《结婚，您找我》 引子 小房间里只有两个小单人沙发相对放着，墙角是一个简易的衣架。百叶窗微微拉上一半，透进来的光线并不十分刺眼，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刚刚好。 欧阳凡进门时，男人已经坐在了窗边的沙发里，很普通的一个人，拿着两个手机正在来回地摆弄。 客服给两人分别倒了杯水，便笑着掩门离开。透过门缝，欧阳凡看见外面的简青正用奇怪的手势给自己加油。 她刚刚完成一场手术，患者是个儿童，很常见的星型细胞瘤，只不过长在了动脉边上，让这一场手术艰巨异常。 离开手术室已经是下午两点半，约见是三点钟，可今天她的车限号，本以为这次要泡汤，结果简青却冒了出来，不由分说把她拉上了自己的车，一路狂奔开到了他公司楼下。 时间刚刚好。 “我是不是该谢你？”欧阳凡下车之后发现自己还穿着平时做手术的那身休闲服，脚上的白球鞋也没换，“尽职尽责的好红娘。” 简青按下电梯：“那倒不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欧阳凡啧啧两声：“消灾解难的是菩萨。” 简青转过脸，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静静地望向她：“我以为医生才是活菩萨。” 欧阳凡被他看得不自在，抬起头看向电梯的显示屏，数字还停在19层没动。 还得几分钟吧，要迟到了，她想。 “你要是哪天脑袋出问题，我倒是可以考虑做一次你的活菩萨。” 欧阳凡说了个自己都觉得不大合时宜的冷笑话，同时做好了冷场的准备。 谁知简青忽然就轻轻地笑了起来，扬起好看的剑眉，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欧阳凡瞥他一眼，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笑你。”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你的笑话很好笑。” 欧阳凡撇撇嘴没说话，却不妨对面人忽然上前一步，她赶紧退开，身后一排栏杆却断绝了腾挪的余地。 两人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以奇怪的姿势面对面站着，停车场里偶尔传来的鸣笛声，似乎有人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排气管里诡异的轰鸣声，一瞬间全都被放大，敲击着耳鼓，叫人透不过气来。 欧阳凡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于是她问：“今天这个人，具体条件是什么来着？” 简青脸色一僵，眼神明显黯了下来，可还未等她分辨出这神色来，紧接着便是“叮”地一声响，电梯门向两侧缓缓打开，满满一梯的人开始鱼贯而出。 她看到他垂了眸，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他一只手臂穿到她的腰间，轻轻一揽，两人同时侧身避过人流，顺着缝隙滑进了电梯。 约见的地方就在25层，简青按着她的条件匹配好的男会员，正在那里等着她，相亲。 …… “你好。”看见她的装扮时，男人眼中的鄙视并没刻意掩饰，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开了口，“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欧阳凡思绪被打断，却也只是客气地点点头，换上简青曾经教过她很多次的“标准化”微笑，径自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欧阳凡，是个医生。你呢？” 1、老孔家就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奶奶！ 七月中旬的的首都溽热不堪，从西雅图起飞的航班半个小时前已经降落，国际到达口外挤满了接机的人。 满头大汗的孔大顺在正对着出口的栏杆前站着，这是个好位置，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出机场的大队人马，却也是人群中最热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抬手抹掉一脸的汗，抬眼正瞧见把行李箱拖下安检传送带的欧阳凡，立刻兴奋起来。 “姐！姐！”孔大顺手舞足蹈地招呼，也不管欧阳凡听不听得见，双手伸得老高，一个劲的叫，“老姐这儿呢！在这呢！” 欧阳凡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往外走，她穿了一件清爽的吊带背心，下搭一条牛仔热裤，露出纤细笔直的大长腿，身材凹凸有致，配上一头干练的短发，五官精致，帅气逼人，一出现就赚足了回头率。 孔大顺与有荣焉地得意着，不遗余力地朝她伸手：“姐，我在这呢！” 欧阳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从手袋里掏出墨镜戴上，片刻不停地往通道外走。 孔大顺愣了一下，眼看着自己被丢下，赶紧转身往外挤。等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拨开人群跳出来，欧阳凡已经悠悠闲闲地站在门口等他了。 “姐！你怎么也不等我一会？”孔大顺掀起t恤擦了把脸，“我等你快一个钟头了！” “什么毛病？”欧阳凡拍掉他的手，塞了一袋纸巾给他，“衣服是穿的，擦汗用这个。”说着转头看了眼机场外面如火的艳阳，皱了皱眉，“北京也太热了。” 孔大顺抽出纸巾擦汗，听她说热抬眼看了看她，问道：“姐，你这次回来住家里吗？” 欧阳凡转过头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孔大顺撇撇嘴：“关心你啊，还能干嘛？咱俩虽然不是一个爹，但还是一奶同胞啊，再说了，老孔对你那可是没的说，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你打住！”欧阳凡抡起胳膊一下搂住孔大顺的脖子，把人搂进怀里，狞笑道，“是不是程老太太派你来的？我可警告你，程老太太那是明日黄花，你眼前的这位才是你将来的依靠，放聪明点！懂不懂？” 孔大顺赶紧举手投降：“当然当然，我不认爹妈也得认你这个姐啊！你快松手，勒死我啦！” 欧阳凡这才轻哼一声推开他，拍了拍手道：“老妈让你干什么了？” “哎呦，咱妈那不是不放心你自己回家，派出我这员猛将！”孔大顺嘿嘿一笑，“来接应你。”欧阳凡听了瞪眼，孔大顺抱住脑袋，直接泄了底，“她让我探听敌情，看你在国外有没有相好的，有的话什么时候结婚，没有的话打算什么时候找一个！哎呀我滴个妈妈呀，可不赖我啊！”一面喊一面跑出了机场大门，不见了人影。 钱有为坐在他亮银色的敞篷跑车里已经等了快一刻钟，感觉自己都要被晒化了，才瞧见损友孔大顺一路抱头鼠窜地跑了出来，后面果不其然跟着他家那位惹不起的女神姐姐——欧阳凡。 钱有为咧咧嘴，赶紧下车冲欧阳凡跑过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欧阳博士，欢迎回归祖国的怀抱！弟弟们可想死你了！”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的车在那儿，您请。” 欧阳凡斜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有为吗？好久不见，还麻烦你这个大老板亲自过来，这怎么好意思呢？” “哪里哪里，跟大顺合伙做点小生意，老板可不敢当！”钱有为笑得脸有点僵，“听大顺说您要回国发展，咱们屯子里可是高兴坏了！大家伙是喜大普奔啊！我这是打地起就盼着亲自来接您呢！” 欧阳凡：“我就当真的听了。” 钱有为：“那必须是真的！” 走到跑车前，孔大顺早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姐，你可千万别跟告咱妈我告密的事呀，我可是还得在她手下讨生活呢！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咱妈成天脑子里就一件事，咱俩的婚事！” “呸！”欧阳凡一脚踹开他，“那是一件事吗？滚去后座，少废话！” 孔大顺揉了揉屁股，钻到后排坐了，还不忘嘟囔钱有为：“有钱人都是烧包，这么毒的太阳开敞篷车！” 钱有为也不理他，气定神闲地坐进车里，把车顶升起来，笑着对欧阳凡献殷勤：“姐，您说话咱就开车。” “嗯，麻烦钱总了。”欧阳凡推了推墨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准备休息一下。 孔大顺扒着前排座椅，小心翼翼地道：“姐，我跟你说啊，你回家可得小心点，咱妈，还有老孔，这俩老同志，成天地不干正经事，有点功夫就凑一堆研究给你找男人。那叫一个……”欧阳凡侧身看他——“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欧阳凡一巴掌拍过去：“……闭嘴吧你！” 一路开回t市用了两个多小时，半路上钱有为接了他爸一个电话，叫他中午去个饭局。所以到了孔家他就要开自己的车走，欧阳凡和他道谢，说好了改天再聚一聚就先上楼了。 看她走了，钱有为才拉着孔大顺说出了自己一路上想说的话：“大顺啊，你真想好了，那地方可是无底洞，万一……” “当然想好了，明天就去。”孔大顺很坚定，“这事儿没有万一，老孔家就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奶奶！” 钱有为想了想还是指出一点：“你姐不姓孔。” 孔大顺：“少废话，费用交了吗？那个金牌的啥玩意来着？订好没有？” “金牌红娘的顶级匹配师。”钱有为说着，“你就放心吧，老头子的战友是那家公司的股东，说句话的事，咱又不划价，早都办好了。对了，明天你得带咱姐过去，人家要和服务对象面谈，这是规矩。”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塞给孔大顺，“到了就找这个人。” 孔大顺看了眼手上的名片，淡淡的青色背景，简洁的设计，中间一个名字让人心生好感：简青。 2、和谐的一家人 3、医院里的八卦 手术室门外的红灯再次熄灭，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投影屏幕上西雅图医院的医生护士一片欢呼，其中一人摘下口罩冲过来对着镜头举着“胜利”的手势兴奋地笑：“凡，真的谢谢你 ！谢谢中国的同仁们！手术非常成功，凡，你是最棒的！” 欧阳凡点点头，眉目间难掩疲惫，却还是笑着回应：“rand，你才是主刀医生，我应该恭喜你手术成功。” “不不，凡，要不是你，我绝对不会在脑垂体那个部位下刀的，我们都要感谢你！你是个天才！”rand医生说着又有些可惜道，“你真应该留下来，我们都很想念你。” “这里是我的故乡，人总得回家。”欧阳凡挥了挥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rand，你们都保重。” “保重，谢谢你，凡！” rand挥手说了一句，屏幕就被关掉了。欧阳凡转头，穿着白大褂的楚海峰打开了房间里其他的灯，冲她笑笑：“欧阳，恭喜你。” 欧阳凡耸耸肩：“我该谢谢楚院长把这间手术室借给我用，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实在是太感谢了！”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无论那人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只要力所能及就应该伸出援手。”楚海峰随意地道，“你用不着谢我，那个病人应该谢你才对。” 欧阳凡笑笑：“无论如何，我还没有入职就已经在给你添麻烦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还真有！”楚海峰貌似认真地点头，“我刚才一直在想，下个月的国际会议，你得做个主题发言，就拿今天的案例，讲一讲远程手术。” 欧阳凡扶额：“这代价也不算小了！” 楚海峰哈哈一笑，体贴地帮她把白大褂脱下挂起来，拉着门等她一起出来。 楚海峰笑得优雅：“昨晚因为那个手术你也没休息好，去食堂吃个饭吧，正好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欧阳凡自然答应，这是她未来几年都要工作的地方，早点熟悉当然最好，而且她现在急需一杯咖啡提提神。 欧阳凡的入职手续早在她回国前就由楚海峰亲自督促着办好了，她的学历学位和职业生涯太过耀眼，以至于人未至已经成了医院的热谈。本市的医科大学也早早发来聘书，只等她入职，就可以兼职教授和硕士生导师，一年后就可以参评博导。欧阳凡在美国时就是做医生，现在有机会带学生了，反而觉得有意思，当初也没怎么考虑就应下来。 两人边吃边聊，欧阳凡这才知道原来楚海峰也是医大的教授、博导，趁机向他请教了不少东西。楚海峰也乐得给她解释，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 说起工作，两人就在医院的食堂里越聊越投机。 当事人还没觉得怎样，反倒是食堂差点炸开了锅——钻石级单身汉院长破天荒和美艳女子共进午餐，这在一群对楚海峰虎视眈眈已久的女性医护群体里简直就是惊天八卦。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想要来亲眼目睹这个绯闻现场，看看绯闻女主角到底是何方神圣。 欧阳凡是吃完了饭才觉出不大对劲的，一般食堂越吃人越少，可这个医院怎么越吃人越多呢？看看表已经快两点了，国内的医院竟然都是这么辛苦吗？ 不过也没等她多想，电话就响了，是孔大顺打来的，问她完事没有，还说钱有为已经在医院门口准备接她了。 欧阳凡想着反正今天在医院也没什么事了，便向楚海峰告辞，她正打算找孔大顺商量买车的事，在医院的工作时间不定，她需要一辆汽车代步。 楚海峰下午还有一台手术，便也没多留她，却依然送她到医院大门，要她休息好了再来上班，反正不急在这一两天。 欧阳凡再三谢过楚海峰，在医院门口上了钱有为的跑车。 扎眼的亮银色酷炫跑车，帅气逼人又殷勤有加的年轻小伙儿，再加上欧阳凡窈窕动人的身姿，在医院门口瞬间就又被一波注目礼洗劫了。 楚海峰目光凝重，却若无其事地转身进了门诊大楼，徒留目睹全程的小护士们再次把绯闻散播一轮。 钱有为的跑车驶出医院大门，欧阳凡从后视镜里看到楚海峰转身离开，心里闪过一丝怅然，但很快也就挥散无痕了。 她就跟钱有为说想去4s店，钱有为眼珠一转：“老姐，你不就是缺辆车吗？咱不急啊。我跟你讲，这买车得慢慢来，再说了，你摇号了吗？” “摇号？”欧阳凡这才想起来国内私家车限号，还真是个麻烦事。 到了市中心的金洋大厦，钱有为停好车，把车钥匙交给欧阳凡：“姐，我新订的法拉利昨天到的，这辆你先开着，买了车再还我就成。” 钱有为的爸妈都是很成功的商人，常年在国外做生意，他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换车买房都是常事。 欧阳凡想了想也没推辞：“成吧，我先开两天应应急，最晚月底还你。”她在国外薪水很高，一辆跑车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即便现在马上付钱给钱有为也不是难事，所以也没推辞就应了，“对了，咱来这干嘛？” 钱有为赶紧摇头说不知道，是孔大顺发的定位，说是有惊喜。 俩人按着孔大顺给的地址绕到金洋大厦后面的写字楼里，孔大顺正好打电话来叫他们上25楼。 欧阳凡站在电梯里，看着眼前窗明几净的公司，笑容可掬的招待人员，还有那大大的四个字：金牌红娘，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顺，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4、一年十二个，按星座来？ 会客室里气氛已经接近冰点，金牌红娘的客服硬着头皮给三人介绍公司的vip服务，却是越说口齿越不清晰。 欧阳凡在西雅图的医院是一方权威，一旦板起脸来那气势可不是开玩笑的，就连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钱有为也觉得脊背发寒，虽然他主要是心虚——联合孔大顺一起诓欧阳凡，一点也不好玩！ 客服小姑娘一看就年纪不太大，应该是入职不久的新人，对公司业务的熟练程度取决于紧张程度。对面欧阳凡眸光一沉，她就结巴两声，再换个坐姿，立刻就忘词得看资料。 孔大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挥手打断小姑娘：“我说，我姓孔，姓孔啊！想起来没有？”自己一个星期前在这交了最高级别的费用，整个公司一半的人都跑出来瞻仰他，今天这丫头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小姑娘可能是被欧阳凡给镇住了，愣愣地看着孔大顺，好半天才开口：“孔先生，我也是山东人。”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钱有为差点笑喷，欧阳凡的脸又黑了几分，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孔大顺脑袋上：“你是不是有毛病？姓孔了不起啊？孔丘是你祖宗吗？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你想丢人现眼别拉上我！” “哎呦！”孔大顺捂着脑袋躲开她下一轮攻击，“姐，姐姐，有话好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咱家跟孔老二一点关系也没有！嗐，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转头怒视客服小姑娘，“你们公司是不是没人了？老子我交了多少钱你不知道吗？别跟我这装蒜，赶紧给我找个说话利索的来！你们那个调解师呢？姓简的那个，人呢？啊！” 小姑娘本来精神就紧绷到极限，冷不防又被吼了一嗓子，一下子眼泪就被逼了出来，瑟瑟缩缩地站那哭起来。 “孔大顺！”欧阳凡站起来揪着孔大顺耳朵使劲提拉，“你嘚瑟什么呀？跟人小姑娘你嘚瑟什么呀？你再闹一个试试？” “不敢不敢了！快松手，松手啊！”孔大顺鬼哭狼嚎起来，“钱有为，你看戏呢啊？” 钱有为抖了抖，站起来往墙根躲：“不是，大顺啊，这事说起来也是你办的冲动了。怎么不早跟咱姐商量好呢？你看看你这事闹的！姐啊，咱不气，不跟这小子置气啊！”一边说着却躲得更远了。 孔大顺这个气啊，落井下石的损友总算见识了！可耳朵还在欧阳凡手里，根本不敢说别的，只能垮着脸求饶。 “姐啊，我这也是为你好，咱都交钱了，什么服务都买了，就一年，肯定能找到如意郎君！他们这好多成功案例，好些女的条件那是差到姥姥家去了，还不是一样要男的有男的，一年十二个啊！咱条件这么好，要什么有什么，那肯定能比那些歪瓜裂枣带孩子离异的未亡人找的男人要好的多呀，你说是不是？你先稍安勿躁，好歹跟调解师见个面聊聊嘛，万一聊得好呢？” 孔大顺的嘴皮子在关键时刻出人意料地利落，噼里啪啦地越说越带劲，欧阳凡涨红了脸，也不知是被戳中了心事还是被这个弟弟给气的，最后又是一巴掌糊上他脑袋，把人打开。 “孔大顺啊孔大顺，我在你心里就是没有男人活不成是不是？还一年十二个，你给我按星座找男人啊？行，我算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了，什么一奶同胞，我看到底是人心隔肚皮！我告诉你，我用不着你可怜，没有男人我一样活的舒坦，比你强多了！”骂完还不忘上前踹一脚，拉开门就往外走。 孔大顺捂着屁股哀嚎一声，却不忘了要把人拦住：“钱有为，你傻了呀！拦住拦住！” 钱有为一凛，赶紧上前去拉欧阳凡：“姐啊，你消消气。” 欧阳凡本来已经拉开了门，却不妨左手被他拉住，半侧了身子想推开他。可钱有为本来就怕她，手上根本没敢使劲，她一转身立刻就撒了手。 欧阳凡一下劲使空了，惯性之下向前趔趄了一步，下意识地仰起手臂保持平衡。 可谁知就这一下，她手里提着的手袋被甩了出去，直接砸到了正要进门的人脸上。 “啊！” 客服小姑娘短促地惊呼，来人后背撞到墙壁上，手上材料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姐！”孔大顺扑了过来，拉着欧阳凡上下左右地看，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包没撞坏吧？” 一把清亮爽利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飞机头，白衬衫，亮色迷彩五分裤，脚下一双小白鞋，简青揉着脸开腔，语气揶揄，神色平淡，桃花眼眼尾上挑，带着三分张扬，七分自负，十足十的漫不经心。 “简老师，你没事吧？”客服小姑娘凑了上来，星星眼地盯着他，抬手就要摸他的脸，“有没有撞痛？我陪你去医院吧？” 简青向后仰头避开小姑娘的手，自然又风骚的侧身滑步，站到了欧阳凡面前，打量了她一番，微笑道：“没关系。” 欧阳凡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拉开他的手，捏着他下巴检查了一下。 “没有受伤，可以冰敷一会，五到十分钟。”说着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偏头看着简青，“不客气。” 简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笑：“小刘，去准备冰水给几位客人消消火，另外，给我拿个冰袋来。” 客服小姑娘原本还震惊于欧阳凡怎么就直接上手摸了简青的脸，而简青竟然没拒绝！听见他叫自己，只好恋恋不舍地出门去了。 欧阳凡拉住门：“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抬手按住孔大顺的额头把他推开，“不许跟着我！” 她一走，房间里只剩下孔大顺、钱有为面面相觑。简青撇撇嘴，耸肩道：“既然这样，我也走了。”走到门口又停下，好心地提醒，“退款找销售部的李经理，你们这种情况，应该至少可以退一半。” 孔大顺拽住简青的胳膊拉着人往外走：“钱都交了，这事必须得办！你跟我去找我姐说，好歹让她相一回！” “这种事不能勉强的。”简青被他拉出了会客室，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只能耐着性子劝解，“强扭的瓜不甜，被逼相亲效果好不了。” 可孔大顺根本不听，拉着他就进了电梯。 钱有为收到孔大顺眼神求助，赶紧助攻：“简老师是这里顶级的调解师，肯定有办法的。” “我是做匹配和咨询服务的，不负责调解。”简青板着脸纠正，“公司没有调解师这个职位。” “对对，匹配，匹配师！”钱有为尴尬地哈哈笑，“我家老头子跟徐老板是老战友，一起扛过枪的交情，徐老板可是力荐你来负责咱老姐，还说你前途无量。” 大股东徐礼恒是金牌红娘的实际控股人，他说的话比总裁还要管用。几天前就已经亲自跟简青打过招呼，叫他一定把这个事办妥。 简青绷着脸瞄他一眼，知道这事是推不掉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承蒙您几位看得上，不胜荣幸。” “你看看，简老师真是痛快人！哈哈！”钱有为是人精，知道一提徐礼恒就是掐住了简青的软肋，便打着哈哈不再多言，偷偷踹了孔大顺一脚，拿眼神示意他赶紧跟人家说点儿软话。 孔大顺哭丧着一张脸：“简老师，你可一定要跟我姐好好说啊！我下半生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5、还是眼泪管用 “孔大顺！你最好别又想着作妖！”欧阳凡怒目而视，“赶紧给我起开，我还有事呢！” “老姐，你别这样啊，咱有话好好说成不成？”孔大顺张着胳膊拦着她的去路，一面抬脚踹钱有为，一面又给简青使眼色求帮助。 钱有为赶紧跟着劝：“老姐你看咱钱都交了，你就消消气，先听简总监好好说道说道……” “说你妹！”欧阳凡气的骂了一句，抬手按在孔大顺的脖子上把人往旁边拨弄，“你躲我！” 孔大顺站立不稳，趔趄着退了两步却还是不肯让开，急吼吼地看向简青：“你倒是说句话啊！简老师！简总监！简大神！” “不敢当。”简青撇撇嘴，慢悠悠地开口，“前几天我亲自面谈了几个男士，条件都很不错，事业有成，生活有情趣，性格也都体贴温和，特别适合三十出头的大龄未婚女青年。” 孔大顺和钱有为对视一眼，俱都喜形于色。 “好嘛！”欧阳凡抬手，转头看向简青，微笑道，“作为大龄未婚女青年，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我很乐意继续单着。” 说着瞪了简青一眼，绕开孔大顺和钱有为往停车位走。 孔大顺赶紧跟了上去：“姐你别走啊，俗话说得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咱不还得挑了嘛！”转头招呼简青，“简老师，有没有高大帅气，学历高又有见识的呀？” 简青悠悠然跟了上去，点头道：“985高校博士，副教授，国家重大课题负责人，父母都是公职人员退休在家，有车有房，还不止一套……” “够了！”欧阳凡忽然停住脚步，吼了一声。 钱有为赶忙道：“就是，一套就够了！要那么多房子干嘛，熬着吃呀？” 孔大顺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我姐可不缺钱，房子抄手就是一套，不用多不用多。” 简青点点头：“那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多了。” 欧阳凡终于气得忍不住怒道：“孔大顺你够了！”说着一把揪住他衣领，“你是不是成心跟我皱巴，非要在这给我丢人现眼？还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做买卖呢？人贩子啊你？你自己也没个女朋友，你怎么不来这相亲，啊？” 孔大顺直觉自己好像要挨打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摆手道：“不，不是啊姐，这不是妈逼的吗？” 钱有为戳了戳孔大顺的胳膊，低声道：“大顺，你注意点！” “我看老太太就是被你撺掇的！”欧阳凡扬手，孔大顺赶紧躲到简青身后。 “天地良心！”孔大顺哀嚎一声，缩在简青身后不敢冒头。 简青被他推着往前两步，见欧阳凡瞪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欧阳小姐这么抗拒咱们公司的服务，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呢？如果是这样，那属于家属不了解情况……” “没有。”欧阳凡坦然开口，她虽然跟孔大顺俩人发火，但对简青依然矜持有礼，偏头平静地看着他回道，“爱情这东西就像见鬼，没见过就是不存在。再说了，在你们这种地方相亲，等于把自己明码标价，麻烦你不要白费口舌，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就因为爱情像见鬼，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简青不紧不慢地道，“而且，明码标价有什么不对？咱们这个社会历来讲究的门当户对，正是考虑到出身和成长环境对人三观的塑造，都是殊途同归的为了婚姻双方着想。明码标价不是那么好听，但其实你标的价码有人能负担，才说明你们俩合适不是吗？” 欧阳凡惊讶地听着他说完才摇头说：“真是耸人听闻，您这套言论里隐含的三观，我是难以苟同的。” 简青一噎，想说你又不是跟我搞对象，强求什么三观呢？不过他做这份工作时间久了，也看出来欧阳凡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这会跟她怼肯定事与愿违。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微笑道：“实践出真知，这是我这些年工作的经验之谈，虽然我不可能说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但是让你少走点弯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欧阳凡嗤之以鼻，孔大顺却忽然冲到她面前，眼神复杂地盯着她，一脸无奈和哀求，理解和痛惜。他激动地拉住欧阳凡的胳膊，眼眶泛红，鼻翼翕动，嘴唇哆嗦，让人以为他要哭了。 “大顺，你干嘛呀？”欧阳凡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 谁知孔大顺酝酿好情绪，一张嘴就开始掉眼泪。 “姐，咱爸咱妈年纪不小了，现在正应该享受儿女绕膝天伦之乐的时候，你怎么忍心还叫他们为咱们操心？” “你想想咱妈，你从小到大她带着你有多不容易，你再想想老孔，他一直特别疼你，拿你真当亲人呐！他们俩心心念念想的就是你能有个好归宿，完全没有私心杂念的希望你能幸福。我知道他们理解不了你的心情、你的观点，但是一家人生活，不就是互相体谅互相包容吗？” “姐，咱就好歹退一步，这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一年之后你还是遇不到那个合适的人，那我头一个去帮你和爸妈说，不让他们再操心你的事，你说好不好？” 欧阳凡沉默许久，终于没再说别的，而是叹了口气：“我这样的，怎么也都是浪费时间吧。” 孔大顺一愣，抹了把脸道：“姐，你这么好，别说这种丧气话。咱这不是花钱买服务嘛，肯定没问题的！” 钱有为也赶忙附和：“就是！简老师，你快给分析分析。”一边说还一边给简青使眼色。 简青了然，公司的介绍张口就来：“金牌红娘的服务靠的是精准匹配，还有婚恋辅导和心理疏导，会员的情感陪护也在服务范围里。我们的专业度有据可查，匹配成功率连续几年都保持在70%以上，这个数字在全国也是一流的。此外公司的信誉毋庸置疑，我们有一整套审核的流程，并且会和会员签订协议，要求每个人签署单身声明，保证每一次匹配都安全顺心。” “这么到位啊……”欧阳凡挑衅似的看了简青一眼，“那我打听一句，简老师目前结婚了没有啊？结束单身状态没？” 简青顿了顿：“这是个私人问题，我可以不回答。” “哈！”欧阳凡眨巴着大眼睛讥诮道，“这么说那就肯定还单着呢！简老师，你自己都没进入婚姻，怎么就这么有自信能给别人找到真命天子呢？” “全公司只有我匹配的成功率高于80%，我们是拿专业数据在说话。”简青终于被挑起了脾气，“难不成做医生的就得把病都得过一轮才能救人吗？欧阳小姐要是对我不满意，当然可以选择别人来服务，我求之不得。当然，咱们公司的会员也不见得有匹配得上欧阳博士的，海归女博士嘛，那可不是凡人。” 欧阳凡装作没听出来：“听起来也不像替我谦虚，倒是知难而退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本来嘛，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简青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他本来就不是个温良的脾气，这下被气得不轻：“自视太高也是自卑心理作祟，就好像谦虚太过其实是骄傲，没人配得上换句话说就是明知道自己谁也配不上，怕被人挑剩下吧。” 欧阳凡这下也被点着了：“你，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姐啊，姐！”孔大顺赶紧站到她俩中间，一把抱住欧阳凡，“姐，你别生气啊！”说着又开始哽咽，“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成不成？” 这边钱有为拉住简青，压低了声音劝他：“简老师，好男不跟女斗，你说你跟凡姐较什么真呢？谁不爱听两句好听的，何况女的，你不说夸夸她，怎么还戳心窝子呢？你看看给大顺急的，又哭了。” 欧阳凡用力甩开孔大顺，转头要走，却又被他拦住，往旁边走他就往旁边拦，就这么原地转了两三圈，终于还是她先放弃。 “大顺，别闹了成吗？”欧阳凡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弟弟，心累难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哎，算了你别哭了，我累了。 她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简青闻声看去，一缕发丝飘到她脸颊上，正被她抬手拨弄开，那动作带着一丝倦意，让人看了忍不住就会心生怜惜。 这个念头闪过，简青心中讶异，不过他知道如何给自己开解，眼前这人是自己的服务对象，当然会更想好好“服务”——人之常情，也是职业素养，更何况，他的好胜心也被激起来了。 心思电转，简青都忘了自己刚才和人呛呛的差点动手，几步来到欧阳凡面前，一脸认真地说：“有我在，你放心。” 6、这人配不上她吧？ 欧阳凡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那天简青说话的样子让她无法拒绝，当然，孔大顺一直哭，也是一个原因。 不过她上班之后就非常忙了，简青叫助手约她再做面谈根本约不到时间。 简青坐在办公室里，对着欧阳凡的资料卡发呆，虽然不排除欧阳凡的抵触情绪，她这个工作的繁忙程度确实是一个现实因素。 医生，尤其是外科的好医生，不忙才不正常。可欧阳凡除了坐诊、手术、值班、查床等等这些医生的常规工作之外，还要去医学院上课带学生，这就有点超纲了。 敲门声响起，简青抬头见助手推开门探头进来：“简老师，男士到了，我安排在2507了，您现在过去吗？” 这是他最近新换的助手戴小俊，刚毕业的应届生，瘦瘦高高的一个大男孩，眼睛不大，说话时总是先低头，特别腼腆的一个人。 简青之前的助手升职去了销售部做主管，公司人事本来给他安排了几个人选，都是老资历有经验的的员工，只不过都是女的。 可他偏不喜欢女助手跟着自己，硬是从新进员工里提溜了这么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先顶上。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好在这个戴小俊做事很勤快，人也好学上进，便也就一直用着了。 简青颔首，把手上的资料卡塞回文件夹，起身把桌上纯黑色大号马克杯拿起来便往外走。 戴小俊在他身后关好门，赶紧跟了上去：“简老师，我跟你去旁听好不好？我帮你做记录。” 两人正路过办公区的格子间，简青还没说话，便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正好在他面前站定。 “简老师，你去开会呀，我朋友送了我巴西的蓝山咖啡粉，我帮你冲一杯送去好不好？” 梳着丸子头的姑娘穿了一件俏皮的嫩黄色套头卫衣，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忽闪着大眼睛对简青笑。 戴小俊抬头见是她，不由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罗罗。”只是才叫了个名字他脸就先红了，忙不迭地低了头，向后退了半步。 简青眼角余光注意到戴小俊的动作，心里直摇头，却也只当做没瞧见。他的原则是绝不把情感辅导用在工作以外，同事也不行。 叫罗罗的女孩根本也没理戴小俊，又朝简青走近两步，笑的可甜：“我知道简老师喜欢喝咖啡，今天特意带来的。” 她说着就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杯子，却被简青抬手躲开。 他一手掩住嘴，轻咳道：“多谢你，不过我今天上火，等下喝清水就好了。” 罗罗眼神一黯，却又乖巧地点头：“这样啊，正好我这里有胖大海，我拿给你泡水喝。你等我一会，等我啊！”说着便绕回到自己的格子间里，拉开抽屉找东西。 简青扫了一眼办公区的格子间，果然对上几束目光，探究也有，好奇也有，八卦也有。他抿了抿唇，把马克杯回手塞到戴小俊怀里：“一会由你做记录，打了水给我拿过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会客室去了。 罗罗捧出一袋胖大海，再抬头就见简青已经进了会客室，过道上只有戴小俊一个人捧着简青的大号黑色马克杯呆呆地看着自己。 “给你。”罗罗懊恼地鼓着嘴，把胖大海塞给他便转身跑出了办公区，丢下一片幸灾乐祸的眼光。 “人人都想扑简总监，哪个成功了？也真是心大……” “哎，都有过自不量力的时候，宽容点儿吧。” “你说简总监到底喜欢啥样的？” “肯定是大美人啊！男人不都喜欢美女？” “会员里美女就多的是，简老师要那么肤浅早不就找着了？” “咱公司可是有规定的，员工和服务对象之间发展恋爱关系，是要被问责的。” “嘁，这规定就是反智。” “得了吧，多亏了这规定，否则简老师还能留的下来？” “说的也是。” ……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这片办公区域里并没有逃过戴小俊的耳朵，不过他也只能选择无视，他抱紧本子和马克杯，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走道。 会客室，简青坐在单人沙发里，一脸严肃地听对面的人说话。 这人就是他那天提到的，打算推荐给欧阳凡的适龄男士，本地某高校副教授，父母都是公职人员退休在家，身体健康，有车有房。 这人的资料是猎头部送来的，不算详细，也只有一张年轻时的证件照，所以他得亲自见一见，谈话了解一下。 再不愿意承认，欧阳凡也是他们公司不多见的顶级会员，孔大顺给他姐花钱是真舍得。他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就容不得马虎敷衍，这是公司的利益，也是他的职业声誉——他得对自己负责。 这是简青思来想去给自己找到的理由，虽然他也没深想过，到底为什么要找个理由出来。 不过在简青看来，以欧阳凡的综合情况来看，交这么多钱其实没什么必要。以公司的划分方式，交钱更多的女会员，可以约见到条件更好的男会员，只不过这个条件更好的界定，最重要的是经济收入，而欧阳凡恰恰不需要这个。 她需要的是能和她产生共鸣的人，她所追求的也是精神层面契合的爱人，所谓soul mate。 所以，对面的这个人…… 这位靳先生，大概180的身高，坐在那时腰间赘肉明显，但以38岁的年纪来说也并不算很差。国字脸，五官端正，发际线虽然有点靠后，但还算浓密。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短袖格子衬衣，下面是一条黑色休闲裤，也还算得体，只是脚上一双塑料凉鞋，露着十个整齐的脚趾，让人有点跳戏。 这样的人，能配上欧阳凡吗？ 简青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欧阳凡的样子，精致的五官，傲人的身材，明艳爽利，说起话来神采飞扬。 他有点头疼，就算她家交钱多，也不能现在就觉得人人都配不上她吧。这人可是他筛了好几轮的，经济条件没有特别好，但有学问，说不定就能一击即中呢。 但是呢……简青撇撇嘴，压下心里的念头。随她去吧，爱咋咋地，反正第一回就当练手了。他揶揄地想，有些暗搓搓地期待欧阳凡见了这人之后的反应，似乎之前被怼受的气、这些天约不到人的憋屈也都消散了些。 他在这里神思不属，被对面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神色变幻，便下意识地住了口，身体向后靠在了沙发上，双手在身前交握。 简青挑了挑眉，这防御性的身体语言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哪里让他觉得不舒服了？走神一下下就被察觉了吗？ 无论如何，这人……还挺敏感的。 他向前微微欠身，微笑着询问：“靳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的男士看了他一眼，垂眸摇了摇头，正要开口，会客室的门却开了。 戴小俊进来，先是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又把马克杯和一杯水分别给简青和客人，自己留下一杯，这才从胳膊下面拿出本子，坐在了两人旁边的凳子上。 简青介绍道：“靳先生，这是我的助手小戴，您请喝水。” 靳先生顿了顿，还是伸手把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口：“简老师是吧？今天您找我来，究竟是想谈什么呢？” 简青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 清水啊。 他看向戴小俊，后者似有所觉地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又立刻埋头进本子里去做记录。 简青失笑，放下杯子道：“咱们公司的服务想必您已经有所了解了，但是同样的，我们对会员也有相应的要求，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资料的真实性。” “我的房本、车证、学历学位证明、职称证书、存款证明都给过你们。”靳先生偏了下头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简青点头：“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您的资料有问题，我的工作不是硬件条件的审核，我作为您的匹配师，除了安排约见，后续还要有持续的跟进和辅导。这首先和您面谈是关键的环节，我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您，而不是仅仅从文字资料上的认知。” 靳先生点了点头：“那好吧，您请说。” 7、总算联系上了 欧阳凡刚完成一台急诊手术，是外伤导致的颅骨骨折，有碎片在脑内随时可能大出血，关键是病人凝血不好，过程很是凶险。但好在结果还不错，出手术室的时候各项体征还算稳定，直接推进了icu。 欧阳凡从手术室里出来，白大褂上是大片的血迹，好在家属都已经跟着去了病房，否则真能把人惊着。不过她并不在意，把口罩丢进垃圾桶就径直往电梯走，手术做了将近一夜，这会已经累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想洗个澡眯一会。 “欧阳主任，昨天收进来的病人一直叫头疼。”护士长从扶梯上来，一眼就发现了她，赶紧快步追过去说，“你去看看吧。” “今天不是陈大夫值班吗？”欧阳凡脱掉染血的白大褂，顺手按了电梯，靠在墙边揉着眉心，“我就不去了，手术做了一夜，现在状态不行，得歇一会。” 护士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白净的鹅蛋脸，风韵犹存，却是个急脾气，听她说不去便有些急：“那病人你昨天也见到了，一个倔老头子，陈大夫跟他说什么都不听，非要找领导。你不是咱们科主任医师吗？你不去谁去呀？” 欧阳凡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护士长一眼。她眼神很安静，看不出情绪，却绝不温和。 护士长被她的眼神摄住，不由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小半步，又觉出不对，再向前迈步时欧阳凡已经进了电梯，她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人，欧阳凡按了休息室的楼层，护士长犹豫一瞬，还是开口：“欧阳主任，那个病人……” “刘姐。”欧阳凡打断她，淡淡地开口，“我只是主任医师，科室主任张主任才是咱们的领导。另外，咱们医院的医疗和护理值班的双线并行制度我记得一直没有改过，如果是突发状况，应急处理不也有规定的流程吗？” 护士长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欧阳凡抬头看了眼电梯控制面板的数字，趁电梯上行的时间又说：“昨天张主任收治那个病人的时候我和陈医生都看过诊断，只是常见的神经痛，今天按照流程做常规检查就可以。如果陈医生应付不来，他也该找张主任，由主任来统筹安排科室的工作。你说呢？” 电梯门打开，她也没看护士长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这并不是欧阳凡推脱工作，而是一来这个病人不是她收入院的，二来今天也不是她值班，最重要的，她刚下手术，不想用现在的状态去面对病人，这会影响她的判断。 欧阳凡摇了摇头，抓着团成一团的白大褂缓缓地往更衣室走，脑子里想的却是护士长刘欣，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干了，明明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她也要来把自己拉进去。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次数多了，首先张启军这个脑外的真正领导就有意见，欧阳凡自己几乎连轴转，还受累不讨好。 所以刘欣是有多看不惯自己？ 更衣室里没有人，欧阳凡还没走到自己的储物柜跟前就听见手机在响，等她把电话拿出来就瞧见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孔大顺，另两个是简青。 点开微信，孔大顺果然发来一串语音。 “姐，姐姐姐姐姐姐！是不是在值班呢？简老师给你打电话没有啊？他有好推荐啊，你看到就赶紧回复他，姐姐姐姐姐姐！” 欧阳凡撇撇嘴，姐你个脑袋瓜！ 想了想，她还是给简青回拨过去。 “欧阳医生，你好啊！”简青的声音清透明快，听了就好像干渴中饮下清水一样舒服，语气也很控制的很好，仿佛老友叙旧，反正叫人生不出抵触，“总算联系上你了，真是太不容易啦。” 欧阳凡勾了勾唇角，拿着电话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简老师你好，我昨天值班，电话在储物柜里，刚刚才看到。” “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工作。你的工作是拿不到手机，我这倒好，干什么都离不开手机。”简青自嘲了一句，他说话时好像是笑了一下，“所以你现在给我打回来还真是巧了，也许是你的缘分到了，今天时间方便吗？” 欧阳凡有些诧异：“今天？” “对，两点你来公司，怎么样？”简青说着又解释了一句，“男士的情况我稍后给你发微信里，我觉得条件还不错。只是他明天就要出差，下个月才能回来，我想着尽快安排你们见一次，如果印象还不错呢，就趁着这段时间微信、电话先沟通看看。你觉得呢？” 捞出手表来看了一眼，已经快一点了，欧阳凡想说我刚下手术累得很，但是转念一想，孔大顺好像也知道这事，自己还是先不要推掉，万一孔大顺归降了老妈，也免得自己又被唠叨。 “成吧，等会我过去。” 电话那头，简青立刻道：“好，你到公司前台直接找我就行，下午我都在的。” 挂断电话，欧阳凡顺着长椅躺了下去，几秒种后手机响了一声，果然是简青发来的一段文字。 “男士77年，双子座，未婚，xx大学副教授……家庭情况……爱好……” 欧阳凡本就困极，一长段的文字更成了绝佳的助眠剂，她抓着手机翻了个身，竟然忽忽悠悠地睡着了。 等她被电话铃声惊醒，才发现已经一点四十五，她猛地坐了起来，慌忙收拾了一下就冲了出去。开车一路狂奔，等她在金洋大厦地下车场里找到车位停好车，已经快两点半了。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电梯在25楼停住，还没等门完全打开，就听见简青的声音。 欧阳凡赶紧侧身挤出电梯，诚心道歉：“真对不起。” 谁知简青忽然拉住她的小臂，把人往怀里一带。欧阳凡脚下不稳，向前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下意识地伸手，却按在了简青的腰上，肌肉紧实又富又弹性。可能因为位置比较敏感，隔着衬衣能感觉到他忽然间的紧绷。 欧阳凡脸一红，赶紧调整重心，后退抬头，想解释一下，却听头顶简青开口。 “这样出电梯很危险，以后不要这样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退开几步，转过了身去。 欧阳凡手上一空，心中滑过一丝懊恼，又觉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却没注意到前面人微红的耳廓。 简青加快脚步往办公区走，一面道：“我刚和男士解释了，是我和你们两个定错了时间，和你定的就是两点半。” 8、奇葩？ 他这是把责任揽上身？ 欧阳凡有些怔愣，想不到简青这人还真是周到又体贴，自己已经迟到了，就算人家相亲对象不介意，他能这样自己还是得道个谢。 她想着便赶紧跟了上去，谁知还没开口，简青又说话了：“如果有事耽搁，至少应该发个信息说一下不能准时。女孩子要有基本的礼貌。” 欧阳凡一顿，刚才她是怎么会觉得他体贴周到的？ 深吸一口气，欧阳凡点点头：“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简青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他抬手揉了下鬓角，说：“你不用跟我道歉。”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扇磨砂玻璃做的隔断门前，简青介绍说：“里边是公司的会客区，会员约见室以后都安排在这里面了。这样和办公区分隔开会比较私密而且安静，从电梯下来也不用再经过办公区。”他说着便侧身推开玻璃门用眼神示意她跟上自己，又嘱咐了一句，“这道门是最近几天才做好的，如果你自己出来，开门就要小心一点。” 欧阳凡抿了抿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怎么一会一个样。不过既然人家好心提醒，她还是礼貌地点头致意，表示自己知道了。 “约见一般是四十分钟左右，到了时间会有人来叫你们的。”简青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到时我会过来的。” 没走几步就是简青给两人安排会客室，他按照惯例带着欧阳凡进门，给两人介绍，又从门口的饮水机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水，这才独自退了出来。 会客室的门关上，简青却在门前站着没有离开。会客区的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好，他在安静的走廊里站了十几秒钟，这才忽然回神似的，抬手看了看表。 两点四十分，简青垂下手，抬头看了眼会客室的门牌号，几不可见地苦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只是才走两步，他便又停下来，侧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手覆上腰间，正是刚才欧阳凡无意按到的地方。 过了片刻，他又看了眼手表，两点四十二分。 才过了两分钟啊…… 欧阳凡在门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随手把包放在脚下，抬头冲对面的男人礼貌地笑了下。 “你好，我是欧阳凡。”她说完便端起小桌上的纸杯喝水，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 对面的男人平平无奇，穿着一件暗红色格纹短袖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五官还算端正，明显后移的发际线，暗示他不小的年纪——也是在简青看来和自己般配的年纪吧。 欧阳凡微微一怔，又关简青什么事？那个人…… “欧阳小姐你好，我叫靳冬。” 欧阳凡怔了一下，抬眼看他。 靳冬了然一笑：“不是那个明星，我的名字是冬天的冬。”他说着耸了耸肩，“很多人听了我的名字都是你这个反应，尤其女孩子，喜欢帅气的明星。” 欧阳凡眨了眨眼，其实她并不知道他在说哪个明星，刚才她只是走了个神。 欧阳凡含笑放下纸杯：“靳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靳冬：“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靳老师。” 欧阳凡这才想起简青给自己发来的那段文字，这人是个高校教师。当即点头：“没问题，靳老师。” “听说欧阳小姐是从国外回来的？” 欧阳凡“嗯”了一声：“对，一直在美国念书工作，最近才回来。” 靳冬皱了皱眉：“在我印象中，女孩子去欧美留学，除了家里有钱去挥霍的，就是打着到外面傍大款的心思。咱们国家的女孩，哎，真是……” 欧阳凡愣了一下，有心反驳却觉得这话题实在是有点无聊。 靳冬瞥了她一眼，又说：“那些社会新闻你也看吧？好多国内的女孩子见到老外就扑，也不管那是好人还是坏人，好多都被骗的可惨。” 欧阳凡想了想道：“靳老师是不是在学校里接触这样的事比较多？”所以才对国内的女孩子有了偏见。 靳冬一挑眉，身体向后靠，一脸的不悦：“我的学校校风可以说风清气正，出问题的是那些不知检点的女孩子。” 欧阳凡就着话头说：“所以还是因人而异，任何事都不能强行定性分类。” “你们这些女人呐，出国几年，自以为学会了老外那套什么女权啊平等啊，其实都是皮毛，学回来一堆田园女权，只是叫人笑话罢了。”靳冬苦笑一声，自顾自地结束了话题，“欧阳小姐做什么工作的？” 欧阳凡拿起纸杯，里面只有一点水了，她一口喝尽，开口回答：“我是个医生。” 靳冬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挺好的姑娘，怎么做了这个工作。” 欧阳凡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却还是强忍着怒意，挑眉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既然已经干了这一行，也没办法。“靳冬很大度地表示，“但结婚以后，我希望你还是能辞职在家，全心地照顾家庭。” 欧阳凡眼角抽抽：“啊？” “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靳冬耐心解释，“医生的工作听起来伟大，但其实又忙又累，男人做还很多吃不消的，女人更是不适合。以后咱们组织家庭，生了孩子，你不照顾谁照顾呢？” 欧阳凡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她怔了怔，好奇道：“靳老师，首先您是怎么能肯定我会愿意和您结婚呢？” 靳冬摊手：“首先，你老大不小了，虽然条件一般，但我不计较那些外在的东西。其次，我最近想要考虑成家，我们组大老板也一直跟我说成家才能立业，我觉得他说得对。然后就是因为简青。”——欧阳凡抬眸——“相亲网恋圈里的人都知道，简青是金牌红娘的金字招牌。这次是他向我极力推荐你，我愿意相信他的眼光。” 欧阳凡望着靳冬彻底沉默了，面对这样一个人，她真是……槽多无口！ 她特别想问他一句：what is your problem？！ 靳冬还以为她害羞，看她沉默便又道：“其实我们可以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这两个月先交往着，争取十月份，最晚年底领证，把这事就了了。我房子和车都是现成的，收入也不差，你可以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 欧阳凡瞠目结舌，她觉得靳冬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像霸道总裁承包给自己一个鱼塘。 欧阳凡想了想，拿起纸杯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接点水。” 靳冬努了下嘴，点点头没说话。 欧阳凡逃也似的从会客室里出来，关好门赶紧去接了半杯水一口喝光，靠着墙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摸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三点五分，欧阳凡挠了挠头，如果等简青来结束这场灾难一样的约见，她就还要再在里面煎熬一刻钟。 欧阳凡咬住嘴唇，想到里面那个奇葩的奇谈怪论，她就浑身的不舒服。 可接个水也不好太长时间，欧阳凡磨磨蹭蹭又接满一杯水才犹豫着来到门前。 真是不想进去啊！欧阳凡按在门把上的手又抽了回来，在门前转了个圈，侧身靠在墙上，再等等，让她再拖一会。 “你怎么出来了？” 一把清澈透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欧阳凡一个激灵，转身正好瞧见简青从玻璃门进来。 “我……” “没事吧？”简青脸色微沉，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欧阳凡。 欧阳凡呆呆地看着他，白色暗纹立领衬衫，恰到好处地烘托出完美的身材，衬衣的袖子挽起，露出线条匀称的小臂，叫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刚才还郁闷纠结，见到他之后竟然好了大半，欧阳凡心里轻松了点，才发现他的手也特别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 “喂！跟你说话呢！”简青一只手在欧阳凡眼前晃了晃，又叫她一声，“欧阳凡？” 9、就只配这个奇葩？ 按照每次约见四十分钟来算，简青是来早了。 不过欧阳凡反而如释重负，连说没关系，还一脸体谅地给他找理由。 “简老师平时忙得很，时间记错了几分钟没关系的。” 简青挑眉，心道这回怕是不成了，然而心里却隐隐有一丝轻松。 他笑了笑转身将欧阳凡拦在身后，偏头说：“等会你就别说话了，我来处理。” 欧阳凡抿了抿嘴：“可不是要你处理么，什么人都能拎出来，闹了半天果然还是媒人两头赚。” 是两头不落好才对，简青腹诽一句，斜睨了她一眼却没接茬。他急于打发会客室里的人，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欧阳凡呛起来。 欧阳凡轻笑一声，趁着他没空还嘴，又补上一句：“要是没个合理解释，我可不签字。” 简青的手按上门把却没动作，扭头冲着欧阳凡低声说：“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要是杀人不犯法就好了。” 欧阳凡嘲弄似的撅了撅嘴，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在乎地越过他先进了门。 简青跟着欧阳凡进了会客室，见她若无其事地坐下喝水，还不忘了冲靳冬含笑致意，立时就气闷起来。 不过靳冬却起身和简青打招呼：“简老师？” 简青应了一声，抬起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两位，靳老师你先跟我来一下，欧阳小姐在这等我一会。好吗？” 欧阳凡点点头，看着靳冬跟简青出了门，这才全身都放松下来。这是什么相亲约见啊？根本就是遭罪！ 欧阳凡扶额，暗暗吐槽自己智商掉线了才会来这个破地方相亲。 正浑身难受，脚边手袋里的电话响了，欧阳凡掏出手机看了眼，是楚海峰的电话。她记得这几天院长出差去参加国际会议了，怎么这会还给自己打电话？ 带着疑惑欧阳凡按下了接听键：“楚院长？” 楚海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欧阳你好，周末给你电话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怎么会，楚院你说吧，有什么事吗？”欧阳凡笑了下，自己正无所事事地等着某人来，好好地投诉一把呢。 “是这样，今天开会有一个米兰来的医生讲了一个案例，特别有意思，大家讨论的都疯了。”楚海峰说起工作就停不下来，“不过有几个地方还是没讨论透，我也有些想法，你有时间的话咱们视频，一起看看讨论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楚海峰的兴奋，欧阳凡倒是理解他，可是自己现在也没法视频看案例，只好婉拒。 “不好意思楚院，我现在不是很方便，要不你先发我案例，等你回来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讨论一下，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免得在你跟前露怯。你说是不是？” 楚海峰笑了下：“看我，都没问你在做什么。也好吧，我晚上就回去了，明天我们上班再聊。” 挂断电话，欧阳凡还在想楚海峰说的案例，就见他在微信里分享了一个视频链接，后面附了一句：你有时间先看看这个，真的特别有启发。 点开链接，是手术的视频，时间不长，只有几分钟，应该是剪辑过的。 欧阳凡看了一会，果然被里面的讲解吸引了，都没注意到简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里。 视频只是手术开始的一小段，完整版要注册会员才能看，欧阳凡按照提示点了几下，手机却提示没有验证来源的软件不能安装。 懊恼地放下手机，欧阳凡这才觉出不对劲，抬头正对上简青别有深意的目光。 “我们院长发来的手术视频。”欧阳凡晃了晃手机，“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简青撇撇嘴：“欧阳神医真是一心济世救人，可以说是慈悲为怀了。但怎么就不能在和人聊天的时候专心一点呢？” 欧阳凡愣了一下，以为他是说自己，随口解释了一句：“意大利味的英语听着有点艰涩，声音才开大了一点，没听见你进来。其实你可以叫我一声啊。” 简青摇摇头：“刚才靳冬说你聊天的时候总是走神，看着就恍惚。” 敢情是有人先一步告了状了，欧阳凡不乐意，没好气道：“简老师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不敢。”简青摆了摆手，“人家对你挺满意的，除了聊天的时候不太专心，好像也总是得不到你的回应，其他倒是没什么，他愿意交换联系方式，我就问问你的意思。” 欧阳凡简直无语：“就那人，还想得我什么回应？你知道他要求我什么吗？” 简青望着她撅了下嘴唇：“什么？” 欧阳凡摆摆手：“算了不说了。我倒是想问问简老师，听说你可是极力跟他推荐我来着，怎么，我在你心目中就只配得上这样的，奇葩？简老师是对我有多大意见，嗯？” 简青睁大了眼：“这又是从何说起？刚才的男士硬件条件、自身条件，性格家庭，都和你是匹配的……” “你们匹配师就是这么挣钱的话，那还真是跟抢劫没什么区别了！”欧阳凡怒气冲冲，“外在条件谁不会比较，你了解自己的会员吗？你知道他是lgbt还是直男癌？简老师，你瞧不上我是一回事，你的工作态度却是另外一回事。” “我的工作态度没有问题。”简青脾气也上来了，“你要是觉得我有问题，可以去投诉我，但是我再重申一遍，你们俩能不能聊得好这不在我匹配时的考虑之内，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们见面时的情况。” 欧阳凡不屑：“你不知道我俩聊的什么，但是你该知道这人是个大男子主义，是个典型的直男癌吧。” 简青纠正：“我不认可你说的直男癌这个词，明显带有贬义色彩。” “你的意思是他那个封建思想还能得到你的共鸣了？”欧阳凡嗤笑一声，“原来大名鼎鼎的简总监就是这么个三观啊，我小女子可真惹不起，告辞了！” 又是三观，简青也不明白怎么自己的三观怎么了，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被人吐槽。 欧阳凡说完抓起手袋拉开门就走，简青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追出去，人已经跑到隔断门跟前了。 “哎你等一下……”简青觉得自己很委屈，叫这一声也有气无力的。 欧阳凡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径直走了。 “简老师，刚才那个女士没有签字确认。”戴小俊拿着一个文件夹跑了过来。 简青看了眼已经合上的电梯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毫无表情，说话声音也很冷淡：“今天这位靳老师，你把他转到陈姐的组里吧。” 戴小俊莫名觉得气压有点低，他大口呼吸了一下，又问：“那今天这个？” 简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文件夹拿过来：“欧阳凡的case我亲自跟，你从三组那儿把资料要来，整理好了给我。”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戴小俊连忙应下，却见简青早就迈着大步进了办公室。他松了口气，今天简老师还真是挺奇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会员。 10、新话题 转天欧阳凡休息之后是个夜班，她来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下班时间，就准备去办公室里先看看休息一下。 谁知她才到门外，就遇到了路过的楚海峰。他又说起米兰的案例，正好欧阳凡看过了完整版的视频之后有些心得也想约他时间讨论。俩人见时间还早，便一起去了院长办公室，一边对着视频研究，一边讨论得热烈，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好久。 直到被敲门声打断，楚海峰见了门外的护士长刘欣才想起今天晚上是欧阳凡值班。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一脸歉意地道：“是我的失误，好在护士长来得及时，并没晚。” “那我就先去查房了。”欧阳凡也早就站起来，走到门口对楚海峰说，“刚才你说的那个问题我觉得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我在美国的同事有人专攻这个方面的，回头我联系他详细问一下。” “那敢情好。”楚海峰想了想，从门边的衣架上拿了一件白大褂，跟着她出门道，“我跟你去查房吧，反正也没什么事，一个人想也想不出来。” 欧阳凡耸耸肩，和他一起往电梯走：“楚院你对这个案例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知我者欧阳大夫也！”楚海峰笑笑，“国家重点基金课题申报就要开始了，我这一大拨的学生嗷嗷待哺，不想不行啊。” 欧阳凡被他逗得“噗嗤”笑出了声：“一个博导怎么还当出了亲妈的感觉？” 楚海峰也被她逗笑，他平日矜持稳重，此时开怀起来也不肯就笑出声音，只勾起唇角略低了头，一手虚握着拳掩住口鼻，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 这样子却是瞧不出是在笑，不过舒展的眉眼却泄露了他此时此刻心情甚好。 欧阳凡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会，才认真地说：“楚院你平时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挺帅的。”而且她觉得本来楚海峰也不像医院里其他人说的那么冷冰冰，反而挺随和亲切的一个人，只是平时工作认真又不苟言笑才造成了别人的这种印象。 楚海峰闻言愣了一下，正好电梯门打开，他先一步跨进去按住门，眼神柔和地看向欧阳凡。 “我该多谢你夸奖。” 欧阳凡走进电梯，笑着摆手：“不不不，其实楚院平时也很帅的，大家都这么说。” 楚海峰挑眉，欧阳凡赶紧又改口：“我认为大家说的对！” 楚海峰哈哈一笑：“欧阳大夫你真可爱。” 欧阳凡怔怔地看他，可爱？什么鬼…… 挠了挠发顶，欧阳凡略显尴尬地换了个话题：“楚院，等会咱们是一起还是分别查房？” 楚海峰想了一下，说：“17床和21床问题比较复杂，我们一起去看看，其他的分头来吧，还快一点。” 欧阳凡笑：“这样一来可就成了院长帮我干活了呦！” “荣幸之至。”楚海峰话音刚落，电梯门便到了一楼大厅。楚海峰又绅士地请欧阳凡先下了电梯，自己才紧随其后地出来。 欧阳凡在心里表扬了一下楚海峰，她还真没期待能遇到个坐电梯知道先进后出的领导。楚海峰人长得高大英俊，举止还这么绅士有礼，也难怪医院里的小姑娘个个都惦记这个钻石王老五。 住院部在门诊大楼的西侧，要从门诊穿过急诊再过一个门廊才能到，两人并肩而行，一路都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医学类的科研项目每年都公开申请，全国的医生、医疗院校的教师、各种机构的从业人员等等，都有资格申请，所以竞争算是很激烈的。 楚海峰一直没有放下科研和教学，自然对这种项目很上心，加上他本身就对自己的工作极有热情，一遇到合适的课题就来了劲头，好像立时要把本子搞出来。 欧阳凡以前在国外也发表过几篇很有影响力的论文，在科研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楚海峰看中她的能力，一直邀请她加入自己的课题组，这回有了两人都感兴趣的方向便又旧事重提。 欧阳凡想了想还是婉拒：“说实在的楚院，我一直想做的其实是脑神经功能重建，虽然米兰这个案例我也很有兴趣，可还是希望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楚海峰表示理解，却还是劝她：“你刚回国工作，自己独立申请项目没有团队，不如先在我的课题里挂个名。我分你几个学生干活，这样你的课题无论申下来与否，至少队伍先拉起来了。你说呢？” 欧阳凡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背靠大树好乘凉。楚海峰在医院是一把手，在学校也有资源，他肯带着自己，绝对是很好的机会。 “那我岂不是要占楚院的便宜了？”欧阳凡笑着说，“怎么好意思呢。” 楚海峰还是那句话：“荣幸之至。” 相谈甚欢两个人最终穿过门廊到了住院部，却并不知道这短短的一路行来，俩人早收获了一串串惊异艳羡的目光，也成了医院里的一道风景，又一个热门话题。 只不过这些目光里，有一个人却是满心的怨怼，神经外科护士长刘欣一路跟在两人后面，她刚才被两人齐齐无视，此刻靠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欧阳凡的背影，眉眼阴沉，双拳紧握。 欧阳凡，她凭什么一到医院就得到楚海峰的另眼相待，而自己守了他几年，他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为什么？！ 没到第二天，院长和新来的火辣美女医生打得火热的消息就蹿红了医院的八卦圈。大家议论纷纷，楚海峰独身多年，终于要老树开花再遇第二春，是大家最关心的事。 然而却也有不和谐的音符冒出来，比如说欧阳凡开着富二代男友的跑车却在医院勾搭院长，说她平时冷冰冰，见了男人才会笑，等等这些。 不过两个当事人只如常地各自忙碌，根本不知道这些，并没受到任何影响。 11、数量不是问题 又是一个周末，欧阳凡下了手术回到休息室补眠，短短地睡了一觉，醒来还觉得有些疲乏，便干脆躺在床上翻手机歇着。 忽然微信里来了一条新消息，点开一看，是简青发来的语音。 欧阳凡撇撇嘴，想起之前那个奇葩的靳老师，她就觉得简青的消息还是不看的好。而且上次她发脾气，俩人算是不欢而散，他跟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略过简青，又顺手点开了孔大顺建的“快乐家族”群聊，里面只有四个人，太上皇孔建军、太后程丽娜、长公主欧阳凡，还有打算登基孔大顺。 群聊里都是程丽娜发来的养生软文，还有孔建军各种转发的菜谱，偶尔有人说话，也是孔大顺按要求报告行踪。 不过今天群里倒是挺热闹，欧阳凡翻了翻记录，是孔大顺发了几张酒吧重新装修的照片，还有他花钱找营销号发的推文，并且盛情邀请“群成员”都去酒吧坐坐，还说刷脸可以打八折。 程丽娜：你亲妈去还不免费吗？ 孔建军：要求免费+1 孔大顺：……女士免单，男士八折吧。 孔建军：你还是不是我儿子？看你这个破地方装修的乌漆嘛黑，到了晚上群魔乱舞，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孔大顺：…… 程丽娜：我是女士，能免单吗？ 孔大顺：当然！ 程丽娜：好，那去！ 孔建军：…… …… 欧阳凡嘴角抽抽，眼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移到简青的那条消息上，有点好奇怎么办？算了还是点开听听吧，那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声音还算好听…… 点开那条只有十几秒的语音，简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澈明亮：“欧阳大夫，你在忙吗？看到这个消息时回复我一下吧，有事和你说。” 欧阳凡抿着嘴唇，输入了一个打哈欠的表情。 没过几秒简青就回复了：“没打扰你休息吧？这个时间睡觉，是不是夜班？” 欧阳凡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回复：下手术补觉呢。 简青：睡醒了就起来逛逛，来我这怎么样？给你推荐一个男士。 欧阳凡看着消息没有回复，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拒绝，要不要推说工作忙呢？ 片刻后，简青：“上次那位男士的推荐是我的疏忽，他是猎头部推荐来的会员，我在此前并不十分了解他，如果因此让你不开心也是我们的失职。我向你道歉。” 道歉？她没看错吧，简青在道歉……一个梳着飞机头，满脸张扬的家伙映入脑海，那样高傲的家伙竟然说这样的话。 欧阳凡撅了撅嘴，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两句话，想了想却又删掉。忍不住又重听一遍，虽然声音一样，她还是有点不能置信。 沉默了一阵，简青又发来了语音。 “所以今天什么时候你能过来？” 自己还没表态，他这是就打算翻篇了？欧阳凡挑眉，果然就是那个简青，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这样一想，似乎连刚才的道歉都透出那么一股子不情愿来。 “今天我有事，不过去了。”欧阳凡输入了一句，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按发送键，又直接删掉了。 不去相亲就得回家，她有48小时的休息时间，回家去面对程老太太吗？咦，想想就浑身发紧…… 可如果去的话，这回能是个什么人呢？ 欧阳凡挠了挠发顶，开始了对自己灵魂的拷问——当初为什么要回国？ 转念一想，孔大顺说服务期是一年，但一共只有12个名额，一周一个人，恶心也就三个月而已。 欧阳凡想通了这个，便斟酌着发了一段文字。 “简老师，上次的事我情绪也不好，今天我过去一并把那个人的字签了吧。”这样就算见过两个人了，只剩下十个了，也好也好。 简青：数量不是问题，关键是服务好客户，这是我们工作的核心。 欧阳凡瞪着手机屏幕陷入了疑惑，这个简青到底什么意思？ 猛地坐起来，欧阳凡决定和他当面说清楚，一定要和自己公事公办！不能在数量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金洋大厦25层，欧阳凡走出电梯就瞧见了简青，依然在上次的位置等自己，他侧着身子靠在墙上，一只手弯曲着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垂在身侧。看起来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欧阳凡下意识地勾起唇角，朝着简青走过去，一面挥了挥手：“简老师。” 简青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电梯的方向，看到她走过来，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周身气势也蓦地一变，似乎一瞬间来了精神。 欧阳凡挑了挑眉，打趣道：“简老师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看来我不是个好客户。” 简青似乎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垂眸一笑：“想让客户满意，也该打起精神来才对。” 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是大厦里冷气十足，简青穿了一身浅灰色暗纹休闲西装，里面搭配白色的立领衬衣，挺括修身又不失时尚，加上他本身自信又张扬的气质，垂眸浅笑间帅气逼人。 欧阳凡忍不住调侃他：“简老师一直这么帅，是不是影响了很多男会员的自信心啊？” 简青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愉悦：“只要不影响女会员的判断，那就没什么问题。至于男人嘛，没点自信还找什么老婆，你说是吧？” “呦，没想到啊。”欧阳凡笑，“简老师还能这么幽默。” “什么叫还能，一直很幽默，从未被超越。”简青仰了仰下巴，偏头看着她，“欧阳大夫百忙之中还能坚持来约见，值得表扬。” “免。”欧阳凡摆摆手，“我来是和你说事的，不准备相亲。” 简青停下脚步，望着她问：“专门来找我说事？” “对啊。”欧阳凡点头，“本来周三就想找你的，可临时又加了台手术，今天这才把时间空出来。” “我没记错的话，是我找的你。”简青抱起胳膊，“你不是答应要见面的吗？”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今天一直都在，等你跟男士聊完咱们再说事也行。” 欧阳凡歪着头看他：“简老师，我不是不愿意聊完之后再跟你谈，我是怕聊完了就不想跟你谈了。” 12、想让她多知道关于自己的事 这次的会客室被安排在了走廊另一侧，是一个朝阳的房间，窗外可以看到楼下热闹的的商业步行街，不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房间相比上次也宽敞了许多，靠窗的位置是一个橙红色的双人小沙发，上面放了几个大红色的抱枕。中间一个玻璃茶几，对面靠近门边放了一把同色系休闲椅。墙角立着一盏乳白色的落地灯，墙上贴的是浅黄色细波浪的壁纸，挂着几张婚纱艺术照。 欧阳凡进来之后就觉得这个房间设计的不错，暖色调的软装很容易让人产生舒适感，面对陌生人时就会自然地放下些防备。 简青带她进来，又给她斟了杯水，然后才准备出去。 “男士在另外一个房间，我去叫他过来。” 欧阳凡举起水杯晃了晃：“简老师对每个会员都这么周到吗？” 简青笑：“给欧阳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欧阳凡撅了下嘴，看着他转身出门，片刻后又带着另一个男人进来。 “罗安杰，欧阳凡。”简青给两人介绍，“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罗安杰和简青差不多高，只是很瘦，看起来有些不大协调的羸弱，但却是笑容可掬，很是客气。 “欧阳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他说着便坐在了椅子里，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交握着看向欧阳凡，“听说你医生？” 欧阳凡点点头：“对，罗先生是做什么的？” “哦，我啊，我自己在做公司，是金融方面的。” 欧阳凡“哦”了一声，问：“具体指哪一方面呢？” “小额贷你知道吧？”罗安杰笑容不变，“b2c的模式，给年轻人提供生活理财的解决方案。” 欧阳凡抿了口水：“原来是这样。” “欧阳小姐平时都是怎么理财的？” 欧阳凡愣了一下，敷衍道：“我没有什么财，不需要理。” 罗安杰听了，皱了下眉，喃喃道：“怎么会呢，公司说你经济条件很好。” 欧阳凡一口水差点呛到：“简青告诉你的？” 罗安杰见她承认，又恢复了笑容：“其实欧阳小姐有时间可以到我公司去看看，我们最近在推的项目，投入本金之后每月都按15%返回利息，非常有吸引力。” 欧阳凡看了看眼前这个罗先生，忽然有点不明白，到底她自己有问题，让人推荐这些奇葩骗子给自己相亲，还是这个公司的运作模式有问题，只能找来这种货色？亦或者，是简青…… 心不在焉地听了罗安杰半个多小时的洗脑式推销，欧阳凡终于等来了简青推门而入，她恍然间有一种自己等来了救世主的感觉，却悚然而惊，这不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嘛！ 罗安杰先行离开，欧阳凡赶忙叫住简青。 “简老师，我有事跟你说。” 简青侧转身，含笑看她：“我记着呢，来我办公室吧。” 欧阳凡点点头，跟着他往办公区走。简青一路都含着笑，似乎心情很好，遇到同事打招呼也都笑着回应，惹得办公区的一众offic lady侧目不已。 简青一边走，一边给欧阳凡介绍公司的组织架构，工作流程，还有他自己每天的工作等等。他说起这些来自信满满，神采飞扬，欧阳凡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阳光正盛的缘故，总觉得他好像在发光，不由自主地也笑了起来。 其实简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欧阳凡说这些，但就是想让她多知道一点自己的事情，这种感觉以前从没有过。他暗暗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因为欧阳凡这个单子是大股东关注的，自己应该表现得热情一点。 然而十分钟后，原本和谐的气氛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你想听我道歉是吧？”办公室里，简青身体前倾，望着欧阳凡，讥诮地开口，“道歉没问题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重要的道歉说三遍，满意了吗？” 欧阳凡皱眉：“你道歉能当饭吃吗？我稀罕你道歉吗？简青，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 “那难道都是因为你？”简青语带戏谑，“遇到了奇葩是因为我对你有意见，遇到了普通人是因为我和公司贪婪成性，那如果遇到了完美男神没相中你又因为什么？因为没人提前告知你他要来？欧阳大夫，你可真是甩的一手好锅。” 欧阳凡气极：“夏虫不可语冰。” “我是夏虫，那你是冬虫夏草吗？”简青反唇相讥。 “你！”欧阳凡怒极反笑，“简老师这么厉害的嘴皮子，不去撂地真是可惜了。我也是没想到，金牌红娘的金字招牌就是个段子手。搞了半天，我弟弟的钱都是打了水漂了，回头我带他来瞧瞧，让他亲眼见识一下简老师的能力。” “别，古有孟姜女哭长城，您弟弟一来，金洋大厦保不齐塌了。”简青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靠上转椅椅背，似笑非笑地望着欧阳凡。 “他可不要哭呢嘛，哭他自己眼瞎，看上了这么个骗钱的公司，看上了你这么一个金牌匹配师！”欧阳凡说着双手做了个“引号”的动作，一脸的鄙夷，“要不投诉也行，我要求更换匹配师服务！” 简青猛然间被这句话勾起了火气，绷着嘴唇死死地盯着欧阳凡，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可欧阳凡气势不减，简青瞪了她一会，终究轻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全公司最好的匹配师就在面前，你还要换人？”简青话锋一转，“欧阳小姐，你到底要什么样的服务可以跟我说，我早就提醒过你，我们俩之间应该沟通。” 简青心里撇嘴，他才不是舍不得欧阳凡，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人，凡事都要一以贯之，绝不能半途而废。更重要的，如果他把大客户丢掉，以后在公司可就没法混了。他不要面子的啊！ 欧阳凡不以为然：“你的服务有问题，今天这个人就是个搞传销的，这你也给推荐？” 简青深吸一口气：“欧阳小姐，刚才和你约见的男士，是金牌红娘的钻石会员，他在这里约见过七个女士，从没有人说过他搞传销。我看过他的资料，他是独立创业，自己做金融的，根本和传销不沾边。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欧阳凡一挥手：“那你说小额贷是什么？投资就按15%返利又是什么？诈骗吗？” “夸张的成分兴许有，但男士急于取得你的认可时是会把自己的能力进行夸张的。至于是不是诈骗得警方定论，你这只是自己的臆测。”简青淡定地开口，“话说回来，你并没有说过任何关于结婚恋爱对象的要求，你叫我们怎么帮你？我看不如这样，你我都各退一步。” 欧阳凡挑眉：“怎么讲？” 简青微微勾唇：“你呢，别再叫着换匹配师了，跟我好好聊聊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人。我呢，按照你说的重新帮你匹配，之前两个男士的约见，不算你的主选，怎么样？” 13、该拿你怎么办？ 主选和备选是金牌红娘公司里的定义，主选的意思就是，每个会员一年有12个名额，按照自己的要求约见。备选则是，会员被按照其他人的要求框选出来，虽然和自己的要求有出入但还是约见了，不算在12个名额里面的约见。 其实简青是好意，不算主选，等于欧阳凡12个名额还没有用，无形中给她多安排了两次约见。这和他之前说的数量不是问题不谋而合，他本来就打算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把资源向欧阳凡多多倾斜，让她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多见一些人。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然而在欧阳凡听来几乎是耸人听闻了。 她本来就对这种相亲约见心存抵触，之前听了简青说的“数量不是问题”更是吓得直接跑过来要说清楚，现在他又提连这两个她好容易熬过来的都不算在12个名额里面，那岂不是说她至少还得再见12个人？ “千万别！”欧阳凡脱口而出，连兴师问罪的事都忘了，“简老师，千万别，咱还是按规矩来，我之前不是说和您商量点事吗？就是这个事，您不能因为我坏了公司的规矩，我也不愿意这样，咱还是按12个来，现在完成了俩，还差10个，好不好？就这么定了 ！” 说着，欧阳凡抄起手袋起身离开，临走还不忘了在关好门前冲简青挤眼睛。 “简老师，你就别为我的事太操心了，过去就过去了，遇见奇葩也是咱俩运气不好不是？别放在心上。我先走了，不用送。” 简青起身跟着她走到门边，欧阳凡赶紧摆手：“回见简老师，下回你哪不舒服直接找我啊，亲戚朋友住院没床位找我也行哈。”说完也不管简青什么反应，赶紧拉上门一溜烟地跑了。 办公室门在眼前“砰”地关上，简青愣了一下，随即抱起胳膊无奈地摇了摇头，欧阳凡，该拿你怎么办呢？ “简老师？”戴小俊推门探了个头进来，瞧见简青正在门边有点惊讶，“你要出去？” 简青摇头转身走回办公桌后面，随手翻开一沓资料，问：“有事？” “哦，是。”戴小俊跟着进来，“刚总裁办来电话，说老板让你上去一趟。” 简青抬起头：“说了什么事吗？” 戴小俊抿着嘴想了一下：“我猜是不是合伙人的事有什么变化？简老师，你是运营部总监，又兼管着匹配部，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可这事拖了几个月也没定论，现在公司里各种消息都在传。” 简青想了想，从桌上拿起马克杯喝了口水，抻了抻上衣下摆，对戴小俊说：“捕风捉影的事别乱猜，这个月新进的男会员资料整理好没？线上会员审核完成了吗？” 戴小俊挠了挠头，麻利地转身：“我这就去做。” 简青摇摇头，从办公室出来便直奔上一层的总裁办公室。 金牌红娘是两个大老板合伙开的，其中一个就是实际控股的徐礼恒，他虽然是大股东，但是却另外有生意，金牌红娘的所有事情都由他的合伙人，总裁张斌负责。 当然徐礼恒说话就还是很管用的，只是平时他几乎不会出现在公司，公司里除了几个高层，也没人知道他，大家都把张斌当老板。 戴小俊说的合伙人的事，其实是差不多半年前张斌提出来的，因为公司准备上市，自然要从现任的员工里提拔一些有能力的，以股权绑定核心员工，留住人才，提升绩效。 这本来是好事，但是最初的合伙人名额只有两个，管理层却有不少人。除了简青的运营部，公司还有销售部、猎头部、行政部、人力资源部等等很多部门，这些部门的负责人都对这个机会跃跃欲试，可谁能上，就没人知道了。 简青自己一直都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张斌作为总裁，平时除了例会很少单独找谁，今天忽然叫自己上去，难不成还真是为了这个？ 张斌的办公室在26层，这一层除了总裁办还有行政部，和25层的忙碌拥挤不一样，这一层给人的感觉就是宽敞又安静。 张斌自己的办公室占了几乎整层楼面积的三分之一，里面几乎应有尽有，正面墙的落地窗，视野极好。 简青进门时，张斌正站在窗前端着一杯咖啡在喝。 “张总，您找我？” 张斌闻声转过身，他今年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平时坚持健身，精神也很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看起来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板。 “简青来了，来，过来坐。” 张斌说话就笑，并没什么架子。但是简青却知道，这个张总并不是看起来这么好说话。 “谢谢张总。”简青走到沙发前坐下，微笑着开口，“您找我什么事？” 14、这样的也配她？ 张斌的确是要说晋升合伙人的事，简青作为运营部总监这几年的业绩有目共睹，而且他兼着的匹配工作也做的极为出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张斌本身是从销售部出来的，自然有他的倾向。 销售部两个主管都是张斌一手提拔的亲信，各有所长也都很能干，业绩放在业界都也是数一数二，他做不出取舍便把主意动到了简青身上。三个最有竞争力的人当中，简青的业绩是好，可资历也最浅，如果他退出，别人也没办法和销售部的两个人竞争。 他和徐礼恒不一样，他没有其他的生意，只有这个公司，为了这个公司他几乎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只有牢牢握在手里才踏实。现在晋升合伙人虽说是为了上市，但张斌的心里更有自己的算盘，把自己人升上来，只是第一步。 简青听了他的话心里冷笑，就因为自己年纪小资历浅所以就得退出竞争？运营部也好，匹配部也好，上下加一起上百口子的人，他哪件事掉链子了？行政部总共才十来个人，就因为部长是公司草创时期就入职的老人，就直接得了个合伙。那也没什么，可凭什么就是自己？ 心里一通通的不服气，简青却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分寸。 他把这些话在心里过了几遍，最后抬眼对上张斌的目光，满是歉意地道：“张总抱歉，刚才我走神了。”他说着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就是徐总前一阵子收的那个会员，刚才约见完特别不满意，我这正挠头呢。” 张斌眉目微动，笑着摆了摆手：“你别开玩笑了，老徐还收哪门子的会员啊，别是谁拿了他的名头唬你，可别被框住了。”说着他收敛了笑意，“小简，你平时很能干我是知道的，但是关键的问题上一定要有自己把握，咱们收的会员参差不齐，他们说什么你要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简青一脸受教地点头：“是，张总说的是。只是这回的会员是徐总亲自接的，他还给我打过电话交代这事。怎么，您不知道吗？” 张斌眼中闪过惊讶，随即便尴尬地轻咳一声：“哦，你说那个会员啊，他早前跟我说过，你不提我都忘了。” 简青笑了笑没说话，张斌摆摆手：“既然是老徐亲自交代给你的，那你就好好做，争取一次过，把这位会员服务好。回头我叫销售部尽力配合你，他们近期新签了不少高级别的优质会员，你亲自把把关也就是了。” 销售部签新人本来就是要定期过给运营的，张斌这么说不过是在挽尊，不过简青还是诚恳地谢过张总，见他没再说别的才起身离开。 出门时，他反手关门，不经意瞥见张斌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不由叹息，神仙打架，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要跟着吃瓜落？ 从26层下来，他先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一面喝着回到办公室，才发现销售部早有人来送过了资料。 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摞资料，简青揉了揉眉心，这算什么？张斌什么时候这么小肚鸡肠了，还是说，这是暗示自己不投靠一下以后没什么好果子？ 放下咖啡，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资料翻开，年纪、事业、外貌瞧着都还不错，简青有点满意地往下看。 “离异，带着儿子一起生活？”往后翻，儿子已经，7岁？ 脑海里浮现出欧阳凡的脸，简青挑挑眉，把资料合上丢到一边去，心道，这样的也配？ 灌了口咖啡，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小俊你叫上三组的组长一起来我这里一下。” 欧阳凡从金洋大厦回到家，洗过澡躺床上，本来想给美国的前同事发个邮件，可一阵阵的困意上涌，最后还是抵不住睡着了。 回国之后这两个月她几乎没有休息，一直持续着高强度的工作，连续几次休息都被临时插进来的手术、急诊给打乱，以至于这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 确切地说欧阳凡是被饿醒的，她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吃什么东西了，只是手术室里饿的不行喝了同事的一袋牛奶，之后就一直到现在。 似乎自从做了医生起，她的饮食就没规律过，在美国时实习期就是这样，后来做住院医师稍微好了些，可也因为她名字大，约手术的越来越多，渐渐又恢复了吃不上饭的状态。本以为回国之后可能会好些，谁知道这里的忙碌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现在还没开始接触课题，想做的事还没做就已经这样了，真不敢想以后要是参加了楚海峰的课题组，会是怎样的状态。 不过想想楚海峰的样子，年纪不小每天忙碌，状态却保持的很好，所以可能，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吓人？ 欧阳凡撇撇嘴，把这些胡思乱想丢到一边，伸了个懒腰下床，套了件t恤出门。 打着哈欠来到客厅，沙发上三个人齐齐转过头盯着她看。 欧阳凡愣了一下：“你们在干嘛？” 15、凡凡说还行 孔大顺“噌”地站了起来，跑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一番，拉着她道：“姐啊，你没事吧？你这一睡不醒，我们都担心得不行啊！” “什么一睡不醒，你这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欧阳凡按着他额头把他推离自己的视线，走到刚才孔大顺的位置坐下，“爸，有没有吃的？饿了。” “有有有，你等着，我去给你弄啊。”孔建军赶忙站起来往厨房奔，“排骨行不行？再蒸个鸡蛋羹不？” “不用不用，有什么是什么吧。”欧阳凡说了一句，随手抓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转眼瞧见程丽娜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有点不善。心里把最近自己在家的表现过了一遍，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老太太，而且，好像最近自己没怎么在家…… “哎呀妈呀！”欧阳凡咋呼着凑近，程丽娜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她，“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这么漂亮了呀！” 程丽娜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嫌弃道：“你少来这一套，想吓死你妈妈呀？” “怎么敢，孝敬你还来不及。”欧阳凡挑眉笑笑，继续啃苹果。 孔大顺啧啧两声：“彩虹屁失效咯。” 欧阳凡瞪他一眼，转头凑到程丽娜身边笑眯眯地道：“老妈，你是真的逆生长啊，越来越年轻了。我说的可是真的！你瞧瞧这张脸，滋润又饱满，细纹都少了呢！” 程丽娜抬手摸了摸脸，喃喃道：“真的？” “当然了，我给你买的护肤品一直在用吗？回头我再叫朋友买点寄来。” “那多麻烦人家。”程丽娜两手轻轻按在脸上，用按摩的手法开始提拉皮肤。 孔大顺挤了挤鼻子，心道果然还是老姐对付太后有一套，这才两句话就转移了敌方视线，以后得学着点。 欧阳凡直说不麻烦，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最近看来的养生心得。其实她哪有时间关注养生，根本都是把一些普通人不太了解的医学知识讲一讲，好在每次都能成功地把程丽娜诓住。 不多一会孔建军就把饭菜弄好摆上了桌，这是他专门留给欧阳凡的，多少热热就能吃。 欧阳凡心里松了口气，偷偷给孔建军比了个赞，赶紧跑去餐厅吃起来。 程丽娜追着她过去，坐在对面看她吃饭。孔建军也想坐下，却被孔大顺悄悄拉住：“爸你先歇着喝口茶，我去把锅刷了啊。” 孔建军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这儿子怎么忽然勤快起来，却也挺高兴，便听话地去了客厅喝茶。 “凡凡呀，最近工作挺忙的？”程丽娜双手交叠着撑在饭桌上，“这两天休息，就在家里了吧？” 欧阳凡扒拉了口饭，点点头：“是啊，我又没别的事，就在家呗。得好好歇歇了，最近连轴转，我都快撑不住了。” “医院又不只有你一个大夫，怎么就非得连轴转了？” “哎呀，那不是手术多嘛。大家都不轻松，别人也都一样。” “别人能一样吗？别人有家有业的，连轴转什么都不耽误，你呢？你连轴转，哪有时间搞对象？” 欧阳凡差点噎住，赶紧端起手边的杯子灌了口水。 “妈呀，你这都哪跟哪啊！” “大顺给你交钱相亲，你去了吗？”程丽娜并没打算放过她。 “嗯？” 欧阳凡偏头看了眼水槽边低着头刷锅的孔大顺，水龙头被他开到最大，水声哗哗的，应该是听不见这边的谈话了。 “嗯，去了。”欧阳凡心里叹气，盘算着怎么才能赶紧脱身。 “真的？”程丽娜眼睛一亮，“怎么样呀？” “啊，行吧。”欧阳凡随口敷衍。 程丽娜却信以为真，立刻来了精神：“什么条件呀？快说说。”抬手招呼孔建军，“老孔，快过来，凡凡今儿见面儿说是还行嘿！” 孔建军搓着手过来，两眼放光：“是嘛？” 欧阳凡嘴角抽抽，硬着头皮说：“凑，凑合吧。” 程丽娜：“你别一会还行一会凑合的，到底怎么个条件，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呀！” 欧阳凡正抓心挠肝地不知道怎么办，忽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陆雨阑”。 “小阑的电话。”欧阳凡指了指手机，放下碗筷冲程丽娜咧嘴，“我吃饱了，去接电话了啊。”说完抓起电话就转身冲回房间。 “诶？接电话回什么房间啊！”程丽娜没叫住人，靠在椅背上直撇嘴。 孔建军把跟前的椅子拉开，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老孔你说凡凡这是什么意思？” 孔建军：“嗯？不是说还行吗，什么什么意思？” 程丽娜咂咂嘴：“还行她怎么不好好说呢？跑什么呢？” “闺女不想说呗。”孔建军把欧阳凡吃剩下的饭菜都收进一个盘子里，“你就别打听了，凡凡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不是小孩子也是我闺女，多大都是！” “那谁还跟你抢啊。”孔建军把盘子和碗筷摞起来，抱去水池，人则挤在孔大顺身边去够洗洁精。 程丽娜看了眼水池前并排站立的父子俩的背影，鼻子里哼了一声正要发作，却见欧阳凡从房间里提着包出来，到门口去换鞋。 “姐，你去哪啊？”孔大顺锅也不刷了，就着孔建军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冲过去一边换鞋一边道，“我送你吧，晚上不好打车。” 欧阳凡斜了他一眼：“我自己开车。” 孔大顺一滞，就见孔建军从厨房里转头喊道：“你这倒霉孩子，我这围裙可是新的！” “姐啊！”孔大顺哀嚎。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去医院？” 程丽娜走过来：“凡凡，你还要去医院？” 16、Waiting 好容易从家里脱身，欧阳凡脚步轻快地下楼去，虽然到底还是拖了条“尾巴”。 刚才孔大顺表面是在刷锅，其实一直支棱着耳朵听饭桌上的动静，一听见“陆雨阑”的名字就忙不迭地贴了上来。 欧阳凡虽然不明白孔大顺为什么非得跟着自己去见陆雨阑，可既然有人送上门做司机，何乐而不为呢。 欧阳凡和陆雨阑是小学同学，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两人感情一直很要好。 虽然后来两人各自上了不同的中学、大学，欧阳凡又去了美国多年，联系也一直没断，反而更加无话不谈。 这次回国欧阳凡一直忙，陆雨阑约了她几次，也是今天才碰到她时间合适。 既然有孔大顺跟着，欧阳凡便顺手把地点定在了他新开业的酒吧——waiting，自家的生意当然还是多多照顾。 这会时间还早，waiting里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吧台和卡座，大部分在吃饭。 三人刚进门，服务员就认出了孔大顺——老板来了，立刻殷勤地引着人到包厢里，又拿来酒水小吃，还端了果盘来。 孔大顺摆摆手：“行了行了，太多了吃不完，你们先去，不用管我们了。” “哪里多了？”欧阳凡啧啧两声，“你这财迷疯的样子，出去别说我认识你啊。” “节省，我这是节省！”孔大顺叫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可不是我们要来的。”欧阳凡白他一眼，作势就要拉着陆雨阑起身，“小阑咱们走，不在这白吃他的。” “不想白吃，可以转账呀。” 孔大顺腆着脸凑过去，被欧阳凡一手按在额头上推开。 “想得美，我吃你的喝你的都是应该的。”欧阳凡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这是你应尽的义务！” “咱妈吃我的喝我的，那才叫义务，你这……” 欧阳凡瞪眼：“长姐如母！” “好嘛！”孔大顺两手摊开抖了起来，“上哪说理去？” 陆雨阑拿了一片西瓜吃，偏头望着姐弟俩斗嘴笑个不住：“你俩还跟小时候一样，不过大顺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几年不见，这就自己当老板了。瞧瞧这店面，这品位，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哪里哪里，离巅峰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距离。”孔大顺抬起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捏了一下，惹得陆雨阑抿嘴一阵笑。 孔大顺想了想，起身道：“这样，阑姐你跟我姐先聊着，我去看看今天的表演安排，等会咱们出去听歌去。今儿的dj是圈里小有名气的，好不容易请过来，还有驻唱也特别好！” 欧阳凡撇撇嘴没理他，陆雨阑扬了扬下巴：“好啊，那我可要饱饱耳福了。” 孔大顺出门去，包厢里就剩下了闺蜜俩，陆雨阑转身抱住欧阳凡：“欢迎回国，我亲爱的大凡凡！我特别想你，真的！” “谢谢小阑！”欧阳凡笑着回抱了她一下，见她眼里似乎闪着水光，不由挑了挑眉，“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感性？” 陆雨阑回身坐好，撅了撅嘴：“我一直这样啊。” 欧阳凡偏头看她，笑了笑问：“对了，你跟白辰怎么样啊？他人呢？送你过来就走了吗？” 陆雨阑又拿了一片西瓜吃：“没有，我自己过来的。”见欧阳凡似是不满，又添了一句，“多大的人了，哪就到处需要人送。” 欧阳凡听她语气不大对，眨眨眼说：“小阑，你没事吧？是不是不开心？“ 陆雨阑没什么表示，掀了掀眼皮轻笑一声：“怎么叫开心，怎么才叫不开心呢？” 欧阳凡：“白辰是不是又……” “没有。”陆雨阑打断她，“哎呀，今儿你是来见我的还是打听他的？你关注点这么偏，我可要生气了。” “当然是见你，我打听他干嘛。”欧阳凡作势翻了下眼睛，挨过去搂住陆雨阑的胳膊，“我关注你还来不及，别的全都屏蔽掉行了吧？” 陆雨阑正要说话，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 钱有为端着两杯鸡尾酒进来，笑着来到两人面前先和欧阳凡打招呼：“姐，晚上好！”说着目光落在陆雨阑身上，眼中惊艳一闪而过，笑意不觉加深。 17、结婚了啊 “有为，你也在呀，刚进来怎么没瞧见你？”欧阳凡并没注意他的神色，笑着打招呼，“给你介绍，这是我朋友陆雨阑，发小加闺蜜。小阑，这是钱有为，大顺的朋友。” “是好兄弟，兼合伙人。”钱有为忙不迭纠正，抬头给陆雨阑解释，“我俩创业呢，就这儿，waiting。” “我记得，咱们在凡凡家见过吧。”陆雨阑笑眯眯地开口，指着孔大顺说，“有一回我去你家拜年刚要走，你带钱老板刚进门。” “原来你们还有这一面之缘呐。”欧阳凡笑着打趣，“得嘞，咱叫钱老板。” 孔大顺点头：“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阑姐真是有心人。” 陆雨阑笑着看向钱有为：“钱老板这是调了新酒吗？” 钱有为眼珠动了动，点头道：“别，还是叫我有为，大有可为哈哈！”说着把酒杯分别递给两人，“你们难得来玩，今儿又正好到了一批新的伏特加，我就给你们特调了这款。就算是，尽地主之谊吧。” 三人正说话，孔大顺又转回来，一脸兴奋地招呼他们出去：“开始了开始了，到外面来听歌！” 于是大家出门，钱有为特意拉着欧阳凡落在后面，悄悄打听陆雨阑的事。 欧阳凡偏头看他：“小阑是我小学同学，和我年纪一样大，你可别瞎琢磨。” 钱有为啧啧道：“姐啊，你这话说的，和你一样大是什么意思？” 欧阳凡挑眉：“意思是她比你大不少呢，而且人家早结婚了，你以为人人跟你姐我一样啊？” 钱有为呆了呆：“……结婚了啊。” 欧阳凡：“是啊。好几年了都，不过……”不过好像过得并不幸福。 外面音乐声已经很大了，钱有为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转折词，而是讷讷地停下脚步发起呆来。 欧阳凡迈步却见身边钱有为忽然不动了，转头想问他怎么了，忽然被人从前面拉了一下。 孔大顺：“姐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驻唱，‘腕儿’啊，我请来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飒！” 穆琳琅是孔大顺花大价钱从海南当地特有名的酒吧街里的挖来的，长得很是漂亮，最重要的是她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英气，正如他所说，特别“飒”。 而能让孔大顺真正下决心挖人，则是因为魏琳琅除了长得好，唱的好，还特别有才。她唱歌在圈内算是小有名气，自弹自唱的风格在夜场酒吧里独树一帜，最重要的，人家还会写歌，时不时就在网上发一首原创，粉丝不在少数，还风传有音乐公司想要签她。 她来waiting驻唱没多久，酒吧便开始出入一些真正音乐圈里和圈子周边的人，有些本来就是她的朋友，还有些则是在网上看过她的视频慕名而来的粉丝，甚至有些音乐公司的制作人也偶尔会过来。 这样一来，开业短短的一段时间，waiting已经俨然成了一个高端又有逼格的地方，更吸引了不少文艺青年、大学生，甚至几乎成了网红打卡地，不仅营业额上去了，和旁边的几家酒吧直接拉开了距离。 孔大顺对此颇为得意，时常跟人吹自己眼光好有胆识，对魏琳琅也愈发的好，不仅收入上绝不亏待，还给了她绝对的自由。只要按时来店里，其他一概不干预，选什么歌，想怎么唱，用不用乐队，带不带助唱等等，全都听她的。 今天魏琳琅唱的全是老歌，舒缓悠扬的乐曲中，酒吧也陷入一种怀旧的氛围中。 欧阳凡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很喜欢魏琳琅的歌声，也喜欢这种复古怀旧的感觉，少了平时的紧绷感，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非常舒服。 孔大顺窥着她的神色，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感觉？” 欧阳凡点头：“你找歌手的眼光还不错。” 孔大顺哈哈一笑，吹道：“那是，咱是谁，未来的娱乐圈大鳄！” 欧阳凡咧嘴：“大鳄鱼吧你！”她拿起桌上的饮料正要喝，眼角余光瞥见钱有为追着陆雨阑往洗手间去，转回头放下饮料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台上魏琳琅正唱到高音部分，孔大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欧阳凡白他一眼，快步追上了钱有为。 “有为，等等。” 钱有为停下转头，明显愣了一下：“姐，怎么？” 欧阳凡抱着胳膊笑了笑，抬眼看了看他身后：“嗯，你上哪去？” 18、偶遇 钱有为回了下头，垂眼笑笑：“哦，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得去打个电话。”他右手边就是楼梯，顺手指了指楼上，“我们订的酒还没送到，我去催催。” 欧阳凡挑了下眉，点点头：“哦，也是啊，你们这里生意好，是得盯着点。大顺指不上，全都得靠你了。” “瞧你说的，大顺可比我能干多了，店里也都是他在撑着。”钱有为挠了挠发顶，指着楼梯道，“那什么姐，我先上去了，有事你让人去叫我啊。” 看着他逃也似地冲上楼梯，转眼就消失在二楼，欧阳凡摇了摇头，迈步往洗手间去。她不是防着钱有为，而是陆雨阑的情况比较特殊，作为朋友，她得多想一点。 陆雨阑和白辰是大学同学，恋爱三年，毕业就结婚了。白辰是她的初恋，两人也曾经好得似蜜里调油。 可结婚之后才发现，生活在一起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白辰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为了让他安心，陆雨阑渐渐地不再和以前的朋友联络，怀孕之后更是连工作都辞了，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 所以对欧阳凡来讲，陆雨阑出来见自己，当然尽可能地帮她把麻烦掐灭在萌芽里，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又出问题。 虽然在她看来，钱有为不是那种人，可他一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富二代还是尽可能地隔离开。 洗手间就在前面转角处，门口设计成了一个公交站的样子，也暗含了waiting的意思，设计得颇有心思，一道磨砂玻璃门做成了站牌的样子，进门后便是洗手池，左右再分男女。 从酒吧里的设计可以看出来孔大顺是真的对酒吧挺上心，欧阳凡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看他的表现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要认真地打理这个店了。 这样就好，免得老孔和妈妈的钱打了水漂，家里又不太平了。欧阳凡脑子里想着事，没注意那道玻璃门后面的情形。 等她走过去拉开门才发现是陆雨阑和一个男人正在争论着什么，陆雨阑的白裙子上染了一片酒渍，而那个男人手里还端着酒杯。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人怎么没完没了，你想怎么样？” 欧阳凡推开玻璃门就听见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语气满是不耐烦。 陆雨阑眉头皱起来，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已经这样了，她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欧阳凡上前看了看她的裙子，转头道：“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吗？” “应该啊，我道过歉了啊。可你们别想讹钱啊，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男人的脸色有些潮红，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这态度…… 欧阳凡脸色沉了沉，却也懒得和一个醉汉计较，回身低声对陆雨阑道：“大顺他这有挺多衣服的，一会你换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陆雨阑捏着裙角摇摇头：“洗不下去的，这酒渍……”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啊？”男人把酒杯往洗手台上一放，便要上前理论，“你真想讹人啊？” 欧阳凡侧身拦在两人中间，沉着脸对男人道：“这位先生，请你退后一点，有话好好说。” 男人见她这样反而被激起火气，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什么意思？你们怎么回事？” 欧阳凡抬手护着陆雨阑向后退了半步，可这个洗手台前空间有限，再退就真是洗手间的门了。 三人正僵持着，旁边的玻璃门忽然被拉开，简青探了半个身子进来：“老陈，你干嘛呢？上个厕所这么半天啊？都等你呢。” 他说着话，似有所觉地转头，待瞧清了对面的人之后，不由笑了起来。 “欧阳大夫，这么巧啊！” 刚好欧阳凡也看过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欧阳凡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意：“简，总监好。” 她没叫简老师，因为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称呼会很尴尬，她还没和陆雨阑提过自己去金牌红娘的事呢。 欧阳凡今天出门穿了一件吊带短裙，更显身材姣好，短发被她在发顶扎了个小辫子，少了些干练利落，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简青没见过她这样打扮，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原本因为公司的事情不太明朗的心情也莫名地轻松了起来。 他是晚上约了朋友出来聊天消遣，还特意挑了个最近新开张听说口碑不错的的酒吧，连这样都能遇到欧阳凡，难道是缘分？ 19、又掐起来 简青被自己这诡异的念头吓了一跳，缘分？和欧阳凡？还是算了吧，这姑奶奶惹不起，而且瞧她这神色，似乎唯恐跟自己扯上关系似的。 想到这，刚有些轻松地心情又莫名一阵发堵。她认识自己，很丢人吗？ “欧阳大夫，真巧。都说了叫我简青就行。”简青笑笑，把玻璃门拉开，“你们出来吗？” 欧阳凡看了眼陆雨阑，见她还在揪着裙子发愣，便又看向刚才撞人的那位，简青嘴里的“老陈”。 这人长得不高，粗粗壮壮的，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宽松的花短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就像常在路边烧烤摊见到的社会人。 “这位先生，我朋友这件衣服……” 不等她说完，叫老陈的男人挥了挥手，从短裤口袋里掏出钱包：“直接说，要多少钱？” “不用钱，我不要钱。”陆雨阑垂着眼一直摇头，拉着欧阳凡就要离开。 俩人越过简青出了门，却被老陈一个箭步窜过来拦住，扬了扬手里的软妹币冲陆雨阑道：“这里是五百，看你这裙子顶天也就过不了二百，便宜你了。” 陆雨阑脸一下涨红，低下头不说话。 欧阳凡气不打一处来，把她往自己身边一拉，怒道：“你几个意思？打发要饭的呢？我们不缺钱，麻烦让路！” “你还甭跟我来劲我告儿你，你问她，我刚是不是特诚恳道歉来着？”老陈指着陆雨阑道，“不依不饶，连句痛快话都没有，挤兑谁呢？还非得给你磕头啊？” 简青拉住老陈低声道：“干嘛啊这是？你少说两句。”说着又冲欧阳凡两人致歉，“他喝高了，你们别介意。” 欧阳凡下巴一扬：“我倒是没看见你什么诚恳道歉，我只看见你冲我们嚷嚷还没完没了，拿钱欺负人！” “欧阳大夫。”简青转头看她，“我朋友估计是上头了，再说这事吧你看也不能说就全赖他。你看这样好不好，咱都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成不成？” 欧阳凡好笑地看着他：“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各退一步是这么解释的啊。” 简青撇撇嘴：“那怎么着，总不能把老陈挫骨扬灰吧。” “那还不至于，他也是可怜人。”欧阳凡啧啧两声，“交友不慎嘛。” 简青挑眉：“诶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伤及无辜啊！” “无辜不无辜，谁知道？”欧阳凡没打算放过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劝和的。” “咱能讲点理吗？”简青皱眉，嗤笑道，“也难怪，讲理的都婚姻幸福去了。” 欧阳凡的火气被他一下点着：“你什么意思？” 简青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意思。” 欧阳凡冷笑：“只知道纸上谈兵，当然没意思。” “有的人是不是该反省下自己，谁会喜欢一个没点风情的女汉子？” “这种话也能说出来，你的专业度在哪呢？”欧阳凡眼皮一掀，“自己恐怕都是母胎solo吧，还指导别人呢，也就骗骗某些大傻子。”此处的大傻子专指孔大顺。 简青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就窜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女朋友？我跟我未婚妻好着呢！而且我想撩谁就撩谁，你行吗？” “少在这逞能。” 简青嗤之以鼻：“你信不信等会我把这酒吧里最漂亮的妞直接带走？” 欧阳凡：“你要是敢，我就去投诉你，对感情不负责任，没资格做咨询师。” “你！”简青被噎的不行，瞪眼说不出话来。 欧阳凡扳回一城，得意地挑眉看他。 他俩完全忘了这事的起因，把陆雨阑和老陈晾在一边，斗嘴斗得专注忘我，好像原本发生龃龉就是他们似的。 陆雨阑和老陈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所措。他俩是真不知道简青和欧阳凡认识，更是想不到这二位见面就先掐起来了。 “我说这位大姐，我真不是故意的。”老陈犹豫着开了口，“你看要不咱给劝劝？” 陆雨阑瞥了他一眼，上手想拉欧阳凡，却被她躲开，皱着脸愁道：“凡凡你们别吵了。” 老陈也对简青道：“差不多得了，好男不跟女斗。” 简青一听，立刻道：“我才懒得吵，有人无理取闹。” 欧阳凡挑眉：“刚才是谁追着我们吵架？尖酸刻薄，阴阳怪气！” “你说谁？” “谁搭腔就是说谁！” “你……” 陆雨阑和老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本来也没多大事，现在倒好，这俩人一对上简直火花四溅。 好在孔大顺和钱有为在这时终于出现了，他俩总也等不到人回去，干脆直接找过来了。 “姐，你们干嘛呢？”孔大顺迎面走了过来，先把欧阳凡往边上拉开两步，“别堵这啊，这卫生间进进出出的。”他朝磨砂门里看了一眼，“怎么了这是？厕所排队啊？” 20、孔大顺的私心 陆雨阑差点笑出来，赶紧抿嘴低头想憋回去，余光正好瞥见钱有为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 ？陆雨阑看过去，反而钱有为似乎被电了一下似的，抖了一下立刻移开目光。 陆雨阑还来不及疑惑，就听见孔大顺在和简青打招呼。 “这不是简老师嘛，真是巧啊！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简青见他伸手过来，只好和他握手：“孔先生，原来这家店是你开的。” “是啊，我和朋友合伙开的。”孔大顺指了指钱有为，顺手掏了张卡片递给他，“新店开张，多多支持，新办会员首次消费全场酒水五折哈！” 简青接过卡片看了一眼，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欧阳凡哼道：“你还指望他能来第二回啊？” “我怎么就不能来第二次了？”简青心思被看穿，不松口地回击，“我以后天天来，还带人来，行不行啊？” “那何止行，是太行了！”孔大顺嘿嘿一笑，“简老师这么外面儿的人，朋友又多，随便提一提我们销售额就上一个档次，是吧，简老师？” 简青摆摆手：“夸张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过以后有朋友问我会推荐的。” “现在承认自己没本事了。”欧阳凡看着房顶，轻声吐槽。 孔大顺赶紧拦在俩人中间，拉着简青笑：“我们这也承办各种活动，比如，嗯，相亲什么的，场地够大，啥啥都不缺，关键白天包场还便宜。简老师你有啥需要直接找我，给你打折。” 欧阳凡眯了眯眼，揪着孔大顺的耳朵把人扯了回来：“你嘀咕什么呢？你干嘛来了，堵厕所门啊？” 孔大顺“哎呦哎呦”地叫，陆雨阑赶紧把欧阳凡拉开：“凡凡，你别跟大顺发火，咱们走吧。你帮我看看这条裙子怎么办，这还是白辰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本来说话声音就不大，提起裙子更是要委屈。她并不是非要人家怎样，只是太在意这条裙子，发现被洒上红酒一下子懵了。 欧阳凡一听这话，头皮也有点发麻，也顾不上跟简青吵架了，瞪了他和那个老陈一眼就拉着陆雨阑走了。 倒不是别的，白辰这人在她看来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她俩一走，老陈见再没人理会自己，哼哼两声也晕晕乎乎地走了。 孔大顺终于松了口气，揉揉耳朵笑眯眯对简青说：“简老师，你们一共几个人？一会我叫人给你们送几杯鸡尾酒你尝尝。有为他调酒特别厉害，有为，有，有为？” 钱有为早跟着欧阳凡俩人走了，哪里还听得见他叫。 孔大顺挠了挠头，拉着简青往外走：“简老师，你听我说，我们这驻唱特有名。” 本来自己莫名其妙成了靶子，简青还想追上去再说道说道，可孔大顺横空出世，拉着他就不放手。 “简老师……” “孔先生。”简青打断他，抽出胳膊笑了笑说，“我过来也有一会了，就不打扰了。”说着拐了个弯就想回去。 “简老师你等会。”孔大顺追着简青，“我就是想跟你请教个事儿。” 简青这才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孔大顺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笑道：“我就是想问问怎么追女孩。”说着又赶紧补充，“你是专业的，我诚心请教，真的真的，简老师，你就帮帮忙，给我出个主意！” 简青有点惊讶，他以为孔大顺至多不过又说欧阳凡的事，谁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有私心，想花一份钱办两件事。 也不知道欧阳凡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刚才看她揪耳朵的架势，估摸着孔大顺从小也没少挨揍。 “你姐从小没少欺负你吧？”简青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问完又觉得后悔，关我什么事？ 谁知孔大顺不仅没觉得奇怪，反而大吐起苦水来：“何止是欺负！那都不能叫欺负了，是碾压，全方位的碾压。你懂吗？” “就是你身边总有一个人，什么都比你强，任何事都比你做得好，不止做得好，还做得快，你刚写完一本作业，她不仅作业写完了，还做完了奥数题，看了英文原版小说，已经在帮家长做家务了！学霸也就算了，人体育还是特长生，还组乐队玩乐器，你说说，唉！” 简青：“你说的是你姐，欧阳凡？” 21、那么优秀 孔大顺：“对啊，就是她，样样比我强，在家里明明我才是小的那个，该被宠着的，结果从小到大我爸我妈眼里就只有我姐，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简青关心的却是：“她爱运动，会乐器，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除了这些，她还有别的什么兴趣爱好或者擅长的东西？” 孔大顺眨眨眼：“很多啊，她高中时游泳比赛得过市里的奖项，有一阵还学画画，说要开创个什么泼墨印象野兽派，不过这些都是她中学时候的事，我姐大学没上完就直接国外深造去了，我在家里也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哦对了，还有我听说她在国外念书时还去演过舞台剧，差点就转行了。” 简青：“单论外表，你姐确实比很多明星都好看。” “是吧！”孔大顺像找到知音一样，搭上简青的肩膀，“你现在能体会我的心情了吗？有个这样的姐姐，我是巴不得她赶紧嫁人啊！” 简青：“这，可她嫁人了，也还是你姐。”——该碾压你的还是一样碾压你，跟嫁人没什么关系。 “嘿，要是她找个不怎么样的老公，可不就……”孔大顺说到一半又忽然捂住嘴，警惕地四下看看，才对简青说，“得小声点，我姐下手可黑了。小时候她每回揍完我，都还能让我爸再打我一顿，你说她是怎么做到的？” 简青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以你的智商估计很难明白了。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简青想了想，安慰他说，“比起来，你的情商更高，共情能力也很强，世故老成，这都是优点。就像刚才，几句话就轻松化解了尴尬，这点上比你姐强多了。” 孔大顺抿抿嘴，摆手道：“我姐对我其实很好，开这家店我本来是没钱的，是她拿钱给我妈说资助我，还不让我妈跟我说，怕我有想法不愿意要。其实我都知道，我妈她俩能存几个钱，还不是我姐在国外拿的高薪。” 原来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吗？可为什么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剑拔弩张的，她只是抵触相亲，还是说连自己也一并讨厌了？ 简青垂下眼，看着桌上的奇怪造型的烟灰缸，轻轻地说了一句：“果然是配不上她呢。” 酒吧里本就吵杂，孔大顺没听清，正要追问却见欧阳凡追着陆雨阑从另一边出来，在门口才拦住人，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孔大顺回头跟想简青说自己先过去一下，谁知对面简青已经站了起来，一脚跨出了桌子。 “简老师？”孔大顺看着他也站起来，把椅子推开，“我姐她们可能要走，我过去看看。”虽然不知道他站起来干什么，不过孔大顺也没多想，打了个照顾就朝着欧阳凡两人过去了。 简青脸上尴尬一闪而过，幸而孔大顺说话时已经转过身，没瞧见他的神情。 “凡凡，我真没事，几步路就到家了。” 陆雨阑想绕开欧阳凡出门，却被她拉住。 “这么晚了，等打到车再走，不急这么几分钟的。”欧阳凡十分坚持，“你家离这走路得半小时，大晚上走夜路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陆雨阑满不在乎，“我多大个人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欧阳凡白她一眼：“我怎么是瞎操心？这是关心！” 孔大顺虽然不知道陆雨阑怎么就这么急着要走，但也跟着劝：“阑姐，你就等一会，咱家这平时总有出租车排队的，现在可能是刚走一波，你等会他们就回来了。” 欧阳凡还想说话，陆雨阑的手机在她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老公。 陆雨阑接通电话，绕过姐弟俩到一边去了。 欧阳凡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终于松了口气似的：“好了好了，有人接单了，就在附近。” “是不是那一辆？”简青指了指外面，“不管是不是，我先去把车先拦下来。” 欧阳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出去，果然这么一会的功夫，一辆出租已经开过来，打着空车的标识。 她赶在简青之前先拉开门跑了出去，隔着车窗和司机说了两句，马上又转回来，冲陆雨阑招手。 陆雨阑早已经瞧见，小跑着出去，一面讲着电话，一面冲欧阳凡挥手告别，坐上车离开了。 孔大顺跑过去给她开门，看了眼跑远的出租车好奇道：“老姐，阑姐这是急着上哪去呀？” 欧阳凡目光掠过一旁的简青，淡淡地道：“白辰出差提早一天回家了。” 22、就是一个人 简青听了一耳朵，白辰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他也没多想。 只是看欧阳凡这个样子，这人似乎挺招她烦，估计也不能是什么好男人。 果然，孔大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撇撇嘴：“真是够没劲的这人。” 欧阳凡鼻子哼了一声：“也是我工作太忙，赶巧了。”拍了下弟弟的胳膊，“走吧，咱喝酒去。” 她一直认为出来玩就得尽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玩好了。每天在医院里见多了生离死别，更是让她觉得，任何时候都不能亏待了自己。 这也是她替陆雨阑不值的重要原因，可她说服不了陆雨阑，也没办法帮她。 陆雨阑急匆匆地离开是要回家，因为白辰已经回家却发现她不在，打电话时语气就不太好了。陆雨阑解释是约欧阳凡见面，他嘴上没说什么，却还是隔一会就打一个电话过来。 欧阳凡就帮她叫了辆车，可就等车的这十几分钟的功夫白辰都催了好几回，陆雨阑就着急了，竟然想走回家去。 欧阳凡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就陆雨阑还一直说他就是这么黏人，一副幸福的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哪是恩爱黏人，根本就是控制欲太强了！ 欧阳凡冲简青笑笑，转身对孔大顺道：“叫人给我开一瓶好酒，你陪简老师好好聊聊。” 孔大顺忙不迭应下来，赶紧照办，这才拉着简青到一边坐了，继续刚才的话题。 “简老师，我的事儿，你看……” 简青想了想，问他：“你想追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给我简单讲讲？” 孔大顺偏头看了眼舞台上正低头拨弄吉他的歌手，望着简青说：“她是个漂亮姑娘，年轻，有才华，还特酷。你看着她的时候，感觉她好像没在看你，你也不知道她想的什么，虽然人在眼前，但总好像远在天边。” 简青：“遥不可及吗？” “对对，就是，女神那样遥不可及！” 简青撇撇嘴，现在的人动不动就女神长女神短的，真要都是神了，那还能看得上你们凡夫俗子？ “那也可能是还不熟悉，你才会觉得对方遥不可及。不过女孩子不是追” 孔大顺眼前一亮，看救星似的盯着简青，不住地点头：“我特别有决心！” 这边简青给孔大顺讲怎么搭讪女生，怎么聊天既能表现得主动热情又不失礼貌分寸。听得孔大顺连连点头，仿佛真的遇到了救星。 欧阳凡独自坐在不远处，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台上驻唱的歌手选了一首英文歌，“am i that easy to forget”，曲调悠扬，歌词也很触动人心，是她一直喜欢的一首歌。 they say you＇ve found somebody new， but that won＇t stop my loving you. i just can＇t let you walk away， forget the love i had for you. guess i could find somebody， too， but i don＇t wan＇t no one but you. how could you leave without regret？ am i that easy to forget？ …… 原本再平常不过的歌，现在听来却另有一番感触，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今晚的气氛不太一样。 她没有什么被心爱的人忘记的经验，甚至连个爱人都不曾有过。在朋友已经纠结在家庭琐事里时，自己却还是孓然一身，什么时候那个对的人会出现还是个谜。 以往她从不曾认真想过这些，只是单纯的因为没有时间，医学生艰苦，做住院医生更是挑战身心极限，她历来好强，根本不允许自己有一刻松懈，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可是有时候夜深人静，她也会偷偷地想，自己会不会真的孤独终老呢？ 尤其是年纪一年大似一年，这种奇怪的恐慌总是会时不时地侵袭而来，令她措手不及。 诚然，以她的努力，即便是做老姑娘，也会是个有钱的老姑娘，她从不怀疑自己可以生活得舒适惬意。 从前她觉得这就够了，可今天她却觉得，似乎还是缺了点什么。 到底缺了什么呢？ 欧阳凡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低头时不经意间又瞧见了简青，他正和孔大顺说着什么，看起来挺耐心，挺靠谱。 无聊地拿起手机，想看看陆雨阑到家没有，随手却点开微信聊天列表，意外地瞧见楚海峰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点开对话框，原来是分享他们医院的公众号，还有两篇专业相关的文章，时间是两个小时前了。 欧阳凡点开最后的那条语音消息，可酒吧里太吵，音量放到最大还是听不清楚。 她有点烦躁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想了想还是给楚海峰拨了个电话。 只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喂，是欧阳吗？” 欧阳凡垂眼看着酒杯，空了；再看酒瓶，也空了。她撇了撇嘴，对着电话说：“院长晚上好。”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小声，楚海峰似乎很愉快：“你也晚上好，小凡。” 欧阳凡眨眨眼，又看了眼酒瓶：“空了。” “嗯？”楚海峰没听清，“你说什么？小凡，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吵？” 欧阳凡觉得头很晕，顺势趴在了桌子上：“我在waiting，院长我困了，这里边乱死了。”她说着举起空酒瓶冲服务员喊，“再来一瓶！” 楚海峰刚刚洗过澡，正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讲电话，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听了这话手上动作一顿，追问道：“小凡，你喝酒了？你是一个人吗？” 欧阳凡本就因为脱单喝的有点上头，听了这话不由得恼火：“就是一个人，怎么样？我一个人怕什么了？我什么都不怕！我就喜欢一个人！” 对面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电话便成了忙音。楚海峰猛然坐了起来，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钟，然后飞快地丢开毛巾，换了件衣服径直出门去了。 waiting这名字他恰好听过，就是他家附近一个新开业的酒吧。 23、误会 酒吧里，欧阳凡发泄一通，把手机拍在桌上，拿起服务员新上的酒仰头就喝。 孔大顺正听简青说话，冷不防偏头，正瞧见欧阳凡摇摇晃晃地冲着舞台走过去，登时就是一惊，跳起来叫道：“哎呦我去，我老姐喝大了。” 简青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嘛，欧阳凡妥妥一副醉鬼样儿，正在舞台边上跟着人家晃悠呢！前排的好些客人都已经不太耐烦，还有人站了起来似乎想找服务员。 孔大顺急吼吼地冲过去，直接把人抱走：“姑奶奶，祖宗！咱多大量心里没点数啊？哎呦，行了行了，咱走，上楼行吗？楼上随便你折腾。” 欧阳凡靠在他怀里嘿嘿傻笑，孔大顺啧啧摇头，天才老姐就这点不好，喝多了就知道傻笑。 孔大顺想把欧阳凡带去二楼的休息室，可她挣来挣去就是不配合。孔大顺急的不行，连拖带拽地把她往楼梯带，两手从她腋下穿过，像抱孩子似的从正面把人架着往前走。 这姿势怪异得很，也特别没有效率，尤其搞得欧阳凡很不爽。一巴掌呼在孔大顺脸上，嘟囔着就想躲开。 孔大顺鼻子吃痛，哎呦一声松了手，欧阳凡跌跌撞撞向后仰，吓了他一跳。 幸好简青一直都在，欧阳凡并没真的摔倒，而是被他接住，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楼上有地方休息吗？” 简青问话时依旧低头看着欧阳凡，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把孔大顺看得怔住。 简青没等来回答，终于把目光移到孔大顺脸上：“孔先生，你没事吧？” “哦哦，楼上，楼上有我们的休息室，有床有卫生间，还有日用品衣服……” “你去拿点温水上来。”简青直接打断他，说完便迈开脚步往楼梯走。 孔大顺有点没回过神，怎么瞧着简青似乎比自己还着急呢？他原是想自己把欧阳凡弄上楼的，到底是自家人，让简青抱着算怎么回事？回头老姐醒了不会杀了自己吧？ 简青高挑挺拔的背影落在眼里，欧阳凡张牙舞爪地似乎不耐，却被他一只手轻易地拢在一处。她仰起头鼓着嘴似乎抗议，简青顿了顿，偏头轻笑着说了两句。 微黄的灯光下，他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意。孔大顺看得有些呆住，有什么念头飞快划过，却来不及抓住。 waiting的楼梯正好在大门旁边，简青抱着欧阳凡刚要上楼，楚海峰正好推门进来，打眼便瞧见在简青怀里的欧阳凡，本就有些松垮的衣领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落在肩下，两只纤细的手腕被简青一只手攥着，满是醉意的脸上都是不高兴。 而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痞痞帅帅的，眼睛一直盯在欧阳凡的脸上，神色也透着一股子暧昧。 “小凡？”楚海峰叫了一声，拦住简青，“你抱她去哪？快放开她！” 简青本来都已经要上楼梯了，眼前忽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人，挤到楼梯上拦着自己。看样子还很是气愤？ 欧阳凡看着似乎不太舒服，简青没理会眼前这个拦路虎，他侧过身，语气微有不耐：“麻烦让让。” 楚海峰双手张开，拦在楼梯上：”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让你把人放下。“话说出口，他自己你也愣了一下。他自诩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平时对谁都不会说一句重话，今儿这是怎么了？ 简青轻哼一声：“关你什么事？没看见人醉了，快让开！“ 这口气，上下打量简青，楚海峰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越看越觉得不舒服，脾气也上来了。 “人醉了就能为所欲为吗？你别趁人之危！” “大叔，你是想见义勇为想瞎了心了吧！”简青被气得想笑，“你谁啊？” “我是她朋友。”楚海峰指了指一脸神游的欧阳凡，说着抬手想去拉欧阳凡，“小凡，你醒醒。” 简青“哦”了一声，抱着欧阳凡躲开，点点头：“我也是她朋友。” 楚海峰也气乐了：“你以为我会信？” “你爱信不信。”简青不耐烦起来，“赶紧让开！我胳膊酸了。” 楚海峰心想谁管你胳膊酸不酸，往前下了一个台阶，想把欧阳凡拉过来。 简青眼神转冷，飞快后退两步，避开他的同时把欧阳凡往怀里又紧了紧。 楚海峰皱起眉头，不悦地哼了一声，追了两步下去。 孔大顺抱着满满一大玻璃瓶的水过来，后面跟着钱有为。到了楼梯口却发现简青不但没上楼，反而跟一个陌生人你退我进的争执起来。 钱有为空着手反应更快，小跑几步拦在俩人中间。他认得简青，对拦着他的楚海峰便不怎么客气：“哥们儿，嘛呢？可看清楚了，咱家店儿可不是闹事的地方。” 孔大顺走过去左右看了看，问简青：“怎么了？” 简青拿下巴一指楚海峰：“拦着我要抢人。” “嗯？”孔大顺和钱有为对视一眼，都不干了，“几个意思？” “院长？”欧阳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也来玩啊！”说着又去拉孔大顺。“大顺，再开瓶酒啊！” 24、乌龙 孔大顺撇嘴：“还开什么酒呀，你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吧！”说着他把怀里的大玻璃瓶子塞给钱有为，拉着她胳膊搭到自己肩上，“简老师麻烦你了，我姐她可重，我扶着她就行啦。” 简青顿了顿，垂下眼没说什么，侧身弯腰想把欧阳凡放下来。 欧阳凡这会酒劲正上头，被这么一晃悠，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搂紧了简青的脖子。 楚海峰抬了抬手，却硬生生顿住，别开头看向别处。 他的动作幅度虽然很小，却正好被对面的简青看了个满眼。 “姐，老姐，咱下来自己走哈，人家简老师也累了，乖啊。”孔大顺好言好语地哄，欧阳凡却没听进去多少，她头晕的厉害，闭着眼睛都觉得自己在转。 简青看她脸色不好，便停了动作对孔大顺说：“别折腾她了，人也不重，赶紧上楼我把人放下就走。” 楚海峰也早听明白了，是自己误会了人家，欧阳凡的弟弟也在呢。 想到这，他赶紧从楼梯上让开路，尴尬地开口：“真是抱歉几位，让我看看她，别是酒精中毒就好。” 钱有为挑眉：“你是？” “我是小凡的同事，我姓楚。”楚海峰笑笑，看向孔大顺，“刚才接到她电话，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认错了人。” 孔大顺先给简青让出路来，才摆手：“没事，楚先生也是大夫？那咱都先上楼吧，我老姐刚喝了一瓶，那酒后劲大得很，您在正好了。” 上了楼孔大顺就觉得不太对，四个大男人对着自己一个晕乎乎的老姐算怎么回事？ 孔大顺把钱有为拉到一边：“有为，你去找个人来，看哪个女服务员闲着，叫来帮忙。” 钱有为点点头，又问：“怎么没瞧见咱姐那个闺蜜呢？走了？” 孔大顺叹了口气：“可不嘛，不结婚嘛事没有，结婚之后就不自由了。哎你赶紧的，回头再说这些。” 钱有为出门去，不一会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提着保温瓶还有一个塑料袋进了休息室。 “顺哥？我拿了热水还有点解酒药。” “是斯斯啊。”孔大顺把东西接过来，“你钱哥呢？” “前面有人点了酒，bonie不太会，他帮忙呢。” 陈斯斯是个大三的学生，酒吧开业就来这里兼职打工了，人很开朗热情，平时喜欢玩cosplay，平时也总是画着芭比妆，看起来像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女孩。 她进门之后就看见了简青，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刚才在外面点单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帅哥，完完全全就是她的理想型，高挑挺拔、英俊帅气，举手投足都带着那么一股不在乎的尽头，又看起来特别的谦和。她盯着看了好久，一直在想怎么搭上话，可还没想好就又翻台了几桌客人，等忙过再找人已经不见了。 她原本还小小地失落了一下，谁知道二老板让她来休息室送药竟然就见到了，如果这都不是缘分，那什么才是？ 屋里其他人都没注意到陈斯斯，孔大顺让钱有为派个女服务员上来也是想以防万一，欧阳凡真要有点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几个也确实不方便。 不过欧阳凡躺好之后就没再怎么闹腾，可能酒劲上来，直接就睡着了。楚海峰看了看，也觉得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去医院。 大家都松了口气，孔大顺向简青和楚海峰道谢，又给俩人简单做了介绍。 楚海峰笑着伸出手：“原来是简先生，您好，刚才不好意思。” 简青和他握手：“误会而已，别放在心上。这年头像楚院长这么关心下属的领导，也是不多见了，我也替凡凡欣慰。” 这人，楚海峰眉头掀了掀，压下心里一点异样，笑着看了眼熟睡的欧阳凡，脸色柔和下来：“欧阳大夫能干又勤恳，值得关心。” 刚才还一口一个小凡，现在就欧阳大夫了？简青勾了勾嘴角，对孔大顺说：“既然凡凡没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 孔大顺正给欧阳凡擦脸，只听见他说要走，赶忙追过来：“简老师，今天多谢你了，我送你下去吧。” 陈斯斯眼珠转了转，抢着道：“老板，我来送客人吧，你去照顾病人。” 孔大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才病人呢，老姐喝多了而已。”说着把毛巾塞给她，“叫你来是帮忙的，赶紧去把毛巾洗洗。” 陈斯斯撅了撅嘴，抓着毛巾却没动弹。 简青笑着摆手：“不用送，我朋友还在下面，我回去找他们。要是还有什么事，随时找我。”说着冲楚海峰和陈斯斯都点了点头，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楚海峰又看了看欧阳凡，也跟孔大顺告辞。今天他接了电话便冲动着赶了过来，结果闹了一出乌龙，现在既然人没事当然也没必要留下。 孔大顺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因为是老姐的上司，自觉不好怠慢，便亲自送了他出门去。 人家终究是因为欧阳凡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专程跑来，可见是真的担心，自己不表示表示也实在说不过去。 他俩一走，房间里就剩下陈斯斯一个人对着睡着的欧阳凡了。她哪里情愿来照顾人，简青一走她恨不能立刻追出去的。 洗什么毛巾，她是来打工的又不是老板家的丫头。陈斯斯撇撇嘴，把毛巾一丢，飞快地跑下楼去了。 孔大顺送走楚海峰，回来看欧阳凡睡得还算安稳，便下楼去到前面去找简青。 谁知刚走过去就瞧见陈斯斯扒着卡座，凑在简青身边，笑得不要太开心。 “哎，我说姑奶奶。”孔大顺走过去，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咱瞧瞧那边儿，客人一直叫服务员呢。” 陈斯斯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有两桌客人都举着手茫然地四下找人，脸上笑容僵了僵，不情愿地站起来。 孔大顺咂咂嘴：“嘛呢？还等我给您叫辆车？” 简青转过头笑着开口：“是我刚才找斯斯问欧阳的情况，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生意了。” 孔大顺说没事，陈斯斯撅了撅嘴，瞥他一眼，又冲着简青甜甜一笑，这才转头走了。 孔大顺摇摇头，冲简青笑笑：“简老师今天耽误你时间了，我带回家叫人送两个香蕉船来，算我一点心意。”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凑过去，“我老姐平时不喝酒的，今儿也是替我高兴。” 简青笑容不变：“我知道。”说着他从卡座里绕出来，“那个楚院长，和你姐？” 孔大顺没明白：“嗯？和我姐怎么了？” 简青斟酌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好像特别关心你姐？” 25、盯人 孔大顺赶紧摆手：“我听说这个院长离婚还带着个孩子，我姐可跟他不合适。简老师，我姐的事可交给你了，你可别不管她了。” 简青笑笑：“瞧你说的，我们可是专业的团队。”因为会员身边有个倾慕者就可以不干活，那不是开玩笑嘛。只不过“倾慕者”这个词，他不愿意说出口，更不想用在楚海峰身上。 “无论如何，今天都谢谢您了。”孔大顺由衷地说，“往后您多帮忙，我老姐忙得很，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保证随叫随到。” 简青拍了拍他：“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们姐弟，关系这么好。” 孔大顺笑笑，神色柔和下来：“我姐对我很好，我希望她幸福。” 简青想的却还是楚海峰，和自己之前给欧阳凡推荐的人选比起来，楚海峰确实优秀，而且是高出不止一个量级的那种优秀。怪不得欧阳凡对约见都不满意，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比着，能对别人看得上眼也难。 要说找个条件差不多，甚至比楚海峰条件好的，对简青来说并不算难。毕竟欧阳凡自身的条件再好，年纪终究是个硬伤。 女人在婚恋市场上，不管多优秀，年纪大了总是一路走低，以至“剩女”一词广为流传，甚至遭到各种歧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看来得抓紧时间了，简青暗暗下定决心，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个楚海峰总在那虎视眈眈的，也叫人踏实不起来。 虽然楚海峰儒雅俊朗，一看就是个成功人士，对欧阳凡又挺上心，简青莫名地就不太喜欢这人，从第一眼瞧见就心生抵触。 楚海峰其实也差不多，他对简青的第一印象更好不到哪去，否则也不会瞧见他抱着欧阳凡就以为他别有居心了。 虽然后来误会解除，简青的态度，还有他那一副和欧阳凡亲近熟络的样子，真是叫他看不惯。 只不过作为同事，他不好直接去问欧阳凡，最多也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只可惜欧阳凡一觉醒来完全记不起之前的事，孔大顺也根本没和她提过楚海峰那万去waiting找她的事，所以她不知道楚海峰已经和简青见过面，更不知道自己在金牌红娘挂了号这件事，已经被楚海峰知道了。 以她的想法，去金牌红娘的相亲根本就是被逼无奈，当然是尽可能地不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任凭楚海峰怎么拐弯抹角也好，直截了当也好，她就是想不到那上面去，也根本不搭腔。 楚海峰试探了两回，发现欧阳凡似乎是真的抵触相亲这件事，也就没再提起，不过心里还是隐隐地有些高兴的。 欧阳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再也没人和她刻意说起那天楚海峰来闹的乌龙，她根本就没把自己喝断片的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酒吧是孔大顺开的，左右自己没事也就算了。 日子就这么着又过了一个多礼拜，欧阳凡还是泡在医院里，简青约了她几次面谈的时间，都被她搪塞过去。电话里她又不愿意多说，简青抓不到人，也搞不清她的真实想法，一时间对着自己手里的几个人选也犯了难。 琢磨了一下，简青还是拨通了孔大顺的电话。 这边孔大顺答应的很爽快，他白天时间充裕，挂了电话没一会就带着钱有为赶到了简青的办公室。 孔大顺开门见山，坐下就直奔主题：“简老师，电话里没问太清楚，需要我干什么？” 简青给他倒了水，自己也在对面坐了才斟酌着开口：“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怎么说呢，欧阳大夫的事说不急也不急，但其实，我就直接说了，你别介意。” 孔大顺点点头：“你尽管直说。” 简青便说：“其实欧阳大夫的年纪不适合再拖了，结婚这件事，以我们专业的角度来看，前期还是应该留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接触和深入了解的时间。闪婚并不是最理想的，反而风险很大。闪婚闪离的非常多，当然不排除那些闪婚之后一路幸福到老的，任何情况都有。” 孔大顺自然表示理解：“简老师，我姐年纪是不小了，家里也是都着急呀。所以我这才找到您帮忙，您说的这个我都懂。” “可是前面推荐了两位，可是欧阳大夫也不是很满意，当然里面有我们的责任，没有了解清楚她的想法就推荐了。”简青喝了口水，说，“所以我和她提议，前面两个人不算做她的主选名额，后面该推荐还是推荐。但是咱们也不能白浪费时间，欧阳大夫怎么说也该和我聊聊，到底她想找个什么样的人。” 孔大顺忽然问：“那您直接和我姐聊聊，问问她？” 简青摆摆手：“可她不愿意和我聊，自从上回在waiting见过之后，到现在也约不到人。” 孔大顺抿抿嘴，踌躇着说：“我老姐工作确实是忙，这一个礼拜也没回家了，确实是个问题。关键是，她也不跟我们家里人说。” “所以我找两位来，就是一起想想办法。”简青笑笑，“只要谈明白了，其实推荐人选的名额上，真的不是问题，我在公司主管这块，多几个人根本不是问题。但是话说回来，咱们都希望下一个约见的就是那个对的人，大家都开心，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孔大顺除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才发现简青正经想要和颜悦色的时候是真的叫人心悦诚服，可自己老姐怎么就不吃他这一套呢？“简老师你叫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您就直说，我绝对百分之百的配合。” 简青也没再绕弯子，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盯人。 盯住了欧阳凡，只要她有空，不管回不回家，直接叫简青过去，必须深入约谈一次。 无论如何，得把这事谈明白了，否则后面怎么推荐都是撞大运，一年过去欧阳凡还是单身，他简青可丢不起这个人。 孔大顺也痛快，当下一口答应下来，转头就找了钱有为帮忙。俩人商量好，倒着班地去医院里蹲欧阳凡，只要她休息，立刻联系简青。 不过欧阳凡是真的忙，虽然有她抵触的原因夸张了一些，但是三天里，真的连睡觉都可能被叫醒去急诊。 好在医生其实真的有轮休，三天之后欧阳凡的轮休，也刚好没有手术，她偷偷摸摸地溜到休息室去想好好睡一觉，结果开门就看见简青和孔大顺坐屋里正聊天。 26、咖啡厅里 “哎，凡姐你回来啦。”同事小马把听诊器挂脖子上，笑着出门去，“好好休息。” “今天你不是也轮休？”欧阳凡问了一句，“这是干嘛去？” “别提了，13床心跳骤停，正好让刘护士长给救回来了，我这不得响应召唤去看看呀。”小马咧咧嘴，“你也赶紧歇会吧，搞不好还得叫你。你是知道的，刘护士长嘛，啧啧。” 小马话没说完，做了个鬼脸就跑走了。欧阳凡摇头苦笑，刘欣护士长是有点倚老卖老，尤其自己还怼过她两回，现在更是时时处处都很不能针对一下。小马就是之前口没遮拦得罪过她一次，有这种加班的“好事”肯定首当其冲。 不过自己也悬，毕竟刘护士长对自己的敌意那是来的莫名其妙，还排山倒海。 管他呢，欧阳凡目光掠过休息室床上坐着的两个人，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姐！”孔大顺笑嘻嘻地站起来，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袋子，“送你的。” 欧阳凡警惕地看他一眼，接过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盒子里面竟是一条成色极好的钻石项链，虽然钻不大，但看得出来设计新颖别致，非常好看。她把项链拿出来，对着光看了看，笑道；“行啊大顺，知道孝敬你姐了，好样的。而且吧，你真是越来越有眼光了。” “不过，怎么好好地跑来送礼物？”欧阳凡把项链放回盒子里收好，抬头问道。 孔大顺笑：“专程买了送你的，医师节快乐！” 欧阳凡眨眨眼：“国际医生日不是3月30日吗？这大夏天的过什么医师节。” “中国医师节是8月19日，就是明天。”一直在旁边的简青也拿出一个袋子，“医师节快乐。” “姐，你说巧不巧，我跟简老师就是在这对面商场遇到的。”孔大顺说，“还是简老师提起今天是你们过节，我都不知道呢！” 欧阳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简青的袋子，掂了掂发现有点沉。 简青笑笑：“我可送不起钻石项链，这是本书。” 欧阳凡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她跟简青的关系，人家怎么可能送什么贵重东西。 “那就谢谢简老师了，一定拜读。” 简青笑笑没说什么，转头看着孔大顺，似乎在等他开口。 孔大顺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开了口：“那什么，姐啊，你今天好容易轮休，咱们出去坐坐吧。简老师特地，专程，嗯，被我找来的。” 简青嫌弃地瞥他一眼，轻咳一声，道：“欧阳大夫，我一直约你时间，今天既然你有空了，咱们好好聊聊，怎么样？”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欧阳凡悄咪咪地瞪了孔大顺一眼，这几天他和钱有为一个两个地在医院晃悠，以为她不知道呢，闹了半天是跟简青一伙了，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成啊，反正我也轮休，你们等我换件衣服，咱们这就走。” 欧阳凡立刻想明白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初没能拒绝这个金牌红娘，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走一步算一步也就是了。 半小时后，三人已经在一家咖啡厅里落了座，这里地处繁华街区，却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装修装饰非常独特，有一种复古的清新感。 欧阳凡进门就觉得眼前一亮，她向来喜欢这样的小馆子，也喜欢一个人探店。只是回国之后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进行这项业余爱好。 简青引着两人进到里面，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轻车熟路地坐到了最里面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这里临街却和街道隔着一条绿化带，视野好却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围观，可以说是整间店里最好的位置了。 “简老师真是会选位置。”欧阳凡由衷地赞了一句，她原本也是一眼看中了这里，可毕竟不是来探店的，便没有提出来，没想到简青也选了这里，让她很是高兴。 简青笑望过来：“这里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这个位置一般都会给我留着。不过这个位置虽然好，夏天的时候却有些热，并不是人人都会选这里。” 欧阳凡四下里看了看，点头道：“确实，不过比起来，我还是会选这里。原来简老师也有副业。” “当初朋友生意困难，我就入了一股。平时也不管，只是会带朋友过来，就当成自己的小基地吧。”简青的声音清澈透亮，娓娓道来的语气更是叫人由衷地觉得舒服。 连欧阳凡也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相亲认识，简青真的能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友。 想到相亲，欧阳凡眼神黯了黯，没再说什么，低头拿手指在玻璃杯口上打圈转着。 孔大顺撅了噘嘴：“来喝个咖啡而已，坐哪有那么重要吗？” 欧阳凡嗤笑一声：“探店打卡，很重要的就是选一个好位置坐呀。不懂别乱讲，丢人。” 简青饶有兴致地问：“欧阳大夫也喜欢探店吗？” 欧阳凡点头，不无得意地说：“当然，我在国外的时候专门开了一个探店博客，巅峰时followers也有几十万吧。”说着又微微叹气，“不过后来工作了，就再没时间维护了，回国之后更是连探店的时间都没有了。” 简青说：“有时间可以来这里坐坐，离你的医院不远，这里的咖啡也都是手作，味道非常独特。”说着便站起来，“瞧我这脑子，我去给你们点咖啡。” “哎不用不用，我不用了。”孔大顺也跟着他起身，“我还有事，你们俩聊吧。我得先回家一趟。” 欧阳凡目光不善：“你回家干嘛？” “给老太太买的蜂胶到了，我送货啊。”孔大顺说着，也不管欧阳凡什么反应，跟简青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地跑了。 过了一会，简青端着两倍咖啡回到座位上，推了一杯给欧阳凡，又拿起奶包问：“加不加糖和奶？” 欧阳凡摇摇头：“不用，我比较喜欢东西本来的味道。” 简青笑笑放下奶包：“我如果说我也是，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假？” “怎么会。”欧阳凡也笑，“简老师是个有品味的人。” “哦？”简青挑眉，唇角止不住地勾起，“欧阳大夫还能夸我一句，真是意外之喜。”在他这个年纪，说这话时他还是笑了起来，仿佛真的因为这句夸赞而开心。 他并没意识到，自己今天说每句话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就连不说话时眼角眉梢也都是笑意。 他只是觉得，今天的阳光真正的好。 27、谈话 其实欧阳凡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家小店太对她的胃口了，也可能是今天刚好休息，又喝到了一杯这样浓郁的咖啡。 当然，还可能是因为，今天的简青有些些的不一样了，透着轻快和亲近，让她觉得特别舒服。 “我说的是真的。”欧阳凡放下咖啡杯，拿起纸巾沾了沾唇角，“不过，简老师你还是别一口一个欧阳大夫了，又拗口，又疏远，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欧阳，小凡，凡凡？”简青笑着叫了几声，随即便决定了，“凡凡，这个好，不疏远，又不俗气。”那个楚海峰就是叫她小凡，他可不想一个样。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都没来得及意识到，这奇怪的念头便划了过去再也抓不着了。 欧阳凡反正没什么意见，点点头便言归正传：“简老师想和我谈什么？” “我的朋友都叫我jason，或者小简。”简青说，“也有叫老简的，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欧阳凡努着嘴想了想：“那，青青，你想和我谈什么？”她耸耸肩，“可以吗？” “当然可以。”凡凡对青青，倒是合适，简青想着，心里便生出一丝愉悦来。 简青的眼睛亮亮的，神色也很柔和，他笑着说话的时候，欧阳凡忍不住看得呆住，莫名地在想，这人还真是英俊。 可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正和了少女幻想的心思，也许是这一段聊天莫名地契合，她忽然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欧阳凡垂了眼，端起咖啡连喝了几口，这才压下心里那点奇怪的念头。 “这一个多两个礼拜，我一直约你，其实还是上一次咱们没有谈完的话题。”简青向后坐了坐，不太情愿地换入正题。 欧阳凡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再抬头时，神色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 “好，你说。” “之前为你推荐的两个男士你都不满意，我在想可能还是因为前期缺少沟通，不太了解你的需求，所以想当然了。”简青看了眼窗子外面的绿植，又说，“所以我特别想听你亲自聊聊，对未来另一半的，期许，或者说要求。这样咱们有了沟通之后，我们的工作才能更加精准，推荐的人选更加符合你的预期。” 欧阳凡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冲简青笑了笑，道：“简老师，简青，谢谢你，我知道你很专业，但是谢谢你专程来和我谈。之前我说你态度有问题，是我当时的气话，我想先跟你道歉。” 简青摆摆手：“没什么，我都忘了。” 欧阳凡微笑着“嗯”了一声：“那么接下来的道歉，就是因为我的态度了。对不起，我并没有认真地对待之前的，约见。或者说我的态度不够认真诚恳，辜负了你的心思和专业的工作。” 简青有些诧异，依旧摆手：“你用不着道歉，推荐的那两位男士确实都有各自的问题，是我心急了，怪不得你生气。毕竟相亲不成，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欧阳凡垂眸轻笑，并没再多说什么。 “那好，那么说到你想听的，我对未来另一半的期许。”欧阳凡抬眼，对上简青的目光，诚恳而真挚，“或者说我对未来的人生，有什么样的期待。” 简青望着她，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能映出自己的影子，好像一个漩涡，就要把自己吸进去似的。他奋力移开目光，却不想，欧阳凡的手平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长纤细，皮肤白皙细嫩。 自己这是怎么了？简青微微蹙眉，飞快地低下头，抬手掩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两声，赶紧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赶走。 欧阳凡却没注意到他这些异样，反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说到底，我是不认可相亲这样的方式吧。” “不认可。”简青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在我理解，相亲其实就是明码标价，把自己和对方都当做一个标的物，缺少最起码的，温度。” 简青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欧阳凡似乎是真的受到了鼓舞，或者原本就打算一吐为快，反正她说自己向往的生活是和心爱的人有共同的追求，对于幸福生活的定义是一致的，如果不能并肩而立，那倒不如各走各路。 “我希望找到那份心动的感觉，并愿意努力地守护住它。我倒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如何，反而如果不坚持下去，我怕将来有一天自己会后悔。我看过一个电影，一个角色是人到中年的女人，她满眼的疲惫和麻木，她和人讲，她并不爱自己的丈夫，她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找不到那个人了，她不想再找了。” 简青抬眼看她，却听她又说，“我看到这里的时候，真的很心痛，因为有多少人是那样活着的，又有多少人是觉得自己找不到了所以不想再找？我深深地恐惧，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因为觉得没有希望所以不再坚持，我害怕自己会活成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简青，我不知道自己说清楚没有，我并不是对你不满意，更不是刻意逃避。我只是，不想放弃寻找。你能明白吗？不想放弃，却又怕找不到，所以行动上就会拖延抗拒，这是我的错。” 简青两只手在桌上交握：“我明白。不过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欧阳凡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当然。” 28、红娘也有男的 简青正色道：“其实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我不愿意将就，所以到现在一直也是单身。在加盟公司之前，我一直也是很不理解相亲这种方式的，但是现在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却不一样了。” 欧阳凡挑了挑眉，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简青耸了耸肩：“真爱这东西，你不找它，它永远会藏起来。但是你找到它的方式，和它本身的纯度和质量并没有丝毫的关系。找到了，那就是它，也只有它；找不到，你就得不到它。就这么简单。” 欧阳凡微微垂眸，似乎在思索他的话。 简青给她把柠檬水倒满，又说：“你和这个人怎么认识的，与你们之间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并没有本质的联系。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能彼此认定是一生的伴侣。但如果你拒绝了这样一个机会，也许你们就会错过一生。这不是个社会问题，而是概率问题。” 欧阳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照你这么说，让事情大概率地发生，就是多见人，多相亲？” “几乎可以这么说。”简青也笑起来，“不过还是要有目的性的见，在专业人员的指导和陪护下见，否则，你去cbd逛一圈，不是比在公司交费更简单实惠，见的人还多。” “cbd可不能保证都是男的。”欧阳凡打趣道，“说不定还见到几个红娘，金牌的，那不是乱了套了。” “红娘也是人。”简青纠正道，“也有男人。”只不过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自己这是想表达什么？做红娘的男人也可以被选择，也可以是真爱？这是暗示什么呢！ 简青心里懊悔得要命，生怕欧阳凡想岔了，可隐隐地又生怕她不去想岔了。真是糟心！ 欧阳凡咬了下嘴唇，目光有些复杂。 简青赶紧摆手：“我开玩笑的，公司为了保证团队的专业度，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员工从自己的渠道里找对象。做这一行，不能乱了规矩。你可以放心。” 欧阳凡眼中闪过疑惑，摇头道：“我其实是在想，在你们那个会议室里约见，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也简单，下次约见你选地方，咱们不在公司也是可以的。”简青没有丝毫犹豫，“而且安全起见，我也会一起，这样你也可以安心。” 简青已经几乎面面俱到了，之前一番话又在理，欧阳凡无话可说，便只能应下。 “钱都交了，人也见过两个，你还专门给我做思想工作，只能说敬业。” 简青失笑：“到头来就得了你这么句评语？行吧，到底是夸我，第二句了，今天收获颇丰。” 欧阳凡两手捂着两颊，低头弯腰：“我这脸没处放了。” 简青笑着把她手拉开：“至于吗？” 欧阳凡睁着一双大眼睛点头：“至于。”说完自己也撑不住笑起来。 分手后各自离开，简青回到公司立刻决定下来一个男士给欧阳凡推荐，这人是他叫三组专门挑选的五个人选里的一个，他亲自审核过，也面谈过一次。 总体上来说，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但是各项都在平均线以上。一个创业的老板，年近四十，年收入超过百万，离婚未育。父母都是高知，身体也还硬朗，常年跟着姐姐居住在国外。长得也蛮精神，谈吐算的上文雅，聊天也不单调。 他把这人的基本情况发给欧阳凡，和她约下周的时间。 欧阳凡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吃饭，孔建军知道她今天轮休，特地做了一桌子的菜犒劳闺女。程丽娜在孔大顺剧透之后，欣喜于自家闺女在相亲路上越走越远，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又是盛汤又是盛饭，生怕她吃的不开心，迁怒到未来女婿身上。 虽然还未曾见面，甚至连那个人到底存在与否都不确知，程丽娜就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为他扫平一切障碍，替他把欧阳凡哄到情绪刚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抵不过如此了。 只不过欧阳凡身处其中，感动是没怎么感动，反而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快要淹没她了。 她素来最怕程丽娜知道这些事，以往分在两地，最多就是唠叨两句，可现在时不常就要回家两天，面对面她是真的受不了。 可都已经答应了简青，总不能出尔反尔，更何况，家里有这么个老太太盯着，就算简青不给安排，她也得上赶着求人家给赶紧安排。 无论如何，熬过这一年也就是了。 欧阳凡扒拉口饭，想着，兴许这一回的人，不大一样呢。简青在阳光下含笑的脸浮现在眼前，欧阳凡勾了勾唇角，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这顿饭吃很顺利，用孔大顺的话讲叫“宾主尽欢”，程丽娜问这问那，欧阳凡也都耐心地答了，甚至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错。 孔大顺在心里给简青点了个赞，能把老姐给哄顺溜的人，天下少有，看来这个金牌红娘的金字招牌确实名不虚传。 欧阳凡放下碗筷，正喝水的当儿，电话忽然响了。 医生的家属们心都是一紧，这会打电话，怕不是医院又有急诊了，仨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凑过来看。 欧阳凡看了眼屏幕，摆摆手：“没事没事，不是医院的电话，是阑阑。” 29、离家出走 电话里陆雨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问才知道，她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正在街上游荡呢。 喜悦城地处t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就算是晚上也是灯火通明，车流人流不断。欧阳凡找了半天才堪堪把车停下，一看表光停车就耽误了20分钟。 急急忙忙上了电梯，给陆雨阑打电话，好在她已经到了，而且听声音情绪稳定了不少，欧阳凡这才稍稍放心。 俩人在商场里会和，欧阳凡对着眼睛哭肿了的陆雨阑一时无语。 “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闹什么离家出走？”欧阳凡挽住陆雨阑的胳膊，把人往一家冰淇淋店里带。 “我不吃冰淇淋。”陆雨阑忽然停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不了凉的了。” 欧阳凡莫名：“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陆雨阑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欧阳凡看了一眼，又惊又喜：“你怀孕了呀！真是，真是太好了！” 谁知她恭喜的话还没说完，陆雨阑眼圈又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你又怎么了？别哭啦，怀孕的时候情绪要稳定。”欧阳凡赶紧掏出纸巾给她擦脸，“白辰知不知道？” 陆雨阑抿嘴点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从陆雨阑断断续续的叙述里，欧阳凡才弄明白，原来她和白辰吵架就是因为怀孕。这次的确是意外怀孕，陆雨阑想生下孩子，但是白辰坚决不同意。俩人为此吵了起来，陆雨阑一气之下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欧阳凡气的不行：“他说为什么了吗？” 陆雨阑咬了下嘴唇：“他说自己事业正在上升期，必须要全力以赴，还说，养个孩子成本太高，我要是在孕期哺乳期辞职在家，他没办法负担所有的开支。” 欧阳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可是他的孩子呀，这算哪门子的理由？ 不过陆雨阑很快平静下来，说要回家去，欧阳凡赶紧送她，毕竟孕妇太晚睡觉肯定不好，而且她今天情绪起伏这么大，还是回家稳妥些。 只不过欧阳凡发现，这么长时间，白辰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给过陆雨阑。而且到了她家才发现，白辰竟然早都睡了。 欧阳凡强忍着把人揪出来骂一顿的冲动，嘱咐陆雨阑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她实在怕自己再多呆一会，真的会去把白辰骂醒。 不过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转天趁着还休息，直接就找到了白辰的公司。 无论如何，她得帮陆雨阑把这口气出了。 是不是要孩子，当然是他们俩人的事，可自己老婆被气的跑出了家，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他竟然毫不关心，这根本就是冷漠无情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欧阳凡怒气冲冲地停好车，冲到办公楼里准备问前台找人，结果却遇到了熟人——简青。 简青从前台手里接过卡片，转头就瞧见了发愣的欧阳凡，立刻惊喜地打招呼：“凡凡，这么巧啊！” 欧阳凡看了眼他手上的卡片：“你去33层？” 简青笑着点头：“是啊，来见一个客户。” 旁边前台放下电话对简青说：“这位先生，白总说他去会客室等您，您可以上去了。” 欧阳凡偏头：“白总？33层好像只有一个白总，叫白辰。” 简青挑了挑眉，他就觉得白辰这名字很耳熟，原来从是欧阳凡这听到过。 “嗯，白辰白副总是我的客户。” “我没听错吧！”欧阳凡真的生了气，“白辰早都结婚了！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客户！” 她没有可以压低声调，前台两个小姑娘听见了都诧异得捂住了嘴巴，显然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公司的副总是个已婚人士。 简青赶紧把欧阳凡拉到一边：“你小声一点，这是人家的隐私，不要这么喊出来。” 欧阳凡甩开他的手，怒道：“隐什么私！结婚了就是结婚了，为什么要瞒着别人？他老婆见不得人吗？” 简青撇撇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欧阳凡眯了眯眼：“那你来找他是要干什么？给他提供金牌红娘的服务吗？” 30、离婚律师 简青别开脸深吸一口气，看着欧阳凡道：“好吧，我的另一份副业是离婚律师，白，他是我的客户。” “白辰要离……”欧阳凡睁大了眼睛，却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简青毫不犹豫地拉出了大楼。 “求求你小声一点行不行？”简青一脸的无奈，“你这么嚷嚷，是怕别人不知道他要离婚吗？” “他，他凭什么离婚？”欧阳凡声调骤然升高，推开简青，“你为什么要帮他？” 简青失笑：“我说了，他是我的客户，我不帮他，怎么做生意？至于他为什么离婚……”他耸耸肩，“我还没见到他，暂时还不知道。” 欧阳凡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说：“好嘛，搞了半天，你这是全套的都包圆儿了！” 简青疑惑：“什么？” 欧阳凡撇嘴白了他一眼，数着手指说：“介绍对象，结完婚做婚姻咨询，过不下去了呢，那就摇身一变成了离婚律师，上法律咨询。合着民政局那一套全是你的业务呀！搞不定了就劝离，反手又赚一笔服务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从生到死，见缝插针，见钱眼开，不择手段！” 简青挑眉：“你能不能别这么夸张，我怎么见钱眼开了？我这是在工作！你别揪着人就乱骂好不好？” 欧阳凡讥笑一声：“乱骂？那你知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亏您还是做红娘的，我那个傻弟弟也是瞎了眼，找上你们公司，我现在后悔不及啊，怎么就被你给忽悠了呢！” “谁忽悠你了？谁又忽悠的了你啊！拜托，你自己难道想孤独终老吗？别人说一千道一万，如果你自己不想找，谁能逼你啊？”简青皱着眉头反唇相讥，“更何况，提供法律咨询，我这是造福于民！有些人陷在婚姻里不赶紧脱身，就会越陷越深。我这是在帮他们！” “帮？”欧阳凡抱起胳膊，“啧啧啧，真是会给脸上贴金。有人抛弃妻子你也要助纣为虐吗？你知道帮陈世美的人什么下场吗？抹脖子自杀啦！” “你，你你你！”饶是简青伶牙俐齿，这会也被气的不轻，“简直强词夺理！” 欧阳凡立刻回击：“你才是砌词狡辩！” 简青绷着脸，忍着气道：“我再告诉你一次，有些人最好还是赶紧离婚，否则将来损失更大！” 他虽然还没见到白辰，但通过电话也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离婚前先咨询财产问题的，基本都是铁了心要把另一半净身送出户的，怎么说都有点渣。 可他毕竟是要接手这个案子的，不能把话说的太明，提醒欧阳凡的目的也是叫她知道，尽快提醒当事人早点警醒。 他倒是好心，可欧阳凡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再加上她早把简青归入白辰一伙，他说什么也都自动屏蔽掉了。 “用不着你告诉我，我朋友自己的家事，她们自己还没处理呢，你跳出来算怎么回事？” “我跳什么了？我怎么知道她们家里什么事。”简青扶额，“你今天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你朋友自己为什么不来找她丈夫谈，非要你来？” 欧阳凡吐出一口气：“那天在waiting，你该见过我朋友的。她，昨天查出怀孕了，白辰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昨天她们吵架，我朋友一气之下跑了出去，白辰连个电话都没有。” 简青听了，脸色也不太好，却没说话。 “他不能因为老婆怀孕吵个架就离婚啊！”欧阳凡还是意难平，“你也是个男人，你说他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来？” 简青抿了下嘴唇，斟酌着说：“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怎么说的清楚呢。其实，你也不要管的太多，以我的经验看，这种事做朋友的插手多了反而不好。”他见过的最后里外不是人的朋友多了去了，都是一开始拉着朋友做坚强后盾，最后夫妻俩和好也好闹掰也罢，把那个朋友撂旱地上，多少年的友情也就这么完了。 他是真心劝告，不管欧阳凡能听进去多少，他也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个事情跟她再吵。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难得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说到底我毕竟是个外人。本来以为两口子只是吵吵架，谁知道白辰竟然还要离婚，那我就真不好插手太多。” 听她这么从善如流的说话，简青反而吃惊了，听得进人劝，这还是他认识的欧阳凡吗？ “你，真这么想？” 真要这么想那就好了，简青抬手看表，约的时间已经过了。 欧阳凡点点头，认真道：“当然，因为简老师你说的很有道理。” 简青一脸的不相信，不过难得自己说的话被她认同，便干脆地说：“既然你想通了，那就先回吧，改天我那儿选好了人再约你时间。” 欧阳凡看他这就要走，赶紧一把拉住他胳膊：“等等，我是不好插手太多，可你行呀！简老师，简总监，简律师！你和他好好说说不就成了？外人的话，他应该能听得进去吧。” 简青无奈：“我就知道你还是听不进去我的话。我怎么劝他？我还不认识他呢！” “进去见一面就认识了呀。你这么专业，当然知道怎么规劝，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虽然这么说了，其实欧阳凡根本也没抱什么希望。简青没有立场更没有责任去替她规劝谁，如果不是碰巧遇到，他根本连白辰是谁都不会知道，对他而言，来这里这只是谈生意。 她不过是不死心，再加上心底里莫名其妙地对简青的那一丝希冀，很想任性地试试，他会不会答应自己这种没道理的要求。 简青果然沉默下来，黑黢黢的眸子盯着欧阳凡，不知道在想什么。 欧阳凡有点尴尬，正要说自己是病急乱投医让他别放在心上的，简青却点头了。 “可以，不过我去和他说也不可能那么直接了当，最重要的，你不能出现。” 欧阳凡无可无不可，耸耸肩 却听他接着说：“如果让他知道了你和我认识，那他不但不会听我说的话，更可能代理律师都会换人。” 好嘛，合着说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生意被搅黄了。 欧阳凡心里那点不自在立刻烟消云散，爽快地点头：“那成，反正今天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简青点头：“你怎么过来的？我陪你过马路吧，这儿不好拦车。” 欧阳凡本来已经转身，听到他的话又转头：“没事儿，我的车……” 谁知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被简青一把抱在怀里。 31、心思 “别动，后面出来个人，像是白辰。”简青轻声说着，同时侧了个身，让自己背对着写字楼的大门，把欧阳凡挡在自己身前。 白辰扶着写字楼的玻璃大门，远远地瞧见简青似乎在和一个女的拥抱，犹豫了一下没再过来，只是朝这边问了一句。 “是简青律师吗？” 感觉到怀里人身体一僵，简青一手把欧阳凡的头按在胸口，偏了半个头伸出胳膊冲白辰摆手又指了指自己怀里：“是我，白经理吗？您稍等一会。” 白辰挑一挑眉，轻咳一声，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回了大堂里。 简青松了口气，刚一放手就被欧阳凡猛推一把，踉跄着退了两步。 欧阳凡脸色发红，看也不看他就飞快地转身跑开了。 简青赶紧追过来，两手虚扶似的圈着她：“你别跑，这个方向他看不见，你小心一点。” 欧阳凡停下来看着他：“简老师，刚才我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有你的事要做，只管好好做事，不用管其他的。” 简青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此时都站在写字楼投下的阴影里，可他肩膀以上却有一半洒上了阳光，明暗交接中，他的笑容好看又熨帖。 欧阳凡看着他笑，心里忽然好像被撞了一下，没来由的感觉升腾起来，却又飞快地滑过，不着痕迹地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对此很有些气恼，对着眼前的人也没那么耐心了，轻哼一声道：“你笑什么？” 简青好看的剑眉忽然挑了一下，好像在昭示主人的心情此时挺不错。 “没什么。”他偏了下头，笑容也晃了晃，然后说，“我听你的。” 欧阳凡眉心一掀，她直觉有必要解释一下，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嗫嚅地应了一声才道：“那，你去忙吧。”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发现简青还在原地，正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简青上前问了一句，“还有事？” 欧阳凡挤出一个表情：“我今天休假也没什么事，要不然在这里等你吧。”说完又赶忙补充，“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再跟你聊聊。” 简青反而没有犹豫，很爽快地应了下来：“那你找个地方坐一下，别在外面站着，我结束了就去找你。” 这让欧阳凡觉得自己有得等了，不过简青却回得很快，她在附近的咖啡馆只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接到了电话。 “你在哪？”简青这把声音真是好听，清澈透亮，语气也总拿捏得叫人舒服。 欧阳凡报了地址，不一会简青就推门进来。 两人相对坐下，欧阳凡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 简青失笑：“你想知道什么怎么样？我劝他有没有效果，还是他有没有把我解雇？” “啊？”欧阳凡心一沉，“他解雇你？”所以白辰是铁了心要离婚吗？怎么会这样！ “嗯，他铁了心要离婚，还质问我怎么知道他的私事。”简青耸耸肩，招手叫来服务员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又说，“不过有件事你可以放心，他暂时不会向你朋友提出离婚了。你朋友就是他妻子，姓陆，对吗？” 欧阳凡心里发堵，点点头：“他们结婚好几年了。” “快五年。”简青说，“我提醒他现在提出离婚对他不利，而且转移财产这种事，如果被发现了也会很麻烦。”他摊手笑笑，“换做是我，听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代理律师说这种话，也会生气。” 欧阳凡眨了眨眼：“为什么？” 平日里瞧着蛮精乖的一个人，原来也有犯傻的时候。简青不由勾唇：“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如果我把这事说出去，对他影响会很大。” 欧阳凡恍然，却又立刻想到：“难道白辰外面有人了？” 简青顿了一下，刚才还觉得她犯傻，原来只不过一瞬间，现在上线之后反应果然比一般人快很多。 不过他其实并没往那方面深究，对他来说，白辰有没有外遇，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成，我得去找雨阑好好聊聊。” 欧阳凡推开面前的马克杯就要起身，忽然的动作把正走到他们桌前的服务员吓了一跳，简青伸手把咖啡接过来，笑着冲她点头：“没事，麻烦了。” 简青的笑仿佛乱花迷人眼，服务员明显被晃了一下，呆呆地转身走了。 欧阳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想问他是不是习惯了这样挥洒荷尔蒙，尽情地到处挥洒，像那种圈地的公……可一转念还是算了，这话一说仿佛承认了他很有魅力，而且，自己又在吃哪门子的醋，占有欲不该是雄性专属吗？就因为坐了一桌，他就不能对别人笑了，未免太过奇怪。 “怎么？”简青微微仰头，疑惑地看过来。 欧阳凡正半曲着腿将站未站，一见他开口，立刻挺直了膝盖，把椅子向后撞开。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噌”的一声响，在安静的店里分外刺耳。 简青抬手按在她手背上，又飞快地移开，摸了摸鼻子道：“我咖啡才刚上来，你这就走？不合适吧。” 欧阳凡的目光在自己的手背上划过，撇撇嘴还是坐了回去：“那你快一点，我不放心雨阑，她现在身体不太好，家里人又不在身边，亲近的朋友也没多少。” 简青低头去喝咖啡：“那以前你在国外，她是怎么过来的？” 欧阳凡努努嘴：“她父母去年才跟着儿子移民。”就是说在那之前人家有娘家人在身边可以依靠，现在也只有她这个发小朋友信得过。 简青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为什么要管人家朋友之间的事呢，难道他真的差这么一杯咖啡的时间需要人陪？他简青的朋友，能够随时叫出来喝咖啡的，没有上百也够几十了。原本也不是自己叫她来的，这是在斤斤计较什么？ 放下马克杯，简青舒展了一下表情，正要开口，对面欧阳凡的电话却响了。 轻快的平均律漾出手机，切进安静的咖啡馆里，也打断了两人各自浮光掠影般的心思，好像直接把人从那些纷繁琐细里扯回现实，好像救人一命，又似乎怅惘若失。 32、我去吧 屏幕上是一串号码，简青还在想是不是哪里的推销电话，欧阳凡却已经拿起电话接通，未开口人已经笑了。 “楚院长，早啊。今天可是我轮休。” 对面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笑容放大了些，回道：“你这笑话还真是冷。” 简青再次捧起马克杯，原本是他喜欢的曼特宁，这次入口却觉得苦且还有点，土？ “这咖啡不成。” 简青置气似的把马克杯推开，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柜台，让刚才还一直偷瞄他的收银小妹惊了惊，还以为自己偷窥的帅哥恼了。 “什么？”欧阳凡刚好收线，没听清他的话，“怎么？” 简青掀了掀眼皮，摇头：“没什么，你有事？” “院长召唤呗。”欧阳凡晃了晃手机，叹了口气，“快速上出了一起特大车祸，急诊都送我们医院了，我得回去一趟。” 简青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事，一时间心情也有点灰暗。可医生本就是救死扶伤的，想必这种事欧阳凡早就见多了。 他原本还在想如果欧阳凡立刻走了，自己是不是该直接和她一起离开，可好像刚才自己还在说咖啡没有喝完。那如果继续在这里，简青抿了抿唇，这咖啡也不好喝…… 谁知他一个念头转完，对面的人却没有动。 不是有车祸，急诊么？ 简青好奇道：“你怎么……不走？” 欧阳凡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我下个打车软件，叫个车。” “你没开车过来啊？” “别提了，有为那辆车变速器出了点问题，拿去修了。”欧阳凡不自觉地皱着眉头，随口抱怨，“我妈她们倒是厉害，直接给我买了辆什么什么。”她微微抬头，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即又摇头，“我也忘了什么车，这两天说是要拍个牌照，我想也不差这几天，谁知道今天这就要用。怎么回事，这个app怎么还强退？” “直接从微信可以打车，不一定装这个app。”简青说了一句，看她皱着眉头又点开微信，这才想到她也才刚从美帝回来，这些先进科技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的。 于是便起身，拍了拍她胳膊：“你赶时间就先别弄了，我送你去吧。” 欧阳凡从手机上抬起头，见他已经站起来了，不由笑道：“那敢情好，可你咖啡不是还没喝完？” “当然是救死扶伤最重要。”简青一脸的义正言辞。 坐上车欧阳凡才想起应该给陆雨阑拨个电话，只是打了几次都提示关机，这让她担心得不行。 “你别担心，不然你叫其他人去看看？”简青试着给建议。 欧阳凡眼睛一亮，立刻给孔大顺打电话，谁知这家伙竟然在上海了。 “你好好的，又跑去上海干嘛？家不要了？爹妈不管了？”欧阳凡在简青跟前从来不避讳对孔大顺的嫌弃，“一点也指不上你，有本事别回家了！” 简青撇撇嘴，总觉得孔大顺是因为给她张罗相亲才会遭此待遇，看来女人真是不能随便惹。 欧阳凡挂了电话就一直沉默，转头看了看简青，又把移开目光，不一会又偷偷看他，想说什么却总是开不了口。 车在路口前等红灯，还剩七十多秒时，简青实在受不了了。 “不然你把地址给我，我找人去看看吧。” 欧阳凡惊喜不已，忙不迭把地址给他发了微信。 “简老师你真是善解人意。”她的夸奖总是直白得叫人没法不多想，夸完了又提要求，“她如果没事，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简青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好”。 车子开到距离医院两条街就已经在排车了，几分钟才挪动一点，简青把头探出窗外看，发牢骚：“这个时间怎么还这么堵？前面还有交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欧阳凡看了看表，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小时，救护车应该送到了，还有家属也该赶来了，再加上医院平时人流车流就多，堵车到这里也不算什么。 “这里没有全堵死，全赖交警叔叔们指挥了。”欧阳凡解开安全带，“今天是重大车祸，估计是医院那里的车流排布不开了。我就从这里下车，跑过去还快一点。” “哎，你！”简青一把没拉住人，欧阳凡已经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你小心一点！”简青说了一句，欧阳凡冲他笑笑，咬着嘴唇关上车门跑开了。 简青落下车窗，看着她在车流里穿梭了两下，身影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车后。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心里涌上奇怪的情绪，可是酸是涩却难以分辨。 好在后面的车子不遗余力地鸣笛提醒，把他从诡异的deja vu中解救出来，原来前面的车流依然疏通，他落后了好大一截。 33、哪有人不值得被爱 苦笑着踩下油门，简青忽然想起咖啡馆里欧阳凡接起电话时的神情，要不然，那个人其实也蛮好？ 他这是在想什么？ 简青甩甩头，一路往陆雨阑家开。 陆雨阑的父母虽然跟着儿子移民，可房子却留给了女儿，让她不至于夫妻吵架连个摔门离开的底气都没有。 所以欧阳凡也放心让简青去探望，不会被白辰发现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进而惹出麻烦来。 好在陆雨阑没什么事，她只是生气离开家没带着手机充电线，简青抵达的时候她刚从便利店回来。 “是凡凡叫你来的？”陆雨阑眼睛红红的满是血丝，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精神还好，“简先生是吧，快请进来坐吧。” 简青摆摆手：“凡，欧阳大夫的医院接了急诊，她被叫回去了，她不放心你，又正好遇到我，就拜托我来看看。你没事就好，回头手机充好电，你给她发个信息。” 陆雨阑点点头：“我自己的事处理的乱七八，让凡凡担心又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简青笑笑：“我没什么，反正休假也是闲着。”他转身告辞，想了想又说，“有时候人得往前看，如果总是陷在过去，那未来的美好就永远也看不到了。” 陆雨阑本就神思不属，他的话并没听进去多少，敷衍地笑笑：“谢谢您。” 简青看了她一眼，叫她不用再送，径直上了车便开走了。 人呢，厘不清就是厘不清，任凭旁人抓耳挠腮也好，耳提面命也罢，她就是不愿醒过来，你急也无法。 有些路得自己走，有些跟头得自己栽，有些情得自己翻篇，别人，不过是帮着收个尸，或者，鼓个掌。 他自以为通透，最近几年尤其是。 在金牌红娘也算是干到高层了，公司的实力没话说，行业内他也是有口皆碑，金字招牌不是吹的。 没有任何背景，一路全靠自己打拼，在他这个年纪，简青可以说是绝对的佼佼者。而他却并没有急着去寻一个伴，不是不想，只是不愿意。 在这一点上，他其实和欧阳凡有点像，心理上的乌龟心态，说出去可能没人会信，宁可不去寻找，也不愿意找来找去找不到让自己失望。 与其说让自己失望，倒不如怀疑自己的坚持，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可，哪有人不值得被爱，哪有人不值得拥有真爱呢？ 不过是时间久了，寻得累了，倦了乏了，不想再找了。 就像欧阳凡说起过的那个电影里的中年女人，不爱自己的丈夫，而选择他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再找了。后来他也去看了那个剧，那女人的丈夫并不爱她，因为外星人要杀的是他的真爱，而剧中死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他实在不愿这样，他想，如果最后告诉自己是因为从未努力过，或许比屡屡地失望更容易接受些？ 可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不是肯定，他只是有点怕，怕天不从人愿，怕事不从己心，怕自己寻寻觅觅连最后那点念想也抓不住。 瞧他多可笑，一个高级匹配师，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时他是怎么和欧阳凡说的？ 真爱这东西，你不找它，它永远会藏起来。但是你找到它的方式，和它本身的纯度和质量并没有丝毫的关系。 真是厉害啊简青，避重就轻地忽悠人，真是能干，也对得起金牌红娘的高薪了。 车子开进停车场，简青拉起手刹抬头瞧见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人走过，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开到了欧阳凡的医院了。 34、十个小时 简青瞪着仪表盘，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自己给自己开解——她下车前叫自己看过陆雨阑一定要和她说的，不来也不成啊。 再看看其他来来回回寻觅车位的私家车，简青挑了挑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运气好随便一来就有车位，那可不能马上开走，得停得够本才像话。 今天的车祸是在快速路的东纵，一辆外地来的旅游大巴想往匝道上并道，可不知从哪窜出一个电动车，在匝道口加速想从车头超过大巴。 大巴司机心思全在后视镜上，一错眼的功夫，电动车碰到了大巴的右前方。 紧急制动，却被后面的一辆小货车追了尾，大巴车并未完全停下，可右边还有电动车，司机一着急猛打方向。这下可坏了，大巴撞翻了左边的两辆私家车之后，直接冲到了快速桥下，一车人伤亡惨重。 而最惨的，起先追尾的那辆小货车，可能因为制动不灵了，竟然没有停住，冲上来把电动车连人带车撞到了桥下。 欧阳凡赶来医院，就是为了这个违规跑到快速路上惹了一堆祸的电动车驾驶员。 他被小货车撞飞，落到下面的绿化带上，断了两根肋骨，多部位软组织挫伤，其实伤得不重。但是这人好巧不巧地，脑袋里有个瘤，还是很严重的胶质母细胞瘤，就是恶性星型细胞瘤。 这次被撞，肿瘤压迫的血管破裂，引起大量颅内出血，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危殆。 好在家属赶到的及时，费用也交了，那医生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尽力而为。 因为伤者脑部的肿瘤已经大到一定程度，欧阳凡选择直接切除。手续齐备之后，便开始手术。虽然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但是等手术完成，伤者生命体征恢复平稳，也用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这还不是唯一一个需要她来手术的伤者，不过好在其他人只是外伤，且并不复杂，只是陆陆续续的，时间也是不短。 欧阳凡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过了将近十个小时。她摘下口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那么久，腿是真的酸胀。好在她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应该，看着急诊这里渐渐恢复秩序，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欧阳主任，辛苦了。”同事小马从手术室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今天你轮休，回去休息一下吧，刚才那个脑出血的真是凶险。” 欧阳凡点点头：“今天这么多伤员，值班也不轻松，你记得吃点东西。“ 小马感激一笑，忍不住抱怨：“咱们科室这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吧，陈大夫刚出国，张主任也不在，就咱俩人盯摊，结果来这么大事儿。哎！” 欧阳凡被他逗得一笑：“院长不是一直在，他可是脑外的权威，在急诊给过了不少人，咱们压力小多了。” “说的也是，院长是真能干。我还听他说，你难得休假，尽量不找你。不过刘护士长非得找你，正好市里也来人，院长得去接待，没辙了只好把你召唤回来。”小马八卦了一通，嘿嘿一笑和欧阳凡挥手，“我去超市买吃的，回见啦。” 小马一直把楚海峰当偶像，话里话外都是给院长铺排，生怕她怨他似的。 欧阳凡无所谓地笑笑，做医生这一行的真要计较加班，那还不如转行不干了。至于谁的主意，根本不在她考虑之内，更何况，她回国为的就是提高自己，哪里还有躲着工作的道理。 白大褂上溅了不少血迹，欧阳凡随手脱了下来，转头瞧了一眼休息长椅，却是愣住了。 简青抱着胳膊整个人窝在扶手的地方，竟然睡着了。 “简，简青？简青！” 欧阳凡走过去轻声唤他，走廊尽头的弹簧门响了一声，是同事小马推门出去。 35、补偿的方式 简青似乎被吵醒，眼皮跳了几下才缓缓地睁开眼。 欧阳凡偏头看他：“你怎么在这睡着啦？空调多凉，没冻着吧？” 简青站起来揉揉眼，随口问了句几点了，声音微微沙哑，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 欧阳凡看了看表：“六点二十二。” 简青有些吃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又确认时间，讶然无语：“你上班总是这样吗？” “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后来又有几个伤员送进来。平时每天最多两台手术，不会这么久的。”欧阳凡摆摆手，示意他跟自己离开，“你来了多久？” 简青摸了摸鼻子：“上午从你朋友那离开就过来了。”欧阳凡诧异地睁了下眼睛，他耸耸肩，“不是你说的，让我看过她要第一时间告诉你嘛。” 欧阳凡有些怔忪：“你吃过饭没？” “哪顿？” 欧阳凡苦笑：“我请你吃饭吧。” “你怎么不问问你朋友怎么样了？”简青好奇。 “她没事啊。”欧阳凡掏出手机晃了晃，“她手机充好电就发了信息给我，我刚才看见了。” 简青一滞：“我以为你做手术是看不到手机的。” 欧阳凡笑着解释：“我今天做了不止一台手术，中间是有休息的，只是没出来而已。”说着又认真道，“如果我知道你一直在外面，肯定会出来和你说一下的。让你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简青无所谓地摊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都已经这样了，没必要揪着不放，否则反倒提醒了别人自己犯傻，丢人哪还有嫌少的。 好在欧阳凡并没再说什么，她抬手掩住口鼻，无声地打了个呵欠，随即对简青说：“我请你吃饭，赏不赏脸呀？” 简青撇撇嘴：“咱俩这关系，怎么说都得我请你才对。你要是觉得我在这外面等时间长了过意不去，可以换个方式补偿。” “什么方式？” “送我回家。”简青把车钥匙提起来晃了晃，苦笑，“在你们医院打个盹，现在手脚酸软，实在提不起精神开车。” 欧阳凡一把接过：“没问题，你就在这等我，我去换件衣服，马上过来。” 简青的住处不远，是市中心极好地段的一套三居室。装修装饰简约又清爽，看似随意其实都着实地费了心思的。 欧阳凡进屋就被一副草间弥生的画吸引了，盯着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这画是……” 简青：“嗯？这是我模画的，比例和原画不太一样，看起来有点奇怪是吧。” 欧阳凡摇头：“我还以为是真品，想不到你还有这才艺呢，真是失敬啊！” “我都说了你肯定不虚此行。”简青走进厨房，又转身问，“喝点什么？” 本打算送他到了地方就离开，可欧阳凡的肚子不争气，叽里咕噜地叫了一路，简青便请她上来坐坐吃点东西再走。 欧阳凡也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一来简青这人挺值得信赖，二来她也确实累了，能歇歇也好。 “不用，我不渴。”欧阳凡跟了过去，四下里看了看，“你别忙了。” 简青却穿上围裙，拉开冰箱门地给她一袋牛奶：“你先喝牛奶垫垫，很快就好。”他说着，从冰箱里掏出一块肉丢到操作台上。 “喂，你要做什么啊？” “做饭啊。”简青埋头在冰箱里挑挑拣拣，很快又捞出一把青菜，“很快的，你等一会就好。”说完又看看厨房里的挂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欧阳凡扶额，原来他说的吃点东西，是做晚饭啊！ 看了看手里的牛奶，她暗暗叹了口气，拿起青菜开始洗起来。 “可能等不了二十分钟你就要看到一个人饿晕了。”欧阳凡一面洗菜一面道，“主食吃什么？” 她动作熟练，洗菜、摘菜、切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个会做饭的。 这让简青有些意外：“你也会做饭啊？” 36、有一点“不一样” “这话说的，我会做饭很新鲜吗？”欧阳凡指了指那块肉，“切丁还是切丝？” 简青把刀接过来：“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赶紧放着我来。你今天站一天也累了，去坐一会吧。” “你不是手脚酸软，车都开不回来了，做饭行不行啊？” “还是你车开得好，瞧瞧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哥又是一条好汉了。”简青冲她扬了扬眉毛，“你去歇着，专心做客就成了。” 欧阳凡便也不再客气，抄起牛奶回了客厅，等饭菜的香味传出来，她叼着牛奶好奇地又凑了过来。 “快去餐厅坐。”简青端着盘子出来，见欧阳凡凑过来，不由笑起来，“喝果汁吗？” 欧阳凡摇摇头，眼睛盯着那盘辣子鸡丁，油光光、香喷喷的，真是馋死个人！ “还有什么，我去帮你端吧。” 简青放下盘子，抬手把围裙摘了下来，推着她在餐厅里坐下：“还有一盘菜和两碗饭，所以你不用帮忙，坐在这里当大爷就好啦！” 欧阳凡鼓着眼睛抬头瞪他：“纠正一下，我不是大爷，是贵客。“ 简青飞快地把饭菜都拿出来摆好，又开了一罐果汁放在欧阳凡跟前，这才含笑坐在她旁边。 “好，那贵客请品尝，看看小的手艺如何啊？”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两人随便闲聊竟然意外地很和谐，而且平时关注的东西也都惊人地相似，大有找到知音的感觉。 “我听说你学过画画，国画吗？还是油画？”简青给两人倒了水，笑着问。 欧阳凡摇摇头：“就是自己瞎划拉的，算是国画？”她说着又笑起来，“是不是大顺和你说的？他说没说我以前要创个画派？” “泼墨印象野兽派！” 简青脱口而出，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笑过之后，有那么一瞬，互相都想立刻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哪说起。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只可惜，这点“不一样”根本来不及被抓住就飞快地滑过，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对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不一样”，都无从追究，随着欧阳凡电话铃声响起，更是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电话是陆雨阑的，她在电话里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因为白辰回家和她道了歉，两人决定留下孩子。 欧阳凡旁敲侧击地追问了两句，并没从陆雨阑口中听到白辰有离婚的意思，正觉得奇怪想多问两句，却被简青的眼神制止。 挂断电话，欧阳凡好奇道：“你刚才是不叫我多嘴吗？我不会和她说白辰找过你的，我只是奇怪，怎么雨阑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有问题呢？” 简青撇撇嘴：“男方太绝情，女方太蠢萌。什么锅配什么盖，都是搭着来的。” “你这意思，他出轨还是雨阑的错了？” “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如果不是遇到了现在的伴侣，人不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欧阳凡叹了口气：“好在白辰迷途知返。” “这话未免说的有点早。”简青不客气地指出，“照我看，他是铁了心要离婚的。只是女方在孕期，即便起诉离婚也只会拖得更久，而且一般这种情况法院即便判离也会在财产分割上酌情考虑女方，而他又没有在更早之前把财产转移好。” “所以这婚怎么都是离？” “我虽然推了白辰的单子，但是这一行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他那点事随便找谁都能做，不可能真的被我唬住。再说，他现在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肯定是咨询过其他人了。” “可他确实跟雨阑说要留下孩子啊。” “你信吗？”缓兵之计罢了，白辰能在那么大的公司做到高管级别，这点道道还能不会？ “为什么不信？”欧阳凡嘴硬，“他好歹是孩子的爸爸，不可能那么绝情。” 果然商人的思维不适合医生吗？ “要不怎么说你们俩是闺蜜呢，蠢萌。”简青老实不客气，说出的话也是不留情，“一个男人能背着有身孕的太太琢磨转移婚内财产，你说他真能为了孩子维持这段婚姻吗？我劝你，让你朋友早作打算。别最后人财两空，单亲妈妈养娃多难你知道吗？我们公司服务那些离异带孩子的女同胞们，同样的服务，收费比没孩子的女性高多少你知道吗？” “你，你怎么又咒人离婚？” “我说的是事实，不过忠言逆耳罢了。”简青摊手，“进谏的大臣历来死亡率最高。” 欧阳凡挤了挤鼻子：“这都哪跟哪啊！真是夸张！” 简青却挺认真：“那你自己说，你要是武则天，会不会现在就想把我问斩了？” 37、老孔今晚不回家 “你要这么说。”欧阳凡“啧啧”两声，“应该不至于问斩，怎么也得凌迟，挫骨扬灰什么的。” 简青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冲她直竖大拇指：“果然够狠！是在下输了！” 斗了几句嘴，原本低迷的心情也被冲淡不少，欧阳凡起身告辞，简青却坚持送她回家。 “送来送去的，有什么意思啊。”欧阳凡直接拒绝，“又不晚，我坐地铁就行了。” 简青想了想也没坚持，但还是陪她走到地铁站，看她进去了才掉头回家。 欧阳凡还打趣他，应该给所有男会员打个样，以后约会来个全套。可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大对劲，自己把这当成和他约会了？ 好在简青并没多想，反而得意地回她：“打了样也未必他们能学到精髓，我这可是差九十年的百年老店！” 欧阳凡笑着和他道别，简青就是有这种本事，再尴尬的情况都能被他一句话轻松化解。可为什么本应该松一口气的事，偏偏她心里不那么对劲呢？ 回到家里，欧阳凡本想直接睡觉，可进了屋才发觉有点不对劲——程丽娜坐在餐桌前背对着所有人，像是在生闷气？而孔大顺眼睛红红的，难道是哭过了？ “姐，我在你屋里放了水果。”孔大顺说了一句就拉着她进了房间。 欧阳凡好奇道：“你这眼睛是怎么啦？又哭了？让老妈气的？” 孔大顺揉揉眼，委屈地拉着欧阳凡的手：“姐，老两口刚才吵的可凶了，可怎么办啊？” “吵架？”欧阳凡撇撇嘴，“那不是常有的事嘛，你哭什么。老孔呢，怎么不见人？” 孔大顺继续揉眼：“老孔这回牛掰了，一生气摔门就走，一直也没回来。”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的大新闻了，欧阳凡震惊地看他：“真的？” “那还能是假的。”孔大顺有点着急，眼里又开始蓄泪，“姐，这可怎么办啊？” “哎呀，我说你别哭了，这算什么事啊。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孩嘛。”欧阳凡拉他坐在床边，“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这么多年他们吵的还少吗？你给老孔打电话叫他赶紧回来嘛，咱俩一块跟他说。” “不是，真不是。”孔大顺一面说话一面流了泪，摸出手机来一个劲的叹气，“他们说要离婚，以前从来没说到过这个，今天跟中了邪一样，俩人一口一个离婚。姐……” 欧阳凡也不知道孔大顺怎么就能一面说话一面流眼泪，简直比琼瑶奶奶的演员们还能哭，关键是还不影响他说话的语速、语调，这是什么神奇的技能啊！ “姐，你倒是说句话啊！爸妈要是离婚了，我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欧阳凡没好气地把他手机抢过来，“离婚也是你爸妈，该尽的赡养义务一点也不能少！你在这给我等着，不许再哭了，否则我什么都不管了！” 一声令下，孔大顺立刻收住了眼泪，巴巴地望着她拨着电话去了阳台外面。 “爸，是我，凡凡啊。” …… 不到五分钟，欧阳凡挂了电话，脸色沉沉地回到房间里。 “老孔说他，今晚上不回家了。” “姐！啊！” 孔大顺嘴一撇就要嚎，结果被欧阳凡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嘴，来了个锁喉，直接撂倒在床上。 “你敢嚎一个试试！”欧阳凡恶狠狠地挥着拳头警告，“把太后惊动了就没招了！” 孔大顺一听有门，赶紧爬起来，巴巴地就着她衣角：“姐，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劝和啊！” “怎么劝？” 欧阳凡略一思忖，便下了结论：“找专业人士，婚姻咨询！” 孔大顺呆了呆：“啊，又是金牌红娘啊？”这回行了，老孔家全员都要被服务了，名不虚传的vip中p啊！ 欧阳凡斜睨着他：“怎么，你这是瞧不起这个公司？” “绝对不可能！”孔大顺立刻绷直了后背，一脸的义正言辞，“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欧阳凡白他一眼，又问：“今天老姑母俩这是因为啥啊？” 孔大顺一脸的难过：“我要是知道因为啥，我就不着急啦！我回来时已经吵完一轮了，后面再吵就是触及灵魂了，我哪敢说话啊！” 欧阳凡皱了皱眉：“老两口这么多年吵吵闹闹都过来了，不至于这回扛不住吧。” “姐，现在琢磨这个也没用啊，咱赶紧的吧。” “赶紧也得明天，你也不看看几点。” “那老孔要真是一宿不回来怎么办？咱妈那脾气，保不齐真能一刀两断喽！” 38、担心你 欧阳凡想了想，抓过电话说：“我给简青打电话说。” 这次的电话时间长了一点，欧阳凡收线之后对孔大顺叹气：“人家婚姻咨询师建议双方一起面谈疏导，你说他们公司是不是对面谈有执念？怎么就不能打电话说啊？” “先疏导一个不成吗？” “倒不是不成，可他说不能保证效果。” 孔大顺垂头琢磨了一下道：“咱先不想效果了，能搞定什么是什么吧。要不，你去跟咱妈聊聊，我出去找找老孔？” 欧阳凡瞪眼：“少来这一套，要找老孔也是我去，你去跟咱们谈心。”看孔大顺不情愿，又感激哄他，“她最吃你那一套了，你掉几个金豆子，她就什么事都没了。” “是没事了，开始揍我啦！我说姐，你就饶了我吧。对付太后当然还是你有办法。” 俩人在房间里正扯皮，就听外面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接着就是程丽娜在客厅里中气十足地自言自语。 “一个一个，全都一样，老的不怎么样，小的也都不是东西！” “谁没谁活不了啊？我就不信了！都不是好东西！” 欧阳凡张了张嘴，推了一把孔大顺：“太后砸东西了，你赶紧出去，止暴制乱！” “要去也一起去！”孔大顺一把拉住欧阳凡，不由分说把人一起拖了出来。 程丽娜年轻时是个美人，个子高挑，身材完美，长得也特别好看，在以前不施脂粉且审美趋同的年代，她绝对属于叫人一见难忘的那种。 说她是美人，实至名归。 不过美人嘛，都有脾气。 脾气人人有，可美人们的性子容易拧巴，可能是生活环境造就的，程丽娜从小就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能把人骂个狗血淋头。而且她是那种越是生气，越是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的，只要她一生气，战斗力直接爆表。 所以家里其他三个人，从来都不敢惹她生气，见她脾气不好，赶忙撤退。 现在也是一样，姐弟俩虽然出了房间，可面对闹脾气的程丽娜，还是完全不知所措。 这样也不是办法，欧阳凡偷偷在孔大顺腰上掐了一把，又反手一推。 孔大顺“哎呦”一声，趔趄着溜了两步，正对上程丽娜探询的目光。 “妈，你坐下歇歇。”孔大顺顺势上前，把她手里半空的啤酒瓶接了过来，挽着人坐到沙发上，“大晚上的就别喝那么多了，我给你倒茶啊。” 程丽娜情绪不好又喝了酒，不想说话，只坐了没一会就困得撑不住要睡觉。姐俩松了口气，赶紧伺候老太太睡下，折腾一通回到客厅里，看表已经快11点了。 孔大顺又给孔建军打电话，结果竟然直接被拒接。“老孔还不回家，要不咱去找找？”孔大顺提议，“他一个老头子，大晚上的不着家，算怎么回事！” 欧阳凡撇撇嘴：“可他一个老头子，大晚上的不着家，又能去哪呢？他不接你电话，很明显不想让你找到他嘛。” 孔大顺拿着手机鼓捣了一会，笑嘻嘻地给她看屏幕，地图上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 “这是？” “老头子奇差一招，我给他手机定位啦。” 欧阳凡立马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俩人追着手机一路紧赶慢赶，结果到了定位的地方却没见到人。 “怎么回事？”欧阳凡在这家麦当劳里转了两圈没见到人，不由开始着急。 孔大顺摇摇头，掏出手机看定位，结果还没解锁欧阳凡电话先响了。 “妈？”欧阳凡冲孔大顺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门口示意两人出去，“你不是睡了吗？怎么了？我跟大顺在外面，出来买点吃的……是啊，我这一天也没吃啥，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妈？” 坐进车里，欧阳凡挂断电话脸色就不太好。 “姐，怎么啦？” “咱妈给老孔打电话发现他关机。” 孔大顺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难受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那定位怎么不灵了？”欧阳凡转过头来问，“给我看看。” 孔大顺解锁后把手机递给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点一直就在那儿没动过，按理说不会出错。你说会不会他瞧见咱，先躲起来了？” 欧阳凡嫌弃地瞥他一眼：“你爸有那么高智商，不至于生了你。” 孔大顺不乐意了：“说得好像你妈智商很高一样！” 欧阳凡点点头：“她俩那叫弱弱联合出弱智！你那智商还能要吗？”说着把手机推给他，“你自己看看这是个什么定位！” 孔大顺一看，眼睛立马瞪得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这手机怎么回事！” 原来那个红点根本不是孔建军的手机，而是手机自动推荐的一家附近好评率最高的快餐厅。 “谁知道你的手机怎么回事。”欧阳凡白他一眼，凉凉地提醒他，“咱出门是来找老孔的。” “哦哦哦！”孔大顺答应着又开始捣鼓手机，可这回却愁眉苦脸地抬头，“定位不到。” 欧阳凡深呼吸，提醒自己冷静，这是亲弟弟，打死就没了，忍住！ “回家吧，老妈一个人估计又要瞎琢磨了。”欧阳凡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了，你先去买点吃的，我在这等你。” 出门的理由就是吃东西，现在又这么快回家，总得打包装装样子才行。 孔大顺才下车，欧阳凡的电话就响了，不过这次是简青打来的。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她心里奇怪，这个时间打电话不会是连夜推荐了相亲对象吧。 想到这，欧阳凡心情也轻松了点，接起电话唇角不自觉地上翘。 “简老师？还没睡啊？” “是我。”简青的声音明快清澈，总能叫人舒服起来，“我还怕吵到你，看来你也没睡。” 欧阳凡撇撇嘴，叹道：“哪里有的睡啊。” “怎么了？”简青自沙发中坐起，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电话，“出了什么事？” 欧阳凡苦笑：“没什么事，我和大顺出来找老孔，还没回去。” “哦。”简青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人找到没？” “没有，大顺那个没用的家伙。”她揉了揉眼，“算了，不说他了，一说就来气。简老师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推荐啊？” 简青愣了一下，好推荐？要不是担心你，我早就去见周公了好嘛！ 39、饭堂里 这一晚过的兵荒马乱，第二天天刚亮欧阳凡就被医院的电话叫走了——又是脑外的急诊。科里几个主任不是有手术没结束，就是出差在外，她这个生力军自然首当其冲 就算再不放心家里，工作也不能不干，欧阳凡看老妈还没起床，跟孔大顺交待了两句便匆匆忙忙地出门去了。 等一天忙下来，她去食堂吃饭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刚点开微信就被孔大顺好几大段60秒的语音给吓了一跳。 点开最后一段，孔大顺呜呜唧唧地哭了半天，欧阳凡皱着眉直接给他拨了个电话。 “大顺，你在哪呢？” “在家。”孔大顺出乎意料地话少，而且声音也有点沙哑，估摸着是哭的。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发那么多哭唧唧的语音给我是干嘛？” 孔大顺沉默片刻，却问：“你下班了吗？什么时候回家？” 欧阳凡吞了一口饭应道：“吃点东西就回去了，你到底怎么了？” “你回来再说吧，你快点回来。”孔大顺说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欧阳凡愣了一下，却也再吃不下去。起身端起餐盘想走，却发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便见楚海峰正笑望着自己。 “院长？” 楚海峰点点头，看了眼她手里的餐盘，不由皱眉：“怎么不吃了？没记错的话，你一天都没吃饭吧。” “啊？”欧阳凡怔了下，摇头道，“我，急着回家。” 楚海峰一手托住她的盘子，直接放到桌上，语气不容置疑地说：“再急也不能不吃饭，不在这十分八分的。吃完再回家。” 欧阳凡眨眨眼：“院长……”她想说吃也吃不下，耽误那功夫干嘛。可面对楚海峰，这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她不想表现得矫情，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家里的事。 她说不出为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她必须要在楚海峰跟前表现得恰当完美，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所以明明可以直说的事，她偏就没说出口，又想不到别的借口，一时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楚海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帮她把餐盘摆好，转身笑着抬头看她。见她站着没动，脸还皱成了包子，好笑地把餐盘又推了推，手指微曲着敲了敲桌面：“小凡，坐啊。” 楚海峰的手很是修长好看，欧阳凡眸光闪了闪，却想起另外一双手，也是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曲起的样子，却似乎……更是动人。 “小凡？”楚海峰疑惑地唤了一声。 欧阳凡回过神来，感慨自己真是累糊涂了，怎么好好地还走神起来？ 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欧阳凡茫然四顾，却只悲催地发现好多人都在偷瞄这边。赶忙坐下把餐盘拉到面前，挖了一勺米饭吃进嘴里，又味同嚼蜡地咽下去。 完成这一套动作，欧阳凡才偏过头，莫名地看着楚海峰：“院长你怎么不吃饭？” “我吃过了，是特意来找你的。” “哦。”欧阳凡没什么反应，一勺一勺地戳着餐盘里的牛肉，心里想的是孔大顺到底哭什么。 楚海峰被她一副苦瓜脸搞得哭笑不得，只好说：“你要真是吃不下就别吃了。” 欧阳凡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问：“院长，你怎么不去买饭啊？”他去买饭，我就赶紧溜，省的又被教训。 楚海峰挑眉，忽然伸出一只手覆上她额头。 他的手温温热热的，动作轻柔缓慢，可手掌和指尖的粗粝却磨得她皮肤有些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下。 楚海峰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笑道：“没发烧啊，你这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欧阳凡脸一红，撅了噘嘴，把餐盘推开：“院长，我真吃不下。你可别逼我了。” 楚海峰摇头叹气：“你回家吗？我送你吧。” “不用。”欧阳凡下意识地拒绝。 “这个时间地铁正是高峰，车也不好打。”楚海峰跟着她站起来，“正好我也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和你商量。” 欧阳凡不好再说什么，她本身不是扭捏的人，而且也确实着急回家，便点点头：“那就多谢您啦！” 上了楚海峰的车，欧阳凡便直接问：“院长你刚才说有工作的事要说，是什么事啊？” 楚海峰轻笑了一声，把车子开出医院大门，一面转弯一面说：“咱们医院一直有两个行政副院长的岗是空着的，组织人事科正准备组织竞聘，他们问我的意见，我就想到你了。” 欧阳凡莫名看他：“嗯？我，我什么？” 楚海峰偏了偏头：“问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欧阳凡不得要领，“需要我做什么吗？” 楚海峰偏头看她，却被她一脸的懵懂的样子逗笑，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需要你去竞聘，你愿意吗？” 40、小孩子一样 “啊？！”欧阳凡吃了一惊，“我我我，我不行啊！行政院长，那太多事需要处理协调的，我肯定不行的。再说了，我才刚入职，怎么能一心想着当官呢。院长你找错认了吧。” 楚海峰耸耸肩：“你可别把这当成当官，这可是个苦差事。” “那您就更不能找我啦！”欧阳凡挤了挤鼻子，看起来像是撒娇，“我可不想干苦差事。” 楚海峰吃吃地笑：“你呀，能者多劳，多多锻炼，这不是好事吗？” 欧阳凡张了张嘴，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个好事？多劳，她现在已经快要过劳了，早知道国内是这样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她当初真的该好好考虑一下。 欧阳凡就差把脑袋摇掉了：“真不行，院长你快开眼看看别人吧，咱医院几百号人，哪就拔不出个将军来，非要找我这个矮子？您就饶了我吧。” 楚海峰本也没想过她真的会答应，不过是临时找了个借口，否则，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饭堂，又非拉着人吃饭，上赶着送人回家——有点太过离谱。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自从上次在waiting闹了乌龙，就总是放不下。后来欧阳凡见了他也没什么表示，他猜八成是她那天喝断片了，根本记不起自己去过找她。 可总不能白眉赤眼地上去和她说，那天在waiting怎么怎么着——欧阳凡的亲弟弟当时也在，人家一家人既然都没说什么，自己又何必去说。再者，说了又能如何？让她知道自己关心她妈？她希望被自己关心吗？或者，她的家人希望这样吗？ 不得不说，楚海峰其实误会孔大顺了，他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那天欧阳凡喝多了，事后也没再提过那天的事。 他一来想不到她断片到什么都没记住，二来根本也没想那么多——否则简青当时那种试探，可比楚海峰莫名其妙地出现还要明显得多，换了任何其他人也都该有些寻思——偏就是孔大顺，啥事都没整明白，啥事都没走心。 楚海峰见她这么坚决地拒绝竞聘，也不想吓着她，便笑笑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答应你，投票的时候我不提名你。”院长的提名至关重要，他不提名，说明这人也就不用被考虑了。 欧阳凡自然是知道这个道道的，松了口气：“那我多谢院长开恩了啊！” “免了，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差点就公开处刑了，还没怎么样啊！” 楚海峰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路上他就一直在笑，举凡欧阳凡开口说话，他就忍不住想笑，心轻飘飘的，整个人似乎都轻了。 可欧阳凡却没那么轻松，她结结实实累了一天，刚才又被孔大顺哭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是马上能回家了，她真是得把那么多60秒语音都听过来。 人生真是艰辛啊！ 医大附院就在市中心，晚高峰回家确实很堵，楚海峰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没等靠近小区门口，欧阳凡就指着路边叫他停车：“别再往里了，一会不好出来，小区门口的路特窄，你这车太大了。” 楚海峰依言停车，看小区门口离这还有一段路，便想下车陪她走过去。 谁知刚拉起手刹转头就见欧阳凡轻巧地跳下了车随手关上车门，一路小跑着转进小区里，立刻不见了人影。 苦笑一声，楚海峰摇了摇头，这么急吼吼的，还是小孩子一样啊。这样一想，轻快的感觉再次蔓延上来，他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不自觉地笑起来。 乘客走了，他却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窗外行人来来往往，有人提着菜篮子往刚才的小区走，有人则结伴谈笑着经过，还有人牵着宠物狗溜达。 这座城市的傍晚时分，到处弥散着人间烟火气，叫人踏实又心动。 有多久没离开医院和学校的两点一线了？有多久没仔细看看这样的市井画面？又有多久，没回过家，没见过家里人了？ 楚海峰偏过头，欧阳凡住的小区里高层林立，此时已经很多灯光亮了起来，一栋栋楼宇间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极了夜空里的星星，更好像点亮了心中某些柔软——他忽然特别想回家。 一念闪过，楚海峰深吸一口气发动汽车——他决定去医院值班之前先回趟家，看看父母，看看女儿。 欧阳凡急吼吼地冲进电梯，才想起忘了谢楚海峰送自己回来，掏出电话想给他发个信息，可编辑了几次都觉得不好，删掉文本又翻表情包，找了半天才选了个又丑又萌的哈士奇说谢谢的表情。 刚点了发送键电梯门就开了，欧阳凡赶紧把手机收起来，快步来到家门口。 推门进屋，毫无意外地看见孔大顺窝在沙发里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前茶几上全是他用过的纸巾。 欧阳凡叹了口气，拿起垃圾桶把那些垃圾收进去。 “大顺，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多大个人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孔大顺抽抽搭搭地回她：“男人怎么就不能哭？你这是刻板印象，性别歧视！” 欧阳凡瞪眼：“你还来劲了是吧！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不说？” 孔大顺眼泪又涌出来，哼一声，抓起手边一个东西朝她丢过来：“你自己看吧。” 欧阳凡下意识接住，正要发作，却被那东西惊得不轻。 “离，离婚？” 41、真离了！ 她丢开垃圾桶，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翻开手里紫红色的离婚证看一眼，脸色立时变了。 “咱妈呢？” 孔大顺抽了一张纸巾醒鼻子，摸一把脸道：“在睡觉呢。” 睡觉？欧阳凡疑惑地看了看主卧关着的房门，这个时候睡什么觉啊！ “姐，以后咱们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孔大顺才说一句眼圈又红了，“会被人瞧不起的吧？” 欧阳凡懒得理他：“瞧你那点出息，你还上幼儿园呢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那，那说什么？”孔大顺顿了顿，“她俩一声不吭就去领证了，现在还能说什么？” 欧阳凡叹了口气：“你今天去哪了？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上午waiting说停电，我回去一趟。中午吃完饭回家没看见咱妈，我就又给老孔打电话让他回家，谁知道他俩一块回来的，还带回来两本这个！” 他指了指欧阳凡手里的离婚证，又哭起来。 欧阳凡听得直皱眉，一把拍在扶手上，低喝道：“孔大顺！我说你哭什么呢，闹了半天是你擅离职守才搞得老孔妻离子散啊，你还有脸哭？” “这能赖我吗？我还委屈呢！妻离子散的那可是我亲爹！” “你委屈，你委屈个头！”欧阳凡拿起离婚证拍在他脑袋上，“我早晨临走是不是跟你说今天一天别出门，必须时刻陪着老太太？我说你怎么心就这么多大，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啊！” 孔大顺无话可说，嘴一瘪又要哭出去，却被欧阳凡的眼神吓得哆嗦一下却真没敢出声，只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沾湿黏在一起，哭的好不可怜。他从小就是这样，理屈的时候哭起来就不出声，只拿流眼泪的大眼睛望你，看起来就特别叫人心疼，也就没法再多责备。 可欧阳凡早摸透了他这点，根本就不上当。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孔大顺，现在这事是咱家红色警报，要是你不跟我一起把老两口子再给撮合起来……”她眯了眯眼，猛地扬起一只手，恐吓道，“看我不抽你！” 孔大顺缩了缩脖子，却赶紧点头：“那是当然，必须重新撮合起来！” 欧阳凡这才轻哼一声，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咱妈，你给老孔打个电话，无论如何让他快点回来。” 孔大顺有点犹豫：“姐啊，咱爸要是听我的，我还在这哭什么啊？” “没用的东西！”欧阳凡骂了一句，琢磨一下，说，“你就说我，嗯，不舒服了，让他快回来。” 话音刚落，开门的声音响起，俩人转头看过去，孔建军拖着个行李箱进门了。 “爸，你回来了？”欧阳凡和孔大顺立刻迎了过去，一个把人拉进屋，一个把行李箱抢了过去。 “爸，你上哪去了？”欧阳凡把人按在沙发上坐了，又赶紧给他倒了杯水，“你拿个行李箱回来干嘛？” 孔大顺把箱子打开，却发现是个全新的空箱子，抬头问他：“爸，这是你新买的？你下午出门就是买这个去了？” “爸，你买个箱子要干嘛？”欧阳凡挑了挑眉，“你这是要带我妈去旅游吗？” “好啊好啊，真是好主意！爸你可真是太机智了！”孔大顺一脸欣喜地凑过来，“现在邮轮游特流行，日韩的就挺好，又不远，又好玩，还能买买买。” 欧阳凡点头：“爸，你们只管去玩去买，账都算我和大顺的。” “我买箱子是回来收拾东西用的。”孔建军喝了口水，指了指茶几上的离婚证，“你俩别明知故问了吧。” 孔大顺哼一声，丢下箱子一把抓起离婚证：“这是假的吧？你们办的假证，就为了吓唬我们！” 欧阳凡看了眼孔大顺，皱眉道：“爸，你这是干什么啊？多大的事就至于这样？你跟妈吵架吵了那么多年了，干嘛非要这么绝？” 孔建军后背猛地挺直，竖着眉毛反驳：“是我绝还是她？要不是你妈……”他说着便泄了气，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本离婚证，翻开看一眼，“离都离了，还争这个干什么。到老到老赶个时髦，也不赖嘛。” “什么不赖！”欧阳凡从沙发上跳起来，“不成，这事儿我说不成！” “成不成也这样了。” “你们不为自己想，不为我想，也得考虑一下大顺。他可是你们亲生的！”欧阳凡指了指孔大顺，“他今天哭了一天，你看看他那眼肿的，你们离了婚，他要怎么办？” 42、吵啊吵 “他能怎么办？他还是幼儿园吗？” 又是这句…… 孔建军刚说完，主卧的房门忽然被推开，程丽娜抱着胳膊站那儿，一脸冷笑地盯着他看。 ”可不嘛，反正我给他生了儿子，也成人了，老孔家有人能传宗接代了。糟糠也就可以下堂了。” “你还真别说这种话，男孩女孩对我还真没什么区别。当年我就说过，我是跟你过日子，不是跟传宗接代过！” “过日子？你还真有脸说啊，一天到晚，你可有一点过日子的样子吗？” “怎么没有？你还真好意思说啊，从早到晚，不是我张罗做饭的，难道是你？” “你除了做饭心里什么都没有，这是家又不是猪圈，难道家里的事不用你上心吗？从一开始你就对俩孩子不上心，从小到大你管过他们什么？还不都是我事事张罗，你但凡伸点手，我能累成现在这样？” “你那是瞎操心！” “我怎么瞎操心了？孩子是我生的，可不你不上心！” “你说这话就是没良心！” “也不知道谁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 欧阳凡和孔大顺面面相觑，恍惚间都有一种回到童年看着父母吵架的感觉——完全插不上话，只有围观的份儿。 “妈，你跟老孔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就非要闹到这一步才罢休呢？”欧阳凡不无痛心地说，“我小时候你一个人带着我过得多辛苦啊，虽然就算没有老孔，也不会有很什么事真的能难住你，可毕竟有了他你才会轻松很多，这些年过得舒心。妈，你常教我做人要饮水思源，咱们不能忘了老孔的好，是不是？” 程丽娜却道：“你这话是我忘恩负义，得了便宜就甩他？你知不知道，非要离婚的人是他？” 欧阳凡心说那还不是你先提的，嘴上却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老孔他年纪大了一时糊涂，你就不要跟他计较就是了，怎么还较真儿了呢。你真想离婚啊？你舍得让大顺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吗？” 程丽娜垂着眼睛不说话，欧阳凡见她这个态度就知道她一定是意气用事了，便急道：“现在趁着人还在家，你赶紧去说两句软话把人留下！” 可程丽娜却不置可否，神色复杂地坐那一动不动。 “哎呦我的亲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比咱家更重要的？我和大顺你可以不用考虑，那你自己呢？以后没了老孔，谁还会那么疼你、宠你啊！” “没了他，有的是更好的！”程丽娜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转过身背对着主卧的门，望着窗户出神。 欧阳凡直皱眉：“你说的是真心话？” “是又怎么样！”程丽娜语气不善，“他有什么好？一天到晚跟我对着干……” “以后没人跟你对着干了。”孔建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主卧出来，冷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 孔大顺跟在他身后，抱着那个不大的行李箱，一副死活不撒手的态度。 欧阳凡起身迎上去，唤了声：“爸爸。”后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程丽娜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反唇相讥：“可不嘛，以后我就真的能痛快啦！你也一样，找个温柔贤淑逆来顺受的去，最好是个哑巴，全听你说。” 孔建军深深地看了程丽娜一眼，转头拍了拍欧阳凡的肩膀：“往后好好照顾自己，工作别太累了。大顺叫人不省心，你别跟他置气。” “爸，你说这些干什么？”欧阳凡抓着他胳膊，“你不是真的要走吧？” 孔大顺也拉着孔建军：“爸，你可不能走！” “婚都离了，我不走，难道叫别人走吗？”孔建军的目光从大门的方向转到孔大顺脸上，忍不住叹气“顺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别老是哭，这毛病得改改。别说你一男的，就是女的老哭也招人烦，懂吗？” 孔大顺眼圈一红，哽咽起来：“爸！” “行了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爸，你不能走。”欧阳凡看了眼程丽娜，“有问题解决问题，你们这样逃避是不对的。” 孔建军又叹了口气：“凡凡……” “凡凡，你过来。”程丽娜沉着脸喊了一声，“别跟个外人没完没了的。” 欧阳凡只得到她身边坐下，小声说：“妈，你这是干什么啊？都什么时候了，你快点说句话，叫爸留下吧。” 谁知程丽娜却忽然提高声调：“他是你爸吗？以前可能是，现在？”她把茶几上的离婚证拿起来晃了下，“彻底跟这个家没关系了！” “哼！”孔建军重重地哼了一声，“求之不得！没关系才好呢！” “你，原来你早就有这个心！”程丽娜指着他怒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狼心狗肺？你有没有良心？” “血口喷人！到底是谁没有良心了？” “谁没良心自己知道！” “没良心的人要是能知道自己没良心，那也不叫没良心了！” 孔大顺和欧阳凡：……发生了什么？ 43、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再吵一场，孔建军还是不能力敌，最后还是摔门走了。 孔大顺追着出去，一路哭喊叫他不要走，听得欧阳凡真的有一瞬间以为他还是学龄前儿童。 程丽娜愤愤地自言自语：“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欧阳凡皱眉：“妈，你这样高兴了？” 程丽娜挑眉：“高兴，我当然高兴，这么个祸害终于走了，我凭什么不高兴？” 嘴虽然还硬着，可神色却哀戚起来，看着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欧阳凡看了她好一会，终于叹了口气，起身将程丽娜抱住：“妈，没事了，你还有我呢。” 程丽娜的身体僵了一瞬，忽然紧紧抱住欧阳凡，“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欧阳凡心疼的不行，轻轻拍着她后背，放柔了声音劝慰：“别哭了妈，你这样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人都走了，就别想了。” “怎么不想，孔建军这个没良心的！” “好好好，他没良心。” “他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不留下？” 欧阳凡心里叹气，明明想留下人，却非要口是心非，现在人走了又舍不得。可无论如何程丽娜是自己的亲妈，看她这样难过，她也不好受。 程丽娜哭的伤心，欧阳凡怎么劝都没用，最后心里隐隐约约地也怪起孔建军来了，虽然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可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让着点老婆，临老临老还闹这么一出。老妈心里有没有他，难道还非要她自己说出来？难道还非得她去求着不让他走，他才不走吗？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欧阳凡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也包括孔大顺，追着孔建军就跑，也不管自己老妈，程丽娜可也是他亲妈，一点也不知道心疼！男人真是都没心没肺！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程丽娜抽抽搭搭地骂孔建军，“那爷俩都不是东西！” “妈，你先别哭了。”欧阳凡拿纸巾给她，“折腾一天你先冷静一下，你这样身体真的会吃不消。” “我好得很！”程丽娜抹了把脸，“他们想气死我，没门！我偏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地给他们看！” 欧阳凡扶额，谁要气死你了呀？这都哪跟哪！ 忽然门被推开，孔大顺红着眼睛冲了进来，他看见程丽娜，一下子瘪了嘴，扑到她身边抱着她肩膀哭起来。 “妈，咱不理老孔了！以后咱们相依为命，你放心，你还有儿子！” 程丽娜本来已经止住了眼泪，一见他这样又动了心，又跟着哭起来。 “大顺，你干嘛啊！”欧阳凡气的不轻，起身去拉他，“咱妈刚哭了半天，你别招她了！” “姐，你则么不生气？不难过？”孔大顺被扯着领子站起来，抹了眼睛问，“老孔说走就走，那么绝情，你就不恨他？” 欧阳凡白他一眼，把人往旁边一丢：“你少废话！” 她正要在程丽娜身边坐下，手机却响了，原来是她定的闹钟，屏幕上提示的是：值班。 欧阳凡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个夜班要值，明天还有一天的门诊。她叹了口气正要开口，电话又响了，这回却是陆雨阑。 接起电话，那边就是陆雨阑哽咽的声音：“凡凡，你在哪呢？” “我在家呢。你怎么了？”欧阳凡问，“你哭了？” “凡凡，我……想见你。”陆雨阑忍不住哭起来，“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先别哭，到底怎么了？”欧阳凡看了眼程丽娜，拿着电话起身，“我没法去找你，家里出了的点事，而且我马上要去值班了。你电话里跟我说行吗？” 陆雨阑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尽力平复情绪。可再说话声音还是抖得厉害：“哦哦，那你去忙吧。我没事，我就是，就是一个人看了个鬼片有点怕，你别管我了。” “你怎么是一个人啊？白辰没回家吗？” “他，他这些天有点忙。”陆雨阑的声音低了下去，却立刻又说，“没事，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陪我，你别担心，真没事。就这样，不耽误你时间了，回头再聊。” “你等……”欧阳凡话没说出口电话就被掐断了。 不用问也知道，白辰肯定是几天没回家，陆雨阑联系不上他，孕期本就情绪不稳，这一着急就乱了方寸才给自己打电话。 欧阳凡转头看了眼沙发上那对一面说悄悄话一面抹眼泪的母子，深深叹息，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吗？ 44、世事无常且无厘头 欧阳凡也是没办法，别说去陪陆雨阑，现在想在家里陪程丽娜都不成。可自己这要真是去了医院，家里这两口子要哭到天荒地老怎么办？陆雨阑那又怎么办呢？ 要是有个人能帮忙劝劝他们就好了，要是她能有个男朋友…… 摇摇头，把心里这个诡异的念头甩开，男朋友难道是拿来这么用的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不过，她在国内朋友不多，最好的朋友就是陆雨阑了，她却自己也是一身麻烦。 欧阳凡心念一动，忽然一个清澈明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简青的脸浮现在眼前。 他笑着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欧阳凡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的是，22：53，有点晚了吧？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不自觉地翻开了微信通讯录。 “简老师，在不？” 抿了抿唇，欧阳凡又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人家肯定睡了吧？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可对面很快就回复了。 “说好了叫人家青青，怎么又成了简老师？” 欧阳凡不自觉地唇角上翘，飞快地敲了一行字发送过去，才抬起头对程丽娜说：“妈，今天我值夜班，得去医院了，明天上午是我的门诊，我看看要是能找到人倒班我就回来陪你。” 程丽娜抬头看她：“你好好上班吧，不用回来。我能有什么事，不用你陪。” “姐，我陪着妈就行了，你安心上班吧。” 欧阳凡皱着眉头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有你陪着我才更不放心。 孔大顺啧啧两声，挽住程丽娜的胳膊，仰头道：“姐啊，你快点去上班吧，再不走该迟到了。咱妈有我就行了，你才回来几天，就别操心家里的事了。” 这个孔大顺，演什么单亲家庭姐弟争宠啊，要不要这么戏精！ 欧阳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当然还是选择相信你。大顺，你以后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你要顶天立地撑起这个家才行啊！我和妈就全靠你了！” 戏精谁还不会了？就怕你撑不住！ 果然，孔大顺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一副你快点让我们静静的样子。 程丽娜显然还沉浸在老年失婚的苦恼里，心思根本没在两人身上，对俩人说的话都是充耳不闻。 欧阳凡叹了口气，俯身抱了抱程丽娜：“妈，今天早点睡，身体最重要，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嗯？” 程丽娜点点头：“你开车小心一点。” 欧阳凡扯了扯唇角，她在4s店没提回来的新车还是孔建军出钱买的，还想着等一切妥当了她带着老两口自驾游一次，谁知道等着拍牌照的功夫俩人就离婚了，说世事难料也不为过吧。 不过世事何止是难料，还很无常且无厘头。 欧阳凡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刚换了衣服想去查访就被重症病房里冲出来的一群家属给围住了。 “大夫，你是脑外的大夫吗？” 欧阳凡不自在地退了半步，点点头：“有什么事吗？是家属？” 一个面色蜡黄、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点点头，粗着嗓子说：“我们是21床的病人家属，大夫你去看看吧，我老公一直叫头疼！” 她个子不高，看向欧阳凡的时候微微仰着头，可目光却并不和善，除了急切还隐隐透着凶狠。她说话时脚步随着向前，微胖的脸因为急切也一颤一颤的。而她身后的人随着她的动作也向前逼近，似乎要把欧阳凡围堵起来。 欧阳凡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向后又退了小半步，心里疑惑的却是脑外病房的21床今天她回家之前才出院，不应该这么快又收进来一个的，而且家属怎么是从重症那头跑过来的？ “你们先别急，你们说的21床是今天入院的吗？” “我老公住院好多天了！”女人红着眼睛说，“大夫，你救救他吧！” 欧阳凡听糊涂了，住院好多天的21床？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过既然有病人需要救治，她自然不会推脱，当下把听诊器从口袋里掏出来，往脖子上一挂。 “你们先别急，等我去看一下。”她说了一句，便转身往病房走。 女人却把她拉住：“大夫！不是那边，是楼下！” 欧阳凡愣了一下，虽然哭笑不得，却急着道：“这位家属，楼下重症医学科，病人进了重症监护室，也就是icu，你们该去找icu的大夫呀！” 家属们却不干了，纷纷开腔。 “都是外科，你帮着看看怎么了？” “就是，找了半天大夫，好容易找到一个还不给看，这是什么医院啊！” 欧阳凡张了张嘴，耐下心解释：“这一层是普通病房，收治的都是脑外的病人，我也是脑外的医生，不属于icu……” “可我们找不到大夫啊！”女人打断她，忽然腿一软，一下子瘫倒，要不是身后有家属扶着，她几乎坐在地上，“谁来救救我老公？！” 45、不好惹的家属 欧阳凡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了她一把，道：“那，我跟你们去看看吧。” 她曾经在美国医院的icu也待过，医者父母心，既然家属急成这样，她再推脱便有耽误时间的嫌疑，干脆跟着过去看看，说不定icu的大夫就出现了呢。 急吼吼地跟着家属走楼梯下去，推开楼梯间的门欧阳凡就无语了，重症科的走廊里正忙得不行，大夫护士都守在电梯外，一个个地危重病人被送进病房。 家属说找不到医生，原来是这么个找不到。 欧阳凡当下就有些懵，自己这冒冒失失地跑下来，是不是太不稳重了。不过家属说病人头痛，icu又都忙着， 自己去看看也是对的。 “咱们轻声一点，别打扰到他们。”欧阳凡走在前面，低声提醒。 icu在最靠走廊的里面，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欧阳凡在走廊大门前停住，转身道：“我去准备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她要进icu得做一系列的准备，还得找到重症科的人先说明情况备案，这些都不能也没必要让家属跟着。 可那个女人却拉住她：“大夫，带我进去，我也要看看老公。” “icu家属不能进去，你们不知道吗？”欧阳凡有点着急，这帮人怎么不懂规矩，不是说病人头痛吗？还耽误什么时间！ “不行，我老公原本身体很好的，都是在医院里治成这样的，我不进去看着不放心，万一再给治坏了，我可怎么活啊！” 欧阳凡抽出手，提醒道：“你小声一点，这里是重症病房，不能喧哗。” 女人刚咧嘴要说话，欧阳凡便先一步又说：“要么你们在这里等我，要么我现在就走，这里这么多大夫，怎么可能没有人管病人！” 女人眼神闪了闪，终于不再说什么，其他家属也互相看了看，退开让了路。 欧阳凡暗暗松了口气，转身进了走廊。 “欧阳大夫，你今天不是在脑外值班吗？从急诊上来的？”重症的白大夫刚好从抢救室里出来，摘了口罩就瞧见了她。 欧阳凡讪讪地笑了下：“刚有家属说21床头疼，我来看看。” 白大夫莫名地“哦”了一声：“21床是胃癌晚期，前两天昏迷进的icu，怎么还头疼了？”想了想道，“那是王主任的病人，他这会儿没在，我跟你去看看吧。” 欧阳凡心里这个气，胃癌晚期进了icu，明明这里那么多大夫，家属还非跑去脑外找大夫下来，还一口一个不放心，都是医院治坏的？欧阳凡心里一紧，该不会，传说中的医闹被她遇见了吧？ 这都叫什么事啊！ 可面上却还得撑着，欧阳凡决定紧抱白大夫大腿：“谢谢白大夫啊，那我去准备一下，你等我会儿啊。” 从icu出来，欧阳凡和家属说那位病人还在昏迷中，而昏迷的人是不可能主诉头疼的。家属当然不信，欧阳凡便和白大夫商量让她们去看一眼病人。 白大夫有点犹豫，虽然探视系统能用，可已经过了规定时间，这样到底不合规矩。 幸好重症的王主任从电梯里出来，家属见了他立刻丢开欧阳凡和白大夫俩人朝着他扑过去。 欧阳凡眼看着王主任小小的个子被一下子围住，从她这里根本连脑袋都瞧不见了，不由摇了摇头，和白大夫打了声招呼就趁机溜之大吉。 这一家人明显不好惹，她已经是被殃及的池鱼了，又把白大夫也扯了进去，要是再不走，搞不好王主任还得怪她多管闲事。 到楼上查一遍病房，等回值班室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欧阳凡瘫坐在椅子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今天这一天，真是心力交瘁。 其实何止是今天，自从回国，好像事情就总是不停地发生，她也越来越疲于应付。难道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想起大学时上物理课，老师讲到热力学第二定律时讲的熵增原理，体系总是自发地像混乱度增大的方向变化，总使整个系统的熵值增大，而且这个过程不可逆。 那时候老师讲完这个概念，还感慨说，整个宇宙的熵增过程都是持续不断地，就好像人这一生，年纪越大就越会遇到无数的事情，生活得越来越庞杂、混乱。 那个时候她还不以为然，她想的是生活是自己的，只有那些无能的人才会任由自己熵增，而精英们肯定是会完美地控制这个过程，即便不可逆，也不会任由它无限制地拖垮自己的人生。 欧阳凡苦笑一声，她才毕业多少年？打脸来的真是又快又准。 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欧阳凡从没像此时此刻一般觉得孤独，她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哪怕吵架也是好的。 想到吵架，难免想到了简青，欧阳凡撇了撇嘴，长这么大恐怕只有这个人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要呛声，都不像自己了。 她根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朋友都少得可怜，认识的人都说她高冷，可怎么见了简青就不一样了呢？ 欧阳凡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因为他太招人烦了，自己才会忍不住。 也不知道简青现在在做什么，欧阳凡咬着嘴唇拿起手机看，手指在简青名字上盘旋了一会，最终还是按下锁屏键，把手机丢到一边去了。 46、可怜天下父母心 值班这一晚倒是中规中矩，没有太多事情，也没有突然而至的急诊，欧阳凡难得地在值班室里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收拾停当，吃过早饭便去了门诊。 她的门诊是主任专家号，只有半天，人倒是不少，不过庆幸的是没有什么急难重症。除了一个高中生视力下降，家里人一直以为是学习压力大疲劳导致的，去眼科医院照了片子才发现是脑部有长了东西。一家人觉得天都塌了，带着孩子来了医大附院。 欧阳凡看过片子，初步判断肿瘤是良性的脑膜瘤，但是已经长得挺大，还是得手术摘除，否则视力受损严重是不可逆的。 她把自己的判断一说，一家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陷入了忧虑中。显然家长是做过功课的，他们担心开颅手术对孩子的影响，还有手术风险、记忆力受损等等。 可既然已经影响到了视力，那手术摘除肿瘤就是势在必行，与其担心风险，不如提前做好准备。欧阳凡建议他们再做一遍全面详细的检查，然后是否要在医大附院手术，可以再好好考虑。 孩子爸爸在诊室里没出去，踌躇了一会才开口：“大夫，我们听说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专家，费了好大劲才挂到你的号。不瞒你说，我儿子，是个天才。”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四岁的时候背圆周率就能背到快300位了，他成绩也好得很，年年都是第一名，还特别刻苦，他将来是想学物理的，他的偶像是霍金。” 欧阳凡抿了抿嘴，心道这偶像选的不太吉利。 “这位家长，今天只是初步诊断，我看的核磁片子是你们两个星期前在其他医院拍的，具体病情如何，还要再看。你现在担心太多也没有用，我建议你们放松心情，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这样对病情也有好处。” 这位父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欧阳凡想了想说：“其实我刚才也说了，今天只是初步诊断，肿瘤到底是不是良性，还得等病理分析的结果。所以现在给孩子治病才是头等大事，别的事，我建议你们还是先放放。” 孩子父亲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大夫。”说完便起身出门去了。 我孩子是天才，这话孔建军也说过。欧阳凡看了眼这位父亲略显佝偻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时间临近中午，电脑上显示已经没有预约了，欧阳凡松了口气，喝口水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科里的张主任和马大夫出差都回来了，从今天开始补这个月的班，于是从这天下午起欧阳凡便顺理成章地可以连着休息两三天了。 从医院离开，欧阳凡接到4s店的电话，告她新车牌照已经拍下来了，花了不到三万块，还表功似的强调这价格合适得很，是近几个月的新低。 欧阳凡撇撇嘴，新低也是三万了，现在真是干点什么都要钱。不过还是得感谢人家，毕竟要不是人家业务熟练，拍个牌照多花四五千也跟玩似的。 既然车和手续都齐了，那就赶紧提车吧。欧阳凡也没叫其他人，自己打了个车就去了店里。 孔建军和程丽娜原本给她选了一辆高配的奥迪q5，可她看了之后觉得不喜欢，自己选了一辆卡宴coupe，价格一下就翻了番。 一百多万的价格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且她根本也没想让父母出钱。可孔建军非不同意，好说歹说还是添了一半的钱。 此时此刻，欧阳凡看着这辆崭新的银色卡宴，想起孔建军提着行李箱离开家时的情形，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把车开出来加好油，欧阳凡开始琢磨要不要回家。 理智告诉她该回家看看，程丽娜的状态让她一直放心不下，不去陪陪她总是不放心。可情感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外面多呆一会，她也想找个人陪陪，哪怕只是聊聊天也好。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欧阳凡还是去了喜悦城，她想先吃个饭。 喜悦城的4层全是各种各样的餐厅，她溜达了一圈，发现吃饭的人要么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一群人聚餐，像她这样落单的一个也没有。 欧阳凡在一家日料店外，橱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模样，皱巴巴的t恤配牛仔裤，脚上还是那双值班穿的帆布鞋，头发蓬乱，脸色灰败，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走近店里，选了个位置坐下，服务员问她是几位，欧阳凡脱口而出：“两个人，我朋友还要等一会。” “哦，那您先看看菜单吧，要是点菜可以按铃。”服务员笑容得体，礼仪恰当。 欧阳凡接过菜单，却掏出了手机，翻了下通讯录，页面滑动一下，在楚海峰的名字那停了下来。 “院长，你好。” 欧阳凡想掐死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干嘛还要打电话啊！ 47、你怎么会打扰我呢 “是小凡啊，有什么事吗？是医院有事？”对面有点吵，楚海峰的声音被背景音乐压制着，显得有点飘忽。 “不是不是。”欧阳凡赶紧解释，“医院没事，我刚下班。院长你在哪呢？” “哦，没事就好。”楚海峰笑了一下，但是似乎被什么打断了，安静了几秒他才又说话，“没事就好，我在游乐园里，今天难得休息，带女儿出来玩。” 欧阳凡挑眉，平时从没听他提起过，竟然忘了楚海峰还有个女儿。 院长的八卦在医院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和妻子是高中同学，不过后来一个学了医，一个则学了美术。 两人男才女貌，高中时就恋爱，是互相的初恋，大学毕业就结了婚。只不过，爱情虽美却抵不住婚姻的现实，两人生了女儿之后还是渐行渐远，最后终于分开。妻子远走国外，楚海峰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至今依旧单身。 大家都说院长是个长情的人，以他的条件，就算带着女儿，也还是很多女人喜欢，医院里就有不少人在明恋暗恋。只不过碍于他是院长，再者，楚海峰自己也米有那个想法，似乎真的就打算这样过下去了。 欧阳凡其实也好奇他为什么不想找个女朋友，可这也没法问，也不好意思打听。 “小凡，你还在吗？” 电话里楚海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啊，在。院长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真是抱歉。” 楚海峰笑了一声，他那边明显比刚才安静了许多，没了那种特别吵杂的音乐，他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没有，你怎么会打扰我呢。我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小凡。” 嗯？欧阳凡心中一动，想了想说：“那，那我谢谢院长。” “又不是在医院里，你就别总是院长院长的叫了，听着太见外了。” 诶？欧阳凡忽然觉得有点燥热，她抬头看了眼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凉风一阵阵地吹，红色的丝带摆动得很是剧烈。 “那好吧老楚。”欧阳凡笑着说，“你在哪呢？” 楚海峰低低地笑：“我在游乐园啊，忘了？” “我知道，我是问，你在游乐园的什么地方？刚才还挺吵呢。” “刚才是在旋转木马那排队，现在闺女在坐呢。我，找了个便利店听你电话。” 欧阳凡咬了下嘴唇，默了默说：“今天，有一对夫妇带着他们孩子来看病，孩子是高中生，成绩很好。” 楚海峰很耐心地听着，问：“嗯，那孩子怎么了？” “看片子应该是脑膜瘤，长在了眼眶后面，已经压迫视神经了。”欧阳凡叹了口气，“不摘除不行，摘除的话，他父亲说，孩子是个天才，似乎怕开颅影响他的记忆力。” “确实不太好办。”楚海峰说，“你是怎么想的？” 欧阳凡叹了口气：“如果不全麻，或者术中唤醒，可能不太会影响那么大吧。” 楚海峰犹豫了一下问：“你有把握吗？” “说实话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眼部神经功能如果能实时确认是最好的，所以……” 楚海峰“嗯”了一声，鼓励她说：“小凡，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收治了这个病人，我全力支持你的决定，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和病人、家属谈话。” 如果有院长一起参加术前沟通，那便是给了病人和家属最大的信心，也是对欧阳凡的保护。 这个道理欧阳凡当然明白，说不感激是假的，当即便向他道谢，只是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那边楚海峰就似乎被人打断。 听到他和女儿的对话，欧阳凡赶忙说：“院长你快去忙吧，我不耽误你了。” “小凡你等一下。”楚海峰忽然叫住她，“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那个病人吗？” “啊？”欧阳凡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如实道，“我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的。” “你是一个人？”楚海峰问，“你，在哪呢？” 欧阳凡正要说话，却听电话里一个女孩的声音叫起来：“我饿了，我要吃饭！爸爸，你别讲电话了好不好嘛！你说了要陪我的！”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欧阳凡赶紧说：“院长，不打扰你了，工作的事等上班再聊吧。你好好陪女儿，再见。” 着急忙慌地挂断电话，欧阳凡对着桌上的水杯叹了口气，得，估摸着自己现在已经上了楚家大小姐的黑名单了。 48、约见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个人吃饭对欧阳凡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中午这顿饭，却让她很是不平静。 身前身后渐渐坐满了人，一对对的青年男女，肆意地挥洒着狗粮，饭还没吃几口她就撑了。 从饭馆出来，慢悠悠地在喜悦城里转悠，欧阳凡想给程丽娜买点东西，看见新衣服、新鞋子，老妈肯定会开心。 只不过刚进一家店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简青，欧阳凡唇角不自觉地上翘，脚步轻快地从店里出去，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接起电话。 简青这一回的声音没了以往的明快，反而急吼吼的：“现在几点了，你在哪啊？” 欧阳凡一愣，看了眼手表：“三点十分，我，逛街呢啊。” “逛街？”简青喊了一声，立刻又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欧阳凡想了想，她好像忘了办etc？但是这应该不是简青要说的事吧。 听她不言语，简青气急败坏：“今天三点约见，你忘了吗？” 约见！ 欧阳凡脑子飞快地搜寻，记忆里她跟简青最近保持联系的程度不高，好像也没提到过约见啊？ 忽然一段对话闪过脑海，那是三天前，她和孔大顺正四处在找孔建军找不到，急的乱七八糟。然后她就接到了简青的电话，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结果接起电话一开口就变了味。 “简老师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推荐啊？” “就是上次给你推荐的男士，时间不是一直对不上么。这周六下午三点怎么样？” 自己当时说什么来着？好像答应了，上次时间对不上的又是谁？简青应该发过信息给自己的，可是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 “喂？凡凡，你还在吗？”简青在电话里提高了音量，“你没事吧？” “哦哦，我没事，那什么，我现在过去吧？”欧阳凡算了算距离，赶忙回道，“最多十五分钟。” 简青没再说什么，只是回了一句：“你路上小心点。” 从喜悦城到金洋大厦车程很短，算上一路红灯和停车的时间，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欧阳凡停好车坐上楼，简青已经等在电梯外了，见了她便开始飞快地叙述起来。 “今天这位男士是创业的老板，今年过生日四十岁，年收入超过百万，离未育。之前我把他的情况给你发过信息，他父母都是高知，身体也还硬朗，常年跟着姐姐居住在国外，家庭负担几乎没有。人长得也蛮精神，谈吐算的上文雅，聊天也不单调。” 欧阳凡咬着嘴唇终于想起来这个人，那次为了她同意相亲，孔建军还做了一桌子的菜，一家人吃得——用孔大顺的话说叫“宾主尽欢”——自她回国后难得的一家人一起吃饭，还其乐融融没有因为她的事起争执。 当时她是感激简青的，也默默地觉得他选中的人不会差。甚至还曾经幻想一步到位，见面之后闪婚，了了父母的心愿，自己也算是安定下来。 以后相夫教子，上厅堂、下厨房，家长会、养老院，带娃、家务、斗小三，又是另一种人生了——那种她称之为“一地鸡毛”的人生。 可后来，没等约见，先是陆雨阑频频出事，然后孔建军和程丽娜也亮红灯，甚至直接离婚，让她和孔大顺成了单亲家庭子女。她自己则是忙得焦头烂额，工作和家庭，都疲于应付。 原来哪一种人生，走着走着，都会变得“一地鸡毛”。结婚与否，做人都免不了难堪。 那她做什么还偏要找到那个人呢？ “喂，想什么呢？”简青见她出神，不由疑惑地拦在她跟前，“是不是累了？要不然……” “我没事。”欧阳凡扯了扯唇角，“今天真不好意思，让你着急了。” 简青笑笑：“我着急没事，关键男士别着急。等会别忘了，是我和你约的时间不对，都推我身上知道吗？” “回回让你背锅可不成。” “你才约见几回，哪就回回了。”简青看了她一眼，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擦擦汗吧，房间里空调开得大，别着凉了。” 磨砂玻璃做的隔断门后很是安静，约见区的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好，私密性极佳。 简青先行一步拉开门，等欧阳凡走进去，指了指右手边的房间：“就是这里，你等我给你接杯水。” “不用，我不渴。”欧阳凡按住他胳膊，笑笑，“刚吃饭喝了不少茶水，你别忙了。” 简青眨了眨眼，他觉得今天的欧阳凡有点恹恹的，似乎特别疲惫，就连笑容也有点牵强。有心问一句，可到底时间不允许，而且欧阳凡说完就自己推门进了约见室。 简青只好把一次性水杯放下，也跟着进了屋。 房间里的男人见到门被推开便站了起来，冲欧阳凡温和地笑了下，便看向简青。 简青挂上职业笑容，上前给两人介绍：“郑老板，这位就是欧阳大夫。欧阳，这是郑老板。今天给你们约错了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两位都先坐吧，你们聊聊。郑老板再喝点水吗？” 郑老板摆摆手：“不用了，谢谢简老师。”说着，又伸手示意欧阳凡落座，“你好，欧阳大夫，请坐吧。“ 欧阳凡点点头，坐在他对面，抬头看向简青。 简青笑着冲两人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每次约见都是这样的开场，欧阳凡心里有数，再过四十分钟便会有人来敲门，不是简青就是他的那个助手戴小俊。 所以，她就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吧。 49、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男人五官端正，虽然算不上英俊，但却蛮有棱角。身材也不错，刚才站起来时，紧身t恤已经透出肌肉的轮廓，应该是个对自己管理很严格的人。 精英，这个词跳进脑海，欧阳凡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欧阳凡忽然疑惑起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欧阳大夫？”郑老板率先打破沉默，“你是哪一科的大夫？” 欧阳凡回答：“神经外科。” 郑老板挑了挑眉：“那挺厉害的，会主刀吗？” “厉害谈不上，工作而已。”欧阳凡说，“平时会有手术安排，大家都是轮着来的。”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别介意。” “没关系，你说。” “老年痴呆真的没法治吗？” 欧阳凡顿了顿：“这个，你说的是属于神经内科的范畴，目前认为这种神经系统的推行性病变是不可逆的，但是前沿的研究还是有证据表明有治愈的可能，相信在未来应该可以有飞跃性的突破。” 郑老板点点头，笑笑道：“这么专业，我就不懂了。” 欧阳凡抿了抿唇，心想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懂啊。 “那咱们说点别的？”郑老板笑着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刚到一会，今天不是约错了时间……”欧阳凡觉得有点对不住简青，可毕竟一进门他就直接说了，自己也不能现在反口。 “我是问，你来这个公司，见面儿，多长时间了？” “哦。”欧阳凡想了想，“有一个多月两个月了吧。” “那你还是新会员。”郑老板换了个坐姿，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见过几个了？” 欧阳凡垂下眼：“没几个。” 郑老板却笑了一下：“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在这交钱有两年了，每年说是匹配十二个，其实也没几个真合适的。”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那郑老板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郑老板回的很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知道收拾自己，也知道收拾家的。没那么多事，踏实过日子就行了。” “哦。”所以他这是嫌弃自己？欧阳凡有点后悔没要一杯水，尴尬起来真的需要有杯水在面前啊！ 郑老板瞄了她一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手包里。他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欧阳凡怔愣片刻，回神时那位郑老板已经出门去了。 发生了什么？ 欧阳凡在约见室又坐了五分钟，脑子里有一根弦“啪”地一声断开，她只觉得好像所有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噌”地站起来，出了门一把把门甩上。 听着身后约见室的门“砰”地一声响，欧阳凡心里的怒火也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 戴小俊推开玻璃门进来，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迎着欧阳凡快走了几步，脸上写满了歉意：“欧，欧阳小姐，你……” “告诉简青，我需要你们公司给我一个交代。”欧阳凡直接打断他，说完就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戴小俊不敢拦她，只一路跟着低声劝她不要生气，给他们点时间了解情况。 欧阳凡站在电梯前摆摆手：“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戴小俊还是不死心：“其实你能不能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解全面也有利于我们找出原因。” 欧阳凡气不打一处来，盯着他道：“我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干嘛还要你们公司给我解释？现在这件事，需要解释的人不是我，麻烦你回去吧，我想静静。” “小俊。”简青不知什么时候从走廊另一侧出现，叫住了还想说话的戴小俊，“你先回去，和三组讲，我要的简报明天一早就要放到我办公桌上，内容是什么他们自己知道。” 简青极少用这样的语气交待工作，更是从没在下班时间这样含糊地布置工作，还要的这样急，显然是动了气。 戴小俊虽然觉得三组也是够冤，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一来简青对他们来说就是半个老板，二来欧阳凡也在，这话更不能说。于是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简青，又看看欧阳凡，答应一声，无奈地转身回去了。 欧阳凡没心情理会戴小俊怎么想的，她连简青都懒得搭理。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让她措手不及却又无可奈何，积蓄已久的负能量终于因为下午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约见爆发了。 有人说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最后却总是了结在一句“没事”。 欧阳凡想，说的真对。 她对简青说：“我没事。”心里却早就把自己嘲笑死了。 简青什么话也没说，却跟着她进了电梯，耸耸肩说：“这时间车不好打，我送你。” “我有车，不用送。”欧阳凡按了地下三层的键，又强调了一句，“我真没事。” “我知道。”简青抬头看向电梯里的广告屏幕，专心地看起广告来。 广告里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做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然后手上多了一瓶白酒。广告屏没有声音，他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看画面也知道他在推销这款酒，而且看起来，这酒很不便宜。 做了广告，价格里就自然要把推广费用含进去，所以成本虽然高了，但真实的价值却相对价格而言，低了。 这个道理随便什么人都能明白，怎么自己就被绕进去了呢。 简青叹了口气，偷偷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欧阳凡。 “就她那样，蓬头垢面的，一进门还以为来消毒除虫的呢。你还有脸说什么颜值高，气质好？你忽悠我也忽悠够了吧！以为我傻呢？年纪这么大了，还把自己当块宝呢？” 郑老板的话尖酸刻薄，简青听不下去，把人撂下就追着欧阳凡出来了。估摸着，郑老板也尝到了被人撂下不理的感受了，不过他可不是故意的，天地良心！他只是担心欧阳凡，听说她摔门走了，就再也坐不住了。 “新车真漂亮。”简青看见了欧阳凡的卡宴，笑着夸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车没提呢。” “今天刚提的。”欧阳凡拉开车门，眼神黯了黯，“这车我爸还出了一半的钱。” 简青挑了挑眉，上前两步按住车门：“你今天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50、你脸都红了 欧阳凡把他的胳膊架开，自己坐上驾驶位，扶着车门问他：“上车吗？” 简青摸了摸鼻子：“也好。” 欧阳凡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阳光有些刺眼，她随手把墨镜戴上，轻声说了一句：“我爸妈离婚了，就昨天。” 简青吃惊地侧过身看她：“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欧阳凡原本是想为刚才自己发脾气解释一下， 却没料到他是这么个反应，强笑了下道：“今天的事本来也怪不到你们头上，是我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你别多想，其实我说让你们给我个交待什么的，也是当时气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简青冲口而出，“我不是和你说过，有任何事随时找我的吗？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欧阳凡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车子开过一个路口，准备上匝道，后面有车滴滴地按着喇叭，似乎是欧阳凡的车挡住了他超车。 欧阳凡没理会后面的车子，直接往右打方向盘，加速上了匝道。 简青被这一下加速甩到椅背上，又弹了一下，饶是系了安全带，他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前面。 “你坐好，不要歪着。”欧阳凡说了一句，瞅着前车的空隙又是一脚油门，车子像是一尾游鱼，滑不留手地穿行而过，引得后面一连串地鸣笛声。 “哎你慢点！”简青眼睛盯着前面，提醒她，“这条路限速，有摄录的！” 欧阳凡勾了勾唇角：“还不到80，是他们太慢了。” 别人再慢你也不能这么开啊！简青心里吐槽，这又不是方程式赛道，至于嘛！ 不过开快车的人就怕身边有人让他们减速，一般越说开的越快，保命起见，简青决定用默默的祈祷来帮助她减速。 好在接下来没过一会车就停了，欧阳凡把车子熄火，笑着看了眼简青：“到了。” 简青掀了掀眼皮，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又惊讶又有点欣慰——这是他的咖啡馆。 还没等他动作，欧阳凡已经转到另一边，拉开副驾的车门钻了进来。 “今天的青青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吓着了？”她说着，俯下身以面对着简青的姿势探身进来，“这可不像你。” 局促的空间里，两个人近乎交叠的姿势让人血脉喷张，简青向后紧紧地靠在椅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开得太快了。” 欧阳凡挑了挑眉，眼前这个局促又害羞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没超速，真的，全程都是79。”欧阳凡认真地说。 她那双忽闪的大眼睛真是诚恳又感人，简青被她盯着觉得有点晕，应该是新车里空气不好，他赶紧别开脸，朝着车门快速呼吸两口。 谁知欧阳凡忽然又凑了过来，望着他的脸研究了一下：“简老师，青青？你是不是晕车？” “没有。”简青飞快地否认，“我不晕车。” “可你脸都红了。”欧阳凡说着，竟然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脸，“还有点发热，是不是空调不舒服？” 微凉的指尖在脸颊上停留了一瞬便飞快离开，却在收回时不经意地扫过耳垂，简青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了一声，脸更热了。 “我没事。”他梗着脖子吞了口唾沫，这车里的空调确实不舒服，又冷又干，他想，甲醛吸多了果然上头。 耳边传来欧阳凡低低的笑声，简青奇怪地转头看她，一张放大的精致小脸离自己只有咫尺近，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星星，叫人一望而移不开目光。 “噌！” 身下忽然传来刺耳的声响，座椅忽然一下子向后滑开，简青猛地瞪大了眼睛，被座椅带离了原来的位置，“咣”地一声，座椅卡住，整个人也弹了一下。 还来不及喘口气，紧接着又是“咔吧”一声响，安全带被解开，一下子收缩到了胸口的位置。 欧阳凡笑着退出车子，拍了拍手：“搞了半天座椅调节原来在那边，真是愁人。” 简青手忙脚乱地把安全带撇开，抬脚跳出车子，憋着一口气关上车门，看也不看她就径直往咖啡馆里走。 “哎？”欧阳凡莫名地看了他背影一眼，赶紧锁好车跟了上去。 “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简青气的牙痒痒：“没人惹我。” “那你好好地发什么脾气啊？”欧阳凡奇怪道，“我没超速啊，下车还给你开车门，帮你解安全带，多周到的驾乘服务，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傻？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简青在心里咆哮，面上却笑得愈发和煦。 有道是输人不输阵，刚才已经输了气势，现在必须扳回一局！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金牌红娘的顶级匹配师，阅人无数的斜杠青年，还搞不过你一个母胎solo不知恋爱为何物的大龄女青年了？ 简青眼神不善，动作却极为绅士地帮她拉开门，望着一头雾水的“对手”阴测测地说了一句：“我大姨夫来了。” 51、多情却被无情恼 欧阳凡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简青列为了头号劲敌，看他从下车就脸色不善，还以为他是气自己没第一时间和他说清楚家里的变故，白白浪费了一次约见。 可他神经兮兮地一句“大姨夫来了”，却瞬间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击败。 “噗！哈哈哈哈哈哈！”欧阳凡笑得肚子疼，“你，你大姨夫，哈哈哈……” 咖啡馆里客人不少，见两人才进门就忽然大笑，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简青一把捞起欧阳凡，架着她往里走：“笑我可以，别吓到无辜群众。” 欧阳凡抽出胳膊，快步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便捂着嘴抬头看他，露出来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简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以有心对无心，从一开始就输了，亏自己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什么扳回一局，什么输人不输阵。 说到底不过是，墙里秋千墙外道，多情却被无情恼。他和她，终究是隔着一堵墙吧。 “简老师，对不起。”欧阳凡忽然认真地说，“今天是我不好。” 简青掀了掀眼皮，不甚在意地说：“今天是那个郑老板不好，他有病，还不轻。” 欧阳凡轻笑一声，却说：“其实我迟到在先，又没有打扮，然后可能，聊天的时候让人家觉得无聊了吧。” 简青看她一眼没再接茬，而是抬手叫来服务员，给两人点了咖啡。 “我把你拉出来，不耽误你的工作吧？”欧阳凡喝了口水，问，“是不是越到周末节假日，你们越忙？” 简青笑笑：“你是公司最有价值的客户，给你服务好，也是我的工作。” “这回答倒是官方得很。”欧阳凡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失落什么，甩甩头又叫来服务员，“我要一个华夫饼，巧克力口味的。” 服务员走后，简青幽幽地开口：“少吃点甜的。” 欧阳凡撇撇嘴：“从美国回来的是我不是你。” “那又怎么样？”简青笑，“嫌我管的宽啊？” 欧阳凡抬眼看天，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凡凡，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简青踌躇了一下，又自嘲似的笑笑，“可能你不爱听。” 欧阳凡一手按在下巴上：“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种开场白，我应该接，爱卿但说无妨，朕赐你无罪？” 简青瞪眼：“说你胖这就喘上了。”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告诉你，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回去好好想想。” “行了行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简青摆摆手，“情绪没了，不说了。” “呦！”这回轮到欧阳凡惊讶了，“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简老师也要看情绪说话了？好了好了，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吧，我不打岔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在打岔啊！简青气结，却还是点点头。 “今天的事不怪你，用不着有一点自责。”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欧阳凡接过服务员的咖啡喝了一口，奶沫留在嘴唇上，像沾了一层白胡须。 简青把纸巾拿起来，刚要伸手过去想帮她擦掉，却见她已经伸手来接纸巾了。 心里一空，顺势把纸巾递给她，自己也低头喝了口咖啡。 窗外传来一阵笑闹的声音，循声看去，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人手一杯奶茶，正对着手机边玩笑边自拍。 对面欧阳凡也听到了动静，正偏着头看她们，脸上是被感染的笑意，似乎她的情绪好了不少。 简青勾了勾唇角，还真是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52、道理讲不下去就听相声？ 简青终于说到正题：“我想说的是，凡凡你很好，真的很好。用不着每次约见不合适就返回头找自己的问题，你是来相亲的，不是来给自己查漏补缺的。合适的话，一起走下去，不合适就换一个再来。没必要按照不合适的那些人的意见修正你自己，你也修正不了，他们的意见对你而言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欧阳凡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简青实在安慰她，而且还在给她信心。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呆呆地看着简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只是不希望看着这么好的凡凡，因为几次约见不成就变得畏畏缩缩，失了自信。你就是你，你找的是适合自己的终身伴侣，不是出价最高的完美客户。这不也是你说的，不要明码标间的以物易物，而要找那个对的人。”简青端起咖啡杯，“至于那些还抱着那种想法的人，我替他们感到惋惜，他们一辈子也不会遇到真正的爱情，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简老师……”欧阳凡百感交集，却又疑惑，“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吗？今天……” 简青笑着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总不能用意外来定义全局，统计学上这种样本也是会被剔除的，你还想他干嘛。” 欧阳凡也笑：“是，不该再想了。” 简青喝了口咖啡，把华夫饼的盘子推给她：“吃点甜的会让情绪好起来的。” “你都说让我别再想了，我情绪没问题。”欧阳凡吃了口华夫饼，“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好。” “简老师，谢谢你。谢谢你专门开导我。”欧阳凡咬着华夫饼忽然说，她的声音有点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倾吐心事，“我其实心很乱，从知道我爸妈分开的时候，就有点怀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到最后还是要分开，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在一起？” “你说结婚真的就那么有必要吗？我一直觉得不是。可今天你知道吗？今天我在喜悦城吃饭，看到一对对的情侣，他们好像很快活。”她摇了摇头，抬眼看他，“我当时就想，要是我现在有个，哪怕是男朋友呢，可能我爸妈不至于离婚。” “我知道不该这么想，可就是控制不住。然后下午在你那，那人说了两句丢下我就走了，我等了五分钟，那五分钟里我把自己里里外外都剥开翻了个遍，怎么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简青皱了皱眉：“你这么想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今天下午那个人有他的问题，你要是被他影响了，那就是得不偿失。” “这道理我都懂。”欧阳凡摆摆手，“知道那么多道理，还是过不好这一生。” “一生有多长，你现在说这话早了点吧。”简青嗤笑一声。 “我都三十多了，也算是小半辈子过来了。”欧阳凡叹了口气，“不年轻了也不算早了。” 简青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哈！”欧阳凡点点头，“接下来就要讲各种成功人士的鸡汤了吧，多大年纪都不能阻挡他们成功的步伐。但是拜托简老师，别给我上课，好吗？” 简青拿起咖啡杯，往她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说了句“干”就直接仰头一口喝尽。 放下咖啡杯，简青站起来撑着桌子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欧阳凡吃惊之下被他拉起来，不由分说就出了咖啡馆。 一路穿行，走过许多充满了旧时代气息的胡同，欧阳凡终于有点找不着北了。 “咱去哪啊？这都是什么地方？” “马上就到了。”简青放慢脚步左右看看，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冲她招手，“就是这，过来。” 欧阳凡好奇地凑过去，这才看清门口的招牌：相声大会。 “你就带我来听相声？” 简青抱着胳膊点点头：“这可是正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带你来熏陶熏陶。”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简老师，你也有讲道理讲不下去的时候。” “那你听不听？不听我走了。” “听啊。有人请客，干嘛不听？”欧阳凡笑眯眯地推开门往里走，“多少年没进茶馆了，在美帝这些年都是德云社陪睡侍寝，今儿正好旧梦重温。” 简青撇撇嘴：“这可不是德云社，而且，谁说请客了。” 欧阳凡装作没听见，径直往里走，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 进了院门再往前就是茶馆正门了，有工作人员在门口检票，欧阳凡便停下来。 转过身，简青正在票房外面拿手机扫码付钱，他微低着头，从窗口接过两张票子，扫了一眼又抬头问话。 夕阳西下，院子里亮起黄色的灯光，他的脸有一半隐在暗处，另一半却被灯光照得愈发英俊。 或许简青做的已经超出了工作的范围，包括之前陆雨阑的事，还有现在陪着开导自己，都远远不是一个匹配师的分内事了。可这些都被她有意无意地忽略掉，甚至，今天还把他从公司拉出来，不管不顾地倾诉心事。 欧阳凡眼神复杂地望着简青，他拿着票正走过来，院子上方是满架盛开的紫藤花，随风送出清香。这香气初时叫人不易察觉，等闻到却觉分外地沁人心脾、欲罢不能。 欧阳凡眨眨眼，笑着冲他招手：“你快一点，里面要开始了。” 53、丢谁的人了？ 接下来的三天休息，欧阳凡不敢再往外跑，在家里尽心尽力地做孝顺闺女。 虽然程丽娜面上不显什么，可知母莫若女，欧阳凡深知，老妈那点不痛快这次是真走了心了。 可这事她也没辙啊，总不能把孔建军押过来求复合吧？牛不喝水强按头，终究不是个法子。 思来想去，派出孔大顺去做孔建军的工作，可这家伙倒好，反过来劝她说给老两口时间冷静一下，过一阵子再说效果可能会更好。 这天一早，欧阳凡张罗了早点，正打开电脑要看两篇论文，简青的电话就来了。 “今天你是不是还在休息？上次我记得你说要休息三天呢。” 记性倒是挺好，欧阳凡笑笑：“是啊，今儿又是混吃等死的一天。” “那可别，我给你找点事吧。” “你给我找的，必定是好事啊！”欧阳凡笑着合上电脑，“说吧，洗耳恭听。” “下午两点，来约见？” “行，下午见。”欧阳凡挂断电话又把电脑打开，依旧找出那两篇论文开始研究。 “凡凡，谁的电话？”程丽娜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好奇宝宝上身一样地认真打听起来。 “没谁。” “没谁说那么半天？” “简青。” “简青是谁？” 孔大顺从房间里出来，拿着水杯抢答：“金牌红娘，我姐的匹配师，姐，是不是又有男的给你了？” 欧阳凡皱眉转头：“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丽娜也嫌弃地瞥了孔大顺一眼，转头又笑着问欧阳凡：“别理大顺，他昨晚上没做好梦。这个简青现在找你，真是要介绍对象啊？” 孔大顺撅了撅嘴：“那必须的啊，要不然他撑得现在打电话，又不是对我姐有意思。” 欧阳凡啐他：“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程丽娜转头：“怎么不能对你姐有意思？你姐哪差了？那简青又哪好了？” “人家简老师可不是一般人，钻石王老五，年纪不大，多金又帅气。”孔大顺一脸的崇拜，“啧啧，还特别有能力。” “真那么好？”程丽娜转头，“凡凡……” “哎呀妈，你别听大顺瞎嘚嘚，人家是匹配师，怎么可能还单身呢。”欧阳凡盯着屏幕看，“他下午给我安排了约见，中午咱们早点吃饭吧，我好收拾收拾。”可不能再像上回似的，被人嫌弃得直接溜了。 中午早早地吃了饭，欧阳凡便开始在房间里化妆挑衣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光鲜亮丽地出门去。 “老姐这回估计是对那男的条件特满意。”孔大顺扒着阳台的窗户看着欧阳凡开车离开，“这车可真带劲，我说老妈，我也是你们亲生的，怎么就不能给我也换辆新车呢？你看看我那个五菱宏光。”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程丽娜满面笑容，似乎外孙就在眼前，可听了孔大顺后面的话却眼皮也不抬地怼了回去，“你一个开夜店的要那么好的车干嘛？大晚上的跟谁比车好啊？再说了，少跟你姐比，她可是闺女。” “你怎么还重男轻女了？” “我没重男轻女，就是重你姐轻你。” 孔大顺：“……你可真是我亲妈。” 欧阳凡到了金洋大厦，正想往停车场里开，就瞧见简青从人行道上跑了过来。 欧阳凡落下车窗：“简老师，你这是？” 简青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一面给自己系安全带，一面说：“去前面，拐弯就有个地上停车场，一小时比金洋下面便宜两块钱，我指给你，以后就去那停车。” 欧阳凡撇撇嘴，按他说的开到了那个地上停车场。 “这里确实不错，比去金洋的地库方便，还不用左转等那么久的灯。”欧阳凡笑着停好车，“谢谢简老师的好介绍。” 欧阳凡今天难得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勾勒得身材曲线玲珑。两人下了车一路走，收获不少回头率。 欧阳凡挺高兴，年纪放一边，只要她想，总还是能夺人眼球的。只是简青似乎不太高兴，一直低着头，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一眼，也不说话。 “简老师，今天这个约见的，什么条件呀？”欧阳凡拨了拨头发，心道这回看谁还敢跑路。 简青抬头看了她一眼：“条件一般吧，是个离未育的。”说着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这也没什么，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又不在乎这个。”欧阳凡笑笑，终于忍不住扯了简青一下，“简老师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嗯？” “说，什么？”简青不明所以地抬头。 欧阳凡笑眯眯地道：“夸夸我呀，你没瞧见刚才那么多人都在看我吗？我今儿可是打扮了一个多小时才出的门。这可是我认真负责的表现，也不会给你丢人了！” 简青正要开口，手机却亮了一下，他忙不迭地举起手机敲了起来。 欧阳凡撅了撅嘴，成吧，直男可能都不太会夸人。 谁知简青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看她：“你什么时候给我丢人了？” “啊？”欧阳凡摆摆手，“没有没有，丢的也是我自己的人，哪里能连累我们简老师呢。” “凡凡，我跟你说……” “知道知道，我自信着呢！”欧阳凡挤了挤眼睛，“咱走吧，要不一会又迟到了。” “凡凡，你还是听我说完吧。” 54、老大不小的能理解吧 “取消了？”欧阳凡控制不住地拔高音量，随即发现路上几个人好奇看过来的目光，赶紧侧了身追问，“约见取消，为什么啊？” 简青撇撇嘴：“那位男士，刚才路上出了点事故，今天过不来了。下次我再给你们约吧。” “什么事故啊？”欧阳凡有点担心，“人没事吧？” “没事，他追尾别人。”简青轻描淡写地说，“今天叫你白跑一趟，我请你喝点东西吧。” 欧阳凡摇摇头：“没什么，又不是你的问题，意外也是难免的。你回去上班吧，我在附近转转就回家了。” 简青抿唇，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两人挥手作别，欧阳凡过马路去了旁边的商场。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过来之前连对方的情况都不了解，见不到也就无从可惜。 说起来，今天这人什么条件啊？欧阳凡想着，给简青拨了个电话，结果却是占线。应该是去忙了，她收起手机，便把这事放下，专心致志地逛起了化妆品柜台。 简青看欧阳凡并没怀疑自己的话，也是松了口气，好在自己也忘了把这人的情况发给她，而她也没问，这回约不成，下次换别人也就是了。 只不过微信上那人的话还是叫他特别介意，什么叫“都老大不小的，她应该理解”？ 还真是够自大的。 电话响了几次，那个男会员坚持打电话解释，简青只好接起来。 “简老师，今天特别不好意思，我这里上级部门临时派了任务，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工作，就得随时听后调遣。” 简青“嗯”了一声：“您不用特别跟我解释，这次不行，等有时间我们再约其他人。” “这次为什么不行？她就因为这个不同意见面了吗？”对面的口气有点变了，“我本来以为两点这事能完，结果我也没料到拖了这么久，都是工作，而且大家都老大不小的，她应该理解吧。” 又是这句，简青没搭腔，只笑了一声。 “简老师，这位女会员的年纪不小了，她也该知道现在和她条件相当的男士凤毛麟角，何必因为这个事断了自己的一条路呢？您和她好好说说，大家互相理解嘛。” 简青把手机换了个手，问：“您是不是一定要约见这位女会员呢？” 对面沉默了一下，才说：“我直接和您说了吧，这位女士条件和我相当，年龄又有硬伤，我认为她的婚姻迫切度应该很高，是很适合我。” 这位会员应该是在公司待得够久了，专业名词倒是不少。 简青说：“为什么年龄是硬伤？年龄有硬伤就一定会婚姻迫切度高吗？您两位还没有见过面，适合不适合，还言之过早吧。也许下一个会更加契合，而且您对外貌也有自己的要求。” “我看过她照片，我觉得很适合。”男会员迫不及待地开口，“我觉得适合，只是希望咱们老师好好开导她一下，别有骄娇二气。年纪不小的人了，公主病我可受不了。” 简青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给您服务的是李言吧？是他让您找我的吗？” 对面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说：“李言老师说女会员是您负责的，直接和您解释会好一点。我的意思是，还得麻烦简老师多费心了。” “我了解了。”简青说，“李言老师的问题我会处理，至于女会员这边，是我替她拒绝的。有什么问题，我认为你们不匹配。” “你，你怎么……你凭什么？”对面似乎有点生气，“你认为不匹配，早干嘛去了？” “我是公司的匹配师，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能力。”简青刻意放缓了语气，“我认为你们不匹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和你的态度。但其实你只是和这个会员不匹配，并不代表我否认你这个人，这一点请你理解。” 挂断电话，简青面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深吸一口气，随即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人事部吗？我是简青。我要找部门里的同事谈话，你们备案一下。是的，辞退谈话。” 55、凡事有我 第二天一早欧阳凡去上班，今天上午依旧是她的门诊。为了停车方便，她特意早到了一会。 谁知刚进医院大门就瞧见楚海峰冲她招手，看样子是有事要说。 “院长，特意在这等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吩咐啊？”欧阳凡落下车窗，摘了墨镜笑着问。 楚海峰却没有笑，他绕到另一侧径自开门坐了上来：“把车开到后面去，我在后门那里留了位置给你。” 欧阳凡点点头，虽然奇怪却也没多问，她从没见过楚海峰这样凝重的神色，猜想他也许是他有别的考虑。 停好车，两人从门诊大楼的后门绕进去就直接上了电梯。 “院长，今天上午是我门诊。”欧阳凡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楚海峰按了五层的按键，等电梯关上，才说：“我已经安排了别人和你倒班，今天你就不用去门诊了。还有，你最近三台的手术我也调给张主任、陈主任他们了，他们都没问题，病人和家属也都同意了。” 欧阳凡一头雾水：“啊？为什么啊？” 楚海峰脸色沉了沉：“小凡，三天前你值夜班，是不是去了趟icu？” 欧阳凡回忆了一下：“哦对，那天有一群家属跑来咱们科室，说他们家icu的患者头疼，找不到大夫，我就跟着过去看看。” “后来呢？” 欧阳凡失笑：“后来别提了，那病人根本没醒，哪来的头疼呀，我说半天他们还不信，幸亏王主任回来了，我就走啦。你说这些家属都是怎么回事嘛，为什么这么不信医院不信大夫呢？最后搞了个大乌龙。” 电梯门打开，楚海峰按住电梯门，让她先出去，自己则紧跟在后：“你进icu看病人了？自己进去的？” 欧阳凡转身：“是重症的白大夫带我进去的，他知道病人的情况，听我说家属找到咱们那一层还奇怪来着，那病人胃癌晚期昏迷进的重症，怎么就头疼了。” 楚海峰呼出一口气，快步往前走。门诊大楼和医院的行政楼之间有个连桥，就在5层，他要回院长办公室是可以从这里过去再在行政楼的5层再坐电梯去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欧阳凡没少去，但是这样迂回的路线去还是头一次走。从刚才楚海峰在院门口等她，有指点停车的位置，她就觉得他似乎是要躲什么人。 可这和那天icu的事有什么关系呢？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形，欧阳凡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进去看了一眼，难道那病人家属还能闹到自己身上？ 越想越不对劲，欧阳凡快步追了上去，问：“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这样，我都有点害怕了。” 楚海峰还是那个样子，先转头看了看身后，一手拉住欧阳凡的胳膊，拖着她又加快了脚步：“到我的办公室再谈。” 终于坐上直达院长办公室的电梯，欧阳凡的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到底是什么事让楚海峰这么紧张？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楚海峰，明明那么有魅力的人，气压却低的吓人。叹了口气，往角落里靠了靠，盯着电梯屏幕上数字，怎么还没到33层？ 院长办公室也太高了点，不会是怕人找过来吧？ 楚海峰觉察到她的目光，眼神闪了闪，朝她挪了挪，紧紧抿着的薄唇终于松开：“别担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欧阳凡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呆呆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楚海峰被她这个呆萌表情的逗得想笑，却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按在她脸颊上，冲口而出：“小凡别怕，凡事有我呢。” 欧阳凡被他这个动作搞得一瞬间心跳加速，只觉得电梯里温度骤然升高，脸也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烧红的茄子，楚海峰的手就是那个加热器，自己被他给烫着了。 这么滚烫的一只手，明明应该赶紧躲开，可她却根本动弹不得，两只脚像是被粘在了原地，整个人也像被施了咒定了身，脸眼珠都不会转了。 而楚海峰心里也翻江倒海一般，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那只手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没办法从她脸上挪开。 他不该招惹欧阳凡，从始至终都不应该，可他越来越忍不住，他知道自己应该和她保持距离，可偏偏事情总是这么“不凑巧”地发生，又偏偏她的表情又那么撩人，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刚好喜欢她，刚好有这个本事保护她。 他错了吗？ 56、遇到医闹了？ 欧阳凡僵硬的姿势，爆红的脸，还有眼中不能忽略的光亮，都在告诉他，他没错，她心里一定也是有自己的。 电梯门打开，刘欣抱着一沓文件抬头就瞧见这样的场面，楚海峰一手捧着欧阳凡的脸，微微低着头，眼里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而欧阳凡更是要命，脸红的什么似的，大大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楚海峰，看起来就要扑进他怀里一样。 不过不等刘欣有什么动作，电梯的声响就已经惊动了两人，各自转身往外面走。 “院长，这些是脑外找你签字的材料。”刘欣把手里的文件夹向上抬了抬，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望着楚海峰说，“刚去你办公室锁着门了，还准备去门诊看看的。” “给我吧，签好了我找人给你送下去。”楚海峰伸手去接，却被刘欣微一侧身闪开了。 “有点多，我给你送过去吧。”刘欣目光扫过欧阳凡，见她并没关注自己，反而望着另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海峰却摇摇头：“我和欧阳大夫还有事要谈，病房里现在也忙，你别跑了，就着电梯赶紧走吧。” 因为所有的院领导都在这里办公，所以这部电梯只是直达这一层，上来下去一次要等挺久，其他的电梯则是层层都要停就更久了。 他这么说本是好意，可听在刘欣耳朵里就成了嫌她碍事在赶人呢。 刘欣眼睛又一次略过欧阳凡，几不可闻地轻嗤一声， 抬手把一沓文件塞给楚海峰：“那就辛苦院长了。” 楚海峰被文件砸了一下，文件夹险些散落，他莫名其妙地看刘欣，却见她理也没理已经进了电梯。 “院长，我帮你拿吧。”欧阳凡伸手帮他扶住要掉的两个夹子，“护士长也是太忙了。”。 要是刘欣听见这话，想必要骂她一句白莲花，只不过电梯门已经关上，也就都无从知晓了。 可欧阳凡其实冤的很，她的脑子完全停摆了，根本全程没注意到刘欣，也是刚才被她用文件夹砸楚海峰那一下惊得回了神，才想起竟然忘了和人家护士长打个招呼了。 电梯门关上，欧阳凡心里叹气，估计又被刘欣记上一笔了。 楚海峰摇了摇头，把文件夹拿好：“想什么呢？走吧。” 欧阳凡赶紧小跑着跟上，进了院长办公室，楚海峰反手把门锁上，才好像松了口气似的招呼她落座。 “喝点什么？我这里有茶和咖啡。” 欧阳凡摆摆手：“院长大人您快点说吧，我都快急死了。到底什么事啊？” 楚海峰抿了抿唇，拿了瓶矿泉水放到她跟前，这才坐下说：“刚才我不是问你去icu是不是一个人，之后呢？出来又见到家属了吗？” 果然还是和那天的事有关系，欧阳凡点点头：“见到了，和他们解释了一下，病人没醒，不可能主诉头痛。院长，是不是那个病人出了什么事啊？” “病人倒没什么特别的。”楚海峰说，“出事的是王主任，他被闹事的家属打成了脑震荡，住进咱们科了。” 欧阳凡瞪大了眼睛，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海峰叹了口气：“家属从昨天下午就在重症闹，把王主任打伤了才被民警带走。但是没动手的人估计也不会在派出所待很久，他们人不少，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过来。我昨天晚上紧急把你的手术和门诊都调了，今天一路带你过来，也是怕你被家属堵到，你不了解情况可能会把事情搞复杂。” 欧阳凡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闹？怎么还打人？”而且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家属说那天从住院部的16层上去一个女大夫，去看了病人之后说病人是dvt引起了肺栓塞。”楚海峰说，“白大夫说那天只有你上去了一趟。” “我只是说最好检查一下，我没说病人肺栓塞了啊。我都没，我进去什么也没干，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欧阳凡急道，“他们就为这把王主任打了？“ “确实是术后形成dvt引起的肺栓塞，只不过病人是手术后从床上摔下来才进的icu，所以王主任可能忽略了这个可能，后来肺部血栓也没往dvt上想。。” 欧阳凡简直没办法置信，这么大手术的病人怎么还能从床上摔下来？护士和家属都不管的吗？ 楚海峰撇撇嘴，解释道：“病人苏醒之后跟家属可能有些矛盾，情绪激动自己翻下来的，伤口直接崩裂失血过多，就昏迷了。” 这，这也太……欧阳凡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咱医院的人当时也都不在？” “有护士在，不过应该是没料到病人能自己翻下去，没赶得及扶住。” 欧阳凡叹了口气，都病成那样了怎么还能吵架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没有说过的话为什么成了家属闹事的根由？ “那天病人的妻子还说医院害了她老公，她是故意闹事的吧？” “应该是故意的，有些人……算了不说他们了。”楚海峰喝了口水，“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你就轮休，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叫你回来上班。免得被那些家属揪住，还有王主任也伤着，他家属昨天也找过你，被我拦住了。” 欧阳凡呆了呆，所以她这是遇到“医闹”了？ 57、怕你离开 57、怕你离开 莫名其妙地成了众矢之的，还连上班都不成了，欧阳凡心里烦躁不已， “白大夫那天一直在，他可以证明我什么都没说。”她有证人，不可能被人胡乱抹黑。 谁知楚海峰一句话便堵死了这条路；“你们都是大夫，对家属来说他自然会偏向你，他们不信也没有办法。”有的人就是要闹，你怎么样他都会闹，这不是有没有证人的问题。 那她这是说不清楚了？ 楚海峰窥着她的神色，劝道：“病人的家事咱们管不着，但不是医院的责任，绝不能赖到我们头上。我既然做这个院长，自然不会让我的医生们被这种锅。你是一样，王主任也是一样。他们家属闹事伤人，自然有警察来管。至于其他的，都交给我就好，事情都会解决的。” 他没说怎么解决，欧阳凡也完全不理解，现在的情形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 以前在美国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即便病人或家属对医院有任何质疑，也会走法律程序，医院也有专门的法务部门和长期合作的律所来应对这些事情，不会有人这样打打闹闹，。 更何况，这件事对她而言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好像那些人想要闹事，硬拉了她来垫脚一样。只能说，真冤。 “我知道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安心在家里休息几天。”楚海峰直视过来，定定地开口，“我说过，凡事有我。”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欧阳凡还有点回不过神，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萎靡。 “这些事你不用想了，我专门和你说也是不希望你有思想包袱。你要是相信我，就安心在家休息。”楚海峰陪着她出门，打趣道，“难得的假期不好好享受也太亏了。要是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欧阳凡扯了扯嘴角，“我只是喜欢做医生。”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有的是机会让你施展。”楚海峰微微一笑，“我送你下去。” 欧阳凡想说不用，可刚过了走廊就见重症的白大夫从直达电梯冲出来，抬头瞧见他们先是一顿随即便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院长、欧阳，你们走另外一部电梯吧，家属要上来，保安要拦不住了。” 楚海峰皱眉：“报警了吗？” “刚打了110，可也没那么快啊。”白大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转头对欧阳凡道，“欧阳你小心一点，那个妇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看这，给我抓的。”他说着把白大褂的袖子拉上去，小臂上赫然几道红印。 欧阳凡看了一眼，怒道：“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去和他们说！” 楚海峰瞪了白大夫一眼，拦着她沉声道：“刚才我说的什么你都忘了？”不由分说拉着她转身，“我送你下楼去，走这边。” 白大夫看着他俩的背影呆呆地挠了挠头，院长刚才那眼神有点吓人啊，可他也好无辜，就因为在家属面前替欧阳凡辩白了几句，身上就被那个女的抓了好几道。 哎，白大夫叹了口气，谁叫欧阳凡是炙手可热的顶尖专家，人家不在这干，有的是地方抢着请她去，院长宠着哄着都不稀奇。自己就不一样了，当年考个执业证书都摧心挠肝的，这里干不下去，那饭碗就砸了。 人比人，也是气死人啊。 欧阳凡跟着楚海峰进了行政楼的另一部电梯，这里平时几乎没有人用，速度慢，空间也不大。一层一层的往下走，时间显得很是漫长。 还是楚海峰打破沉默：“那个天才儿童的手术排期，等你回来再定吧。我和家属说了你的情况，他们都很愿意让你主刀。” 欧阳凡点点头：“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上班了，他们等的了吗？” 楚海峰低低地笑了一声：“原来你对我这么没信心，还是你想多休息几天呢？” 欧阳凡扯出个笑容：“你就别逗我了，那孩子的情况自然是越快手术越好。其实你主刀比我更适合，脑膜瘤这块你比我有经验。” “经验不能说明一切。”楚海峰说，“要是我来做，一定不会考虑术中唤醒，对我来说手术稳妥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 “这一点，是哪一点啊？” “同理心和共情能力。”楚海峰认真道，“就是所谓的，医者父母心。” “院长啊你可真是。”欧阳凡失笑摇了摇头，“你不用这样，我没什么的。” “这样，是哪样？” “大概就是，怕我不开心，又怕我受打击，还怕……” “最怕你离开。”楚海峰忽然说，“怕你想医院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受气？怕你觉得我这个院长不够胜任，既没能保护好你，又没办法给你公平公正。” 他忽然侧着身，灼灼的目光盯在她脸上，欧阳凡有些不大自在地拂了下头发，堪堪挡住发红的脸颊。 “你想太多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楚海峰又凑近了一点，“真的是我想多了，你不会离开我，我们医院，对吧？” 欧阳凡点点头，干笑两声：“瞧你说的，这么点事哪至于的。”她转了下身，把包从身后拿到前面，借着掏出手机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侧身滑出了楚海峰和电梯角落形成的“包围圈”。 好在楚海峰并没再说什么，而是顺势向后靠在了电梯上。 欧阳凡悄悄松了口气，笑着转移话题：“那天在电话里听到你女儿的声音，你女儿今年多大了？” 58、我恋商没问题啊！ 58、我恋商没问题啊！ 楚海峰倒没什么不自在的，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和前妻分开有五年多了，女儿今年上一年级。前妻出轨后便提出离婚，手续办好便跟着新丈夫去了国外，这些年都没有再回来过。 欧阳凡“哦”了一声：“那你们分开时，女儿还很小啊。”而且这些年都没再见过母亲，也是蛮可怜的。 “是啊，所以我总是觉得对不起姑娘，父母之间的问题，最后要让孩子来买单。” “你对她好也是一样的。”欧阳凡笑笑，“在国外很多人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因为家长给了足够的爱，他们不仅心智健全，而且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感情。” 楚海峰点点头，脸上是少见的温柔神情：“我加倍对女儿好，尽力做些弥补吧。” 欧阳凡看后视镜里，楚海峰一直站在楼前看着自己的车子，直到她转了个弯从医院后门出去才再也瞧不见了。 欧阳凡咬了嘴唇，想了想把车停在路边，拿起电话拨给简青。 “简老师，没打扰你吧？” “怎么会，说吧，有什么事？”简青的声音带着愉悦，也让欧阳凡的心情明快了起来。 她笑了笑，说：“忽然就想问问你，会不会给我安排约见那种，离婚带着孩子的男士？” 对面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说话：“怎么忽然问这个？是不是觉得我们推荐的频率和质量都不够，变着法的要投诉呢？” “瞧你说的。”欧阳凡撇撇嘴，“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啊？” “那你说说，看上了哪个单亲爸爸？” 欧阳凡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就是，就是好奇。”说完又试探着问，“你觉得我适合这样的人吗？” 电话那头，简青正在看一份文件，是最近一周约见的初次匹配情况分析，其中就有欧阳凡的两次约见。他目光定在欧阳凡的照片上，脑子里却闪过楚海峰的脸。 孔大顺说的话也在耳边响起：我听说这个院长离婚还带着个孩子，我姐可跟他不合适。 不合适吗？ 那人虽然不能说特别英俊，但绝对是有魅力有气质的中年型男，再加上事业有成，还明显对欧阳凡很有意思。这谁顶得住啊！ 瞧瞧，迟钝如欧阳凡，这不也动了心思。 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用力，简青觉得自己很平静了，既然会员有中意的人员，那他当然乐见其成。 是啊，会员，她只是个会员嘛。 “简老师，你在听吗？” 欧阳凡的声音传来，简青恍然回神，目光落在文件上，不由皱了皱眉，竟是自己拿着笔无意识地画花了的一大片。 “我在，刚才有个信息我看一下。”他随口说着，“最近公司里有点问题。”公司上市在即，张斌总是搞事情，他已经有些烦了。 “哦？是很忙吗？”欧阳凡忽然发现，自己对简青的了解真的不多，他平时都忙些什么，他在公司里会遇到什么问题，他这个总监到底是什么名头等等，她好像全都一知半解。 努了努嘴，欧阳凡看着车窗外行人来来往往，她这是怎么了，干嘛要了解简青呢？他不过是给自己服务的匹配师嘛。 是啊，他只是匹配师。 “还好。”简青淡淡地答了一句，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和谁说也是没用。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他问，“离异多久，孩子多大？和前妻切割的彻底吗？” 欧阳凡有点诧异他怎么忽然问这么专业的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他前妻出轨离婚，也没要孩子就跟现任出国了，五年多一直没回来过。孩子上一年级。简老师，这个算是彻底吧，切割的？” 自然是彻底了，简青心里嗤笑，又干净又彻底，这么说来，那个楚院长也算是单亲爸爸里的上品了。虽然欧阳凡根本没说那个人是谁，但简青就是认定了楚海峰。 不过简青也承认，本来那个人，也是上品，能配得上欧阳凡的上品。 好像自己和他比，也没什么优势，除了自己没有孩子这个负担。但是综合考虑，他毕竟不如楚海峰更沉稳，更有中年男人的韵味。 等一下，他在想什么？干嘛要拿自己跟他比！ 真是疯了！ “还好。”简青勉强控制住自己想扔手机的冲动，“不过，有句话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凡凡，你不适合这样的人。” 欧阳凡那边没说话。简青脑子一热，接着说：“和这样的人交往甚至要走进婚姻，需要女生极高的恋商，不是一味地包容温柔就可以的。然而在我看来，你的恋商，还不足以应付这样的人和事。所以，我劝你……” “可我其实不在意这些啊。”欧阳凡忽然开口，“他是不是带着孩子，其实对我没什么影响吧，我找的是我自己的伴侣，又不是找孩子收养。”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觉得我恋商没问题！”欧阳凡很肯定的说，“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呢嘛。简老师，谢谢你哈！” 谢？ 简青看了眼被挂断电话的屏幕，终于忍不住发泄似的把手机拍在桌上。 谢个鬼啊！带个拖油瓶，将来有你受的…… 59、斯人独憔悴 59、斯人独憔悴 自从接了欧阳凡的电话，简青这一天脸都阴沉着。公司里的人见了，都下意识地躲着走。 下午开会，运营部的一个提案被他批得狗血淋头，兴冲冲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匹配部没落好，鉴于最近一周约见匹配的情况非常不好，简青要求他们再从资源库里挖人，本周之内给所有会员提供不少于三个的备选项，周末前必须确定出首选人选来。 连飘然世外的猎头部都被训了，简青对于他们的工作真的一点面子也没留，找的人还不如资源库里的水准高，还能叫猎头部？要是不能猎到优质资源，下个月就都别要奖金了。 这一天金阳大厦的25层里凄风苦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被领导骂过的悲惨，以及为了下个月绩效而拼搏的亢奋。 但是工作嘛，谁还没个高潮低谷呢，真走心也没什么必要。况且，公司上市在即，几个总监为了合伙人的名额已经剑拔弩张，撒气到员工身上也是正常。 大家这么一想，便又对简青抱以了同情，年纪轻轻全靠自己打拼，在公司里既不是元老又没站到总裁那一队，活没少干，成绩没少出，却总是被排挤的最凶的那个，也是蛮可怜。 于是这一天，对简青又怨又同情的员工们加班到了很晚。 而被莫名其妙同情了一把的简青，则跑去了酒吧喝酒到了很晚。 waiting今天没有知名驻场魏琳琅在，人也没有平时那么多，反而多了点往常少有的调调。至于是什么调调，简青端起面前的玛格丽特一饮而尽，管他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跑来这里，酒吧那么多，他又不是特别爱听那个驻唱唱歌。可能是因为上次觉得这家的金酒好喝？ “有没有龙舌兰？”简青抬头问吧台里面的小哥，“威士忌有什么？” 小哥笑笑：“咱家二老板调的酒特别赞，帅哥你等一会，我去叫他。” “今天不用了。”简青把空杯往前推了推，“whisky，straight。” 小哥愣了下，随即笑得很是贴心：“帅哥这是借酒消愁啊，其实我家球冰很撩人的，试试？” 简青不置可否地挑眉：“怕我喝多了吐你这？” “哪里，酒吧就是给人闹腾的，只要别有传染病，你随便造。” “球冰也成，看看你们的手艺。”简青笑了笑，转头看向大门，今天门边的楼梯口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的是“员工区，非请勿入”。 看来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什么人都往楼上闯也不是个事。 简青想着，眼神黯了黯，怎么又瞎琢磨。转回身，一杯球冰已经放到面前，小哥笑着说：“帅哥请用。” 简青有点诧异：“这么快？” “是我们陈妹妹的手艺。”小哥指了指吧台另一头，“斯斯，帅哥夸你手艺好呢！” 正在调酒的陈斯斯笑着看过来，冲简青扬了扬下巴：“简哥，来啦！” 简青其实没认出她来，但还是冲着她的方向举了下杯。 陈斯斯调了酒，给客人斟了一杯，剩下的自己倒了半杯，又加了点苏打水，才蹲着杯子慢悠悠地晃到简青面前。 “简哥这是不认识我了吗？” 简青已经喝光了酒，又给自己倒满，抬头看向陈斯斯说：“斯斯，你好。” 陈斯斯撅了下嘴，趴在吧台上凑近了看他：“别装，我姓什么？” 简青顿了顿，转头笑道：“斯斯已经很好听了，干嘛还非要加个姓？” “哪里好啊？”陈斯斯偏头笑起来，“别是蒙我的吧。” “怎么会。” “那你说说，我的名字怎么好了？要是说不出来。”她晃了晃头，长长的马尾也随着摆了一下，“我可要罚你。” 简青努努嘴，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随你。” “真的？怎么罚都成？” “我要是说出来呢？” 陈斯斯痛快地道：“那你就罚我，怎么都成。” “嗯。”简青想了想，摇晃了一下酒杯，冰球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线，特别好看。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陈斯斯挤了挤鼻子：“这个不行，憔悴什么啊！” 简青笑了下：“那好，我认罚。我干了。” 他说着便举杯要饮，却被陈斯斯挡了下来：“那可不成，我可没说要罚你喝酒。” 简青勾了下唇角：“成啊，我先喝一杯，你再说罚什么。” 陈斯斯眼中满是惊喜，又向前凑了凑，脸几乎贴到简青额头：“就罚你，你陪我跳个舞。” 简青眨眨眼，一推吧台直接站了起来：“好啊，走！”他拨开身后的凳子，抄起酒瓶喝了两口，径直往舞池过去。 “简哥，等我呀！”陈斯斯欣喜地叫了一声，飞奔到另一边冲出吧台追过去，结果才刚出来，就被人拦住。 “我说陈姑奶奶，你了干嘛呢？”孔大顺皱着眉头，叉腰瞪着陈斯斯，“咱来这是打工的，你这窜来窜去的，玩弹珠台啊？” 60、天送助攻？ 60、天送助攻？ 孔大顺今天本没打算来酒吧，可欧阳凡跟他说要在酒吧住几天，他才赶过来安排。 虽然不明白老姐怎么忽然间不回家非要住酒吧里，孔大顺也没多问，毕竟家里程丽娜现在每天情绪都不对劲，怎么哄也没用。你要顺着她，她说你可怜她，她不需要同情。不顺着她吧，她又说没有贴心人，生了孩子养大成人还不如宠物，反正怎么都不行。 从家里赶着来waiting和老姐会合，孔大顺进门就瞧见陈斯斯兔子一样从吧台窜出来，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这才赶紧上去拦着她，免得她一激动撞了人，还是酒吧的责任。 陈斯斯被他这一拦，视线里不见了简青，气的把孔大顺往旁边一推，垫着脚尖找人：“老板你别挡着我啊，我有事！” 孔大顺莫名：“你是有事，你的事就是好好上班，行不行啊我说陈姐姐，你这又找谁呢？” 他说着转身顺着陈斯斯的视线也看，陈斯斯赶紧把他拉回来：“我找二老板呢，调酒需要他。” 孔大顺皱着眉头打量她，陈斯斯被他看得发毛，转身进了吧台：“我不找他了，我自己也行！” 孔大顺盯着她看了一会，走到吧台敲了敲桌面：“路易王妃，送前面预留桌，我在那儿。” 陈斯斯还没说话，刚才招呼简青的吧台小哥抢着应了一声，笑道：“知道了老板，您先过去，等会我连果盘一块儿哈！” 孔大顺转身往前面去了，小哥冲陈斯斯撇撇嘴：“你怎么回回装枪口上，水逆还没过啊？” 陈斯斯瞥了眼孔大顺的背影，蹲下去继续一面拿酒，一面哼道：“老板老板，这酒吧二老板才是真正的老板，他算个屁。” “诶我说你小声点吧！”小哥左右看看，在她边上也蹲下，“你这话可别让老板听见了，小心他开了你。” 陈斯斯瞪眼：“我还怕他开？” “是是，你不怕，可你不在这干了，还怎么跟那个帅哥搭个？就刚才姓简那个，看他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你舍得？” 陈斯斯撇了下嘴，白他一眼：“凭什么只能在这儿？简哥又不住 这里。” 小哥笑笑没说什么，从边上掏了个西瓜，站起来一面切一面道：“我可提醒你，那帅哥可是老板姐姐的朋友，诶你看看，正主儿来了。” 陈斯斯猛地站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是欧阳凡正拉着简青说话，俩人看起来熟稔得很，而且似乎很是亲近。 欧阳凡站的是和简青近，但那是因为他非不跟她去安静点的地方坐下说话，她又不好大声，只能凑近了和他说话。 简青今天似乎是喝的有点高，摇着脑袋跟着音乐晃悠，并没太认真地听她说话。 “我说简老师，你听没听见我说的呀？”欧阳凡扯了他一下，看他站的不稳当又赶紧扶住，“你晕不晕啊？咱们坐下说吧。大顺叫人送了酒和果盘去那边，你就别在这跳了。” 简青这才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眯着眼睛往预留桌走。刚才孔大顺过来给他们指了位置，只是他心里还是不太愿意和欧阳凡单独相处。 欧阳凡倒没觉出什么，她还以为简青喝多了，心里想着怎么能让他答应帮忙。 孔大顺把二楼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住，结果他收藏的魏琳琅的私房照忘了收起来，一下就被欧阳凡发现了。 耐不住追问，孔大顺只好招了，他喜欢魏琳琅也不是一两天了，自觉没什么丢人的，老姐也不是外人，就把自己的心思都说了。 只不过人家姑娘似乎从没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见了面也只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来了就唱，唱完就走，再没多余的。 这也是他苦恼的地方，上次跟简青讨了几招，要么是没用，要么是不敢用，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喜欢一个女孩，可偏偏是这么个冰山一样的美人，愁的他直掉头发。 欧阳凡心疼弟弟，立即决定帮他搞定真爱。可她自己还是个单身狗，思来想去，竟然在就把瞧见了简青。 欧阳凡一拍大腿，真是想睡觉就有人给送枕头啊！有这么好的助攻不拉过来帮忙，那不是白瞎了老天爷的安排——简青大老远一个人跑来这喝酒，不是他脑子抽抽，就是天意了啊！ 可她把这话一说，原本醉醺醺的简青却不高兴了。 “好嘛，花一份钱办两个人的事，你们这姐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哎呀我说简老师，我的简大哥……” “等等，别称兄道弟的。我还没你大呢。”简青给她斟酒，“凡凡啊，就你一个就够我喝一壶了，你就被给我安排活了。” 欧阳凡撅了撅嘴：“我这不马上就能自己解决了嘛。” 简青垂眸盯着杯子里的酒，嗤笑一声：“所以钱不能白花是吧。” “你看你又想歪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自己想怎么解决？”简青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忽然抬起头，“看上你那个院长了是吧？” 61、干嘛拿他俩做比较？ 61、干嘛拿他俩做比较？ 简青语气不善，可欧阳凡完全没听出来，短暂地惊讶之后，反而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你怎么知道的？我只是自己瞎琢磨的，人家可没那意思。” 简青咬了咬牙，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酒，喝完之后才想起孔大顺拿过来的是香槟，叹了口气把酒杯丢开，抬手叫服务员。 “vodka，一瓶，谢谢！” 服务员点头：”先生，absolut 可以吗？“ 简青”嗯“了一声，把桌上的路易王妃推给欧阳凡：“这我喝不惯。” 欧阳凡摇了摇头，眼神崇拜似的看他：“你酒量可真好，要是我这么喝早就醉了。” 简青斜她一眼：“可不。” 谁知道欧阳凡完全没有自觉地絮叨起来：“你是不知道，我喝断片真的是太惨了。” 怎么不知道，他可是见识过的，不过惨的都是别人罢了。 想起那天在酒吧里遇到楚海峰，只接了欧阳凡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急吼吼地赶过来找人，那关心在意是做不得假的。 只怕在那人心里，欧阳凡的位置早就超越了一般同事吧，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二乎乎的傻妞才会觉得是自己先动了心。 “你到底怎么想的？”简青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拿起一片西瓜吃，“真看上那人了？” 欧阳凡抬手把短发抿到耳后，晃了晃脑袋说：“是有一点，我觉得他好像也有意思，只是不大肯定。我觉得我可以主动一点，你说呢？” 简青冷笑：“哦，就老大不小还带着个拖油瓶，还得你主动？”如果是清醒的时候，简青应该会想掐死现在的自己，这尖酸刻薄的神色配上满是偏见的言语，这还是一个婚恋公司的高级匹配师吗？ 不过好在他面对的是欧阳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注意不到别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根本不介意这些。” “可他是你同事，还是领导。” “不是你说的，真爱出现的形式和它的质量、纯度都没有关系吗？我觉得，你说得对。” 简青差点吐血，她什么时候把自己说的话背下来的？ 瞪了半天眼，奈何酒吧里光线不好，欧阳凡心思也没在他身上，根本没察觉到半点不正常。 简青在心里叹了口气，随便吧，她爱怎么就怎么，反正楚海峰也不差，自己有希望完成任务也是好事。至于别的，反正他该做的只是把欧阳凡推荐出去，给她身边找个男人，其他的，既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更轮不到自己去关心。 她就是个服务对象，她往后如何，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灌下一杯酒，简青觉得痛快多了，他想明白了，自己刚才的不痛快只是因为欧阳凡没有选择自己推荐的人选，只是内心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作祟罢了。 他可不是喜欢她，简青抖了抖，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就好，看来你是把我的名人名言都记住了，还能活学活用，真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啊。” 欧阳凡抿着唇抬起眼，简青正给他自己面前的杯子倒酒，闪烁的灯光下，他的脸忽明忽暗，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其实在她看来，简青总是缥缈的，即便他做事周到又贴心，和自己愈发熟稔，甚至还会在需要的时候陪着自己，可她就是觉得这人离自己很远。 那种远，刚好和楚海峰的近完全相反。楚海峰是她能摸得到，抓得着的，而简青，从理论上讲，她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也真是奇怪了，干嘛要拿简青和楚海峰做比较？难道是她交际圈子真的太窄，连个匹配师都被拿来充数吗？ 她才不想承认自己那么可悲，可事实上仔细想想，好像她的圈子还真的只有这两位交往多一点的男性。 可怜的是，一个是同事兼上司，一个则只是为她服务。 “还是说正经事，简老师你就帮帮忙，给大顺指导指导。”欧阳凡小臂撑在桌上，凑过去问，“你们不是本来就有恋爱指导的服务吗？先免费送一次，要是不成，回头我帮他交费。” “这项服务是有，但那不是我的专长，匹配部里有人专门做这个。你要想交钱当然可以，我给你们安排最有经验的指导老师。” “可我还是相信你。”欧阳凡一脸哀求，“青青？” 简青一脸的嫌弃：“需要免费了叫人家青青，用不着了就简老师，寻衅滋事就是简总监。” “我有那么渣？”欧阳凡震惊，“你这么说，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简青忍不住笑出声来，欧阳凡总是能叫他心情一瞬间开朗起来，也不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还是本能地就可以接着自己的梗，又或者，只是他愿意听她说话…… 怎么搞的，又胡思乱想！简青赶紧把心里“又或者”之后的字全部删掉，没有那么多或者，他只是单纯地看她可怜，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罢了。 简青甩了甩头：“要我免费做恋爱指导，也不是不行，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62、了不起的简老师 62、了不起的简老师 欧阳凡原本是不想答应，可想到提起魏琳琅时孔大顺脸红结巴的样子，心又莫名地一软。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长大了也可以不管不顾地由着性子出国去，一走那么多年，家里父母全都是这个弟弟在照顾。 虽然孝敬父母是两个人的责任，可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孔大顺承担的更多。那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弟弟一把，也是应该的。 “那成吧，要我怎么配合，你说？” “瞧你这样，跟吃了多大的亏似的，至于吗？”简青不乐意。 欧阳凡撇嘴：“那我该什么样啊？” “笑一个会吗？要不大爷给你笑一个？” 欧阳凡伸手揪着他的脸轻轻一扯：“是不是这样笑啊，大爷？” “是二声，不是轻声！” 欧阳凡乐得不行：“简大爷臭毛病还挺多。你快说，要我怎么配合你给他们创造机会啊？” 简青眯了眯眼，神秘兮兮地说：“到时候你听我安排就行了。” “故弄玄虚！” 欧阳凡嘁了一声，自己也端起酒杯，可还没喝就被简青拉住：“你少喝一点，已经三杯了。” 欧阳凡愣了一下：“那又怎么了？我又不会醉。” 不会醉才怪呢！简青心里喊，却笑着把她手里的杯子抢下来：“换饮料吧，鲜榨果汁行不行？” “喂，你自己一会whisky，一会vodka，怎么我喝点泡泡酒也不行啊？”欧阳凡一脸的不服气，“怎么管这么宽！” 简青手上一顿，眼神黯了黯，却笑着拿起自己的杯子站起来：“我去找服务员来，你想喝什么自己点。” 欧阳凡一把拉住他：“不用！”简青怔了怔，她不自在地按住他手腕，“真不用，我不喝了。” 简青转头定定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手腕被她按住，温热柔软的触感像电流一样自下而上地撞进心脏，让他的心险些漏跳了一拍。 “啪！”一本酒水单被拍在两人面前的桌上。 俩人一惊，陈斯斯站在两人身后中间的位置，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这是酒水单，您两位慢慢看。” 她说完，目光在欧阳凡脸上停留一瞬，施施然转身离开了。 虽然成功地把俩人吓到，也走的轻巧，可她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简青和欧阳凡，俩人之间的暧昧都要溢出次元壁了好嘛！尤其是简青看欧阳凡的眼神，简直让她妒火中烧。在她心里，简青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三十多奔四的女人有那样的眼神？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她走回吧台，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两人的方向。她不能现在就放弃，和欧阳凡比她颜值身材哪都不差，家境更是不差，最重要，她还年轻啊！她就不信，男人还能不喜欢年轻的姑娘？ “大顺这儿都招的什么服务员？”欧阳凡莫名其妙地环顾四周，摇摇头，“这一惊一乍的，还不把客人都吓跑了。” 简青笑笑：“斯斯还是小姑娘，精力过剩，难免的。” “你认识那个小丫头？”欧阳凡翻开酒水单，随口问了一句，“能出来打工，不是小姑娘了。既然出来做事，就该遵守自己的职业操守，任何行业都是一样。年纪小，又不是尚方宝剑，再说了，年纪小了不起吗？” “年纪小可能真的很了不起哦。”简青偏头看她，“她们不谙世事，横冲直撞，不怕受伤，确实很让人羡慕。” 欧阳凡有点诧异地抬头看着他，简青努努嘴：“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欧阳凡鼓了下嘴，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欧阳凡抬了抬下巴：“你就是很了不起的那种人啊。” “嗯？”简青不解。 欧阳凡认真地说：“认真负责、洁身自好、三观端正、热心周到、体贴幽默。”她数完手指，眼睛亮亮地看向简青，“在我看来，能做到这些真的很了不起。” 猝不及防地被夸奖，简青有些错愕，可瞧着欧阳凡的神色不似作假，更不是开玩笑。 “你真这么想？” “当然了。”欧阳凡翻到一页，指了指上面的甜品，“我请你吃这个吧，好不好？” 简青看了眼她手指下的蛋糕，点点头：“那要两份，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增肥。” 欧阳凡横他一眼：“刚才你说年轻了不起，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年纪小基础代谢率高，吃多少都不胖，我可不成，再吃这个，明天还得加20分钟高强度有氧。” “那你就忍心看我加有氧？” 欧阳凡咂咂嘴，灵光一闪：“对了！我让大顺泡壶茶，红枣枸杞加桂圆，怎么样？” 简青扶额，酒吧里bgm还是迪曲，自己这是要保温杯蹦迪了？ 63、也许他就是那个人 63、也许他就是那个人 虽然楚海峰动用了一切资源，医院的事还是没有很快解决。一个礼拜过去了，欧阳凡听说王主任已经回家休养，可楚海峰还是叫她再等等。 等就等吧，可欧阳凡怕程丽娜担心，自己还是按着医院轮休的时间回家，为了更逼真，还得时不常地“加个班”，更是严令孔大顺不乱讲。 这样一来，她几乎就是每天都要在waiting住了。 原本她也想过去酒店开个房间，可孔大顺非不答应，非说一个女的住外面酒店太危险，还拿出前一阵的社会新闻来说教。 那新闻视频里，一个女的在酒店走廊里被陌生人拖拽，即便奋力反抗也还是没法逃脱，最后还是有好心人出现帮忙，才把人救下。 欧阳凡被他吓唬得头皮发麻，反正酒吧里要什么有什么，她的房间隔音也不错，便也没再坚持。 她心底里还是愿意相信楚海峰，他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他还说凡事有他。 凡事有他，欧阳凡的事有他？ 欧阳凡因为自己这个发现忽然就沾沾自喜起来，楚海峰应该不会随便对人说那样的话吧。 她躺到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一圈，拿起手机想给楚海峰发给信息，可才刚点开微信，想着那个人的样子脸就发烫起来，她觉得很不好意思，直接把手机丢到一边，用枕头把脸蒙起来。 只是因为想了一下，就害羞起来，她有多久没这样过了？ 好像只有刚进大学时，对着那个来迎新的学长有过这样的心思。 后来，后来她就一路忙着学习、考证、实习、手术、科研，好像再没有了自己的时间，再没有了这种动荡的情绪。 直到回国之后，被催着相亲认识了简青，他说，没有人不值得被爱，他还说，遇到真爱的方式并不重要。 欧阳凡挪开枕头坐起来，也许楚海峰就是自己找的那个人，如果不试一试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转身抓到手机，却看见楚海峰给她发了一条语音信息。 “小凡，下星期来上班吧，事情都解决了。” 欧阳凡惊喜不已，猛地站起来，举着手机给楚海峰回复：“院长，我请你吃饭吧。” 这边欧阳凡的感情大业有了长足的进步，另一边孔建军却遇到了人生里第二个滑铁卢——第一个当然是离婚。 他这段时间净身出户，每天就是约老同事老朋友喝茶钓鱼打门球，于是离婚的消息也就传开了。他的那帮老朋友一面佩服他的魄力，一面又觉得到老成了光棍的老孔蛮可怜，需要再找个老伴了。 于是他就被各种人拉去相亲了。 孔建军一开始当然是拒绝的，一来他好容易恢复单身，还没舒服够呢，怎么可能再上套，二来当然也是最重要，他心里还是忘不了程丽娜，觉得谁都没有她好，也不可能真的再找一个。 可老同事的盛情如滔滔江水，无论他怎么拒绝人家都当他不好意思。干脆直接安排了个相亲，把人叫去公园却只说打门球。 孔建军穿着运动衣带着球杆就去了公园，可到了场地才发现只有一个同事带这个盛装打扮的半老徐娘在等自己。 这下他是骑虎难下了，当场就走是不行的，既不能让人家女方下不来台，又不好拒绝老同事的热心。 事到如今，孔建军只好和那位女同志逛起了公园。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俩人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广场舞队的地盘，被程丽娜看见了。 程丽娜当然不能忍，可当着外人的面却没法发作，只当陌生人打了照面，却连眼风都吝啬给他们。 不过这只是在外面，等回了家，程丽娜的暴脾气就压不住了。更要命的是，邻居大婶也是一起跳舞的同伴，见了孔建军才离婚就和别的女人逛公园，不由得义愤填膺，拉着程丽娜也要给她和另一队广场舞的领队说和。 程丽娜脑子一热当场答应下来，甚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过头来谁也没告诉，自己找到了金牌红娘咨询老年婚恋去了。 这些事程丽娜和孔建军谁都没和闺女儿子提，直到程丽娜在金牌红娘公司交了半年的费用，个人资料被送到简青手里，这事才算是曝了光。 简青把程丽娜的资料压了下来，下了班就直接去了waiting找孔大顺。 孔大顺听他这么一说，人先慌了，手足无措地转了两圈，拉着简青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资料才到我手上，按照工作流程，至少交费面谈应该是三天前了。” “啊！”孔大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右手手背拍在左手上，“这可麻烦了！” 64、表白 64、表白 “麻烦什么？”简青直起身子，“你先别着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嘛，你赶紧解决一下还来得及。” 孔大顺拉着椅子坐到他跟前：“怎么不急？你想想啊，这少说都三天了，我妈自己把这事儿办了，要不是你通风报信，我和老姐还都蒙在鼓里呢，你说能不急吗？” “你姐也不知道？你问过她？” “不用问，我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比我还急。” 简青看了看门口：“你姐今天不在？” “她啊，去看雨阑姐了，下午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孔大顺说着便站起来，“简老师你坐着，我得去一趟。” 简青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一趟，来不及问就见他匆匆忙忙地跑了。 左右不过是这点事，简青撇撇嘴，自己信儿送到了也就成了，大不了帮着把程老太太的安排往后挪挪，能拖就拖吧。 他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椅子里，看着台上新来的乐队唱歌，难得的有些寂寥。 他不愿意去想这份心情的缘由，只静静地享受这心情带来的那份无从说起的淡淡的酸涩。不过也没一会，这份难得的清静就被人打破了。 “简哥！”陈斯斯悄悄地凑到他身后，大喊一声。 简青惊得不轻，猛地向前一扑，一杯柠檬水泼出去大半，虽然他反应快地站起来，却还是没躲开，膝盖上湿了一大块。 “哎呦呦！怪我怪我，赶紧擦擦。”陈斯斯抽了好几张纸巾，绕到他身前弯腰去帮他擦。 简青却皱了皱眉，向后退开，顺手从她手里接过：“我自己来。” 陈斯斯手上一空，仰头看了简青一眼，笑着站起来：“简哥，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简青瞥她一眼，把纸巾团成一团丢进桌上的垃圾桶里，又把椅子往旁边推了推，坐下懒洋洋地端起水杯说：“你们老板走了，你可以偷懒了。” 陈斯斯撅了撅嘴，把另一把椅子挪到桌前，笑咪咪地坐下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柠檬水。 “这回你可说错了，我今天不上班。” 简青“哦”了一声：“那是加班啊。” “我其实每天都来。”陈斯斯盯着手里的杯子，眼神有些迷茫。 简青点点头没说话，陈斯斯看了他一眼，笑着推了他一下：“简哥，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简青扯了扯唇角，把杯子放下，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玩吧。” “哎，简哥你先别走。”陈斯斯一把拉住简青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简青抽回手插进裤兜里：“什么？” 陈斯斯目光扫过他的插进裤子口袋的手，咬了下嘴唇，望着他说：“简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来酒吧吗？” 简青眉头及不可见地皱了皱，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为什么想知道呢？” “你应该知道，简哥，我来酒吧是为了……” “斯斯。”简青打断她，摇了摇头，“你为什么来酒吧，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我觉得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陈斯斯委屈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能听我说完呢？” “因为没必要。”简青掀了掀眼皮，直接了当地答，“斯斯，你还小。” 陈斯斯挑了挑眉，一瞬间像只斗鸡一样挺直了腰背：“所以你喜欢年纪大的？你喜欢老板他姐，那个欧阳大夫？”那个老女人到底哪里好？自己怎么就比不上她了！ 简青却摇头：“我觉得你这样背后议论别人不太好，而且你想多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可是我的服务对象，怎么可能。”好像是给解释陈斯斯解释，却又好像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应该喜欢我。”陈斯斯觉得简青是在敷衍自己，“否则你就是喜欢她。” 简青没说话，不喜欢这个，不代表就一定要喜欢另一个，也可能两个都不喜欢，这没什么好解释的。 在他看来，陈斯斯就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喜欢如果得不到满足，很容易气急败坏，没什么道理可讲。这个时候不去理会，她自己慢慢地也就好了。否则被她缠上，就得被绕进她的逻辑里。 可他的沉默落在陈斯斯眼里，就变成了某种程度的默认，默认他不喜欢自己，默认了他对欧阳凡有意思。 于是陈斯斯真的被气哭了，她可是学校里众人追捧的校花，怎么到了简青这儿，想表个白说不完话就被人拒了？ 65、注意别吃多了撑着 65、注意别吃多了撑着 身边坐着个泫然欲泣的小美人，一般人都该想着先安慰一下，可简青的脑子里转着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欧阳凡什么时候回来？ 他当然不是因为想见她才会好奇，他当然想见她，不过不是因为想她，而是因为有事情和她说。 他只是觉得孔大顺不太靠谱，单纯地为了她家二老的婚姻幸福操心罢了。 他从来都是个忠诚可靠的朋友，绝不会在朋友遇到困难时因为任何原因不去施以援手，简青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顺便表扬了自己一下——反应够快，脑子够用。 陈斯斯被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彻底逼疯了，她咬着牙站起来，红着眼睛对他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信你。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跟服务对象发展处超过金钱交易的关系。另外，我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 简青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小丫头不知道flag不能随便立的吗？而且，什么叫超过金钱交易的关系？ 这一晚简青到底是没等到欧阳凡回酒吧，医院的事解决了，她当然就不需要再担心被程丽娜发现什么端倪，直接回家住了。 只不过她还没和孔大顺说，所以他也没法告诉简青。 简青就一个人在酒吧里喝了一晚上的柠檬水，想给欧阳凡打一个电话，却又想起自己对陈斯斯说的话，到底还是收起电话起身离开了。 只是简青也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就接到了欧阳凡电话。 “简老师好！”欧阳凡的声音听起来元气满满，似乎一上午的工作并没让她心情有任何受损。 这是好事，心情好运气也会好起来的。简青想着，也笑了笑：“你也好，吃饭了吗？” “吃过了，没打扰你午休吧？” “没有，有什么事吗？” 欧阳凡犹豫了一下说：“有个事想跟你说，嗯，请你帮忙。” 简青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了看天上的云彩，说：“什么事，你说？” “我晚上约了院长吃饭，是我请客。”欧阳凡说着又添了一句，“因为他帮了我挺多的，一直想谢谢他。” “嗯。”简青应了一声，破天荒地没说什么。 欧阳凡又说：“最近院长又帮我解决了麻烦，我就说请他吃饭，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 简青心里升起一股烦躁：“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因为，我想，想问问你，就是约会他那样的人，我该注意点什么。还有就是，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你说我穿裙子好还是裤子好？” 简青冷笑：“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注意别吃多了撑着就好了。” 欧阳凡有点愣住，这阴阳怪气的，是简青吗？ “简老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我打扰你了？”她在楼梯间里转了个圈，语气有些无奈，“我也知道这个事不应该问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才好。雨阑觉得我跟楚院不合适，就连大顺也总是爱答不理的。简老师，你说楚院真的那么不适合我吗？” 另一头，落地窗前简青一手紧紧攥住手机，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握紧了拳头，脸黑到不行。 ——你喜欢欧阳大夫？ ——她可是我的服务对象，怎么可能。 ——希望你说到做到…… 昨晚的对话言犹在耳，说到做到说到做到，简青默念这句话，心里却五味杂陈。 他又不喜欢人家，人家自己找了个表白对象，他在这不痛快什么呢？ 如果没有陈斯斯说的那番话，简青恐怕永远不会意识到，他竟然已经这么在意欧阳凡了。 “你没打扰我。”简青微微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是工作，问题太多了。我一上午有点累。” 说完，简青就在心里吐槽自己，这借口还真烂。 不过欧阳凡却信了，不无担心地开导他：”工作就是那样，你们倒还好，再不顺也遇不到医闹吧？真要让你来医院试试，不出三天你就得崩溃。“ 简青无奈笑笑：“又扯哪去了。我热爱我的工作，凭什么要去医院试试？” “那就好。”欧阳凡点点头，话锋一转“简老师，你帮我分析一下，行不行嘛？你看我自己解决这事，那不也是省了你的事不是？” 简青想说我用不着你给我省事，我只求你找个条件相当的成功人士，正常顺利地过上人生赢家的生活。 反正无论你过什么样的生活，早晚都会忘记，曾经有个叫简青的婚恋匹配师曾经不顾一切地想要你幸福。 66、我也去相亲！ 66、我也去相亲！ “哎呦我说老孔，我的亲爹啊！”孔大顺一面喊一面冲到孔大顺跟前，“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钓鱼啊！赶紧的，跟我回家！” 孔建军被他吓得手上一抖，刚刚咬钩的鱼跑了。 “嗐！大顺，你这又是闹什么啊？”孔建军抱怨一句，正要起竿重新来过，却被孔大顺拉住胳膊。 “我闹？我闹什么了？”孔大顺急道，“从头到尾不都是你们俩在闹？” 孔建军淡淡地瞥他一眼：“我跟你妈的事你少掺和。” 孔大顺撇嘴：“说得好像你心里有数一样。” 没想到孔建军反而理直气壮，脖子一梗：“我就是心里有数。” “你心里那是圆周率吧！”孔大顺跺脚，把鱼竿抢了过来，“你再这么不紧不慢的，我妈后老伴都要带回家了！” 孔建军正把装鱼饵的小罐儿上的盖子拧开，闻言手上一抖，装满了小虫子的罐子直接掉在地上，顺着河堤一溜滚到了河里。 小虫子进了水里，引来不少鱼争先恐后地去抢食，河面一下热闹了起来。 “哎呦老孔，改喂鱼了？”旁边的渔友转头打趣，“你这是给咱们增加难度啊。” 孔建军也不理他们，转头问孔大顺：“你什么意思？” 孔大顺叹了口气：“老妈瞧见你和人压马路，也找人安排相亲呢！” 孔建军脸色变了变，随即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收拾东西。 孔大顺看他这样心里一喜，这事有门儿啊！ 老妈那边自然不必说，只要老孔肯回头，她是一准儿答应，现在问题就是老孔愿不愿意接受再教育，认清回头是岸的道理。 现在从老孔这反映看，这老头对老妈那是余情未了，俩人离重归于好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孔大顺有点激动地搓了搓手，窗户纸嘛，他来捅都行，要儿子是干嘛的？不就是关键时刻顶上嘛！ 他在这沾沾自喜，以为胜利在望了，谁知道老孔却给了他个措手不及。 孔大顺跟着老爸往公园门口走，一面一面自顾自地叨叨：“咱回家之前先去超市，你回去做几个老妈爱吃的菜，我把老姐也叫回去，咱们一家人……”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孔建军招手在拦出租车，“爸，我开车过来的，这边呢。” 孔建军不理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出租车。 孔大顺拉他，却被甩开：“爸？” “我不回家。”孔建军也不看他，扬手继续叫车。 “你不回……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回家。” 孔大顺瞪眼：“你不回家，那我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不是找后老伴吗？让她找去。”孔建军哼一声，“你告诉她，我也不是没人要！” 一辆出租车停在爷俩跟前，孔建军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金洋大厦，谢谢。” “哎，爸！”孔大顺扒着车窗，“你去金洋大厦干嘛啊？” “那不有金牌红娘吗？我也去相亲！”孔建军丢下一句话，转头对司机说了句“开车”，便直接把车窗摇上。 出租车扬长而去，公园门口只剩下风中凌乱的孔大顺欲哭无泪。 金牌红娘，真的有毒啊！ “有毒”的金牌红娘里，简青挂了电话便提前下班，他和欧阳凡约好了地方，要当面“指导”一下。 欧阳凡在这方面的经验少得可怜，这些年虽然也曾经有不少人向她示好，也有陌生人的搭讪，甚至也不乏追求者，可忙碌的工作让她无暇他顾，要么没有时间，要么没有心思。 以至于现在要主动出击了，还得临时抱佛脚，找简青来做军师，顺带着鼓舞士气。 这一回俩人约在了喜悦城一家新开的火锅店里，点好菜，欧阳凡便不由分说去付了账。 “这次必须是我请。”欧阳凡说，“之前好几次都是你请客不说，今天还因为我的事耽误你工作，还有上回婚姻咨询的事我还没有谢你。” “那你这可是一箭多雕，我还是吃亏。” 欧阳凡扫码付了钱，笑笑说：“可不，下回我接着请你就是了。简老师要赏脸哦！” 简青挑眉，含笑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和楚海峰成了，哪里来的下回？ “既然你主动约他，他立刻同意，说明他至少不拒绝和你单独相处。”简青喝了口饮料，慢悠悠地分析起来，“不过听你对他的描述，这个人，优势和劣势都很明显，你需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才行。” “怎么说？”欧阳凡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凑。 67、能像你就好了 67、能像你就好了 在简青看来，楚海峰的优势是不用置疑的，成熟稳重，魅力、品味、能力、社会地位，全都不缺，最重要的，他和欧阳凡算得上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 但他的劣势也很明显，年纪比欧阳凡大了不少，思想必然有些差距，还带着个孩子，变数太大，未来两个人相处可能要面临一堆问题，需要伴侣有极高的情商去化解。 “你说的思想有差距，是指什么？”欧阳凡咬着筷子问。 简青把她的手拉开：“别咬筷子，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欧阳凡撇撇嘴：“你快点说嘛。” “很简单，说好听一点，你们的想法会有出入，说不好听了，你和他可能有代沟。” “至于嘛，他也没比我大多少。” “三年一个代沟，你俩差了九岁，你说至于不至于？” 欧阳凡咽了口唾沫：“有点夸张。”她想了想又说，“我没觉得和楚院沟通不来，之前聊天都很好的。” 简青耸耸肩：“我只说可能，具体情况当然还是你自己的感觉更可信。” 欧阳凡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松了口气。 简青看着她的神色，心蓦地一软，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既然喜欢，那就去争取，我相信你的楚院长一定也是喜欢你的。” 就凭那天在waiting楚海峰那急吼吼的样子，对欧阳凡的关心溢于言表，怎么可能心里没有她。 欧阳凡抬眸，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即便笑起来：“你就是这么指导人的呀？加油打气，做啦啦队？” “我一个人就是一只队伍。”简青翘起唇角，“不信可以打个赌啊？” “好，你说怎么赌？” “我要是说对了，你送我一份大礼。”简青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贵重而且有诚意的那种。” “没问题！”欧阳凡一拍桌子直接敲定，又说，“不过，你说我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好啊？” “随便什么都好。”简青看她一眼随口说，“今天这样也很好。” 欧阳凡低头看了看自己，叹了口气：“要是楚院能像你这样就好了。”什么都不挑，也见过自己最糟糕的样子，又这么了解自己不需要再费心神去沟通试探，那该有多好啊。 “你怎么这么懒，搞个对象也想省事？”简青不假思索地直接鄙视她，“恋爱的过程才是珍贵的记忆，互相试探的阶段也是最值得回味的。你倒好，全想省略，干脆给你个包办婚姻得了呗。” 欧阳凡撅了撅嘴，往桌上一趴，没好气道：“有多少女人是让你骂跑的？怪不得现在还单身。恐怕也就我能受得了你。” 简青神色有一瞬间的崩坏，可他却飞快地反应过来，慌忙低了头去摆弄面前的杯盘，让欧阳凡错过了他此刻的神情。 好在服务员来上菜，打破了这段奇怪的沉默。 然而只吃了一半，简青的电话就响了。 简青拿起电话看了一眼，不由笑着给欧阳凡看手机屏幕：“是你弟弟？” 欧阳凡挑眉，赶忙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却是一片平静。 她撇撇嘴放下手机，好端端的，孔大顺给简青打什么电话？ 简青笑着接起电话：“孔先生，有事吗？我正和你姐在一块儿。” 欧阳凡瞪眼，接个电话提我干嘛！ 简青却当做没瞧见，又对着电话说：“我们在吃饭，你要不要过来一起？你姐请客哦！” 欧阳凡气的伸手去抓他电话，却被他一闪躲开。 简青按住手机话筒的位置，笑着冲她摆手：“别闹，开玩笑的。” 欧阳凡哼哼着坐回去，白他一眼。 对面简青听着电话，笑容却渐渐消失，最后挂断电话神色也还是不太好。 “怎么了？”欧阳凡捞了两个虾滑，给自己和简青一人一个，“大顺现在找你有什么事？” 简青看了眼盘子里形状不太规则的虾滑丸子，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她时难得地有点不知所措：“是，有点事，还挺急。” 欧阳凡抬眼，对上简青有些忙乱的眼神。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竟然很喜欢简青此刻的神情。于是她也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地问他：“怎么了？” 然而，简青却抿了抿嘴，说：“你爸妈去了金牌红娘，他们，吵起来了。” 68、发现了什么的戴小俊 68、发现了什么的戴小俊 不止吵起来了，还吵得一塌糊涂。 孔大顺追着过去没起到任何作用，劝架也不成，想拉走一个也没成， 简青和欧阳凡赶到金牌红娘的时候，程丽娜和孔建军已经吵过一轮了，已经被分别请进了会议室喝茶休息。 戴小俊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把简青迎了进去，一见面就开始对简青诉苦：“俩老人家太厉害了，简老师你看我这脖子，就那老太太给我掐的，我看见了，她指甲能有这么长！” 他比划了一下，转头瞧见了欧阳凡，脸一下红了，又赶紧摆手找补：“其实也没什么事。” 欧阳凡抿嘴道：“等会我帮你处理一下吧，我带着消毒湿巾了。” “不用，也没破，就是有点疼。”戴小俊说了一句又瞥见简青的目光，连忙道，“现在也不疼了，就是有点吓人，我们都怕老两口气坏了。” 简青面无表情地拉开门，欧阳凡进门后自己也跟着进去。 戴小俊拍了拍胸口，自己说错什么了吗，简老师这表情怎么好像要吃人？ “小俊刚工作没多久不懂事，你别理他。”简青跟着欧阳凡身后，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呢。” 欧阳凡的心蓦地一动，忽然转过身，却险些让两人的脸碰到一起。 “哎呀！”欧阳凡低呼一声，想要退后却被简青一把拉住，直接跌进他怀里，脸撞在了他肩膀上，鼻子一阵酸疼。 欧阳凡捂着鼻子红了眼睛，抬头却发现简青已经后退了两步，而自己身后原来是一台饮水机，上面还放了一个装满了水的马克杯。如果不是简青拉了她一下，她可能刚才已经撞到饮水机上，打翻了杯子。 “没事吧？”简青拉开她捂着鼻子的手，检查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还疼吗？” 欧阳凡抽了一张纸巾，摇摇头：“没事，快走吧。” 简青点点头，转身领着她往自己办公室去：“你先去我办公室等一下，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欧阳凡却不愿意：“还等什么呀，我去看看我妈。在哪呢？” 简青这才看向戴小俊，后者恍然回神，立刻跟上来：“在小会议室呢，在这边。” 带着两人往会议室走，戴小俊觉得自己脚步都有点发飘，刚才他看到了什么啊！他俩怎么那么暧昧？还有简老师看欧阳凡的眼神，也太不寻常了吧！ 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戴小俊一路都在走神，直到会议室里传来的高分贝哭声把他叫醒，他才停下脚步，转头干巴巴地说了句：“在这里了。” 简青微微皱眉，扫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转头看向欧阳凡：“你先进去。” 欧阳凡和戴小俊不熟，听了简青的话也没多想，深吸一口气，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争吵声和哭声一下子传了出来，又随着门被关上而骤然变小。 简青转头对戴小俊道：“你今天不舒服吗？如果病了就回家休息，别撑着。” 戴小俊有点莫名，仍然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简青：“既然没病就打起精神来，里面有水吗？再拿纸巾和水过来，还有是不是他们一家都没吃饭呢？去买点蛋糕过来，记得开票知道吗？”戴小俊点头，简青又补充说，“去和外面说一声，有约见的先用那头的房间，等我这边结束再说。” “明白，我这就去。” 戴小俊答应一声，一溜小跑着离开。 简青收回目光，伸手按在门把手上，调整了一下表情，推门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房间里安静得很。除了孔大顺蹲在角落里，其他三个人都坐着。 程丽娜坐在窗边的双人沙发里，孔建军和欧阳凡则分坐在小茶几的两边。茶几上是两个空杯子，还有几张用过的纸巾。 见他进门，欧阳凡起身迎过去，神色有些诡异地低声问：“你们给我妈安排相亲了？” 69、州官和百姓 69、州官和百姓 简青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几个人，正要说话却被欧阳凡推着到了门外。 “你们给我妈安排相亲，她交了钱的吗？” 简青点点头，又摇头：“孔先生没和你说？” “我爸和我说什么？” “我是说另一个孔先生，孔大顺。”简青解释，“这事之前我和他说过，程阿姨是交费了，不过她的材料被我扣下了，我没有安排人做她的工作。” “那我爸又是怎么回事？”欧阳凡皱了皱眉，转身道，“我自己去问。” “哎，等一下。”简青拉住她，“你等下说话注意语气语调，别太急了，照顾点老人家的面子。” 欧阳凡点头，又问：“你不和我一起吗？” 简青笑了一下：“我刚是心急了，其实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直接掺和不合适。”见欧阳凡有点犹豫，他便拍了拍她肩膀，“你放心，我就在这不走，你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 对老两口这事，孔大顺是指望不上的，欧阳凡说心里话有点怵头。 可简青说的也有道理，他毕竟是外人，虽然和她比较熟了，但跟程丽娜、孔建军连面都没见过的，现在出现并不合适。 想到这，欧阳凡也没再说什么，谢过简青便一个人进了会议室。 “爸妈，你们俩先喝口水。”欧阳凡给两人倒了水，又叫孔大顺，“大顺你过来坐，自己倒水喝。” 安静这么许久，孔大顺也没再哭了。他听话地站起来，揉了揉眼，坐到了欧阳凡身边的位置。 “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凡看了看老两口，“爸，你今天来这儿是要干什么？” 孔建军看了眼程丽娜，鼻子里哼一声：“我要是不来，可就瞧不见这出好戏了。老了老了，脸都不要了。” “你说谁不要脸？你直接说，难道还有人怕你？”程丽娜立刻呛声，“有本事直接说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孔建军不甘示弱，“你敢做我就敢说！” “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还要我提醒一下？” 程丽娜冷笑：“我单身一个，还不能来相亲了再说你不是也来这找对象的吗？怎么，是嫌上回那位胖了还是矮了？哦，是又胖又矮吧，所以要广撒网是吧？那可以啊，但凭什么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可没有那么多人给我张罗，我来这怎么了？招谁惹谁，犯法了吗？” ”你放火，你随便放，你杀人我也不管。“孔建军挤出一个讥诮的表情，“不过我劝你一句，相人好歹也相个凑合的，就你找那人，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用不着！”程丽娜白他一眼，“我乐意！比你眼光强多了，也不瞧瞧自己领出去的都是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那是人！” “可不嘛，你离得近你能发现。” “你好好说话，别骂人！” “骂了又怎么样？” “你！” “爸！妈！”欧阳凡皱眉打断他们，“你们都小声一点，咱可不是在家里。” “她自己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还管是不是家里？”孔建军离婚之后嘲讽技能全开，说话句句不饶人，“我一个老头子怕什么丢人，难道我还不能说话了？以前多半辈子的都不让我说，我偏要痛快地说！” “我丢人？”程丽娜眯了眯眼，“到底是谁领个汽油桶去逛街先？老不要脸！” “你还说？” “怎么着？” 欧阳凡扶额，叹了口气：“所以爸你到底来金牌红娘是要干什么？真打算相亲？” “我，我就不能相个后老伴了吗？”孔建军脖子一梗，“不能来吗？” “能来能来。”欧阳凡摆摆手，“您上哪都行，人身自由国家都必须保障。” “能什么能！”孔大顺噌地站了起来，“爸，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你相什么后老伴，你老伴就在这呢，你赶紧跟我妈回家！” “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 “爸！” 程丽娜也不管这父子俩，冲欧阳凡招了招手：“凡凡来，跟妈回家。” 欧阳凡张了张嘴，见她已经站起来，只好跟过去小声说：“妈，你真的在这里相亲吗？” “是又怎么样？”程丽娜一脸的不在乎。 “你这样会把爸爸越推越远的。” “推去太空才好，让黑洞灭了他！”程丽娜说着还不解气似的跺了跺脚。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四双眼睛都朝门口看过去。 简青手上拿着个托盘，笑着推门进来，自顾自地把东西摆上桌：“我叫人买了些小点心，这还有点水果，一会同事会送茶水过来。叔叔阿姨，菊普喝的惯吗？还是红茶？” 他说着把一包抽纸推给孔大顺：“要不要去洗个脸？出去右转就是洗手间。” 孔大顺撇撇嘴，他空了半天，鼻涕眼泪的也是不舒服，听了这话赶紧去了。 欧阳凡走过来，按着简青的胳膊低声说：“你这是干什么？你看谁有心思吃这些，快别弄了。我现在只求赶紧带老两口回去。” 简青却笑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那正好我也和叔叔阿姨聊聊，咱们一快看看问题怎么解决。” 欧阳凡抿抿唇，声音更低了：“我们一家已经给你添了麻烦，这也不是你的工作，怎么好耽误你时间。” 简青抬头看了看老两口，发现他们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从容一笑：“就当做是，我和会员家里人的一次访谈，为了更好地给你服务，这也是应该的。” 他说着拍了拍欧阳凡的手腕，声音虽低却更柔和了些：“我说了你别担心就是真的不用担心，有我呢。“ 70、我对简青有信心 70、我对简青有信心 原本剑拔弩张的会议室里因为简青的出现，气氛缓和了不少。不管因为什么，老两口没法再在外人面前那么肆无忌惮地呛呛倒是真的。 欧阳凡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她也不想家丑外扬，可看到简青出现，心里就莫名地感觉踏实了些。 孔大顺回来时，正巧戴小俊泡好茶带着水果过来，他帮着开了门，瞧见满桌的吃喝，父母姐姐还有简青都坐在桌前，也赶紧过去。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来给简老师添麻烦，还叫你破费。”孔大顺拿起蛋糕的包装袋看了一眼，都不是便宜东西，“这钱我来出吧。” 简青摆摆手：“都是小事，算公司招待你们的。” “那就谢谢简老师了。”孔大顺说了一句便也坐下，这会也不是客气这些的时候，他爸妈还在闹别扭呢。 “爸妈，这位是金牌红娘的简青老师，是这里的总监，资深的心理咨询师。”孔大顺介绍了一句对简青说，“这两位就是我爸妈。” 简青掏出两张名片递了过去：“我是简青，目前负责公司运营部和匹配部的工作，也是一级心理咨询师。” “一级？”孔建军抬头，不由对简青有些刮目相看。 欧阳凡补充说：“简老师是在宾大念的书，心理学博士，是吧简老师？” “是，我曾经也做过执业的心理医师，不过后来转了行。”简青笑笑坦言，“我觉得情感咨询的市场更广阔，也更适合我。” 见程丽娜好奇起来，简青微微一笑：“如果叔叔阿姨信得过我，咱们好好聊聊，怎么样？” 欧阳凡赶忙说话：“信得过的，我跟大顺先出去，你们慢慢聊。爸妈，你们就跟简老师聊聊，我和大顺就在外面等，有事就叫我们。” 简青点头道好，孔大顺也赶紧起身，却是和老两口嘱咐：“简老师可是这里最厉害的咨询师，收费超高的，你俩把情绪收敛一下，别闹了。” 程丽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孔建军也丢给他一记白眼，简青拍了拍他：“你放心，叔叔阿姨都是有文化有涵养的人，再说了，有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憋着闷坏自己强吧。” 果然，孔建军和程丽娜听了他的话脸色也好看了些，再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意来。 欧阳凡和孔大顺不甚放心地出了门，在会议室外面也不敢走远，面面相觑地站着干等。幸好戴小俊发现了她俩，拿了两个凳子过来让他们坐。 孔大顺一脸的愁苦：“姐，万一简老师也不管用，以后这可怎么办啊？咱家可怎么办啊？” 欧阳凡看了眼会议室的灰色磨砂玻璃门，摇摇头：“咱家不能散，无论如何也不能散。” “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都已经散了。”孔大顺双手抱了下头，“你看老孔那轴脾气，说话也越来越冲，哪有一点要和好的意思！” 欧阳凡微微蹙眉，何止孔建军，程丽娜本心里也舍不得老孔，说出的话还不是一样往人家心口扎刀子。真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办呢？ “我对简青有信心。”她看了眼会议室的磨砂门，“不会有事的。” 不到半个小时，简青就从会议室里出来了。 孔大顺迫不及待地冲过去问：“简老师，怎么样？” 简青看了眼欧阳凡，轻声说：“你们先带叔叔阿姨回家吧，时间不早了，俩人也累了。” 孔大顺还想问，却被欧阳凡拉住：“大顺，你先带老孔回去，咱妈这有我呢。” “我……”孔大顺急得不行，他想知道简青和他们说了什么呀！ 简青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我跟老两口谈了谈，这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事情，先把情绪缓和下来，咱们慢慢想办法。只不过，最近别让他们俩再见面了，免得越吵感情越淡。” 孔大顺想了想，问简青：“是不是我不该去找老孔？” 简青没说话，反倒是欧阳凡推了他一把：“哎呀，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进去，别让他们单独呆着，一会再吵起来怎么办！” “哦哦，对！”孔大顺也顾不上别的，赶忙推门进去。 简青则带着欧阳凡进了另一间空着的约见室：“我觉得你爸妈之间还有感情，俩人都还关注对方，会吃醋，才会在这吵起来，但是矛盾也是真实存在的，且不容易马上解决，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欧阳凡心一沉。 71、不用你管 简青摆摆手：“你别紧张，我是说，打持久战的准备。虽然他们之间还有感情，但婚都离了，不可能说复婚就复婚。这一点你和大顺都不能急躁，得慢慢来。“ 欧阳凡点点头：“这我懂，可要怎么做呢？” 简青抱着胳膊沉吟道：“具体的我还要再想想，你先带阿姨回去，有时间多去陪陪她。大顺时间多，让他多去看看叔叔，别让他总是和给他介绍老伴的人在一块接触。但是这不要明说，明白吗？” “好，我懂了。”欧阳凡咬了下嘴唇，“那我先回去。”她说着便出门去，又回头对他说，“谢谢你，简青。” 简青帮她拉住门，笑得轻轻浅浅：“你不用跟我客气。” 欧阳凡心中没来由地荡了一下，却又觉得自己真是胡思乱想得没有道理。 简青跟着她往会议室走，一面又说：“回头我会单独约叔叔和阿姨再进一步做疏导，你不用担心。 “这，太麻烦你了吧。”欧阳凡有点犹豫。 “又不是免费的。”简青笑笑，“你以为我真那么闲啊，既能赚钱又能帮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欧阳凡这才笑笑：“那就好，回头我给你转账。” 简青送欧阳凡母女俩出门，程丽娜出乎意料地对他态度分外热情起来，一路拉着他说话，简青也就一路把两人送到了地下车库。 欧阳凡有点不好意思，拉着程丽娜上了车，又给简青道谢。 “你这么见外就没意思了，都这么熟了，别跟我客气。”简青笑着冲程丽娜挥手，“阿姨慢走，保持联络。” 欧阳凡撇撇嘴：“这回好了，我全家都成你们vip了。” “怎么会呢，给你弟弟服务不是免费的吗？”简青直接拎出孔大顺来挡枪，“不过恋爱指导我也没太大把握，不收钱就当练手了。” 欧阳凡倒没觉得怎样，反而很赞同地点头：“那小子的确缺练，你好好拿他练。” “听你这意思，你不是很看好他跟那个歌手？” “那倒不是，人姑娘我也不认识，看好不看好的话现在没法说。”欧阳凡撅了撅嘴，“就是有时候想想吧，大顺那么怂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主动追女生了，有点难以置信。” “你家大顺不怂，就是泪窝有点浅。”简青帮她拉开车门，“我会尽力的，你放心吧。” 欧阳凡上车冲他挥挥手，程丽娜也凑过来：“简青啊，有时间到家里吃饭啊。” “好嘞，阿姨您回去早点休息，有需要随时找我。” 车子开出去，程丽娜还时不时回头，欧阳凡看了眼后视镜：“妈你找什么呢？” 程丽娜转回头走好，扶了扶安全带说：“看看简青回去没有。” “咱都开出来了上哪看啊？”欧阳凡失笑，“妈，你怎么对简青那么热情啊？他跟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也不关你的事。”程丽娜转头说，“我问你，简青给你介绍过几个了？都没有合适的吗？” 欧阳凡扶额，这怎么又冲我来了？ “不说是吧？那你也别问我。”程丽娜抱起胳膊，扬了扬下巴，“母女俩都不坦诚相对，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欧阳凡无语：“那你今天去金牌红娘是为了打听我的事吗？你跟老孔该不会都是关心我去的吧？” “那可没有，我要真打听了，你还不跟我疯了啊！” 欧阳凡觉得自己真是欠，赶紧转移话题：“我是说，你要舍不得老孔，干嘛非赌气去相亲呢？你把他找回来不就成了。” “他都跟后老伴压马路了，我还找他？” “他那哪是后老伴啊！”欧阳凡急道，“大顺说了，那就是老孔以前同事的朋友，三个人在公园遇到了就聊了几句，那个同事临时去了趟厕所，结果就被你瞧见老孔和那个女的，妈，你是误会老孔了。” “误会？”程丽娜挑眉，“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叫同事把那女的带去的？你知道什么就说误会。” “老孔自己根本就没有那意思。” “他跟你说的？” “大顺说的。” “大顺就是个傻子！” “妈，大顺是你亲生的。” “就是我生的我才知道他傻，生下来肯定是被护士扔地上了，头朝下！” 欧阳凡眼角抽抽：“护士不可能干那事，妈，大顺从小就亲你，他不会替老孔说瞎话的。” 程丽娜偏着头哼了一声，没说话。 “妈，你多少温柔一点，别这么强势。老孔这些年对你对我都没有二话，他这人真的不错，对你又好，你闹腾闹腾就得了，别把事情弄得没法收拾。” “你现在倒教育起我来了，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只顾着你自己吧。” 欧阳凡：…… 72、背后议论 72、背后议论 孔大顺送孔建军回出租屋，刚进屋就打了个喷嚏，他莫名其妙地揉揉鼻子，这是谁在骂我吗？ “是不是热伤风？”孔建军斟了杯水递给他，“别总吹空调了。” “我没事。”孔大顺喝了口水，四下里看了看，“这地方不太行啊，爸你一个人住的惯吗？要不咱还回家住吧。” 孔建军没理他，坐进沙发就开始摆弄手机，无论孔大顺怎么跟他说话都不回应了。 孔大顺最后也没辙了，掏出一张银行卡放茶几上：“这里边有五十万，四十是老姐的，十万是我的，你拿去花，想干啥都行。” 孔建军终于瞥了他一眼，却还是没说话。 “爸，老姐说就算你跟妈没事，也不能让你们花那么多钱给她买车。你可别想歪了。”孔大顺赶紧解释，“其实老姐是有钱人，你要不接济一下亲儿子，你说呢？” “滚一边去。”孔建军收起银行卡直接轰人，“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诶我说老爷子你这就不对了，拿了钱就轰人啊？”孔大顺不服气，“我怎么惹你了？” 孔建军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理他直接进了卧室，往床上一趟说：“你帮我关个灯，走时记得带上门。” 孔大顺看着把自己蒙进被子里的老爸，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见他似乎真睡着了，这才摇了摇头，关上灯出门去。 这一晚他没去酒吧，也没回家，就在孔建军出租屋的客厅里坐着，直到后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孔建军和程丽娜各自带着新对象回了家，说是收拾东西要搬走。他一个人拦住了这个却拦不住那个，正急的满头大汗，忽然看见了欧阳凡。 他像看见救星一样跑过去，跟欧阳凡说咱俩一人拦住一个，不能让爸妈离开家，可欧阳凡却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笑嘻嘻地和他说，她找到了男朋友也要离开这个家了。 紧接着他们三对儿六个人就齐齐地转身，一下子就消失了。房间一下子只剩下孔大顺自己，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悲从中来——他的家没了。 孔大顺被开门的响动闹醒，他觉得脸上有点痒，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泪。 “哭醒了？”孔建军提着早点进门，“大顺你说说你，从小就这么爱哭，这又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 孔大顺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恨恨地说：“这个欧阳凡，找了老公就不要弟弟了，这种姐姐不要也罢！哼，没有良心，也不看看是谁费劲巴拉地帮她相亲的！” 他这是还把梦里的事当真了，顺便还生了欧阳凡的气。 孔建军无奈地摇了摇头，冲他招手：“你姐要真能找个老公，别说她不要你，就是她把你推河里去也成啊。别琢磨了，梦说出来就破了，赶紧吃早点吧。” 孔大顺一噎，这话说的，我姐找老公干嘛要把我推河里去？忍不住抱怨：“爸你这也太偏心了！还没有逻辑。” “逻你个大头。”孔建军拿油条敲了他脑袋一下，“赶紧吃你的。” 欧阳凡正在洗手准备手术，洗着手洗到一半忽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小马大夫偏头看她：“感冒了？” “没事。”欧阳凡笑笑，抬起胳膊蹭了蹭鼻子，“怕是有人背后说我呢。“ 小马却会错了意，看了看旁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你也知道了？” 欧阳凡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小马窥着她的神色，低声说：“他们都在传啊，上次icu那个事，院长丢卒保车，把重症的王主任逼走啦。” “嗯？”欧阳凡手上一顿，“王主任辞职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两天啊，不然你以为医闹的事怎么解决的。”小马撇撇嘴，“为了保你啊。” 欧阳凡皱眉：“你说的传言就是这个？” “大家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小马点点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去了icu呢？“ 欧阳凡没心思和他解释当时的情况，只是问：“那王主任为什么辞职？” “术后dvt引起肺栓塞，确实是他没处理好。而且病人在重症里摔进icu，家属揪着不放。”小马耸耸肩，“院长本来很强硬的，可也禁不住他们闹啊。” “所以王主任就辞职了？” “他被打成了脑震荡，也是怕了这帮家属。加上本来上海就有医院挖他，干脆就走了呗。”小马一脸八卦地样子，“要我说，这也是王主任因祸得福啊，魔都的私立医院开的价，够咱们赚几年了。” 欧阳凡沉默许久，直到楚海峰推开门进来和俩人打招呼，小马有点尴尬地笑笑，先往手术室去了。 楚海峰一面洗手，一面看向欧阳凡：“小凡，你没事吧？想什么呢？” “院长，重症的王主任辞职了吗？” 73、人约黄昏后 今天的手术就是之前欧阳凡收治的脑膜瘤“天才儿童”，家属对欧阳凡的简历和能力非常信任，尤其对她提出的术中唤醒方案十分期待，一直坚持等到她回来上班才安排手术。 楚海峰是脑膜瘤这块顶尖的权威，特地安排出时间和她一起手术，就是为了让她安心。 欧阳凡自然求之不得，有了楚海峰，一旦手术里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就算不出事，也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实施术中唤醒是麻醉师的高端操作，楚海峰亲自调兵遣将，医大附院最好的麻醉团队也来参加手术了。 手术室里，欧阳凡主刀操作，开颅后迅速定位到了病灶，而病灶也确实和之前预料的一致，位置在枕叶，已经有点延伸到颞叶区域。 难怪影响了视力和记忆力，欧阳凡抿了抿唇，在屏幕上给楚海峰等人指明了位置。 “可以开始了。”欧阳凡深吸一口气，“唤醒后我来操作。” 楚海峰点点头：“小心点。“ 接下来便是麻醉师上阵，术中唤醒也不是常常遇到的情况，饶是资深麻醉师也难免紧张。 好在有惊无险，看着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睛，大家都松了口气。 “同学，还认识我吗？”欧阳凡眼中透出笑意，“我是谁？” “你是大夫。” 欧阳凡不急不缓地操作手上的器械，语气柔和：“对，我是你的主治大夫，还记的我叫什么名字吗？” 男孩眼睛茫然地睁大了些，他看不见东西，但却似乎在努力思考。 视力没有问题，欧阳凡又看了眼屏幕，抬头对楚海峰说：“可以了。” 楚海峰把视角换了一下，凑近屏幕放大观察病灶，点头：“好，开始吧。” 这就意味着，要开始切除病灶了，欧阳凡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开始一点点地动刀切除。 “我知道你的姓很特别。”男孩忽然冒出一句，他还很虚弱，声音也有点小。 欧阳凡抬了抬眼：“是吗，哪里特别了？” “好像有个古人，我背过他的词。” 欧阳凡动手切下一刀，正好碰到一处血管，鲜血涌出，她不慌不忙地接过止血钳，一面笑着说：“那你还记得那首词吗？” 男孩皱起眉头，似乎在极力地回忆：“原本是记得的，可就是想不起开头。” “那你记得哪句？” 男孩思索了一会，眼神追着她说：“人约黄昏后。” 手术室里的医生们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松了口气，这样看来记忆力并未受损很严重，而且视力状况一直良好。 “所以，我姓什么呢？”欧阳凡含笑追问。 “欧阳，你姓欧阳！”男孩的声音轻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欧阳大夫。” “那你再想想那首词的开头。”欧阳凡点头，“去年？” 男孩这一次倒是没有犹豫，直接背了起来：“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欧阳凡故意说：“这首青玉案，写的真好。” “欧阳大夫，这首生查子元夕是欧阳修写的。”男孩小声纠正，“青玉案元夕是辛弃疾写的。” “哦，是吗？”欧阳凡手上一抖，终于把病灶整个切了下来，“看来你全都记着呢。果然是个学霸！”她把切掉的肿瘤放进旁边的托盘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楚海峰检查过屏幕，确认无误之后冲欧阳凡竖起大拇指。 麻醉师已经调整好麻醉剂的剂量，小男孩又睡着了。 “缝合就由我来吧。”楚海峰说，“你休息一下。” 欧阳凡摇摇头：“还是我来吧，我没事。院长你来坐镇就行啦！“楚海峰能来已经是莫大的定心丸，这种事怎么还能劳烦他，要是传出去更该有人说三道四了。 “还是我来缝合吧。”小马上前一步拿起了针线，“院长和主任你们都歇着，指导我来就行啦。” 手术用了四个多小时，病人被推出去时，走廊里全是他的家属。 欧阳凡走出手术室，就被男孩的父母拦住。 “你们放心，手术很顺利，视力没有问题，语言和记忆功能也都还好。等病人清醒之后，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至于进一步的治疗方案，咱们等病理分析结果出来再讨论。” 夫妻俩松了口气，又和她道谢。 “主要还是感谢我们楚院长，他本身就是脑膜瘤的顶尖权威，手术从方案制定到实施，都是他的大力支持。”欧阳凡赶紧把楚海峰推出来，“而且术中唤醒难度较大，也是他调集了附院最厉害的几位麻醉师跟进手术，才会这么成功。咱们都该谢谢楚院长。” 夫妻俩果然都转向楚海峰，一边道谢，一边又止不住地询问孩子的病情。 欧阳凡趁机赶紧溜之大吉，她快饿疯了，洗个澡去吃饭是她眼下唯一的目标。 楚海峰在食堂寻到人时，欧阳凡已经吃了多半碗面，正端了一份烤肉回来。 “中午就吃这么多啊？”楚海峰放下餐盘，在她跟前坐下，“饿坏了吧。” 欧阳凡老脸一红，把烤肉盘子推了推：“院长你也吃。” 楚海峰忍着笑：“你这是请我吃？” “是啊，请你吃。”欧阳凡看了眼香喷喷的烤肉，有点流口水，便又加了一句，“咱一块吃。” 楚海峰笑：“原来你说的请我吃饭，就是这么个请法啊？” 74、晚餐 四季酒店的餐厅是主推江浙菜的，环境也是满满的江南风，隔断都做成了是白墙黑瓦的样子，顶上挂着一排排的灯笼。女服务员穿着旗袍，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仿佛真的来到了江南小镇。 约了晚上七点，欧阳凡不到六点就已经到了，坐在预定好的位子上，服务员贴心地送来茶水和水果。 餐厅在酒店三层，透过落地窗能看见外面街上车水马龙。欧阳凡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翻开手机给简青发信息。 “我有点紧张，而且感觉怪怪的……” 隔了一会简青才回复：怎么，为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医院的事她没和简青说过太多，现在一时也没法解释清楚。 “你们约的几点？” “七点。” “那你要准时啊。” “我已经到了。”欧阳凡写了这句，还加上个尴尬的小表情。 简青过了好一阵才回复她：喜欢就去争取，别想太多。凡凡是最棒的！ 欧阳凡盯着屏幕缓缓地笑了，不得不说简青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总是能叫她安心。 “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楚海峰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欧阳凡赶忙放下手机，又惊又喜地抬头看他：“院长你来这么早啊。” 楚海峰在她对面坐下，笑着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想先过来等你，没想到你到的比我还早。”他放下水杯，看了眼桌上的果盘，“到了有一会了吧？” 欧阳凡笑了下，垂眸说：“我不想迟到嘛，我总是在这种时候迟到。” “这种时候，是哪种时候？” 欧阳凡摇摇头：“大概就是重要的时候吧。“她把菜单往楚海峰的方向推了推，”院长你喜欢什么随便点，我吃什么都好的。” 点好菜，服务员给两人又换了一壶新茶，附赠的餐前小点也都摆了上来。 楚海峰笑着拿了一颗杨梅，望着欧阳凡说：“小凡，谢谢你约我。” 欧阳凡有一瞬间的慌乱，摆摆手笑起来：“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感谢你嘛，你帮了我这么多，请顿饭是应该的。” “哦？”楚海峰把杨梅吃了，酸味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我也不是谢你这次约我。” 欧阳凡脸红了起来，她低头手扶着桌沿，小声说：“其实，我该谢谢你。” 她这个样子让楚海峰眼前一亮，随即便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愉悦。 服务员上了菜和果汁，楚海峰端起杯子：“来，小凡，先恭喜你今天的手术大获成功。”欧阳凡抬头看他，“病人醒了，一切都好。而且，病理分析的结果也出来了，是良性。” “真是太好了！”欧阳凡欣喜举杯和他碰了下，“还是要谢谢院长，要不是你，陈总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还带着他俩博后来做术中唤醒，全是你的面子呀！” 陈总是麻醉科主任陈小召，今天手术的麻醉师。他名气大又资历深，担着好几个大项目的带头人，医院里大家都叫他陈总。 “也不全是因为我，陈总自己对这个领域也很有兴趣，我一提他就答应了，还说可以配合你的时间。”楚海峰笑笑，放下杯子给欧阳凡夹了一片糯米藕，“他老早就在找这类型的手术实操机会了，这回送上门，他高兴还来不及。” 欧阳凡点点头：“那不提陈总，楚院你也是一颗定心丸啊，要不是你跟着，我看家属还且得考虑呢。” “手术从头到尾全都是你完成的，我不过挂个名儿，白占了你的便宜。”楚海峰又给她夹菜，“对了，这个手术我觉得很有借鉴意义，我和陈总说了，咱们一起发个文章吧。” “可以啊。”欧阳凡点头，“主要写哪方面呢？其实陈总团队都可以单出一篇了。” “那何必呢，叫他们出自己方向的文章挂上你的名字，还不如你写了，挂上他们。”楚海峰显然已经想好了这事，“你回国之后还没有文章呢吧？陈总他们项目都快结题了，不缺文章，他那几俩博后文章也都够了。” 欧阳凡想说这其实不是他们文章够不够的问题，这次手术的关键其实就在麻醉，而她原本想要研究的方向也不是脑膜瘤这块。 楚海峰似乎料到她的想法，又说：“你不是想做脑神经功能重建方面的研究吗？这次的手术也有借鉴意义，可以往这个方向上琢磨琢磨。” 见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楚海峰笑笑又说：“你可以多做一些实验，我的实验室可以做动物实验，你需要的话我叫他们给你配一套钥匙。我们新进了一批白鼠，还有几只猴子，质量都不错，上次培育的肿瘤，成功率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真的吗？”欧阳凡很是惊喜，“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她说到一半又停下，揉了揉额头，不好意思地说，“之前还说进你的组干点活，可到现在寸功未立不说，又要免费用你家实验室了。” “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来，我们碰个杯，提前祝合作愉快。” 楚海峰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一听就知道他此刻很是高兴。 坐在他身后的简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心里满是怨念，这一晚上他听的全是些什么啊，手术、脑瘤也就罢了，怎么还出来老鼠猴子了，还培养肿瘤？ 太超过心理预期了！ 75、怎么办啊？ 75、怎么办啊？ 简青撇撇嘴，拿起筷子夹菜，可瞧见盘子里的核桃，立刻一阵头疼，他把筷子一丢，端起水杯灌了几口水，这才稍稍舒服了点。 简青心里吐槽身后俩人，一面还不敢坐的太直，他是背对着楚海峰，俩人之间虽然有个隔断，但是隔断上有个仿花窗的原洞，如果他坐起来从欧阳凡的位置就能看到他的头和肩膀。 他可是偷偷跟过来的，万一被发现就不太好了。 身后这俩大夫，毫无一点自觉地聊着各种各样的手术，欧阳凡说在美国见过被子弹爆头的，楚海峰就说他见过一个脑袋里肿瘤破了的，好像比着看谁更恶心。 简青禁不住扪心自问，为什么就非要跟过来，到底是不放心欧阳凡还是纯给自己找不痛快？俩医生凑一块聊天，都是这么引起不适吗？ 他看了眼桌上的两个菜，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想着反正欧阳凡也应付的挺好，正打算离开，手机却震了一下。 翻开微信，竟然是欧阳凡发过来的。 “简老师，你在干嘛呢？” 简青微微偏了下头，余光里，后面欧阳凡正低着头吃东西，楚海峰则起身正和服务员问洗手间的位置。 简青赶紧回身靠墙坐好，回了她一条信息。 “在外面，你约会结束了？” “这顿饭吃的……一直都在说工作，我可怎么办啊？简老师你方便接电话吗？” 简青手上一抖，当然不方便！ “微信说吧，我这儿盯着生意呢。”倒也不算说谎，盯着欧阳凡的约会也算盯着公司的生意。 “哦哦，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就不谈工作，谈点别的，就那种，你懂吧？” 简青想了想回复：那你等一会就直接换话题，问他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或者聊聊你的喜好，你不是喜欢探店吗？和他聊聊这个，你喜欢画画，也可以问他喜不喜欢，就这样，懂吗？ 等了一会，似乎楚海峰还没有回来，欧阳凡低低的说话声传来，果然，一秒之后她发来一串语音，简青撇撇嘴，转成文字。 “我就是，我之前跟你说，想跟他表白，你说行不行啊？他一直跟我说工作，是不是看不上我啊？” 简青摇摇头：他肯定喜欢你的，你想说就直接说吧。 欧阳凡：真的可以直接说？ 简青：放心吧，有问题随时找我，我在线等你消息。 楚海峰从洗手间的方向走过来，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座位，不由微微愣了一下，窝在角落里摆弄手机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院长你回来啦！”欧阳凡看见他雀跃不已，“快点坐，吃菜吃菜。” 楚海峰被她的样子逗笑，也没再理会简青，坐下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抬眼看着欧阳凡，不由笑着问：“你这是怎么了？忽然间好像久别重逢似的。” 欧阳凡抿抿唇，偏头说：“看见你高兴还不成啊？” “成，怎么不成。”楚海峰脸上笑意不减，“你也多吃一点，咱们的工作平时吃饭也都不规律，要注意身体啊。”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那什么，院长啊，我想问你个事。” 这是要表白了？简青不由往隔断靠近了点。 负责这一列几张桌子的服务员发现简青的架势有点奇怪，便走过来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帮您的？” 简青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挥手叫他走开。 身后楚海峰放下筷子，看着欧阳凡认真地点头说：“你问。”语气里满是知无不言的意思。 服务员虽然有点莫名其妙，却还是给简青的杯子里加满了水，笑着说：“有需要您随时叫我。” 简青摆摆手，端过杯子一面喝水一面继续“窃听”身后的对话。 欧阳凡说：“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 简青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这么郑重其事的口气，就问这个？叫你换话题，不是叫你急转弯好嘛！ 76、表白 76、表白 楚海峰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想了想说：“我通常下班回家会跑步，然后就看书吧。” “哦。”欧阳凡挠了挠头，跑步和看书，有点无聊啊。那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哦，是什么意思？”楚海峰含笑追问，“是不是有点无聊？” 欧阳凡眼睛睁大，立刻又摇头：“不会，怎么会无聊呢。” 简青嘴角抽抽，这否认的真是无力啊，而起估计表情已经出卖你了。唉，这莫名其妙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 楚海峰却不以为然：“确实无聊啊，我自己知道。可我也没有太多别的爱好了，再说工作也确实占用了我太多的时间。”如果有更多的时间，他会拿来陪女儿，她喜欢什么自己就喜欢什么。 不过他下意识地把这些话咽了回去，好像在隐隐地期待着什么，但又有点惶恐。就好像明知道自己不该不把全部的想法说出来，却又担心说出来之后，自己的期待会落空。 可其实如果真的期待成真，他却并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楚海峰很久没有现在这样的心情了，一点点甜又夹杂着一点点酸和一点点涩，说不清道不明。 欧阳凡点点头：“那行吧。我喜欢你。” “噗！咳咳咳……” 简青被水呛到直接喷了出来，惊动了服务员过来帮他擦桌子，询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简青哑着嗓子叫服务员走开，一面拿纸巾擦身上的水，一面生自己的闷气，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没好气地把湿了的纸巾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简青看了眼乱七八糟的桌面，想干脆直接走了算了，可饭也没好好吃就走了又有点不甘心。 简青还在纠结，隔断后面楚海峰却说话了。 “小凡，你说什么？”话题转得太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欧阳凡这会儿倒没再害羞，反而一脸坦然地说：“我喜欢你啊。我觉得你也应该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反正是简青说的，楚海峰要是否认，她就去找简青算账。 坐在后面偷听的简青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寒，莫名其妙地缩了缩脖子，大热天的他难道感冒了？ 楚海峰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是，你说的没错。” 欧阳凡心里松了一口气，得意都挂在了脸上，这下好了，她总算可以不用相亲了。要是简青现在也在场就好了，让他也高兴高兴。 她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又想到简青了，但是表白得到了楚海峰的回应，她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也没空多想别的。 “那，要不然，我们试试，嗯，交往？”欧阳凡喜滋滋地开口，反正已经主动了，再进一步也没什么。 不得不说，欧阳凡很多时候表现得并不像个小女人，但其实她就是，才刚表白一句，脑子里已经在想以后俩人孩子叫什么好了。 只可惜，还没等她高兴一会，楚海峰又给了一个暴击。 “小凡，你能跟我说这个，我真的既惊讶又感激，你说的没错，我对你也是喜欢的。可这种喜欢，却不代表我们可以交往。” 欧阳凡嘴角抽抽， 77、简青，我脱单了！ 77、简青，我脱单了！ “其实遇到你之前，我早已经心如止水，根本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我还有个女儿，她从小就离开了母亲，我不能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楚海峰的话还在耳边回旋，欧阳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顺势低头看到简青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了？ 她飞快地回复：他说心如止水了，不考虑这事。我看药丸！还附上一张药丸的图片。 简青撇撇嘴，人家是这个意思吗？要不是自己在后边听着，就真被她带歪了。幸亏他英明神武当机立断地跟着过来“监督”了，要不然，整个拧巴了。 你就说你不介意也不着急，他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再给你一个答复。 欧阳凡看到消息，马上照本宣科，果然楚海峰没再说别的，只说让他好好想想，会尽快给她一个答复。 吃过饭，两人便一起离开，简青看着她们出了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赶紧让服务员给自己上碗面好填饱肚子。 虽然对于楚海峰会如何决定他没有什么好奇的，但欧阳凡的电话还是在他结账离开时就到了。 ”简青简青！你猜院长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了啥？” 简青嘴角抽抽，还能说啥，听你这高兴得压不住的语气就猜到了。 “说了啥？” “他说他虽然还有很多事放不下，但是愿意试着走出来。只要我不嫌弃他又老又笨，他就愿意交往看看。哈哈，还有还有，他说他也早就喜欢我了！” “那不是挺好。” “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等他跟我表白呢？” “你这口气好像还不是很满意？”简青撇撇嘴，“我都说了他肯定喜欢你，你偏不信。” “我算是，很满意吧。” 简青点点头，看了眼路口的红绿灯，便在路口站住，问：“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希望我能对他女儿视如己出。” 简青微微皱了下眉：“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好啊，哈哈！人都被我泡到了，当然什么都好啊！简青，我脱单了！回头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简青唇角勾起一抹连他自己没察觉的苦涩：“也好啊，不过还有件事我得通知你，公司的服务一经售出概不退款，客户自己找到对象了也不退款。” “哈哈，好！”欧阳凡笑得没心没肺，“我也舍不得退啊，有你这么好的参谋，花那点钱算什么。”而且还不是她自己的钱，孔大顺嘛，哼哼，回头要怎么在他跟前嘚瑟嘚瑟呢？ 挂断电话，简青这才发现自己刚又错过一个绿灯，叹了口气，招手叫停一辆开过来的出租车。 “去这里，这个酒吧。”简青拿出手机，把waiting的地址给司机看。 waiting离这里不远，只开了一会就到了。 天已经全黑下来，这条街上几家餐厅和酒吧的招牌也都亮起来了，waiting便是其中之一，招牌还算是比较吸引人的。 78、我不喜欢随便的人 78、我不喜欢随便的人 简青昏昏沉沉地躺着，胃里翻江倒海，头也疼得像要裂开。 可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自己这是在哪？ 他勉力睁开眼，入目昏黄的灯光是淡黄色的壁纸和深栗色的电视柜，还有一台硕大的电视机。他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自己这是在酒店？ 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他在waiting喝多了，然后，然后就睡着了，怎么来的酒店却是全都记不起来了。 又是一阵眩晕，伴着胃里翻涌的感觉，简青皱着眉头把自己扔在床上，一手按着太阳穴，心里后悔不已。 好好地怎么喝多了呢，他从不是纵欲的人，喝酒几乎不会超过微醺的程度，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因为欧阳凡脱单了？ 真是可笑，她脱单了，自己该松一口气才对，怎么倒还喝起闷酒来了！ 简青皱着眉头，脑子里一片混乱，有心想去洗手间吐上一吐，可还没等起身，卫生间忽然传来一阵水声。 这屋里还有别人？！ 简青一下子惊醒，猛地在床上坐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玄关的方向。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陈斯斯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她头发披散在脑后，身上好像除了这条浴巾再没了别的东西。 她转过来瞧见坐在床上的简青，起先有些惊讶，低着头笑了一笑。 “简哥你醒了？你没事吧？我刚还担心你呢。”她脸上泛起红晕，然后便关切地朝他地走过来。 “你……斯斯？”简青认出陈斯斯，立时眼瞪得老大，“你怎么在这？你，你……”他想问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可一时说不出口，见到她走过来，赶紧抬手，“你别过来，我没事。” 陈斯斯笑容僵了僵，却迅速调整回来，她侧身坐在床沿上，扭头望着简青说：“简哥，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吧。” 简青正想说不用，陈斯斯却已经扭腰，隔着他往床头柜上伸手去拿水杯。 明明她可以站起来绕到两张床中间，却偏要在另一侧隔着一张床的距离去够杯子，更何况简青还坐在床上，可想而知，她是拿不到杯子的。 不仅拿不到，还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胸前的浴巾险些滑落，她似乎猛然发现，另一只手抬起来想去扶住浴巾，结果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扭倒在了简青腿上。 “啊！”陈斯斯红着脸，翻了个身，直接扑到简青怀里，娇嗔着开口，“简哥，你可真坏，都不扶人家一下。” 按理说这香艳的画面任谁也顶不住，可简青心里却异常不痛快。他是爱玩也放得开，可他从不是随便的人，尤其讨厌别人这样算计自己。 在这一点上，陈斯斯犯了他的大忌。 简青黑着脸扫了陈斯斯一眼，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凉被掀起来盖在她身上，自己则趁机抽身跳下床。 低头看了眼，衣服虽然皱巴巴的，但好在整齐，心里松了口气，简青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去。 “简哥，你去哪？”陈斯斯在身后叫起来，“你别走！” 简青并不回头，只淡淡地说：“今天我喝多了，谢谢你带我来这儿休息。房费我会结，等会你自己离开时小心点。” 陈斯斯喊了一声“简哥”，站起来向过去拉他，却被他一下躲开。 简青无奈转过身，严肃地对她说：“斯斯，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也不喜欢随便的人。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好自为之。” “简哥，我只要求一个机会，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简青没再说话，闪身出门去，却见陈斯斯冲过来作势要去拉门：“我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喜欢我，你会爱上我的！” 简青飞快地把门关上直冲电梯间，幸好陈斯斯没穿好衣服最后并没追出门来，他看着电梯门关上才松了口气。 这么一折腾，酒醒了一大半，出了酒店的门，简青随便寻了个方向缓缓地沿街走着。 这趟街上行人不多，也没什么车，偶尔有个便利店，门口两个抽烟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夜风不凉，却也没了白天的溽热，吹在身上挺舒服。 简青抬头看天，月亮上蒙着一层雾气，似乎是要起风。他有多少年没喝成这样过了？ 上一回是为了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这一次是为什么呢？ 简青无奈地勾起唇角，他似乎能想象到那个人抓着电话欣喜不已的样子，她说：“简青，我脱单了！” 这样也好，原本就只是自己没来由的一点胡思乱想，现在可以彻底放下了，吧…… 79、她是自己的王牌？ 79、她是自己的王牌？ 自从欧阳凡打过“脱单”官宣电话之后，简青就再没收到过她的消息，而他也刻意地让自己尽量忽略掉她。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简青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开运营部的会议，审各种方案，听各种数据分析上，日常研究研究匹配率，偶尔也提供情感建议。 只是他不再亲自服务会员，一来当然是因为公司上市前各种事情忙不过来，二来他同时管着两个部门，本就没人会把会员推给他——除了大老板徐礼恒。 本以为以后就这样下去了，他虽然也在争取成为合伙人，可到底没有太大的野心，对于张斌的那些弯弯绕的心思即便看在眼里，也懒得理会。 然而他是真的佛，可在公司里其他人看来却成了心机深沉的代表人物。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样的人除了真傻，就真的是太不傻了。——这是张斌的原话，也是他和两个心腹喝酒时无意间说漏的，却在两天之后就传到了公司，大家心知肚明他说的是简青，虽然议论纷纷却没人真的敢在简青跟前提半个字。 然而总有人不知道轻重…… 罗罗最近听了很多关于简青的闲话，心里不大痛快，想到戴小俊是简青的助理，便瞅着空在茶水间把人截住，打算问一问到底合伙人的事怎么样了。 按理说这和她实在是没有关系，可她就是替简老师不平，那么帅又那么能干，哪里就心机深沉了？再想到最近听来的那些议论，会员自己脱单怎么就是匹配师不负责任了？ 戴小俊见到罗罗，一如既往地脸红，可听了她的话脸色却不太好看。 “这是你从哪听来的？”戴小俊是简青的助理，这些议论当然也会背着他，所以他也是头一次知道。 “公司都传疯了。”罗罗抬手扯了下刘海，大眼睛眨了眨问，“简老师那个会员，就那个大夫，真的是自己脱单的吗？” 戴小俊皱眉：“这和简老师的工作能力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么说啊！难道还拦着人家自己找对象啊？”罗罗仿佛见了知音，招呼戴小俊在自己身边坐下，“我跟你讲，我还听他们说，运营部最近有几个case都被毙掉了，大老板对简老师不满意呢。” 戴小俊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是他助理吗？” “我只是匹配部的助理，运营那边简老师没要助理。” “那你觉得他能成合伙人吗？” 戴小俊依旧摇头：“我不知道。” 罗罗不死心：“你知道张总想让谁当合伙人吗？” “不知道。” “他们说这次的会员自己脱单，简老师就少了张王牌，后面很难跟销售的陈总、王总他们争了。你说简老师自己知道吗？” “不知道。” 罗罗：“……行吧，我走了。” 也亏得罗罗八卦之火燃烧旺盛，可遇到戴小俊这种一问三不知，也是憋到吐血的无奈。 戴小俊傻呆呆地看着罗罗气鼓鼓地甩着手出了门，忽然想起自己给她买了一整包的每日坚果还没送出去，赶紧窜起来追着出去。 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茶水间，都没瞧见另一侧转角处的简青，正一脸沉思地盯着手里的杯子。 他刚才想去泡咖啡在门口无意间听到俩人八卦，本来想直接走人，可听罗罗提到了欧阳凡，他莫名地就想听下去。 她是他的王牌？ 唇边泛起苦笑，也不知道这张“王牌”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前天早晨给欧阳凡发的信息，简青掏出手机翻了一下，依旧是没有回复，而且欧阳凡的那一个对话框已经落到了非常下面的位置。 简青想了想，点开聊天信息，把“置顶聊天”给选上了。 看着屹立在聊天界面顶端的欧阳凡，简青皱了皱眉，手指在她的电话号码上盘旋了一下，最后还是锁屏收起手机离开了。 80、我和老楚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80、我和老楚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你纠结，它会让你更纠结；你想躲开什么， 它就把那推到你面前，让你避无可避。 简青接了一个律师朋友的电话，果然白辰又在私下里咨询离婚的事，而且这一回，他已经开始转移名下的资产了。 他这个朋友是一起考执照时的同学，关系一直都很好，他一拜托便答应帮忙留意，也没问什么原因。 这正好省了他解释，反正圈子里这种事很多，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大家都是自己人好说话。 只不过接了这个电话，反倒让简青有点踌躇，按理说是应该给欧阳凡通个消息，可是她到现在也没回自己的消息，是不是不愿意再和公司有联系了呢？ 这样的会员并不在少数，一旦脱单，立刻和公司划清界限的有，关系稳定了，渐渐疏远指导老师的也有，结婚前后阶段淡出他们视线更多。 该不会，欧阳凡也是这样吧。 眯了眯眼，简青还是拨通了电话，管她是哪样，这事和她脱单也没关系。早前她也有拜托自己帮忙盯着白辰的事，他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喂，简青啊？”欧阳凡语气很是雀跃，“真是太巧了，我跟你讲我刚下手术你知道吗？手机刚拿到手你的电话就来了，缘分啊！” 简青微微一笑：“是吗，那还真是巧。” “我正打算等会给你打电话呢，你就自己撞过来了，哈哈，不要太巧啊！” “你心情还挺好的，手术很顺利吧？” “手术？”欧阳凡语调沉了沉，“并没有，开颅之后发现病人的肿瘤实在没法切除了，只能又合上了。” 简青愣了一下，这话有点不好接啊。 “其实我是不建议手术的，因为看片子已经基本确定了扩散的程度，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但是即便有一线生机，家属也不愿意放弃。” 简青赶忙开口：“好在没影响你的心情。” “我的心情也不太好啊。”欧阳凡叹了口气，“医者父母心，我这心啊，也难过的。” 简青：……还是没法接。 不过欧阳凡马上笑了起来：“开玩笑的啦。我跟你讲，我开心是因为，哈哈，老楚约我呢，说是正式约会！” “哦，那还真是值得高兴。”简青笑笑，“我记得你脱单挺久了，这才开始正式约会？” “别提了，最近忙晕了。”欧阳凡长叹一声，“老楚不是拉了个课题组嘛，实验室里进了一批猴子，我占了点便宜，培养了几只脑神经出问题的。实验用的动物获批太难了，真的太宝贵了。所以我就一直跟它们的脑子奋斗呢！我打算引入新模型和新方法做脑神经重建的工作。不过前两天可能电流太大，直接死了，真是可惜，我看着它七窍流血，真的差点就崩溃！” 明明难以接受的事，被她一说立刻云淡风轻起来，好像就是正常的喝水吃饭，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简青脑补了一下那些画面，赶紧叫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详细描述。”可怜的实验用猴啊，你为了人类战胜疾病真是辛苦又委屈，在天之灵赶紧安息吧！阿弥陀佛！ 欧阳凡哼哼两声：“好吧好吧，真是知音难觅啊，想不到你也有伪善的一面。” 你的知音不应是给你把猴子找来的楚某人吗？我只是个瑟瑟发抖的小月老啊！简青心里os，有什么别有病，我得赶紧补脑子，千万不能有问题！ “你就当我伪善吧，不过我提醒你，千万别到处和人说你是怎么折腾那些可怜的小动物的，给别人留点想象空间，等将来你攻克了难题，就当你是天才好了。” “我本来也是天才啊。”欧阳凡一点也不客气，“什么叫就当是，你是不知道我iq有多高吧。” “我只知道你eq和lq双低。”想让简青落了话茬是不可能了，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欧阳凡“嗯”了一声：“所以我才想着给你打电话呀，恋爱达人，我的这次约会，就拜托了你了！” “什么？”简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和老楚的幸福未来呀，就都靠你啦！你今天不也是就想说这个事的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欧阳凡对简青的态度就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肆无忌惮…… 简青：……怎么回事，我给她打电话是要说什么来着？ 81、你最秀了 81、你最秀了 换了新衣服、新发型，还化了淡妆的欧阳凡出现在面前，楚海峰只觉得眼前一亮。 他知道欧阳凡长得漂亮，却没想到原来她也可以这么牢牢地吸引住自己的目光。 欧阳凡把楚海峰的反应尽收眼底，想起简青的话——恋爱中的互相吸引首当其冲就是外貌，看来真是这样。 她在过来之前被简青拉着去做了头发，化了妆，然后又去商场选了件连衣裙。她本来是觉得浪费时间，现在看真是值。 接下来就是晚餐，出乎意料地楚海峰一个字也没提手术和实验，反而对欧阳凡讲的探店的事很有兴趣，追着问了挺多，还信誓旦旦地讲回头自己也要去跟着她一起去寻觅个性小店。 一顿饭吃的欢欢喜喜，虽然楚海峰并不是个兴趣广泛的人，但是他尽力地配合着欧阳凡的聊天节奏，让她的兴致越来越高。 吃过饭，楚海峰因为要接女儿回家所以先一步离开，欧阳凡倒没觉得什么，反倒他有些忐忑，见欧阳凡真的没在意这才放心离开。 欧阳凡是沉浸在刚才那一餐的兴奋里，根本没有心思多想别的。楚海峰一走，她也彻底放松下来，反正也不急着走，干脆摊在椅子里接着把饮料喝完。 包厢门被推开，简青端着饮料杯走了进来。 欧阳凡掀了掀眼皮，见是简青便没动弹，放下杯子问：“你吃好没？” 简青瞥她一眼：“吃饱了就瘫成这个样子，进来的要是楚大院长，我看你怎么办。” 欧阳凡撇嘴：“我知道是你，你脚步声我听得出来。” 简青一滞，哼道：“你就狡辩吧，赶紧淑女一点行不行？” 欧阳凡笑嘻嘻地凑过去，仰着脸看他：“简老师，我看你脸带桃花，是不是最近走桃花运？” 简青莫名地摸了摸下巴：“你又会看相了？” 欧阳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点了点头：“我是高人啊！waiting里都传遍了，说你跟陈斯斯，嗯？” 简青一怔，不由皱起眉头：“是陈斯斯说的？” 欧阳凡噘了噘嘴，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大兄弟，你俩差着辈儿呢吧？真有你的！” 简青把她手拨开：“你大兄弟不是我。” 欧阳凡嘿嘿一笑：“你放心，我绝对给你保密。不过嘛，那姑娘有点太小了，大学还没毕业，你要辅导她写论文嘛？” 简青瞪了她一眼：“你要没别的可说，我走了。” “哎哎哎简青，简老师！别生气嘛，你看你，怎么小气起来了呢？”欧阳凡赶紧把人拉住，“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听你说，我保证认真听！” “我没什么好说的。”简青坐回原位，淡淡地说，“我其实都不用过来。”不想来才是真的。 “真的？”欧阳凡啧啧着，“我已经这么优秀了吗？” 简青斜睨了她一眼，呵呵道：“是啊，你最秀了。” 欧阳凡推了他一把：“说真的，不逗。” 简青顿了顿，说：“那你们都聊的什么，详细给我讲讲，还有你的感觉是什么？” 欧阳凡点点头，趁着新鲜把两人聊的情况大致复述了一遍，越说越眉飞色舞。简青都不知道原来她还能这样，嘚瑟。 对，就是嘚瑟，瞧给她能得。简青心里哼哼，不就是脱个单嘛，了不起吗？能走长了吗？能结婚吗？能保证不离吗？能一直感情好吗？ 可想到欧阳凡跟楚海峰还真有往结婚奔的意思，心里那股不是滋味就莫名地又翻腾起来，简青深吸一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扫出脑海。 他是来给会员做指导和梳理的，可不能有情绪！ “简青，简青？”欧阳凡的手在简青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简青回神，按下她的手，嗤道：“我又没瞎，晃什么啊。” “那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简青喝了口饮料：”嗯的意思是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欧阳凡：”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想听好的还是坏的？“ 欧阳凡一拍桌子：”当然全都听了！“说着偏了偏头，”还有坏的啊？“ 简青点点头：“也不能叫坏，只能说是个问题，但其实也没所谓。” “哎呀你快点说嘛，别抻着了。” “你和他一晚上聊天都在说自己的事，他也表现得很感兴趣，但是却对自己避而不谈。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82、专业的 82、专业的 欧阳凡愣了一下，摇摇头：“就，大概时间不够，聊着聊着就……我不知道。” 简青点点头：“那你们聊的很好，按理说正式约会，又是他提出来的，为什么他不能有始有终，送你回家，反而吃过饭就离开了？你觉得为什么？” 欧阳凡皱眉：“我觉得？我觉得可能他就是没计算好时间？”说着又挠挠头，“难道你想说，他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简青微微一笑：“凡凡，你很聪明，可为什么自己想不到呢？” “我，我没你那么腹黑而已。”欧阳凡嘴硬了一下，伸手去拉简青的胳膊，”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我真受不了你这样卖关子。“ 简青挑了挑眉，拍了拍她的胳膊叫她稍安勿躁，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这么讲吧，客观地分析你和老楚的条件，你是比他占优势很多的。这一点他心里清楚，但是你不在意，所以你们才会开始，对吗？” 欧阳凡疑惑地看他，却也点了点头：“客观条件上是，可我们也很聊得来啊。” “你们聊的除了业务，就是你的事。他却有意无意地回避谈自己的事，你说我认为他是试探，其实不止，他应该是怕说多了引起你的反感。他在潜意识里担心，你会因为了解过多而觉得自己选错了人。所以他今天一直在迎合你，他希望给你营造一个你们聊得来的印象，他在配合你的节奏，迎合你的话题，跟着你的情绪走。” 欧阳凡惊讶地眨了眨眼：“简青，你可真厉害啊，我就这么复述了一下，你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来？” “那我说的对不对呢？” “这，我觉得对。” “为什么？”简青笑笑，“是不是你也觉得今天这顿饭吃得有点累？”看着欧阳凡再次惊讶，他又是一笑，“是不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人家都那么迎合你了，反而你还是很累呢？” 欧阳凡咋舌不已：“简青，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不愧是心理学博士，你这赶上算命的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是专业。” “对对，专业的！”欧阳凡嘻嘻一笑，“那你快说，为什么啊？” “这很简单，因为他迎合你的同时，你也没办法完全放松，互相都这么一端，都累。” “你是说，老楚他，也累了？”欧阳凡皱了皱眉，“那他会不会不乐意了啊？” 简青疑惑：“他不乐意什么？” “不乐意再，跟我，继续啊。”欧阳凡脸有点红，却还是直言不讳，“他一想，好嘛，这以后总得顺着她说，我没那么大闲工夫，不伺候了。这不完蛋了？” 简青白她一眼：“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欧阳凡哼道：“大龄女青年，你理解理解吧。难道都跟你一样，ons谁都下得去嘴？” 简青瞪眼：“你几个意思？” 欧阳凡噘了下嘴，认真地数起来：“唔，一个意思是羡慕你，两个意思是顾影自怜，三个意思是劝你洁身自好，你要知道有些病……” “打住！”简青气的不行，“我跟你没法交流，我还是走了。” 欧阳凡哈哈一笑：“你看你，开不起玩笑是不是？” 简青却笑不出来，认真道：“我跟陈斯斯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听人乱讲。” 欧阳凡“哦”了一声，垂了眼没说话。 “不过要是吃醋的话，倒是可以。”简青抱着胳膊哼笑，“可以理解。你看你，第一次正式约会，反反复复地提我的烂桃花，是不是吃醋啊？” 欧阳凡嘴角抽抽，假模假样地抱拳：“停！是在下输了，简老师在上，请您继续说正事！” 简青白她一眼，叫你嘚瑟。 “正事的话。”简青略一沉吟，说，“其实你不用担心，至少现在不用。他能这么迁就你，说明心里想的是和你继续走下去，不会说就因为这个放弃的。” “真的？”欧阳凡面上一喜。 “当然，我可是专业的。”简青点点头，“其实我刚才要说的好的方面就是，你的老楚对你很有好感也相对主动，我觉得，今天这顿饭算是个不错的开始。接下来你再接再厉吧，掌握好节奏，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沟通，问题应该不大。” 欧阳凡不住点头，又说：“接下来，他约我小长假去郊游。你说这节奏，可以吗？” 83、自己真挺欠儿的 83、自己真挺欠儿的 无论如何已经把人半只脚送进婚车了，矫情就真没必要了，干脆送佛上西天吧。 这是简青收拾行李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这几天他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说对欧阳凡真的有过那么一点想法，他也觉得正常，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凭什么不能动心？ 不过动心只在自己，和任何人都无关。一来自己不想做破坏规矩的人，二来，简青看着手上的衬衣皱了皱眉，二来他和欧阳凡俩人也不合适。 对，她比自己大了三岁多呢。 简青撇撇嘴，反正不合适就对了。 好在他确信自己在欧阳凡面前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同——至少面子是保住了，而且以欧阳凡的迟钝程度，如果没人跟她直接说，肯定是什么也感觉不出来的。 这样还好，自己尽心尽力帮她，多少也算尽了朋友的义务，生意、工作都不谈，既然相识一场，就看着她幸福好了。 幸福，这个词流进脑海，简青手上顿了顿，垂下眼，把行李袋的拉链拉上，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抬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窗边那副他画了一半的油画上。 莫名其妙地因为她的喜欢就重新开始，想画一幅她喜欢的画送她。这种毛头小子一样的行为，让他觉得很是脸红。 有点慌乱地别开脸，简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猛地站起来提着行李出了门。 欧阳凡说去郊游心里没底，可能会时不时地“骚扰”他求助一下什么的。简青当时脑子一热，直接应承说自己也会去那个度假村，一来趁机休假，二来全程指导。 欧阳凡喜出望外，大赞他专业，还顺带着把“金牌红娘”也给夸了一遍，全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在公司里闹腾的。 楚海峰定的郊游地点离市区不远，车程两个小时左右。那里景色秀美，还有一个开发的很好的度假村，吃喝玩乐配套很齐备。他给自己和欧阳凡定的行程就是周五晚上到，周日一早回，住两晚，玩一个整天。 坐在度假村的酒吧里，简青看着眼前的蓝色玛格丽特，放任思绪到处乱飞。半个小时前欧阳凡发来信息问他到了没有，她们就要出发了。 简青让她快到了告诉自己，一路上多聊聊天，尽量表现得温婉一点。 楚海峰那种人，虽然会被热情大方的人吸引，但骨子里应该还是喜欢温顺贤良的类型，欧阳凡本身的气质比较随性大咧，一下子展露出来怕让人家吃不消。 欧阳凡回复了一个“大兄弟真有你的.jpg”，简青回了她一个“有什么宝贝尽管拿来.jpg”，然后就没了消息。 之后的半小时里，简青时不时地翻开手机看一眼，后来才想到，人家俩人在车里二人世界，难道叫她一直和自己斗图吗？ 把酒一口喝了，简青呼出一口气，想想都觉得自己挺欠儿的，这么些年，往自己身上扑的美少女何止几十上百，还有陈斯斯那样的也有不少，可他动心了吗？一个都没有！偏偏在欧阳凡这，几次三番心甘情愿地替她做这做那，她却从来也没半点知觉。 以前也有过这种服务，但那都是额外收费的，像对欧阳凡这种可是从没有过。第一次约会甚至都没让欧阳凡知道他跟着去了，这要是被公司知道了，不知道又是多少闲话。 想到公司，简青讽刺地笑笑，合伙人那点事自己早就放下了，可张斌不依不饶地各种针对，非要挑个事来个光明正大地挤兑，想想都可笑，这回休假正好躲一躲清静。 算时间等欧阳凡俩人到了再办好手续，怎么也得天黑了，简青不想一直喝酒干等，便跟店员要了图册，按着地图往不远处的郊野公园去转转。 等到了他才发现，这个山脚下的郊野公园真是很不错，景色好，环境也舒服，傍晚的时候蚊子也没那么多，逛起来很舒服。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天黑，被蚊子咬了个包他才赶紧往回走。 不过一直没有收到欧阳凡的消息，简青有点奇怪，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刚才在山脚下一直没有信号。 回到度假村的住宿区，简青重启了手机果然收到了欧阳凡的三条信息。 “我们到啦！你在哪住呀？” “呼叫青青！” “哎呀，老楚竟然问我开几个房间？你说他是不是暗示啥呢？”还加了个害羞的表情。 简青：…… 84、他是负责任的 84、他是负责任的 楚海峰到底是成熟男人，整个假期在和欧阳凡的相处中不仅举止得体，而且处处体贴温柔，几乎可以说无微不至，却决不让人反感。 欧阳凡根本也没想到，竟然一次也没用上自己带来的“军师”简青，而她变成了懵懵懂懂的小女生，被楚海峰照顾得周到又熨帖。 简青起初也混在游客的队伍里远远地跟着她们，也见到了俩人说笑自在，根本不像能有问题的样子，干脆不再理会，自己爬山去了。 直到天擦黑了简青才下山，回到度假村正好瞧见欧阳凡和楚海峰两人亲密往客栈走。他便在不远处停下，想等两人回了房间再进去。 简青在客栈前的长椅上坐下，照例打开手机随便翻看着，微信里只有欧阳凡发来的一条“一切顺利”的消息。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也没想好要不要回复点什么。 再抬头，欧阳凡在二楼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宽大的落地窗前两个身影正亲昵地凑在一块，似乎在讨论什么。 长椅上有遮雨的罩子，再加上天已经黑了，从客栈的房间里很难看清这里有人，但是如果房间开了灯却不拉上窗帘，外面的人则很容易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简青讷讷地盯着那扇窗看，俩人先是拿着手机研究了一会，然后楚海峰似乎是打开了电脑，和欧阳凡在桌子前一起看。 又过了没多一会，楚海峰起身离开了窗前，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两个外卖的塑料袋，俩人收起电脑，开始吃饭，一面吃一面聊天，说不了几句话欧阳凡就会笑一阵，楚海峰就含着微笑看她，眼睛里都是情意。 简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这些年一直保护视力，视力好就是为了看这个的？ 他想干脆离开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可偏偏就是挪不动脚步，也移不开目光。 不过，欧阳凡一个女人家家，头一次约会就和人跑来这种荒山野岭，现在还共处一室，天都黑了还不赶人出去。如果姓楚的不是好人，那不是分分钟交待了？ 自己作为她的匹配师兼情感疏导，又是知情人，情理上、道理上，都该关注她的动向，注意她的安全。 甚至可以说，责无旁贷。 是的，简青暗暗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他就是这么有责任心，这么懂得关心人！ 余光瞥见度假村里巡逻的保安，还有不远处的紧急求助亭，简青轻哼一声，这算什么，比起他的负责任，这些都形同虚设！ 他绝不是犯贱！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情感匹配师，简青觉得，自己真是有史以来第一伟大了。 抬眼看向二楼的窗户，简青眯了眯眼，心里还是有点堵得慌…… 房间里，欧阳凡和楚海峰叫了客栈的送餐服务，俩人吃过饭又叫了服务员来把垃圾取走。 楚海峰去卫生间洗手，出来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既不说要回房，也不提接下来干什么，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欧阳凡。 欧阳凡察觉出气氛有一丢丢地尴尬，下意识地想找个话题，脑子一转便开了口：“我之前发你那篇论文看了吗？” 85、她把握不住的 85、她把握不住的 楚海峰怔了怔，随即点点头：“观点、手段都很新颖，我觉得可以试试《柳叶刀》。” “那个实验目前看设计的还不够完善，投《柳叶刀》是不是有点冒险？”话虽这么说，欧阳凡还是偷偷松了口气，总算打破了沉默。 “怎么会。”楚海峰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欧阳凡撅了撅嘴：“你说的也对，回头我再完善一下，把数据补充好，投一个试试，说不定就中了呢。” “你又不是头一次投他们。”褚海峰失笑，“回国之后反倒胆子小了？还是，真的有作者地域歧视？” 欧阳凡摆摆手：“那我可不敢乱讲，这不是我头一次做这个领域嘛，有点怯场。不过说到底，还是得多谢你的那批齐天大圣，没有他们，我现在还不知道上哪开始去呢。” 楚海峰低低地笑起来，看起来很是开心。不过他却似乎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又只聊了几句便拍了拍膝盖，站起来说：“吃过饭也没喝水，我去烧水，咱们喝点茶吧。” 欧阳凡摆摆手：“不用麻烦，我喝矿泉水就行。” “那怎么行，胃会不舒服的，还是得喝热水。”楚海峰说，“今天你不是在山上买了茶叶吗？尝尝那个？” 欧阳凡只好答应，从包里取出一个纸包，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的，用保鲜膜包着的茶叶。 “这，这也有点太坑人了吧。”欧阳凡诧异不已，“你看那外面包装的纸，少说得有一两重，这茶能有二两？” “作为游客，你该有点自觉。”楚海峰把热水壶打开，又去洗了茶壶，放好茶叶，”我家里还有一点朋友送的信阳毛尖，等回去拿给你。“ 欧阳凡想说，我根本不爱喝茶，我爱喝的是咖啡。今天买茶叶也不过是看那包装古色古香的，想着拿回去孝敬老妈，她自己平时根本也不喝茶。 可想到出来之前简青的谆谆教诲：要温顺温柔，在小事小节上不用随便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不满，即便一定要说，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要迂回委婉。楚海峰喜欢驯良的女人，不要总是和他唱反调。 想到这，原本的说辞出口便成了：“也好啊，早就听说信仰毛尖好喝，还没机会尝尝呢。那就，多谢老楚啦！” 楚海峰果然眼睛一亮，笑容也更深了些，正要再说什么，热水壶那边却传来一阵沸腾声，他走过去沏茶：“这水壶质量堪忧啊，晚上你睡觉别插着它的电源，安全第一。” 欧阳凡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仰起唇角上写满了愉悦。他显然是高兴的，也应该高兴。为了这一次出行，也为了和喜欢的人单独相处，这个女人还表现得善解人意，处处都合他的心意。 她忍不住想，果然简青说得对，楚海峰喜欢驯良温柔的女人。这大概就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吧。 楚海峰这样的人，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所以能被简青一眼看穿，甚至他都不用看，只听自己的叙述就能一语中的，把人吃得透透的。 那，谁又能了解简青呢？谁能有本事把他吃得透透的呢？ 想到简青，欧阳凡这才想起里，这一整天自己竟然都没有想到过联系他，该不会是，自己和楚海峰已经合拍到不需要“军师”指点迷津了吧？ 一丝窃喜掠过心头，一则是为了今天的行程顺利，二则，她想，遇到简青也算是自己的好运气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在干什么，一个人跑来度假村，虽然也是放松休息，但也应该挺无聊的吧。他那样的人，朋友那么多，怎么会忍得了一个人孤单两三天？ 相比之下，楚海峰成熟稳重，不会去泡吧逛夜店，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人选。只是也有他自己的要求，相对保守传统。 而简青，随性放肆，想玩就玩，玩得开，也玩得起。到处招惹桃花，也必定少不了处处留情。陈斯斯那样的ons绝对不会是头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想到陈斯斯，欧阳凡心里忽然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有点涩、有点酸，又有点堵的慌。 她没心没肺地和简青开玩笑，其实自己也说不清当时是个什么心态，好像听他否认了就能舒服一点，可他的否认，她也不会信就是了。 他说他和陈斯斯什么也没有，能是真的吗？欧阳凡心里嗤笑，鬼才会信呢。 但其实她信不信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不是陈斯斯，也会有李斯斯、王斯斯，反正简青这人摆在那，看着就像是女孩子们的猎物。 那样的人，到底也不是自己能把握的住的吧。 “小凡？”楚海峰端着茶壶走过来，询问地望着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是不是累了？” 欧阳凡转眸迎上他的视线，不得不说，楚海峰是真的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就像一坛陈年老酒，醇香馥郁，味道甘美。 只是不知怎么的，刚才高涨的情绪说没就没，取而代之的，却是那种说不清的怅惘失落。 欧阳凡勾了勾唇角，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笑着说：“是有一点累。” 深夜，简青靠在一根路灯上，看着欧阳凡拉上窗帘，看着她的房间灯光熄灭，狠狠地吸了口烟。 他从不吸烟，刚才却鬼使神差地去买了两包抽起来，虽然开始咳得厉害，可慢慢地就觉出吸烟的好了。 比如当他等来等去，隔壁楚海峰的房间一直没有亮起过灯光时，他可以把烟蒂狠狠地拽在脚下，再死死地踩上去，来回地碾上几轮…… 86、啦啦队长的奖励 果然一次出行就能大大地增进感情呢，欧阳凡捧着咖啡美滋滋地想，自己总算是脱单成功了。 这里的咖啡也是真好喝，这半个来月她在医院天天喝信阳毛尖，感觉脸都快绿了。她是真的不喜欢绿茶。 如果非让她喝茶，她必定首选茉莉花茶，然后就是红茶、普洱、乌龙茶，怎么也不会喝绿茶的嘛。 可偏偏楚海峰喜欢得不得了，自己又错失了一开始就表明态度的机会，接下来只好忍着。可每天这么喝，她真的快要失去味觉了。 “也没那么惨吧。”听了她的抱怨，简青嗤笑一声，抬手叫服务员，“再来两杯espresso。”说着转头盯着她看。 欧阳凡被他看得发毛，摸了摸脸：”你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嗯！“简青抱着胳膊一脸的高深莫测，“有。” 欧阳凡赶紧拿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脸，看了半天发现一切正常，放下手机啧啧道：“青青啊，你又不乖了。” 简青撇嘴：“你不知道有什么？我告诉你吧，你脸上都是恋爱的酸腐臭！” “哎呦。”欧阳凡夸张地捂着腮帮子，“酸死了！” 简青哼一声，端起服务员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你就臭美吧，我才懒得酸你。” 欧阳凡撅了撅嘴，笑嘻嘻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推给他：“那是当然了，简老师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是柠檬精呢。” 简青看她一眼，指了指盒子：“是什么？” 欧阳凡笑得贱兮兮的：“答应你的，送你的大礼。快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简青虽然还是疑惑，却还是依言却撕包装纸，打开盒子，一块万宝龙1858 geosphere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你这是……” 欧阳凡偏着头笑：“你还真忘啦？你自己说的，如果说对了就要我送一份贵重又有诚意的大礼给你啊，喏，还满意吗？” 简青这才想起，那天在喜悦城吃火锅，欧阳凡专门拉着自己说楚海峰的事。 “既然喜欢，那就去争取，我相信你的楚院长一定也是喜欢你的。” “你就是这么指导人的呀？加油打气，做啦啦队？” “不信可以打个赌啊？” “好，你说怎么赌？” “我要是说对了，你送我一份大礼。贵重而且有诚意的那种。” …… 原来是啦啦队长的奖励到了，简青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把表推回去：“开玩笑说的话不必当真，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真心替你高兴，但是礼物就不用了。” 欧阳凡吃惊地看他：“简青，你没事吧？” 简青挑眉：“我有什么事？” “你没事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 “就是这么着……”欧阳凡皱着眉头看他，“好像，要和我划清界限一样。”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简青下意识否认，却又叹了口气，“算了，你喜欢就好。” 见他不再拒绝，欧阳凡原本垮着的脸瞬间又喜笑颜开，她把表拿了出来，拉过他的手腕比划了两下，喜滋滋地说：“我请他们在表带上多扎了一个眼儿，果然合适，我就说我眼光准吧。” 搞了半天是以退为进，简青无奈地看着被她握着的手腕上，目光闪了闪，轻咳一声借机抽回了手。 欧阳凡却没察觉什么，依旧开心滴和他说自己买表的心路历程。 “我原本也没打算买这款，但是看了网上这个表的广告，说什么探险精神，世界时机芯什么的，我虽然不太懂，但是觉得就挺适合你的。“ “怎么说？”简青失笑，“我又不是天天出国，怎么就用得上世界时这个功能了？” 欧阳凡笑容放大：“虽然现在用不上，可以后总有机会能用上嘛。而且我就是觉得这个表特别适合你的气质。” “我是什么气质啊？”简青似笑非笑地问她。 欧阳凡琢磨了一下，说：“冒险家和浪子的气质，就像，吟游诗人和剑客。”她笑了一下，“你的心不会被什么人什么事给留下，不会在原地等着谁。就算会和人逗留一阵，你也总是先离开的那一个。像歌里唱的，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简青眼神沉了沉，却依旧微笑：“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欧阳凡抿了抿嘴，把手表放回盒子里推给他：“那你 87、简青该有的样子 87、简青该有的样子 简青抿了抿唇，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问：“我要是说不喜欢，你是不是就拿回去换一块？” 欧阳凡愣了一下，笑眯眯地摇头：“那倒不会，你喜不喜欢都要收下。”说着把盒子又往前推了推，“大不了下回买个别的样的。” 简青挑了挑眉：“听说过强买强卖，没见过强送礼物的。” “我这一片情意你可不要辜负了啊！” 简青犹豫了一下：“如果只是情意的话……” 欧阳凡立刻会意：“当然不只！还有，还有事情求你。” 简青盯着她看了一会，最后无奈点头：“你说吧，什么事？” 欧阳凡见他不再推辞，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笑着说：“还不是大顺嘛，他的事还得简老师你多费心。” 简青一手按在手表的包装盒上敲了敲，掀了掀眼皮打趣道：“为了大顺你还挺下本儿。” “瞧你说的。”欧阳凡干笑一声，“这是我的心意，大顺嘛，还不是吃准了你心地善良，不会撒手不管他的哦。” “这话怎么说？”简青不解，“之前不是还挺好的。” 欧阳凡叹了口气：“别提了。” 孔大顺这人，看着好像特别放得开，其实内心就是一个超级害羞的宅男，虽然上次听了简青的话，有了个还算不错的开局，可他始终觉得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点也不想主动尝试，根本没有乘胜追击。欧阳凡问他，他还觉得人家仙女一样，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你说说，他怎么就自卑到这种程度了呢？”欧阳凡恨铁不成钢地抱怨，“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不跑来求你嘛。” 简青想了想：“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既然他不想主动，那就帮他主动。” 欧阳凡努努嘴，不甚了了地问：“什么意思？” 简青眼光扫过手边的包装盒，看着她邪邪地笑了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欧阳凡攸地睁大眼睛，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根本来不及抓住。她飞快地移开目光，抓起咖啡杯想借机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慌乱，可手上动作太快，咖啡一下子泼了出来。 “哎呀！”欧阳凡下意识地向后站起来躲开，咖啡泼到了手上，烫的她险些把咖啡杯也脱了手。 不过下一秒咖啡杯就被人接过，简青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她身边，拿着纸巾轻轻地帮她把手擦干净，一张纸巾不够，就又抽了一张继续擦，手背、手指，甚至指间的缝隙也都不放过。 欧阳凡刚才已经半站起来，现在也忘了动作，只呆呆地看着他。他做这些事时什么也没说，脸上也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有眼神里满是专注。 还好她杯子里的咖啡剩的不多，那么一下没泼出来多少，简青用了两张纸巾就把她的手擦干净了。只不过他还有些不放心似的， 又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抽了一张帮她擦手。 清凉的触感让欧阳凡回了神，她抿了抿唇想接过来自己擦，可手腕刚一动，简青握着她手的力道便微微加重。 88、谁动心谁是小狗 88、谁动心谁是小狗 见欧阳凡点了头，简青便又转身和赶来的服务员说话，指点她连桌子侧面也擦一下。 “免得蹭到身上。”他说。 欧阳凡偷偷地松了口气，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就因为简青好说话，所以想入非非了吗？ 他那样的人，对着任何一个女会员都是这样的吧。自己何德何能，叫他另眼相看，区别对待呢？ 她呼出一口气，自嘲似的笑了笑，她不过是他竭力维持的一个“最有价值”的客户罢了，如果将来足够幸运，她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如果不能，那也不过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没什么好不开心的。 简青看服务员擦的差不多了，就问欧阳凡：“再来一杯拿铁吗？另外加一份巧克力华夫饼吗？你不是一直爱吃这个。” 欧阳凡智商掉线严重，傻乎乎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简青撇撇嘴：“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服务员笑着看了眼缩在椅子里的欧阳凡，拿出点餐本笑着说：“先生，你可真体贴，对女朋友真好。” 简青手上一顿，第一时间看向欧阳凡，果然见她变了脸色，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一下，却立刻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对谁都体贴，对你也是，要不要试试？” 服务员脸红了红，尴尬地瞥了眼欧阳凡。 欧阳凡摆摆手：“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我是他客户，他体贴我是应该的，不然上哪赚钱去。” 服务员赶忙道歉，又问：“一杯拿铁，一份巧克力华夫饼，还加别的吗？” 简青轻咳一声：“再给我一杯水吧。” 服务员道了声好，逃也似地走了。 欧阳凡看着她脚步匆匆地回了后厨，半开玩笑地说：“简老师真是情圣，任谁都能被你给骗了呢。” 简青轻笑一声：“为了赚钱嘛，都不容易。你卖艺，我卖笑，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欧阳凡嘴角抽抽：“看来我说的没错，我们简老师对谁都能体贴得起来，对谁都下得去手。” 简青脸色变了变，却笑容更深：“那当然，只要你别误会，否则我罪过可大了。” “你能有什么罪过。”欧阳凡抱起胳膊，偏头笑着说，“你帮我脱单能有什么罪过，媒人礼都送了一份了，接下来势必是要等一双鞋了。” 简青眸光一紧，表情却越发显得揶揄：“那就好。”说着拿起面前的咖啡边喝边说，“可千万别爱上我啊。” 欧阳凡哼笑：“你放心，没那个可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痛快，却也懒得深究，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自己还要想？ 她赌气似的说了一句便转头看向窗外，却不知自己错过了对面简青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的指尖，还有听了她的话，那一瞬间锁死的眉头。 她只是听见了他紧随其后毫不示弱且带着点挑衅味道的回嘴：“那敢情好，我这么帅，你可千万别动心啊。否则，你那位老楚就该伤心了。” 欧阳凡白他一眼，哼道：“谁动心谁是小狗！” “那倒不用这么说自己。”简青笑得十分欠揍，“我只是不让你对我动心，对你家老楚还是可以的。” 欧阳凡瞪着他半晌，终于笑起来：“我说简青，你这蜜汁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呀？到底是有多少陈斯斯，才铸就了你这钢铁厚脸皮？” 成功看到简青也变了脸色，欧阳凡这才舒心，正好服务员端来咖啡和华夫饼，她伸手捏起一块送进嘴里，美滋滋地吃起来。 “嗯，真是太好吃了。” 简青眯了眯眼，看她吃得嘚瑟，心里愤愤不已，自己这是要栽？栽在对面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身上？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欧阳凡一脸嘚瑟地对自己说：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老天爷，你这是要坑死我吗？ 89、简青上火了？ 89、简青上火了？ 虽然在咖啡店的“洽谈”以互怼告终，但在关键问题上，欧阳凡和简青还是达成了共识，比如关于孔大顺终身幸福。 洽谈决定成立一个联动工作机制，提高工作效率，实现一击即中。工作小组的成员主要包括欧阳凡、简青，或者说，目前只包括他俩。 转天欧阳凡把钱有为也拉进了队伍，她原本还想叫上陆雨阑，可考虑到陆雨阑养胎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掺和这些，就干脆没提。 简青则表示自己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对此，欧阳凡也表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孔大顺追爱工作小组”正式成立的第一天，钱有为特别兴奋，非要请俩人搓一顿。 欧阳凡非常不理解：“我说有为，咱这是给大顺找对象，你怎么这么高兴呢？” 钱有为晃了晃脑袋：“我跟大顺是兄弟，他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姐，你就等于我亲姐，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哼道：“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想让简青也给你找对象？” 钱有为赶紧摆手：”瞧你说的，我这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还用得着相亲？我说姐，你就别瞎琢磨了，我就是纯友谊，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欧阳凡点点头：“那就好，不过我警告你啊，等会简青来了，不许提无理要求，懂吗？” “我向毛主席保证！”钱有为一脸认真，“凡姐你相信我，绝对指哪打哪，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欧阳凡无可无不可：“说实在的有为，你可比大顺耐人多了。” 钱有为嘿嘿一笑：“姐，咱这领导小组，就你跟我吗？” “还有简青，他应该快到了。”欧阳凡看了看时间，“可能路上堵吧。” 钱有为转了转眼珠：“你可有些日子没去店里了。” “你不也一直没去。” 钱有为一滞，嘿嘿一乐：“那是，我是幕后老板，老往店里跑，回那些小子们该有别的想法了。” 欧阳凡看他一眼：“想不到你想的还挺周到，那我替大顺谢谢你啊。” “别啊别啊，这是我俩商量好的。”钱有为摆手，“再说了，我这不还有别的生意嘛，多亏了大顺盯着店里，要不我自己哪成啊。” “你挺成的啊，你调那酒我们都特爱喝，上回雨阑还说……” 她话说到一半，见简青推门进来便住了口，举手招呼：“简青，在这呢！”却没注意到钱有为眼里刚亮起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简青听见声音转身，冲她点了下头快步走了过来，坐下便说：“不好意思，公司里事情多，又赶上堵车，给耽误了。你们等半天了吧？这顿我请好了。” “那怎么行，说了我请客的！”钱有为心里懊恼一闪而过，抓起菜单护在怀里，“简老师你也没晚，是我们早到了。你看他们也才刚开餐，你早到了也是跟咱们一块干等着。” 欧阳凡给简青斟了杯水：“你别抢了，就让有为请吧，他反正钱多花不完。我们也刚到一会，没等多久。” 简青笑笑：“是我不好意思，那下次我回请好了。” “你这么客气干嘛。”欧阳凡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把水杯推给他，“快喝点水，看你那一头汗。” 简青低了低头，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抓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手却被欧阳凡一把拉住。 “呀，这表你戴着还真好看！”欧阳凡开心的不行，拉着他的手给钱有为显摆，“怎么样，我说这个好看吧。” 钱有为啧啧两声：“还真别说，凡姐你眼光就是好，这表也就简老师戴，要是别人还真不行。” “大顺要是有你一半会说话，我也不用在这替他瞎着急了。”欧阳凡感慨不已。 “诶我说姐啊，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可不是捧你。” “行啦行啦，知道你真心。”欧阳凡笑得合不拢嘴，拉着简青的手翻来覆去地看那块表，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自己有水平。 简青却没她俩那么高兴，手被欧阳凡抓着，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另一只手在台子下面紧紧的攥着，生怕自己一冲动，反手就把她给抓着。 “请问几位现在点菜吗？”服务员拿着点菜的pad走过来。 简青趁机抽回手，从钱有为面前拿过菜单，轻咳道：“点几个清淡的菜吧，我看看。” 欧阳凡又给他斟了杯水：“简青你是不是上火了？再喝点水。” 钱有为也说：“简老师你先点，他们这有个什么梨汤挺败火的，是吧？” 服务员点头：“老北京的小吊梨汤是我们这儿特色，清热败火、化痰止咳、润喉润肺，几乎每桌必点。” “那就来这个。”简青不自在地又咳了一声，好像真的不太舒服。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没上火，只是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罢了。 欧阳凡越是自然，越是毫无他想，他越是觉得不自在，越是觉得强撑得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能撑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逞能逞不下去了，学两声狗叫，然后大家再见，老死不相往来也就是了。 90、真相上亲了 90、真相上亲了 好容易点了菜，三人边吃边聊，这才说起孔大顺的事。 “今天大顺应该在店里。”钱有为看了看表，“现在快两点了，他肯定已经到了。” 简青沉吟片刻说：“大顺在哪先不急着问，关键是魏……” “魏琳琅。”欧阳凡补充说，“这名字是不太好记。” “那就起个代号。”钱有为说，“就叫小公主，行吗？” 简青说：“关键是小公主现在在哪，有为你能把她叫出来吗？” “能啊，叫她上哪？”钱有为拿起电话，“时间地点，分分钟的事。” “叫她去公园吧。”简青说，“要偶遇的话，不能太刻意，所以不能你直接叫她出来，得是别人约她，然后他们碰巧遇到。这样才叫巧合，才叫有缘分。” 钱有为想了想：“成，我知道了。” 简青点点头，又问欧阳凡：“你家父母最近都挺好的？” 欧阳凡莫名：“好，好啊。怎么了？” 简青摇摇头：“没什么。”他拿起电话说，“我来约大顺，这样他不会起疑心。” “你怎么约他啊？”欧阳凡好奇道。 简青拿起电话，拨通之后说：“大顺吗？我是简青，嗯，是有点事，他们约在了水上公园。诶你别急，我知道，一会见。” “你跟大顺说的什么呀？”欧阳凡问，“他怎么那么着急？” 简青撇撇嘴：“他让我盯着手下给伯母安排约见的事，一旦定了就通知他。” “什么！”欧阳凡猛地站起来，“在哪约的？” “哎，没约没约。”简青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住，“我这不是把大顺叫出来嘛。” 三人一路赶到水上公园，钱有为也找人通知好了魏琳琅，约了半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采访。 只不过在约好的湖边，远远地瞧见有几个人似乎在吵架，旁边还稀稀拉拉地围了些人看热闹。 “哎呦，那不是大顺嘛！”钱有为一拍大腿，抬脚便跑了过去，“他这是干嘛呢？” 欧阳凡也瞧清楚了，湖边的亭子里，孔大顺正拉着一个人的手在哭，那人似乎还在生气地骂人，不是程丽娜是谁！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凡急得不行，也匆匆忙忙跑了过去。 简青心一沉，也赶紧跟着过去。 只不过他们三个还没跑到，有人却已经赶在前面冲进了亭子，程丽娜的声音戛然而止。 孔建军提着渔具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把孔大顺拉开，挡在他前面质问程丽娜：“你怎么又骂儿子？” 程丽娜看见孔建军更是来气：“我怎么不能骂他，他是我儿子，亲生的！” “你把他骂哭了你没看见？” “他从小就爱哭。” “从小到大要不是你天天冲他疾言厉色，他能这样？ “你还好意思说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管过俩孩子吗？天天的就知道做好人，坏人都得我来当，现在他们姐俩那么傻都是被你蒙的！” “我蒙的？我的孩子我蒙他们，我吃饱了撑的？” “爸妈，你们别吵了！”欧阳凡终于赶了过来，扯过孔大顺，低喝道，“大顺，你别哭了！” 孔大顺吓了一跳：“姐，你怎么来了？”转头又瞧见钱有为更是疑惑，“有为，你干嘛来了？” 钱有为“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简青，搓了搓手：“我们都是为了你来的。” 孔大顺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简青，当即激动地冲过去：“简青，你你你，你不是说时间来得及吗？怎么她们，她们都相上了！” 他愤愤地指着程丽娜身后，众人这才发现一个面色白净，微微发福的老大爷正一脸尴尬地看着亭子里的几个人。 简青皱了皱眉，他怎么知道她们相上了还是没相上，他胡编的借口而已，怎么还真遇上相亲了？ 欧阳凡也看过来：“简青，这是，你安排的？ 91、迟钝是遗传的 91、迟钝是遗传的 ”好嘛，闹了半天是有人又出来相老伴儿了。”孔建军脸黑的不行，“儿子啊，咱不难过，咱不管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嚯，这还一套套的呢。怎么就许你今儿跟这个钓鱼，明儿跟那个压马路，不许我会个朋友吗？”程丽娜气不打一处来，“咱可离完婚了，你管得着吗？” 孔建军冷哼一声：“谁有那闲工夫管你，躲还来不及呢。” “那你躲啊，我在这待着，你赶紧滚啊！” 欧阳凡上前拉住程丽娜：“妈，你说什么呢，快别这么喊了，小心生气伤了身。”抬头又对孔建军说，“爸你也少说两句，今天都是个误会，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吧。” “哎对对，回家回家！”钱有为赶紧跟着打圆场，拉着孔大顺上前，“叔啊，姨啊，咱回家。大顺快点，帮叔拿东西啊。” 孔大顺顺势把孔建军手里的渔具接了过来，低声道：“爸，咱回家吧。” 孔建军梗着脖子不理人，孔大顺转头看欧阳凡：”姐？“ 欧阳凡恨恨地瞪他一眼，示意他过来劝程丽娜，自己则把孔建军拉到一边，小声地劝慰。 另一边，简青悄悄地把那个相亲对象拉到亭子外面，递了张名片过去：“这位叔叔，我叫简青，是金牌红娘公司的匹配师，我们公司是……” 老大爷接过名片连连点头：“哦哦，我知道你们公司，专业的中介。” 简青笑笑：“那欢迎您有时间到我们那坐坐，我们有专门面向中老年人的资源和匹配师。” “真的？”老大爷有些惊喜。 简青点头：“今天这位阿姨是您朋友介绍的？” 老大爷转头瞥了一眼亭子里面，叹了口气，点点头没说话。 简青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个人建议，您还是先回去，这种情形您在这里难免尴尬。如果有什么想法回头可以和介绍人讲，当然，和我沟通也是可以的，我也做心理咨询和情感疏导。” 老大爷听了又转头看程丽娜，正巧程丽娜也正拿眼瞟他们。 简青没在意程丽娜的反应，只再接再厉地劝老大爷：“您也瞧见了，他们老两口刚刚分开，这会还在脱敏期，见面难免吵架，您在这里只会刺激男方，适得其反。” 程丽娜听见了，当下甩开孔大顺，直接来到亭子外面，问老大爷：“老邢，你要走了吗？” 那被叫做老邢的老大爷有点无措地看了看简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丽娜倒也不急，上前亲热地问：“说好了一起吃饭的，你怎么就要走？” “这，我，不是我要走，是，是这个小伙子说我留下会尴尬，也刺激，刺激他。”老邢偷偷指了指孔建军，惹得孔建军一阵怒目而视，幸好被欧阳凡给按住。 简青扶额，这大爷察言观色不行，卖人倒是顺溜。 果然程丽娜暗暗地瞪了简青一眼，转头笑眯眯地拉住老邢：“怕什么，你要觉得没看上我，那你就走。如果因为别的，那可没必要，而且多可惜不是。” 简青觉得自己真是冤枉，这位程阿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人，孔建军根本心里还是只有她一个的，她真看不出来？不过，要不是故意的，那照这迟钝的意思——目光不自居地移到欧阳凡身上——恐怕还真是后继有人了。 孔建军这个气啊，程丽娜明显是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自己留，当着自己的面就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这还得了？ “爸，爸你干嘛呢？”欧阳凡拉着孔建军，见他两只手用力地在掰鱼竿，吓了一跳赶紧把鱼竿抢了过来，“手疼不疼？” 孔建军把手往身后一背，哼了一声转身道：“眼不见为净，我走了。” “哎，爸啊！”孔大顺赶紧追了上去，“你上哪去？” 孔建军没好气道：“我能上哪？难道在这看丢人现眼啊？回家！” 程丽娜一把甩开老邢，扶着亭柱叉腰怒斥：“你说清楚了，谁丢人现眼？有本事别在背后说三道四，咱放台面上论论，敢吗？” 老邢被她甩得一个踉跄，幸好简青在旁边伸手把人扶住，否则这又是一起事故。 简青和老邢对视一眼，一个似乎在说：你看我让你先走，不是害你吧。另一个则一脸委屈，我也想走可没走成啊…… 俩人不约而同看向程丽娜，见她暂时还没注意到这里，老邢赶紧翻出亭子，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哎呦我的妈呀！“欧阳凡忙不迭上前，拉着程丽娜不让她再闹腾，低声劝道，”你可少说两句吧，爸不是都要走了，你别招他了。” 孔大顺也拉着孔建军往外走，姐弟俩一人扯着一个，好歹没让这对父母再有机会对上。 见孔建军父子俩渐渐走远，亭子里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钱有为也才回过神来，问欧阳凡：“姐，咱现在怎么办？” 可欧阳凡还没说话，亭子外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钱总，你也在这儿啊？” 钱有为愣了一下：“小魏？你，你怎么……”他一面说一面抬头想找孔大顺，可哪还有孔大顺的影子，气得他直拍大腿，“你现在干嘛来了？” 92、怎么就今天凑了热闹 92、怎么就今天凑了热闹 魏琳琅是接了一个自媒体朋友的电话才过来的，那人说是想在公号发她的专访，就约了来公园拍两张照片。 她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应了下来。可到了约定的地方却没见着那人，就想着四处看看，谁知刚过来就见孔大顺和拉着一个老大爷匆匆忙忙地走了。 魏琳琅有心打个招呼，可孔大顺的神色不太好，眼睛还红红的，看起来像是生了好大的气，她一犹豫的功夫俩人就从她跟前走过去了。 虽然平时和孔大顺接触的不算少，但其实魏琳琅并不怎么了解他，只是觉得他人不错，也不是那种胡乱搞胡乱玩的人，因此见他这样还免不了有点担心。 她顺着路往亭子那边走，正好瞧见钱有为，便忍不住上前打了个招呼。 然而钱有为瞧见她之后的反应也是奇怪得很，那样子好像自己不该来？ 魏琳琅对钱有为的印象可不像孔大顺那么好，在她眼里钱有为不务正业又吊尔郎当，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见他这样个态度，当下也不乐意了。 “钱老板，这不是公园吗？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钱有为一噎，心道好嘛，自己一着急把这小姑奶奶给惹了，赶紧下台阶迎上去：“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魏琳琅扫了眼亭子里的人，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点点头说：“我约了朋友，到时间了没见到人就四处看看。” “哦哈哈，那还真是，真是巧啊。”钱有为挠了挠头，打着哈哈笑了起来。 欧阳凡嘴角抽抽，可不是巧嘛，不为了凑这个巧今天折腾一通是干嘛？不过眼看钱有为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只好开口喊了一声：“有为，你过来一下。” 钱有为如蒙大赦，和魏琳琅说了一声“回头见”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 魏琳琅莫名其妙，却也没怎么多留也转头离开了。她向来冷淡高傲，从来都懒得凑热闹，要不是因为看见孔大顺那个样子，根本都不会往这边过来。 其实她自己也纳闷，向来不会分心关注音乐之外的东西，怎么今天就非要来凑热闹了呢？ 见她走了，钱有为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檐柱间的座凳上，拍着胸口只叫：好险。 欧阳凡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小声点吧，当心再叫人听见，回头大顺打光棍你负责啊？” 钱有为赶紧捂住嘴，连连点头，这锅他可不背！ “凡凡！”程丽娜脸色不太好，叫了一声便也扶着檐柱坐下，“给我拿水。” 欧阳凡丢开钱有为，从被程丽娜丢在角落的袋子里翻出水杯递了过去，又说：“妈你消消气咱回家吧。”她是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事情没成不说，父母又吵了一架，还被人不少人围观，想想都糟心。 程丽娜喝了口水，这才稍稍平复好心情。虽然说每次吵架她都没输过，可说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要不是真的动了气，怎么可能每次见面就吵呢。 说到底，还是在乎，在乎孔建军，在乎他的想法，在乎他怎么对自己，程丽娜冷哼一声，她偏不信没了姓孔的她还活不下去了？ “我没事。”程丽娜把水杯往身边一放，“还能叫那老不死的给气着？我还不信了，回回都能叫他得意吗？” “妈，你赌的这是哪门子的气啊。”欧阳凡皱眉，小声提醒，“有为和简青还在呢，你就别说这个了。” 程丽娜抬头看了眼两人，不解道：“你们几个一块上公园来干嘛？”目光定在简青身上，想起刚才他和老邢私下嘀咕，立刻不开心起来，“简老师，你们公司是不是资源匮乏，上这里拉人来了？” 欧阳凡赶紧摆手：“哎呀妈呀，你说什么呢！简青他不是，他没有啊。”转头看了眼简青，一着急红着脸说，“他是带我来这见面的，刚巧碰上你们而已。你可别乱讲，这跟人家简老师没关系。” 93、不过是心疼她 93、不过是心疼她 欧阳凡情急之下说自己来相亲，本来是想借机给简青脱身的，可没料到程丽娜听了又立刻精神起来，拉着简青问长问短。 欧阳凡大窘，可奈何自己亲妈的性子执拗，尤其对自己的事情关注非常，刚才闹了一场别扭，现在再拦着她和简青说话，怕是真的又要闹不痛快。 好在简青倒也应付得来，陪着程丽娜有说有笑地聊起来，甚至还说服了人起身离开，一路边走边聊一直总算到了停车场。 欧阳凡收到孔大顺的信息，父子俩已经打了车回家，孔建军看起来还好，只是似乎有点恹恹的。她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至于感情的事，只能再等等了。 欧阳凡想着赶紧回家好让简青脱身，可程丽娜却先开了口，一定要他上家里吃饭，说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妈，这不太好吧，简老师也是大忙人，不好耽误人家时间的。”欧阳凡尴尬不已。 简青却笑着上前扶住程丽娜：“阿姨都这么说了，我求之不得。” 程丽娜大喜，看了眼欧阳凡，故意问：“那不耽误你的时间吗？” “我工作时间本就自由，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安排。”简青笑容不减，“倒是阿姨您今天也累了，不如我们出去吃，我来做东好不好？” 欧阳凡瞪大了眼睛，简青这是在干什么，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赶紧借口离开的吗？为什么好像很享受和老妈相处的样子？ 该不会他还打着让老妈升级会员的主意，好多收钱吧？这可不成！ “不行！”欧阳凡脱口而出，却发现三个人都同时看向自己，尤其对上程丽娜询问的眼神不由一个激灵，赶忙赔着笑改口，“我的意思是，怎么能叫简老师请客呢，我请，我请。” 程丽娜摇摇头：“出去吃什么，回家吃。”她拉着简青的手，笑眯眯地说，“我做几个拿手菜你尝尝，保管你喜欢！” “这……”简青看了眼欧阳凡，笑着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俩人正要上车，程丽娜冲欧阳凡招手：“凡凡，你来不来？” 欧阳凡气不过想说不去，可忽然想起，自己和楚海峰的事现在还只有简青知道，这要是让老妈知道了，那自己还能有个消停？ 虽然简青不是那种多话的人，可瞧老妈这架势，分明就是不把他肚子里的东西都挖出来不罢休啊！ 欧阳凡缩了缩脖子，赶紧点头：“来啊来啊，老妈的手艺我必须要跟上。” 钱有为原本有心想跟着去，一来他也爱吃程丽娜炒的菜，二来也能听听欧阳凡的八卦，毕竟她去金牌红娘相亲这事，也有自己一份功劳，他这个好奇心一起就有点按捺不住。 然而欧阳凡的八卦并不是他想听就能听的，还没等他上车，欧阳凡就揽着他肩膀把人带到了一边。 “有为啊，你晚上没事做了吗？” 钱有为呵呵一笑：“姐，有事没事的，这也不能耽误吃饭不是？” 欧阳凡挑了挑眉，阴测测地开了口：“是吗？” 钱有为打了个冷战，赶紧摆手：“忽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个视频会议等着我去开，那什么姐啊，我先撤了哈！” 钱有为落荒而逃，欧阳凡缓缓地勾起唇角，想来凑我的热闹，没门！ “有为这是去哪？”简青走过来问。 “他回家了。”欧阳凡偏头看他，“你怎么不回家？” “你妈妈请我去你家吃饭。”简青笑，“盛情难却。” 欧阳凡撇撇嘴：“你知道老太太打的什么算盘，怎么还往里跳？” “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就跳了。”简青一脸的云淡风轻，“吃个饭而已，如果我坚持不去，反而会叫阿姨多心。况且今天她也生了一肚子气，正好我趁机帮她缓和一下情绪。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欧阳凡正要说话，却见程丽娜探出车窗冲两人招手：“凡凡，快上车吧，外面多热啊。” 欧阳凡答应一声，转头对简青说：“那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简青斜睨她一眼：“呦，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这是威胁我呢？” 欧阳凡立刻软了，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敢不敢，简老师自然是知道轻重，不会叫我失望的哈！” 知道轻重吗？简青笑容一顿，如果真的知道轻重，怕是这会早就借口有事回家了吧。他不过是担心她，下午那么一闹，她的心情会好吗？回家面对妈妈的时候，两个人又会怎样？他不过是心疼她，想替她分担一些罢了。 只是她不会知道，他更说不出来，他的这份心，到底是要淹没了。 不过这样也好，抬眼看向欧阳凡的侧颜，只要她一直开开心心的，这样就也好吧。 94、那喝酒吧 94、那喝酒吧 孔大顺把老爸送到家门口，孔建军却不叫他上楼去，说自己累了想休息叫他赶紧去上班。 “爸呀，我不着急上班，我先送你上楼。” 孔大顺说着就往楼里走，可却被孔建军一把拉住。 “我说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别去打扰我休息。” 孔大顺脸色一僵：“爸，你心情不好是吗？” “我心情好得很。”孔建军嘴硬，“晚上我还约了同事打桥牌，一会他们就来了，你在这碍事。” 孔大顺偏头看他：“真的假的？” 孔建军面色一变，拿起手机晃了晃：“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们，证明给你看啊？” “哎哎，那倒不用。”孔大顺摆了摆手，想了想说，“那，那你自己上楼小心点啊，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行了，我做个电梯小心什么，你赶紧走吧。”孔建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你不吃饭啦？”孔大顺问了一句，却招来孔建军嫌弃地摆手，叹了口气揉着肚子自言自语，“可我还没处吃饭啊。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是这么惨吗？” 孔建军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孔大顺无法，只好给欧阳凡打电话，结果却被告知今晚程丽娜要招待简青，让他别回家了。 挂上电话，孔大顺莫名不已，老妈招待简青，自己怎么就不能回家了？ 憋了一肚子的气，孔大顺直接回了waiting，这会还不到营业时间，他干脆给员工放假，把取消营业的牌子挂上，自己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喝着喝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转头，对上一双盈盈若秋水般的眼睛，孔大顺怔了怔，忽地笑了起来。 “一起喝一杯？”他举杯邀请。 魏琳琅看了他一阵，也笑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接过酒杯道了声好，便仰头一饮而尽。 “真是爽快。”孔大顺赞了一句，又给两人满上，“再来？” 魏琳琅点点头，两人便也不说话，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喝了三杯之后，她忽然说：“你今天不开心了。” 孔大顺手上一顿，垂了眼：“是，我不开心。”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转头看她，“但是别问，好吗？” 魏琳琅望着他，片刻后点了点头：“好，那喝酒。” 孔大顺笑：“那喝酒。” 又喝了两杯，孔大顺觉得有点上头，他晕晕乎乎地趴在吧台上，下巴撑在胳膊上，侧着脸看着魏琳琅笑。 魏琳琅瞥他一眼：“你酒量真不行。” 孔大顺还是笑：“啊，我酒量不行的。” “那你还喝吗？” “不喝了，我看着你喝吧。” 魏琳琅端起杯子想了想，却又放下：“我也不喝了，一个人喝没意思。” 孔大顺眨了眨眼：“那做什么呢？” 魏琳琅跳下高脚凳，甩了下长长的头发说：“唱歌吧。” 孔大顺点头：“好，我最喜欢看你唱歌。” 魏琳琅脚步顿了顿，径直跑到台上拿起吉他，自弹自唱了起来。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 人世间的寒来暑往， 有没有尽头。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 天边的日出日落， 有没有终点。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 我和你的聚散离合， 有没有一天， 有没有一天会再相见。 …… 一曲终了，孔大顺用力鼓掌：“真好，真好！” “好听？”魏琳琅问。 孔大顺点头，何止是好听，或者根本不好听，可他就是爱看她唱歌的样子。 魏琳琅笑笑，给两人又斟了酒，举起杯子说：“那喝酒吧。” 孔大顺也举起酒杯：“喝！干了！不醉不归！” …… “喝酒，喝！”孔大顺含混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可忽然觉得不对，睁开眼看了看，发现了身下被压得变了形的鲸鱼抱枕。闭上眼睛刚打算继续睡，脑海里却冒出魏琳琅的脸，她拿着酒杯冲自己说“喝酒吧”。 孔大顺猛地翻身坐起来，看了看房间四周，确定这是酒吧里二层的卧室，拍了拍脸，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做梦啊？ 95、到底还是乱了方寸 95、到底还是乱了方寸 简青那天在欧阳凡家吃了顿饭，好歹把人安抚了下来，到底是没把欧阳凡和楚海峰的事露出来。这让欧阳凡十分欣慰，后来还专门打电话道谢。 虽然他觉得没必要瞒着家里，可这到底是欧阳凡自己的事，他的意见其实不重要。当然，什么时候和家里人说，这也不重要。 只要她觉得合适，那就都不重要。简青想，也是时候把欧阳凡放一放了，或者，也是时候给自己找个伴了？ 转了下笔，简青自嘲一笑，怎么这就受了刺激吗？一个欧阳凡，还不至于让自己乱了方寸，改变自己的步伐。 “怎么，简青你觉得这个方案不行吗？”对面的张斌瞥了他一眼，点名问道。 简青回神，扫了眼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淡笑道：“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宣传语可以再改一改，现在的这句，给你金牌的爱情，单拿出来好像在说运动员。” 他的话引来一片窃笑，张斌脸上有点挂不住，轻咳一声：“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电话震动的声音传来，简青挑了挑眉，随手便接起来：“你好，我在开会，请……” “简青，简青！”欧阳凡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很是激动慌乱。 简青抓着手机猛地站起来，看了眼四周，转身离开座位，一面朝门口走一面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次是张斌召集的高层会议，会议室里只有他们几个总监级别的人在，主要是讨论店庆宣传的事情。 原本就因为合伙人的事情搞得不太对付的几个人，坐到一起难免勾心斗角，简青忽然来这么一出，虽然可能真的有急事，但却明显的不给张斌面子，其他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静等着张斌发作。 张斌果然黑了脸，盯着简青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爆发。 简青丝毫没有察觉，出门前转头对张斌说：“张总对不起，我要请个假了。” “简青，会还没有开完，你上哪去？”张斌拧眉道。 简青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说：“私事。” “你……”张斌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简青就已经开门出去了。 会议室里一下子沉默下来，张斌铁青着脸，其他人则大气也不敢出。 简青当然知道自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出来无异于打了张斌的脸，公司里早就在传他不服张斌，甚至想取而代之，张斌也把自己当成对头。 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欧阳凡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听就不对劲，他即便不出来，也绝对坐不住的。 果然还是乱了方寸，心里闪过一丝嘲弄，简青快步来到楼梯间，对着电话尽量稳住声音：“凡凡，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简青，我真没用，我闯祸了！”欧阳凡少见的语无伦次，“楚欢不见了，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简青想问楚欢是谁？可开口却是安抚的话：“你先别着急，冷静一点，听我讲，深呼吸，慢慢来，对，慢点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门口的麦当劳。” “好，你等我。”简青一面飞快地往楼下跑，一面对着电话讲，“你别着急，我马上到，不要挂断电话，也不要乱跑，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96、听谁的话就不一定了 96、听谁的话就不一定了 楚欢是楚海峰的女儿，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平时因为楚海峰工作忙，一直是都是爷爷奶奶在带，只有休息日才把孩子接回家。 不过上一回的轮休，楚海峰约欧阳凡出去玩了两天，就没接闺女，后来又有一次休息则是因为安排了手术没休成。 楚欢一直到今天将近半个多月没见到爸爸，想的厉害，爷爷奶奶又不带她来医院，就干脆偷偷一个人跑来医院找他。 楚海峰见了小大人一样的女儿先是吓了一跳，立刻又心疼起来，赶紧给父母打电话说楚欢来了医院，叫他们别担心，自己会带她回家。 只不过原本一台安排在早晨的手术没做成，这会病人指标恢复便要赶紧安排，这样一来他又陪不了女儿了。 楚海峰和楚欢说先送她回家，可楚欢年纪不大性子却犟，非要等着他做完手术一起回家。楚海峰没有办法，想来想去想到了欧阳凡，干脆请她帮忙看一会楚欢，也正好让她们认识一下，方便以后相处，这样他们两人的感情基础也才更加稳固。 原本是个“一箭双雕”的主意，可欧阳凡听了却紧张不已，她哪里想过现在就和楚海峰的闺女相处——虽然迟早是要认识的，可现在未免太早了些。 甚至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她相处好了以便稳固和楚海峰的感情，在她看来，两个人好不好和其他任何人都是没有关系的，更没必要掺杂这些衡量的因素，感情如果有了这些变量就会变得不纯粹，日后也会生出很多麻烦。 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她多想，无论作为女友还是同事、下属，楚海峰有这样现实的困难需要人帮忙，她都应该义不容辞地顶上去。 不管两个人的动机如何相悖，最后楚欢还是被交到了欧阳凡的手上。 楚海峰笑得慈爱：“欢欢要听欧阳阿姨的话知道吗？等爸爸手术结束就带你回家，咱们去吃大餐。” 楚欢当着爸爸的面，表现得乖巧又可爱，拉着欧阳凡的手用力点头：“爸爸你要加油，欢欢会听话的。” 听话是肯定的，可听谁的话就不一定了。 楚海峰满意地点头，他的女儿就是这么懂事听话，抬起头来，欧阳凡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却险些把他逗笑。 “你别紧张，只是带欢欢玩一会，她要是不听话你就说她。” 欧阳凡赶紧摆手：“不不不。”她想说不敢，又觉得不大对劲，改口说，“不会的，欢欢多听话啊。医院里也不太适合小孩子待着，我带她出去转转吧。” 楚海峰想了想便同意：“也好，你们去喝点东西，我不会很久的。” “你别惦记着我们，手术要紧。”欧阳凡嘱咐道，“别赶时间，仔细一点总是好的。” 楚海峰眼中透出暖意，见四周没人，偷偷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欧阳凡脸上泛红，低头瞥见楚欢阴恻恻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抽回手。可再看时，楚欢明明是笑着的。 “怎么了？”楚海峰见她神色变幻，问了一句。 “没什么，一上午的门诊我也有点累了。”欧阳凡摇摇头，许是自己想多了，拉起楚欢的手笑了笑，“那我们走了，你这边好了给我打电话。欢欢来，我们跟爸爸说再见。” 楚欢眼神沉了沉，却扬起一副笑脸：“爸爸加油，爸爸一会见！” 直到楚海峰进了手术室，楚欢这才收起笑脸，一把甩开欧阳凡的手，抱着胳膊坐在了墙边的长椅上。 97、意外 97、意外 欧阳凡完全摸不着头脑，打起精神和她说了半天话，嗓子都要冒烟了她还是爱答不理的。最后她还是提议俩人去医院门口的麦当劳，楚欢才终于点头。 其实因为父母早年离异，楚欢对父亲依恋很深，非常排斥楚海峰身边的异性，对欧阳凡也不例外。而且她十分敏感，虽然楚海峰没有明说，可还是被楚欢一眼看出来俩人关系非同寻常。 这可是这些年从来没有过的事，自己最亲的爸爸就要被其他女人抢走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就占据了楚欢的小脑袋，对欧阳凡的敌意也顿时猛增。 欧阳凡带楚欢去吃快餐，结果楚欢根本不想和她单独相处，看到卖娃娃的小摊就自己跑了出去。 欧阳凡转头发现她不见了，出来找人，她还坏心眼地躲了起来，打着吓唬她让她着急的主意。尤其是看见欧阳凡又惊又怕又自责的样子，楚欢更加得意，干脆又就不打算现身了。 欧阳凡急的要疯，到处找人也找不到，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方寸大乱，只想到了简青。 所以简青接到电话时，欧阳凡已经濒临崩溃，他心里咯噔一声，急匆匆地往她的位置赶。 急吼吼地跑下楼，简青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地下车库信号不好，和欧阳凡的电话断了，原想着开上车出了地库再给她拨过去，张斌的电话却又顶了进来。 他其实能料到自己刚才那样一走，以张斌的性格一定会打这个电话。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了心情，虚与委蛇也好，和他顶着来也罢，他只想快点赶到欧阳凡身边。 这个念头一旦生了出来，便自心底飞快地蔓延，一下子便绷紧了他的全部神经，他一定要快点赶到，不能让她一个人。 “简青啊，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着走啊？会才开了一半，没你可不成啊。” 张斌的声音听起来大度又包容，但是简青知道，他必定还在会议室里，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张总真是抱歉，一个会员出了点事，我赶着去看一下。”简青手机开了免提，眼睛盯着前面，飞快地超了两辆车，加速上了高架。 “是这样啊，那你刚才直说嘛，说什么私事，害的大家都替你担心。”张斌笑了两声，又问，“哪一个会员？是不是老徐那个朋友，我记得你手上直管的只有这个会员了吧。这人不是前一阵自己找到了吗？” 张斌总是这样，自己要立体谅员工的人设，还总不忘了踩别人几脚。简青眯了眯眼睛，瞅准了空挡插进左转道里，引来后面一串鸣笛抱怨。 “她是自己找的，可服务期内情感梳理不能不管。”简青说，“这钱公司挣得容易，作为员工，我也有责任再送一程。” 送一程，只是这一程罢了，再远他也没有心力跟了。 张斌没再多说什么，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达到了，便也由着简青去。左右会上讨论的事，他巴不得简青没有意见。 98、避之不及还是划清界限？ 98、避之不及还是划清界限？ 简青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电动车翻在路边的绿化带上，红色轿车就停在自己跟前，一侧的车头离自己不到半米远——那原本是欧阳凡站的位置！ 后怕，没错，简青现在就是在后怕，要是再晚那么一会，这辆轿车就把欧阳凡撞飞了。 “简青！”欧阳凡失声嚷道，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欧阳凡被他拉着甩开之后险些摔倒，转头就瞧见刚才惊险的一幕，那辆电动车几乎是擦着他的胳膊横着摔了出去，而那辆汽车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撞到他了！ 她当时脑子里“轰”地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害怕，铺天盖地地恐惧袭来，她几乎站立不住，抱着简青时腿还打着哆嗦。 简青被她这一抱，原本卡住的神经才回过神来，他动了动眼珠，抬起的手到底还是放了下去，只放缓了声音，在她耳边劝慰着。 “我没事，你别担心。“ “凡凡没事了，虚惊一场，别怕啊。” “凡凡？” 叫了几声，欧阳凡都没动弹，简青却觉得肩头湿漉漉的，微微偏头，才发现欧阳凡竟是在无声地啜泣。 她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只双肩微微耸动，加上她伏在他肩头，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她是在哭。 简青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眼神闪了闪，双手攥了下拳，到底按捺住没有替她擦掉眼泪。 他掏出纸巾递过去，语气尽量平淡如常：“别哭了，擦擦脸吧。”说完便双手插进裤兜，转身上了便道。 克制，他在心里把自己教育了一顿，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欧阳凡拿纸巾擦了擦脸，也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刚才哭啥呢？看见他没事不是该高兴吗？ 虽然有点理解不了自己的行为，可简青的表现则更让她尴尬——人家明显是误会了，还对自己避之不及！还能更丢人一点吗？ 欧阳凡觉得可能是刚才濒临崩溃又被惊吓了一场，才导致自己情绪失控，这会如果不是简青，是张青、李青、刘青，她可能都会抱着哭一哭的。 这么一想，她就飞快地原谅了自己。 “那个，其实我是，嗯，我有点激动了。”欧阳凡竭力想挽尊，“你别多心。” “我没多心。”简青淡淡地说，”没事就好。“心里却是在想，瞧见了，人家在和你划清界限呢，幸好刚才没抱回去，要不然现在脸都不知道碎成什么样了。 欧阳凡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位先生，刚才就是你忽然冲过来才差点出事的吧？”红色轿车的司机走过来冲简青说，“交警来了，咱们一块和他解释一下吧。” 简青扫了一眼，绿化带边上，刚才的电动车骑手正和交警说话，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再看这个轿车司机，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显然是想把责任怪到行人头上。 “解释啊。”简青勾了勾唇角，“也好，我朋友刚才差点被你们撞到，我觉得你们是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哎你这人……”轿车司机不悦，却被身后的交警打断。 “你们几位，都请过来一下。” 不等简青动作，欧阳凡率先冲了过去，指着斑马线对交警说：“警察同志，新的交规里说了，行人只要是正在通过斑马线，机动车必须停车让行，违反交规的是他们，我朋友如果不拉开我，我就被他撞了！” 交警愣了一下，还是先给欧阳凡和简青敬了礼，然后才说：“我知道，我也没说你们有责任。你急什么？” 欧阳凡一噎，指着那个轿车司机说：“是他说的，要我朋友给个解释，我们是受害者，有什么好解释的？需要解释的是他们，全都不避让行人，危险驾驶！”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有证据没有啊？”另外两人都不乐意了。 欧阳凡下巴一扬，眼睛看向路口上方：“监控就是证据！” 交警这下乐了：“这位大夫同志，要不你来处理？” 欧阳凡脸一垮，简青上前把她拉到身后：“警察同志你别误会，我朋友也是被吓着了，刚才确实很险，这辆车真的差点撞到她。” 交警摆摆手：“没事，你们走吧。” ”真的？“欧阳凡瞬间有些不敢置信，”不用调监控了？“ 交警撇撇嘴，指了指路边的一家便利店：“我刚才就在那里边，都看见了。” “那你怎么不说啊？” “你这一句一句的不落停，我有机会说吗？” 欧阳凡吐了吐舌头，闹了半天自己一直在瞎激动。 交警这才笑笑：“谢谢你男朋友吧，要不是他，这会估计你也进急诊了。” 99、大概率是主观故意 99、大概率是主观故意 那位交警说完，欧阳凡便怔住，忘了该做什么反应。 倒是简青反应很快，拉着她道谢还不忘解释：“谢谢您了！可我不是他男朋友，再见。”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身后传来司机和交警的对话，至于说的什么欧阳凡已经听不太真切。她只记得那人说“谢谢你的男朋友”时，自己心里那一闪而过的、说不出来的窃喜，这让她脸红不已。 人家不过是误会，为什么，又凭什么？ 简青偏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堵，平静地开口：“人家也不过是好意，你别多想了。” 欧阳凡疑惑地看过去，他扯了下唇角：“无论是谁我都会拉他的，那种时候，怎么讲呢，下意识的反应吧。” 欧阳凡眼中恍然一闪而过，脸色变了变，却也点头：“你说的对。我刚才也是，太激动了，楚欢不见了，老楚和我发了好大的脾气，我……”她抬手按了下眼睛，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担心。你能理解的，是吧？” 简青点点头：“当然，明知你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他还是把闺女交给你带着，这事孩子家长的责任更大。” 欧阳凡诧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不用替我开脱，我确实是没有想那么多。” 俩人已经重新来到医院门口，简青没再多说什么，四下里看了一眼，左手边是一大片停车场，右手边则是一排临街的商铺，最靠近医院的就是那家麦当劳。马路对面是医院的住院部大院，正有一排车排着队要进门。 简青按了按下巴，说：“如果你是个小女孩，头一次来这个地方，从麦当劳跑出来，最想去哪？” 欧阳凡想了想，指着那一排商铺说：“我应该会挨个店都进去看一下吧。” 简青摇头：“这一排的店铺都是做医院生意的，水果店、花店，甚至这种丧葬店，她一个小学生，又没有钱，不可能会感兴趣的。” “那她会去哪？”欧阳凡转了一圈，“这里除了麦当劳，没有她能去的地方了啊！” “你先别急。”简青说，“我先问你，那个小姑娘和你一见如故吗？” 欧阳凡顿了顿：“这个我只和你说，我觉得楚欢不喜欢我。” “哦，怎么说？” “她看我的眼神有点阴鸷，而且，当着她爸爸和背着她爸爸，她差别太大了。我都有点不敢相信，她才刚上一年级。” 简青“嗯”了一声，忽然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我看不需要找了。” “诶？你说什么？” 简青指了指麦当劳：“进去说吧，外面实在是太热了。” 欧阳凡追着他进了店里：“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需要找了？” 简青买了两杯汽水，递给她一杯，坐到窗边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说：“这种繁华程度的路上到处都是交警和摄像头，再走几步就是派出所，人贩子出没的几率非常小甚至几乎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你遇到的这一个甚至还懂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对你不喜欢，会想办法让你难堪也在情理之中。” 欧阳凡抿了抿唇：“你说她是故意躲起来叫我找不到的？” “这个可能性很高。”简青的分析很冷静，“当然不能排除是遇到了意外，但是我觉得她主观故意的几率更大。” 欧阳凡呆了呆，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不得不承认简青说的有道理。 简青又说：“既然已经报警了，那你能做的也很有限，刚才我看你吓得不轻，在这休息一会吧。” 欧阳凡摇摇头，站起来看着窗外说：“我哪里坐得住，不做点什么我真的一时也安心不了。” 简青想了想，索性也起身：“那好吧，我们往前面去找，过了刚才的路口就是地铁站，我们去那里的地下商业街看看。” 欧阳凡摆手拒绝，想把他按回座位上：“还是我自己去，这事跟你又没有关系，怎么好叫你大热天的陪着我乱转呢。 100、我不想你吃亏 100、我不想你吃亏 简青却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中国有句古话，来都来了。我来都来了，你叫我坐这里喝汽水歇着吗？那我还不如在公司开会呢。快点走吧，你给孩子他爸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欧阳凡咬了下嘴唇没说话，显然是不太愿意联系楚海峰。 简青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你得体谅他，毕竟是他亲闺女，人不见了着急才是正常的。” “我当然知道。”欧阳凡小声嘀咕，却依旧别扭。 “人着急上火的时候情绪难免失控，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最容易的就是和亲近的人发火。他和你发脾气，说明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你这样想，是不是觉得轻松点了？”简青循循善诱。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欧阳凡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找人吧。” 简青却不愿意她因为这个心里系上疙瘩，一面走一面说：“你和他原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磨合的过程中就是容易产生磕绊，更何况今天这事，轮到谁都很难冷静。你也不需要灰心，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好了，首先你自己不要被情绪左右。找到孩子之后再看他怎么表现，到时候再下判断不迟，懂吗？” 欧阳凡垂着眼睛点头：“知道了，你不要教育我了，我已经够不开心的了。” 简青哭笑不得：“我哪里教育你了？” 欧阳凡瘪着嘴看他：“其实我是希望他好歹能安慰我一句，至少让我别着急。”她抿了抿唇，呼出一口气，“可能是我要求太多太矫情了，就像你说的，这种事轮到谁都很难冷静，我又凭什么要求他反过来安慰我呢。” 简青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现在自己该说什么，可他就是不忍心，看着欧阳凡这个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适合也不愿意再做欧阳凡的情感指导了。 欧阳凡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问：“你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简青眨眨眼，摇头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 “哦，怎么说？” “你希望得到他的安慰是没有错，这不是要求多也不是矫情，你和他既然明确了是情侣关系，理所当然会对他有所期待，这才是正常的。”简青拉着她躲过一辆自行车，到底还是狠了狠心说，“不过就像我刚才也说了，你也应该适当体谅楚海峰的心情，感情的事都是相互的，你付出多少，他才会回馈你多少。他着急上火的时候，你有没有给他足够的支持呢？现在又为什么没陪在他身边呢？” 欧阳凡愣了一下，皱眉说：“我，他发那么大脾气，我觉得还是分开找人也好各自冷静一下。我也劝他别着急来着。” 简青并没见好就收，反而追问她：“你是想各自冷静，还是希望他能冷静下来反思自己没有对你足够体谅？你是在生他的气，想让他来哄你是吧？” “我……我没指望他能哄我，本来我也有责任的。”欧阳凡嘴巴鼓了鼓，赌气似的偏了下头，“我就是不想和他待在一块。” 简青叹了口气：“凡凡，你这个样子，将来是会吃亏的。” 欧阳凡神色沮丧：“我有什么好吃亏的，反正我拿一颗真心待他，他不懂珍惜不是我的问题。” 可受伤的人却是你啊！简青心里说，面上却只是摇了摇头。 凡凡，你知道吗？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你吃亏。如果可以，我愿意帮你挡掉一切不好的东西，帮你做一副铠甲，刀枪不入。 可是，我不能啊…… 101、能为你做的最重要的事了 101、能为你做的最重要的事了 简青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真心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技巧也是必须的。你不能仗着一颗真心就肆无忌惮，这不是可持续的。” 两性关系里付出真心却仗着一颗真心的人，往往不愿意用什么技巧，也往往因此得不到对方的回报，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 他们因为心里的那一点天真和完美主义，一直追求完美的爱情，却忘了人和人之间其实本就没有那么多赤诚相见，忘了爱情其实需要经营，等到最后被伤的体无完肤却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可他不希望欧阳凡也受伤。 瞥了眼欧阳凡，想到她最开始和自己说的关于感情和婚恋的想法，这人原本就是个理想主义吧。 或许楚海峰并不适合她，要是自己能一直陪着她可能会好一点……简青几乎立刻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真是魔怔了！欧阳凡再怎么天真，那也轮不到他来守护，帮一次两次三次，难道还真的帮一辈子？ 他只要做好该做的，该告诉她的都告诉了，就再没了出现在她面前的必要和理由，而且她也根本不需要一个自己这样的人总在身边。 可那样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且能接受的吗？ 他也有喜欢和心动，也有失望和不舍，他凭什么就要一直退让，一直默不作声呢。就为了公司那个莫名其妙的规定吗？ 想到公司的规定，简青的眼神黯了黯，这个节骨眼上多少人在等着他出乱子，恨不能抓个机会好踩着他上位。可就为了这，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面子和野心，有点过于可笑了。 算了，等找到了人，一切就都恢复原样，也不需要自己纠结什么了。 这边简青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捋不出个头绪，而另一边欧阳凡却并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没有肆无忌惮，我也很自责，今天就应该一直拉着楚欢不撒手就对了。”欧阳凡揉了揉太阳穴，“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样是故意躲着我，其实也好，至少人是安全的。至于以后，大不了我不和她多接触就是了，我想老楚肯定能理解。” 简青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话，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深说。 俩人已经进了地下商业街，找了几家店铺都没有任何线索，欧阳凡嘴角绷的紧紧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简青有心劝解，可又觉得正好借这次机会让她体会一下，如果一直有人开解着，她怕是总也成长不起来。 既然不能一直守护着她，那就帮她快点成长，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重要的事了。 地下商业街挺大的，俩人找了一段便遇到了分岔路，简青想说分头找，可欧阳凡却不愿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想现在和简青分开，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安心。 每次有什么事简青总是让自己安心，欧阳凡想，可能就是因为他太能干太冷静了，这样的人谁都愿意依靠。所以不是自己的问题，是今天她情绪不稳造成的，脆弱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那么就由着自己任性一会吧，她对自己说，只要找到了楚欢，一切就恢复如常了。 “你根本也不知道楚欢长什么样，怎么找？”欧阳凡直接否定，继续脚步不停往前面走。 简青想想也对，不过他心里并不觉得能在这里找到楚欢，分开找也不过是想节省点时间，也不至于让欧阳凡那么辛苦。 他认为，那孩子既然那么有主意，肯定是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不可能漫无目的地逛街。可欧阳凡还急着，劝她也不会听。 “现在你还不想联系楚海峰啊？”简青无奈，“好歹也得通个气，知道他在干什么吧。” 欧阳凡倒是没再犹豫，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简青挑眉，看来是消气了。 电话还没拨出去，楚海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欧阳凡面上一喜，直接按了免提。 “小凡你在哪呢？欢欢找到了，人在派出所呢。” 102、别小看小孩子 102、别小看小孩子 楚欢是真的想涮一下欧阳凡，可她出了快餐店之后一着急跑进了一条小岔路，七拐八拐地乱了方向，怎么都找不到回医院的路。 她平时和爷爷奶奶生活，总听他们念叨社会新闻，不敢随便找人问路，给楚海峰打电话又关机。一下子害怕起来，想到了老师教的有困难找警察，跑到路口就跟交警说自己找不到家了。 楚欢被警察带去了派出所，可她也说不清家里地址，只说爸爸在医院做手术关机了，警察还以为她爸爸是病人。 最后好不容易问清楚，还是通过楚欢的学生证联系上她学校老师才确认这孩子父亲是医大附院的院长。 彼时楚海峰下了手术就联系欧阳凡，听她说楚欢不见了，赶着找了半天才想起来报警，才知道是闺女闹了个乌龙。 虽然是虚惊一场，欧阳凡还是自责不已，她和楚海峰一块赶去派出所接人，看到楚欢没事才彻底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可楚海峰却还是找了个机会向她道歉。 欧阳凡有点惊讶：“你不用道歉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件事本来也是我的疏忽。” 楚海峰却摇摇头：“这件事原本的责任更多的是在我，没考虑周到就把女儿丢给你一个没经验的人带着，出了事还和你发脾气，是我不好。” 欧阳凡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要不是简青不认识楚海峰，她都要以为是简青教了他怎么说话呢。可转念一想， 简青是自己的，凭什么教别人，要真是他和楚海峰说了什么那才奇怪呢。 所以现在看来，简青说的“找到孩子之后再看他怎么表现”还真是应验了，楚海峰的表现几乎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欧阳凡忽然高兴起来，完全忘了简青叮嘱她的，无论楚海峰怎么表示都要先示弱。她一高兴就喜欢把事情都翻篇，所有的事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其实这也正是简青担心她的地方，仗着真心肆无忌惮。 “你别这么说，我又没有怪你，你发脾气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欧阳凡拉起他的手，“现在孩子没事是最重要的，你带楚欢回家好好休息，估计她也吓得不轻，你不要说她了。” 楚海峰眼神闪了闪，握住欧阳凡的两只手：“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欧阳凡笑笑，“你还是陪闺女吧。而且我朋友还在医院等我，今天也麻烦他了。” “你那个朋友，认识很久了？”楚海峰想到简青，脑海里就浮上那天在waiting的情景，有点不大自在，“怎么这点事还麻烦人家呢。” 欧阳凡撅了撅嘴：“怎么是小事？你冲我那样吼，我都快崩溃了，当时六神无主，就想找个人帮忙。赶巧他没什么事，就过来帮我一起找。简青可是心理学博士，他一下就分析出是……” “他分析出什么了？”楚海峰追问。 欧阳凡摇摇头：“没什么，反正他那么一分析，我当时还觉得他夸张，现在想想还挺有道理的。” 楚海峰却不肯放弃：“他到底说什么了？你和我透露透露呗。” 欧阳凡撇撇嘴：“他说楚欢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挺有主意的，叫咱们别把她当小孩子。” 她说的隐晦，可楚海峰立刻明白过来，楚欢那点伎俩在任何一个大人眼里自然是不够瞧的，也只有欧阳凡关心则乱，说到底，她要不是因为心里有自己，也不至于那么紧张难过。 想到这，楚海峰心里升起一阵愧疚，继而又是一阵惶恐，猛地将欧阳凡拥进怀里：“小凡，答应我，别离开我好吗？”这么单纯简单的人，全心全意地对自己，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他可不想失去她。 想到那个叫简青的，楚海峰眸光沉了沉，幸好欧阳凡心性简单，否则那人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欧阳凡被他哄得飘飘然，一路笑呵呵地走了。楚海峰这才踏实了点，可回到家，楚欢不等他开口批评，先发制人地问欧阳凡是不是要做自己的新妈妈了。 楚海峰简直诧异，果然现在的小孩子是真的不能小觑，怎么什么都懂？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楚海峰没觉得自己和欧阳凡表现出有什么不一样了，怎么就让闺女看出来了呢？ 楚欢去一拨弄脑袋：“我就是看出来了，爸爸，今天的事对不起，回头你去和欧阳阿姨说，就说我知道错了，叫她不要生气，以后也不要记恨我，好不好？” 她直接了当地道歉，不仅让楚海峰吃了一惊，更是立刻就让他再没了脾气。闺女懂事得让人心疼，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给她一个温暖的环境，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一时间，楚海峰心里百感交集，把楚欢抱起来：“欧阳阿姨不会生气的，她今天一直担心你，还差点出了意外。欢欢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楚欢搂着爸爸的脖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皱了皱眉：“那，爸爸你以后会娶欧阳阿姨吗？” 103、真是宫斗好手 103、真是宫斗好手 “嗯？你觉得呢，爸爸娶她好不好？”楚海峰把闺女放到沙发上，笑着逗她。 “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只要你们生了弟弟妹妹之后别不要我。”楚欢晃着两只脚，低着头说，”我不要像刘安娜一样，爸爸妈妈都不要她。” 刘安娜是楚欢的同学，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也都生了孩子，都不想带着她，她现在跟着奶奶生活，一年也见不到父母几次。 楚海峰的心揪了一下，握着楚欢的小手，认真地说：“欢欢放心，在爸爸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你，最爱的也只有你一个。爸爸永远不会不要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小公主。” 他忙着让女儿安心，却没注意到楚欢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和得逞。 在楚海峰看来，这件事不过是女儿一时任性，她人既然没事又知道错了，那就算是过去了。 可在楚欢看来，这件事不过是个开始，她和“外面的女人”争夺爸爸的战斗这才正式开始。 而欧阳凡第二天带着礼物登门去探望楚欢时才发现，不止不能小看小孩子，更不能高估了自己。 楚海峰家不算大，但是因为他工作忙，女儿也不是自己天天带着，所以陈设都十分精简，什么摆设都没有，家具电器也只是那最基本的几件。 这样的屋子给欧阳凡的感觉就是，不太像过日子的人家。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楚海峰在医院的时间远比在家要多得多，家里生活气息少也是正常。 只是她却莫名地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少了烟火气的家还能叫家吗？ 对于她的造访，楚海峰很是惊喜，热情地把人让进屋，把楚欢叫出来，一起坐下吃东西喝茶说话。 楚欢今天倒是很乖巧，不仅礼貌地打了招呼，对礼物表示感谢，还郑重其事地跟欧阳凡道了歉。 欧阳凡觉得肯定是楚海峰教育的功劳，当下便觉得自己这一趟没白来。 只不过接下来楚欢就开始各种黏着楚海峰，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时时刻刻都要和楚海峰在一块，就连他去洗水果也都屁颠屁颠地跟着，美其名曰，好好招待欧阳阿姨。 可欧阳凡就是觉得她对自己的敌意越发地浓厚了，那小眼神一撇一瞥的，好像在看入侵的敌人，看得她头皮发麻。 偶尔楚海峰去洗手间一趟，客厅里就剩下她们两个，欧阳凡和她说话都是直接被无视，或者干脆收获一两句冷嘲热讽。 欧阳凡不得不感慨，这小孩要是穿越了，那可绝对是宫斗的一把好手，生在新时代也是屈了才了。 楚欢又搂着楚海峰的脖子说悄悄话了，父女俩笑得心有灵犀。欧阳凡坐在旁边像个哑巴一样，心里一百个不自在。 楚欢眼睛眨巴两下，一只手松开楚海峰的脖子，微微侧了下身，虚掩着嘴冲欧阳凡笑。 “欧阳阿姨，我和爸爸说话，没有冷落你吧？你不要怪爸爸，他总是不回家，我每天都特别想他，原本上周他休息两天是要接我回家的，他都答应带我去科技馆了。不过他事情忙，爷爷和我说，爸爸每天都在救死扶伤，是特别伟大的人。你说是不是？” 楚欢说着话，笑容也淡了，神色也委屈起来，却又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 欧阳凡一瞬间睁大眼睛，她没看错吧，这是一年级的小学生？这眼神，这说话，这表情控制，真是欠她一座奥斯卡！ 而楚海峰却根本没有察觉，反而看着闺女一脸的心疼，一副真的好像欧阳凡剥夺了他们父女quality time的样子。 欧阳凡感觉自己被当胸一计重拳暴击，憋闷得不行。 她想到简青说过，自己的性格和感情经历都并不适合找一个离异带着孩子的男性发展感情，这样的人情感受过创伤，对子女又怀有愧疚，不太可能全身心投入一段新的恋情。 而她在感情上是追求完美和不计投入的，早晚会因为这样造成分歧。 当时她不以为然，觉得真爱可以战胜一切，但是现在忽然发现，事情可能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昨天简青她仗着一颗真心肆无忌惮，是不可持续的。她忽然有点懂他的意思了。 104、猝不及防的表白 之后两天，欧阳凡都特意留出时间想和楚海峰单独约会，可每次他都有各种事情去不成。 后来她又连轴转了两天终于轮休，看了眼排班表，楚海峰也休息。她高兴得不行，赶紧给他打电话想约出来吃饭看电影。 可楚海峰却说自己接下来几天要陪楚欢，暂时没办法见她。 欧阳凡泄了气，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医院。她前几天送车子去保养镀晶，今天便正好去4s店取回来，所以坐电梯没去地下车库而是直接去了一层。 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凑巧，如果不是因为这点小变故，欧阳凡可能就不会知道一些事，也就不会在将来那么难过。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此刻，欧阳凡出了电梯经过门诊大厅往外走，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个人。 原来重症的王主任，今天穿了一身西装拿着一个小手包，正和在楼梯转角的位置，拉着神外的护士长刘欣在低声说话。 远远看着，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王主任看起来又生气又着急，而刘欣的样子则有点躲闪，似乎不想和他多说。 欧阳凡心里疑惑，这两个人以前似乎根本没有交集，现在怎么凑在一块好像很熟似的。 她当然没忘之前重症医闹那件事，王主任直接辞了职，医院里也一直有人传是楚海峰为了她使了手段让王主任背锅。 她知道这谣言里少不了刘欣的推波助澜，可也懒得和她计较，总觉得时间久了这事也就淡了。 可王主任不是去了上海的私立医院吗？怎么又回来了？ 欧阳凡抑制不住好奇心，偷偷凑过去偷听。 刘欣：你别再缠着我了。 王主任：怎么叫我缠着你？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现在变卦是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你就一点东西也没有？ 刘欣：她业务是真没问题，美国的高材生、顶尖专家，你是不知道她现在的号多抢手。那次也只是因为初来乍到才上了套，现在再想揪她把柄真的没那么容易，更何况院长还护着她。 欧阳凡愣了一下，这说的是自己？上次的事是有人给自己下套，那王主任又是怎么回事？欧阳凡想了想，飞快地掏出手机，悄悄地录下视频。 王主任果然又开口了：那也行，既然搞不到她，那你答应我的钱什么时候到账？ 刘欣诧异：什么钱？ 王主任冷笑：上次那件事我答应帮你是因为我要去上海，可你答应给我的酬劳呢？不但没扳倒欧阳，我在圈子里名声还差点臭了，这笔账又怎么算？ 刘欣：那是你自己的事，当时谁知道院长死保她，甚至什么都不告诉她，还要求别人严格保密！ 欧阳凡不想再听下去，她把偷拍的视频发给楚海峰，也不管之后两人又说了什么，直接离开了医院。 坐上出租车，楚海峰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小凡，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理会了。”他说，“其实不是想瞒着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退一万步讲，你是医院礼聘的人才，作为院长我有责任保护你。” 欧阳凡苦笑一声：“你这个保护还真密不透风，其实何必呢？你早告诉我这些，我也该谢谢你。” 楚海峰却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只是不想借机上位。” 欧阳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按了按有点发烫的脸颊，嗔道：“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承认当时自己有私心，可又不想挟恩图报，不想让你有别的情绪。我喜欢你，就只是喜欢，不能掺杂其他的东西。”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 欧阳凡笑了下：“好，我明白了。我也希望咱们俩之间以后都能保持这种纯粹的喜欢，不要掺杂别的东西，好的坏的，都不如纯的。” 楚海峰顿了顿，说：“纯的也是好的。小凡，这件事让我处理，可以应承我吗？” 105、意难平 105、意难平 “因为刘欣？”欧阳凡脱口问出。 楚海峰笑笑：“你想哪去了。我只是作为院长考虑，有一点私心，毕竟这件事闹起来，医院的名誉受损最大。别人不会关心刘欣还是王树森如何如何，人家会说医大附院怎样怎样，这对医院里所有其他人都不公平。” 所以这样就是对我公平了吗？欧阳凡压下这句话，垂下眼：“我理解，其实视频我已经删了，这件事我会当做不知道。但是以后，我不希望你还这样瞒着我。好吗？” “你放心，凡事有我。”楚海峰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又是这一句，当初她就是这么沦陷在这句大包大揽带着一丝霸气的话里，可现在，越琢磨越觉得不是滋味。 楚海峰这样处理不能说错，甚至是一个完美领导顾全大局的出发点，让人没法指摘。只是，他却忽略最重要的一点，欧阳凡的感受，她作为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受害者，她为什么失去了知情权，又为什么要为此背负上医院的名誉而放弃给自己讨要一个说法的机会？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就被人设圈套陷害，好不容易全身而退却又被流言蜚语攻击了这么久，她的意难平谁来安抚？怎么安抚？ 她虽然是医院礼聘的专家，可现在她却觉得，因为和楚海峰关系的改变，她如果不那么应承下来，便会给他留下一个不识大体的印象。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当然，她的这些想法依旧原封不动地和简青说了个痛快。说完之后，她仿佛完成任务一样，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水，放下杯子瘫在沙发里放空。 简青苦笑：“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累得很？” 欧阳凡摆摆手：“心累。” 简青撇撇嘴：“不至于的。”抬手看了看表，起身道，“走吧，我到时间下班了，去吃饭？” 欧阳凡依旧瘫着不动：“你怎么不安慰我？我大老远跑来跟你倾诉心事，你怎么不给指导指导？” 简青摊手：“你都觉得他是在利用亲密关系控制你了，这叫我怎么指导？难不成跟你说别和他搞了，分了干净？” 欧阳凡猛地坐直：“有这么严重？真的要分？” 简青皱眉：“你这是什么表现，好像很期待我这么说？” 欧阳凡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真的要分的话，会不会让他觉得我事儿精啊？而且，现在分了，上哪找更合适的？” 简青气不打一处来：“分手就是事儿精？那你去街上看看，事儿精遍地跑呢！你眼前也站着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啊，分了找不到合适的，这谁跟你说的？当我们金牌红娘摆设啊？” 欧阳凡嘴巴一瘪：“你怎么这么凶？” 简青“嘁”了一声，上前探身想拉她起来：“你纠结这个没有必要，等着看他的实际行动不就结了。” 可欧阳凡心里憋闷，根本就不想动弹，被他拉了两下又倒了回去，大有和他对着干的架势，只不过这架势懒洋洋的，看得人着急。 简青叹了口气，循循善诱：“楚海峰既然说了他会处理，就一定会处理，他的意思是不想让你把事情闹大，这事闹大了损失的是医院的声誉，到头来受害的还是你们这些大夫群体。你想想，如果你和他不是恋人关系，他这么说了你会是这么个情绪吗？顶多只是骂两句领导不是东西吧。” 欧阳凡哼了一声，一脸的娇蛮：“反正我不想动，你别拉我。” 简青皱眉：“你怎么跟我本事越来越大？快点起来，我饿死了，去吃饭。”他说着，双手从欧阳凡腋下穿过，直接把人架了起来，“姑奶奶，我架着您成吗？” 欧阳凡跟没有骨头一样被他架了起来，简青这才发觉原来她这么瘦这么轻，几乎毫不费力就把人给提起来了。 “哎呦呦，瞧这个小身板儿，得好好补补了。”可能当医生真的很累吧，简青一句话还没说完，却不料欧阳凡直接挂在了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退了两步才站稳当。 “哎，走不动，不想动，我累死了。”欧阳凡赌气，“领导真不是东西！” 简青失笑，双手换了个位置，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语气无奈：“好，领导都不是东西，咱不气啊。一会吃点好的，你请客。” 欧阳凡双脚腾空，吓了一跳，她没料到简青会把自己抱起来，她只是一时情绪上头，生了坏心眼想让他为难看他发窘。再加上心里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她就是想赖着他。 可现在这样，发窘的人是谁啊？ 106、把不顺心的事说出让我来高兴高兴 106、把不顺心的事说出让我来高兴高兴 欧阳凡一点也不饿，拿筷子戳自己的那碗米饭，对着面前大快朵颐的简青干瞪眼。 “你怎么跟饿狼扒心一样，一天没吃东西吗？” 简青正抻着脑袋吃一个丸子，抬眼道：“是啊，怎么了？” 欧阳凡偏头看他，咂咂嘴：“原来大龄男女青年的婚恋问题是一门这么好的生意，要不然我也去你公司好不好？轻松又来钱快。” 简青摆摆手，咬着一口排骨闷闷地说：“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这一天天的快要累死了，不比你们做手术轻松。” 欧阳凡放下筷子：“简青，你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能跟我说说吗？” 简青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饭菜笑了下：“跟你说，你能做什么？” 欧阳凡撇撇嘴：“我听了高兴高兴呗。” 简青白她一眼，把刚才心里那点感动和惊讶一下子摁回去，就知道她这是拿自己寻开心呢，还真以为她能关心人？傻了吧！ 欧阳凡哈哈一笑：“我开玩笑呢。说真的，你那个公司是不是有什么大变动？” “你听谁说的？” “有为啊。”欧阳凡说，“他老头不是跟你公司的大老板关系挺好嘛，那天在家里提起这个事，说那人正还找投资呢。”她趴在桌子上凑近了盯着简青看，“所以这事对你有影响吗？” 简青直起身喝了口水，摇摇头：“没影响。” 欧阳凡哼哼两声：“那我怎么听说，你现在公司不太好混呢？” 简青放下水杯，抬眼望着她：“那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呢？怕我哪天突然离职，没人敢接手你？” 欧阳凡一噎，气呼呼地拿起筷子：“我才懒得关心你！” “你再戳，那碗米饭变稀粥了。”简青嗤笑一声，夹了颗丸子给她，“吃点肉。” 欧阳凡掀了掀眼皮：“如果觉得不合适，是不是就该痛快点放手呢？工作、生活、感情，是不是都是一样的道理？” 简青微微一笑：“觉得不合适和真的不合适，这是两回事。不合适但是想要与不合适但是值得，也是两回事。一件事不是看合适不合适，而是看自己是不是心甘情愿，自己认为值得，就不要轻言放弃。做人、做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怎样，会遇到什么变化。如果一遇到困难就想着放手，那什么都不能长久，最后又怎么收获事业的成功和爱情的甜蜜呢？” “你怎么忽然说话像灌鸡汤一样？”欧阳凡啧啧道，“太上头了！” 简青挑了挑眉：“所以呢，我在公司虽然艰难了一点，但是还远不到放弃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变故，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欧阳凡眼睛一亮：“那你能不能当合伙人啊？” 简青诧异：“这你也知道？打听这个干嘛？” “关心你啊！”欧阳凡一脸的理所当然，“你看你对我了如指掌，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啊。” 简青防备地看她：“你今天不大对劲啊，怎么好好的要了解我了？你对楚海峰了解多少了？” 欧阳凡哼道：“你这人……”话还没说，电话却响了，她拿起来一看，脸色沉了沉，“是医院的电话。” 简青点点头，见她接了起来便抬手叫来服务员：“把这两个没怎么动过的菜打包，再来一份米饭，一起带走。谢谢。” 欧阳凡放下手机，简青已经结好账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到她面前：“你都没吃，带着去医院，找时间吃点吧。” 欧阳凡心里一暖，笑着接了过来：“那我先走，你再吃一点。” 107、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108、该死的胡思乱想 简青眼里闪过得逞的笑意，抽出安全带“咔吧”一声扣好，坐回原位放下手刹道：“副驾的安全带，一分，50块。” 欧阳凡鼻子里哼一声，却是偏过头看着窗外没说话。 简青以为她生气了，偏头看了她几次，说：“怎么还真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好吗？”他当然是故意的，上次在欧阳凡的车里她给他调节座椅，险些没把他吓死。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个仇当然要报。 尤其是看她一副吓坏了的样子，说明效果还不错。而且，看她微微发红的耳廓，是不是她也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呢？ 该死！简青皱了皱眉，又在这胡思乱想了！ 欧阳凡转回头看着前面，摇摇头，语气有些纠结地开口：“没生气，是想着一会的手术有点，拿不准主意。” “哦？你要拿什么主意？”简青顺口问道。 “听电话里的意思，那手术和我以前在美国处理过的一次意外很类似，难度不小但也成功了。但是人被伤成那样的概率非常小，老楚不一定处理过。” 她是胡乱扯的理由，说完就有点心虚地瞥了简青一眼，发现他果然没有怀疑，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她当然不是生气，她只是——身材接近完美的半裸帅哥那样贴着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心律失常，欧阳凡不是傻子。 可她和简青？ 阿弥陀佛，还是放过她吧。这样一尊男神，哪里是自己够得着的，就这招蜂引蝶的脸和惹火性感的身材…… 可能老楚那种中年老男人比较靠谱？ 欧阳凡扶额，她这是怎么了？真是该死，为什么又胡思乱想！ 被人家逗了一下就想入非非了？快点醒醒啊欧阳凡，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猛然警醒，她和楚海峰已经明确了关系，是不是就该从此和简青避嫌了呢？如果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难保自己不被他撩……不是！难保不被人误会！ 好像这也应该是男女朋友之间应该默认遵守的原则吧，大家在确定了彼此之后，就要和其他所有异性保持适当的距离，不是断绝关系但绝不能太过亲近，也是互相尊重彼此的体现吧。 那要不要和简青提一提呢？ 欧阳凡皱了皱眉，现在马上开口可能不是时候，要不然下次约他专门说这个事情吧。毕竟自己已经脱单了，不好再总是扯着他听自己倾诉心事，开解烦恼，人家服务也不是没有底线的。 开过一个路口，简青这才注意到欧阳凡的神色，笑笑说：“其实我倒觉得，老楚能当院长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你担心这个实在是有点，关心则乱。” “嗯？”欧阳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接着自己的话头开解自己，“也是，更何况，国内的人口基数大，病例样本更是多，在美国几率小的事在这里就不一定了。” “就是嘛，说不定老楚得心应手应付自如，到了医院你才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一场。” 欧阳凡勾了勾唇角，看着简青似是喟叹似是无意地重复：“是啊，白担心一场。”意有所指，却又意指不明，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叹气。 简青正好偏头去看她那一侧的后视镜，瞥见她的神情不由怔了怔，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滑过却来不及抓住。他想说点什么，可一瞬间的失神，思绪却被后车鸣笛的声音猛然掐断。 他赶忙回正车头，略带歉意地放慢车速让后面的车子超了过去，这才并到右拐道上。 旁边的人似乎并没什么不妥，可简青却感觉糟透了，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可每次都叫他无能为力，尤其是看到身边这人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样子，他是真的感觉糟透了！ 索性路程并不远，虽然这个时间市中心的几个路口还是很拥堵，可也没用很久就开到了。 简青着实地松了口气，这一路的气氛真的诡异到莫名其妙。 同样暗暗松了口气的当然还有欧阳凡，再多坐一会儿她怕是要失去理智了。 可等两人下了车，和带着楚欢进门的楚海峰打上照面，欧阳凡才觉得，也许刚才在汽车里的气氛还不是那么糟糕。 109、文化人掐架 “欧阳阿姨，你男朋友送你来的？”楚欢一脸软萌地仰头看向简青，由衷的赞了一句，“你男朋友好帅哦！” 简青下车前已经衬衣重新穿好，湿漉漉的衬衣紧贴在身上，虽然不舒服，可好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更显得帅气逼人。 “欢欢你也好，这位是简青，他是我朋友，他是男的，但他不是我男朋友。”欧阳凡貌似认真地纠正，说完还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瞟了眼简青。 看见了吧，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心机小女人。 简青眼睛弯了弯，半蹲下来拉起楚欢的手，扬起最亲切的笑脸：“这是欢欢吧，早就听凡凡说她男朋友的女儿乖巧又漂亮，原来是真的。我是简青，很荣幸见到小美女！” 楚欢到底是个小姑娘，被简青这样一个帅哥亲近着说话，一时也招架不太住，虽然心里高兴被夸，可又不想承认自己爸爸是欧阳凡的男朋友。只撅了撅嘴，偏过脸不理人。 楚海峰揉了揉楚欢的发顶，一脸慈爱地笑着，伸出手和简青打招呼：“简先生你好，又见面了。” 简青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也站起身，含笑和他握了握手：“楚院长，你好。” “楚院，简青，你们认识？”欧阳凡仔细想了想，完全想不起来他俩是怎么认识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海峰但笑不语，还是简青开口：“一面之缘而已，只不过楚院长仪表堂堂，令人印象深刻罢了。没想到楚院长还能记得我，倒真是荣幸了。” 楚海峰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简先生真是会说话，也难怪左右逢源，我拍马也及不上。” 简青笑得矜持：“哪里，我们打工仔当然比不上您院长位高权重，不就靠着这三寸不烂之舌糊口嘛。” 楚海峰扫了一眼欧阳凡，笑容越发大气：“您真是谦虚，若不是腹藏锦绣，哪能出口成章。” 欧阳凡嘴角抽抽，这俩人怎么搞的，一见面怎么都拽起来了，说的都是什么啊？而且话里有话的样子，怎么感觉好像要掐架？ 可他俩为什么掐架啊？ 这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自己吧，为了自己？ 欧阳凡吓了一跳，赶紧否定这个奇怪的想法，一定都是幻觉！ 欧阳凡警告自己不要沉溺在幻觉里，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能认识已经是神奇，怎么会掐架？开玩笑！ 如果简青和楚海峰可以告诉她，他们一定会说，这不是她的幻觉。 简青对上楚海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对自己满心都是敌意，好哇，还记着waiting那点事呢，欧阳凡这是找了个大醋坛子？ 楚海峰当然记着了，那天晚上简青抱着欧阳凡抱那么紧，自己怎么都抢不过他，最后还闹了个乌龙，他能不记着吗？要不是欧阳凡跟他确定了关系，他委实是要记一辈子的——现在也忘不了。 所以俩人其实是想掐架的。 但他们都是文化人，哪能真的掐，只好在嘴上暗地里找补。 刚才俩人的对话如果翻译一下，那就是下面这样： 简青：一面之缘而已，只不过楚院长仪表堂堂，令人印象深刻罢了。没想到楚院长还能记得我，倒真是荣幸了。 实际想说：就见过一次，要不是闹了个乌龙谁还能记得你，我也知道你记恨我呢，可你能怎么地？ 楚海峰：简先生真是会说话，也难怪左右逢源，我拍马也及不上。 实际想说：小嘴巴巴的显你能说啊？有本事上台说相声啊！ 简青：哪里，我们打工仔当然比不上您院长位高权重，不就靠着这三寸不烂之舌糊口嘛。 实际想说：还真就这么能说，有本事你比我能说啊！ 楚海峰：您真是谦虚，若不是腹藏锦绣，哪能出口成章。” 实际想说：一肚子坏水，没你那么糟心。 然而文化人掐架嘛，那不能叫掐，反正别人听不出来就等于我没说。 110、我是为了你好 如果不是时间不等人，简青和楚海峰估计还能再这么云山雾罩地聊上好久，也幸好时间不等人，俩人这才有礼有节地道了别。 欧阳凡松了口气，看着楚海峰带楚欢进了门诊大楼，她从问询台要了把伞跑出来给简青送过去。 “看这天阴的，说不定一会还得下，你先拿着用，哪天咱们再见还给我就行。” 简青摆摆手：“都已经湿了，要伞干嘛。你快进去吧，别耽误了。” 欧阳凡却不同意：“万一再下大雨呢？你赶紧拿着别跟我争了。” 简青抓着伞叹了口气：“跟你们院长一块的时候你可别这么强势。” “诶？”欧阳凡撅了撅嘴，“我这是关心你好嘛！” 简青撇撇嘴，撑起伞往楼外走：“好您嘞，告辞！” 欧阳凡冲着他背影哼一声，转头也匆匆忙忙地跑进了楼里。 只是她才穿过门诊大厅，就在电梯口看见了楚海峰，他一直在等她。 “你怎么还在？怎么不按电梯啊？”欧阳凡跑过去按下电梯，转头看了看四周，“楚欢呢？” 楚海峰抬手帮她抹掉额头上的水珠，柔声说：“我叫刘欣帮忙先看一会她，咱们得先开个会。” 欧阳凡点点头，其实她挺奇怪这么着急赶来加班，他怎么还要带上闺女，可这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被她咽了回去。 如果和他没有多一层关系，这么问当然可以，可现在她不敢。毕竟上次楚欢跑走的事，她和楚欢之间的平衡有点微妙，如果多说一句话会让楚海峰多想，那她还是闭嘴的好。 忽然有点小得意，欧阳凡觉得自己挺厉害，简青一定想不到自己还能左思右想，回头一定得跟他讲讲这块的心路历程，叫他也对自己刮目相看。 “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楚海峰抬手按住电梯门，偏头含笑望着她，“来吧，咱们怕是最晚的了。” 欧阳凡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他等自己一起的另一层用意，是怕自己上去的比他还晚叫人说闲话。 她跟着往里走，笑道：“你这么谨小慎微没必要，别人怎么想我没所谓的。” “我有所谓。”楚海峰看电梯门关上，拉着她抱在怀里，“就是想为你谨小慎微，不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欧阳凡失笑，没想到楚海峰还能这样撒娇，也真是有意思。 “好几天没见了，想不想我？”两人额头相抵，楚海峰低沉的声音柔和而满是深情。 欧阳凡推了他一把，不好意思地别开头：“你别这样，电梯里有监控。” “怕什么。”楚海峰满不在意地说，却顺势松了手，侧开一步站到另一边去。 欧阳凡松了口气，笑着斜睨了他一眼，说起了正事：“今天你主刀吧。” 她说话的语气平铺直叙，并没有询问的意思，而是觉得理所当然应该是他上。 楚海峰却摇摇头：“等会开会讨论完了再说。” 欧阳凡挑了挑眉：“怎么，就算是开会讨论，难道有人比你更适合主刀？协和他们院长来吗？” “协和的专家团队里，只有沈院士在国内，按理说他应该来。可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一会视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楚海峰说，“除了他，现在看只有你最合适了。” “我还是算了。”欧阳凡摆摆手，扬起一张笑脸，“我帮你看孩子吧，上回跟欢欢闹得挺尴尬，正好今儿弥补一下。怎么样？” 本以为楚海峰会欣喜加感激，谁知道他反而脸色一肃，沉了声音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 电梯门打开，楚海峰示意她先出去，自己紧随在后，一面走一面又说：“你想和欢欢搞好关系，什么时候不行，今天手术最重要。” 欧阳凡讨了个没趣，瞥他一眼辩道：“我还不知道手术重要吗？这手术要是不重要我干嘛非让你主刀，大不了孩子不需要我看着，我和你一起上手术也行。” 见楚海峰不为所动，她忍不住拉住他胳膊：“章副院今年上了院士候补，他可是瞄着你的位置很久了。这个手术对你来说是个大好机会，你得抓住了。” 楚海峰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脑子里都转的是些什么啊。我当不当这个院长对你就这么重要？怕将来干不上院长夫人？” 欧阳凡夹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楚海峰看了眼手表，见时间还来得及，便索性拉着人进了自己办公室，耐着性子解释，“小凡，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可今天真不能上手术，欢欢发着烧呢，家里没人带她。” 欧阳凡咬了下嘴唇：“你父母？” “我妈昨晚上血压高住院了，我爸一直陪着她。”楚海峰眼中闪过忧虑，“我带着欢欢没有去医院已经很过分了，总不能还让我爸再带孩子看病。所以其实今天我只能参加视频会，我会推荐你主刀的。” “手术不会很久的，你让别的同事带孩子去输个液嘛，我和你一起上手术。”欧阳凡还是坚持，“我来做都可以，但你一定要进手术室。”他不进去就没办法对外宣称是他主刀，也就帮不到他了。“而且万一有什么偏差，我一个人搞不定怎么办？” “你以前在美国遇到过这种案例，我看过你的论文，印象很深，你完全可以应付。”楚海峰把人抱进怀里，“你就别变着法子劝我了，你肯定可以的。” “如果我一定要你一起进手术室呢？”欧阳凡扁着嘴巴盯着他看，眼神里满是坚持。 111、谁来主刀 楚海峰当然理解欧阳凡，她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着想，不收别的，单凭这份心就足以叫他感激欣慰。 尤其看着她气鼓鼓对着自己的样子，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到底还是点头应了。 欧阳凡这才笑了起来，开心得抱着楚海峰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她从来就是这样，喜欢上了便掏心挖肝地对人好，从来不会想着给自己留退路。在她看来，感情就是这么简单，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仅此而已。 不过楚海峰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有些别扭，他也说不出个原因。之前自己拒绝时，觉得欧阳凡一心一意地替自己着想，可现在看着她这么高兴，却反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一时也想不明白，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干脆把这份杂乱的心绪压了下去，带着欧阳凡往视频会议室去。 医大附院的远程手术室软硬件都是一流，病人早已经被安排过来，目前指标都还算平稳。楚海峰和欧阳凡卡着点进了门，协和的专家也都上了线。 协和的专家团队就是楚海峰提到的沈院士牵头，只不过视频里，他正靠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呢。 欧阳凡看了眼楚海峰，怪不得他说沈院士身体不大好，看来这不是不大好，而是大不好啊。也难怪病人没有第一时间送去北京，人家肯定是早就知道沈院士的情况了。 那么选择到医大附院来，会是因为什么呢？ 欧阳凡看了眼楚海峰，心里隐隐地有些猜测，他刚才坚持让自己主刀，难道还有别的原因？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压下这些胡思乱想，欧阳凡也知道现在不是开小差的时候，还是先把会开了，把手术完成了才是要紧。 会议气氛有点紧张，大家都对伤者的身份有些了解，知道马虎不得，可情况确实不太乐观，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 伤者本身的情况就不太好，但由于伤的太重，也只能马上安排手术。两边的团队都很专业，迅速拟定了手术方案，大家又捋了一遍，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确定主刀的医师人选，这才是非同小可的事。手术方案容易，但具体落实还是在人，最重要的，手术的过程中情况千变万化，主刀医生能不能随机应变，沉着应付，才是决定性的。 欧阳凡之前的经验再次被提起，这回是视频里沈院士先开的口，他认为这次的情况和她之前论文里写的案例相似度极高，非常推荐她来主持手术。 欧阳凡刚想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有人大声地拍门。不过这里的隔音极好，外面再怎么闹腾，里面也只是听到一阵低低的“砰砰”声。 楚海峰皱了皱眉，起身对着视频对面道：“网络可能出了点问题，我们先休息五分钟吧，沈院士您也休息一下。” 对面都没什么异议，楚海峰看了眼欧阳凡，转身往门外走。 欧阳凡知道他可能有话想说，便也寻了由头跟着他一起出去。 只不过门外的情景却是叫她吃了一惊，楚欢死命地挣脱开刘欣，拼命地扑到楚海峰怀里，大哭着叫爸爸。 楚欢的脸病态地红着，眼睛早都哭肿了，被楚海峰抱起来之后就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了。 楚海峰抱着她快步往走廊尽头走，尽可能地远离远程手术室。 刘欣则知机地上前，快速把门关上。然后她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欧阳凡，扭头追着楚海峰过去。 欧阳凡被她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却也知道这会得赶紧让楚海峰脱出身来。 楼梯间里，楚欢到了爸爸怀里，已经从大声嚎啕变成了小声啜泣，抽抽噎噎地窝在楚海峰怀里好不委屈。 刘欣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揩鼻涕，一面低声问她冷不冷，渴不渴的话。 欧阳凡深吸一口气，推开楼梯间的门，轻声道：“楚院，咱该回去了，手术要马上开始才行。” 楚欢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满是敌意，一把搂紧了楚海峰，死死地盯着欧阳凡。 “欧阳主任，你看欢欢这个样子，你怎么还好意思叫楚院回去啊？”刘欣轻哼一声，又转头对楚海峰说，“刚才欢欢都烧到39度了，可怎么都不肯打针，说不看见你不行，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楚海峰摇摇头，示意她没关系，自己则抱着楚欢把她放在地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楚欢犹豫着看了欧阳凡一眼，这才缓缓地松开手。 楚海峰也没犹豫，把楚欢推给刘欣：“小刘你看着点欢欢，我和欧阳说两句话就回来。” 欧阳凡一脸懵地被他拉到走廊外的阳台上，望着他的背影莫名道：“楚院，咱们回去吧？” 楚海峰看了看手表，转过身说：“小凡，这台手术我不参加了。” “可我们刚才说好了的。”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的决定。”楚海峰抬手示意她别急，语气不容置疑，“咱们先去结束会议，他们汇报也需要时间，等一会我们再谈。” 112、你会放弃我吗？ 视频会议终于结束，欧阳凡也等来了楚海峰。 “你安心把手术做了，其他的不要多想。”他说，像是前辈对年轻人的叮嘱。 欧阳凡摇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临时变卦？” 楚海峰一手按在沙发扶手上动了动：“我原本就没打算上手术，是你坚持，我，我也没想到欢欢病了这么粘人。” “她病了需要的是打针吃药治疗，你又不是药，粘着你病就好了？” 欧阳凡心里着急，语气也冲了起来。 楚海峰皱了下眉，语气却更加平淡：“对我来说，女儿比什么都重要。” “那我呢？” 楚海峰拧眉抬起脸看她：“你说什么？” 欧阳凡脑子一热，冲口而出：“如果今天我让你做这台手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你也会放弃吗？为了女儿，放弃我？你会放弃我吗？” 楚海峰脸上淡定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一丝掩藏不住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却又黯然归于平淡。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双手握着欧阳凡 的肩膀，笃定地说：“我说过，我不会再让欢欢受一点委屈，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 放弃一切，欧阳凡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想哭的感觉，她只是，忽然觉得心凉。 “你说你愿意试着走出来，原来就是这样试的。”她轻笑一声，转过身，“我懂了。” “小凡！” 楚海峰叫了一声，欧阳凡脚步顿了顿，偏头似乎是在等他说话，可他却忽然不知道叫住人要说什么。或者，他知道要说什么，可他说不出口。 欧阳凡轻轻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拉开门出去了。 楚海峰这才想起什么，赶紧追了过去。 “小凡，一会的手术……”他斟酌了一下，“你调整好心情，尽力而为。” 欧阳凡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你放心。” 她就是知道自己足以应付，才会真心实意地要他上，她想给他铺好路，看着他一路越走越好。可他却把自己推开，还一下子就推得这么远，竟是完全不想和自己同路了。 欧阳凡一时间心灰意冷起来，她快步走到楼梯间里，一步一步地往楼下走。手术前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得换衣服还得消毒，最重要的，正如楚海峰说的她得调整心情。 可说得简单，要怎么调整心情，往哪里调整？ 刚开始恋爱这还没怎么热呢，就一下子来了个冰雹砸到头顶上，这要人怎么调整心情？开玩笑呢吧！ 从楚海峰的办公室出来，欧阳凡忽然有点后悔，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有时候就是不懂得转圜。其实可以有别的处理方式，但她即便明白也做不出来，过刚易折说的就是她。 如果刚才她能柔和委婉一点，顺着楚海峰说话，说不定她俩的关系还有余地。可现在，欧阳凡撇撇嘴，大概是要完吧。 漫无目的地一路下了电梯，门诊大厅外雨还没停，欧阳凡站在门口仰头望天，怎么这天气也好像故意让自己郁闷一样呢？ “你怎么出来了，手术不做了？” 简青的声音传来，欧阳凡惊讶地转头，果然见他撑着伞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 “你怎么还在啊？”欧阳凡迎了上去，看他样子也没什么不妥，总不会是忽然不舒服来看病的吧，再看他手上的袋子，“你这是饿了，去m记买的？” 简青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外卖袋，撇撇嘴：“刚才吃过了，又打包了一点。”说着塞到她手上，“给你吧。” 欧阳凡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吧？给我干嘛啊？” 原本就是给你买的，不给你给谁？简青偷偷把自己唾弃了一遍，嘴上却说：“我是想带回家当宵夜的，可刚朋友约我去pub，懒得带着了。正好给你，手术之后吃点垫垫。”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这么贵的东西，扔了怪可惜的。” 113、缓兵之计 简青也是临时起意，觉得欧阳凡刚才吃的不多，想着她如果做手术时间长了，晚上估计吃不上什么东西，才脑子一热跑去旁边的m记买了个套餐。 可他原本就没想好要怎么把外卖给出去，想的挺好，可真要给的话他真不知道怎么说。所以才会在医院大院里一直转悠，也正好见到欧阳凡一脸郁闷地出来透气。 话一出口，简青又立刻后悔了，怎么就没想起来叫个送餐的，那样还能少点尴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不过欧阳凡倒没想那么多，听他说的便信以为真，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点点头：“给我也好，省的糟蹋了。多谢了。” 简青眼角抽抽，行吧，谁叫自己嘴贱。 “话说你那个会开完了，还做手术吗？”还是转移话题吧，他想，忘掉这个套餐他就还是风流倜傥不被感情羁绊的简青。 欧阳凡叹了口气：“刚开完会定了方案，一会就要手术了，我出来透透气。” “紧张？”简青含笑打趣，“你不是说自己不上手术嘛，这是技痒难耐？” 欧阳凡掀了掀眼皮：“楚院的女儿发烧了，他不上手术。” 简青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皱起眉头：“你和他？” 欧阳凡抬头看了看天，走到他伞下说：“出去转转吧，我还有半个小时。”作为主刀的医生，她有责任平复情绪，以最好的状态走进手术室，否则她根本不配做医生。 如果不是这么巧遇到简青，她也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这不是什么难题。但是既然他出现了，她便也莫名觉得更安心，更放松了。 这种感觉是说不清楚的，她也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见到了他，便自然地想和他倾诉。 简青点点头，把伞往她那边多撑了撑，两人并肩往大楼后面走去。 在他们刚刚离开门口不多一会，楚海峰抱着楚欢脚步飞快地走了出来，身旁刘欣提着一个大袋子，给父女俩撑着伞紧随其后。 三人从正门出来，几乎小跑着来到一辆黑色轿车旁边，楚海峰拉开后面车门把楚欢放下，又帮刘欣提着袋子看她收了雨伞也坐到后排，这才拉开前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加快了速度冲出医院大门，绝尘而去。 只不过这些欧阳凡却没看到，他们急忙离开的时候，她正和简青在大楼后面沿着小路边走边说话。 简青听完她的叙述，心就是一沉，要是让他说，欧阳凡确实处置得不够好，甚至可以说挺失策的。 之后楚海峰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且，到现在为止，他并没瞧见欧阳凡接到楚海峰的消息、电话，或者说他有任何想要再联系她的意愿。 当然可能是因为楚海峰在为了女儿生病忙碌，可毕竟两人之间发生了那样的对话，打一个电话表达他并没有放弃欧阳凡的态度其实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他没有。 “我也不想把事情想得太绝对，那不如这样，等到晚一点，你手术结束之后看看他是不是会联系你，怎么样？”简青说。 至少让欧阳凡先踏踏实实地把手术做了，楚海峰撂挑子了，这医院里能顶上去的只有她，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自己招牌砸了。 缓兵之计总是好用的，欧阳凡果然舒心了不少，她点点头：“你说的是，说不定他心急火燎地在忙闺女，小孩子发烧可大可小的，楚欢又那么倔，他顾不上我也是正常。” 简青点点头：“那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做手术才是正经，你应该不希望你那个楚院选错了人吧？” 欧阳凡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抬手挽住简青的胳膊：“我的简老师，你就别用激将法了，我的能力你放一百个心。” 简青挑了挑眉，能开玩笑了就说明心情已经好转很多，那倒是真可以放心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不用准备吗？消毒的什么的？”简青停住脚步提议，“咱往回走吧。” 欧阳凡松开手，笑望着他说：”简青，幸好遇到了你。你说我怎么就看见你这么踏实放心呢？“ 简青被她的笑晃了一下，不由也笑了笑：“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一切都会好的。” “嗯，都会好的。”欧阳凡点点头，也由衷地说。 114、一直在等？ 手术用了将近四个小时才结束，欧阳凡宣布手术成功的时候，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还有人鼓起掌来。 接下来病人便被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72小时之后没有问题就可以安排转院回北京了。 欧阳凡也终于放松下来，虽然手术过程中遇到点问题，但总体来讲还算顺利，而且也的确和她以前处理过的病例有相近的地方。 家属来和她道谢，又有些看起来像领导的人来和她握手表示祝贺，欧阳凡也没搞清楚谁对谁，她反正是又累又兴奋。 精神高度集中的手术四个小时，这时候放松下来累是肯定的，而手术的成功又让她很是兴奋。她刚才就有想法，要把这次手术详尽地做一个复盘，加上之前那次的经验，用虚拟成像的方式试着换一种思路来“解题”，又或者可以借此开辟一个新的方向也说不定。 只是这个想法还很粗糙，她想找人聊聊，抬头环顾四周，却没见到楚海峰的身影。 虽然知道他肯定是在陪女儿，欧阳凡心里还是难以抑制地失落。 她原以为楚海峰作为院长，而且同为脑外的专家，他怎么样也应该会在手术结束之后出现一下，一来表明对病人的关心和重视，应付一下走廊里的这些“贵客”，二来关心手术的情况，毕竟表面功夫怎么都要做一下吧。 可没想到，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他说，“为了女儿我可以放弃一切”。 欧阳凡想起这句话，唇边泛起苦笑，果然是要放弃吗？ 所以他不仅放弃做院长，也放弃了自己吗？ 欧阳凡收拾好自己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原打算打个车回家算了，却没想到在门口看见了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简青。 门诊大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值班的挂号收费窗口还亮着灯，偶尔有家属匆匆地穿过大厅，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绕近路往急诊去。 简青一个人坐在大门口边上的排椅上，两手抱在一起低着头，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欧阳凡走过去到他身边坐下，排椅晃了晃，他才猛地抬起头来。 “嗯，你来了。”简青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问，“完事了？” 欧阳凡点点头：“你一直在这，等我？” 简青没立刻开口，而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转会头笑着说：“当然不是，我回了趟公司，有个报表急着要赶出来，刚到没一会。” 如果承认了会怎样，可能也不会怎样，只不过看着欧阳凡明显松一口气的神色，简青想，还好没承认。 欧阳凡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你来这是，等我？” 简青点头：“你不是没开车嘛，我看雨越下越大，就过来了。”他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又补了一句，“正好顺路。” “那走吧，我这都完事了。”欧阳凡拿了旁边的雨伞和他一起出去，“你下回别这么干等，要是提前和我说我早下来多好。” 简青接过伞撑在两人头上：“也没有很久，正好打个盹。” “要是我没从这出门，咱们错过了呢？” “那我睡醒了就回家呗。”简青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好像真的只是顺路过来这里打个盹似的。 欧阳凡一时无语，咬着嘴唇偏头看向他。 夜晚的霓虹灯下，简青的脸好像被镀了一层金色，原本立体的五官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更添了些朦胧。 欧阳凡有些发呆，原来他的睫毛有这么长，原来他鼻子也这么挺，原来他这么帅？ 简青觉察到她的目光，询问地转过头来。 欧阳凡飞快地低头，装作看路一面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手术怎么样了？” 简青失笑：“我还当你琢磨什么呢，怪我不关心你？” 欧阳凡抬头看天：“你干嘛要关心我啊。我就是觉得，你都不好奇吗？” 不关心你干嘛要一直等你，简青撇撇嘴：“那手术顺利吗？” 欧阳凡咧嘴一笑：“特别成功！哈哈！” 简青倒是没觉得意外，他一直是相信欧阳凡的，除了在感情上迟钝了点，执拗了点，情商低了点，她还是很能干的，智商高、业务强、认真负责，而且善良。作为一个医生而言，这足够了。 “唉，你怎么一点也不替我高兴啊？”欧阳凡发现简青神色淡然，不满地坐进车里，推着车门不让他关上，“也不表示一下祝贺？” 简青一手撑伞，一手按在车门上，无奈道：“替你高兴，心里想想不就行了，还要怎么表示啊？” “你心里想算什么，我又不知道。”欧阳凡撇撇嘴，“就得有行动啊！” “那，去waiting开瓶香槟？” 欧阳凡这才满意：“大青青真是善解人意！走，喝酒去！” 115、想走就赶紧走 孔大顺接到电话就把小包间安排好了，俩人到时香槟、水果、小吃都已经就绪。 孔大顺对两人的到访表示欢迎，并且用喷到天花板的香槟热烈祝贺了欧阳凡手术成功。 看着一屋子的香槟酒，欧阳凡咧了咧嘴：“大顺，咱悠着点啊。” 孔大顺哼哼两声，放下酒瓶赶紧就要找人来收拾，酒洒得满墙满地都是，得赶紧清理。 自己这弟弟，可真够长脸的…… 好在简青一脸闲适的样子，并没被孔大顺的毛手毛脚吓到。 欧阳凡无奈地坐进沙发里，拿起所剩不多的香槟，默默地给简青和自己倒了两杯。 “简老师，来，咱们干一杯吧。” 简青笑着和她碰了下杯：“祝贺你手术成功，凡凡。” “谢谢青青！” 欧阳凡笑着把酒一口喝了，放下杯子就叹了口气：“咱换地儿吧，这屋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 简青不置可否，反而挪到她身边，凑近了盯着她看。 欧阳凡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他忽然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脸颊。 “你……” 简青的大拇指在她眼睛下面轻轻划过，指腹微微的粗糙接触皮肤，有些不舒服又有些痒。 欧阳凡觉得脸一下子发烫起来，她抬眼看去，却落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洒满了星光的银河。 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欧阳凡挣扎着想避开他的注视，可他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似的，把她吸进去且吸得牢牢的。 简青凝视着她，着了魔似地靠得更近了些，他想看清楚点，眼前这一双略带痴迷的眸子，那里面好像有自己的影子。 他的心砰砰跳的厉害，这让他既惶恐又新奇，惶恐的是真的要突破界限了，新奇的却是这种恍如少年般的悸动，自己竟然还能拥有。 两人气息相闻，脸几乎就要贴上了，却猛然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 欧阳凡先是被吓了一跳，原地弹了一下，抓起身边的手机看也不看直接按了下去，同时却听简青开口：“弄到你脸上了。” 她怔了怔，就见他的手已经离开自己，利落地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你自己再擦擦，酒的话会有点粘，不行就去洗一下。” 欧阳凡呆了呆，随即飞快地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抓着手机就出了门。 简青惊了一下，唇角却勾起一抹苦笑，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疯了吗？ 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揉搓，刚才的悸动，转眼变成了尴尬，只有这指尖残存的触感依稀叫人觉得并不虚妄。 简青叹了口气，强横地把这些思绪甩出脑海，也站起来出了包厢。 给欧阳凡打电话的是医院的办公室，说是她下个月的排班表出来了，让她上oa查收，而且还有神外所有医生的排班也一并发给她参考。 欧阳凡挂断电话才琢磨过来，首先如果只是通知查看oa，至于大晚上的打电话急吼吼地通知吗？其次，她为什么要参考其他医生的排班表？莫名其妙啊。 有心想回拨电话问清楚，却看到包厢里走出来的简青。欧阳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放一放值班的事情，等上了班再去跟办公室纠缠。 “谁的电话，医院吗？”简青若无其事地走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欧阳凡撇撇嘴：“看来我这社交圈也就这样了，只要有电话就肯定是医院啊。” 简青咧嘴：“那不是医院吗？” 欧阳凡叹气：“是。” 简青笑：“有事？” 欧阳凡摇头想说没什么，可望着简青的笑脸却又点了下头，犹豫着说：“嗯，我得回去一趟。” 简青眼中失落一闪即逝，却依旧笑着：“那走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欧阳凡几乎立刻拒绝，看见简青一瞬僵硬的笑容，又赶忙道，“是这样，我开大顺的车就行，你还不知道吧？他买了新车了，这几天正嘚瑟。简老师你今天也累了，就不麻烦你了。” 自己又是简老师了吗？ 简青勾了勾唇角，从善如流：“那也好，谢谢你的体谅。” 欧阳凡挑眉：“这是哪的话，我的事够让你操心了，今天……” “今天我说了不是专为等你的。”简青立刻打断她，摆摆手说，“你也别总是说车轱辘话了，想走就赶紧走吧。” 欧阳凡出了门才想到，简青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走就赶紧走，他看出来自己在扯谎吗？ 116、老姑娘 神外的张主任一直有颈椎病，加上年纪大了，除了门诊和手术，已经不给他安排值班了，可科室里的各种工作他还是自觉吃力。之前已经主动请辞过几次，只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接班，就一直拖着。 前天他的一台手术中间出了点问题，时间拉得有点长，最后虽然成功了，可他出了手术室没走两步就晕倒了，骨科一看便直接拉自己病房去了。 少了一个主任当家原本也没什么，毕竟是院长嫡系，主心骨还能少了？ 可偏赶上楚海峰又莫名其妙请了长假，说是去了国外。 这样一来神外就只剩下欧阳凡和另一个陈伟两个副主任，张主任的工作、楚海峰的病人和手术等等，都要她俩在科室内重新统筹分配。 只不过陈伟是那种不太好相处的人，简单讲，当下见不到好处的事，他绝对不乐意去干就是了。所以对于院办说的让他和欧阳凡俩人一起统筹科室工作这件事，他是一百个不乐意。 于是院办就死命拉着欧阳凡，神外总得有个人主持干行政工作，要不然还不乱套了。 欧阳凡找过陈伟几次，可他总是推脱，一来二缺她也有点急了，干脆直接找到了他办公室，把人给堵住了。 “陈主任，我来找你说说科室的这些工作。” 欧阳凡把值班表往桌上一放，正准备落座，却见陈伟先站了起来，指了指手表，一脸歉意地开了口。 “真是抱歉啊欧阳，你看着都下班了。而且啊，我家里有点事，孩子发烧了，他妈妈已经陪了两天，我得回去看看。” 欧阳凡愣了一下，追着他往外走：“那这个值班表怎么办？院办还在催呢。” 陈伟顿了顿：“他们不是都排好了，催什么？” “需要你和我签字确认的。”欧阳凡指了指手上的一张单子，右下角有一处正是：科室意见。 陈伟瞥了她一眼：“这上面是科室意见，不是你和我的意见，你签字就可以了。” 欧阳凡皱眉：“张主任不在，夜班和急诊都需要重新安排，我一个人可拿不了这么大的主意，你也是神外的副主任，咱们俩至少商量一个方案出来吧。” “我的这个副主任呢，其实就是个职称，不挂职务的。”陈伟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而且我今天家里确实有事，真的没时间。”他说着便拉开门，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 “那明天呢？”欧阳凡锲而不舍。 陈伟说：“明天我要带儿子去复查，现在病毒多厉害啊。” “那后天？” 陈伟停下脚步，绷着脸对欧阳凡说：“欧阳，你别跟着我了，我真的归心似箭，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种压力你理解不了的，等将来你自己结婚生了孩子就该知道孩子生病家长有多难受。” 欧阳凡莫名：“这跟工作是两回事吧？” “既然你说是工作，那现在早过了下班时间，你别拦着我回家好吗？”陈伟没好气地绕开她，小声嘟囔着，“跟着老姑娘真是说不清楚。” “诶，你！”欧阳凡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追了上去，“陈伟，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是老姑娘，老姑娘碍你什么事了？” 陈伟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欧阳凡这么泼辣，竟然直冲到自己面前跳着脚的骂。 欧阳凡见他不说话，冷笑一声：“好，那咱们先说工作，你是不是完全不管科室的工作了？既然这样，以后咱们神外的值班都由我来安排，我来签字确认，我承担责任。你有问题吗？” 副主任是职称，谁都知道，可主任不在，这科室里的活你不干我不干，难道就这么停滞着？就算你陈伟不想担责任，那能不能一起开个会大家商量一下呢？ 你既然不管不顾地就一推六二五，那我就来全权负责，但是现在必须把话讲清楚，定好了的事不能再马后炮。 陈伟眼珠一转，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是科室的工作，当然是大家一起商量着来，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呢？” 欧阳凡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陈伟嘿嘿一笑：“你看我这不是真的家里有事脱不开身吗，要不然咱还跟以前一样，你先和大家商量一下，然后我再看看？” 之前半个月的值班就是欧阳凡排值班表，然后挨个和科里人确认，然后还要再给陈伟统一确认，他有意见了自己再去调整。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个来回，欧阳凡成了陈伟的秘书不说，大家还都认为这样效率低下，比之前张主任管这事的时候麻烦了太多，所以欧阳凡这次才下定决心非拉着陈伟一起做这件事的。 可陈伟家里确实有困难，现在要是再逼他，是不是显得自己过分了？ 欧阳凡有点犹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既然陈主任家里有事脱不开身，那就先回家吧，神外的工作暂时就全都交给欧阳大夫全权负责好了。” 楚海峰！ 欧阳凡转过头，他依旧是老样子，却明显清瘦了许多，穿着衬衣长裤，手上拿着电脑包，应该是刚从外面进来。 “院长，你，你回来了啊。”陈伟有点心虚。 楚海峰微微颔首：“今天刚到，来看看张主任，你家里有事就别耽误了。” 陈伟愣了一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科室的工作我也有责任担起来。“ 欧阳凡挑了挑眉，把值班表送到他手上：“我早说过陈主任认真负责不会不管科里的工作，这个值班表你先和咱科里同事确认，整好之后签字确认再给我就行了。” 她说着飞快地瞥了一眼楚海峰，瞧见了他眼含的笑意，不由得意起来，拉大旗作虎皮谁还不会呢？ 敢说她是老姑娘？那就让你看看老姑娘也没那么好惹。 117、交代 “这次职称评定的结果我已经拿到了，你上了主任医师。”楚海峰举起茶杯，说了一句，“我首先恭喜你。” 欧阳凡不置可否地举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口才淡淡地开口：“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实没什么好恭喜的。” 楚海峰失笑：“有自信是好事，可以后这种话不要随便和人讲。陈伟为什么那么刁难你，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欧阳凡撅了撅嘴：“陈伟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也知道点，不过这件事的起因还不是你跟张主任前后脚地抛弃我们吗？张主任也就罢了，老头儿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呢？好好地出国旅什么游？工作也不交待一下就走，真舍得啊？” 她语带双关，楚海峰怎么会听不出来，可他本有心摊开来和她说清楚，到了现在也只得硬着头皮装不明白。不然已经就觉得艰难的话，更是难说出口了。 欧阳凡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一个多月真是，说热闹吧，好像又有点抬举了，说闹腾吧，还差了那么点意思。所以我想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你觉得贴切吗？” 楚海峰笑笑，开口却有些沉重：“这一个多月，其实对于我来说，是能铭记余生的美好记忆。我不奢求你也这样想，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欧阳凡心里咯噔一声，抬眸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海峰想了想说：“上次重症的事情，我答应过会处理好的。谢谢你相信我。” 欧阳凡没料到他又换了个话题：“你这说话怎么一会一个急转弯，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楚海峰笑了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你看看。” 欧阳凡疑惑地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是刘欣的辞职申请，她只扫了一眼便急着问他怎么回事：“你和她说了什么？你要求她辞职的？” 楚海峰不置可否地收回信封：“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敷衍你。我不会敷衍任何人，更不会敷衍你。至于过程，我想你没必要也不会愿意多了解。” 欧阳凡一滞：“我从来没觉得你敷衍我啊，你是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 “我那样处理这件事，无论如何对你都算不上公平。”楚海峰勾了勾唇角，有些感慨，“怪不得都说办公室恋情要不得，原来是这个道理。” 欧阳凡皱眉：“所以现在，你觉得我要不得了？” 楚海峰摇头：“小凡，我不是这个意思。” 欧阳凡摆了摆手，她想到之前简青说的话，他说楚海峰利用亲密关系控制她，她当时确实是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想到楚海峰竟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神色间有些痛苦，却缓缓地笑了笑：“无论如何，你也给了我一个交代，虽然刘欣辞不辞职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对你，意义却不同。是不是？” 楚海峰讶然：“小凡，你总是喜欢把事情分得这么清楚吗？” 欧阳凡偏了偏头，眼睛看向远处：“我不懂，分得清楚不好吗？难得糊涂，不是和稀泥，更不是不诚实。” “可你这样，会把人推远的。” “说到底，你是怪我把你推开？”欧阳凡忽然转头直直地看着他，“我有吗？原来你避开我这么长的时间，错在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楚海峰有些无力地否认。 欧阳凡叹了口气：“那你今天到底想要说什么？”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刚才还说难得糊涂，或许她不该问？可是不问，他就不会说了吗？有些事，真的是装糊涂就能躲开的吗？ 心里有点乱，欧阳凡烦躁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龙井特有的豆香味弥漫在唇齿间，提醒她这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东西虽好，却终究不是心头好。 就好像面前这人，处处都好，却终究差了那么一点。 想通了这一点，再听楚海峰的话，欧阳凡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他说：“我其实是想和你讲，我准备辞职回学校教书了。” 118、分手 虽然想通了一点，可欧阳凡到底还是震惊的。 “为什么？”她只能想到这个问题。 “医生的工作太忙，而我已经忙了太多年，为此我牺牲了家庭，也忽略了女儿。”楚海峰神色间难掩忧郁，这是欧阳凡不曾见过的样子。 他说：“这些年我对欢欢的陪伴太少，又溺爱过多，她的种种表现实在都不能尽如人意，可我却根本不忍心苛责。” 他说的委婉，但欧阳凡还是明白他的意思，之前楚欢偷跑还有急诊手术的事情，他心里都是清楚的，这么说一来是借机和欧阳凡表达歉意，二来也是再次表明女儿在他心里的位置。 欧阳凡勾了勾唇角，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为此我常常会自责，想对她多加管教却更是困难，所以才导致现在的欢欢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都是那么自私又任性。这是她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全都是我的责任。而如果我去教书的话，时间相对充裕很多，他可以陪伴女儿长大。” 欧阳凡说：“你又何必全都揽上身，原生家庭的问题谁都有，慢慢调整总会好的。可你要为了这个放弃现在的事业，放弃临床和科研，是不是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的不是放弃事业。”楚海峰定定地望着她说。 欧阳凡心里一沉，却立刻看懂了他的眼神：“既然知道是得不偿失，你还是会这么选。” 她并没有用问句，而是平铺直叙地说了出来。 楚海峰眼神闪了闪，苦笑一声终于承认：“小凡，对不起。” 欧阳凡摇了摇头，执拗地说：“我还是不懂。”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并不介意他做什么工作，难道他不当院长当老师，她就因此看轻了他吗？ 楚海峰轻轻地按住她的手：“你的能力并不比我差，甚至强过我许多。我真心地希望你能有机会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被感情牵绊住脚步。” “你这样说不公平。” “那你觉得如果将来和我在一起，谁会分心照顾家多一点？” 欧阳凡愣了一下，说实话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认为现在根本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楚海峰笑笑：“你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但是我想却想过，从一开始我就想过，说实话，我和你开始接触的时候，我心里是觉得对不起你的。你的才华、能力，对工作的认真和热情，如果埋没了，就太可惜了。在医学这条路上，我希望你能走的更远。” 欧阳凡双手按在额头上，摇了摇头：“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其实我应该知道的，可我现在心里乱的很，所以我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直接说因为你女儿不喜欢我所以没办法和我相处，我也能接受。可你偏要这样，偏要把事情搞复杂，搞得好像即便你甩了我，也像是对我好。我，我……” “小凡。”楚海峰双手按在她手腕上轻轻拉扯，“你别这样说，什么甩不甩的，我只是建议咱们先各自冷静地考虑一下。” “什么冷静地考虑！”欧阳凡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双手甩开他直接站了起来，“明明是你要分开，你已经冷静了这么久，考虑了这么久，你给我考虑的时间了吗？给我冷静的机会了吗？你直接跳出来通知我这个决定，然后和我说冷静考虑一下？你是让我冷静点接受被分手这件事吧！” “小凡，你冷静一点。”楚海峰也跟着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劝了一句。 欧阳凡冷笑一声：“果然，需要冷静的人只有我一个嘛。” 楚海峰一噎，却见她拿了包就要走，赶忙追过去问：“你去哪？” 欧阳凡瞥他一眼：“如你所愿，我去冷静冷静。” 119、以后没有“我们”了 欧阳凡怒气冲冲地从茶馆跑出来才发现，楚海峰根本没有追着自己出来。 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子，欧阳凡郁郁转身，加快脚步上了车。 话已经说了，他当然没必要再追自己，更何况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上赶着他，他也不需要追出来呢。 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欧阳凡一路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她凭什么要冷静啊？ 被分手的人凭什么要冷静？她委屈，她难过，她不甘心，所以她有权力不冷静！ 找了个路边停车，欧阳凡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地哭了两声，抬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流眼泪。 她摸摸脸，叹了口气，正在气头上还真哭不出来。 可是光生气又有什么用，一段感情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她这窝的火上哪去发泄啊？ 对了，发泄！ 欧阳凡眼睛一亮，去waiting！ 刚要重新发动汽车，就听有人敲车窗，转头一看，竟然是简青！ 欧阳凡把车窗放下，凑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出现了？” 简青指了指身后：“我在这上班啊，为什么不能在这出现？倒是你，工作日，还是大白天的跑来这cbd违规停车来了？” 自己怎么跑金洋大厦来了？欧阳凡皱眉，却见简青指了指车前：“这里是黄线啊小姐姐，还不赶紧走？” 欧阳凡一惊，赶紧发动汽车，却不料简青已经拉开车门跳上了车。 “回家，谢谢。” 欧阳凡气结：“得寸进尺了啊。” 简青挑了挑眉，指了指后视镜，认真道：“我好像看见巡逻的骑警了。” 欧阳凡瞪眼，手上却不敢怠慢，赶紧开车驶离了这段禁止停车的路段。 车子上了大路，又扫视一圈发现并没有交警或者摄像头，欧阳凡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连叫“好险”。 简青轻哼一声：“吃水不忘挖井人，还不道谢？” 欧阳凡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就当道谢了。” 敏锐如简青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顿了顿还是问：“你没事吧？” 欧阳凡看了眼右边的后视镜，向右边并了道，却没说话。 简青侧身看她：“说起来，这个时间你去金洋大厦干什么？找我吗？” 欧阳凡还是没说话。 简青“哎”了一声，笑道：“哑巴了？还是说，心情不好。可为什么啊？哦，难道是因为你家老楚还没回来，相思病犯了？” 他这样调侃，放平时欧阳凡早就跳起来回怼了，可今天她却跟没听到似的，依旧认真地开着车，好像他说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简青皱眉：“怎么了，你和老楚……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欧阳凡淡笑，“他好着呢。我也挺好，你瞧见的。” 简青直觉不太对：“那你们，好吗？” 欧阳凡停下车，双手扶着方向盘定定地看着前面，忽然转头对简青说：“我和老楚，以后没有我们了。我们分开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丝预感，简青还是十分惊讶，毕竟这时间也真的太短了，热恋还没到就分了？ “为什么？”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问题。 欧阳凡惨惨一笑：“他要照顾女儿，还说希望我在事业上能走的更远。” 简青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120、自己扛 “现在都清楚了吧。”欧阳凡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眼睛望着前面，“我就是这样被分手了。” 车子停在路边，车窗外阳光正盛，偶尔路过的行人也走得缓慢，似乎被这天气热得减了速。 简青皱眉道：“所以你答应了？”欧阳凡偏头看他，“你答应了分手，还是答应了冷静考虑一下？” “有什么区别？”欧阳凡耸耸肩，“反正他都决定了，我考虑之后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简青想了想：“你先回家去吧，我晚上下了班再联系你。” 他说完就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欧阳凡喊了他几声，只收到他一个挥手示意。 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欧阳凡用力捶了一下座椅，恨恨地自言自语：“一个个的，都这么莫名其妙！” 简青这么一走，欧阳凡懵了一会，随即便又生起气来。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生气一点用也没有，除了影响自己。 可她就是忍不了，再加上偶然遇到简青，和他倾诉一通却没得到半点安慰，更是叫她憋屈。 到了现在，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生谁的气，楚海峰，简青，还是她自己？ 生楚海峰的气是理所当然，可生简青的气却有些没道理，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欧阳凡叹了口气，恐怕还是她运气不好的成分多一点吧。 抓起电话给陆雨阑拨过去，可响了几声却没人听。挂断电话看看时间，正好是午饭时间，她应该在吃饭吧。 那这事要和谁说说呢？又叹了口气，欧阳凡觉得自己有成祥林嫂的潜质，干嘛一定要和别人说呢？ 对嘛，她自己也能扛！ 一拍方向盘，欧阳凡发动汽车驶入主路，电话却响了。 按了免提，陆雨阑的声音传来：“凡凡，你找我啊？我今天产检，刚完事。” 欧阳凡愣了一下：“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怎么忘了你怀孕了？三个多月了吧？”她一门心思找人倾诉，却把陆雨阑怀孕的事完全都忘了。 “你脑子不错，快四个月了。”陆雨阑的声音温柔而幸福，叫人一听便能想象到她含笑的样子。 欧阳凡也不由勾起了唇角：“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吧？产检怎么样？” “我和孩子都好。”陆雨阑说，“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不用上班吗？” “今天我轮休了。”欧阳凡笑笑，“挺久没见你，你在哪产检，我去找你吧。咱们一起吃个饭？”她也挺久没见白辰了，感觉她们夫妻如今倒还好。 “我在妇产医院呢，你过来吧，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白辰没陪你吗？”欧阳凡有点意外，“你一个人去产检的？” “白辰他工作忙，不能总是叫他陪我。”陆雨阑很识大体地说，“我一个人没问题嘛，现在还没显怀，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之前总是孕吐，最近半个月也好多了。” 欧阳凡欲言又止，最后笑笑说：“好，你等我，十五分钟后医院门口见。” 其实cbd和妇产医院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公里，但这一片的路号称全市最难走，不仅车多，交通灯多，岔路口也多，单行道更多，一个不留神往往来不及并道就走岔了。 欧阳凡回来这段时间，也去过几家本市的大型医院，交流研讨也有，手术会诊也有，但就是没去过妇产医院。 她开着导航磕磕绊绊的一路到了妇产医院门口，就见陆雨阑早已经提着包站在大门边上了。 把车停下，欧阳凡落下车窗喊了她一声：“在这呢，快点上车吧。” 陆雨阑循声看过来，先是笑了一下，随即左右看了看，一手按在腹部，一手提着包缓缓地走了过来。 欧阳凡下车帮她拉开车门：“大热天的怎么也不打把伞啊？你瞧瞧这晒的，脸都红了。” 陆雨阑坐上车，一面系安全带一面笑着说：“打伞太累赘了，我又要拿包，不方便啊。我脸红了吗？” 大热天的来医院产检，大着肚子本就不方便，自然是要有人能帮着撑伞打扇拿水提包才好，更何况医院里说不定还要跑前跑后地忙活，自己一个怎么应付得来？ 欧阳凡有心想说说，可见陆雨阑一脸的无所谓，这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了下去，终于什么也没说，关上车门走回了驾驶室这边。 也许白辰是真的忙，只是这一次没有陪着来而已。要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胡思乱想，影响了陆雨阑的心情，那可真是罪过了。 121、看错了 陆雨阑虽然嘴上说的好，其实妊娠反应还是挺厉害的，一顿饭没吃几口就都吐了。 欧阳凡虽然是医生，可对于这个也是没法子，只能赶紧吃了几口，便说送她回家。 出了餐厅，陆雨阑才稍稍好些，拉着她问：“你之前不是说跟你们院长，嗯？脱单了？最近怎么样，走的好不好啊？” 欧阳凡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刚分手：“他出门了还没回来呢。” “出差吗？” “带他闺女出国旅游了。” 陆雨阑“噢”了一声，想了想说：“他带着个闺女，你真能接受啊？凡凡，不是我说，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欧阳凡心里想，我现在是想委屈自己也没机会了。嘴上只是说：“只要这个人对我好，其他的我并不在乎。” 陆雨阑抿了抿嘴，刚要说话，却被欧阳凡挽住胳膊。 “雨阑，都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家里外面一直闹心，自己情绪不好，又怕和你说了也影响你情绪，就一直没联系你。其实早知道你今天一个人产检，我应该送你去啊！” “你说什么呢，产检每个礼拜一次，难道次次要你接送啊？更何况你做医生的，比白辰可是忙十倍不止。我平时都不敢找你，就怕打扰你呢。”陆雨阑笑笑，“你说家里外面闹心，家里又怎么了？” 欧阳凡摇摇头：“别提了，老孔和我妈闹腾呗。” 陆雨阑笑得柔和：“叔叔阿姨一直吵吵闹闹的，感情还是那么好。真是令人羡慕。” “感情真的好就不会离婚了。”欧阳凡自嘲，“我和大顺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啊？”陆雨阑诧异不已，“叔叔阿姨，离婚？这怎么回事啊！” 欧阳凡拍了拍她的手：“没什么，你别担心，他们闹别扭，赶上我和大顺都不在家，一个没看住，就去民政局领了证。事后我看他俩也都后悔，可老了老了嘴更硬了，谁也不愿意先服软，还僵着呢。” “这，这可怎么办啊？阿姨不是一直高血压，她身体没事吧？” “目前都挺好的，我也正想办法呢。”欧阳凡安抚地笑笑，“你就别操心他们了，你好好养胎才是正经，不许亏待我干儿子，知道不？” “也许是女儿呢。” “我干闺女更需要你小心侍奉了！” “瞧把你能的。”陆雨阑作势推了欧阳凡一把，转头时却瞧见马路对面，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过，手上还捧着一束鲜花。 那人似乎就是白辰？ 只是路上车水马龙，那身影一瞬间便隐在车流中再瞧不见了。 “雨阑，雨阑！”欧阳凡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当然什么也没有，疑惑道，“你看什么呢？” 陆雨阑揉了揉眼，笑笑道：“我眼花了，刚才好像看见白辰了。” “啊，在哪呢？”欧阳凡又往刚才的方向看。 “没有啦，是我看错了。”陆雨阑笑着拉她，“走吧，送我回家，我困了，得睡觉。” “是是是！小主您身体最重要！”欧阳凡并没瞧见白辰，以为真是陆雨阑看错了，便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连带着把这事丢到了脑后。 陆雨阑笑着跟她一路往停车场去，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转头往刚才的方向看了几眼，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她想，白辰现在是在外地出差呢。 他不会骗我的，她对自己说，只是看错了而已。 送了陆雨阑回家，和她又说了会话，照顾着她睡下，欧阳凡才轻手轻脚地出门来。 实在不想回家，怕见了程丽娜说不了两句又催她相亲。可又不想回医院，怕见着楚海峰不知道说什么。 欧阳凡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一直拖到了天快要黑了。 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欧阳凡犹豫了一会，便开上车直奔waiting。不是都说失恋时要一醉方休吗？那她今天也去试试看，是不是真的一醉解千愁。 122、为什么分手 楚海峰从茶馆出来便回了医院，虽然决定辞职，但是就目前来说他还是医大附院的院长，出门这些天很多积压的工作都需要他尽快处理。 所以当简青满身怒气找来他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埋头在一堆文件中不能自拔。 听到动静抬起头，楚海峰愣了一瞬，随即站了起来：“简青？”他说着便从办公桌走了出来，“好久不见，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青点点头：“楚院长，冒昧打扰，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可以吗？” 简青的声音清透而温润，带着一股叫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 楚海峰面色稍缓，指了指沙发：“请坐。”说完便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天气热，喝点水吧。” 简青道谢接过，拿着水瓶坐在了沙发上。 “真是抱歉，应该提前打电话和你约个时间的。” 楚海峰摆摆手：“你是小凡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简青低了低头，他以为自己这么跑来是为了求他办事吗？虽然这很合情理，但是却叫人心里微微地不舒服。 简青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直隐隐觉得楚海峰和欧阳凡不合适，可就是说不出原因。连他这个专业的情感咨询师都没发现，楚海峰这人原本骨子里是如此的自视甚高。 “我没有什么事。”简青抬眼看着他，“我来是想问问楚院长，你为什么要和欧阳分手？” 楚海峰微微蹙眉，盯着他没有说话。 简青笑笑：“你不要误会，我和欧阳只是很好的朋友，她今天心情很不好，路上正好遇到我，就和我诉了诉苦。我这不就自作主张没事找事地，跑来问问你。” 没事找事，这倒是没说错，楚海峰心想，何止是没事找事，是管的真宽。 简青是什么人，与人交谈时察言观色本是他的专业，更何况是自己找上门来，当然更是盯着楚海峰的神色一瞬都不放过。 见他微微掀了掀眉头，简青就知道他是心有不悦。 “我也知道不该冒冒失失跑来，一来打扰你工作，二来咱们交浅言深难免尴尬。但是有时候交朋友不就为了这个，有些事她不好出头，我来出头，有些话她问不出口我来问。反过来也是一样，这才是朋友道。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楚院长？” 楚海峰微微一笑：“可以理解，但是名目呢？” 简青摊手：“好好的你非要分开，那些话糊弄一下欧阳也还成，但是我想听你一句实话，为什么？” 楚海峰敛了笑意，打量了简青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糊弄她？” 简青直截了当地说：“为了她的事业前途，如果你早有这个心思，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拒绝她？” “这都是真心话。”楚海峰靠在沙发上，转头看向窗外，“至于其他，我当然也有自己的考虑。” 自己的考虑还是自私的考虑？简青讽刺地想，说到底不过是发现欧阳凡不是个相夫教子的好人选，提早抽身，免得沉没成本越来越高罢了。 只不过正像他刚才自己说的，交浅言深不现实。简青也没指望楚海峰能跟自己和盘托出心里的算计，他跑这一趟，只是纯粹的气不过。 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么做有点莫名其妙，可他就是压不住这点火气，看欧阳凡那个样子，他就是受不了。 简青在心里哀叹一声，要么就什么都不想了自己上，要么就得赶紧给欧阳凡找个下家。自己这么神神叨叨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的考虑，怕是对别人并不公平。”简青扫了眼楚海峰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杂物，“你还真的要离职？” “你以为我是骗小凡吗？因为怕她不愿意分手，所以编造个理由？” “那倒不是。”简青耸耸肩，“任何一个人做任何事都应该有他的动机和逻辑在里面，我只是想弄明白，你的逻辑怎么自洽。” 楚海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我以前也说过，如果一定要选择，我只会选女儿。” “这种事难道是二选一？”简青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你女儿和任何人都是二元对立的？” “我并不是指人。” 简青恍然：“所以你离开医院，就是这个原因？” 楚海峰点点头，又说：“我女儿还小，她已经失去了母亲的陪伴，所以她的成长过程里我更不能缺位。在事业和女儿之间，我只会选择女儿。至于小凡，她有天赋，又肯努力，最重要的，她热爱这个职业，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现在就困住她的脚步，让她眼睛只盯着感情、婚姻、家庭这些东西。” 说完，他抬眼看着简青，“我的动机和逻辑就是这个，你要的答案，还满意吗？” 简青说：“工作和家庭难道不应该是每个人都要兼顾和平衡的吗？为什么你总是非此即彼的看问题？” 楚海峰摇摇头：“因为小凡是女人。女人在这个社会上，原本就比男人走的更艰难些。想要成功，女人要付出的更多。如果没有欢欢，我一定可以帮她成功，可现在，我不敢说自己还做得到。甚至，可能会拖慢她的脚步。这也是我决定和她分开的原因。” 123、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简青看了他一会，终于什么也没再说，起身告辞。 “楚院长，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今天其实是我失礼，希望你不要介意。” 楚海峰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自若：“有人愿意对小凡好，我为什么要介意？我也替她开心。“ 简青神色一动，立刻就要开口：“我和欧阳……” 楚海峰摆摆手：“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他送简青出门，状似打趣，“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发生什么，我也不会意外就是了。” 简青不解：“什么？” 楚海峰笑笑：“没什么。明天我就不来医院了，替我问小凡好。祝她以后一路顺遂。” 简青想你就够让她不顺遂了，可这话也只是想想，此时此刻冷静下来，自己来这一趟也是够莫名其妙的，还是赶紧走了的好。 送走简青，楚海峰回到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堆满的杂物，却再没了收拾的心情。 他能理解简青替欧阳凡抱不平的心情，因为自己表现得太过平常，对着欧阳凡如此，对上简青更是。 可放弃欧阳凡，对他来说根本不像表面上这么云淡风轻，他心里的纠结和挣扎谁也不能体会。 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不会游戏人生，相反，他对感情对婚姻和家庭，有着极为理想化的完美追求，否则也不可能离婚之后这么多年还是孓然一身。 正是因为他有要求，既符合他所追求的一切条件，又能让他心动的女人确实少之又少，所以遇到一个欧阳凡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容易，更何况欧阳凡对他也是喜欢的，当初他为此暗暗地高兴了好久。 只是，他有一个抛不开的问题，那就是楚欢。如果楚欢和别的小孩一样，对他新找的恋人满意甚至不抵触，他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可偏偏，楚欢根本就不愿意他寻觅组建新的家庭，根本就不能接纳欧阳凡。 当然如果只是楚欢的抵触，楚海峰觉得总是可以解决的，但是楚欢在面对欧阳凡时的作为和表现，让他觉得如果自己再放任不管，这孩子怕是要长歪了。 虽然他有无数次机会向欧阳凡解释，可他没有说，他自己要面子，也想给楚欢留点面子。说到底无论孩子是对是错，他作为家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不愿意再刺激楚欢，更不愿意为此指责她，甚至他都没有拆穿她，他唯一希望的，只是在将来的岁月里楚欢可以在自己的陪伴和影响下，能够更加宽容，更加善良一些。 至于他自己，就像他对简青说的，如果非要选择，那他是必定会选择女儿的。 只不过在简青看来，他放弃的是欧阳凡，却没有人知道，他放弃的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 楚海峰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并不算什么，为人父母能为孩子做的，又何止于此。 这边简青出了医大附院，一个人闷闷地开着车。从刚才他就在琢磨楚海峰的话，越想越觉得心烦。 楚海峰说女儿的成长过程中他不能再缺位，所以他离开医院不再做医生了。这可以理解，毕竟医生的工作又忙又累，上下班没有准点，更不要提什么照顾家庭陪伴孩子了。而他又是院长，比一般的医生只会更忙，如果是因为这个，那辞职离开也是正常。 可为什么就一定要分手呢？难道欧阳凡就一定想要事业的成功，就一定会在这道选择题中做出楚海峰自以为是的选择吗？ 在这一点上楚海峰有些想当然了，可简青没有点破他，他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欧阳凡，那他也不值得被选择。 可简青却隐隐地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心底深处那一丝不可告人的隐秘想法，他猜测自己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他左手臂撑在车窗上，抬手揉了揉额头，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丢掉。他没有什么不专业的地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促成欧阳凡和楚海峰的感情，他从来没有希望过他们分手…… 一股燥热涌上来，简青皱了皱眉，把车里的空调又调大了一档。冷气呼呼地往外吹，却没能让他冷静下来，一脚油门踩上去，直接超了两辆车。 后面的车喇叭声响成一串，简青只顾着加速往前开，却不妨瞥见路边waiting的招牌，赶紧踩下刹车。 后面的司机吓了一跳，按着喇叭超了过去，还不忘隔着车窗甩了一句国骂给他。 简青自己也才反应过来，刚才真是差一点就出事故了。只好乖乖地挨了人家的骂，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把车子停在路边，转头看路边waiting的灯箱还没有亮起来，这时间……简青抬手看表，入目的却是那块1858geosphere。 眼前仿佛又看见欧阳凡在笑着说话，她说，我就是觉得这块表特别适合你的气质。 她说自己像什么来着？ 冒险家和浪子，吟游诗人和剑客？ 简青嗤笑一声，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两下，简青恍然回神，落下车窗，孔大顺抱着两个盒子往车里探头。 “简老师，来玩啊，今天一个人吗？”孔大顺笑呵呵地举了举手上的盒子，“正好刚到了新酒，我从法国一酒庄直接要的样品，好几种呢，请你尝尝鲜啊。” 简青犹豫了一下便说好，左右自己也没心思干别的了，等会不如看看谁有空，叫几个人出来喝点也好。 “还有没有，我帮你搬吧。”简青下了车四处看了一圈，没找到孔大顺那辆运货的车，转头问他，“在哪呢？” 孔大顺笑：“简老师你可是有福之人不用忙，这是最后两瓶，其他的都搬进去了。我姐她们正喝着呢。” 简青脚步顿了顿：“你姐，她也来了？” 124、为啥总往这跑？ 孔大顺点头：“她比你早点，也是刚到。我这一直忙着也没顾上她，有为在里面呢。“说着又咋咋呼呼地冲简青挤眉弄眼，“对了，今儿斯斯也来了。” 简青脸色一肃，从他怀里抽一个酒盒拎在手上，沉声道：“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门去了。 “唉？”孔大顺被怼的惊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简青说他跟陈斯斯什么关系也没有？这可和他听来的不大一样啊，再说要不是为了陈斯斯，简青干嘛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呢。可他这解释如果是欲盖弥彰的话，干嘛说话还带着气啊？ 这里面一定有事！孔大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当事人都到齐了，他可不能错过可能爆发的名场面。 孔大顺不知道欧阳凡今天分了手，进了场子就凑到她跟前说八卦。 欧阳凡懒得听，推开他自顾自地喝酒。 孔大顺转头又和钱有为说起刚才的事，钱有为愣了一下：“他真那么说？” “可不嘛。”孔大顺一脸的求知欲，“简青刚才脸都黑了，这不能是斯斯说的地下恋情了吧？” 钱有为撇撇嘴：“我早就说过陈斯斯心大的很，你还不信。” “她心大是她的事。”孔大顺偏了偏头，“只要不耽误生意，怎么都成。” 钱有为扫了眼吧台前正和人说话的简青，点点头：“也对，跟咱也没关系。不过我觉得这么乱传话可不好，陈斯斯大学还没毕业呢，算怎么档子事儿啊。别回头让人觉得咱们酒吧不正经。要不然咱换个人，换个正式的？” 孔大顺摆摆手：“不用，有我在呢，我天天来为了嘛？不就为了少点乱七八糟的事么。你就放心吧。” 孔大顺心里其实也不怎么瞧得上陈斯斯的做派，可雇兼职到底还是便宜，做熟了的更不好找，他舍不得那点成本，不想让钱有为开人。 钱有为点点头，给他倒了杯酒：“你办事我放心。” 孔大顺不想再提这个事，干脆又扯到简青身上，兴冲冲地和钱有为讨论：“那你说简青不为了这个，他干嘛天天往咱们这儿钻啊？咱这地点离他公司和家都不近啊，你看这几乎一两天来一趟的架势，赶上签到打卡了。” 钱有为想了想，目光落在旁边给自己灌酒的欧阳凡身上，忽然间灵光一闪，一把拉住孔大顺激动地叫起来：“大顺，大，大顺！大顺啊！” 孔大顺吓了一跳：“干嘛？你怎么了？哪不好受吗这是，叫我姐，我姐在呢。” “哎呀不是，不是不是。是你姐……” 钱有为话说一半忽然看见简青，一下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瞪着眼仰头看他。 简青手里端着一杯啤酒在他们对面坐下，看着钱有为笑着打趣：“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原来有为你眼睛这么大。” “简老师来啦。”钱有为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慌忙推着孔大顺站起来，“大顺走吧，你不是说有账不清楚要一块看看嘛。赶紧的吧，走了走了。” 孔大顺一脸莫名：“我说什，诶，你别推我啊！” 钱有为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地把孔大顺给拉走了，绕过隔断还不忘冲简青点头致意：“我们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简老师你随意，帐都算我的哈！”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不过简青也没有深究，一来人家俩人合伙，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事是需要私下里商量的，二来他心思都在欧阳凡身上，也顾不上别人。 只不过他一心惦记的人，这会已经把自己灌得东倒西歪，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凡凡，别喝了。” 简青想把酒瓶子从欧阳凡手里抽出来，可谁知她握的很紧，用力之下把她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 欧阳凡醉得厉害，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还顺势扭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简青身体一僵，低头叫了一声：“凡凡？” 125、说喜欢她？ 简青试着推了推欧阳凡，却不料她根本没有一点自觉地还在往他怀里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酒话，似乎在叫什么“院长”。 简青心里一股气顶上来，直接上手把人拉起来，提高了声音说：“喂，你看清楚一点我是谁好不好！” 欧阳凡果然听话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笑了起来：“我认识你啊，大青青！你怎么来了？来喝酒吗？” 她说着就又抬手想喝酒，却被简青一把拦住。 “你干嘛啊？”欧阳凡怒目而视，不过她已经醉了，愤怒的表情并不到位。 简青叹了口气：“别喝了，喝这么多伤身。” “可是不喝。”欧阳凡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伤心！” 简青趁机攥住酒瓶子一拉，终于成功抢了过来，直接放到自己身边欧阳凡够不到的位置上。 欧阳凡并没在意，她本来就晕，说话的时候就注意不到这个了。 简青看她没追着要喝酒，心里松了口气，把人扶着坐好，倒了杯水给她递过去。 “你休息一会，喝点水吧。” 欧阳凡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喝光，随手一扔，塑料杯子就掉到了地上叽里咕噜地滚了出去。 简青阻止不及，只好站起来绕过桌子追着去捡杯子。 等他捡起杯子转身回到座位上，却发现欧阳凡脸上都是泪。 “凡凡，你，你怎么了？”简青赶紧坐回去，抽了两张纸巾塞给她，“你别哭啊。” 欧阳凡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只是呆呆地流眼泪，手里拿着纸巾也不去擦。 简青无奈，又抽出纸巾来亲自帮她擦脸，一面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这么哭对身体不好。要不然，咱们跳舞去？” 欧阳凡没说话，眼珠转了转，一兜眼泪却又涌了出来。 简青皱了皱眉，用手指抹了一下那行泪，转头去抽纸巾，低低地抱怨：“多大点事，不知道别人会心疼吗？” 又抽了好几张纸巾，他正要转身，却不妨手腕忽然被人攥住，简青惊了一下，发现欧阳凡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 “你，你干嘛？” 简青心跳一瞬间加速，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该不会听到了吧？ 那她要是听到了怎么办，要怎么解释？ 解释说，自己指的是别人，比如她父母弟弟会心疼她，这样。 或者，干脆不解释了？ 跟她说自己心疼她，说自己喜欢她，说从老早开始自己就动了心。现在正好，她也分手了，自己完全可以顶上。 就这样，将错就错？ 等一下，什么是错？自己怎么就错了，凭什么是自己错了。自己顶上又怎么就是将错就错了呢？ 简青又有点不服气，不解释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她欧阳凡就没一点错吗？ 简青抿了抿唇，她错的离谱！根本不知道谁是真正对她好，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自己又错在哪了呢？ 他想，也许这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就不该……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欧阳凡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简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简青，简青，我难过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126、整改 “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这段感情可以走下去，走出个结果来。你们一个个地都说他不适合我，我还总觉得你们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我们可能真不是一路人。” 哽咽着说完，欧阳凡抱着简青的胳膊又是一阵哭。 简青皱了皱眉：“你们只是理念不一致，他要的你给不了，你要的……” “他要什么我给不了？他找我要了吗？”欧阳凡不服气。 简青摇摇头：“他知道你给不了所以连开口都省了。“ 欧阳凡抬手抹了下脸，愤愤道：“我知道楚欢的事他还是怨我，后来那次手术，我没有更坚决地拒绝，他一定是心里有埋怨。” 简青说：“你想太多了，他没有。” 欧阳凡反问：“你怎么知道的？你问过他？” 简青一滞，随即否认：“没有，我猜的。” “所以以后你叫我怎么信你？什么都是猜猜猜，你要是能更专业一点早点预料到老楚是这么个人，我怎么会失恋？”欧阳凡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不过对象只有简青一个人。 简青张了张嘴，垂眸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我还是有私心。”他的私心就是欧阳凡快些找到另一半，好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也认清他们俩根本就不可能这个事实。 “你的私心就是想赶紧把我解决了，你好拿提成呗！”欧阳凡撇撇嘴，“其实我又不是给不起，我给你钱不就行了。我养你！” 简青白她一眼：“你喝多了。” “我说的是真的！”欧阳凡一把拉住简青的手，直接站了起来，一脸的豪迈，“我能养你，还能养一个团队为我服务，从今天开始，我欧阳凡要重装上阵了！婚恋市场上的痴男怨女们，暴风雨就要降临了！” “姐啊，你这怎么又成了暴风雨了？人痴男怨女都不容易，你打击他们干嘛啊？”孔大顺走过来正好听到这一折，赶紧摸了摸脑袋跑过来凑热闹。 “你滚开！”欧阳凡一手按在孔大顺的脑门上，“没你的事！我在跟简青说话呢，我的老青青，你可要认真整改，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再接再厉啊！” 简青一脸嫌弃地想把手抽出来，可欧阳凡拉得死紧，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只好反着用劲，把人往下拉。 “先坐下，坐下说话。” 孔大顺也跟着把欧阳凡扶好坐下，莫名问简青：“我姐这是喝糊涂了吧，怎么听这话里话外的，还要相亲吗？” 简青撇撇嘴，低声说：“分手了，可能有点受不了，这不喝多了么。” “啊！”孔大顺像触电一样一蹦老高，“分手？” “喊什么，怕人都不知道！”简青一把按住他，使了个眼色，“注意点，你姐刚哭半天了。” 孔大顺睁圆了眼：“我姐她还能哭啊？真的假的？” 简青懒得理他，转头又给欧阳凡倒水：“你也别这么信誓旦旦的，刚不还说让我整改呢吗？怎么也得给点时间吧，没听说意见提过马上就改好的。你也得缓缓不是，虽然你们相处时间不长，可脱敏期也是需要的。” 欧阳凡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站了起来。 俩人吓了一跳，看她有点摇晃赶紧要去扶，却被她一下躲开：“我去洗手间，缓缓。” 欧阳凡坚持不让人扶，脚步虚浮地往洗手间去。 孔大顺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回身给简青倒了杯水：“简老师辛苦你了，喝点水吧。我姐心里不好受，她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没什么的。”简青摇摇头，“她是心里不痛快，任谁遇到这种事也高兴不起来。” 孔大顺越想越不忿：“之前我就说她们老院长不合适，她非不信。现在好了吧，让人甩了。那老头子也真是，你说他凭什么，我姐哪配不上他了？” 简青摆摆手：“你这话别叫你姐听见，她够难受了。要说合适，其实世界上也没有完全合适的两个人，只是楚院长他，他可能考虑的更多些。“ “什么考虑的多，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早先追我姐的时候咋不考虑？现在要考虑了，他考虑啥？考虑我姐比他强，他压不住了呗。”孔大顺一拍桌子，“我看他就是个懦夫。” 懦夫吗？简青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不过这会可不能顺着他说。否则照他对孔大顺的了解，一会该换他哭了。 “你别这么激动，今儿主要还是劝你姐，感情的事谁说了也不算，最终得她自己走出来。” “她走不出来也得走，大不了我给她架出来，老孔家还能有嫁不出去的姑奶奶吗？”孔大顺脖子一梗，“我就不信了，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那不是到处都有？我姐这条件，换谁不得上赶着追啊，我敢说现在就有人暗恋我姐呢。只不过她那脑子迟钝，自己不知道而已。简老师，这事你不能不管，你听我的，咱给我姐安排上！多少钱都没问题，我出！” 127、为兄弟两肋插刀 虽然孔大顺说的是气话，但有一句简青还是认可的，确实有人在暗恋他姐。 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不争气的金牌匹配师。 简青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支蜡烛，面上仍旧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顺，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事不能这么着急。” “我懂我懂，你们物色人选需要时间，还有我姐，脱敏是吧？脱敏也需要时间。”孔大顺一副业内人士的样子，“但是安排还是要先做起来，这个不能拖，要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再动手，我姐就真嫁不出去啦。” “我嫁不嫁的出去，跟你很有关系吗？”欧阳凡一把揪住孔大顺的耳朵，“你小子，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哎呦呦，不是不是，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啊姐，快点松手！”孔大顺脸上赔笑，“这么多人呢，我可是老板，你别打压我啊！” 欧阳凡松开手白他一眼：“赶紧去再拿瓶酒来。” 孔大顺揉了揉耳朵：“老姐，你喝不少了，今儿就到这吧。你看这酒吧都是咱家的，你随时来随时喝，但别一天都给喝光了呀。” “这酒吧的大老板不是有为吗？” 钱有为手上端了个果盘过来，笑眯眯地说：“哎呦姐，我的不就是大顺的，大顺的不就是你的。咱们谁跟谁啊，别分这么清。来吃水果，我叫他们把新到的哈根达斯也拿过来，一会你跟简老师都尝尝啊。” 简青用牙签戳起一块西瓜送到欧阳凡跟前：“叫大顺有为他们都去忙吧，我陪你说话。” 钱有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有简老师在我们俩就忙事业去了哈。”说完就拉着孔大顺往外走。 孔大顺被他拉到走廊里，一脸的埋怨：“我说你跟着打什么岔啊，我姐今儿失恋，我得看着她。” “哎呦呦我的二少爷。”钱有为一把拦住他，“我看你是真傻，那不有人看着呢嘛，你就别上去凑热闹了。” 孔大顺不服气：“我怎么是凑热闹？那是我姐啊！” “是你姐没错，那你给她找对象吗？”钱有为没好气地怼他，“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孔大顺莫名其妙：“我？应该干什么？” 钱有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刚要说话，却一眼瞥见刚刚进门正往吧台里走的陈斯斯，慌忙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直接冲了过去。 孔大顺疑惑得不行，跟着钱有为走过去，发现他正在吧台边上和陈斯斯说话。 “小陈，今儿你不用上班了，我找了个兼职一会就到，今儿让他先试工。”钱有为说着，给自己拿了瓶苏打水，“提前没通知你，今儿你的工钱照结。” 今儿有新的兼职要来吗？孔大顺怎么都想不起来钱有为说过这事，跟着过来想问问，却被钱有为一挥手把话茬子都按了回去。 “大顺，等会那人来了你带带他吧。”钱有为一本正经地说话时还真有几分大老板的威严，“因为时间仓促我还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咱们这不是一直缺人么，我就让朋友推荐了这个调酒师，好像说在欧洲得过奖的。人也帅得一批！” 128、错觉 欧阳凡也没明白简青什么意思，她虽然酒醒了不少，可脑筋还是不太赶趟。 “你说谁啊？” 简青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眸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说：“没谁。” 欧阳凡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忽然说：“说心里话，我知道自己在事业上是有野心的，这一点老楚说的没有错。可我觉得既然选择了，就该坚持走下去，有些事不到最后怎么知道不能解决呢？就好像假如你得了癌症，不治疗一下知道怎么知道一定不会好呢？” “你能不能举个别的例子啊？”简青嘴角抽抽，“别张嘴闭嘴就癌症的，咱好好说话。” 欧阳凡撇撇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放弃治疗，这对人对己都是不负责任。” 简青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倒是理解，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能逼着他们去尝试。”他说着，又给欧阳凡递了颗葡萄，“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明你们真的不合适。” 欧阳凡接过葡萄直接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说：“这就是我最难过的地方，知道他说得对，我做得也没错，可就是……憋得这么难受。” 简青笑笑，又拿起一颗葡萄开始剥皮：“所以你这不是来借酒消愁了吗？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舒服点？” 欧阳凡揉了揉额角：“我刚才是不是特招人烦？” 简青偏头看了她一眼，给她杯子里添了点热水：“刚才吐了吧？喝点热水暖暖胃。” 欧阳凡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简青把剥好皮的葡萄一个个排列在盘子里，推给她说：“喝那么多酒还能清醒过来的，要么就是吐干净了，要么就是练了六脉神剑，你说你是哪一种？” 欧阳凡撅了撅嘴：“你这有点武断了吧，就没有第三种可能？”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你说呢？” 简青靠在椅背上，眉眼含笑地说着话，一面抽出纸巾来擦手。 欧阳凡低头就看见盘子里整整齐齐的两排葡萄，不由呆了一呆，这是给自己剥的？ 抬头，正好简青也看过来，欧阳凡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撞进这样的目光里，那目光凝视着你，深邃如暗夜里波澜不兴的大海，光华流转又好似漫天星河，可当你定睛看去，那双眼睛却又成了镜子，里面除了你还是你，仿佛从始至终，他的眼里只有你。 她从不相信会有人有这样的目光，更不相信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人。即便此时此刻，亲眼所见，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喝多了还醉着才会生出这样的错觉。 没错，就是错觉。 欧阳凡心里努力地说服自己，可目光却被牢牢地吸引住，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她不是醉了吗？ 醉了的人大概是有特权的，欧阳凡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这眼睛里面好像盛着大海，星空下的大海，真好看啊！” 那双眼睛里的海面似乎起了一阵波浪，欧阳凡觉得自己也跟着荡了一下，脑袋跟着一晕，人也晃了一下。 简青伸手去扶，却被她反手撑在小臂上用力一按，他来不及抽手，被她带着往里面侧倒。 欧阳凡本来自觉找到了支点，按着他的胳膊想趁机坐好，却不料简青自己也被扯得歪倒过来，她又用力过猛，惯性使然，身体往简青的方向偏。 结果就是俩人在卡座上跌成一团，姿势看起来暧昧至极，任谁见了都以为是小情侣在搂搂抱抱的时候玩起了腔调。 可当事人很是狼狈，简青的小臂被欧阳凡压住，手腕在座位上窝了一下，疼的不行。欧阳凡则是下巴撞到了简青的脸颊，牙齿磕破了嘴唇，疼的也是直咧嘴。 最后俩人分开，一个忙着活动手腕，一个则捂嘴巴直吸气，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欧阳凡笑，是真心尴尬又不好意思。简青则笑得无奈，又惋惜。 无奈的是，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到底还是放不下。 惋惜的则是，刚才就差了那么一丁点，他就要亲到她了…… 欧阳凡看着简青，忽然有一种错觉，他好像有点失落。可是为什么呢？ 简青这样的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姐、简老师，来尝尝我们新进的干红。”孔大顺拎着一个酒瓶子很没有眼眉地坐过来，给三人分别斟了一杯，一面自卖自夸，“这是法国顶级酒庄今年的新品，咱尝尝鲜。” 欧阳凡趁机站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去趟洗手间。”刚才一定是错觉，对，她喝多了才会脑子不清楚，一定是错觉！ 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简青，得赶紧去清醒一下，要不然真的要出乱子了。 看着欧阳凡脚步虚浮地走出去，简青下意识地就想跟着上去扶她，却被孔大顺一把拉住：“简老师，来喝酒啊，我敬你。” 简青这才收回目光，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反手按住他笑着说：“你先别忙，我开车来的，喝不了酒。” 孔大顺手腕一扭躲开了他，笑呵呵地说：“我们这儿有代驾，再不济房间也有啊，你住这儿都行。” 简青向来不是扭捏的人，便也端起杯，想了想说：“那你说个名目，咱们为什么喝？” “为了我姐。”孔大顺豪气地掏出一张银行卡，“简老师，你给我姐的服务再升级升级，翻个倍，多少钱都成。” 129、翻着番儿的找 看着面前的银行卡，简青一口气回岔了被口水呛到，弯着腰咳嗽起来。 孔大顺笑眯眯地抿了口酒，不急不慢地劝他：“简老师你也别着急，我姐虽然条件高不好找，可只要咱们广撒网，早晚能把那条漏网之鱼给揪出来。钱不是问题，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们老孔家的姑奶奶让别人挑肥拣瘦？要挑挑拣拣，也轮不到那个老家伙，那得是我姐去挑拣才对啊！” 简青拿起柠檬水灌了两口，好歹压下这一阵咳嗽，抬起头听到孔大顺一番不知所谓的义愤填膺，也有点懵：“大顺，这事不是多快好省就能解决的，这一来是要找到合适的人，再者，也得看缘分。不是说多见几个就行的。” “多见总比不见少见好啊。”孔大顺固执地又推了推银行卡，“简老师，这钱单给你也行，你多费心吧。” 合着他是以为自己有畏难情绪了，简青嘴角抽抽：“大顺，你这……” 孔大顺却忽然说：“简老师，你就不生气？” 简青一愣：“我，生什么气？” “我姐被人甩了，你给她踅摸这么长时间，结果看走了眼，你就不生气？” 简青眨了眨眼，怎么是我看走了眼？我应该生气吗？ 孔大顺一拍桌子：“对嘛，就是要这个态度，气愤！” 简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气愤吗？ “哎呦呦，不用自残，不用啊。”孔大顺一把抓住简青的手按在桌上，还拍了拍，“咱不气，犯不着。回头咱用事实有力地回击他，咱怼他，怼得他哑口无言、体无完肤。但是咱不生气，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不跟自己较劲。” 简青皱了皱眉，心里想的却是，这人真是欧阳凡的弟弟？难道因为晚生几年，智商就打五折吗？ 孔大顺依旧在那自说自话：“所以咱现在就得行动起来是不是？” 简青：“什么行动？” 孔大顺拿起银行卡晃了一下塞进简青手里：“翻着番儿地给我姐找对象！” “大顺啊，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挺久没打你了？”欧阳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弯腰搂住孔大顺的脖子，一面用力往怀里带一面往他身边坐，“我一转头的功夫你就憋着坏坑我是不是？还翻着番儿的找？你怎么不打着滚儿的找、撒着泼的找呢，啊？” 她从洗手间回来就听见孔大顺咋咋呼呼地跟简青说给自己找对象，简直尴尬的要死，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哎呦呦，我的姐啊，你是我亲姐！”孔大顺似乎很是熟悉欧阳凡的手法，整个人顺着她的力道往下一趴，非常迅速地解放了自己的脑袋，嘴上讨着饶，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带着椅子往后窜出半米远，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简青眉头一掀，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起来。 “简老师，你评评理，我又出钱又出力，我错哪了？”孔大顺揉着被揪疼的鼻子，一脸的委屈，“我卡都拿出来了，姐，你看看我的诚意！” 欧阳凡这个气啊，可目光落在简青身上，却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不想拒绝了相亲了。 “你的诚意我看到了，让你破费了。”欧阳凡端正坐好，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抬眼望着简青，“回头还是得麻烦简老师了。” 简青嘬了下唇，眼睛左右看了看，拿起面前的银行卡说：“你只要能安排出时间，我一定配合。” 欧阳凡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挥之不去。她勾了勾唇角，上身前倾靠在桌上，似笑非笑地开了口：“你放心，这次必须有时间。” 简青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却强忍着暴躁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办事你放心。必须找一个比楚海峰强的，全维度碾压他。” 听到楚海峰的名字，欧阳凡脸色沉了沉，但却又扬起笑脸：“你说得对，简老师，你一直说的都很对。”简青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尤其是刚才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动，更是叫她难以接受。 他的确可以温柔体贴，可对他来说，温柔体贴就是公事公办。自己不过是他的客户罢了，那些细致周到，那些贴心耐心，那些为她着想，现在想来，真的只是服务甲方时应该有的样子吗？——只是简青做得更熨帖，更叫她误会？ 心里有些凉，欧阳凡自嘲了一下，便立刻决定不能认输，对别人、对自己，她都不能认输，即便真输了也不认。自小程丽娜就教她输人不输阵，挨打要立正，绝不能丢人。 我说过什么吗？简青在心里问，抬眼却对上欧阳凡冰凉的眼神，心也不由跟着一颤，刚才她上进的样子就已经让他很是泄气，现在，现在她怎么这副表情？好像自己欠了她家多少钱？ “知道我说得对那以后就都听我的，保证叫你觅得如意郎君。到时候，给我买双媒人鞋。” 欧阳凡扬了扬下巴，忽然双手按在桌面上，向前站起来：“好啊。”她盯着简青的脸，慢慢地前倾，“一言为定，你帮我找个钻石王老五。” “必须的。”简青原本清澈的声音有些暗哑，但好在他没说什么，除了他自己，别人根本发现不了他此刻心跳的厉害。 欧阳凡没再说什么，她横跨半步从座位上站了出来，转头扯了一下孔大顺的耳朵：“走了，送我回家。” 简青微微低头，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拂到后面，目光落在欧阳凡的背影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舅舅的，自己刚才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情绪被她影响的这么厉害，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130、相亲，又见相亲 欧阳凡在短暂的脱单之后又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约见，只是当她开始频繁出现在公司的约见室时，简青也正好被公司一个项目缠住脱不开身。 因为总是要频繁地出差，简青没办法在她每次约见的时候都等在公司里，而是全权地交给了戴小俊，让他帮忙接待欧阳凡。 当然，因为实在太忙，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和她联系、见面，不再每次都追踪约见的情况和后面的进展。 只是偶尔的，在欧阳凡给他发信息询问下次约见的人选时他才会出现在网上，中规中矩地回复她时间、地点和人物简介。 欧阳凡有时候会想，之前那个殷勤又唠叨的简青真的是现在微信里语气淡淡的简青吗？之前那个跟着自己约会全程指导的咨询师到哪去了？ 戴小俊说他忙着关系公司上市的大项目，还说这事成与不成关系到他能不能晋升合伙人。欧阳凡表示非常理解，事业上的成就感本来就是人应该追求的东西，更何况简青是个男人，这个社会里，事业的成功对男人而言似乎更加重要。 只是，算了算时间，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过简青了，什么项目要一下子做上两个多月不停呢？ 欧阳凡想给他打个电话，可又犹豫着要和他说些什么。说自己约见不成，还是对下一个人选提点要求？这些好像都完全可以和戴小俊沟通，而没必要这样兴师动众地专门打扰他。 那问问他最近怎么样了，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他的生活？可自己和他真的是朋友吗？ 欧阳凡平生最恨交浅言深，也最怕让人觉得自己没有界限感，像之前那样和简青的交往，现在想来，似乎已经很是模糊了界限。恐怕这也是他现在躲着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欧阳凡便彻底断了联系简青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是躲着自己，那又何必让他难堪，何必让自己难堪。 她只想到了这一点，却忘了为什么会难堪，如果她们俩人真的都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又何谈难堪？ 只不过人就是会这样当局者迷，然而这样的迷局里，往往都是将来回忆中散发着淡淡甜味的酸楚，往往最是耐人寻味。 欧阳凡送走了诊室里最后一个患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一上午的门诊坐的她腰酸背痛，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门诊果然比手术要磨人啊，欧阳凡一面接水一面想，好在一个礼拜只有两个半天，即便这样她也快要受不了了。一定得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才行，她可不想像热搜上的同行那样英年早逝。 想到最近热搜上那个猝死在值班室年轻大夫，欧阳凡莫名打了个冷颤，她决定现在就搜一搜医院附近的健身房，不管有没有时间去，得赶紧办张卡压压惊才行。 谁知刚拿起手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一看号码不认识。 接了电话，对面却是楚海峰的声音。 “院长？你怎么换号码了？”欧阳凡有点诧异，“原来的号不用了？” 楚海峰顿了顿，语气倒也没什么变化，解释说：“前一阵手机丢了，当时想的是左右都要换号码就干脆买了个新的，旧的号码没有作废，只是最近没再用了。” 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手术，楚海峰已经不怎么来医院了，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学校里，上课多、科研任务也多了起来，当然也就不怎么再管医院的事。 只是他正式卸任的文件还没有下发，因为上面没有找好合适的接任者，这事就一直拖着。好在医院里的行政事务并没有太多非他不可的事情，总有副院长能主持一部分工作。 “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号码是正确的。”欧阳凡笑着说，“那么我一会把这个号码存一下，以后找你就打这个了？” “可以。”楚海峰简短地应了一声，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咽，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之前你都没想过找我的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在矫情什么？ 131、放不下 楚海峰有点纠结，也真是奇怪，怎么好像每个男人遇到欧阳凡都会莫名其妙地变矫情，他自己是，那个简青也是。 欧阳凡“啊”了一声，似乎立刻反应了过来，说：“微信就可以语音，现在谁还用电话啊。啊，你不会连微信也换了吧？” “没有，微信不会换。”楚海峰说，“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 欧阳凡笑笑：“老楚，你跟我这么生分干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跟我不会连朋友也做不成吧？” 至少楚海峰还能给自己打个电话，有些人根本什么都没有开始，就已经在躲着自己了。朋友，她们曾经应该算是朋友吧？如果只是服务关系，那…… 欧阳凡甩甩头，怎么好好地听个电话也能想到简青？ 电话那边楚海峰却笑了：“谢谢你小凡。” “不用谢我啊，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楚教授呢。”欧阳凡打蛇随棍上，既然话说开了，楚海峰那个实验室她可还垂涎着呢，一定不能随便放过这样的大佬！ “你就不问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楚海峰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很多。 欧阳凡问：“那你有什么事啊？” “明天医院宣布新院长的任职，我也会参加，顺便去把办公室里剩下的一点东西拿回来。”楚海峰说，“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方便送我一程。” “当然可以啊。”欧阳凡什么也没问立刻答应下来，“明天什么时间？我上午还有一台手术，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明天下午三点的会，只有院领导班子的人需要参加，大概半小时就能结束。” 欧阳凡努了努嘴：“三点半我在正门等你。” 说是半个小时能结束的会，最后欧阳凡还是等了半多小时才见到楚海峰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袋匆匆忙忙地走出来。 她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备箱，看着楚海峰把行李袋丢尽去，笑着说：“东西不算多，小车还能装下。” 楚海峰笑笑：“抱歉，今天才知道新院长是我大学同学，他一直拉着我说话才耽误到现在。”见了老同学多说两句是人之常情，不过他本意也不是介绍医院的情况，而是借机把欧阳凡托付一下，请老同学多加照顾罢了。 只是这些没必要和欧阳凡提起，他不愿意让她多想，不愿意让她觉得是自己放不下。 楚海峰是知道自己的，他究竟是没有彻底放下，所以才会介意自己说什么不说什么，会让欧阳凡想到什么不想到什么。如果他真的无所谓了，那其实不过是最简单的人际交往，最简单的和被关照的人邀邀功，就算他什么也没和新院长提起，他照样可以和欧阳凡说自己特别关照了她。 可偏偏，他没放下。 昨天打电话让她送自己一程，也不过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执念作祟罢了。去坐火车所以不方便开车过来，完全可以打车，或者找朋友送一程，甚至，他本可以不来参加这个会议的。 这些，欧阳凡全都无从知晓。 她不知道，对他来说才最是轻松。 欧阳凡摆摆手：“我今天轮休，本来也没什么事，况且没多久嘛。咱去哪，你家吗？” 楚海峰说：“去高铁站，我六点多点的火车去深圳。” 欧阳凡“哦”了一声便发动汽车：“怪不得你不开车来，原来是要出门，我还以为你有多少东西要拿走，敢情刚才是收拾行李呢？” “行李收拾好了我直接带着的，只是找一本笔记，办公室我早都收拾好了的。”楚海峰把车窗落下，脸冲着窗外吹风。 欧阳凡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新院长是什么方向的？” “他是做生物工程的。”楚海峰说，“大学毕业就去了英国，读到博士，后来又去了日本做博后，之后在伯克利也呆过，去年被高校引进做了医学院的院长，今年就来这接我的班了。” “研究生物工程，现在走仕途了？”欧阳凡打趣道，“你这个同学可比你有抱负啊。” 楚海峰耸耸肩：“他的确比我会做人，当官应该也是一把好手。不过你放心，神外一直是咱们院的拳头，他再怎么也不会傻到动神外的人。” 欧阳凡撇撇嘴：“领导阶级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呢，只要有手术做、有实验做就万事大吉了。” “那就好，你不争不抢自然不会有人针对你，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像上次那样被人算计了就好。”楚海峰嘱咐说，“说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只你，整个神外因为之前也是我在带，将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同，习惯了也就好了。” “我明白。”欧阳凡笑着，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瞧你这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啊？” 132、正合适 车子到了高铁站外，欧阳凡没有找到停车位，只好在车里和楚海峰告别，隔着座位挥了挥手，楚海峰便提着行李袋转身离开。 欧阳凡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耳边还是他刚才说的话：怎么能放心，我最不放心的的人就是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凡想，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早就抄起电话给简青打过去了，可现在，找戴小俊吗？还是算了吧。 更何况，人家主动放弃的自己，有必要现在为了他的一句话就胡思乱想把持不住？也太智障了。 欧阳凡决定把楚海峰放到一边去，她要继续开展自己的相亲事业，必须要在今年把自己嫁掉！老孔家不能有嫁不出去的姑奶奶，还必须得嫁的漂亮，叫简青也看看，我可不是没人要！ 叫他知道，我绝对有能力找到一个意中人，一个钻石王老五！ 欧阳凡刚刚下定决心，就被这个想象给吓到了，她怎么又想起简青来了？真是乱了，乱了！ 电话铃声把思绪扯了回来，欧阳凡一面把车从送客区开出去，一面按下免提。 戴小俊的声音传来：“欧阳大夫，你在哪呢？说话方便吗？” 欧阳凡撇撇嘴：“方便，你说，我听。” “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有个男士，离未育，今年43，跟你正合适。给你约七点行吗？” 欧阳凡想了一下，怎么也没想明白，离未育和今年43，哪一点跟自己正合适，也许他说的是性别正合适？男的和女的，当然合适了。 “七点啊，可以，我到了给你电话吧。”欧阳凡答应一声便要挂断。 戴小俊却赶紧说话：“等，等会欧阳大夫，你怎么不问问男士的具体情况？我给你说说吧？” 前面的车强行并道，欧阳凡烦躁地按了下喇叭，说：“说吧。” 戴小俊顿了顿：“这男士今年43了，周岁，离未育，跟前妻分开有七年多快八年了。婚姻意愿很强烈，是个公务员，已经是正处级，还有身材也不错，一表人才，精明强干型的。” 欧阳凡挑了挑眉，刑警很厉害吗？好像确实挺厉害的。听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 “为什么离婚的？” “啊？哦，因为……”戴小俊似乎在翻资料，“因为出轨，他前妻婚内出轨，然后就分了。” 欧阳凡撇撇嘴，现在婚内出轨的人还真不少啊，这风气还真不太好。 “知道了，谢谢你。“欧阳凡说着便把电话挂断掉，她在一个路口，正想着往哪边去，是要回家梳洗打扮一下，还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歇呢？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戴小俊无奈地看了眼面前的简青：“你瞧见了，每次都是这样，说不来了两句就挂断。真不赖我啊！“ 简青一手搭在办公桌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面前的资料页上，左上角的照片里，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正侧着身子在微笑。 这人看起来不错，精明里透着低调，能干又不张扬，看起来像是适合她的样子，而且样貌端正，气质干净，一点也没有四十多岁油腻男人的影子。 只不过，她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把资料简单编辑一下，发个信息给吧。顺便再补充一下这人的经济状况，有房有车无贷款。” 戴小俊点点头，却说：“其实我发现，这位欧阳大夫根本不关心男士的经济状况，她自己就是个有女强人，有本事能挣钱。可她到底关注的是什么我到现在还是闹不明白，有没有孩子不介意，年纪大小不介意，经济条件不介意，学历水平不介意，简老师，你说她到底介意什么，关注的是什么呢？”” 133、俩月了 约见室里再次沉默下来，欧阳凡抿了抿唇，搜肠刮肚地想着得说点什么才行，可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 对面的男人立刻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鼓励，显然他也希望打破这种沉默。 欧阳凡眨了眨眼：“那个，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我是说下班之后，嗯，做什么打发时间？” “也没什么事可做。”男人想了想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看电脑，所以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的。” 欧阳凡求知欲强烈地问：“看电脑都看什么呢？” “我有个淘宝店，平时卖点游戏什么的。” 欧阳凡点点头，心说卖游戏有点无聊啊，那下面该接什么话呢？ “那你呢？”男人问。 谢天谢地，欧阳凡立刻整理了笑容：“我平时……”糟糕！她平时好像除了工作没有别的事啊！ 怎么办？欧阳凡有点紧张，但也只好继续，“我平时就看看电影、看看书啊什么的，哦，还有健身，平时虽然不怎么去，但也时常会游个泳什么的。” “那也是挺无聊啊。”男人不怎么客气地评价了一句。 欧阳凡咳了一下，笑笑：“是吗？我倒觉得比只看电脑强点。” 男人脸色变了变没再说什么，又过了一会，他率先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我去说？” 欧阳凡仰头看了他一眼说：“好。” 从会客区出来，男人快步走到专门服务他的女顾问跟前，俩人嘀咕了两句还悄悄地看了眼欧阳凡，然后他就被服务顾问让进了另外一间会客室。 欧阳凡撇撇嘴，推开隔断的磨砂玻璃门，走廊里简青抱着一摞文件迎面走过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简青看着她，她也看着简青。 “你，来了？”简青把怀里的文件夹颠了颠，让最上面的夹子滑回来。 欧阳凡伸手帮他把文件夹推回去，点点头：“嗯，刚完事。” 简青抬眼看了看她身后，欧阳凡会意，笑着指了下另一个门：“跟着服务老师进去了。” 简青张了张嘴，却被后面跑过来的戴小俊和罗罗打断。 罗罗忙不迭地从简青手里接过文件，看也没看欧阳凡，一面转身一面催促：“简总我来拿吧，时间差不多了，客户已经到了。” 戴小俊则把一只黑色马克杯递到他手里：“刚做好的拿铁，简老师，这里交给我吧。我来和欧阳大夫谈。” 欧阳凡扫了眼马克杯，摆摆手说：“不用，我还有事，回头电话联系吧。” 说完也不等戴小俊反应，冲简青点了点头，便侧身绕过他径直离开了。 戴小俊耸了耸肩：“都俩月了，每次都是这样，这是瞧不上我呢。” 简青面无表情地扫一眼过去，把戴小俊吓了一跳，心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简老师……” 简青喝了口咖啡，淡淡地丢下一句：“先开会。”便甩开步子进了会议室。 转天欧阳凡的班还是门诊，可才看到一半就接到孔大顺的电话。 “姐，大事不好，咱妈开始在金牌红娘见老头儿了！” 欧阳凡皱了皱眉，瞥了眼身边坐着的患者，低声说：“我今天门诊，正忙着呢，中午再给你打电话。” 孔大顺却急了：“中午，中午都相完俩老头了！” 欧阳凡没理他，直接挂了电话，和跟前坐着的这位脑瘤晚期比，老妈相几个老头的事还是先放放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这一上午也是过的心神不安，好不容易熬到把挂号的病人都看了，这才紧赶慢赶地出了医院，一面拨通孔大顺的电话一面开车往家走。 “大顺，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家吗？” “姐，我和妈在外面吃饭呢，嗯，就是喜悦城。”孔大顺说着，声音放低下来，“姐，你来劝劝咱妈吧，让她别去金牌红娘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又开始相亲了，之前不是……”她想说之前不是简青说了先帮着拖住，可转念一想，这事也不能指望人家，毕竟交了费不安排约见怎么都说不过去。 “之前简青是答应了呀，我也纳闷呢，可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你最近跟他还联系吗？你相亲这么多，总能见他吧，要不你给问问？” “我也挺久没见他了，他可能忙吧。”欧阳凡说，“这事也不能全指望别人，咱妈才是关键。她如果非要去相，十个简青也拦不住。” “是啊，话就是这么说啊。可咱妈这不受刺激了吗，怎么劝都不听。” 欧阳凡一愣，立刻问：“老孔又干什么了？” 134、唯恐天下不乱 原来孔建军被人拉着参加了一次金牌红娘专门举办的夕阳交友活动，然后被销售拉着过来相亲，说是先不交费可以免费约见两次。 一般这种公司的销售手段就是这样，对男性都是这个先免费见的套路，别管年纪大小条件好坏，反正你能来我就谢天谢地。但是对女性就没这么好脾气了，不交钱门都别想进来。 也没办法，这世道就是这样，恨嫁的女人多，真心想结婚的男人少，舍得花钱相亲的女人更多，愿意花钱相亲的男人更少。 所以孔建军被套路也不稀奇，最稀奇的是程丽娜怎么会知道。 欧阳凡勤学好问，带着问题来了喜悦城，见了程丽娜才得到答案：竟然是孔建军自己告诉她的！ 这老孔，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也不能赖老爸，他那不是，病急乱投医嘛。”孔大顺急着想给孔建军找个台阶。 好容易把血拼的程丽娜带回了家，又哄着她进屋睡觉休息，姐弟俩才终于有机会单独商量。 欧阳凡瞪眼：“我看他是自投罗网！他是嫌咱家不够乱，还是嫌咱妈太消停？他这是怎么想的？” “哎呀姐啊，你怎么还不明白，老孔是想搞激将法，让咱妈知道他也是个香饽饽。“ “知道他是香饽饽？知道了之后呢？“ “之后？”孔大顺挠了挠头，“之后大概，咱妈就回心转意了？” “回你个头啊！”欧阳凡没好气地敲了敲他脑袋，“你自己信吗？” 孔大顺一张脸皱成了包子：“那现在可怎么办啊？” 欧阳凡叹了口气：“咱妈交了多少钱，还能见几个？什么服务类型，都问明白没有？” 孔大顺摇头：“咱妈什么也不告诉，我打电话找他们公司，说什么不方便透露。” “真是一点用也没有！”欧阳凡看了眼关着的卧室门，站起来说，“你盯着点咱妈，我去找老孔聊聊。” 孔大顺眼前一亮：“对对，釜底抽薪！” 欧阳凡斜睨他一眼：“自己亲爹都搞不定，真是没用的东西。” “对对，我最没用了，姐你最厉害，最无敌！”孔大顺换了满脸堆笑地推着她出门，从小孔建军就特别疼欧阳凡，她说话肯定管用。 只是欧阳凡却不这么想，孔建军虽然平时好说话，可真遇到什么事总是特别固执，特别认死理儿，谁说都不管用。 果然孔建军才听她说了两句就摆着手表示反对，还一脸的不在乎，表示自己也不是条件特别差，相反人家公司里的顾问还说自己有优势。 欧阳凡皱眉：“爸啊，这些话你听听就行了，真没必要当真。那帮人全捡好听的说，否则说你不好，你自信没了也不相亲了，他们能有什么好处？只有把你抬得高高的，你才会花钱嘛。” “我又不是没钱，我还怕花钱？”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孔建军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凡凡，你妈要跟我彻底断，当初我是真难受，可你猜怎么着，现在我觉得挺好，你也得理解我，做人呐，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 欧阳凡眨了眨眼，这都哪跟哪？ “爸啊，你这是争气还是置气啊？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就行了，干嘛一家人搞这种对抗？到头来，亲者痛仇者快，有什么意思。” “我觉得挺有意思。”孔建军乐呵呵地靠在摇椅上晃起来，“金牌红娘里资源不错，好几个老太婆看着都挺立整的。人还特温柔，那说起话来，啧啧。” 欧阳凡瞪了他半晌，说：“爸，要不我给你买套房吧？这样你条件更好了，找老伴儿更顺。我也孝敬孝敬你，这些年光是你给我和大顺花钱了。” “用不着用不着。”孔建军摆摆手，“你的钱自己留着，家里那套房子还有我一半呢。” “那你又不住，有你一半也跟没有差不多。” “我想住就住，我现在就是懒得和她吵。” 欧阳凡撇撇嘴，我看你是怕吵不过吧。 “行吧，那随便你。到时候找了后老伴再带着回家住，然后你们四个商量着分财产哈。” 孔建军“嗯”了一声，忽然抬头：“你说谁四个？” 欧阳凡乐了：“你跟你的后老伴儿，我妈跟她的后老伴儿啊。两家各一半，多好。” “你妈她，她也相……”孔建军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点抖，“相上了？” 欧阳凡笑眯眯地说：“暂时还没有，我妈眼光高，没那么快。不过她交的钱多，人家服务更上心，推荐频率不低，我估摸着，我妈条件在那摆着，她要真心想找，也快。” 135、家丑不可外扬 原本以为自己一番话能让老孔回心转意的欧阳凡，转天就遭到了暴击伤害。 孔大顺说，孔建军一大早就去银行取了钱，正往金牌红娘去呢。 “你昨天说了啥啊？他这明显受刺激了！”孔大顺一面开车一面抱怨。 欧阳凡则坐在旁边生闷气，她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以退为进的试探到了老孔那儿就起了反作用，一下子给人刺激的直接去交钱，要走上对着干的道路了。 “我看老姐你就不适合搞什么计谋，以后还是告别这一套吧。”孔大顺难得地鄙视了一下自己老姐，“激将法不光对咱妈没用，对老孔也是一点用没有。这俩人你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吃这一套。” 欧阳凡摇摇头：“我觉得还是因为老孔对咱妈太上心又不知道怎么办，所谓关心则乱，人之常情吧。” “照他这个关心法，你猜怎么着？必定崴泥！” “你赶紧开车吧，我得眯一会，到了叫我。”欧阳凡揉了揉额头，仰起头闭目养神。 她昨晚临时去替人值了夜班，刚交了班打算歇会结果又被叫去会诊，会诊结束就接到孔大顺电话说家里俩老小孩到人家金牌红娘公司去了，赶紧和同事把工作交待好就冲了过来，到现在都没睡过觉。 孔大顺也知道她是真的累，只得强忍着闭了嘴专心开车。从医大附院到金洋大厦路不远，只是经过的都是繁华路段，费了不少时间。 下了车，欧阳凡犹豫着说：“其实，你去把老孔给带出来就算了，我还用上去吗？” 孔大顺愣了一下，走过去拉住她可怜巴巴地说：“姐，你想丢下我啊？”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孔大顺这副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在学校挨了欺负第二天准是这个样子拉着自己一起去学校。 “你至于嘛，多大的人了。”欧阳凡嘴上抱怨，却还是跟着他进了电梯。 有欧阳凡在，孔大顺心里好歹有点底气，虽然谁也搞不定程丽娜，可孔建军还是能听老姐话的。只要先把老孔劝住了，别让程丽娜知道，那就一切好说，否则，否则怎么样孔大顺不敢想，一想就要哭。 淡定，孔大顺在心里告诫自己，这回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稳住！ 乘电梯上到25层，欧阳凡对这里再熟悉不过，直接便找到了办公区。 “等一下姐。”孔大顺忽然叫住她。 欧阳凡转身看他：“怎么了？” “那什么，咱要不先打个电话问问？”孔大顺看了眼办公区的玻璃门，“这样贸贸然进去找人不太好吧？而且老孔现在在哪，咱也不知道，万一正相着了，咱也进不去啊。” 欧阳凡点头：“行，你先给爸打个电话。” “不是给老孔打。”孔大顺说，“咱找简青吧，他肯定知道老孔在哪。” “不行。”欧阳凡脱口而出，却又立刻解释，“人家也怪忙的，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咱还是尽量低调一点。” 孔大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面拨号一面说：“咱家哪件事是简青不知道的，现在低调什么？再说了，眼看老孔要相老伴了，还管那么多？” “唉！”欧阳凡一把抢过他手机，“不许打，我说不许就不许！” 孔大顺吓了一跳，莫名道：“姐你没事吧？” 欧阳凡撇撇嘴：“我能有什么事？” “你跟简青，也没什么事？”孔大顺试探着问。 136、纵横情场简老师 136、纵横情场简老师 金洋大厦25层的办公区，简青正一个人闷在小会议室里整理资料。最近一段时间他负责的一个婚恋真人秀项目因为在视频网站上热度居高不下，同时被几家卫视看上，都要买来上星。 公司当然愿意，上市在即正好蓄力一搏，借机把品牌做大，视频网站则想在上星之前用点映狠赚一笔，卫视却为了收视率拉来了不少嘉宾，想走明星路线。大家吵来吵去，谁都不让谁，几轮博弈之后，原本真人秀的素人主角们被放到一边，节目改成了明星、网红和素人的婚恋真人秀。 几家卫视轮流报价，各自提出节目新形式的方案，都在拉资方进入博弈。视频网站又一直在催公司把合约里剩下的几期节目尽早一并做完好让他们预售点映，甚至还提出在网上搞投票，让原来节目里热度高的嘉宾也上新节目。几方的压力一下子全集中到了简青一个人身上，都在要求他尽快做决定。 眼看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公司却迟迟定不下合作对象， 讨论的方案也总被推翻。简青虽然想尽快推进，可在决策层却总是卡壳。张斌早就跟一家老牌的娱乐卫视暗通款曲，徐礼恒虽然平时不管公司，可在这件事上也有心仪的下家。俩人的分歧终于因为这件事浮出水面，博弈之外就是明争暗斗，结果就是决策迟迟做不出来。 简青虽然极力避免，到底也被卷了进来。 其实他和徐礼恒从来没什么交集，但是在张斌眼里他就是徐礼恒的人，主要的原因就是欧阳凡——徐礼恒亲自托付的会员，越过了张斌，直接找到简青。 要说简青也实在是冤，徐礼恒指派到他，不过是因为他只知道匹配部是简青负责，跟任何事都没有关系。 但张斌并不这么想，他原本就心眼小，对简青作为下属却越过自己“攀”上了大老板的事很介意。加上现在公司正在上市的节骨眼上，简青却因为手里的项目出尽了风头，更让他难以容忍。 有这两点在一块，简青再怎么无辜，他说什么做什么，到了张斌眼里也都变了味儿。 简青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可他知道张斌那人你越是上赶着跟他解释就越容易适得其反，索性干脆就当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最近两个多月他一头扎进了项目里，运营这里忙到飞起，匹配部的事却也少不了他，加班、熬夜、出差成了家常便饭，根本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在内心深处，简青是有一点纵容自己的，他以为借着忙碌就可以忘掉一些人和事，忘掉一些原本就不该放纵自己长成的心思，他也是有一点庆幸的，在这么个关口让他遇到了这个项目的走红，可以全身心不顾一切地投入到工作中，给了他麻痹自己的机会。 简青想，效果也是不错，上个礼拜不是还见了她，也就那样点个头过去了，自己到现在也没有怎么样。 以后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至于以后哪样，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纵横情场的简老师，是怎么就栽了的呢？果然没心没肺才能战无不胜吗？ 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简青的目光落在办公区外面的走道里，忽然猛地站起来。 137、都不对 138、怕什么来什么 程丽娜更是生气：“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你！”孔建军本来想好好说话，结果被程丽娜两句话一激，脾气也上来了，反问道，“我，我来干嘛了？我干嘛了？“ 程丽娜气得叉腰转头，却瞧见黄老师放在复印机上的离婚证复印件，一把抄起来怼到孔建军脸前：“不要脸，我看你就是不要脸！“ 孔建军拨开她的手：“你别骂人！我来这儿就是不要脸，那你呢？你都来几回了？” 程丽娜气得脸红：“骂你怎么了？到底是谁先和别的女人逛公园，压马路的？你还有脸说我？” 看来之前那个误会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孔建军心里一阵沮丧，自己一把年纪了，到底在这儿折腾什么呢？ 抬头看了眼程丽娜，这是自己几十年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无论她脾气多不好，可陪着自己一路走来，善良坚强乐观能干，都是自己最爱的样子。怎么老了老了，反倒闹得这么难看？ 孔建军一下子心灰意冷起来，当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他不想再吵，也不想再搞这些无谓的争吵，如果真的注定要分开，也得给大家一个体面，给她一个体面。 她想找后老伴儿，那就找吧。找到了，他就祝福，找不到，这不还有自己呢吗？ 他是这么想的，心理变化也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可程丽娜不知道，而且她每次都瞧见孔建军都是一个样，不是相亲，就是压马路，问他他还总是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得好像错都在别人那儿。 今天更是变本加厉，直接来金牌红娘交钱了，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正憋着一股委屈想大吵一架，可孔建军竟然扭头就走，这举动在此时此地的她看来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程丽娜一时悲愤交集，追上去扯着孔建军大喊：“你有本事就把话说清楚，你要是走了，咱们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孔建军被她拉住，转头瞧见公司里一群人正往这边看，脸上一阵挂不住，抬手一甩：“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心里着急，手上力气用得大了点，程丽娜脚下不稳，被他一下子甩得向后仰倒。 “啊！”程丽娜失声惊叫，仰倒的瞬间眼神复杂地看向孔建军，那一眼里既有惊讶又有失望，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自嘲和委屈。 孔建军被这眼神刺到，却也顾不上别的，赶紧上前想去拉住她，可终究慢了半拍。 “妈，你没事吧？”孔大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从后面把程丽娜抱住，“怎么还要摔跤啊？”他走得虽然快，却因为一直分心往办公区里面想找简青，错过了刚才老两口那一下，并不知道程丽娜被孔建军推了。 欧阳凡跟在后面却是瞧了个满眼，心里叹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老两口还真是孽缘…… “妈，你先别动，我来看看，大顺你扶住了咱妈。”她说着便弯腰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又按着她的腰问，“脚没事，腰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程丽娜推开孔大顺， 摇头说“没事”。欧阳凡还是不太放心：“走两步试试看，别真的扭到哪里，咱赶紧去医院。” “真没事。”程丽娜摆手，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俩儿女，“你们怎么来了？凡凡你来约见的吗？” 欧阳凡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眼孔建军，转头望着孔大顺说：“啊，是，是大顺叫我来的。” 孔大顺转了转眼珠说：“啊对，我姐那个会员不是续费了嘛，我跟着过来看看。”欧阳凡瞪了他一眼，编瞎话都不知道编圆了，真没用。 孔大顺撇嘴，你甩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就不会说瞎话？ 虽然俩人谁也不说实话，程丽娜却一下子明白过来，她俩是知道了孔建军要来，赶过来拦他的。连儿女都知道一家人不能分开，可孔建军是怎么做的？再想到刚才那一下，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酸涩难过。 欧阳凡到底是女儿，注意到程丽娜神色不对，赶紧过去搀扶住人，低声问：“妈，你怎么了？” 程丽娜眼圈发红，只强忍着不哭，心灰意冷地瞥了眼孔建军说：“没什么，凡凡，咱回家吧。” 孔大顺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对，回家！爸走啊，咱回家！”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程丽娜立刻变了脸，上手一推孔大顺：“对，你跟你爸回家，别认我这个妈了！” “妈，大顺胆子小，你别吓唬他。”欧阳凡上前拦住，低声劝着，“咱回家吧，在人家公司里这像什么样子啊。” 孔大顺被推的一愣，眼圈立刻红了，转头冲孔建军叫了一声：“爸？” 在他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孔建军是真的要找后老伴，现在跑过来很有可能是追着程丽娜来的，所谓的来交钱不过是一时气话，所以他到现在还下意识地想让孔建军来劝程丽娜。 欧阳凡简直无语，心说孔大顺这名字起的不好，应该叫孔大傻才对。 “你叫，你还叫！”程丽娜被气得不轻，“我刚才都要被人打了，你眼瞎啊？当初肯定是医院抱错了孩子，你就不是我亲生的！” 孔大顺被骂，直接哭了起来：“妈！“ “你别叫我妈，没你这样的儿子！”程丽娜对儿子很失望。 孔建军上前把孔大顺拉开，望着程丽娜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139、交给我吧 简青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看到办公区外欧阳凡一家四口在吵架，先是吃惊，也来不及想到底怎么回事就赶忙跑了出来。 原本围观看热闹的公司员工见了他都纷纷闪开，倒是接待孔建军的那位黄老师眼睛一亮，喊了一声：“简老师来了！” 她声音里有了底气，很有点“我们领导来了，你们都别闹了”的意思。 简青瞥了她一眼，便循着欧阳凡看过去，也不是许久未见，可此时心里却泛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好像之前两人那些亲切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欧阳凡转头，正对上简青的目光，却是一瞬间欣喜起来，叫了一声：“简青。” 简青被她的神情晃了下，略一回神便点头应是，接着扫了一眼周围的员工，脸色沉了沉，“都在看什么？” 他的话就像兜头一盆冷水，众人的八卦之火还没燃烧起来就被一下子浇灭，一瞬间都各自散开。 欧阳凡松了口气，那么多人围观之下父母也不好收场。 她走到简青跟前，略带感激和无奈地轻声说：“多谢你，又给你添麻烦。” 简青轻轻摇头，一手在她手臂后面轻轻托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担心，才问：“出了什么事？”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小声说：“我爸来交费被我妈遇到了，吵起来了。” 简青想了想，拍了拍她的小臂：“交给我吧。” “唉。”欧阳凡扯了他一下，“不好耽误你时间的，我们这就走了。”说着便叫孔大顺，“大顺，你先带咱妈回家。”之所以让孔大顺带走程丽娜，是因为她决定好好跟孔建军谈一谈，如果真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那她就必须要“拨乱反正”才行。 孔大顺也理解她的意思，双手架着程丽娜把人往外推：“妈呀，咱回家，我陪你回家啊。” 程丽娜转身甩开孔大顺：“我自己走，用不着你！你们谁都不用理我！” “我这招谁惹谁了。”孔大顺一脸委屈地跟上，“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啊妈。” 程丽娜却推了他一下，偏头瞥了一眼孔建军：“用不着，我还有事呢，我不回家。” 孔建军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动了动，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程丽娜推开孔大顺一个人往电梯间去，忍不住手一抖险些没站住。 “爸，你没事吧？”欧阳凡双手把人搀住，却发现他手抖得厉害，再抬头看竟是脸都白了，当即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爸？” 简青见状，赶忙推过一把椅子到孔建军身后，帮着欧阳凡将人扶住：“先让叔叔坐这歇会，我去倒杯水。” “我去我去。”旁边的戴小俊说着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简青撇撇嘴，扶着孔建军缓缓坐下，一手按着他胸口顺气一面说：“叔叔您别着急，慢慢来。” 欧阳凡从戴小俊手里接过水杯送到孔建军口边：“爸，喝口水先。” 孔建军抬手轻轻推了一下杯子，摇摇头说：“我没事，凡凡，我就是有点累，你让我歇会。” 欧阳凡还想让他喝水，却被简青拦住：“叔叔，这里人来人往的又吵又乱，咱们去休息室吧。来，凡凡，咱俩扶着叔叔过去。” 孔建军也没拒绝，但是却自己站起来：“给你添麻烦了。” 欧阳凡看了眼电梯间的方向，也跟着两人进了休息室。 只是没过一会，孔大顺就摸了进来：“爸，姐，你们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们半天！” 戴小俊跟在他身后进门，对简青说：“简老师，十分钟之后你还有一个会。” 简青看了眼手表，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去会议室准备，我马上过去。” 孔大顺瞧见孔建军脸色不好，赶忙凑了过去：“爸，你这是咋啦？脸色怎么这么差！” 戴小俊看了眼房间里的一家三口，抿了抿唇转身出去了。 欧阳凡拉着简青走到另一边，低声问：“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了？你别管我们了，等我爸休息一会我们就走。” 简青勾了勾唇角：“给你们服务也是我的工作，没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只是一会有个重要的会议，我需要出现一下。” 欧阳凡抬眼看他：“你服务的已经很周到了。” 简青却问：“你先告诉我，今天叔叔来缴费，怎么会和阿姨在公司吵起来？” 140、有门儿 欧阳凡叹了口气：“大顺跟我说我爸非要来交费，我就跟他过来想劝人回去。我们也不知道我妈怎么会在，她到底来干嘛啊，不会真是相亲来的吧？” 简青愣了一下，程丽娜交过费用，安排约见是肯定的。只不过之前因为他有意压下进度才没怎么匹配上男士，最近这段时间他忙的不可开交，匹配部的事他几乎没怎么过问，保不齐就是这段时间有人给程丽娜安排上了。 “简青？”欧阳凡见他发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简青摇摇头：“没什么，我一会去问一下，有可能是约见，不过看刚才的情况，即便是约见也黄了。” 欧阳凡偏头看了眼孔建军，低声说：“我爸肯定是舍不得我妈的，你没瞧见我妈一说要走，他刚才那样儿，心脏病都要犯了。我妈也是，之前都消停了，这怎么又折腾起来了。” 简青想了想说：“你先别着急，叔叔要交费的事就先算了，我会交代下去不做叔叔的生意了。至于阿姨那边，有我的责任，我再跟进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了，一定努力补救。行吗？” “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欧阳凡赶紧说，“你有你的事情，这怎么就成你的责任了，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我原本答应了你要看着阿姨的，可我没有做到，确实是我的责任。” “她一个老太太，你能看得住她么？我们家仨人轮流上阵都看不住，更不要说你了。”欧阳凡苦恼不已，“我不希望给你造成困扰，真的。” 简青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笑，说：“所以你今天来之前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来了也没找我，你是没想过再找我帮忙了吗？” 欧阳凡愕然不已，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简青是怎么猜到的？ “瞧你说的。”欧阳凡勉力打了个哈哈，“开什么玩笑，不找你帮忙难道我还能找谁，放着个大总监不求助，我傻啊？” 简青也不拆穿她，拿黑黢黢的眸子在她脸上刮了两下，便点点头：“那就好。我先去开会，回头再找你细说。” 看着简青出门去，欧阳凡忽然反应过来，她刚才心虚什么？难道不是他先躲着自己的嘛！怎么反倒被他倒打一耙，自己竟然还真就怂了！ “姐，你干嘛呢？”孔大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她。 欧阳凡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能干嘛，有个没用的弟弟，我还能干嘛？” 孔大顺忽然被挤兑，委屈感立刻爆棚，眼圈一下就红了。 欧阳凡吓了一跳，赶紧挽住孔大顺：“乖了乖了，大顺不哭啊。姐姐逗你呢，别哭，咱先带老孔回家啊。” 孔大顺嘴一瘪，欧阳凡立刻变了腔调：“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让老孔和妈彻底分开？” 孔大顺惊得不轻，眼圈又泛红。欧阳凡拍了拍他肩膀：“你别这么激动，咱爸妈年纪大了，身体禁不住总这么折腾，咱得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对不对？” “那怎么解决啊？”孔大顺撅嘴，“难道让简青给他俩整个约见？” 欧阳凡挑了挑眉：“倒也不是不行。” 孔大顺摇摇头：“姐你也是糊涂了。” 欧阳凡叹了口气：“我进去看看老孔。你去找找咱妈，她不回家还能去哪？” “可能找跳舞队的王婶去了，我听说之前就是那个王婶一直撺掇咱妈找后老伴。”孔大顺愤愤地说。 欧阳凡“嗯”了一声，说：“那你就别耽误了，赶紧去找人，之后实施隔离，别让咱妈再被王婶影响了。” “对，为了孔家的幸福，咱妈必须远离王婶！我这就去找人。”孔大顺后背一挺，转身就要走，还不忘嘱咐，“那姐你带老孔回去，有事随时联系我啊。” 欧阳凡挥挥手，叫他放心。看着孔大顺出了公司门，这才转身面对着休息室的磨砂玻璃门深吸一口气，想了想一会的说辞，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进门，却被简青拦住。 “你不是去开会了？”欧阳凡问。 简青摇摇头，有点兴奋地小声说：“我刚才去问了一下阿姨的服务老师，原来她今天过来是准备申请退款的。这事，有门儿！” 欧阳凡愣了一下，可转念一想却说：“原本是要退款的，可今天在这瞧见了老孔，她这一走，肯定就又拧巴了。” 简青抿了抿唇：“所以咱们不能着急，得好好想个办法，帮一帮他们老两口。” 欧阳凡眼睛一亮：“什么办法，怎么帮？” 141、三个臭皮匠 “姐，你说到底行不行啊？”孔大顺犹豫着问，“要不要再想想别的法子？” 欧阳凡心里也打鼓，可还是得装作镇定：“有句话叫乱世用重典，咱家现在就是乱世，所以也只能这么干了。现在这样咱爸妈都不痛快，还得你天天带亲妈去相亲，你受得了？” “受不了！”孔大顺一个劲地摇头，可又不放心，“那，不会出什么事吧？” 欧阳凡看着他：“能出什么事？” 孔大顺看了眼电梯门：“电梯里面关久了，会不会缺氧？而且这人要是一恐慌，是不是心脏受不了？” “我不是大夫嘛，急救包也在呢，监控咱们看着，不会有事的。”欧阳凡强打信心说。 简青从监控屏幕上抬起头：“我专门把新风的管子连到电梯出风口了，一时半会氧气不会不够用，如果超过一个小时还没有结果，咱们就开门。” 孔大顺还是不放心：“咱妈心脏可一直不太好。” 欧阳凡说：“咱妈平时都带着速效，她坐我车都会吃，不会有事的。” 简青想了想说：“不如这样，如果半个小时没有进展就算了，咱们另想办法？” 欧阳凡未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这样都不行，我看也就不用再别的办法了。” 孔大顺转头看着欧阳凡：“就这一锤子买卖了。只要人没事，无论结果什么样，我都认了。” 欧阳凡当然也怕出事，可她是真没有别的办法了，自从上次闹了一场，这段时间程丽娜和孔建军就真的开始在金牌红娘各自相亲，隐隐地开始较上劲了。 虽然简青直接让暂停了给孔建军的服务，前面的定金准备做退款处理，可最终报表到了张斌手里却被打了回来，理由是公司不能开这个先例。 官大一级压死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简青也没有办法，定金虽然不多，可也足够给孔建军安排好几次约见。 那就安排吧，可要命的是，程丽娜和孔建军起先分别约见的时候还偷偷地互相打听，装作偶遇似的互相示威，见了面不吵一架决不罢休。 后来渐渐演变成了把各自的约见时间都调整到一起，非要在公司碰面不可，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专门为了吵架斗气来的。 一来二去，给他们服务的情感老师都觉得实在受不了了。 简青起先还能在约见时间上稍微做点把控，或者调整一下约见的人，让他们俩都不成功也就是了。 可因为手上真人秀的项目迫在眉睫，时不时就要出差，他也没办法天天都关注这一件事。而张斌似乎对匹配部的工作分外挑剔，弄的下面的人根本不敢按简青的意思处理，最终还是没拦住老两口的针锋相对。 俩老师跟了一个多月，回回劝架，回回做工作，可就是不管用。最后俩人一合计，直接找到简青，说这活我们干不了了，如果是夫妻俩赌气互相较劲，可以回家吵，可以到街上吵，但你上公司来溜别人家老头老太太算怎么回事？ 而且她们特别不能理解的就是孔大顺，每次跟着程丽娜过来，来了看到她约见就开始哭天抹泪，老两口吵架拌嘴他也哭个没完，实在是又烦又无奈。 简青也是无奈，这段时间匹配部被张斌安插了好几个亲信，工作安排也都被直接调整了，美其名曰替简青分担——毕竟原本匹配部的工作就是他在兼顾。 而简青自己绝大部分精力都被真人秀的项目牵扯，在运营部忙得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本打算等项目正式官宣了，自己就能腾出手来理一理其他工作，可没想到，还没等他忙完，程丽娜和孔建军的竞争就已经到了白热化。 他也是被手下逼得实在没了辙，找到欧阳凡和孔大顺，拉着她俩一定要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欧阳凡本来不是很想再和他有这么密切的交集，可见他一副着急上火又誓不罢休的样子，也只好认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想赶紧让这老两口消停下来呢，那就一起想辙，至少人多力量大。 而孔大顺本来就特别热衷于让爸妈复婚，这下也来了精神，简青愿意帮忙更是叫他信心大增。 于是三个臭皮匠经过一整天的琢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就想出了一个“患难见真情”的主意来。 142、患难见真情 电梯已经被有十多分钟没动弹了，所有的键都按了也没用，呼叫按钮也听不到对面的声音。程丽娜心里开始害怕起来，脸色也渐渐地发白。 孔建军又按了一遍呼叫器，没有应答之后索性把衬衣脱下来铺在角落里，对程丽娜招手：“你来这坐着歇会吧。” 程丽娜瞥了他一眼，转回头没说话。 孔建军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赌气也等出去再说。你腰一直不好，别逞能了。” “谁逞能了？”程丽娜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句，却还是慢慢地凑了过去。 孔建军伸手扶着她：“慢点，诶。”说着又从程丽娜手上接过她的包，慢慢地扶着她坐下，“把你这个包放腰后面垫着，这样舒服点。” 程丽娜抿抿唇，到底没有拒绝他扶着自己的手，坐下之后长出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放松了些，只是神色还是有些紧绷。 孔建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含两粒速效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程丽娜惊讶抬头，接过药瓶问：“你怎么还带着这个？” 孔建军已经转身又去按呼叫键，随口说：“习惯了，以前你不是总要吃，我就一直带着。” 程丽娜皱了下眉，看着掌心里的小药瓶问：“以前你也一直带着，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是怕你有时候药吃完了着急，就自己带一瓶备着。又不是什么大事，还用你也都知道？”孔建军笑笑说，“刚才在外面我看你扔了个空药瓶，觉得你该是没带那么多，就给你一个。” 程丽娜喘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却把小药瓶攥紧在手心里。 屏幕后面孔大顺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这意思老孔这是真开窍了，他要是早能这样咱还折腾什么呢？” 欧阳凡也有点疑惑，按说以孔建军的又闷又倔的性格，不可能表现成这样，怎么今天好像特别能撩还特别宠？ 简青却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昨天晚上的努力没有白费，他说的话孔建军到底还是听进去了。他悄悄瞥了眼欧阳凡，心想一定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昨天偷偷给孔建军“开小灶”的事，这也是孔建军要求的，免得将来在家里没面子。 “我看叔叔可能是真情实感，这么些年的夫妻，感情肯定是很深厚的。而且患难见真情，这话还是有道理的。”简青暗搓搓地给孔建军找理由，只要老两口进展顺利，自己就不会被怀疑。 可他虽然是这么想，有人却还是怀疑到了他。 “按理说，感情再深，老孔也不可能这么说话。他要是会转这个弯，跟我妈也不可能说离就离。今儿是挺反常的，忽然就开始玩套路了，像是有人教过他。”欧阳凡意有所指地看向简青，“你说呢，简青？” 简青轻咳一声，盯着屏幕一脸认真地说：“真情实感，有时候在旁观者看来也像套路。” 欧阳凡挑了挑眉：“如果真有人教了老孔这些，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大顺你说是不是？” 孔大顺一个劲儿地点头：“那当然了，必须感恩戴德，让我们家重归和谐欢乐，这就是咱恩人！还能指导老孔套路咱妈，这肯定还是个高人！”说着，他忽然转过来对着简青，“简老师，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高人了，你说要是你去跟老孔说，他能听你的吗？” 简青端起水杯猛灌了自己一口却险些呛到，赶紧拿开水杯又不小心洒到了身上，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着，借机避开这段谈话。 欧阳凡轻笑一声：“大顺，你别什么事都往人家简青身上领，这都不挨着。”虽然这么说，可简青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太可疑了，而且自己周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他不可能有人真的说服孔建军。不得不说，简青这个本事还是有的。 然而，如果真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该瞒着自己，这明明是好事，搞这么神秘完全没有必要嘛。欧阳凡觉得自己有点“疑邻窃斧”了，可能是看爸妈复合得太过顺利导致自己胡思乱想？ “电话，电话打过来了！”孔大顺叫了一声，好像被烫到似的捧着手机冲到欧阳凡跟前，“姐，怎么办？老孔的电话！” 欧阳凡挑眉：“你给我冷静一点，接电话的时候要自然，懂吗？” 孔大顺点头：“那你接吧。” “出息！”欧阳凡瞪了他一眼，拿过手机接了起来，“喂，爸？啊，我是凡凡，我跟大顺在一块呢，你在哪了？” 143、破镜重圆事业 电话终于打通，程丽娜也松了口气，看孔建军讲电话的时候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老孔，怎么样了？” 孔建军正挂断电话，转头说：“凡凡跟大顺在一块呢，听说咱俩被困在电梯里，急得不行，正赶过来呢。” 程丽娜皱了皱眉：“别耽误了她工作。” “她没上班，跟大顺在一块呢。我也说了咱是在一楼，没什么危险。”孔建军宽慰说，“就是你觉得怎么样，憋气吗？心脏舒服吗？” 程丽娜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的药。” “说什么谢谢。”孔建军笑笑，“跟我不用。” “那，老孔，对不起。” 孔建军惊讶地看过去，程丽娜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又说：“之前的事不能说全都赖你，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和你闹。” 孔建军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昨天简青教了他前面的套路，可他忘了问一旦成功了自己要怎么办，一时间怔怔地望着程丽娜发起呆来。 程丽娜见他不说话，无奈叹了口气：“你呀，越到关键时候越是发傻。之前的事你就一点错也没有？” “有，必须有！都是我的错！”孔建军忽然拉住程丽娜的手，“老婆子，都是我的错行吗？” 程丽娜撇撇嘴：“你问我？” “不是不是，我是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犟，不该来这破公司相亲气你。”孔建军眼圈发红，“我就不该跟你离婚，你说这老了老了还昏了头了，当年多年追的媳妇，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我是不是老糊涂了？” 程丽娜抹掉脸上的泪，摇摇头：“当年我带着凡凡，要不是遇见了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凡凡又怎么会这么有出息，你是我们娘俩的恩人。” “胡说什么呢！”孔建军嗔怪着，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一把将程丽娜抱住，“我早就说过，我是真心喜欢你，一点也没有过别的意思，你不许把自己看低了。” 程丽娜靠着他肩膀哭了起来，孔建军摩挲着她后背哄道：“老婆子，咱们和好吧，让我搬回家去行不？我想你，想凡凡和大顺，想咱们家。” 程丽娜哭得显委屈，哽咽着说：“你不是嫌我不温柔，我以后也温柔不起来。” “不温柔好，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听不见你跟我喊，我这心呐，就没着没落的。”孔建军说，“就恨不能让你再骂我一顿，要不然你说我吃饱了撑的非跑来相老太太啊？我那个服务老师都说了，那些老太太投诉我像婚托。” 程丽娜被逗得忍不住笑了一声，却又哭的更凶。 “哎呦呦，老婆子委屈了，别哭了别哭了，等咱回家你吼我一顿解解气，好不好？”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喊，你总是跟我装傻，你不知道我脾气急嘛！” 程丽娜虽然年纪大了，可撒娇的样子却还是和年轻时没什么区别，孔建军觉得自己心都要飞出来了，只把人抱得更紧。 监控室里孔大顺激动地搓着手：“成了成了，真成了！” 欧阳凡也终于松了口气，笑着点头：“还好。”她整个人松懈下来，才发觉自己一直紧紧地按着简青的胳膊，他小臂上已经被自己抓出了几道印子，忙又伸手去揉，“啊，你没事吧？” 简青笑笑把衬衣袖子放下，站起来说：“二十分钟不到，圆满解决，咱们过去吧。” 欧阳凡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可还没开口，简青就已经抓起手机出门去了——根本不给她机会。 孔大顺并没注意到她俩之间的不对劲，他一心惦记着爸妈的破镜重圆事业，这会听简青说可以过去了，高兴地几乎要上天，欢呼一声紧随其后也冲出门去。 欧阳凡抿了抿唇，饶是迟钝如她，这会也感觉出了不对劲——是简青不大对劲。 144、都挺好 做戏做全套，简青带着物业和维修人员来把电梯门打开，把孔建军和程丽娜给“解救”了出来。欧阳凡和孔大顺也及时赶到，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迎来happy ending。 简青原想着功成身退，却被老两口拉住问能不能退了前面的费用。 孔大顺赶紧拦住：“爸妈，咱家没事就万事大吉，要我说你俩就别在这耽误时间了，赶紧回家去带着户口本上民政局再把证给领了就完了。之前交了多少费都算我头上，算儿子孝敬你们的，成不？” 欧阳凡也说：“对啊爸妈，咱可没少让人家公司干活，怎么能卸磨杀驴呢？” 孔大顺扯了她一把，使了个眼色，转头冲简青笑：“简老师是咱家大恩人，劳苦功高，肯定不能退款是不是。” 简青笑笑：“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至于缴费收款还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据我所知流程非常复杂，而且您两位这种情况应该不在合同规定的可以退费的范围里。我也劝叔叔阿姨，咱们还是往前看，这点钱如果实在心疼，我们公司还有婚庆服务，我可以让他们给您打折。您两位看呢？” 程丽娜眼睛一亮，对简青说：“真的吗？那凡凡的婚庆要是用你们公司的，也能打折？” 简青愣了一下，看了眼欧阳凡，赶忙笑着点头：“那是当然。” 欧阳凡咬了下嘴唇，挽住程丽娜的胳膊把人拉开：“妈，你跟爸折腾那么久，咱们先回家吧，你俩也歇歇。” 孔建军也说：“凡凡说的对，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先回家先回家。” 孔大顺上去接过程丽娜的包：“妈，让我姐送你回家，我跟爸去他那收拾一下东西，今儿就搬回去，咱们一家团聚好不好？” 程丽娜看向孔建军：“我跟你们一块去，收拾东西你们不行。” 孔建军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对，还得老婆子给我收拾。咱们一块去。” 欧阳凡想了想说：“那大顺你带着爸妈先去吧，我得把车开回去，就不跟你们去了。” 程丽娜转头拉简青：“简老师上家吃饭去吧，我跟老孔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凡凡的事也没少让你操心，我们全家都得好好谢谢你。” 简青赶紧摆手：“阿姨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我真没干什么。咱都这么熟了，我是真把您二位当自己的长辈，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您跟叔叔今天也累了，快回家休息，我呢公司还有点事也走不开。下回，下回我专门请您和叔叔，请您一家人，好不好？” 好容易把老两口送走，简青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回算是彻底解决了问题，公司以后也不会有约见吵架的事再发生了。 欧阳凡目送孔大顺的车开走，转身对简青说：“我先走了，今天的事多谢你，等你忙过这阵，我和大顺请你吃饭。” 简青笑笑：“不用客气，都是分内的事。” 欧阳凡挑了挑眉：“你这是跟我客气？” 简青摇头：“没有，咱们俩之间不用客气。” “那就好。”欧阳凡低头看着手里的车钥匙，说，“简青，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重要而且特别的朋友。当然，你如果不是这么想的也没关系，就当我自作多情，孤独症犯了乱找感情寄托都好。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感谢你做的所有的一切，真的！” 简青眼神闪了闪，勉力露出一个微微含笑的表情，解释说：“我最近是真的太忙了，没顾上匹配部的工作，才让叔叔阿姨出了那么多问题，所以解决这些问题当然就是我分内的事，我并没有跟你客气生分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欧阳凡抬起头，眼中失望一闪而过，笑了笑转身说：“那就好，我先回家了，回头再联系吧。” 简青跟着她往停车场走：“小俊经验少，这段时间压给他的工作也多，他有时候没法兼顾，下次约见我会提前审核男士的资料，你放心就好。” 欧阳凡停下脚步，偏头盯着他看。 简青莫名，低头看了看自己，又问：“怎么了？” 欧阳凡摇摇头：“既然这么累，你多休息。约见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戴老师挺负责的，都挺好。” 她说着便上了车，落下车窗冲简青挥手：“简老师，祝你一切都顺利。” 车子开车停车场，后视镜里简青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欧阳凡收回目光，咬了下嘴唇，再看一眼后视镜，他还在。 看着他的身影，欧阳凡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就这么急着走，刚才应该多问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看起来脸色那么差，是累的还是和心情不好，为什么今天笑得那么勉强话说得那么客套，是不是什么不顺心的事，又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 车子转弯，目光再次落在后视镜里，满眼全是车，已经瞧不见简青的身影了。欧阳凡叹了口气，踩下油门，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忽然被他影响，为什么自己会挂心他过的好坏。 为什么？ 145、她是故意的吧 程丽娜和孔建军和好之后好像开了挂，直接迈入人生新战场，而且是同仇敌忾、其利断金那种，叫人不得不感慨真爱无敌。 最有感触的就是欧阳凡和孔大顺，毕竟父母感情好，孩子就只能吃狗粮。 老两口重新领了结婚证，又张罗着要重新办个婚礼，让孔大顺赞助了婚庆还附带一个邮轮蜜月旅行，直接把孔大顺的储蓄降到人均收入水平以下。 欧阳凡看孔大顺实在是没钱了，便把酒席的钱都出了，还订了一套马尔代夫的婚纱照旅拍，好歹算是让老两口满意了。 谁知老两口没通知任何人，直接把简青请去了婚礼现场，让他当证婚人。 欧阳凡在婚礼现场看见简青时正在帮忙分喜糖，惊讶之下直接把一小袋喜糖全都倒给了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小家伙高兴的不行，一蹦老高地跑去和其他小朋友炫耀，还不忘大声地宣布他是漂亮姐姐最喜欢的崽儿。 简青走到她跟前，蹲下把刚才落在地上的几颗糖捡起来，笑着塞回给她：“你真的喜欢他？” 欧阳凡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简青撇撇嘴，指了指后面一群闹哄哄的小朋友：“你最喜欢的崽儿在夸你呢。” 欧阳凡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打趣，有点尴尬地拿出一颗丢给他：“我的喜欢都是随机的，赶上谁是谁。”说着打量了一下简青，又是许久没见，这人也没什么变化，好像还更帅了几分。 湛蓝色的暗纹西装修身有型，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倒是很少见他这么有模有样地正经打扮。 像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简青扶了扶领带笑着说：“叔叔阿姨请我来做证婚人。恭喜！” 欧阳凡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要辛苦你了。”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你随便坐，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大顺也在。我先，嗯，先过去了。” 匆匆忙忙地走到后面，偷偷回看，简青已经不在原地了，欧阳凡这才松了口气，可又忽然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简青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他缓缓地剥开糖纸，捏着糖放进嘴里，一张俊脸立刻皱成了包子，真酸！ “简老师了！”孔大顺远远地瞧见他冲了过来，兴奋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简青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大顺，恭喜！看你开心的，叔叔阿姨最近挺好的吧。” 孔大顺一整天都乐得不行，这回腮帮子也有点酸，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乐：“那是，好的不得了，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天天黏糊在一块，儿女都不顾了。说到底还是感谢你，我跟我姐都说，要是没有你，我们家怎么会有破镜重圆的一天，你今天能来我们就都放心了。” 简青挑眉，：“你姐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吧？”狠了狠心把糖嚼碎咽下去，真是酸啊，她是故意挑这么酸的糖给自己吧。 孔大顺愣了一下：“啊，是吗？哦对，她这个礼拜一直在医院，就没回国家，我一忙就给忘了，你看我这脑子。诶对了，我姐呢，刚还在这发喜糖呢，你看见她了吗？” “她忙别的去了”简青笑笑，“叔叔阿姨在后面？我去看看他们。” 孔大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赶忙带路：“在后面化妆呢，我带你去。她俩一直念叨你，尤其我爸，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啊？” 见简青但笑不语，孔大顺嘿嘿一乐，低声说：“简老师，那天电梯里那处是你教老孔的吧？” 简青偏头看他：“哪天，什么电梯？” “哎呦你就别装了，我跟你说也就我姐看不出来，老孔是什么人，超级资深老直男，他能自己开窍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你就说是不是你吧！” 简青耸耸肩：“你可以直接去问叔叔。” 孔大顺撇撇嘴：“行，你厉害，嘴真严。” “职业操守而已。”简青说了一句，从路过的服务生盘子上拿了一杯饮料，喝了一大口才堪堪把酸糖的味道压下去。 孔大顺哈哈一笑：“懂了！” 简青失笑，到底还是嘱咐一句：“别跟你姐说，否则阿姨知道了难保什么效果。” 孔大顺点头：“那当然，不过我姐也不是什么话都跟我妈说，她那人平时受了委屈也不爱在家里说，总憋着。” 简青皱了皱眉：“她最近受了什么委屈吗？” 146、不能提 孔大顺撅了下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说了嘛，她不爱在家里说自己的事。估计也是被我妈弄怕了，说点啥都催婚，后来连我也催上了，唉，大龄男女青年真是不好混啊。” 孔大顺话多却很少能说到重点，一路走到后面化妆间里，简青到底也没听到想听的东西，反而被孔大顺拉着倾诉了半天。 婚礼没请多少人，场地也不大，但气氛温馨而美好，程丽娜和孔建军说了誓词，所有人都倍受感动。 简青作为证婚人上台说了两句，回到座位上就发现身边多出好些美少女，轮番地和他搭话，还往他这一桌加座。 孔大顺偷偷给欧阳凡指着看，八卦地说：“姐，你看简老师多受欢迎，幸亏咱请的人不多，要不然肯定更人热闹。” 欧阳凡看了一眼正和简青搭话的姑娘，觉得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人是谁，你请的朋友吗？” 孔大顺笑：“姐啊，那是表舅的闺女晓宁啊，你不认识了？” “晓宁？”欧阳凡努着嘴努力回忆，“哪个表舅啊？” 孔大顺摆摆手：“算了，都是不重要的人，咱看简老师……” “他有什么好看的。”欧阳凡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别这么八卦，专心点招待客人，待会还得敬酒呢，你去跟着老孔别叫他喝多了。” 孔大顺莫名：“那你不跟着吗？” 欧阳凡瞥了眼简青的方向，亲戚晓宁还在和简青搭话，不知说了什么，简青脸上一扫漠然，忽然凑到她身边说了句什么，唇角带笑的样子看得人心都荡了起来。 欧阳凡收回目光站起来，抻了抻衣角说：“我出去透透气。” 见她直接走了，孔大顺喊了一声：“唉，姐！”惹得周围人都好奇地看过来，他赶紧摆手示意没事，等再抬头却发现欧阳凡已经从后门出去了。 孔大顺摸了摸头，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一提简青就不高兴了啊？” 婚礼还在进行中，父母两个喜气洋洋地被人围着合照。欧阳凡稍稍放了心，独自从后门出了大厅，转了一圈到了阳台。 正好想透透气，她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夕阳还有些余晖强撑着黄昏，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鲜艳的火红色。 这阳台大得很，欧阳凡来到围栏处，撑着栏杆看下面的街景。路上车水马龙，更显此时此刻这里的安静，她深吸一口气，仰头伸了个懒腰。虽然自己感情失败，好在父母的事尘埃落定，俩人和和美美的办了婚礼，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等老两口蜜月回来，恐怕就该集中火力对付自己了。到那时，要还是脱不了单，嗯，家里都没法待了吧。 可是想脱单谈何容易，欧阳凡叹了口气，就算是交了双份的钱，她还是金牌红娘公司里最难推销的大龄美少女。 说起来这段时间戴小俊给她推荐的男士整体水平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水涨船高，颜值、能力、性格、经济水平、家庭情况，基本都是可圈可点的。当然没有人能全维度优秀，但几乎每个人都挺拿得出手的。 147、瞧上简青了？ 阳台的隔断门忽然被推开，欧阳凡吓了一跳，可现在走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冲走出来的简青和晓宁打招呼。 简青愣了一下，不甚自然地往旁边撤了半步，跟晓宁撇开了距离。 反倒是晓宁看见欧阳凡就冲了过来，笑着挽住她：“表姐，好久不见了，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咱们都没见过呢！刚才我找你半天也没见着你，吃饭时也不在一桌，我还想等会敬酒的时候去找你说说话呢！” 欧阳凡笑着看了眼简青，打趣道：“我看你一直挺忙的，有时间吗？” 晓宁乐呵呵地看向简青：“表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简青律师。简青，这是我表姐，著名神经外科医生欧阳凡。” 简青笑笑正要开口，就见孔大顺跑了过来：“简老师，你怎么在这呢，赶紧来合影啊，就差你了！”来到近前，又拉欧阳凡，“姐啊，我找你半天，赶紧的吧，爸妈一会赶飞机呢。” 欧阳凡点头：“那走吧。”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率先转身匆匆离开。 孔大顺询问地看向简青，却见他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二话不说快步跟上欧阳凡也走了。 “简青，你等我一下！”晓宁喊了一声就要追过去，却被孔大顺一把拉住。 “你干嘛？”晓宁瞪他。 孔大顺啧啧两声，坏笑着问：“瞧上人家了？” 晓宁脸一红：“怎么地吧，不行啊？” 孔大顺撇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你呀，没戏。” 晓宁气得直跺脚，捶了他一拳直接跑走了。孔大顺揉揉胸口：“我这招谁惹谁了？” 这边程丽娜和孔建军婚礼结束，合影之后俩人被送上婚车，直奔机场去度蜜月了，留下欧阳凡和孔大顺帮着收拾善。等送走客人，跟婚庆结过账，欧阳凡接到了程丽娜的电话，说是马上登机了，叫她俩放心。 “那成，你们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少吃生冷奇怪的东西，注意卫生，知道吗？”欧阳凡嘱咐说，“每天记得联系我们，带好证件和财务，别累着了。” “你就放心吧，我们跟着导游，不会有事的。”程丽娜说话都带着笑，“跟你爸爸说两句。” 孔建军接过电话就开始细数家里囤在冰箱的东西，孔大顺直接叫停，又惹来老两口一致数落。最后还是欧阳凡听见电话里传来登机的广播通知，俩人才把电话挂了。 钱有为提着两瓶酒坐到旁边，往桌子上一趴，哀嚎一声：“可累死我了。我爸妈结婚都没这么累！” 欧阳凡拍了他一把：“你爸妈结婚时有你吗？” 孔大顺看了眼他提过来的酒，问：“这是剩下的？” 钱有为“嗯”了一声，换了个姿势趴着说：“我记得后面应该还有一箱，简青去找了。” 欧阳凡和孔大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简青还没走？” “没啊，他不是一直在帮忙收拾嘛。”钱有为莫名其妙，“你俩没瞧见？” 孔大顺站起来：“我去看看。” 欧阳凡也想跟着去，却被钱有为拉住：“凡姐，我问你个事？” 欧阳凡看孔大顺已经转到后面去，便也没动，转头对钱有为说：“有为啊，今天辛苦你了，一会回去早点歇着，改天我请你。” “哎呦姐，咱们谁跟谁啊。”钱有为左右看了看，又问，“我说，问你个事呗。” “你说，什么事？” 钱有为咽了口唾沫：“今儿怎么没见阑姐呢？” 欧阳凡看他一眼：“她不是怀孕嘛，之前反应一直挺大的，我就没让她过来，怕她来了不舒服。” 钱有为眨了眨眼：“阑姐怀孕了啊？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呢。” 欧阳凡笑笑：“算时间有八个多月了，忘了通知你，不好意思啊？” “那倒不是。”钱有为打着呵呵说，低了低头，“就是，有点突然。” 欧阳凡没说话，钱有为片刻后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顿了顿，而后才笑着说：“这是好事，我就祝阑姐幸福。” 欧阳凡呼出一口气，说：“有为，我替雨阑谢谢你。回头她生下宝宝，咱们一块去看她。” 钱有为挺了挺胸，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好，回头我送大侄子一份大礼！” “哎呦，谁是你大侄子啊？”孔大顺从后面搂住钱有为的脖子往自己怀里一带，“你小子又占谁便宜了？” 钱有为哼哼两声，直接把他拽到跟前，压在桌上：“大外甥，要不要你舅的大礼包啊？” “我是你舅还差不多！”孔大顺回了一句，俩人一边斗嘴一面打闹起来。 欧阳凡咧咧嘴，这么多年了这俩人只要凑到一块就秒变幼稚，也是没谁了。她站起来想躲开这俩家伙，可才一抬脚就被垂下来的桌布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地扑了出去。 然而没有预想中摔倒之后的狼狈和疼痛，欧阳凡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一把清透的声音从头顶倾斜而下：“你没事吧？” 是简青！ 欧阳凡的心不由自主跳快了几拍，却潦草地推开他站好，迅速整理了一下套裙，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谢谢。” 148、关我屁事 欧阳凡转头一把拉住孔大顺，冲他和钱有为吼道：“拜托你们别闹了，能不能成熟一点？这还没收拾完呢，你俩啥都不干，就等着让别人干吗？” 俩人吓了一跳，看了看欧阳凡，又看看简青，都是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欧阳凡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啊？这么多东西呢，快点收拾好了放车上去，咱们该走了！” 简青手上一空，看着她离开，心里也空了一下。双手垂在身侧，轻轻地攥成拳又松开，又攥拳再松开，终于把目光收回，转身去搬刚才那箱酒。 孔大顺摸了摸脑袋：“我姐这是怎么了？” 钱有为看简青搬着酒出了门，叹了口气：“我说大顺，你可真是傻。” 孔大顺瞪眼：“你才傻呢！”说着眼珠一转，凑过去问，“快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钱有为白了他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赶紧干活去吧，一会凡姐又要吼人了！” 欧阳凡把化妆品和衣服首饰都收拾好才从后面出来，发现大厅里的东西也都收完了，这才松了口气，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简青从外面进来，在她跟前停住，有点不自在地挪了挪。 欧阳凡抿了抿唇：“简老师，你怎么还没走？” 简青眼神一暗：“哦，我这就走。” “唉，我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欧阳凡赶紧说，“我是，你一直帮忙收拾到现在，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 “刚才，谢谢你。”欧阳凡抬眼看了看他，“谢谢你扶着我，要不然我肯定伤了。” “你刚谢过了。”简青扯了扯嘴角，顺手接过行李箱，“走吧，大顺他们去开车了，咱去门口等。” 欧阳凡跟着他走却觉得头皮发麻，是不是她跟简青之间就没话可说了呢？可人家帮了自己家那么大的忙，怎么好这样冷淡，怎么能叫人家觉得自己冷淡呢？ “那什么，晓宁走了吗？”欧阳凡搜肠刮肚地提了个话头，“你俩，留联系方式了吗？” 简青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有。” “哦。”欧阳凡咬了下嘴唇，“其实晓宁挺不错的，好像比你小两岁，在外企工作，收入也高。她家条件也挺好的，我表舅一直做生意，表舅妈以前是小学老师。” 简青面无表情地走在她旁边，也不说话。 欧阳凡偏头问：“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简青快走两步推开一扇门，扶着门让她先走。 欧阳凡走到他跟前，皱眉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简青居高临下地看她，眼里满是戏谑，“这姑娘真不错啊！还是，可惜没留联系方式，要不然你推给我？” 欧阳凡一滞，恼道：“想说什么说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说我想听的？你自己不会想不会说吗？” 简青轻哼一声：“我会啊，我想说的就是四个字，关我屁事。”说完，抬手揽住欧阳凡的肩膀，把人往外一带，挑眉道，“满意了？”说完，拖着行李箱扬长而去。 “诶，你！”看着简青的背影，欧阳凡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 到了门口，孔大顺和钱有为正好一前一后地开车过来，四人一块把东西放好，转头看看灯火阑珊的酒店，都长出了一口气。 孔大顺忽然说：“要我说，咱们去waiting，嗨起来！” 钱有为点头：“今儿高兴，我请客，凡姐，简老师，走着？叫朋友也来，全免单怎么样？” 孔大顺笑着搂住钱有为：“要我说，今儿咱弄一个大酬宾，就限时免单，冲一把流量！” “成啊！只要酒管够，你随便酬，兄弟我永远支持你！” 欧阳凡摇摇头：“你俩是不是喝酒了？不赚钱了？” “今儿高兴，什么钱不钱的！”钱有为一挥手，“姐，上车！简老师，走着！” 简青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经过刚才那一节，他现在挺想喝酒的。至于欧阳凡，她明天要值班，本来不太想去，可眼看着简青率先上了车，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149、大顺受伤 waiting里限时免单，消息一出不到一个小时就客满了。孔大顺看外面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进来，干脆叫人在门口支了桌椅，也免费招待。 这举动被人发到网上，酒吧热度一下就上去了，点击率几分钟就10万+，成了新网红。 今天晚上钱有为好像特高兴，借着这个由头又把限免时间延长了1小时，举着酒瓶子跳进舞池high去了。 欧阳凡摇摇头，拍了一张钱有为蹦迪的照片发给陆雨阑，附上点评：酒吧上了热搜，老板高兴傻了。 不一会陆雨阑回复：你也高兴吧，赶紧去high，说不定桃花就在身边呢。 欧阳凡笑笑，她的桃花？估计她的桃花树还没发芽呢，哪来的花。收起手机抬头，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梭巡，最终定格在吧台里。 简青正在里面调酒，摇酒器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姿势干净利落，帅得迷人，周围一圈人都是在围观的，时不时发出惊叹声叫好声，让吧台成了他的秀场。 欧阳凡定定地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把面前的威士忌喝光，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今天要放弃思考，决定好好地放空自己。过了片刻，也不知是累了，还是这酒上头，她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上一件外套滑落下来。她揉揉眼，捡起衣服微微皱眉，这件外套怎么有点眼熟？ “哎呀凡姐，你快醒醒，大顺受伤了！”钱有为急把那件衣服一扯，反手一丢，“哎呀别看了，简青你的衣服！走啦，姐，你快给大顺看看，咱是不是赶紧去医院啊？” 欧阳凡眼皮一跳，顺势站了起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简青，他正拿着那件外套看着自己。对了，怪不得眼熟，今儿婚礼上他就穿的这一身，那这件衣服怎么会在自己身上？刚才他…… 两人对视，简青微微一笑，走过来说：“酒吧里不暖和，你要不要披上一点？” 欧阳凡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事，谢谢。” 简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把衣服穿了起来。钱有为急的不行，指着舞池说：“姐，赶紧的吧，大顺在那呢！” 欧阳凡皱眉：“怎么回事？” 钱有为一边走一边说：“刚才我去后面点货，听见有人砸东西，赶过来时就看见大顺瓢儿开啦！那几个混蛋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已经报警了，120也快来了，姐你给看看吧。”说着他又站住，对旁边人叫，“都别围着了，赶紧去调监控，看我饶不了那几个孙子的！” 因为出了事，酒吧灯光已经打开，舞池里只剩下几个服务员围着满脸是血的孔大顺，钱有为说完就有人答应着去了。 欧阳凡快步走过去，在孔大顺身边蹲下，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又问他晕不晕，是不是恶心。 孔大顺摇头咧嘴：“没事姐，我没事。就是一个酒瓶子我没躲开，结果擦破了点皮。” 欧阳凡点点头：“看起来不严重，但还是得去医院做个检查，拍个片子看看才能放心。能站起来吗？你先坐一会，我打电话安排一下。” 钱有为赶紧上前，跟服务员一块把孔大顺扶到沙发上，又有人给倒了水过来。 “酒吧的急救箱呢？”欧阳凡挂断电话又问钱有为，“救护车应该还要等一会，我先给大顺处理一下伤口。” 孔大顺咂咂嘴：“有创可贴。” 欧阳凡瞪眼：“我之前给你的急救箱呢？” “可能，在休息室吧。”孔大顺撅了撅嘴，“我也忘了。姐唉，我头疼。” 欧阳凡气得不行，也懒得说他，直接转身去了休息室。 钱有为凑过来问：“我记得咱有急救箱啊，你这是咋了？” 孔大顺咂咂嘴：“有一回喝多之后打翻了，我看东西都脏了就直接扔了，后来就给忘了。你可别跟我姐说啊，简老师你也是，拜托拜托。” 简青笑笑，只说：“你姐也是关心你。” 话音刚落，只酒吧大门被人推开，进来两个医务人员，四下里看了看就问：“谁叫的120？” “在这呢！”钱有为招呼一声，用胳膊肘碰了碰孔大顺，对简青说，“简老师我带着大顺先去医院吧，等会你跟凡姐说一声，” 简青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点点头：“也好，你们快去吧，我们等一下也赶过去。” 简青离开之后，孔大顺扯着钱有为站起来：“赶紧走，一会我姐来了该骂我了。” 钱有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说大顺啊，你可真是……” 孔大顺看着两个大夫迎面过来就想快点往前走，可眼前一黑就要往前栽，幸好有钱有为扯着他才没摔出去。 “老板！”穆琳琅冲过来扶住孔大顺，“慢点，走吧。” “琳琅，谢谢你啊。”孔大顺看见她，心里激动腿上发软，本来能走的路这会也走不动了。 穆琳琅微微蹙眉：“不用，走慢点。” 孔大顺还想说话，却被两个医生赶来接了过去，直接按到了担架上。 出了门，把孔大顺送上救护车，一个医生对钱有为和穆琳琅说：“家属吗？谁跟车？” 钱有为正要说话，穆琳琅已经先一步上了车：“店里人手不够，我跟着去就行了，大老板你留店里吧。” 没等他反应过来，救护车门已经迅速被关上，直接绝尘而去了。 “诶，这怎么回事？”钱有为皱了皱眉头，这事不大简单。 150、误会 一辆警车停在门口，两个警察下车看了眼钱有为就要往里走。 “警官，我报的警。”钱有为赶忙转身跟了过去，“我店里有监控，他们打架，把我朋友打伤了。” 走到门口正要进去，门忽然被推开，是欧阳凡和简青从里面出来。 欧阳凡看了眼钱有为和身边的警官，又看向外面问：“有为，大顺呢？ 120走了吗？” “刚走，跟他们说了去医大附院。”钱有为指了个方向，“姐我带警官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等会就赶过去。” 简青上前一步对欧阳凡说：“走吧，坐我的车。” 欧阳凡应了一声正要下台阶，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钱有为：“大顺是一个人？” 钱有为听了，咧了下嘴：“那什么，穆琳琅跟车去的。” 上了简青的车，欧阳凡一面系安全带一面琢磨：“穆琳琅是不是大顺那个女神啊？” “嗯，应该是。”简青发动汽车，看向后视镜，“上回在公园里没弄明白那次，就是为了她，今晚还在台上唱歌来着。” 欧阳凡挑了挑眉：“大顺可以啊，那么一个冰山，悄没声儿地就拿下了？” “我倒没看出来人家是冰山，感觉挺单纯一姑娘。”简青随口说道，“没想到那个圈里还能有那样的人。” 欧阳凡撅了噘嘴：“哪样的人啊？” 简青想了想说：“纯粹的人，她应该是真的热爱音乐，心里也只有音乐。” “哦，只见过她几次，你就知道了？” “纯粹的人其实都差不多，我应该，算是对这一类人比较欣赏？”简青笑笑，偏头看了她一眼，“我喜欢纯粹的人。” 欧阳凡却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想心事。 简青扶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又说：“其实我的意思是……” 欧阳凡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飞快地接起却只说了两句就挂断。 “骚扰电话。”她说了一句，转头对简青笑着说，“我以为你喜欢好看的人。” 简青愣了一下，有心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欧阳凡打断他，敛了笑说：“其实呢，晓宁是我表妹，表舅他们挺古板的，从小到大家里管得严，但她真不是玩得起的那类人。” 简青皱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欧阳凡摇摇头：“我只是想说，纯粹的人有些也不是特别好招惹，会有后果的。” 简青只觉得一股气冲上脑门，猛地并了个道刹车停到路边。 欧阳凡吓了一跳，转头看他，却发现简青只是坐在那看着前面的路，什么也不说。 “简青？”欧阳凡叫了一声，“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简青深吸一口气，偏头看着她：“我很好啊，谢谢关心。” 欧阳凡眨了眨眼：“你到底怎么了？” 简青几乎被气笑了，抱着胳膊靠在座椅上，耐心地解释：“凡凡你误会了，我和你的那个亲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问我一些律考的问题，仅此而已。” 欧阳凡不自在地动了动：“我想的什么样？你觉得我想成什么样了？” 简青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重新发动汽车：“走吧，送你去医院。” 欧阳凡转回身望向车窗外，心里却翻腾的厉害，自己这是在干嘛啊？偷偷瞥了一眼简青，明明是他跟陈斯斯不清不楚的，今儿又和晓宁热聊，还说 151、有没有心 到了医院，简青一面下车，一面问：“你们医院换了新院长吗？” 欧阳凡点点头：“早换好了，新院长是生物工程领域的大牛，最近在牵头一项国家项目，是我们院这个领域的新突破。” 简青关好车门，跟着她一路进了医院，却见她忽然转过头看着自己。 “怎么不走了？” 欧阳凡撇撇嘴：“你怎么不说话？” 简青失笑：“你说的这些我又不懂，无话可说。” 欧阳凡眨眨眼：“你怎么会没有话说呢？” 简青摇摇头，绕开她径直往里走。 欧阳凡追上去拉他：“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说不说话对你很重要吗？”简青在急诊区大门外停下，“说多错多，我还是少说一点，免得又惹你不高兴。” “你这是生我的气了？”欧阳凡皱眉，“之前你就一直拧巴，这都多长时间了？今天我随便提醒两句你就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了？” 简青被她拉住，只好停下来，眼中闪过无奈：“你非要现在跟我掰扯这个？” 欧阳凡叹了口气，转身往里面走，边走边说：“随便你，反正我说话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只求你别再总是找借口不管我的事就行。” 简青脚步一顿，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不管你的事了？我现在在干嘛，到医院来参观吗？” 欧阳凡偏头看了他一眼：“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简青只觉得气冲脑门，忍不住怒道：“欧阳凡，你这人到底还有没有心？” “两位同志，要吵架回家去吵，这是在医院。” 导诊的护士不耐烦地说，走过来却认出了欧阳凡，诧异地看了眼简青，立刻就有点发呆，“欧阳大夫，是你啊？” 欧阳凡点点头：“我弟弟受了点伤，刚才跟着120过来的。” “哦，是头上外伤，对象陪着来的那个吧？在里面呢，我带你过去。”小护士笑着带路，“秦大夫已经给看过了，没什么大事，一会找个片子去。” 欧阳凡向她道谢，又问：“秦大夫也来了？我记得他今天不是急诊啊。” 小护士偏了偏头，笑着说：“是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下来了。说起来，秦大夫可真是热心呢，还给我们都订了奶茶。对了欧阳大夫，奶茶还富余呢，我去给你拿一杯吧。” 秦大夫是首都军医大毕业的博士，上个月到医大做博后，也在医大附院入编了。今年刚三十岁，人很温和，总是和人有说有笑的，没事还会买些零食犒劳同事，所以才来了一个月，就成了医院里的宝贝，到处被人夸，到处都人喜欢。 欧阳凡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留着喝吧。谢谢你啊，我先进去看看我弟弟。” 小护士到一扇门前停住，推开门欢快地喊了一声：“秦大夫！” 诊室里孔大顺躺着床上，旁边就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士，身材高瘦挺拔，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正低头写着什么。 秦迅听见喊声便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欧阳凡身上，便笑着走了过来：“欧阳，你来了。” 欧阳凡笑笑，看了眼床上的孔大顺，问：“秦大夫，麻烦你了。我弟没什么事吧？” 秦讯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外伤，不过等会还是去拍个片子再确认一下比较放心。” “姐，你来了。”孔大顺听见动静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我没事。” 欧阳凡冲他点点头，又问秦讯：“开单子了吗？给我我去缴费。” 秦讯正要说话，穆琳琅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凡姐，你们来了？”说着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秦讯，“大夫麻烦你看一下，是这些东西吗？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秦讯扫了一眼，把塑料袋接了过来转身回去里面：“对的，先缝合伤口吧。家属在外面等一会。” 穆琳琅点点头，绕过简青走出诊室，在走廊里转了两下还是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欧阳凡跟着进了屋，看着秦讯给孔大顺缝合，在旁边问：“你今天在咱们科室值班吧，怎么来急诊了？” 秦讯戴着口罩，一面操作一面说：“我听见护士长和你讲电话就想着过来帮帮忙，急诊嘛你也知道的，听说刚收了好些打架的，有个自己人总是好一点。”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欧阳凡，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欧阳凡笑笑：“那真多谢你了，他们都说你热心，果然名副其实。” 热心吗？ 秦讯笑笑：“如果不是你的事，我可能没这么热心。” 152、留院观察 欧阳凡顿了顿，笑着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回头请我吃顿饭还比较实在。”秦讯打趣似的说。 “没问题啊，你定时间。”欧阳凡爽快地应了下来。 孔大顺抬眼看了看欧阳凡，因为打了麻药他也感觉不出疼，听见两人说话好奇道：“大夫，今天收了几个打架的啊？伤的重不重啊？” 欧阳凡瞪他：“这也轮到你操心了，你老实一点，小心针扎进去拔不出来。” 孔大顺吓了一跳：“做大夫的都这么狠啊？” 秦讯眼角抽抽：“不至于，哈哈，不至于。” 欧阳凡想了想问孔大顺：“那个小穆还在外面，要不然我跟她说说让她先回去吧？你这也没什么事，我陪着你就行了。” 孔大顺撇撇嘴：“啊？你陪我？” “怎么了？还嫌弃你姐啊！” “那不敢那不敢。”孔大顺咽了口唾沫，“就是你今天不用值班吗？都来医院了，不跟着忙活忙活啥的？” 欧阳凡挑眉：“诶我说大顺，你是不是嫌我不够忙，不够累啊？” 孔大顺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手晃了晃，眼神却飘向门口的简青，弱弱地喊了声：“简，简大哥！” 简青虽然没进去，但一直在门口也听见了他们对话，无奈地走了进来。 “凡凡你今天也累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说着把欧阳凡拉到一边，小声说，“就说你要值班没办法陪护大顺，请穆琳琅帮忙。” 欧阳凡恍然，却又皱眉：“可我看大顺这样，也不需要留院观察吧。” 简青撇撇嘴：“需要不需要，不就是你们一句话的事么。”说着丢给孔大顺一个眼神，直接出门去了。 秦讯完成缝合，起身又清理了一下伤口，便开始包扎。 欧阳凡犹豫了一下，跟秦讯打了个招呼，让孔大顺先住院观察一晚，明天没问题了再说。 秦讯答应的很爽快：“要不然就去咱们科室吧，我正好值夜班，也方便照顾，你也好休息休息。” “怎么好一直麻烦你。”欧阳凡悄悄瞪了孔大顺一眼，“我晚上还有点事，就不陪护了。” 孔大顺被砸伤的地方是额角，包扎之后顶着绷带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听了她的话却终于松了口气，一手扯着欧阳凡的袖子，一面撒娇：“姐，今天你确实挺累的，回去好好休息啊！” 欧阳凡白他一眼：“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实验室有紧急状况要去处理，不是回家去歇着，懂吗？” 孔大顺赶忙点头：“明白，完全明白！” 诊室外面，简青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见她出来掀了掀眼皮，却是没动。 穆琳琅迎上来问孔大顺怎样了，欧阳凡笑着说他没事，正想跟她说陪护的事，钱有为的电话打过来了。 “姐，我跟警察叔叔马上就到，你们在急诊嘛？大顺怎么样了？” 欧阳凡应了一声问：“大顺没什么事，刚缝合了伤口，一会还要照个片子。酒吧那都完事了？警察来找大顺了解情况是吗？” “对，打架那两拨孙子想私了，人叔叔就说问问大顺的意思。” 这一口一个叔叔的，还挺能套近乎。欧阳凡看了眼诊室里面，穆琳琅正追着秦讯问这问那，孔大顺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大顺现在看着还挺精神的，你们到哪了，我去迎你们吧。” 简青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小声说：“我去吧，你歇歇。”说完也不等欧阳凡阻止，竖起大衣领就往外面走。 挂断电话，欧阳凡把自己扔在长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穆琳琅推着孔大顺出来，见她脸色不太好就说：“凡姐，我带老板去照片子，你一会还有事要忙，就别等了。如果需要留人，我来就行。” 孔大顺悄悄冲她使眼色，欧阳凡见他挤眉弄眼的心里觉得好笑，便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真的太感谢了。” 孔大顺彻底松了口气，赶紧软在轮椅上装柔弱：“琳琅，你还是叫我大顺吧。” 穆琳琅笑笑：“好。” 孔大顺惊喜不已：“琳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俩人渐渐走远，欧阳凡在后面只听了这一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救命恩人什么鬼？孔大顺这个见色忘姐的家伙，刚才就不该帮他！ 153、姐姐姐夫 打架的两拨人互不认识，就是喝多了从吵吵变成推搡，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打群架了。至于到底最开始因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他们都承认孔大顺是去劝架的，也确实是被误伤了。两方各派出一个代表，跟着钱有为和一个警官来医院。一来是跟孔大顺道歉，二来也是想谈谈赔偿的问题。 医院里暖风给的足，欧阳凡歪在长椅上打盹，迷迷糊糊间觉得吵闹，面前人影晃动，睁开眼，果然是钱有为正和两个人交涉，旁边站着简青和一个警官。 欧阳凡刚站起来就被钱有为拉了过去：“这位是受害人的姐姐，我说话不算，她说了能算吧？” 欧阳凡莫名地看了对面两人一眼，对那位警官说：“您好我是欧阳凡，被打伤的人是我弟弟。不如我去开一间会议室，咱们急诊别在走廊这里说了，容易吵到其他人。” 事情解决的倒还算顺利，对方虽然不情愿，可看了孔大顺的检查结果也没话可说，提了一个赔偿的金额。 欧阳凡觉得受伤的是孔大顺，到底接受不接受赔偿、赔多少合适，还是应该他自己决定，就提议等明天孔大顺情况稍稳定些她们家里商量一下再说。 对方原本没再说什么，可也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句，欧阳凡是这里的大夫，检查结果会不会有问题，结果场面一下就开始乱起来。 钱有为从刚才就憋着气，听他们胡搅蛮缠更是气不过跟他们对了几句，对方也不甘心，连医患矛盾都提起来了，把欧阳凡也气得够呛。幸好有警官跟着，大家都还算比较克制，可也没谈出结果来。 “今天要不然先到这吧，让家属也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明天咋说。大家看怎么样？” 警官说了一句，又把一张表格推出来，“明天你们是先到局里还是怎么？联系人联系方式麻烦填一下。” 欧阳凡还没开口，简青便已经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受害人这边可以联系我，我是孔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叫简青。” 警官接过名片笑了笑，冲对方两位道：“你们呢？”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提防地看向简青，其中一人不满地嘀咕：“至于吗，这么点小事还找律师。” 简青含笑道：“两位，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事可大可小，聚众寻隙滋事，故意伤害他人身体，都是《刑法》范畴了。而且再往大里说，我还要请这位警官考虑一下，对方是否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 警官脸色一沉，瞥了眼简青，又看向对方两人。 两人脸色也变了变，赶忙摆手赔笑：“不至于不至于，我们真都不是故意的，您别误会，我们怎么都行，怎么都配合！” 从会议室出来，钱有为憋着笑对简青竖大拇指：“简老师你太厉害了，两句话就镇住了场面，让他们哑火了，牛！真是太牛了！” 简青笑笑，对欧阳凡说：“你是不是去和大顺商量一下？” 欧阳凡想了想，摇头说：“明天再说吧，大顺现在肯定也没心思说这个，而且我不是还有事呢嘛，怎么再去找他。” 钱有为来的晚，还以为她真有事，便直接说：“那这样，你们忙你们的，我去跟大顺商量，这钱必须得多要！” “你也不许去。”欧阳凡拉住他，“大顺那有人陪着，咱都回家去，明儿再过来。” 钱有为疑惑不已，简青对他说：“有穆琳琅陪着，大顺明儿就好了，别人去都不管用。” “哦！”钱有为嘿嘿一乐，“得了，明白！” 欧阳凡撇撇嘴：“你又明白了，你什么都明白。” 钱有为目光在她和简青之间转了一圈，别有深意地点点头：“姐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是明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众人都喝多了就我独醒！” 简青瞄了他一眼，装作没听懂，笑着点头：“你是开酒吧的，当然愿意别人都喝多了。” 欧阳凡深以为然：“说得好，奸商就是这样。” “嗐！”钱有为一拍大腿，“行，这可是你们选的，我不管了还不成嘛，我走了，酒吧那还一堆事呢。走了走了，姐姐姐夫咱明儿见啊！” 欧阳凡一愣，却见钱有为早一溜烟地跑了，气得红了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跟孔大顺一路货色，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转头看简青，他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一脸平静地继续往前走。 欧阳凡撇撇嘴：“你倒是脾气好。” 简青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是啊，我脾气一向都不错。你今天才知道？” 154、竞争对手 因为简青出面帮忙，加上钱有为帮腔，最后打架的两边都答应了赔偿要求，除了负责酒吧的一切损失、孔大顺的医药费误工费等等，额外再赔偿三十万给他。 孔大顺拿着调解书手有点抖：“早知道挨打这么挣钱，我还干什么酒吧啊！” 欧阳凡忍着打人的冲动，咬牙说：“这么说你是真够有出息的。” “姐，三十万啊！waiting一个月流水才多少，我辛辛苦苦忙前忙后，连个首付都攒不齐，你说是不是挨打比较挣钱？” 欧阳凡数落他：“你知不知道你头上挨这一下有多大风险吗？这三十万买断了以后你所有可能的后遗症，你觉得还多？” 孔大顺吓了一跳：“还能有什么后遗症啊？” 欧阳凡白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反正国外有过头部创伤的案例，过了三年后遗症才显现出来的，知道那人怎么样了吗？直接瘫痪。” 孔大顺呆了呆，嘴一歪就要哭。这回轮到欧阳凡吓一跳，赶紧坐到他床边安慰：“行了行了大顺，那就是个极端案例，绝大部分人都没事。你也没事，别哭别哭。” 孔大顺抱着她肩膀：“姐，姐你别吓唬我。我不能有后遗症，不能瘫痪啊！” “是是是，不能不能。”欧阳凡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再说就算瘫了也没事，都能治。” 孔大顺抬起头，两只眼睛红红的：“不行！将来你嫁不出去，我还得养你呢。我绝不能有事！不成，叫他们加钱！”说着就要下床。 “哎呀，人都走了，加什么钱啊！”欧阳凡把他按住，“我说你消停一点吧。就这么多了，不能再加了。你这算是本地这类案件里赔偿金额相当高的了，你可别闹了。” 正好简青推门进来，和孔大顺打了个照面：“大顺你要去哪？这个给你，密码是六个一，一回你查查钱应该到账了。”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凑到他耳边说：“刚才我看见穆琳琅出去了，昨天晚上很成功吧？” 孔大顺脸上一红，拉着简青小声说：“小声点，我姐还不知道呢。” 简青转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正摆弄手机的欧阳凡，笑笑把银行卡塞给他：“行，什么时候你想说了，你自己说。” “谢谢简老师啊！”孔大顺抓着银行卡，小声道谢，“回头真要是成了，我单请你，请个大的！” 欧阳凡拿着手机走过来，好奇地看了看他俩：“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大顺，你挡着门口干嘛？让简青进来啊。” 孔大顺赶紧让开路：“简老师快进来坐。” 简青摆摆手：“不坐了，公司还有事我得回去。我就是来把银行卡给你，调解书你收好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吧。” 欧阳凡“哦”了一声说：“我看你今天没开车，我送你去吧。” 简青点点头：“今天限号，那，麻烦你了。” 欧阳凡挑了挑眉：“投桃报李，你客气什么。” 俩人并肩往外走，正好钱有为和秦讯从办公室出来。 秦讯瞧见欧阳凡，笑着走过来打招呼：“你们这是要走？事情都解决了吗？” 欧阳凡笑笑：“解决了，放心吧。我先送朋友去上班，等会再回来接大顺。” “姐你今天不值班就不用回来了，大顺那有我呢。”钱有为抢着说，“刚才秦大夫都给我讲了，他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得休息静养。等会我带他上我家去，让我们老太太照顾。” “用不着啊，你赶紧给我消停点。”欧阳凡直接拒绝，“我的弟弟我来管，你就别给你家老太太找活干了。” “也对，咱不能抢了琳琅的活不是。”钱有为嘿嘿一乐，“这么着，姐你赶紧送简老师去上班，这都交给我就成了。” 欧阳凡应了一声，又跟秦讯招呼一句，赶忙拉着简青匆匆忙忙地走了。 秦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转身：“欧阳，路上小心啊！” 欧阳凡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回头请你吃饭，约时间啊！” 秦讯这才笑着回身，对钱有为说：“东西你拿好，我先去查房了，有事随时找我。” 钱有为却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思考，眼前这位秦大夫也是文质彬彬的帅哥一枚，虽然比简青还是差了点，可人家这书卷气那不是盖的啊，而且看起来对凡姐很有意思，又是近水楼台。比起来的话，简青似乎胜算不大啊。 竞争对手横空出世，他要是简青，估计得难受死。 “大老板？”穆琳琅抱着一个麦当劳的外卖袋子走过来，好奇地看钱有为，“你没事吧，怎么一个在这发呆？” 155、特别喜欢 钱有为摇摇头：“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穆琳琅打量了他一下，点头说：“没事就好，我买了早点，一起吃点吧？” 钱有为笑着跟她一块往病房走：“昨天晚上辛苦你了，大顺，挺好的吧？” 穆琳琅没什么表情：“挺好。” 钱有为想了想说：“虽然大顺人老实，可绝对不怂，绝对是个汉子。而且他那人心善，真的，没有那么多歪心思，你看凡姐就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是好人。” 穆琳琅斜睨了他一眼：“大老板，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就是跟你说昨晚上那事，就是个意外，那两帮人喝多了打起来把大顺给误伤了，刚才，都解决了。” “我知道。”穆琳琅说，“他们就在医院里谈的，凡姐都和我说。” “哦哦，都说了啊。”钱有为挠了挠头，“那就好，挺好。” 穆琳琅看他一眼推门进了病房，孔大顺正在玩手机，看见她就要下床，却被她冲过来按住。 “都说了你别动，我来。”穆琳琅把外卖袋放到小桌上，抓过他的手机晃了晃，“大夫说了最近少看手机，怎么就是不听呢？昨天就玩了一个晚上，我先没收了。” 钱有为凑到孔大顺身边，一脸的不怀好意：“拿下了？” 孔大顺笑得嘚瑟，嘴上谦虚：“万里长征只迈出了第一步，不能骄傲。” 钱有为直接戳穿他：“是不是简青给你出招了？” 孔大顺越发嘚瑟：“咋地吧，羡慕啊？” 钱有为哼哼两声，嘟囔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反正以后都是你们家人，不用白不用呗。” 孔大顺一颗心全挂在穆琳琅身上，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点头：“那肯定，花那么多钱不用白不用。” 穆琳琅把早点摆好，又打来热水，这才过来要扶孔大顺过去。 孔大顺立刻换了一副虚弱的表情，颤巍巍地下了床走到窗边的桌子前，还不忘招呼钱有为：“有为来，一起吃点。” 钱有为白他一眼：“你们吃吧，我可吃不下。” “唉，你上哪去啊？” “我去抽烟行了吧！”钱有为被一大早被塞了一堆狗粮，心情不太晴朗，“你们完事了给我打电话，我去开车送你回家！” “大老板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就阴阳怪气的。”穆琳琅把豆浆递给孔大顺，“等会能出院了吗？” 孔大顺这才想起来忘了问钱有为医生是怎么说的了，不过听他那意思应该是没什么事，便说：“我姐早晨说没什么事，应该差不多了。” “那就好，凡姐是专家，她说没事就放心了。”穆琳琅边吃边说。 孔大顺盯着她：“你的意思是你会不放心我，是吗？” 穆琳琅愣了一下，却笑了起来：“不然我昨晚上吃撑了不睡觉在这陪着你吗？” 孔大顺激动地要命，脸一下就红了，直接上手去抓穆琳琅的手：“琳琅，琳琅，我，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穆琳琅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我乐意。” “真，真的？”孔大顺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了一下忽然站起来，“诶，我手机呢？” 穆琳琅奇怪地看他，拿出他手机放在桌上。 孔大顺赶紧拿过来，正想给简青发个信息，立刻又放下手机，坐回去挠了挠头：“我，我一紧张就得拿着手机，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 穆琳琅垂眸：“我知道。” “啊，你知道？知道什么？”孔大顺心里发颤，该不会昨天晚上自己求助简青的事被知道了吧，要是她知道自己这么怂，会不会生气啊？ 穆琳琅抬起头，神色坦然：“你不就是想追我吗？昨天晚上就一直紧张，所以手机不离手。” 孔大顺彻底傻了，他觉得有点晕，心想难道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傻了吗？”穆琳琅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我说错了？你不喜欢我？” “ 156、今天脱单！ 如果有谁是因祸得福，孔大顺绝对算一个。因为在酒吧被人误伤，一夜之间脱了单，女朋友漂亮又有气质，叫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而且自从他跟穆琳琅好上，工作就更上心了。除了平时打理酒吧，还跟人又合伙开了个传媒公司，每天奋斗起来都是一副上头的样子。 这天一早，孔大顺又特别早地爬起来给全家做早餐，欧阳凡打着哈欠出房门就看见孔建军和程丽娜已经吃饱喝足出门去遛弯，再看孔大顺，身上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 “姐早啊！”孔大顺瞧见她眼前一亮，举起铲子说，“煎鸡蛋中，马上好，你先坐哈！” 欧阳凡被他吓了一跳，哈欠都没打痛快，跑到厨房揪住他上下打量。 “我没看错吧，起这么早投喂家人，还面带标准的服务业微笑。这是我认识了二十多年那个混吃等死的老弟吗？大顺，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孔大顺撇撇嘴：“老姐啊，有的吃你就赶紧吃吧，少说两句。一大早就损我，很开心吗？” 欧阳凡在餐桌前坐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 “对了，赶紧开心开心。”孔大顺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在她跟前，“等以后啊没人这么伺候你了，就开心不起来啦。” 欧阳凡戳了戳荷包蛋，抬头问：“你这话倒是有点意思，怎么着，就弄了一天的早点这就要分家？” “分什么家啊！”孔大顺嗤之以鼻，丢了一片面包给她，“我要是成家了，难道还天天给你煎荷包蛋吗？” 欧阳凡摇摇头，咬了一口面包说：“大顺啊，回头跟我去医院再照个核磁，我看你之前挨那一下可能后遗症要出来了。” “切！”孔大顺噘了噘嘴，站起来接着去刷碗，“你还别以为我吹牛，我跟你讲，我跟琳琅那可是进展非常之顺利。说不准哪天我们就领证了，而且啊，可能你外甥也就一块来了呢！” 欧阳凡被煎蛋噎了一下，赶紧喝牛奶往下顺，拍着胸口指他：“你你你……” 孔大顺在围裙上擦擦手，坐到她身边帮她顺气：“这就吓着了？没事啊姐，我不是说过吗，以后我养你，我要是死的早，你外甥给你养老。” “滚蛋！”欧阳凡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姐我今天就脱单！” “真的？”孔大顺两眼放光，“跟谁啊？” “一个身价千万的男神！” 孔大顺皱眉：“你这是在哪个交友软件上让人钓鱼了吗？可别随便信他，找你要钱就赶紧报警知道嘛！” “一边儿去！”欧阳凡夹他一眼，“简青他们的会员。” 孔大顺这才放了心：“果然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说钱没有白交的，现在这身价都全面上水平了，真是，啧啧，真是！” 欧阳凡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一大早的是不是就憋着打听我的事呢？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就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157、人生何处不相逢 楚海峰是来这里买咖啡豆的，只不过他要的那一块昨天晚上刚到货，店员要到去后面库房去取。他也就顺手点了咖啡，准备边喝边等，谁知道就遇上了欧阳凡。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俩人坐下，欧阳凡冲他举了举杯，“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还不错。” 楚海峰笑笑：“你也是，看到你很好，我也放心了。”他喝了口咖啡，又问，“我听说前一阵你弟弟出了点事，跟急诊去了咱们院？没什么事吧？” 欧阳凡摆摆手：“早没事了。也是他倒霉，不是开酒吧嘛，有两拨人喝多了闹事，扔东西砸到他头了。” 楚海峰点点头：“那就好，没事就好。” 欧阳凡笑：“这你都知道，咱们院谁那么大嘴巴啊？这也能传到学校去？” “秦讯不是在系里带课吗？前一阵总是见他。”楚海峰说，“随便聊起来提到了。” 欧阳凡恍然：“啊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怪我没请客吧！” “这我倒是不知道，怎么你还答应了请他吗？” 欧阳凡撇撇嘴：“我弟120那回他忙前忙后的出了不少力，我当时就说回头好好谢他。后来这一忙也给忘了。”她嘿嘿一笑，又问楚海峰，“你呢，气色这么好，果然还是学校里养人啊！不像我们，都跟烂茄子似的了。” 楚海峰笑了起来，只是忽然顿住，抬起头来了。 欧阳凡挑了挑眉：“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简青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已经站在了自己卡座旁边。 “你们，来了啊？”欧阳凡眨眨眼，硬着头皮跟简青说话，“路上很堵吗？” 简青看她一眼：“还好，叫你久等了。” “嗐，没事。”欧阳凡想了想就要站起来，却不料简青一手轻轻按在她肩头，示意她不用动。她有点懵，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没动弹。 “楚院长，又见面了。”简青笑着走过去和楚海峰握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楚海峰站起来和他握手，目光略过欧阳凡，笑着解释了一句：“我过来买东西，谁知道这么巧就遇上了小凡。” 简青点点头，收回手插进裤袋里，转脸对欧阳凡介绍身后的人：“这是董新成董老板，昨天和你提到的。”说着又对那人说，“这是欧阳凡。咱们另找地方坐吧？” 董新成点点头，正要招呼服务员过来，楚海峰却先一步站起来：“别麻烦了，你们就坐这里吧。”说着又对欧阳凡道，“店员回来了，应该是找到我要的咖啡豆了，我这就走了。” 欧阳凡起身说：“你咖啡都没喝完呢，这就走啊？” 楚海峰笑笑：“这里位置大，我去另一边有小桌的。你们聊吧，回头见，小凡。” 欧阳凡没再说什么，望着他离开抿了抿唇。 “咳咳。”简青不动声色地站到她眼前，招手叫服务员，“麻烦你，收拾一下桌子。” 欧阳凡回神，扫了他一眼便仍旧坐回去，没再说什么。 简青唇角泛起冷笑，却又飞快地换上职业性的标志笑容，和董新成一起坐到了欧阳凡对面，刚才楚海峰的座位上。 “你们喝什么，我去点吧。”简青看了看两人，“我陪你们待一会就得走了，公司还有事。” 董新成好像跟他挺熟，笑着说：“还是我去买吧，让女士久等了得表示一下。而且你最近难得出来一趟，歇一会吧。” 说着也不等简青分辨，直接站起身，又问欧阳凡：“欧阳小姐，还点什么喝的吗？吃不吃蛋糕？” 欧阳凡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点吧，我这一杯还有很多呢。” 董新成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前台。 欧阳凡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却落在远处。 简青一只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别找了，他走了。” 欧阳凡猛地回头，盯了他一眼，却是笑了：“你最近真的很忙吗？公司这么多业务吗？” 158、退场 简青冷笑一声：“还不许我提了？还是不耐烦我说话？” 欧阳凡偏了偏头：“没有。” “没有？”简青抱起胳膊靠在卡座上，脸冲着窗外扬了扬下巴，“要是坐不住了，现在就追上去也成啊。反正我就当来喝咖啡了，钱也不少赚，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什么呢。”欧阳凡拿起搅拌棒在咖啡里晃了晃又丢开，“咱别说这个了。” “不说？不说你就放下了吗？”简青手臂撑着桌子，“还以为过去了，谁知道见了面才发现根本就是情之所钟，放不下是不是？” 欧阳凡脸一沉：“简青你够了！这么咄咄逼人有意思吗？”她气恼地看了眼周围，小声提醒，“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来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简青眼睛攸地睁大，脸色一变再变，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对，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欧阳凡愣了一下，见他好像真的生了气也有点慌，可又想不明白他到底哪来这么大火气，就算自己想看楚海峰一眼，怎么就惹到他了？ 简青见她绷着脸不说话，自嘲地笑了一声：“那我的客户大人，现在是不是该进入状态了呢？” 欧阳凡抬眼看他：“还不是你莫名其妙，怎么成了我没有状态？” 简青点点头：“对，是我错了。我莫名其妙，我神经病发作，我就不该出现在这。” “唉！”欧阳凡见他说走就走，赶紧站起来要拉他，“你这是干嘛啊？” 简青冷笑：“我嘴贱人也贱，走了免得惹你不耐烦。” “简青，你非要跟我闹是不是？”欧阳凡皱眉，忽然想到什么，“这半年多你一直都忙，是不是今天跑出来见面，耽误你事了？那，要不然你赶紧走吧。” 简青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了下不去，气得脸都白了。 欧阳凡更是觉得自己想对了，又换了笑脸推着他出去：“你就别着急了，什么事都不如事业重要，尤其是你现在这个阶段，千万不能松了劲！” 简青终于忍不住怼了她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 董新成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在干嘛？” 欧阳凡赶紧上前帮他把托盘里的东西拿出来，笑着说：“简青不是忙嘛，我叫他先回去，不用管我们，我们两个大人难道还不能好好聊天了？” 董新成点头称是，对简青说：“要不然叫服务员把咖啡给你打包吧，别耽误时间了。你那个项目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要是因为我们的事耽误了，那罪过可大了。” 简青绷着脸不说话，欧阳凡好奇地问董新成：“他们在忙什么大项目啊？” “你不知道吗？”董新成笑着招呼她坐下，“是个恋爱真人秀，要上星的，马上就要播了，现在正全线炒热度呢。” 欧阳凡惊讶地看了看简青，又问：“这么厉害啊！那些真人秀都是真的吗？我以前看过明星们出去旅游的那种，听人说都是有剧本照着演的。” “大部分是，主要还是不能让现场失控。不过肯定有现场发挥的成分在，不然爆点都不好找。” 欧阳凡头一次听说这些，眼睛都亮了，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欣喜的不行。 俩人一答一问聊得蛮投机，也就把简青给撂到了一边。他站在那，看着欧阳凡一脸憧憬地望着董新成，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上蹿下跳了一通，到头来不过是给主角垫场的。 现在主角上了场，小丑自然也就要下台了。观众虽然也会鼓掌，可他们的热情永远只是留给主角。 那现在自己这个小丑要退场了？简青转了个身，顺着走道缓缓地往门口走。只可惜，这个退场好像并不漂亮，而他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要退场。 咖啡馆门上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地走进来，最前面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子忽然摘了帽子跑过来，笑着挽住简青的胳膊，整个人靠了上去。 “简老师，真巧啊，你也在！” 简青抽出手臂，点了点头：“斯斯，你好。” 陈斯斯锲而不舍地再次靠过来挽住他，冲其他几个人招呼：“这个就是简老师，你们看看，他是真实存在的！我没骗你们吧！” 159、什么时候的事 陈斯斯的朋友都是女孩子，见了简青瞬间都变成了星星眼，笑着打过招呼就笑成了一团，接着小声地说起了悄悄话。 简青微微皱眉：“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哎简老师，你请我喝咖啡好不好？”陈斯斯嘟着嘴，努力卖萌，“我们这么有缘能遇到，必须好好珍惜这份缘啊！” 简青想把胳膊抽出来，可这回陈斯斯拽的很紧，他叹了口气：“你先松手。” 陈斯斯摇头：“我不松，我怕你跑了。哎呀简老师，大周末的你就陪我们喝一杯嘛，好不好？” “简青，你朋友啊？”董新成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交给服务员去打包，“我刚还和小凡说呢，一转眼你就走了，你等一会带着咖啡走啊。今儿不凑巧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简青摇摇头：“不用。”他低头掏了下口袋，无奈地对陈斯斯说，“我不走，你先松开我去买单好不好？” 陈斯斯这才笑这松开手，用力点头：“好啊好啊，我陪你去买单！” “你们先找地方坐吧，想喝什么告诉我就行。” 陈斯斯欢快地应了一声，一头扎进自己朋友间，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简青松了口气，两手在口袋里翻了两下，还是没有手机，又翻了一下大衣口袋还是没有。 正在想自己是把手机丢在了哪，冷不防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机递到了眼前。 猛地抬头，欧阳凡正看着自己：“你手机掉在地上了，快看看有没有摔坏。” 简青深吸一口气，接过去看了一眼说：“谢谢。” “欧阳大夫，你也在啊。”陈斯斯也看见了欧阳凡，走过来打招呼，“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大家都来这个咖啡馆了。” 欧阳凡挑了挑眉，下意识地看了眼落地窗。 简青勾了勾唇角：“不仅是个好日子，还是个风水宝地呢。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欧阳凡听了，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询问。 简青装作没瞧见，点开手机问陈斯斯：“想喝什么，商量好没？” 陈斯斯飞快地说了几个咖啡和奶茶的名字，简青便道：“你们先找地方做，等会我拿过去。” 欧阳凡好奇道：“你刚不是说有急事要走吗？” 陈斯斯挽住简青的胳膊，问欧阳凡：“欧阳大夫，你是来相亲的吗？” 她刻意说得很大声，她的朋友听见了都凑过来看，旁边有几个客人也豪气地看着这边。 欧阳凡却被她挽着简青的动作惊了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破除而出一般，莫名地酸涩。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她指了指两个人交叠的手臂，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不对了。 简青目光扫过她和旁边的董新成，垂下眼说：“我跟斯斯本来就是好朋友，今天其实也是想约她来着，谁知道这么有缘，竟然遇上了。” “搞了半天你是忙着约姑娘啊！”董新成笑得爽朗，“我们刚还说你忙事业呢，藏得够深的。小妹妹今年多大了？有18吗？” 陈斯斯抿着嘴晃了晃脑袋：“今年21！” 董新成笑得意味深长，拍了拍简青的肩膀：“注意身体啊。” 简青瞪了他一眼，董新成哈哈一笑：“那成，你们聊吧，我们，欧阳，咱们还坐会吗？还是换地方？” 欧阳凡这才回神，点点头：“哦好，我去拿包，你等我一下。” 她刚要转身，口袋里手机却响了，她一面接起电话一面往卡座走，可谁知只讲了两句忽然就失声喊了起来：“雨阑？雨阑，你说话啊！你别怕，我马上叫120，马上就过去！” 简青听到她的话，心猛地一沉，直接甩开陈斯斯冲了过去：“是陆雨阑？她怎么了？” 欧阳凡晃了晃，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煞白眼圈泛红：“她在超市摔了一跤，好像，要，要生了。” 简青赶紧扶住她：“别慌，去拿包，我打120，我们赶紧去医院。” 欧阳凡虽然是大夫，可毕竟不是妇产科的，自己也没生过孩子，更没遇上过要生孩子的孕妇摔跤的情况，更何况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时间是真的乱了方寸，心里发慌，腿也打颤。 简青一把揽住她肩膀：“你没事吧？” 欧阳凡闭了闭眼，摇头说：“我心慌的厉害。” “先坐下。”简青把扶着她在空位上坐好，快步去卡座取了她的包，转头搀扶她站起来，“深呼吸，别怕。先拨120，能拨电话吗？咱们去车上，行吗？” 欧阳凡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手不抖了，这才赶忙拨了120。 简青扶着她往外走，陈斯斯却拦在前面：“简老师你去哪啊？我们不是要喝咖啡的吗？” 简青此刻再没了耐心，只冷声说：“让卡。” 陈斯斯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简青，黑着脸好像要吃人一样。一时间委屈不已，眼眶红红的，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可简青却完全没心情理会，只顾着低头看身边的欧阳凡，在抬头见陈斯斯还没动弹，不耐烦道：“听不懂我说话吗？让卡！” 其他几个女孩赶紧把陈斯斯拉开，简青一个眼神也没留给她们，带着欧阳凡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160、要生了 咖啡馆里，董新成咂咂嘴，来到陈斯斯跟前，笑着说：“小姑娘别难过了，我请你们喝咖啡啊？” 陈斯斯看着董新成眼神变幻：“你是来相亲的吧？对象是欧阳大夫？” “她还是大夫呢啊。”董新成耸耸肩，“都没聊两句，就黄了。” 陈斯斯勾了勾唇角，换上一副笑脸冲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陈斯斯。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董新成。”董新成和她握手，“斯斯，咱们也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好啊。”陈斯斯俏皮地歪了歪头，“董大哥，我们去哪？” 路上欧阳凡就接到电话，是医院急诊用陆雨阑的手机打过来的，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联系人，所以医院就直接联系了她。 “去中心妇产，雨阑要生了，情况不太好。”欧阳凡挂断电话说。 简青点了点头，瞅准机会加速并道转了个弯：“这儿离中心妇产不远，不堵车的话，十分钟就能到。很快！” 欧阳凡被甩到车门上，她放下手机说：“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简青盯着后视镜说了句“没事”，再次加速冲过一个红绿灯，说：“你坐好。” 欧阳凡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偏头望着他。 简青似有所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欧阳凡收回目光，“就是觉得，又耽误了你的事，心里过意不去。” 简青笑了一下：“其实，没有耽误。” “我看陈斯斯挺不高兴的，刚才也没来得及解释一下。”欧阳凡叹了口气，“你不要对她太凶了，她还小。” “你还是想一想你朋友的事吧。”简青无奈，提醒她说，“你是医生，中心妇产有没有熟人？” 欧阳凡转了转眼珠，忽然点头：“对对，我记得秦讯说过，好像他有个前女友就是中心妇产的护士长。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唉别啊！”简青伸出手按住她手机，“你别为了找熟人不择手段。前女友是能随便联系的吗？” 欧阳凡眨眨眼：“我才回国几天啊，在国内也没上完大学，根本没有人脉。” 简青直叹气：“那算了，反正找熟人什么的也是为了自己心安，对实际情况没什么帮助。” “这倒是。”欧阳凡深以为然，“大夫们其实都是尽职尽责的，根本不可能因为相熟就更认真点，因为陌生人就松懈。”她用手机蹭了蹭下巴，“对了，老楚肯定认识不少人，我问问他！” 简青顿了顿，却没再说什么。 欧阳凡跟楚海峰通了个电话，匆匆说了两句便挂断，笑着说：“老楚说认识他们院长，马上给问问。” “挺好。”简青笑了笑，把车停在急诊外说，“到了，你先下车去吧，我停好车再找你。” 欧阳凡推开车门，又转头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赶紧去忙吧。” 简青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你自己忙不过来，快去吧，我马上去找你。” 欧阳凡还想反驳可简青却不由分说拉上车门把车开走了，她奇怪地看着他往停车场开，莫名地想白辰跟他爸妈肯定也快到了，我有什么忙不过来的？难道他以为自己要全程守在这啊？ 然而到了产房见着陆雨阑，欧阳凡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陆雨阑脸色发白，闭着眼睛侧躺在狭窄的床上，咬着牙隐忍疼痛，硕大的肚子挺出来，看着都替她辛苦，她听见欧阳凡的声音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一下才问：“凡凡，你看见白辰了吗？我也给他打电话了。” 欧阳凡顿了顿，说：“他应该在路上了，你别担心。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出血？羊水破了吗？医生看过了没有？” 陆雨阑捂着肚子眉头紧皱，只是摇头却说不出什么来。 欧阳凡扶她躺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人过来。”正要转身出门，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快步走进来。 “家属先让一下，现在带病人去手术室。” 欧阳凡吓了一跳：“要做手术吗？” 医生看她一眼，飞快地说：“刚才做了检查，羊水破了也有出血，得马上生产。你是家属吗？你来签字？” 欧阳凡腿一软：“我不是家属，我是她朋友。” 护士已经推着陆雨阑的床出了门，欧阳凡追着大夫问：“医生，我朋友会不会有什么事？手术危险吗？” 161、出轨的不是我 “她骨缝没开，现在生得剖。”医生说着又忍不住唠叨，“这么大的肚子，怎么还不注意着点，摔一跤多危险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唉！” 欧阳凡觉得有点晕，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扶着墙站在原地。 “凡凡？”简青走过来就看见她一个人靠在走廊上发呆，转身看了看四周“你怎么了？你朋友呢，陆雨阑呢？” “手术室。”欧阳凡指了指身后亮着灯的大门，抬眼看着他说，“简青，我腿软，走不动了。” 简青微微皱眉，伸手揽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坐到长椅上。 “你一个医生，什么场面没见过，别自己吓自己。”简青拍了怕她，“生孩子而已，不会有事的。” “她羊水都破了，还出血了。医生说没法顺产，得剖。” “那就剖嘛。”简青故作轻松，“现在那么多人为了赶个好时辰生孩子，能顺产也都剖了，没事的。”想了想又硬着头皮补充道，“反正怎么生孩子羊水也得破，也得出血，没事。” 欧阳凡抿了抿唇：“我都知道，可就是害怕。”她坐起来拉着简青说，“我今天才终于明白，原来无论如何，家属的心情都是这么紧张忐忑，根本无法缓解。” 简青笑笑：“是，关心则乱，一直都是这个道理。” “关心则乱。”欧阳凡重复了一句，“真是一针见血。” “你渴不渴？我去买点水。”简青看了眼手术室上亮着的灯光，“感觉还要等挺长时间的，要不要吃点什么？” 欧阳凡摇摇头，看了眼走廊尽头：“你说白辰怎么还不来？他公司也离这不远的。” “你联系他了？” “雨阑说给他打过电话了。”欧阳凡拿起手机，“我问问他到哪了。” 简青看着她拨号，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想了想说：“凡凡，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和你说。” 欧阳凡锲而不舍地继续打电话，一面看他：“什么事？” “我说了你别生气，行吗？” “你能干出什么事来还怕我生气，你出轨啦？”欧阳凡笑着说，“到底什么事啊？” 简青眨眨眼，心想现在生孩子的是陆雨阑，要真是我出轨倒简单了。不过…… “我出轨你生什么气？” 欧阳凡噎了一下，放下手机瞪他：“你说不说啊？不说我不听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简青小心翼翼地窥了她一眼，“说好了，你可别生气。” “行，你快点说吧！”欧阳凡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我不生气！”她低头又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号码，“我给他妈妈打电话，说不定白辰接他父母去了。” 简青深吸一口气，按住她的手说：“我想说的是，出轨的虽然不是我，但是，这人还不如是我呢。”欧阳凡莫名其妙地看过来，他叹了口气，干脆全都说了，“是白辰，他之前不是要转移资产，我托了朋友，查到他在外面有了情人。” “什么！”欧阳凡蹭地站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简青慌忙站起来拉她：“有一段时间了，我和朋友交代过，请他们尽量不要接他的case，本来想提醒你的，可后来一忙就给忘了。” 欧阳凡愣住：“有一段时间，那就是说，雨阑怀孕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跟别的女人？” 简青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你们谁是陆雨阑的家属？过来签个字！”护士从大门里出来，冲着走廊里的两个人喊了一声，“快一点，签字确认然后去缴费。” 欧阳凡呆滞地转身：“我们是朋友，可以签字吗？” 162、关心则乱 护士看了简青一眼：“病人丈夫没来？” 欧阳凡摇头：“暂时联系不上。是剖腹产吗？我来签字可以吗？” 护士把单据收回去：“需要配偶或者直系亲属签字，朋友不行，将来有了纠纷说不清楚。” 欧阳凡自己也是医生，也遇到过医闹，当然理解医院的态度，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我先去交钱吧。”简青说着问护士要了挂号单，对欧阳凡说，“你再打几个电话找人，陆雨阑的家里人也问问，我先去把钱都交了，免得一会又耽误时间。” 欧阳凡只好答应，可她拨了一圈电话，根本找不到人。陆雨阑的爸爸妈妈跟着她哥哥移民去了国外，等越洋电话打通了才知道，这回她怀孕生产的事竟然一个字也没跟家里人提。 陆家爸妈和哥哥都急疯了，可马上买机票飞回来也得两天以后了。至于白辰一家子人更是联系不上，白辰的电话根本没人接听，他爸妈家的电话早都不用了。 欧阳凡又不认识陆雨阑其他的亲戚，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怪白辰这个渣男，怪陆雨阑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跟家里人说，又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朋友。 简青拿着一堆单据回来，就看见欧阳凡抓着手机发呆，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忍不住心里揪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我谁也联系不上，我真是太没用了！”欧阳凡抬眼看他，“都怪我，要是对她多一点关心，就不会这样了。我每天都在干些什么啊！” 简青把她拉起来，沉声道：“事情还没解决，你冷静一点。跟我过来。” 欧阳凡被他的样子镇住，竟然真的跟着他走过去。 简青把票据交给护士：“麻烦你看一下患者现在的情况，问一下她能不能自己签手术同意书。我们作为她的朋友签风险告知书，愿意承担一切风险和责任，可以吗？” 护士看了他一眼，说：“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 欧阳凡拉着简青说：“如果可以等会我来签字。” 简青笑笑：“无所谓，反正她们母子肯定平安。” “嗯，肯定母子平安！”欧阳凡看着他的笑容，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一种莫名的踏实感油然而生。好像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任何事，简青都能让她觉得踏实和安心。 “又怎么了？”简青见她神色有些恍惚，拉着她在旁边坐下，“是不是累了？刚才着急缴费忘了买水，你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唉，不用！”她拉住他，“我不渴，你别跑了。”她说着又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就是，其实这些我应该想到的，多亏了你在。白瞎了我这个大夫。” “刚不是说了，关心则乱。”简青说，“再说，你才回国几天，这些事估计都没操心过吧。” “你还真说对了，从来都是护士长操心这些，我以为这都跟我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 欧阳凡耸耸肩：“作为医生只管开刀就好了，等哪天成了病人，操心的也是家属。” 简青失笑：“你也是别人的家属啊。” “我从没想过自己的亲人朋友有一天会被送进手术室。”欧阳凡望着走廊上的灯说，“可笑吧，我就是这么天真。” 简青低头看了眼她搭在长椅上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狠心伸出手想去握住。只不过两只手还没碰到她，走廊另一头的门就被猛地推开，简青猛地收回手，抬头看过去。 秦讯快步走到跟前，急吼吼地问：“欧阳！怎么样了？” 163、给你帮忙我很高兴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太太拿着文件夹走出来。 “陆雨阑的家属还没来吗？” 秦讯闻声转头，走过去喊了一声：“妈。” 欧阳凡吃惊不已：“秦讯，这位是？” 秦讯笑着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妈，吴铮教授。妈，这位就是我同事，欧阳凡。” 欧阳凡赶忙去和老太太握手：“吴院长，久闻大名，原来您就是秦大夫的妈妈呀！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吴院长点点头，笑得和善：“小楚亲自找的我，我能不来看看嘛。”说着把单据递给她，“家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来不了？患者已经签字了，这个风险告知书你来签吧，正在准备麻醉，放心吧。” 都是同行，吴院长也没说其他的，只是目光落在简青身上时多停留了一会，再看自己儿子，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只不过欧阳凡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她脑子里都是陆雨阑得赶紧生孩子，匆匆忙忙地签了字，又千恩万谢地目送吴院长进了手术室，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讯想了想说：“剖腹产之后得住院几天，你们准备东西了吗？” 欧阳凡和简青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又都齐齐摇头。 秦讯笑笑：“走吧，我带你们去医院超市买，顺便把住院押金交了。这里我熟得很，不用担心。” 欧阳凡答应着便要去，简青却说：“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万一还有什么事呢。” 欧阳凡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拉住简青：“你在这里等着，住院的费用我来交。”简青苦笑一声，欧阳凡却又交代道，“你给大顺打个电话，让他从家里拿几件我的衣服过来，还有家里有现成的牛奶什么的，有什么都带过来。” 简青知道她不愿意让自己再花钱，可现在非要跟着去也不是时候，只好答应。看着她和秦讯肩并肩地转出走廊，看背影感觉比跟楚海峰还要更般配些，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个秦讯，早不了晚不来，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自怨自艾了一会，简青给孔大顺打了个电话。刚巧钱有为也在，听了这个消息两个人都跳起来叫唤，把孔建军和程丽娜也惊动了。 放下电话四口人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一路赶来医院。程丽娜还不忘给欧阳凡交代，家里能带的都不要在医院买，免得浪费。 欧阳凡在缴费窗口交了押金，又买了几天的配餐卡，挂断电话转身冲秦讯笑：“我妈她们也过来了，这下好了，省得买那么多东西了。” 秦讯点点头：“那就再看看还差什么买一点就好了，吃得可以多买点，婴儿用的东西比如奶瓶什么的可以买。” “对哦！还是你有经验，走吧，咱们去超市。”欧阳凡笑着点头，“说起来，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太麻烦你和阿姨了。” 秦讯摇摇头：“我送老太太来的，她接电话的时候我还没走，刚才是去停车了。这中心妇产的停车真是费死劲了，溜溜绕了我半个钟头。唉，跟咱们院真是没法比。” 欧阳凡笑：“你看看中心妇产周围，寸土寸金啊，咱们院也比不了啊。” “嗯，比不了比不了。”秦讯咧咧嘴，“所以我要是自己来，平时都是坐地铁，绝对不开车的。” 欧阳凡停下脚步，认真地说：“秦讯，谢谢你！” 秦讯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真的，能帮你的忙我真的很高兴。” 欧阳凡看了他一眼，笑着没有说话。 超市里，秦讯看了会货架，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刚才跟你一块的那位先生，我记得上次在咱们院也见过他。” “他是简青。”欧阳凡拿起一袋方便面看了看又放回去，“今天雨阑出事时，正好跟他在一块，我当时慌得不行，他就送我过来了。”说着又笑，“幸亏有他在，刚才我真的差点晕过去。”说着就把刚才联系不上白辰又纠结签字的事说了一遍，还不忘了嘲笑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秦讯笑得柔和：“谁也不希望遇到这样的事，一辈子遇不到才好呢。” 欧阳凡心中一动，却见简青迎面走过来，有些焦急地喊自己：“凡凡，你们买完了吗？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欧阳凡见他神色不大对劲，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简青说：“你爸妈和大顺有为都来了，还有，白辰也来了。” 欧阳凡哼了一声：“他总算还知道来！”她把篮筐放在收银台上，气呼呼地说，“走，我们去见见他！” “哎哎，你等会。”简青赶忙拉住她，“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你可千万别冲动，陆雨阑跟孩子还在手术室里，你可别跟他吵吵。还有大顺他们，你一会也拦着点。” 欧阳凡气得不行：“要不是因为雨阑，我正眼都不带瞧他的。我干嘛跟他吵？” 秦讯结好账也走了过来，听见她们说的话也好奇地站在旁边。 简青顿了顿，说：“那你可别冲动，等会瞧见什么也别急着闹。” 欧阳凡瞪他：“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母老虎吗？我跟他闹什么啊！”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揪着简青问，“到底怎么回事？我等会儿还能瞧见什么，你说清楚。” 简青咬咬牙：“白辰不是一个人来的。” 164、离婚 白辰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个文件，还带了一个人。 文件是他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人呢，就是他半年多前遇到的“真爱”。 欧阳凡气得把协议书当场给撕了，钱有为则上去就要打人，幸好简青和孔大顺一边一个把他给拉开。 程丽娜看不过去，上前对白辰说：“小白，当年你跟阑阑你们俩结婚，我和你叔叔都是在的，这才几年啊，你说说你，始乱终弃也就罢了，那里面是你老婆在给你生孩子啊！你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白辰轻哼一声：“程阿姨，我的事就不需要您老来管了，您有时间多操心一下自己闺女吧。” 欧阳凡冷笑：“我说白辰你什么意思？雨阑这些年对你千依百顺，你今天跑这来闹离婚，还带着，这么个……你是想直接气死她省事是吗？” “离婚的事我和雨阑都说过了，这事也由不得她不同意。”白辰得意地看了简青一眼，“你们就算耍再多花招，终究这还是我们夫妻间的事。” “我们耍花招？”欧阳凡皱眉，“你把话说清楚，我们谁跟你耍花招了？雨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叫耍花招吗？她要生了我给你打电话叫你来叫耍花招，还是我们好心劝你不要误入歧途是耍花招？” 白辰身边的女人忽然笑了一声，故意小声在白辰耳边说：“牙尖嘴利的，这就是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啊？” “你他妈说谁！”孔大顺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女人怒道，“你再说一个试试？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程丽娜也生气：“大顺你不用动手，我跟她拼了我！” 孔建军吓了一跳，赶紧拉住老伴：“咱不跟她一般见识，你瞧她那个样，没男人就活不成了，还好意思说凡凡。咱别理她。” 秦讯有点纠结地提醒：“叔叔阿姨，还有几位，这里是医院，咱们稍微小声一点吧。” 欧阳凡冲秦讯说抱歉，也给老妈顺气：“妈，你们别管这些事了，到别处歇歇吧，跟这生叔伯气，气坏了身体是自己的事。” 秦讯说：“要不然我带叔叔阿姨去我妈办公室歇一会吧，在这生气也没有意义。”又小声提醒欧阳凡，“我看你们还是先让他们离开，反正今天也说不清楚，一会产妇出来再受了刺激就不好了。” 欧阳凡感激地看他一眼：“那麻烦你了，我真的走不开，你带他们去。” “小事一桩。”秦讯笑笑，“你也不要生气，跟那样的人不值得。” 程丽娜和孔建军被秦讯带走，欧阳凡松了口气，总不好让老人家也跟着生气。正好那女人被这一家子吓了一跳，缩在白辰身边不敢动了，也算是达到了震慑敌人的目的。 白辰安抚地拍了拍她：“没事，有我呢。” “有你能怎么地？”钱有为上前一步，“姓白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玩意，你还得意了是吗？你还有脸带着只鸡乱走了是吗？” “你说话嘴里给我干净一点！”白辰也生了气。 钱有为挽袖子：“嘴里不干净也比心里脏的强百倍！” 孔大顺不依不饶：“谁再敢说我姐一个试试，我让她直接进急诊抢救！” 简青拉开孔大顺，上前道：“叫朋友不接你的case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其他人的事。请你管好自己的人，也管好自己的嘴，不要随便什么话都说。” 白辰冷眼看他：“简大律师肯承认了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圈子里吹牛b了，随便招呼几个人就一呼百应，没人给我干活了？” 165、争吵 简青低了下头，笑道：“怎么可能，这世界上永远也不缺见钱眼开的人，更不缺没良心的人。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有第一时间提醒你太太小心你一点。” 白辰冷哼一声：“现在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是你！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简青却微微一笑说：“那缺少职业水准的就是你现在的代理律师了吧，他没和你说配偶孕期和哺乳期提出离婚的，法院一般不予支持吗？” 白辰身边的女人望着简青，偏头说：“那就要看那个配偶自己了，要是她坚持要离，法院也会同意的。” 欧阳凡嗤之以鼻：“雨阑为什么坚持要离？她又没疯。” 白辰和女人相视一笑，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简青心一沉，说：“你把资产转移完了，所以自认为提出的条件让女方不能拒绝。” “不愧是大律师啊。”白辰笑着又掏出一份协议，“早就料到你们会撕了协议，我准备了好几份。有时间就看看，签不签字，你们说了也不算。” 简青接过协议也没翻开，只点头说：“明天叫你的律师联系我吧。今天麻烦你们先离开。” 白辰却拉着身边的女人在走廊里坐了下来，笑眯眯地说：“我不着急，等会看看孩子再走也行。”说着又拍了拍女人的手，“回头学学怎么照顾孩子。” 欧阳凡皱眉：“你不会是连孩子也想抢走吧？” “什么叫抢？那本来就是我的孩子。”白辰理所当然地说。 欧阳凡气结，她做梦也想不到白辰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正想跟他理论，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吴院长先出来，两个护士推着陆雨阑紧随其后。 “雨阑！”欧阳凡抢先冲了过去，“你怎么样？” 陆雨阑麻药劲还没过，虽然脸色苍白没什么力气，但是看着也还算有精神，见了她还挤出了个笑容：“凡凡，我没事，多亏了有你。” 吴院长笑着说：“生了个大胖小子，四斤三两，母子平安。” 白辰冲过来问：“孩子呢？我孩子呢？” 吴院长看他一眼，对欧阳凡说：“因为是早产，孩子还有些虚弱，已经送去保温箱了，先观察几天看看情况。稍后我让儿科的刘主任看看，应该问题不大，别担心。” 欧阳凡拉着她的手道谢：“多谢您了吴院长，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 “不用谢，回头啊让小楚请我吃饭就行啦。”吴院长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跟护士嘱咐过后续的事情，又回头问，“你们谁跟着去看看孩子，谁跟产妇去病房啊？” 白辰抢着说：“我去看看孩子！” “白辰？”陆雨阑看见他，伸出手喊了一声，“你来了。” 白辰看她一眼，嫌恶地移开目光：“嗯，我带了协议书来，等会你直接签字吧。我已经联系好了私立医院，等会孩子我直接带走了。” “你！”陆雨阑撑着想坐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孩子我要留下，否则这婚我不会离！” “雨阑你别激动。”欧阳凡扶着她劝，“你才刚开了刀，别坐起来。”又对白辰说，“你不是要去看孩子吗？还不去！” 白辰轻蔑一笑：“你以为你留得住孩子？你怎么永远这么天真。” 那个女人靠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雨阑：“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对孩子好的。” 陆雨阑气得浑身发抖：“白辰你这个混蛋！” 欧阳凡气急：“白辰你带着你的女人赶紧滚吧！” “孩子是我的，你休想带走！”陆雨阑抹掉眼泪，恨恨地说，“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跟着你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欧阳凡抱着她：“雨阑你别说了，你放心，孩子他们带不走的。” 钱有为和孔大顺也过来挡在白辰跟前，不让他再有机会刺激陆雨阑。 简青对白辰说：“白先生，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离开。离婚的事后续可以和我谈，没必要现在非要刺激她。” 白辰目光扫过几人，跳着脚叫嚣起来：“行啊，你们人多势众，陆雨阑你行啊，什么时候找了这么多的姘头啊？一个个抢着给你出头，有你的啊！我告诉你，这孩子我还得鉴定呢！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了绿帽子啊，抚养费你想都别想！”说着，一把将协议书从简青手上抓了回来，撕了个粉碎，丢在地上还不忘啐上一口。 孔大顺发现钱有为不大对劲，赶紧把人抱住：“有为，有为你冷静点！” 可却忘了还有一个人，简青已经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一拳挥出，直接把白辰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