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热衷捡垃圾》 LìànDànMEì.CΘм>太子热衷捡垃圾— 《太子热衷捡垃圾》作者:郁等闲 文案: 1. 皇帝忌惮太子母族,有意传位给小儿子献王。 奈何献王不想当太子,只想要太子,得到什么都丢垃圾一般丢给太子。 太子就此踏上了一条捡垃圾的不归路。 献王:我这有条狗,单身了很久的那种,皇兄要不要养? 太子:要要要,你给的东西我全都要。 可是单身狗并不是真狗,一段时间后 太子:不要了,我不行了。 2. 太子是个傻白甜。 在大臣眼里,他是不善内斗的继承人。 在皇帝眼里,他是懦弱无能的胆小鬼。 在皇后眼里,他是听话懂事的乖儿子。 在献王眼里,他是照顾兄弟的好哥哥。 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不具威胁性的。可是这皇城里,哪有什么活的傻白甜。 3. 太子做事,总是三分真掺着七分假。 他千般套路万般模样,没人能猜透他的玲珑心思。 可任他心思再玲珑也没想到:献王要的不是兄友弟恭,献王是馋他的身子。 后来,献王问他:皇兄对我的喜欢是真是假? 不待他回答,献王又说:皇兄这张嘴惯会说假话,我得问问别的地方。 事实证明,太子的其他地方还是很诚实的。 ps献王从小就知道两人不是亲兄弟,没断绝兄弟关系不会在一起。 献王是攻! 内容标签:强强年下宫廷侯爵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温良/祁子安┃配角:祁陵/祁盈┃其它:宫廷侯爵,甜 一句话简介:兄有弟攻不是兄友弟恭 立意:甜美的爱情 第1章 1.东宫 屋子里还有些残余的酒香。 桌上的酒壶东倒西歪地躺着,倒出的美酒大半进了桌布的肚子,剩下一半流到了地上。 地上还有几件散落的衣裳,根据衣服的尺寸和衣面的花纹,可以判断出这几件衣衫属于同一个主人。 至于衣服的主人,这会儿正双眼紧闭睡得沉。 床上还有另一人。 单看这一副光景,倒有些像秦楼楚馆。 玉炉香,红泪烛,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销金窟里,恩客与佳人相尽欢;佳人沉沉睡去,恩客则毫不吝惜琼浆蜜露与金缕衣,打翻的酒壶也懒得扶一扶,跟着人爬上了床。 只是这个睡法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床上人的身份也容不得这种臆测。 祁子安先醒了。 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少,虽有些松散,沾了酒气,但也还算规整。 如今已入秋,天气渐凉,他一夜没盖被子,竟也不觉得冷。 被子全都让给了另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还睡得很熟,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被祁子安连人带被子一同捞在怀里。 乍一看亲密无间,却又还有一层隔阂。 祁子安放在那人腰上的手动了动,犹豫着是起身还是趁他睡得沉亲上一口。 犹豫了半天,祁子安还是没敢亲上去。 他心想:皇兄一向浅眠,此时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昨夜还能借着酒疯讨些便宜,现下却不能了。 要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龌龊心思,实在得不偿失。 再等等吧,消息已经放出去,皇兄很快就能查到。 两人不是亲兄弟这件事,只有让他自己发现他才会信。 想罢,祁子安轻手轻脚地起身,无视乱糟糟的屋子,开门打算离去。 门外有个宫女,已经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两三圈,听脚步声非常着急。 祁子安敢断定,她再走上两三圈,就一定会推门进屋。 不过祁子安出门后,却没能在她身上看见分毫焦急。 她规规矩矩地向祁子安行了一礼,奴婢参见献王,问献王安。 祁子安没理她,径直走了。 怪无情的,像个吃干抹净就餍足而去的嫖客。 绿桃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放肆,在心底呼了自己一巴掌:就算轻视献王,也不能误伤了自己主子。 她心里想这想那,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目送献王出院门。 等献王过了转角身影消失,她才急急忙忙跑进屋子。 一进屋她就狠狠地一皱眉。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屋里的场景比她想象得还遭。 为什么散落一地的衣服是太子殿下的啊! 她昨晚在外边听动静,明明听见献王喝醉了酒,抱着太子说他想母妃。 没想到献王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太子的衣服却脱了一地。 看来太子也醉得不轻! 绿桃想:本来是该拦着太子不让他喝酒的。 但太子殿下想喝,她一时不忍心就没拦着。 前几日有人向皇帝献了几壶仙酿,虽然不是真正的仙酿,但能当做宝贝献给皇帝的,必定是好酒。 这酒皇帝自己留了一壶,赏了一壶到前朝,赐了一壶到后宫,剩下的一股脑全给了献王。 至于太子殿下,他压根儿就没提到过。 昨天晚上,献王带着他手头上所有的仙酿来和太子分享,太子禁不住诱惑,绿桃也没狠下心拦着。 一国太子喝口好酒都要蹭别人的,说来实在可笑。 这事若是放在前朝或其他地方,必定是一桩怪事,但对大祁朝的人来说,却是家常便饭理所应当。 早就习惯了。 人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宠爱小儿子,什么东西都愿意给他。 人人也都知道,当今圣上不喜太子,没一件好事能让他挨上边儿。 第三件人人都知道的事,就是太子毫不介意献王转手的东西,不仅不介意,甚至称得上热衷。 捡垃圾上瘾,除了太子,也没谁了。 若换了别人,早就想通其中关窍,看见这些东西呕都呕死了。 但太子不,太子管这叫兄友弟恭。 关于太子受冷落和他态度坦然的原因,民间的说法很多。 有一种说法是太子母族太过强势,皇帝有意打压,所以才刻意冷落太子。 背地里他们父子关系还不错。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太子非皇帝亲子,皇帝只是碍于皇家颜面,碍于皇后权势,才吃了这个哑巴亏。 太子对自己的身世心中有数,自然不会要这要那。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证据,也都不是绿桃该操心的。 她捡起地上的衣裳,又扶正桌上的酒杯,这才走到床前,温声叫道:殿下,该起了! 殿下殿下纹丝不动。 绿桃急得一跺脚,放大音量喊到:殿下!已经卯时一刻了,再不起,早朝都该散了。 太子殿下终于醒了。 不是悠悠醒转,而是猛然睁开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慌慌张张地下床,四处找鞋子。 怎么不早些喊我? 绿桃先没回答他,而是叫了声进来。 拿衣服端热水的宫人便鱼贯而入。 太子跟着这些人去里间洗漱,然后听绿桃隔着屏风给他上眼药。 献王殿下一直在里面,奴婢怎么敢进来?他明知道早朝卯时开始,却偏要赖到这个时候才走,就是想让您在群臣面前出丑! 太子正在换衣服,但还是抽空替祁子安说好话:他不也要上朝吗?这个时候才醒,大概也是昨夜酒喝多里,睡过了头。 那不一样!他就算不去上朝,也没人说他什么。 绿桃还想说些别的什么,但忍了忍还是换了句话说:奴婢不敢妄议皇家之事,但陛下对您和对他是什么态度您又不是不知道。 您就算准时上朝,陛下还要挑您的刺呢! 听见这话,太子抬头瞄了一眼寝殿正中间的位置。 那里挂了一幅御赐的字。 虽然看不见,但他不用看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幅字的样子。 那幅字被装裱得极好,用了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框,摆得端端正正,挂在寝殿中央。 精心雕琢的画框中间,是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温良恭俭让。 陛下亲笔书写。 陛下还特地吩咐他挂在寝殿而不是书房,好每日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见。 我是太子,父皇对我严苛些本就是应该的。子安无心朝政,父皇纵着他也没什么不行。 听了这话,绿桃又有话说了:您还知道您是太子啊,居然同献王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奴婢早说过一百遍了,献王看似无心朝政,指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您还对他如此交心,一点也不知道防备着他。 此时太子已经梳洗完毕,边往外走边说:你好大的胆子。嘴上说着不敢妄议皇家的事,数落起太子王爷来却不见得小声啊。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就算不想,也得重重地罚你! 绿桃梗着脖子,根本不怕,就差说一句要杀要剐随便您了。 看她这幅模样,太子无奈地摇摇头,全皇宫,不,全京城的丫鬟里,就数你没规矩,什么都敢说! 绿桃却嬉笑着将早餐摆上,都是您惯的呗,能怪谁呀! 是是是,怪我怪我,但以后不许再我面前说子安的坏话了。我虽然没什么才干,认人还是挺准的。他年幼丧母,本就可怜,我照顾他,他依赖我是应该的。 他不过是希望兄友弟恭罢了,怎么到你们这里就成了别有心思。 绿桃拗不过他,只能催他吃早餐。 太子摇头,不了不了,我上过早朝再回来吃。再迟一些,父皇该罚我了。 绿桃这时狡黠一笑,毫不愧疚地说:您就吃吧,不吃早饭怎么行,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呢。 果然,天底下喊人起床的方法都一样。 太子又生气又想笑,但总归是有时间吃饭了。 他坐下之后,一个小宫女给他盛了碗粥。 端到他面前时,手一软碗一斜,眼看着就要洒在他身上,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 太子自己接过碗,一点也不生气,还语气温和地对小宫女说:你叫小娥是吧?今日可不能再把东西洒到我身上了,我今日赶时间。 这小娥愣愣地看着太子,刷地一下红了脸,把头埋得死死的。 绿桃翻了个白眼,把她撵出去了。 太子这才开始用餐。 他时不时皱一下眉,应该是因为宿醉引起的头疼。 绿桃又忍不住数落道:就算殿下不想拂献王的好意,也实在没必要喝得这样醉。 太子赶紧打断她:你快别说话了,我头疼肯定是被你吵的! 绿桃只能假装嘴巴被针缝上了。 没了她在耳边叨叨,太子觉得舒心了不少,很快就用完早膳,离开东宫去上朝。 他边走边想,不知道祁子安到了没有。 他要是到了,肯定会在门口等着,可不能让他久等。 第2章 2.前朝 不一会,太子已经到了上朝的德宣殿。 东宫和德宣殿隔得近,他到地方的时候,离早朝开始还有一刻钟。 他站在门口四处搜寻祁子安的身影。 可惜没有收获,想必是祁子安还没到。 也对,就算祁子安再自由散漫,也不会带着满身酒气来上朝。想必这会是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不知他是会迟到,还是会干脆旷了今日的早朝。 丞相沈岸见太子东张西望,上前问道:殿下可是在找什么人? 太子听见声音,先叫了声舅舅,然后如实回答:在找子安。他昨日与我喝了酒,我怕他迟到。 沈岸真想冲他吼上一句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还是把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安慰太子,殿下无需担心,献王就算不来,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说完他又说:要不殿下先进去,万一献王已经进去了,您在这儿也找不着人。 太子摇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若是子安先来,也必定会在门口等我。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音量一点儿也不影响语气里的坚定。 沈岸心道:还挺执拗! 因为不想让太子自己傻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只能陪在旁边,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殿下与献王虽然亲近,但毕竟是皇家兄弟,总是子安子安地叫未免失了规矩,让人听了不好。直呼献王的表字不如称一声三弟,也足够亲近,不会令献王多心。 太子解释道:他的字是端妃故去前亲自取的,端妃走得早,子安对他来说还是个念想。他跟我说过,希望我这么叫他。我是他哥哥,所以总是想顺着他让他开心些。 沈岸听了不想说话。 虽然如今的献王看起来真的把太子当亲兄长,但沈岸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毕竟当初端妃上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可每每同太子说献王别有居心,太子又不高兴。 好像沉浸在兄友弟恭的梦里。 沈岸懒得再劝,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来了一大群人,挨个向太子问安。 这些都是沈相门生,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沈家党羽。 太子不爱搭理他们,但又不能驳了舅舅的面子,只能挨个回应。 他又不是那种喜欢敷衍别人的性格,既要回应,就不会马虎,所以也分不出心思再找寻祁子安。 等打招呼的人逐渐散去,早朝已经开始了。 太子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他们引进殿里的。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已站好位置,太子下意识朝献王的位置看了看,没想到他已经到了。 应该是进殿的时候太子被人围着没看到。 如今队列排得整整齐齐,太子也不好再过去嘘寒问暖,只能投以询问的眼神。 祁子安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交触,祁子安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 他弯了弯眉眼,嘴角勾得正好,少年感十足。 他和端妃长得挺像,五官都足够凌厉,是有攻击性的美。 但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多出了几分纯真。 当然,这是太子自己以为的。 祁子安的模样落在沈岸眼里,就是不怀好意,是奸计得逞后的满足。 颇有几分狐狸的奸猾。 皇帝也看见了自己两个儿子眉来眼去,当即怒喝道:祁恭,让你来上朝不是让你来东张西望的,若是风吹草动都能让你从国事上分心,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只字未提祁子安。 早些时候他也没这么暴躁,自从去年生了一场大病,他对太子的不满就摆在了明面上,大事小事都要挑刺。 太子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温驯地说:儿臣知错。 另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父皇,儿臣也知错,儿臣昨日喝醉了酒,皇兄这是担心我呢。哎,父皇,有事儿咱就先商量事儿吧,我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还想回去补个觉。 说完,祁子安还真就把眼睛闭上了。 可真有他的。 面对这种懒懒散散的态度,皇帝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朝臣甚至怀疑他会说出我小儿子这么困了还来上朝可真乖这种话。 好在皇帝没这么说,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 大臣开始将重要的事一一上报,皇帝也一一作出回复。 太子默默听着也不插嘴,一副与世无争听爸爸话的样子。 祁子安则全程闭着眼睛,回想昨天晚上太子醉酒的模样。 同样的酒,喝到祁子安肚子里,就跟喝水一样。 喝到了太子嘴里,他的脸就变得像染了胭脂一样红。 太子本就不胜酒力,还偏要祁子安喝一杯他就跟一杯,到最后醉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醉了,却不闹,仍旧安安静静。 觉得热也只是闷头扯衣服,最后爬到床上将自己卷成一只醉虾。 祁子安根本就没醉,却还装模作样打翻了酒壶,搂着太子的腰,哭诉自己没了母妃多么孤苦。 他嘴上喊着:我好思念母妃。 心里却想着:皇兄的腰真细,抱着好舒服。 正回味呢,皇帝却忽然点到了他。 这案子不小,必须得找个皇族镇着,就老三去吧! 祁子安想都没想就回道:让皇兄去吧,我不想干。 皇帝: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 刚刚沈岸一直在劝说皇帝,想让皇帝把这件事交到太子手上,如今献王也把差事往太子身上推,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他赶紧接着说:查贪污的事费力不讨好,献王年纪尚小,玩心重,不愿掺合也是人之常情。 依臣看,这事还得太子去,太子是储君,应当多加历练。想必太子也是不怕麻烦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皇帝还是不愿意松口。 他想要反驳沈岸,又没什么话说。 不过他有特殊的找台阶技巧:没话说的时候骂太子就对了! 皇帝冲着太子扔了本折子,问:前些日子让你查的案子查出结果了吗? 根本不等太子回答,他又接着说:指甲大点事交给你你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些什么!要历练还是先待在皇城里吧,军中的事,需要更有能力的人。 你觉得呢? 朝臣们都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论办事能力,太子就算再不行,也强过上朝都还打瞌睡的献王啊。 太子弯腰将砸到自己面前的折子捡起来,温声答道:儿臣让父皇失望了,儿臣有罪! 前些日子皇帝又交给他几件事,不过都是些陈年宗卷,查不出的死案子。 这事儿本不怪他,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父皇说什么他就该应什么。 现在父皇不高兴了,他就得想办法给父皇找台阶。 儿臣能力有限,军饷的案子还得交给别人,儿臣觉得户部侍郎是个不错的人选。 军饷这事儿本来就归户部管,但户部尚书是沈家的人,所以皇帝刻意避开户部,想让献王顶个名头,再随意调些自己的人。 他想调的,就是这户部侍郎。 沈岸: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 被自家人拆了台,沈岸懒得再争,皇帝倒是高兴了。 剩下半堂早朝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整体气氛良好,没多久就欢欢喜喜地散了。 臣子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有些嘴碎的忍不住就今日的事说起来。 我看陛下对太子是越来越差了,什么事不愿意太子插手,今日还直接说他不用来上朝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也不尽然。你看这朝堂都是些什么人,半壁都是沈家的江山,皇上能高兴吗。太子也还算识相,把这事儿推了。 说到这个,你觉得以后能坐上那位置的,到底是哪一位? 这可不敢说!你我小官,何必卷入这种争斗。 他们不敢说,自然有敢说的。 有一部分人是注定要卷入党派之争的。 今日这事,你觉得太子办的如何? 自然是不行。虽说他顺着皇帝的意思讨了皇帝高兴,但皇帝最多能高兴他半个时辰,得不偿失。 确实,查贪腐的案子表面上吃力不讨好,实际上却是排除异己的最好途径。现在陛下身体不如往昔,一切都要多做打算,若是在军中有自己的人手,将来胜算也能大些。 说得不错!若不是由沈家替太子撑着,皇帝早寻了千百个理由把太子废了。虽说朝堂上沈家门生众多,但沈家做事大多规行矩步,太子依赖着沈家也没什么不好。 哎,这样说来,咱们这些不是沈家的人,该朝着献王殿下了。两月前太子年满二十,皇帝赐字温良,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了。 一朝太子,取名为恭还不算奇怪,但取字温良,就差叫他让了。 他们正说着呢,太子祁温良的声音突然响起:散朝了,二位还是早些回家吧。父皇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二位今日说的话让我听见了倒没事,若让有心人听见了,指不定会拿二位做文章。 看他们愣在当场,祁温良笑了笑,笑得人畜无害,当真没有一丁点儿不高兴。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多半是威胁;但他说出来,就让人觉得是好意提醒。 不等着两人再说写什么好听话补救,祁温良先说:下了朝我还得去给母后请安,就告辞了。 说完,他就朝着后宫的方向去了。 刚刚祁子安想要约他出宫逛一逛,却被皇后派来的人截了胡,两人只能相约在几日后的诗会。 他惦记着诗会,不知还有两人一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沈岸问太傅:你觉得恭儿如何? 太傅梁辅没应声,神情专注地看着祁温良消失的方向,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他同沈岸不是一路人,甚至常年和沈岸对着干,但沈岸还是默默等着他的答案。 梁辅擅长教书,除了教皇室子弟,他还有一大批学生,看人的功夫也是足够准的。 得他一句肯定,胜过千百人的好话。 而且这人从不说假话。 当初皇帝派梁辅去教太子,主要是想叫他看住太子。当时皇帝还说,不指望他能学会什么,指希望你能时时指正教导。 说白了,就是不需要教祁温良实用的知识,再隔三差五批评一顿最好。 梁辅这人直,从来不偏向谁,皇帝的话也不怎么听。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帮衬过祁温良什么,但也尽足了老师的本分。 沈岸本以为梁辅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了,梁辅却说:不错! 沈岸心想: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身为三朝元老,梁辅教先了帝,又教过当今陛下,如今又教太子,身份是足够高的。 他那些学生都有才,所以祁朝权臣有二,除了沈岸就是他。 若祁温良能同时得他们二人的支持,就是再烂的泥也能糊在那皇位上。 沈岸正想问一句:您这话是表态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梁辅说:千百年来,皇位之争次次都斗得头破血流,实在难看。他愿意退一步,不错。 说完他还假模假样地安慰沈岸:太子殿下与献王情谊深厚,就算最后是献王登位,太子殿下也必定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沈岸一甩袖子,走了。 临走时还想:罢了,妹妹的孩子,还是让妹妹亲自教吧! 刚刚祁温良说是去给皇后请安,但沈岸知道,他几年前就不再日日请安了。 他长大了,在后宫行走多有不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皇后不会喊他。 敢和献王喝酒宿醉,有他好果子吃的! 第3章 3.皇后 沈岸觉得皇后不会轻易放过祁温良,祁温良本人却一点也不慌。 对他满怀不满的父皇他都应付得了,真心关爱儿子的母后又能有多可怕? 脾气软些,顺着她的意思说点好听话,再大的火都能没了。 走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掌事宫女悄悄拉住他说:娘娘刚刚发了好大的火,殿下自己注意些。 祁温良点头应是,还说了句谢谢姑姑。 掌事连忙说当不起,脸上的笑却藏不住,边笑边将他引进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不太对,芳竹领着祁温良去的地方,是凤仪宫的主殿。 凤仪宫毕竟是后宫的门面,凤仪宫的主殿自然不能跌了分。 别宫的主殿虽然叫做殿,但充其量是个大一点儿的会客厅,凤仪宫的主殿却足有有德宣殿的一半大。 殿内四根大柱上雕了龙凤呈祥的图样,雕得栩栩如生,刷了金漆,看着贵气逼人。 但黄澄澄的难免有些俗气,所以皇后不爱用这地方。 不管是平日里见客,还是各宫前来请安,她都会另外开个小厅。 这个主殿除了一些重大的活动,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许久不用,这地方总是让人觉得不适。 虽然时时有人打扫,但缺了人气,这地方和寻常屋子比就是差了些什么。 芳竹怕皇后烦躁,早早点上了她惯用的檀香,但皇后的烦躁并没有因檀香消减分毫。 祁温良进殿时,她坐在殿内的椅子上,坐得高高的,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意思。 屋里的摆件都还好好的,没一个被砸碎了,皇后正在喝茶,一手托着杯底一手拿着杯盖,有一搭没一搭地煽动茶杯里飘出的热气。 光看这副样子,实在是很难和发了好大的火联系到一起。 但她发火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母亲往日见我都是在小厅里,今日居然特地开了正殿,看来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听见祁温良说话,皇后将茶杯轻轻放下。 她动作温柔,杯底碰在桌子上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大殿空寂,这一声脆响还是磕在了祁温良心底。 叫什么母亲?当太子的人没一点规矩!皇后佯怒道。 是吗?可儿子瞧母亲的脸没刚才那么绷着了,像是心里松快了不少。 皇后懒得和他辩驳这些,况且她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 她很清楚,这个儿子一向会讨她开心,就算只是一个称呼,也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私底下这么喊喊也就罢了,在人前可不能失了规矩! 祁温良见她火消了,嬉笑着跪下,是,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知道了。儿臣给母后请安! 说着便动作夸张地拜了一拜。 芳竹,给他端个凳子。皇后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别以为今天就算完了,你昨日酗酒时怕是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母亲。 我还听说,你觉得祁荣好得很呢,是不是觉得他母亲和你更亲? 祁荣是祁子安的名,而祁子安的母亲,和皇后有仇。 后宫的龌龊皇后从来不会说给祁温良听,但祁温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祁子安的母亲是被皇后捡回来的来历不明的婢女,曾和皇后十分要好,甚至让极重规矩的皇后打算收她做妹妹。 谁曾想捡回来的小白花转眼变成了狐狸精,收义妹的事才准备了一半,她就爬上了龙床。 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皇后很看不惯她。 后来她位列四妃之一,两人更是水火不容。 即使她故去多年,皇后也始终不准别人在她面前提前这人。 所以,说给绿桃听的话不能说给皇后听。 祁温良微微一笑,对皇后说:母亲听我解释! 军饷的案子母亲应该听说了吧,若不是我昨天用计煽动祁子安,他今天就接下差事了。我不是因为和他要好才同他喝酒,我是有正事。他年少好骗我骗骗他,替自己谋利罢了。 这话虽然扯淡,但妙就妙在可以引开皇后的注意。 祁温良深知自己母后的脾性:她不喜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妄加断言,而更喜欢关注自己擅长的事情。 因为憎恶端妃,所以连祁子安的事她懒得过问,但朝堂上的事,她却一直都在留心。 果然,皇后不再追究祁子安的事,问起了军饷的案子:你今日在大殿上举荐户部侍郎,可是有什么深意?我相信你不会刻意与你舅舅作对,也信你不是那种软弱之辈,但户部侍郎是你父皇的人,难道也被你收入囊中了。 这倒是没有,祁温良答道,不过这事只要祁子安不接,就成功了一大半。母亲你想,虽然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这大祁的江山毕竟还在他手里,就算能借此机会往军营里安插再多的人,他也一样有机会把这些人全都处置了。 这话不无道理,但皇后还有疑惑:可是你也不该让你父皇的人去做这件事,他放进去的人必定都是拥立祁荣的,将来会当你的路。 祁温良摇摇头,母亲又想岔了。如果父皇想让祁子安来接他的位子,什么时候去交代军营的人不行?但只要祁子安没露过面,就算有父皇的旨意,又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拥立呢?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 说完这句话,他稍加停顿,之后又小声补了一句:况且我还有另外的猜测。我想借这次的人员调动,看清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听了点点头,不打算再干涉。 正事说完了,她又说起私事:听说这段时日你对一个宫女特别照顾?怎么,上京第一美人你都看不上,看上她了? 她口中的上京第一美人是梁辅的孙女,论相貌,论才情,都胜过京城的其他女子一大截。 皇后有意选她做太子妃,但碍于皇帝的阻挠,没将这事点明。 前些日子,皇后的姐姐沈秋梧进宫,替她儿子讨一个媳妇,就看中了这个梁浅。 当时皇后是不想答应的,可恰巧祁温良在场,二话不说就将这件事应了下来,好似那上京第一美人是个烫手山芋。 这让皇后恼了小一阵子。 哪里是我看不上,明明是表弟喜欢。我做哥哥的还能和他抢不成?况且姨母向来宠他,若不遂了他的心愿,肯定又要几次三番来闹您了。 至于那个宫女,不过是看她笨手笨脚,照顾她些,谈不上喜欢。 说完这话,祁温良起身,自己拿起凳子,往皇后身旁走。 刚刚芳竹给他搬了凳子,但凳子放在了台下,皇后却坐在台上,看起来像是母子间生了嫌隙。 祁温良伸腿跨过一级级台阶,最后把凳子搬到皇后旁边。 待坐稳了,才用有些撒娇的口气说道:我喝酒那事必定是绿桃告诉您的,这宫女的事又是谁告诉您的?儿子都及冠了,你怎么还事事都盯着我。 他这样一说,皇后也才想起自己儿子已经年满二十了,不能再当孩子看了。 这件事是红柳报过来的。东宫那边还有一些是我的人,本意是想多替你盯着些,怕你被人趁虚而入了。但你也大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收他们的消息了。母后信你,你别让母后失望。 他们母子关系还是不错的,皇后既然说了这话就必定能做到。 至此,太子殿下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其实皇后看着他,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可是外面风言风语越来越严重,说他不是皇帝亲子,前些日子他又得了些消息,打算去查一查。 这件事,他不打算让皇后知道。 因为只要他去查了,就代表对皇后不信任。 其实他相信自己母后绝对不可能背叛父皇,但这些事不得不查,所以最好是悄悄查,别让母后知道了伤心。 正想着这件事,皇后又开口了,还是说那宫女的事:若你真喜欢那宫女,告诉我也无妨,就算是想立她为正妃母后也不会拦着。我的儿子,还用不着为了丁点儿权势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有沈家在背后,皇后有说这话的底气。 祁温良听了又微微笑了笑,多谢母后。不过我确实不喜欢那宫女,待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皇后点了点头,本还想与他再闲聊几句,但这鬼地方空得吓人,实在不是什么闲聊的好地方。 皇后只好摆摆手,让他有事就先走。 祁温良起身告退,都走到门口了,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回身看了看辉煌又庄严的大殿,看了看内部精致的摆设,微微拔高了声音。 紫金宫殿锁烟霞,欲取南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吾手,岂宜重问心哪家? 母后的意思儿臣懂得,成王败寇。 说这话时,他露出了非常非常少有的几分尖锐,和他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样子极不相同。 待他走出了殿门,皇后对芳竹说:你觉得他刚刚的话有几分可信? 芳竹其实并不清楚皇后问的是哪一句,便只挑了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说:别的事奴婢都不清楚,只是根据绿桃传回来的消息,昨日殿下并没有向献王提过军饷相关的事。 皇后笑了笑,笑得同祁温良有些像,这事我清楚得很,他就是那个样子,劝也没用。毕竟是我儿子,我也舍不得为难他,他喜欢兄友弟恭就让他去吧,我有足够的把柄让祁荣坐不了皇位。 说完她摆摆手,你也下去吧。 芳竹领命退下,可转过身去后,又隐隐约约听见皇后叹了一声:那对母子真是好本事,任谁撞上了都会生出好感。 也不知是在说太子,还是在说皇帝,还是在说她自己。 太子没有听见这一声叹息,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再安排好出宫的事宜。 手下的人已经得到消息了,就这两天,一定要去见一见那个有消息的人。 第4章 4.长兄 出了凤仪宫的地界,祁温良径直往东宫走。 不过祁朝皇宫面积大,就算走最近的路也得穿过几个小花园。 这会儿已经入秋,各处的草木都有了颓势。 但皇宫可不是寻常地方,就算冬日里都还能有盛开的花。 这条道上植物仍旧长得极为茂盛。 宫里面除了贵人养的猫猫狗狗,还有些野生的动物,老是在花丛里穿来穿去。 祁温良选这条道,就是图它近且偏僻,平常没什么人走。 走在这条路上,十次里有八次会有猫儿趁他一不留神往他怀里撞。 今日他早有防备,当有东西往他怀里撞时,他顺势就拦了拦。 但很快他发现是个人,只好将人抱了起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许久都不来看我?一个软糯的声音问道。 说话的是皇帝的十三公主,名号静姝,今年正月刚过了七岁的生日。 祁温良性子温和,宫里的小孩儿都喜欢他,不过他已经成年,不太适合经常在后宫中行走,所以这两个月都没去看过这些小孩。 他没回答静姝的话,反而一边替她理额角的碎发,一边问她:照顾你的嬷嬷呢?怎么让你一个人乱跑,头发也没梳好。 静姝将脑袋贴在祁温良肩头,不高兴地说:她们都不喜欢和我玩,她们喜欢圈在一起说悄悄话。有的时候母妃叫她们,她们也听不见! 说完她又问:是因为静姝不乖,她们才不喜欢和静姝玩的吗?太子哥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来找静姝玩的吗? 祁温良将静姝的头发理得勉强算是整齐了,才认认真真地答道: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静姝可乖了,我每天都想来找静姝玩。可就是因为老是想来找你玩,所以我没能及时完成太傅交给我的任务,太傅罚我抄书呢,所以没时间来找你玩了。 静姝将信将疑地问:是真的吗?那太子哥哥带我出宫玩好不好? 当然好!咱这就走! 一旁跟着太子的宫女连忙开口阻拦:这毕竟是柔妃娘娘的孩子,您就这么带出去了,恐怕不好。 太子满不在乎地回道:我细心些,不会让她出事的,带她出去玩一趟而已,不必这么紧张。 倒是你,回去跟母妃说,让她替柔妃娘娘管教一下杪春宫的人。若是宫人都不得力,就着手替她换一批。当然,主要还是看柔妃的意思,她脾气太软,让奴才都爬到了主子头上。 正说着呢,不远处的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忙,不知是见了太子还是见了静姝,突然顿住了脚步。 原来是大皇子。 他和静姝一母同胞,都是柔妃的孩子。 此刻想必是在找静姝。 见到他,祁温良颇为热切的喊了声大哥,他却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礼,嘴里说的是参见太子殿下。 静姝似乎和他并不亲,见他来了,下意识地朝祁温良怀里躲了躲,然后才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 大皇子伸手,向祁温良要人。 祁温良没将静姝递过去,反倒是对大皇子说:大哥见了我怎么还喊殿下,太生分了! 大皇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多谢。 他向来是这样,寡言少语脾气怪,祁温良早就习惯了。 他猜大皇子这么说是因为听见了刚刚他的话,便解释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帮你。母后统领六宫,不管哪一宫出了岔子,她都难辞其咎。照顾各宫是母后的职责所在,我不过是替母后多留个心眼。 大皇子听了这话,盯着祁温良,欲言又止。 祁温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又替他把话说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不该把话说给你听,因为那样可以卖你一个人情? 说完他笑了笑,大哥想什么呢?你我已经是兄弟,是至亲,我何必要卖你人情。我相信,我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大哥帮忙,就算不开口大哥也会帮我的。对吗? 大皇子点点头,沉默地走到祁温良身旁,看样子是打算和他走一段了。 祁温良调整了一下手的姿势,将静姝抱得更稳当一些,回身对送他的宫女说:就送到这儿吧,你先回去,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宫女虽有不愿但不敢抗命,矮了矮身子告退了。 大哥不喜欢待在有陌生人的地方,对吧?祁温良笑着问。 见他如此贴心,大皇子表情动容,但什么话也没说。 祁温良便领着他往外走。 说起来,我及冠那日之后就没见过大哥了,这一晃已是两个月,大哥怎么不出来走走? 祁盈想了想,只吐出两个字:不便。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他话里的意思,祁温良还是能够领会到的。 上了年纪的皇子本就不该在后宫中行走,偏偏祁朝的皇宫设计刁钻,皇子们的居所同皇帝一起,在最内围。 若要出来走两步,总会遇见些妃嫔。 祁温良是太子,年纪大了些便迁出了皇子们居住的宫殿,搬到了最外围的东宫。 祁子安也早早地得了王爷的爵位,出宫建府。 只有大皇子,到现在也只是个皇子。 他出身低微,母亲性格又软,皇帝也不重视,没人想到要替他出宫建府。 他住在内宫,若老是到东宫找祁温良,就要常常在后宫穿梭,确实很不方便。 但这种不方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他们兄弟二人会时不时聚一聚,不是祁温良去找他,就是他来找祁温良。 可祁温良成年之后,皇帝越发不愿意让他往内宫跑,他也只能不去。 大皇子竟一次也没来找过他。 祁温良是个直肠子,心中有疑惑就一定要问出口:不便是早有的事,大哥以前不也常来看我吗?难道说我及冠了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大皇子听了这话之后,突然皱起了眉,用饱含怒火的声音质问道:一个二十五岁的皇子,一事无成,天天住在内宫的方寸之地,我有什么颜面来见你? 转瞬间像是换了个人。 他骤然发火,吓了祁温良一大跳。 但他喜怒无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祁温良很快就缓了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刺/激到了自己大哥,赶忙补救道:谁敢说大哥一事无成?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了吗? 大皇子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发火,缩了缩脖子,脸上全是自责,似乎想要道个歉,但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 祁温良并不介意,只顾着开解他:大哥如今还留在宫里,和成不成事没什么关系,千万不要多想。 父皇只有咱们三个儿子,子安喜欢到处乱跑,终日见不着影;我又是个愚钝的,但凡手上有丁点儿事,就得琢磨好久,也不能常常进宫。父皇在宫里难免觉得冷清,需要你陪着,所以才将你留下。 他留你,是因为喜爱你。 皇帝到底喜欢那个儿子,是上京城了三岁稚童都知道的事。 大皇子听了,开始沉默,眼神也沉沉的,但难得地没有反驳。 祁温良也不指望这句话能开解大皇子,又说起别的事。 你如今出宫门还另需令牌,是有些不方便,改日我见了父皇一定跟他提这件事。放心,就算父皇不愿意听我的,我还可以让子安去跟他提,总能让他同意的。 大皇子听了,半天才闷出一句多谢。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快要走出后宫的范围。 要出这一道宫门,不管是谁都得经一道盘查,大皇子不想受这波周折,今日也没带令牌,便向静姝伸出了手说道:过来。 静姝看起来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亲哥哥。 她撅着嘴对祁温良说:太子哥哥再见。我再不回去母妃要着急了,所以先和哥哥回去了。你以后一定要常来找我玩哦。 她等祁温良答应下来,才才牵住了大皇子的手,沿着刚刚过来的路往回走,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 祁温良在原地站了会儿,似乎只是目送他们二人远去。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秋高气爽,风拨动树叶,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晃来晃去犹如在追逐什么。 祁温良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等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叹息道:真是难得的平和光景,适合偷半日闲。 说完他脸上再没有半分笑意,转身回东宫。 这地方离东宫近,不一会儿就到了,回东宫后他第一件事就是逮住绿桃削了她一顿。 绿桃即使被削了一顿,也依旧有骨气:我是皇后娘娘给您送来的,自然要给她传消息。我不向着娘娘,难道还要向着献王殿下吗。 祁温良反驳: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不该向着我吗? 绿桃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只能认错:是奴婢的错,您替我想个法子将功折罪吧,奴婢什么都听。 行!祁温良也痛快,我后天要同子安去一个诗会,你替我安排。毕竟是出去玩,不是什么正经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5章 5.诗会 绿桃心思单纯,天真中还掺着些傻气,办事却从不马虎,很让人放心。 太子说,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便尽力瞒住了东宫上下,恨不得自己都不知道。 就连前来载人的马车夫,都不知道今日要去诗会的人是太子。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 绿桃提醒过他,提早一刻钟将车驾到侧门停好,有人出来时不要回头看。 这马车夫本就是东宫的人,并没有觉得这吩咐有什么不妥,只当是宫里的小宫女想偷偷出去玩一趟。 祁朝的皇宫大致分为三层,最内层为内宫,是皇帝和皇子的住所,要进内宫须经多道盘查。 中间一层为后宫,面积最广,是妃子们的住所,要出后宫须经多道盘查。 而东宫所在的最外围就比较微妙了,最外层虽然算在皇宫的范围内,但进出都相对比较自由,主要是个办公的地方。 皇宫整体坐北朝南,南面正中是德宣殿,朝臣觐见非常方便。 德宣殿往东不远处就是东宫,顺着这个方向逆时针绕皇宫走一圈,会途经分别坐落在另外三面正中间的,祁朝最重要的三个公府。 说直白点,就是这一层的人流量非常大,在这个范围内服役的宫人,虽然理论上不可随意外出,但实际上偷溜出去也根本不会有人仔细查。 守卫只会粗略地问一问是哪一宫出去的,这就给了偷跑出去玩的宫女可乘之机。 祁温良待人宽厚,东宫的宫女偷跑出去虽不算常有,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马车夫早就见怪不怪,所以当有人上车的时候,他一点好奇心也无,根本不曾回头。 察觉有两人上车,他还冲她们开玩笑:两位姐姐今日去诗会可是去找才子啊?若是寻得良人可别忘了给我包些喜糖! 祁温良听了没开口,只觉得这个小车夫嘴挺甜,人都没见着就满口姐姐。 小娥听了这话却慌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祁温良,赶忙对车夫说:你不要乱说,只是去听诗,不是为了见什么人。你你也别叫姐姐,不合适。 今早祁温良用膳时,不小心在她面前说漏了嘴,她便央求祁温良带她去,说是自己没见过世面,想去凑个热闹,还说有她在能有个伺候太子的人。 本来只是仗着祁温良脾气好撒撒娇,没想到祁温良真答应了,气得绿桃直跳脚。 确实,绿桃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都瞒住了,却在她这儿栽了跟头,能不气吗? 但跳脚也没用,最后祁温良还是带上了小娥。 到了地方,祁子安看见这小娥也一愣,问道:皇兄怎么把她也带上了?不是说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我们又玩在一起了,没让人知道你要来吗? 他撇了撇嘴,将不高兴表现得有些孩子气,我还特地给皇兄寻了个别人不能进的房间,原来根本用不着。 说完他就扭头走了。 祁温良上前几步,追上祁子安,和他并排走在一起,怎么就用不着了,我确实不想让人知道我要来,这个房间正合适! 小娥被撂在后面,提都没被提到一句,只能低着头默默跟着走。 不一会儿,一行三人就走进了祁子安提前准备好的屋子。 这个屋子的位置十分精妙,能很清晰地听见楼下诗会的声音,楼下却听不见这里的动静。 祁温良走到窗边往外看,将园子里的人与景尽收眼底,那些人却不曾往这里看过一眼,好似这间屋子不存在。 这是怎么办到的?他惊奇地问道。 祁子安站到他身旁,伸手指了指楼下的一处人造景,这假山和树木的形状都是很有讲究的。它们不会遮挡我们的视线,却会让楼下的人下意识地觉得这里有遮挡物,不会往这里看。 原来如此,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皇兄难得出来玩一次,废点心思不算什么。 这话说得有意思,表面上是在跟祁温良客气,实际上却是承认自己花了不少心思。 邀功呢! 祁温良脸上笑意更甚了,又夸了祁子安两句,然后就着窗边的椅子坐下来。祁子安顺势坐到旁边,讲起诗会的事。 屋里的两个人都是主子,小娥不敢坐下,只能立在他们身后。 原以为和太子两人一起出来能促进感情,没想到还真成了出来伺候人的。 太子和献王聊得入神,全然将她忘了。 她支着耳朵想要听一听他们说什么,好借机插嘴,却发现根本听不懂。 这些诗啊词啊的都格外拗口,和平时听的不太一样。 拗口就对了! 因为这次诗会虽然叫做诗会,实际上更像是个斗诗比赛。 和春光正好的三月举办的诗会不同,这个诗会不是给青年男女准备的,而是为了即将开始的秋闱。 考试在即,一些当朝权贵喜欢到这里来找能拉拢的贫寒士子,有自信的考生都想来表现一下,顺便探一探其他学子的深浅。 所以今日诗会上出现的,都是充满少年义气和凌云壮志的诗词,和词藻华丽悲花惜月的女儿诗大不相同,小娥自然听不懂。 祁子安抽空撇了她一眼,心中得意。 仗着学过些诗词就想跟来博皇兄的青眼,做梦! 小娥没注意到他这一眼,心里越来越着急。 她可不想被晾在一旁一整天。 她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杀手锏,便去倒了两杯茶。 奉给献王的那一杯倒是稳稳当当,可递给太子时,她不小心手一抖,茶水全洒在了太子的衣袍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帕子去擦太子身上的水渍,奴婢实在是太蠢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枉费了殿下的多番照料。 祁子安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挡开她的手呵斥她道:你怎么又把茶水撒了?这双手既然用不好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说完他感觉祁温良顿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话太过凶狠,只能先不管这个宫女,转头问祁温良:皇兄有没有烫到? 祁温良摆摆手,茶是温的,不碍事。 他还反过来安慰祁子安:你说的话也不碍事。我知道你是一时气急,不是有什么恶意。 这话倒是不假。 他既不在意小娥泼了他一身水,也不在意祁子安无意间泄露的狠厉,他真正在意的,只有祁子安那一个又字。 又? 今日可是祁子安第一次见小娥! 想到这里,祁温良觉得有些可惜。 他本来是很重兄弟情谊的。 祁子安没想到自己一个字就暴露了某件事,见祁温良一脸惋惜,只当他是在可惜身上的衣裳,便提出带他去换一套。 小娥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抢着说:往日都是我伺候殿下穿衣的,还是我带殿下去吧。 祁子安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话就将她堵死了:你今天出门带了几套衣裳? 出门之前小娥也没想泼水,自然没带多余的衣裳,自然也没衣裳可以给祁温良换。 棋差一招啊! 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这一小会儿功夫,祁温良就看见了熟人。 他叫住祁子安,向他指了指楼下的一个人,说:你看,墨柏回来了。你找个人讲他叫上来吧。 墨柏,听名字就知道和绿桃红柳是一卦的。 他是祁温良最得力的手下,没有之一,主要负责东宫以外的事,许多时候都不在。 他好像可以应对所有的突发状况,所以今天他也一定能找到最合适祁温良换衣服的地方,有他在,根本没什么好争的。 而且他回来了,祁子安也明白了祁温良今日来诗会的真正目的。 他走到门外吩咐了两句,很快就有人将墨柏带了上来。 墨柏人如其名,一身墨色,进门后谁也没理,直接跪到了祁温良面前:参见殿下! 他虽然跪下了,脊背却依旧挺直,当得起柏这个字。 祁温良第不知道多少次向他介绍:这是我三弟子安。 他起身向祁子安一拱手,见过王爷。 看样子根本不知道祁子安是个什么王爷,也根本没把祁子安记在心里。 祁子安倒不介意,随意地摆摆手,让墨柏不用管他。 祁温良这才对墨柏说:我衣服湿了,你带我去换一套吧。 墨柏领命:属下知道一处有合适的衣裳。 说完他不再多话,领着祁温良往外走,小娥还想跟着,被祁子安拦下来了。 墨柏和祁温良很快走出了祁子安的视线范围,再远一些,祁温良问墨柏:你为何没在约定的时间找过来?我在窗口看了你许久你都没反应。 墨柏知道祁温良不是在责怪他,所以没有告罪只是陈述了自己的迷惑:那间屋子有古怪。我已经根据您衣服上的特殊气味锁定了您的位置,却怎么也找不到您。在有人来领路之前,那间屋子就像不存在一样,我完全没看见。 这样说来,祁子安的说辞就有问题了。 墨柏可不是那种有座假山挡着就不仔细看的人! 第6章 6.身世 他俩正说着话,面前突然闯了个人出来。 这人闷头往前走,完全没看路,像是在躲什么人。 发现差点撞到人,他才抬起头,正想说一句抱歉,却一下子顿住了。 好半天,他才说了一句参见太子殿下。 祁温良从他眼中读出了恐惧,而且是十足的恐惧。 他笑眯眯地问道:你往常不都是叫我太子表哥吗?怎么突然这么生分? 沈思立赶紧跪下,用颤抖的声音说:以往是我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祁温良弯腰去扶他,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表弟怎么怕成这样,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前些日子在母后那里见你,你还不是这样,可是这段时间遇着什么事了? 不说还好,一听见这个沈思立才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才跟太子抢过人。 之前母亲带他进宫,突然开口请皇后给他和梁浅赐婚,他一时愣怔,又不知道皇后中意梁浅,便忘了拒绝。 后来听祁温良应下这桩婚事,他也没多想。 可现在他知道了祁温良是个笑面虎,根本摸不透祁温良答应时的心情。 万一祁温良也有意让梁浅做太子妃,那沈思立想都不敢想,抖得更厉害了。 偏偏此时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他只得勉强站稳发软的双腿,向祁温良告辞,一溜烟走了。 祁温良还在迷惑,第二个急匆匆的人出现了。 他见到祁温良情绪还算稳定,行礼之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这是钟家的独子钟寒对吧?祁温良问墨柏,我记得他是祁子安的伴读。 墨柏知道这话其实并不是在问他,所以默默地等着下文。 果然,祁温良又开口了:我那表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是上京城的混世小魔王,突然性情大变,不知道和钟寒有什么关系。你得空了就去查一查吧。 我好歹是他表哥,该多关心他一下。 是!墨柏领命。 经这么一打岔,祁温良忘了那间屋子的异常,跟着墨柏直奔今日的主题。 今日的主题在一处僻静的小屋里。 祁温良跟着墨柏七拐八拐,头都绕晕了,才拐进这个小屋。 屋子里早就等了一个人,这人一见到祁温良,便立刻跪下,磕了个头。 是顺子吧?多年没见了。原来这人祁温良还认识。 他上前将顺子扶起来,然后向墨柏使了个眼色,墨柏便退出屋外将门关紧,默默守着。 祁温良这才问顺子:你今日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到了这时候,顺子还有些犹豫。 但话不说出口,就会像巨石一样压在他心底,而且他想一到祁温良还记得他,就越发觉得这事不该隐瞒祁温良。 天生就是奴才命的人,却被只有一面之缘的贵人记住了,确实会心怀感激。 可惜顺子不知道,但凡祁温良见过一面的人,就没有不记得的。 他于祁温良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特殊性可言。 最后,他下定了觉心。 因为即将出口的话实在是太沉重,他抬头看了看祁温良,用颤抖的声音说:母母亲去世前,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不小心在我面前说漏了一件事。 她说有个秘密一直压在她心底,许多年来都不敢说出口,让她喘不过气。她说她曾帮助皇后娘娘运过一个婴儿进宫。 顺子的母亲曾是皇后出嫁前的贴身婢女,十分的皇后的信任。若不是在皇后出嫁之前就配了人,如今凤仪宫的掌事宫女就不是芳竹了。 祁温良有记忆时,皇后还曾让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进宫,若皇后要做这件事,宫外的部分确实会让她负责。 祁温良对顺子并不了解,但顺子一家都是皇后的心腹,他不认为顺子会被其他人收买。 换言之,他相信这件事情不是编造的。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能发生。 祁温良相信自己母后,相信皇后不会给皇帝戴绿帽子。 因为相比皇帝的宠爱,她更看重自己有作为皇后的威严与庄重。不管皇帝如何待她,她都不可能与人私通。 但是,皇帝登位,后宫扩充,她作为皇后,身旁却没有子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尤其以皇帝的性格,很容易做出过河拆桥的事。 所以皇后必须在新帝继位后有一个儿子,就算不为自己的地位谋算,也得为沈家的存续谋算。 可儿子这种东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除非有一个现成的。 除非,狸猫换太子。 这就对了,祁温良恍恍惚惚地想着,自己出生的时机太过巧合。 他出生在天召元年的六月。 皇帝正月登位,他六月出生。 也就是说,皇帝登位时他刚好四个月。 这个月份很精妙。 往后算,他若是六月之后出生,那就是在皇帝登位之前的三个月怀上的。 皇帝登位前的两三个月,是上一届夺位之争最激烈的时候。 夺位之争闹得上京城新风血雨,想必皇帝也腾不出什么功夫儿女情长。 皇后在那段时间怀孕不合理。 若再迟一些,那就是老皇帝死后的国丧期间有孕,是大不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 若再迟一些,避过国丧,又难保其他女人不会上位。 皇帝是天子,他不守规矩在国丧期间宠幸妃子,也没人敢说什么;其他妃子只是姬妾,就算在国丧时期内怀孕,一旦诞下皇子,也是利大于弊。 皇后却不一样了,他是国母,行将踏错,都会惹人议论。 她本身有极重规矩,绝对不会在国丧期间承宠。 皇帝若有意打压沈家,就一定会利用这个时间宠幸其他嫔妃。 所以,保险起见,祁温良不能在六月之后出生。 那六月之前呢? 也不行! 如果祁温良在六月前出生,那皇帝登位的四个月前皇后就该怀孕了。 那时候皇城还没乱起来,她如果有孕,一定会有人上报。 可那时候局势混乱,谁也不知道现在的皇帝即将一步登天还是堕入深渊。 皇后不敢提前假报信息说自己有孕。 因为那是关键时刻,说不定一个谎报就会全府丧命。 所以皇帝登位时,皇后只能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毕竟最近这三个月兵荒马乱,没发现能算作人之常情。 只有这样才还勉强说得过去。 所以,天召元年的六月,是祁温良出生的最佳时间,也唯一一个合适的月份。 他出生的时机对皇后来说太合适太有利了,这么恰巧的时间,很难不让皇帝怀疑。 毕竟,人生孩子哪能将时间掐得这么准。 这也正好能解释,为什么皇帝这么不待见祁温良。 皇帝心存怀疑却并没有证据。 因为还不能和沈家撕破脸,所以不能贸贸然提出滴血验亲这种事情。 因为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他不能用这样荒谬的理由废太子。 他心中的负面情绪烧成火,怒气没处撒,便全都落在了祁温良头上。 反正他都不喜欢祁温良,对祁温良差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是说得通的。 可越是说得通,祁温良的心就越冷。 几乎是瞬间,祁温良就将以上的全部内容想了一遍。 他甚至已经开始猜测上京城的流言是谁往外传的。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他坚信皇帝是他父亲,所以对皇帝始终抱有一份对父亲的尊重。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仅有可能不是皇帝的亲子,还有可能同皇后没有血缘关系。 他心底是惊涛骇浪,脸上却平静无波,仍旧带着浅浅的笑,对顺子说:多谢你将这件事告诉我,也请你替我保密,这件事只有你我能知道,懂吗? 顺子连连点头,小人知道了,小人就是死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祁温良又笑着说了声多谢,然后出门对墨柏说:走吧,去换衣服。 墨柏知道,今天找来的这个人知道祁温良身世相关的问题,便多了一句嘴:那需要处理掉他吗? 祁温良摇摇头,不,毕竟是我母亲心腹的儿子,是有些情分在的。 墨柏点点头,听祁温良又说:事关重大,你找人看着他。另外,这件事若还有线索,能接着往下查就再查查。 虽然他相信顺子不会说假话,但这样模棱两口的消息,还不至于让他完全相信自己血统有异。 墨柏是个聪明人,从这两句话就能猜出祁温良今日得到的是什么答案。 这样大的事,祁温良也愿意透露给他,墨柏感激祁温良对他的信任,下定决心要再查出些什么。 很快,他们就换好衣服回到祁子安屋里。 这一去一回所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小娥以有些焦躁,祁子安却做得稳稳当当。 等祁温良回来了,才亲切地问道:皇兄回来了? 不知是他有意还是祁温良太过敏感,这皇兄二字似乎可以加了重音。 听见这两个字,祁温良的心突然颤了颤。 就算他表现得再不动声色,心底也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突然得到这么大的消息,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突然庆幸自己一直称呼祁子安为子安,而不是三弟。 因为他不敢保证,这个时候违心地喊祁子安弟弟,会不会露出破绽。 他正准备想个法子提前结束今日的约会,楼下却突然变得无比嘈杂。 起先是奔逃的脚步声,然后是桌椅被撞翻的撞击声,最后,人们惊惧的喊叫也响起来。 杀人啦!杀人啦! 救命啊!救命! 第7章 7.凶杀 听见这样的喊叫,祁子安立刻往窗外看了看。 他本就坐在窗边,祁温良进门时还站起来了,此时往外看非常方便。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提着人头离去的背影。 祁温良也听见了声音,走到窗边想查探情况,却被祁子安捂住了眼睛,皇兄别看,脏了你的眼。 眼前突然伸出的手是祁温良没想到的。 他本还在往前走,被蒙住了眼,没刹住车,撞到了祁子安怀里。 原来祁子安整个人都已挡在窗前了。 或许是刚得知祁子安在他府里安插了眼线,或许是因为刚得知自己可能和祁子安没有血缘关系,祁温良突然很不乐意祁子安挡自己的路。 他抬手扣住祁子安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扒拉下去。 祁子安也十分顺从地放开了。 可是眼前出来宽阔的胸膛,什么都没有。 他的视线还是被挡住了。 他只能无奈地问:真的死人了? 祁子安:是。 他知道祁温良要问什么,又补了一句:凶手刚刚出了前门,朝右拐的。 祁温良赶紧对墨柏说:去追,再找人通知衙门。 是! 追击杀人犯是分秒必争的事,墨柏跪都没跪就转身出了门。 开门声响起,小娥这才回了神,吓得跌坐在地上。 杀人?会不会是冲着殿下来的啊? 怎么让那个侍卫走了?万一万一还有杀手可怎么好!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她的声音在颤抖,人也在抖,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发现没人理她,便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太子。 哪想到太子还和献王撞在一起,姿势有些暧/昧,只当她是空气。 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没空管她。 她只能识趣地闭嘴了。 等她闭嘴了,祁温良才认真地看向祁子安。 他们是兄弟,关系亲密,但也少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候。 之前他已经知道,祁子安长得快,已经比他还高些了。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祁子安,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祁子安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了。 明明还要小两岁,怎么都这么高了?还这么自然地做出了保护者的姿态?祁温良笑着问。 是小两岁,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前总是皇兄照顾我,现在换我保护皇兄了。祁子安回道,皇兄不希望我长高吗? 他微微弯下身子,对祁温良说:如果皇兄希望比我高,我愿意为皇兄弯一辈子的腰! 祁温良微微抬头,表情错愕地看向祁子安的眼睛。 他看着祁子安想:确实,这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的肩膀已经足够宽阔,五官也逐渐变得凌厉,不知是什么时候,连喉结都已经长得这么明显。 不能再当小孩子看了。 但他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表示臣服吗?是说自己无意皇位吗? 可他又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宫里安插眼线呢? 有淡淡的兰香从祁子安身上沁出来,萦绕在祁温良鼻尖,扰乱他的思绪。 他觉得脑子里越来越乱,不知是因为这香气,还是因为和祁子安隔得太近。 祁温良稍稍后退,拉开一些距离。 祁子安低头问:皇兄? 脸凑得更近了。 祁温良突然被他的皇兄刺/激到,又退了一步,才假作无事地回道:没什么,你跟我讲讲外边是怎么回事吧。 祁子安回头看了看窗外,讲起了大致的情况。 楼下这会儿乱作一团,三三两两地摔在一起,看样子还没人敢往外跑。右侧第二个位置躺了一具无头尸,看样子是个贫困的书生,衣服有些发白,很旧了。 今日来的书生大多穿了这样的衣服,大家的位置也是乱坐的,现在他身边也没有人,不知道有没有熟悉他的同路人。怕是不太好认。 祁温良还想再追问两句,却听见墨柏回来了。 属下没追到人,望殿下恕罪。 祁温良摆摆手,他又接着说:属下追出去的时候,人就已经跑没影了,没留线索。血迹气味和脚印都断得很彻底,像是人间蒸发了。已经差人去请衙役和大理寺了。 上楼前,属下简单了解了情况。凶手不是从门外闯进来的,是从一个屋子里出来的。他出来的时候不慌不忙的,直奔死者而去,所以很多人看见了他,也没有旁人受伤。但现在死者是谁还不知道。 祁温良问:坐在那个位置旁边的人也不知道? 墨柏摇摇头,问过了,都说不知道。原本坐那个位置的人还活着。死者应该不是坐那个位置的,只是被追到了那个地方。凶手过来杀人时引起了恐慌,没有人注意到是谁逃到了那里。 祁温良沉默半晌,对祁子安说:你让开吧,让我看看。我记性好,说不定能认出来。 看祁子安不情愿,祁温良又说:闹市杀人,情节何等恶劣。如今死者认不出,杀人凶手却不怕被人认出,案子怕是不好查。而且今日这里随便进出,门口没有盘查,又少了一条线索。 这种案子,若明日早朝前大理寺查不出结果,父皇会交到什么人手上? 祁子安懂了。 查不出的死案子,多半会落到祁温良手里。 回头查不出结果,皇帝还能借机骂他一顿。 所以早看晚看都是看,不如趁着现在现场还没被破坏,多看看。 祁子安无奈让开,祁温良走到窗边。 院子里躺了一具尸体,背朝天地倒在地上,血大面积铺开,在场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刚刚还闹哄哄的诗会现在鸦雀无声,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士子现在血流一地。 祁温良不是仵作,看尸体看不出什么门道,便不再看那片刺眼的红,开始仔细观察士子的穿着。 祁子安说得不错,死者穿了一件大部分书生都穿了的粗布长衫,洗得发白,不具特性。 他的身材也一般,没什么辨识度。 今日在诗会上特别出彩的几人祁温良都有留意,此时这几人还在,说明他也不是。 看来真到了死胡同。 但祁温良是个不信邪的人。 又仔细看过一遍之后,他眼前一亮。 这人身上有玉佩。 一个衣服都没钱换新的人,怎么会有玉佩?这东西八成不是他自己的。 恰巧每次秋闱前的诗会都有一样的规矩王侯公子遇见了想拉拢的人,会给一个信物。 若这是个信物,那认人就不难了。 今日这里达官显贵也有,文采过人的也有,都没遇害。祁子安帮着分析,凶手直冲着他去,很有可能是仇杀。 确实。祁温良也不瞒他,看见他身上的玉佩了吗?一会你让人去问是谁的。 祁子安应下来,但还是问了一句:皇兄不自己去。 祁温良现在听他喊自己皇兄就格外不舒服,皱了皱眉,说:我今天本就是悄悄来的,突然出现反倒不妙,还是你去吧。 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祁子安问。 祁温良想了想,趁着大理寺还没来,你陪我去凶手待过的那间屋子看看吧。 祁子安点点头,随祁温良一起跟着墨柏走。 小娥没办法,只能咬咬牙跟上。 进了屋子,祁温良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正想告诉祁子安凶手大概没动过屋里的东西,只是单纯在这里待了一会,却看见祁子安表情凝重,似乎看见了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第8章 8.凶杀 祁子安的眉皱得死死的,不像是作假。 祁温良问:可是有什么发现?我看这屋子的摆设都没动过,是我看漏了吗? 祁子安摇摇头,皇兄没有遗漏,屋子里确实什么也没动过。但就是这样才奇怪。 他既然大大咧咧地冲出去杀人,一点都不怕被看到,又怎么会这般注意,蛛丝马迹也不留呢? 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祁温良,他改口叮嘱祁子安:一会儿不要直接去问玉佩是谁的,先等等看,说不定会有人来拿。 祁子安:为何? 祁温良解释道:屋子里确实没线索,但屋子本身就是个线索。 正如你所说,杀手不怕被人看见,进门又没有盘查,他何必早早地进屋躲着。 而且,若他的仇家是那个书生,应该挑个没人的时候去杀书生才对。 说不定是他性格恶劣,故意引起恐慌。祁子安想了想说。 祁温良摇摇头,那他更没有必要进屋躲着。也不会一个多余的人也不伤。 这下祁子安懂祁温良的意思了:皇兄是说,他来之前不确定自己要对谁下手。他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是来这里挑人的。 正是如此。祁温良答道,既然凶手从这么多人里挑出这一个,那这个人必定有过人之处。了解这份过人之处的人,只有那个给玉佩的人。 我刚刚突然想起,这个玉佩太普通了,没有繁复的图案或纹路,不像是一般信物。玉的主人未必会出来认。 说完,门外渐有马蹄声响起,应当是衙门的人快到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 该说的祁温良已经说给祁子安,听见马蹄声,他打算从后门离开。 小娥胆子都吓破了,听太子说要走,简直喜极而泣。 没想到又被祁子安伸手拦住了。 这个宫女我看着顺眼,皇兄不如送我吧。 祁温良回头,看见小娥不停地对他眨巴眼,不禁产生了卸磨杀驴的想法,但还是拒绝道:她手不方便,去了你那里多半要犯错。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毕竟像小娥这么傻乎乎的人可不多了。 珍惜动物,还是得保护一下的。 祁子安表达了不同的意见:身体有缺陷的人,不该一味地可怜她,应该将她放到真正适合她的地方。我前段时间得了一批花苗,正是需要浇水的时候,我看她就很合适! 这下祁温良不推脱了。 看着想要扑过来抱他大腿的小娥,他机智地退后了半步,寻常都是子安给我他的东西,难得有他朝我要什么的时候,我总不能不答应。 他笑眯眯地对小娥说:他既然需要你,你就随他回去吧 小娥: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祁子安将摔在地上的小娥拉起来,心情颇好。 怎么还摔了?看来腿脚也不太好使啊! 小娥: 她就这样被留在这里,太子则坐着墨柏找来的马车回去了。 虽然在她更喜欢太子,但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安慰自己:献王英俊又多金,还深得陛下喜欢献王妃难道不香吗? 一想到献王刚刚说看自己顺眼,小娥觉得,自己胜算颇大。 正沾沾自喜呢,献王的伴读钟寒来了。 他满脸懊恼,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在献王面前,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吩咐。 献王又将屋子看了一遍,神色凝重。 等这院子的人散了之后,你去让她来这里一趟,晚上再去我府里。 听起来神神秘秘的。 小娥见献王不理自己,又说什么让她晚上去我府里,不禁竖起耳朵。 现在她的目标已经换成献王了。 她当然得防着半夜去献王府里的狐狸精。 已经被她忘干净了的太子此时已经回到东宫。 太子倒还记得她。 祁温良吩咐绿桃:去跟红柳说一下,小娥被子安要走了,不会回来了。 绿桃装模作样地小声抱怨道:她怎么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念旧情。哎,她自己倒好,攀上高枝了,可这院子里少了人,我还得重新调人。真是麻烦! 可脸上的喜色分明已经藏不住了。 等祁温良这边没事情交代了,她便一蹦一跳地朝账房的方向去了。 今天捡金子了?这么高兴。红柳问。 比捡了金子还高兴!那个碍眼的小娥终于不在了!绿桃说,殿下让我来知会你一声。 红柳点点头,殿下身边少了人可不行,我这边会重新安排人进去的。 赶巧了,我正打算将太子身边的人换一批。这府里的丫鬟到他身边待一段日子,总是会特别没规矩,时不时就得换下来几个。 红柳办事,向来雷厉风行。 上午决定下来的事儿,下午人员调配就已经完成了。 她将伺候太子的宫女都聚集在一起,不论新旧,都一样训话。 留下来的,说明差事办得不错,值得嘉奖,回头会让库房给你们开二两银子。以后还需再接再厉。 新来的,都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做事,饶是你皮子再紧实,也顶不住犯错了打在你身上的板子。 不管是谁,都别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殿下待人宽厚,是殿下仁慈,别蹬鼻子上脸。你要活泼些也无妨,殿下喜欢这宫里有人气,但该有的规矩不能落下,东宫的面子你丢不起! 也别觉得殿下脾气好,就不会处置你们。事情做得过分了,自有人来收拾。前几日老是将茶水洒了的小娥,今日已经送去献王府上了,你们自己掂量吧。 既然叫她们自己掂量,红柳也不会将话直接说明了。 又交代了些零零碎碎的事之后,她走了。 待她走远了,那些成功留下来的宫女面面相觑,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新来的宫女不懂其中门道,疑惑地问道:那个小娥是怎么回事?被送去献王府上有什么不好吗? 献王殿下深得皇上喜爱,被送去了献王府上,难道不是喜事吗? 几个年长的宫女互相推了一下,最后终于有一个人肯出来跟他们解释。 那个叫小娥的宫女,故意打翻茶水,想借此吸引殿下注意,被送走了。 至于献王府那自然是千好万好,但是从这里送去献王府的,恐怕是过不了多好。 献王每次来这里,就没给过我们这些宫女好脸色!尤其是贴身伺候殿下的,更是回回都要被他的眼刀子戳出洞来。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是挺怕的。若说要送我去献王府,我宁愿在东宫里当杂役! 新来的宫女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懂了。 但年长的宫女心里也清楚,这些新来的没见过献王冷飕飕的样子,自然也不会把这些话话放在心上。 她只能尽自己努力,最后叮嘱道:咱们做奴才的,得时时刻刻关心着主子,但这关心也得有个度。 那些特别在意主子行踪,主子相关的事都要打听,以及经常往主子跟前凑的,都在这里待不久。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换掉。 做人要懂得知足,要感激殿下的好,只有在这里呆过了才知道,没有比殿下还要宽厚的人了。 新来的宫女:疯狂点头! 这里发生的事祁温良都不知道,也不上心。 他很清楚,把小娥送走了的事告诉红柳后,红柳会把事情办好。 贴身伺候他的宫女隔三差五就要换,再多的探子也待不长。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明天的早朝。 根据墨柏后续传来的消息,这事八成要落在他头上了。 第二天的早朝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大理寺什么也查不出来,皇帝让他查。 只是没想到,查这点破案子,居然还有唱反调的人。 第9章 9.追凶 第二天早朝,大理寺卿将案子上报,皇帝眼珠子一转,查案人员就多了一个祁温良。 其实京城死人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但马上就要秋闱,死的又是学子,所以皇帝对这个案子还算重视。 所以,这次皇帝没全权交给祁温良。 祁温良只是从旁协助,主要查案人还是大理寺卿。 查案最忌讳的就是有两个拿主意的人。但祁温良面带微笑地接了旨。 反正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天早朝倒有另一件事让祁温良比较意外军饷贪腐案有进展了。 第一次提起贪腐案,不过是两天前。 两天时间,户部侍郎就拿出了户部尚书尚行之贪腐的证据。 证据不算全,但皇帝当场定了罪。 朝臣们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两天就能有这般成效,看来侍郎大人真是雷厉风行,好本事啊。 把曾经的上司拉下马,这样的好本事害,咱也别说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们小声议论着,心里却清楚,这是陛下的意思。 军饷也确是经过尚行之的手。 所以不管他冤不冤枉,他都难逃罪责。 皇帝还特地问祁温良有什么看法,祁温良说:侍郎大人是我举荐的,我若质疑他的能力,不是自打脸吗? 很显然,在母族势力和皇帝的意思之间,他选了后者。 皇帝一向都觉得他胆子小,不敢忤逆自己,听了这话,得意地笑了。 沈岸皱起眉头,但也未置一词。 倒是有不少沈家门生忍不住躁动起来。 他们能不慌吗? 皇帝已经开始清扫沈家党羽,而太子作为沈家党羽拥护的对象,却不愿意给被处置的人提供庇护,还一副不敢反反驳皇帝,怕惹怒皇帝的样子。 沈家门生还要不要当,这些人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毕竟今日尚行之出事,太子不护;那明日自己出事是什么情况,就很难说。 他们的反应全在祁温良的意料之中,他也知道沈岸在愁这个。 但他仍旧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让沈岸恼火得不行。 这一切看在祁子安眼里,只觉得故意气人的皇兄格外可爱。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他立刻凑到了祁温良身边,不动声色地把沈岸挤开,防止沈岸又说一些让祁温良伤脑筋的话。 沈岸和皇后一样,见到祁子安就烦,看他笑嘻嘻地过来了,嘴边有多少话都憋回去了。 待祁子安将他挤开,他一甩袖子就走。 非常地没有礼貌! 偏偏祁温良特别有礼貌,看他要走,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舅舅慢走。 显得他更没有礼貌了。 走开几步的沈岸气得差点跌了一跤。 等出了宫门,祁温良才对祁子安说:子安先回去吧。 祁子安摇摇头,我和皇兄一起去吧,我不会有危险的。况且我对这个案子挺感兴趣。 祁温良不再撵他,和他一起上了马车,往大理寺赶去。 路上,祁子安一件件地告诉祁温良昨天他走之后发生的事。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抓到了一个想要偷偷拿回玉佩的人。 话的内容不多,但祁子安废话多,所以两人一路都有话说。 人已经被大理寺带回去了,皇兄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去问他。另外,他昨天已经说出了那名书生的身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嗯,知道了。祁温良揭开车帘看了看,快到地方了,准备下车吧。 这一路都是闹市,马车开得慢,大理寺又在皇城的最西边, 所以到地方的时候,大理寺卿很不耐烦。 参见太子殿下,献王殿下。见到两人,他只是拱了拱手。 这不合规矩,但他不仅不怕,还先发制人。 这么点距离,就花了殿下小半个时辰,看来陛下说您温吞也不是没道理。 查案可不比您在御花园散步,慢条斯理地去,凶手还在等您吗? 其实抓凶手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现在手脚再快也来不及。 大理寺卿这话,纯属给人找不痛快。 祁温良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问:昨日抓起来的人呢?我去看看能不能问出有用的信息。 大理寺卿嗤笑一声:不巧,已经放回去了。若什么人都逮回来关着,大理寺的牢房可不够用。 这下祁温良真有点后悔自己来得慢吞吞地了。 大理寺卿看他面露懊悔,还以为他怕了,没想到祁温良却难得地硬了起来。 他还是笑眯眯地,声音也足够温和,放回哪儿去的人,就去哪儿给我带回来。 大人办事倒是手脚麻利,抓得快放得也快,你这么急躁,查出什么来了吗? 啥也没查出来的大理寺卿说不出话。 他还想再硬气两句,却又听见祁温良柔柔地说:我知道,抓回来的人一定有些身份,一直关着你也为难。但还得劳烦你再去请一趟,就说是我要他来的。有些话,不亲自问过,我不安心。 大理寺卿有点动摇了。 但他毕竟执掌一寺,哪能这么快就改口,不要面子的吗? 本打算推脱两句再答应,祁温良又开口了。 想清楚了。若是喊人耽搁了时间,责任是我的;若你非要在这耗着,耽搁了时间,责任就是你的。 大理寺卿: 行叭,去就去(委屈巴巴.jpg) 一通软硬兼施,终于把人使唤走了,祁温良带着祁子安进屋查宗卷。 祁子安全程做乖巧状,默默欣赏皇兄少有的凌厉时刻。 两人翻阅过案子的记录之后,也明白了为什么大理寺卿那么没底气。 简单来说,就是他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他完全就是按照仇杀的方向去查的,但那个书生,真的没有仇家。 他不是本地人,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后就闭关苦读,就指着这次考试能出个好成绩。 他人又穷,为了节省开支,连基本的人际交往都免了。 更别说出去与人结仇。 认识的人都没两个,哪来的仇家。 到这种时候,还真得从那个拉拢他的人身上找突破口。 好在大理寺卿虽然牙尖嘴利,但做事麻利,就看宗卷这一会儿功夫,他就将人请来了。 看到来人,祁温良也一愣。 怪不得大理寺卿之前将人放了,原来涉案的是个大爷。 这个大爷可不是形容词。 因为来的人是先帝的大哥,也就是祁温良的大爷爷。 这人无心争位,是个闲散王爷,先帝留他一命,如今的皇帝也将他好好供着。 他平常养花养鸟,偶尔招猫逗狗,仗着辈分高,干过几件荒唐事,都是无足轻重但让人厌烦的小事。 没想到这一次和命案扯上关系了。 他虽然倚老卖老,但还识得时务。 大理寺卿去请,他又来了。 见了人,他打招呼道:是太子殿下啊!怎么又把我喊来了?我和那人真没什么关系,昨日诗会还是第一次见。 就连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都是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的。你就是再问我多久,也问不出别的了。 祁温良先行了个礼,许久不见叔公,叔公可还安好? 请您来,确实还有话问。 你问你问。叔公乐呵呵道。 就是想问问,死者有什么过人之处。叔公慧眼识珠,到底相中了他哪一点?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 本来是个很平常的问题,这叔公却一下子噎住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哪儿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去诗会就是凑个热闹,有合眼缘的就资助一二,跟选猫猫狗狗似的,没个定性。 大理寺卿没想到祁温良就问了这么个没营养的问题,赶紧打断道:殿下不懂就别瞎问,这时候该让老王爷想想那书生有什么仇家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人跌跌撞撞冲进来。 大人!出事了! 他边喘气边说:又又死了一个! 第10章 10.追凶 虽然这个冲进来的小吏只是说又死了一个,但在这种时候,急匆匆地报到大理寺卿跟前的,必定是同一桩案子。 说实话,就连祁温良也没有猜到这会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而且两起案子的相隔时间会这么短。 昨天上午杀了第一个人,今天上午又找到了第二具尸体。 只能说着凶手艺高人胆大。 能确定是同一个人杀的吗?祁温良赶紧问。 到了这个时候,他比谁反应都快。 可以确定!尸体缺了头,断口整齐,想必是用锋利的刀一刀砍断的。和和 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祁子安接着说道。 那名小吏喘过气来,点点头接着说道:昨日出事之后没能抓到凶手,我们便以那个园子为中心,扩大搜索范围。没想到凶手没抓到,却在护城河边找到了一具无头尸! 身份确定了吗?祁温良又问。 都这个时候了,身份还重要吗?八成是个杀人魔头,逮着谁就杀谁!大理寺卿崩溃了。 小吏却说:怎么不重要啊?大人!这次的尸体十分好辨认,是钟将军的小儿子,出了名的神童啊! 钟将军常年镇守边关,最宠他的小儿子,这个孩子出了事,对整个祁朝来说都算是件大事。 大理寺卿: 打脸不仅不会缺席,而且从不迟到。 祁温良没管他,接着追问:仵作验过了吗?死亡时机确定了吗?还有,派人去联系将军府了吗? 小吏一一回答:验过了,昨天半夜死的。已经派人去通知将军府了,而且得知昨天傍晚将军府的小公子丢了,身份也能确定了。 祁温良捂住额头,摁了摁太阳穴,颇有些头痛。 其实这个案子,他本就不太愿意接。 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世上有冤案的菩萨。 昨日墨柏没追到凶手,折返回到屋子,他就决定尽量不和这案子有牵扯。 所以他才特意提前走了。 就怕因为在凶案现场出现而被留下查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次的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手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他可不希望查案子被凶手盯上。 今日让祁子安不要跟来,也是不希望祁子安有危险。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现在不仅要查,还得认真查! 将军幼子出事,整个皇城的局势都会乱起来了。 偏偏钟将军性格鲁莽,皇帝的话也不一定听。 儿子死了,他很可能撂担子不干,直接回来了。 这样一来,边关也可能随之动荡。 他缓了缓,转身盯着老王爷,问:这个时候,你还不说真话吗? 老王爷听见他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一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 很难形容那是一算怎么样的眼睛。 明明没有一点狠厉,老王爷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我的祖宗,这种时候就别追究这个了!大理寺卿也听见了声音,赶紧对祁温良说,现在最要紧的都不是查这案子,是想办法安抚钟将军啊! 他情绪激动,说这话时唾沫都差点喷到祁温良身上。 祁子安赶紧将他拉开,然后反驳他:现在最好的安抚办法,就是找到凶手,给小公子报仇! 祁子安的凶就是那种很显眼的凶,大理寺卿被唬得一愣,委屈巴巴地说:可现在揪着书生的事不放也没用啊!凶手和书生八成没什么关系。 我我本来也以为没有关系,才一直没说的。老王爷这时小声开口,可 可了半天没可出来。 大理寺卿今天脸都被打肿了,再也没有耐心,加入了逼问的队伍。 你到底看上了那个书生什么你倒是说啊! 老王爷被一圈人瞪着,结结巴巴讲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 这其实是一个有些可笑的故事。 前两天,他逛花鸟市场的时候,看中了一只红嘴鹦鹉。 巧了,钟家的小公子也就是那个神童,刚好也看中了这一只鹦鹉。 老王爷老了,脑子不太灵光,那个小孩子又聪明,最后不仅骗走了鹦鹉,还被耍了一通。 老王爷气不过啊! 可再气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最后他想,我自己不行,还可以找帮手啊! 所以他去了诗会,打算找个脑子活络的人帮他整一整这个小孩子,让小孩也吃点亏。 读书人各个都心气高,谁愿意帮他办这事? 只有那个书生,又穷又不出彩,只胜在脑子活络。 他知道自己那点小聪明在考场上占不了优势,所以真的帮老王爷想了个计划。 大概就是傍晚的时候将那小孩骗出来,吓唬吓唬他,再送回去。老王爷简直要哭了,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坏心,哪想到会这样啊! 那天书生死了,我只当他运气不好呢! 他的神情动作非常自然,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这个说法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留一个不表明身份的信物,以及为什么想要偷偷拿回来。 毕竟,他这么大个人了,不仅跟小孩子计较,还请帮手,实在不光彩。 可照他的说法,事情根本不合理。 如果那个凶手一开的目标就是小孩子,那他也没必要杀掉书生引起注意。 突然之间,祁温良产生了一种非常非常荒谬且可怕的想法: 如果,凶手拿到书生的人头,就能想他所想知他所知,那他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或许凶手只是在寻找一颗聪明的人头。 那他们正在追捕的,是人吗? 第11章 11.推测 这样诡异的想法在祁温良脑中一闪而过,但他也清楚这是不合常理的。 所以他制止了自己,不再深想。 同时,大理寺卿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和祁温良想比,他的猜想就正常多了。 他觉得老王爷和那名书生商量计划时,计划被凶手听到了。 他询问老王爷:你们是在哪个位置商量这个计划的?会不会被凶手听见了? 不可能啊!老王爷说,为了不让人听到,我们特地去了园子后的一个亭子。那地方和凶手待的屋子隔得老天八远,他就是耳朵再好也不可能听到。 说完老王爷顿了一下,又说:不,我也不能确定没有被他听见。如果他擅长隐匿身形,说不定在某个时候靠近过我们,我们没查觉。 祁温良听了,向大理寺卿提出疑问:如果他听见了这个计划,何必杀死书生引起注意? 大理寺卿回道:或许他不想书生继续实施计划,怕自己和书生撞上。从他直接冲出来杀人的行为可以得知,他是个武艺高强但性格鲁莽的人。所以他用最擅长的方法阻止书生,也就是杀了他。 老王爷不赞同道:不对啊。不是熟人根本进不了将军府。况且当时计划只简单商量了一下,还不够完善。他要是用那个计划,绝对会被将军府的人发现的。 他试着提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不止一个凶手。本来我打算把小孩骗出来就让家丁套个麻袋抗山里去,然后告诉他遇见绑匪了。 要是凶手也有帮手,就能帮他完善计划。 他要是有帮手,又何必去偷听你的计划?祁温良摆摆手,把人都招呼着坐下,又拖出一张不小的纸,我们刚刚讨论的,都是建立在凶手冲着神童去这个基础上,但凶手怎么知道自己能在诗会上偷听到相关计划呢?在遇见书生前,叔公都不确定有没有人愿意帮他。 干脆这样,我们先理一理有可能的杀人动机,然后记下来,再一一排查,留下最有可能的。祁温良将笔递给大理寺卿,你经验丰富,你先来。 大理寺卿也不客气,接过笔写下因为嫉妒,冲动杀人几个字,然后说明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第一起案子出在诗会,那事情的出发点也该是诗会。或许他本打算在诗会上随便杀几个聪明人,但恰巧听了计划,改主意去杀神童。 说完他把比递给祁温良。 祁温良写下敌国设计四个字,也开始解释。 我不擅长查案,政治倒是略懂。或许是周边小国,听说父皇身体抱恙,所以派人来扰乱京城。 我同意他本来打算去诗会杀人这一点。第一,京城杀人引起恐慌;第二,杀读书人,坏祁朝根基。在诗会上,他恰巧听见了老王爷的计划并改变主意。因为杀钟将军的儿子更能扰乱局势。 但如果是这样,那团体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团队里也必定有聪明人。这就和大人的猜想相悖了。 或许我的猜想可能性更大。如果凶手性格鲁莽,他应该会在将军府将人砍死,而不会将人带到护城河边。但如果他也是听命行事就另当别论了。 祁子安听完,伸了伸手,祁温良又将笔递给他。 祁子安写:吃啥补啥。 顶着大家惊恐的目光,他尴尬一笑然后说:你们的猜想都有漏洞。 如果是冲动杀人,那诗会上为什么不多杀几个?如果是为了扰乱局势,有何必把神童带走悄悄杀了,不该找个人多的地方吗?但我的猜想就能全部解释同。 他挠挠头,说:我既不懂查案,也不懂政治,奇怪的话本子倒看过不少。之前偶然听说了一种妖怪,好像叫什么齿,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孱弱又傻乎乎的,大部分时候都要寄生在其他东西身上。但是被它寄生的东西很快就会死,所以他得自己炼一副新的躯体。 原材料越好,新生体就会越好。和吃啥补啥是一个道理。 这说法太荒谬了,但刚好和祁温良一闪而过的念头重合。 而且如果这是真的,那案子还真说得通。 它去诗会上挑人,想要挑一棵聪明的脑袋,它挑中了那个书生,带走了他的头。 然后他变聪明了。 它又看上了神童的脑袋。 有了书生的头之后,它当然能想出不错的办法,行事也变得严瑾。配合它的武力,它又成功地带走了神童。 它打算把神童的头炼化,所以它需要时间。 他没有当场杀人而是把人带到了护城河边。 荒谬!但又诡异地合理。 大理寺卿不自觉抖了抖,一把夺过祁子安手里的笔,查案子呢!讲什么鬼故事!大白天的一点都不吓人。 正巧一阵穿堂的风吹过,将薄薄的纸掀起,大理寺卿拿笔的手一个不稳,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漆黑的墨在木质的桌案上晕染开来。 在场五人都微微一抖。 祁子安讲故事事的能力不算多么卓越,但胜在应景。 当古怪的内容和现实一一对上,再拙劣的故事也能吓到人。 他见祁温良也有些不对劲,连忙补救道:皇兄别怕,我瞎讲的! 而且不管有什么大妖怪来,我都能保护你! 他这么一说,气氛终于缓和了。 再想想,他说的那种妖怪不就是大人哄小孩子的吗? 你再不听话就会有吃人的妖怪来抓你之类的。 大理寺卿晃了晃脑袋,捡起笔递给旁边的小吏,你也写写。 小吏疯狂摇头,不了不了,我不聪明,什么也想不到。 老王爷看见笔又要朝自己递过来,也连连拒绝:我也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大理寺卿将笔一摔,一个个的都被下破了胆吗? 你们长这么大见过妖怪吗?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妖怪! 祁温良也轻轻呼了口气,这世上确实没妖怪,大家都别想太多。 不过这个案子确实不好查,现在只能等下一个受害者了。按大人的说法,下一个受害者应该还是聪明人,尽量派人保护一下吧。按我的说法,下一个受害人应该是权贵,也逐个通知一下,让各府都加强戒备。 行,那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吧。大理寺卿说。 祁温良起身,祁子安也站起来,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说法? 祁温良想了想,对那名小吏说:那就劳烦你去翻一翻最近的宗卷,看附件有没有尸体缺了手的案子。 能使快刀,想必手好。 小吏看了看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没反驳。 出了大理寺的门,祁子安赖着祁温良说:这几天我就跟皇兄一起住吧,我保护你。 你想啊,不管是哪一种猜想,你都是最危险的。 皇兄又聪明,又身份尊贵。身材又好! 祁温良却说:你先进一趟宫吧。把我猜想的那一部分告诉父皇,让他加强皇宫的戒备。 至于我,得先回东宫。之前父皇给我的陈年旧案有新思路了。 第12章 12.妖族 之前皇帝为了给祁温良找麻烦,翻出了一大堆落了灰的宗卷给他。 都是一些未解之谜。 比如乡野农夫为何频频失踪?山林小鹿为何连夜惨叫?老汉的内衣为何不翼而飞?溺水的幼童为何死而复生?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 其惊悚诡异程度之高,简直就是灵异合集。 祁温良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京郊有一间修到一半就废弃了的木屋,人们都觉得木屋突然被废弃必有深意,就再也不敢进去。 偶尔有猫猫狗狗进去了,也会惨叫着跑出来。 人们更怕了。 祁温良不信邪就亲自去看了,结果发现猫狗惨叫是因为房子修了一半,地板没磨光滑,扎脚! 房子主人修到一半不修了,是因为破产。 他借不到钱继续修,修一半的房子又卖不出去,位置偏僻也没人来买地皮。 之后祁温良就不怎么查这些案子了。 反正都是皇帝用来敷衍他的。 但其中也有真正的案子。 比如十多年前龙溪的山间,曾有一批伐木工人意外身亡,竟然一个生还者都没有。 他们所有人的致命伤都来源于同伴的斧头,但这群人并没有私仇,甚至交情很好。 最后只能判为其中某人精神失常,误杀他人后自杀。 但这个说法也不是很说得过去,所以这案子是悬案。 如今这个案子又引起了祁温良的注意。 之前他就留意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大多缺胳膊少腿。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很久了,所以大家都认为残缺的部位是被野狼叼走了。 但现在想来,那会不会也是一起蓄意的杀害呢? 他仔仔细细查看了当时的记录,确定了时间地点后,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祁温良叫道:进来。 绿桃轻轻将门推开,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生怕打断了祁温良的思路。 走到桌案前,绿桃轻声向祁温良汇报:镇龙府的副将来了,带了不少人,说是奉命保护东宫。 镇龙府是皇宫外围的三府之一,里面的人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亲卫。 祁温良勾了勾唇角,问:父皇担心我的安危? 绿桃知道瞒不住,便实话实说:这些人是献王殿下喊来的。奴婢问过副将了,他说他本是被陛下派去保护献王的,但献王让他上这儿来。 祁温良又问:那子安呢? 没一起来。绿桃回道。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祁温良没有追问,只是对绿桃说:知道了,下去吧。 ~ 那祁子安为什么没来呢? 其实他今天见过皇帝之后,本打算和这些亲卫一起来东宫的,可路走了一半,他又看见一条白线从天空划过,直奔献王府而去。 他只能改道回府,让亲卫到东宫保护太子。 回了府,他径直去了书房。 那地方是他的禁地,府里谁也不能去。 但此时书房内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祁子安将门一关,直接问:去看过了吗? 女子答道:看过了,根据气息可以确定是凿齿,妖气浓重,应该是身体还没有集齐。 祁子安问:能解决吗? 白衣女子点点头:这个时期的凿齿武力值也就比普通人类好一点,要打肯定打得过。但凿齿擅长附身,又是群居,要彻底解决恐怕不容易。 祁子安随手拖了个椅子坐下,身体向后靠又扭了扭脖子。 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小声吐槽:这么多年了,还是怪不习惯的。 接着他对白衣女子说:也用不着赶尽杀绝,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地盘就行。要是还敢来,就杀到他们不敢来为止。 他说不用赶尽杀绝,听起来还挺仁慈的,但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像是一头天然的凶兽。 平日里乖乖巧巧的一个人,离了祁温良的视线,哪还有半分少年的气息。 难为他了,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白衣女子对他现在的模样倒是见怪不怪,答应下来后又提了其他的事:最近京城来了不少妖怪,都想要投奔您,您打算怎么办? 祁子安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怎么这段时间什么多。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原因他比谁都清楚。 他想都没想就接着说:会化形的,找点意外死亡的人让他们代替。不会的,就捏造几个不重要的身份。 注意点,那种大家看着他死了的身份就别用了,上次有个溺水的小孩死而复生,害我皇兄查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我骗他,说那小孩可能在水里岔了口气,一时没缓过来。 白衣女子答应下来,但还没走。 祁子安有点不耐烦了,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行不行?今天要不是你突然来,我都已经躺在东宫的床上了。 一点也不避讳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跟没听见一样,想必是听了很多了,她说了最后一件事:现在妖怪越来越多,不来投靠您的必定是喜欢兴风作浪,你不打算管管吗?我们一族在上界就统领众妖,现在也该是这样。 祁子安满不在乎,还翘起了二郎腿:知道我为什么叫子安吗?她希望我平安顺遂罢了。她的遗愿我还是得听一下的。 再说我又没什么野心,只希望能和皇兄长长久久。我要是天天弄得满身血腥气,皇兄会不喜欢的。 女子想起故去的端妃,想起祁子安在祁温良面前黏黏糊糊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我沿着凿齿留下的气息找找,找到之后警告他。 祁子安点点头。 这个时候,他不知道门外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在偷听,也不知道凿齿正朝着东宫的方向去。 第13章 13.凿齿 一个时辰前,凿齿往大理寺去了。 它原本是没打算去东宫的。 它的身体快凑齐了,那个小孩的脑袋也挺好用,就是大小不太合适,需要再炼一炼。 本来它最先醒,应该留在龙溪等其它同族破壳儿。 但那地方的人都被它祸祸了个遍,实在挑不出心满意足的配件。 所以它冒险来了京城。 天子脚下多才子,它来这里选一颗脑袋。 它很清楚,它该走了,至少不应该到处乱逛。 但是它突然想到,自己在京城犯下的这些案子,一定会有人查,如果查的人真能查出点什么,或者找出其中联系,那应该很聪明。 脑袋嘛,多摘几颗备用总是好的,或者带回去给小辈当礼物也行。 免得其它种族的妖怪老是觉得凿齿一族蠢。 根据这些天收集到的常识,它知道它的案子是一个叫大理寺的地方在查,它也知道大理寺在什么地方。 在它去大理寺的途中,那个被祁温良交代过的小吏正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查附近有没有尸体缺了手的案子。 这些东西他已经查了一下午了。 京城内所有命案都要过大理寺的手,查出来的移交刑部,查不出的离奇案子则交给金和府的相关部门。 但不管移到哪里,大理寺都会有宗卷保留。 意思就是说,大理寺的命案宗卷很多。 并且这些宗卷也不是按尸体全不全分类的。 小吏找了一下午,虽然找到了几份缺手的案子,但都是有前因后果且已经找到了凶手的。 因为找得焦头烂额的,也没注意时间。 最后,他终于翻出了一份合适的。 宗卷上记录,一个猎户在山上遇险,最后手背熊啃掉了,失血而亡。 但比较奇怪的是,这猎户是用刀好手,他的尸体旁却没有刀。 小吏想起白日里献王的猜测,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才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晚饭也忘了吃。他拿着整理出来的宗卷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把这个和无头案的宗卷放在一起吧,明天交给太子殿下。 他一边拿出无头案的宗卷,一边安慰自己:哎,多半都是巧合,没什么好怕的。退一万不说,我这么蠢,只适合跑腿做杂役,妖怪不会盯上我的。 无头案的宗卷拖出来后,他又觉得光线太昏暗。 怕自己拿错了,他将宗卷摊开放在桌子上再转身去点油灯。 灯一点亮,屋子登时变得亮堂起来,他心里的恐惧也被灯光驱散了不少。 我真是想得太多了。入职这么多年,死人也见过不少,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三言两语就被骗住了。他念念叨叨转过,突然惊叫一声退后了一步。 原来不知何时桌子前多了一人。 那人正看着他们白日里理出来的思路图,见他被吓到嗤笑一声,看你这副样子,这上面的东西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小吏有些恼怒,一时间忘了怕,一把将东西抢过来。 因为用力过猛,薄薄的纸一张张散落到地上。 他蹲下身一边捡一边生气,你是什么人?进来怎么不敲门?命案相关的东西是你能看的吗?小心我回头告到大人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凑近一步问: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要告我? 小吏愤然起身,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最后那个怕字没说出来。 此时两人隔得近,他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的脸。 而刚刚他捡宗卷的时候,看见了根据老王爷描述复原出的书生的画像。 这两张脸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开始觉得面前的人面色惨白,表情也十分僵硬。 像像个死人。 他把宗卷一丢,抱头求饶道:别过来啊!我很蠢的。你随便找一个都比我强! 看出来了,是挺蠢。凿齿说了一句让小吏心安的话。 他又拿过那张推理图看起来,构思挺缜密的,是谁想的啊? 小吏犹豫了。 今天和他在一起的四个人,不管他出卖了谁,恐怕都活不下去。 凿齿也没打算让他选,直接伸手扣住了他的天灵盖:你不用开口,就算你说出来我也不一定会信。还是自己看见的比较牢靠。 小吏只感觉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伸进了他的脑子,但他使劲挣扎,却无法脱离扣住他脑袋的手。 很快,他的手垂了下去,人也不再扭动了。 凿齿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个献王虽然知道的挺多,但也不算什么厉害角色,应该只是恰巧看见了一些我族的传说。太子殿下倒是很合我的胃口。 他将已经没有声息的人一扔,又朝东宫的方向赶去。 到东宫的时候,祁温良正准备离开书房回去休息。 那个副将很是尽职,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东宫巡逻一圈。 但他的尽职吵到祁温良了,所以祁温良打算早些回寝殿。 待他将东西简单整理过后,凿齿故技重施,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面前。 祁温良抬头就看见一个人,不禁崩了崩嘴角。 东宫的婢女虽看似没规矩,但真没有谁敢不敲门进他书房。 这个人多半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他心里唾弃一下祁子安的乌鸦嘴,脸上却挤出三分笑意来。 看清来人的脸后,笑僵在了脸上。 他认出了书生的脸。 凿齿都等着祁温良变得惊恐了,祁温良却并没有,反倒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问:坐吗? 这下轮到凿齿惊讶了,你不怕? 不管是书生还是神童,或是其他的身体零件来源,死前都是满脸惊恐甚至丑态毕露。 祁温良却很淡定,好像有什么倚仗。 祁温良缓缓坐下,努力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出口的话却相当平缓。 怕,怎么可能不怕,谁都怕死。这不是想着多跟你聊几句,好多活一会儿吗? 你太有意思了!凿齿板了凳子坐下,却发现不太习惯。 祁温良站起来,把椅子让给他,来,你坐这儿,我换个地方。 凿齿想了想,坐到了祁温良的椅子上,接着说:我之前只是觉得你长得合我胃口,脑袋也灵光,打算摘了你的头留着,回头当聘礼。没想到你这么有意思。 祁温良在他对面坐下,没故意避开,问道:我这么有意思,是不是舍不得杀了。那可真是个喜讯。 他盘算着副将巡逻的时间,开始找话题:你刚刚说聘礼?那你这样的妖怪应该不止一只。 天!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妖怪。你觉得我有意思,我也觉得你很新鲜。 他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14章 14.真身 凿齿想了想,突出两个字:凿齿。 祁温良却不买他的账,我猜这并不是你的名字,而是你们种族的名字。 他调整着自己的语气,使声音不颤抖,听起来多一些好奇,少一些畏惧。 据民间传说,妖怪不能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人类,不然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当然,人好像也不能告诉妖怪自己的名字。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哪有这么玄乎。凿齿觉得祁温良有些幼稚,嘲笑道:要真是这样,我拿官府的名册去挨家挨户点一遍,那皇城不就尽在我的掌握中了? 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只是我还没有名字。妖怪起名字大多随性,缘分到了,就起一个。 哦,祁温良点点头,懂了。你的缘分还没到吗? 现在到了。你说说你最喜欢什么? 祁温良瞄了窗户一眼,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如果巡逻的人来了,此时该有亮光。 他若无其事地认真答道:我啊,最喜欢皇位。怎么,你要起这个名字吗?我对你来说这么特别的话,摘了我的脑袋不是可惜了吗? 凿齿也跟着看了看窗外,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外面有人在巡逻。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 他仍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再提祁温良故意和他耗时间的事,反而说:你确实很特殊,我不打算把你的脑袋送人了。我留着自己用,可能还会经常用,所以要起一个你比较喜欢的名字。 从今天起,我就叫皇辞,你可别忘了。 拖延时间被发现了,祁温良不算太慌,但皇辞这样的反应,祁温良心都凉了半截。 皇辞既不跑,也不急着杀他,说明他根本没把外面那一队人放在眼里。 甚至和自己一样,故意等着他们。 但输人不输阵。不管心里怎么想,气势不能跌了。 行,不会忘的。我记性好,这个名字直到我死之前都会牢牢记着。 又过了一会儿,祁温良已经找不到话聊了。 恰好屋外微光亮起,有打着火把的亲卫来了。 我能跑吗?祁温良笑着问,你老是想摘我的头,我不想跟你待一屋。 皇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东拼西凑的身体因为没炼好,看起来有些移位。 怪惊悚的。 跑吧,这样才有意思。皇辞说。 祁温良这才站起来,将凳子移到旁边不挡道的地方,微笑着点头告退,然后出了门。 副将刚好走到门口,见祁温良一派悠然地走出来,正打算跪下行礼,就被祁温良拦住了,我屋里有个杀人犯,是这两人犯下无头案的凶手,你拦住他。 副将:???不是我不相信你啊!您这样子也不像屋里有个杀人犯。 不过既然太子吩咐了,就算屋里什么都没有他也得进去查探。 他是皇帝亲卫,不会没规没矩地说自己不信,但表情显然是没将祁温良的话放在心上。 挥挥手让属下原地待命后,他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祁温良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耗,所以即使知道他这一进去很可能凶多吉少,也只能一边退开一边叮嘱:他是因为脾气怪才没伤我,你不要小看了他。 他没说妖怪的事,因为这个时候提妖怪,副将不仅不会上心,反而可能笑场。 屋里似乎有了打斗的动静,留下待命的一队人也立刻冲了一半进去。 祁温良不敢停下等待结果,疾步离开书房。 因为不知皇辞多久能追过来,他不敢往空旷的地方跑,只能沿着书房外的小道去东宫的藏书阁。 那地方书架多,能很好地阻隔视线,不熟悉的人进去就像是进了迷宫。他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底下还有一个暗室,说不定躲进去就能逃过一劫。 正想着呢,面前突然多出两条血淋淋的腿。 扔腿的人力气极大,腿砸在地上,还微微弹起来了一点。 怎么才跑这么点远?皇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滴冷汗从祁温良的耳鬓滑落,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不禁有些颓丧:枉费我准备了这么多年。早知如此,过去二十年不如好好 话没说完。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就算知道自己二十岁就会死,过去的二十年他也不能好好玩。 真是悲哀。 皇辞不快地问:你怎么不笑了?你不笑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看了。 祁温良:呵呵,笑不出来。 他指了指地上的腿,皇辞解释道:这个那是那副将的腿,觉得不错,准备收藏。 祁温良冷着脸说:他因救我而死,我在他尸体面前笑出来未免太冷血了。 哈哈哈哈!皇辞听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你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怕吗? 没人会来救你了!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刮过,一只巨大的白色爪子将皇辞踩在脚底。 只是一瞬,就让他没了声息。 拼凑而成的身体也就此分散开来。 祁温良吓得退后一步,转身后微微仰头,发现他面前的是一只身长一丈的白色狐狸。 又退后了几步,才勉强看清了它的全貌。 月光如织,它柔顺的毛发犹如锦缎,泛着微光。 九条蓬松的尾巴散开来,轻轻晃动着。 它来时牵起一阵狂风,硬是将旁边的一棵银杏撸秃了。 此刻,银杏的叶子缓缓降落,像一群蝴蝶将它与他笼罩其中。 太美了!祁温良愣愣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 有些呆,有些可爱。 白狐似乎很喜欢他这副样子,微微低头,把巨大的脑袋向他凑近了一点。 它一低头,祁温良才发现它眼尾和眉心都有少许的红。 只是细长的一撇,却艳艳的格外勾人。 他不由得再次感叹这狐狸太过好看。 只是话未出口,引得白狐偏头不解地左瞅右瞅。 灵动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皇兄怎么还在走神?被我吓到了吗? 他刚刚躺在床上,却突然一阵心悸,连忙起床赶到东宫,就看见凿齿附在祁温良耳边说着什么。 凿齿浓重的妖气几乎将祁温良包裹其中,他来不及判断,立刻化了原形,狠狠地把凿齿踩在了脚下。 现在想来,自己太冲动也太鲁莽,很可能吓到皇兄了。 他再次将脑袋凑向祁温良,想借此表达自己十分亲人且好摸,微凉的鼻头撞到祁温良,祁温良猛然回神。 他倒是不怕这大狐狸,就是太过惊讶,啊地轻叫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想必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祁子安却以为他真是被自己吓到了。 回想到他之前退后一步又退后几步的行为,不禁有些委屈。 皇兄不喜欢我原本的样子嘤嘤嘤! 委屈巴巴的大狐狸就这样一转身跑了。 它跑得太快,耳边风声太响,所以他没听见祁温良叫他等等。 第15章 15.敬查 祁温良坐在地上,望着划向天际转瞬即逝的一抹白,心里满是怅然若失。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种丢了什么的感觉了。 他垮着脸,也不站起来, 一个人闷着头回想上一次这么难过是什么时候。 啊!想起来了。 上一次这么难过,是因为皇帝带祁子安去赛马,却刻意不带他。 他很没有骨气地追到了宫门口,却只能看着祁子安和皇帝远去的背影。 要不是祁子安闹着要回来和他玩,他可能会当场哭出来。 他又接着想: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他让祁子安开开心心去玩,说自己还有太傅交代的功课没完成。 祁子安被侍从拉着,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他则回去练了三大幅字,还读了半个时辰的国策。 一晃已经过去十多年,他再也没有因为同样的原因失落过。 身后逐渐有了喧闹声,许是幸存的亲卫寻着血迹追了上来。 祁温良知道,自己不能坐地上了。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等待第一个找过来的人。 他站得笔直,一如这过去十多年里所有人眼中的太子。 他知道,自己应该处变不惊,所以他表情镇定。 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无悲无喜,怪可怜的。 很快就有打着火把找过来的亲卫看见了他。 令祁温良意外的是,亲卫后边还跟着一个头发都跑乱了的绿桃。 绿桃看见祁温良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终于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捂着脸就哭起来,殿下没事!殿下好好的!殿下没事! 祁温良上前几步想扶她,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奴婢本想着去给您添一杯醒神的茶,端着茶走到书房,却发现书房一地的血。奴婢好怕!奴婢好害怕! 祁温良拿袖子去抹她已经哭花了的脸,问:怕还跟过来? 奴婢是怕殿下出事了,殿下出事了可怎么办啊?要是您那奴婢活着有什么用。 说完她呸呸呸地吐了几口,看奴婢都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您好好的呢。 最后她自己站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祁温良,殿下没受伤吧? 没事,头发都没少一根。你看,我这衣服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没沾。 看他们话说得差不多了,一名亲卫才走过来问祁温良:殿下,那个是凶手?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 祁温良点点头,亲卫则面露疑色。 毕竟祁温良衣未染血手无寸铁,如何将杀人如麻的凶手弄成那个样子。 祁温良不打算跟他解释,只是叫他去将尸体收起来送到大理寺。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今天晚上遇见的东西超出常识了的范围,一切又发生了太过仓促,他还没有想好说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下意识地不想把白狐的存在告诉别人,想把这当做自己心中的秘密。 好在这些亲卫身份有限,不敢多问,才让他有时间回去好好想之后要怎么说。 书房不能呆了,他只能回到寝殿,想了半夜才终于想出一套半真半假的说法。 反正见识过皇辞诡异行为的人也不止他一个,所以关于皇辞的那一部分可以如实说。 而关于白狐的那一部分则隐去。 一个喜欢收集人体部位的妖怪已经非常不符合常理,那这个妖怪突然自己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拿着这一套说辞,等大理寺的人上门。 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金和府的人却先来了。 金和府坐落在皇宫的东面,本该由太子主管,但如今被皇帝交到了太傅梁辅手上。 府内设有众司,分别处理一些民生相关的事情。 直白点说,就是负责百姓们春耕秋收,货物流通,买卖交易产生的问题。 但金和府的敬查司是个例外。 它和大理寺一起负责京城的命案,有的时候还会管到京城之外。 而且专门负责悬案疑案离奇案子。 之前皇帝交给祁温良的陈年旧案就是从敬查司拿过来的,因此祁温良也和敬查司的人有过接触。 说实话,祁温良不太喜欢敬茶司的人。 因为他们面对祁温良时,总是非常地不尊重人。 他们的不尊重人和东宫婢女没规矩不太一样。 东宫婢女虽然看似没大没小,但该有规矩的时候,规矩一点都不少。 她们在祁温良面前比较活泼,在外面却不会被人拿了错处。 但敬查司的人不是这样。 敬查司的人,有好大一部分都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说话也没大没小的。 还喜欢打断别人和突然嘲笑别人。 祁温良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如今的敬查司直接隶属于皇帝。 他觉得这些人是受了皇帝的暗示,才故意轻慢他。 但今天敬查司的表现倒是让他有所改观。 今天来东宫的是敬查司的司长。 他一见到祁温良就立刻展示了自己的关心: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没事儿吧? 不等祁温良回答,他又说:殿下肯定吓坏了! 接着又好一阵嘘寒问暖,问得祁温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配合着怕一下,不然司长会很没面子。 等他觉得他已经安慰好了祁温良脆弱想心灵,祁温良才开始讲述昨晚的遭遇。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妖怪想要他的头,但他成功地拖延了时间并逃跑。妖怪追到小花园,然后突然死掉了。 司长带来的跟班想了想说:结合昨天的案子来看,这妖怪八成是凿齿。凿齿没炼制好的身体使用时间有限,突然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祁温良看他如此熟练,有些奇怪,但他刚刚并没有提及自己与皇辞相谈甚欢,所以只得安耐住心中的奇怪没表现出来。 司长倒是非常贴心。 他稍加思考过后开始解释:是这样的,殿下,不瞒您说,我们这个部门就是专门管妖怪的。 他说着指了指跟班:你看他,坐没坐相,其实这是因为他是只猴子妖。 祁温良:???我看起来很傻吗? 跟班也说话了,我真的是妖。要不我现场给您变一个? 顶着祁温良愈发迷惑的眼神,他接着说:其实有挺多妖怪悄悄和人住在一起,但是受上界约束,不敢扰民。偶尔有找死的,我们司就要负责处理,还要负责圆谎。 他不是第一次见祁温良了。前几次祁温良东查西查查不出结果,他明明知道原因,却没说,害祁温良一个人忙前忙后。 想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他挠挠头道:妖怪嘛,听起来就很吓人,也不敢让旁人知道,怕引起恐慌。之前没告诉你,不好意思啊! 祁温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事就这么揭过,但他还是很好奇当初查的那些农夫失踪、小鹿惨叫和老汉内衣丢失是怎么回事。 司长解释道:农夫失踪是因为他们村来了只狐妖;小鹿惨叫是因为它经常啃的一棵树成了精,天天逮着它骂;老汉丢了衣服是因为有只妖怪换季掉毛,化形之后没化出衣服。偷人衣服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全偷,就偷了一件最贴身穿着最舒服的。 司长接着叹了口气:说来奇怪。以往几年都没一只敢露头的妖怪,最近却特别多,搞得京城都没有官方的妖驻守。不然那只凿齿早就解决了。 祁温良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他听司长提及狐妖,顺口问了一句:敬查司有狐妖吗? 我们司没有狐狸。猴子回他,殿下可别动歪心思,狐妖大多靠吸人精气维生,不适合加入官方。 说完他又一拍脑袋说自己想起来了:京城确实有个姑娘是狐狸精,我见过一次,可漂亮了!说起来还和您有点关系。 不过不能告诉你是谁!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祁温良,我知道,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你肯定会图新鲜去勾搭人家!我告诉你啊,可别打狐狸的主意。狐狸最重情,你要是玩弄了人家的感情,绝对会被报复的! 而且在祁朝,狐狸是种挺特殊的妖怪。要心怀敬畏,别去招惹。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 祁温良:你想得太多了! 他下意识地觉得那只大狐狸是他而不是她,也不认为那样美丽强大的存在得靠吸人精气存活。 他想问问京城有没有男狐狸,又怕被猴子说成口味独特。 犹豫之间,大理寺卿来了。 殿下,亲卫交过来的尸体不对啊!副将的腿不见了,还有另外缺了手的,还有一个没了躯干的! 祁温良头痛地问:副将的腿在小花园,和凶手的尸体在一块。没有吗? 大理寺卿回想着缺了的部位,抖了抖说:没有! 说完他更怕了。 他联想到献王的说辞,想到缺了的部位刚好可以拼凑出一个身体,想到今早被发现死在大理寺的小吏,想到已经遭受攻击的太子,不由得开始哭丧着脸。 第16章 16.结案 大理寺卿都能想到的事,祁温良自然能想到。 他安慰大理寺卿道:不用怕,我都没事你怕什么? 大理寺卿还是哭丧着脸。 但祁温良顾不上了,他转头问猴子:要是碰到了凶手,你能对付吗? 猴子点点头,祁温良又说:那请你协助大理寺卿,去钟家小公子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附近看看。那里说不定有凶手的落脚点。 皇辞既然把人带到那里去杀,必定有原因。 大理寺卿虽怕,但见猴子信心十足,也只能选择和他搭档。 他一边问猴子尊姓大名,一边抓紧时间带猴子去追凶。 等他们走远了,祁温良才对司长说:本以为妖怪已死,没想到只是脱壳逃了。 司长点点头,凿齿擅长附身,应该是附到了陛下的某个亲卫身上。我去找李将军要一份名单再去核对,就先不打扰了。 祁温良答应下来,等他离开后,也做好上朝的准备。 今日早朝的中心依旧是无头案,且因为钟家小公子的死,事情变得麻烦了。 朝臣一片哀色,少有地没说小话。 钟将军是个暴脾气,他发起脾气来大家都得遭殃。 这事连沈岸都颇为头疼,忘记了关注户部尚书的空缺由谁来补。 祁温良听皇帝提了个没听说过的人来填位置,微微笑了笑去看祁子安。 结果发现祁子安居然顶着两个黑眼圈,似乎昨晚一夜没睡好。 想到他优秀的外表和聪明的小脑瓜,祁温良不仅有些担心,怕皇辞也去骚扰过他。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要是皇辞真去了,子安现在就不是有黑眼圈这么简单了祁温良想 下了朝,他赶紧向祁子安走去,祁子安却不想往常那样热情,看起来有些心事。 祁温良问他怎么了,祁子安说他昨晚想事情没睡着。 祁子安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问祁温良:皇兄对妖怪有什么看法。 祁温良心里咯噔一声,以为他真碰上皇辞被吓到了,便想要安慰他:妖怪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成了精的畜生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祁子安: 因为担心祁子安还是害怕,祁温良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吧,早晚将它们都赶得远远的。 祁子安惊恐地看了祁温良一眼:皇兄你不要这样啊啊啊啊!我要哭了! 但他没把话说出口,只是下定决心要穿好马甲坚决不掉。 稍微调整好了心情,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问祁温良一会要去哪儿,说自己想一起。 祁温良见他不再忧心忡忡,认为自己的安慰有了成效,十分欣慰。 他带着祁子安往东宫的方向走,边走边让他加强献王府的防卫,不要让妖怪有可乘之机。 其对待妖怪是态度之严肃,犹如对待阶级敌人。 搞得祁子安脸上的假笑几乎要绷不住。 刚走到东宫门口,身后追上来一个太监,说是皇帝召见。 太子殿下,快随咱家走一趟吧。大理寺卿找到了重要的东西,陛下要见您呢。 祁子安条件反射地跟了一句:那我陪皇兄一起去。 本来皇帝召见这种事情,没说见献王,献王是不应该主动提出要去的。 但这太监也知道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所以不敢反驳,只能看向祁温良,想让他拿个主意。 祁温良看了看祁子安,回想到他怕妖怪,又想到自己一会儿去说的事情多半和妖怪有关,便对他说:子安先回府吧,不用跟我一起,我去了恐怕得好一会儿,谈的应该也是没意思的事情。 祁子安:⊙_⊙,皇兄居然拒绝我!是不是我刚刚字里行间透露了什么,被他发现了? 若是以往,他耍耍赖倒也能跟着一起,但是现在他不敢,生怕自己露出更多破绽,暴露了自己是只大妖怪的事情。 他乖巧地答应下来,然后死死盯着祁温良和太监远去的身影,表情难看,简直要哭出声来。 祁温良脑袋后边没长眼睛,自然不知道祁子安现在是什么表情,还悄悄为自己的贴心点了个赞。 等他见了皇帝,大理寺卿才开始说发现了什么。 他在护城河的不远处找到一个地窖,地窖内用血画着各种各样诡异的图形符号,看上去十分渗人。 根据大理寺卿的汇报,地窖里并没有找到失踪的尸体部分,也没有碰到凶手本人。 但是,地窖里还剩下一颗人头。 这人头许多人都认得,属于日前在诗会上行凶的凶手本人。 很显然,这颗不聪明的头被他遗弃了,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这里。 看到这个东西,大理寺卿也不得不相信献王之前做出的种种推测。 他头一次知道世界上真有妖怪,很是心神不宁。 皇帝没管他,只是看向祁温良,说道:老二啊,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办? 祁温良想了想,说:结案! 对外宣称已经找到了杀人的凶手,并于昨晚在东宫将他击杀。这就算是为钟家的小公子报了仇。诗会上有许多人都见过凶手,有凶手的人头为证,钟将军也不得不信。 不行啊殿下!大理寺卿抖抖索索地说,咱们连小公子的头都没找到,怎么向钟将军交代啊! 祁温良早就想过这种可能,去义庄找一个和小公子脸型相似的尸体,将头割下来,再将脸毁掉,便可说这是小公子的头。 书生的头应该已经从东宫送去大理寺了。那头本就是血肉模糊的,到时候就说都是凶手做的。凶手有割人脑袋的怪癖,那他有毁人容貌的怪癖也不算奇怪。 仔细想来,这样诡异的方法,竟然严丝合缝,令人找不出错误。并且也解决了当下最为重要的问题平息钟将军的怒火。 虽然未必可以全部平息,但凶手已经伏法,小公子的尸体又已找回,那他的火也不好再冲朝中众人发了。 毕竟也不是谁帮着凶手把小公子弄出将军府的。 能在这样急迫的时刻想出这样的方法,大理寺卿对祁温良算是刮目相看了。 原来在谁面前都笑让三分的太子殿下,也不是不会骗人。 甚至用起这样狠辣的手段时,连表情都没变。 皇帝却还是不满意。 他又接着问道:若事情败露了,谁能承受钟明的怒火? 祁温良一笑,心想这才是皇帝的目的。 皇帝特地找他,怎么可能只是让他来想办法。 他跪下,朝皇帝拜了拜,接着说:一切都是儿臣一意孤行,是儿臣想要愚弄钟将军,若事情败露,则都是儿臣的错。与他人无关。 这下皇帝满意了,你虽资质愚钝,但也不算没有脑子。看来还能派上些用场,去办吧! 祁温良领旨,正想要退下,却又听皇上对他说:等等。这样的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将会成为寡人心头大患。 我听说这名为凿齿的妖,与龙溪有解不开的渊源,过些日子,你便收拾好行装去龙溪吧。 第17章 17.祁盈 不得不说,皇帝实在太贪心了。 敬查司直接隶属于他,妖怪的事他应该一早就知道。 那龙溪是什么地方他能不知道吗? 祁温良知道的不多,但根据皇帝之前给他的陈年旧案,他就能猜出龙溪是凿齿或其他妖怪的老巢。 让他去那儿,不是送他去死吗? 本来这事祁温良不该答应,但脑袋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又磕头接了旨意。 只说这事仓促不得,还请皇帝给他一些时间。 皇帝也没指望他能一喊就去。 两方各退一步,皇帝也答应了。 祁温良出了皇帝寝宫,想到好不容易来一趟内宫,便决定去看看大皇子。 可还没走到皇子所,就听见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 同瓷器破碎声一同传出的,还有大皇子的怒吼: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是皇子,你们谁敢拦我! 他确实是皇子,但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守门的亲卫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任他吼任他闹,只假装自己没听到。 祁温良走得近些,听见他的声音又变得悲伤:我也是父皇的儿子啊!为什么父皇都不来看我?父皇说他会很疼爱我这个大儿子,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是因为我不够聪明,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吗? 在门外的祁温良听得一阵心酸。 打他有记忆起,他和大皇子就不像是皇帝的亲儿子。 大皇子的母妃不受宠性子又软,所以大皇子常年都见不着皇帝。 祁温良因为皇后的关系,倒是能时常见着,但皇帝待他犹如敌人,处处针对,时时施压。 到后来,祁温良自己都不愿意去见他了。 也好让皇帝讨一个眼清净。 所以祁温良每每见到大皇子,都会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在他心底,他和大皇子更像兄弟。 大皇子在屋内撒泼,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但祁温良并不怕他伤到自己,直接推门进去。 大皇子祁盈本抱着个坛子要往门口砸,见祁温良来了,赶紧收住手。 还欲盖弥彰地把坛子往身后藏了藏。 见到祁温良,他心情瞬间变好了,热切地喊了声二弟。 喊完又捂住嘴,改口说参见太子殿下。 祁温良无视一屋子的碎渣,走到他身旁拉他坐下,都说了多少遍了,大哥!你我是兄弟,是至亲,不该如此生分。 祁盈摇摇头说:规矩不能不守。 祁温良直接揭他老底:一个发火砸东西的人,跟三岁小孩一样,还好意思跟我提规矩。 祁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呐呐地说:就算人人都不拿你尊贵的身份当回事,我也不能伤害你。 他竟然都知道,知道祁温良会在别人不尊重他的时候感到不愉快。 明明祁温良是笑着的。 祁温良难得真心地笑了笑,说:我看大哥活得比谁都通透。 虽然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喜怒无常。 祁盈也傻笑了一会儿,然后问祁温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过段时间我可能会离京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回来,所以提前来看看你。祁温良说,现在要见大哥一面可真不容易! 祁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问:是去哪儿? 祁温良如实说:去龙溪。 没想到祁盈竟然知道龙溪,那个地方啊!很漂亮的。沿着溪上山,山顶有个很大的庙。 说起这些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都是幸福。 祁温良问:你去过? 祁盈猛然住了嘴,像是说漏了什么。 他想了想回答祁温良说:母妃信神,什么乱七八糟都庙都去拜过。龙溪离京城不算远,她带我去过。 祁温良见他眼睑下垂,眼珠子不自觉地左右瞟动,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开玩笑说:柔妃娘娘也真是的,信神最忌讳不专一,她怎么还都求上了。 她许多年前就是那样了,你知道的。祁盈说完抿了抿嘴。 确实是这样。 早年祁温良没搬去东宫的时候,偶尔会和来看祁盈的柔妃接触。 更小的时候,他还会去柔妃的杪春宫玩。 宫里常有神像,杂乱而多。 也是,一个身无长物不受宠的宫妃,除了求神拜佛还能做什么呢? 这个话题揭过,兄弟两又借着这个机会聊了点别的,等到了饭点,祁温良主动告辞:饭我就不陪你吃了。我去看看母后,顺便蹭点好吃的。 祁盈知道,从那件事过后,皇后就不让他和自己吃饭,所以也不留他,只是要他慢走。 还说若要离京,务必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临了临了还对他说,山顶的庙有许多侍卫守候,如果遇到麻烦可去那里寻求庇护。 祁温良点头答应,承诺离京之前一定去找皇帝,让他给祁盈建府和安排差事。 然后他就去了凤仪宫。 赶巧了,今天皇后还有客人,正是梁辅的孙女梁浅。 皇后留了她用饭,听说祁温良来了,又叫芳竹将祁温良带进来。 祁朝男女大防不严,同桌用饭也不算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况且凤仪宫的规矩皇后自己说了算,她有意撮合两人,当然不会让祁温良跑了。 席间,皇后对祁温良说:昨日你表弟来了一趟,说是他拿梁小姐的八字去合,发现不合适。 她心情颇好地看了看梁浅,越看越顺眼,你也知道,婚姻大事马虎不得,若八字不合,这婚事怎么成得了?所幸,当初的事虽然答应下来了,两家却都没有声张,这事儿就悄悄的算了也无不可。 祁温良笑了笑问皇后:所以母后今日将梁小姐请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也对,祁温良接着说,梁小姐年华正好,可不该耽搁了她。 皇后的笑僵了僵,但仍旧招呼着梁浅,让她不要拘谨。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 梁浅没因为皇后的话有丝毫松懈,每一个动作都能拿出去给其他闺秀当教材。 她听了祁温良拒绝的话,脸上没有半分失落,也未曾多说一句什么。 用过午膳,便出宫了。 等她走了,皇后才慢慢向祁温良抱怨:这梁家小姐生得多好看啊,穿一身素白的衣裳也比花还娇艳。你怎么就看不上? 祁温良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地堵住了皇后。 他说:她与子安有来往。 第18章 18.辞别 一提到祁子安,皇后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本来她还想向祁温良安利,说梁浅人美心善,乖巧懂事,谦逊有礼且活泼不死板。 但现在,她只问:真的吗? 祁温良回道:本来只是发现她和钟寒有来往,后来又发现她和子安有关系。不然我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急着拒绝。 这话并不是假话。 他表面上对祁子安掏心掏肺,实际上却时刻关注着他身边的人。 毕竟是皇家兄弟,不可能一点儿心眼也不留。 刚发现祁子安与梁浅有来往时,他做过许多猜测,但也没太当回事。 他自己就是个心思多的人,所以觉得祁子安心思多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儿臣倒没发现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只是觉得她身份有问题。太傅的儿子是外放官员,梁浅十岁之前都与他住在一起,后来他们一家人路遇山贼,梁父梁母都死于非命,只剩梁浅进京投奔太傅。 她刚进京时又生了场大病,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祁温良看着皇后问:母亲不觉得这样的故事很有意思吗? 皇后听了,懂了他的意思。 梁浅独自逃到京城,身边没有一个可确定她身份的人,仅凭信物就和多年未见的梁辅相认。 这样的情况下,真正的梁浅很可能不是她。 祁温良:本来,像太傅这样的聪明人是不该把人认错的。但痛失爱子时回来一个孙女,人是愿意糊涂一下的。 也对,皇后也猜测道,太傅一向不参与党派之争,梁浅看起来也规矩,如果她真是梁浅,那她实在没必要和祁荣有什么牵扯。但如果她原本的身份就和祁荣有关,那她倒是祁荣的一步好棋了。 皇后甚至开始联想,认为梁浅之所以看起来如此规矩,就是因为她的身份经不起考量。 她没有不规矩的底气,所以只能叫人拿不出错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后猜对了。 说完这个,祁温良又提起了沈思立,也就是他那个混世魔王表弟。 沈思立主动把婚退了,说是八字不合,但祁温良觉得这事和前天诗会上他遇见沈思立脱不了干系。 但不管怎么说,他居然主动把婚退了,说明他不像从前那样不长脑子了。 祁温良说:前两天碰见了表弟,觉得他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又去打听了一下他的消息,说是这段时间他比从前规矩多了。不仅不成天出去横,甚至不爱出门了。 那是好事啊。皇后说。 她挺喜欢这个侄子,可惜他从小就被惯坏了,听不进教诲。 若现在改好了,自然是件好事。 祁温良也这样觉得,姨母一家做事虽然荒唐,但总归是因为爱子如命。表弟现在听得进劝了,所以下一次姨母进宫,还请母亲提点一下。 父皇现在有意对付沈家,我也没办法,就算回头要我保他,也得他们没犯下大错。 皇后听了他的话,心头的大石终于轻轻落下。 她一直都害怕祁温良有意借此机会消耗沈家,怕祁温良和皇帝一样冷血,一样过河拆桥。 但听他这么说,基本能确定他不会对至亲下手。 皇后点头答应,又问他今日来又什么事。 祁温良把龙溪的事说了。 顺带还说了今日的案子。 没有提过妖怪,也没说龙溪会有什么危险。 祁陵是越发地不要脸皮了。皇后冷笑一声,直呼了皇帝的名字,他这是打算把你支走了,好掌控京城。 是! 母亲说得不错,但我就是得顺了他的心意。皇城的水已经搅浑了,但还不够浑。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我得换个位置待一待。 皇后道:你安心去吧,护好自己,我这边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是有件事要拜托您。祁温良勾了勾嘴角,总不能什么事如了父皇的愿。 我走之后,请母亲务必将大哥拉到人前。别做得太明显,他如今已经二十五,该离开内宫的方寸之地了。 皇后有些不解,但想到祁温良和祁盈向来感情深厚,便没觉得不妥。 柔妃不似端妃,与她没有仇怨,她也不介意对大皇子照拂一二。 况且,祁温良走了,需要一个皇子来和祁子安抗衡。 祁温良却又提起了一件和柔妃相关的事,杪春宫宫人不得力的事母亲处理了吗? 处理了。皇后回道,不规矩的奴才处理了些,又给送过去几个。她没全留下,只留了些洒扫的杂役。 对了,还留了个宫女,给静姝梳头。 祁温良满意地说道:挺好。她向来不愿意麻烦人,能收下这几个已经不错了。 母亲掌管后宫,不管是哪儿都该多留意些。杪春宫向来与世无争,更该花些心思免得出岔子。静姝年纪还小,还望母亲时常过问,多照顾。 这话有些多余,像是在说皇后不尽职。 哪有帮别的妃嫔说话,还怪自己母亲的。 真是不懂事。 皇后知道祁温良不是不懂事的人,所以笑盈盈地答应下来,让他放心。 祁温良这才告别出了后宫。 回到东宫不久,墨柏终于回来。 他听说了东宫出事,先请罪说自己失职。 干你什么事,是我让你去查别的事的。祁温良挥手让他站起来,事情查得这么样了? 墨柏回道:查了陛下登位前太医院的医案,确实没有皇子妃有孕的记录。 祁温良心凉了小半截。 墨柏又说:但还有一个好消息。 我还查了凤仪宫值守的记录和镇龙府执勤的记录。不管是您出生的那晚还是整天召元年六月,都没有空缺。 也就是说,那个月凤仪宫没有宫女外出。 镇龙府也照例巡逻,没有给人偷跑出去的机会。 皇后娘娘有您的时候兵荒马乱,没上报也正常。说不定是别的什么时候,送了个孩子进宫让娘娘帮忙照顾而已。 祁温良见他挺卖力地,只能假装自己有被安慰到。 最后,祁温良说了去龙溪的事。 属下跟着?墨柏问。 祁温良想到自己想去见的那只大狐狸,连忙拒绝:别跟来,你留在京城。 说完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如果有人,在危机关头救了我的一个朋友,那当我朋友再次遇到危险时,那个救他的人还会再出现吧。 原来这才是他想去龙溪的原因。 第19章 19.情人节不负责任的番外 这两天祁温良老是躲着祁子安,祁子安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他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向祁温良求婚成功后,两人就没闹过矛盾。 怎么突然就躲着他了呢? 祁子安自己想不通,只能去找绿桃问。 绿桃不敢说谎,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陛下这两天不太舒服。 祁子安觉得她就是在扯淡。 现在皇兄已经不算凡人,怎么可能生病。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桃犹豫半晌,只说祁温良不让她把这事告诉别人,说祁温良刚刚去了敬查司。 她让祁子安自己问去。 现在的祁朝已经进入了全民修仙的时代,敬查司里又有第一个写出修行秘笈的人,所以祁温良经常去那里,祁子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今时不同往日,祁温良开始故意躲着自己,祁子安就怀疑那写出秘笈的小白脸做了什么手脚。 本来已经走到了敬查司门口的他心思一转,变成一只小狐狸,悄无声息地逛了进去。 他躲在书架后面,看祁温良和那小白脸面对面分别坐在一张矮案两边。 矮案上摆满古籍,两人表情严肃,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祁子安竖起耳朵,认真偷听。 他听见祁温良问:先生可有查到记载?妖与人能孕育后代吗? 那小白脸说:倒是找到了一两则。应当是可行的。 听到这里,祁子安还没想太多。 因为之前的一场乱子,人间有妖的事已经完全暴露了。 现在有不少的人与妖结为了夫妻,祁温良作为皇帝,担心这个很正常。 可是接下来,他又听见祁温良问:那男子与妖**过后,有可能怀孕吗? 小白脸抬头看了看祁温良,又想了想他与祁子安的关系,尽量委婉地开口道:若您实在想,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但是陛下啊,男性育子,终究伤身。您何必以身犯险呢? 正在偷听的憨憨子安:⊙_⊙ 虽然他是他们这一族最后的嫡系血脉,但他完全没想过要让祁温良生个孩子。 他想了想,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在床/上说过些荤话。 但他其实只是图个刺/激。 他只是觉得,当他摸着祁温良被/顶/得微微鼓起的小/腹,说我这么努力了皇兄怎么还不怀孕的时候,祁温良会特别动情。 哪想到祁温良就当了真。 还来问怀孕相关的事情。 他打算现身阻止祁温良,却又听见祁温良说:我不是要你想办法让我怀孕,我是觉得这两天我的身体不太对劲。 他皱了皱眉,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仅偶尔会恶心想吐,还觉得肚子里有东西。今儿早上起床我摸了摸,还觉得它在动。哎,都不知道怎么跟子安说。 正在偷听的憨憨子安惊得后退一步撞到了书架。 祁温良听见响动连忙回身,就看见了一条毛茸茸的白尾巴。 原来是祁子安想藏,却因为太开心而忍不住摇起了他的小尾巴。 这件本来不好意思让他知道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被他偷听见了,祁温良立刻恼羞成怒,走上前去揪住他的后脖梗,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缩小状态的祁子安垂着爪爪和尾巴作无辜状,还故意用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去看祁温良。 面对毛茸茸,祁温良第10086次心软了。 他把雪团子一样的祁温良抱在怀里,顺着毛摸了两把,祁子安也看准时机用头在他手上蹭了两把,让他彻底消气。 但气是消了,羞却还是一样地羞。 祁温良耳朵尖的温度一直没退下去,实在是没办法当着祁子安的面问怀孕的事,只能告退走了。 祁子安初闻喜讯,心情好得不得了,不仅向刚刚被他称作小白脸的张载告别,还一口一个张先生,叫得可恭敬了。 甚至还想追问一些孕期注意事项。 他小腿一蹬落到地上,变成人形,又将祁温良拦腰抱了起来,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让皇兄自己走路! 看起来不像是精明的狐狸,倒像是憨憨的狗子。 祁温良每每看他这个样子,都会想起他曾经说的送他一条单身狗。 虽然不是真狗,但形不似神似。 祁温良被公主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连忙命令他放自己下来。 祁狗子不顾祁温良的命令,一路将他抱回皇帝寝宫。 引得宫人频频侧目,感叹他们夫夫二人感情真好。 张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正在尝试蓄胡子的下巴,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他是个老实人,就算觉得事有蹊跷,也不会去浇灭祁子安的一腔喜悦。 又过了几天,他查到记载的时候,祁温良有孕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宫皆知了。 因为祁子安不仅事事小心,把祁温良当作易碎的娃娃;还让太医院的太医一天来请三遍脉;最后还不让祁温良去上朝,说这么重要的时刻不能让他操心。 张载先去了太医院一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去求见祁温良。 他到的时候,祁温良正在和祁子安吵架。 你实在太过分了,简直就是要软禁我。搞得就跟我脚沾了地孩子就会掉一样,哪有这么夸张。我自己也没觉得和平时有太大的差别。 祁子安点头顺着他,一句话也不反驳,只是不停地强调这是特殊时刻。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没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崽重要!祁温良质问道。 祁子安听说怀孕的人特别容易生气,连忙轻拍他的后背,让他消消气,皇兄想到哪里去了,自然是你更重要!我让你多加注意,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是吗?祁温良有些怀疑,那你怎么一听说我怀孕了,就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 祁子安被说成傻子也不生气,你没怀孕我也一样高兴啊! 他说这句话时,张载刚好进屋。 他连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说了真相会让你太失望! 张载掏出这几日找到的记载,慢慢向祁温良解释道:您这种情况应该不是怀孕了。 祁温良:啊? 张载老脸一红:您这种情况,应该是床/事太过频繁,导致妖气入体。不属于您的妖气在您的身体里乱窜,所以您才会恶心想吐,也会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怕祁温良不信,他还说:我去问过太医院了。他们也没说您这是喜脉,只说脉象与往常不同。因为您不是女子,现在还不是凡人,所以他们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喜脉。 确实,太医也是这么跟他俩说的。 但两人先入为主,认定就是有孕了,所以才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2) 祁温良觉得脸都丢尽了,听张载说过几天妖气自己就散了,连忙请他先回去。 祁子安却还没脸没皮地问张载,要怎么样才能避免妖气入体。 张载:减少房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子安打断了:不行,这个不行。 张载只能无奈答应回去找找合适的双休之法。 可怜他一个单身狗,居然还要操这种心。 第20章 20.王府 为了一只只有一面之缘的白狐,祁温良决定去龙溪。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因为想见一个不一定会出现的角色,就拿自己的命去赌,这是太子殿下这二十年来玩过最刺激的游戏。 他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欢喜与兴奋,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这一场冒险,越快越好。 他按下脑子里的迫不及待,吩咐墨柏,让他去敬查司偷看镇龙府的人员名单和资料,然先一步找出被皇辞附身且离开的亲卫。 然后代替他。 混进镇龙府。 今天早上,大理寺卿来告诉祁温良尸体不全。 敬查司的司长说他要去拿名单时,祁温良就做好了计划。 他和敬查司只打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但他可以确定,有拖延症的司长此时一定还没去核对人员,最多拿到了名单。 他也确定,这事情交给墨柏,墨柏不会让他失望。 混进镇龙府后,你不用做多余的事,只需要安心做一个亲卫,往上爬。这次去龙溪的随行人员你不用操心,父皇一定会安插人手,我另有安排。 墨柏领命后即刻去办了。 祁温良又让红柳安排车夫,说他要去献王府一趟。 离京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向祁子安交待。 献王府离东宫不远,他在马车上颠了一小会儿就到了王府。 王府的人看见是他来了,赶忙进去通传,同时也直接开门请他进去。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所以献王府没人敢怠慢他。 祁温良进府之后,突然想起惨遭抛弃的小娥,便问了问管家,王府是不是新得了一批需要人打理的花苗。 献王府倒是没有什么花苗,但管家知道新来了一个给花苗浇水的婢女。 这婢女不受献王待见,被安排到了西边的厢房,整日里照顾那些不重要的花花草草,也没什么人理会她。 管家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说这莫须有的花苗,便决定推到婢女身上。 他对祁温良说:王府里的花苗都由一个新来的婢女的伺候,不如我将她叫来,殿下问问情况。 祁温良点头答应下来,管家就一边差人去找小娥,一边叫人通知祁子安,然后亲自领着祁温良去西边花园的一个小亭子。 祁温良其实没打算从小娥那里得到什么消息,只是想要看看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毕竟祁子安冲她放过狠话,说要把她没用的手捐给别人。 若她现在还没有缺胳膊少腿,那说明祁子安也并不是个狠人,不用太过提防。 祁温良在园子里慢慢走着,发现王府的花都长势极好,虽已到了秋天,却还有不少植物花红叶绿地活得十分娇艳。 他甚至看到了一株鬼兰,攀附在一棵比人腰还粗的大树上,开着浅白的花。 它身形如同幽灵,一晃一晃地,像是在冲祁温良招手。 淡淡的香也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花十分稀有,祁温良只在书上看见过,可书上说它只在夏季开花,且生长于沼泽地。 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还开得这般好? 殿下!殿下您可算是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祁温良飘飞的思绪。 原来是小娥。 她被叫到亭子里,左等右等也不见祁温良来,就寻到了这里。 她哭着对祁温良说:殿下带奴婢走吧,奴婢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奴婢好害怕! 听他这么说,祁温良不禁打量起她来。 她确实还是个全乎人,身上也没有伤痕,但脸色发白神色恍惚,还有重重的黑眼圈。 那一句害怕不像是假话。 难道祁子安对她用了什么隐秘又残忍的手段? 还没问,小娥又说话了:这个地方有妖怪啊!一只狐狸精,我亲眼看见的! 这话要是早一天说,祁温良铁定不信,甚至会以为她说的狐狸精是一个形容词。 但现在他满心都是一只大大的狐狸精,便急切地问道:是谁? 拿了些零食提了壶酒的祁子安走过来,刚好听见这一句,吓得手一软,酒壶哐当掉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娥看见他,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她明明记得那天在书房外偷听到了什么,现在脑子却一片空白,只留下一只白狐的身影。 那白狐似乎是故意让自己记得它的。 它似乎还留下了一个名字。 它能出现在献王的书房,那必定和献王脱不了干系。 小娥有预感,自己想说的话根本不可能说出口,便连忙跪着往前爬动了几步,一把拉住祁温良的手。 这还了得? 祁子安眼里都生出了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对祁温良说:皇兄别听她胡言乱语,王府里好好的,哪有什么妖怪! 许是在这里没有熟识的人陪她说话,自己胡思乱想疯魔了。祁温良附和道。 刚刚小娥在他手心了写了两个字。 稍加思量,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看了看满脸都是带我走吧的小娥,祁温良再一次卸磨杀驴,微笑着陪祁子安走了。 第21章 21.王府 王府的建筑大都在东边。 祁子安引着祁温良往客厅的方向走,一步步远离了西边的小花园,也一步步远离了眼巴巴的小娥。 途中祁温良没再提起过这个婢女,也没问祁子安任何问题,所以祁子安并不确定,他赶到之前祁温良听到了多少。 他只能说起别的事情:皇兄怎么突然来了,身边也没带个人。 祁温良瞄了他一眼,心想道:我要是带人,不就方便了我府里的眼线给你通风报信吗? 那里还能有刚刚的收获。 但想是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 祁温良微笑着向祁子安解释道:昨天晚上绿桃受了惊吓,我让她休息去了,所以今天出宫是让红柳安排的。红柳平常不处理这事,又不习惯调配贴身伺候我的人,所以今天干脆没让人跟着。 祁子安听后松了口气。 他暗自琢磨:那内应安排得巧妙,应当不会被发现。 今天没收到消息应该只是巧合,不是皇兄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祁温良不再提这个,换了个话题:我来你府上的次数不多,之前都没发现西边还有个那么好的小花园。都到这个时节了,还有许多花开着,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 祁子安不敢告诉他,那个园子里的植物大多是妖,就算不是妖,也是已经有了灵智的花草。 这些东西根本用不着他照料,给它两铲子土,它自己就能长得很好。 不然这些露天栽种的植物,就算打理得再好,也不可能反季开花。 祁子安只能说:确实花费了很多心思,不过都是下人在照料。 祁温良听了,又发出第二个疑问:既然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怎么又住得这么远?想要过去看看都不方便。 祁子安认真想了想,总算想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说法:我虽没有亲自照顾它们,但也希望它们长得好。植物多喜静,所以特地栽在了偏僻的地方。 不过我要看它们也不难,我书房在那边,一推开窗子就能看到。 祁温良闻着祁子安身上独特的淡香,信了他这话。 以前他就问过祁子安用什么香料,祁子安却说什么也没用。 如今看来,应该是鬼兰的香淡雅且绵长。 祁子安长期呆在有鬼兰的地方,他身上的兰香也经久不散。 祁温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安真是有心,居然还替一些动不了的东西仔细考虑。不过要是那地方人来人往,说不定那些花花草草还真长不了现在这么好。 祁子安看蒙混过去了,又松了口气。 自从昨天晚上不小心在祁温良面前现了真身,他就老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妖怪的身份被发现了。 听祁温良一句接一句地发问,他觉得不行。 最好的防御就是发动攻击! 祁子安决定主动发问:皇兄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这都傍晚了居然还特地跑一趟。 祁温良笑着点点头,确实有事。 这两天这个案子已经决定结案了,可你我都知道凶手并没有被抓到。 祁子安有些不解,就又听祁温良说:哎,我大概就是见不得世上有冤案,所以打算接着追查下去。 这话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也不知祁子安听没听出来。 查案的事最耽搁不得,我打算这两天就离京,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 还有就是想拜托你,找个时间去和父皇说一说,让他给大哥在宫外建个府。他毕竟是父皇的长子,还在内宫里呆着有些不好看。 后者没什么问题,祁子安一口答应下来。 但听说祁温良要走,他好奇地问:查案为何要离京? 有些线索指向龙溪,我打算去那里查查。祁温良回道。 龙溪?祁子安炸了。 他刚刚才得知那里已经成了凿齿的老巢,现在祁温良就要去闯! 那不是送命吗? 龙潭虎穴都没那里危险! 新生的凿齿正缺身体呢! 他知道祁温良的决定很难变被改变,只能提议道:那让我也跟着吧。我对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 然后他就被祁温良拒绝了。 祁子安知道这个地方危险,难道祁温良又不知道吗? 他自己想去赌一只白狐的现身,可他不愿拿祁子安的命一起当赌注。 所以他拒绝。 况且,祁子安不是怕妖怪吗? 别到时候人没受伤,吓出病来了。 虽然他时不时地防着祁子安,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还是有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弟弟最后丢了命或被吓成傻子。 所以这一次,不管祁子安怎么软磨硬泡他都没有答应。 祁温良想:崽啊!这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不会心软的! 祁子安想:皇兄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坚决?是不是我又暴露了? 两人各有所思地辩驳了一番,然后在对方真生气之前打住了这个话题,当然,祁温良还是没有答应。 祁子安表面不再反抗,但心里暗搓搓地想:呵,不答应就不答应。你不让我跟着,我还不能悄悄的跟着吗? 过了两天,祁温良一切收拾妥当,离开了京城。 他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压根就没带自己的人。 马车一摇一摇地进了山,京城越来越远,危险越来越近。 终于,在临近龙溪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小波村民像是发了疯,突然向车队进攻,他们拿的不过是锄头镰刀,身形却犹如鬼魅。 太快了! 不似常人。 祁温良在马车里抖了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预料之中的东西已经来了一种,那剩下的那一个会不会来呢? 马车周围的那一队护卫像是请来的龙套,见来者不善,只假意抵挡了一下。 见抵挡不住,就做鸟兽散,一溜烟儿全跑了。 将马车和祁温良都撂在了这里。 祁温良坐在马车里,心情忐忑。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他现在就像坐在轿子里待嫁的新娘。 一阵狂风掀起车帘,面前多了一个雪白的身影。 一缕幽香也悄然而至。 第22章 22.遇险 白狐一出现,祁温良就迫不及待地撩开了帘子。 然后就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白狐。 和他期待的一样。 雪白且毛茸茸的! 他此去龙溪,走的自然是官道。 但是此刻,官道显得如此狭小。 小得连一只狐狸也塞不下。 官道两侧都是高大的树,到了秋天,落光了叶子,可丑了! 横生的枝丫不规矩地伸到了路上。 平常人通过时,树枝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 但狐狸身形高大,就总是被这些枝丫戳到。 落下的枯叶积在路上,逐渐腐烂,白狐的爪子踩在上面,就染上了污渍。 还有一些叶子特别死皮赖脸,趁白狐腾挪跳跃时随风飘起,然后就扒在了白狐雪白的皮毛之上。 一时间,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祁子安本想几脚将这些烦人的东西踩死,没想到这地方狭窄,他根本施展不开。 附在人身上的凿齿也利用地形优势,左闪右避。 它们吸取了皇辞的教训,刻意躲着祁子安,只冲着祁温良去。 见祁温良撩开了帘子,它们更是犹如见了蜂蜜的蚂蚁,直直地朝他冲了过去。 祁温良还在心疼白狐,担心他被路旁的树枝戳痛了,就见眼前多出了一把镰刀。 他立刻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三两步跳下了马车,躲开镰刀的同时也还了对方一匕首。 那只凿齿的肩膀被划破,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但是它仿佛没有痛觉,依旧执着地攻向祁温良。 祁温良反身又是一挡。 他幼时就开始习武,从未荒废,虽然一直都用不着对谁出手,但论打斗的本事,他也不弱。 这些附在村民身上的凿齿,或许是因为新生还没找到合适的身体,所以实力远远不如皇辞。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个灵活。 反正也不是它们自己的身体,扭起来也不怕肌肉拉伤,所以它们总是能以刁钻的角度躲避和进攻。 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祁温良轻轻啧了一声,真烦!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3) 这些凿齿的实力远不如皇辞,但胜在数量多,又不怕受伤。 它们只躲开容易致死的重击,不知伤痛地进攻着。 祁温良武艺学得精,勉强够自保,但长此以往,一定会受伤。 他见几只胆大包天的凿齿还想去砍白狐的脚,越发心浮气躁,一不小心,后背就被划了一道。 血一点点浸染白色的衣衫,倒是显得穿在白衣里的金线更加鲜亮。 这血像是流到了祁子安眼睛里。 他顾不得道路两旁的树了,只红着眼睛狠狠一甩身子,直接将挡着他的几棵树撞断,然后踩死了想要想要砍他脚的凿齿。 这一举动虽然看似对他有利,但祁温良看出来,它也变急躁了。 再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祁温良忍着痛,一边躲闪一边朝白狐靠。 一人一狐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祁子安微微矮下身子,祁温良也借一根树枝跳到他背上。 他瞬间就被松软的毛包裹了。 这毛比他想象的还要长些,将他的视线全挡住了,所以他没看见周围寒霜骤起,凿齿们的脚和路面都被冻住,并牢牢地锁在一起。 原来祁子安还留着这样的群杀技能,刚刚只是怕冻坏了祁温良,不敢用。 祁温良被他裹在毛里,享受这他的体温,脸贴着松松软软的毛毛,根本舍不得抬起头来。 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没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变化,以为凿齿们还活蹦乱跳地,所以小声催促道:快走叭。 这话就像是按在祁子安身上的、被拧动的发条,祁子安听过之后一跃就上了天。 嗯,一只狐狸,没翅膀,但是上天了。 虽然上一次他也是消失在天际,但这一次,他直接带着祁温良到了万里高空。 祁温良惊讶得不得了,张张嘴想要叫出来。 他很小的时候,曾希望变作天上的鸟。 再高的宫墙也关不住,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自由的天空。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了人不可能变成鸟,知道了人不可能飞上天,知道了他永远翻不出宫墙,挣不脱自己的枷锁。 人长大了,就不再做梦;童心死了,就开始脚踏实地地走一条通向王位的路。 但是现在,他居然飞起来了。 身在万里高空,比任何飞鸟更高,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 他突然想到,自己抱着的是妖啊! 就是小时候最喜欢看的故事书里的妖啊! 而且还是一只毛茸茸的妖! 他小时候养过小动物,特别喜欢毛茸茸,可是总有人看他和他的小伙伴不顺眼,所以它们都死了。 他记得四五岁大的时候,还在宫里捡到过一只奶狐狸。 可母后说宫里没人养狐狸,说他是太想养小动物想得疯魔了,便罚他一个月不许出门。 一个月后,世上再没有什么悄悄找他玩的狐狸。 他养的小猫小狗小狐狸,全都没有了。 到了冬天,他喜欢的小鸟也飞走了。 他爱看的故事书也被没收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了,人就长大了。 可是这一瞬间,他又什么都有了。 他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实现了曾经不切实际的幻想,还见到了故事书里才有妖怪。 他藏在微笑面具下的那颗冰冷的心,好像在狐狸毛的包裹下变得有了些温度。 实在是太舒适了,他趴在狐狸背上,逐渐变得昏昏沉沉。 祁子安发现他睡过去了,便飞到了龙溪的山顶。 他变回人形,用法术让祁温良睡得更沉,给他处理了伤口,然后将他放进了庙里。 这庙早就荒废了,但里面仍旧纤尘不染,祁子安关好门,这才循着妖气往凿齿的老巢去。 总得让那些东西付出点代价吧! 第23章 23.龙溪 皇辞是个杀人惯犯。 但现在他威风不起来。 因为他现在和母鸡没什么差别。 一颗、两颗、三颗九七、九八、九九。 差了两颗! 他旁边有只呆头呆脑的东西朝他嘶嘶地叫了两声,转换成人类的语言,大概就是哥你数啥呢? 皇辞默默翻了白眼。 他现在换上了新脑袋,比之前更聪明了。 可他变聪明了,就觉得自己的同族格外傻气,连这嘶嘶的两声都透露着蠢。 可自家弟弟不能嫌弃,他只能解释道:我在数你还有多少个弟妹没出生。 说是弟妹,也不算是亲的。 先醒的是大哥! 这是凿齿一族的规矩。 相传,因为凿齿太过蠢笨,认不清自己的蛋,刚破壳的凿齿也分不清自己爹娘,所以所有的凿齿都会把蛋生在一起。 等蛋破壳了,也不分孩子是谁家的,大家一起养着。 所以只要是同一窝蛋里破壳出来的,就是一家人,最先出来的那个就是大哥。 按理说,一窝蛋总得有一个家长守着。 家长要负责孩子的吃负责孩子的穿,还得负责给他换个聪明点的脑瓜。 但这次情况特殊,这窝蛋没有家长,家长早就死了。 皇辞第一个醒,迷迷糊糊出了山洞,遇见了人。 他的原形就像长了手脚的黑蛇,当场就把人给丑哭了。 在哭声的刺激下,他凭着本能完成了第一次附身。 那小女孩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就看见母亲死在了父亲的刀子下。 她停止了哭泣,很想问父亲,那刀子不是用来防山间的野兽的吗? 但是还没问出口,她就永远地闭上了嘴。 皇辞是妖,他对人类的痛苦并没有同理心,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犯下了恶行。 有了一颗稍微聪明点的脑瓜之后,他看懂了家长留下的字条,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作为大哥,他化身母鸡,开始勤勤恳恳地守蛋。 可守了个把月也没见谁破壳,他一气之下干脆去了京城。 因为他不满足于自己脑袋上那颗山野村夫的头,想去换一个更好用的。 其实每窝蛋的孵化时间都是差不多的,就他比较特别,早了一个月。 当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丑不拉叽的弟妹出生了。 这一次,换做他被丑哭了。 为了不被持续地辣眼睛,他只能快点去给这些弟妹寻找新的身体。 本来那群守护神庙的侍卫是很好的选择,但一个月前他们已经被他祸害过一遍了。 那里还有什么活口。 他只好给弟妹弄了点村民。 龙溪附近可怜的村庄就这样被血洗了一遍。 从昨天开始,凿齿就进入了破壳的高峰期,时不时就出来一两只,所以他也得时不时来数一次。 好端端的怎么会少了两颗呢?皇辞有些不解。 周围有其他凿齿守着,应该不会出现有动物偷蛋的情况。 傻不拉几的弟弟终于起到了一点作用。 刚刚又有两个弟弟出生了,二哥说要替您分担一下,带着他们去换身体了。它说。 皇辞又问:哪里还有身体给你们换,村子里的人早就一个不剩了,连你都没得换。我还打算多凑几只,带去旁边村子。 别是去京城了吧!皇辞惊叫道,我回来时不是已经跟他们讲过我在京城的遭遇了吗?那只天狐不是好惹的,见了它得躲着! 二哥没有不听话,没去京城。二愣子弟弟解释道,他说今天有辆马车来了,他们打算去劫车队。 皇辞抹了把虚汗,稍微放下心,让这个弟弟看着蛋,打算去帮他们一把。 副将的腿挺好用,炼了两天更好用了,他跑得极快,很快就到了这个弟弟跟他描述的地方。 可那地方只有冻成冰碴的几具尸体,还有被体积庞大的猛兽折断的树木。 地上还有狐爪印! 简单几眼他就基本还原了刚刚发生过的事。 那煞星居然来龙溪了! 皇辞的心沉了沉。 被冻住的几只凿齿他是救不出来了。 到了这时候,抛弃同族他也不手软。 他转身离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村庄,让还住在里面的凿齿赶快分散开。 这村子刚经历了一个残酷的夜晚,前一天晚上就已死去的人此时正横七竖八地躺在门外晒太阳。 有些尸体实在没谁看得上,也就那么胡乱丢着。 或许因为死前看见的场景太可怖,他们的眼睛仍旧睁着。 一时间,皇辞还有点分不清躺着的哪是死人哪是凿齿。 凿齿们在他的呼喊中爬起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但大哥开口了,他们就只管胡乱窜。 等安置了他们,他又赶紧朝放蛋的洞口跑去,想要将最后一批蛋转移。 但是快到地方的时候,他心思一转,去找了一副快腐烂的身体换上,然后将现在的身体藏好。 这才赶了回去。 祁子安正在洞口等着他呢。 见他回来了,化作白狐的祁子安将原本在守蛋的凿齿的尸体踢到他面前,并低低地吼了一声。 皇辞知道里面的蛋没救了,拔腿就打算跑,却听见白狐开口说话了:站住。 祁子安用比平时更低沉的声音说:我知道是你,也知道你是领头的,所以我要你亲自把这些蛋都砸掉。 不然你不会长记性。 话音未落,狐尾扫向洞中,卷出九颗灰白相间的蛋,缓缓地递到他面前。 皇辞虽然分不清这些蛋谁是谁,但数来数去数了这么多天,他也数出感情了,要他亲手一颗颗将蛋砸掉,实在于心不忍。 见他不愿,祁子安又开口了:我没打算对你们赶尽杀绝,跑掉的那些算是命大。但你要是不做,我保证愿意浪费时间挨个找。 皇辞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快要腐烂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但还是接过蛋,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 他也一早就知道,同族是可以舍弃的。 等祁子安给他的活干完了,他问:满意了吗? 祁子安:没有!但是我还有事,所以不想跟你耗。 他看了看皇辞破破烂烂的躯壳,嗤笑一声,有点看不起他那小把戏。 他轻声说:你觉得我残忍也没关系,但你要知道,我再残忍也比不上你。那些死在你手底下的人,被至亲杀害时的心情,你没想过吧。 多少让你体会一下。 皇辞咬着牙,等着他说最后的话。 祁子安交代道:带着你的人,滚出祁朝的地界,管好他们,别碍我的眼 如果能做到,天高皇帝远我懒得去追;如果不能,你就会看着你所有的族人死在你面前!还有,把死了的人都好好埋了。 皇辞点点头,一副愤恨委屈的样子倒显得祁子安像是个反派。 祁温良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不知道祁子安去给他报仇了,也不知道自己弟弟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刚刚醒,就看见眼前有一只白色的大狐狸。 可狐狸一动不动,只留给他一个侧面。 他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发现那狐狸不是活的,是一尊神像。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活灵活现。 神像的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见他醒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可是很快她就收起了自己淡漠的表情,冲祁温良行了个礼。 祁温良问:梁浅? 梁浅点点头,说既然他醒了自己就要走了。 祁温良摸了摸掌心,想到小娥在自己手心写下的两个字,问她:你是白狐? 梁浅又点点头,身后尾巴的虚影微微一晃,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第24章 24.龙溪 人不可能长出狐狸尾巴。 所以梁浅的举动足以证明她是一只狐妖。 没等祁温良将尾巴的条数数清,她就将尾巴收了起来,也不多做解释。 实际上,并不是她想要装作祁温良的救命恩人,从而谋取回报。 而是祁子安想要她假装救人的白狐。 事情还得从皇辞去东宫的那个晚上说起。 自从祁子安一时冲动在祁温良面前露了原形,他就总是害怕自己是妖这件事被祁温良发现。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怕祁温良因此生了异心疏远他。 更何况,那天皇兄都被吓得坐在地上了,对我肯定没什么好印象!他是这么对梁浅说的。 在小娥告状之后,祁子安又把梁浅叫到了府上,并让她想办法打消祁温良的怀疑。 其实祁子安知道,以他皇兄的性格,找到了白狐一定会报恩,说不定可以满足他一些愿望。 但是他又不敢去赌。 他怕祁温良知道他不是人之后会心生畏惧,会刻意疏远。 一想到两人可能会因此生出嫌隙,他就试都不敢试一下。 小娥告状的事已经引起了祁温良的怀疑,他越发不安。 好在梁浅告诉他,自己已经抹去了小娥相关的记忆,现在的小娥并不记得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知道他祁子安也是妖。 小娥只记得一只名叫梁浅的狐狸精。 所以她告状的内容只可能和梁浅有关。 听梁浅这样说,祁子安心生一计让梁浅假装救人的白狐。 反正祁温良去龙溪肯定会遇到麻烦,他也肯定要再现身,如果现身的白狐没有合适的身份,祁温良迟早会怀疑到他头上。 如果祁温良已经知道了白狐的身份,那自然不会再乱猜。 梁浅接下了任务。 所以在被祁温良询问时,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头,还露出尾巴证明身份。 祁温良看着她,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各种线索告诉他事实该是如此。 他记得敬查司的猴子说过,京城有个姑娘是狐妖,与他有关系。 小娥在他手里写下的,也的确是梁浅两个字。 他自己之前也猜测过梁浅的身份有问题,若她是狐狸就说得通。 但是当梁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对!我就是那只白狐的时候,他就突然觉得,有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4)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梁浅,梁浅却一点也不心虚。 实际上,梁浅不心虚是有原因的。 她顶着祁温良充满质疑的目光想:你刚刚只是问我是不是白狐,我是啊,又没说谎。 正想着呢,祁温良突然朝他靠近了两步,甚至将脑袋往她身上微微凑了凑。 刚刚收拾完凿齿的祁子安,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三两步窜到祁温良旁边将他拉开,并睁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_⊙ 他用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沉痛语气问:皇兄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他越说越悲痛,语气中甚至夹杂了两分追悔莫及。 祁温良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想凑近点看看狐狸精和人有什么差别。 他又看了看梁浅,话本子讲狐狸精是画皮,就是剥别人的皮自己用。我看她的脸挺自然的,不像是假的。 祁子安无奈解释道:是化形不是画皮,可以自己变的,不需要剥别人的皮。 祁温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马上问他:你怎么这么熟练啊!你也是狐狸?还有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都出现在这里? 一连串发问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此时的祁温良,表现得像个抓住自己恋人和狐狸精在一起的正妻。 祁子安被问得一愣,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挨个解释道: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梁浅告诉我的,我不是狐狸⊙v⊙ 我在这里也是梁浅载我过来的。她告诉我你受伤了,我想来照顾你。 我们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因为我给她找了个身份,她报恩! 祁温良:_行叭。 就信你一回。 等祁子安解释完,被说成交通工具的梁浅也表示自己要回去了。 祁子安安静地点点头。 走吧走吧快走叭,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工具狐梁浅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之后,祁温良请问祁子安: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祁子安指了指自己。 他把祁温良放在庙里的时候,发现祁温良后背的伤一直在流血,便脱了他的衣服给他包扎,然后又给他换了一身衣服。 梁浅虽然不是人,但毕竟男女有别,所以是我换了皇兄的衣服。 要是平时,他一定会用邀功的口气说这话。 因为小孩子就是这样,总是能勇敢地告诉对方,自己时时刻刻关心着他。 但是现在,祁子安怂叽叽的。 这都是因为换衣服的时候,他还顺便摸了两把。 他怕自己表现得太兴奋,不小心漏出狐狸尾巴。 祁温良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他从没想过自己可爱的弟弟会趁包扎的时候占自己便宜,他关注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哪里来的衣裳呢? 祁温良的行李留在了路上的马车里,现在他穿的是祁子安的衣裳。 虽然祁子安还小他两岁,但这衣服穿着还明显大了一号,而且花里胡哨的,让祁温良很不习惯。 早就准备跟来所以偷偷准备了很多衣服的祁子安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让梁浅帮忙带的。 祁温良颇为嫌弃地拉了拉祁子安给他套的大红袍子,带得多吗?有没有别的? 祁子安进屋拿出包袱,有有有,皇兄快来挑自己喜欢的。 祁温良心里一阵不妙。 打开包袱,果然红的、紫的、绿的、蓝的,还有一件少女粉。 他知道祁子安穿的衣服都比较鲜艳,但因为祁子安浑身散发着少年气,所以他从没觉得这些衣服如此扎眼。 可一想到这些衣服会穿到自己身上,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挑了好半天,硬是挑不出一件顺眼的,只能问祁子安:能把你身上这件白的换给我吗? 祁子安顶着他期盼的目光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转身让祁温良看他的后背,给皇兄处理伤口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 祁温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血渍在后背上而不是袖子上,但也没办法强求他脱给自己,只能打起梁浅的注意。 梁浅是不是跑得很快?要不你让她送几套白的来。 工具狐梁浅早就没影了,祁子安表示自己没办法联系她。 祁温良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身红衣 山上的温度更低一些,他紧了紧身上宽大的袍子,招呼祁子安进了屋。 祁子安呼呼呼跑进去,居然又拿出了一件斗篷,皇兄快披上,这里的天气格外冷。 祁温良接过来,顺口夸了夸祁子安贴心。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得知的消息。 他想:要是祁子安知道自己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急着拒绝。 他对祁子安说:父皇是有意调我离京,所以我在这里起码得待两三个月,你没必要陪我在这里吃苦,回去吧。 祁子安拒绝:我又不是来玩的,我是来照顾皇兄的,我才不走。 他耍赖道:反正我不走皇兄也没办法。 祁温良听他一口一个皇兄,特别不开心,要是我赶你走呢? 祁子安转身就走了。 祁温良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正想叫住他,就见走到门口的祁子安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皇兄想什么呢。他说,你现在受伤了,而且失血过多,根本就没有力气赶我走。 我不仅不走,我还要把皇兄关在这地方! 祁温良知道他是玩笑,便笑着说:关吧关吧,反正我这样子也跑不出去了。哎,只能任子安摆布了。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祁子安听了这句话,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门关上之后的内殿光线昏暗,他最爱的皇兄坐在对面的长凳上。 皇兄真好看啊,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显得侧脸的线条如此完美。 他穿着宽大的红色袍子,衣角已经拖到地上,这个艳丽的眼色衬得他格外勾人。 祁子安想:幸好皇兄平时只穿清心寡欲的白,不然老是见到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忍到今天。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要是真的可以把皇兄关在这里就好了! 关一辈子! 他轻轻开口道:皇兄,快把衣裳脱了。 第25章 25.换药 祁温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子安你刚刚说什么?脱衣服? 祁子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说出了心里想的话。 他赶忙解释道:皇兄你别多想,我叫你脱衣服是有正经的事! 祁温良并没有多想,反倒是给他找了个台阶:你找到别的白衣服了? 看来还对这红衣服很排斥。 祁子安摇摇头,我是想起来皇兄得换药了。 祁温良的后背伤得不算轻,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最开始两天还需勤换药。 这也是祁子安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原因。 若不是惦记着祁温良的伤,他肯定愿意花时间将凿齿赶尽杀绝。 听说要换药,祁温良没办法拒绝,毕竟他的伤在后背上,没办法自己处理。 那就先麻烦子安了。他说罢便真的动手脱起衣裳。 外袍宽大,脱起来倒是方便,微微一抖就滑落了。可贴身衣物却不太好办。 祁温良的手一抬,就牵动了后背的伤口。 因为疼痛,他轻轻嘶了一声。 神庙的大殿只有他们两个人,无比空旷,落针可闻。 他发出的声音不大,此刻却化作利刃戳在了祁子安的心尖。 祁子安赶紧上前说道:皇兄别动,我来吧。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点,要是再裂开就不好了。 祁温良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一点擦伤,不碍什么事。哪就这么娇气了,连衣服都自己脱不得。 祁子安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听了他的话不赞同地按住他的手,皇兄背后有条一掌宽的划痕,足有半寸深!许是割到了重要的血管,之前一直在流血,把梁浅背后的毛都染红了。 祁温良手背按住,闷着头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没力气了,只能没脾气地任祁子安摆布。 祁子安一边解开腰带一边叨叨:我又不是没看过皇兄的伤,能不知道有多严重吗!要是这都能算擦伤,那还有什么不算擦伤。 要不是让梁浅用妖力封住了伤口,现在都还在流血呢,皇兄怎么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哎,可惜人不能摄入太多妖力,不然直接将伤口恢复,免得皇兄受罪说着说着,他的话就哽在了喉头。 贴身衣物此时已被褪去了一半,露出祁温良如玉般的肌/肤和略显消瘦的肩。 夺目的红衣衬得皮肤更白,祁子安喉头滚动,又将衣服往下放了放。 这下又漏露出了蝴蝶骨。 祁子安怕自己手抖,只能努力调整呼吸,放慢速度。 山顶空气寒冷,衣服脱了一大半的祁温良被冻得不行,他转身想催祁子安快一点,却发现这家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呢?都愣住了。 祁子安诈然回神,微凉的指尖贴到了祁温良背上。 触手温热,光滑得像一块暖玉。 祁温良被冰了一下,往前缩了缩,皮肤下绵薄的肌肉也变得紧张,使后背的曲线更加美丽。 祁子安猛地缩手捂住鼻子,任由衣物滑落。 他一边紧盯着祁温良窄瘦的细/腰,一边含混不清地解释道:我我想打喷嚏,又有点打不出来,所以有些愣了。 他将鼻血往袖子上抹,抹干净后吸了吸鼻子,感觉缓过来了,这就给皇兄换药。 祁温良看见他抹鼻子的动作,怀疑他把鼻涕抹上面了,想看一看又怕自己产生心理阴影。 毕竟后背的伤还得让他处理呢! 最终祁温良还是没看他的袖子,只是表情复杂地看了祁子安好几眼,然后认命一般转了过去,你快点吧! 祁子安:皇兄的表情几个意思,难道他发现我对他有龌龊的想法了? 但这样的问题他是不会问出口的,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将绷带一圈圈解开,给祁温良换了药,又将新的绷带缠上。 途中他的手好几次碰到祁温良,祁温良都强忍着不适没说话,只是表情越来越复杂。 当祁子安帮他把衣服穿好,他才迫不及待地说:你去洗个手吧。 祁子安表面答应,却根本不想洗摸过皇兄的手。 祁温良: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爱干净! 祁子安看他皱着眉盯着自己,越发怀疑自己暴露了。 他认真思考道:我是眼神太露骨还是摸得太久,怎么皇兄这么看着我。 我我出去找点水。说完他便溜了。 祁温良见孩子终于肯洗手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披好斗篷站起身,去将大殿各处的门窗都打开,似乎并不怕冷,也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 没多一会儿,伴随着一声鹰啼,一只老鹰直直冲进了屋子。 祁子安进门一看,发现这只猛禽正乖顺地停在祁温良手臂上,脚上还绑了根小竹管。 感情它已经被训成了一只送信的鸽子。 祁温良顺着鹰被轻轻摸了一下,看起来和他很是亲近,取走竹管内的纸条后,又对它说:去把人领上来吧。 等鹰飞走了,祁子安才慢慢走进屋问道:皇兄什么时候养了一只鹰,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语气中竟夹杂了三分醋意。 祁温良看完纸条,随手收进袖子,想了半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我知道你在我府里安插了眼线。他说。 祁子安一听,脑子便嗡嗡地开始乱响。 完了完了,皇兄发现了。 完了完了,皇兄要跟我摊牌了。 完了完了,以皇兄的性格来说,摊牌不就等于撕破脸吗! 他把惊慌都写在脸上,看起来憨憨的,落在祁温良眼里,就是可可爱爱四个大字。 你猜得不错,我发现了,而且要跟你摊牌了。 不过 祁温良眼睛弯了弯,笑得比祁子安更像一只狐狸。 第26章 26.摊牌 祁子安有些急切地追问道:不过什么? 祁温良上前摸了摸他的头。 因为需要把手抬高才摸得到,他摸了两下就把手放下了,不过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哪里舍得和你撕破脸。 摸头太费劲,他只能搭上祁子安的肩,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他耳边说: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因为我没想盯着你;但我的事情,你知道的也不多,即使你派人盯着我。 换句话说,祁温良偏头看向祁子安,你能知道的,都是我愿意让你知道的。 那皇兄现在是什么意思?祁子安问。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从今往后,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不会骗你的。祁温良回道。 祁子安一听他说不会骗自己就下意识觉得有诈,皇兄怎么突然这么说,总得有个原因吧。 原因当然是有的。 祁温良也确实没打算骗他。 估摸着随从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到,他便耐心地向祁子安解释:我不喜欢会对我构成威胁的人,按理来说,我早就该想办法解决你。但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舍不得,这是前提。 本来打算一直提防着你,直到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但你对我太好了,明知龙溪危险还跟来,以致我连糊弄你都不忍心。况且你要是留下来,咱们就得朝夕相处几个月,许多事都是瞒不住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5)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构成威胁了。你要是陪我留在这里,那这几个月皇城会发生巨大的变动,皇位你肯定坐不了了。让你多了解我一些也没什么不行。 祁子安听了,默默判断了一下这些话的真假,又说道:那皇兄先讲讲那只鹰。 他要求,祁温良便讲了。 其实没鹰什么好讲的,就是一只比鸽子好使的送信工具,不过是悄悄养的罢了。 东宫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人,要偷偷养只鹰不是什么难事。 祁温良早的时候不知道祁子安有眼线,但他养鹰这件事,是防着大部分人的,所以祁子安的人只是顺带被防住了。 我在龙溪这段时间,都会由它送信,之前的时候,一些重要的信息也是由它送。我和它并不亲近,它是靠我身上特殊的气味找到我的,这个法子东宫常用。 祁子安鼻子灵,自然知道他身上常年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但他没往这方面想过。 毕竟根据气味追踪是动物的手段,人嗅觉一般,不怎么用。 祁子安虽然算是动物,但当局者迷,他反倒没往这方面想。 祁温良又接着讲道:它今天的任务不是送信,而是领路。父皇的人我根本没想用,就算没跑也会被我处理掉。我安排的人在我出发半日后就出发了。不过跟得不紧,你没发现。 现在它负责把人领过来。 祁子安:嘤嘤嘤,说好的二人世界呢? 他问祁温良,这群人也要来山顶吗? 祁温良摇摇头,我其实很讨厌有人跟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当然得让他们离得远远地。回头让他们住在半山腰。 祁子安:那我呢那我呢? 你当然得留下。祁温良扫了一眼旁边的白狐神像,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住半山腰怎么照顾? 听到这个答案,祁子安满意了。 他本来就不想干涉祁温良太多,便也不再多追问。 既然皇兄要和我住在庙里,那就一起去挑一个睡觉的地方吧。他建议道。 说完就指了指神像侧旁,那有一张完全够两个人睡的床。 那床大得很,说是床都委屈它了。 祁温良看了看旁边的神像,估摸着那神像躺上去差不多,便说道:我不习惯睡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还是去庙后边,看看以前侍卫们住的厢房吧。 见祁子安满脸都是好可惜,他又说: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睡这里。 祁子安立刻拒绝,并屁颠屁颠地跟着祁温良去了神庙后边。 不久后,祁温良的人到了。 他们收拾好祁温良选定的两间屋子与神庙的偏殿,又遵从祁温良的的吩咐回到了半山腰。 根据祁温良的意思,他们只会定时上山送餐与收拾房间,所以大部分时候山顶只剩祁温良和祁子安两人。 祁子安高兴得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三五下套好自己的衣裳后,就冲到隔壁说是要给祁温良穿衣。 祁温良自律惯了,此时不仅已经起床,连衣服都穿得差不多了。 他今日穿了件黑色的衣服,显得人颇为沉稳。 衣服的袖口衣襟和腰带处都用银线勾了繁复的图案,似是祥云与仙鹤,这又给祁温良添了几分悠然。 祁子安发现自己少了一次和他亲密接触的机会,颇为沮丧,皇兄都穿好了啊! 祁温良以为他还在担心自己后背的伤,便一边将腰带缠好一边说:你那药十分管用,伤口已恢复了许多,今早我也特别注意,没拉扯到伤口。 缠好腰带,他抬头看向祁子安,弯了弯嘴角向他走过去,你还好意思来给我穿衣,你自己的衣裳都没穿好! 他在祁子安面前站定,将他系得极为松散的腰带解下来搭在自己小臂上,又抬手将他衣裳的领口对齐。 这身他昨日颇为嫌弃的基佬紫,穿在祁子安身上倒是不别扭。 待他要把腰带缠回去的时候,祁子安配合地张开手,又冷不丁地抱住了祁温良。 黑衣显瘦,今日祁温良的装扮显得他腰更细,让祁子安的心格外痒,老是想环一环。 他抱着祁温良小声说:皇兄今日怎么穿了黑衣?过往十多年都没见你穿过一次。 祁温良闻言又笑了笑,问: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第27章 27.童年 祁子安当然记得。 他不到五岁的时候,端妃去世,他就成了皇宫里最野的孩子。 皇帝愿意骄纵着他,无论他做什么也不会受罚,就算闯了大祸,只要哭两声母妃,皇帝就会作罢。 他越玩越野,玩着玩着就窜到了凤仪宫,把只有七岁的祁温良给带歪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祁温良在摇头晃脑地学书;见了两次之后,祁温良就开始跟着他上树掏鸟窝了。 那时候皇后娘娘和凤仪宫的宫人可没少防我,可我就是有本事把皇兄悄悄带出去!祁子安颇为骄傲地说。 不过这样一说,他便想起来,那时候的祁温良,常常都是一身黑。 对啊。祁温良接着说道,你小时候就鬼精鬼精的,特别爱爬树。偏偏爬树的技术不怎么样,老是摔下来,不管不顾就哇哇大哭,也不怕人笑话。和你一起出去十次,九次都得哄着你。 说罢,他便像当年一样,开始轻轻拍祁子安的背。 一晃十数年,兄弟俩虽时有见面,但身旁总有宫人随从,祁温良也不好再像从前一般抱住祁子安,哄一个不再是小孩子的他。 祁子安: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不是因为独处而遥想童年,也不是想你哄哄我,我抱你是因为馋你的身子啊啊啊! 祁温良虽心思细密,这种时候却格外迟钝。 他一直很珍惜祁子安这个兄弟,所以总是坚信,即使生在皇家,也依旧能兄友弟恭。 皇宫的宫墙太高,阳光照不进来,被层层宫墙包围起的地方,总是那么阴冷。 祁子安却像是一个暖呼呼的大宝贝,不经意间做出的事都能让他开心起来。 所以这个唯一的弟弟,祁温良也总是舍不得撇开。 祁子安被拍着背,觉得两人之间一点暧/昧也无,只能松开祁温良,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地问:皇兄其实喜欢黑色吗?为什么后来不穿了? 见他把自己放开了,祁温良又接着给他缠腰带。 他一边将祁子安的衣服理得平整,一边将腰带紧贴腰身缠回去。 他边缠边回答他祁子安问题:也算不得多喜欢。只是母后爱给我准备黑衣。后来我发现,穿着黑衣去爬树,回宫之后母后发现不了,便觉得黑衣穿着着实方便。这才对黑色有了好感。 不过黑色容易显得人霸道或深沉,不适合我对外树立形象,所以就渐渐不穿了。况且父皇也不喜欢我穿黑衣,我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和他杠,免得自讨不痛快。 祁子安稍微一想,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祁朝以黑为尊,皇帝与大臣们的朝服都是带有黑色的。 虽然各朝的皇帝从没有明令禁止过穿黑衣,但无心权位者着浅色衣是祁朝皇城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皇后希望祁温良来日能称帝,自然从小给他准备黑衣。 皇帝则希望祁温良别和皇位扯上关系,自然不喜欢他穿黑衣。 祁温良小的时候穿什么都无所谓,长大之后却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应当是谦卑的,应当是和善的,应当符合温良恭俭让。 而营造这个形象,要从很多小细节入手。 皇兄何必委屈自己,一穿就是十多年祁子安替他打抱不平。 衣服的颜色而已,算得了什么委屈。这白衣可以换来父皇掉以轻心;这白衣可以换来朝臣的直言不讳;这白衣还可以抑制沈家的壮大。多值当。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脚步声。 一串端着洗漱用具的侍从排在前,一排提着早餐的婢女跟在后。 祁温良退后两步,和祁子安拉开距离,叫了声进来。 两人洗漱完毕后又一起吃了早餐,待侍从散去,祁子安跟着祁温良一起去了神庙偏殿。 那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窗边的书案摆好了笔墨纸砚,还有些别的东西。 封口未开,看样子是信。 祁温良当着祁子安的面将信拿出,看了看便笑出声来:父皇当我死了?这么着急。 祁子安凑上前问:这是什么? 祁温良见他过来,毫不在意地递给他看,我离京不过两日,父皇已经借军饷贪腐之名处理了十三个沈家党羽,又火速补上了空缺。你看看,有认识的吗? 祁子安看了看说:有两个沈家的倒是听说过,不过这补上来的人好像都是些无名小卒。 祁温良听罢又摇着头笑了笑,父皇老了。许是怕自己死了还没铺好路,竟这般急躁。不过父皇的心思一向好懂,这样的做法实属意料之中。 打开第二封信,果然是关于京城的谣传。 祁子安也看了看,发现谣传的大致意思就是太子已故。 那几个临阵脱逃的侍卫回去了,还四处散布太子路遇暴民已遇害的谣言,皇兄打算怎么办?他们竟敢说你死了,真该剥了他们的皮! 本来满脸不在乎祁温良听了这话,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祁子安,什么剥皮,剥了有用?况且我又不是真死了,你生什么气。且让父皇再忙活会儿吧,过几天再让人回去说我没事。 祁子安像是一个说脏话被家长逮住的小孩子,心虚地哦了一声。 他又听祁温良说:京城的事先不用管了,等父皇把棋盘摆好了,我再慢慢下。这两天比较闲,你给我讲故事吧。 他示意祁子安,让他看神庙的主殿,然后指着白狐神像问道:这是个什么庙?庙内的各种东西都很稀罕,像是皇家的手笔,后边的厢房也有些遗落的旧物,像是镇龙府的亲卫用的。 可这样一个与皇家息息相关的庙宇,我却从没听说过。 祁子安看了看白狐神像,缓缓说道:这里是祁朝发家的根本。 第28章 28.两界 祁子安讲了一个颇为神奇的故事。 他说,这个世界分为上下两界,或可分为人妖两界。 人妖原本混居与下界,那时人类的日子过得非常凄惨。 但妖怪也有好妖怪,机缘巧合下,一只助人为乐的好妖怪突然从下界消失了。 它飞升了。 它离开下界的时候,只是一直普通的小妖,在妖怪中处于中下水平。 但是它回来的时候,下界已经没有妖怪是它的对手。 它的回归,让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修炼的概念。 下界没有灵气,所以不管是人是妖都没办法修炼。 一直以来,妖怪倚仗强悍的体格压榨人类,通过天生的优势欺负弱者。 当天生强悍对上努力修炼,所谓的天生强悍就显得那么可笑 妖族很快明白了这一点。 它们在这个世界掀起了名为求道飞升的狂潮。 可不管它们怎么努力,怎么强化自己,怎么吸取天材地宝,都没有办法飞升。 经过了多次试验,它们得知,飞升的办法只有一个功德! 也就是人类的供奉或者极强的正面情绪。 人类就这样突然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这个世界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妖为了获得功德,开始无限制地满足人类贪婪的愿望。 它们被奴役,就压抑自己心中的怨恨,等飞升成功修炼变强之后,又回来屠压榨过它的人满门。 所谓的功德,把人类带进了更好的时代,也带进了更坏的时代。 那是一个充满腥风血雨的时代。 在这样的时代里,不仅人类时刻面临着生命的威胁,妖族也陷入了水深火热。 为了结束这个血腥的时代,天狐一族和祁家先祖暗中订下了协议。 就在龙溪这个小地方。 之后,天狐倾尽一族之力,为祁家在乱世之中打下一小片江山。 祁家则在所到之处建造神庙,举国为天狐提供供奉,直到将所有的天狐送至上界。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天狐是第一个全族飞升的种族,一上去就是乌泱泱的一片,数量上占了优势。 天狐一族修炼天赋也极佳,很快就在上界有了一席之地,他们开始封锁两界的通道,只留龙溪。 这是计划的第二步。 两界通道被封,效仿祁家的人傻了,效仿天狐的妖也傻了。 唯一的通道龙溪被天狐重兵把守,有功德也上不去了啊! 这时候的上界妖怪数量不多,就算全部联合起来也不是天狐一族的对手。下界就更不用提了。 天狐成了当之无愧的王,统领上界的同时,也派兵下来继续为祁家打江山。 祁家和天狐都有了足够的发展空间,分别成为了两界的霸主。 又过百年,天狐修炼到顶峰,不再畏惧数量堆砌的小妖。 祁国也成了祁朝,占领了下界大半疆土。 他们开始了计划的第三步允许下界的妖族进入上界。 祁家和天狐都知道,一旦成为了绝对的统治者,欲望就会无限膨胀。 而无止境的欲望会导致灭亡。 所以他们都需要制衡者。 天狐放入其他妖族,带来合理竞争。 祁朝也停止了版图扩张,在周边留下许多小国。 一则公告飘遍下界的所有角落: 从即日起,天狐不会再帮祁家杀任何一个人,但若他妖族干涉人类的权利斗争,必诛之。 简言之,就是人类的仗让人类自己打,妖怪不做人类的兵器。 祁朝配合着设立了敬查司,颁布了相应法令,要求妖怪不伤人性命,不满足人类的无理要求,也不仗着自身优势欺压人类。 符合以上条件的,经敬查司核实过后,将得到通往上界的通行证。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6) 妖怪们必须在不违法的情况下获取功德。 如果有妖怪不稀罕上界,表示自己就是要违法,那它不止上不了天,它还得入土 在严格的法制下,下界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一个迷信的时代。 各地庙宇犹如茶楼饭馆一般普遍,人们会去许一些不违法度的愿,妖怪则领任务一般领这些愿望并努力实现。 妖怪们天天有活干,忙得很,不怎么生事了。 人类没了帮凶,也没办法违法乱纪。 下界度过了非常和平的几百年。 妖怪们也都陆陆续续完成了飞升。 计划进入了最后的阶段抹去妖的存在。 人类的好奇是可怕的。 当他们知道世上有一些为数不多且十分奇特的物种时,他们一定会去打扰。 到了那时候,妖怪可能会变为宠物,可能会变为景观,还很可能被囚禁。 被囚禁的妖怪会暴起伤人,这对人和妖来说都是坏事。 所以,祁朝要求焚毁所有与妖有关的详细记载,天狐要求剩余妖族不再现身于人前。 供奉妖族的所有庙宇全部拆除,新的神庙也很快修建起来。 这一次,神像都是以人为原型。 因为此时下界的妖已不多,这些庙大多已经破败不堪无人参拜,所以这个过程没受到多少阻拦。 敬查司退化成了一个小小的部门,专门收容想要飞升的妖怪。 它们为官府办事,积累公德,抓非法现身的各种小妖怪,再替这些小妖怪圆谎。 甚至不需要刻意地控制言论,随着时光的流逝,世间只留下一些口口相传的故事。 妖怪成了只会出现在故事里的东西。 它们不再是真实的,它们成了神话,成了传说,成了没有凭据的想象产物。 当有人翻到了前人遗漏的记载,他也会不屑地说:古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妖怪还帮人打仗呢,真扯! 至此,人妖之间曾有过的种种纷争,都不曾存在过了。 人妖之间上千年的纠葛,也彻底消散了。 下界终于成了人界! 人界唯一能证明这段历史的人,只剩下祁朝的皇帝。 他们每隔十年去一趟龙溪,将有资格飞升的妖交于天狐,此外再无交流。 故事讲完,祁子安指了指天,这上面,就是两界唯一的通道,可惜现在已经关闭了。 祁温良听罢,下意识感叹: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 可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第29章 29.漏洞 若祁子安讲的一切只是一个故事,那这个故事是精妙的。 可一旦结合现状,漏洞就出来了。 人界已经和平了不知多少年,人们也都相信了这个世界没有妖。 那说明最后一步已经很好地完成了。 但凿齿的出现却意味着计划没有完成。 它不该出现在人前,更不该杀人。 它的出现和杀人,就是在扯着嗓子喊:天狐一族没能真的管控上界的妖怪 可天狐管控众妖,是计划第三步就该完成的事情。 凿齿的出现,导致现实和故事相悖了。 祁温良并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一方面,他已经亲眼见到了妖;另一方面,这是祁子安说出来的。 祁温良不仅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他还相信计划成功地实施并完成了。 因为他听完过后,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故事。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妖的存在。 但正是因为他相信这祁子安的故事是真的,他才不得不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去猜想。 他不得不怀疑,这个计划有漏洞,或者计划实施得不像祁子安说得那么好。 白狐的存在也证明了祁温良的猜想。 若一切真如祁子安所说,大妖都居于上界,且两界已基本不再往来,只每个十年碰一次头。 那梁浅是怎么回事呢? 那一直在人间游荡的那只天狐是怎么回事呢? 神庙里的神像和那只白狐相似度高达99%,祁温良不信它不是天狐。 或许人间有遗漏的妖族,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天狐。 天狐在人界游荡,难不成是来人界踏青的时候看上了这里,舍不得回去了? 很显然,上界出问题了。 或许是制度不够严格了;或许是天狐实力不如从前了;甚至有可能出现了新的统治者,它们对人界持有新的态度。 不管出了什么样的问题,总之一定出了问题。 关于这个,祁子安一点也没提。 他不提,祁温良也不打算刨根问底,只是暗下决心,要做好妖族再世的准备。 他一边消化祁子安传递给他的信息,一边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祁子安又凑过来想看,便听他开口说道:我有件很在意的事想问问你。 天狐是祁朝的守护神,对吗? 祁子安点点头。 祁温良又问:那它救我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它救我只是因为天狐曾经和祁家订下了协议。也就是说,其他的祁家人遇险,它也会救。 是这样吗?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要是换了皇帝,祁子安铁定不救,甚至很乐意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天狐和祁家的协议,其实在两界彻底分隔的那一天就结束了。 但祁子安听了祁温良的问题,心里暗戳戳地想:皇兄说的天狐是指梁浅啊!那肯定不能说好话。本来皇后就中意她,要是皇兄也喜欢她,那我不是没机会了。 他点点头对祁温良说:对!没错!就是这样! 祁温良听了,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了神像旁边。 他久久地凝实白狐眼尾的两抹红,久到祁子安心生疑惑。 可祁子安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又开口说:那真可惜。 祁子安不解:有什么好可惜的? 祁温良不太高兴地笑了笑,我觉得它不合适,他不该是守护神。 这样美丽又强大的东西,怎么能跟别人分享,应该独属于我才对!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可这句因为想要独占才说出来的话,落到祁子安耳里,就完全变了个意思。 祁温良说:它不该。 祁子安听后觉得:皇兄说它不配! 祁子安想:皇兄果然不喜欢妖怪。 他又庆幸又沮丧,越发打定主意让梁浅背锅。 对了,祁温良突然问,你说的这些,是梁浅告诉你的还是父皇告诉你的? 祁子安:其实是从天狐的传承里知道哒。 但他不能爆马,他只能说是梁浅。 祁温良听了没多说什么,只是回到桌子前,拿起纸递给祁子安,你看这诗怎么样。 纸上是一首很不错的诗。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祁子安跟着念了一遍,只觉得这诗充满狂气。 皇兄写的?祁子安没有直接夸祁温良,反倒是发出了疑问。 他并不是觉得祁温良没这样的诗才,而是觉得向来内敛的祁温良笔下生不出这么多狂。 祁温良有多少本事,向来都是不屑说与人听的。 更别说写下来。 当然不是我写的。祁温良拿回纸又端详了一遍,那日的诗会你还记得吧。诗会上比较特别的人我都有留意,其中就有这诗的主人。 他叫张载,诗狂人更狂,墨往纸上一洒,显出来的全是锋芒。比较有趣的是,那天他还和人闲聊,说是旧宅翻出了一箱古籍,可惜全是些神神鬼鬼没用的玩意儿。 这人很有意思。祁温良总结道。 晚间用饭的时候,他递了封信给侍从,上面说,不管张载秋闱的结果如何,都将他安排进金和府。 还要选一个和敬查司相近的部门,要让他和敬查司有接触。 祁子安见他送信没用那只鹰,心中略有疑惑。 算了算了不想了,就当是它失宠了,我巴不得呢!祁子安小声念叨。 可惜过了几天,这鹰又来了,还带来了比较奇怪的消息。 第30章 30.消息 那只鹰再次出现的时候,祁温良和祁子安已经在龙溪待了三月有余。 三月间,秋去冬来,龙溪的山顶已经白雪皑皑。 因为天气越发寒冷,侍从来山顶也更勤了些,闹得祁子安不太开心。 因为只有没人的时候,祁温良才会变得随性。 甚至能和祁子安打闹起来。 说是打闹也算不上。 其实就是祁温良在作画的时候,抹了一笔朱砂在祁子安眉心,祁子安不依不饶要抹回来。 两人因此互相躲闪了一会儿,祁温良还挑衅了两声,说子安和小时候一样笨手笨脚,够不到自己。 可惜不一会有人来,祁温良便歇了声。 后来天气越发地冷,炭火需常添,茶水需常换,住在半山腰的侍从就得一个接一个地往山上跑。 两人再没有机会这么闹了。 祁子安不满归不满,但还是挺庆幸他们这般尽职。 毕竟祁温良□□凡胎不抗冻,缺了炭火,回头一准冻出病来。 为了不让祁温良冷着,祁子安也想过许多办法。 皇兄啊,我找出一件大氅,你披着吧别着凉。昨儿夜里又下了场大雪,你今天也没加衣,我都怕你挨冻了还硬撑着。他一边推门一边说,皇兄那桌子就该挪挪,大冬天的放窗边算怎么一回事。 祁温良这些日子被念叨惯了,已经自动屏蔽了这声音。 祁子安看他没反应,无奈地走到他身后给他披上,这才发现桌子上还站了只鹰。 我还以为皇兄用不着它了,居然又来了,带了什么重要消息吗?说着祁子安就扭头去看。 他这个动作祁温良也习惯了,便侧开身子让他看,是大哥又闯祸了。 祁子安扫了一眼,发现纸条上说祁盈前几日去逛花楼,却极没有风度,拿花楼的姑娘撒气。 还偏偏被几个刚好在场的朝臣看见了。 不过逛花楼这种事,谁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说,祁子安疑惑道:怎么这种事皇兄都知道了,谁送来的消息。 他还隐隐记得祁温良说过,这鹰是用来送重要消息的,没想到现在被用来送这种八卦。 祁温良将纸条收来烧了,是紫杏,就是负责东宫后院的那个。不过她负责的范围其实比较广,查一些隐秘的事有门路。 祁子安正暗暗庆幸自己不逛青楼,得意自己没有案底,就听祁温良继续说:大哥真是有些不成样子了,现在京城就他一个皇子,大家都盯着他呢,也不知收敛自己。 祁温良生气是应该的。 毕竟他一离京,皇后就按他的吩咐将大皇子拉扯到朝堂,沈家又帮他拿下了监考秋闱的差事。 可刚开始还好,没过几日就听说他和几个年轻学子发生了骂战。 之后皇帝让他去各部轮值,他也是隔三差五就与人发生口角。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没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但总归让人对他的印象不好。 祁子安跟大皇子不熟,没打算多说什么。 不过既然提到他了,祁子安就说起了大皇子出宫建府的事。 我来之前跟父皇提过给大哥建府的事,但父皇推说国库空,拿不出闲钱。皇兄交代我的事我都惦记着呢,所以就让管家安排人买了地皮和材料,还请了工匠。 虽然最后可能比不上正规的皇子府,但不管什么都是用好的,造出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祁温良听后,心情终于好了些,大哥就是希望父皇能放他出来,行走也方便些,皇子府怎么样倒是不重要了。 说完大皇子的事,祁温良又拿出京城官员的调配名单来。 这段时间他都在和皇帝下棋。 以京城为棋盘,以朝臣为棋子。 皇帝趁他不在,陆陆续续撤了沈家几十名大小官员。 但人在官场,谁能一辈子干干净净。查贪腐本就是件拔出萝卜带着泥的事,祁温良借着京城官员复杂的脉络,也拉了皇帝不少亲信下马。 两三个月的时间,祁朝的朝堂就已经大换血了。 祁温良拿着名单看了又看,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松:这次秋闱选出来的人才,父皇都没什么用啊,正合我意。诗会的时候我就盯上了好几个。 军饷案牵连甚广,被父皇拉上来填空缺的多是藉藉无名之辈。祁子安接着祁温良的话说道,我还以为他要多用新人。 或许是敢和皇子吵架的新人他看不上吧,这样说起来,倒是多谢大哥了。祁温良说。 说着他又拆开了一封信。 这信他看了两眼就合上了,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祁子安见他表情平静,也没凑上去看,却听见他说:原来都到年关了。子安啊,是时候回去了。 祁子安其实不怎么想回去。 但皇后还在京中,祁温良肯定得回去过年团圆,所以他也没说什么阻拦的话。 那今晚就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过几日回京吧。果然是山中不知岁月,这段过得悠闲,一点都没察觉到时间流逝。祁子安伸手在祁温良面前晃了晃,皇兄,听见我说话了吗?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看雪。祁温良一边回答一边拿开祁子安乱晃的手,这山间的雪景真是好看,想到要走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皇兄要出去赏雪吗?我跟你一起吧,祁子安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提议道。 祁温良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了,我自己去走两步吧,一会儿就回来。 他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的,甚至态度也不坚决,但祁子安知道,这正是他心绪烦乱的表现。 这段时间有许多东西都需要他想,偶尔觉得累了,就会这样。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7) 这种时候祁子安就不会去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所以祁子安答应下来没跟着。 可祁温良这一出去就没回来。 要不是祁子安发现了不对就即刻去找,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第31章 31.掉马 祁温良出门的时候,说一会儿就回。 可祁子安左等右等,他一直没回来。 到了晚饭的时间,祁子安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赶忙去寻人,却找遍了附近都没见人影。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又赶紧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凿齿没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周围也没有妖气。 排除被抓的情况之后,祁温良的处境应该不会特别危险。 祁子安又在附近找了两圈,没找到人,只能去半山腰求援。 他让侍从们停下手中的事,和他一起从山顶仔仔细细地往下找。 可一大群人在山间一直找,直到暮色沉沉都没能发现祁温良的踪迹,甚至连脚印和其他的痕迹都没有。 祁子安整个人都快炸了。 太阳下山之后,光线变得昏暗,找人越发麻烦起来。 若是天黑之前都找不到,那晚上找到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行了,都回去吧。祁子安突然对侍从说,我想起来皇兄可能去哪里了。你们都回去收拾行李吧,我自己去看看,别乌泱泱的一大片围过去,反倒搅了皇兄赏雪的兴。 侍从们其实不太信这话。 但他们也知道,献王和太子已经独处三个月了,要是献王真有什么坏心,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而且太子殿下也吩咐过,要把献王的命令当作他的命令。 所以侍从们听话地下山了。 等他们离开了些许距离,祁子安立刻化身白狐,朝山后的断崖处奔去。 他其实没骗侍从,因为他确实想到了一个地方。 刚刚他们找人,一直在山的前面找,却没太注意山的后边。 因为山前是茂密的树林,人在里面比较有可能迷路,在里面迷路的人也不太好找。 而山后是光秃秃的一片,随便瞄一眼就可以看出到底有没有多出一个人来。 他们最开始就看过了山的后边,没发现人的踪迹,所以就一直在山的前边找。 可就在刚刚,祁子安突然想到,人的视力是非常有限的。 他化作人形的时候视力也会变弱。 山后是白茫茫的一片,从山顶往下看,根本望不到边际。 如果有人倒在了雪里,隔得远了,一眼看过去也是不能发现的。 更何况后山还有一片断崖。 之前他们只是站在崖边往下看了看,虽然确实没看见什么,但这并不代表真的什么也没有。 祁子安独自去了后山,打算看一看祁温良是不是真的被埋在了雪里。 他害怕不小心踩到了埋在雪里的祁温良,所以一直保持着低空飞行的状态。 因为这样可以保证不会踩到雪下的任何东西,也保证不会看漏雪上任何一点不是白色的东西。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一只会飞天狐,而不是会爬树的灰狐狸。 以前他一直觉得可惜来着。 他飞得低,离地面极近,所以时不时还得分心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 毕竟这还是一个世人皆不知妖的时代,要是这样子的他被看见了,难免招来麻烦。 这也是他刻意支开侍从的原因。 他矮矮地飞着,绕着后山看了两圈,仍然没看见人,只能心情忐忑地飞到了崖底。 他既希望在这里找到人,也希望不要在这里找到人。 因为祁温良如果真的从上面摔下来,又在雪里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受伤了。 不是摔伤就是冻伤了,总之一定不好过。 比起不小心摔下悬崖,他更希望祁温良只是迷路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在崖底找了一圈,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心里止不住地慌。 皇兄今天穿的也是一身黑衣,在雪地里应该非常显眼,怎么会一点踪影也没有。祁子安颓丧地找了个地方小心坐下,半点天狐的威风也没有了。 他甚至开始考虑之前排除的情况凿齿或者其他的妖怪将祁温良绑走了。 但他很清楚,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因为心里烦躁,他甩了甩脑袋,不经意往旁边一撇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刚下来的时候,那个地方的雪好像还要更平一些。他小声嘀咕道。 他起身,小心地走过去,在三尺开外站定,然后拿尾巴小心地去扫那个位置的雪。 扫开一层,下面还是雪;再扫开一层,下面还是雪。 但是再扫开一层之后,触感变了。 虽然还是白色,但并不是雪! 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而是他今天给祁温良披上的那件大氅。 祁子安想:自己真是傻了!只记得祁温良这段时间都穿黑的,却忘了自己在他出门前给他披了一件白色的大氅。 不过知道有这东西在,他安心了不少。 这件大氅本来就厚,裹一裹都能当棉被使,祁子安还在上面动了手脚。 有大氅在,祁温良至少不会被冻伤。 大氅上边加了点防御法术。 从这不算太高的悬崖上掉下来,有厚厚的雪垫着,有大氅挡一挡,摔伤应该也不会很严重。 祁子安不敢拿爪子去刨,只能让尾巴加快速度,一层一层的将地上的雪拂开。 这一定是天狐一族第一次将尾巴甩得如此之快。 被埋在雪里的人终于挖出来了。 是祁温良不错。 大氅也穿得严严实实的。 真是老天保佑,他看起来还不错,似乎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祁子安拿鼻子碰了碰祁温良,发现他还是暖和的。 周围也没有血腥味,这说明祁温良没有外伤。 不过在雪里埋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 祁温良白皙的脸变得通红,眼睛也紧紧的闭着。 祁子安打算变回人形,再抱着祁温良上去,可还没动手,祁温良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眼前的白狐,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找过来!祁温良说着,竟然自己爬起来了。 看来伤得确实不重。 他站起来,往祁子安身边靠了靠,趁祁子安不注意,一把抱住了他那九条蓬松的尾巴。 要是平常时候,祁子安的尾巴都是散开的,他一把还真抱不完。 可现在祁子安因为担忧和紧张,九条尾巴都低垂着,正好便宜了他。 祁温良一脸满足地将尾巴抱在怀里,脸还往上面蹭了蹭。 我不小心摔下来了,头有点晕。不过我知道你肯定能找过来的,所以干脆躺下睡了会儿。他嘟嘟囔囔地说着。 他眼神不太清明,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清醒。 配合着满是红晕的脸颊和清醒时说不出来的内容,他此时就像是烧糊涂了。 祁子安心里咯噔一声:完了,皇兄不会摔傻了吧。 要真是这样,干脆叼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好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想叼也叼不了。 因为祁温良还在他身后抱着他的尾巴呢。 祁子安暗暗使劲把尾巴往回抽了抽,希望在尾巴得到自由后,能用尾巴把祁温良卷到自己背上,再把他带回去。 可祁温良就是死死地抱住他的尾巴不愿意撒手。 这九条尾巴被捏在了一起,若是一起使太大劲,很容易把祁温良给甩开。 所以祁子安也不敢强行挣开。 而且九条尾巴都被祁温良抱在怀里,他感觉非常奇怪。 他甚至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这九条尾巴了。 最终他选择顺势躺下,像猫儿一样把祁温良圈起来,别让他冷着。 在满是白色的天地里,一只白色的巨大狐狸圈住了一个白色的人。 狐狸用身体把他圈住,用尾巴将他盖住,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寒,用满腔的喜欢将他包裹。 被圈了好一会儿,祁温良终于愿意撒手了。 他似乎不仅不觉得冷,还觉得这样被圈起来太热。 所以他迷迷糊糊地一点一点往前挪,最终自己把自己挪到了祁子安背上,头贴着祁子安的头,然后一把搂住祁子安的脖子。 祁子安感觉自己被锁喉了。 被这样搂住,祁子安一点儿也不敢动, 他不仅任由祁温良把脑袋放在自己竖起来的耳朵旁,还认真地听祁温良念念叨叨。 我除了头有点晕,其实没受什么伤。子安给我准备的衣服很暖和,我没觉得冷。 你应该也不冷吧,毕竟有这么厚的毛,我们就这么在雪里躺一会儿吧。 祁温良前言不搭后语地念叨着。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话多的时候。 我好喜欢你这身毛啊,又厚又软又白,摸起来手感特别特别好。 其实我觉得,我不该跟你这么亲近,毕竟就我们的身份来说,我应该和你疏远些才对。可是你毛茸茸的,我每次想到这一点,就根本没有办法和你保持距离。我要是刻意和你保持距离了,怎么好意思这么光明正大的摸你。 祁温良又把头埋到祁子安的毛里,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后,迷迷糊糊的说道:你好香啊。 你好香啊,子安。 祁子安还以为他之前的话都是对梁浅说的,心里有点嫉妒又有点高兴。 因为祁温良说喜欢他的毛,没说喜欢梁浅的外表。 可是听着听着,他就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听见祁温良对他说:你好香啊,子安。 子安!!! 皇兄刚刚说了什么! 祁子安懵了。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炸个不停,全都炸到了嘴边,逼他张嘴问祁温良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又害怕祁温良只是一时口误,或者故意诈他。 要是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不就是承认了吗? 他不敢回话,听见祁温良又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居然骗我说你是梁浅。这种话谁会信。 祁子安终于认栽了。 他怂叽叽地问:皇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温良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出神地盯着祁子安,不知是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一小会儿后,他突然伸手,开始rua弄祁子安毛茸茸的耳朵。 祁子安被弄得痒了,耳朵开始弹动,脖子也下意识地甩动。 祁温良在他背上伸手捧住他的下巴,然后声音平静地说:刚来龙溪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一边捧着祁子安大大的头摸他的下巴,一边笑着说:那天你来救我,又载着我飞到了龙溪的山顶。我虽然没有看见你变成人,但你身上的鬼兰香味这么特别,已经足以证明你的身份了。 要是那天梁浅没有出现,我其实也不能下定论,因为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经常去王府,有没有在王府染上鬼兰的香气。但是那天她也在龙溪,我往她跟前凑了凑,一点鬼兰的香气都没闻到。 你没发现吗?我那天问问题时,根本就没问她。我一直在问你。 这样一说,祁子安又陆陆续续想起了很多细节。 比如,祁温良询问关于白狐的事时,都是问他。 比如,祁温良有时会把梁浅和白狐分开说。 比如,祁温良问过白狐需不需要剥人皮来用,后来他一时失语说要剥造谣者的皮,祁温良立刻就问他剥来有用? 祁子安还想起,那天祁温良往他眉间抹了一笔朱砂,然后说好看,还说完成了一幅画。 确实,如果祁温良知道白狐就是他,那最后一笔画在白狐的头上或画在他头上,都是一样的。 祁子安记得自己化作原形时眉心有一抹红的。 不是一点,是一抹。 祁温良记性好,画画的时候也是画一抹。 祁子安问祁温良:皇兄就凭一点气味就认定了是我吗? 当然不是,祁温良晃了晃脑袋,你的漏洞太多了。你说我流了很多血,染红了梁浅背上的毛,可梁浅背上干干净净,你的白衣却有血迹。还刚好就是背上。 还有,你从小到大都不爱穿白衣,偏偏在我见过白狐后就穿了白衣。有点奇怪。 当然,还有。你回答狐狸相关的问题时,答得太快太自然,就算是听梁浅讲过,也不该这么熟练。 对了!你之前还垂涎那张你可以以原形躺上去的床。寻常人哪里会喜欢睡在神像旁。 不过最最重要的是祁温良顿了顿接着说,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白狐是梁浅。我下意识地希望白狐是你,所以不管多少人告诉我白狐是梁浅,我都不信。相反,你身上只要透露出一丝痕迹,我就会特别留意。 祁子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多地方露馅了。 不过虽然露馅了,心里却怪高兴的。 他有些忐忑地问:那皇兄喜欢我吗? 祁温良没说话。 在念念叨叨一大段加各种解释一大堆之后,他晕过去了。 祁子安暗暗骂自己蠢。 冰天雪地地瞎聊什么呢,皇兄又不抗冻! 好在此刻祁温良已经在他背上了。 他稳稳地飞起来,没多一会儿就回到了庙里,将祁温良安置好后,叫来了和侍从住在一起的太医。 经过诊断,祁子安得知祁温良只是有些伤寒,不严重。 他摔的那一下也不严重,也就相当于轻微脑震荡。 刚开始会有些晕,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祁子安在床边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祁温良一醒,就看见了祁子安放大的脸。 皇兄醒啦。祁子安说着就伸手摸了摸祁温良的额头。 因为额头还有些烫,他便把手中刚刚拧好的湿毛巾搭在祁温良头上。 祁温良感觉头上一冰,人清醒了一点,但仍旧只是微微睁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摸了摸祁子安的头,怎么不去休息?这种事让下人来做也是一样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8) 祁子安满脸享受地拿头往他手上蹭,不一样,我乐意一整晚都看着皇兄。况且我又不是人,一宿不睡觉又没什么。 祁温良这才想起来,自己烧迷糊的时候,已经把话给说漏嘴了。 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只是说出去赏个雪,没想到竟跌了一跤。 祁子安赶紧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的伤势:太医已经看过了,说不碍事的,只要卧床休息两天就能好了。 看他摇头,祁子安又劝他:迟两天回去又不耽搁过年,皇兄不必着急,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祁温良还是摇头,昨天那封信你没看吧。你还真当那是叫我回去过年的啊。 那信上说,父皇已经抄了我表弟的家,他们一家人现在都被关进了大牢,等着我救呢。那信时找我求救的。 这下祁子安没话说了。 再怎么着,那也是祁温良的至亲,哪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以皇帝的脾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个不高兴,直接将人斩了。 所以这两天还真多待不得。 回去吧。祁温良缓缓地说,我那表弟比起以前,也有了些长进,这三个月来都没生什么事儿,值得一救。 况且他家的情况我已经看过了,罪不至死,我该去救。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撑着床,微微使劲打算起身。祁子安赶紧拿了两个枕头给他塞在身后,硬是把祁温良弄笑了。 你当我坐月子呢,这么小心。 祁子安看他直接揭开被子坐了起来,又连忙拿了件厚衣服给他披上。 然后听见他说:回去的路上可能会有些颠簸,就我的情况来看,是不应该坐马车的。这样吧,你偷偷把我送回去,剩下的人让他们赶一辆空车就好了。 祁子安点头答应下来。 等交代好了下面的人,一趟白狐快车就出发了。 出发前,祁子安给梁浅发了消息,让她到城外五里的小树林接人。 梁浅这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一接到消息,便乔装打扮,变成了马车夫,赶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出了城。 到地方之后,她看见前方并排站了两个穿白衣的人。 一个高一些,就算穿了一身白,也见不着半分文雅。 另一个也不算矮,身形修长,始终微笑着,时不时看旁边人一眼,似乎在聊什么。 正是献王和太子殿下。 她暗戳戳感叹:太子这个人,只要接近了皇城,便时时刻刻守着温良恭俭让的形象。 太子此刻也看见了马车,见来的是梁浅,他多少有些惊讶:皇城里都说,你最规矩不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看你一天天都在往外跑,怎么就没人知道。 三个月的时间,梁浅也因为某些原因改变了。 她竟然跟祁温良开起了玩笑:殿下,我可是妖。虽说太傅府有高墙围着,但再高的墙也拦不住一只会飞的狐狸啊。 这神态这语气,若给她换一身行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世家子。 而且一定是个调戏人的好手。 哪有半分像大家闺秀。 我以前其实挺不喜欢你的。祁温良突然感叹道,虽然我跟母后说,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跟子安有来往,但其实不是这样。 我以前觉得,你跟我太像,太会装。不管表面上笑得多纯良,背地里都是会紧盯着猎物的狼。 母后觉得你人美心善,乖巧又懂事,还觉得你谦逊有礼,活泼不死板。但其实没一样是真的。我每次看见你,都觉得你的心特别冷。 祁温良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但是现在的你不是这样了,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是我现在居然觉得,你和子安还真有几分相像了。 梁浅是一只活得明白的狐狸精。 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改变;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是为谁热起来,她更清楚祁子安的心是为谁热起来。 所以她故意说道:殿下,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呢,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您觉得呢。 本以为这话能骗祁温良少说两句,还能顺便堵得祁子安不痛快。 没想到祁子安不屑地说道:我的事全都告诉皇兄了,你就别抢我的功劳了,离我们远点吧。哼,狐狸精! 梁浅真没想到,祁子安竟然已经说出了他真身的身份,祁温良也处之淡然。 回想到那个仍旧怕得不行的小宫女,梁浅表示:酸了酸了 一辆马车上,有两个人并不是人,所以也不讲什么尊卑了。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回到了王府。 巧了,王府门口有个人正转来转去,似乎等着见祁子安。 钟寒?他怎么来了?祁子安也有些不解。 前两日就说有事求你,但又不方便去找你,看起来挺急,这两天都会来王府。梁浅解释道。 祁子安知道,钟寒从不轻易不求人,如今已经求上门来了,想必是很重要的事。 所以他也不拖着,立刻下了马车。 求殿下帮我救一个人,若您愿意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皇上一定愿意饶他一命的。一看见祁子安,钟寒立刻跪下说道。 他甚至都等不及进屋,看来是真的非常急切。 祁温良撩开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祁子安立刻说:先进府吧。 说完他扶起钟寒,边走边问:你要救谁? 这段时间京城遭殃的人不少,就连外放的官员也受了波及,祁子安一时间还真想不到钟寒这么急切是为了救谁。 求殿下救沈泽深!说完他又立刻改了口,是沈思立。他一个月前刚好及冠,取了表字,我忘了您还不知道。 原来是表弟啊!祁温良不由得感叹,巧了,我就是专程回来给他求情的。只是没想到,我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哥都还不知道他取了什么字,你却很清楚。 祁温良并不是牙尖的人,调侃了一句就没借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倒是说:正好我已经回来了,不如先去看看他。本来打算明日再去的,但看你这么着急,我也怕他出事了。 此时此刻,被关押在牢房里的沈思立,其实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狼狈。 他正动用自己不太聪明的小脑瓜,为自己想一套足够打动祁温良的说词。 是的,他知道祁温良会来看他,因为他不是第一次被关进在这个牢房里了。 他重生的时间不算早,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 但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了很多事情。 至少这一辈子的他,没触犯上辈子所犯的,最致命的三 第32章 32.交易 这名宫女的话可信度不低,整件事也都说得过去,但就这么完全信了,根本就不符合祁温良的性格。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进宫。 他跟祁子安在龙溪懒懒散散了三个月,现在一看到宫中的墙便觉得心烦。 他只能边走边安慰自己:等成了这座皇宫的主人,或许心情会有变化。 这样想着,没多久就到了皇帝寝宫。 是的,在去凤仪宫之前,他得先去见一见皇帝。 既然已经答应了沈思立要保他一家,那就得赶在早朝之前见皇帝一面。 因为去早了皇帝未必会见他,所以他特地掐着点入宫,等皇帝收拾妥当准备上朝的时候再求见。 这样皇帝没办法装作还没起。 算盘打得不错,皇帝也没辙。 他总不能再躺回去。 不过皇帝还是有办法为难他:这马上就要早朝了你来做什么?是觉得迟到没关系吗?呵,像你这样的脾性,任谁都不敢把江山交给你。这太子之位 大清早的就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看样子这皇帝是有起床气。 要是换个时候,祁温良也不介意他过过嘴瘾。 可马上就要早朝了,祁温良不想让皇帝一直废话浪费时间。 因为他知道,皇帝就是故意拖延,等拖到早朝开始,他就可以既不听祁温良说话又多一个由头骂祁温良。 所以祁温良打断了皇帝:父皇,儿臣要说的话就只有几句,不耽搁多少时间。 皇帝都习惯了他没脾气的模样,突然被打断,竟真的说不出本打算说的话了。 行了,你说吧,赶紧说完别拖拖拉拉。 先请刘公公和其他人下去吧。祁温良看了看皇帝身边的人说道,我要说的话,父皇未必愿意旁人听。 刘德顺请示性地朝皇帝看了一眼,皇帝不满道:不是说只有几句话要说吗?怎么还怕人听? 那儿臣就说了。儿臣今日来,是希望表弟一家的案子父皇能网开一面。情况儿臣都了解过了,按祁朝律法,当判家产充公流放千里。但儿臣觉得,您今日想判一个秋后处斩,所以特地来求情。 皇帝嗤笑一声,我当你是要说什么要紧事,原来是想徇私。你猜得不错,朕是打算判一个秋后处斩,沈家是你母后的娘家,竟还做出挪用公款的事,实在是家贼难防,让朕寒心。且沈家势大,不判得重些旁人还以为是朕不敢动你们沈家,难以服众。 别劝了,再劝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看他还想说话,皇帝冷笑着说道,这种时候还顾着儿女情长,小家子气!就你这样还想当皇帝,你母后的梦怕是没醒。 祁温良脸上仍旧挂着笑,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甚至语气轻快地提醒:父皇先消消气。若真要株连九族,还得算上您呢。 这话当然是一句玩笑话。 不管哪朝哪代,株连九族都要将皇室排除开外。 但这样一句玩笑话,就是堵得皇帝说不出话。 趁他气着,祁温良开口道:父皇说的这些儿臣早就猜到了,所以儿臣也不只是来说这事的。 城防官李大人收了六百余两的贿赂银子,曾私放逃犯出京。他抬头看了看皇帝,还有一位王大人和另几位大人,都做了些不太好的事。 儿臣知道,这些都是父王的亲信,所以特地来禀报父皇,怕父皇被奸人蒙蔽。哎,父皇如此信重他们,他们却都做了让父皇寒心的事,这才真是家贼难防。 皇帝赶紧摆手,让刘德顺将旁边的人带下去。 这李大人王大人的事,他其实多少知道些。 但正如祁温良所说,这些人是他的亲信。 若因罪撤了职或砍了脑袋,再换上来的,就不一定是他的人了。 皇帝慌慌张张地遣退旁人,祁温良觉得看他自打脸颇有意思,便慢慢欣赏着。 等人都撤了,他才接着说:父皇应当知道,儿子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既然来您跟前说了,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他拿出一些证据递给皇帝,我宫里还有一些,若父皇喜欢,回头给您送来。 皇帝拿着这一沓纸翻看了一下,发现涉案人员还不少。 他们都没犯什么饶恕不了的大罪,但又足够把他们拉下马。 因为罪不重,皇帝还想保他们。 要保他们,便只能拿沈思立一家和祁温良换。 孰轻孰重皇帝还分得清。 他想杀沈思立一家,只是为了让皇后不痛快,实际上,杀了他们并不能对沈家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为了逞一时之气损失这几个亲信,不值。 罢了,皇帝妥协道,毕竟是皇后娘家人,朕会从轻处理的。 这个结果也在祁温良的意料之中。 他来之前就对手里的东西估了价。 拿这些换沈思立,不算太亏,也只够令皇帝松口。 那我就先替表弟一家多谢父皇了。祁温良说罢,又提醒皇帝该早朝了。 为了不耽搁时间,皇帝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祁温良一道去上朝。 两人都是踩点到的,看得朝臣颇为惊奇。 皇帝踩不踩点倒无所谓,但祁温良踩点到,众人都觉得皇帝会借机骂他。 但是皇帝没有。 他和祁温良才谈好了交易,总不好现在就翻脸。 朝臣看皇帝啥也没说,一下子就想得多了。 难道是因为献王殿下不声不响就离京三月,让皇帝又想起太子的好了? 毕竟大皇子也性格怪异,三兄弟相比,还真就温和随性的太子好些。 祁温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因为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等下了朝,这些人就能打听到,他今日是和皇帝一起来的,皇帝还特地给他安排了步辇。 对一直遭受差别待遇的祁温良来说,一架步辇已经意味着很多东西了。 且让朝臣们琢磨去吧。 走了三个月,也得花点心思让他们惦记,不然这太子的位置就真得给人挪挪了。 今日早朝没什么大事。 朝堂上说的这些,祁温良在龙溪早就一清二楚,所以他没怎么听。 他分神往祁子安常站的位置瞄了一眼,发现祁子安不在,便打算看过皇后就去找他。 因为老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祁温良又往其他地方扫了扫,想看看这朝堂上除了祁子安还会有谁一直注意自己。 很快他就找到了人。 和那人视线对上,祁温良才猛然想起来,现在的祁盈也得上早朝了。 祁盈状态还不错,情绪稳定,没有发怒的征召。 他见祁温良看过来了,便露出一个高兴的笑。 祁温良也回了他一个笑。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两兄弟相视一笑这个场景,又被皇帝看见了。 因为早上的事,皇帝这次没点祁温良,反倒是说起了祁盈:祁亦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朝堂之上无小事,你再无聊都得耐心听着! 祁盈被皇帝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抖了抖,不敢再看祁温良了。 祁温良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幕落在皇帝眼里,引得他眉头紧皱。 他最恨祁温良母子这幅模样,似乎不会因任何的事困扰,不会为任何事动容。 他想:若祁温良死了,不知皇后还笑得笑不出来。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9) 正巧,那位蛮不讲理的钟将军已经回来了。 以钟明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小儿子头都没找着祁温良就做主把案子结了,一定不会放过祁温良。 他武艺高强脑子又蠢,到时候找人刺激一下,想必会要了祁温良的命。 杀了太子,钟明手里的兵权也该收回来的。 这老匹夫仗着军功就不把旁人放眼里,皇帝早就看不惯了。 想到这里,皇帝不禁有些自得。 祁恭向来懦弱胆小,放出去三个月,翅膀都硬了,如今竟然敢和自己谈条件。 就得让他知道一下,威胁皇帝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祁温良在大部分人面都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模样,但他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表现得蠢。 他只是将自己表现得弱,表现得脾气好。 并且他在不同人面前表现出的脾气好是有差别的。 皇帝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聪明,但他觉得祁温良不敢忤逆他,被威胁了,他便气得不行,也不往深处想。 他太自负了,所以没再祁温良身上话足够多的心思,所以他不知道祁温良到底有多能算计。 ~ 从明天起会保证日三争取多点的,这个假期太长,我骨头都耍软了。 ~ 感谢在2020022514:35:09~2020022700:0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今天想吃巧克力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鹂2个;墨泽、项姬、煎鱼、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存钱是人生大事10瓶;鹅鹅鹅、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33.刺杀 下了早朝,时间还早,祁温良本想先去皇后宫里一趟,再去找找祁子安。 不过刚下朝大皇子就凑了上来。 参见太子殿下。他行礼道。 大臣们都在场,祁温良便受了他的礼,然后问他:大哥看起来心情颇好,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自然有!你一走就是三个月,京城发生了许多事,开心有不开心也有,可不是一句两句说得完的。祁盈邀请祁温良,正巧我那皇子府已经建好了,你可愿意陪我去瞧一瞧? 大哥的邀请哪能推脱,自然要去。祁温良应了下来。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又对大皇子说:时候尚早,不如我们先去逛一逛,也好让我给大哥准备乔迁之礼。可别推脱,我在山中待了几个月,已经几个月没尝过买东西的滋味了,你得让我过过瘾。 他都这么说了,祁盈当然不会再推脱。 况且他也想到,现在时候尚早,要是祁温良现在随他去大皇子府,那聊一会儿过后祁温良就回去了。 要是再迟一点去,就能留他到饭点。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再一起吃过饭。 如今他已搬到宫外,一切都与以往不同了。 所以,也是时候做出新的尝试了。 两兄弟约好后,便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宫门。 大皇子多数时候都呆在内宫,吃穿用度都是内务府负责,内务府提供的东西,千篇一律的,没什么差别。 所以大皇子从没对某种东西特别中意过。 不过在他皇子所的寝殿里挂了好些字画,他也对哪些字画格外爱惜,所以今日祁温良重点去一些书画斋,看能不能淘到好一些的东西。 祁盈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但他见祁温良挑选认真,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 毕竟在皇家,亲情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啊。 他庆幸自己兄弟不多,几个兄弟也都兄友弟恭,没像父皇还是皇子时那样,大家争一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他就这样满怀着庆幸陪祁温良逛街,耗了大半个上午,祁温良终于选好了东西。 祁温良将东西都交给大皇子府的下人,然后对祁盈说:我今天找到的这几幅都是近代的,字倒是不错,可惜比不上大哥挂在皇子所的那些。 大皇子摆摆手,好像对这些字画并不在意,反倒是催祁温良同他回府:你准备的,我都喜欢,我会像爱惜那些字画一样爱惜这几幅的。 时候不早了,就不要再选了,可别忘了今日的主题是去看我那新修的皇子府。 祁温良也觉得时候不早了,便没再瞎逛,陪他坐上马车,很快就到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修得不错,站在门外便能感觉到皇子府的气派。 但祁温良看了看门上挂的牌匾,还是忍不住皱了眉,父皇也真是的,既然皇子府已经建了,他再赐个封号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这大皇子府四个字,看着实在是有些闹心。 祁盈叹了口气说道:能出宫自由行走已是不错了,我也不求那么多。父皇说,封号他已经在想了,我怎能拿这样的事情去烦他。况且挂什么牌匾不都是住人,没那么大的差别,我看着也还好。 这话说得满不在乎,但他的语气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祁温良立即换了个话题,之前在龙溪的时候,我还特地叫子安把你这皇子府的设计图给我看过,就怕不够好。那时他跟我说,你这皇子府和正统的皇子府不太一样,我还担心了小一阵。但现在看来也都挺好。 祁盈点点头,这件事多亏三弟了,我都还没当面谢他。之前倒是给他写过信,问花费了多少银子,看我能不能补上。但是他说,他那银子都是父皇赏的,所以让我就当这银子是父皇拨出来给我建府的。 说罢,他又有些沮丧,等看了这皇子府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这样好的房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建得出来的,他就是把数目告诉我了,我也拿不出这个钱。 他所有的钱都抵不上祁子安的零花钱,是有点扎心。 祁温良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多想。 没事,大家都是兄弟,他给你了你就收着。咱们兄弟三人可是要一辈子互相帮扶的。行了行了,进屋吧! 因为祁温良看过皇子府的设计图纸,所以他基本知道院子的构造,走在里面一点都没有初来乍到的感觉。 两人将院子走了个遍,不像是祁盈领着他参观,倒像是他领着祁盈。 他一边走还一边评价,子安没说错,这房子修得确实不如正规皇子府。 有哪儿不行吗?祁盈有些疑惑。 这皇子府够大,门面够气派,内里也够精致。 这里面除了一般府邸有的假山花园,还引了一股活水,看起来十分不错。 这里面的花园祁盈十分喜欢。 因为他在内宫的时候,不能经常出去走动。所以现在,他一有机会就喜欢在花园里逛。 虽然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很寻常,但他每看一眼都觉得心情比之前更好一点。 他一度觉得,这是因为祁子安特地找人给皇子府算过风水。 祁盈看着祁温良说:我在里面住了也有一小段日子了,没发现什么问题,甚至还觉得这里比内宫好些,做什么都方便。下人们端茶倒水都比之前快了。 祁温良摇摇头,就是因为它方便,所以才不好!皇子府哪能讲究什么方便,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府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方便了,为了方便,府里没有多余的墙,路也都是直的,没有弯弯绕绕。 你的住所书房等都挨在一起,且有一条直道通向正门,你走着方便了,贼人走着也方便。若有人要杀你,从大门冲到这里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且挡都挡不住! 这么一说,倒真是这么回事。 但祁盈见祁温良一直念叨,说回头要改,便不想他多操心。 他不在意地安慰道:我一个没什么身份的人,谁能惦记上我。住进来半个月,连小偷都未曾见到一个,且府里的人又不是死的,哪能出什么事。 他甚至放大话说道:放心吧二弟,就是有人杀进来我也不怕! 话音刚落,验证这话的真假的人就来了。 殿下!不好了!有有 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 看到立在前方的二人,他总有松了口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一句快跑。 可没等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一柄长刀就从他背后劈了下去。 只一瞬,人就倒地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将脸上的焦急和慌张转为害怕,就已经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血很快晕染开来,惊得祁盈跌坐在地上。 他望向前方那把染血的刀,只觉得那长刀散发着森罗鬼气,似乎还能发出阵阵刀下亡魂的悲鸣。 阴冷的气息压得他爬不起来,只能嘴上装强硬。 可惜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强硬。 什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敢闯进皇子府杀人!你就不怕不怕 听他说话费劲,祁温良便帮他把剩下的话说了:你就不怕父皇赐你一个死罪吗? 这人祁温良认识,正是一个月前就回京城给小儿子奔丧的钟明钟将军。 治我的罪?我还没跟皇帝算账呢!不过他的帐我回头再慢慢算,你这里的帐我得先结了!钟明喝道。 到了此时,祁温良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早已料到,我与将军无怨无仇,谈何结账? 无冤无仇?也亏你说得出来!我那可怜的小儿子尸骨未寒,你就草草结了案,不替他继续追下去,甚至连他的头都没找到!弄了个假的糊弄我,真当我是没有脑子吗?钟明说罢便要提刀砍过来。 祁温良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一个人,心想皇子府的人真是没用。 他只能自己动手将祁盈拉起来,然后叫钟明等等,你我有多少恩怨要了都不急在这一时,况且不管有多少恩怨都不关大哥的事,所以先让大哥离开吧。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首说道:你不该伤及无辜的。今天你手下死了人,明天虎符就得收回去,你那些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就得归父皇管了。 钟明是个莽夫,祁温良只用三两句话就扰乱了他的心绪。 但正是因为他是个莽夫,所以他能一直盯紧自己的目标。 你说那么多我听不懂,我迷糊了。但我知道我今日必杀你! 本来小儿子死了,他就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现在祁温良撞到了枪口上,正好给他撒气! 今日有人告诉他,当初他儿子的案子是祁温良在查。 祁温良为了省事,隔了一日便结了案,不仅没抓到真正的凶手,还连他儿子的头都没找回来。 本来他还不信,可高密的人连相关的证据都准备好了。 他不得不信! 钟明用饱含怒气的声音说道:你害得我好苦,害得我儿好苦!我竟将他的尸身和一颗旁人的头葬到了一起!他尸身不全,黄泉路上都看不见路,在下面怎么能安息啊! 若不是有人看不惯你这般行径,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我得替他报仇!我要你也九泉之下难安息! 他一想到自己如此悲痛时,祁温良还乐呵呵地陪人逛街,便觉得心中怒火难以平息,必需要祁温良的血才能将这火浇灭。 呵,逛街。逛街好啊!你今天要是不逛这个街,直接回了东宫,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得另寻时间。可你非要去花销自己的命,定是老天都看不过,在帮我呢! 说完这句,他不打算再多废话了,直接抡起刀朝祁温良冲过去。 祁温良学过些功夫,但跟他这种常年在边关杀人的将军比,自然比不过。 他只能狼狈地躲闪。 一旁的祁盈看见这样的场景,更是吓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可是哆嗦并不影响他的听力。 钟明的话再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意识到,祁温良陷入这样的危险处境,全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不约祁温良出来,祁温良此刻就安安全全地待在东宫;如果他不是有意;留祁温良用饭,祁温良此时也该回去了。 他惊恐地想,要是祁温良因自己死了,那从今往后哪还能得一日安眠。 祁盈是一个暴躁易怒的人,他的心理是不够健全的,所以,他也是一个冲动的人。 眼见长刀就要看在祁温良身上,他直接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键时候就不多废话啦,只说一下祁盈还不会下线。 感谢在2020022700:03:13~2020022723:5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永安2瓶;鹅鹅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34.刺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穿出一柄重剑,硬是将长刀挑开了。 持剑人的力气极大,不仅将长刀挑开了,还逼得钟明退后了两步。 他这一举动替祁温良解除了危机,也刚好让冲出去想要挡刀的祁盈失去了用武之地。 不过幸亏祁盈没挡上去,不然祁温良得后悔一辈子。 祁温良赶紧揪住祁盈退后两步,将战场交给持剑人与钟明,然后才惊魂未定地数落祁盈,大哥这是做什么?想死在我面前让我惦记你一辈子吗?那我一辈子都会不好过! 祁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居然想要去挡刀。 其实他也知道,祁温良会些功夫而自己不行,去挡刀可能会影响祁温良发挥,起到反作用。 但他就是没控制住自己。 他扶住祁温良的肩,想要道歉,话却全都哽在了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想,自己总是这样,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管事该做的事还是不该做的事,总是无法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与人争吵时是这样,乱发脾气时也是这样,刚刚也是这样。 明明已经很努力不想让祁温良看见自己这幅样子了。 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忍不住收紧五指。 祁温良的肩膀上其实挨了两刀,但他躲避得及时,伤口很浅,也没伤到重要的血脉,本来没留多少血。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0) 可祁盈的手太用力,硬是将他捏痛了。 祁温良数落了祁盈一句之后,就一直关注着眼前两人的打斗,感觉肩膀被捏住,他也没回头,只是小声地说:大哥快把手放开,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此时的祁盈陷入自责,已经有些魔怔了。 他看着鲜红的血从祁温良的伤口涌出来,满脑子都是我错了。 这些血都是因我而流的! 如果我不约他出来,他就不会受伤!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越捏越紧,血越流越多,祁温良觉得疼痛难忍,不得不分神看向祁盈。 大哥!祁温良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祁盈的手,大哥先松手,现在情况紧急,有什么事回头再慢慢说! 祁盈手被打开,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祁温良也找到了症结所在,大哥快别想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怪自己。你就是想要救我而已,出发是好的,不算是错事。 说罢他又赶紧去看钟明。 很不幸,钟明已经占了优势。 与他打斗的人穿着斗篷还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但是一身功夫极好。 可惜他对上钟明后看起来有些吃力。 钟明毕竟长期在沙场上与人搏命,杀人的功夫极为纯熟。 他与持剑人打斗,一招一式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持剑人对上他,却好像有什么顾忌。 都说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钟明现在的状态就是红了眼,已经不要命了。 或许持剑人的武艺并不比他差,但是此刻,持剑人就是处在下峰。 按理说,这个时候祁温良该带着祁盈跑了。 毕竟持剑人还在于钟明对战,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祁温良两人等在这里或许还会让他分神。 但祁温良没动,他就是站在原地。 如今情况最糟糕的地方就在于祁盈的府邸太简单,几乎所有的路都是直来直去的。 就算他和祁盈跑了,在这样方便简单没有足够掩护的地方,也根本逃不了多远。 一但持剑人败了,两人的结果可想而知。 或许持剑人也知道这一点,所有他并内有催促祁温良两人离开。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使他不敢让祁温良两人听见他的声音,所有他自始至终没没有尝试和人交流,只是闷头抵挡。 钟明的刀越来越快,而且一刀比一刀重,每一刀都震得持剑人手臂发麻。 持剑人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慌了。 他微微一回头,似乎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想要让身后的人快跑。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时的疏忽就让钟明有了可乘之机。 祁温良看见钟明的刀逼近持剑人,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紧张。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一直微微颤抖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近乎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钟明的刀按照祁温良预料的轨迹挥向持剑人,而分神了的持剑人被一刀砍中了肩膀。 这一刀极重,以致刀片深深陷进了持剑人肩上的骨头。 持剑人的手,算是废了。 他废了!他不能再阻拦我了!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钟明不禁有些得意,他微微张嘴打算这样对祁温良说道。 时候到了! 就在这一瞬间,祁温良向钟明冲了过去。 钟明得意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张开的嘴里就吐出一声惊呼。 因为祁温良的手里一直捏着一把短刀。 祁温良一直藏着它,刚刚狼狈躲闪的时候他都没拿出刀来。 所以钟明完全没想到祁温良居然随身带着武器。 钟明更没有想到的是,祁温良居然有勇气冲过来。 他以为想祁温良这样的人,只会狼狈躲闪和怆惶逃窜。 片刻愣怔之后,他想要抬刀迎击。 他想要让祁温良知道,就算冲过来也是送死。 可是他的刀深深地卡在了持剑人的骨头里! 而他一愣神的功夫里,祁温良已经冲到他面前了。 这种时候,已经顾及不得其他的什么。 祁温良的短刀直直扎进了钟明的心脏。 怕出意外,他又抽出刀,来回扎了好几刀。 直到钟明眼里的错愕愤怒不甘全都化为虚有,直到钟明的眼睛变得像死人一样没有神采,祁温良才终于把刀彻底抽了出来。 他仿佛承受不住压力一般弯下了腰,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然后用拿刀的右手贴紧胸口。 他右手沾满了钟明的血,红艳艳地刺激着所有人的眼。 持剑人似乎也被震惊了。 他瞪大眼睛看了祁温良半晌,最终带着肩膀上的刀和伤一起消失了。 祁温良看了一眼他奔离的方向,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直起身子对祁祁盈笑了笑:没事了,大哥不用怕了。 祁盈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祁温良。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悲哀。 他一直知道自己没用,他一直知道自己差劲,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见这么差劲的自己。 在面对危险时,我只会瑟瑟发抖,我什么都不会做他小声念叨着。 祁温良知道祁盈不太对劲,但此刻他也需要缓一缓。 虽然这些年来,陆陆续续也有人死在他手上,但那都是间接的。 那些死亡给他带来的冲击远没有满手的鲜血直观。 等他缓过来了,才慢慢地回到祁盈身边,今日的事大哥不要多想了,并不是你的错。不管我什么时候遇见钟明,都一定会被他追杀。 我被追杀这件事是必然的,和大哥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前倾身体,抱住祁盈,然后用左手轻轻拍打祁盈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帮祁盈缓过来。 他做出了保护者的姿态,似乎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可他拿着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祁盈被他抱着,被他哄着,被他轻轻拍着背,却又一瞬间觉得,这个保护者更加绝望。 所以祁盈也缓缓伸出手回抱住祁温良。 皇帝带人赶到时,就看见了这样一个画面。 祁温良听见声响转了转头,看见了眉头紧皱的皇帝。 许是今天太累了,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他仍旧轻拍着祁盈的背,偏着头,斜着眼睛看皇帝。 他没行礼,没其他多余的动作,也没跟皇帝虚与委蛇,父皇来了? 一句话问罢,他又接着说:让父皇失望了吧。很可惜,以后还会让父皇失望的。 皇帝听了他的话,却难得没生气。 他头上都是汗,似乎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看到这里的场景,脸上也并不是失望的表情,反倒有些惊魂未定和松了口气。 他的反应把祁温良逗笑了,怎么?父皇。后悔啦?一定吓惨了吧,看您满头大汗的,先回去歇歇吧。 皇帝这才认真看了看祁温良。 这个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冷静的儿子,此刻看起来仍旧冷静。 可是这个总是怯懦的儿子,却少有地冲撞了自己,说出了明知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 他明明都知道的。 他明明是那么聪明,他明明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过得更舒心。 他明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但他现在做了不该做的事。 皇帝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点了解这个儿子的。 至少现在他知道,这个看似冷静的儿子并不冷静。 其实皇帝来之前就做过了种种猜想,抛开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不说,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符合他的预期。 他本来想,要是祁温良没事钟明死了,就趁机治他一个刺杀大将军的罪。 可看见了眼前的场景之后,皇帝打好的腹稿居然说不出口了。 他低低地说道:是朕欠考虑了,下面的人不小心泄露的消息,往后会注意的。 他看了看祁温良,又看了看祁盈,见这二人都不太想理他,便又带着人回去了。 临走时他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祁盈说道:皇子府的修筑是父皇疏忽了,会头会再让人好好设计的。 祁盈听见了他的话,想行礼说声多谢父皇,但他被祁温良拍着背,又舍不得挪开,干脆假装没听到,仍旧一动不动。 皇帝没等到他的行动,不尴不尬地走了。 祁温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冷笑一声。 他知道,以皇帝的性格,最多心软半个时辰。 明日早朝,必定有好戏等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解释一下,这个拿剑的不是祁子安啊,我怎么舍得他挨刀呢! 而且,如果是祁子安,太子殿下也舍不得他挨刀啊,更不会故意等刀砍下来再动手。 ~ 那个拿剑的人快要被砍的时候,太子笑了,这是一个计划即将成功的笑容,回头你们就会知道这个笑容多有意思。不过这个回头要等到老皇帝死了。 ~ 还有个事可以说,就是这个将军。 他本来就是一个莽夫,一个很冲动的人,除了能打一无是处,而且脑子也有问题。 他小儿子刚死的时候就说过,要是这件事情没处理好,他可能会直接回来,然后不管边关,普通的将军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然后我也说过,朝臣们担心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为什么朝臣们要担心这个事情呢? 朝臣们就是害怕他上朝的时候,一个不高兴就对人动手,正常人干不出这事,但是他这个能干得出来,所以才担心。 祁朝的历史背景也很特殊,周边的小国都是当年故意留下的,它们根本就发展不起来。以至于祁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足智多谋的将军,意思意思得了。 感谢在2020022723:54:42~2020022921:0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嗷呜3个;念忆减肥减肥、归舟、九十九个目击者、阿宁吖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16158720瓶;陌越10瓶;酥茶大人最可爱6瓶;贝贝5瓶;小罗小罗头脑灵活、项姬、上江夜华、忘忧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35.抹药 明知山有虎,祁温良自然不想往虎山去。 况且皇帝盘算着什么他也知道。 祁温良很清楚,明日早朝自己不在场会更好。 所以皇帝离开后不久他就递了请假的条子进宫,说自己伤势严重上不了朝。 皇帝本就不喜欢他在朝堂上晃悠,接到他的请假,直接就批了。 批完请假的条子皇帝又批了会儿奏折,他宫里的大太监估摸着时间给他端了杯茶,然后就听见他感叹道:钟明死了。 太监刘德顺眼珠子一转,奴才不敢揣度陛下的意思,还望陛下明示。 你啊!皇帝端起茶喝了一口,你什么不知道。 刘德顺这才接着说:这钟将军近年来行事越发荒唐,尤其是有了小儿子之后。去年放着边境不管回来给小儿子庆生,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不早晚是个死字吗? 是啊!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他守在那里没什么用,但他若不在那里,就是有罪!罢了,当初选他拿着虎符,不就是看他脑子蠢好利用吗,如今也算死得其所。 刘德顺听皇帝说虎符的事,问道:陛下的意思那虎符是给钟寒公子? 这样一说倒是说得通了。 刘德顺曾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皇帝那般喜爱献王,却给他安排了钟寒做伴读。 要知道,钟寒虽是嫡长子,但他与他母亲一点都不受钟明看中。 钟寒表面上是将军府的继承人,背地里却一定地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给献王,是没有帮助的。 但如今看来,皇帝是早就有意要钟明的命。 若钟家小儿子还未长成时钟明横死,那将军府还是会到钟寒手里。 刘德顺想通了这一点,便顺着皇帝的意思夸道:钟寒公子确实不错,这些年跟在献王殿下身旁很是本分,将来一定能成为殿下的助力。 夸人嘛,讲究踩一捧一,既然捧了钟寒,就得踩一踩钟明。 钟将军也是个心里没数的,明明嫡子没什么不好,他却那般偏爱妾生的小儿子,甚至为了那个小妾处处打压钟寒公子,实在不该。 坊间传闻,说他那妾生的儿子与他不像呢。他一个莽夫如何生出个神童,传闻也不无道理!他因别人的儿子那般冲动,甚至刺杀太子而死,令人唏嘘啊。 皇帝: 感觉有被冒犯到! 其实皇帝和刘德顺想得一样。 但听刘德顺这么说出来,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不对劲一直持续到早朝。 早朝时,他提起祁温良杀了钟明的事,想要治祁温良的罪。 沈岸立刻就站了出来。 这下皇帝的不对劲彻底被不高兴取代了。 往日里皇帝和沈岸争执不下的时候,祁温良总是那个给皇帝铺台阶的人,久而久之,皇帝便觉得沈岸吵架也不怎么样。 今天祁温良不在了,皇帝突然发现,沈岸跟他根本吵不起来。 沈岸一站出来就列出了一系列证据,足以证明祁温良是正当还击,不仅不该治祁温良的罪,还当给予嘉奖抚慰。 沈岸说的是事实,皇帝想要借此治太子的罪,当然办不到。 但他今天提这个本来就是想指鹿为马。 既然是指鹿为马,那自然就要按指鹿为马的流程来。 皇帝不讲证据,直接问道:孰是孰非,诸位爱卿心里自当有定论,不如各抒己见,让我看看到底该如何判。 这样一来,今日的事就不是太子的事了。 今日,皇帝是想让朝臣们表决心。 到底要站在谁那一边,此时必须下决定了。 祁朝的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赵高这样的人物,但皇帝此刻显然就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可他并不是赵高,祁温良也不是无能的胡亥,抛开朝堂上的沈家势力不说,朝臣们还有另外的打算。 朝臣们都知道,皇帝虽是皇帝,却已经是个迟暮的皇帝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1) 他年纪不大,才四十多点,但去年生过一场大病之后,身体已经明显不行了。 皇帝没对外公布病情,早朝也未曾因病缺过,但祁朝的早朝十日一休,四舍五入就是大家天天见。 朝臣们又不是瞎的。 皇帝气色十分不好的时候,朝臣们甚至在心底猜过他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而且皇帝越来越急躁。 他越是急躁,越是想要尽快除掉祁温良,朝臣们就越是想要朝祁温良那一边靠。 因为他的急躁意味着,他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也清楚自己死后沈家会越来越庞大。 他清楚的事,朝臣也清楚。 所以今日的朝堂上,皇帝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待朝臣们表态完毕,结果立刻就被悄悄送到了东宫。 而此刻,祁温良正躺在榻上等祁子安给他上药。 祁子安轻轻捏着祁温良左手的手臂,然后一边上药一边叨叨,皇兄也真是的,干嘛非要以身犯险,你明知道钟明回京了,还特地去刺激父皇。 因为所有传给祁温良的东西祁子安都会去瞄一眼,所有他很清楚,钟明的事祁温良并不是不知情。 祁温良没理会他的抱怨,反而问道:子安你昨天跟着我?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是肩膀受了伤,一大早就拿了伤药来。 祁子安老实回答道:是跟着。本以为回京第一天皇兄不急着上朝,所以我昨天早上就来过东宫找皇兄,发现皇兄不在,我又改道去了宫门口。 怎么没看见你?祁温良疑惑道。 我还没走到宫门口,就看见皇兄和大哥坐车走了,所以就一直在后面跟着。祁子安慢慢解释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他坐在矮榻旁边,左手扶住祁温良的手臂,右手取药,再一点点抹上去。 因为左手扶着人只有右手能活动,他抹药抹得极慢,一丝不苟地像是在做什么细致活,甚至说话的速度都逐渐慢下来。 祁温良侧躺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头,姿势颇为妖娆。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动作妖娆。 虽然他觉得自己坐着也能把药抹了,但祁子安说这样方便上药,他想也没想就信了。 他背对着祁子安,继续说道:就算马车快了些你没追上,之后我在书画斋停留那么久,你怎么也没出现。况且,你应该也跟着到了大哥府上,怎么也没出现? 祁子安看着衣衫半解的皇兄,默默舔了舔唇。 祁温良这个姿势除了好看,还有个很精妙的地方。 他这样躺下之后,很难扭头看到自己身后的情况,尤其是在有人给他涂药让他不要乱动的情况下。 如果他只是坐着,就算肩膀不动也能灵活地回头看看祁子安,但他现在这个姿势,要保持身体不动,还真没办法看到背后的祁子安。 哪怕祁子安脸都快贴到他背上了他也不知道。 祁子安放肆地欣赏皇兄裸/露的肩,借着抹药的由头把这肩摸了一遍又一遍,我没出现当然是因为皇兄不想我出现。你在书斋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安排了很多人跟着,但后来你遇险了,这些人都没出来。所以我猜,你在等什么人。 哎,祁子安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在等我呢,就跟去龙溪的路上时一样。但我又觉得不太对劲,你等我出现干嘛要去大哥府上呢?然后我又仔细探查了府里的气息,发现不远处藏了个人,所以我一直在旁边守着没出来。 他说得不错,昨天的情况确实如此。 祁温良表面已经陷入了危险,但实际上并不是没有保障。 他当然知道皇帝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出宫了。 因为他要钓鱼。 他其实安排了很多人跟着,一但局势控制不住了他就会发信号。 钟明武功虽好,但毕竟只是个人类,若祁温良那大批的护卫出现,钟明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 你既然都知道,那还数落我做什么。一条小鱼而已,我还犯不着拿命冒险。堵上性命等一个人,龙溪路上那一次足矣。祁温良不咸不淡地说道。 堵上性命等一个人祁子安觉得,自己好像被表白了。 他傻乐着问:那藏在大哥府里的人是谁啊?皇兄看见了吗? 没看见。祁温良说着想摇摇头,但惦记着祁子安在抹药,便一动不动地接着说,不过我本来就知道是谁。 祁子安没想明白,但也懒得追问。 屋里的地龙烧着,也不怕祁温良冷,他觉得自己还能再耗一会儿。 今天他给祁温良抹的药是鬼兰调的。 对,那株鬼兰其实早就成精了,不过平时都爱盘在她喜欢的树身上。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要盘到那棵树成精为止。 鬼兰本就是植物成精,所以对药理颇为精通。 祁子安前后两次给祁温良用的伤药都是她调的。 鬼兰的香气虽淡,但十分霸道,反是经她手的东西,都会有淡淡的兰香。 她的药也不例外。 伤药已经抹在祁温良身上很久了,药膏里的兰香逐渐散发出来,祁子安闻着,只觉得胸腔里的东西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因为祁温良身上不只有药香。 祁温良身上常年有淡淡的檀香,很淡,但很独特。 每当祁子安闻见这气味,就能很好地联想到祁温良的样子。 而祁温良说过,祁子安身上常年有淡淡的兰香。 对祁温良来说,这也是一个一闻到就会想起祁子安的气味。 此刻,两重香气互相萦绕,竟一点都不相冲,反倒是和谐地融为一体了。 祁子安闻着这融为一体的香气,不由得想歪了。 要是融为一体地不只是香气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往祁温良背上靠了靠,还没亲上去,就听见祁温良说:子安,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说一下祁温良躺的这个姿势。 应该不难理解吧。 太子昨天右手拿刀,左手肩膀受伤了,今天就是向右侧躺着,然后用右手垫着脑袋。 祁子安就坐在矮榻旁边,也算是祁温良背后,然后给他上药。 这其实是一个很常用的姿势,侧躺着耍手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说把拿手机那只手换成撑着脑袋。 我今天还试着躺了好几次,就是为了看一下这个姿势到底能不能回头哈哈哈。 嗯然后,既然这是一个常用姿势,那其实根本用不着有人扶着左边,完全可以靠自己躺得稳稳当当。 那为什么祁子安要一直扶着祁温良呢? 啧,真是世风日下。 感谢在2020022921:08:12~2020030120: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左岸的微笑、浮鹂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塔塔鸭10瓶;长安遇雨5瓶;项姬、无情柑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36.进宫 祁温良突然来这么一句,像是背后长了眼,知道祁子安要干什么。 祁子安吓得往后一缩,结结巴巴地装糊涂,皇皇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祁温良用手撑着脑袋,斟酌着用词,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的时候,不管有什么好玩的事你都会带上我;长大了,你也总是将我需要的东西递给我。 祁子安怕祁温良怀疑他动机不纯,赶紧解释道:皇兄你毕竟是我的哥哥,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皇兄对我也好啊! 是吗?祁温良接着问,怎么你对大哥就很一般。 祁子安:能一样吗?我对你好,是希望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 他当然不敢这么说,所以只能找点别的借口,大哥又没有陪我上树掏鸟窝。 得到这个答案的祁温良差点笑出声来,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他要大你七岁,你能爬树的时候他已经过了疯跑的年纪了,哪可能陪你瞎闹。 小孩子除了惦记这个还能惦记什么?小的时候和大哥相处不多,长大了自然没办法和他亲近。祁子安说着,又开始挂着羊头卖狗肉地给祁温良抹药。 祁温良心里松了口气,你的言下之意是说,我们从小就亲近,所以对我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祁温良更放心了。 因为他自己对祁子安的感情是出于对亲情的渴望,所以他觉得祁子安对他好也是因为亲情。 他害怕一但血缘关系没了,祁子安对他的感情也会崩塌。 可在龙溪的时候他又答应过祁子安,不管什么都不再骗他。 所以,现在他也不想隐瞒祁子安。 所以祁温良很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让祁子安知道假皇子的事。 不过既然祁子安对他好是因为两人从小就亲近,那告诉祁子安也无妨。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还能像从前一样吗?祁温良试探着问。 祁子安疑惑地说: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啊,我早就知道了。皇兄不是也应该早就知道吗? 他收回抹药的手开始给祁温良缠绷带,皇兄你知道的,我不是人,所以我被送进宫的时候其实已经有记忆了。我记得是谁送我进宫人,还特地把消息传给了你。诗会那天你不是就知道了吗 祁温良这才发现两人间有这样一个误会。 顺子确实来传消息了,但他并不清楚当年被送进宫的人是谁。 那段时间京城流言纷飞,说祁温良身世有问题,他以为被送进宫的是祁温良,所以他给了祁温良一个错误的答案。 他将祁温良的猜测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祁子安还在念念叨叨:我知道,皇兄很想要皇位,皇兄在我面前和在大哥面前都从不掩饰这一点。我想要让皇兄放心,所以特地放了点消息,就是希望皇兄知道我不会威胁皇位,以后对我更亲近些。 之前在龙溪的时候,皇兄说我已经不构成威胁了,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祁温良摇摇头,顺子母亲死前并没有说出所有的事,所以那天顺子只告诉我送了个孩子进宫,我还以为是我。 至于在龙溪的时候吗,我那样说,是因为发现你是只狐狸。 说完这个,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天意弄人! 祁子安想让祁温良知道的事,祁温良阴差阳错没知道。 祁子安想要守住的秘密,却早就在不经意间泄露了。 而祁温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祁子安的事,祁子安比他知道得更早。 祁温良一边笑一边等祁子安将绷带缠好,然后慢慢把衣服都穿了回去。 等衣服妥当了,他转过来坐在矮榻边面对祁子安,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这件事就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就算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也会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的! 祁子安:不是,皇兄,我不想当你亲弟弟!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心里一万句我不想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接着祁温良的话说那真好。 他告诉自己,时候未到,时候未到。 皇兄才刚刚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一时间还转换不了对我的感情,还得等等,要是现在就坦白了,下场肯定不好! 不得不说,这一次他还真没猜错。 祁温良坐在他对面,拍了拍他的肩,有子安这样的弟弟真好!皇宫里,能算得上亲人的本就没两个,父皇是没办法指望了,要是我们兄弟关系也不好,那我也太惨了。 说完这个他又说:今天下午就不能陪你了,我还得进宫一趟。走了三个月,不去看看母后她铁定不放心。 祁子安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给皇兄抹药。 他留在东宫和祁温良一起吃了午饭就回去了,下午,祁温良按照计划进宫。 巧了,今天凤仪宫又有其他人。 不过这人并不受皇后欢迎,祁温良到的时候,她正好被皇后赶出来。 她见了祁温良后行了个礼,虽然语气很冲,但规矩还算到位。 祁温良也回了个礼就让她走了。 进了凤仪宫的偏殿,祁温良问道:珍妃娘娘又来招您烦了? 皇后让他站在原地,好好看了看,见他没受了什么重伤才让他坐下。 她算什么东西,再怎么跳也就那样,今日得了皇帝的赏赐,来我这里炫耀呢。 祁温良坐到椅子上,接过芳竹送来的茶,前些日子她不是还不爱走动吗?怎么又开始四处逛了? 皇后也端起茶抿了一口,谁知道呢,许是因为前些时间外边谣传你出事了,她觉得我也死了儿子,来可怜我呢。 哎,皇后叹了口气,说来也奇怪。前几年七皇子死了,她萎靡不振了好一段日子,我还以为她一辈子就那样了。没想到去年她又突然开了窍,不仅精神了起来,还复了圣宠。哦,她还想学沈澄碧当妖妃呢,就她那副模样,连沈澄碧当年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沈澄碧是端妃的名字。 皇后下意识地提起她,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已经多少年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 皇后名叫沈庄青。 沈澄碧被捡回来的时候,名字都没一个,沈庄青打算认她做妹妹,便给她取了一个跟自己名字相似的名。 那时皇后说,我小名叫卿卿,分一个字给你。 沈澄碧。 碧也是青,青也是碧。 皇后对她是用了心的。 可大多数的真心都像一出笑话。 到头来,妹妹没认成,沈澄碧却用另一种方式让皇后叫她妹妹了。 这个名字她也一直用着。 一提起这个人,皇后脸上的笑意全没了。 祁温良赶紧转移话题。 珍妃娘娘虽然已经复宠,但一年多了也没点动静,想来也不会构成威胁,母后不必在她身上费心。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2) 皇后听见声音后很快回神,她没动静是因为她不想有动静。太医院传过来的消息,珍妃把避子汤当茶喝,一天一碗从来不少,也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是死了儿子没缓过来,不敢再生了。皇后自己琢磨了一下说道,或许是怕又被人害了。当年七皇子长得那么好,说没了就没了,也是可惜。 祁温良扯着嘴角笑了笑,皇家最不缺的就是狠心人。生在皇家,本就很难长大,母后能把我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父皇有十来个儿子,死了七个,算上没生出来的,我没长大的兄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皇后听了也叹气道:说来也奇怪,竟没一个多的皇子长起来。 她向来不屑于残害小孩子,甚至对有孩子的嫔妃多有照拂,但不管怎么小心,孩子总是不明不白就没了。 沈澄碧没死的时候,人们都以为是她干的,等她死了,人们又怀疑皇后。 皇后清者自清,从来不跟她们争执,久而久之,这样的传言逐渐多起来。 一些丢了孩子的嫔妃偶尔会来凤仪宫找麻烦,结果往往都是被皇后撵出去。 今天珍妃的情况也是这样。 祁温良想了想,不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他问起柔妃:前段时间不是请母后送人去杪春宫吗,有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这个话题果然让皇后高兴了些。 幸亏你提醒!那个给静姝梳头的宫女果然派上用场了!她笑着说道,也不怕当着你的面说,你大哥的脾气实在古怪,时而自卑时而暴躁,我就怕静姝变成那样。 柔妃脾气软,跟皇后没过节,所以皇后还是很喜欢静姝的。 派去杪春宫的人我都有留意,那梳头宫女回来说,静姝时不时会说自己不好,尤其是皇帝去过杪春宫后。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皇帝在时也不让人靠近,我估摸着,他应该是仗着柔妃脾气软,去杪春宫发脾气了。 小孩子听多了不好的话,变得自卑暴躁都挺说得过去,所以我让那宫女好好看着静姝,尽量避开皇帝,少听些不好的话。 皇后慢慢说完这些,又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不过是好事。 皇后示意宫里的人都出去,然后慢慢说给祁温良听。 祁温良听罢也笑了,倒是意外之喜,这样一来,我离京都能更放心些。 离京?你又要走?皇后端着的茶杯在嘴边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今天这章好难写啊,改来改去的,可能是因为过渡章吧。 过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又要子安出去玩啦! 皇城里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得让他们多出去逛逛! ~ 对了,我设了一个防盗,主要是因为我去百度看了看,发现已经有了三个盗文网站,手脚也太快了。 我今天订阅收益6.35,连奶茶都喝不到,哼,我不能再放任它赚我的钱了。 防盗我设的30%的比例,这个是晋江提供的最小防盗比例。我想,我这本小说如果大半不看,应该是看不懂的,所以就设置了一个防盗保护一下我自己,也保护一下正版读者。 不然更一章盗一章,盗版阅读进度这么快,咱们也太亏了 ~ 说到盗文,我又想起上一本,完结之后很多文包。 我自己搜了一下,只看见几个卖资源的,问了下价,单本五元。 Emmm过分了啊!晋江全订我都赚不到五元,你盗文卖得比我还贵好意思吗? 我跟他说怎么有点贵,他跟我说他整理不易,我 你哪里不易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机器提取的啊。 ~ 算了算了,管又管不了。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况且伤神又费力,我若气死谁得意╰_╯ 感谢在2020030120:41:18~2020030222:1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贝贝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便啥名10瓶;瓜子9瓶;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37.离京 皇后将端到了嘴边的茶杯放回桌上,一口没喝,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怎么刚回来就又要走? 端茶又放下,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动作,但已经足够让祁温良知道她不高兴了。 祁温良解释道:也不是儿子想走,是父皇又有主意了。他虽然还没说,但过些日子旨意就该下来了。儿子想着,这事还得先和您说一说,免得到时候出问题。 说吧,皇后摆摆手,重新端起茶抿了一口,我现在倒是不慌了,你愿意在登位之前多出去走走,我也不会不高兴。 趁着婢女们都退了,皇后说话不再避讳皇帝,祁陵已经时日无多,听说前些日子咳了血,昏迷了小半日,之后连着好几天都乌着嘴唇。他那副模样朝臣们都看见了,还有人猜我下毒害他呢。 祁温良勾了勾嘴角,这事我知道。 父皇都这样了,还天天硬撑着着上朝,身体只会垮得更快。不过这也不难理解。他要是不赶紧替他心爱的儿子把路铺好,回头皇位就要落在我手里了。 可惜了,铺也没用。皇后微微往后靠了靠,姿态慵懒,语气闲适。 换个人来听这句话,便会觉得她真的是在可惜,而不是在讥讽。 太医院那边的消息你应该已经收到了,你父皇他最多还有半年吧,这半年好好护着自己别出事,也得早点回来。 祁温良听了皇后的叮嘱点点头,然后说起正事:钟明死了,边关无人,这事多多少少因我而起,父皇肯定要将我撵过去。 去边关?本来已经同意了的皇后听了这句话又发出了不同意的声音,若是去戍边,就是非诏不得回,那岂不是真的受他摆布了? 祁温良点点头,母后说得不错,所以我不能戍边只能救急。或许从明日早朝开始,父皇就会让我去边关,这事还得请舅舅帮忙,戍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这段时间我会称病,就不妨碍舅舅发挥了。 他下意识地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戍边的计划行不通,父皇就会想其他的办法。我是太子,若国难当头则不得不去,所以边关很快就会乱起来! 皇后有些不解,祁温良接着解释道:钟明虽莽撞容易被利用,但他在边关守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去踏青的。他死了,边境小国难免会觉得有了可乘之机,所以我猜,他守着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有些动荡。 这正是父皇需要的! 所以,一旦动荡开始,就算只是两三人之间的小摩擦,传回京的消息也一定是边关危矣。 这下皇后懂了,原来如此。若你是去救急的,危险解除了自然就该回来了,也用不着在外边耗着。不过去边关毕竟不是儿戏,何必去犯险? 自然是为了钟家的将士。 桌子在祁温良的敲击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祁温良伴着这声音缓缓说道:儿子想去试也试,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把边关的将士收入囊中。这些人一直在边关,唯钟明的命令是从,完全没有被沈家影响,就这么放着对我不利。 这些年,钟明一直只听从父皇的话,谁也不确定父皇有没有交代他什么。万一日后我登了位,却突然冒出个什么人,带着这批边防军压到皇城底下,事情就麻烦了。 有理。皇后还是答应了,看你的样子,是打算将祁荣和祁盈都留着吧,那确实得多做些打算。 皇后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更不是个恶毒的人。 她时常回想起二十来年前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每当想到那些无辜的人命和血气冲天的皇城,她都会劝自己慢慢来。 在保全自己和沈家的同时,尽量减少牺牲。 实际上,二十年前的沈家风头比如今更盛。 那时的沈家兵权在握,祁陵能登上帝位,全靠沈家给他杀出一条血路。 祁陵登位后,怕沈家威胁到他的地位,一而再再而三地削减沈家的权利,这些沈庄青都看在眼里。 但她没阻止,甚至主动要哥哥和父亲让权。 不过这不是因为她对祁陵有什么感情,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儿子的皇位也由沈家杀出来。 她是皇后了,不再是待字闺中的沈卿卿。 从他嫁进皇家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只是沈家的女儿了。 所以她希望祁温良可以不沾血腥地登上皇位,哪怕多吃些苦,多受些委屈,多耗些时间。 和人命比起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些话她自己留着,没跟人讲过。 沈家的过往她也不曾告诉祁温良。 所以,祁温良并没有听人描述过沈家权势最盛的时候,更没有见过。 但他其实很清楚,他如果完全依赖沈家,也完全能够得到皇位。 甚至一切都会更简单。 但是他想,沈家一定会用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除掉其他皇子。 沈家能办到。 但是祁温良不想。 皇家的亲情本就难得,好不容易有个那他当亲弟弟的大哥,还有个事事都想着他的子安,他哪里舍得下手。 他想要皇位,也想要保全所有人,所以就必须事事精打细算,就得慢慢等。 不得不说,他和皇后确实是母子。 他们从来没就皇位的事商量过,但他们的想法和目的都差不多。 所以这一次,他和皇后也达成协议了。 但在某一件事上,她们母子没能达成共识。 皇后答应了让他去边关,也答应了各处替她周旋,但皇后对他说:你要离京我没意见,但祁荣不能跟着! 啊~祁温良有些为难,让子安跟着我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不会害我的。 以前他是不会这么说的,怕说了皇后不高兴。 可他现在知道祁子安是皇后弄进宫的,那他跟祁子安亲近应该并不妨碍皇后讨厌端妃啊。 毕竟皇后也清楚,祁子安和端妃其实没关系,不该把他们混为一谈 但皇后就不,她故意抬眼盯着祁温良,你长大了,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 祁温良怂叽叽,儿臣知道了,儿臣不会带上他的!但要是他悄悄跟来儿臣就管不着了! 都说知子莫若母。 就算他表情没变化,皇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那点小主意就不要打了!要是你前脚走了祁荣后脚就跑,我一样算在你头上。 皇后恨铁不成钢道:兄弟之间有点兄弟之情我也不反对,就像你和你大哥那样。你同你大哥见面我说过一个不字吗? 怎么到了祁荣那儿,就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在龙溪黏了三个月还不够吗?我就没见过什么兄弟喜欢天天黏着的! 说罢她忍不住骂道:祁荣定是和沈澄碧相处太多,一个大男人怎么跟狐狸精似的,我见着就烦。 当然,这狐狸精她也就是说说。 论言行举止,祁子安和狐狸精并不能沾上边。 但她这随便说说的话落进祁温良耳里,让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赶紧和了口茶,借机挡住自己的脸,这才没被皇后看见他的笑。 不然皇后又得追问他笑什么了。 一杯茶喝完,他向皇后告辞,皇后便摆手让他回去。 但还是在他临走时叮嘱道:你走了,祁荣留在京中孤苦伶仃,我会时差叫他进宫看看的! 可谓防祁荣甚于防火防川,且用心良苦。 祁温良僵着脸说知道了。 但他虽然嘴上说着知道了,回去后还是和祁子安混在了一起。 说起离京的事时,他将皇后的话原封不动搬给了祁子安。 祁子安听了没什么反应,反倒满口答应道:不跟着就不跟着呗,皇后娘娘是长辈,长辈叫我进宫,我一定会乖乖去的。 他答应得太快了,祁温良反倒不担心了。 接下来一段日子,祁温良一直留在东宫,并时时关注着朝廷的风向。 一切如他所料,皇帝果然想让他去戍边。 这件事被沈岸带人反驳了。 很难得的是,这一次太傅居然下场帮沈岸说了话。 所以戍边的事皇帝只能作罢。 祁温良也安安心心留在京城过了个年。 可惜正月十五刚过,边关就传来急报,说是有小国意图挑战祁朝的威严,要皇帝派人前去镇压。 理所当然,祁温良被拉出来做苦力了。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祁温良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离京去往边境。 出发那天,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祁子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子安这家伙,就算不和我一起去,也该来送一送我吧!他焦躁地来回走了两圈,再不来,我就真要走了! 可祁子安并不能听见他的念叨,到了必须离开的时间,祁温良独自爬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府,晃晃悠悠地晃到了城门,也始终不见祁子安的踪影。 倒是祁温良安排的护卫已经等着了。 他们围在马车边护送者,马蹄声哒哒哒哒扰得祁温良心烦,让他时不时就要撩开帘子看一看。 可惜一直都没看见他想见的人。 这一次的情况和龙溪不一样,无论什么时候祁温良身边都会有人,到了边关,人会更多。 根本不适合体型庞大的狐狸现身! 祁子安也根本就没办法变成一只大狐狸追过来! 要是现在不来,可就迟了! 祁温良自己在车里烦了小半天,仍然没等到祁子安。 等到天黑了,车队停下来开始扎营,祁温良才不得不想另一种可能祁子安可能是真的打算留在京城,然后经常去看皇后,和她打好关系。 说不定他那天答应得那么快,就是因为根本没打算跟来!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3) 祁温良不高兴! 反正四下无人没谁看见,他孩子气地朝旁边草丛仍了块石头。 草丛被砸中,动了动。 然后又自己动了动! 什么东西?祁温良赶紧后退一步。 现在是冬天,许多动物都已经饿了很久,说不定现在草丛里就躲着一只饥饿的野兽。 草丛动了动又动了动,果然钻出一只野兽来,一钻出来就往祁温良身上扑。 祁温良呆愣愣地搂住突然扑进怀里的白狐狸,愣了。 这狐狸小小一只,一尺多长,松松软软十分趁手。 祁温良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做主先撸了。 他撸着狐狸,慢慢回到了马车旁,心里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 因为撸狐狸实在太舒服了,他恍恍惚惚地,完全忘了关注边境的真实情况。 而此刻的边境,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都要上课,课还挺多,逐渐赶不到九点更新了啊啊啊啊我不想这样。 我琢磨着必须提前一天写半章才行了! 感谢在2020030222:16:12~2020030322:0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长庚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671444、旭阳熙、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你一口甜10瓶;356714445瓶;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38.汤圆 车队的人听说,太子殿下在路边捡了只白色的小狐狸,都觉得稀罕,时不时就想去看看。 不过太子殿下和小狐狸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里,他们也没处看。 毕竟,就算殿下再宽宏大量,他们也不敢去撩马车的帘子。 他们没看,自然不知道马车内的祁温良早就没了往日的稳重样子。 他抱着白白的小狐狸,正在吃点心。 他自己吃了块芙蓉糕,又拿了块八珍糕递到小狐狸面前,吃吗? 小狐狸脑袋一歪,好奇地盯着糕点,好像真的不认识这种祁子安颇为喜欢的小零食。 祁温良将八珍糕往小狐狸嘴边送了送,试试吧,好吃! 说话间,语气都不自觉变得幼稚起来。 小狐狸似乎听不懂人话,仍然歪着脑袋看糕点,看了半天也没下嘴,反倒是舔了舔祁温良的手。 祁温良触不及防被添了一下,猛地一缩手差点打翻了盘子,心里怪别扭的。 主要是因为他怀疑这只狐狸是祁子安变的。 他脑补了一下祁子安伸舌头舔自己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哆嗦。 子安啊,你快变回来吧,在马车了没人看见的!他试探性地喊道。 小狐狸小狐狸不为所动。 它见祁温良把手拿开了,舔不着,便圈成一个团子在祁温良怀里歇下了。 祁温良心情复杂地轻轻摸了一把,说不定真的不是吧! 实际上,这小狐狸来的时候身上就捆着一封信,是祁子安写的。 祁子安在信上说,这只小狐狸是是他一个亲戚,还没有开灵智,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能打的! 他说他要留在皇城和皇后打好关系,就不跟过来了,免得被皇后发现了说他阳奉阴违。 但他又担心祁温良的安危,所以特地送了只小狐狸过来。 祁温良看着已经快速进入睡眠的小狐狸,看着小狐狸眉间的一抹红,陷入沉思。 之前他怀疑这小狐狸就是祁子安变的,但看小狐狸的反应,又好像真的没开灵智。 不然怎么会那么自然地舔人手。 可这眉间的一抹红和祁温子安原形那么像,又不像是普通的亲戚。 这难道是子安的私生子?祁温良小声念叨,下界的天狐应该不多吧,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子安的私生子啊! 正在装睡的小狐狸闻言呼吸一窒,差点跳起来解释。 但是他不能,他现在只是一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狐狸。 祁温良还在进行着他的合理推测,下界天狐不多,我知道的也就子安和梁浅。普通狐狸子安应该看不上,那这个应该是他和梁浅的孩子! 正在献王府假扮祁子安的梁浅打了个喷嚏,疑惑是谁在惦记自己。 难道是小娥?梁浅猜道。 她现在已经化形变成了祁子安的样子,负责隔三差五去皇宫逛一趟,证明祁子安还在。 因为想到了小娥,她挥手找来王府的管家,住在西厢房的那个婢女还好吗? 按王爷的吩咐,已经好好照顾着了。管家答道。 祁子安从龙溪回来之后,特地吩咐过管家,要他照顾好住西边的那个婢女,吃穿不能缺了,其他不必多过问。 这管家没想到小娥转眼就翻了身,还忐忑了一小段日子,结果祁子安根本没再提起过她。 不过管家已经默认小娥是祁子安藏在西苑的小玩意,之后都没敢怠慢她。 如今管家听王爷再度提起小娥,以为小娥要复宠了,便仔仔细细地说道:那婢女在西苑过得挺好,衣食住行都不比小户人家的小姐差,不过按您的吩咐,没派人去伺候她,还让她一个人住在西苑。 她吃穿都不差,住房子也是特地翻新过的,身体应该没问题。说到这里,管家忐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王爷,但她精神不太好。 奴才已经尽力了,也没谁欺负她,但送饭的婢女回告诉我,她老是说府里有妖怪,还会半夜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久。 她那副样子怪玄乎的,闹得府里的婢女都害怕,送晚饭的时候都不敢靠近她的住处,只远远地把饭菜放下就逃了。 这些情况他不说梁浅也清楚,毕竟大晚上去烦人家小娥的妖怪就是她。 梁浅想了想,对管家说:去把她叫来,说我有事找她。 不知想到什么,梁浅玩味一笑,告诉她,打扮得好看点,说我想她了。 管家听了这话,心道自己果然没想错:这小小婢女这是要复宠了! 祁子安是个行事随性的人,早就将别人塞来的那些花花草草送走了,王府里至今别说女主人,连近过他身的女人都没有。 这小娥虽然出身一般,但如今得了王爷青眼,说不定以后就是王妃了! 管家一边庆幸自己没怠慢小娥,一边屁颠屁颠地去请人了。 小娥也非常给面子,一请就来,没做那种欲拒还迎的别扭样子。 她一边朝梁浅的方向赶,一边热泪盈眶地感叹自己终于熬出头了,等见了梁浅,便一个劲地眨眼睛。 梁浅估摸着她是想抛媚眼,可惜没学会抛媚眼的精髓。 不过小娥的眼睛本就是那种水灵灵的大眼睛,根本不适合是抛媚眼,就这么胡乱眨巴着,反倒特别可爱。 本来梁浅心里有些酸酸的,介意她这殷勤是献给祁子安的,但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 她缓缓抬眼看了看小娥,勾唇说道:过来吧。 小娥发觉眼前人看向自己,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抬眼的速度,这看人的眼神,这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简直要勾走人的魂。 明明只是不经意间的动作,却仿佛含情脉脉。 这分明是一个教科书式的媚眼! 小娥严重怀疑,王爷是看自己做得太差,特地做了个示范。 她满心欢喜地看向王爷,却总觉得一点不太对劲。 她想攀龙附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往常看祁子安并没有这么顺眼。 实际上,如果不是祁子安王爷的身份,他会觉得祁子安长得还不如那只叫梁浅的狐狸精。 哎?怎么下意识地想起那个妖怪了?她小声嘟囔,有点不解。 她甩了甩头,撇掉自己奇怪的想法,然后假装娇羞地问道:王爷找奴婢有事吗? 梁浅耳力不错,听见了她的小声嘟囔,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但还是心情更好了。 她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动作轻佻地拍了拍退腿,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来,坐这儿! 这这不好吧,不合规矩。小娥假意拒绝道。 虽然说着不好,脸上却笑开了花。 她诚实的身体完全出卖了她的心情。 梁浅也不急,默默等着,不再说话。 小娥怕她反悔了,装样子矜持了两句就坐上去了。 等她满脸娇羞地坐好之后,梁浅便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小娥却一下子僵住了。 因为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 之前梁浅去找她,十次里有八次要占她便宜,等她整个人都气呼呼地了,梁浅又会温柔地替她整理耳边的发。 这个动作梁浅太熟练,做起来也格外顺手。 太自然了,反倒暴露了。 小娥僵着脸上的笑,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把王爷怎么样了? 梁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有点惊讶又有点高兴。 毕竟,如果小娥对她不上心,根本不会记得这些细节。 梁浅用手指勾住小娥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然后顶着祁子安的脸,假作惋惜地对她说:你那么喜欢你们王爷,我不高兴呢?怎么办,我已经把他剥皮吃掉啦! 以后我就是王爷了,高兴吗? 小娥被她抱在怀里,瑟瑟发抖,怎么可能高兴!你这个吃人的妖怪! 梁浅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当了王爷,我让你当王妃啊!不高兴吗? 听了这话,小娥鼓足勇气瞪她,我是想当王妃,但也不能害人命啊! 我我我我看错你了!我以前虽然怕你,但还是觉得你是只好狐狸,没想到你真要吃人,还要剥人皮!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太坏了! 梁浅心情颇好地伸手圈住她的小结巴,哄媳妇一般哄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没吃人。 你家王爷好着呢,我就是来帮忙装个样子。 小娥将信将疑:那王爷呢? 梁浅摇摇头,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祁子安没告诉她。 不过 梁浅朝着南方看了看,心想:换了谁都猜得到。 此刻,正朝着南方前进的车队里,祁温良已经打消了疑虑。 他已经说了好多话来刺激小狐狸,小狐狸却没有任何反应。 它好像真的听不懂人的语言。 祁温良看它动作自然地舔毛,脑补了一下祁子安做这动作的场景一丝不挂的祁子安,伸出红艳艳的舌头,在手腕上舔了一下。 不行不行! 打住打住! 祁温良赶紧制止自己。 他伸手捧住小狐狸的脸,认真地对它说:看来你不是子安! 但是子安并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自己给你取一个吧! 他回想了一下小狐狸团成一圈的可爱样子,掷地有声道:就叫汤圆吧! 他表情如此认真,声音如此严肃,不像是在给小动物起昵称,而像是在宣布一件国家大事。 可惜汤圆什么也不懂,它只是一只没看灵智的小狐狸。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祁温良的手心,弄得祁温良手心痒痒的。 心里也痒痒的。 作者有话要说:祁子安: 皇兄,的怀里,有一只小狐狸。 毛茸茸的小爪爪,一只扒着他。 头一歪头一歪,什么都不懂吖~ 搞不清到底开没开灵智啊! ~ 请自行带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然后再说一下八珍糕。 本来是打算随便选一个好听点的名字的,也不是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最后选了八珍糕呢? 因为百度说着玩意儿壮阳...... 不知道为什么,就决定是你了!八珍糕! 感谢在2020030322:01:34~2020030421:4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鹂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树下你和我30瓶;无情柑橘?、项姬、天葬_三日静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39.粘人 汤圆是一只很可爱的狐狸。 如果它生来就是宠物,那它是非常合格的。 但作为天狐这样的高等种族,它有些太粘人了。 别说天狐,就算是一只普通的野生动物,也不该这样粘人。 马车内的活动范围有限,祁温良起先怕他耐不住无聊跑了,还特地让随行的侍从弄了些小玩具来,打算每天抽空逗一逗汤圆。 但汤圆一点也不好动,他就爱扒在祁温良身上。 祁温良坐下,它就在祁温良怀里圈着;祁温良站起来,它就爬到祁温良肩上给他暖脖子。 总之,它就像患有祁温良饥渴症一样,时时刻刻都要贴着他。 搞得车队里所有人都知道,汤圆是个粘人精。 但是汤圆一点都不在乎。 汤圆只是一直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它看不懂人类的表情,也听不懂人类的话。 祁温良倒是听得懂,但是他又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起先他给汤圆做了窝,希望汤圆在窝里休息。 但汤圆不,汤圆就想睡他腿上。 晚上还想钻进他的被子里。 祁温良觉得这样不好,便不厌其烦地把汤圆放回窝里。 但是汤圆每次都会轻轻一蹦回到祁温良怀里。 有一次,祁温良看它要跳回来了,赶紧伸手一档,并配上了严肃的表情。 汤圆跳起来之后撞到了祁温良的手臂,摔回了地上,便呜呜呜地低声哼起来。 声音不大,听起来特别可怜。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4) 祁温良:妥协了。 他伸手把小小只的汤圆抱起来,然后软着声音哄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赶你了。 他挠了挠汤圆的下巴,快别哭了。 汤圆计划成功,便昂起头任他挠,嘴角似乎还带着笑。 都说狐狸狡诈,但祁温良却觉得汤圆蠢呼呼的,必须好好护着。 他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 凡事有了先例,原则就会被打破。 很快,祁温良就接受了汤圆粘着他,甚至允许了汤圆往他床上爬。 汤圆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起先只是睡在被子面上,后来它就要往被子里面钻,再后来,单纯的盖同一床被子已经不能够满足它了,它要睡在祁温良的身上。 祁温良样要是侧躺着,它就要睡在祁温良怀里,还要把头搁在祁温良的臂弯里;祁温良要是平躺着,它就要去摊在祁温良肚子上。 总之,汤圆的祁温良饥渴症越来越严重了。 祁温良对此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他只会偶尔摸着汤圆厚实的毛疑惑道:你这毛挺厚实啊,看起来也不像是怕冷的样子,怎么还要盖被子,还老想往人的身上靠。 如果祁温良还要往其他地方想,汤圆就脑袋一歪,祁温良的脑子也就跟着宕机了。 一开始,车队的人还稍稍有些震惊,私底下讨论说:哎呀,太子殿下看起来稳稳重重的,没想到私底下是个毛绒控,还是没有底线的那种。 祁温良偶然听到,被这种言论震惊得外焦里嫩。 他本来想反驳两句,但顾及到还盘在脖子上的汤圆,只能作罢。 毕竟汤圆都快爬到他头顶上去了,就这么走出去反驳,实在没有说服力。 他想:算了算了,我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底线可言了,只要汤圆呜呜呜叫两声,我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其实也用不着他说什么。 过了两天,车队的人看得多了习惯了,便不再议论这事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祁温良抵达边境。 祁温良到边境那天,天气不错,祁温良的心情也不错。 哪怕没什么人来迎接他。 那地方也就是个小县城,但因为与它接壤的乌昂国物产丰富,所以看起来很不错。 听说太子来了,当地的县令屁颠屁颠就来接人了,但因为钟明之前驻扎在这地方,所以这县令其实没什么实权。 祁温良等他行礼之后,不慌不忙得叫他起来,又看了看他带着的几个人,问道:钟将军在京城出了变故,如今我来代替他,怎么不见他的副将? 县令一脸为难,下官也不知道。殿下不入先去我府上歇着,明日再去找人。许是忙着操练活着巡逻,忘了这事儿。 嗯,祁温良点点头,边关不比京城,一切以边境安全为重。不过我此次前来正是因为边关遭逢变故,大难当头,我怎能就这么去歇下。 给我带路吧,我去看看边防军的校场。祁温良对县令说,不过我带的行李和人,还请大人安排进你的府里。 这县令是个胆小脾气软的,纵使祁温良说话温和有礼,他也没敢摆着架子当地头蛇。 他指派了一个人给祁温良的车队带路,然后亲自领着祁温良和一部分护卫去了校场。 不过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听祁温良问起边关现状,挺疑惑地说:我们这儿,没遭什么变故啊。好着呢。 怕祁温良不信,他又解释道:这乌昂国物产丰富,本就富庶,根本看不上咱们这边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和我们和平共处的。况且它富归富,面积却小,只是弹丸之地,谈何对祁朝造成威胁。 就算它真的来进攻,也根本不会影响到祁朝的安危。 哦?是吗?祁温良笑着说,难道是传回京城的军报有误? 祁温良虽然用了问句,但其实心里并不疑惑。 他早就同皇后说过,所谓边关有难是皇帝的意思。 他自己虽然听命往这边赶,但打心眼里没觉得这里出了问题。 所以听了县令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口头上问了问。 县令不敢敷衍他,又解释道:钟将军负责的边境线有很长一段,不管是东边还是西边,接壤国都更凶残一些。就这中间一段,这么多年来都没出过问题。 因为这个位置可以更方便地监测两边的情况,所以,即使这里不危险,将军副将等也还是驻扎在这里。 不过主力军队没在这里,而是分散在了边境线最危险的地方。这些日子,这里的边防军一直都在接收两边的消息,我倒是无权知道这些消息,但边防军没什么动作,想必也没什么大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边境的情况,祁温良也听得认真,很快他们就到了校场。 一进去,祁温良就感受到了满满的不欢迎。 看来这些人都对京城的事已经有了些了解。 但祁温良是有圣旨在的,这些人再不乐意,也得跪下领旨,暂时认了祁温良这个临时将领。 他们名义上叫边防军,但跟着钟明已久,实际上已经可以叫做钟家军了。 钟家军看祁温良不顺眼,但又不敢有什么实质性地举动,只能暗地里小声吐槽祁温良: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公子,来咱们这种粗人的地盘参和什么? 就是!你看脖子上那围脖,毛色鲜亮,不摸都知道有多么顺滑,还是一块整皮。这种没一点杂色的狐狸皮可不多见了,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怎么用得到! 他们说得的确小声,祁温良没听到。 实际上,祁温良没想过军营中的人也这么嘴碎,不然他多多少少会分神注意一下后排的动静。 因为他什么都没听到,所以他一直面带微笑地听副将说事。 要是他听到这些人说汤圆是死的,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过,汤圆耳力很好。 汤圆缓缓睁开眼,用冰冷的眸子扫了说闲话的几人一眼。 这几人突然觉得自己舌头冻得厉害,冻得上下牙齿打颤,似乎没办法说话了。 他们慌了,忍不住张合着嘴巴,下巴左右乱扭,甚至控制不住地哇哇乱叫起来。 看起来怪异极了。 副将本还在想办法给祁温良一个下马威,却突然发现几个手下做着一副怪样子,看起来很不正常,便也顾不得祁温良了,赶紧询问道:你们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几人一听见询问,便下意识地回答:舌头好像不听使唤了,说不出话了! 哎?怎么又好了? 他们疑惑地对视着。 副将见他们恢复了正常,说话也没什么问题,便认定他们是故意做怪样子搅局。 去!都滚去绕着校场跑十圈!副将压低声音道:一边跑一边喊我是哑巴。 不是爱作怪吗?让你们作个够! 副将这么说,其实就是恼怒他们给他丢了面子。 都说输人不输阵,气势这种东西,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场子了。 气势已经丢了,副将也不再挣扎,属下御下不严管教不力,让殿下看笑话了。 祁温良摆摆手,毫不在意道:都是小事。 他对副将说道:这等小事副将自己处理就好,不必在意我,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听县令说,边境并无大事发生,但我在京城又确实收到军报,说边关遭逢变故。这两个消息相互矛盾,我得看看你们边防军的情报。 边防军的情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副将坦坦荡荡,也不怕祁温良看。 实际上,他比较介意祁温良一上来就要权。 如今祁温良只说要看情报,他大方地答应了:这就带殿下去看。 副将看着祁温良,心里也有些疑惑。 他们这边根本就没传过消息回京城,为的就是防止皇帝夺权。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副将做了多年的二把手,虽对钟明没有二心,但钟明出事,他并不希望皇帝突然派人来接手军队。 为此他特地按下了不重要的消息,不让传回京城。 但祁温良手里的军报又确实的边防军特有的。 到底是谁当了叛徒?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的猫就是粘人精,每天我上课或码字的时候它就非要我抱着。 但是一直抱着它又不方便敲字,我就会把门关了,假装自己不再屋子里。 然后它就喵喵喵喵喵...... 然后我就心软了...... 所以我就赶不到九点更新(咕言咕语) 感谢在2020030421:44:10~2020030521:4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塔塔鸭6瓶;天葬_三日静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40.红衣 祁朝占地范围广,边境线也长,所以要管理边境线,必须要有严密的情报网。 不过这种情报网和一般意义上的情报网不太一样。 一般的情报网,负责收罗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事,但边境的情报网,重不在收集,重在传递。 钟家军负责的边境线,就只有南方这一片,但仅仅南方这一片,每天收到的汇报就多如牛毛。 祁温良猜得不错,钟明的死,得边境带来了些许动荡。 这段时间,整条边境线上,几乎每过两三个关卡哨点就会有寻衅滋事的小国流民。 不过,正如县令所说,与乌昂国接壤的部分还算太平。 副将陪着祁温良看了一会儿,就因为有事不得不离开了。 临走前,他向祁温良说明了情报的分类方式,然后就留祁温良独自查看。 副将走后,汤圆蹭了蹭祁温良的脖子,柔软的毛发划过祁温良露出的皮肤。 舒服是舒服,但祁温良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伸了伸脖子躲开汤圆,汤圆也很上道地没再接着蹭,而是慢慢滑下来,坐到祁温良怀里。 守门的几个边防军无意间一回头,就发现祁温良脖子上的围脖活过来了,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汤圆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哼,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少看我家皇兄! 它就这样一直陪着祁温良,直到太阳开始西沉,直到祁温良将近期的情报都大致过了一遍。 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之后的日子也能安心些了。祁温良摸摸汤圆的耳朵,咱回去吧。 汤圆一直被他抱着,已经有些困了,此时听见声音,它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地往祁温良肩上爬。 被一只狐狸圈脖子这件事祁温良已经很习惯了,他甚至伸手给汤圆垫了垫脚,帮助它顺利地爬上去。 然后,他们俩就快乐地回到了县令府。 县令很热情地招待了祁温良一行人,给祁温良接风的餐桌上也摆出了很多当地美食。 这鱼怎么长相如此怪异?祁温良迷惑地问道。 县令听罢立刻解释道:这是乌昂国的特产。乌昂国沿海,所以特产是各种鱼类。这是海鱼,所以颜色鲜亮,殿下放心,没毒的! 祁温良终究还是没在鱼身上落筷,汤圆倒是对这鱼表现出了好感。 它从祁温良脖子滑上下来时,还吓了县令好大一跳。 竟竟是活的!县令惊讶地看向祁温良。 祁温良摸了摸汤圆,然后把本来在眼前的鱼端开了些,然后才回答县令:是活的,汤圆很乖的,不用怕。 因为觉得这盘鱼里调味料太多,怕汤圆吃了不太好,所以他安抚性地挠了挠汤圆的下巴,然后对县令说:还得辛苦一下大人家的厨子,回头再做一盘送到我屋里,香辛料都少放些,汤圆吃不得辣。 汤圆确实不吃辣,听了这话,它只能作罢,但还是不高兴地拿头顶了顶祁温良的腰。 祁温良觉得它的行为幼稚又可爱,便没往深处想,完全没发现汤圆这次好像听懂了人话。 他听县令几次三番提起乌昂国,也对其产生了好奇,便随口问道:大人对乌昂国了解得多吗? 县令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好到底算不算多。 乌昂国内部的事下官自然不知道,但毕竟接壤,又一直有各种各样的来往,所以多少知道些。 祁温良微微一笑示意他接着讲,他便接着说道:咱们南方本就位置好,雨水丰富,气候适宜各种植物生长,所以乌昂国的人是不愁吃饭的。 不过它靠海,偶尔会刮大风,所以娇贵的植物长不好,所以有些蔬菜水果需从我们这边买。好在他们也不缺钱,那边的珍珠成色极好,换些吃的用的完全够了。 讲完这个,县令又想起一事,我夫人家是从商的,前些日子有一队商队刚从乌昂国回来,还带回来些小道消息,说是乌昂国的老国王去了,几个儿子正抢皇位呢。我在这里这么多年,那边都是和和平平的,希望这次也别出乱子才好。 祁朝不抑商,不阻止官商通婚,对边境贸易也多是施以鼓励政策,所以县令说这事毫不心虚。 祁温良听罢也只是感叹道:我记得乌昂国的面积并不广,没想到在这么小的地方,皇子们也抢皇位。 县令听了这话,端酒杯的手顿了一顿。 祁朝皇帝命不久矣的事早就传到边境了,但京城内皇子的关系县令并不清楚,祁温良这话涉及到敏感话题,县令便不再接着往下说,反倒是问殿下今日有什么收获,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祁温良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看的一大堆情报,叹了口气说:边境似乎没什么问题,应该是送回京的消息有误。看来我得在这里过一段闲散日子了。 县令一听他说什么闲散日子,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儿是个小地方,定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儿的风月场所还是不错的。 靠着祁温良腰的汤圆忍不住龇了龇牙。 但是它被桌子挡住了,县令没看见它。 县令还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明月楼可是个好地方!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5) 一句话说完,他才想到他夫人还在府里。怕下人把话传到了夫人耳里,他还特地遣走了近旁的几个丫鬟。 实不相瞒,那明月楼下官也去过几次,真真是个好地方。那档子事下官就不说出来污您的耳了,但姑娘们的吹拉弹唱也都是极好的。边关不比京城,她们的技艺可能比不上京城的花魁,但她们的曲子也别有一般风味。 可能是喝了二两小酒,县令有些飘了,前些日子,明月楼的嫣儿名声大噪,一手琴谈得极好,可惜被送到别处了。但还有一位殷姑娘,性格开朗大方,酒量也不错。 她说,谁要是喝得过她,她就委身与谁! 啧,简直是如数家珍。 听得汤圆直刨爪子,就怕祁温良想去见识一下。 祁温良也不想听县令胡咧咧了,便打断了他,父皇派我来这儿,可不是让我来逛边境的花楼的,虽然我说之后的日子会闲散些,但也得找正事干。 我预计明日就收拾行囊,绕着边境线巡逻一圈,也算是尽自己的义务。 县令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越界了,连忙改口:那殿下打算先从哪边起? 东边吧。 其实两边都一样,祁温良便随便挑了一边。 县令听罢,想了想说道:这巡逻之事下官本不该参与,但这地方太平,我缺两日也不碍事,所以下官斗胆请殿下允许我跟随。下官把您送到下一个县便回来。 祁温良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便答应了。 他回县令安排好的屋子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带着县令去了边防军校场。 说明意愿之后,副将很不情愿。 因为巡逻必定要带兵。 但祁温良现在的身份是将领,他不好拒绝。 祁温良也没要很多人,副将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答应了。 副将点了一队不足百人的兵给祁温良,又特地吩咐几个信得过的手下,让他们牢牢跟着祁温良。 因为边境线的主力军并不全在此,而是分散到了整条防线上,所以祁温良也没嫌人少,而是打算边走边收。 很快一行人就出发了。 边境四十里一个哨点,祁温良一行人过了五个哨点才抵达下一个县。 他们到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城门已经被攻破,城内满是血迹,但看样子,这个地方被攻破至少有三两天了。 而这两天,刚好是祁温良耗在路上的。 因为他没想到边境会出问题,因为受到的情报一直都是一切都好,所以他们一路都慢悠悠的,每到一个哨点都会停顿休息。 他看着城里生灵涂炭的场景,看着车门口横躺着的尸体,看着被毁坏的房屋和乱糟糟的街道,他不禁开始自责:若是自己一开始就快马加鞭地往这里赶,说不定能救下这里的人。 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自责。 因为他一共也就带了百来个人,还不如驻扎在这个县的边防军多,就算真的赶到了,也多半是给敌军加餐。 他背过身躯,不去看城门口的场景。 汤圆本来懒洋洋的,此刻却突然昂起头,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旁的县令显然更不能接受这里变成这个样子,他崩溃极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我前些日子才偷偷跑来和柳兄喝过酒,那时这里还好好的啊! 随行的边防军也蒙了,我们上午还在哨点还查看过近日的边境情报,情报没说这里有事啊! 他这一提,祁温良就突然想起他们上午在哨点看情报时,那几个负责情报的人迟迟拿不出东西。 后来他仔细核对过情报,发现墨迹已干,不是临时写的,才勉强放下心来,只当那几个人业务不熟练。 难道是哨点的人被替换了?祁温良疑惑道。 不可能的!一名随行的边防军军官立刻反驳道,咱们这些隔得近的边防军多多少少都有联系,在上一个哨点见到的那些人,我都认识,不可能被替换了! 说完他又说道:也不可能是被收买了,有个人就是这个县的人,他媳妇儿子和老娘都在县里,说什么也不可能通敌。 他也不可能提前把人接走。他从小在这城里长大,城里的人都算是他的街坊邻居,城里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要是知道,不可能那么自然地接待我们。 这下祁温良的另一个猜测也被堵住了。 但祁温良却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 哟!来人了!一个女声突然在祁温良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祁温良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从城楼上跳了下来。 对,就是直接跳了下来。 从整整十丈高的城楼上跳了下来! 众人都下意识以为她会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地上摔得鲜血淋漓,她却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她确实重重地踩在了地上,但她还好好的,地却裂开了。 祁温良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已经到了祁温良面前。 这里离城楼少说了也有几百米,她竟一眨眼的功夫就过来了。 县令见了她,活像是见了鬼。 祁温良却注意到,县令的惊讶和其他人的惊讶不太一样。 他显然认识这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很特别很有个性的配角出场了,她的出现会让祁子安充满危机意识,也可以很好地加速祁子安对祁温良下手。 简单来说助攻! 感谢在2020030521:46:38~2020030622:0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博君一肖、我是搞笑的妙妙、绛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绛绫20瓶;贝贝10瓶;滴答嗒嗒3瓶;御用咕咕咕吖、天葬_三日静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41.魔女 这女子看都没看县令一眼,倒是对汤圆很感兴趣,甚至想伸手摸一摸。 汤圆立刻开始冲她龇牙,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甚至开始炸毛。 它见女子将手伸过来,便凶狠地想要咬她,女子却飞快地把手缩了回去,让汤圆咬了个空。 别这么凶嘛,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像你这样可可爱爱的白狐狸,我前不久才弄死了一只。 她说话的声音又轻又好听,语气也无辜极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 祁温良赶紧伸手把汤圆扒拉下来,然后抱在怀里,不让面前这个红衣女魔头看见汤圆。 他感受到了这个女魔头的威胁性。 汤圆一直露出凶相,却始终没对她出手,或者说出手了没起作用。 说明这女魔头很可能真的很厉害。 女魔头看见祁温良的动作,突然笑了,还很无辜地开口道:你怎么这样,好像我很坏似的。我是好人啊!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指着汤圆问祁温良:你知道它是妖吗? 祁温良冷着脸反问道:你是人吗? 女魔头委屈巴巴地看向祁温良,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当然是人。 她变换各种表情特别灵活,和凿齿很不同。 但是她太灵活了,反倒是不太像人。 或者说,不太像个正常人,而像是情绪多变的疯子。 祁温良并不想和疯子多说什么,但现在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巧,惊讶了半天县令终于回过味来了。 嫣儿!他惊讶地叫了出声! 嫣儿的变化太大了,这变化使他不敢认。 他上一次见嫣儿的时候,嫣儿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然沦落风尘,但一言一行都透露出曾经的家教良好。 可现在这个嫣儿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她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曾经的嫣儿,柔弱中带有三分倔强,任谁也不愿意打破她最后的自尊。 而现在的嫣儿,性格张扬,脾气也怪异。 她现在的个性太鲜明了,一举一动也都非常夸张,以至于她一出现,这里就成了她的主场。 而县令等一波围观群众,只能呆呆地看她表演。 嫣儿扭头瞥了县令一眼,便立刻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我记得你。 她扁扁嘴,你人还不错,对她也还算不错,没为难过她。所以我放你一马,虽然我不喜欢你。 对了,不要再叫我嫣儿了,怪恶心的!我怕我忍不住。 说罢她的手像动物抓爪子一样虚空抓了抓,假作凶狠地威胁了县令一下。 然后她又皱着眉回头看祁温良,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你也不要叫我女魔头了,更不要叫我疯子,我会伤心的。我很喜欢你,你不要让我生气啊! 这下祁温良才真的震惊了。 他确实根据第一印象给这嫣儿定了代号,但代号藏在心底,并没有说出口。 祁温良忍不住想:难道她能读懂人心? 读?嫣儿摇摇头,我能听到。我听力考试可是满分,只要我想听见的,什么都能听到。 哎呀!她又突然惊讶地叫道,我又听见了有意思的东西。汤圆心虚啦!它怕我知道它在想什么,更害怕我告诉你。 不知想到什么,她笑得眉眼弯弯。 她特地弯了腰,近距离看着祁温良怀里的汤圆,那我们做个交易。你让我摸一下,我保证什么都不告诉他。 汤圆这么硬气的天狐怎么可能向一个女魔头妥协! 它低低地咆哮,发出普通狐狸不能发出的警告声,似乎在叫嫣儿滚远一点。 嫣儿见状露出一个夸张的失望的表情,然后转向祁温良,你怀里这只狐狸,思想很不纯洁啊,从在很久之前起,它就一直想要 一个睡字还没说出口,汤圆就妥协一般地嘤了一声,声音短促而低沉,像是一个不得不对生活低头的人所发出的叹息。 这下嫣儿满意了。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汤圆的头,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祁温良本来还怕她下毒手,因为听她说弄死过一只。 但她下手轻柔,表情也透露着愉悦,看起来也是一个对毛茸茸充满喜爱的人士。 摸了几把狐狸,她表情变得平和了,情绪也更稳定了些,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我叫云轻。她这样自我介绍道,人类好像都需要一个姓,那你可以叫我尚云轻。 祁温良:人类?这怪异的称呼是几个意思?你不是说你是人吗? 尚云轻耐心解释,我不能算完全的人类,但我也没办法归纳到人类以外的任何物种里。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的,回头有空了我再慢慢跟你讲。 现在嘛,她回头看了看县令,跟着我去见人吧。 县令被问到头上了,终于回神,嫣儿,呸,云轻姑娘,见什么人啊? 当然是去见本来住在县里的居民了。尚云轻现在心情好,也没介意他刚刚口误了一下,我跟人做了交易,要保护幸存的人,直到救援抵达。我已经在城楼上等了好几天了,烦死我了! 她这样一说,县令和边防军才发现周边的尸体并不算多,应该是有幸存者的。 知道了这个情况,众人跌到谷底的心情开始慢慢回升。 一方面,有幸存者当然是好的;另一方面,尚云轻这样的角色,谁也不希望与她为敌。 而尚云轻刚刚的话中正好透露了两个信息: 一、城里还有一部分人活着。 二、城里死的人不是她杀的。 祁温良没动,他在心底判断尚云轻刚刚说的话的可信度。 他有点担心尚云轻是想把他们骗到一个好抛尸的地方杀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心里已经默认尚云轻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他们了。 尚云轻回头看他,见他脸上挂着自嘲的笑,也跟着笑了笑。 仿佛没听见他的心声。 或许,只是像猫一样,听见了假装没听到。 她催促道:快走叭,我可没什么耐心。 从你们踏进县城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交易就已经结束了,我愿意给你们带路,完全是看在殿下长得好看的份上。 事已至此,反倒没什么很犹豫了。 不管走不走,被杀的可能性都是一样大的。 反正都是取决于尚云轻的心情。 祁温良率先跟上尚云轻的脚步,县令等人见状,也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片空地。 到了。尚云轻说道。 祁温良心里咯噔一声,看着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的空地,突然觉得这里宽阔好抛尸。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姑娘,您是打算把我们埋这儿肥田吗? 尚云轻恍然大悟地一挥手,一个不小的村庄就显露出来。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自己设的结界能屏蔽视线。 因为是自己犯了错,所以她多了点解释的耐心,总有些妖怪想来将剩余的人灭口,虽然都很弱,但很烦人,所以我就设了个结界。 里面的声音和气息都会被屏蔽,外面看不到,外面有人向前走也会直接穿到对面。但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内部交流也和平常一样。 话音刚落,便有人走到村口,兴奋地向他们招手,仿佛是要验证她说的话。 村里的人应该是被她叮嘱过,所有一直站在村口招手,没踏出来。 祁温良跟着她往村里走,却突然想起曾经一起和祁子安去诗会的时候。 那时候,祁子安准备的那个屋子,正如同这个村庄。 他和祁子安在里面可以很好地观察外边的情况,但外边完全看不到那个屋子。 当时祁子安还撒谎,说什么假山和树木的形状都是特地设计过的,所以外边的人不会看向这边,现在想来,他当初就是用了妖法! 想到这里,祁温良有些想祁子安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6) 他下意识地摸着怀里的汤圆,嘴里念叨着:都这么长时间了,连封信都没有,子安不会把我忘了吧! 背对着他走在前面的尚云轻咧嘴笑了笑,但没发出声音。 众人跟着尚云轻走进村庄,村子里的人都喜极而泣,他们三三两两地抱着边防军哭起来,哭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了。 大部队在哪儿?我们赶紧去汇合吧!一个幸存的县民说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没有更多人了,就咱们。好半晌,县令回道。 这人一下子崩溃了。 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就这么点人?就这么几十个人还不够乌昂国的军队塞牙缝!这几天要不是云轻姑娘救我们一命,我们早就没命了!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我们往那么多地方发了消息,甚至发了直达皇城的军报,难道没一处愿意发兵来救我们吗? 尚云轻并不想听他哭嚎,直接说道:我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我走了啊。 本来还在哭的老汉一下子闭了嘴。 他明知尚云轻是他们的救星,此刻也不敢撒泼打滚地强留她。 看样子是已经见识过了尚云轻的喜怒无常。 他不敢,祁温良倒是敢。 他先安抚老汉道:自然不可能放着你们不管。你想想,就算不为你们的性命,祁朝也不可能放着边境这么大一个缺口不管。 老汉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表情平和了不少。 尚云轻知道祁温良有话跟她说,所以没急着走,等祁温良安抚了老汉,她听见祁温良对她开口:你似乎很喜欢和人做交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尚云轻点点头:可! 但我想要的你未必舍得。说罢她看了看汤圆。 作者有话要说:尚云轻:我很好的,也不喜欢杀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杀狐狸,你们要是喜欢毛茸茸我也能变。 说着,她阴恻恻地笑了笑,你们应该没有不喜欢我吧! 感谢在2020030622:05:16~2020030722:0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鹂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天葬_三日静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云轻 谈交易这种事情,最好让对方先说目的。 因为这样会比较占优势。 祁温良搂紧汤圆问:你想要什么? 尚云轻摇摇头,你先。 祁温良没什么资本跟她推来推去,她要求了,他就不得不先说。 他非常公式化地笑了笑,我想要的,不说你也知道。 尚云轻点点头,无非就是想让我在大批援军到来前继续护着他们。 差不多。但也不只是这样。祁温良说着,笑里多了几分真心。 因为尚云轻没能得出准确的答案,所以,所谓的读心术并不是无解。 他刚刚的试探很成功。 他发现了和尚云轻相处的正确方式。 尚云轻叹了口气道:每说一句话之前,都要思考这句话怎么说最有利。这样的日子,不累吗? 说话之前多思索是祁温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他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刻意想过它累不累,如今被问了一句,他突然有些觉得自己笑不出来。 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还是说交易的事吧。 我不仅需要你保护剩余人的安全,还需要你恢复边境线上的情报传递。也就是说,我需要你清除哨点内的敌军,还要查询整条线路上是否有其他缺口。能办到吗? 能,当然能。但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想要的可有些刁钻,汤圆啊 祁温良不自觉地将汤圆抱得更紧,不禁开始思考如何终止这场交易。 他想,就算没有尚云轻,自己也能达成这些条件。 但尚云轻却说:汤圆啊,我很喜欢你家殿下,你舍得吗? 祁温良懵了。 他以为被看中的是汤圆,没想到尚云轻看上了自己。 那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要听一听她到底想怎么样呢? 不过他还一句话都没说,汤圆就先怒了。 它朝尚云轻吹了口气,尚云轻旁边的一大片土地就立刻冻结,空气中的水汽也立刻增多,并瞬间结成了冰。 根根冰柱也随之从地上冲出来,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牢笼,刚好把尚云轻框在里面。 一群人本来就相隔不远。 此时,就连祁温良都感受到了温度的下降。 但尚云轻处在冰牢的最中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便有红莲一般的火焰从她脚底升起,祁温良都还没感受到热气袭来,冰柱就化为了一滩水。 她抬眼看了看汤圆,并没有生气,你很厉害啊! 这明明是一句夸奖,可配上她漫不经心的表情,显然是没把汤圆当一回事。 这话反倒像一句讽刺。 汤圆有点恼羞成怒了。 它抬起一只前爪,虚空挥了一下。 祁温良看见眼前出现了许多漂浮在空中的冰锥。 细细密密的冰锥又长又尖,像一根根夺命的银针。它们在太阳下折射着它的光线,使地上出现一片光点。 但是很快光点就没了。 冰锥都飞速旋转着向尚云轻刺去,快得肉眼无法看见。 祁温良刚察觉到地上的光斑消失了,就立刻听见针扎进东西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看见尚云轻依旧那么风轻云淡地站着,她身后的房子却千呛百孔。 被扎成筛子的房屋反应了一小会儿,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塌了。 祁温良这才发现,被扎穿的并不止一架房子。 倒塌的房子后面还有一座房子,也被扎了个对穿,不过好歹没倒。 乡下不缺土地,房子都建得稀疏,房子与房子之间相隔上百米,冰锥却能扎穿一座又一座,被扎穿的前一座还之间垮了。 想来,冰锥的实在威力不小。 在场的都是些普通人,以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如今各个都是目瞪口呆,张着嘴却不敢叫出声来。 就怕打扰了两位大佬较劲。 祁温良也愣了小半刻,然后才赶紧问道:房子里有人吗? 有几个人张着嘴摇摇头,然后发现光是摇头祁温良发觉不了,这才出声回道:我们两家人都出来了,屋子里没人。 祁温良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尚云轻:姑娘没事吧? 尚云轻摇摇头:没事。汤圆在这样的状态下是绝对打不过我的。 祁温良摸了摸汤圆,然后好奇地问她:你刚刚是怎么避开这些冰锥的? 他想起尚云轻刚下城楼时诡异的速度,猜测她是躲开了之后又回来的。 尚云轻没正面回答,反倒是指了指身后。 祁温良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又有了新的发现后面那座没倒的房子上,还有一片人形的区域是没有孔的。 这些冰锥本体虽细,但速度快,因此在土墙上留下的洞不小,让祁温良隔着几百米也能看见。 原来姑娘是将面前的冰锥化掉了。祁温良结合她之前融化冰柱的行为说道。 他怀里的汤圆此刻十分安静,似乎受挫了。 因为祁温良看不见的那些画面它能看到。 实际上,尚云轻当下这一招并不能震慑到汤圆,因为汤圆并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他本可以召出更多冰锥,且让冰锥飞得更快,但因为顾及到远处的房子里有人,所有他只使出了十分之一的实力。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尚云轻还是震慑到他了。 因为他看到,当冰锥接近尚云轻的时候,尚云轻根本没动,她一直等到冰锥贴脸了,才在每根冰锥前点出一丁点火花。 那火花密密麻麻的,一处火对一根银针一般的冰锥。 火始终没有连成一片,而且冰锥也没有被火融成水,而是直接升华了,变成了气。 不然融化后的水会淋到尚云轻身上。 尚云轻的守是悄无声息的,并不想汤圆的攻那样能震撼到人。 但汤圆不得不承认,她的反应很快,她的火焰温度很高,她对火的控制程度也远高于自己。 尚云轻看出它有点气馁,还特地安慰道:怎么这么容易就受打击了?你还是很厉害哒!如果单论力量,我其实比不过你,你只是还需要锻炼和成长。 尚云轻抬头看了看北方的天,皱着眉说:你应该比我清楚,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这个世界不会一直太平。 或许从前下界不会有比你强大的存在,但现在,所有东西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你要是不进步,或许就会失去保护他的权利。 这话唬得汤圆和祁温良一愣一愣的,没等他们问什么,尚云轻又说:看来我得交易汤圆不同意,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个各退一步的方案。 她看了看县令,然后说:我在明月楼还有仇没报。本来我是可以自己去搞定的,但现在嘛如果殿下能查出是个什么仇,然后替我把仇报了,让我感受一下被照顾的滋味,我就替殿下办一件事。 就当是让殿下也感受感受被照顾的滋味。 这倒是不难。 虽然目前没有头绪,但只要有心,万事能成。 况且还有县令这个知道情况的人在。 祁温良答应下来,然后说明了自己想被怎么照顾。 他既没有要求尚云轻保护剩下的人,也没让她恢复边境的情报传递,反倒是提了个新条件。 他要尚云轻作为将领守住这个城,不让任何一个人或妖通过。 达成协议之后,祁温良问汤圆能不能弄一个尚云轻那样的防护罩,汤圆弄好之后,他就带着县令等人回到了县城。 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些本县居民和之前驻扎在这里的边防军。 祁温良在破破烂烂的县衙里安排之后的事。 他先叫上了边防军。 现在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地方的情况和这里一样,如果是的话,一切都需要重新考虑了。 他拿出地图,指了一个军官,吩咐道:此处向东,还有十三个县城。 你带上六十五个人,五人为一小组,分别探查十三个县的情况。不用看得太仔细,只需要看看有没有像这里一样严重受创就行。也不要沿着边境线走,从内陆绕,不要打草惊蛇。 不管到时候看到的情况怎么样,都不要参和其中,让两人送一份军报回皇城,两人送一份军报回副将那儿,然后一人带着消息回我这里。 他又点了剩下的三个军官出来,边境的情报线暂时不能用了,但这里的情况必须通知副将,让他派兵增援。副将肯定信得过你们,所以你们去说。也记住,不要靠近边境线,先往里跑多绕些路。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察觉了,所以应该会有故意拦截消息的,你们三人分别走三条不同的路,都小心些。 安排完这些,祁温良才向原住民问起情况。 本县的柳县令在对话中了解到了祁温良的身份,他站出了跪下行礼,然后才说:听殿下的安排,殿下已经将情况猜得差不多了。 三日前,这里受到袭击,当时袭击的队伍也不过千把人,只比这里的边防军多一些。只是当时守城的门将表现很奇怪,根本没去关门,所以敌军很轻易地进来了。我本怀疑他们通敌了,可之后他们都被杀了。 这里被攻破之后,一部分敌军进了内陆,但应该没往深处走,应该是去破坏情报线了。剩下一部分回去了,我猜,后面还会有大部队要来。 这些日子敌军就来了好几次,但没什么大动作,那时我们就朝三个方向传了消息,分别是东西两边和皇城。本来是不该直接往皇城送消息的,但情况特殊,所以特地送了一份。没想到只有它被送到了。 可惜到没人在城破之前赶到。 祁温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才向县令问起明月楼的事。 你之前提过,嫣儿走了。看来她不是简单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县令血泪控诉:我出场好几章了,真的不给我起个名字吗?来我那个姓柳的小老弟都有个姓了!我不配拥有姓名吗? 鱼鱼:也不是不配,就是觉得这样更方便。要真给你起了名字,回头大家肯定想不起来是谁。放平心态嘛,没有姓名的人那么多。我都是为你好啦,现在一提县令大家都知道是你! 县令:懒就直说。 小剧场2: 汤圆:惨遭打击的我决定给你们讲两个细节。 第一,尚云轻融化冰柱的时候,皇兄没感受到热气袭来,其实这就暗示了她对火的控制很好。 第二,最开始的时候,皇兄让尚云轻猜他想要的。他这样问的时候,肯定故意想别的事情了,所以尚云轻并不能听到答案。 皇兄通过这个试探,知道了尚云轻并不能听到她所有想知道的东西,她只能听到别人当时的心声。也就是说,当她开始听的时候,在心里大喊你是女魔头,她就不能听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尚云轻:对啊。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听别人的心声,这样我会被吵死的。实际上,当人知道我有读心术后,这个能力的实际效用就大打折扣了。 只要不引起我的注意,我就不会刻意听;或者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再故意想一些无关的,这样我听几次都错了,就不想再听了,也能起到防护作用。 你皇兄这个人呢,虽然表面不显,其实很多疑。如果我确实什么都能听到,那他一定不会我和交易,他会宁愿多废些功夫,然后离我远点。 ~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7) 鱼鱼:是不是感觉这个防止被读心的方法挺实用的?但其实有点用都没用,因为生活中又没有人真的会读心吧。 我上课的时候,就经常想,教室里会不会有个会读心的人. 他是不是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啊!那我磕谁谁谁cp的事岂不是也被知道了,那我得想点别的转眼他的注意力! 然后我就会因为这样一个虚构的假设浪费一节课 感谢在2020030722:07:30~2020030822:0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用咕咕咕吖、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43.明月 此时,尚云轻去了城门外,也不知道鼓捣什么去了。 刚好可以让祁温良问问县令明月楼的事。 县令听见祁温良发问,便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但还是开口道:下官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但知道的那部分,必定知无不言,仔仔细细给您讲清楚。 听他话里的意思,这故事三两句是讲不完了。 祁温良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后对跟来的当地居民说:你们若要回村子,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去吧,若还有什么想说的,也赶紧说。 村民们本就没什么大事要说。 他们知道的还不如柳县令多。 听了祁温良的话,他们纷纷行礼告退了。 毕竟,回到结界里似乎更安全些。 他们走了,祁温良又看了看之前驻扎在这里的边防军以及柳县令,你们为官为军,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是别想走了。就算这里再危险,你们也得留下和我一起守着。 去收拾几个挨着的屋子出来吧,回头大家住在一起,也更安全一些。 祁温良毕竟是太子,他说的话还是必须要听一听的。 刘县令和屋内的几个边防军官领命而去,带着屋外剩余的人去收拾屋子了。 但还有一个边防军官留在屋子里没走。 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杵在原地,一下子就变得显眼起来。 祁温良也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这个人身上。 这人和边境线上的大部分军人不太一样,看着并不憨厚,甚至有些狡猾。 他见祁温良看过来了,便用手挠挠头,有些狗腿地说道:卑职是军队里负责采买的,云轻姑娘的事儿,卑职也知道一些。一会儿或许能补充一下,或许能帮上殿下的忙。 祁温良又朝对面的凳子指了一指,示意他也坐下。 他便点头哈腰地去坐下了。 一身军服穿在他身上,他却尽做一些小人姿态,看得祁温良十分不舒服。 祁温良顺着汤圆的背摸了几把,平息自己心里的不愉快,然后坐在他们对面让县令接着说。 县令便开始了。 其实下官连这嫣儿姑娘姓甚名谁都不太清楚。但下官知道,明月楼是官家的青楼,这嫣儿姑娘也是被发配来的,许是家里有人犯了错。 咱们这小地方也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比赛,没选过什么花魁,但嫣儿姑娘来之前,大家都默认明月楼的花魁是那位殷姑娘。 祁温良敲敲桌子打断他,别一口一个嫣儿的,回头被她听见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县令这才惊恐地捂住嘴,并庆幸尚云轻此时不在。 他心虚地环顾四周,确定尚云轻真的不在之后,才改口接着讲道:那殷姑娘可是相当貌美,不仅仅是脸好看。她腰肢纤细身材高挑,亮眼极了。 云轻姑娘虽然也美,但二人的美貌最多能算不相上下。云清姑娘初来乍到,其实未必压得过她,名气也应该没她大。 但殷姑娘性格开朗,热情大方,就犹如一团火,云轻姑娘却是水。云轻姑娘刚进楼的时候,就像是一株茉莉,一株兰花,清淡又高雅。 她们有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明月楼的妈妈有意捧着云轻姑娘,她便很快名声大噪,同殷姑娘一样火。 有一段时间,客人们都爱将她们并在一起,称为明月双绝。 云轻姑娘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遭了难才沦落风尘。她一举一动都能显示出她的良好教养,带着贵气,很多人就好这一口。很多时候,她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那儿写写诗弹弹曲,就多得是人愿意为他奉上银子。 她是明月楼的招牌和摇钱树,是不应该被选作军妓的。 哦~祁温良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之前说她走了,是指她被送去做军妓了? 县令点点头,哎,正是如此。 说到这个,县令不由得叹息,自古恩客多薄情。高兴的时候,愿意把银子、把真心、把精力都捧到姑娘面前,但一听说她要被送去做军妓了,硬是没一个人替她说一句话,甚至觉得会脏了自己。 之前,大家喜欢云轻姑娘,都是觉得她傲气她干净。可进了军营会是是什么光景大家都能猜到。她还没走,大家便开始冷落她了。 我自己都琢磨呢,她是不是因为见了世态炎凉,所以性情大变。 尚云轻为何性情大变,祁温良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她为何会被送去做军妓。 他问了问那个留下来的边防军官:你说你是负责采买的,那选取军妓这件事应该也是由你负责。你们这儿选军妓是什么标准? 采买官干笑两声,哪有什么标准,军妓主要来源其实并不是采买。 军妓来源一是俘虏,二是被流放的罪臣家眷。咱们这儿和乌昂国和平共处了许多年,俘虏自然是没有的,罪臣家眷也得重罪,也没多少,所以才偶尔去明月楼找人。 说句不好听的,军妓就是烂泥一样的存在,是最下等的妓/女,普通姑娘谁愿意来?明月楼的妈妈是个会做事的人,所以总能有办法找来合适的人,但都是些已经习惯了那档子事儿的,姿色也一般。 采买官想了想又说:说实在的,如果非要定标准,云轻姑娘是最不适合的。 军营是什么地方?她一个清倌如何受得了这种屈辱。 一般来说,选军妓都不会选清倌,不然她们来了之后一头撞死,不就亏了!还得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在就没脸没皮了,才不会介意男人太多。 这样说来,尚云轻确实是不应该被选进来的。 一方面,她并不合适。 另一方面,正如县令所说,她是明月楼的摇钱树,明月楼的妈妈哪舍得把她送进军营。 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这动手脚的人,采买官应当是知道的。 祁温良问他:你既知不合适,那当初为什么选了她? 说道这个,采买官有些犹豫了。 卑职知道的也不多。上面有人吩咐了,就要选她!她本就是罪臣家眷,虽然罪不至此,但毕竟是个把柄。强行要一要,也就要过来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抖了抖,然后也环顾四周,就怕尚云轻突然回来了听到。 毕竟他这个强行要人的,也算仇人。 他留下,其实就是怕之后被查出来了。 所以他干脆自己说,还能挣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说不定能让祁温良保他。 毕竟在他看来,祁温良脾气颇好心也软。 祁温良心软不软不一定,脑子还是清楚的。 他弄懂了采买官的意思,冷笑一声道:上面有人?呵,上面有谁?你今日是给自己挣命来了,怎么,还怕得罪了上面的人? 采买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苦着脸说了个名字。 祁温良没再为难他,又问县令道:你对明月楼比较清楚,你说说,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那位殷姑娘下的手。毕竟,没了尚云轻,她就可以一枝独秀了。 县令苦着脸说:下官觉得殷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人美心善 采买官忍不住吐槽道:你是陷在温柔乡里爬不出来了吧!这个时候了还人美心善。女人又多少面孔你知道吗? 他就希望能赶紧找出个源头出来,平息尚云轻的不满,不然回头火就有可能烧道自己头上了。 县令羞红了脸,我就知道我说了会这样,但那殷姑娘确实性格直爽,不像是会背后耍阴招的人。她其实根本没给过我多少好脸色,我何必替她撒谎呢。 他解释道:殷姑娘名叫殷萝,是明月楼妈妈的亲女儿,妈妈本是不想她接客的,但她性格大大咧咧,经常从屋子里跑出来,久而久之就出名了。 因着身份和性格,她和楼里所有姑娘关系都好,云轻姑娘刚进楼的时候,她还特别照顾云轻姑娘,之前我还见过几次她替云轻姑娘解围。 县令本来是个性格怯懦的人,这还是头一次在祁温良面前这么激动。 祁温良也不由得感叹,真是美色误人。 县令明显已经昏头了,这话的可信度不大。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到底如何,你未必清楚。祁温良摇摇头对县令说道: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给她扣帽子。 这事其实有更好的方向。那个点名要尚云轻来的人,就是突破口,我回头去问。 不早点把这事办了吗?采买官问道。 祁温良瞥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咱们今天说过的事情,都别外传了。这件事还得过会儿再处理。 他轻轻抚摸狐狸毛,叹了口气,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若只要找到源头,把那一个人处理了,倒还算容易。但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就不知道尚云轻是什么态度了,若她是要参与过的人都得到报应,那 那采买官也逃不了。 采买官低着头,没再多说,只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和县令走了之后,祁温良才对汤圆说:如果尚云轻想牵涉其中的人都遭到报应,那我也脱不了干系。 有许多事情当着人的面他不能说出来,但当着一只不会说话的狐狸的面,倒是可以一吐为快。 祁温良慢慢说道:尚云轻,嫣儿,我记得户部尚书有个女儿,叫尚云嫣。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人记得户部尚书吗?他叫尚行之。 二章提过他是太子的人。 九章说过,他因为贪腐案,两天就被定了罪,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祁温良本来应该保他的。 第44章 44.撒娇 祁温良捧起汤圆的脸,很认真地看了看,见汤圆一副傻样听不懂人话,这才开始慢慢讲废话。 尚云轻,尚云嫣,都是罪臣家眷。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汤圆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引得他不自觉露出一个笑。 他便笑着说起另外的话题:我身边一直都缺一个可以听我说话的人。 祁温良身旁有很多算得上亲近的人,绿桃算,墨柏算,红柳紫杏也是很能和他说上话的。 偶尔,他能在皇后和祁盈面前说些真心话。 祁子安算起来和他最亲近,他在祁子安面前说话也更多更真些。 但就算是在最亲近的祁子安面前,他依旧有很多话没说。 毕竟祸从口出,话多说多错。 但如今不一样了,如今他有了一个汤圆,既亲近,又听不懂人话,什么都能说与它听,纵使是废话也无所谓。 反正它听不懂。 尚云轻之前问他,每说一句话之前,都要思量怎么说最有利,这样的日子累吗? 祁温良嘴上没回答,但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累啊!当然累。 他确实习惯了少说话,习惯了话前多思,但习惯和不累是两回事。 之前他表面不显,脸上挂着笑只提交易的事,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因这句话有了不同的想法。 如今四下无人,只有一个傻乎乎的汤圆,任他搓圆搓扁,也可以听他说自己想说的话。 正是个说些废话的好时机。 说这些话不出于任何目的,权当消遣。 尚行之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他与我舅舅走得到还算近。他是沈家附庸,是我的附庸,我本该保他的。 但我这么多年来,就怕行将踏错,皆是因为所谓的太子/党。沈家党羽,就是太子/党羽,沈家势力越发大,我就会越发受制辖,所以我得让父皇好好剪一剪沈家的翅膀。 况且,就算不为了如今好过,也得为日后做打算。皇位我是一定要坐的,但不能全靠着沈家坐上去,不然沈家会愈发庞大,以后我就会是第二个父皇。 皇后的母家和太后的母家是不一样的,若沈家还有拥立之功,我就更难动它了。所以我只能步步退让,让父皇动手。 没有皇帝会希望自己身旁有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如今父皇做决定,经常会被沈家左右,我可不想这样。 祁子安从来不关注朝堂上的事。 尚云轻有句话没说错,他一直以为自己打遍下界无敌手,所以它从来不愿意在祁温良之外的人身上多花心思。 所以,此刻的汤圆倒是真的听不懂了。 但听不懂没关系,他知道祁温良喜欢rua他,他知道祁温良rua他的时候心情会变好。 祁温良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听懂能替他排忧解难的人,他只需要一只可以rua的汤圆。 所以汤圆就开始一个劲地蹭他,蹭得祁温良不自觉地停止了情绪低落。 你可真是我的小可爱!祁温良用大拇指按了按汤圆的耳朵,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这么可爱的小狐狸! 汤圆听罢特别高兴,把比较敏感的尾巴也递到他面前,表示自己真的特别好,什么都给摸。 狐狸的尾巴特别蓬松,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手感好,祁温良轻轻摸着,然后接着废话。 我本来是该保尚行之的。但他坐到了尚书的位置,有些忘形了。他打着太子的名头,却觉得自己已经不只是个附庸,还做过些不太干净的事,我早就就不想留他。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8) 况且那种情况下,我不保他,沈家少的可不止一个人。我就是要让那些观望的犹豫的都早早散了,免得沈家越来越大,免得舅舅也忘形。 现在这样的沈家,我还是容得下的。 其实父皇的心思很好懂。沈家能给他杀出一个皇位,能给我杀出一个皇位,那就必定能给下一个人杀出一个皇位,那天下到底算谁家的,真不好说。 这样的臣,太令君不能安心了。所以我的皇位不能从沈家手里拿,我得自己想办法。我得自己想一个不受沈家干预就拿到皇位的办法,还得避着沈家,这可不容易。 不过再不容易,如今计划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除了皇位,很多事情我都并不介意让舅舅帮忙。他是权臣,也是能臣,能将他留下来用着,对祁朝来说是好事。 祁温良又捧起汤圆的脸,一脸神秘兮兮地说:跟你说个秘密。尚行之两天就被定了罪,人人都说户部侍郎好本事,其实他们夸错人了。 哎,这事儿可不能被尚云轻知道。她性格那样跳脱,说风就是雨,简直把爱憎分明写在脸上,要是知道了是我害她落得如此下场,指不定一个不高兴就把我头摘了。 汤圆你又打不过她,哎,我好可怜。 虽然这话不假,但汤圆很不想承认,甚至暗戳戳地不高兴起来。 哼,皇兄觉得我不如那个疯女人! 它还没将不高兴表现出来,祁温良又因为说到了可怜二字,开始可伶起尚云轻。 说起来她也不容易。尚行之虽然做过些不好的事,但他的家眷向来低调行事,平白无故受了牵连,本是不应该的。 她本不该被流放,更不该遭受之后遭受的一切。权也好,利也好,本都与她无关,却偏偏是她来遭罪,实在是让人觉得太不公平。 祁温良说这个,其实也不是真的可怜尚云轻。 她已经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了,对这样的人来说,可怜就如同施舍一般令人不快。 祁温良口中的她,其实更多的是指无辜受牵连的女子。 他暗暗下决心:回头自己登了位,这一条律令得改一改。 但他话里的意思,汤圆却没听懂。 它本来就有点不高兴了,此时高不高兴了。 一是因为祁温良说它不如尚云轻强,它生气了。 二是因为祁温良说了一大堆听不懂却很重要的话后,又提起尚云轻,显得尚云轻很重要。祁温良从头至尾都没提他祁子安,他吃醋了。 三是因为尚云轻确实很特别。她就是有那种一出场就吸引别人注意力的能力,她又足够强,如今还博取了祁温良的同情心。它害怕了。 它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从前,不管是绿桃等贴身婢女也好,还是是小娥等有意攀附者也好,还是梁浅这样皇后中意的人也好,祁子安都没把她们放到心上过。 它有绝对的自信,他觉得自己可以慢慢来。 它想:等皇兄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过后,自己再慢慢索取自己渴望的也不迟。 它很自信。 它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用强。 反正也没人抢得过它就是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出现了一个抢得过的。 她还说很喜欢祁温良。 祁温良还在接着提尚云轻,不知道尚云轻这么想,她要是想追究到底,我最好离她远点。 话还没说完,汤圆就开始哼哼唧唧。 狐狸声音细,叫起来本就像是在撒娇,如今汤圆哼哼唧唧地,传进祁温良耳里就是一片嘤嘤嘤。 汤圆是真的不想再听见祁温良提起尚云轻了。 可它现在是一只不会说话且并且听不懂人说话的狐狸,它不能出言制止祁温良,它只能嘤嘤嘤。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祁温良看着一脸欲求不满的汤圆,很是不解。 是的,汤圆觉得自己是在表达不满,但祁温良觉得它是欲求不满。 因为它一边嘤嘤嘤一边疯狂蹭祁温良。 他以动物的形态呆久了,有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地做出动物习惯的动作。 他感到不满和不安,便急于从祁温良身上找寻慰藉,所以便不停地蹭祁温良。 他嘴里哼哼着,即是对祁温良说:我不高兴啦,快来安慰我! 祁温良没听懂他的意思,只被他嘤嘤嘤地叫得心里一片软。 就仿佛听见心爱的姑娘在面前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有些手忙脚乱。 哎,不对,也不是哭。 他看汤圆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觉得这就是欲求不满的样子。 所以得换个比喻。 心爱的姑娘不是在哭,而是欲求不满地在床上哼哼唧唧,嘤嘤嘤地叫他快点。 祁温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雷,反倒是觉得找到了突破口。 姑娘欲求不满,当然是要满足她了! 祁温良觉得汤圆还是很好满足的。 因为他给汤圆顺毛的时候汤圆都会表现得非常享受,所以他便立刻开始轻轻搓汤圆的脑袋。 耳朵旁的软肉也是狐狸的敏感地带,祁温良便包住它的耳朵轻轻揉着,嘴里还轻声哄着。 祁温良本就就是满口谎话的那种人,虽然没去过烟花之地,也没哄过姑娘,但花言巧语其实是有不少的。 此刻,他满口都是好话,硬是哄得汤圆服服帖帖,只觉得自己就是皇兄最疼爱的崽,觉得自己是皇兄世界的最中心。 等到它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门口才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尚云轻不知是何时回来的。 她一副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的样子,叹息道: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 剩下半句没说,因为那两个字会变成口口,还会引起审核的注意。 她只说了句世风日下,引得祁温良疑惑地看她,也引得汤圆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汤圆倒是不觉得刚刚那副样子丢脸,就是讨厌尚云轻引走祁温良的视线。 祁温良看了看尚云轻,不确定她听了多少,便干脆直接问她:你的仇,要报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围脖转载了个抖/音的小视屏,要是想听狐狸嘤嘤嘤的可以去康康。 围脖号留在专栏了~ 感谢在2020030922:16:44~2020031021:3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鹂2个;阿宁吖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45.睡他 尚云轻没直接回答祁温良的问题,反倒是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她指了指刚撒完娇的汤圆,你家狐狸不行啊,它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已经把你刚刚跟他讲的东西透露给我啦。 汤圆见这讨厌的女人告状,觉得她更讨厌了,便使出了自己的技能对付她。 俗称冻她一下。 它本身也没想把尚云轻怎么样,所以这点小把戏也难不倒尚云轻,这点碎冰冰撒在尚云轻身上,就跟玩似的,轻易就被化掉了。 但尚云轻为了不让它觉得自己看不起它,便也意思意思还击了一下。 她们你来我往地,不像是互相攻击,倒像是打情骂俏。 祁温良看见她俩互动,皱了皱眉,心情变得不太好。 实际上,他对尚云轻的敌意并不比汤圆少。 因为从一开始,尚云轻就对汤圆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最开始的时候,她说她弄死过一只和汤圆一样的狐狸。 这句话引起了祁温良的警觉,也引起了祁温良的敌意。 不过那个时候的祁温良,只是单纯的绝得她危险。 那时祁温良对她的敌意,就只是对敌人的防备,是很简单的感情。 但是慢慢地,这种感情就边得复杂了。 因为尚云轻的身份变了,她不再是单纯的敌人,反倒是变成了盟友。 而且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了对狐狸的喜爱。 这就引得祁温良有了很多猜测。 他怀疑尚云轻留下就像想骗走他的小狐狸! 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尚云轻什么仇都能自己报,完全不需要他帮忙。 但尚云轻还是和他做交易了。 这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想要汤圆,但她很清楚汤圆不喜欢她不会跟她走,所以她要留下来从长计议。 她想要在和汤圆的相处中打动它,等汤圆习惯了她接受了她,她就会带着汤圆扬长而去。 祁温良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他甚至开始猜测尚云轻口中那只死了的狐狸到底是怎么死的。 毕竟尚云轻看起来像是个爱狐狸的人,她自己却说自己杀了狐狸,说不定就是那只狐狸宁死不从,她因爱生恨,所以才杀了人家。 祁温良见汤圆的注意力全都被尚云轻引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的汤圆,可是只看着他一人、想着他一人、注意着他一个人的。 可现在汤圆居然和尚云轻玩闹起来了。 哼,真是花心的小东西,刚刚还在冲自己撒娇,现在就满眼都是别的女人了! 祁温良皱着眉看了看尚云轻,心里的敌意慢慢变成了更复杂的东西。 他不想让汤圆看见尚云轻,便故意抬手拦住汤圆,然后将它藏在怀里。 他想:虽然汤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玩伴,自己的做法有点点自私,但这都是为了汤圆好。 不然要是它真的跟尚云轻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尚云轻玩腻了丢掉了,说不定还会弄死。 汤圆见祁温良拦住自己,便以为祁温良有意偏袒尚云轻,想要护着她,顿时不高兴了,气哼哼地在祁温良身上轻轻乱刨。 并且越发怨恨尚云轻。 祁温良见汤圆将不高兴表现得如此明显,也越发讨厌尚云轻。 会读心术的尚云轻: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我冤不冤哪! 祁温良管她冤不冤,赶紧开口说话,将尚云轻的注意力挪开,好让她少看汤圆两眼,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问你了。你报仇打算波及多少人? 一人!只明月楼内的那一个人即可。尚云轻笑了笑,难得有一次笑得有些苦涩,归根结底,也不是我的仇,真正需要报仇的人已经死了。 对我来说,这也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祁温良有些不明白,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尚云轻解释道:你猜测我是尚云嫣,对吧?你这个猜测不算对也不算错。 我不是尚云嫣,但这具身体是她的。她被送进军营,成了军妓,因为忍受不了被玷污清白,便赶在有人对她下手之前一头撞死了。 临死前,她非常不甘心,许了个愿,所以我来了。 祁温良一瞬间想到了一些借尸还魂的灵异故事,也联想到了一些会占用人类身体的妖怪,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替她完成愿望,然后使用她的身体。 那你应该算是妖怪吧?祁温良问,这个世界里,之前很广泛地存在妖怪帮人实现愿望的事。不过它们换取功德,而你换一具身体。 尚云轻摇摇头,我既然说我不是妖,那我肯定和妖怪没什么关系。 首先,我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是上界的?祁温良问。 这下汤圆都有些好奇了,它不再跟祁温良置气,反倒是回过身想看看这个女人是要撒什么谎。 因为上界不可能有活人。 尚云轻让它失望了。 她接着摇头,你们所生存的这一片天地,只是一个小世界,你口中的上界,也只是一个小世界。 而我来自一个另外的世界,我这种行为,叫做穿越。 穿越?这个词很有意思。祁温良伸手摸了摸汤圆的脑袋,不想让它注意尚云轻,穿过什么,越过什么? 尚云轻不明白自己这么当起老师了,但还是解释道:一般意义上来说,穿越是指穿过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界膜,越过时间长河。但实际上,除开管理者,没有人能够越过时间。 我也只是很普通地在各个世界里穿梭而已。 祁温良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听尚云轻话里的意思,自己所在的这一片天地,只是万千世界中的一个。 而这千万个世界之间,是互通的。 尚云轻还提起了管理者,听起来就像是在指代天道或者神明。 这些东西太复杂信息量太大,祁温良不打算一次向全接收,这些能回头再跟我讲吗?我觉得我暂时了解一下上界与下界就已经很足够了。 行叭。尚云轻答应了。 她跟管理者也做过一点点交易,所以她愿意浪费点时间在世界的中心身上。 每个世界里,作为世界中心的人越快在一起,对世界的运行就越有利。 不过这个是暗藏的世界规则,她不能直接告诉祁温良。 她只按照祁温良的要求,讲了讲上界与下界。 你所说的上界和下界,其实是个比较稀有的子母世界,也就是两个世界紧贴在了一起。 每个世界的出入规则都不尽相同,但是属于本世界的生物出去之后想要回来,是很容易的。难的是去往不同的世界。这是通用于所有世界的规则。 它同样使用于你所在的世界。所以在你生活的这个世界,下界想要飞升就有点难,需要攒功德,也需要有一定的力量。这是下界生物穿过上界界膜所需要达成的条件。 我从汤圆的小脑瓜里了解到,下界是没有灵气的。所以之前人类没办法得到要飞升的力量,所以人类没有飞升的先例。但妖一出生,就已经具备了飞升的力量。所以他们攒够功德就能去往上界。 这样一说起来,其实事情是很简单的。 这也符合祁子安之前讲的那个故事。 尚云轻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便伸出了手。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29) 她手心里直接冒出一丁点火苗。 之前的情况就如同我刚刚所说,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属于人类范畴的,但很明显,我已经拥有了人类不该拥有的力量。 现在的下界已经不是那个没有灵气的下界了,所以我说,这个世界既然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灵气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产生的,现在下界的灵气应该都是上界倒灌过来的,这两个世界正在融合,上界肯定已经出了大问题。 对吧,汤圆。尚云轻故意问道。 汤圆撇了撇脑袋,不想理她。 祁温良倒是想起了他之前在龙溪时作出的猜测。 那猜测和尚云轻的说法是有点吻合的,祁温良顺势问道:那你知道上界怎么了吗? 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全能的,我连上界都没去过,当然不可能知道它到底怎么了。她说罢又看了看汤圆。 其实汤圆肯定是知道的。 但它一点都不往这方面想,所以尚云轻也没办法听到什么相关的信息。 上界一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汤圆一想到这些事情就会感到不开心。 所以不管听到了什么,汤圆都不愿意思及那个地方。 到这里,祁温良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又重新提起了尚云轻和尚云嫣的交易。 说是交易,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式的交易,我就算不满足他的愿望,这句身体我也一样可以用。 可惜了。尚云轻叹息道,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不然我离开的时候,这身体还可以还给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会收敛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就像个神经病。 祁温良惊讶于她这么有自知之明,然后说:既然你只追究一人,那就好办多了,我会办好的。 说完他就有意撵尚云轻走,想要尽可能地让汤圆少看见她。 简直将过河拆桥发挥得淋漓尽致。 尚云轻本来就没有冲着汤圆来,所以说走就走,十分痛快。 到了晚间,所有人休息过后,她却突然翻身起床,悄悄咪咪摸到了祁温良的屋子外。 当然,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趁祁温良熟睡占他便宜。 她对祁温良也没什么想法。 她站在门口,心里数着一二三,三都还没数出来,房间的门就突然打开,两个人被踢飞了出来。 尚云轻看见人,却并没有理会它们,反倒是对旁边的空气发动了攻击。 火焰燃烧的范围不大,火焰中却好像出现了两个虚影,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两个身影被烧没了。 汤圆慢慢悠悠地走出来,龇牙咧嘴地特别凶,但这一次不是冲尚云轻。 地上的两个人刚刚溜进了屋子,身形诡异,没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将人踢出来,此时人已经没了声息。 刚刚尚云轻火里的东西他也看见了,此时它嘴里吐出了两字:凿齿。 原来这个东西叫凿齿啊!我察觉有东西来了,怕你应付有疏漏,便过来看看。尚云轻说。 汤圆不太放心,是吗? 尚云轻解释道:你们来的时候就惊动了哨点的妖怪,所以我猜今天肯定有东西要来,所以我老早就等着了。 汤圆知道今天是她帮了忙,不然凿齿又要换替身跑了。 但它心里感激表面上却不愿意承认,只冷冰冰地说: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可以走了。 有有有!当然有!尚云轻悸动道:我今天主要就是来找你的。 祁子安对吧?你不是喜欢你皇兄吗?要不要我教你点方法? 被戳破了身份,祁子安也不否认,反正他已经略施法术让祁温良睡着了。 而且,说实在的,他有点心动。 尚云轻坐到旁边的台阶上,姿势随意,也没嫌弃地上脏。 她伸手拍了拍地,示意祁子安也坐过来。 祁子安想了想,也一屁股坐下了。 尚云轻伸手想摸摸狐狸头,被他躲开了,便直接摊开手说:难道不该交点学费吗? 祁子安翻了个白眼,还呸了一声。 虽然他此刻毛茸茸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有骨气。 上一次若非害怕在祁温良面前露了老底,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尚云轻看他这样子,嘴角抽了抽,我还是第一次见小狐狸崽崽翻白眼,真是开眼界了。 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听狐狸说呸,太稀奇了。 她装模作样地叹气道:算了,我吃个亏吧。来都来了,我多多少少教你点东西。 祁子安并没有意思到顶着白狐的样貌翻白眼有多怪,只是觉得听几句不亏,你要说什么能不能快点? 没啥,我就是想问你,你是想给你皇兄当一辈子宠物吗? 祁子安摇摇头。 那你不能一直保持这样子啊!尚云轻颇为激动地说道,不管占多少便宜都没用的!你保持狐狸的样子,不管和他多么亲近,在他心里你也只是一只宠物。 你得睡他,懂吗?用人形! 祁子安:我倒是想。 等他将尚云轻撵走之后,在门外干坐了很久。 最后,他慢慢爬起来,若有所思地往屋里走。 并且换回了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多少小可爱是看过我上一本小说过来的,就是反派穿书那一本。 其实这两个小说在设定上是互通的,我打算每本小说里提一点点世界设定,然后所有的小说串起来就可以构成一整套完整的系统,感觉会很棒的样子o(*≧▽≦)ツ。 然后那本的93章出现过的两个穿越者就是尚云轻和她cp,不过那个时候根本就没好好刻画过这两个人,我还打算用她串联起所有的小说,回头再单独一本写她。 嗷嗷嗷,想写的太多了。 感谢在2020031021:30:52~2020031122:4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滴答嗒嗒4瓶;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46.矮子 尚云轻的话确实让祁子安非常心动。 因为他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是单纯地有贼心没贼胆。 他在门外的石阶上坐了好久,其实也不是在思考尚云轻的话有没有道理,他就是单纯地想要衡量一下一顿饱和顿顿饱到底哪个更重要。 顺便壮个胆。 毕竟豆腐和真心不可兼得,有些事情,一但做出来了就没办法挽回了。 他要是真就这么把祁温良给睡了,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有获得祁温良真心的机会了。 他想了小半宿,最后还是没做好决定。 但当他站起身后,他还是慢慢地化作了人形。 他一边进屋一边安慰自己:反正皇兄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我就算做点什么,他也不会发现的。 他想:只要不是太过分,皇兄醒了之后是不会察觉的。 进屋之后,祁温良果然还睡得很熟。 刚刚祁子安将人踢出屋子的动静也不小,但祁温良完全没受影响。 这都是因为有人进屋时,祁子安就施了一点小法术,既可以保护祁温良,又可以让他睡得更熟不会别吵醒。 毕竟皇兄醒了之后就要想很多东西,如果晚上休息不好,那白天一定会很疲惫。 祁子安掀开被子,慢慢地爬上/床,接着从祁温良身后抱住了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保持着小狐狸的形态,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被祁温良抱着。 它总是蜷成一团躺在祁温良怀里,或者被坐在祁温良腿上,每当他睁开眼睛,他都会上仰头颅,去仰视祁温良。 这样的视角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祁温良高。 那时他想到的东西也没现在这么复杂。 当然,那时候的他也并没有对祁温良产生什么想法。 他那个时候就是单纯地觉得,皇兄长得真好看啊,他笑起来怎么那么让人舒服。 皇兄就像个小大人一样,陪他嬉笑陪他打闹,包容他的调皮,还会不顾形象得爬上树救他。 他微微笑起来时,就像是和煦的风拂过脸庞,就像是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不张扬不夺目,但就是会让人觉得舒服。 祁子安是当了好几年小矮子的。 他一个伪装成人类的狐妖,独自在宫里生存,日子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好过。为了维持自己的化形不露馅,他出门之前必得照好几次镜子。 导致有断时间宫里盛传一种流言,说三皇子是个十分爱美的花孔雀。 祁子安五颜六色的衣服也印证了这条传言。 可是祁子安这个每天照好多遍镜子的花孔雀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人类的身体不是一成不变的。 小孩子是要长个子的! 他只顾着维持人类样貌不走形,只害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了耳朵或者尾巴,却忘了让自己的人类身体一点一点长高。 他领着祁温良爬了三年的树,爬树的功夫倒有些长进,个子却一点也没长。 皇帝日理万机,只顾着把好东西往他面前堆,却未曾量过他的身高。 反倒是把祁温良给急坏了。 祁子安五岁时,要矮七岁的祁温良一个头。 过了两年,祁子安七岁了,却没能长到祁温良七岁时那么高。 那时两兄弟站到一起,祁子安只能到祁温良的胸口。 这这活脱脱就是个小矮子! 祁温良怎么能让自己唯一的弟弟是个矮子。 他开始带着祁子安往太医院跑。 他头一次摆出太子的架势,要求所有太医都停下手中的事,来好好诊断自己弟弟为什么长不高。 可祁子安的身体是造假的,他的脉搏也是造假的。 太医一摸,只觉得这脉息平稳有力,就是教科书一般的健康水平,还顺带叫了几个徒弟来见识见识。 等所有太医都摸过一遍,也没谁发现有任何问题。 不过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望看不出什么明显的问题,切也没能察觉异常,他们便只能和祁子安玩起了一问一答的游戏。 最后他们得出了结论,并悄悄告诉了祁温良:殿下啊,三皇子的病症不在身体上而在心上啊! 祁温良似懂非懂,太医们却说得头头是道:三皇子的脉息看似没有问题,但太过平静了反倒是不正常。小孩子生性活泼,情绪和脉象都该多些起伏才是,三皇子的脉象如此平静,像是有心事啊! 祁温良想了想前天又被卡在了树上的祁子安,想了想他当时大喊大叫要自己救他的样子,想了想他在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祁温良想:这样的情绪起伏难道还不够大吗? 但他还是决定再听一听太医的意见。 太医接着忽悠:刚才微臣问了问三皇子殿下,都是些琐碎的事,三皇子逢问必答,并不像是有心事。但凡是涉及端妃娘娘相关的事,他都一概不大,想必这就是症结所在! 祁温良居然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毕竟是小小年纪就没了母妃,哪能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太医不敢跟祁温良说,你这弟弟就是底子不好,天生长不高,身体其实没啥问题。 所以他只能说,你那弟弟忧思成疾,但又怕你担心,所以表面开开心心,背地里连饭都吃不下。 就这样,祁子安的记性不好,硬是被说成了轻度抑郁。 祁温良听后心中大惊,并责怪自己对祁子安观察不够细致入微,照顾不够用心,以至于没发现他的心病。 心病不能医,只能养。 祁温良开始拿着太医给的食补方子,想方设法地骗祁子安多吃点,想方设法地给他弄好吃的,也想方设法地让他更开心。 就怕他回自己宫之后就不吃饭。 可他看着小小年纪就能自己啃完一直鸡的祁子安,觉得祁子安这样子实在不像是心理有问题。 祁温良怀疑自己被太医驴了。 好在祁温良的一天三遍量身高成功地引起了祁子安的注意。 祁子安开始慢慢地调身高,并在祁温良十岁生日之前超过了他的下巴。 这让祁温良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了成效,故而没去找太医院的麻烦。 之后,祁子安就保持好状态,每年都比祁温良多长一点点,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他终于和祁温良一样高了。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仰望过祁温良了。 这段时间他变成一只小小狐狸,又开始频繁地仰望他的皇兄,也开始频繁地回想起那段单纯的时光。 他一边想着,一边用手臂将侧躺的祁温良圈在怀里。 趁着祁温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他轻轻地咬了咬祁温良的耳根,并留下了个不浅的吻/痕。 因为祁温良不爱照镜子,也不可能看见自己后颈的模样,他便又留了几个痕迹。 亲完之后他嘴里还念念叨叨地:皇兄啊,我已经长大了,我对你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想要将你占为己有,你什么时候能知道啊。 我可以在你面前装乖卖巧,也可以假作天真,我可以扮成任何你最喜欢的样子,我可以按照你期待的方向成长。可每次一贴近你,我就想要亲吻和占有你,我就想要对你做点什么。 我想要做点什么会让我们边得更亲近的事,我想要你像我一样,满心满眼都容不下其他的人。我想要你时时刻刻都注视这我,以至于我看整个祁朝都不顺眼。 你那么喜欢皇位,肯定比喜欢我更喜欢皇位,我不高兴!祁子安说着,手已经摸进了祁温良的里衣,不就是一个位置吗?我完全可以替你抢过来!我可以将所以挡着你路的人都处理掉,只希望你不要将心思都浪费在那上面。 但祁子安并不是一个不懂得克制的人。 所以他的手并没有往下摸。 我知道,如果我强行将这些东西抢给皇兄,那我就破坏了皇兄的计划,皇兄会不高兴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0) 手下的触感好极了,祁子安不由得有些情/动,他将头埋在祁温良的脖子上,慢慢感受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手也滑过祁温良的腰/肢,并控制好力道避免留下痕迹。 他抬起头,近乎虔诚地在祁温良肩上落下一个吻,我好难受,皇兄,我好想要你。可是我不想伤害你,我想等你接受我。 我可以等到我的身份被公之于众的那天,那样你就可以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接受我,但你一定要接受我,也不能让我等太久! 不然我会忍不住的! 他下意识地在祁温良身上轻轻蹭着,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躁和空虚。 这个动作其实和他之前拿头蹭祁温良一样。 就是求安抚。 但是毛茸茸的动物蹭人和人蹭人是不一样的。 他现在的动作,有些不太雅观。 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什么雅观不雅观了,他觉得心里有团浇不灭的火,烧得他某个部位生疼。 以至于他忘了很重要的事他施的法是有时限的。 他出门跟尚云轻聊了一会儿,又贴着祁温良叨叨了好久,那个助眠的术法已经快失效了! 祁温良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闹腾自己,好像是有虫子在脖子上爬,又好像是在衣服里抓。 等等,还有人拿木棍在身后戳自己吗?好大的胆子!是谁皮这么痒,命都不想要了! 因为祁子安施了法,他始终有些迷糊,也睁不开眼,只能反手摸一摸身后到底有什么。 他伸手摸到了祁子安。 哦~原来是有个人睡在后面啊! 原来是什么!有什么! 祁温良瞬间清醒了! 他立刻坐起来并掀开了被子,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讲个故事。 今天早上,我妈出门前交代我,会有人来家里安网线。 可是我太困了,我明明听见楼下已经有人来了,但是我真的从床上爬不起来,所以我就没有下去开门,并且沉沉睡去。 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惊醒,我想,难道我把人家一直晾在楼下吗? 然后我才突然发现,刚刚我认为有人来了,这件事情是我梦到的。 我只是提前告诉自己一定要早早的醒过来,不能把人家晾在楼下。 但是我还是起不来,我又睡着了。 然后我又突然惊醒,发现刚刚所想的一切全都只是做梦而已。 这个过程大概重复了6遍,每一遍都跟接近起床,有时候都坐起来了,但始终没爬起来。 最后,我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衣服,准备去开门。 然后我又突然惊醒,原来我爬起来穿衣服之类的动作都只是做梦而已。 然后这个过程大概重复了4遍,这4遍中,我每一次的进程都比上一次更多一点。 最后的一次已经走到了门口,准备开门了。 但是在我准备开门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从来不会把衣服放在床头柜上。 因为我的床头柜是放眼镜和簪子的,如果把衣服放在上面会压到我的眼镜。 然后我突然又惊醒了,这一次我的衣服果然是放在了被子上面。 然后这一次是彻底清醒了,因为我想起来,我家的网线早几年就安好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来安网线的人。 然后我就想到我们这里老人的一种说法,就是说如果你在梦中把某个你不认识的人放到了你家里,那这个人可能就真的进来了。 但你是看不见它的,它只会一直一直躲在你的家里。 不过每个人在冥冥之中都有一个守护自己的东西,这个东西就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你不放这个人进来。 就比如,我始终起不了床,而且每一次都会惊醒。 感觉怪神奇的,讲出来大家就当一个普通的故事听一听就好了,我觉得我做梦从来就没正常过,你们不要当真。 感谢在2020031122:46:41~2020031220:5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古四啊7瓶;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47.发青 觉睡得好好的,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个人。 这其实怪惊悚的。 祁温良猛地掀开被子,转身想看看自己身后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狐狸。 小狐狸像是刚刚醒,应该是被祁温良掀被子的动作吵到了。它撑直双腿伸了个懒腰,可爱的爪爪也张开来,然后它用迷蒙的眼睛看了看祁温良,又闭上眼把自己团成了一小团。 惊魂未定的祁温良环顾四周,但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能把视线挪回汤圆身上。 汤圆?他试探性地喊了喊。 汤圆继续团自己,将自己圈得更圆,然后用两只爪爪抱住头,似乎想要捂住耳朵。 祁温良就这么坐在床上盯着汤圆,然后摸了摸耳后。 那个地方还是有种痒痒的感觉,祁温良用中指轻轻摩挲着,然后思考刚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错觉。 难道是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 但但这也太奇怪了吧? 梦到自己身后有个人,和自己睡一床还盖同一条棉被,还在咬自己的耳朵。 祁温良看着睡着了的汤圆,总觉得它睡得有点太熟,一动不动地有点假。 可他刚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想要再说点什么试探一下汤圆,汤圆就抬起了头。 汤圆可能是觉得被子被掀开了有点冷,它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挪到了祁温良身边再躺下。 躺下之前,它还在祁温良身上蹭了蹭,甚至十分入戏地拿爪子戳了祁温良两下,假装睡迷糊了不小心碰到的。 本来,这种低级的伎俩是应该被轻易识破的。 但祁温良一看自己毛茸茸的小可爱被冻着了,只得赶紧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然后拉着被子又躺下了。 刚刚在怀疑些什么,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他想:可能就是汤圆睡迷糊了,不小心碰到了我之类的,哪有什么人,我大概也是睡迷糊了。 这样想着,他便安心地再度入睡,完全没看见装睡的某人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但祁子安入戏太深了,它害怕祁温良还在怀疑它,便时不时碰祁温良两下,假装自己梦见了在奔跑。 这样祁温良就会觉得,刚刚戳到自己的那个硬硬的东西,只是狐狸的爪子。 等祁子安觉得这一点已经成功地骗过祁温良之后,他又把脑袋钻出被子,然后蹭一蹭祁温良的脖子,甚至拿自己的舌头舔他的耳朵。 他想要借此告诉祁温良:刚刚亲你的也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哟! 所有的一切都是没开灵智的小狐狸做的,一切都只是小狐狸的失误之举,跟人没有任何关系,千万不要乱猜! 可万事都要有个度。 祁子安实在太闹腾了,闹得祁温良睡不着觉。 本来,祁温良跟汤圆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已经习惯了它时不时舔一下自己,只当那是小动物表示亲密的正常举动。 但再习惯也耐不住祁子安一个劲地舔啊,况且脖子又是那么敏感的地方。 祁子安倒是越舔越习惯,越舔越激动,祁温良却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他往旁边躲了躲。 祁子安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么做的本意是什么,还追上前去伸长舌头继续舔。 狐狸的舌头又长又灵活,祁温良躲无可躲,终于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好了好了,汤圆,快停下。祁温良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把汤圆扒开一些,你这样我还怎么睡觉! 怪不得人们要用狐狸精形容勾人的女人。就你这样的小崽崽,居然也缠人的很,真是个小妖精! 因为他此时只大概知道汤圆在自己肩膀旁边,并不清楚他具体在什么位置。 所以他伸手过去,胡乱抓了两把之后,刚好摸到了汤圆的肚子。 毛茸茸的肚子触感很好,祁温良沉迷地摸了两把,然后准备推开汤圆。 不过推之前得换个位置。 毕竟狐狸的肚子那么柔软,推肚子容易伤到它。 但祁温良此时并不算太清醒。 他本想去抓汤圆的脑袋,手却没有受到正确的信息往上滑,反倒是下滑摸到了汤圆的腿。 然后他觉得手腕上的触感有点儿奇怪。 怎么有点粘乎乎的,什么东西? 汤圆的头明明还在自己脖子旁边啊?那除了鼻子和嘴,哪里会湿漉漉的呢? 到底摸到了什么呢? 祁温良这样想着,脸慢慢僵住了。 他再次猛地掀开被子,然后借着月光,看见了某个正常状态下看不见的东西。 祁温良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碰到这个部位了,更没想到这个部位会是这种状态。 他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有点发黑。 祁子安在被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完了。 刚刚被祁温良摸到,他还觉得舒服,故意在他手上蹭了两下。 可现在看祁温良的表情,他恨不得自己从头到尾一动不动,什么都没做过。 因为祁温良现在的表情是真的难看。 祁温良心情复杂极了。 他看了看旁边的汤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似乎还有些不明液体,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他就这么呆住了半晌,才僵着脸,扯出一个勉强又无奈的笑,汤圆儿啊,我以为你还小。 祁子安轻轻叫了两声,想要叫祁温良别在意这种小事,但祁温良国断地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他,然后赶紧下床准备去洗手。 祁子安也不敢拦着,只能仍由他去。 好在此时离天亮就只有个把时辰,祁温良从京城带来的那些事侍从已经起床开始准备各种事宜了。 虽然祁温良没有让他们守夜,但此时,侍从们已经开始注意他这屋子的动静了。 祁温良把门打开,很快就有人带着洗漱用具赶过来。 之后他洗了好几遍手,总觉得心里有种莫名其妙地膈应。 然后他没再抱汤圆。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春天到了,这只是动物的正常反应,并不代表这个动物有什么不太正经的想法。 但他真的有点接受不了,前一秒还被他当做小崽崽的东西,后一秒就用硬起来的某个东西在他手里蹭。 所以,他洗漱过后没有照常去抱起汤圆,反倒是心虚地对汤圆说:你今天就在屋子里休息好不好?我会回来看你的。 侍从们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间发生了什么。 毕竟从祁温良捡到汤圆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把汤圆独自留下过。 祁子安倒是很理解祁温良现在心里有多复杂。 但他更清楚,如果此时他真的妥协了,留在原地等祁温良回来看他。 那他才是真的完了。 所以祁温良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跳到了地上,然后追了出去。 因为他很清楚祁温良的喜好,所以这副身体他特地设计了小短腿。 但此刻追人就非常不方便了。 他在后面使劲追着,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只能嘤嘤嘤的叫起来。 祁温良一听声音往回看,就看见一只短腿小狐狸在后面跟着追,又追不上,可怜兮兮的。 祁子安见他开始心疼自己了,又赶紧叫了两声,叫得祁温良觉得自己就是个渣男。 还是吃干抹净就抛弃了人家的那种。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抱,旁边传来了一个女声,哟,这是唱哪出啊?昨天我见你的时候,你还舍不得他的脚沾地呢,怎么今天就让他在后面追着跑了。 尚云轻还是一身红衣,但和昨天的衣裳又不一样了。 她昨天的衣服比较飘逸,今天的衣服却都是短打,看起来很干练,一副马上就要上战场的样子。 祁温良见她作势要去抱汤圆,赶紧抢先一步把汤圆抱了起来。 倒也没嫌弃汤圆踩在地上的脏爪子,任它在自己的白衣上留下几个爪印。 尚云轻见状笑了笑,怎么防我跟防贼似的。让我摸几把,他又不会掉块肉。 祁温良给故意装可怜的汤圆顺了顺毛,不掉肉,但是掉毛。 他虽然毛都不愿意给尚云轻一根,但他还是自然地问尚云轻:汤圆这几天好像嗯发情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可能是觉得尚云轻什么都知道,便下意识地问了她。 尚云轻瞥了祁子安一眼,割以永治。 这句话本身不算这个世界的语言,祁朝也从来没人这么说,但祁温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将视线转向汤圆。 其实他并没有想要采取什么措施,毕竟这是祁子安的亲戚,是天狐。 就算现在没开灵智,回头也肯定要化形的。 现在要是真的对他做了什么,那回头它不就只能进宫当差了! 但祁子安没想到这茬。 他狐狸当久了,比祁温良更把自己当一只普通狐狸。 祁朝是存在动物阉割的。 因为小动物发/情期会整夜整夜地叫,所以有的主人受不了,就会阉掉它。 尤其是一些贵族养的小动物,常常惨遭毒手。 尚云轻说了话之后,祁子安慢半拍才理解到话里的意思。 他心想,尚云轻昨晚的人生教学果然是要坑自己吧! 尚云轻觉得自己和皇兄太亲近了,她没有机会接近,便故意诱导自己犯下不可挽回的错,届时她就可以趁虚而入。 或者她早就猜到自己有贼心没贼胆,所以刻意怂恿,要的就是自己做出点什么,让皇兄觉得自己到了发/情期。 然后自己被一刀切掉,就不构成威胁了。 祁子安惊恐地看向祁温良,却见他刚好盯着自己。 他心底一阵发凉。 皇兄~不要啊! 祁温良见他一脸惊恐,心想,这狐狸好像听懂人话了。 他留着心里的疑惑,反驳了尚云轻:你提的那个意见我不可能采纳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尚云轻:当然有。狐狸在发情期一般不闹腾,最多是活动量增大一点,其实没必要下毒手。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1) 你既然不能从生理上解决这个问题,那就从心理上安慰安慰它好了。 尚云轻想了想,平时多抱多摸,多哄着它些就行。我看你挺会哄它的,应该没问题。 祁子安突然觉得:这尚云轻也还好吧,没那么坏。 尚云轻听见他的心理活动,忍不住叹气:哎,真是一只单纯的狐狸,难道就没想过我这是在挖坑吗? 她对祁温良说:这么傻的狐狸可不多见了,好好养着吧。 祁温良看了看汤圆,突然想起昨天。 那是尚云轻说汤圆泄露了他们的谈话内容,那它至少是听得懂人话的。 还有,之前 还没想下去,他前一晚安排到城楼上的边防军就回来了。 殿下,不好了,有一批军队朝这个方向过来了! 乍一眼看过去数不清,但至少有上万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尚云轻:我好歹帮了你的忙,来来来,让我摸几把。 祁子安: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莫名其妙的小科普: 狐狸的发/情期一般在一到四月,但狐狸不像猫,不会长时间叫/春,会比较安静。不过也会表现得兴奋和活动量增加。 然后母狐狸其实三五天发/情就过去了,公狐狸却会持续整整四个月。 嗯精力不错! 还有就是狐狸的舌头真的特别长~ ~ 废话: 我因为老是查各种各样的东西,导致现在百度给我的推送也特别奇怪。 哎,不说了,我觉得百度肯定以为我是个癖好奇怪的小黄人。 感谢在2020031220:53:19~2020031322:1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鹂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求审核爸爸放过我啊,这一章是前两天就更新了的,当时没什么事啊,今天就改了个错字而已 第48章 48.狗粮 发觉有这么多人杀来,小兵吓坏了。 因为副将拨给祁温良的边防军本就不足百人,此时还被他遣走了几十个。 祁温良从京城带来的侍从倒是有百来个,但就算他们再武艺高强,地抵不住上万大军。 小兵慌张道:敌军还有一刻钟左右就能赶到城门口,殿下您看,这要怎么办啊? 祁温良倒是不慌。 他总觉得,尚云轻敢答应下来的事,自然是能办好的。 其实他觉得这事交给汤圆都行。 就汤圆那天弄出来那种冰锥,嗖嗖嗖射出去,不得死一片啊。 但像汤圆儿这样可可爱爱的毛茸茸怎么能上战场呢?脏活累活还是交给尚云轻去干吧。 尚云轻真恨不得自己没有读心术。 这对狗男男,还没在一起呢,就这么会。 要真让他们捅破了那层纸,知道了对方的心意,那祁朝的狗全都得撑死。 祁温良对自己喂狗粮的行为浑然不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尚云轻,看你今天的打扮,应该是早有准备,那今日危局应该不用我担心了。对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话说的,好像今日这事这本来就是尚云轻的事,和他无关,本就该尚云轻自己操心。 他要做点什么,还是帮了。 不过,让尚云轻守城本来就是交易内容,所以这话倒也不算错。 尚云轻应道:我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万把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不过我要是就这么去把他们全给杀了,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这样吧,尚云轻微微勾唇,我跟他们玩个空城计。 这空城计听起来怪有意思的。 祁温良调整了一下汤圆在怀里的姿势,将它抱得更稳一些,然后对尚云轻说:边走边说吧,若是客人到了咱们还没开门,未免显得失礼。 来报信的边防军就怕他们墨迹,此时祁温良发话了,他赶紧问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自己先行一步去办。 祁温良示意尚云轻说,尚云轻也不客气,既然要迎客,那门面就不能太难看。城门口的尸体想必你们已经处理了,但我现在需要那个地方变得干净整洁,没有血迹,更不能杂乱。 对了,她叫住一脸迷惑但准备照办的边防军,收拾好了就直接将城门打开。客人人来,要是将人关在门外,就太怠慢了。 这下小兵更不懂了。 但他只是一个小兵而已。 军人,一向是听话的。 他急匆匆离开后,祁温良根据尚云轻的话猜测道:门庭大开,又要门面整齐,你是想叫敌军以为门内有埋伏? 这样恐怕不行。祁温良说道,门内的人本就是他们的先遣部队杀掉的,他们本就以为城门大开城内空无一人。你这样做,他们或许会以为计划没有问题,应该会直接进来。 说得不错!尚云轻点点头,还带上了一副你好棒棒的表情,但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昨天晚上,你房里进人了。不,进妖了。 她说的是被祁子安踢出来的凿齿,但祁温良想到的是晚上被子里多出来的那人。 难道难道是什么爱钻人被窝的奇特妖怪?祁温良脸色难看地问。 他始终觉得昨晚觉得被子里有人。 虽然他安慰自己那是错觉,但他又并不相信那是错觉。 某爱钻人被窝的妖怪默默待在他怀里不说话。 尚云轻不禁脸僵了僵。 她怀疑这是什么高级的秀恩爱法,不动声色就能秀那种,自己不知道也能秀那种。 她语重心长地对祁温良说:殿下啊,爱而不藏,自取灭亡。 祁温良怀疑她又在打汤圆的主意了,赶紧把怀里的白团子藏了藏。 尚云轻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感叹自己为何年纪轻轻就暴饮暴食。 她回归正题说道:那妖怪爬没爬您家的床我不清楚,但我肯定,它是来打探情况的。昨天你们在哨点打草惊蛇了,所以来了妖怪。 她本想说,托您家汤圆的福,那两只妖怪有来无回。 但话到嘴边,她为了身体健康,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但他们都死了。 祁温良听罢哦了一声,刺探消息的没回去,那他们进门前是得稍微掂量掂量。 但你这打扮是要出门啊。祁温良问。 对。就这么晾着,他们等不了多久就会进来,我得去压个阵。说罢,尚云轻指了指城门处的马。 因为县衙本就离城门不远,所以他们没走两步就到了。 不得不说,这群边防军的打扫卫生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尚云轻要门面整洁,他们还真在短时间内办到了。 此时的城门已经没有血迹,更没有横七竖八的尸体,甚至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也被收拾掉了,看起来和没受攻击之前没什么两样。 嗯,确实像是用来迎客而不是迎战的。 尚云轻翻身上马出城了,祁温良则上了城楼。 都说高处不胜寒。 此时祁温良站在城楼上,被冷风一吹,是觉得这高处格外冷。 不过这个地方看得远,风景也更好,冷些,也值得。 此时初春,祁子安知春寒料峭,便悄咪咪使了一点法术,让身居高处的祁温良感到丝丝温暖。 祁温良便站在城楼上,一边看尚云轻跟敌军交涉,一边撸狐狸。 他似是无意地说:再过几日,京城给我送的消息也给到了,有那只鹰领着路,想必能到这个地方。 哎,他叹了口气,我这一走,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祁子安悄悄竖起了耳朵,听见祁温良接着说:半个月了,也没收到子安的半封信,也不知他在京城好不好,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 这一路上祁温良已经收了好几次京城送来的消息,但每一次都没有祁子安的信。 这是必然的,毕竟祁子安现在装狐狸呢,哪有机会写信。 可祁温良每次收信都会仔细看几遍,看见没有祁子安的信,就会多少表现出失落。 这些祁子安都看在眼里。 他琢磨着是不是该趁祁温良晚上睡着了,写一封。 正想着呢,县令来了。 他一上城楼就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可真冷啊! 县令感叹道,平日里守城楼的边防军真是不容易! 看见祁温良后,他赶紧行了个礼,并默默羡慕跟没事人一样的祁温良。 他见过汤圆的本事,自然也知道祁温良此刻看起来不冷和他怀里的汤圆有关系。 可这也不是他羡慕得来的,他觉得有点酸。 祁温良叫他起来,让他不必拘礼,然后又看向地上的尚云轻。 哟,怎么打起来了?县令一惊一乍道。 他问祁温良:云轻姑娘一个人没事儿吗?我看下边的城门都没关,怎么回事啊? 祁温良把尚云轻的计划大致说了下,县令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他觉得这个计划的可靠性存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这地方就这点人,如果没有尚云轻,就算将门关死也撑不了多久。 但他还是不放心,不是说吓吓敌军吗?怎么又打起来了?难道是他们不怕? 祁温良摇摇头:多半是孟瑶清挑衅的,她手痒吧。 多半是她提议,说什么打一场,要是对方比得过她,就放人进去不插手;要是对方打不过,也放他们进去,但进去必定有来无回。应该就是说这个吧。 县令猜不透尚云轻,便问道:那要不要把剩下的人派出去,也算是给云轻姑娘压场子。 祁温良摇头笑了笑,你还是没领会到空城计的妙处。 空城计空城计,越空才越有用处。祁温良指了指城外空旷的场地,此时但凡再多出去一个人,就会让对方觉得城中无人是在强撑。 县令似懂非懂,又听祁温良说:尚云轻未必真的不想他们进来。 若她真的不想他们进来,办法多得是。我反倒是觉得,她想让这些人送死,所以才假惺惺地仁慈一下,装作自己并不想要他们的命。 这下县令更迷惑了。 索性脑子不好有脑子不好的生存方式。 听不懂,直接问就好了。 那下官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祁温良想了想说:此处离我们出发的地方也就两百里,如果快马加鞭的话,报信的人该到军营了。就算绕些路也该到了。 若副将出兵,最多两日也就能赶到这里,届时,可能出现瘟疫。 县令这才想起城中还有大量尸体。 他跟柳县令核对过了,这城中本来有接近一万居民,但幸存者不足三千人。 城破那日城内混乱极了,敌军各个凶残,有的还不像是人。 能活下来三千人已经不容易了。 县令对祁温良说:那我去安排了。 反正剩下的边防军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让他们去城中处理人们的遗体。 正如祁温良所说。 如果不将尸体处理好,很容易引发瘟疫。 毕竟是处理同一个县的人的尸体,想必幸存的居民愿意帮忙。 有他们的帮忙,处理起立应该不难。 祁温良点头,让他先下去了,然后又接着往下看。 尚云轻已经将一人弄下马了,但是没杀他。 祁温良在这个地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看敌军的反应,就知道尚云轻此刻必定十分猖狂。 应该还说了讥讽的话。 他又往敌军的队伍看了看,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看来他们会过两日再进门。 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爱而不藏,自取灭亡简单点说,就是秀恩爱死得快。 今天还有一更,因为今天白色情人节嘛,我再搞一个小番外。 嗯......要是被锁了,就微博见,其实也没写啥。 感谢在2020031322:16:46~2020031422:3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49.白色情人节突然更新的番外 祁温良登基后不久,就在寝宫的偏殿里打造了一架巨大的床。 给祁子安准备的。 其实他是想要给祁子安建一个宫殿的,但祁子安不要宫殿,祁子安只想要床。 祁子安说,自己化作原形会更舒服,但他化作原形后得睡一张超级大的床。 这样的床实在是太奇特了,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所以他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也不敢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愿望。 祁温良一听,这还了得! 怎么能让祁子安睡一张小床! 一想到祁子安睡觉的时候,想要变回原形放松一下,小小的床却完全容纳不下他大大的身体。 就算把毛茸茸的身体圈起来也不行。 祁温良一想到这个,仿佛已经看见了祁子安委屈巴巴的脸。 他立刻令人在自己的寝宫的偏殿里加了一张大床。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所以加这张床时,宫人们难免想得比较多。 那是祁温良已经是天子了,自然和曾经那个脾气好的太子不一样。 宫人们不敢再和从前一般乱说,但话能忍住不说,表达揶揄的方式还有很多。 那段时间,她们的表情极为丰富,眼神交流也非常频繁。 这样的情形闹得祁温良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火辣辣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2) 他甚至觉得还不如让宫人们说两句。 不然照这样下去,该给她们开个补习班了。 回头送去当间谍,不用说话也能顺畅交流。 别耽搁了孩子! 好在,皇帝吩咐下来的差事很快就能办好。 等床造好了,关注这件事的人也就不多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祁温良打这床,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他纯粹是想让祁子安晚上睡得舒服一点,让他睡个好觉,也让自己偷个闲。 不然他们俩老睡在一起,龙床快撑不住了。 而且祁温良觉得自己营养有点跟不上。 可床打好了没多久,他就跟祁子安一起睡到了大床上。 最开始是祁子安骗他上去的。 后来他就习惯了。 当他们不做什么的时候,或者做了什么之后,祁子安就会化作原形,用毛茸茸的身体圈住他。 祁温良抱着软乎乎的祁子安,很快就能入眠。 就这样,他慢慢喜欢上了这张大床。 而且床大点,姿势也能更多一点。 之后龙床上常年都是空的。 可惜了这张刚刚打好的大床。 它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以及各种各样的夜间活动。 可再美好的日子里也会有不和谐的插曲。 夏季逐渐到来,气温升高,和毛茸茸黏在一起就并没有那么快乐了。 通常情况下,祁子安都会特地放一些冰,降低温度。 但有天早上他忘了这事儿。 狐狸的长毛硬是将祁温良捂得一脑门的汗,并将他热醒了。 祁温良感叹道:从我们相识开始,你就总是给我带来温暖。 我登基之前,其实很害怕自己变成父皇那样。我害怕身在高处逐渐迷失了自我,害怕高处太冷,使我也边得冷血 但是你给了我温暖。 本来这话意境很好,但祁温良话锋一转,不高兴地推开祁子安,但是温暖这种程度已经够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热! 祁子安此时并没有将祁温良的话听进去。 他执意在祁温良身上蹭,皇兄热吗?可是我觉得,昨天晚上的时候,皇兄比现在更热。 尤其是里面。 祁温良忍不住老脸红了红,行了行了,大早上的说什么荤话呢,快起来,我该去上早朝了。 祁子安翻身把祁温良压在身/下。 他此时体型巨大,所以是并没有压实,只是虚虚地压在了上面,皇兄怎么比我还迷糊?你听了尚云轻那女人的建议,已经把十日一休改为一周七日休两日了。 今日不上朝! 给我下去!祁温良佯怒道,我就是不上朝,也有其他的正事要做。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其实他此时已经有些情/动了。 大早上的大家精神也好,如果非要做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但祁温良还觉得自己当皇帝的不能这样。 毕竟虽然是七日两休,但当皇帝的哪有什么假期。 万一一会儿有人来叫他,临时有什么事要禀报,却发现他白/日/宣/淫,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行了,快起来了。大白天的做这种事,让人知道了,非得骂你是祸国的狐狸精不可。 宫里的人大多牙尖嘴利,朝堂上也不缺能说会道的人,到时候口诛笔伐,非骂死你不可。 要是被母后知道了,我也会被骂死的!算了算了,快起来吧。 可他越说不要,祁子安就越发觉得他是想要。 毕竟祁温良并不是一个爱说废话的人。 他连着说了这么多遍行了,快起来吧,其实心里未必这么想。 他只有自己心里纠结的时候,才会说这么多没有实际用处的话。 祁子安一时精/虫/上/脑,不仅没有挪开,反倒是就这么用身/下的某个东西蹭了祁温良一下,还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建议。 皇兄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祁温良迷惑了。 试试用我的原形啊!祁温良说,特别大哦,皇兄不喜欢吗? 因为位置的关系,他并没有发现祁温良的脸突然黑了。 他继续兴奋地劝道:其实如果用原形的话,我会更舒服,皇兄你就答应我嘛。我想要~我想了好久了~ 祁温良翻了个白眼,口吐芬芳,滚! 祁子安还没发觉自己惹怒了祁温良。 他刚想再耍耍赖,就听见祁温良问道:你是想一步到胃? 不不不,祁子安赶紧否认并准备解释。 但他无奈地发现,就他现在的尺寸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如果真的做了,那很可能出现祁温良说的那种情况。 哦?你说不。祁温良冷笑道,那你是想或从口出? 祁子安:皇兄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话!撕字典! 实际上他很清楚,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必定是从尚云轻那儿学的,但尚云轻已经带着自己的对象离开了这个世界。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祁子安有气没处撒。 当然,还有满腔的欲/火没处泄。 就现在这情况,难不成还能用强吗? 祁子安只是这么想想,毕竟用强的事干过一次就差不多了。 而且那次让祁温良记了好久。 这种想法只在他脑子里停留了一瞬间。 他想: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白色情人节快乐吖~ 本来是没想起这个的,但我基友提醒我了TAT。既然知道了,还是不得不过个节加个班。 ~ 然后说到强扭的瓜不甜,其实我这个人看小说,就觉得强扭的瓜它最甜! 小黑屋是我永远的爱,但是阿江不让写,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啊,我什么都没说。 ~ 我前两天在抖/音看见个视频,一个小哥哥说:你不要过来啊,强扭的瓜不甜。 另一个小哥哥说:呵,甜不甜的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只想把它扭下来。扭下来了,我就舒服了。 然后我翻评论,发现有个秀儿说: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它解渴! 可能因为我是个小黄人,所以我觉得他这个渴字是在开车。 ~ 然后既然说到了抖/音,我又想到了一个东西。 感觉刷抖/音的肯定听过。 就是要一杯南瓜杏仁露,不要瓜,不要杏,不要露,要男人。 但是,我还听了个进阶版的。 要一杯南瓜杏仁露,不要瓜,不要杏,不要露,不要杯,不要男人,要1! 啊,这果然是一个满地飘0的世界 第50章 50.敌军 城楼高,必定有它高的好处。 祁温良站在城楼上,只觉得这个地方视野极好,一眼扫下去,便将敌军的排兵布阵全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其实这也和边关的地理环境有关系。 祁朝虽然地大物博,看似对边境小国不上心,总是一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但实际上,祁朝对边境,从未掉意轻心。 除开分布在边境线上的哨点及其构成的情报网,祁朝还做了许多其他的工作。 就比如高高的城楼和城楼前的空地。 祁朝和接壤小国都有明确的边界线,但祁朝的防御工事并没有建在边界线上,而是退后了五里。 五里地之后,是历经多代修筑起的高墙。 而这退后的五里地,一直都是空地。 这片空地不允许有任何的建筑物,也不允许有高大乔木,为的就是让高墙上的边防军有良好的视野。 在这种情况下,一但敌军入侵,高墙上的边防军就能在敌军进入这五里地时发现他们。 有的时候,还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就比如现在,祁温良认真看了看,发现五里内都没有押运粮草的马车,心里便有了一点猜测。 或许乌昂国的军队根本就没有打算今日进城。 若他们仍旧以为城内空空,那他们运粮的马车必定紧随大部队,就算是发现异常要停下,也会在离城楼三四里的地方停。 但如果他们本来就做好了攻城的准备,那应该会在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这样的话,祁温良自然看不到他们的粮草车马。 看样子,正如尚云轻所说,昨晚有两个妖怪没能回去这事,对他们起到了一定震慑作用。 他看了看在楼下打人的尚云轻,又摸了摸怀里的汤圆,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做了个好决定。 因为下面这片地方,不仅没有高大乔木,连植物都没一棵。 失去了植被,这地方全是沙土,一打起来就会扬起很多沙子。 尚云轻表面风光,说不定现在鞋里都进小石子了。 要是毛茸茸的汤圆下场了,回头白毛狐狸都得变黄毛。 祁温良看着风沙中的一群人,竟然优哉游哉地做起了算术题。 乌昂国的士兵五人一列百人一方阵。 而方阵又有七列十三行,共计九十一个。 按理说,一共该有九千一百人。 但城楼上视野好啊。 祁温良清清楚楚地看见,位于末尾那三行,的方阵是四人一列。 乍一眼看过去,好像还是那么多人。 但实际上这就是拙劣的凑人数方法。 而且但这个细节正好暴露了乌昂国军队的问题。 因为方阵之所以是五人一列百人一阵,是因为军队编制刚好是五人设一伍长,百人设一百夫长。 方阵必须列成这样,才方便调动。 除非设计了特殊的阵型,早就按新阵型操练过,不然方阵的排布是不会变的。 因为行列打乱之后,指挥士兵作战的难度会大大增加,士兵虽然听命于将帅,但离开了自己常在的队伍之后,其实很容易昏头。 乌昂国这队形排布,就是最简单的方形阵,不是什么特地设计的新阵型。 但偏偏换成了四人一列,反倒是能看出他们在虚张声势了。 既然他们带着好几千人来打一个空城还需要虚张声势,那说明领兵者心态不好。 就这种心态,遇上尚云轻,绝对会在城外等两天以求安稳。 两天,刚好够副将那边的援军过来。 不过,祁温良觉得这领兵的人不太聪明的亚子。 为了所谓的虚张声势,竟然下令打乱了队伍的固有排布,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祁温良突然想起,县令之前说,乌昂国皇帝去世了,几个儿子正在抢皇位。 看来是有个傻憨憨抢不过别人,便想带些兵来祁朝这边占便宜。 呵,初级场都不行,还想来祁朝这边参加王者局。 就他这种智商,祁温良突然放心不少。 唯一棘手的地方可能就是对方那边有妖怪。 想到这里,祁温良还是微微皱起了眉。 祁子安仰头看了看祁温良,见他在看队伍的末尾,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 可惜他没发现任何异常,只能用头拱了拱祁温良的手。 祁温良捏了捏汤圆的小耳朵,问道:怎么了?冷吗? 他觉得自己这只小狐狸好像总是很怕冷的样子。不仅时时刻刻要人抱着,还必须睡被窝里。 春日到了,天气逐渐变暖,汤圆却还是一副怕冷的样子,一点没有变化。 祁温良怀疑这是因为它使冰系法术的缘故。 既然冷,那我们便回去吧!祁温良声音温柔地说道,然后真的不再观看战局,抱着汤圆下了城楼。 尚云轻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心里自叹:这狗男男怎么说走就走,我打得这么精彩都不看,不会是有什么要是要办吧? 这样一想,她顿时觉得自己这架索然无味了。 她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找谁组个cp,但看了看眼前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就算再将就也不能辣眼睛啊! 和她对打的是一个蛮牛一般的壮汉。 壮汉见尚云轻分心,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拿着重锤狠狠地向尚云轻脑袋上砸去。 此时尚云轻正不高兴呢,也懒得估计那么多了,直接一剑挑飞了壮汉那一对锤子,然后削掉了壮汉一只手。 她动作轻柔自然,仿佛没用劲,但那么重的锤子直直飞出了,也不像是没用劲能干出来的事。 壮汉的手被削掉了,痛得摔下了马,吓得他后边的人退了好几步。 这人真是没一点将领的样子,长得倒还不错,活脱脱就一小白脸。 可惜尚云轻不喜欢小白脸。 喂!尚云轻突然开口问道,你家里有没有兄弟什么的,要长得好看那种,不要你这样的。 小白脸没听懂尚云轻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便气哼哼地说:待我日后成了乌昂王,我定要 等等,你说什么?尚云轻突然打断他,什么王? 乌昂王!我小白脸乖乖重复了一遍。 乌昂王?尚云轻啧了一声,又打断了他,拼音学得不错。 这话在小白脸听来实在莫名其妙,刚想要再说点什么,便又听见尚云轻说:还打吗? 尚云轻指了指躺在地下的独臂侠,他都这样了,带回去治一下吧。 说罢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她直接大马走了,边走还边说:这门我随时都开着,随便你们进不进来。 她身后有好几千人,听了这话,还真没一个人想进去。 小白脸想了想,还是带着人灰溜溜地退了。 但门就那么开着,说不去试试是不可能的。 小白脸不可能拿大部队去冒险,但牺牲一小部分人还是可以的。 到了晚间,一只小队悄悄摸向了城门。 而城门这边此时一个人也没有。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3) 他们按照尚云轻的吩咐,已经连城门都不守了。 而尚云轻本人,似乎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但一句话都没多说。 她正和祁温良等人一起吃晚饭。 她突然问道:明月楼那事,你打算怎么办? 过两天吧。过两天援军就该到了,过两天我派去明月楼查消息的人也该把消息送来了,而且,过两天我说不定还能亲自去明月楼一趟。祁温良答道。 遇事说过两天的,多半是敷衍。 但尚云轻并没有催他或者表现出不信任。 此时祁温良有意防着她,她也读不出什么有用信息,所以她干脆说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睡个好觉!她看着祁温良怀里的汤圆说。 祁温良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下意识地以为尚云轻又想跟汤圆套近乎,便搂紧汤圆,然后催促尚云轻,让她早点离开,你也早点休息吧。 祁子安见祁温良让尚云轻早点休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哼,皇兄那么关心她做什么! 他不高兴地轻轻咬祁温良的手,祁温良摸摸他的头,带他回了房间。 因为昨晚的事,他睡觉之前搬出了老早就做好的狐狸窝。 然后他对汤圆说:汤圆今晚自己睡好不好? 祁子安可怜兮兮地望着祁温良,但这一回祁温良态度坚决。 行叭。 汤圆点点头,然后进了软绵绵的狐狸窝。 事出反常必有妖,祁温良见他这么乖,反倒有些奇怪。 一般他心里觉得奇怪的时候,都会很难入睡,但今天他很快就睡着了。 是法术起效了。 祁子安这才变为人形,然后去了旁边的屋子。 旁边屋内的书案上有笔墨纸砚,祁子安打算借今晚的时间给祁温良写一封信。 毕竟祁温良已经念叨过两次了,说他没收到子安的信。 祁子安当然不能让他收不到信。 祁温良说过两天京城的消息就能到。 到时候把新写的这封夹在里面,让祁温良认为是京城里的祁子安送来的,他也不会起疑心。 祁子安站得笔直,拿起沾好墨水的笔想了良久。 因为开灯会引起下人的注意,祁子安怕暴露了,便没有开灯。 房间内光线极暗,正常人没办法看清屋内情况,祁子安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看东西倒是极为清晰。 此时他虽是人身,眼睛却是像猛兽一般的竖瞳,隐隐散发着危险的信息。 不过危险的妖精写下的是缱绻的句子。 很快,他就把信写好了。 总共也就一句话,但也足够表白心意了。 写好信之后,他又仗着祁温良睡熟了,爬上了床祁温良的床。 并伸出了罪恶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之前改错字被锁了真是怀疑人生。 还申诉重审了三遍才让我过,导致我做晚饭时琢磨这事切到了手啊啊啊啊╰_╯ ~ 然后bb一下横瞳和竖瞳。 一般情况下,竖瞳是捕猎者,而横瞳是食草动物。 因为竖瞳会有更良好的动态视野,有助于他们对别的动物进行补杀。 而横瞳则拥有更宽阔的视野,这样即使它们在低头吃草的时候,也能看到自己身后身旁的情况,可以及时逃跑。 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横瞳的动物,当他低头的时候,他的眼睛是会转动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它眼睛里的那条横线都是和地面保持水平的。 感谢在2020031423:26:40~2020031523: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2瓶;uu喜欢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51.信件 祁子安将时间掐得很好。 他总是能赶在祁温良睡醒之前变回狐狸,然后乖乖地回到狐狸窝,在占尽便宜的同时,假扮一只乖巧的小可爱。 这两天,每当祁温良醒过来,他都会第一时间去看看被赶下床的汤圆。 而每当他去看汤圆时,汤圆总是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一晚上都没睡,好像整晚都在等待祁温良回眸看他一眼。 在祁温良看来,汤圆很乖,它一直乖乖呆在窝里。 自己不让它上/床,它就算委屈,也听话地没往床/上爬。 这让祁温良十分自责。 这也让祁温良十分迷惑。 因为就这两天夜里,他仍然会梦见自己身后睡了个男人。 那男人真是讨厌极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一刻也不能消停,整夜整夜地贴着他,手也总是不安分。 那手还专往一些难以启齿的地方摸。 一入夜,他就像是案板上的面团,任人搓圆搓扁。 要被来来回回摸上好几遍天才能亮。 可不管被怎么搓,祁温良就是醒不过来,他无数次地想睁眼看看身后作孽的手属于谁,但他始终没办法睁开双眼。 哪怕睁开一点点也不能。 可祁温良是自律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有过想醒却不能醒的时候。 哪怕是在最贪睡的孩童时期,他也从来没赖过床。 那如今的情况就只有两种方法能够解释。 一种是房间里真的进了妖怪,对他施了妖法,可汤圆在屋里,祁温良觉得它不会放妖怪进来。 况且每天醒来过后祁温良都会好好检查一下自己,他身上并没有任何痕迹。 所以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如果一切都只是梦,那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一切都只是梦,那梦里想醒自然也不能醒。 可如果一切都只是梦,祁温良就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了。 一个成年男子,梦到有人对自己上下其手,这这与春/梦有什么差别? 而梦中的人不是娇软的女子而是个硬邦邦的男人,实在是太过荒谬!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祁温良不禁想要质问自己,什么时候对男人有了兴趣? 这令他困扰极了。 而他困扰的表现就是下意识地撸汤圆。 祁子安起先还舒服地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拿头往祁温良手上蹭,心里美滋滋地想:白天皇兄摸我,晚上我就摸皇兄。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一定不能让皇兄亏本! 可祁温良摸了好半晌也不见停,祁子安怀疑自己会被生生撸秃。 秃顶狐狸可是会失去宠爱的,祁子安赶紧用前爪抱住祁温良的手,暗示他换个地方撸。 毕竟要留有青山在,后续才能有柴烧。 使用过度的资源是会枯竭的! 祁温良被抱住了手,又顺势在汤圆肚子上摸了两把,并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万一就是汤圆干的呢? 万一是汤圆爬了床呢? 万一它就是祁子安呢?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祁温良就怀疑汤圆是祁子安,但汤圆卖萌卖得太过自然,祁温良觉得这不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况且祁子安从来不卖萌。 而且在祁温良的记忆了,祁子安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他从小就爱爬树,爱跑爱跳,一刻也消停不了。 如果有一天,他突然一整天都躺着不动,祁温良绝对要着急着找太医了。 可汤圆整天都被抱着,别说去跑去跳,它连动都懒得动一下,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实在是和祁子安不太一样。 这样的想法祁子安是没听到,不然祁子安八成会想:皇兄啊,你明明已经抓住了重要线索。你看,你说我一刻也不消停,不觉得这话耳熟吗? 我小的时候白天不消停,现在白天不得不消停。 那晚上自然消停不了了。 祁温良还在捏着祁子安的爪爪认真分析。 他觉得祁子安不是汤圆,但他又觉得祁子安就是汤圆。 他的怀疑和尚云轻的举动有关。 因为他们初次见面时,尚云轻就对汤圆说,要曝光它的秘密。 一只没开灵智的小狐狸能有什么秘密,更别提什么不太纯洁的秘密。 而之后,尚云轻总是对汤圆说话,也会说从汤圆哪里听到了一些东西。 汤圆要真是听不懂人话的小狐狸,尚云轻何必这么做呢? 尚云轻说割以永治那次,祁温良自己都觉得汤圆听懂了。 祁温良捏着汤圆的爪爪,用拇指轻轻按压它的肉垫,动作温柔,完全不像是正在怀疑汤圆。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龙溪的时候,自己希望祁子安就是那只保护自己的大狐狸。 所以自己总是留意各种各样的蛛丝马迹。 难道现在也和当时一样,是自己希望汤圆就是祁子安吗? 那那自己未免太过禽兽,连一只小狐狸都不放过! 想到这个地方,祁温良越发怀疑人生了。 难不成是自己希望汤圆是祁子安,希望汤圆爬了床,希望晚上那个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人是祁子安吗? 太荒谬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自己可是把他当亲弟弟。 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呢! 祁温良赶紧对自己说:汤圆从始至终都睡在狐狸窝,不可能上/床了。尚云轻老是和它说话,也很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有和动物交流的本领。 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况且根据鹰送来的消息,今天就能收到京城的信了。 汤圆到底是不是祁子安,完全可以根据信件里面有没有他信的来判断。 祁温良心情忐忑地等了一会儿,抱着汤圆去用早膳了。 每次他和汤圆用餐,尚云轻就会来蹭饭,顺便说一说城墙外的情况。 今天尚云轻告诉祁温良,她大清早就出去打了一架。 尚云轻一口一个小笼包,一点也不客气,并且也不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念念叨叨,今天跟我打的那个八成是个猴子精,灵活得不得了!不过他没显露自己作为妖的本领,我也就没用火烧他。 对了,昨天跟我打的那个妖怪,就头特别铁那个,今天又回来了,不知道下午会不会再来单挑我。 我猜对面有的妖怪也不多。第一天被我砍了手的那头野牛,今天也上场了,不知道伤有没有养好。不过他力气还是挺大的,我 祁温良今天本就比较烦躁,此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捡重点说行不行?我今天 哦~我知道了。尚云轻打断他,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想必是晚上没休息好。哎,年轻人啊,血气方刚,要做点什么是可以理解的。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对吧,汤圆,不能太过分了。尚云轻对汤圆说。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顿时让祁温良有了新的猜测。 他有点怀疑自己晚上睡不好是尚云轻暗中做了什么手脚,然后她再故意说一些诱导性的话,还故意对汤圆说话,就是想要自己怀疑汤圆。 一旦自己怀疑汤圆了,她离间自己和汤圆的关系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样她就能趁虚而入了! 不得不说,他防尚云轻,真的比防贼还严。 本来只是想要提醒祁子安别太过火的尚云轻:哎,果然失去了信任之后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翻了个白眼,行了,我啥也不说了。就是告诉你,今天那个拼音不错的王变得急躁了,就跟后面有人追似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规模的进攻,到时候可不要被吓到了。 祁温良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微笑着看向尚云轻,简直是在说:你还不走? 尚云轻见眼前这对简直黏在一起了的狗男男,一副恨不得能多独处一会儿的样子,顿时觉得心爱的小笼包也不香了。 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和门口的侍从擦身而过。 侍从进门,先祁温良行礼,然后说道:京城来的信已经到了,按您的吩咐,放在了屋内的桌案上。 祁温良也微笑着示意自己知道了,这才不慌不忙地往回走。 他就是这样,心里明明在意得不得了,面上却看不出这回事。 祁子安听说信放在了桌案上,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两天前的晚上写好信之后,就将信留在了桌案的右上方。 那个地方祁温良写字不会碰到,他又用法术隐去了信的形迹,所以信不会引起祁温良的注意。 祁子安在龙溪的时候就注意到,侍从每次放信都会放在那个位置,所以现在让信显形,它就能混入那一堆信之中。 到时候祁温良看见信,就会相信那是祁子安从京城寄来的了。 祁子安觉得自己这计划简直□□无缝,一定可以成功洗脱嫌疑。 计划也和他想得一样。 祁温良进屋之后直接就去了桌案前,然后将信全都拿起来看了一遍,发现有祁子安的信之后,才将信放了下来,然后不慌不忙地将信封一一裁开。 最上面的是沈岸的信,都是些朝堂上的事。 这东西费脑子,先不看。 再后面点的事皇后寄来的,多半是嘘寒问暖闲话家常,也先不看。 再后面的是大皇子的信,应当是问平安的,不重要,还是先不看。 另外一些就是按照祁温良需求传来的各路消息了。 这必然是重要的。 明路传来的消息都没多重要,一会儿再看!祁温良骗自己说。 就这样,本来放在最后的祁子安的信,被第一个打开。 祁温良本以为他会废话很多,结果发现上面只有一句话: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祁温良一看就笑了,怎么还怨起我来了! 不过这样胡搅蛮缠耍脾气的信,确实像是祁子安的口吻。 这句诗其实是抒发爱国之情的,本意是说想买桂花和酒去游玩,却已经不能像少年时那样心中满是豪迈之气了。 这诗本是感叹人年纪大了时局又动荡,但祁子安不爱读诗,他写这诗肯定就不是这意思。 这诗由他写出来,便就是单纯地说,皇兄不在,我就算卖花买酒,它们也全都不香了。 或许他也在感叹今时不如往日,但多半都是埋怨祁温良待他不如少年之时了,只顾着做自己的事,也不陪他去游玩喝酒。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4) 而且也没主动联系他。 祁温良好气又好笑地对汤圆说:你看他,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他不跟着我来的,怎么反倒怨起我来了! 不过我只顾着等他给我写信,却忘了自己先给他写一封,是我不对。 祁温良对祁子安说着话,都忘了祁子安现在是只狐狸。 不过听这话和自言自语无异,本质就是高兴。 祁子安也没提醒他会错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句词出自于南宋词人刘过的《唐多令?芦叶满汀洲》,是故地重游忆旧之作。 大意就是感叹,人老了,来同样的地方干同样的事,也不是那味了。 南宋嘛,时局就没有不动荡的时候,所以这诗也包含了爱国之情。 ~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老是有这种心情,就感觉今时不同往日,年少的心思最简单,但人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的。 不过还好,我还有天马行空的想象,还做着全职写小说养活自己的梦,还不算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但是我这两天作业好多,我觉得上网课才快要把我的棱角磨没了TAT ~ 啊,还有个地方说一下。 其实有一种很常见的现象。 如果a觉得b喜欢自己,那很多时候是a喜欢上b了。 所以,祁温良就想,我无凭无据就觉得祁子安变成狐狸来睡我,会不会,实际上是我想睡他。 他老这样怀疑,会导致他慢慢喜欢上祁子安的。 就像a老是想,我是不是喜欢b啊,本来不喜欢的都会喜欢上。 然而,祁温良今天发出这样的疑问,其实只是因为他习惯留意蛛丝马迹,他确实发现了一些值得怀疑的地方,他现在并没想睡祁子安。 但他就这样越想越多,逐渐自己攻略自己。 感谢在2020031523:31:39~2020031622:3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听花开2瓶;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52.信件 祁子安写这封信,信的本意其实比祁温良想得还要简单。 他就是想说,好想要买花买酒出去玩~ 但我现在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粘人小狐狸,我不能出去玩,唉,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哀怨,但主要是感叹祁温良身边多了一个尚云轻。 烦! 以往皇兄从来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 但他不能这么写啊,这么写不露馅了吗? 他只能从自己记得的为数不多的诗里捞一首出来,表达一下自己现在的不愉快。 他相信,自己和皇兄心有灵犀,皇兄会读懂这份心意的。 就算皇兄会猜错起因猜错内容,但这种心情他肯定能读出来。 这样一算,祁温良也不算会错意。 祁温良确实感受到他淡淡的哀怨了,他赶紧拿出纸笔,打算回一封。 和祁子安这封简短的信不同,祁温良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都是嘘寒问暖的大白话,没故意舞文弄墨地让祁子安猜。 他拆信的时候顺手把汤圆放在了桌案上,此时汤圆见他写信,也探头探脑地想看看。 祁子安看见祁温良在信纸上写边关见闻,看见祁温良在信纸上问子安开心与否,倒是没问祁子安最近做了什么,也没问京城的情况。 祁温良写完一封信,将笔放下,又拿起信纸看了看,最后满意地放到旁边等墨水干透。 祁子安觉得看一遍不过瘾,便绕到了祁温良放信纸的地方接着看。 祁温良一边打开沈岸的信,一边调侃道:汤圆也看得懂吗?我的字好不好看? 他少有这样臭美的时候,看来是真的心情好。 祁子安知道,这种时候的皇兄不会计较那么多,所以也没有躲开以示清白,反倒是接着津津有味地读信。 祁温良果然没多想,只当汤圆的行为是看了新鲜东西好奇,还伸手摸摸了汤圆的头。 他此时眼中含笑,整个动作都多出了几分宠溺,祁子安十分受用,也不再看信了,转过来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祁温良本是站着的,见他这样,立即搬了个椅子坐在桌子后,好让祁子安多个窝。 等祁子安安顿好,他才开始看沈岸寄来的信。 沈岸的信算是报喜的。这段时间大皇子颇受重用,也不枉他多番帮扶。 可能是太子献王都不在,京城里关注祁盈的人逐渐多起来,相应的,愿意结交他替他说好话的人也多起来。 说好话的人多了,说到皇帝跟前的也有了几个。 之前,沈岸不方便举荐他,怕引起皇帝的反感,所以实实在在交到他手里的事并不算多。 如今皇帝听多了,也慢慢想起了这个儿子。皇帝本来就没有针对祁盈的意思,所以顺水推舟,交给祁盈办的事也逐渐多起来。 不过他脾气依旧不好,所以朝堂上偶尔会冒出一些反对的声音。 这倒不碍事,祁温良冲汤圆碎碎念,其实也就是自言自语,只要大哥能多出来走动就好。他多见见人,对他对我都有好处。 祁子安不想听到祁温良提别人,便主动翻了个身,把毛茸茸的肚子漏出来。 一招□□使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诱惑祁温良没一次抵挡得住,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放下手中的信,腾出手来在汤圆的白肚皮上轻轻地揉。 柔软的毛触感极好,祁温良边摸边说:军饷的案子差不多过去了,只是还有些余波,不过我打算试试替尚行之翻案。 一方面,他明面上是我的人,若真能翻案,对我也有好处。另一方面,我总觉得尚云轻要提这事,提前准备着必然是好的。 祁子安听他又提别人了,提的还是尚云轻,更不高兴了,便张嘴轻轻咬祁温良的手。 祁温良以为汤圆被自己摸肚子有些不耐烦了,只能念念不舍地把手往回抽。 这还了得! 想着那个女人,连撸狐狸都不香了吗? 祁子安伸出爪爪一把将祁温良的手抱住。 祁温良: 他思索了一小会儿,随即佯怒道:好啊!汤圆。看着不大丁点,还学会欲拒还迎了,很有做狐狸精的潜质啊! 祁子安:你觉得是啥就是啥吧,你高兴就好。 祁温良觉得自己昏头了。 他想:我怎么从一只狐狸眼中看出了纵容和宠溺? 不过他的疑惑并不会阻止他撸狐狸。 他轻轻挠汤圆的肚子,时不时还假意把手抽开引汤圆来捉,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又打开了皇后的信。 如他所料,皇后的信就是在闲话家常。 唯一令他比较意外的,是皇后居然说了祁子安的好话。 她说这段时间祁子安时常进宫,言行举止都非常得体,看来也没她想得那么不好。 祁温良颇感奇怪。 这话实际上算不得夸,但皇后本就不爱夸人,这样的话已是十分难得了,尤其是皇后本就对祁子安有偏见。 祁温良自己都没怎么被夸过,祁子安却被夸了,想来是下了功夫。 祁温良隐约想起,皇后上一次说人好话,还是说梁浅。 不知道是不是祁子安跟梁浅学了什么。 任劳任怨时常进宫的梁浅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祁温良接着又拆开了祁盈的信。 也如他所料,祁盈开篇就是一顿问候,全方位地关心了他过得好不好。 除此之外,祁盈还提到,皇帝给他拟封号,不过还没公布。 封王的章程不算复杂,但等一切准备好,还得过上个把月,祁盈等不及了,便先一步和祁温良分享。 祁盈在信上说,皇帝准备封他政王,可能是希望他多干点事。 毕竟他这段时间事挺多,或许就是皇帝想要多锻炼他,好让他以后能在政事上辅佐新皇。 祁温良笑了笑把信放下了,然后又开始处理这段时间收集来的消息。 全都看过并作出批复之后,已经到了晌午,该用膳了。 今天因为少了一只手,所以他处理事务的速度也变慢了些,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去用膳了。 不过好在他没去用午饭,因为第二波消息又来了。 这次是副将给的回复。 祁温良裁开信封拿出信纸一看,也十分简短。 意思也简单,就是不来,也不发兵。 来送信的人就是四天前被祁温良派去送消息的人,他此刻难过极了,副将不相信卑职的话,他说您就是借故夺取兵力。他还在军营里说了,您是杀死钟将军的人,您杀钟将军就是为了夺权,所以不能信您的话。 钟将军生前待兄弟们极好,本来就连我也是不愿意听您差遣的。可这都什么时候,副将怎么能不信呢!是卑职没用,卑职没办法说服他和兄弟们,只能回来送消息,让您先一步做准备。 祁温良笑着示意他起来,一点也看不出不快。 他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早有预料,所以没有慌张,反倒是说:关你什么事,换了谁去他都不会信的,就算有多少证据摆在面前,他也不会信。 此时城外有近万敌军,想要压制他们,想要稳赢,至少得派一到两万人来。原本在钟明手下的边防军总共也就十多万人,这十多万人零散的分布在整条边境线上,最主要的兵力还是集中在一些形势紧张的地方。 军营里一共也就两三万人,若是大半的派过来了,又不小心被我收服了,那副将的地位岂不是受到威胁了。 他是怕我夺权,所以他大概要等城外的敌军攻进来,等我死了,才会发兵过来救场。 祁温良想,这才是父皇派我来边关的目的。 他知道,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在一个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利用他许多次。 这一点,他和皇帝极为相似。 钟明到死也想不到,他的死也是皇帝计划中的一环。 他要是能杀祁温良,那事情就很简单。 皇帝能在除掉祁温良这个眼中钉的同时,名正言顺地治钟明的罪,然后收回兵权。 他若是不能杀祁温良,那他就会死。 他死了,同他在边关共患难多年的这些边防军必定恨极了祁温良。 所以,他们肯定不愿意被祁温良接手。 边关的将士因为对祁温良抱有偏见和恨意,所以不会相信祁温良的话,更不会站在他那一边。 这对身在边关的祁温良来说是危险的。 只要边关出现任何意外,祁温良就会陷入危局。 因为边防军不会为祁温良所用。 祁温良很容易死在敌军手里。 或许当边防军知道边关真的有危难,他们会选择大局为重,但副将并不会告诉他们真相。 副将是皇帝最后的保险。 副将爱权,他会视祁温良为眼中钉。 不管边关出了什么情况,不管是大事或者小事,副将为了不被夺权,一定不会支援祁温良。 如果遇到必须发兵的情况,他甚至有可能主动出手杀害祁温良,因为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不会危险。 所以,就算钟明没能杀祁温良,祁温良也会死在钟明下属的手里。 再退一万步,祁温良就算活着跑掉了,那他也难逃一顶临阵脱逃的帽子。 一个面对敌军临阵脱逃的皇子,自然不适合当皇帝、 这就是皇帝的算盘。 这就是皇帝让祁温良来边关的原因。 已经算得上是万全之策了。 可这些,祁温良何尝又不知道呢? 他敢来,自然全身而退的办法。 而且现在的情况和皇帝的预料完全不一样,他肯定想不到会多出一个尚云轻。 说曹操曹操就到,尚云轻端着一盘点心来了。 她边吃边说:敌军开始大规模进攻了。 说着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兴奋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祁子安:皇兄,问你个问题,我是负二,你是负五,那我们加在一起是什么? 祁温良:负七。 祁子安:对啊!我们在一起就是夫妻! 我今天看见的土味情话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031622:30:02~2020031722:3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u喜欢甜、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53.藤蔓 大敌当前,尚云轻本该笑不出来。 可她不仅笑了,还笑得很兴奋。 祁温良隐约想到,之前自己猜测过,尚云轻本来就希望敌军攻城,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故意做出不想他们进来的样子。 眼前突然多了盘点心,打断了祁温良是思路。 尚云轻端着盘子问:吃吗?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祁温良还没回答,祁子安就伸爪推了推,以示拒绝。 但他伸爪的动作让祁温良误会了,他以为汤圆想吃。 于是祁温良也赶紧拒绝:不了,你自己吃吧,你食量大,别饿着。 祁子安:虽然皇兄拒绝了她,但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皇兄这话,感觉像是怕我吃了那点心,饿着尚云轻。 哼,不高兴! 碗给她打翻! 说干就干,他执意伸爪去抓盘子,但尚云轻眼疾手快拯救了点心。 尚云轻倒是知道祁温良在diss自己,但她就不说,气死祁子安这只臭狐狸! 祁温良见汤圆还在挣扎,似乎还想要那点心,便赶紧劝道:她吃东西向来不挑,你能跟她比吗?别吃了她的东西坏肚子。 这话说得,就像是告诉小朋友坏人的糖不能吃。 话说到了这份上,就算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祁子安也明白点过来了。 祁温良趁热打铁道: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烤鸡,可香了,这会儿想必已经好了。 他转身让侍从去将烤鸡取来,尚云轻突然觉得,自己的点心又不香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5) 她赶紧打断祁温良,哎,别送这儿来啊! 敌军已经开始整合队伍了,现在阵型都摆好了,等他在屋里吃完鸡,黄花菜都凉了。 她端着盘子问:怎么,今天不打算去城楼上凑个热闹么?正好,我并不希望你看见。 祁温良并不是个受激将法的主,但他今天突然觉得尚云轻刚刚那句是真话,他觉得今天很有必要上一趟城楼。 今天会看到很重要的东西。 他改口对侍从说:那就送到城楼上去。 尚云轻突兀地说了一句可别吓到哦,然后就不说话了,只默默地跟在后边。 直到祁温良上了城楼,才发现尚云轻并没有出城迎战,反倒是跟着上了城楼。 城楼下,敌军已经到了门口,他们见尚云轻今天不出来,比祁温良还要惊讶。 尚云轻还端着她那盘点心,边吃边冲楼下喊:今儿个我不拦你们了,请便叭。 楼下的小白脸听了这话,越发犹豫。 可他不能犹豫了。 他知道,再不离开,自己就没有机会了。 尚云轻看他着急的样子,笑眯眯地对祁温良说:我从他心里听到,他哥哥要来了。他哥哥好像挺能干的,应该会弄死他吧,所以他特别慌。 祁温良敷衍地嗯了一声,把祁子安放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桌子上是给祁子安准备的烧鸡。 尚云轻垂涎地看了一眼,然后接着说:这几天晚上,楼下那个未来的乌昂王都有派人来试探。但凡是人,我都给挡回去了,但凡是妖,都已经凉了。不过尸体都处理好了。 但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人都回去了妖却没有,那应该是妖怪背叛了他。所以他越发急躁了,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给你送消息的那个人回来之前,旁边的哨点就已经收到了不会发兵的消息。这条消息应该就是故意泄露给楼下那个傻子的吧。这不,他收到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赶来攻城了。 祁温良又嗯了一声,看了看城外的状况,然后看了看埋头苦吃的汤圆,一眼都没分给尚云轻。 祁子安本来就不关心这些东西,所以他很认真地在吃东西。 尚云轻突然舔了舔唇。 但不是冲着烤鸡,而是冲着城楼下的人。 祁温良没看她,所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反倒是发现了天气边得阴沉起来。 明明上午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虽然还带着些初春的寒意,但艳阳高照,是个晴天。 祁温良来边关也有好几天了,从不知道天会变得这般快。 上城楼前还颇为晴朗的天气,此刻已经黑云压顶了。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只透出微弱的光,给楼下的敌军上了一层黑白滤镜,使他们身上多了几分死气。 这样的天气,似乎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敌军胯下的战马也嘶鸣不止,原地踏着步,显得十分焦躁不安,让人控制不了。 祁温良疑惑地问尚云轻:你做的? 尚云轻听着耳边隐隐的雷鸣,看了看云层里夹杂的闪电,玩味地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可是最不会烘托气氛的人。这是天道在警告我呢。 她抬头,不知是在冲谁说:但我又不是普通人,我有感情缺失症,我不知道什么叫怕呢! 楼下的小白脸看这阵仗慌得不行,越发拿不定主意了。 但他想了想即将追来的哥哥,心一狠,大声喊道:一群废物,腿都吓软了吗?给我冲啊! 尚云轻也顺势喊道:对啊!门都开着呢,还要我来请你们吗? 楼下的敌军终于打马朝前冲,边冲边叫,似乎在给自己壮胆,祁温良却发现了些不对劲。 这地怎么没多少灰尘。 他记得第一天上城楼的时候,明明看到地上寸草不生,人在上面跑两步,地上就尘烟滚滚。 可现在大军向前冲着,地上却好像没多少灰尘。 甚至还有丁点的绿。 这样的疑惑刚在祁温良的脑中闪过,地上就瞬间蹿出了大量藤蔓。 这些藤蔓绊住马脚,将马拉倒,马背上的人摔下来,也立刻被藤蔓缠上了。 被藤蔓缠上的人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脸色也灰暗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很快,他就只是一具干尸了。 纵使尚云轻再三叫祁温良别怕,看见的这个场景的祁温良也还是忍不住心悸。 他扭头看了看仍旧吃着点心的尚云轻,顿时感觉她吃进嘴里的并不是点心。 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吸走人生命力的藤蔓越发活跃,甚至开始疯长。 最粗的藤蔓已经比人的腰还粗。 藤蔓们已经不需要去绊马脚了,它们可以轻易地将人卷起来,举在高空中,然后将人抽干。 它逮住人就举高高,似乎是为了让其他士兵更清晰的看见同伴的生命被吸空。 就连本来在吃烤鸡的祁子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下子跳到了城楼的围墙上。 城楼之下,宛如人间地狱。 尚云轻脸上仍旧带着微微的笑,不慌不忙地吃着点心。 她表情并不冷漠,但祁温良却觉得,她现在比任何人都冷漠。 她此刻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即使脸不沾血,长得也很美,但不像人,反倒像鬼。 不过祁温良并不是个圣母,他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 这些年,他也零零散散杀了一些人,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少。 他根本就没有立场发言。 况且他知道,楼下的是敌军。 敌军死得越多,祁朝就越稳定,敌军死得越多,他祁温良也就越安全。 上了战场的士兵就要有送死的准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楼下那些人,只是运气不太好,他们碰上了尚云轻,便毫无放抗之力,且连逃的机会也没有。 有些人想要往回逃,但藤蔓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了包围圈。 此刻尚云轻似乎已经吃饱了。 她放下了糕点,藤蔓也停止了吸食人的生命力,开始猫抓老鼠似的逗弄楼下那群胆都吓破了的人。 祁温良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对尚云轻说,反到是问汤圆:吃不下了吗? 祁子安点点头,然后往祁温良身上跳。 祁温良接住他,然后又看了看尚云轻。 尚云轻突兀地开口问:还是怕了? 祁温良勉强笑了笑,但笑容算不上勉强,没多怕。我看你也吃饱了,应该不缺我这个塞牙缝的。 尚云轻突然笑起来,感叹道:不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太有意思了。 可能真的吃饱了,她心情也好,甚至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过往,我对人类没有同理心。创造我的人只想要一个杀人机器而已,所以,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个适合当反派的配角。 祁温良轻轻摸了摸汤圆,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还好,我第一天见你时,你就跟女魔头似的,还疯疯癫癫的。我没对你抱多大期望。 尚云轻见他这种事候还说这种话,顿时感叹他心理素质好。 毕竟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但凡见过她杀人的,就没一个人能这么轻松。 她问祁温良:有什么想问的吗? 祁温良避重就轻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特殊能力? 之前你与汤圆打斗,我以为你是火系,但如今你能驱动藤蔓,又像是木系。 尚云轻伸出手,掌心顿时出现了一个锥形的金属块,继而又变为了火,然后又变成了水,最后变成了一株蓬勃生长的花。 金木水火土,你不会全占了吧?祁温良颇为惊讶。 尚云轻却说:五行之力并不能将我概括,我 话未说完,一支箭直直向她冲来。 这箭自然无法伤她分毫。 但却很成功地激怒了她。 她转身一挥手,无数藤蔓便直直向射箭之人伸去,可还没碰到那人,藤蔓就全都停下来了。 尚云轻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她一下子蹲了下来,似乎是怕被谁看到。 嗯就像是偶然撞见了心上人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722:34:13~2020031823:2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54.再别 祁温良见状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毕竟尚云轻刚刚还是一副日天日地狂得不行的样子,还自己放话说她不知道什么叫怕。 可偏偏突然间做出这幅老鼠见了猫的模样的人,也是她。 实在是让人费解。 祁温良看了看城下,发现射箭之人是刚刚赶来的。 他领了一小队人马,见下面那种情形还敢过来,胆子实在是大。 尚云轻蹲下之后,那人往楼上看了一眼,随即带着人去砍围住士兵们的藤蔓了。 不过他还没去,藤蔓便全都缩回了地下,似乎跟尚云轻一般怕了他。 祁温良越发迷惑了。 虽然他与来人的距离隔得远,没办法将来人看真切,但他总觉得这人只是个普通人。 祁温良问尚云轻:楼下那谁啊?你认识? 尚云轻想了想说:不一定认识。 祁温良又问:难道他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怎么连你也怕他。 我怕他?尚云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有什么好怕的。 祁温良: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 祁温良说:行叭我信你,你站起来说话。 我就不!尚云轻反驳道,我不怕,我只是不喜欢站着。 这样说着,她竟真的蹲着一点点往楼梯的方向挪。 真是怂极了。 祁温良突然想到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祁子安也从没见过尚云轻这般模样,一直探头探脑地张望,想要尽量多看一点尚云轻的怂样。 祁温良看两眼倒是不觉得稀奇了,又开始关注楼下的情况。 楼下那人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底下的士兵看见之后便呼啦啦地跪成一片。 很快他就带着士兵们离开了,士兵们还带上了同伴的干尸。 祁温良数了数,死的人不多。 这个数目,比一般情况下打起仗来要小得多。 倒是那几个妖怪都死了。 那个小白脸将领吓晕了,被扛着,好像没什么事。 祁温良又等了会,见他们都走远了。 想必攻城的事就此作罢了。 他抱着啃完烤鸡的汤圆也下了楼,然后往回走。 毕竟他今天还没吃午饭。 可等他到饭厅的时候,有看见了尚云轻。 尚云轻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而且又拿着盘东西在吃,似乎是小鱼干。 她一口一条吃得香,祁温良却感觉不太舒服。 怎么,看见我吃东西就发憷?尚云轻说道,你放心,我不饿,我就是喜欢吃。我心情复杂的时候特别喜欢吃。 祁温良摇摇头,发憷倒不至于,就是有点感叹。 你怎么那么能吃?别人是还想吃但是吃饱了,你是吃饱了但是还想吃。 他忍了忍,还是决定把心里的不舒服说出来:而且你怎么老爱来我这儿蹭饭?你吃的那盘小鱼干是给汤圆准备的,你吃了它吃什么?我寻思着,不管你想吃什么,只要支会厨房一声,他们肯定给你准备,干嘛非来我这儿啊? 还老是跟汤圆抢吃的,你好意思吗? 尚云轻怀疑是自己刚刚蹲的那一下降低了了自己的威信。 因为平时祁温良就算不高兴也会憋着。 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怎么会突然蹲下呢? 祁温良看了看每盘都缺了些的菜,觉得没什么胃口,也不急着吃饭了。 他就着饭桌旁的凳坐下,坐在尚云轻对面,然后将怀里汤圆放到腿上。 因为尚云轻提到了刚刚蹲下的事,他趁热打铁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啊? 说来话长。尚云轻尝试拒绝。 但看起来不像是不想讲的样子。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鸟啼,祁温良循声望去,看见了窗外院子里的迎春花开了。 鸟语花香,春天到了。 这话还是尚云轻至今说的。 祁温良表示自己有时间,可以慢慢听。 尚云轻便真的将了起来。 她说她的故事说来话长,但总的来说也不长。 大意就是她在上个世界遇见了个人,挺谈得来,她离开那个世界时,那人说会跟着她。 尚云轻不信。 毕竟那个人只是普通人而已。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 上个世界里,那人和尚云轻一起看风景时,给她起名云轻。 说希望她像云一样自由自在一身轻。 这个世界里,尚云轻就真的把这名字拿来用了。 不是很重要的人取的名字,她会用吗? 真的只是谈得来而已吗? 尚云轻讲完了主要剧情之后,还在念念叨叨。 我也不是怕他,就是觉得太巧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这就得提前另一件事。 我之前不喜欢用兵器,觉得那些东西系颇为累赘,但他还是花了工夫教我骑马射箭。我第一次用弓箭,他就敢随手折一枝花,拿着花给我当靶子。 我那时开玩笑说,你胆子这么大,下一次见面就这么打招呼算了。 哎,其实应该是我多想了,他就一普通人不可能跟着的,跨越不同的世界又不是什么轻巧活。 况且我们也没什么亲密关系,哪可能就那么跟来啊!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6) 每个世界都可能出现相貌一样的人,跟我长一样的我见多了。不稀奇。 哎,我真的不是怕他。我就是觉得,要是大家认识,当着他的面杀人不太好。 她这样子说话,还真多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 但就她的性格而言,明天应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毕竟她不久前还一副漠视人命的反派模样。 祁温良突然想到,她说她是作为杀人机器诞生的。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她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她尽力地模仿着,熟练地转换着表情与状态,但就做人而言,她依旧是技术拙劣的初学者。 但长存于人世间,她早晚会学会的。 尤其是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祁温良有预感,她会因那个人有很大的改变。 祁温良了想了想自己的计划。 想到自己快走了,他也不忌讳那么多了,又接着问道:之前那些藤蔓是在吸食士兵们的生命吗?这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尚云轻突然失去了脸上的表情,又拿出了城楼上那副样子,但又有些不同,不这么做,我这具身体很快就会死。其实我死不死根本没关系,只是换个世界玩而已。但我本来就是杀人惯犯,所以想杀就杀了。 祁温良觉得这话是假话。 他突然想到,尚云轻不愿意换世界,或许就是因为她还在下意识地等一个人。 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是尚云轻生命中的变数,所以祁温良再次问道:那我们之前的交易还算数吗?你下楼后我在城楼上又看了看,今天来的那人很可能是新任的乌昂王。 如果他要进攻,你还拦吗? 尚云轻斜眼看了他一下,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好吧,我会说到做到的。 祁温良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他对尚云轻说,他相信尚云轻能守好这个地方,所以他打算暂时离开一下。 一方面,他需要去处理一下副将。 另一方面,他打算亲自去一趟明月楼,了结一下尚云轻之前的恩怨。 毕竟尚云轻答应他的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不能放着答应尚云轻的事不管。 本来快睡着了的祁子安一听这话,从迷迷糊糊到兴奋起来只用了一瞬间。 他看尚云轻不顺眼久矣! 要是能摆脱她,祁温良也能少看别人两眼了。 他希望祁温良能快点离开,越快越好,祁温良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吃过午饭就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收拾行李准备走。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竟然还收到了一封乌昂王的来信。 信中写到,乌昂国与祁朝代代交好,无意进犯。 但近段时间乌昂国动乱,皇位交替期间,他们几兄弟之间有了些龌龊,意外波及到了这里。 他表示道歉,表示会尽可能特进行赔偿,说不希望伤了两国的和气。 他还提到,他不是有意攻击城楼上那姑娘的。 他说:只是阴差阳错,射偏了箭,不知姑娘是否安好,希望能当面赔罪。 祁温良让人把信转交给尚云轻。 心里不知怎么生出了些玩味。 当时他在城楼上远远望了一眼,没看清这乌昂王的容貌,但即使只是远远一眼,也觉得他风姿极佳。 要真能跟尚云轻有点什么,也不算亏了尚云轻。 况且尚云轻也提过,说那小白脸长得不错,想必小白脸的哥哥长相也不会差。 倒是信里提到的另一件事他比较上心。 此时没有旁人,祁温良又看着汤圆开始碎碎念了。 乌昂王在信里提到,他这个弟弟最是胆小怕事,既没城府心机也没有野心,以至于根本没人提防他。可大概三个多月前,他府里多出了几个给他炼丹的奇人异士。 这些人炼不炼丹不一定,但乌昂王提到,这些人行为怪异不似常人。 祁温良捧起汤圆的脸,汤圆啊,这个世界的妖怪似乎越来越猖狂了,他们似乎已经逐步开始显露人前了。 我本来只想普普通通地抢个皇位,没想到如今竟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我该怎么办啊。真是好烦,本来我也不喜欢想那么多东西的。 被捧住脸的祁子安有点脸红,但白毛狐狸,有啥脸红不脸红的,根本看不出来。 他忍不住想:这么近距离地看皇兄,突然发现皇兄的眼睛里有星星。 祁温良的眼睛里有没有星星祁温良本人不知道,但他觉得此时的汤圆格外可爱。 当小动物专注地看向某个人的时候,它会具有一种很特别的诱惑力。 祁温良捧着汤圆的头看了又看,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一口亲了上去。 他亲了亲汤圆的额头,又亲了亲汤圆的耳朵,亲了还不算完,他竟然又将脸贴到汤圆身上,就这么蹭了起来。 从来都只有祁子安蹭他的份,今天突然被蹭,祁子安整只狐狸都僵住了。 但他还是乖乖地任吸,等祁温良狐狸瘾过了,才终于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祁温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告诉自己,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 上瘾了可不行。 可吸狐狸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在他们离开这个县回副将哪儿的路上,祁子安被吸到怀疑人生。 祁温良怀疑自己患上了狐狸饥渴症。 倒是和汤圆的祁温良饥渴症相得益彰! 就在他俩互相上瘾的时候,一对人马悄悄地盯上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看了看甄嬛传,看见了一段好魔性的弹幕。 原句是甄嬛传里的:熹妃娘娘是有些宠爱在身上的。 甄嬛传里还有个剧情就是孙答应被发现与人私通,被发现的时候,她的鸳鸯度都还挂在狂徒的身上 于是就有的人仿照这个句式,写出了很奇怪的句子。 比如: 狂徒是有些肚兜在身上的。 肚兜是有些鸳鸯在身上的。 孙答应是有些狂徒在身上的。 我 槽多无口。 但是我也能写! 比如:太子是有些狐狸在身上的,献王是有些皇兄在身上的⊙v⊙ 感谢在2020031823:26:40~2020031923: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鹂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55.路上 祁温良带着自己的侍从,打算回副将那里。 县令也跟着。 县令本就打算将祁温良送到下一个县就回,只是将人送到之后又有了意外,所以耽搁了下来。 他问祁温良是否原路返回,说这样能快些。 祁温良却说这件事不急。 若要原路返回,那就要沿着边境线走,可边境线上多哨点,哨点里待的也不知是人是妖。 泄露消息事小,就怕哪个妖怪得了消息有心暗算。 祁温良回县令道:尚云轻的实力你也见识到了,那儿有她镇着我很放心,也不必节省那些时间。从里边绕着回去,虽然慢点,胜在安稳。 祁温良话说,说一半留一半。 另一半也确实不太方便对县令说。 此番回去,是去找麻烦的,自然不该让副将知道。 况且祁温良还是去夺权的,所以得从长计议。 来边关之前,祁温良已经有些属意副将手里的十万大军,但那时的他,也并没有太执着于这些兵力。 能取得取,不能取就罢了。 只希望这些兵力不会成为日后的威胁。 可就如今的形势,这副将却是不得不换掉了。 他为一己私利,按兵不发,置边关的安危于何地? 实在是不该让他当这个将领。 之前钟明虽愚钝鲁莽,但他守着边关,总还是以大局为重。 钟明自己荒唐,边关的事却也处理得妥帖,他之前为他那小儿子回京,可是一个人都没带,只说边防军守好边关就是了。 可这副将看似沉稳,实际上却是个分不清轻重的。 但祁温良很清楚,要扳倒副将实属不易。 因为钟明的事,边防军对他祁温良可是充满恨意。 副将虽不占理,却占着情。 边防军都信他,便什么都由着他胡扯。 当兵的,大多直率而不知心机为何物,所以自是信谁就听谁。 况且皇帝并没有放权给祁温良,所以这件事办起来更加艰难。 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突破口。 钟明的虎符没有上交,若能拿到那个东西,这事就会顺利很多。 县令并不知祁温良一句话后面还跟着这么多没说的,他得到了从里边绕路的答案,便拿出地图制定路线。 这一带他比较熟,祁温良自然听他的。 县令指着地图上的各个标记点说道:殿下请看,这两点就是这两个县。下官管着的止戈是当初和乌昂国休兵止戈签订协议的地方,所以更大些,也正是因为如此,从止戈通向别处的线路极多。 他伸手描了一下边境线,这一条自然是最近最便捷的,快马加鞭,跑上一天一夜也就能到。但殿下说了不赶时间,还要防止消息走漏,那与之相近三条线路都不考虑了。 他又指了另一条,这条倒是合适,骑马三五日就能到,也不赶。只是路窄,只能骑马。 但县令看了看祁温良怀里的汤圆,用眼神询问道:殿下要骑马回去吗? 带着小狐狸自然是不适合骑马赶路的,祁温良摇摇头:我打算乘马车,这样带东西也方便。 我已叮嘱过柳县令,让他收到消息便传给我,之前派出去查看边境线的边防军还不知道我换地方了。若骑马,那收发消息也不方便。 县令点点头,那确定好路线之后,下官将标出线路的地图给柳大人一份。 那这条就是合适的。县令又描出一条线路,前面还有一条路,可惜有一处地势险峻,下官觉得不妥。 这一条倒是极为合适,是官道,马车在上边快不起来,走这条路的话至少得走上七天。 七天不算长,祁温良点头应了。 县令拿着地图去安排,很快一行人就坐上马车启程了。 临行前,县令看着长长的一队马车欲言又止。 祁温良来时是太子仪驾,气派些是应该的,但回去既然要掩人耳目,这么大阵仗就不应该了。 但他不好说什么,乖乖坐在车队第二架马车里,等着回自己家。 止戈县内应该也堆积了不少公务,回去还有得忙。 车队在路上跑了两天,他一直没再看见祁温良,只是在后边看见,前面的马车内有人影。 因为没什么事要禀报,他也没主动要求见祁温良。 有时他也会感叹:殿下与那狐狸的感情越来越好了,竟整日里待在车厢内不出来。哎,毕竟是成了精的玩意儿,万一会吸人精气呢,殿下还与它那么亲近,似是一点也不怕。 要是祁子安听见这话,听见他说自己玩意儿,指不定又要想些损人的招对付他了。 但此时的祁子安听不见,他和县令之间隔得远。 远不止一辆马车。 早在上路的第一天,车队最末尾的一辆小车就改换了车道,奔着另一条线路去了。 此时,祁温良在车内吸狐狸,车外也就一个车夫闷不作声地赶车。 任谁也想不到车内坐着祁朝太子。 他选的这条路,路况良好,不过据县令说有一处比较险峻。 这两天马车走得慢,还没到险峻之处,所以安定又平和。 这两天,祁温良深刻地领会到吸狐狸重在吸,若不贴上脸去,细细地感受狐狸毛的柔软顺滑,那这狐狸吸得根本没有灵魂。 倒是苦了祁子安。 时时刻刻都得控制自己,就怕起了什么不好的反应。 祁温良埋头苦吸一阵之后,撩开车帘看了看窗外。 如今已经二月中旬了,祁温良忍不住感叹道,春日的时光真是快! 车窗外春意盎然,油菜花大片大片地开了,此地的农民还不知道边界线上发生了什么事,都在田里劳作着。 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事比田地里的庄稼更重要。 当然,前提是国泰民安。 祁温良不禁觉得,若能守住这份平和,多花些心思也不要紧。 前几日还有些凉,现在却一下子暖和过来了,汤圆你看,什么花啊草啊的一下子全钻出来了,像是有人催似的。 祁子安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表示附和。 路边许多小野花,任哪一朵都比不上皇宫里的。 可这些星星点点的小花簇拥在一起,却相当亮眼,看起来充满生机。 祁温良顿了顿,伸手按住汤圆的头,掩耳盗铃地告诉自己,它没听懂。 巧合而已。 现在他是真的希望汤圆不是祁子安。 不然他以后要怎么面对祁子安啊,现在他可是天天抱着人家吸。 祁温良算了算日子,我们正月二十左右离京,因京城本就在南边,离边关近,所以路上也就耗了十多天。到边关至今有十来天了。 虽说我在来边关的路上耗了十多天,但我送消息回京城用不了这么久。急件都是快马加鞭,再不济,六七日也该到了。那父皇现在应该知道边关的状况了,就是不知会不会发令调兵。 想到这里,他铺开一张纸准备写信。 边防军讲情不讲理,那我就跟他们讲讲情。钟寒是钟明的长子,不管钟明喜不喜,边关的将士还是尊敬他的。若他能找到虎符来一趟边关,那收权的事做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钟寒是祁子安的伴读,所以这信自然是写给祁子安的。 祁子安探头探脑地看了看,清楚信的内容后,便决定待会趁祁温良不注意给梁浅发信息,然后让她交代钟寒来边关。 天狐有自己的独特的交流方式,并不受距离影响。 他算盘打得好好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7) 等钟寒到了,自己再写封信,让钟寒说是他带来的,就可以骗祁温良说那是他在京城写的回信了。 祁温良写好信,晾干之后装好,准备等那只鹰来再将信发出。 鹰的速度快,两日就能将信带回京,到时候钟寒赶来时间正合适。 此时正是晌午,车夫将车靠边停下,稍作休息的同时去探听一下当地人的口风。 问问近况,也算是了解一下民生。 很快他便回来了,当时祁温良在车内用餐。 说是用餐其实太夸张了,就是一些可充作干粮的点心。 毕竟只带了一个人,哪能处处周全。 况且祁温良又不是吃不得苦。 倒是祁子安不太开心。 因为既没有烤鸡也没有小鱼干,只有些特别好保存的牛肉干充饥,咬起来倒是有嚼劲,就是祁子安自己不太喜欢。 他和祁温良一起吃着东西,一边听车夫说话。 这人是祁温良从东宫带出来的,很懂祁温良的脾性,知道捡着重要的说,三两下就讲完了。 讲完后,他问提起一事,今日可要找个地方歇下?若按照原本的速度前进,那黄昏时分便会到那处险峻的地方。 祁温良翻出地图看了看。 地图精细,上面标注过了那处不出屋里就是个小客栈,所以祁温良决定不停。 车夫得令,去吃自己的午饭了。 祁温良看着地图自言自语:一处险峻之地有什么要紧。现在情势不明,要是按那条大家都以为我要走的路去,路上处处都是险峻之地。 他捧起汤圆的脸,现在出现了妖怪,带多少侍从都不顶用。不过有汤圆保护我,我就算一个人都不带也没关系。 祁子安觉得被信任的感觉好极了,开心地眯了眯眼。 但他们并不知道,险峻之地之所以险峻自然有它的道理。 此刻,暗处有一双紧盯着他们的眼睛。 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车内有血脉特殊的存在,吃了它,就能得到飞上天际的能力! 这是我们一族多少年的夙愿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农历二月二十七,刚好和文中的时间差不多。 我感觉春天真是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前两天我还要在棉衣里加一件卫衣,今天我们这儿25度,穿一件就差不多。 感谢在2020031923:45:54~2020032023:5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56.黑蟒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二月的天气是很不好伺候的。 日头高的时候,多穿两件便觉得热,待夕阳西下,寒气又上来了。 好在衣服就放在旁边,顺手拿来披上就是。 因没什么旁人,祁温良也没将新加的衣裳穿得多规整,只是胡乱将其披上,又拢紧了些。 祁子安见有空子可钻,便钻到外套里边去了。 进去了他也不安分,只顾着拿脑袋到处乱蹭,碰着祁温良的痒痒肉,祁温良便一边伸手拦他一边叫他别闹。 你怕冷好好捂着就是了,别乱动! 可惜一只手根本不被祁子安放在眼里,他不仅没停,还越发闹得欢了。 他想法子抱住了祁温良伸进来的手,又咬又添,让祁温良又恼又没法,只得再伸进一只手。 恰逢车轮碰上一块突出的石头,狠狠颠了一下,祁温良一时间挪不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矮桌上的东西掉下去,自己也倒在了车内小床上。 车夫听见东西砸了的声响,连忙请罪。 祁温良觉得自己这幅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不宜让人看见,连忙回道:无碍,你只管驾车,里面我自己收拾收拾。 祁子安知道闹腾自己闯了祸,赶紧安静下来了,假装自己瞬间入睡了,免得被祁温良撵下去。 这一招果真奏效。 祁温良舍不得将他弄醒,只是小心地将近旁的几件东西捡起来,看到已经封好的信,他撩开车帘望了望。 那鹰过会儿就该到了。 这信也能很快送到祁子安手里。 想到这里,祁温良嘴角带笑地继续看了看傍晚的天。 红霞彩云如织如锦,艳丽的颜色铺满半边天。 太阳倒是已经落下了,但还有隐隐的金光冲山那边透出来,煞是好看。 红楼鼓歇乌轮坠,浅水摇舟弄渔火。祁温良随口吟了一句,当真是好景色,别致。 说罢他又低低念叨,峰下乌阳,林生阴兔。 天色暗了。 汤圆白天老是闹,这会儿累了,似乎真睡熟了,祁温良压低了声音问:现下到哪儿了? 车夫也稍稍降低了声音,不过百步就进树林了,那处险峻的地方就在里边。 祁温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吩咐车夫稍微稳一些。 一则怕吵醒了熟睡的汤圆,二则,车稳些也更不容易掉下悬崖。 他之前稍稍了解了一下。 前边的树林本就在悬崖边,路倒是特地修在了树林中间。 种树就是为了固土,且种树固土的法子颇有成效,这片地方已经很扎实了。 可惜林间车道修起来的时候,不知怎的,这片山崖又垮了一次,导致有一小截路就在崖边。 那儿也就是县令所说的险峻之处了。 刚刚车夫打听过,那条路不窄,虽然在崖边,但也没几个出事的人,所以能放心去。 此时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并不怕什么贼人藏在树林里,祁温良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所以他只是叫车夫慢些稳些,别出了岔子。 祁子安此时真的睡着了,整个身子都软软的,祁温良隔着衣裳托着他,暗自猜测他现在是什么姿势。 渐渐地,自己也有些困了。 车夫本就是驾车的老手,今天又被祁温良嘱咐过,所以这会儿马车极稳,祁温良坐在里边,昏昏欲睡。 忽然,马车抖了一下。 祁温良慢慢睁开眼睛,还没问,便觉得车又抖了一下。 怎么了?他撩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树林。 他人还有点迷糊,也没仔细看,就放下帘子去掀另一边,顺便问道:到哪儿了?可过了那处悬崖? 车夫大声回了句什么,可刚好马儿嘶鸣,他没听见。 马儿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变得不安起来,又叫又跳,马车抖得不成样子。 祁温良根本没办法坐稳,被甩到窗边上撞了一下,疼痛感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终于觉得不太正常,赶紧摇了摇汤圆,看它还睡着,只好抱着它钻出了车厢。 这下他知道车夫在说什么了。 车夫说:不是车不稳,是地在动! 地在动,马又惊,这车自然稳不了。 祁温良往左边看了一下,发现这里正好在断崖边,往右边一看,却硬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他撩车帘的时候不太清醒,没看清,所以什么都没发现。 可他现在分明看见,树林那边,枝枝丫丫上挂满了蛇! 什么会有这么多蛇?他心里吃惊,话却并未说出口。 他拍拍车夫,用相当平和的声音吩咐道:控制好马,慢慢过去,那蛇未必会攻击我们,不会出现意外的。 车夫得了太子的安慰,心里也安定不少,赶紧伸手拉好缰绳,想要叫马儿也安静下来。 祁温良又抬着汤圆的头摇了摇,见他还是不醒,不禁有些着急。 他问车夫:你困吗? 车夫摇摇头,奴才驾着马,又要经过这种地方,自然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哪里会困。 祁温良却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他觉得自己和汤圆被什么东西针对了。 这东西尤其针对汤圆,且能让它睡过去,想必有几分本事。 祁温良自己遇险都能保持心态平和,还能和敌人聊上两句,但汤圆不醒,他止不住地心慌。 好在地突然不动了,马也不再惊叫,似乎没事了。 车夫抓紧机会,驾马赶紧冲过去,祁温良却在电光火石只敢感受到了什么,赶紧拉住他叫他停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猛地蹿出来,马车撞在它巨大的身躯上,一下子碎了。 祁温良抱紧怀中的汤圆,不想让它受伤,可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东西时,却被另一个东西勾住了。 那东西在他身上缠了两圈,将他举得高高的,他这才发现,从地理钻出来并挡了路的,是一条巨大的黑蟒。 而他此刻正被蟒蛇灵活的蛇尾缠住了。 见他被抓了,树林中的谁陆陆续续往这边游,祁温良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它们的兴奋。 可越是危险,祁温良就越是冷静,他猜测这黑蟒已经妖,且听得懂人话,便开口询问道:不知阁下为何拦路? 拦路自然是有所图。黑蟒开口了。 很难得的,他的声音并不难听,甚至玉如一般温润,颇能蛊惑人心。 可惜温润中夹杂了些许冷血动物的凉薄,是块冷玉而不是暖玉,祁温良并不吃这套。 他问:不知阁下所求何物,我若有,必当奉出。 这话说得毕恭毕敬,但语气清醒,所以没达到黑蟒的期望。 他稍稍收紧了蛇尾,祁温良被勒得喘不过气,这才真的觉得头脑发昏有些不清醒。 可他还是没有放弃叫醒汤圆。 不过他只是悄悄摇晃着汤圆,还狠心掐了他两下,可汤圆就是睡得很沉,怎么都醒不过来。 这样隐秘地动作却被黑蟒看见了。 它轻轻笑起来,声音好听极了,连不是声控的祁温良也不能否认这声音极具魅惑力。 可他说出的话却让祁温良不快。 你怀里那只丁点大点的是天狐?他凑近看了看,血统极纯,大补啊! 说罢他想起了祁温良的询问,答道:我拦路就是饿了,想吃些好的,你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很不错,愿意给我吃吗? 我听过以身饲虎和割肉喂鹰的典故,很是神往,你这么大只,想必比那鹰啊虎啊的厉害多了,我就是给你填肚子也不亏。祁温良挂起惯有的微笑,说不定回头也能变成典故,代代相传呢。 黑蟒的腰身就比路还宽,身长至少百来丈,当得起祁温良的大只二字。 他见祁温良不慌不乱还语调轻松,觉得这人有意思极了,便微微放松了尾巴,与他闲聊,人间有意思的人不多了,他们多半胆小又吵闹。 说着,他回忆往昔,我还年轻的时候,妖怪们常常去帮人类做事,可人类太烦了,贪得无厌,我便不想掺和了。 后来倒是听说有人出了规定,不许妖怪帮人办过分的事了,想必情况好些。不过 不过什么?祁温良追问。 好像自己就是来听故事的,好像自己坐得稳当还品着茶,而不是悬于蛇口,性命危矣。 黑蟒相当自信,根本不怕他跑,便真的回答了他。 不过堂堂妖族却要受人类摆布,听他们的规矩,实在可笑!那时狐一族帮了人类不少忙吧?人类弱小且短寿,有什么值得帮的。 祁温良见它说着就向汤圆看过来,连忙用袖子遮了遮,也不怕黑蟒生气,就是不想让它看见。 说是帮人类,其实也是帮自己。我听说那时的妖都要攒功德飞升,你怎么不去?他尝试转移黑蟒的注意。 蛇化蛟,蛟化龙,我们一族有自己认定的飞升之道。它冷笑一声,不过我在这里一趟即使几千年,倒是悟出了一个道理。 光等着是成不了龙的,不如吃些血脉特殊的东西进补,也能少耗些时日。 说来说去,话题还是绕回来了。 祁温良又开始带话题,刚刚你说人类无趣,什么个无趣法? 黑蟒想了想,答:比如在我的窝上修路。 修路倒也罢了,偏偏还要在修成只是大肆庆祝,锣鼓翻天,喇叭也吹得震天响,硬是把我闹醒了。 所以你翻了个身,半边悬崖就塌了?祁温良笑了。 遭到嘲笑的黑蟒怒了:哼,少想着拖延时间,那只小不点天狐醒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出自李清照的声声慢。 峰下乌阳,林生阴兔。出自南北朝萧绎《郢州晋安寺碑铭》 红楼鼓歇乌轮坠,浅水摇舟弄渔火。出自元许谦《春城晚步》 引用的东西一定要及时说明! 感谢在2020032023:51:33~2020032123:3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大妞5瓶;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57.大黑 黑蟒这么说,那汤圆睡不醒的原因必定和它脱不了干系。 但祁温良知道,直接问它,它未必肯细说。 所以祁温良便故意不慌不忙地解释:毛茸茸的小狐狸最好睡,汤圆犯懒也不是这一回。待它睡足了,自然就醒了。 呵,黑蟒轻笑,你是死鸭子嘴硬。那我就说了好让你死心。 它朝地下吐了吐信子,一条红蛇便邀功似的游到它面前,祁温良看见红蛇嘴里似乎吐出了淡粉色的烟雾,一飘上来就让祁温良犯晕。 刚刚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原来不是困了。 黑蟒解释道:我虽不知这天狐为何生得短胳膊短腿,看起来很是弱小,但天狐就是天狐,我不得不防。 哦~原是有备而来。祁温良扯了扯嘴角。 黑蟒继续得意道:蛇族擅长隐匿,跟了你们几十里你也不知道,小红的烟刚好能让妖昏睡,拿来对付天狐最好,它血脉越纯,就睡得越死,被活活吞了也不会知晓。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8) 祁温良听了,角度刁钻地问道:敢问阁下是否叫小黑? 说完他又摇头,这底下黑蛇不少,若都叫小黑,怕是不好认。阁下身躯巨大,想必应该叫大黑! 本来叫小黑的黑蟒觉得此言有理,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改了名字。 说得不错,就是叫大黑。如何? 好!祁温良应声答道:一个大字气势磅礴,一个黑字贴合您的相貌,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当真是天/衣无缝,又简洁明了。光是听见这两个字,脑海中就能浮现出您巍硕的身形。这世间再找不出一个更适合您的名字了。 这波马屁来得触不及防,大黑听后,忍不住想细细品。 祁温良说这话还真不是拍马屁,他就是料定这大黑听不出话中的嘲笑。 要是条件允许,他甚至想拍手称赞一下,可惜此时腾不出手,所以他只是称赞没有拍手。 下面的小蛇也有开了灵智的,都觉得这话不太对劲,但确实都是夸奖吹捧的话,挑不出毛病。 名字跟狗一样的大黑暗自得意了一小阵,然后也反应过来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咳咳,大黑假意咳嗽了两声,压住自己的情绪,会拍马屁也没用,还是得吃了你。早点吃也能早点消化吸收,所以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祁温良知道此时顺着它说好话已经无用,便故意激怒它,都说是龙就上天,是蛇就钻草,你这么肥硕,寻常草丛容不下你吧。 春日正是蛇类冬眠结束的时候,你刚睡醒就吃,更容易长胖了。你就不怕什么东西觉得你肉质肥嫩,也将你捉去炖了吗? 那可是好大一锅蛇羹! 大黑果然气了,张大的嘴也闭上了,看样子是要同祁温良理论两句。 不过它没说自己的身材问题,也没提被捉去烹了的事,只是大怒着把祁温良往地上一送,并骂道:你是不是瞎?眼神不好就乱开口!我修炼几千年,早就不是蛇了! 祁温良定睛一看,这才在它黑梭梭的庞大身躯上找出两对漆黑的小脚丫。 身长百丈的巨蟒身上,长着比人脚还小的爪爪,且都是黑色。 二者混为一体,看不见也不能怪眼神不好。 阁下的脚确实精巧,是我眼拙。祁温良忍不住笑道。 这次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反倒觉得这小爪爪乖巧可爱,同巨大的身躯摆在一起,颇具反差萌。 可他这一笑才真的惹怒大黑了。 大黑生平最恨别人笑它爪子小。 我本是一条最普通的黑蛇,没一丁点特殊血脉,但我活得久,有耐心,将许多更厉害的东西都熬死了。可惜受到血脉压制,即使苦等几千年化了蛟,也还是这幅滑稽样子。 你说得不错,是龙就上天,是蛇就钻草,趴在草里睡在洞里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所以我要获取更高等的血脉,这样我就能化龙。 祁温良正想告诉大黑,能比别人多活几千年,绝对是珍惜血统。 但话未出口,便感到蛇尾一松。 大黑马上张大嘴接着。 汤圆看样子是真的醒不了了,祁温良一时也不知该等谁来救。 祁子安远隔千里,应当是赶不过来了。 最终,他掉进大黑的深渊巨口,然后看着大黑将嘴合上。 好在蛇没有牙,没咬他,他不至于被吞下就死掉。 但铺天盖地的腥味就够他受了。 蛇腹内的黏液很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让他喘不过气。 不一会儿,他缺氧了。 窒息感就像是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喉咙,使他脸色发红,身体发热。 人到绝境,往往会突破极限。 狐狸也一样。 大黑所言不虚,那红色烟雾确实能让祁子安昏睡过去,且能昏睡很久。 但凡是血脉特殊的物种,在面临绝境时,都有自保的本事。 一人一狐下肚,大黑心满意足地往回钻,打算回去睡个好觉消化一下。 它可不怕长胖,吃了就睡又能怎样。 等等,肚子里突然凉得很。 似乎是拉肚子的前兆! 它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肚子冷了一阵后,似乎还有巨大的爪子在他腹内抓挠。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忍。 大黑自己感受了一下,猜测抓挠感是天狐醒了,冰冻感也是那只天狐在反抗。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它体内有结界,鳞甲也坚硬,只要不张嘴,自有憋死天狐的办法。 祁子安要是再外边的时候就醒了,大黑还会怕他几分,可吞进肚子的东西,决计没有吐出来的! 可灼烧感紧随其后,像是要将蛇腹烧穿一般。 大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消化这样高阶的血统。 祁温良说得不错,草里爬的终究敌不过天上飞了,要是强行消化,恐怕会爆体而亡。 果然大补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若真要吃,得从长计议,一点一点地吃掉。 一下子全吞了,是不可能一口吃个大胖子的。 大黑赶紧将祁温良和祁子安吐出来,可嘴一张开,寒气越发厉害了,冻得他整条蛇都僵住了。 本来蛇在低温下就是会冻僵的,它也没多怕,可在地上的小蛇都惊恐地盯着它。 它们看见自己老大的鳞片上覆满冰霜,这些冰还从腹部一点点往上爬,眼看蛇头都要被冻死了,老大却还没发觉。 小蛇们转身想逃,却发现路面不知何时以变成了冰面,它们也冻僵了。 等等,好像下雨了? 它们想要抬头却不能动弹,只能等着雨点打在自己身上,带来阵阵刺痛感。 原来不是雨,而是大片大片细如牛毛的冰锥。 看起来像是蒙蒙细雨,但威力却不轻。 小红等几条有修为的蛇情况还好些。 它们有法力加身,又做了准备,没被完全冻僵,能勉强逃一逃。 不过它们还是被扎得鲜血淋漓,身上破了好几个大洞。 它们仓皇逃了,连回头看一眼大黑都不敢。 不过它们并不担心大黑,毕竟大黑内外皆有法门,很难杀死。 祁子安抱着昏过去的祁温良跳出蛇口,发动不同大小不同威力的冰锥攻击大黑。 但正如那些小蛇所想蛇甲坚硬,是块难啃的骨头。 祁子安未必没本事杀他,但冻住大黑的冰正在融化。 再过一会儿,冰化得差不多了,大黑必定与他缠斗。 大黑保命本事过硬,打斗却一般。 可即使是这样,只要它缠住祁子安让祁子安不得闲,祁温良就会出事。 毕竟祁温良现在还烧着。 祁子安权衡了一下,打算暂时放大黑一马,回头再来找它算账。 他抱着祁温良,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因为刚进蛇肚子里逛了一趟,两人身上都遍布黏液,虽然可以用法术进行清洁,但祁子安心里过不了那道坎。 刚好悬崖底下就是溪流,下去好好洗洗正合适。 他料定大黑短时间内不敢追上来,便趁着祁温良昏迷不醒脱去了他的衣物,将他放入水中。 此时祁温良烧着,正好需要降温。 不过,平时见祁温良掉跟头发都眼睛发红的祁子安此时却很淡定。 他似乎知道祁温良为何高烧昏迷,所以一点也不着急。 他敢把高烧的祁温良泡进冰冷的河水里,应当是断定这样做无害。 但泡着不等于淹进水里,祁子安必须保证祁温良的头部高于水面。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抱着祁温良下水。 祁子安用法术清洁了祁温良的衣物,然后放在水里简单冲洗了一下,假装这样就是洗衣服了。 然后他把祁温良的衣裳一甩,抱着祁温良就下水了。 祁温良此时只觉得热,好像整个人被火焰包裹,好像下一刻就要燃起来了。 就算冰凉的河水包裹了他脖子以下的部分,他也还是热。 祁子安见温度没降下来,倒多多少少生出些许着急了。 他认识的人里边也有经历过这过程的,没一个人出事,所以他不是很担心。 但不担心是一回事,不心疼又是另一回事。 祁子安一边心疼一边在心底将大黑千刀万剐,打定主意回头就去收拾它。 因为心里生出了些许狠意,他周围的温度也降低了。 祁温良觉得贴着他舒坦,便主动和他贴紧。 原本没什么歪心思,只想带皇兄泡个水的祁子安,突然多了点异样的情绪。 他和祁温良虽亲近,但其实永远都是他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基本没有祁温良主动的时候。 当他化为狐狸,祁温良倒是会主动亲他两口。 但祁子安也清楚,这种时候的皇兄只是贪恋毛茸茸。 这种时候,他在祁温良眼里只是可爱的宠物而已。 可祁子安想要的不是对宠物的喜爱和疼惜。 他想要去爱祁温良。 也想要祁温良接受他的爱。 正如尚云轻所说,如果一直假扮小狐狸,那就永远都只是一只宠物。 那他想要的那种爱,永远都得不到。 祁子安是使冰的行家,他身上比河水还凉一些。 但他的冰不是寻常的冰,温度要低很多,他怕放出来冻伤祁温良,便自己散发冷气,引祁温良主动搂住他,引祁温良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引祁温良不停拉近两人的距离。 皇兄啊,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只是情况如此,我才出此下策。祁子安解释着。 他明知祁温良昏迷着,听不见,还是这样说着。 所以这话其实这是说给他自己听。 祁温良身上没了衣裳,又挂在他身上,实在是活色生香。 这样贴着,祁子安难免情动。 他一情动,就犯糊涂,就没察觉到祁温良的眼睛快睁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123:36:14~2020032223:3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58.化形 春日里,天气倒是暖和了,河里的水却依旧冰凉刺骨。 可水是凉的,人却是热的。 祁温良烧得实在厉害,面上都带有薄红,人虽泡在水里,可冰凉刺骨的水也解不了他的热。 许是太难受了,他眉头紧皱。 但他察觉祁子安身上比河水还凉,他便主动向祁子安靠去。 人不清醒,自然也不讲什么适不适宜。 哪儿贴着舒服,他就将脸往哪儿贴。 祁子安运功散发着寒气,帮他快点将温度降下来。 这是个相当细致的活,要是温度降得太低,就有可能将祁温良冻伤,所以他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这上面。 祁温良泡在水下的部分贴着他,他倒是已经慢慢习惯了,但祁温良发烫的脸突然贴到他脖子上,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涌上心头,继而又攀到天灵盖之上。 他自己也分不清这种感觉是舒坦,还是不舒坦。 就是觉得痒,恨不得将祁温良搂住好好亲一亲。 可他还没有动作,祁温良却先动作了。 祁温良似乎觉得贴一下根本不够,便不安地在他脖子上来回蹭,期间,嘴唇偶尔会不小心碰到祁子安脖颈上的皮肤,总是闹得祁子安又一激灵。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占便宜,只是想帮皇兄,仅此而已。不能亲不能亲!祁子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动摇了。 他下意识地将祁温良搂得更紧,犹豫又犹豫。 祁温良此时馋他冰冰凉的身子,所以也回抱住他,借此贴得更紧。 这这无疑就是回应! 至少祁子安坚信,这就是祁温良在回应。 皇兄同意了! 既同意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下定决定偷个香。 不过他本来就只擅长大面积攻击,根本不擅长精细的控制,所以已紧张,温度就又下降了一些。 倒是将祁温良冻得有些许清醒了。 祁温良本就是意志坚定之人,一但有了清醒的苗头,便很快挣扎着睁开了眼。 可惜人终究是是烧着,即使睁开了眼,也依旧看不真切。 可即使只是朦胧的一眼,也已经足够他吃惊了。 祁子安正准备亲他,因为心下紧张,所以是闭着眼亲过来的。 所以他不知道,祁温良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五官虽看不清晰,但就这轮廓,已是十分熟悉。 子安!你你这是做什么!祁温良大惊着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了他。 可祁温良不知道自己现下还泡在水里,所以这一推便使自己重心不稳,往后仰去。 祁子安搂他搂得紧,被他带着一起,整个身躯都泡进了水里。 祁温良已经说不出有多惊讶了,愣愣地张着嘴,一时间忘了呼吸。 被他拖进水里的祁子安见他大张着嘴,怕他呛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深深吻了过去。 在水里,祁子安借渡气之由,第一次吻住了自己心爱的皇兄。 水下,二人的长发飘散,不知怎的缠在了一起。 缠缠绵绵,结发夫妻或许也就是这幅光景。 不过祁温良已经没什么心思去管发结不结了,他瞪大了眼,想要努力看清自己面前的人。 可惜如今太阳已经西沉,水下的光线更是不好,哪还看得清对方的容貌。 倒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气氛有些暧/昧。 这是祁温良生平第一次被人吻住,一时间心下慌乱,没了分寸,失了反抗之力。 好半晌,他都只是呆呆地愣着,被动地待在祁子安怀里。 他手脚像是都不听使唤了,根本不知道推拒。 等到祁子安想得寸进尺,将舌尖探进他嘴里,他才猛然清醒,使劲推了祁子安两把,然后浮上水面换气。 明明祁子安已经渡气给他了,他看起来却更缺氧。 他在水面暗自冷静了一下,然后等着祁子安也浮上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 这这真是混账!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憋出这样一句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39) 祁子安在水下屏着气,心里慌张得不得了。 一时冲动,犯下大错了。 等浮上水面,要怎么解释? 他起先想:要不干脆顺着河流游走好了,回头再以汤圆的形态出现,让祁温良认为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便知道不可行。 因为祁温良在入水前就已经喊出子安二字。 要是就这么走了,祁温良必定会疑心。 可就这么浮上去,不是自断后路吗? 电光火石之间,祁子安猛地想到刚刚思及的汤圆二字。 他心思灵巧,狡猾得很,很快就有了主意。 只见他不但不心虚,反倒是继续扑向祁温良,硬是在祁温良没反应过来时又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祁温良被他惊得扑腾了两下,差点又沉进水里,但立刻就被他捞上来,还作势又要亲。 子安!子安!祁温良连忙叫停,你这是作甚? 他怒斥道:你我兄弟,虽不是亲的,却也不能做出这般行径。这成何体统,简直简直是有辱家门!你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却突然又愣住了。 只因眼前这人,并不是祁子安。 虽然他和祁子安身形相似,相貌也相差无几,但确实不是祁子安。 祁温良自信,自己还不至于将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弟弟认错。 可不是祁子安,有能是谁? 生得这般像,必定和祁子安有些关系。 祁子安见祁温良愣住不再说话,便知道自己的计策成了大半。 他趁热打铁地歪歪头,做出一个平日了汤圆最喜欢做的动作,用卖萌镇住祁温良后,还口齿不清地开口。 哥哥。就两个字,他就说得磕磕绊绊。 说完还又想往祁温良身上靠。 祁温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见祁子安继续说:哥哥哥说,你你我兄弟,那就该叫哥哥!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抱住祁温良,就像从前和祁温良玩游戏时捉他的手那样,将祁温良抱得紧紧的。 神色也颇为得意。 然后他就这么在祁温良耳边舔了一口。 这动作着实一言难尽。 动物做出来只是表达对人的亲近,但人做出来就太过色/气。 祁温良犹如被雷劈了,愣在当场。 他今日已经惊讶了太多次了,他国去所有愣住的次数加起,来恐怕都没今日多。 祁子安伸着脖子来咬他耳朵,他赶紧拦着,别这样,别! 以往这样,你都不拦我的!祁子安说话顺畅了些。 他不心虚,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真没有半点狐狸尾巴露出来的自觉。 祁温良自己皱着眉问:汤圆? 祁子安猛点头。 样子憨憨的,确实有汤圆的样子。 你化形了?祁温良顿感头疼。 祁子安再次猛点头。 这两次回答都不算撒谎,所以他答起来一点没迟疑,倒是多了几分可信。 祁温良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打算上岸再说。 他和祁子安不一样,又不是靠着法术浮在水面,所以即使水性好,说了这么会儿话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可他一往回游,祁子安变立刻贴了上来,还和从前一样,就像有祁温良饥渴症,一刻也离不得。 祁温良现在身上衣服都没一件,被人贴着觉得别扭极了,但他自知和汤圆讲理是说不通的,便尽量游得快些,想甩开祁子安。 呵,真是天真。 祁子安这种狗皮膏药一般的狐狸岂是甩得开的? 他不仅没被甩掉,还直接抱起祁温良,三两下游到了岸上。 上了岸,便没有河水遮挡视线了,祁温良光着,顿时有些脸热。 快放我下来!他小声喊道。 我不!祁子安摇头,之前被哥哥抱着很舒服,我也想要让哥哥舒服。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祁温良一时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挣扎着离开祁子安的怀抱,赶紧去拿岸边的衣裳,别看我! 祁子安偏不,就要看!哥哥也爱看我不是吗? 语其浪费时间与他争辩,不如赶紧把衣衫穿上。 祁温良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一边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这慌乱穿衣的样子被人看见了,必定以为自己是放浪之人,还是喜欢被天席地做那等事的放浪之人。 毕竟这幅样子,实在像是刚刚与旁边的人有了苟且。 祁子安在旁边待着,倒是气定神闲。 他一边庆幸自己上岸前就用法术弄干了祁温良的衣物,让皇兄不至于穿湿衣服受凉;一边为机智的自己点赞。 毕竟从今往后,他又能占便宜,又能让祁温良不把他当动物。 他现在身上八尺长着人脸呢,祁温良就是再心大,也不会单纯地把他当狐狸。 他看祁温良差不多穿好了,又黏上去,哥哥抱我! 这娇撒得,让人听了软骨头。 能以人形干出这事,也不知是该说祁子安不要脸,还是夸祁子安演技好。 祁温良虽然也被这撒娇乱了心神,但还是拒绝道:不行,你如今太重了了,我抱不动。 祁子安听罢,马上拦腰抱起祁温良,那我抱哥哥,我力气大。 祁温良:这根本就不是力气的问题!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祁温良觉得再挣扎就如姑娘一般小家子气了,所以只好不懂,然后沉下声音斥道。 祁子安就是不放,尽职尽责地扮演一只刚化形听不懂语气的小狐狸, 还死不要脸地低下头,在祁温良额头上亲了一口。 祁温良却又生了疑。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又名:我的马甲掉不了。 我感觉大家都好期待他掉马啊,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溜了溜了别打我。 不过在过几章这马甲就真得掉了,毕竟太子殿下越来越怀疑。 感谢在2020032223:34:40~2020032323: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末夏2瓶;sur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59.粘人 祁温良疑心祁子安久矣。 可惜每次都被各种各样的缘由打消了疑虑。 他自认了解祁子安,此刻却又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子安。 他不清楚祁子安的演技到底好不好,也不清楚眼前的汤圆到底是不是祁子安变的。 入水前,好像见你不长这般模样。祁温良打算诈一诈祁子安,我信任你,子安,你别把我当傻子。 实际上,祁温良入水前刚刚清醒,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根本没看清祁子安的模样。 入水后,因光线问题,更是看不清。 祁子安心中忐忑,但他既然已经换了这张脸,自然是要咬死不认的,哥哥在说什么?什么子安?好像记得这名字。 说完了猛地捂住自己的脸,表情惊恐。 祁温良有些怀疑他这是露馅了。 可他又赶在祁温良开口前说:哥哥说我的脸和之前看起来不一样,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我刚刚学会化形,难道五官错乱位置不定?那肯定很吓人,肯定给哥哥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祁温良看他的惊恐和懊悔不似作假,一时间也忘了怀疑,只是急着安慰他:没有没有,可能是我花了眼,你看起来不吓人。 祁子安捂住脸的手慢慢张开,然后从指缝里看祁温良:哥哥可别骗我。天狐第一次化形,化出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再也改不了的。我要是真的丑,就得丑一辈子了。 捂脸这样的动作,其实有些女气。 但由祁子安做来,却根本不带一点娘的感觉,鉴于他此刻是一只刚开灵智刚学会化形的狐狸,这动作倒是显得他可爱。 憨态可掬的祁子安不动声色地向祁温良透露,自己不能临时改相貌,祁温良却没注意到这个,反倒是想起之前和汤圆嬉闹的时候。 汤圆安静,多半时候都让祁温良抱着,可到了晚间,它也会变得活泼。 偶尔还会和祁温良玩躲猫猫。 玩躲猫猫的时候,汤圆会借助体型优势,躲到小小的角落里。 但它又忍不住要看祁温良,所以总会睁大眼睛从缝隙里张望,所以祁温良经常通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找到汤圆。 此时祁子安做出这样的动作,祁温良越发不怀疑他了。 祁温良伸手拉祁子安,把祁子安的手从脸上移开,然后细细地观察起他的容貌。 这当然是一张生得极好的脸。 他有着和祁子安一样挺拔的鼻梁,还有着薄唇,看起来应该凌厉又凉薄。但他还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格外有神,便硬是将凌厉感压了下去,倒显出几分可爱。 祁温良以前就说过,祁子安美得具有攻击性。 虽然祁子安在祁温良面前时,总是表现得像一个少年,但他和可爱二字沾不上边。 狐狸眼狭长,最是勾人,哪怕笑得灿烂,祁温良也最多觉得他有些少年气。 祁子安长到十五六岁时,长开了,相貌也基本定了型。 祁温良从那时起,就没再把他当过孩子。 可眼前这张脸就不是这样。 祁子安因皇兄看得专注,好像喜欢这脸,便忍不住笑起来。 他一笑,圆溜溜的眼睛就变成弯弯的月牙,洁白的牙齿也露出来,更可爱了。 也更招人爱。 就像个小孩。 不谙世事,活泼机灵,需要人关爱。 这样一看,他和祁子安倒是不像了。 祁温良端详了半晌之后,非常直男地评价道:长得很好看,可惜我觉得不如子安。 我总觉得,子安的脸美得不像是真的,总是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多看两眼。要不是我自制力好,必定常常在他面前失态。 说完他还感叹一句,怪不得父皇也更喜欢他些。 换个人来,肯定听不出这也是一句试探。 他虽然确实觉得祁子安好看,或许也曾被祁子安的相貌吸引,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他常常想看,差点失态。 他其实是觉得,祁子安挺自恋的。 要是听自己这么夸他,多多少少会骄傲,也会露点马脚。 可祁子安此时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他。 祁子安心里可高兴了。 但他也觉得祁温良的夸奖是理所当然的。 他作为祁子安的样貌,是天狐化形最初的样貌,是最适合他的。 后来他还暗搓搓地调整过,将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非常细致。 说得通俗点,那可是他的最佳捏脸。 现在这脸只是临时起意,从记忆中找了一双风格不同的眼睛换上,为的就是打消祁温良的疑虑。 自然比不上最佳捏脸。 他还担心这眼睛和自己下半张脸不搭,听了祁温良的话倒是放心了些。 就是因为如此,他并没有表现出得意,反倒撇了撇嘴。 祁温良问:怎么了? 他顺杆子往上爬,哥哥你太过分了,仔仔细细看了我之后,又夸别人。你那一句好看太敷衍了。 我不高兴!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祁温良看他这样子,心想:亲亲下不了嘴,抱抱抱不起来,举高高就更别提了。 实在抱不动你,祁温良只好照实说,更举不起来。 祁子安:啊~哥哥不举,我不高兴。 祁温良:要怎么给这个单纯的小孩子解释不举这个词的特殊意义呢? 他无奈地转移话题,我以为你还是个孩子,看起来那么小只,怎么一化形就是个大人了?子安化形的时候就是个小孩子。 这个疑问祁子安也有合理的解释。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本正经地忽悠道:化形不看年龄,看修为。不过血脉越纯就能化形越早,如果是嫡系,基本一生下来就能化形。 年纪小化形化出的样子就小。 祁温良点点头,但还是问:我听大黑说,你血脉很纯,怎么化形这么迟? 祁子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如果论血脉和修为,我早就可以化形了,但是我一直没开灵智,所以即使能化形也不会化。 刚刚情况危急,我要是不化形,就没办法把哥哥从蛇肚子里挪出来。情急之下,我竟然开了灵智也学会画形了。 这下祁温良再无什么疑虑了。 见他放松下来,祁子安一个饿虎扑食抱紧他,欢欢喜喜地蹭上去,哥哥刚才看起来怪怪的,像是不喜欢我亲近,但现在又好了。 抱住自己的毕竟是个男人的身体,祁温良哪能不别扭,他赶紧推祁子安,边推边说:别这样,这样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哥哥以前可是一天到晚都抱着我!祁子安不满。 那不一样。祁温良听他这话,像是在说自己喜新厌旧,居然真生出了几分愧疚。 趁着他愧疚,祁子安又捧住他的头轻了一口,不过不敢做得太过分,只亲了额头。 祁温良察觉到这个吻,又赶紧躲开,这这也不合适,以后不要这样了。 祁子安哼了一声,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哥哥就是不喜欢我了才找这些借口!之前哥哥就是这么亲我的,这么我亲哥哥就不行? 祁温良:这下好了,我不仅喜新厌旧,我还双标。 但祁子安的话又确实没错。 以前他很爱亲汤圆来着。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0) 还特别喜欢在汤圆没注意的时候偷袭它。 每次汤圆突然被亲,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呆愣愣特别可爱,祁温良就喜欢他那样子。 嗯现在报应来了。 他觉得,化形后的汤圆肯定也喜欢看他被亲后呆愣惊讶的样子。 我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做人不比当狐狸,要遵守很多规矩。像这样亲来亲去的,很不像话,我也很不习惯。祁温良解释,要是你还是狐狸就好办多了。 祁子安表示自己决不放弃人形占便宜的权利,我是突然学会化形的,还不知道怎么变回去。 他蛮横不讲理地要求道:哥哥不习惯,那我多抱一下就习惯了。 说罢又黏上了祁温良,还借机又亲了他的脸。 亲脸狂魔也不过如此。 祁温良无奈极了,只能安慰自己,说没人看见也无妨。 他想:汤圆虽身体是个大人,但完全就是小孩子心性,就这么由着他,等他变回狐狸就行了。 不得不说,人的底线是会变的。 要是他最开始接触的汤圆就开灵智了,就算只是狐狸的状态,就算只是小孩心性,祁温良也不会亲近。 更别提和他睡一床。 但现在,祁温良只盼着他变回狐狸。 他觉得自己完全不介意这狐狸开没开灵智了,只要形态是狐狸就行。 祁子安紧紧地抱着他,他感受到祁子安温热的身躯,他满脑子都是期盼,盼着汤圆变回去。 开没开心智都是小问题,听得懂人话也没关系,只要不像现在这样,两个大男人黏得紧紧的,太暧/昧了。 不过他一想到汤圆一时半会变不回去,便突然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还能上去吗?祁温良仰头看了看,根本看不见崖顶。 不过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就算这悬崖不深,也看不见崖顶。 祁子安想和祁温良多独处两天,便说自己就这么上不去,让祁温良今天先休息,明天醒了再想办法。 祁温良想想也是。 等明天天亮了,也能将周围的环境看得更清楚,到时候再慢慢琢磨也不迟。 现在他看不见,要是上去大黑还在,岂不是很尴尬。 他做了决定,夜间视力好的祁子安也找好了适合休息的地方。 但是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黑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祁温良就算动心了,也肯定觉得自己是攻。 然后就会被睡,嘿嘿。 我好坏,我好喜欢这种剧情。 感谢在2020032323:25:23~2020032423:2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60.风光 山崖底下,哪有什么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也不过就是寻一块水淹不到的河滩,除去杂草,避免蛇虫侵扰,勉强将就一晚。 本来还该拾些干柴,架一炉火,人暖和些,也看得更清楚,还能防着山间的野兽。 但祁子安想,也没什么野兽会那么不长眼,赶着来送死。 毕竟,动物的直觉可比人类好使多了。 而且就是要祁温良看不见,才能更依赖他。 天黑下来了,哥哥看不见,去找柴火不方便,只能将就一下了。祁子安说,不过入夜了冷,不如哥哥与我贴得更紧些,这样哥哥暖和点。 这样的提议祁温良自然不会答应,自己冷就直说。 祁温良说着就推了推祁子安,还脱下了那件在马车里披上的外套。 一路折腾,它居然还和其他衣物在一起,且被祁子安清理干净并弄干了。 祁子安强行粘着他时,他推拒不了勉强忍了,但让要他主动黏上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将外套披到祁子安身上,往日你有一身毛,还总是钻被窝,是最怕冷的。如今你成了人形,衣裳看起来也单薄,必定觉得冷了吧。 好好穿着,他将衣裳罩在祁子安身上,尴尬地发现有些小,只能改口说,好好披着。哎,昨日还觉得你是个孩子,没想到化形了比我还高。 比哥哥矮小要怎么保护哥哥?祁子安笑了笑。 灿烂的笑容真是晃眼,即使入夜后光线微弱看不真切,祁温良还是觉得这笑容好看。 这个笑落在他心里,倒让他觉得汤圆不管是什么样子,其实都是个孩子。 孩子嘛,纵着些让着些是应该的。 况且汤圆如此乖巧,惯不坏。 你保护我,我也护着你,别让你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世间的凉薄。山间夜里冷,你要是还冷就跟我说,我身强体健的,再脱一件也没什么。 祁子安当任不会让他再脱了。 他要是脱光,祁子安还可能会有些心动。 祁子安毕竟不是人,怎么可能怕冷,但既然皇兄说了,那他祁子安就是冷。 祁子安顺势扑倒祁温良身上,习惯性地想在祁温良身上蹭一蹭。 但此时二人的体型不如之前了,祁子安只能暗暗使劲让祁温良靠着他,然后用下巴轻轻蹭祁温良的发顶。 不需要哥哥脱。哥哥不希望我冷,我也不希望哥哥冷,明明这样抱着就好了,这样都不冷。 祁温良突然抖了抖。 不是因为冷,只是觉得头顶被祁子安下巴蹭来蹭去的感觉很奇怪。 他记忆中,只有极年幼的时候被皇后摸过头。 后来他大了,心性沉稳不像一般小孩,皇后就很少做这样的亲密举动了。 一晃好多好多年过去,他的头顶再没被谁碰过了。 他暗暗想:这样的感觉也不赖,怪不得汤圆喜欢被摸头。 他记忆中,祁子安也喜欢被摸头,只是祁子安大了后,就不喜欢被当作小孩对待,也逐渐长高了。 摸不着了。 此时此刻,居然联想到祁子安。 不知他在京中是否过得好,高不高兴,是不是经常被皇后叫进宫中,会不会觉得困扰。 许久没见了,回去该好好联络感情才是。 祁子安突然打了个喷嚏,正琢磨是谁在惦念自己,就感觉祁温良的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好些了吗?还是冷吗?要不还是去找点柴火吧。 原来他听见祁子安打喷嚏,以为他冷了,所以才主动了一点。 此举正中祁子安下怀,还要什么火! 祁子安眯着眼睛满脸享受,然后扯谎道:带着哥哥去找柴火不方便,把哥哥放在这里我又不放心,所以还是算了。 有哥哥抱着,很暖和,就这样吧。 他虽然只会使冰不会用火,但狐狸的体温本来就高,只要他不故意散发冷气,祁温良便会觉得暖和。 人在暖呼呼的环境下最容易睡着了,何况今天遭逢变故,祁温良身心俱疲。刚刚一通发热,更是消耗了他很多精力。 慢慢地,他睡过去了。 祁温良将外套脱下,又披回祁温良身上,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祁温良睡得更舒坦些。 开心的时光总是快的,熟睡的时光更快。 待祁温良悠悠醒转,已经日上三竿了。 在他熟睡的时候,祁子安还抱着他躲到了一棵树下,避免阳光晃到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祁温良眨眨眼,努力适应太阳的光线,眨着眨着,他发现祁子安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盯着我做什么,他突然生出了点不好意思,撇开了脸,这崖底的风光真是好。 与其看我,不如多看看这些,免得辜负了。 这话是为了转移祁子安的注意力,但也是实话。 这崖底其实更像是山涧,既不缺阳光也不缺雨水,虽然深,但树木都长得极好。 春日,万事万物都生机勃勃的,地上的草是绿的,攀在崖壁上的藤蔓也生了嫩芽,一种不知名的小黄花顺着一条不高的坎开了一路,没人理会,却比刻意种着的迎春花更适合报春。 这里的树长得真好。祁温良感叹道。 不比松柏,却又胜松柏万分。 祁子安听他这么说,抬头看了看。 这树其实算不得好。 毕竟在崖底,根本比不上树林那些树。 河滩上多是石子,长些花花草草还勉强,树是肯定养不活的。 所以这里的树和藤蔓一样,都长在崖壁上。 可树不比藤蔓,它有野心,不甘于贴着崖壁生长,也不能攀附其他东西,所以根扎得极深,写着向外长出去许多,但依旧稳固。 它长在逆境里,要追逐阳光,长得歪歪扭扭的,并不好看。 但长在逆境的人肯定喜欢它。 祁温良话里的意思,祁子安倒是懂。 但汤圆不懂,所以他避重就轻说道:是好看。 新叶儿发出来了,嫩绿嫩绿的,我喜欢。哥哥喜欢吗? 喜欢,祁温良笑了,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树,但肯定是秋季要落叶的品种。 松柏长青,不畏严寒,颇有风骨,文人都喜欢。我看这会落叶的树也不错,去年的老叶枯黄了,树不留它,今年又长出新的,看着舒服,对树也好。 祁温良顺着树往上看了看,发觉看不见顶,也知上边的路很高,就这么上去无望。 但崖底虽荒芜,却有一条小道隐约可见,所以,应当是有路可以慢慢绕上去的。 走吧,跟我去找路,祁温良伸手拉了拉祁子安,可惜没带吃的,不然我倒是不急。 哥哥喜欢? 嗯,祁温良点头,皇家子弟很少出城郊游,我身份特殊,更不适合出皇宫,所以年年见到的春景都是御花园里的姹紫嫣红,不如这一水的绿来得舒心。 好在没有食物水却不缺,一时半会饿不死。 祁温良去河边饮水,喝了两口后竟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祁子安知道河水清澈,便过来调侃:哥哥是在照镜子吗? 不过近了他才发现,流水潺潺,波动不息。 再清澈的水也不能成像。 哥哥看什么呢?这水看着浅,其实可深了,还是离远些吧。说罢伸手拉了祁温良一下。 祁温良猛地回神,红着脸打开了祁子安的手。 他当然知道这水深。 它要是不深,怎么能容下两个男子在水里长吻。 祁温良刚刚愣着,就是想到这茬了。 昨晚光线昏暗,他人也不算清醒,所以真没觉出多少羞,但此时青天白日,那些暧/昧行径也跟着暴露在了阳光下。 他看着河水,就忍不住想到水下那深深一吻。 就算只是渡气,也也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吻。 祁温良想:汤圆是孩子,它当然不会多想,可我是个成人,我该主动和他拉开距离,让他多少学一点行走人间的礼数才是。 不然他以后见谁都扑上去,那怎么行! 祁温良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的各个细节,嘴上却不提,反倒像个迂腐的老夫子,喋喋不休地教祁子安规矩。 他想:我怎么会容忍自己光着身子被他抱住!真是不知羞! 他说:你若看见人衣衫不整,该离得远些。我就罢了,不与你计较,别人怕会因此讹上你! 这样一番教导下来,似乎并没有叫祁子安行事规矩。 倒像是叫他与旁人划清界限。 祁子安从善如流,好的哥哥,我知道了。除哥哥以外的人我都会远着些,不管什么时候都只跟着哥哥。 说着他就来牵祁温良的手。 太乖巧了,祁温良都不忍心拒绝。 他牵住祁子安的手,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 走吧,四处找找看。天无绝人之路,就算找不到回去的路,也应该能找到些野果。 祁子安开心地往祁温良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赶在祁温良说教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祁温良便说不出话了。 都说美色误人,看来不假。 祁温良忍不住想:要是我当了皇帝,有这样的美人在侧,恐怕要无心朝政了。 现在自己都这么容易被动摇,那以后,少不了被枕头风吹得三迷五道。 祁温良这样想,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又多危险,他甚至没觉得不妥。 祁子安是不知道自己被形容成了祸国妖姬,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骄傲地给自己点赞并感叹:我真棒! 他俩走着走着,祁子安却突然顿住。 他听力好,应当是听见了祁温良没听见的东西。 有人? 听起来是人类无疑,却又不像。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学数学的,然后今天老师讲了个笑话(虽然其实早听过,但我还是很捧场地笑了!)。 大意就是:数学老师教一元一次函数,家长嫌贵,说亲戚家教的是一元三次函数,便宜好多呢。 然后我们老师吐槽:教三角函数好吗?那么便宜。 感谢在2020032423:22:03~2020032523:3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浮鹂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鹂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61.香囊 似乎有人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来人步伐轻盈,脚步声十分微弱,好像速度也很快。 祁子安判断了一下,认为这样的速度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拥有的,虽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妖气,但有大黑这个先例,祁子安不得不多留心。 蛇族擅长隐匿气息,所以来者就算没有妖气,也未必是人。 可祁子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祁子安的停顿引起了祁温良的注意。 两人原本牵着手,并排走着。 祁子安停了,祁温良却还一边看着风景往前走,走出去一步多一点,他就被拽回来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1) 若是祁温良走得及,此时恐怕已经跌进了祁子安的怀里。 他以为祁子安是故意拽他,便转过身询问: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祁子安本来想瞒着,但祁温良问了,他也不愿意隐瞒,后边好像有人。 哦?祁温良有些开心,微微笑了,这么巧?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他没放开祁子安的手,拉着他往回走,那我们去看看吧,应当是本地人,刚好可以问路。 祁子安却没走,还冲他摇摇头,还是不过去了。来的很可能不是人,我刚刚学会化形,一时变不回去,这种状态下又不太会使法术。 我不想带哥哥去犯险。 这话其实半真半假。 他确实不想祁温良涉险,打算将祁温良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再悄悄折返,回来收拾那条黑蟒。 但他此时不走,还包含了点点私心他希望多和祁温良独处一会儿。 要是现在去和黑蟒打斗,必定会暴露实力,届时就没有借口待在这崖底了。 况且来的不知是人是妖,要真是个人,还更不方便。 祁子安想:我也不贪心,再独占皇兄两天就好了,之后我会快点送皇兄回去,不会耽误皇兄的计划。 他从背后轻轻拥住祁温良,替他纠正了方向,我们朝反方向走吧,别和他碰上了。 祁温良扭头看他,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两人眼中都尽是温柔。 不过两人都只是觉得对方神色温柔。 祁子安一高兴,又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得祁温良心跳漏了半拍。 祁温良微微使劲挣脱祁子安的怀抱,那就快走吧,走得快些,别被追上了。 说着便闷头往前走,边走边想到:若说汤圆可爱或者蠢萌都不为过,但他和孩子一样,怎么会和温柔二字扯得上关系。 祁子安不知祁温良这是羞恼了,只以为皇兄真的着急走,便三两步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祁温良身后。 走了一段时间,祁温良又有了新的发现。 因为他们是顺着河流往下走的,而山谷越往下越宽阔,所以他们走了一会儿后,河滩已经宽阔得可以种菜了。 这确实是菜田对吧?祁温良惊讶道,竟然有人住在谷底! 该来的躲不掉,祁子安心中抑郁。 但他也知道,祁温良一定会去看看。 果然,祁温良接着说:这片菜田打理的极好,什么都有种,地里的菜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长起来的,想必真的有人住在这儿。 妖怪肯定不会花这么多功夫在这儿种菜,所以谷底应该有人住,你陪我去看看吧。 祁子安只好点点头,和祁温良一起顺着小路往崖边走。 谷底的空间本就广阔,越往下走越宽阔。 祁温良两人最开始待的地方算是上游,河边都是石头,可到这个地方,河边已经满是适合植物生长的沙土了。 再往下,还有一片不算高的树木,遮挡视线。 他们一直沿着河边走,已经离崖边有些距离,又有树木遮挡,此时看不见崖边的情况。 田边小路向下延伸,一看就常有人走,上边还铺着碎石块。 祁温良边走边数着碎石块,心情颇好地说:我要是出生在寻常人家,说不定会成为一个隐居山林的修士。 祁子安闷闷不乐,但还是很配合地问:怎么说? 狐狸长于山间,自然不知道关在高墙里的滋味。 我以前日日都盼着出去玩,皇家狩猎就是我最喜欢的活动。每次我待在山林里,都觉得心情格外好。 这个祁子安是知道的。 皇兄喜欢去猎场,但不喜欢狩猎。 他都知道。 我有的时候想,要是我一走了之,远远离开皇城,去一个靠山的小村子住着,或许会过得快乐。祁温良有些骄傲地说,我学问不错,在小山村里当个夫子叫小孩识字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他又说:我骑射武艺等也不错,就算不教小孩读书,也饿不死自己。 哥哥什么都会,是最厉害的。祁子安奉承道。 虽是奉承,但也真心。 祁温良却突然说:我也不是什么都会。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转头对祁子安说:你是小孩心性,应该是说话算话的,你答应我保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祁子安猛点头,好奇地问:什么?哥哥快告诉我,我保证不说给任何人听。 祁温良斟酌了一下语言,随后说道:我十多岁的时候,跟着我宫里的宫女学过绣花。 这真是个惊天大秘密,祁子安惊讶地看向祁温良,差点对他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兄。 但他努力憋住了,只是问:哥哥喜欢做这个? 祁温良摇摇头:我怎么会喜欢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只是那个时候子安长不高,我听宫里的人闲话说,他是因为没有亲娘才会这样。 现在想来,肯定是假的,祁温良笑话着多年前的自己,但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居然真信了。 宫人们说,他用的东西再精致,做东西的人也都是冲着银子去的。贴身衣物没有至亲之人的爱意和真心,总归缺了点东西。 这么一说,祁子安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哥哥给他做衣服了?祁子安问。 做了。祁温良答,每天完成太傅交代的功课,我就悄悄让宫女教我制衣,可制衣太麻烦,零零碎碎有许多地方要注意,我实在办不好。 哎,那还是我头一次用心办事却办不好。祁温良忍不住叹气,后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宫女学绣花,想着图案是我绣的,心意也就到了。 祁子安仔细想了想,却想不起来自己收到过祁温良的衣裳。 他问:哥哥送了吗? 祁温良摇摇头:绣花也不是件容易事,花了好多功夫也学不好。其实也正常,平常女儿家学女工,哪个不是几岁就开始学,学到快嫁人才学出个模样。我急于求成,当然是办不好的。 哦。祁子安觉得有些可惜。 要是祁温良送了,再丑的衣服他也不会嫌弃。 祁温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还是送了。 衣服这样的东西不方便,当然送不出去,但送个香囊还是没问题的。好在香囊面积小,图案也简单,总算绣得有点样子。 这时祁子安想到,自己确实收到过一个香囊。 香囊好不好看他根本没注意,那是皇兄送的,已经足够他欢喜了。 可那个香囊后来被祁温良要了回去。 好像是说旧了,就要回去重新送了个新的。 后来那个新的香囊祁子安一直好好收着。 但那香囊上是精巧的苏绣,针法好极了,图案是瑞兽,绣得活灵活现的,想必不是祁温良的手笔。 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说我也不是什么都会。 祁子安垂死挣扎般试探道:哥哥送了几个自己绣的香囊? 就那么一个!后来子安长高了,我觉得他不需要了,还把东西收回来了。实在太丑,不好意思让他挂着,我每次看到那只丑丑的香囊都会不好意思。 祁子安心如刀割,后悔当时没有留下它。 后悔着后悔着,他就耍起赖了。 哥哥,我也想要一个。 香囊吗?回头给你买就是了,要多少买多少。 祁子安摇头:我也想要哥哥亲手绣的,什么花样都行,简单点也没关系。 祁温良佯怒,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讲这个可不是让你跟我要东西的,况且我做得实在是丑,比不上绣娘做的。 祁子安急中生智,开始卖惨,我其实也有个秘密。 见祁温良在听,他用惨兮兮的声音说:天狐一族都身形高大,本体身长一丈,但我确实只小不点,一直不长个子。同族都笑话我! 他编得起劲,越说越想那么回事,我也没有母亲,所以从小就没谁爱我,血统虽纯,却只能流落在外。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矮小的原因。 本来我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只当自己长大无望了,但听哥哥说,又觉得有了一线生机。 哥哥难道希望我一辈子当个小矮子吗? 他演技太好,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祁温良哪里忍心,答应都还来不及。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这么跟小时候一样犯糊涂了。 这种说法本来就是没有凭据的谣言,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香囊就长高! 祁子安见他还在犹豫,谎话越发顺溜了,甚至开始吃自己的醋,哼!那个子安也是哥哥的弟弟,我也是哥哥的弟弟。 哥哥愿意在他身上下功夫,却不愿意给我绣一个。 太偏心了! 祁温良突然觉得自己是太偏心了。 他张嘴正要答应,两人却已经走出树林了。 一出树林,祁温良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手机一定在监视我! 因为在写狐狸,我的微博贴吧乃至抖音,全都给我推荐狐狸。 然后......淘宝也来了。 我居然还可耻的心动了! 我甚至还百度了养狐狸需要什么条件,要怎么养,还知道养狐狸要证书。 几经了解一番筹谋,我突然发现......做什么梦呢!哪有钱钱养狐狸! ~ 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三五年内养狐狸! 感谢在2020032523:38:22~2020032623:5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62.花海 祁温良本以为,出了树林会看见一个小村庄。 村子里的人或许因为想要避世而隐居于此,或许只是因为觉得谷底的风景秀丽,所以定居在这个地方。 这里应该搭建着不太高的小木屋,村民温柔又和善。 此时或许还有人在说说笑笑,邻里之间亲热非常。 或许还能看见炊烟袅袅。 可祁温良走出树林后,发现这些或许全都不存在。 眼前的景象倒不是不美,而是太美。 这儿比祁温良想象中的场景更美更动人,看起来犹如一幅名家的画卷。 不过,美的不是依山傍水的小村庄,而是眼前的这一片悬崖。 面前的崖壁仍然陡峭,可它已经完全不像普通悬崖峭壁了。 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青翠,这里的崖壁上却没有藤蔓缠绕。 这里只有裸露的岩石,还有粉色的树。 是的,粉色。 这些树全都扎根在峭壁之上,树干粗壮,斜向上生长着。 它们虽然树身矮壮,但扎根的地方极高,生得最矮的也离地有十丈。 因为长得高,祁温良也分不清楚这是什么树种。 他甚至分不清满眼的粉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这树春来开花?还是树叶本就是红的? 不过在他仔仔细细看了半晌之后,总还是有所收获。 到底是树叶红还是花朵红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每一株树的树干上都有一个不大的木屋。 而且有人正站在树枝上,朝着他俩张望。 这个地方有结界吧?祁温良问,若这里的房子建在地上,房屋低矮,被一片小树林隔着自然看不见。但这些树这样红,大片大片地生长着,将崖壁都映得多彩,我们在河边时就该看见这个地方与别处不同了。 祁温良回想了一下之前两次身临结界的感觉,又回想了一下今日一路走来的感觉,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想起了祁子安。 他笑着对祁子安说:汤圆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走的这条路太短了。 我原本以为,河边看不见崖壁是因为山谷宽阔,但我们没走多久就到了这里。想必是结界挡了我们的视线。 嗯,应当是,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又将我们放进来了。祁子安皱眉道,哥哥要去看一看吗? 祁子安这么问着,他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他们看见的那片菜地就犹如诱饵一般。 既然这个地方设了结界,那为的就是不让人看见。 那设结界的人又怎么会特地在河边留一块菜地,让人顺着路进来。 突然,一声高呼响起:有客人! 两人闻声抬头,隐隐可见几个小黑点在粉色的树之间跳来跳去,一步步往下奔来。 祁温良又着重看了看树之间的间距,发现这些树排布得十分均匀,每两棵树之间都相隔一丈左右。 一步能跳一丈,看来不是常人。祁温良看了祁子安一眼,小声道:咱们小心一点。 好在这些人虽然跳跃能力极佳,但跳到最低处的时候,并没有从十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而是垂下了一条绳子,抓住绳子慢慢往下滑。 看样子也并不是很强。 很快,这几人就奔到了祁温良面前。 他们身着黑色短打,看起来非常干练,脸上笑嘻嘻的,到真像是普通的、欢迎远方来客的少年。 这几个少年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们见到外人,兴奋极了,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搭话的样子。 不过他们既兴奋也羞涩,你推我让的,各个都不好意思上来说点什么。 可他们都站到祁温良面前了,不开口是不行的。 最后,一个稍微连长一点点的少年站出来,问道:不知客从何来? 祁温良指了指河流上游:遭逢变故,不小心掉下来了,人没事已是万幸。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2) 平白无故也不好意思叨扰你们,只是想问一下,是否知道什么路可以回到上面? 不打扰不打扰,客人要上去坐坐吗?少年指了指身后的树,母亲叫我来请客人上去。 另一个少年补充道:我们从来没离开过这里,所以不太清楚有没有路。但父亲母亲肯定是知道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温良感觉不去坐坐都说不过去。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一步跳一丈远,在场的人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能打。 所以普通人祁温良只能问问自己旁边的小妖精,看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当祁温良看向祁子安时,祁子安却完全没接收到他询问的目光。 祁子安此时正看着最高处的那棵树。 他的视力比祁温良要好,所以可以看见祁温良看不见的地方。 刚刚他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一片山崖,看了每一棵树上的情况,发现上边的人虽然行动敏捷,但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 而且他们的活动方式和交流方式都很正常,不像是妖。 只要把他们的房子搬到地面上,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温馨小山村。 因为身上没带任何食物,祁温良也已经饿了一上午。 皇兄不能再饿着了! 所以祁子安打算接受少年人的邀请。 正因如此,他才格外小心,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就这样慢慢检查这些树屋,一直看到最高的地方。 那里有个身着黑袍的人,负手而立。 黑衣人没什么特别举动,但祁子安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祁温良见他久久不回神,轻轻喊了声汤圆。 半晌,祁子安都没反应过来。 他现在是人形,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假扮蠢萌小狐狸。 不过此时祁温良无心试探他,也没把这慢半拍往深处想。 祁温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 祁子安理了理思绪,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少年,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问少年:你们这儿都穿这样的衣服吗? 少年们点点头,这样的衣裳方便,可以避免我们在树枝间跳跃的时候被绊倒。那么高呢,掉下来非得摔成饼不可。 祁子安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看了看最高处那个穿黑色长袍的人。 看来他不怕被树枝挂住衣裳,也不怕摔下来。 祁温良看祁子安点点头后又不说话了,觉得他有些失礼,便微笑着给几个少年人赔礼,他看起来高大,却是孩子心性不懂事,不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并没有恶意的。 哦~孩子们表示理解。 其中一个孩子说道:我爹是个暴脾气,也不爱跟人说话,我娘就经常这样给别人道歉。我不会生气的,他就跟我爹一样,脾气直。 祁子安:哪儿来的便宜儿子? 祁温良:喜当妈??? 不过经这么一闹,祁子安的注意力不得不回来了。 他冷不伶仃地抱住满头问号的祁温良,然后粲然一笑,他们这么热情,那哥哥和我一起上去坐坐吧。我饿了。 汤圆平时就是个爱吃零食的。 祁温良想到他就这么饿了一上午,顿时颇为心疼,也忘了推开他,是我不好,早该去找吃的。 祁子安趁机把头放在祁温良肩膀上,故意往蹭祁温良的脖子。 当着几个小孩的面,祁温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维持着微笑的脸,礼貌问道:不知我们要怎么上去 几个少年一听他同意了,高兴地往回跑,边跑边拔高音量说道:我们上去之后放个大篮子下来,再拉你们上去。 祁温良笑着回了句有劳了,声音一如往常,也不知少年们有没有听到。 很快几个少年就攀着绳子回到了最矮处的树上,然后从树屋里搬出一个大篮子。 这篮子大得很,装四五个人没问题。 这是平时运菜运柴火的篮子,有点点脏。一个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 祁子安表示没关系,然后带着祁子安站了进去。 很快他们就被拉到了树上。 祁温良再一次被震撼了。 远观的时候,他只觉得铺满山崖的这一片花海实在是蔚为壮观。 此刻近了,又体会到了新的美。 刚刚他分不清红的是花还是叶,此刻已经能看得十分清楚了。 他扶住近处的一朵花,发现这花比海棠略大朵些,而且花是朝上开的,花瓣的瓣数也各不相同。 花朵上有着黑色的纹理,花是粉的,纹理旁却是深红。 若整朵花都是一样的粉色,那看多了未免觉得腻味,但花朵上的纹理及纹理旁的深红与粉色的花朵形成了完美的渐变色,看着倒是舒心。 这些纹理也各不相同,所以没一朵花看起来和其他的花颜色一样。 所以,这花海远看是一片粉,近看却万紫千红了。 同样纹理树干上也有,不过树是深黑色的,所以只是隐隐显出一点红来,并不显眼。 祁温良并不喜欢粉色,倒是觉得这红黑配色不错。 他默默盘算着,回去将树的样子画下来,再照着这纹理裁两身衣裳。 真是生长得极妙!他忍不住夸赞道。 他一边说,一边又去看树的树冠。 这树冠生得好圆,可惜一片叶子也没有,唯一的其它颜色就是花萼处的一丁点白。想了想他问,这树不长叶子,那花谢了岂不是光秃秃的? 想了想他又问:那这树结果吗? 结,当然要结,可惜不好吃。少年给指了个方向,树不会秃的。它一年四季都开花,也一年四季都结果。 祁温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吓了好大一跳。 果子他没看到,倒是看到了几条鲜红的人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树当然是不存在的。 我翻了山海经,找了几种比较喜欢的植物拼凑出来的。 ~ 真是生死竞速嗷嗷嗷嗷嗷。 因为要交一个作业,限时今天十点,所以一直疯狂赶作业,勉强踩着十点交了,然后开始码字。 我平时都是时速一千,写完再改一改,所以一章大概三个多小时写完。 本来以为赶不上更新了。 结果今天居然两个多小时码出来了!!! 果然人不逼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快(⊙v⊙) 感谢在2020032623:54:59~2020032723:5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潋8瓶;项姬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63.隐居 那舌头鲜红,艳得吓人,仿佛刚从谁嘴里挖出来的一般。 不过个头不大,看起来就像是婴儿的舌头。 这祁温良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些画面,虽然都是想象的,但一幅比一幅吓人。 他一边猜测这几个少年人叫自己上来到底是何用意,一边微微退了两步。 脸上的神情倒是未变。 他思量着那少年到底是不是故意让他看见的,犹豫要不要问一问,给他指了方向的少年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我自己看习惯了,又忘了这东西看起来吓人!少年说着,一跃跳到枝头,然后拔下了一根舌头。 不过听声音,这舌头像是长在树上的一般,不像挂上去的。 这是树的果子祁温良想起,他是问及果子后那少年才往舌头的方向指。 对!少年跳回祁温良跟前,还把果子往祁温良眼前一递,你看,虽颜色形状与舌头相似,但确实只是果实,有些硬,不会像舌头一样甩动。 祁温良伸手接过果子,发现果真如此,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少年接着说:这树名为苦棠,常年开花也常年结果,它长在悬崖上扎根极深,就成了我们一族安身立命的根本。 苦棠果看起来像婴儿舌头一般,味道也不好,所以常年挂在树上也没人摘。 这是个话多的,一开头便说个没完:从前有人来这里,就常被这东西吓到,有一次差点把人吓得跌下树去,我娘揪着我的耳朵骂了好一顿,让我记得跟新来的客人解释。 哎,其实我们小时候也怕苦棠果。小时候要是犯了错,家里大人就会吓唬我们,说要拔了我们的舌头挂树上! 他念叨个没完,上头却隐隐传来一声呼唤:老大,快些回来! 应当是哪个少年的母亲等得不耐烦了。 欸!少年回道,来了来了,马上! 应了声,他不好再磨蹭,赶紧往大篮子上套绳索。 祁子安一下子将祁温良拦腰抱起,并率先往上跳了一级,我学过些功夫,能跳上来。你们带路吧,我抱着哥哥跟在后边,可省去许多麻烦。 少年们有些惊讶,但这样子更节省时间,他便带着祁子安往上去了。 他们一同往上跳了七八层,一位早就等着的母亲出来迎祁温良进屋,她儿子也跟着进去了。 剩下几位少年便各回各家了。 客人坐,先吃饭吧。吃过饭后,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这位母亲温声道。 看起来性格十分和善。 这地方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祁温良反倒不怀疑饭食有问题。 但他还是礼貌地让这对母子先请,又说了些感谢的话,看她们夹过菜吃过饭之后,这才放了心。 祁子安倒是不客气,话不多说就夹了片青菜送进嘴里,然后又给祁温良夹青菜。 之后的菜也是如此。 桌上本没有几盘菜,他这样一一试过,没费多少工夫。 祁温良惊讶于祁子安的行为,连忙说不用了,那母亲看过后微微一笑,说:你们感情倒是很好。也就是刚成婚那会儿,我家那口子才给我夹过菜。 祁温良听后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祁子安倒是高兴,笑得极灿烂地应了一句。 对!我和哥哥感情最好了! 这下祁温良倒觉得不用说什么了,毕竟兄弟间感情好也实属正常。 他问:不知该怎么称呼? 家夫姓乌,你叫我乌大娘,叫他小乌即可。乌大娘说,大家虽是初识,但我们这儿的人亲近惯了,还请客人不要见外。 那乌大娘叫我小祁即可。祁温良笑着回道,乌大娘随性,这儿又民风淳朴,我能来这儿,真是我的运气。 我叫汤圆。祁子安也报了自己的姓名。 很快大家就吃完了午饭,乌大娘简单收拾了碗筷之后,又拿出了一些干粮,东西不多,但至少你们离开这山谷前不会挨饿了。 祁温良谢过之后,反倒是不急着问离开的路了。 他好奇地问:你们住得这样高,房子稳吗?会害怕吗? 乌大娘摇摇头:住习惯了,便觉得在树上和在平地上没什么两样,房子也足够结实。 哦,祁温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看了看脚下,这下边作为支撑的树干,四五人都环抱不过来,恐怕要长许多年吧? 乌大娘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短也不短,至少要二十年才可作为支撑,但说长也不长,寻常的树二十年可长不了这么粗。 她同她儿子一般,也是个话多的。 祁温良一开头,她就情不自禁地往下讲:咱们一族与常人不同,经常惹着一些特殊的东西,所以住在高处比住在平地更能安枕。 这苦棠树本就不是寻常树种,最适合生长在悬崖峭壁,二十年就可长成如此模样。二十年后,它就会形成纹理,开始认真开花结果,不再长个子了。 这一点倒是和人相像。这是有灵性的树呢! 在咱们这里,只要生了孩子,就要寻个合适的地方种下树苗,待孩子长成,便为他建房。说起来,因苦棠二十年间只长叶子不开花,长成后终年都是红的,我们还会戏称它为女儿红呢。 祁温良耐心听了故事,然后问:你最开始说的,那个特殊的东西,可是指妖? 呀!你怎么知道?乌大娘颇为惊讶,根据咱们的族史记载,千年前就已经禁止提起妖族的存在,现如今,世上已无一人相信有妖怪了。 祁温良苦笑道:您可能是久不入世,所以不知道现在妖族已经开始现身了。已经有许多人知道它们了。 既然祁温良已经说起妖,乌大娘反倒是不怕说漏嘴了。 小乌懒得听这些陈年故事,一溜烟跑了。 乌大娘慢慢讲道:咱们这个地方,若要往回追溯,得说道上千年前。所以我就捡重要的讲。 当年下界的人类处于水深火热,日子苦不堪言,所以总得想法子自救。 咱们祁朝的皇族是有法子的,与天狐结成联盟,救万民与水火,但早在结盟前,已经有其他人在想办法了。 都说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等待妖族来救,不如自己成长起来。就拿我们一族来说,从上千年起就开始琢磨修炼的路子。可惜,不知为何人类并不能飞升。可能是人类的功德并不能回馈到人类自己身上,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下界灵气稀薄近乎没有,即使修炼,也只能稍稍增强体质,延长些寿命。法术倒也会一些,但终究没什么大用。 这自救的法子远不如结盟来得有效,所以在修炼的几个族群都心照不宣地开始隐居,即使为了配合祁朝皇室,为了万民活得安宁,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修炼。 说起这个,祁温良又问起外边的菜田:既然是避世,又设了结界,那菜田是怎么回事?似乎故意引我们进来一般。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3) 是故意的。乌大娘解释道:咱们这地方,往上往下都是断崖,不管往哪一边走,都得走上一日有余才能走出去。若是走到了菜田这个位置,还找不到吃的,恐怕会饿死在谷底,所以才故意留了条路,将人引进来,好让他们填饱肚子有力气往回走。 至于你说的结界,其实只是障眼法,怕人远远看到这里找来才设的。并不能拦住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真是多谢了!祁温良感激道。 他自己估摸了一下,觉得这话不假。 他和祁子安掉下来的地方就是断崖,往前看也一眼望不到断崖的尽头,若他是从上边的路下来的,是要走一天才能到。 可她没说结界不能拦人,反倒是说东西,有些奇怪。 祁温良本就是细心的人,听了这两个字,不得不多心。 不过他没直接问,反而问道:不怕来过的人说出去吗?这样美的地方,应当是很多人愿意耗上几天来观赏的吧。 我们有办法让客人忘记这里。乌大娘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带你上前见一个人,他知道路。 她站起来,祁温良却因为她的停顿起了疑心。 祁温良不慌不忙道:听您讲故事很有意思,我倒是不急着离开了,可愿意再和我说说话。 他环顾四周,然后问:你刚刚说你夫君姓乌,那怎么没看见他。 祁子安也适时插嘴:我上来前仔细看了看,一个男人都没看到,觉得有些奇怪。 乌大娘准备张口说什么,旁边柜子上的碗却突然摔在了地上,一下子摔碎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碰到了。 也像是才催促。 祁子安赶紧去收拾碎碗,想借机看是什么在作祟,乌大娘却一把拉住他,不碍事,我一会儿收拾吧,上边的是个大人物,别让他等急了。 祁子安回头,无声询问祁温良。 祁温良微微摇头,对乌大娘说:那就走吧。 出了门,祁子安张开双手,祁温良便主动走到他身边,任他将自己拦腰抱起。 祁温良想着事,便没察觉这公主抱不妥。 才往上越了两步,他突然叫停。 这树上刚好有一女子在吃苦棠果,祁温良好奇地问:不是说它不好吃么? 女子唰地红了脸。 乌大娘解释道:苦棠果有多子的效用。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看到了一个灵魂拷问。 经常有那种女配看上了女主的眼睛,然后男主挖给她,然后女主瞎了,后再追妻火葬的小说。 那么问题来了,撇开如何在医术落后的古代进行器官移植这个问题不说,为什么不能一人一只眼睛呢? 但是一想到女主和女配都戴上了海盗同款眼罩,那真的好出戏! 干脆独眼二人组组cp好了! 感谢在2020032723:54:45~2020032823:4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64.长老 吃了苦棠果真能多子?祁温良问。 他倒不是爱管闲事,也不是单纯地出于好奇,而是因为有人在催他快点上去,他想要拖延时间。 既然有人催促,那就偏不让他如意! 那姑娘看了看祁温良,又看了看抱着祁温良的祁子安,一下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苦棠果是有助孕的效用。我族之人已试了多次,不说百试百灵,但也一定有效。小姑娘说,这苦棠果难吃,没事谁愿意碰它。要不是想要一个孩子,我是绝对不会把这东西往嘴里放的。 说罢,小姑娘把手中的最后一颗苦棠果塞进嘴里,被又酸又苦的怪异滋味逼得一皱眉,好半晌才缓过来,然后对祁温良说道:实在是太难吃了,建议你不要试。 啊?我没想话没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祁子安抱着呢。 我只是好奇。祁温良说着,示意祁子安放他下来。 小姑娘一副我很懂的样子,说道:你上了我们的树,就不是外人了,怎么还遮遮掩掩的呢。 不过,你要是想有孕,恐怕要另寻他法。苦棠对我来说有用,对你来说却未必。 祁温良: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啊! 他被祁子安放下,缓缓解释道:我和他只是如兄弟一般,所以才看起来有些亲密。他刚刚抱着我,也只是因为我无法靠自己在树间腾挪。 何况我是男子之身,怎么可能有孕呢。 其实,祁温良是个不怕被人误会的人。 早些时候,京城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说他不是皇帝亲子的时候也有,传他意外身死的时候也有,他都不把他人的误会放在心上。 此刻他倒是怕被误会了,赶紧示意祁子安也解释解释。 可到了关键时候,祁子安却不吭声了。 他只顾着扶住祁温良,怕他从高处掉下去,并不开口帮忙解释。 祁温良瞪了他好几眼,他才不耐烦地开口:你话怎么这样多?我和哥哥关系亲近干你什么事?哥哥要是喜欢孩子,我自然会替他另寻他法。 这下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祁温良听了祁子安这帮倒忙的话,还想再辩驳两句,可又觉得若自己说得多,反倒像是被人戳中心事了一般。 反倒坐实自己和祁子安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罢了罢了,他转头,想说上祁子安两句,叫他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不要乱开口。 可一转头,祁子安冲他粲然一笑,不仅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似乎还在求夸奖。 这叫祁温良怎么忍心怪他。 祁温良暗暗想:就当是上辈子欠他的,由他说去吧。他开心就好。 这时候,乌大娘也跟着起哄:刚才席间你们说话,我还当你们是亲兄弟,原来不是啊。 那待会儿离开的时候再带些苦棠的果子吧。虽说这东西不能帮助男子受孕,但总归还有些其他的效用。 洗不白时何须再洗?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祁温良自己都怀疑自己与祁子安有些什么了。 他扭头看了看祁子安,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只是黏我,就像是宠物喜欢粘着人,回头心智成熟了就不会这样了。 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要是因为我太在意,做了什么刺激他的事,起了反作用,反倒是不好。 毕竟小孩子都叛逆。 似乎感受到了祁温良心中所想,似乎只是出于习惯,祁子安适时地黏了上来,从祁温良身后将他圈在怀里。 这动作像是一时高兴所致,像是猫儿一高兴就粘人;也像是护食的崽子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落在祁温良眼里,又觉得汤圆实在展示自己的心意。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祁温良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拥住有什么不妥。 祁子安化为人形前,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祁温良抱着。 祁子安化出人形后,又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抱着祁温良。 所以,仅一个晚上加半日功夫,祁温良就已经很习惯了。 他习惯了汤圆在侧,习惯了汤圆亲近,即使汤圆现在有着一副人的躯体,他也慢慢习惯了这份亲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因在他心里,汤圆还是孩子,还是一只不懂事的小狐狸。 等什么时候祁子安让他意识到,汤圆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狐狸,汤圆对他有不可言说的心思,那祁子安和他之间的感情,才算更近了一步。 等什么时候,他明知汤圆就是祁子安,还能这样坦然地接受汤圆的亲近。 那他们俩才算修成正果了。 此时的种种亲近,其实都是不能作数的。 祁子安却并不知道这些。 他是狐狸精,是妖,心思简单,现在能随时随地吃点豆腐,已经很开心满足了。 不过他总要长大的,也总会明白的。 他会想办法达成自己的愿望,完成自己的目标,得到想要的东西。 看这黏黏糊糊的样子,当真是浓情蜜意。乌大娘笑着催促道:不过还是先随我上去一趟吧。 她虽然在催促,却没有半分急促。 祁温良甚至觉得她也有意拖延时间。 这可真是奇怪! 就拿刚刚乌大娘叫他吃饭来说,就很像是在拖延时间。 要是真有什么急着该见的人,她应当让祁温良两人先去见才是。 毕竟吃饭又不急在一时,何必要先吃个饭。 除非,乌大娘本人也不希望祁温良去上边,但又不得不叫他去上边。 这样一来,祁温良反倒不愿意叫她为难了。 那就先走吧,祁温良对乌大娘说,请您带路。我也好奇是谁急着见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们不再耽搁,很快就跃到了最高处。 最高处有一个黑袍人,负手而立,背对着祁温良他们。 即使听见了声响,他也没急着回头,反倒是慢条斯理地夹住自己的耳发,顺了它一下,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看祁温良。 好像着急见祁温良的不是他一样。 待他转过身来了,祁温良发现他竟不是个老先生,只是单纯的性子沉稳而已。 他面若冠玉,也有一副极好的相貌,眼睛狭长却不失神韵,脸上没什么表情。 长得年轻,看起来却不年轻。 相比与祁温良的暗自思量,祁子安就直白多了:长得就跟小白脸似的,看起来却不年轻,别是什么妖怪吧! 黑袍人听了,并不生气,只是抬抬头示意乌大娘说话。 乌大娘脸上的为难一闪而过,还是按照他的意思说起话来,客人可不要乱说,我们一族的长老,怎么会是妖怪呢? 长老?祁温良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乌大娘向他介绍,长老年少有为,是我族少年中的佼佼者。我族只论实力不论年龄,所以他年纪轻轻就是长老。 至于性格长老太过聪慧,慧极必伤,所以失了少年人的活泼。 哦~祁温良很配合,是我弟弟失言了,还望长老不要见怪。 长老摇摇头,很有气度。 祁温良又问:那长老见我是为了什么? 乌大娘看了眼长老,又替他说道:近两年来,下界变化颇大,长老尤其能感受到。 他决定不再避世,想为世间众人做些什么,便有意寻个有缘人,同他一起离开这里。 看来我就是这个有缘人。祁温良微微笑了。 长老点头,表示你说得不错。 祁温良问:那你就这么跟我走了,不同家人告别吗? 长老又示意乌大娘解释,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可没等乌大娘解释,祁温良就先问了话来堵她的嘴,刚刚我问过你,怎么没见你丈夫,你还没回答我呢。 祁子安插嘴道:哥哥不是见了苦棠果吗她们给苦棠起的别名叫女儿红,这儿又家家户户没男人,说不定是那苦棠果如女儿河的水一般,女人吃了就能有孕。 丈夫说没有了就没有了,这怎么行! 乌大娘不得不开口解释:苦棠果虽有些效用,但也不可能神奇至此。 我们家里有男人,恰巧出去了而已。 祁温良想逼长老自己说话,所以接二连三地问乌大娘。 怎么那么巧,一下子所有男人都出去了? 乌大娘解释道:我们一族虽然在这里避世,但也不是完全不入世,其实还是常常出去的,小孩子也都要出去历练。 出去历练的孩子多半由父亲带着,所以男人就少了些。剩下的人,察觉附近有异动时,也会出去看看。 本来也不会全都出去的,但这次是巧了。 昨天下午,附近所有动物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怕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几乎所有男人都出去查探了,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这样一讲,倒是很有道理。 乌大娘借着祁温良的问题,又说道:我们一族之所以长久地居住在此地,是因为我们定居之前,有一条大蛇在这里住下了。大蛇不打算飞升,我们留下是想看着他。 可惜人不如妖,论修为比不上,论寿命也比不上,许多记载也都没保存下来。时至今日,就算这妖站在面前也已经认不出来了 这样的话简直就是暗示了。 长老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别在扯些家长里短了,他以后不会再来,所以不必知道这些。 这嗓音倒是很熟悉。 怪不得它不说话。 原来是一说话就会暴露。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说到以前看古早小说,十本里九本都叫嫡女重生。 然后我想到我看的第一篇小说,记忆特别清楚,是一本杂志上的短篇,叫月雕。 主旨就是:把月痕植入沙雕的心,沙雕就能变成人。 那个时候沙雕就是指沙子雕塑,没有现在的意思。 我记得很清楚,那篇小说特别特别的虐,当天上语文课,我们老师给我们放邓稼先的纪录片,然后我在下边偷偷看小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我的同学都以为我太爱国了。 ...... 看,从那个时候起,我的沙雕特质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现在重温这篇小说,我只想说:哼!我们沙雕永不为人! 感谢在2020032823:49:36~2020032923:3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n5瓶;项姬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4) 第65章 65.暴露 这么特别的声音,祁温良前一天晚上刚刚听过。 那条巨大的黑蟒,能够发出蛊惑人心的声音。 长老的声音其实和黑蟒的声音不一样,但被蛊惑的感觉是一样的。 感情这还是个被动技能,不想用的时候收不起来的。 祁温良明明已经听出来了,但思及乌大娘,还是没直说,只是问这假长老:像您这样厉害的人物,何必跟着我,不知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黑以为他没听出来,放心多了,微微一昂头,嘴角也稍稍勾了勾。 你没什么特别的,他下意识捏住自己的耳发,相遇即是缘分,我们有缘而已。 祁温良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做蛇的时候没有头发,所以现在才老是拨弄自己那两根毛。 不过他还没说话,祁子安就开口了,你和哥哥能有什么缘分? 他上前两步,确保祁温良看不见他的脸了,这才收起惯有的灿烂微笑,换上了一副鄙夷的面孔。 你在这儿等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应当也不少,各个都和你有缘? 大黑在地下躺了多年,不善言辞,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见凑上前的祁子安压低声音说:你今日见哥哥这一面,就是你们最后的缘分。我劝你离哥哥远点,不然 大黑已经组织好语言,便立即打断了祁子安:怎么这话听起来不像个乖宝宝? 他小声地说:你踏足这个地方起,你的一言一行就都落在我眼里了,你不是很会装乖卖巧吗?那要是你哥哥觉得你太凶,会不会想把你丢掉? 大黑说罢,非常绿茶地转向祁温良,你这个弟弟是哪儿捡来的吗?一上来就和我靠得这么近,说话也很不客气,真是没规矩。 他不会做人,只会给你丢面子,不如不要他了换我吧,他能做的事,我也能。 祁子安:哦豁,又是一个想和我抢皇兄的! 祁温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要了好让你捡去炖了是吗? 祁温良冷冷一笑,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起名困难户大黑打算临时编一个,但还没想好,祁温良就说:让我猜猜。这里的人姓乌,你又穿一身黑的,那你应该叫乌漆嘛黑吧。 大黑不知道这名字好不好,只是听这名字有四个字,觉得它还是很霸气的。 决定改名乌漆嘛黑的大黑点点头。 乌大娘笑了。 但是顾忌暗藏在各家各户的各种毒蛇,顾及大黑之前的威胁,她没笑出声。 就在这时,大黑似有所感,神色间终于有了一点点着急。 他对祁温良说:我们尽快离开吧,再耗着,天都要黑了。 见祁温良不为所动,他尝试诱惑祁温良,和我一起,我现在就能带你上去,也不必在谷底多走一天。 谷底风景好,慢慢走也不错。祁温良看他着急,心情不由得变好了。 大黑转头看向乌大娘,想要乌大娘说几句,可乌大娘还没开口,底下就有一人一跃而起,跳到了他们面前。 那人把一条奄奄一息的蛇丢到大黑面前,大黑脸色微变,立刻欺身向前,似乎想抓住祁温良。 不过他快,祁子安更快。 他的手还没沾到祁温良一根头发,祁子安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大黑深知,以人形和祁子安相搏自己没有任何优势,所以他的身躯立刻膨胀起来。 祁子安见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祁子安随即扣紧他的脖子,拖着他跳了下去。 事发突然,祁子安来不及向祁温良说什么,只向他投去一个眼神,叫他放心。 祁温良自然放心。 他知道,汤圆平时软软糯糯,但关键时候还是很厉害的。 因为知道汤圆不希望他担心,所以他只叮嘱道:去远一点的地方打,别碰坏了这一片苦棠。 如此便显得自己不担心。 祁子安听见后,使劲将大黑往前一抛,让他离悬崖尽量远些。 即使大黑恢复原形,它膨胀的身躯也不会压住这一片苦棠。 大黑在空中逐渐化出原形,巨大的蛇身展示在众人面前,居住在树屋内的人惊讶极了,纷纷探出头去看那急速下坠的巨大身影。 大黑并没有直接恐吓所有人,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是看见一条巨蛇,然后不由得心惊:我刚刚和怎样的危险擦肩而过啊! 祁子安估摸着祁温良在上边也看不清自己了,也化出原形,狠狠地踩在大黑的蛇背上。 他接触到的那一片地方立刻被冰霜覆盖,大黑下坠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黑蟒巨大的身躯带动空气,而被带动的空气就如采花姑娘的手。 姑娘的纤纤玉指拂过苦棠的花瓣,天空便下起了一场粉色的雨。 明明是一场激烈的战斗,画面却变得唯美起来。 有些许花瓣飘向祁子安,可一靠近他,花瓣就都被冻结了。 强大的气流袭击了花瓣,花瓣瞬间化为齑粉。 此时蛇身也已经被冻住了一大截。 大黑看见花瓣,一下子知道了祁子安在打什么主意祁子安想将他冰冻之后再将他摔碎。 因为前一天晚上和他交过手,所以祁子安知道,光是冻住他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祁子安也知道,他并不怕摔下来。 但是,冰是很容易摔碎的。 大黑赶紧挣扎起来。 他已经化蛟,虽然化出来的爪子小,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毕竟从蟒到蛟上升了一个等级。 成为蛟之后,多多少少就有一点飞行的能力了。 即使身在空中,他也能挥动尾巴去干扰祁子安。 可惜他是只有小爪子的蛟,并不能真正飞起来,身子又被冻住了小半截,所以他仍然在下坠。 最终,巨大的身躯砸在了地上。 大地也为之震颤。 苦棠树上的人差点被抖下树,赶紧扶住了树干树枝。 而下方,蛇身接触地面的前一瞬间,所有的鳞甲都亮了一下。 踩在上边的祁子安感觉到鳞甲的质感不同了,鳞甲上边的寒霜也稍稍退减。 看来这就是大黑保命的法门。 果然,他没被摔碎。 虽然他深深地陷进了土里,但很快他又重新抬起头来。 他睁眼,想看看祁子安在什么地方,可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巨大的冰锥。 祁子安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睁眼。 伴随着剧痛,大黑暂时失明了。 祁子安回头望了一眼,极佳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看见了祁温良在张望,他知道祁温良看不清这么远的地方,但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原形时没办法改变的。 此刻的他要是被祁温良看见了,他的马甲也不用披了。 大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使劲挥舞着尾巴,妄图拍到祁子安,给祁子安带来一记重击。 但他的灵活程度远不如祁子安,所以不管他怎么舞,祁子安也能躲开。 祁子安甚至有功夫说话:我不来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知道要和你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大黑回道。 他的确有所准备,不然他此刻该冻僵了。 他的鳞甲上有特殊的法门,既可以抵挡攻击,又能维持自身的温度,保证他能灵活地摆动。 这样一来,战斗就不能很快结束了。 不过任何法门都是有漏洞的。 祁子安通过密密麻麻的冰锥攻击,发现他身上这一套护甲没办法同时笼罩整个蛇身。 嗯吃多了长胖了,衣服就会穿不上。 祁子安专门逮着他漏出来的部位刺,一点点发现了漏洞的规律。 但是能同时大面积攻击的冰锥威力不大,不能攻破大黑本来就坚硬的鳞甲,所以,雨停了。 祁子安开始抓重点攻击。 蛇尾上没护甲时,他就立刻冻结蛇尾,让大黑的尾巴和已经成了冰面的地面黏在一起。 大黑将护甲移到尾巴上,祁子安就立刻让冰面升起尖尖的冰刺,直戳大黑失去了护甲的肚子。 饶是大黑皮再厚,也不可能一点伤都不受。 大黑逐渐意思到,这片冰面已经完全变成了祁子安的主场,再待下去受的伤只会越来越多。 他终究会败下阵来。 不一会儿,他眼睛恢复了。 他赶紧揪住机会,连飞带爬地逃往别处。 正中祁子安的下怀。 站在树顶的祁温良看他们越打越远,逐渐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只好把目光收起来,也把眼底的关切收起来。 他记忆中的汤圆总是可可爱爱的,需要人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的,所以即使知道汤圆很强大,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祁温良收了收思绪,转身看向乌大娘。 乌大娘还没回神,听见祁温良喊了她两声,才猛地清醒,然后看向祁温良。 突然,她噗通一声跪下了。 祁公子,是我对不住你! 祁温良上前扶她,不仅一点也不介怀,还安慰她,你已经多次暗示我了,不算对不住我。 他扶起乌大娘,说: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乌大娘便解释起来。 她讲的事总结起来很简单: 大黑今天上午的时候来到这个地方,威胁她,让她想办法骗过祁温良,让祁温良将他带在身边。 大黑想假扮成人类跟着祁温良,这当然是不妥的,乌大娘本打算拒绝。 奈何势必人强,大黑来时还带了一些蛇。 这些蛇悄无声息潜进许多有小孩的房子了,随时可能伤人。 乌大娘可以不顾及自己,但不愿意族人受伤。 她不得不妥协,也因此心中不安。 祁温良听后,微微一笑。 乌大娘心怀愧疚,很好。 他正有事需要她做。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又是令人窒息的周一。 我们亲爱的老师一下子布置了一个单元的作业,打扰了:) 感谢在2020032923:35:26~2020033023:5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嗷呜3个;浮鹂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66.布局 乌大娘这个人当然没什么好利用的。 但乌氏全族却能有大用。 如今边关情况危急,虽然发现的那一处已经有尚云轻守着,但祁温良敢保证,受妖族侵扰的绝不止一个小县城。 整条边境线上,不知有多少地方遭了难。 以皇帝的性格,朝廷发兵是不可能了,能派上用场的只有钟明手下的十万兵力。 但他们数量有限,又只是普通人,见了妖怪说不定拔腿就跑。 就算能顺利出兵,事情也未必顺畅。 但若有乌氏一族,情况就能好很多。 一方面,他们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也有一定对付妖怪的经验与能力。 另一方面,他们面对妖怪时能保持镇定,那他们就能成为各个小战场的主心骨。 有他们带领,军心更稳。 之前,从尚云轻那儿得知,现在敢冒头的妖怪并不多,实力也并不算多强。 祁温良猜测,这些敢冒头的妖怪是有头领的,这个头领不敢集中兵力攻击祁朝,只敢一处派几个妖怪煽风点火,联合敌国侵扰祁朝的边境各处。 每一处的妖怪都不多,所以,只要每一处都派去一些乌氏族人,那胜算能大很多。 祁温良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他偏偏不直接说。 他一点也不提自己的计划,反倒宽慰乌大娘,让她先下去看看情况。 直到这时,刚刚出现的男人才站出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就是乌大娘的丈夫。 早些时候,他带着一部分人出去查探附近的异状,发现蛇类都在向一个方向聚集之后,便想要绕到悬崖上边看看情况。 他们不是常人,所以常人要花一日才能走完的路,他们花半日就走完了。 但他们是昨日下午才发现异状,到上边时已经暮色沉沉。 所以,当他们赶到祁温良遇到大黑的地方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们只好往回赶。 今天上午,祁子安听见后边有人,听见的就是他们。 那时祁子安以为追在后边的是大黑,所以故意往反方向走,结果先一步到了这里。 本来能早点回来的,但是路上有一条成精的蛇带着一些小蛇拦着,所以迟了点,让你受罪了。男人对乌大娘说。 乌大娘一点没怪他,只是问他受伤没有。 男人摇摇头:拦路的蛇妖应当是个厉害角色,但他本来就受伤了,我们人又多,所以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只是浪费了点时间。 说罢,他又说:因为回来时被拦着,所以猜测家里出了事,所以其他人回来后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查探了。 乌大娘松了口气,然后说道:藏在屋里那些毒蛇我未必怕,毕竟我们这儿的人哪个是没用的,不过之前那个化作黑袍人的巨蛇实力不凡,单单化形就能压垮我们这片地方。 这件事就要多谢祁公子了!她说。 祁温良摇摇头:你们的祸事本就因我而起,我哪当得起这个谢字。 乌大娘和她男人都是明事理的,并没有因祁温良这句话改变态度。 男人说:我们一族在这里守了上千年,本来就是为了盯住那条巨蟒,可惜能力有限,最多能解决一些他的同族。但也因此和他积怨颇深。 他从前每每睡醒,都会出来吃人,每次我们这里都死伤惨重。好在他要几百上千年才醒一次,我们乌氏一族才不至于灭绝。 近两年灵气倒灌,连我们都能感受到,更别提他。所以我们早就猜测他会醒一次了。就算不是因为你,他也一定会来。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5) 祁温良有些不解地问道:祁朝不是有专业的部门对付妖族吗?之前你们族人受损伤的时候,为什么不上报呢? 男人看了看祁温良,想到那个叫他哥哥的那个天狐,暗自猜测了一下他的身份。 您是皇室中人?男人问道。 见祁温良点头,他有些犹豫。 但想到自己一族刚刚被祁温良救下了,还是决定不再隐瞒:当初我们选择隐居探寻修炼之路,就是和祁家走上了相悖的道路。千年前,祁家要求焚毁一切和妖相关的东西,而我们执意不肯,站到了祁家的对立面。 我们在这里隐居,躲的不是妖怪,我们躲的是祁家。所以,只要我们不肯交出族史和相关记载,我们就不能出现在官府面前,更别提什么上报。 祁温良听后明白过来,不好意思道:是我太冒犯了。 男人连连摆手,总的来说还得谢您,只是不知该怎么谢。 祁温良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实不相瞒,我还真有事要你帮忙,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客气了。祁温良说:如今边关危机,正需要你们这样非同寻常的人的帮助。 他简单说明了边关的情况,也说明了自己的打算,然后说:如你所见,我身边跟着天狐,但天狐就这么一只,没办法同时顾及所有地方。 那背后主导的妖怪想必也知道这点。 你自己好好考虑就是,不必顾及所谓的恩情,我也不会将你们的位置透露给官府。祁温良微微一笑,笑得温柔又善解人意,不过就算只考虑你们这一族自身的利益,我也建议你们前往边境线。 一方面,这里就是边关,若边境的防线破了,你们这里会最早受害;另一方面,我听说你们会带孩子去历练,战场其实是很好的历练之地。当然,年纪小无法自保的孩子不能去。 祁温良这样说,好像真的是替他们考虑似的。 但他的话还没完。 分析完利弊,我们再谈一谈交易。首先,我愿意将你们的小孩子送到最安全的地方;其次,我保证,若他日我能登基,我会让你们在世间有一席之地。届时再遇到什么危险,自然就可以向官府寻求帮助。 最后,祁温良又打了一下感情牌,你刚刚说,你们世代守着这里,有很大的原因是想避免巨蛇为祸世间。想必你们有着一颗济世的心。 如今边关危难,真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啊! 男人被忽悠得马上就要答应下来,祁温良却拦住他,不急,你好好考虑。况且这么大的事,你还得和你的族人商量。 他让男人考虑,但刚刚的一番话,其实已经替男人做了决定。 之后,男人下去查探情况了。 临走前,祁温良问他:你说你们去过上边打斗的地方,不知有没有看见我车夫的尸首?有没有安置他? 当日他连同马车一起,撞到了巨蟒身上,我却掉下了山崖。 其实祁温良醒过来后就想到了车夫。 车夫算是他的心腹,不然他也不会只留下车夫和他同路。 但车夫不是第一个为他牺牲的人了,所以,即使他心有戚戚,他也不会表露出哪怕一点点负面情绪。 但这件事他还是放在心上的。 若男人没替车夫收尸,他上去之后一定得去一趟。 男人摇摇头,说的却不是没收尸。 男人说道:我们去时,根本就没有尸首。 祁温良暗自猜测:难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尸体就被什么东西叼走吃了? 罢了,我回头再去看看吧。要是找不回尸首,只能替他建个衣冠冢。 这话说完,祁温良表示自己没事了,男人也下去了。 祁温良自己是下不去的,乌大娘担心他,就留了下来。 因为重要的事情说完了,乌大娘又和他说起了一些零碎的琐事。 比如,他们修练之人会比较难有子嗣,就算有苦棠果的帮助,也还是有很多人老来得子。 比如她,三十多岁了才有了一个儿子,真是不容易。 她还讲到,这里其实不是实力越强就住得越高,而是相反,实力越强住得越低。 因为威胁大多时候来自地面,攻击者也是从下边一层层打上来的。 所以,弱者住在上边接受保护。 她和男人算是这地方比较厉害的人了,所以黑蟒找人谈的时候找上了她。 不过这里的人实力差距不大。 祁温良慢慢听着,问了问她们乌氏一族大概有多少人。 知道答案后在心底暗暗计划了一下人员调配。 他还问了乌大娘,各个隐居的部族之间是否有联系。 可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就这样聊了一会儿过后,男人又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并且神色凝重。 祁温良本以为是他和人商量有人不同意,或者有的人被潜伏的毒蛇所伤。 没想到都不是。 男人对祁温良说:下边的情况有点奇怪。 毒蛇没伤人,自己就出来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找。它们被几只实力不弱的蛇妖带领的,但蛇妖也没伤人,只是静静等着。 我怕蛇妖是想趁机对你下手,所以带人来守着。 祁温良听后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不把蛇妖放在眼里。 他想:汤圆什么时候回来啊!一个人待着我怕怕! 正想着呢,那蛇妖也上来了。 男人主动站到前边准备迎战,蛇妖却没打算攻击,还刻意保持了距离。 它们极嚣张地说:我不屑对付你们,我们老大很快就会回来了,他那么厉害,一定 话还没说完,大黑回来。 可惜大黑不再是大黑,只能叫小黑了。 它如今只有小指粗,奄奄一息,被丢上来的。 打脸来得太快,蛇妖立刻改口:你的车夫没事,被我好好照顾着,能给我算个人情不? 大黑也求生欲极强地说道:别杀我,我有你需要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3023:57:29~2020033123:3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5瓶;静听花开4瓶;Yy1713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67.愚人节相互捉弄的番外 天气渐凉,又到了着手准备冬衣的时候。 往年,祁温良的冬衣都是由皇后准备。 虽然活计最终还是会交代到内务府手里,但衣裳样式,布料花纹,乃至衣领袖口尺寸等细节,皇后都会过问。 总要她费过心的衣裳,祁温良穿着才最贴身。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今年因为祁子安的事,皇后有些不高兴。 当然,此时她已经是太后了。 祁温良当了皇帝,她料想内务府也不敢不上心。 所以她干脆把活全推了,一点也不再关心,还特地对祁温良说:从前我是皇后,我操心后宫琐事理所应当;如今我是太后,该颐养天年了。 今年你便让你的皇后去准备。 这分明是句气话。 祁温良哪来的皇后? 他的后宫空空如也,别说皇后妃嫔,就连敢亲近他的雌性生物也没有。 只有一个祁子安。 祁子安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这个事,屁颠屁颠地想把差事揽下来。 祁温良心疼他,回绝道:算了,让内务府去操办就好。你手底下那群妖,各个都不是省事的,你要费心压制他们,就别为小事烦心了。制衣裳这种零零碎碎的活计最烦人了。 如今人族力量还没成长起来,虽然已经开始修炼,但单凭人类的实力是没办法抗衡妖族的。 好在一心想恢复往日荣光的妖只有一部分,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想同万年前一般奴役人类。 一部分妖怪心中有了牵挂的对象,不愿再打打杀杀;一部分妖怪习惯了隐于人海,活得普通又潇洒;还有一部分妖,不敢和祁子安对上。 所以如今人类的境况并不算糟糕。 但现在也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时候。 祁子安表面上跟个小白脸似的被祁温良养着,整天游手好闲,也不见干点正事,满脑子黄/色废料。 实际上,人界的太平几乎全靠他维护。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担当。 但他在祁温良面前时,还是喜欢像小孩子一样耍赖 皇兄就让我去吧,祁子安搂着祁温良说,你的身体我最了解了,光靠内务府,衣服肯定不贴心。 说着他环住祁温良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况且我也不希望别人碰到你,更不想有谁来给你量尺寸。 青天白日的,祁温良怕他又说出什么荤话,或者做出什么不适合白天做的事,只能赶紧答应他,行叭行叭,你喜欢就去做,不过也不必事事过问。这样吧,你负责样式花纹就好了。 这下祁子安满意了。 可他的手还没满意。 我还不清楚皇兄腰有多细腿有多长呢,让我再量一量,别回头做了衣裳不合身。 祁温良见他的手摸着摸着就钻进了衣裳,赶紧拦住他,外边有人守着,你想干什么? 眼前还有一大堆折子待批,祁温良又想起上一次祁子安来陪他批奏章时发生的事。 上一次,本来在桌子上的奏折被祁子安一股脑全扫到了地上,就为了给他腾地方。 后来宫女进来收拾,脸红得祁温良都不好意思。 再后来,还有不怕死的言官说祁子安狐媚惑主。 让祁温良头疼了好一阵。 祁温良怕旧事重演,赶紧说了点别的转移祁子安的注意力。 先决定样式再说尺寸吧。祁温良说,子安还记不记得那片苦棠。 在谷底的时候,我就觉得树干的花纹格外好看,那时我还打算裁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裳,就照着树干的纹路来,可惜后来忙忘了。 苦棠?当然记得。祁子安回道,那我这就去把苦棠的样子画下来,回头亲自盯着内务府办。皇兄一定要喜欢啊! 看他肯走,祁温良松了口气,一定喜欢! 祁子安边走边说:皇兄要答应我,不管最后衣裳怎么样,皇兄也一定要穿一穿。 祁温良以为他担心最后衣裳不好看,所以没多想就满口答应。 之后几日,祁子安都在钻研衣裳样式,看样子对这件事极为上心。 可惜连画了好几天图纸他都不满意。 祁温良想帮忙,他也不让,说是要给祁温良一个惊喜,不能提前让他知道衣裳样式。 最后他离宫去了断崖边,说是要照着苦棠的样子画,倒是让祁温良偷了几个晚上的闲。 转眼小半月过去,祁子安设计的衣服已经完成了一批。 晚间吃饭的时候祁子安告诉他,衣服已经送到寝殿了,他还颇为期待。 毕竟祁子安的审美还是不错的,既然祁子安一副迫不及待想看他穿上的样子,那想必衣裳不错。 可当祁温良亲眼见到这几件衣裳,却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衣服倒不是不好看,只是 祁温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祁子安:这就是你做的衣裳?粉的? 祁子安则一脸无辜:皇兄不喜欢吗?皇兄明明说过一定喜欢的! 这话祁温良确实说过,但他当时想,黑与红是最好搭配的颜色,再怎么着也不会很难看。 可他万万没想到祁子安会给他制一批粉色的衣裳。 他尝试辩驳:我明明叫你按苦棠树的样式来。 祁子安反驳:这就是苦棠树的样式啊!皇兄忘了吗?苦棠树终年都是粉色的。 祁子安看他还想说什么,怕他反悔,赶紧卖惨。 只见祁子安眉头一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里也满是委屈,皇兄不喜欢吗?我为了画图纸,特地跑了那么远,就算思念皇兄,也还是以这些衣服为重。皇兄要是不喜欢,那我这一腔心意不是都白费了吗? 祁子安的用心祁温良都看见了,祁温良也不忍心浪费。 但他真的不想穿粉的啊! 他尝试挣扎,既然子安用了这么多心思,不如将这些衣裳收藏起来吧!免得让它们受风吹日晒,反倒可惜了。 祁子安猛摇头,皇兄不穿上身才是可惜了。 说着,他去挑了件最轻薄的出来,皇兄觉得这件好看吗?不如我帮皇兄换上吧! 刚刚祁温良只是看了个大概,只知道眼前的衣衫是一片粉,并没有认真看样式。 此时他定睛一看,顿时又羞又恼。 只因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过轻薄,也太过不正经。 粉色的衣衫本就显得女气,偏这件还格外暴露,分明只是一层层渐变粉的薄纱相叠加。 看起来像是纱裙。 这衣衫做了一字肩的设计,保证祁温良的锁骨和肩膀都会露在外边。 袖子分为两层,上边一层只在肩膀及手肘处用粉的飘带系拢,下边一层则是色浅近白的蚕丝冰袖。因颜色渐变,袖口处颜色略深,穿上后,祁温良的手就像花的一部分。 这这如何穿得!祁温良推拒着,况且已经入秋,不适合穿这样薄的衣衫了。 屋子里烧着地龙,皇兄不会冷的。祁子安笑得天真又无邪,这样的衣服当然不可能让皇兄穿出去,谁要是看了这样的皇兄,我挖了他的眼睛! 大餐近在眼前,祁子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他一步步逼近祁温良,将祁温良逼到床边,待祁温良退无可退,他便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这样的衣服,皇兄只能穿给我看! 祁温良实在拗不过给他,被他按在床/上扒了衣服,换上了这一件。 不得不说,祁子安这样的人才,不送去织造局真是可惜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6) 这套衣裳穿在祁温良身上正好。 它露出的皮肤其实不多,但整体轻薄,可谓犹抱琵琶半遮面,遮住了不如不遮。 就算祁温良不着寸缕,看起来也不似现在这般色/气。 祁温良被穿成这样,又羞又恼,皱着眉瞪着祁子安,想要狠狠地骂他两句。 可一看见祁子安,又还是舍不得拿他怎么样。 罢了! 祁温良的脸上多了几分纵容,眼神也变得柔软。 此刻,他带有薄怒,又有几分无奈和温柔,仔细看了,还有一点点羞怯。 可口极了。 这样的皇兄当然不能放过! 祁温良穿着规矩时祁子安尚且兴致好,何况是这般光景。 祁子安直接吃了个饱。 值夜宫女听着屋里那些不能写出来的声音,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这声音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可是她们依旧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听着,十分不怕死地想:陛下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撩人! 怪不得日日被国师缠着! 这样的声响持续了大半夜,直到祁温良累极了,祁子安才肯罢休。 好在第二日不上朝,祁温良可以多睡些时间。 不过第二天有妖怪闹事,祁子安先起床走了。 等到日上三竿,祁温良才悠悠醒转,他换了套平常穿的黑色衣衫,用过早膳,最后又逛到了那一排衣裳前。 认真看了一遍下来,祁温良再次感叹祁子安的用心。 除开那几件实在不能穿出去见人的,祁温良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其他的倒都很好看。 其中有一套祁温良看着居然还有点顺眼。 那套衣服的布料很特别,乍一眼看去就是单纯的粉色,但它衣袖宽大,所以上身后必定有许多褶皱。 因衣料丝滑且有光泽,所以这些褶皱并不会影响美观。 它妙就妙在这些褶皱上。 因为但凡有褶皱的地方,颜色就会变深,所以衣裳不再是单调的粉,而是处处都不一样的红。 这一点,颇得苦棠花的真传。 能做到这一点,祁子安必定花了许多心思。 这套衣裳的内衫是苦棠花柄一样的浅白,又带了一点点蓝色,倒是相称。 领口、衣襟和袖面都有刺绣,图案精细,祁温良也喜欢。 祁温良想了想,将身上的黑衣换成了这一套。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粉色,但穿上身的并不是衣服,而是祁子安的心意。 子安见了会喜欢的! 剩下的几件衣裳也各有特色,和这一件一样,粉而不腻,也不带女气。 祁温良叫人收起来,妥协了。 要是子安喜欢,回头当作常服穿一穿也可以。 他愿意领了子安这份心意。 但接受了是一回了,被忽悠了又是另一回事。 明明说了黑红相间,想要的是苦棠树干的配色,祁子安却玩文字游戏,只说苦棠树。 祁温良心有不平,打算把场子找回来。 既然事情因苦棠起,那就应当由苦棠了结。 祁温良还记得,苦棠果有多子的效用。 最开始时,他还以为那苦棠果如女儿河的水一般,吃了它,女人就能怀孕。 后来他知道,苦棠果只是有助孕的效用而已。 祁温良想起上一次自己假孕闹得满宫皆知的事,不由得希望祁子安也假孕一回。 只是不知道苦棠果有没有这效用了。 光是想想,祁温良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小声念叨:要是真让子安假孕了,我就既往不咎;要是这东西神奇到让他真的有孕,那他生下来我就养着!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 当初遇见的小姑娘已经说过了,苦棠果不能让男子有孕。 何况一直都是祁温良躺着不出力,祁子安怎么可能有孕。 这苦棠最多能让祁子安难受一下,而且这难受也多半是因为苦棠又酸又苦味道怪异。 去取苦棠果的差事,被祁温良交给大黑。 大黑如今也厉害多了,已经完全会飞了,一去一回,只用了小半日。 晚上的时候,祁温良和祁子安一同用晚膳。 祁温良端出一盘奇怪的菜肴,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子安可要多吃点,虽然味道可能不好,但这都是我的心意。 祁子安听见心意二字,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但看了看身着粉衣面带微笑的皇兄,他心一狠,把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 既然是皇兄的心意,我必定一口不剩。 他自己也清楚,多多少少得让祁温良出个气,不然祁温良不会罢休。 可是苦棠一入口,他就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到底是什么暗黑料理啊啊啊啊! 本来苦棠就将苦味和酸味融合得极为怪异,祁温良做菜时还放了不少盐和糖,出锅时还加了一勺辣油。 当真是酸甜苦辣一应俱全,一口麻辣苦棠,尝尽人生百态。 一口下去,祁子安已经怀疑人生了。 他不确定原材料是什么,怀疑原材料就这么难吃;但他也怀疑原材料很正常,是皇兄的烹饪技术过于独到。 不过毕竟是皇兄的手艺,再不好吃也能咽下去。 不过他怀疑自己作为百毒不侵的天狐可能会拉肚子。 一顿饭过后,祁子安没拉肚子,人却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 过了一会儿,脸也开始发红发烫了。 此时祁温良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捧着祁子安的脸试了试温度,发现祁子安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顿时觉得自己闯祸了,连忙叫人去请太医。 不过也不知道太医到底也没有用。 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个兽医。 但他不知道祁子安是怎么回事,祁子安自己却清楚得很。 祁子安感觉浑身的气血都往下边涌,实在忍不住了,将祁温良拦腰抱起就往寝殿走。 祁子安一时兴起抱人就跑也不是第一次,宫女们很上道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里又传来了有意思的声音。 急急忙忙赶来的太医愣在原地,摆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脸问宫女:陛下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听这个? 宫女赶紧叫他噤声:回吧回吧,国师要是知道你听见了陛下的声音,非得要你半条命! 太医们火急火燎地来,一脸懵逼地回去。 寝殿里的声音几乎持续到天明。 宫女们暗暗感叹:前天晚上就操劳了半夜,昨天晚上又奋战到天明,国师体力真好啊! 但是祁温良体力不如祁子安,他的腰几乎废了。 他躺在床上悔不当初:果然害人终害己! 后来他才知道,苦棠之所以助孕,一方面它确实可以改善女子体质,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它可以助兴。 除此之外,它再没有什么神奇的效用了。 大黑知道这件事之后,幸灾乐祸了好一阵,然后被祁温良打发去看门了。 祁温良还特地牵了条叫大黄的狗和他一起看门。 祁子安也知道这两天他索取太过,所以带了后一批衣裳来赔罪。 这回是红黑配色的了,也是每一件都用了心。 祁温良勉为其难原谅他了。 直到有一天,祁温良从这堆黑红配色的衣裳里翻出了一套蚕丝做的薄衫。 和之前那件粉色的纱衣有异曲同工之妙。 祁子安!还能不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就改为0点叭,这样子我应该每天都能按时更新。 这样也能避免小可爱来了后发现今天还没更新。 第68章 68.汇合 祁温良看着眼前仅有小指粗的蛇,实在是有点不敢认,但它的声音特别,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把大黑扔上来的祁子安也跟着到了,刚刚他说有重要的事,得当着你的面说,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你没受伤吧?祁温良问。 感受到了皇兄的关心,祁子安高兴地摇摇头,没什么大问题。 没有大问题,就还是有问题。 那还了得! 哪儿受伤了?快给我看看。祁温良急切道。 他就怕祁子安在打斗过程中被大黑的蛇尾扫中了。 那样一记重击,应当会伤及肺腑。 祁子安不想他乱担心,立即伸出手,手心里有一些划痕和红色的印子,河边那些石头太小,跟鹅卵石似的,爪子踩在上面太疼了。 站在祁子安旁边的人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发现红印子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 就这? 就这也好意思叫受伤! 那剪指甲是不是也得先用一用麻沸散? 但汤圆可是祁温良捧在手心里的崽! 那点红印子在别人眼里不严重,祁温良却心疼死了。 光脚在鹅卵石上跑当然疼!他拉住祁子安的手,下意识地吹了一下。 小时候祁子安从树上摔下来,他常常这么给他吹伤口,其实没什么实用,但对故意卖惨的祁子安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安慰。 但如今的祁子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不点了。 祁子安看着认真吹他手的祁温良,贪心地说道:哥哥亲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祁温良只顾着心疼,听见这么一句,差点就亲上去了。 旁边的大黑好死不死啧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不能收敛一点吗? 祁温良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瞪了祁子安一眼,表情一点也不凶。 他嘲讽大黑道:还有力气管闲事呢?你不说话我都以为你死了。 大黑:我皮厚着呢,死不了。 祁子安又踹了它一脚。 祁温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大黑,问: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明明之前那么大只。不会是被打漏气了吧。 大黑还想硬气地怼回来,但看了看准备抬脚再踢的祁子安,只能委屈巴巴地回来一句:我之前也是实心的,不会漏气。我只是变小点好让他带回来而已。 说着,大黑又变为了人形。 他不喜欢躺在地上仰视别人。 祁温良问他:你有什么重要信息给我? 一只鹰。大黑回道,你们跳下悬崖后不久,有一只鹰飞到了马车旁,之后又往下边飞,被我抓了。 他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祁温良,你跟他说,不准打我了,我就把鹰也还给你。 祁温良接过纸条,看了看大黑。 大黑变为人形后并没有鼻青脸肿的,这让他有点失望,但大黑脸上没一点血色,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 行叭,暂时不打你了。祁温良说着,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有密密麻麻几行字,大概意思就是,边关的情况已经传给皇帝了,并且还另外发现了两处被攻破的地方。 皇帝都知道,但皇帝不打算发兵。 这实属意料之中,但祁温良还是忍不住失望。 他冷笑一声,说了句无关的话。 都开春了,树上的老叶子居然还没掉,本来想算了让它再留些时候,但现在看来,该处理一下了。 毕竟留着它对树不好。 其他人都不知道祁温良在打什么哑谜,祁子安倒是多少知道一些。 但他现在的身份是汤圆,所以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问祁温良接下来要怎么办。 祁温良告诉他一会儿就走,然后问大黑鹰和车夫在哪里。 大黑交代过后,祁温良又提起了之前对乌大娘和她丈夫说的事,说现在很需要他们的帮助。 之后乌氏族人开了个小小的会,决定答应祁温良。 祁温良高兴之余,让他们先留在这里做准备,并说自己之后会按照战场的具体情况作出分配,保证大家在危险最小的情况下守住最多的城。 这时大黑又说话了。 能让我跟着你不?大黑问。 没等祁温良拒绝,他赶紧说:我很有用的! 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的了,你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多我一个,能多一份战斗力的。 他知道祁温良不想让一个吃人的玩意跟着,又解释道:我也不是一定要吃人,我几百年不吃东西都可以的。 祁温良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要是不吃人,那跟着我有什么好处? 大黑想了半晌,也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说:你长得好看,我看上你了呗,就是想跟着你。 祁子安听罢脸一黑,一脚将他踹到了树下。 等他爬回来,祁子安冷冷地说: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只能老实交代,说自己确实是想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吃一点,但我并不需要直接吃,只要待在你身边,就能得到好处。因为高等血脉的周围是有一种所谓的气存在的。 他指着旁边的小红小绿说道:他们肯待在我身边,也是因为这个。 突然,他有了推销新思路:我手底下有一些成了精的蛇妖,都可以供你驱使,应该能帮上忙。 还有,对蛇族来说,同族间血脉很重要,只要血脉高一点就能压制它们。所以,所有的蛇都会听我的号令,它们数量多且擅长隐匿,可以给你建一条新的情报线。 这下祁温良有点心动了。 但他还要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 祁子安虽然不情愿,但他分得请轻重,让他跟着吧,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乌氏族人也没什么意见。 虽然他们和大黑有仇,但那毕竟是几百上千年的事了,当年受到伤害的人及其亲属早就不在了,所以这种不足以使他们和大黑不共戴天。 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就如今的情形,让祁温良杀了大黑已经不太可能了。 边关危急的时刻,祁温良一定会将边关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况且算今天杀了他也不顶用,他手下的蛇妖一定有躲在别处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7) 如果不能将蛇妖清除干净,那蛇妖就一定会带着蛇群加入敌人的队伍。 到时候情况就更糟糕了。 一番协商过后,祁温良和乌氏族人以及大黑都达成了协议。 祁温良带着祁子安重新回到了上边的路上,成功和车夫汇合,身边还多了个大黑。 车夫受了伤,附近也很难买到新的马车,等到晚上,大黑委屈巴巴地变成了交通工具。 他将身体调整到最适合乘坐的大小,然后借助血统优势,贴着地面向下一个小镇赶去。 中途祁温良看了看,发现他居然不是用爬的,而是在低低地飞,因为他有爪子,看起来又像是在跑,画面搞笑极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小镇上,租一辆马车又雇一个车夫。 进入小镇前,当了一晚上交通工具的大黑累极了,化成小蛇缠到了祁子安的手臂上。 本来他想缠祁温良,但是差点又被打了,最后只能钻进祁子安的袖子。 钻进去前,祁温良担心他偷偷喝祁子安的血,特地警告了他,没想到他一钻进去就睡死在袖筒里了,根本没有异动。 后来众人上了马车,祁子安把他掏出来丢在一个软垫上,就没再管他。 小镇里临时买的马车质量不怎么样,临时雇的车夫技术也一般,又顾及之前的车夫身上带伤,所以祁温良特地叫车夫赶得慢些。 路上,车夫老想和旁边的人聊天,奈何人家不理他,所以一路慢且沉默。 一晃时间又过去四天,他们一行人到了止戈县的城门口。 雇来的马车夫将他们放下后就回去了。 心腹的伤好了一些,主动去问了城门的守卫,问他们太子的车队到了没有,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一日前,大黑手底下的蛇来传过消息,所以他们知道那个车队也是今日到。 现在没到,应当过不了多久就能到。 不远处有个茶棚,刚好是几条路合路的地方,几人边去那儿等着县令。 在茶棚里,祁温良听说近日县城来了好几拨人,都是火急火燎的,昨日还有一波是京城来的,听说是个王爷。 祁温良以为是祁子安来了,拉住了旁边的汤圆说:你之前不是说和子安是远亲,没见过他吗,这回能见一见了。 你们长得很像,他应该会喜欢你的。 假扮汤圆的祁子安:不信谣不传谣。 他就是祁子安,哪里有第二个祁子安可以来。 他们等了不久,载着县令的车队果然到了,祁温良几人走出茶棚,车队的人看见,车队便停了下来。 车队一停,县令一惊一乍的声音就传出来。 怎么又停了?又遇到袭击了吗? 他心急得很,不等人回答他,他就钻出了车厢,一副准备跑的样子。 没想到一探出头就看见了站在茶棚外的祁温良,顿时愣住了。 青天白日的,不应该有鬼啊!他小声念叨着,可我明明看见那马车 此时艳阳高照,祁温良一行人都是有影子的。 县令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准备行礼,但被祁温良拦住了。 先进城吧。祁温良说,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没事就好。县令捏了一把汗,猜到了为什么祁温良在这里。 他边走边对祁温良说:多亏您换了路!这一路凶险极了! 这时,城里冲出来一个人,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黑想钻祁温良的袖筒。 祁子安微微笑了:皇兄的身子只能我缠(馋)! 感谢在2020040101:27:11~2020040123:4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69.王爷 县令见了祁温良,第一反应就是祁温良死而复生了。 这一路上,车队遭遇了好几次攻击。 前几次都化险为夷了,最后一次却使车队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县令眼睁睁看着山坡上滚落的巨石将为首的马车压得稀碎,马车里的人也没能逃出来,他当时又惊又惧,只以为祁温良被压在了巨石之下,已经一命呜呼了。 也正是因为一路都遭受袭击,所以本该前两天就到的车队现在才到。 不过县令也不是傻的。 最后一次袭击距今已经三天了,他慢慢回过味来,也察觉了一些可疑之处。 祁温良死得如此轻易,实在有些说不通。 而他看见祁温良后,也慢慢反应过来,猜到祁温良一早就换了路。 他正打算跟祁温良讲一讲这一路的艰辛,还没开口,就冲出来一个火急火燎的小吏: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呸,这话也忒不吉利了!县令斥责道;你家大人我好着呢! 他之前有叫人送信回来,让小吏带人来接他,没想到这小吏来得慌慌张张,身旁也没带人。 小吏听了他的话,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说错了说错了,不是大人不好了,是王爷不好了。 闻言,祁温良脸色变了变,忙问道: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不好? 昨日王爷刚到这儿时,精神就不大好,但我们都以为王爷是舟车劳顿,便带他去歇息了。哪想到今天早上王爷迟迟不起,最后丫鬟壮着胆子进去看,发现王爷昏迷着醒不过来,还高烧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咱们这儿蛇虫又多 大夫请了吗?祁温良顾不上形象了,一边问,一边从车队里牵出一匹马,翻身就上了马背,我先去看看。 跑出去两步,他又想起来还有个汤圆,连忙折返对汤圆说:我先去看看子安是什么回事,你同县令一起慢慢进城,他会带你来找我的。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奔着县令府去了。 他那么妥帖一个人,居然就这么把一蛇一狐丢下了,话都来不及多交代几句。 而且他居然没问过小吏王爷住哪儿,看来是真的着急。 祁子安知道他这么着急是以为那是自己,但被丢下了,还是忍不住有些酸。 大黑并不了解其中情况,只当祁温良记挂着别人。 他像是终于扬眉吐气了,十分嘚瑟地传音嘲笑祁子安:你整日哥哥长哥哥短的,粘着人家就舍不得松开,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比不上人家的亲兄弟! 啧啧啧,他往日对你那么好,我还以为你很重要呢,没想到不过如此啊! 这话听得祁子安又酸又气,但又觉得自己酸自己太荒谬。 不过有气就是该撒气,祁子安把手伸进袖筒,一把掐住大黑的七寸,扣紧之后把它拉了出来,并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活腻了是不是! 县令这才注意到这个之前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看他冷不伶仃从袖子里掏了条蛇出来,县令被吓得倒退了两步。 公子一袭白衣,竟喜欢养这种危险的宠物。县令尴尬地搭话道。 他见祁子安满脸不快,其实是很不想招惹祁子安的,但祁温良临走前又说过让他带祁子安入城,他不敢不从。 他怕祁子安再掏出一条蛇来,所以不敢靠近,只是隔着两步远问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和殿下是什么关系? 祁子安不想回答他,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那蛇不是我养的,是哥哥养的,你把它带回去。 说罢便率先向城门走去。 大黑虽然嘴皮子贱,但也知道自己真的把祁子安惹生气了,他不敢再去触祁子安的霉头,只能环顾四周,最后顺着县令的裤腿爬了上去。 县令见这小黑蛇竟爬到自己身上来了,差点晕厥过去。 大黑还以示友好地冲他吐了吐信子,他一口气没哽过去,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 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他,大人别怕,这蛇是圆脑袋,不是三角头,没毒的。 县令这才勉强喘得过气了。 他不敢伸手去扒拉大黑,只能小声嘀咕:殿下怎么养了这么一只宠物,之前那只白狐狸不是挺好么。 听力极佳的祁子安闻声回过头来,冷着脸说道:他不是哥哥养的宠物! 县令一愣,又听见祁子安不屑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冲谁。 我才是哥哥最宠爱的人!说罢,祁子安再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哦~我知道了! 县令心想:这八成是殿下养的小情人。 虽然是小情人,脾气倒是不小呢! 另一边,祁温良马骑得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县令的府邸。 好在他之前住过一晚,所以看门的家丁和府内的管家都人得他,他一说明来意,管家就带他去了王爷的屋子,没浪费什么时间。 等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祁温良才发现自己是一时想岔了。 因为床上躺着的并不是祁子安,而是祁盈。 祁盈还昏迷着,额头烫得很,祁温良摸过之后,让管家把大夫叫来。 他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还以是子安来了呢,没想到他没来,大哥却来了。 因为祁盈从前连宫门都出不了,所以一开始祁温良没考虑过是他来了。 而且一向是祁子安同他更亲近,祁子安又是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贸然离京来看自己的一定是祁子安。 而且他也忘了,如今的祁盈已经不只是大皇子了。 他已经被封为政王,祁子安不再是唯一的王爷了。 大夫很快来了,祁温良问:切过脉了吗?大哥情况如何? 大夫磕了头,回禀殿下,王爷虽发高热,脉象却稳健,似乎比平常人更健康些。 寻常人若发热,脉象必定虚浮,所以王爷的情况有些怪异。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无能,比不上宫中的太医,也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开一个清热不伤身的温和方子,煎了药给王爷服下,看看能不能有起色。 另外还需取些烈酒,给王爷擦拭身体,帮王爷降温。 祁温良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草民告退,这就去给王爷煎药。大夫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便退下了。 祁温良看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知道这大夫说不定有别的的法子。 但民间土方大多药性烈,伤身。大夫不敢往王爷身上用,怕回头没医好还有副作用,怕掉脑袋。 祁温良也不敢给祁盈用不靠谱的方子。 好在祁盈虽然高烧,看起来却并不虚弱,不像是有什么大病。 说不定清热的方子用一剂也就好了。 他理了理祁盈散乱的头发,又替他掖了掖被子,小声对祁盈说道:大哥在京城当王爷,正是把控朝政收用人才的好时候,怎么跑到这么远又不安全的地方来了。 哎,他叹了口气,这是大哥好不容易等来的风光,不好好享受,来见我做什么。 你把我放在这样重的位置上,我会心软的。祁温良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祁盈似乎听见了一些,晃了晃脑袋,可能是觉得捂着被子太热,他又蹬了蹬被子。 盖好的被子被蹬开了,祁温良又去给他盖好,可是被子还没盖上去,他却发现被子蹬开后,祁盈露出的脖子有些奇怪。 他脖子上好像有一部分是黑色的,但祁温良记得,祁盈是没有胎记的,至少脖子上没有。 但那黑色总不可能是什么污渍吧。 等等,那片黑色的区域好像还有特别的纹路,看着好像是 祁温良心下大惊,伸手摸了摸,察觉触感有异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拉出祁盈的手,发现祁盈手背似乎也要生出一样的东西。 祁温良卷起祁盈的袖子,发现整个手臂都黑了。 怎么会这样!祁温良忍不住喃喃,这不可能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祁温良的思绪。 他赶紧将被子重新盖好,保证其他人不会察觉祁盈的异样,这才不急不缓声音平静地问道:谁? 门外是县令府的丫鬟,来送药和酒。 进来吧。祁温良让丫鬟进来,然后说道,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大哥由我照顾就行。 丫鬟把东西放下后,他又问:我来之前,可有人给大哥更衣? 没有,丫鬟唯唯诺诺地回答,怕他说她们照顾不周,又赶紧解释,王爷千斤之躯,奴婢们没得到命令不敢碰。 祁温良点点头,声音温和,说不会怪罪于她,让她再去把大夫叫来。 等祁温良把药喂了,大夫也来了。 祁温良照样问大夫有没有检查过祁盈的身体,得到和丫鬟一样的答案。 大夫虽然给祁盈诊脉,但不敢多看,所以没发现祁盈的异样。 祁温良擅长揣度人心,看他不像说假话,暗暗嘘了口气,让他也退下。 等人走远了,祁温良才取出酒,将帕子浸湿,反复擦拭祁盈的额头。 他一边擦一边在心里念叨: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只擦拭额头收效甚微,祁温良又将祁盈扶起来,让祁盈靠着自己,再解开他的衣裳扣子,想给他擦一擦背部。 房门突然被推开,祁子安不打招呼就走了进来,祁温良受惊,赶紧将被子拉过来盖住祁盈。 他这样惊慌失措,让祁子安起了疑心。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我前面几张是不是出了问题啊,你们看着还顺畅吗?有没有看着很奇怪不能接受的地方? 我更新番外之后突然掉了二十多个收藏,点击也变少了,但我自己有看不出来(挠头)。 感谢在2020040123:47:03~2020040223:2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8) 第70章 70.雷雨 祁子安看见祁温良和祁盈裹在同一床被子里,脸都黑了。 虽然他很清楚,祁温良和祁盈是真正的亲兄弟,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点什么。 但众所周知,就算是清清白白的姿势,一旦掩藏在被子下,就总是很奇怪。 祁子安黑着脸看了看被子下的两人,又扭头看了看追着他到了门口的县令。 他非常不讲道理地瞪了县令,你跟着我干什么? 县令颤抖着腿,抬了抬自己的手,让祁子安看他手上的大黑,蛇,您的蛇。 不知为何,大黑此时表现得十分兴奋。 他松开了县令的手,没管祁子安高不高兴,妄图爬进屋里。 然后他被站在门口的祁子安一脚踹了出来,正正好落进了县令的怀里。 县令见状,脸又是一白,差点栽倒。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靠自己稳住了,没让人扶。 祁子安知道,要是让大黑看见屋里的场景,他一定会再度嘲笑自己。 所以祁子安没打算让他进来,直接吩咐县令道:赶紧走吧,哥哥不想见你,把蛇带到给哥哥准备的房间里,它不敢乱跑。 说着他冷冷地看了大黑一眼。 大黑虽然想进屋,但他不想再挨一脚,只能乖乖听话。 县令想赶紧把蛇丢了,所以也急急忙忙离开了。 反正王爷什么时候都能拜见,迟点来也不是不行,况且王爷还昏迷着,还是之后再见更好。 等把他俩撵走了,祁子安轻轻关了门,然后生气又委屈地问:哥哥这是在干什么? 祁温良被这么一问,居然有点心虚。 但他和祁盈真的没什么,实际上,他和祁子安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他笑着调侃道:刚刚还凶巴巴的,怎么就委屈上了?我还不知道汤圆会变脸呢。 祁子安意识到自己变脸比翻书还快,也有点心虚了,但还是坚持问道:哥哥怎么在床上? 只是给大哥抹一点酒帮他降温而已,突然有人闯进来,下意识就拉了被子盖上。祁温良说着,脸红了。 本来愿意相信祁温良的祁子安:帮他降温脸红什么啊喂! 不过祁温良并不是因为祁子安的话脸红,而是觉得被子捂久了热得慌。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都在沸腾,感觉祁盈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向了自己。 怎么回事?就算捂着被子也不该这么热。 甚至热得头有点晕。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祁盈的温度却慢慢降下来了。 祁温良的头晕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清醒,清醒后,他觉得祁盈身上并不烫了。 是刚刚喝的药起效了?还是擦的酒起效了?见效这么快么?祁温良疑惑道。 他对祁子安说:大哥的情况好了点,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出来,之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祁子安知道祁温良不想他看见一些东西,他也勉强能猜到是什么,所以没有闹,乖乖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祁温良果然出来了。 之后,祁温良带着祁子安往他们的房间走,路上,他向祁子安说明了祁盈的身份。 祁子安明明都知道,但还是很乐意听祁温良给他解释。 很快,祁温良就回到了屋里,他的侍从已经将一路上收到的信件放到了他的书桌上,他来不及休息,就站到了书桌前一封封拆信。 信可以按内容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他之前派出去的查探边境线情况的边防军送回来的,根据这些信,祁温良发现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一些。 光是南边的边境线上,止戈县往东的十四个县城,就有九个遭到攻击。这段线路上有五个接壤国,五个都被妖怪煽动进行了攻击。 其中四个县城已破,城内情况非常糟糕,需要立即发兵前往。 好在小国兵力不济,只要派兵就能遏制敌军。 另外几个遭受攻击的县城,一个有尚云轻镇着,暂时不需要增援。 不过根据情报祁温良得知,那乌昂王还没走,也不知道耗在那儿干什么。 还有两个县城,因为与其接壤的小国太小太贫瘠,所以即使有妖怪的帮忙也没被攻破。 这也说明了参与这个计划的妖怪暂时不算太多。 还有两个县城因为本来就和较强的国家接壤,所以有重兵把守,暂时撑住了,之后还需增援。 祁温良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心中已有了打算。 目前祁朝京城屯兵三十万,若能调出二十万甚至更多,那就可解今日危局。 毕竟现在的主力军还是人,妖怪并不算多特别强。 但这三十万人是直属皇帝的,而祁温良收到的另一类信件就是如今京城的状况。 信里说,边关的危机情况皇帝已经知晓大半,但皇帝不打算发兵。 他想先等祁温良出事。 祁温良看见信都笑了,父皇真是越来越拎不清了。我本以为他为父不慈,为君却足够冷静,没想到他真是老糊涂了。 祁温良铺开信纸,给京城写信。 祁子安看了看,发现是写给沈岸的。 祁温良不介意他看,还给他解释:祁朝东边沿海,因海盗猖獗,驻兵二十万。但现在海盗的情况已经好多了,那边又没有接壤国,所以我打算借出十多万人,解目前南边的燃眉之急。 祁子安知道,沈家只是表面上没兵权,实际上,那二十万人就是是沈家的势力。祁温良说借,就一定有办法调动。 目前妖怪很难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并说服海盗,所以就算挪走十多万人,暂时也不会出问题。 西边有五十万兵力,但接壤的全是虎狼之国,恐怕自保都难。那边的兵是不能动的,必要的时候还得调人过去。北边冰天雪地,只有几个小部落,不足为惧。但祁朝没在北边设军,只有少部分人守着,所以北边的注意也不能打。 祁温良又写了一封信,嘴里念念叨叨地,祁子安听了个大概,便没去看。 过了一会儿,祁温良将第二封信绑在鹰腿上送走了,显然它更重要一些。 祁子安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但为时已晚,鹰已经飞走了。 不过祁子安也不担心,总归和他无关。 等安排完这些,祁温良才放松下来打开了第三类信。 这一类就是嘘寒问暖的家书了,祁温良翻看了一下,没看见祁子安的,有些失望地把信都看了一遍。 这些信件说来简单,但一封封看下来,又整理信息作出应对并回信,还是耗了许多时间。 本来今日进城时就是下午了,此时已经天黑,晚膳时间都过了。 县令怕他饿着,派人送来了夜宵。 祁温良准备将笔放下,头顶却响起了一声惊雷。 一声巨响近在咫尺,竟让一向稳重的祁温良手抖了抖。他本来就打算放笔,手已经微微松开了,因为这一抖,笔掉到了桌面的宣纸上。 桌上是写了一半的回信,笔一掉下去,晕染开一大片,这信算是废了。 只是封家书而已,废了不要紧,祁温良心底却莫名有些慌。 突然,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风大雨大,窗户又没关,桌子离窗口并不近,祁温良还是感受到了砸在脸上的雨滴。 祁子安见状赶紧去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但桌上的一些信件还是没救回来。 刚刚写了一半的回信本就废了,现下沾了雨水,字更是变成黑色的一团。 哥哥还好吧,身上湿了就先去换衣裳。祁子安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衣袖。 不碍事,一点点而已。祁温良将湿了的信捏成一团,打算回头重写,先吃点东西吧。 他希望自己的不安只是因为浪费了信,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不是一向最贪吃吗?怎么饿了也不说,陪我等着干什么?祁温良小声数落祁子安,我忘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你现在已经不小了! 昔日的小狐狸已经变成了大块头,该学着懂事了! 祁子安点头应是,把祁温良拉到小餐桌前,然后把祁温良喜欢的东西挑到他面前。 对了,哥哥的鹰祁子安担忧道。 没事,那信纸经过特殊处理,而且密封了,不会湿的。 但天气恶劣,他还是有些担心,他一边回话,一边看了看门外。 因为门没关,所以堂屋已经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一部分,地毯的颜色一半深一半浅,界限不明。 本就是晚上,又下着这么大的雨,密集的雨水如烟如雾,阻隔了视线。 外边已经完全看不清了,祁温良却只顾着看门外,没一点吃东西的心情。 这么黑,像是天要塌下来。他喃喃道。 今日的雨来得实在蹊跷,难怪他心神不宁。 春日里,就算下雨也是天街小雨润如酥,不会是这副样子。 雷声不止,豆大的雨滴就像断线的珠子,珠子打在窗台上,噼里啪啦直响。 这声音扰得祁温良不得安宁,心里越来越慌,总感觉今日过后,不管是人是物都会有很大的改变。 他小声对祁子安说:汤圆见过这么大的雨吗? 祁子安还没回答,他又说:只有夏季才会有这样的雷雨天气,但就算是夏季,我也很少见这么大的雨。 祁子安想让他心情好一些,开玩笑道:传说龙掌管着天上的雷雨,要是世上有龙,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没想到祁温良听后脸色一变,扭头问道:大黑呢? 对啊,大黑呢? 祁温良回来的时候,大黑非常亢奋,几次想要缠住他,但都因为畏惧祁子安而作罢了。 现在他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223:26:32~2020040323:5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姬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71.雨停 自打祁温良同意了大黑跟随,大黑就很喜欢粘着祁温良。 虽然碍于祁子安的武力,它不敢缠上去,但一直以来,他都会尽量和祁温良保持一个比较近的距离。 他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在说,虽然我打不过你大老婆,但是我愿意给你做小老婆,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受点委屈没关系。 要是祁温良不知道他冲着什么东西来,八成都要觉得他真的委屈了。 今天的情况和从前一样,祁温良和他分别了一小会,他就变得更加粘祁温良,粘人劲直逼祁子安。 祁温良回屋后,他几次想爬到祁温良身上,要不是祁子安作势要打他,他恐怕已经得手了。 后来祁温良看信,他就一直盘在旁边的一个架子上。 再后来,祁温良的注意力在信上,祁子安的注意力在祁温良身上,还有谁会注意他。 他是什么时候溜走的,连祁子安也不清楚了。 大黑不是什么省心玩意,我出去找找。祁温良突然说。 外边风大雨大,什么都看不见,哥哥别出去了。祁子安劝道,只要他还想跟着咱们,就不会闹出什么事,过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祁温良摇摇头,态度坚决,他毕竟是要吃人的,不去找找我不放心,就怕他待着无聊又嘴馋。 毕竟谁闲着的时候不想吃点小零食呢? 祁子安知道劝不动了,只能妥协道:那我去找找看吧,哥哥就不要出门了,万一生病了就麻烦了。 怕祁温良不听话,他还特地说道:雨太大了,外边视野不好,哥哥就算出去也看不见的,别出来了。 等祁温良答应了,他才出了门,也没打把伞。 祁温良忙叫他带把伞,声音却被嘈杂的雷雨声覆盖了;他拿了伞想追出去,却发现雨幕完全遮挡了视线,明明祁子安前脚才迈出门槛,后脚就看不见人影了。 祁温良没办法,只能等着。 可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格外难熬,本来他今天就有点心绪不宁,现在祁子安走了,他闷在屋里,雨滴声全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雨砸一下,他就皱一下眉头。 偏偏雷声还大,祁温良都想跟着雷声抖一抖了。 这么多年来,他雷雨天独处的时候也不少,从没觉得这么难熬过。 祁子安迟迟不归,祁温良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出了门。 他撑了一把油纸伞,但根本没什么作用。 雨被风裹着,本就是斜着下的,而且连成了线的雨丝犹如一条条鞭子,狠狠地抽在伞面上,发出一阵阵声响的同时,祁温良发现扇面出现了破损。 这雨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它来得蹊跷,又格外猛,祁温良也说不好这雨有什么对方不对,只是觉得它好像比寻常的雨更重些。 对! 就是更重些。 好像雨滴不是自然落下,而是被扔下来砸下来甩下来的,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施压。 这个压力使它下坠的速度更快了,所以它破坏力也更强。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祁温良也不打算回去。 伞虽然破了,但有总比没有好,他仍旧撑着伞,在雨中漫步。 他出门过后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走,所以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还真算得上雨中漫步。 他边走边自嘲,别人在细雨中漫步,讲的是情趣,我在倾盆大雨之下瞎逛,真是半点情趣也无。 出门还没几步,他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反正都湿了,他也不再顾及雨水,走得更随意了些。 他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很喜欢下雨的,总是觉得雨水很特别,喜欢在雨天溜出去疯跑。 后来和祁子安混熟了,也曾约他一起淋雨,但祁子安不喜欢雨天。 他怕祁子安感冒,所以两人没一起淋过雨。 想在想来,祁子安是狐狸,一身皮毛雪白得发亮,肯定不愿意雨水打湿自己。 不过汤圆居然没打伞就出去了,应当是觉得他的话比躲雨重要。 哎,祁温良突然叹了口气,小时候喜欢淋雨,却总是被母后斥责;长大了,没人管得了了,却已经知道淋雨不好会生病,已经不再雨中乱跑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49) 反观汤圆,明明天生就不喜欢雨,却因为我为难自己。 果然,长大了,就会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却有了一点点高兴。 总归,对汤圆来说,他这个哥哥是重要的。 突然,又是电闪雷鸣。 祁温良的思绪被打乱了。 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祁温良念叨着,干脆撤了伞,往天上望了望。 反正衣裳已经湿了。 可惜什么都看不见,他看不见拨不开的顽云后边有什么,只觉得雨点砸在脸上有些痛,也有些说不出的亲切。 仿佛回到儿时了。 可惜他已经不是孩童了,所以也不会就这么等着被雨点拍打。他低头打算接着撑起伞,又一道闪电划过。 墙壁被映得发白,他下意识往天上望去,好像真的看见天上有什么东西游过。 长长一条,就像是龙!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祁温良有些怀疑。 他眼睛里进了雨水,视线模糊,故而不敢确定。 妖都见过了,我竟还不相信有龙。真奇怪!他自嘲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突然,他丢了伞,直奔祁盈的房间而去。 有了明确的目标,他脚步很快,祁盈的屋子离他的屋子不远,他很快就赶到了。 大哥!你在干什么?祁温良刚走到门口就吼了一声,不满地数落到,生着病怎么还出来淋雨! 祁盈也是个喜欢淋雨的,现在发着烧,竟然又出来淋雨了。 但靠雨水降温是不行的。 祁温良三两步跑到他面前,将他扶住扶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后,祁温良赶紧找了件衣裳给祁盈披,然后伸手探了探祁盈的额头。 温度居然真的降下来了!此时他额头的温度已经和健康人的温度一般无二。 祁温良赶紧撩他的袖子,发现手也复原了,他脖颈上也已经没有了黑色的东西。 祁盈还有一点点不清醒,见祁温良突然撩自己衣服袖子,面带疑惑表情怪异。 但还没问什么,又昏了过去。 服侍祁盈的丫鬟就在旁边的屋子,之前雷雨声太大,她竟没发现祁盈出来了。 听见祁温良的惊呼,她才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进屋告罪。 祁温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不想祁盈的异常被发现,今天下午离开时,吩咐过她们不要在祁盈的屋子里多待,在门口守着注意听动静就行。 雨这么大,丫鬟要去旁边屋子躲躲雨也实属正常。 谁也没想到昏迷的祁盈会突然起床,所以这事怪不到丫鬟头上。 祁温良没多责怪,只叫她们去拿干净的衣裳。 之后祁温良把她们喊出去,亲自给祁盈换了衣,也确定祁盈的异常全都消失了。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祁温良把祁盈放回床上,又赶紧往回走。 他怕汤圆回来了没看见他,出门四处寻。 没走两步,汤圆果然已经找出来了。 哥哥怎么不听话,不是叫你不要出门了吗?祁子安不高兴地凶他。 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他数落祁盈,现在轮到他被数落了。 好在雨小了些,而已也不打雷了,祁温良心情好多了,还和祁子安贫了两句嘴。 等回屋了,大黑已经变成人形,正坐在屋里的凳子上。 祁温良想到天上的东西,问道:刚刚你在天上?雨是你下的? 大黑撇撇子,语气有点酸,我哪有那本事! 操控雨水,非得是实打实的龙才能办到! 这话不知真假,祁温良又问祁子安:他是你找回来的还是自己回来的? 祁子安一边用法术烘干了祁温良的衣服,一边说:我找回来的,找到的时候他还在路上闲逛呢,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祁温良皱着眉问:你找到他的时候什么时辰? 巳时吧,可能还不到巳时。祁子安挠挠头,不太确定地说,不过我带他回来后看过时间,正好巳时一刻。 祁温良自己对时间的把控极强,所以他能确定他看见天上有东西的时候是巳时二刻。 也就是说,今天天上那看起来像龙的东西,不可能是大黑。 大黑又无辜又无奈地抱怨:我还没真真正正变成蛟呢,你就觉得我能化龙。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我要是吃了大补的,化成完全形态的蛟不成问题。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祁温良。 祁温良看他也不像谎,又结合祁子安的话,只能排除他的嫌疑。 祁子安不喜欢和大黑待一起,又看见祁温良衣裳上有污渍,便对祁温良说:哥哥还是去换件衣裳吧,雨水毕竟是脏的。 不,祁子安改口道,还是洗个澡吧,我去跟下人说,让他们烧点热水来。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雨已经停得差不多了。 祁温良始终觉得今天这雨是谁在捣鬼,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大黑。 这一看不要紧,他竟发现大黑眼中藏着狡黠的光,似乎在窃喜什么。 发现祁温良盯着自己,大黑更是笑得毫不掩饰了,他突然站起来,逼近祁温良,哥哥看着我做什么? 祁温良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叫我什么? 不等他回答,祁温良又说:你自己都说自己几千岁了,也好意思叫我哥哥,脸皮还要不要? 大黑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说:好不容易狐狸不在,不如让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之前听我爸讲,我大伯小时候发高烧,我爷爷还撑船带他过河。 结果半路船翻了,我大伯掉进了水里。 本来都以为我大伯会就这么没了,结果......捞起来后不仅人没事,烧还退了。 降温奇才。 感谢在2020040323:50:45~2020040423:2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72.争锋 祁温良退后一步,打断他:不如让你什么? 不如让我给温良宽衣解带,带温良享受人间极乐。大黑凑近祁温良,几乎是贴在他的耳边说到。 龙性本淫,蛇其实也很会的。 祁温良下意识地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能别喊得这么恶心吗? 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之前大黑从来没正式地称呼过他。每次大黑都是直接说你,所以他直到现在才察觉,不管大黑管他叫什么,都很奇怪。 大黑看见他的反应,有一点点失落,看来还是不能蛊惑你啊,是我还不够强。 你不喜欢我叫你温良,那我该叫你什么呢?要不跟县令他们一样叫殿下吧。 我猜,你喜欢别人叫你殿下,你喜欢别人谨记你的身份,即使你从来不说,也不会因自己特殊的身份做出特殊的举动。 祁温良直视大黑,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点点,但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大黑说对了,但他准备否定。 大黑不等他否定,就又说道:殿下,可要让我为你宽衣? 这个称呼顺耳多了,但这句话并不顺心。 祁温良脸上却依旧没有好脸色,怎么?衣服硌牙?非要我脱。上一次你一口吞了我时,也没见你嫌弃我这衣服啊。 其实祁温良知道,大黑并没有想吃他。 他对危险的感知相当灵敏。 之前几次遇险,他心中都会隐隐害怕,虽然他表现得相当镇定,但每次遇险,他内心的恐惧都是很好的预警。 此时大黑近在咫尺,他却一点畏惧也没有,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所以他很清楚大黑没有想吃掉他。 但他偏要这么问。 果然,大黑见自己被误会了,一时间忘了再骚扰他。 大黑着急解释起来:我不是想吃你,我现在很饱,我只是 没等大黑说完,祁温良突然说:汤圆回来了。 因为祁温良喜欢清静,所以没留丫鬟在近旁伺候,丫鬟们都住在旁边的小院里。 祁子安出去喊人烧水,是得一小会儿,所以大黑才敢干这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事。 这个时候,祁子安快回来了。 祁温良想吓他一下。 理论上说,大黑听见后本该害怕地退开,防止来自祁子安的一顿毒打。 但此时他却一点也不惧,反倒一反常态地伸手将祁温良困在角落里。 他之前步步逼近,祁温良一步步后退,两人竟已经退到墙角了。 他好像根本没听见祁温良的话,或许是听见了没放在心上。 殿下不喜欢,那我就不逼殿下脱衣服了。但是我现在变聪明了一点点,所以不太喜欢大黑这样的名字。 殿下给我一个名字吧。 他紧紧盯着祁温良,脸上竟出现了一丝丝期待和温柔。 温柔? 这样的表情适合冷血动物吗? 真是太反常了! 大黑出去了一趟之后变了太多,变得不像是他了。 祁温良知道,大黑、小黑、乌漆嘛黑这样的名字已经糊弄不了他了。 但现在祁温良在意的东西不是这个。 因为祁子安真的已经走到门口了。 祁子安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他的动作比语言更快,直直一脚踢向大黑,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 大黑微微一闪身,竟然躲过了这一脚。 仅仅一个小动作,就已经足够祁子安和祁温良惊讶了。 因为之前的大黑是躲不开的。 每次祁子安对他动手,他不是不想躲不想反抗,而是躲不开。 他的灵敏度远不如祁子安。 这也是他与祁子安交锋时会败北的原因。 但是现在他躲开了,姿态轻松,面带笑容,明明是温和的表情,却仿佛在宣战。 他狭长的眼眸会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但他的长相是无可挑剔的,他身上有一种危险的美,让人明知他有毒凶狠却想靠近。 不过现在祁子安只想把他烤了。 你刚刚到底出去干什么了?祁温良厉声问道。 祁温良恍恍惚惚想起大黑刚刚说的话,想起他说自己很饱,想起他说自己变聪明了。 他想起凿齿这样的妖物可以通过掠夺他人的脑袋变聪明,他想起乌氏族人说大黑喜吃人。 祁温良沉下脸,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你是不是出去吃人了? 没没没,大黑赶紧摇头,来之前我就答应过你,说不会吃人,我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 他看了一眼凶狠地盯着自己的祁子安,邀功似地对祁温良说道:我不仅没有吃人,我还救人了。今天我要是没出去,有个人就会死呢! 这样的鬼话你觉得哥哥会信?祁子安站到祁温良面前,挡住大黑的视线。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门外来送水的婢女:⊙_⊙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因为祁子安进屋后没关门,所以送水来的一干婢女一眼就看见了屋子里的情形。 她们刚刚到,所以什么都没听见。 但就是因为没听见屋内的人说了什么,她们想得才格外多。 今天被县令派来伺候之前,县令就嘱咐过,说太子殿下身边带了个亲近的人,让她们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多说,也别表现得太惊讶。 所以屋内的场景,落在她们眼里就是小情人争宠。 哇!真是太精彩了! 不过,这戏不是她们能看的。 虽然她们忍着没说话,但桶里的水却不知道此时该安静。 哗啦一声响,屋内的三人都看向了门口。 祁温良知道他们谈的事情不能被小丫鬟听见,只好暂时不再追究大黑。 他叫大黑滚出去,自己找地方过夜,别在这里碍眼。 但是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婢女们听不见,只觉得他说话时神色温柔,像是在哄情人。 婢女们羞红了脸,就听见祁温良用她们想象中那种温柔的声音对她们说:进来吧。 婢女们鱼贯而入,提着热水进来浴室,布置好后,她们又安安静静地退出了屋子。 祁子安已经不想和大黑讲理了,他就打算和大黑决一死战,然后将它炖了做蛇羹。 这样大补的蛇羹,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大黑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虽然变强了,但还是稍逊祁子安一筹。 他要是和祁子安硬碰硬,结果绝对是两败俱伤,而且他一定是败得更惨的一方。 哎哎哎,收一收你的念头。大黑对祁子安说,你应该清楚,我现在同之前不一样了。如果你非要和我打,你一定会重伤,这个县城也一定会变为一片废墟。 你就不怕谁趁虚而入吗?到时候谁来保护殿下? 这话有理,祁子安也只能忍住火气看向祁温良,询问他的意见。 祁温良念及即将建成的蛇族情报线,并不想和大黑交恶,但留着这样危险的东西在身边,不是他的作风。 大黑知道他有点动摇,便趁热打铁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只要殿下愿意,我们就一直是合作关系。 说完,他又贱兮兮地说:如果殿下愿意对我好一点,我愿意对殿下言听计从。我也可以很听话的,我能比那只狐狸更听话。 祁子安感觉自己要气炸了,祁温良却从他身后拉住了他的手。 好,祁温良说,我会对你好点的,你也要听话一点。现在,你先出去! 大黑居然真的乖乖出去了,但与祁子安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小声说道:殿下现在更喜欢你,以后却未必,我们有着一样的心思,以后就各凭本事吧。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0) 祁子安咬牙看着他出了门,还是想找机会揍他一顿。 祁温良叹了口气,对祁子安说:你别理他,我不会对他好的。 刚刚出门还能听见大黑: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渣男! 今天事有点多,祁温良累了,他确实需要泡一个热水澡。 你自己找一个房间休息吧,我先去洗澡。 听见洗澡二字,祁子安瞬间不气了。 有什么东西能比看皇兄洗澡更重要呢? 洗澡和福利不是同一个词吗? 我去帮哥哥洗澡吧。祁子安毛遂自荐道。 祁温良想拒绝,他赶紧说:大黑肯定没走远,要是它趁机偷看哥哥怎么办? 祁温良:我感觉你比较想看。 祁子安被说中,却并不心虚,反而耍赖道:哥哥肯定是更喜欢他,所以才愿意给他看不愿意给我看! 祁温良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又觉得不管怎么解释汤圆都会胡搅蛮缠。 刚好他还有事想问汤圆,便索性答应了。 祁子安:计划通! 为了避免祁温良不自在,祁子安一开始并没有直勾勾地看着祁温良,而是等他入水后,才站在祁温良身后欣赏眼前的美景。 祁温良平日衣裳穿得严实,所以他身上的皮肤是没见过光的。 这没见过光的皮肤,简直白得发亮。 他忍不住舔了舔唇,但因为怕祁温良突然回头,所以努力控制住表情,没表现得太痴汉。 但皇兄的身材太好了! 祁温良看似养尊处优,看似谦谦君子,但他的武艺其实是不错的。 他精于骑射,身上自然会有肌肉,不过他身上的肌肉只是恰到好处的一层,足够有力,看起来却不夸张。 而他柔韧的腰肢,则非常纤细。 盈盈不及一握。 祁子安觉得自己有点渴,很想要想要伸手摸一摸。 他这段时间撒娇耍赖,经常搂着抱着祁温良,想尽办法和祁温良近亲。 他觉得祁温良已经习惯他的触碰了。 所以,就算摸一摸,皇兄也能接受的吧。 说不定还能顺理成章地 作者有话要说:大黑的转变当然是有原因哒,下一章就能写到一部分,剩下的部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伏笔。 大黑:我会有一个新名字哟,很好听那种! 感谢在2020040423:29:40~2020040522:2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3瓶;雪寄馀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73.原因 祁子安想得倒是很美妙,可惜他还没能伸出手,祁温良就先一步回了头。 我问你个事儿。祁温良对他说,我始终觉得大黑的转变太奇怪,但我又不了解妖族。 祁子安只好把自己的龌龊心思收一收,哥哥问吧。 所有的妖怪都能像凿齿那样使用人的身躯吗?祁温良看着祁子安问。 他本来背靠着浴桶,时不时动一下祁子安才能看见他的身体。现在他回过头看祁子安,便不能紧靠浴桶,而是身体侧倾,用左手的手肘撑在浴桶的边缘。 因为祁子安站着,他却坐在浴桶里,所以他得抬头仰视祁子安才能看见祁子安的脸。 而这样一个动作,弄得祁子安有些心猿意马。 都说仰慕仰慕,仰和慕其实是有关联的。 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昂首注视的时候,真的会产生他这样看着我,看得这样认真,想必是心里有我的感觉。 而且祁温良现在的姿势相当的香艳。 因为斜倚着,他的腰肢看起来更细;因为回首,他的脖颈看起来更长;而因为左手的手肘靠在浴桶边上,会使他的锁骨看起来格外明晰。 明明只是无意之举,却比别人精心设计过的动作更为勾人。 祁子安看得忘了回答,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一瞬间,祁温良清晰的意识到,祁子安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盘美味的菜肴。 他看见了祁子安的渴望。 这种时候,他很难再骗自己了。 祁子安没回答,他也有些走神。 他隐约想到,一直以来汤圆都很喜欢粘着他。 汤圆没化形的时候,他总觉得汤圆的亲近是小动物对人的依赖;汤圆化形了,他也觉得是因为汤圆粘人习惯了。 之前他一直觉得汤圆就是没长大的孩子,虽然有着成人的躯壳,虽然比他还高大,但汤圆就是没长大。 汤圆粘人,爱撒娇,喜欢和他亲近,那都是小孩子常有的举动。 可是渐渐地,汤圆表现出了一点点占有欲。 汤圆看见他和别人亲密会变得凶巴巴的,汤圆会尽量让他少和人接触。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这就是小动物的护食行为。 可是眼睛里的欲望是骗不了人的。祁温良觉得汤圆的眼神有些露骨了,那不像是刚开灵智的小动物该有的眼神。 说不定汤圆化形之前就对我祁温良忍不住想道。 这样的想法让他脸上发烫,他不好意思再看着祁子安,便扭头不看祁子安,并继续刚刚的问题。 祁子安又被问了一遍,猛然回神,暗暗担心自己刚刚表现得太痴汉,引发了皇兄的不适。 但他不能直接问出来,只是小声地回答祁温良的问题。 凿齿是很特别的,它能将其他物种的长处运用到自己身上,甚至还能发展进步,这一点就让这个智力低下体格脆弱的种族发展起来。 如果所有妖都能办到这一点,那这个种族就没什么长处了,它们早就会走向灭亡。 可大黑说他变聪明了。祁温良疑惑道。 其实他也觉得大黑不能借用别人的脑袋,但是大黑性情大变,又突然变强了,这让他不得不疑惑。 祁子安想了想,说:虽然妖族不能直接取用他人的长处,但是妖族大多有一个缺点,尤其是蛇族。 嗯?祁温良忍不住又回头,是什么? 祁子安弯下腰,离祁温良更近些,笑了笑说:也算不上缺点,就是它们消化能力不好。 我举个例子吧。祁子安说,蛇类进食是将整只猎物吞进去,但猎物的身体肯定有不太好消化的部位,这一部分要不吐出来,要不就会在身体里待很久。 蛇妖吞噬猎物不止会整只吞,还会活吞,这种情况下,它需要消化的东西就更多。比如,人的情绪和记忆。 但凡进食活物,都会吃进去一些附带的东西,这些东西里,记忆最不好消化,它会潜移默化地影响进食者。 哦~祁温良有一点点理解了。 这确实是缺点,但也算不上缺点。 如果人吃肉的时候,脑海中会浮现这个动物临死前的痛苦和恐慌,那人也会没有办法坦然进食。 如果人吃肉以后,被吃掉了东西的记忆会融合进人的身体,那这个人恐怕会日夜不安。 所以,记忆不好消化这一点,对捕食者来说是很致命的缺点。 但这又不全是一个缺点。 因为人类的智慧就是来源于知识的积累。 生而知之的人少得可伶,被称作聪明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脑海中储存了足够多的知识,记忆足够丰富。 夸张一点说,聪明的程度就是记忆累积的程度。 一个人记忆力足够好,知道的足够多,那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人就是聪明的。 像钟明小儿子那样的神童,从小就是公认的优于常人,但他还是因为缺乏独立生活的经验和辨别的好坏的能力而遇害。 他看见的不够多,他记忆里没有坏人,他不知道坏人都是什么样子,所以就算天生脑子更好使也没用。 所以,妖族不能消化记忆,这既是一个弊端,也是一种积累经验的途径,不能算是完全的缺点。 照你这么说,大黑确实出去吃人了,他受了别人记忆的影响,所以性情大变。祁温良推测道。 祁子安却摇摇头。 他趁祁温良思索得认真,假装不经意把手搭在了祁温良的肩上,如果他吃一个人,这个人的记忆就会影响他,那以他的胃口,一下子吞掉好多个人,岂不是要疯? 其实记忆和力量一样,也是要分等级的。祁子安感受到手下温软的触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并组织语言,他吃普通人,并不会边得强大,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他吃进去的东西越强大,他受的影响也越大;而被他吞吃的这个东西的越深刻的记忆,可以在他身体里留存越久。 实际上,我并不觉得他吃了人,如果只是人,他不可能受影响这么严重,也不可能变强这么多。 哦~祁温良点点头,就是说他今天吃了一个妖族,并受到它的影响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我管天管地,还能管妖族相互吞噬吗? 但是还有一点说不通啊! 他到底承袭了什么记忆,才会对我产生想法?这句话祁温良没问出口。 总觉得问出来会导致一些不好的后果。 同样没问出口的,还有另一件事。 他记得大黑和祁子安擦肩而过的时候,大黑说,我们有着一样的心思。 那他和祁子安具体都有着什么一样的心思呢? 祁温良这时突然察觉祁子安正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不由得想得更多了。 他很想直截了当地问一问祁子安,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又害怕问出来后是他想多了,最后两个人都尴尬。 可什么都不问,他又不甘心。 他犹犹豫豫,水都快冷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他问祁子安: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被大黑咬了? 如果大黑吸了祁子安的血,那他变强这件事就合理了;如果他吸了祁子安的血,那他也会承袭祁子安的记忆,那他们当然会有一样的心思。 那想知道祁子安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回头问大黑也是一样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都简单多了。 祁温良就等祁子安回答是了,祁子安却斩钉截铁地说了不是。 我防他跟防贼似的,怎么可能被他咬?祁子安说。 祁温良不死心地追问:是不是被他偷袭了,或者被吸了血还没注意到。 哥哥想多了,祁子安不屑地摇摇头,他之前一直不如我灵活,不可能偷袭到我的。至于被吸了血还没发现,更不可能了。 在哥哥眼里我这么傻吗? 当然不傻。祁温良微笑着说,手拿开先。 傻子可不会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别人肩膀上! 祁子安讪讪地把手拿开,又说:我帮哥哥洗吧,再不洗水要凉了。 祁温良表示拒绝。 他让祁子安先去休息。 在猜测祁子安对自己有想法后,他真的办不到让祁子安看他的身体。 祁子安则为了美人出浴图努力争辩,意图说服皇兄让自己留下。 当然,他失败了。 他听从祁温良的安排,自己先去休息,还按照祁温良的要求另找了个房间,没非要和祁温良一个屋。 祁温良穿好衣裳回屋,没看见他的身影,顿时放心了不少。 可祁温良不知道,等他睡熟后,祁子安又偷偷摸摸进了屋,脚步轻得像个贼一个偷香窃玉的贼。 祁子安不仅进了屋,还摸上了床。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祁温良悠悠醒转,却觉得有些不大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被侧躺着的祁子安搂在怀里。 祁子安早就醒了,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像是非常满足非常开心。 他睁着眼睛和祁子安四目相对,愣了好半晌,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心里的小鹿砰砰砰砰撞个不停,都快撞出脑震荡了。 祁温良说不出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但是他心里就是控制不住地乱,乱得他甚至没听见推门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时,一声质问在身后响起。 祁温良转头看见来人,一时间更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522:26:58~2020040623: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用咕咕咕吖10瓶;优秀恶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74.误会 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震得祁温良抖了一抖。 刚刚和祁子安对视,他的心绪本来就很烦乱,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多多少少被惊到了。 其实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了,但他还是扭头看了看门口。 果然是祁盈。 昨天还在床上烧着起不来的人,今天看起来已经完全没事了,祁温良顿时有些头疼。 他不是不希望祁盈好得这么快,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哎,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昨天他给祁盈擦酒降温,被祁子安逮了个正着;今天祁子安悄悄爬他的床,又被祁盈逮了个正着。 这两个都是和他极亲近的人,私下相处没那么拘谨,竟养成了进屋不敲门的习惯,也造就了今日的尴尬。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祁温良尝试解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进屋的,我没让他跟我睡一床。 祁盈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落他:你不知道他怎么进屋的,那你总该知道他怎么进城的吧!你就少狡辩了,来之前我都听县令说了,你养了个男宠,进城之前就跟你在一起。 从前我竟不知你有这等爱好,这才离京多久,怎么就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1) 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也似乎怕自己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祁盈干脆闭了嘴。 但当他走到祁温良床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朝好南风者也不少,不算什么大事,可你怎么找了个这样的! 祁子安顿时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找了个这样的,我这样的怎么了? 祁盈却懒得同他争辩,似乎觉得同一个男宠说话有失身份。 有些话我不便当着外人的面说,你先起床吧,得会儿我单独跟你说。祁盈对祁温良说道。 祁温良应了一声就打算起床,可还没掀开被子,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他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早上的时候有点什么反应其实是相当正常的。 但就如今的情形,要是被祁盈看见了,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里衣单薄,什么都挡不住。 他很清楚,一旦掀开被子,祁盈必定会发现他身下某处精神很好,这这怎么行! 就算是亲兄弟,发现这等异常也太尴尬了。 大哥先出去吧,我换好衣裳就出来。他尝试将祁盈支开,旁边书房有我给你写的回信,之前你寄的信,我昨日才收到。 祁盈嗯了一声就打算,偏偏这个时候,祁子安不安分的腿撞到了祁温良。 刚好撞在那个地方。 这么敏感的地方,祁温良没忍住啊了一声。 祁盈满脸震惊地回头,又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把脸别开,我就说,往日里这个时候你早就起了,今日怎么还在睡。竟然是 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能做这等事。 他看了看祁子安,摇摇头,大清早就能陪你做这等没羞没臊的事,想来也不是个懂事省心的,这样看来,你也不算对不住他。 这话听得祁温良和祁子安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只是纯盖被子,连天都没聊,怎么就没羞没臊了。 而且就算被误会,那对不住又是什么意思。 祁温良不明白自己哪里对不住汤圆,祁子安也没想到皇兄有哪儿对不住自己。 可祁盈不再解释,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这屋子还算隔音,祁子安觉得他听不见了,这才关切地问:哥哥没事吧,我太不小心了,没撞坏吧。 被人关心很正常,被人关系这东西就很微妙了。 祁温良见他这么着急自己这地方,像是这地方对他而言很重要,不由得想多了。 祁温良甚至想回一句:没坏,能用,保证让你满意。 但这话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而且有点不干不净的,祁温良修养好,所以实在说不出口。 但他真的觉得汤圆对自己有想法。 他想到话本子里那些吸人精气的狐妖,想到狐妖不论男女都喜欢男子的传闻,不由得想要好好审视一下汤圆。 其实论长相,他是很满意汤圆的。 汤圆这化形相貌极好,并不比祁子安那只大狐狸逊色多少,他大大的眼睛透着天真,又让人觉得干净。 祁温良暗暗想:虽然他长得比较像子安,看起来有点别扭,但要是他真的对我有想法,应下来也不是不行。他这么粘人,想必到了床/上也是身娇体软的那种狐狸精。 这还是很让人心动的。 他不想继续猜来猜去了,想直接问问汤圆是不是喜欢自己。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问不出口了。 因为想到汤圆开灵智还没几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个孩子。 祁温良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禽兽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眼睛大大的圆圆的,那么明亮那么干净,我怎么能思想这么不纯洁呢! 就算汤圆回答喜欢那又怎么样,你问小孩子他喜不喜欢自己哥哥姐姐爹爹娘亲,他也一定说喜欢。 祁子安并不知道祁温良为什么久久地凝视着自己,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皇兄也很勾人,勾得他想把皇兄按住亲。 他这个化形不久还是孩子的狐狸精,比祁温良不纯洁多了,他觊觎祁温良的身子都已经好几年了。 他要是知道祁温良刚刚想了什么,一定会立刻用行动告诉祁温良他不是孩子。 不过有一点他和祁温良想得一样,他也觉得皇兄到了床/上一定身娇体软好推倒。 两人就这样各想各的,互相注视了好久。 祁温良终于想过神来,身体的某个部位也平息了一点。 伺候梳洗的婢女很快进来了,祁温良也很快收拾好去了书房见祁盈。 祁子安则去找大黑算账了。 因为祁盈能进屋而没被他发现,必定是大黑捣了鬼。 大黑擅长隐匿,所以帮别人抹去敲门声推门声脚步声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他在门口看见了大黑。 大黑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问祁子安:刚刚被骂了吗?殿下的大哥有没有骂你狐狸精然后让你滚? 不管怎么样,哥哥都会维护我的,我用不着像你一样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因为哥哥喜欢我。你干这些事,不就是是因为哥哥不喜欢你吗?祁子安冷笑道:跟我抢,凭你也配? 大黑并不与他争辩,只是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我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我的原因。你也不要太自信了,不然我怕你回头被抛弃的时候接受不了。 祁子安也不屑再跟眼前这个满脑子臆想的蛇妖争辩,表情冷漠地看向书房的方向,只等着祁温良出来。 祁温良和祁盈是亲兄弟,他们独处,祁子安并不担心。 但此时此刻,书房内,祁盈正在劝祁温良不要和他那个男宠混在一起。 二弟,你要是喜欢养男宠,我也不反对,但今天那个,真的不行。祁盈态度还挺坚决。 祁温良挺尊重这个大哥,所以不打算让他误会,但解释之前,他好奇地问:汤圆怎么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你看他那张脸!祁盈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非要我点破说明吗? 祁温良懵逼地点点头。 你怎么能对三弟起心思!祁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话声音也很大,就算你已经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弟,你也不能养个替身在身边啊!这事要是传回京城,你和三弟之间的兄弟情谊才真会断绝了! 看祁温良好像被自己吓到了,他努力平复情绪,然后减小音量劝道:你别看三弟和你亲近,他毕竟是皇室血脉,他怎么可能忍受一个男人觊觎他,更别提这个男人是他一直当亲哥哥看待的你。 祁温良愣愣地听了半天,终于明白祁盈误会什么了。 前些日子,顺子传来消息说,有人刻意从他那里打听当年送孩子进宫的事。 祁温良知道是皇帝的人在打听,所以就让顺子假装被利诱了。 他并不害怕当年换孩子的事传出去,毕竟被换的人又不是他,而顺子对这件事一知半解,只会传给皇帝一个极具诱导性的信息。 如今这件事居然被祁盈知道了,想必是皇帝告诉他的。 看来,皇帝和祁盈都认为他祁温良不是皇家血脉了。 很好,祁温良勾了勾唇角。 他不想被祁盈发现自己这一抹笑,又将嘴角透露出笑意压了回去。 他猜测,祁盈大概是以为他早就知道换孩子的事。 祁盈见了和祁子安相貌相似的汤圆,又撞见他们同塌而眠,又想到祁温良一直都对祁子安好得过分,便以为自己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毕竟在他看来,祁子安和祁温良不是亲兄弟,皇后和端妃又有龃龉,这样的情况下,祁温良还对皇后敌视的祁子安那么好,必定是因为喜欢。 而祁子安是皇室血脉,当然是不容侵犯的。 所以祁温良现在做的事就是大逆不道,是必须改掉的。 祁温良不打算多解释什么,只是说:大哥知道狸猫换太子的事了?这样的事父皇都肯告诉大哥,看来这段时间父皇真的很信任大哥啊。 本来还很生气,觉得祁温良不听劝的祁盈,听见这句话之后却心情突然好转了。 你不在,三弟向来不管事,父皇又祁盈笑得像个终于得到大人承认的孩子,总之,这段时间我多多少少能帮到父皇了。 那大哥怎么突然离京了?祁温良问。 作者有话要说:崩人设小剧场: 这个就是临时玩梗,和已知情节没有任何联系,千万不要当真,看了就忘最好。 因为刚好写到祁盈误会了,祁盈以为汤圆是祁温良养的替身,所以我突然想起以前看的古早小说里的替身文常见的桥段,有点手痒。 汤圆泫然欲泣,红着眼睛看向祁温良,眼里是数不清的怨恨和抹不掉的爱意: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把我当做替身!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对得起我吗? 祁温良冷笑一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无情:呵,你既然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就该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留下来。像你这样的小宠物,如果不乖,可是会被丢掉的。 他不想再听汤圆哭泣,大踏步离开了,经过汤圆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扶起这个哭倒在地上的可怜人儿,反倒皱眉说道:整日哭哭啼啼,实在烦人,既然都知道了,就该有点当替身的自觉。子安哭起来不是这个样子,你要学着点。 汤圆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都要裂开来。 一滴眼泪砸在地上,他忍不住喃喃:那位王爷是天潢贵胄,你得不到他,就只能拿我当替身。我到底算什么? 哈......哈哈哈,他笑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祁子安那么好,不容侵犯,可我也是人啊!我也会心痛!既然只把我当替身,又何必对我那么好,害得我......害得我...... 最终,他不愿再将自己的真心说出口。 原来太子殿下是这么无情的人啊,爱你的时候捧你上天,哄着劝着,要什么都说好。 可一但撕破了脸皮,往日的恩爱就都是过眼云烟了。 呵,真是可笑! 汤圆攥紧拳头,满腔的爱意一点点变为了恨。 而远去的太子殿下也一样攥紧了拳头,心里忍不住有些后悔。 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 毕竟是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该对他好些才是。 作话: 这个小剧场看看就差不多了嗷,我一时抽风来着。 千万不要忘记咱们子安才是攻啊! 感谢在2020040623:25:23~2020040723:4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75.凌洲 被问及离京的原因,祁盈终于说起正事来。 我这次来,是想叫你跟我一起回去。祁盈说。 祁温良摇摇头,事没办完,我不能走。 祁盈听他说不回去,立马急了,忍不住又拔高了音量,你怎么能不回去呢!办事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实话告诉你,父皇根本没打算派兵支援边境,边境的情况他都知道了,他就是希望你死在这里! 祁温良听后笑了笑,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指了指椅子旁的茶,大哥坐,先消消气。 一个月没见,大哥脾气见长啊!祁温良说着也坐下了。 他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 这茶是祁盈进书房时端上来的,此时已经有些凉了,喝进嘴里,有淡淡的苦味。 适合去火降噪。 祁盈喝了一口,微微皱眉,脸上有三分嫌弃,但并不明显。 这不明显的三分嫌弃,已经足够看出他这些日子的生活条件好了许多。 苦的。他小声说道,火气确实降了不少。 他本来就很少在祁温良面前发火,只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大声。就算没有这茶,只要祁温良开口提醒了,他也会尽量收敛脾气。 看他情绪平复了,祁温良将茶杯轻轻放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我不都是吃苦吃惯了的人么?这点苦算什么? 但这天下间比你我更苦的人多了去了,祁温良意有所指地说,如今边关危机,副将又是个公私不分的人,我要是不想想办法,边关的百姓怕是会被苦水淹了。 大哥,我怎么能一走了之。祁温良质问道。 祁盈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他如今虽然在帮着处理政务,但久居深宫二十余年,他的观念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所以,他最终还是说道:你想着万民,可在我眼里,边关的万万人都比不上一个你。 可我还是太子,祁温良又说,庇护他们是我的责任,是不可轻易推卸的责任,要是我都临阵脱逃,对他们来说和对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说到这个,祁盈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了。 他犹犹豫豫,最终试探性地说道:你要是不当太子了,不就能回去了吗?明明你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 可能他也不知道后边的话要怎么说不口,所以这句话只到了这里。 祁温良正等着他说这句话,听罢便反问道:大哥是觉得,皇位必定和我无缘了? 祁盈点点头。 毕竟他认为祁温良是狸猫换太子换进宫的假太子。 点头之后,他又赶紧说: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把你当做我的亲弟弟。你知道的,我和三弟不过是点头之交,并不亲近,你是我最亲的弟弟,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维护你的。 是吗?祁温良突然笑了,那当年换孩子的事,大哥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可是父皇已经知道了。祁盈说,父皇现在不说,以后却一定会公布的。父皇对你的太度,你是知道的,换孩子的事,他应当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一直 好了,祁温良打断祁盈,我知道,不管父皇待我们如何,他一直都是你心中高大的父亲。你对他充满孺慕之情我管不着,但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2) 祁温良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却没有笑意,父皇现在没公布,以后也必定不会公布。他肯定也跟你说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对吧。 事实确是如此,皇帝说起这事时,跟祁盈说这是父子间的秘密,叫他不要说出去。 祁盈愣愣地点点头。 看来父皇还是很聪明的。 祁温良想:这个诱饵似乎没钓到皇帝。 既然父皇也叫你别说,你就更不能说出去了。祁温良最后一遍叮嘱道,我是为你好。 他向来不爱重三遍四地叮嘱人,这次这么不放心,好像笃定祁盈守不住这个秘密似的。 祁盈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说出去是为自己好,但还是再次向祁温良保证。 既然祁温良叮嘱了,皇帝也交代过,他自己也想要保守秘密。 那这就该是永远的秘密。 可惜他的保证祁温良并不放在心上。 祁温良又说:一直以来,我对外都表现得非常谦卑,似乎并不在乎太子之位。但大哥应当很清楚,我对皇位向来是势在必得的,我不在你面前掩饰我的野心,是不希望兄弟相争,大哥别忘了。 这话其实有点不讲道理了。 毕竟皇位又不是他的私人物品,总不能他提前说过他喜欢,别人就不能来抢了。 但这话听在祁盈耳里又没什么不妥。 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都默认祁温良必定会当皇帝。 他自认自己是不行的,他也不觉得祁子安行。 反倒是祁温良,看起来脾气好,在皇帝咄咄逼人是步步退让,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很厉害。 祁温良筹谋皇位已经太久了,祁盈自认远不及他,所以想来想去,祁盈还真觉得祁温良该坐上这个位置。 哪怕祁温良没有皇室血脉,也没关系。 但皇位是皇位,回京是回京。 祁盈还是想劝他离开边关。 还是回去吧。祁盈说,我不和你抢,三弟看起来也对皇位没兴趣,总归还是你的。而且离开这里,父皇才愿意发兵支援,对百姓来说是好事。 祁盈这话却错了。 皇帝现在不发兵,确实是希望在边关的祁温良遇难,等祁温良死了,他自然要出兵救助。 但若是祁温良回去了,他会出兵吗? 当然不会! 他还得防着祁温良逼宫啊! 东边那二十万大军,说是防海盗,但到底有什么用其实大家都清楚。 东边军队和沈家有联系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皇帝动不了军队,所以才总是在祁温良身上下功夫,就盼着祁温良在他前边死。 也正是因为东边的军队对皇帝而言是威胁,所以他才会执意在京城附近驻兵四十万。 如今祁温良若是回京,皇帝的不可能把京城的军队派出来的。 而且,沈岸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皇帝已经病重,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 祁温良要是在边关,为了祁温良的安危,沈岸会愿意调兵。 要是祁温良回去了,沈岸一定会按兵不动。 到时候,南边一个兵都借不到,边关才真的没救了。 这其中的门道有些复杂,祁温良不打算和祁盈细讲,只是告诉他,自己不可能回去。 他告诉祁盈,如今头顶上这片天已经不是从前那片天了,这次边关面临的威胁,并不是来自敌国。 他不仅自己不回去,他还要让祁盈赶紧回去,父皇病重,需要你帮衬,你应当回去为父皇解忧才对。 皇帝的病祁盈很清楚,虽然病重,却足够清醒。 祁盈慢慢上手了很多事,但最核心的事还是皇帝独立处理。 简单来说,祁盈在不在京中,其实不重要。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父皇其实 话没说完,祁温良就捏住了祁盈的手,我说了,父皇病重,病得很重。很快他就会昏迷不醒,朝政上的事将由你全权做主,所以你得赶紧回去。 你要是真的担心我,那你回去之后,就将京城的兵调出来吧。 这话太过笃定,祁盈听着,眼皮跳了跳。 但他只当是祁温良不了解皇帝的真是情况,所以以为皇帝病得很重。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让祁温良安心。 祁温良果然满意了,脸笑容都透露出一丝丝轻松。 他知道,祁盈说话向来是算话的。 他向后仰了仰,倚靠在椅背上,又说起汤圆的事来。 正事说完了,是该说些私事。 我跟汤圆的关系并不是大哥想的那样,祁温良解释道,你看我像是养男宠养替身的人吗? 我待子安犹如亲弟弟,怎么可能又那样的龌龊心思。汤圆还是子安给我送来的。 嗯?祁盈有些疑惑。 祁子安是妖族的事暂时不方便告诉祁盈,所以祁温良换了个说法,汤圆是子安一个亲戚,和端妃娘娘有些渊源,所以他才和子安长得像。 毕竟是娘家人,子安想照顾一下他,可子安在京中游手好闲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提拔汤圆。我临走前,子安把他托付给我,希望他跟着我来边关,能多多少少有点建树。 真的,就是这样,不信你回京之后问子安,问他有没有送一个亲戚来跟着我。 祁温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像是祁子安真的知道汤圆的存在。 祁盈还是有点怀疑,但祁温良敢让他去问祁子安,想必不会撒谎。 祁温良看见他眼中还有怀疑,又解释道:今天早上真是个意外,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屋的,可能是昨晚雨大,他怕打雷。 汤圆就是小孩子脾气。 祁盈终于肯信了,站起身来,问祁温良今日有什么计划。 祁温良也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之前有人交代我办个事,我得去一趟明月楼。 祁盈还不知道明月楼是个什么楼,所以哦了一声,打算陪祁温良一起去。 两人走到门口,眼前却突然闯出个人影,这人快速搂住祁温良的手,又当着祁盈的面贴住了祁温良。 殿下,你昨天晚上没选我陪您过夜,今天可要补偿我。大黑婊里婊气地说。 这是谁?祁盈惊了。 大黑眼巴巴看着祁温良,似乎在催他帮自己回答。 祁温良这时想起,昨晚大黑叫他帮忙取名字来着。 他本想随便起一个了事,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了了一个极为合适的名字。 他看看满脸惊讶的祁盈,又看着眼巴巴的大黑,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墨凌洲。祁温良说,你松开。 墨凌洲,墨凌洲。大黑回味般地小声念叨了两遍。 一飞冲天,凌驾于九州之上,这确实他最大的愿望。 他相当满意地说了一声谢谢殿下,还故意学着汤圆瞪圆了眼。 可以圆眼睛的汤圆瞪眼睛可爱,眼睛细长的他做这个动作却不行。 祁盈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表情复杂。 这人一身黑衣,看起来不像是妖艳贱货,他身上的气质偏冷,也不像是做男宠的料。 偏他做的事就是男宠才干的事。 看看,这娇撒得,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看起来脑子也不太好使。 祁盈看向祁温良,再次怀疑他养男宠的同时,还怀疑他审美有问题。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的祁温良: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赶过来的祁子安一脚向墨凌洲踢过去,可惜又被他躲开了。 他得意地看了看祁子安,引得祁子安满脸不快。 这场面看起来有点像小情人争宠,看得祁盈眉头紧皱。 对了,祁盈突然想到。 汤圆确实有可能是祁子安送到祁温良身边的,但就算祁温良不把他当替身,却难保这汤圆不对祁温良产生想法。 要是祁温良本身就在养男宠,那顺势收了他也有可能。 祁温良还想解释,但觉得有墨凌洲搅局,再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他干脆转移话题道:大哥别理他,他就是个不重要的人。我还赶时间要去明月楼呢,我们走吧。 本来不打算再说什么的墨凌洲听说自己不重要,瞬间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就让要其他人也高兴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墨凌洲的名字其实取自李白的江上吟。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好听,我就抽了两个字出来用。 感谢在2020040723:46:01~2020040823:4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76.青楼 如果放在以前,祁温良说的这句话大黑根本不会在意。 对曾经的大黑来说,不重要这三个字,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他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蛇妖,他并不在意自己对别人来说重不重要,他只在意自己重不重。 毕竟对蟒蛇来说,体重上去了,实力也就上去了。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小妖怪了,他脑海里多出了一段本不属于他的记忆,而这段记忆足够改变他对人对事的态度。 曾经的他觉得大黑这样的名字就很好听,但现在他知道,这甚至算不上一个名字。 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那么复杂又那么深刻,而在这段记忆的主人心里,是否被祁温良当做重要的存在是一件非常值得在意的事。 大黑不再是单纯的大黑了,他现在叫墨凌洲。 墨凌洲喜欢且承认这个名字,就代表他喜欢且承认现在的自己。 哼!他在心里冷哼,说我不重要,那我就要让你不得不重视我! 他顺势一歪,然后身段柔软地靠在祁温良身上,不等祁温良将他推开,他就如泣如诉地娇嗔,殿下怎么能这样。 殿下宠爱汤圆,我也不是不知道,您总是让他陪您过夜,我也没什么怨言。墨凌洲张口就是些娘兮兮的话,但是托他一身清冷气质的福,他说话时看起来并不娘。 甚至还惹人怜惜。 他的声音本就特别,极具蛊惑性,所以不管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好听。 他用好听的声音控诉道:殿下,我若只是输给他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明月楼呢?难道有我们两个还不够吗? 祁温良眼角挑了挑,很想就这么踹他一脚。 以往祁子安老是打他,偶尔祁温良还会觉得他太惨了。 但现在看来,果然是之前打得还不够。 实在是太欠了! 但是就算现在把他踢开已经来不及了,祁盈已经从他的话里提炼出了重要信息。 明月楼是什么地方?祁盈问。 本来他以为明月楼是什么茶楼,或者是买卖情报的地方,但听墨凌洲这么说,明月楼肯定不是茶楼这么简单。 虽然祁温良去明月楼是去办正事的,但被墨凌洲这么一说,祁温良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是是青楼。祁温良说,脸上还扯出一个笑。 这下祁盈是真的惊讶了。 他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似乎觉得不够,他又叹了口气:哎! 他怀疑是这里的风水不好,不然一向自律的二弟到了这里,怎么就突然就不学好了? 你养着他们俩也就罢了,怎么还惦记着逛青楼?祁盈痛心疾首地说,你还是同我回京吧! 祁温良张了张嘴,还没解释,就被祁盈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现在都很怀疑,你不愿意走就是因为他们俩和那劳什子明月楼。 不是不是,祁温良怕自己跟祁盈在这里扯皮浪费太多时间,干脆保证道,我对他俩绝无私情! 怕祁盈不信,他又说:真的,大哥信我,我从来都对他俩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这下祁子安有点不高兴了。 他就盼着祁温良哪天开窍了对他有点男女之情。 哎,不对,是男男之情。祁子安竟下意识地将这句话念叨出声了。 此话一出,祁温良刚刚保证算是白说了。 顶着祁盈失望的目光,祁温良瞪了祁子安一眼,然后数落道:你么俩今天是不是私底下在比赛,比谁更会拆台? 不过他的声音中并没有责怪,所以挨了数落的祁子安并没有再顶嘴。 再这么耗下去真不是个事了,祁温良扭头对祁盈说:解释也无用,干脆大哥与我同去吧,这样自然能知道我是去干什么了。 闹了一个早上,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其实应该先去一趟军营的,但钟寒还没到,祁温良打断等钟寒到了再一起去军营,到时候效果会比较好。 因为县令夫人在家,所以今日县令并没有负责到底。 县令将他们几个带进明月楼,又交代了明月楼的妈妈,说都是贵客,然后赶紧回去了,生怕夫人生气和他闹不和。 一行四人刚进楼,就有女子围上来,都表现得格外热情。 他们四人气度不凡,穿着打扮又精致,楼里的姑娘看了,各个都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祁温良和祁盈是皇子,身上的贵气是与生俱来的,就算曾经不受重视,他们也依旧如明珠一般,夺人眼球。 祁子安和墨凌洲是妖,系统自带的外观和皮肤本身就优于常人,他们一个一身黑衣气质冷冽,一个一身白衣眉眼带笑,看起来竟有一点点像双生子。 但他们又互相嫌弃着,一左一右站在祁温良身侧,把祁盈都挤开了。 这一行四人,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看起来关系又复杂。 所以,即使旁边围了许多姑娘,也没谁敢上前动手动脚。 她们毕竟身在青楼,自认如尘埃般卑微,哪敢拥上去让明珠蒙尘。 看她们没上来,祁盈悄悄松了口气。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沦落风尘的人,并不想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尤其是当着祁温良的面。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3) 其实他也逛过青楼,但他并不想让祁温良知道,总觉得那是起了不好的带头作用。 祁子安和墨凌洲看她们没上来,也松了口气。 他俩就是单纯不希望祁温良和别人走得近。 只剩下祁温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把抗拒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也有点疏离。 这几个人实在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老鸨脸都笑僵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这到底让谁上去伺候啊? 怎么有三个人都摆着一副你们上来我就撕了你的表情,而且目光一直停留在中间那个人身上? 最后还是祁温良打破了僵局。 他虽然没去过青楼,但他遇事向来从容,所以即使没来过,也还是熟门熟路地叫老鸨准备好房间和吃喝。 我们第一次来,不了解楼里的各位姐姐,还请妈妈和我一同进房间,好好介绍一下她们,我们哥几个也好各取所需。 一句话说下来,倒是有几分常年混迹风月场的感觉了。 老鸨没觉得祁温良的话有什么不妥,便叫围观的姑娘都散了,然后带着祁温良几人去了最好的房间。 等酒都斟满了,老鸨便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楼里的姑娘。 小红善歌,小绿善舞,小青小兰精于书画,小黄小紫会琴棋。 老鸨将楼里姑娘的特长都说了一遍,唯独没提过什么殷姑娘。 当然,已经不在的嫣儿姑娘她也没提。 这就完啦?祁温良笑着给老鸨递了一杯酒,楼里还有比较特别的姑娘吗?别是什么佳人被妈妈藏着掖着了。 老鸨拿着手绢掩唇一笑,有好的姑娘能不说吗?要说这楼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人会什么特别的技巧,也就你们眼前这个半老徐娘,口才还算不错。可妈妈我这年纪,怎么如得了爷的眼啊! 妈妈真会说笑!祁温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抬眼看了看风韵犹存的老鸨,又递了一杯酒,您美着呢,要是您愿意,大半的客人都会为您倾倒。 老鸨的确美。 她虽上了点年纪,但也不过三四十岁,不算太老。 她年轻时是花魁,如今也并没有容色衰败,反倒像是陈年佳酿,更有韵味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夸赞貌美,老鸨又自觉当得起这样的夸,所以被祁温良捧得满脸是笑,将祁温良递的酒都喝了,说话也不似刚刚那般小心了。 也不枉祁温良浪费时间。 实不相瞒,我么哥几个其实是慕名而来。祁温良说着,把祁盈前边那杯酒也端起来,打算递给老鸨。 墨凌洲却好像懂了什么,径直抽了根筷子,往自己的酒杯上随意一敲。 叮,一声脆响。 极好听的声音吸引了老鸨的全部注意。 祁温良顺势问道,不知那位嫣儿姑娘哪儿去了?听说她琴技一绝。 是啊,她的琴确实好,但她性子孤傲,进了楼还端着大家小姐的架子。老鸨被分了心神,忍不住叹息道,男人们就喜欢这样傲气的,倒是对她很好;可女人都觉得她是假清高,暗地里没少给她使绊子。她到了这里,并不好过。 祁温良勾了勾嘴角,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人。 即使只是青楼老鸨,也一定有自己的本事。 今天他要是直接来问,老鸨未必会说真话。 她一定会咬死尚云嫣的离开只是巧合,而不是被算计了。 因为从之前得到的信息中可知,她是一个极爱财的人。 她当然要让客人觉得楼里姑娘脾气好,不然,谁愿意给一个心如蛇蝎的人花钱。 如果算计尚云嫣的人刚好是楼里的顶梁柱,那就更不能说了。 但是现在,她被夸了,卸了心防;又喝了原本给祁温良几人准备的烈酒,有些醉了;墨凌洲那一敲,似乎有什么法门,竟比前两者效果还好。 现在,似乎不管问什么她都可能说真话了。 祁温良趁着这机会,接着问道:不知殷姑娘和她关系如何啊? 原本有些醉了的老鸨,听见这话眼里多了一丝清明。 祁温良当然注意到了这细节,不由得有些疑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本以为计划泡汤了,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老鸨大惊失色,殷萝!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叫你在房里看书吗? 日日看书,还能给你考个状元回来不成?殷萝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殷姑娘能和尚云轻一样出名,当然也很有特色啦! 感谢在2020040823:49:16~2020040923:2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贝10瓶;优秀恶龙、蓝莓猫meow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77.殷萝 来人一袭青衣,看着相当清爽。 她穿着也不暴露,立领将她细长的脖颈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使她看起来不像青楼女子,倒像是大家闺秀。 可她的行径却不像大家闺秀。 她推开门后径直进了屋,相当不见外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而且刚好坐在了祁盈身边。 祁温良几人落座时,祁子安立刻坐在了祁温良左边,祁盈顺势坐在了祁温良右边,而墨凌洲不愿意挨着祁子安坐,就坐到祁盈身边。 但是祁盈又看不上他这样当男宠的,所以墨凌洲挪了个位置。 现在,殷萝就坐到了那个挪出来的空位上。 宽敞的地方她不去,非往人堆里挤,必定是故意的。 祁盈不愿意和风尘女子有牵扯,立刻皱起起了眉,他正打算了叫殷萝走开,殷萝却伸手端起了他前边的酒,一饮而尽。 这杯酒被祁温良端起来过,打算递给老鸨,结果没用上,现在进了殷萝的肚子。 喝了这一杯,她又端了墨凌洲面前的酒,也是一饮而尽。 然后她又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她脸都没红一下,反倒笑了笑杯子放好,然后看着祁盈开口:这酒虽入口甘醇,却后劲十足,太烈,不适合办正事的人喝。 我自罚三杯,当是替母亲赔礼了,她拿这酒给你们,怕是想回头算你们一笔糊涂账,赚你们银子呢。 她声音清冽,不似寻常女儿家柔婉,也少了股娇娇气,更没什么风尘气。 祁盈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没能将让她走的话说出口,反倒是问:你叫殷萝?哪个萝?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殷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就是这个萝。 祁盈很少这样被人认真地看着,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但殷萝并没有像京城楼里的姑娘一样贴上来,而是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好像知道祁盈不喜欢风尘女子亲近。 祁温良看他们就这样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僵住了,似乎光靠眼睛就能交流,不由得轻笑出声,打断了他们,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我记得这是《佳人》里的句子。 佳人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祁温良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殷姑娘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啊。 哪有?爷说笑了。殷萝回道,只是想起这句诗,顺口就说了罢。况且我想起它,也只是因为我自认如补茅屋的绿萝一般轻贱而已。 祁子安看她和祁温良调笑起来,撇了撇嘴。 之前她和祁盈眉来眼去,祁子安管不着,但看她勾搭起祁温良来了,他不得不打断他们,原来是绿萝的萝,怪不得穿一身绿。 祁盈鬼使神差地维护了一句,青色好看,很衬你,看着舒心。 殷萝微微一笑以示感激,没有再多废话,直奔主题道:之前听你们提起嫣儿,想必你们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和她有关。她的事,我比母亲还清楚,你们直接问我罢,也替你们省一些功夫。 老鸨似乎想说什么,殷萝却招招手,立刻就有两个姑娘进来将老鸨架走了。 直到这时,祁温良几人才发现老鸨竟连路都走不稳了。 她只是喝了两小杯而已,竟醉成这样。 看来这酒确实烈。 反观脸都不红的殷萝,祁温良暗暗道了声佩服。 老鸨出了门,殷萝果真不再废话,直接问道:嫣儿还好吗?你们可来替她报仇的? 到了这份上,祁温良反倒不怕浪费时间了。 嫣儿?你怎么这样叫她。我以为楼里的姑娘都是姐姐妹妹地叫。祁温良问。 叫得亲热有什么用?这种地方,有几个把别人当亲姐妹?殷萝笑了笑,有几分怜惜,似乎在替楼里的姑娘们叹惋,楼里的姑娘常常互相使绊子抢客人,但客人觉得她们亲如姐妹,她们就得装着。 毕竟有银子的是大爷,装什么样子能赚钱,就得装成那个样子。 殷萝说完,又笑了笑。 这一回她脸上没有怜惜了,倒是多了点旁观者的讽刺。 祁温良觉得她的言辞和行动都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对了!她身在青楼,怎么会做出这种旁观者的表情呢? 而且她也是身不由己的青楼女子,又什么资格怜惜别人? 殷萝眼力好,立刻捕捉到了祁温良脸上的一丝疑惑,然后解释道:我和这些苦命的女人有点不太一样,母亲就算再爱财,也不至于把亲女儿往火坑里推,所以我是不挂牌子接客的。我也用不着为了赚钱讨好别人。 和楼里的姑娘相比,我要好过得多,所以多多少少替她们可惜。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母亲不喜欢我出门,还老是想让我读书,我苦恼得很呢。 这一笑很是明艳,顾盼生辉,她又故意笑着看向祁盈,让祁盈看呆了。 祁盈听了她这些话话,觉得她很是不同,性格又直率,便生了些好感。 祁温良倒是想得更多些。 殷萝相貌极好,可眉宇间有一点点英气,这样的五官不够柔媚,其实是不适合青楼的。 她腰肢纤细身材高挑,让人眼前一亮,性格又爽朗。 如果她生成了将军家的女儿,倒是很合适,还会让人赞一句将门虎女英姿飒爽。 可青楼是什么地方? 谁愿意来看你英姿飒爽? 如果殷萝接客,那或许还有人喜欢来征服她这样的女子,但殷萝又不接客。 祁温良之前还听县令说,殷萝订下了奇怪的规矩。 殷萝说,要她接客也行,不看眼缘只拼酒,喝得过她就任人摆布。 这就很奇怪了,她要是说看缘分什么的,应当还能钓住一部分人,但她明码标价说得这么清,反倒是打消了许多人的念头。 可祁温良又听县令说,来明月楼只为看她两眼,同她闲谈两句的人不少。 这已经足以说明她手段高明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祁温良就察觉到,她确实很会和人相处。她能轻易地博得他人的好感,懂得进退,让和她相处的人觉得舒服。 她用不适合在青楼生存的外形在青楼闯出了一片天,肯定不会那么简单那么直率,她现在说的这些话,谁有知道是不是她给自己立的人设呢? 她何尝没有委屈勉强自己? 怎么能是一个局外人? 她一上来就盯准了祁盈,放弃了心思复杂的祁温良,也丝毫不招惹眼睛一直黏在祁温良身上的祁子安和墨凌洲,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总之,祁温良觉得她很不简单。 他打算回头提醒一下祁盈,但现在,还是先说尚云嫣的事。 祁温良拿出自己的钱袋,放到她面前,殷姑娘刚刚说过,你母亲爱钱,你也说过,楼里的姑娘爱钱。那就算姑娘不是俗人,想不也是不讨厌银子的。 初次见面,没什么礼好送,干脆送点俗物,让姑娘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祁温良笑着推了推银子,还请姑娘有话直说,我们进入正题。 殷萝扫了一眼钱袋,对祁温良的财力有了了解,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知道是谁和军营里的人勾结,你只要把她的赎身银子给够,就能将她带走。 我也知道军营里是谁和她勾结,那人喜欢说谎,说谎时表情却很不自然。你直接问他肯定得不到答案,但你拿着姑娘的名字去验证,就能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之后,殷萝讲了个故事。 明月楼没有花魁,但客人心中是有默认花魁的。 大家都想当那个默认的花魁。 尚云嫣的事,就和这默认花魁有关。 殷萝不挂牌子接客,不掺和这场竞争,其他人也争不过她,所以她能和这事撇清关系。 除开了她,明月楼还有四个热门人选。 这四人分别精于琴棋书画,外貌和内在都不差,本来她们并驾齐驱,互相争夺,一直都没有结果。 但尚云嫣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平衡。 尚云嫣擅琴,一来就把本来擅琴的姑娘的位置顶了,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之后尚云嫣又脱颖而出,便时不时有人嘲讽弹琴那姑娘,说大家都是拨弄琴弦的,怎么尚云嫣能波动客人的心弦,而她不行。 后来,连她的熟客都会在她面前赞扬尚云嫣,说尚云嫣比她好,她便彻底仇视尚云嫣了。 其他人虽然也不喜欢尚云嫣,但都是背地里欺负欺负她,小打小闹。 只有这一个姑娘会真心实意想要尚云嫣消失。 而且恰巧,这姑娘有一个老相好,在军营里。 这人几次在姑娘面前提起尚云嫣,说她不好得,姑娘便故意抹黑引导,说尚云嫣只是假清高。 渐渐地,这人就改口了。 他开始说尚云嫣不识好歹,说要想办法把她弄上手玩玩。 姑娘便给他出了主意。 军妓,当然谁都能玩玩。 当了军妓,也没谁会维护她了。 至此,尚云嫣的悲剧真正到来了。 殷萝说了是谁,讲了故事,然后自顾自猜测道:我猜,尚云嫣已经不在了。她那么傲的性子,是受不得辱的。可惜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4) 但她有自己的魅力,所以我以前也猜测过会有人替她报仇。 话毕,她低头想了想,既然你都不知道是谁,那她也一定没说怎么报复。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殷萝说,她若在天有灵,应当会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是杜甫的诗,名叫《佳人》。 诗中比较出名的一句,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意思很明显哒,我就不解释啦。 感谢在2020040923:27:20~2020041023: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78.殷萝 殷萝说,她可以给出一个让嫣儿满意的复仇计划。 说完后,她陷入了回忆。 她记忆中的嫣儿,是最标准的大家闺秀,一朝落难,却还是丢不下大家闺秀的涵养。 她不骂人,也不屑与旁人争抢,就算明知有人针对她,也从不放在心上。 或许是因为从前的她什么都有,不需要伸手就有人巴巴地送上来,所以进了明月楼之后,她也从来不会向任何人伸手。 但男人们就喜欢她那股高傲劲儿,他们乐意把她捧得更高,流水似的银子砸在她身上,引得旁人嫉妒不已。 但实际上,这些银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更好的东西她早就见过了,怎么可能为一些俗物受宠若惊,她只会默默收下这些不容拒绝的东西,然后礼数周全地道一声谢。 脸上却没什么真心实意的笑。 这样一来,又有许多人想方设法去给她寻珍奇东西,只想博她一笑。 有段时间,就连殷萝都会刻意送些小玩意给她,或者帮她解围,或者说些有意思的事情逗她。 连殷萝都很好奇她真心实意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可惜殷萝还没等到那一天,嫣儿就不得不离开明月楼了。 殷萝有心帮她,却没有办法。民不与官斗,更别提楼里的人都是贱籍。 老鸨手里是有几个钱,但军官面前,这点钱算什么。老鸨想保住这棵摇钱树,但保不住,也没办法。 殷萝虽然也想保人,但她和嫣儿其实没什么交情可言。 她不愿意为这点交情给母亲添麻烦,所以也只是眼睁睁看着嫣儿走。 嫣儿走不久,楼里就没人再提她了。 对大部分姑娘来说,嫣儿不笑,就是矫情。或者说,她不笑是她吊着客人的手段。 所以她们觉得嫣儿假清高,所以她们会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为难她。 现在这个被为难的人走了,算不上坏事,也算不上好事。 不好不坏的事最没人惦记,所以这个走了的人就这么被淡忘了。 殷萝倒是惦记了嫣儿一小段日子,因为她知道得更多一些。 她知道嫣儿出生贵族,骤然遭难,很受打击。 嫣儿家中的男丁多半都没了性命,而嫣儿也沦落到了如此境地,嫣儿在楼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屈辱的。 当她想起这些屈辱,想起死去的父兄,她怎么笑得出来。 金银财宝都是外物,就算再奇巧的玩意,也是冷冰冰的东西。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化解她的痛苦呢? 但是她在楼里委曲求全,却从未想过寻死,那说明她活着是有目标的。 她还能有什么目标呢?答案只有一个翻案。 而她落难后仅有的优势,就是惹人怜爱。 这就意味着,即使她离开了明月楼,即使她不主动回来报仇,总有一天,也一定会有人来替她报这个仇。 殷萝早就在等这一天,但她没想过等来的是祁温良这样一群人。 祁温良这人,面带春风,心思却复杂。殷萝毕竟在风月场混了十多年,她敢打包票,祁温良不是会被嫣儿的柔弱打动的人。 剩下一黑一白的两个公子,从头到尾注意力都在祁温良身上,他们看祁温良的眼神,就像是狗盯着骨头,眼中的渴望和占有欲犹如实质,却又足够隐晦。 外人或许察觉不到这样的眼神多可怕,祁温良本人可能也没知觉,但殷萝也敢打包票,这两个人都会想尽办法把祁温良弄上/床。 毕竟在青楼,这样的眼神她见多了。 这两人眼里容不下别人,所以也不可能是主张替嫣儿报仇的人。 那就只剩下身旁坐着的这个了。 殷萝唇角微动,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可他现在正看着我呢? 这样的人容易动摇,又有权势,长相也好。 是最好不过的目标了。 这样想着,她给祁盈回了一个含情脉脉的笑。 这个笑不是低级的那种勾人,而是不经意一瞥,殷萝没直接盯着祁盈笑,而是笑的时候余光扫了祁盈一下。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人在听到好笑的东西时,会下意识地笑着去看一眼自己最喜欢的人,但因为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喜欢,所以只是看一眼而已。 所以,祁盈根本不知道这是刻意勾引,他只觉得这个笑明艳极了,只觉得殷萝无意间看过来的这一眼让他心痒。 他想:殷姑娘一定会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吧,她对人很好,所以回忆总是美好的。 祁温良看着他俩,不禁叹了一口气:哎!我单纯的哥哥哟! 他怕这两人再看下去会出什么事,便出言提醒道:殷姑娘,想必你已经回忆好了,请问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殷萝说,嫣儿不是个狠心的人,甚至有点过分心软,即使被伤害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报仇。 我猜这就是她不告诉你要怎么报仇的原因。 既然如此殷萝伸手有节奏地点了点桌子,那她应该不希望这件事涉及太多人,也不希望你们惩罚凶手太过。那带这个凶手去体验一下她曾经的生活就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殷萝笑着说。 祁温良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叫他报仇的人不是尚云嫣而是尚云轻。 尚云轻的性格,完全不是殷萝记忆中嫣儿那种样子,所以按照殷萝的提议来,尚云轻可能会觉得不解气。 祁温良刚想拒绝,却又在一瞬间想明白了。 这一定就是尚云轻想要的! 因为这是给尚云嫣报仇,而不是给尚云轻报仇。 在祁温良和尚云轻谈交易后,尚云轻说过,这件事只牵涉明月楼中的一人就好。 按尚云轻的性格,她根本不在乎人命,她应当会希望把参与的人都拉下水才对。 但她没有,所以只牵涉一人是在按照尚云嫣的意思办事。 所以报仇相关的事,应当都会按照尚云嫣的性格来。 当初尚云轻拿报仇和祁温良做交易,看似只是随口一说,祁温良一直觉得尚云轻在这场交易中吃亏了。因为尚云轻本人完全可以亲自报这个仇,而且可以做得更干脆利落。 但是现在想来,尚云轻应该是故意的。 因为按合理推测,尚云嫣不可能自己回来报仇,而尚云轻在努力按尚云嫣的心意办这件事。 她尽量不改变尚云嫣认识的人对她的印象,这大概就是她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或许尚云嫣很弱小,或许尚云嫣的生存技能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但弱小的人也有她的独到之处,尚云轻并不想完全抹杀这个人的存在。 这是她作为强者对弱者的尊重。 但她也并不想被原主的人设束缚,所以她在祁温良等陌生人面前并不掩饰本性。 祁温良突然觉得,他之前对尚云轻的认知是错误的。 他一直以为尚云轻做事随性,心思却简单,他认为尚云轻拥有足够藐视他人的实力之后,根本就不把普通人类看在眼里,所以尚云轻能云淡风轻地取人性命,而不愿意在人身上耗费精力。 但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尚云轻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这世上也有她愿意花心思的事。 她是一个外来者不错,但她并不是一个旁观者。 想到这一点,祁温良不禁笑了。 他本以为今天来明月楼,只是浪费时间处理一件必须处理的事,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发现自己的错误,纠正自己曾经的刻板看法。 他突然意识到,他自诩看人准,其实他看人也不是那么准。 每个人的表象下面都还有许多个模样,不细细探究就下定论,是非常不可取的。 他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摇头。 这是在嘲笑过去自负的自己,也是再欣慰自己又有了新的收获。 祁子安感受到了他的愉悦,也高兴地眯了眯眼,殊不知祁温良已经打算再重新了解一下他。 毕竟汤圆看起来憨憨的,让人觉得单纯无害。 说不定他也有另一面呢! 殷萝看他摇头,以为他不打算接受这个建议,心想不接受算了,却听见祁温良说:你的建议很好,多谢。 祁温良站起来,打算告辞了,临走前,他对殷萝说:明日我就会去一趟军营,验证一下你话里的真假,如果你所言不虚,后日会让人带着足够赎身的银两和谢礼,再带走那个姑娘。 殷萝站起来,客套地行了礼表示感谢,临了她又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母亲高兴我就高兴。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喜欢银子,要祁温良别准备些花里胡哨的谢礼。 银子给够就好。 明明是最俗气的话,明明是赤裸裸的贪财,说出来却没那个意思。 祁盈也听懂了一点话里的意思,竟鬼使神差地掏出钱袋想给殷萝。 不为什么,就是想让殷萝高兴高兴。 可他上前一步还没说什么,又把手收回来了。 他觉得直接给银子好像有点太直白,怕殷萝不收,所以他干脆把银子悄悄放在了桌上。 殷萝其实什么都看见了,心底暗暗得意,又觉得小心翼翼替她着想的祁盈有点可爱。 她上前两步,低头冲祁盈笑了笑,然后对祁温良说:我猜您不会再来了,所以干脆把话都说了。 要是真的希望嫣儿好,替他报仇都是小事,你最好想办法帮她翻案。 那才是她最想要的。 祁温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带着其他几人离开。 明日得去军营,必须做好准备。 祁盈啥也不知道,人还愣愣地。 这殷姑娘好像有点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顺便说一个细节,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说,应该没人会注意到。 在43章,县令说起明月楼的情况时,提到明月楼没有花魁,但默认是殷萝。 上一章殷萝跟祁温良讲明月楼的情况,也说明月楼没有花魁,但是她说她不挂牌接客,所以根本不掺和花魁的竞争。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直接洗清自己的嫌疑,因为如果祁温良知道她是默认的花魁,那尚云嫣的出现就动摇了她花魁的位置,给她造成了威胁。 那她就有一定的作案动机。 而以她的手段,确实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不想看见的人弄走,即使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要解释起来也有点麻烦。 另一方面,她并没有说谎。 在客人眼里,她就是默认的花魁,但在楼中女子的眼里并不是这样,因为她们真的觉得殷萝并不参与这一场争斗。 这就很有意思了。 姑娘们表面上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实际上却为了争一个虚名丑态百出,更可笑的是,她们争的这个虚名,其实早就有归属了。 殷萝为什么笑得讽刺,这就是原因。 这件事情最讽刺的地方就在于,殷萝真的不在意这一个虚衔。 其实,即使是在真实的生活中,默认的冠军有的时候就是那个不在意这个虚衔的人。 而那些次一等级的参赛者,因为知道自己和冠军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就自欺欺人的不把这冠军计算在内,然后继续互相争斗。 可是他们忘了,他们的争斗是没有意义的,在这个自欺欺人的过程中,他们看见的世界和别人看见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不过,争斗是具有两面性的。 一般来说人只要还活着,都会下意识的和其他人比较,如果不和别人比较,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所以只要手段光彩人也清醒,会争是好事。 啊啊啊啊今天又废话了好多,主要就是想说人做事情的时候心态很重要。 一方面,在自己看来非常重要的东西,别人未必放在眼里,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东西而过分为难自己。 另一方面,如果过分在意某一个东西,自己看到的世界和别人看到的世界,它就不一样了。有的时候换个角度看事情,自己就会舒服很多。 感谢在2020041023:53:13~2020041123:5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79.成长 殷萝身材高挑这一点,从她进门起祁盈就知道。 女孩子高一些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祁盈没放在心上。 之后几人都坐着,身高的差距就不明显了,等祁温良起身想要离开,祁盈也站起来走到门口。 殷萝也站了起来。 这时祁盈才发现,殷萝其实比他还高。 再之后,祁盈想把钱袋给她,上前了一步,殷萝也顺势上前两步,两人靠得更近了。 但这一次,祁盈心中没生出多少暧/昧来,他觉得殷萝有些太高了。 这样的身高容易给人造成压力,也让祁盈觉得自己处于弱势。 真是奇怪!祁盈在心里念叨,我是王爷,她只是一介风尘女子,我怎么可能弱势呢? 他迷迷糊糊地跟着祁温良走了,临走时还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此时殷萝又坐下了,正笑着目送他。 她笑得温柔,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心情很好。 祁盈的心情瞬间也变好了,刚刚心底的那一点怪异也随之烟消云散。 祁温良看他依依不舍地,问道:要不大哥留下?今日没什么事了,大哥留下玩会儿也不碍事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5) 祁盈想要顺口答应,但他想到今日来时,他口口声声认定祁温良学坏了,结果到头来祁温良都在干正事,他却心心念念想着楼里的大姑娘,不愿离去。 这这好像有点打脸啊! 他不好意思承认,便摇摇头说自己不想多呆想回去。 反正明月楼又不会长脚跑了,殷萝姑娘也一直再这里,回头自己再找机会来便是,没必要急于一时。祁盈想。 之后的这半天,祁温良重写了昨晚被暴雨沾湿的信,又一封封送了出去。 有一部分昨日下午就已经送走了,比如给祁子安送到那封。 祁温良一边回信,一边暗暗思量钟寒什么时候能到。 其实给祁子安的信早该送出去了,但半路遭逢变故掉下山崖,鹰也被墨凌洲扣下了。之后因为雇来的车夫是外人,靠不住,祁温良怕被他看见了什么知道了什么,那四日没送出任何一封信。 因为今天重写的信昨天晚上就已经写过一次,所以今天处理完了它们还有不少空余时间。 墨凌洲变强了,对同族的感应能力也变强了,那些依附于他的蛇妖也有所进益,情报工作开展得更顺利了。 现在祁子安没办法轻易打他,又不好撕破脸大闹一场,所以只能由着他站在祁温良身边,听他慢慢汇报新获得的消息。 东边的战况祁温良已经比较清楚了,目前蛇族情报线的中心在西边,而西边的情况也不乐观。 祁温良皱着眉,越听越专注,时不时问墨凌洲一句。 他的整颗心都扑在情报上,祁子安却觉得这场景格外刺眼。 就像是祁温良整颗心都在墨凌洲身上一样。 祁子安想说点什么加入他们,但又发现他什么都听不懂。 之前他就不关心这些事,但凡墨凌洲说点什么,他都懒得听,现在他自然什么都听不懂。 他恍恍惚惚想起之前在京城,他和祁温良去诗会,那时身边还有一个小娥。 那时小娥也想插话,却一句话也说不了,因为她听不懂。 当时祁子安还暗暗得意,悄咪咪在心底嘲讽小娥,但反观如今,他的境地不正和当日的小娥一样吗? 我竟然已经沦落道这种地步了!祁子安暗暗想着,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暗暗声闷气。 他想找人倾述一下内心的苦闷,但他旁边只有一个还在发呆的祁盈。 祁盈面带春色,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祁子安懒得和他说话。 当然,祁盈也不屑于和作为男宠的汤圆说话。 可若是去向祁温良撒娇,祁子安又觉得不太好。 皇兄在认真思考,怎么能轻易打断他呢? 他只能生闷气,看见墨凌洲时不时得意地向他瞥一眼,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但是光恨得牙痒痒有什么用啊!又不能阻止他和祁温良说话。 祁子安隐隐约约意识到,墨凌洲敢跟他抢,也不是一点资本也没有。 墨凌洲能帮祁温良做事,有实际的用处,不管祁温良喜不喜欢他,祁温良都得跟他接触。 日久生情,话说多了,是能多多少少处出一些感情的。 这样一想,祁子安又不由得有些焦躁。 他的焦躁和不悦像是一只在他心里横冲直撞的野兽。 而这只野兽想要找一个出口,便不停地顶撞他,闹得他安生不了。 突然,野兽好像找到一个出口了。 祁子安意识到,自己也该有所成长了。 光是撒娇卖萌装乖卖巧,就算得到了祁温良的喜欢又怎么样。 仅仅只靠一时的心悦,他在祁温良心里的分量能有多重呢? 普普通通的喜欢能维持多么牢靠的关系呢? 他需要成长起来,能独当一面,能帮祁温良解决麻烦。 如果两人携手经历过风雨,那关系就能亲密许多。 从前他总是把我长大了,我要保护皇兄挂在嘴边,但却不愿意去费心思了解朝政和时局,因为他觉得,他靠天生的强大就能替祁温良阻挡风险,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花费脑筋。 但事实真的如他所想吗? 并不是这样。 他确实靠着天生的强大为祁温良阻挡了很多风险,也在很多时候救祁温良于危难,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保护。 他想将祁温良保护得密不透风,他想要祁温良过得舒心,但现在的祁温良还在为很多事情忧心,而祁温良忧心的事他也插不上嘴。 他想将祁温良关起来,想让祁温良除了想他什么别的也不想,但现在他只能看着祁温良和墨凌洲说话,却不知道怎么阻止。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墨凌洲比他更能解决祁温良忧心的事。 或许是时候做出改变了。他应该更成熟一点,应该开始关注祁温良关注的事,天生的强大能替祁温良阻挡一部分危险,却不能为他遮挡风雨。 他想为祁温良做更多。 他想,是时候再联络梁浅一次。 不是只有墨凌洲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种族,祁子安背后的关系更复杂一些。 这些年,祁子安在京城收容了不少上界溜出来的妖,也替不少下界刚觉醒的妖安排了身份,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他们希望被祁子安领导。 之前祁子安懒,他像孩童一样想要推卸责任,想要免于做一个劳心劳力的领导者。 但现在看来,他确实应当像每一届天狐嫡系一样撑起他们的王国。 就像尚云轻提醒过他的一样,世界已经截然不同了,灵气倒灌,下界的妖会很快成长起来,就算他们现在还不成气候,但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一定不是它们的对手。 而且现在已经有人组织各路妖怪搞事情了,这个组织一定会壮大的。 到时候要是没有一个有强大团体来抵御他们,人类将会陷入绝境。 到了那个时候,祁子安未必能靠一己之力护住祁温良,祁温良的安危就成问题了。 祁子安想:我得更成熟,更稳重,更面面俱到,想得也要更周全。只是身体长大了还不行,要足够成熟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皇兄身边。 他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表情也随之变化,看得祁温良满头问号。 实际上,祁温良一直有分心注意他。 他和小娥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小娥插不上话,祁温良就不会理她,就算小娥插得上话了,祁温良也有可能叫她不要说话。 但祁子安插不上话有什么关系呢?祁温良还是愿意为他分心。 就算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祁温良对他的好感也不会减少分毫。 毕竟,汤圆这样可爱的小狐狸,何必要伤神费脑呢? 他只要负责可可爱爱就好了吖! 对祁温良来说,他愿意承担更多的工作来换取汤圆的不谙世事。 汤圆,怎么啦?祁温良关心道,是不是太无聊了? 我很快就好了,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或者出去玩,好吗?祁温良笑着说。 祁子安立刻就高兴了。 见祁温良惦记着他,他嘴角疯狂上扬,整整露了八颗牙一颗不少,不无聊,但是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觉得自己很没用。 祁盈抬头扫了一眼,对这种争宠的行为感到不屑,又开始惦记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殷姑娘。 汤圆怎么会没用?汤圆那么厉害!祁温良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哥哥可以教你的。 大黑,再讲一遍吧。祁温良对墨凌洲说,我想把你刚刚讲的挨个给汤圆解释一遍。 工具人大黑流下了不可思议且心酸的泪水。 这下轮到祁子安得意地看他了。 可惜墨凌洲摆脱不了卑微舔狗的身份,还想和祁温良多说点话,只能默默认了。 他的怨气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祁盈。 无辜的祁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暗暗骂了一声神经病,又开始琢磨要怎么在不被祁温良发现的情况下去一趟明月楼。 祁子安站到祁温良旁边,听祁温良耐心地解释着,还故意学着殷萝,露出一个勾人的笑。 他的动作和殷萝差不多,只是在听解释的途中笑着看了祁温良一眼,他笑得眉眼弯弯,大眼睛全都眯上了,但只看了祁温良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了。 好像只是学回了新知识高兴,所以下意识地看一看祁温良,想要和喜欢的人分享喜悦。 这个表情特别心机! 祁温良看见殷萝对祁盈笑时,是这样评价的。 但同样的表情放到祁子安身上,祁温良却觉得这表情没有半分作假。 不知为什么,他心跳漏了半拍。 他脸上是常年都挂着笑的,但此刻,他眼里的笑意比平时多多了。 这多出来的几分笑意落在墨凌洲眼里,只觉得刺眼极了,他不服气,也学着笑了笑。 祁温良却立刻皱起了眉。 你是在学殷萝吗?祁温良无情地点破了他这个假笑,你眼睛细长,看起来比较凉薄,又有着蛇类独有的冷血味道,笑起来怪渗人的。 墨凌洲闻言,只能僵着脸把假笑收了。 为什么要这么双标啊摔!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 祁子安更得意了。 他就这么得意着,很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因为县令还没和祁盈正式见过面,所以这顿饭县令也在。 饭桌上,县令看了看祁子安又看了看墨凌洲,表情越来越复杂。 因为他想不明白墨凌洲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毕竟祁温良进城的时候,没见他带墨凌洲啊,但今天早上他给祁温良领路的时候又看见了。 还没等他问上一句,祁温良就给祁子安夹了块鸡肉,汤圆尝尝这个,看你喜不喜欢。 县令的脸僵住了。 他看了看白衣服的祁子安,又看了看黑衣服的墨凌洲,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条盘过他的小黑蛇。 艹! 他在心里爆了粗口:感情这狐狸成精了!还带了只蛇妖! 怪不得在城门口时,他问黑蛇是不是祁温良养的宠物,白衣裳的汤圆直接翻脸了,说自己才是祁温良最宠爱的崽。 当时他觉得汤圆的飞醋吃得莫名其妙,现在他才领会了其中真意。 原来他不是和小动物置气啊! 县令的心理活动如此丰富,却根本没人注意。 祁子安吃过晚饭后就想法子溜了,他既然已经下了决心,现在就要联络一下梁浅。 如果他组织的妖能来边境,那祁温良必定轻松不少。 墨凌洲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嗯,你要自取灭亡,我当然不能拦着!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状况是,祁温良正一点点地接受汤圆可能喜欢他的事实,他也喜欢汤圆,但这种喜欢是攻对受的那种喜欢。 他喜欢汤圆可可爱爱的,他愿意宠着惯着汤圆,愿意花时间陪汤圆,他愿意将就汤圆。 这是要改改的,因为祁子安不是汤圆,祁子安一定会暴露本性,一定会颠覆他的认知。 祁子安是不可能当受的! 他老早老早就开始觊觎祁温良了,他馋祁温良的身子,他对祁温良有过无数幻想,而这些幻想也全都是基于他是一个上位者。 他喜欢祁温良太久了,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改不了了。 他有很强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即使还没表现出来,但是也改不了。 他躺不下去。 一般遇到这种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攻的情况,打一顿就好了,很明显,祁温良打不过祁子安。 那你们懂的。 但是现在的祁子安还不够成熟,他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一直很强大。他没遭受过挫折,所以总还是有点孩子气。 他已经开始有改变的想法了,但是要真正改变,还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也快了。 总是,他一定会变得非常A!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行为上,他都不会辜负他攻的身份。 我自己非常非常热衷年下。 年下的好处有哪些呢? 年下的攻会不那么成熟,有一点点孩子气,他更纯粹,所以也比成年人更能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说出来,喜欢就要弄到手。他更冲动,也更适合当主动的那一方。他很简单,不会在喜欢一个人之前思考该不该。 但是年下不是养熊孩子,年轻不是他不讲道理的理由,他出手之前还得忍耐和等待,因为他也会不希望伤害对方。 而且他会成长,会为了喜欢的人改变自己,会越来越好,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能独当一面。 嗷嗷嗷,今天又是废话爆表的一天。 感谢在2020041123:52:39~2020041223:4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念忆减肥减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80.军营 因为祁温良一直都有注意祁子安,所以祁子安悄悄离开这件事,他也有所察觉。 往常祁子安总会想尽办法粘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他同眠的机会。祁子安根本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将他送回院子后就乖乖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祁温良觉得有点奇怪,便去了祁子安的房间,发现果然没人。 准确来说,是果然没有祁子安。 屋里不是空的,还有一个墨凌洲。 你怎么在这儿?祁温良疑惑道,汤圆呢?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不成。墨凌洲撇撇嘴,殿下着急他做什么? 他笑眯眯地走到祁温良面前,说:他毕竟不是殿下的尾巴,总有点自己的事。他比我靠谱多了,一定不会做对殿下不好的事,殿下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话似乎是有意让祁温良不要追究,祁温良也不打算追究。 但祁温良觉得奇怪。 大黑怎么会说汤圆的好话呢? 这不是太可疑了吗?大黑不应该添油加醋说汤圆的不好,败坏汤圆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吗? 太反常了,祁温良疑惑地盯着墨凌洲,虽然没开口,但这无疑是无声的质问。 墨凌洲咧嘴笑了笑,语出惊人,好不容易他不在,今晚就让我侍寝吧! 我当然不希望殿下追查下去,毕竟,您要是关心他去了,不就浪费了苦短的良宵吗!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6) 不了!祁温良扯了扯嘴角,拒绝道。 墨凌洲期期艾艾地劝导:殿下,长夜漫漫,春宵苦短,你一个人 实在听不下去了的祁温良直接打断了他,还勒令他不准踏进自己房间一步。怕他阳奉阴违,祁温良睡觉前在门口窗口都放了茶杯,只要有谁悄悄进来,一定会不小心砸碎杯子将他惊醒。 可谓防大黑甚于防贼。 等到半夜,杯子果然砸了,可是当祁温良看向窗口,却只看见了一脸尴尬的祁子安。 这种偷偷爬床的事祁子安不是第一次做,但这还是第一次被祁温良防着。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脸皮厚如祁子安,根本不会就此离开。 他在祁温良的注视下钻进了房间。 祁温良半夜被吵醒,是有点不高兴,又想到祁子安之前背着他偷偷出去,更不高兴了:滚出去!自己没有房间吗?你又不是我的尾巴,粘着我做什么? 祁子安无辜地说道:本来是在自己房间睡的,但是刚刚打雷了,我怕! 一缕月光从他打开的窗户钻进房间,证明了今夜的晴朗,也拆穿了他的谎言。 不过被拆穿了也没关系啊。 嗯其实是我房间有老鼠,还会打呼,呼噜声像雷声一样,吵得我睡不着觉。祁子安继续不要脸地瞎编,我没办法,只能来和哥哥挤一挤了,哥哥就好心收留我一下吧。 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径实在是可气又可笑,分明就是在撒娇。 祁温良看着窗下的白霜,觉得自己的心情和今夜的天气一样好。 罢了罢了,祁温良扭过头,没说同意,但也算是默许了。 其实他大概猜到了,这是墨凌洲设的局。墨凌洲故意说那样的话,就是为了让祁温良放杯子防着他。 因为墨凌洲不会来,祁子安却会来,放杯子的事就会让祁子安误会。 如果祁子安以为那是祁温良防着他不让他进,那他可能会伤心,可能还会掉头就走。 祁温良半夜被吵醒,难免会有点起床气,见祁子安来了又走,更会生气。 要是他们因此生了隔阂,墨凌洲不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吗? 祁温良本就觉得墨凌洲的话不太对劲,现在知道了他的小心思,整个人都放松多了。 可惜啊,祁温良想,大黑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汤圆这么不要脸。就算我开口撵他,汤圆都未必会走。 撵不走的汤圆美滋滋地爬上/床,钻进被子,又试探性地伸手想搂住祁温良。 祁温良都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很快,他就睡着了,高兴得像偷吃了蜜糖的祁子安也睡着了。 第二日早晨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插曲,一行人用过早膳就去了军营。 本来祁盈也打算跟去的,但祁温良劝他赶紧回京,他不想听唠叨,只能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再留一日。 正巧他还想去明月楼,刚好借这个机会,就不跟着祁温良了。 祁温良去了军营,还故意带了不少人,基本将能带的随从都带上了,摆足了太子殿下的架子。 副将知道他回来了,怕他夺权,特地带人堵住了校场的门,想安排几个人将他抓了,然后悄悄解决了他。 看着祁温良带的人,他愣在当场。 上一次祁温良来校场是没带人的,他便以为祁温良软弱可欺,这一回祁温良带足了人,他反倒不敢做什么了。 其实祁温良早就猜到了,但他带这些人只是起一个震慑作用而已。 只要祁子安在,他就足够安全了,这些多出来的人,还比不上半个祁子安。 但祁温良不需要打赢,他需要不打。 因为只要祁子安和副将的人交手了,就会暴露不少信息。 现在是特殊时期,谁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这里,谁也不知道军营里也没有眼线。 祁子安应当做为底牌而不是筹码,所以最好不要暴露他。 当然,墨凌洲也一样。 而且只要动手了,敌军就知道这里的权力交接出了问题,内忧外患之时,最忌内讧,所以今天不能打架不能有冲突。 副将想要动手,祁温良只能多带点人,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副将看见祁温良的排场,直接扭头走了,竟是连迎接都不打算迎接一下。 其实之前祁温良派人回来借兵的时候他不借,两人就已经撕破了脸皮。 副将远远地看了祁温良一眼,在心里念叨:太子八成已经知道我想置他于死地,那我对他恭布恭敬也只是小事了。既然已经不恭敬了,那更不恭敬也无妨。 不得不说,他的格局确实比祁温良小,还小了不少。 祁温良费心防着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不和,他倒好,直接吩咐下去,说祁温良带着人来是逼他交权。 他故意煽动边防军的情绪,让他们想起死去的将军,让他们心生仇恨,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攻击祁温良。 就算不能把祁温良怎么样,那说点难听地让祁温良不好受一下也好。 祁温良一进校场,就发现边防军看他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不由暗叹副将真是猪脑子,枉费他费心营造和睦假象。 上一次祁温良来时,边防军虽然不欢迎他,但也没直接当着他的面发作,只是私底下念念叨叨,或者不悦地瞪他两眼。 但是这一次,边防军的恶意已经浮于表面了。 这段时间,副将多多少少了解到了边关的情况,他知道边关是真的危急了,但他却越来越执迷不悟。 他开始催眠自己,开始对自己说:反正边关的危难也不是我手头这几万人的兵能解的,不如我留着他们,维护自己最后的权益。 是了,是了!他越说越觉得有理,边关的兵力一直分散在整条边境线上,我虽是副将,但论实权,却还比不上驻兵较多的地方的一员小将。 将军没了,我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但那些驻扎在各处的兵却不能调回,我仍就不是边防军的第一人。但是,现在我这里安全,他们所在的地方却危急,等他们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就是名副其实的统领了!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这样做没错!而且跟着我的人也更安全不是吗!我没错! 他对自己的洗脑非常成功,之后,他开始致力于蒙蔽他手下的边防军。 当兵的人大多有着热血,所以他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真相,所以他说祁温良派人借兵是夺权的第一步,然后借此加深边防军心中祁温良杀将军就是为了夺权的想法。 祁温良为了多权杀了他们爱戴的将军,那他们自然不能让祁温良得逞。 之后偶有流言传来,说哪些哪些地方出了紧急情况要支援,副将也通通将他们称作倒向了祁温良的叛徒。 他说这些人在为祁温良造谣。 于是这些人也被他手里的兵恨上了。 他们都觉得这些人背叛了将军,觉得这些人被巧言令色的祁温良蒙蔽了,他们又急又气,所有的恨意都反馈到了祁温良身上。 所有这一次,祁温良一进校场,就听见有人正面怼他:你还敢来,不怕死吗? 祁温良微微一笑,不打算和这些迷途的羔羊计较。 可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太子! 为了一己私利,杀害良将,你的报应早晚会来! 什么叫早晚会来,他的报应早就有了。我打听到了一些京城的消息,说是皇帝最不待见这个太子,早就想废了他。他这样的太子,被废是应该的! 什么太子,狗/屁太子,就该早早地去/死! 这话实在不好听,祁温良却不怎么生气,反倒是一个个分析他们的成分。 配钥匙的,预言家,情报工作者,还有一个口臭的。 哎,军营里倒是不缺人才。 你能欺骗蒙蔽其他人,让他们给你卖命,你以为你能欺骗我吗,做梦!他们愿意当你的狗,忘了将军的好,但还有我,我愿意给将军报仇! 有个人相当激动,说着就要冲上来,看样子是打算豁出性命了。 副将在远处看着这场景,不由得有些得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光骂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就是得对祁温良造成一点实质性的伤害。 最好是让这个激动的人得手,顺便带动旁边的人的情绪,校场上这么多人,到时候群起而攻之,祁温良带的那些人不可能完全护住他。 实际上,副将暂时放弃了动手,不是因为祁温良带来人。 祁温良带的人,只能起一个震慑作用,放到军营里根本不够看。 但是这些人也不少,副将不能保证一个都不放跑,只要跑了一个,他刺杀太子的事就会被上报。 副将也不完全是傻的,至少他还知道,皇帝也想收回兵权。 就算皇帝不待见祁温良,也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发落他。杀太子啊!多么好的理由。 要是他杀了太子,他也难逃一死了。 副将不想让皇帝一石二鸟的计划成功,所以就撤了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打算放过祁温良。 如果祁温良在暴乱中被打死了,那祁温良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可从没有直接命令过他们动手。 到时候再处理一两个动手的人,这件事就和他无关了。 反正这些人都想给从前那个没脑子的将军报仇,自己可是成全了他们。 自己帮了大忙呢!也不算对不起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起,副将已经忘了和钟明在边关同生共死的兄弟情,也忘了钟明的提携之恩。 他只记得钟明的存在挡了他的路,而现在,钟明是很好的利用工具。 曾经同生共死的边防军对他而言,也不是兄弟了。 他们只是可以随意利用,随意欺骗,随意处理掉的工具而已。 权利真是可怕的东西,副将明明只是拥有了小小的权利而已。 但拥有这些权利一小段时间后,他居然就大变样了。 他红着眼睛,盯着祁温良所在的位置,比鬼还可怕。 他一动不动,却心如猫抓。 他眼里没有善恶,他心里没有是非,他也不需要辨别黑白。 他想要祁温良死。 没人可以来挡他的路! 祁温良似有所感,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讽刺地笑了笑。 而冲向祁温良的那个人,却根本近不了祁温良的身。 甚至用不着祁子安或墨凌洲动手,光是祁温良的侍从就已经将那人一脚踢飞了。 祁温良不带废物,他带着的人,就算只是小喽啰,要对付一个红了眼,堪比失心疯的普通士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这一踢堪比炸弹的引线,彻底点燃了旁边愤怒的边防军。 祁温良杀了钟明只是听说,但这一脚,却是实实在在当着他们的面踢的。 他们正打算冲上前,祁温良却轻飘飘地说:我今日来,只是找个人问句话,没别的事。 他们愣了,祁温良走了。 之后也没人追上去。 毕竟,没人想去挨一脚,既然祁温良不是来夺权的,还是算了吧。 祁温良冷笑一声,没多计较,但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始作俑者有罪,人云亦云者亦有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是极限生死速,周一,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话说我今天居然写了四千哎,快夸我一下(*V*) 感谢在2020041223:45:34~2020041323: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秀恶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81.高墙 校场上的一众莽夫看祁温良走了,都愣在当场。 他们心中的怒火并没有熄灭,只是祁温良表现得太过云淡风轻,他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祁温良说话语气平静,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他就那么轻飘飘地走了,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被踹开的那位仁兄捂着肚子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竟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 他觉得,他刚刚的一通骂,其实和疯狗狂吠没什么两样。 他那么冲动,犹如疯魔;祁温良却那么冷静,衬得他越发想疯狗。 谁愿意上赶着去当疯狗啊?还是干叫唤咬不到人的疯狗。 他不动,其他人也不好再追上去,只能将他团团围住,然后僵着脸地问他是否还好。 他扯着笑,回答说:还好还好。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而祁温良那边,祁子安不高兴地问道:哥哥就这么算了吗?他们骂得那么难听。 从听见第一句不好听的话起,祁子安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因为脸色阴沉,他的眸色好像也变得更深沉了。 旁边的墨凌洲也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脸色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祁温良倒是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他居然是三人中脸色最好的。 他们一行人慢慢走远了些,祁子安看祁温良没有因那些话受打击,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但他还是不高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妖性好像比从前更重了些。 以前的他或许只是不高兴,但现在他听着这些诋毁的话,只想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撕成碎片,让他们永远也开不了口。 他知道祁温良不会喜欢这样的他,所以他只能努力压制自己的这种想法,他把不高兴用近乎撒娇的形式表达出来,他问祁温良哥哥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吗?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祁温良是性子软,但他不是软柿子。 他表现出的温柔和好说话本身就只是一个假象而已,如果温和的性格能带来好处,那他就是温和的,但是当温柔一文不值的时候,他就和温柔沾不上边。 他不是圣母,而是一个时刻权衡利弊的上位者,他不习惯因自身好恶作下决定,也同样不会因为自己没有不高兴而放过他们。 惩罚已经定好了,到了时候就会让他们去领。祁温良回道。 祁子安回头看了一眼,再度意识到,他对祁温良的保护还不够全面。 祁温良还面对的流言和非议,他的保护离周全二字还很远。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7) 他知道,自己要更强大才行! 之后的事倒是相当顺利。 祁温良他们找到了人,殷萝的说法也得到了验证。 因为今天人已经到了军营,祁温良就顺便了解了一下这里的人员结构,好为之后的事做准备。 等了解完这些,午膳的时间又到了。 之前出过一次忙得忘了吃饭的事过后,祁温良一直惦记这每日的用膳时间,就怕汤圆陪他饿着。 军营里需要了解的事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祁温良便带着一行人施施然走了,外边也没什么人敢拦,倒是可惜了副将的如意算盘。 接下里就要去明月楼的提人了。 这件事交给其他不相干的人不太好,祁温良本来打算亲自去一趟,时间就定在下午。 但下午的时候祁子安有事,并且这件事不好向祁温良说明。 他既要想办法偷偷溜走,又不放心祁温良独自去明月楼,所以祁温良去明月楼的事,必须先搁置。 殷萝与人相处有一套,即使心思深重如祁温良,对她也有一定好感。 上一次去明月楼,祁子安一直死死盯着,就怕祁温良和殷萝多说什么,要说让他们独处,祁子安一百个不愿意。 虽然还有一个墨凌洲可以盯着,但祁子安并不放心墨凌洲。 况且一想到要将看住祁温良的事交给墨凌洲,祁子安就会有一种他和墨凌洲达成了某种协议的感觉,祁子安不愿意。 但今天下午的事也挺重要,祁子安不得不走。 祁子安叫墨凌洲去提人,墨凌洲却直接拒绝了。 往常墨凌洲可勤奋了,什么活都抢着干,就想在祁温良面前表现表现。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或者是另有什么小算盘。 总之,墨凌洲没同意。 祁子安没办法,只能主动把这件事揽下来,说是自己找个时间去,就不让祁温良费心了。 难得他这么积极,为了办事愿意不粘人,祁温良怎能不允? 事情交给他后,祁温良以为这天下午就没什么事了,再安排安排乌氏族人的分配就好。 但当天下午,祁温良又收到消息,说是妖族已经开始有意在人前暴露。 祁温良收到情报,说边境小国吹嘘自己的队伍里天降神兵,作战时,妖族也开始化作原形作战。 本来只有一部分边防军知道妖族的事,但天降神兵的流言一出,许多好奇的百姓也开始可以打听。 军队里那么多张嘴,那里是能全部封住的,一来二去,知道妖族存在的百姓也有不少了。 边境线上的高墙虽高,却挡不住有法力的妖怪,有的妖怪越界现了原形,引起了百姓的恐慌。 祁温良看到这里,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墨凌洲顺势关怀道:殿下还好吧? 祁温良习惯性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好,又听墨凌洲问:那这件事要怎么办呢? 祁温良摇摇头:没办法,只能任其发展,防民之口难于防川,人的嘴巴是堵不住对。况且世界变了,妖族的存在早晚要公之于世。 是啊。墨凌洲也跟着叹息,曾经花了好几百年才将妖族的存在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还是在没有妖敢出来捣乱的情况下,现在这情况难。基本防不住。 祁温良又捏了捏眉心,我更担心的是另一个事。 墨凌洲:什么? 祁温良回道:妖族能随意越墙的事。边境的高墙只能防人,没办法防妖,它对妖族来说只是个摆设。 墨凌洲又问:你怕他们越墙生事吗?其实大可不必,它们本来 祁温良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本来墙内就有不少妖对不对? 见墨凌洲点头,祁温良继续说:我当然知道墙内有妖,祁朝范围这么广,指不定有多少妖怪藏着。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妖怪为何要在墙外聚集,还要帮那些小国攻打祁朝。 是同情心泛滥,还是吃饱了撑的,或者是单纯看祁朝不爽,就想带人来打?不可能吧! 要是妖族想对付祁朝,那直接在内部聚集众妖不是更好吗?内部没有一道道关卡,能很轻易地作乱,甚至可以直接攻到皇城,那何必要来边关呢? 墨凌洲想了想,疑惑地问:是墙有问题? 祁温良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现在墙外的妖族故意散布消息,应当就是想吸引墙内的妖族加入,它们会在墙外汇合。 大部分对人类怀有恶意的妖怪都去了墙外,不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要是能在墙上做手脚,将他们关在外边,还正好省了以后清理内部的妖怪的麻烦。 正是!让它们汇合,再让它们进不来,以后就是单纯地抵御外敌。没有内患,祁朝的局势会明朗很多。 可是根本没有头绪啊?墨凌洲恼怒道。 他现在的态度真是奇怪,好像觉得自己是个人类。 这样的心态绝不仅是出于对祁温良的喜欢,肯定还和他之前吃掉的记忆有关。 这样看来,被咬的却是不可能是汤圆。 毕竟汤圆虽然事事向着祁温良,但祁温良很清楚,汤圆从来没把自己当作人类过。 如今杂七杂八的疑点太多,墨凌洲吃了谁反倒不重要了。 这样吧,你留意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隐世的家族。天下这么大,说不定真有什么家族手里还保存了相关古籍,可以刻阵法在城墙上抵御妖族。祁温良说。 这未必能有成效,但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祁温良又开始提笔写信,我再给敬查司送封信,他们是对付妖怪的官方机构,说不定能起点作用。 搞完这些,祁温良才问道:汤圆呢?他是去明月楼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嗯,祁温良也害怕汤圆陷进温柔乡了。 此时,祁温良突然想起,汤圆主动提出自己去提人的行为就很奇怪。 他突然不粘我了,不会是想去粘殷萝吧!祁温良惊恐地想。 好在墨凌洲即使开口打断了祁温良的猜想,明月楼?什么明月楼,我看汤圆是往出城的方向去了吖 这话既让祁温良宽心,又让祁温良忧心。 一方面,汤圆没有去见殷萝,那就不担心他被殷萝勾住了。 另一方面,汤圆居然为了出城撒谎,那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是什么事让他宁愿骗我也要去?祁温良有些不解。 墨凌洲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并用那种我并不是想告状,只是普通地说漏了嘴的语气说:我不知道啊,应该是有点不想让你知道的私事吧。 行了行了。祁温良胳膊肘直接拐向了祁子安那边,昨天晚上你就想离间我和汤圆,已经失败了,不管他去干什么了,我都相信他。 墨凌洲也并不争辩,只唉声叹气地说同人不同命。 到了晚上,祁子安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祁盈也回来了。 祁子安去干什么了他没跟祁温良说,祁温良虽心有疑惑,但出于对祁子安的信任,并没有问他。 孩子大了,总得有点私人空间不是。 祁盈整个人喝得迷迷糊糊的,看起来却格外高兴,他说今天殷萝主动邀他喝酒,可惜他没喝过殷萝。 殷萝的酒是有特殊含义的,和她斗酒,无异于向他表达爱意,而她邀请人和她斗酒,无异于希望这个被邀请的人向她表达爱意。 这基本就是反向告白了。 怪不得祁盈这么高兴。 祁温良本想劝祁盈的,但祁盈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祁温良反倒开不了口了。 哎,算了。祁温良劝自己说,殷萝无非是贪图大哥的钱财,那些钱能换来他高兴,值了。 祁温良知道,殷萝是有分寸的人,她肯定会打听祁温良等人的身份,所以她不敢图祁盈钱财以外的东西。 有钱都难买人高兴呢,花点钱买高兴不是很划得来吗? 祁盈虽然不似祁温良一般心思复杂,但他和祁温良一样,很少有真心实意感到高兴的时候。 他情绪不稳定,所以他的自卑焦躁和愤怒都会无限扩大,他会因为祁温良去看他而高兴,也会因为皇帝的看重而高兴,但他的高兴持续不了很久,所以持久的高兴才弥足珍贵。 说起来,殷萝也是个奇人。 祁盈都离开明月楼回到这儿了,居然还高兴着。 祁盈还念念叨叨地说:殷姑娘说了,我还能去见她,不过要等酒行了才行,不然我酒没醒还到处跑,容易生病。 顺口的一句关心而已,他就高兴得嘿嘿嘿地笑起来。 他一边笑还一边向祁温良解释:殷姑娘有规矩的,凡是和她斗酒输了的,她都不会再见了,所以没有把握的人都不敢贸然和她斗酒。可是我不一样,她亲自请我喝酒,还亲口告诉我,说我还能再去见她。 嘿嘿,祁盈神秘兮兮地凑到祁温良耳边,笑着说,她想见我。她喜欢我! 祁温良觉得这真是个傻哥哥,但也替他高兴。 但是祁子安不高兴,谁和祁温良贴太近他都不高兴。 他叫人把祁盈扶走了,自己黏上去。 很快,太阳落下又重新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祁子安打算去明月楼提人了,但半路接到消息,说钟寒到了,他得提前去见一见,也好把自己写给祁温良的信交给钟寒,假装是他在京城写的。 正巧,祁盈又打算去明月楼。 他酒醒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让祁盈去提人,这样祁盈多一个去见殷萝的借口,祁子安也好去见钟寒。 等他们商量好各自离去后,隐藏在暗处的墨凌洲冷笑一声。 他现了身,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沐浴。 他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离间计?开什么玩笑! 马上就要见成效了,这一次,祁子安会彻彻底底失去殿下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大黑:来,打个赌,猜我能不能把祁子安扳倒。 感谢在2020041323:52:24~2020041423:5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82.病重 墨凌洲原本隐匿了身形,整个人藏在黑暗里,谁也看不见他。 但他现在走出了阴影,走到了阳光下,眼里也有微光闪烁。 蛇本来就是喜欢晒太阳的物种,气温升高之时,它们会离开阴暗的巢穴,去盘踞一块能被阳光充分照射的石头。 太阳会使它们越来越温暖,也会使它们越来越柔软。 如果蛇类那布满鳞甲的脸上也能看出表情,那它们晒太阳的表情,看起来应该和此刻的墨凌洲一样。 墨凌洲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笑意。 他的高兴和满足不仅仅来源于晒太阳,更多的是对即将发生的一切的期待。 很快,他就能像刚刚走出阴影沐浴阳光一样,走出祁子安的阴影,活获得祁温良的目光。 而现在,还差最后一把火。 墨凌洲脚步轻快地往祁温良的房间走,到地方的时候,祁温良正对着地图进行人员部署。 祁温良现在手里没有可以调动的兵,但乌氏族人必须先行一步去帮忙,而乌氏族人的分布必须认真考虑。 墨凌洲进门,祁温良只用余光扫了他一下,然后问道:又有什么新消息吗? 没有。墨凌洲摇摇头,我就是想陪你多待一会。 他上前两步靠近祁温良,假装看地图,但因为害怕祁温良不高兴,他还留了一定的距离没靠太近。 不过这个距离已经比平时近了。 要是汤圆在这儿,指不定又要打你了。祁温良开玩笑道。 哎?他不在啊!墨凌洲惊讶地说,像是刚刚才发现祁子安不在。 他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粘着你吗?怎么又不在? 祁温良随口解释道:他离开前跟我说过了,说是要去明月楼,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愿意帮忙是好事,说明他长大了懂事了,你就别借题发挥了。 啊?墨凌洲看起来更惊讶了,他没去明月楼啊!我刚刚碰见了祁盈,祁盈说汤圆把去明月楼提人的事交给他了。 我以为汤圆是想多和你在一起才把这件事交给祁盈的,没想到他居然不在,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惊讶。 少挑不离间了,祁温良摇摇头说,这招不管用。 这心也太偏了! 但是我说的是真的啊!墨凌洲辩驳道,这事有什么好骗你的,一会儿祁盈带就回来了,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不是就一目了然吗?你甚至都不需要问祁盈,只看他有没有带着人回来就行了。 墨凌洲合理分析道:要是汤圆真是去做这件事了,那他八成会自己带人先回来,至少也会和祁盈一起回来。要是他空手回来了,或者是祁盈先带人回来了,那我说的就不是假话。 确实是这个道理,墨凌洲没什么撒谎的必要,太容易被拆穿了。 那又怎么样?祁温良还是不在意,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汤圆长大了,也该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了。我要是事事过问,不是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吗? 墨凌洲叹了口气,哎,我明明是替你着想,你还这么防着我,好像我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你说得不错,他确实该有点私人空间,但他何必要背着你呢?昨天也是今天也是,要出去就出去吧,还特地假装是去明月楼。他老是在离开这件事上骗你,我怕他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 可能这个秘密很重要,而且他很怕你知道,或许就是因为他也很清楚,这个秘密被知道后你会生气,所以才故意瞒着你。 这话说得有道理,祁温良心中也生了点怀疑。 但是他愿意相信汤圆,所以他愿意为了汤圆打消自己的怀疑。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8) 行了行了,他能有多大的事瞒着我,你就背着他说坏话吧,小心我回头告诉他,到时他又要打你了。祁温良笑了笑,将墨凌洲的话抛之脑后了。 墨凌洲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将心里的三分得意藏得很好。 之后祁温良打发他去留意那些避世族群的消息,他说自己已经让蛇妖留意着了,死活不肯走。 他怎么舍得错过祁子安惊愕痛苦的表情呢? 没过多一会儿,祁盈居然回来了,他今天不知在明月楼遇到了什么,居然一点都没逗留,这么早就回来了。 而且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黑着,心情非常不好。 祁温良还没问他怎么了,他就将提回来的人交给祁温良并说道:那个汤圆还是元宵什么的让我帮他提的,人就放你这了,其他的不要问。 祁温良嗯了一声,亲自去给祁盈倒了杯茶,那我不问,大哥喝茶吧,消消火。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气坏了身体,总会过去的。 祁盈端起茶一饮而尽,根本没有品茶的心思,那我先回去了。 祁温良知道祁盈今天会收到一则重要的消息,所以故意留他,等等吧,快中午了,回头一起用午膳。 说完他又给祁盈倒了杯茶,慢慢喝,别烫着。 墨凌洲拿了个茶杯对祁温良挤眉弄眼的,仿佛在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祁温良便给他也倒了一杯,行了知道了,你说的是真话,满意了吧。 但祁温良还是偏心汤圆的,就算知道汤圆背着他跑出去了,也还是不生气。 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 天晴得像一张浅蓝的纸,纤云不染,远山含黛。 和风送暖,祁温良被风吹得微微眯起了眼。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多好的天气啊,只怕会有大变。 这话声音不大,愁眉苦脸的祁盈没听见,墨凌洲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一些祁盈的事,也知道一些皇城里的消息,所以他知道这话八成是在说祁盈。 但是这句话不会只在祁盈身上验证。 墨凌洲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旁边的角落,捧着祁温良给他倒的茶,小口小口地抿着,脸上全是高兴。 好像喝得不是微苦的茶水,而是糖水。 没多一会儿,窗口飞进来一只鹰,凶神恶煞地,祁温良连忙躲开了。 这只鹰不是祁温良养的,它直接朝祁盈飞去了。 祁盈一伸手,鹰就乖乖停在了他的手臂上,他一边取下鹰腿上的小纸条,一边对祁温良说:别怕,这东西不抓人。 这是父皇养的,怎么飞我这儿来了?祁盈边念叨边打开纸条,可看见上面的内容时,他惊讶地瞪大了眼。 怎么怎么可能?祁盈喃喃道。 祁温良很清楚上边是什么,但还是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吗? 父皇病情加重,已经昏迷不醒了,现在朝中无人主持大局,我我得回去了。祁盈说。 说完,他又对祁温良说: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做不好的。主持大局这样的事还是得交给你。 他有些自责:都是我不好,前段时间父皇明明已经病重了,我却帮不上多少忙,害得父皇没办法安心养病。而且我还擅作主张跑出来了,简直是简直是不忠不孝! 说什么呢?祁温良打断他,我们兄弟三个,也就你还有点孝心。放心吧,父皇会好的,可能就是累了,养一养就会醒了。 而且哪里是你帮不上忙,分明就是父皇不愿意放权,父皇的病和你没关系,你别太苛责自己了。 这些安慰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祁盈看起来没那么崩溃了。 二弟,你和我一起回去吧!他再度提议道,只有你才能扛起监国的重任,也只有你才能住持大局。我这么没用,就算回去也帮不了多少忙,回头父皇醒了,也还是会被累病,你回去了,父皇也能安心养病。 祁温良摇摇头拒绝了,恐怕我前脚踏进京城,后脚父皇就得气醒。只要我待在京城,父皇就没办法安心养病。相对来说,还是边关更需要我一些,所以我就不回去了。 祁盈还想劝,祁温良却说:大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要是你都不相信自己,那自然不能成事。你信自己,很多事都能迎刃而解。况且父皇昏迷着,他的心腹却都醒着,既然父皇叫你回去,他们肯定会帮你的。 要是有需要,你就去叫我舅舅,你是他帮忙带出内宫的,他肯定会帮你。祁温良上前拍了拍祁盈的肩,朝堂上沈家的势力和父皇的人各占一半,他们二者都会帮你,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 祁盈被轻轻拍了几下,突然就镇定了许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等他再度开口时,已经多多少少有点王爷的样子了。 好!你留着吧,我会尽力处理政务的。祁盈说,你还有别的事要交代我吗? 当然有,我之前不是就说过吗?京城四十万兵,就算不能全调出来,但也尽量调一些出来。祁温良说。 祁盈点点头答应下来。 就算只是为了祁温良的安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我就不用午膳了,我尽快赶回去。祁盈说着就要往外走。 看他突然变得坚强变得有担当,祁温良不禁鼻头一酸。 权力就如流沙一般,握不着,陷下去了却拔不出来。 皇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一旦真正摄政,就连最心思简单的人也没有办法脱身。 等等,祁温良叫住了他,然后一边替他整理衣襟一边说,大哥以后要时刻注意形象,不要风风火火的,别衣裳乱了都不知道,更不要常常发火。 以后,大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说话做事要得体。你会是联络沈家和皇权的纽带,但沈家门徒和父皇心腹一向不和,你在中间肯定不好做,所以更要控制好情绪,别让你拿了错处。 你要是游手好闲的,脾气坏些也没什么;但你要是位极人臣,甚至有望登顶,那脾气不好这样的小事,也是会被死死盯着且无限放大的。 听着听着,祁盈忍不住笑了。 看祁温良还要说什么,祁盈赶紧摆摆手,明明我才是哥哥,居然让你这么担心,看来是我这大哥当得不够好!放心吧,不懂的事情我一定虚心求问,也一定做事有分寸。 好了好了,别再跟老妈子一样念叨了,我赶路。 祁温良也笑了笑,好吧,我不说了,总之,万自珍重! 祁盈点头让他放心,然后起身离开了,他的东西会有人收拾的,他现在需要带几个人即刻往回赶。 可能是一切太匆忙,可能是祁温良一番话说得他满腔豪情也满腔柔情,所以他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没想起了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或许是还惦记着殷萝吧。祁盈想,都什么时候了,我竟然还只顾着儿女情长。殷萝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我还想她做什么?如今世上真心对我的,或许也只有二弟和父皇了。 这样想着,他直接离开了。 他一点都没察觉,墨凌洲却想到了。 墨凌洲问祁温良:你皇帝的病,是你做的? 祁温良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弑君,传出去多难听啊!多多少少和我有点关系罢了。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祁温良问。 就是觉得太巧了。你需要兵,皇帝铁定不会派兵,可若是他不省人事了,祁盈接手一应事务,那你要的兵就能到手了。墨凌洲回道。 可能是说顺口了,他又说:就前两天,你不是还跟祁盈说皇帝会昏迷不醒吗这么快就应验了,总觉得和你有关系。 祁温良拿起茶杯就朝他砸了过去,你偷听我和大哥说话? 墨凌洲眼疾手快,将飞向他的茶杯稳稳抓在手里,不是不是,听力好的事儿能叫偷听吗? 两人表情都很轻松,倒是有点打闹的意思了。 祁子安这时回来,刚好看见这场景,便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两人中间,挡住祁温良的视线,哥哥在说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祁温良还没回答,墨凌洲就抢先说:你去干什么了?怎么一上午都不见人? 我当然是去明月祁子安立刻答道,但话说了一半,便觉得不对劲。 这话是墨凌洲问的,其中必定有坑,祁子安改口说道:本来是要去明月楼的,但是半路遇见祁盈,他刚好要去明月楼,我就让他去了。之后我就四处逛了逛。 这算是承认了他没去明月楼,又说是半路改主意的,便算不得故意骗祁温良。 祁温良听了,被欺骗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便高高兴兴地说:大黑又在我这里挑不离间,不过放心,我信你。回头要是有事要出去,直接说就是了,我不会不高兴的。 祁子安得意地瞥了墨凌洲一眼,并表示了对他的雕虫小技很不屑。 走吧,用午膳了。今天大哥走了,就我们三人吃饭。祁温良拉着祁子安走了。 毕竟汤圆和大黑大眼瞪小眼的,要是打起来就不好了。 几人吃过午饭,正琢磨着下午该做什么呢,县令就领着个人来找祁温良了。 参见太子殿下。来人直接跪下了。 祁温良愣了半晌,然后才赶紧叫钟寒起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祁温良问。 不算快,钟寒摇摇头说道,六七日前就收到殿下的信了,要不是找兵符耗了两天,收到信之后的五日之内就能赶到。 他一边说一边递了封信给祁温良,这是献王殿下给您的回信,托我转交给您。 祁子安本以为祁温良收到信会很高兴,甚至会迫不及待地打开,没想到祁温良愣愣地,甚至没去接信。 好一会过去了,祁子安才自己把信接过来,哥哥不看吗?不看我拆啦。 他一边假装拆信一边说:之前哥哥跟我提过这个人吧,我对他也还有点印象,可惜之前见他的时候灵智未开,所以没记住什么和他相关的东西。 我还真有点好奇他会写什么。 喜怒不形于色的祁温良终于忍不了了,他满脸惊讶地转向祁子安,不敢相信他戏这么多。 祁子安以为祁温良想自己拆开,便伸手递信,没想到祁温良直接打开了他的手。 离我远点!祁温良说。 祁子安一脸懵逼,墨凌洲却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这两日说的那些话,终于有了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墨凌洲:我说过吧!我说过我能把祁子安扳倒吧!你们居然没有人信我,哼╭(╯^╰)╮ 感谢在2020041423:57:11~2020041522:5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83.心机 当着钟寒的面,祁温良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 他不想当着外人的面给祁子安难堪,所以没当场点明祁子安做了什么,只当自己不知道,但又忍不住地生闷气。 所以大家都很沉默,场面有些尴尬。 祁子安在这一阵尴尬中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祁温良为什么突然生气。 他怀疑墨凌洲又背着他说了什么,但墨凌洲之前就说过他坏话了,也没起作用啊。 而且他刚回来的时候,祁温良还高高兴兴的,所以祁温良突然生气应当也不是因为墨凌洲的话。 那应该跟钟寒有关。 祁子安冲钟寒使了个眼色,钟寒领会了一半,只知道祁子安想让他说点什么,却没猜到祁子安是想要他套出祁温良生气的原因。 他问祁温良:太子殿下身旁的两人是 祁温良指了指大黑,这是墨凌洲,目前负责边关的情报工作。 至于祁子安,祁温良提都没提。 这还了得? 以往都是他祁子安占尽风光,墨凌洲连边都挂不到,怎么今天倒了个转? 祁子安心态炸了。 钟寒看祁子安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又惊讶又崩溃,赶紧开口补救,黑衣公子是叫墨凌洲吗?墨公子好。那还有这位白衣的呢? 他以为祁温良只是一时疏忽了祁子安,想要提醒一下,没想到这句话又触了祁温良的逆鳞,祁温良直接冷哼一声并说道:他?他有什么好介绍的。 确实没什么好介绍的,毕竟祁子安和钟寒那么熟,根本不需要祁温良介绍。 但这话落在祁子安耳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他觉得祁温良这么说,是因为祁温良把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不重要的人。 不重要的人有什么好介绍的?所以祁温良不对外介绍这个不重要的人。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委屈地闭上嘴,怕多说多错。 祁温良看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软,但一想到他是装的,不由得更气了。 这气也没处撒,刚好墨凌洲在旁边得意地笑,祁温良便对着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你最好也收敛一点,别逼我骂你。 墨凌洲:他自己翻车还怪我咯,略略略。 不过虽然被祁温良指责了,墨凌洲却依旧高兴,毕竟祁子安比他惨。 祁温良连话都不愿意和祁子安说,两相比较,他感觉自己的情况还挺好的。 当敌人比我难过的时候,我难过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了。 况且祁子安落到这般境地,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前几天,他老是在祁温良身边嚼舌根。 大前天晚上祁子安出去,他就故意说了些话;昨天下午祁子安出去,他也向祁温良提过;今天祁子安出去,他还是在祁温良耳边叨叨了半天。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59) 但是,这些话好像没起到一丁点作用,甚至起到了反作用。 因为有他从中作梗,祁温良反而更相信祁子安了,祁温良和祁子安的关系也更紧密了。 但他的话真的没作用吗? 墨凌洲也不是傻的,第一次挑不离间过后,祁子安和祁温良关系更亲密了,他又不是看不出来,但他为什么还要接二连三送人头呢?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的从中作梗会增加祁温良对祁子安的信任,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而且他不仅知道,还非常清楚这份信任要怎么利用。 如果祁温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很信任祁子安,那就算发现自己被欺骗了,他也不会多生气。 但如果墨凌洲一次又一次地挑不离间;一次又一次地让祁温良做出选择;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祁温良你很信任祁子安。那当祁温良发现祁子安一直都在欺骗他时,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地生气。 他会想:我是这么信任你啊!每一次我都选择了你,我一次次加深对你的信任,一点点打开我的心门,但是到头来,现实却狠狠地打了我的脸。 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我,那我不就是彻头彻尾的傻瓜,我的信任不就是一个的笑话? 到了这种地步,祁温良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防又重新关上。 一时半会他都不会原谅祁子安了。 这个计划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墨凌洲一直都不主张祁温良信任祁子安,他一次又一次地提出质疑,虽然当时被祁温良否决了,但在现在看来,这就是提醒和帮忙。 祁温良心思细腻,他未必想不到墨凌洲的最终目的,但就算想到了又怎么样,该生气的还是会生气,而且火气也撒不到一直提醒他的墨凌洲身上。 最多也就像刚刚那样说墨凌洲两句也就罢了。 不痛不痒的,碍什么事? 但祁子安就比较惨了。 之前,祁温良明知他撒谎后偷偷跑了,祁温良还是不生气。 现在,祁温良明知自己这么生气是因为墨凌洲刻意的引导,他也还是消不了气。 他消不了气,之后好一段日子就都不会理会祁子安了。 没了祁子安,墨凌洲即使被骂也是开心的。 他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他吃掉的那部分记忆让他知道了献王祁子安的存在,结合天天在祁温良身旁的汤圆的表现,他已经将汤圆的真实身份猜了个大概。 猜到了汤圆的身份之后,他很清楚他没办法动摇汤圆的地位。 汤圆本来就在祁温良心中占了极重的分量,他实际上又是和祁温良青梅竹马的祁子安,这样的身份,根本扳不倒。 况且他墨凌洲算什么? 他一出场就想吃了祁温良,之后又要挟乌氏族人欺骗祁温良,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是反派,是祁温良打一开始就防备着的存在。 他扳不倒祁子安,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又不甘心。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祁温良身边瞎蹦跶,看起来只是想从祁子安身上分走一点点的宠爱和目光。 但他好歹是只大妖,胃口可大了,分一杯羹怎么够。 况且只要祁子安在,别说分一杯羹,就是分一小口都别想。 所以祁子安必须倒,只有他失去祁温良的信任和专爱墨凌洲才能有机会。 但谁也扳不倒祁子安,祁子安只能被自己扳倒。 这样的情况下,墨凌洲准备让他自取灭亡。 打祁子安第一次悄悄离开起,墨凌洲的计划就开始了。 祁子安对此毫不察觉,非常配合,每一步都按着墨凌洲的计划走。 墨凌洲甚至觉得,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今天祁温良刚好收到皇帝病重的消息,祁盈也如祁温良计划一般走了,现在正是祁温良高兴的时候。 祁温良虽然总是面带笑容,喜怒不形于色,但他总归还是个人,计划得逞的时候也会高兴和得意。 在他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祁子安的欺骗,两种情绪相互冲击,祁温良的愤怒会大大膨胀。 他甚至会觉得自己被祁子安背叛了。 他生气的时间也会延长。 而这段时间,墨凌洲会因为情报传递工作,一直和祁温良接触。 这么长一段时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早就和祁子安说过了,这场竞争,各凭本事。 不管是光明正大的本事,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本事,总归都是本事。 不管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就是好猫。 墨凌洲凭着自己的本事,终于有点机会了。 为了这个机会,他想了又想算了又算,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 他曾经是一条被叫做大黑都会很满足很高兴的小蛇妖啊! 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人类的记忆像毒/品。 因为多了一份记忆,他学会了算计,而且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一时间,他又有点惆怅。 此时,祁温良生着气,他不说话;祁子安没搞懂,他不敢说话;钟寒是个局外人,他不好说话;而墨凌洲自顾自地想着事,他忘了说话。 真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最终还是祁温良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对钟寒说:行了。他们俩是谁不重要,还是说点正事吧。 嗯嗯,钟寒忙不迭点头。 虽然钟寒是祁子安的伴读,向来也只听祁子安的话,但来之前祁子安特地交代过,说是千万不能暴露两人认识的事,所以钟寒不敢明目张胆地帮祁子安说话。 况且,钟寒这次来,还有点别的事。 和沈思立相关的事。 之前沈家贪污被判,沈思立被关进了大牢。沈思立和祁温良交易过后,祁温良把他弄了出来,避免了死刑还免除了他一家人的流放。 钟寒知道后,在京城给沈思立弄了个小院住着,沈思立虽然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但为了父母能好过些,最终还是接受了。 之后的日子里,钟寒老是借故去看沈思立。 京城的布行里有什么时兴料子,他会第一时间买了去制衣裳。 他记得,沈思立最喜欢身着锦衣华服,他从小就娇惯,吃不得苦。 珍宝阁多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他也会买了送沈思立。 他知道,沈思立喜欢逛珍宝阁,沈思立之前和那些狐朋狗友四处混的时候,手里总要把玩点什么。 百味楼出了新菜式,他就会去约沈思立,想和他吃一顿饭,沈思立不应,他又巴巴地打包了给沈思立送去。 他记着,沈思立喜欢百味楼的菜。 不知为什么,他对沈思立的一切都感到熟悉,他就觉得沈思立该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可他心尖尖上的沈思立对他避之不及,犹如躲避蛇蝎。 他时时刻刻想着沈思立,连沈父沈母都动容了,可沈思立不穿他的衣服,也不收他的礼物,连他打包送去的饭菜,都整夜整夜晾在门外。 沈思立的心冷得像石头,怎么都捂不热。 这段时间,钟寒老是梦见一些没发生过的事,那些事那么真实,就像亲身经历一般。 在梦里,沈思立爱他爱得发狂,即使他冷淡得很,沈思立也会想尽办法贴上来。 梦里的沈思立主动极了,他甚至会脱/光了衣服悄悄躲到钟寒床上,然后缠住钟寒一整晚。 他那么诱人,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抓挠着钟寒的心,但梦里的钟寒从来不会表现得太痴迷,只是身/下的动作从来不停。 可是梦一醒,现实和梦境截然相反。 沈思立还是那块石头。 钟寒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跳转,逐渐有了一种疯狂的猜想:那些梦就是他的上辈子,并且沈思立先一步记起了上辈子的事。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他开始刻意留意梦里的细节。 他的梦都和沈思立有关,但他们的故事总得有背景,有时候梦中沈思立的一句话,就能透露当时的政局。 渐渐地他发现,但凡和沈思立无关的事,都是按照梦境的轨迹来的发展的,但是和沈思立有关的,却不太一样。 就像是拥有前世记忆的沈思立改变了那些事。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的话,那沈思立的冷淡倒是很好理解了。 毕竟梦里的他总是对沈思立爱答不理的,那么混账,沈思立生气也是常理。 近段时间,他又从梦中获得了新线索。 梦中沈家因贪污入狱,他想去见沈思立却进不去,后来他来边关帮祁温良收服边防军,祁温良给了他一则许诺。 梦里,祁温良登基了,祁温良的许诺也变成了一块能赦免所有人的金牌。 现在,他需要这块金牌。 沈思立还是戴罪之身,要是能得到金牌免了他一家的罪,沈思立一定会高兴的! 沈思立会因为被赦免了高兴,说不定还会一个高兴就原谅他。 他很期待的沈思立的笑容。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沈思立的笑容呢。 除了在梦里。 因为这个原因,他有一点点偏向祁温良了。 祁温良要谈正事,他就把祁子安抛在了脑后。 他掏出兵符递给祁温良,问祁温良有什么计划,问自己该办什么事。 祁温良打开包裹兵符的壳子,拿起布满各式各样符文图案的兵符细细摩挲,心里不那么生气了。 既然感情的事不顺心,那用权利来弥补也不错。 兵权啊,那可是实打实的权利。 不过现在兵符已经不那么好使了,因为边防军已经红了眼没了理智,或许对他们来说,对祁温良的仇恨已经盖过军令了。 如今要击破他们,只能借力打力,钟明还真是死了比较好用。 殿下尽管吩咐就是,我都听殿下的。钟寒回道。 不,祁温良说,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怎么能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黑:你们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不相信我能成功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成了,你们还说雨女无瓜╰_╯我明明是个很聪明的崽!我可心机了! ~ 那个钟寒和沈思立你们还记得吧,沈思立就是祁温良的表弟,诗会上出现过,31章也提过一下。 他们的故事就是挺古早的虐恋追妻火葬场,又huang又刺激,之后写番外的时候写吧,正文最多提几句。 到时候这个番外要是发不了,我们就围脖见。 感谢在2020041522:56:03~2020041623:5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84.夺权 这话说得钟寒有点懵。 钟寒怕祁温良怀疑他有异心,立刻解释道:我一定会对殿下言听计从的! 不不不,祁温良继续反驳,你不能对我言听计从,你今日是来报仇的。 钟寒好像从这话里抓住了什么,但那一丝念头稍纵即逝,他只好继续解释,虽然家父是死于您手,但前因后果我都很清楚,这件事本就是他行事荒唐咎由自取,我有何颜面替他报仇。 况且,家父虽是我身父,他待我如何坏确实京城皆知的。我出于孝道,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持有基本的尊敬,但他让我们母子成为京城的笑柄,我无法原谅他。 我敢保证,他的死不会让我对殿下有任何不满,我甚至是感激殿下的。殿下的事,我必定事事尽心。 他说的不是假话,祁温良也不认为是假话。 钟明做事太绝,和皇帝有得一拼,早就亲手断了和钟寒的父子情谊。 钟寒的母亲嫁给钟明,不算高嫁也不算低嫁,刚好门当户对。 早年,碍于钟寒母家,钟寒做事还不算太过分;后来钟寒母家逐渐败落,钟明做事就毫不遮掩了。 他娶了一房妓子出身的小妾,八抬大轿娶回去的,排场之大,甚至胜过他新婚。 他这样狠狠打了正妻的脸,不给他留一点颜面,已经断送了夫妻情分。 之后他宠妾灭妻,更是让这小妾爬到了正妻的头上,小妾变着法地炫耀张扬,钟明又不太理会这些。 至此,全京城都知道了他家那点破事。 说起来,祁温良和钟寒还挺像。 不过皇帝好面子,做事也更稳妥细心。沈家还得时刻提防着,所以早些年的时候,皇帝对祁温良面子上还过得去。 至少没发生过缺衣少食的事。 可钟明是个莽夫,他直接把掌家之权交给小妾,也不怕别人说道,那小妾也是又蠢又毒,没少磨搓钟寒母子。 冬日里没炭没衣都是常事,后来有祁子安帮衬才好些。 这些事都是人人知道的,看似过分,但说不定能作假,说不定钟寒还对父亲充满敬畏和襦慕,就像祁盈对皇帝那样。 他的情况和祁温良不同。 祁温良是太子,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皇帝忌惮沈家,所以一直以来都视祁温良为眼中钉。 皇帝对祁温良的杀心,从来就有,祁温良也清楚。 但钟明娶妾之前,钟寒母亲容色衰败之前,钟明对他们母子还是不错的。 钟寒和钟明还父慈子孝过好几年。 钟明对钟寒是没有杀心的,他对钟寒就像皇帝对祁盈那样,不管不问不上心罢了。 钟寒母子的痛苦都来源于那小妾,并没有直接来源于钟明,祁温良就怕钟寒根本不怪到钟明头上。 祁温良曾经怀疑过钟寒是皇帝的暗棋。 毕竟钟寒被皇帝亲自指派给祁子安做伴读,像是有猫腻。 为此,祁温良特地去查过钟寒,所以对他的事还要更了解一些。 所以祁温良知道一件事,一件让他不再疑心钟寒的事钟寒差点死在自己亲爹手里。 钟家没有皇位,但是有家产和爵位啊!一个庶子怎么能继承这些东西? 恰好钟寒越来越优秀,小妾越来越心慌,她只期盼钟明唯一的嫡子不复存在,好让一切事情边得好办。 小妾的枕头风吹得不错,吹得钟明默许了她的一碗毒药。 一晚毒药,毒杀了最后的父子之情。 发生了这样从亲爹手里死里逃生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再认这个爹。 更别提的替父报仇。 祁温良相信钟寒的话,他现在也根本没有怀疑钟寒,他今天说的话并不是怀疑钟寒的意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0) 他只是不想将话点破。 如果钟寒猜不到他的意思,那之后钟寒就不可能将事情办好。 祁温良最后一次提醒道:我说了,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很恨我,你今天是来报仇的。但是你这个仇可能不太好报,只能去找点帮手,既然是替父报仇,那找点想替你父亲报仇的人做帮手正好。 你说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无非就是你父亲待你不好,但那些事不是谁都知道的。 这话其实已经算明说了,钟寒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样!钟寒改口,我离京追到这里,其实只是想找你报仇,但是我一个人力量太小,所以我被打了一顿勉强逃了。 我解决不了你,可家父的军队就在不远处,你只等着我卷土重来就是了! 墨凌洲听了半天,也懂了其中的意思,立刻上前帮忙,差点将钟寒打个半死。 钟寒逃出了县令府,墨凌洲还在门口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冲撞殿下?让你逃了是你的运气,来日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剧情,简直就是周瑜打黄盖。 县令后知后觉地赶来,连忙向祁温良赔礼道歉,说他看钟寒提及祁温良时言辞恭敬才待他去的,实在没想到钟寒是来刺杀祁温良的。 祁温良大度地摆摆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这事也被许多人知道了。 当天,这个敢于刺杀祁温良的勇士就被悄悄接进了军营。 大家对钟寒佩服不已,纷纷敬酒,还体谅钟寒有伤在身,没让他喝。 军营里的糙汉子,都是你不喝我的就我就跟你干仗这种样子的,但是此时,他们让钟寒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喝也没关系。 可见钟寒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不低。 就连副将也来敬了酒,感谢这个无意间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壮士。 酒敬到一半,副将突然问:不知你和那太子有何仇怨,敢冒死行刺他? 他本以为钟寒会说出一段激起民愤的恩怨,然后他再借此抹黑祁温良,没想到钟寒掏出一块东西说道:太子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不得不杀他! 副将一看这东西,心都凉了半截。 果然,钟寒接着说:家父临死前,将这兵符交给了我,让我替他报仇。我在京城的时候没得手,太子就来了边关,真是天助我也! 士兵们纷纷反应过来,知道了钟寒是将军的儿子,一时间激动得不知所以,都觉得自己又有了效忠的对象。 钟寒一出场,威信就盖过了副将。 他手持兵符,士兵们本来就该听他的;他是刺杀祁温良的英雄,士兵们敬他重他;他又是将军的亲子,本来就是将军的继承人,士兵们更是愿意追随。 反观副将,他什么都没做过,只是一味挑拨,都让别人去干事了,自己从来不出手。 副将和钟寒比,终究是落了下乘。 之后几天,祁温良都按着地图排兵布阵,计算人员调配,根本没过问军营的事,更没联系钟寒。 但他计划中的人员调配不再是乌氏族人了,而是军营里的几万兵。 看来他对钟寒很有信心。 而钟寒也不辜负他的期望。 钟寒让人觉得他是钟明最宠爱的儿子,借此博得好感,然后以非常快的速度收服了军营里大大小小的军官及普通士兵。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钟寒利用他们仇恨祁温良的心,快速稳固着自己的地位。 副将见势不妙,死死地握着手里的权利不放。 他表面上对钟寒恭恭敬敬,万事替钟寒着想,说钟寒无官无爵又没有经验,就算有虎符也不能接手兵权,不如让他这个经验丰富的人暂时领兵,也算对将军负责。 背地里,他几次三番想解决钟寒,只盼钟寒悄无声息地死了。 不过谁也想不到,钟寒会做梦。 这段时间他在军营,居然没梦见沈思立,反倒梦见了上辈子副将做过的事。 他早早地等着副将动手,成功抓到了证据并公之于众。 副将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次次失手,更没想到证据都被抓住了。 拿着这些证据,钟寒说,副将根本不想替将军报仇,只想谋权,不然也不会对他这个将军的儿子下手。 钟寒又说,副将一直按着权利不放,带着兵却不对祁温良下手,也不离开,说不定是祁温良的狗。 副将就此彻底败了,他失去了大家的信任,也失去了手中的权利,变成了一个普通小兵,还时时被人唾弃。 解决副将后,钟寒悄悄给祁温良递了消息,祁温良得到消息勾唇一笑,对墨凌洲说:不过七八日,他手脚倒是快! 祁子安在旁边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没有。 这几天祁温良看都不看他一眼,让墨凌洲占尽了风头,好几次祁子安都想强行抱住祁温良,问他到底为什么。 可一看见祁温良深如幽潭的眸子,和眸子里不悦的光,祁子安又怂了。 他总是安慰自己,说祁温良很快就会消气了,说不定就是明天,要是现在对祁温良做点什么,才真是永远都不会被原谅了。 他委屈极了,但是又不敢吭声,只能向着墨凌洲甩眼刀子,偏偏墨凌洲跟眼睛瞎了似的,一点都没察觉他的不悦。 搞得他只能生闷气。 祁温良其实时不时会瞄他一眼,看他在干什么。 这是祁温良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就算生着气,也还是下意识去看他。 不过祁温良做得隐晦,他察觉不到。 看他不痛快,祁温良倒是多多少少有点解气了。 不过解气也只解了一点,气还没全消,祁温良打算再晾他一段时间。 这个交给钟寒,让他按上边的安排调派他手里的兵。祁温良拍了拍大黑的肩,快去快回。 祁子安气得眼睛都红了:管他那么多以后,我今天就要去堵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祁子安:啊啊啊好气!凭什么皇兄和大黑说话不和我说话!我要撕了他! 鱼鱼:这样吧,给你一次许愿的机会,包你心想事成。 祁子安:什么都行? 鱼鱼:对!但是不管你得到什么,大黑都会得到双倍。 祁子安: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祁子安想了想,说:我希望从今往后,我每天熟睡六个时辰。 第85章 85.嘘 用堵这个字眼其实不太准确,因为祁子安也没打算将祁温良堵在半道上。 他老早老早就躲进了祁温良的屋子,只等着祁温良回来,再问个究竟。 至于为什么要老早就躲进去,是因为这段时间祁温良根本不许他进屋。 之前祁温良为了防大黑,在窗口门口放了杯子;现在祁温良为了防他,防护手段更甚从前。 不管祁子安等到什么时候,只要刚把脑袋伸进屋子,就会发现祁温良冷着脸盯着他。 祁子安被盯得心虚,不敢进去。 他今天实在是气狠了,所以打定主意要和祁温良说上话,但又担心自己再度心虚导致进不了屋子,只能早早地去躲着。 本来他提前进屋,只是想无形中化解进不了屋这道坎,因为担心祁温良一进门看见他转身就走,这才特地找了地方藏着。 桌底下床底下这种地方太跌份,他自然不会考虑。 衣柜里黑咕隆咚的,怪吓人,他也不想去。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怕黑。 他对自己说,不藏进是因为害怕开衣柜的时候吓到皇兄。 屏风后边太容易暴露,他试了试,最终还是放弃了。 正琢磨到底要藏哪儿呢,祁温良回来了。 情况紧急,祁子安来不及多想,赶忙把鞋脱了躲到床上,又把床帘放了下来。 在祁温良进屋前,他又赶紧伸出脚来把鞋踢进了床底。 这种行径,只有梁上君子才干得出来。 还得是专门采花的那种梁上君子。 祁温良进屋后,一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他这几天都比较忙,收发信息排兵布阵让他心力憔悴。 再加上晚上还得防着祁子安爬窗,他已经熬出黑眼圈了。 一进屋,他卸下了大部分伪装,脸上不再带有笑容,还隐隐可见疲态。 因为精神不太好,所以他根本没发现床帘被放下有什么不妥。 祁子安在床上屏住呼气,生怕发出一点声响,紧张得不得了,比新婚的小姑娘坐在床上等夫君还紧张。 但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心里又充满期待。 因为祁温良正在脱衣服。 他好久没和祁温良一起同眠过了。 前些日子,祁温良还没生他的气的时候,虽然也叫他自己住一个屋,但每次他悄悄跑过来,祁温良还是默许了。 而现在,祁温良是铁了心不放他进来。 他把头扎在被子里,觉得四周都是祁温良的气息,不由得有些兴奋。 说不出来这是怎么样一种兴奋,但他就是兴奋。 祁温良还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异状,他一边解自己的衣带,一边检查门口窗边以及其它祁子安可能进来的地方。 将预警的东西布置好之后,他灭了屋里的蜡烛,然后往床边走。 以前在东宫,寝殿的烛火总要留一些,宽衣和收拾床铺这样的事也都是交给宫女做。但边关不比皇宫,他自打离京,自己的事大多就亲力亲为了。 自己打理自己是要多废些功夫,但这样的日子他反而觉得更舒心。 晚上将烛火熄尽了,他会更好眠一些。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自己打理自己可以减少和人接触的时间,能让他放松一些,但也会导致有人进了他屋子守株待兔却不被发现。 晚上熄灯是可以更好眠,但也会导致他爬上床了还不知道床上多了个人。 他将衣裳脱得只剩里衣过后,就撩开帘子钻进了被子,祁子安将自己缩在床角,居然真的没被发现。 床挺宽的,祁温良根本碰不着他。 而祁子安也就是那么乖乖躲着。 他从祁温良进屋那一刻起,就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然他老早就该冲出去,让祁温良把话说清楚。 他不想出去,便骗自己说,不出去是怕祁温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可是祁温良衣裳脱了,门也关了,就算发现他也不会直接离开了,他还是不出去。 等祁温良熄了灯爬上床,他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那要不等皇兄睡熟了,我挨着他睡一晚,明早再问?祁子安心想,说不定睡一晚皇兄就消气了,早上看见我就原谅我了呢。 哎,真是又怂又色。 祁温良闭着眼睛躺了会儿,始终没有睡着,倒是养回了一点精神。 奇怪!他也在心里琢磨,按照惯例,子安该在外边晃悠了,说不定已经在想办法开窗了,怎么今天没动静? 祁子安不来一趟,他都没办法安心睡觉,就怕祁子安趁他睡熟了闯进来。 他怕又心软,所以才格外防着祁子安。 左等右等外边都没动静,他忍不住想翻个身,面向窗户。 可恰恰在此时,祁子安也想换个姿势。 因为祁子安在角落里窝了一会儿,脚麻了。 祁温良睡觉规矩,就算没睡着,也是一动不动的,祁子安以为他睡着了。 祁子安正用手撑着床,打算挪得离祁温良近一些,祁温良就翻了个身。 这一翻可不得了,吓了祁子安好大一跳,本来控制好的呼吸也乱了。 祁温良刚翻完身,就感觉一口气从自己身后呼出来,顿时寒毛都立起来了。 床上有东西!活的! 祁温良很清晰地意识到。 但能来爬他床的又能有谁呢?八成是子安那个小混账! 滚出去!祁温良想也不想就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不想和祁子安一起待在这样私密的空间,你倒是长本事了,不仅会骗人会翻窗,还会悄悄躲在人床上了!你 话还没说完,祁子安就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摁倒在床上,还顺势压在了他身上。 哥哥别在说这些话了。祁子安捂紧祁温良的嘴,将脸贴得更近了一些,哥哥好久都不和我说话了,怎么一开口都是些让我不开心的话。 他不希望祁温良嘴里说出难听的话,只能捂住祁温良的嘴,可祁温良的唇瓣那么柔软,弄得他心猿意马。 他喉结上下滚动,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哥哥让我不开心了,哥哥哄哄我吧,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热气扫在祁温良脸上,祁温良的脸越来越红。 他发誓,自己刚刚听见的祁子安咽口水的声音。 祁子安说着撒娇的话,声音了却饱含欲/望,似乎下一秒就会做点什么,似乎已经等不及将他吞吃入腹。 祁温良觉得自己以前瞎了眼,才会觉得祁子安是天真懵懂的小可爱。 他看着祁子安的眼睛想:这分明就是一头野兽。 因为今夜月光并不明亮,屋内的门窗又关得紧,没有烛火的情况下,床还被床帘笼罩着,所以,床内几乎看不到一丝丝光。 唯一的光源,居然是祁子安的眼睛。 那是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见祁子安的竖瞳,看着这样的眼睛,祁温良能感觉到危险,更能感觉到祁子安的占有欲。 其实狐狸的眼睛和猫类似,只会在光线比较强的情况下变成竖瞳,如果祁子安没说话,祁温良都会以为这双危险的眼睛属于墨凌洲。 可祁子安说话了,祁温良也清楚的意识到这双危险的眼睛就是属于自己亲爱的弟弟。 他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了也很听话,总是软软糯糯的,变成小狐狸就是一只小团子。 祁温良在没发现汤圆就是祁子安的时候,甚至想过接受这只小狐狸,毕竟小狐狸软乎乎的,床/上肯定一样可爱。 可现在他们真的在床/上了,祁温良却被死死压在小狐狸身/下。他这才意识到,祁子安根本就不是可爱的小狐狸。 他有那么特殊的血脉,既强大又危险。 这样的祁子安,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呢? 可他祁温良也不是能屈居人下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1) 他狠狠地瞪着祁子安,心里却有点发虚,生怕祁子安下一步就做出他接受不了的举动。 他想凭借自己凶狠的眼神吓退祁子安。 之前几天,这一招都挺好用。 可今天这一招却失效了。 因为太暗了,祁子安根本看不清祁温良的表情。 当然,祁子安想看清还是看得清的。 但是他不想看清,因为看不清的时候,他会觉得祁温良的表情依旧柔和;如果看清了,他就会知道祁温良此刻不高兴,他也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他看不清,所以假装祁温良并没有生气,他看不清,所以才用勇气压着祁温良。 但是就这么一直压着也不是个事儿。 祁子安调整了一下姿势,几乎是骑在了祁温良身上,他用双腿卡住祁温良的腰,身体微微前倾,和祁温良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然后将空着的那只手移到自己嘴边,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哥哥不要说话好不好,尤其是那种会让我不开心的话。要是哥哥愿意哄一哄我,我就把手拿开。祁子安和祁温良商量道。 说是商量,祁温良却根本没得选。 不答应,难道要一直保持着这种尴尬的姿势吗? 祁子安似乎察觉到他态度变软和了,就真的拿开了手。 虽然他根本没捂住祁温良的鼻子,但手拿开的瞬间,祁温良还是深深地喘了口气,好像刚刚不能呼吸一样。 这个时候,祁子安倒是愿意将他看清楚了。 皇兄面带薄红,微微喘气,因为被人压着,所以脸上还有些恼羞,似乎觉得屈辱。 皇兄的唇也红艳艳的。 祁子安回想起手心那柔软的触感,忍不住舔了舔唇。 祁温良感受他两人紧贴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顿时脸都绿了,张嘴就要骂。 祁子安不想听见皇兄的责骂,立刻俯身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723:51:13~2020041823:5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86.伤心 这并不是祁子安第一次吻住祁温良。 上一次在崖边的水底,他们也曾这样双唇相贴,但那时是祁子安怕祁温良被水呛到,情急之下才那么做的。 因为是情急之下,所以祁子安都来不及好好品尝。 但这一次,他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次,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祁温良的唇瓣有多么软,软得像天际的云,让他忍不住飘飘然。 祁温良身上极淡的檀香被他抓住,让他沉迷。 那香明明是淡雅的佛香,最能凝神静气最能让人清心寡欲,此刻却像是迷魂香一样直往祁子安脑子里钻,搅得他神思不清,害得他眼神迷离。 可口的皇兄近在眼前啊! 祁子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迫切地想要索取更多,也逐渐忘了压制住祁温良,他的注意从手脚转移到了嘴里,全都集中在妄图撬开祁温良贝齿的舌尖。 可是他摁着祁温良手一松,祁温良就抓住的机会。 祁温良扬手就是一巴掌,几乎是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拍在祁子安头上。 这巴掌所用的力气是真的很大,可谓非同寻常,祁子安人都被打傻了。 祁子安直接被打下了床。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发昏的脑袋,人却猛地清醒了。 我刚刚都干了什么?他在心里惊呼,但嘴上却不知该说什么。 滚!祁温良的脸冷得不能再冷。 他习惯了说话控制音量,所以即使现在也没有大声吼叫,听起来还算平静。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生气,实际上,他气得直发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揉着脑袋还摆出一副委屈相的人,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人刚刚将他按在床上亲。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啊! 皇后管得松的时候,他们几乎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他自以为了解祁子安,小时候曾为祁子安长不高的事操碎了心,后来看着祁子安一点点长高,超过了他,他还乐得不行。 早知道祁子安长得高高大大之后会干出这种事,还不如让他当一辈子小矮子! 一直以来,祁子安在他心里都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他为了皇位机关算尽,多费了数不尽的心思,也只是希望在争夺皇位这件事上能一点都不涉及祁子安。 当他知道祁子安非皇帝亲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护好祁子安,他不去澄清谣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祁子安因此受到伤害。 他怕流言伤害祁子安,甚至怕祁子安知道自己的身世而自卑,他宁愿外边都传他这个太子是假的,宁愿受人非议惹人怀疑,也不愿意把祁子安推出去。 在他心里,祁子安还是那个刚没了母妃,无依无靠的小孩子,这个小孩子那么可怜那么可爱,又活泼又听话,全心全意依靠着他。 他把祁子安当亲弟弟,希望能护着他一辈子,对他寄予了足够的信任。 可祁子安呢?祁子安想睡他! 祁温良不得不承认,祁子安就是想睡他。 他再也不是那个爬爬树就高兴的单纯的小孩子了。 比起爬树,他现在更喜欢爬床。 祁子安眼睛里那充满兽性的目光是作不了假的。 祁子安骗他,伪装成汤圆亲近他,假装自己懵懂无知,让他放松警惕。 到头来,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一切的一切都是祁子安处心积虑营造出的假象,都是为了骗他才装出来的。 祁子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生出了那种心思,他却毫不知情,像个傻子一样对祁子安嘘寒问暖,每当祁子安贴上来,他还以为这是小孩子在撒娇。 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但他生气也不只是祁气祁子安。 他更气自己!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刚刚那巴掌也没能扇到祁子安脸上。 他是想狠狠扇祁子安一耳光,好让祁子安清醒过来,看看自己在干什么过分的事。 可手都扬起来了,他却条件反射性地想到,直接打小孩子的脸会伤了孩子的自尊心,给孩子的童年造成阴影,打不得打不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祁温良就下不了手了。 最后这一巴掌只拍在了祁子安脑袋上。 可祁子安是哪门子的孩子?他今年虚岁都二十了,长得比祁温良还高大,而且也长本事了,按住祁温良时祁温良都没办法挣扎。 祁子安站在床前,站在祁温良面前,直视着祁温良的脸,也直视着祁温良的愤怒。 祁温良少有动气的时候,更没有把不高兴写在脸上的时候,祁子安看着他的表情,心想:完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根本没法解释,祁子安只希望祁温良还能心软,便可怜兮兮地说:哥哥,痛! 祁温良平生第一次想说脏话。 痛?头没给你打歪都是手下留情了。 滚!祁温良不想多说,直接偏过了头。 他怕自己话说多了,真的会忍不住说出一些极难听的话。 祁子安还是留在原地没走,愣了一会,他甚至还想凑上前来。 他当然不敢再做什么,他只是想想以前一样,受了伤就往祁温良哪儿靠。每次他摔了伤了,总能在祁温良哪儿得到安慰,总能被祁温良温柔地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这回不行了。 他一往前靠,祁温良就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因为觉得自己往后的躲的动作太弱势太没骨气,祁温良更加生气了。 当然,他还有一点点害怕。 论武力,他绝对打不过祁子安,要是祁子安不怕和他撕破脸皮,铁了心要做什么,他根本反抗不了。 他唯一的优势,也只有残存的冷静。 之前发现祁子安在床/上,他受惊,一时忘了说点什么制止祁子安。他不仅没把控好祁子安的情绪,甚至还有一点激怒祁子安。 后来祁子安按着他亲下来,他更是脑子当场宕机,扇那一巴掌前,甚至忘了反抗。 现在他人清醒多了,便故意摆出冷漠的脸,转头直直地盯着祁子安,让祁子安忍不住目光躲闪。 他知道,祁子安害怕他生气。不然之前几天祁子安也不会不进屋。 他现在摆出这幅表情,又配上了冷冷的声音:怎么?你还想来? 祁子安想摇头,却发现自己真的还想。 啊!皇兄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心动呢! 可祁温良下一句就让他心动不起来了。 你别逼我恨你!祁温良一字一句地说。 祁子安张了张嘴,却不敢多说了,甚至连娇都不敢撒了,就怕真的惹急了祁温良,从今往后都没有机会得到祁温良的心。 祁温良的话也说得很绝。 所以今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我也不会再追究。今晚过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祁子安心想皇兄真是心狠啊,就又听见祁温良说出了更狠的话: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勉强能当作汤圆死了;要是常常看见你,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有什么样的心思我管不着,但要是你真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祁子安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嗡嗡地响。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翻车了,他还以为祁温良说的汤圆就是指他。 祁温良说自己可以当做汤圆死了,为的是避免自己一想到汤圆这个存在就想起自己被欺骗的事。 但祁子安听了,就以为祁温良对他的态度已经是宁愿他死了这样子。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不敢多待,就怕祁温良更生气。 他连看祁温良都不敢多看一眼,他怕看见令自己心碎的表情。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门都忘了开,嘭地一声撞在门框上。 祁温良生着气,听见这一声响却还是心疼。 他暗骂了自己一句,忍住没说话,却又看向祁子安。 祁子安推开门,继续往外走。走到下一个门口时,倒是记得开门了,却被根本不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这一回祁温良差点就忍不住出声提醒。 哎!眼不见心不烦!祁温良缩回床上,将床帘拉紧。 他想:由他去吧,他一只天狐,摔两跤怕什么?他那么长本事,都能把我按得死死的,摔两跤还能断胳膊断腿不成。 他始终很介意自己被按住不能动的事,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处于弱势不能反抗过。 祁子安见他缩回床上,觉得他连这会儿功夫都不愿意看见自己了,越发伤心。 他长这么大,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从来没这么失落过。 等出了屋子,又走出去了好几步,他还是依依不舍地回头看。 要是皇兄一直都生气可怎么办啊! 他这次可是真的动气了! 本来气还没消,我又去刺激了皇兄一次 祁子安正胡乱想着,却发现面前站了个人。 正是听了半天墙脚的墨凌洲。 这大黑蛇生活习惯相当不好,老是听人墙脚,这会儿祁子安正难受,他还故意站出来。 我全都听见了。墨凌洲得意地说,说完又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哎!真是可怜啊!以后你还是自己找地方呆着吧,就别出来打扰我和殿下了。 本来祁子安只是伤心,被他这么一搅合,只觉得满腔的伤心都转化为了怒火。 偏偏墨凌洲根本不怕他炸了,还一个劲地点火。 你不是得意吗?不是仗着殿下喜欢你吗?不是说我不配跟你抢吗?看看,现在沦落到什么地步了? 祁子安抬头,眼睛里全是愤怒,红得滴血。 是你!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挑不离间说了什么哥哥才生气了! 大黑突然意识到,自己玩火好像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又到了一周一次交作业的时候TAT 感谢在2020041823:55:23~2020041923:4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87.打斗 因为祁温良的一番话,祁子安心中充满了负面情绪。 他伤心,他害怕,他自责,他失落。 他责问自己问什么自控能力那么差:明明早就决定好了,要先一点一点软化皇兄,等皇兄能接受我了,再显露出对皇兄的心思,可我怎么就没忍住,直接扑了上去? 这种负面的情绪都是针对自身的,不会对外造成破坏,也很难宣泄纾解。 但墨凌洲来了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一来,祁子安各种这样的负面情绪就全转化成了愤怒。 怒火烧得祁子安眼睛都红了,只想将墨凌洲撕成碎片。 偏偏墨凌洲还嘴碎,不知死活地一顿嘲讽,简直就是在引线上点火。 最终,祁子安满腔的怒火彻底被引爆了。 他顾不得自己身处何处,直接向墨凌洲扑了过去,快得只剩残影。 墨凌洲也不是吃素的。 他早知道祁子安会过来,算好了时间一闪身,并趁机去扭祁子安的手。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人总是欠考虑,招式也不再那么严谨,祁子安接连几次攻击,都没能给墨凌洲造成威胁。 最后竟还被墨凌洲制住了。 当然,墨凌洲只是架住了祁子安一瞬间,并不能算压制住他了。 但就这一瞬间,也足够让祁子安稍稍清醒一点。 城内住户太密集,我们换个地方打。墨凌洲提议道,不管是去天上还是去城外,都能让我们打个痛快。到时候直接用原形,更好。 这话不无道理。 祁子安刚刚没用冰,其实也是因为动用五行之力会给周围的建筑造成破坏。 不过这话从墨凌洲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些奇怪了。 他曾经可是会一口吞下许多人的大妖,如今居然也关心起民生了。 见祁子安不说话,墨凌洲嘲讽道:怎么,怕了?怕打不过我?看来你情场失意,便连上战场的胆量也没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2) 被他这么一激,祁子安哪能不应,不过他嘴上也不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曾经被我打得不成样子很没面子吗?如今你觉得自己变强了,便想和我打一场,证明你不是曾经那个你了。 不过你还真是想多了。你是蛇,就只能是蛇,只能在地上爬! 是与不是,打过就知道了。墨凌洲回道,不过我确实早就想和你好好打一场了! 话音未落,蓄力一跃,直直向天际飞去。 瞬间他就飞到了万里高空,并顺势化为一条巨蟒。巨蟒身形庞大,蛇尾游动时刮起阵阵飓风,只是风的余波而已,就吹得地上的祁子安衣服翻飞不已。 说是巨蟒已经不合适了,因为此时墨凌洲的爪子已经和他的身形匹配,他已经是合格的蛟了。 而且他能在天上飞这一点,也能证明他是合格的蛟。 怪不得他有单挑祁子安的底气。 不过祁子安也不惧。 他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也向天上飞去,我倒要看看,你长了多少本事。 飞上天的祁子安化作原形,极迅速地和墨凌洲扭打在一起。 黑夜是很好的隐蔽。 此时已经算夜深,所以即使墨凌洲身形巨大,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天上出现了不明物体。 但是如果此时恰好有人抬头望天的话,就会发现空中有一道又一道的白色弧线。 祁子安速度太快,他白色的巨大身躯破开了黑沉沉的云,所以就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弧线。 这弧线相当特殊。 祁子安身躯引的线头更白一些,后边因云层破开才显露的白更暗一些,但云层破开的部分能透出些许月光,便又形成的别样的风景。 不过,不管风景如何好,在高空中的两人都无法欣赏到。 他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墨凌洲身形巨大,皮厚耐打,祁子安和他比起来,一丈长的身躯实在娇小,看起来似乎处于下风。 但娇小不代表弱小。 祁子安擅长用冰,而他所用的冰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他用冰的时候,会调动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锥,当然也能让冰以其他形式出现。接触地面的时候,他同样能调动土壤中的水分。 这就意味着,他用冰的本质是用水,他在水分充足的环境里战斗力会提升。 而今天晚上,月光不明亮。 这是一个即将下雨的夜晚,云层中最不缺水。 在他抽调出自己所需要水分化作武器后,周围云层中的水珠被冰锥散发的寒气影响,生成另一波冰锥。 这扩大了祁子安攻击的威力和面积,也帮助祁子安找到墨凌洲铠甲的弱点。 这样一来,墨凌洲好像又处于弱势了。 可墨凌洲毕竟皮厚耐揍,他就算挨了很多攻击,也没减弱自身实力。 而且成功化蛟之后他灵活了很多,已经能避开那些威力较大的攻击。 一时间僵持不下,两人在天上搅得云层翻涌。 被祁子安冻结的冰锥在攻击后开始下坠,下坠途中和空气摩擦生热又融化成水滴。 就这样,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祁温良在屋里本就睡不着,听见雨声就更睡不着了。 今晚天气本来就不好,子安刚刚出门跌跌撞撞的,不会淋了雨也不知道躲吧? 雨夜路滑,他不会摔了吧! 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都到这份上了,还担心那个小混账做什么? 而被他担心的祁子安,现在状况也不怎么好。 墨凌洲巨大的身躯搅动云层,云团互相碰撞。 这些下雨的乌云里带有极强的电荷,有正负电荷的云团相互碰撞,顿时电闪雷鸣。 之前祁子安在云里也会受到电荷的影响,但那时他能承受住。 如今闪电已形成,他作为皮脆的法师先顶不住了。 墨凌洲本来就皮厚,此时竟还跟没事人一样。 祁子安本还打算再抗一会儿把墨凌洲搞下去再说,没想到墨凌洲竟然引着雷电劈向了他。 墨凌洲居然也会控制自然元素了! 而且还是极其稀有的雷电元素。 之前祁子安那么自信,本质上就是因为墨凌洲只会蛮干不会五行之力,但现在墨凌洲会了,祁子安不由得有些惊讶。 但是墨凌洲似乎并不能自己召唤出雷电,只能利用现有的雷电,祁子安也不算怕他。 祁子安尽量躲开雷电攻击,但只躲开了主干,还是被旁边的细小电流波及。 他将计就计主动撤身,往下掉,想起来好像真的被击中了。 墨凌洲自然乘胜追击。 降下一段距离后,墨凌洲发现祁子安是装的,可他确实不能凭空生出电来,也没办法将电流引到这个位置,只能不甘心地再次陷入被动。 两人一边坠落一边攻击,最终掉落在了边境线高高的城墙之外。 落地的一瞬间,墨凌洲巨大的身躯将地面砸个大坑,大地也随之震颤。 守城的士兵醒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看见了什么?一直身长一丈的大白狐狸,正在撕咬黑色的地面! 不,那不是地面。 那蠕动的地面也是活物!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活物? 边防军惊了。 之前敌军传过天降神兵的谣言,也有人说见到了妖。 可那不是谣言吗? 如今他亲眼见到了从天而降的巨大生物,一时间除了想到他们是妖,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等手忙脚乱地叫人通知军营后,他眼都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场景。 此时祁子安和墨凌洲都有些疲累了。 他们扭打的过程中,墨凌洲巨大的尾巴扫中了祁子安的前爪,祁子安虽然没叫痛也没表现出来,其实前爪骨头已经碎裂了。 墨凌洲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虽然皮厚,但他的护甲总有漏洞,一旦被祁子安抓到,又是一记重击。 他恢复能力也很好,可惜一但受的伤很多,他反复治愈身上的伤之后,恢复能力也会下降。 此时他腹部已经有滴着血不能愈合的伤口了。 可是两人都不愿意认输,好像输了这场架就输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在墨凌洲的尾巴又拍中祁子安过后,祁子安看起来有些晕乎乎的,似乎站不稳了。 他以为终于可以结束战斗了,没想到祁子安突然奋起反抗,直接冲他狠狠一撞,一些巨大的冰柱也随之发力,直接将他怼到了城墙上。 城墙随之摇晃,城墙上的边防军人都吓傻了。 他以为城墙要塌了,可城墙晃了晃之后竟然毫发无损。 墨凌洲的血溅到了城墙上,他接触墙面的后背火辣辣地疼起来,像是要被烤焦了。 巨大的蛇眼里,瞳孔竖成了一条细线。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打了,我认输!他直接叫到。 祁子安怕他还有诈,不想他直接变为了人形。 变为人形之后的墨凌洲一身黑衣,倒是看不出受了多重的伤流了多少血,倒是变为人形的祁子安一身白衣,看起来更狼狈一些。 祁子安之前被雷电波及,毛烧焦了一小坨,此时白衣服也有糊了的部位。他有些部位的白毛被血染白了,此时也反应在衣裳上。 但他看起来狼狈,心情却好多了,隐隐还有些得意。 跟我斗!哼! 墨凌洲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气势也没输,打得过我有什么用?在殿下那儿,你早就输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我各凭本事,如今你输了,难道还不认吗?祁子安。 光是祁子安三个字,已经足够让祁子安震惊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问,殿下怎么知道的。墨凌洲笑着说,想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谁能想到,我今天居然给备胎当了备胎,然后还喜滋滋的。 这不春天到了嘛,我家猫有点发/情,但是也不爱叫,就是变得特别粘人。它一岁不到,可能还不懂成年猫是世界,有的时候不舒服,也就是来蹭我,要求抱抱举高高。 这就让我觉得我和他的亲密度大大提高。 然后前两天,他突然勾搭上了邻居家的小白猫,然后就无情地把我抛弃了,一天到晚不着家,除了吃饭的时候。 有的时候饭点都不回来。 甚至我去叫他回来吃饭他都不回家。 我真的非常伤心,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孤寡老人,盼着儿子回家吃饭却盼不回来。 结果! 邻居家的小白猫只稀罕了他两三天。 邻居家还有一只小黑猫,纯黑的,特别高冷,我平时和他打招呼它都不理我那种。 那只小白猫更喜欢小黑猫,就把我家猫赶回来了哈哈哈。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家猫就站在我卧室门口,一直喵喵叫。 我卧室门没关,他平时都是直接进来的,今天可能他也意识到前几天冷落了我我生气了,他就不直接进来,一直喵喵叫。要我去抱他进来。 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是谁顶得住啊! 最后我还是把他抱着好一顿哄,一点都不嫌弃他把我当备胎。 不过他今天情绪一直有点低落,午饭都没吃,他可是橘白啊!居然会气得吃不下饭! 现在还抱着呢,还没缓过来,就是影响我打字。因为只是抱着他还不满意,还要我一边rua一边哄。 哎,突然觉得当备胎好可伶啊! ~ 大黑:所以!对我好一点啊!我难道就不是小可爱吗?你们一个个就盼着我被炖了,根本不在乎我又多惨! 感谢在2020041923:41:52~2020042023:5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88.原因 祁子安当然想知道。 不过墨凌洲这语气明显是想他服软。 他怎么能服软? 我之前一直没明白,为什么皇兄突然就不理我了,原来是你。祁子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缓缓说道:是你发现了我的身份,然后献宝一样告诉了皇兄对吧? 活了几千岁,竟活成了一个告状精。说着,祁子安扯了扯嘴角。 他脸上的嘲讽,隔着雨幕墨凌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墨凌洲摇摇头:告状?怎么可能。 你也不想想,我跟殿下告状,他能信吗? 他很耐心地向祁子安解释:我确实曾有意引导殿下,但你的身份被殿下知道这事,我可没插过手。完完全全是殿下自己发现的。 但凡我做了什么引导殿下发现你身份的事,殿下都会以为是我在作假,;只有你自己翻车,殿下才会真的生气。归根结底,都是你自己不小心。 祁子安盼着他一口气把原因全说了,让自己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小心,没想到墨凌洲偏不。 此时已经有很多边防军赶到城楼上了,不过雨不小,天空中还隐隐有雷鸣,所以城楼上的人根本没办法看清他们也没办法听清他们。 钟寒倒是猜到了白衣服的是祁子安,但他也假装不知道,和其他边防军和一起窝在城楼上靓仔惊讶。 顺便看热闹。 而城楼下,祁子安和墨凌洲都淋着雨,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也稍稍冲淡了两人间的□□味。 墨凌洲的耳发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湿透了,一股一股地贴在脸上,看起来没了往日的风采,但也不影响他的好看。 他并不介意脸上的雨水,仍旧用食指和中指夹起耳发顺了顺,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知道吗?你作为祁子安,用十多年的朝夕相处破开了殿下的心防;你作为汤圆后,又用懵懂可知和亲昵破开了殿下另一部分心防。殿下那么喜欢你,我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可惜信任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命题。一加一可以等于零。 当殿下发现汤圆和祁子安是同一个,他分别对你们开放的内心并不会合并,而是会紧紧关上。因为他接受不了欺骗。 祁子安一听他说起这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中满是不悦。 他不想听这些说教,但是他没办法,因为想要知道自己失误的地方,就必须听下去。 墨凌洲也知道祁子安在等着听翻车的原因。 他很确定祁子安一定会听下去。 所以他借此机会说了很多祁子安平时一定不会听的话。 要是能说得祁子安充满挫败感,并熄了对祁温良的心思更好。 他说:你本来就和我不一样,我能做的事你不一定能做。其实从你决定召集下属帮助殿下开始,你就已经错了。 你自己想想,殿下喜欢你什么?殿下不就是喜欢你可可爱爱、啥也不会、离了他活不了吗?大部分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尤其是位高权重的人,养一个没用的东西会增加殿下的成就感。你根本就没必要长大,你不需要长大。 这话其实是歪理,也是故意贬低祁子安,本质就是说他是祁温良养的没用的宠物。 祁子安要是信了他就有鬼了。 他们俩可是情敌,墨凌洲能发善心帮他分析祁温良的真实想法?还教他如何获得祁温良的喜欢? 祁子安心想听听也就罢了,但一想到还要耐着性子听他说这些,心里还是来气。 他忍不住回嘴道:你说得不错,我们是不一样,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吗?什么叫你能做我不能?你我谁在皇兄心里分量更重,你心里没点数?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嗯,就是这样!墨凌洲表示赞同,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你说得很对,但心里没数的人是你啊! 你在殿下的心里却是分量重,但大部分时候,越重的分量就代表越高的期望。 我第一次见殿下时,我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殿下对我没有信任也没有期望,这就意味着,我做错了什么事其实没多大的关系。 你信不信,我就算现在背叛了殿下,来日需要合作的时候,只要我提,殿下一定会不计前嫌接受提议。因为他从来没信任过我,我的背叛根本不值一提。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3) 话到这儿,祁子安也回过味来了。 墨凌洲在祁温良眼里不好,所以再不好一点也没关系。 可他祁子安在祁温良面前装得多好啊! 所以祁温良很难容下他的不好。 凡事都有两面性,墨凌洲的出场本该是他的劣势,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成了优势。 祁子安不想再废话,直接问道:我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别啊!墨凌洲笑着拦他,我说还不行吗? 墨凌洲这才说起正题:我发现你其实容易,因为你根本没有防范,你这断时间都在见京城来的人,他们都尊你为献王,我能不知道吗?毕竟蛇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而多得很的地方有蛇。 但你会被殿下发现,其实很早就埋下了伏笔。 墨凌洲问他:你还记得殿下是什么时候突然变脸的吗? 祁子安想了想,是见了钟寒之后。但是钟寒没说错什么话,我能确定。 呵呵,墨凌洲笑了,你太自信了。 墨凌洲继续引导祁子安回忆,钟寒说错话了。殿下见他时,问他怎么来得这么快,他说,他见殿下六七日前就收到信件了。 确实没错啊!祁子安还是不解,皇兄遇见你之前写的信,他当天下午写信,我当天傍晚往京城传递消息。他的鹰非飞得很快,一两日就能能到京城,我通过妖族传消息,速度也差不多,时间不会错。 祁子安还特地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 祁温良在崖底待了一天,在路上耗了四天,进城后第一天去明月楼,第二天去军营,第三天钟寒到了,说六七天前收到的消息。 没错啊! 你再说一遍殿下用什么传消息。墨凌洲笑了。 用鹰啊!它快!它 祁子安发现问题在哪儿了。 祁温良写信时说,等鹰到了就把信送出去,可是当天鹰还没到,他们就撞上了墨凌洲,并跳下了山崖。 那个时候,鹰还没来,但祁子安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 之后鹰赶来,又被墨凌洲给抓了,在苦棠树屋的时候,墨凌洲还用鹰身上的消息谈条件来着。 所以,那封信从头至尾都没有被送出去。 之后再路上四天祁温良未曾收发信件,所以就算发出去了,也一定是在进城之后。 祁温良进城之后才发出的信,进城后第三日钟寒就到了,还口口声声说早就收到了信。 那不是有鬼吗? 若只是时间对不上也就罢了,偏偏钟寒手里还有一封祁子安的亲笔信,说是祁子安收到祁温良的信之后的回信。 再加上祁子安那两天频繁外出,还是故意背着祁温良外出,二者一联系,祁温良肯定猜出来了。 祁子安回想那个时候,想起自己当时还相当配合地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他会写什么,一时间只恨不得当场去世。 那就是他上午才交给钟寒的信,有什么好好奇的? 当时在场四人都知道那是他写的信,他还那么装,怪不得祁温良会惊讶地看向他。 一定是被他浮夸的演技震惊了。 墨凌洲欣赏了一下他精彩的表情,然后转身打算回去了。 临走前他突然说:我劝你还是少出现在殿下面前,免得殿下见你一次生气一次。 殿下能接受汤圆,或许也能接受祁子安,但他是天潢贵胄,他的是不容侵犯的。他不能接受有人觊觎他,尤其是这个觊觎他的人处心积虑地欺骗他。 祁子安没理他。 祁子安有自己的想法。 托墨凌洲的福,他现在可是伤残人士了。以前他被划了道小口子祁温良都会心疼,如今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骨折了。 他恢复能力不错,但至少明天还好不了。 无论如何,还是得先去见一见祁温良。 他走了,墨凌洲自然也不会再留着淋雨。 墨凌洲有一个挺重大的发现,但他有点犹豫要不要直接告诉祁温良,祁温良肯定很需要这个消息,但这个消息祁温良知道了却不会立马去用。 那这个消息还是留着吧,说不定日后能当一个管用的筹码。 这样想着,他一跃翻过高墙,消失不见了。 城墙上的边防军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一个边防军终于开口了,我们要怎么办啊? 现在钟寒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听见这个声音后就齐刷刷地看向了钟寒。 小将军,妖怪进城啦,要怎么办啊?有个人问道。 现在钟寒已经被称为小将军了,看来祁温良找上钟寒,确实没找错人。 钟寒正想着要怎么按照祁温良的安排把这些人弄出去呢,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灵光一闪。 他想:献王殿下这一架打得真是妙啊! 妖怪进城了不是正好么?它们肯定最先盯上尊贵的人!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家父的仇就能报。钟寒说。 其实要把人调出去并不难,祁温良安排得很恰当,钟寒甚至都不需要在人员调配上操心。 今日收到祁温良递给他的消息后,他就已经简单动援过士兵们了。 他说,大家来到边关是为保家卫国,不该为了私情留驻此地,应当去援助前线的战士。 他也说,现在对祁温良动手,名不正言不顺,但要是带着军功回来,面对祁温良这个只敢待在城里的缩头乌龟,也能更硬气一些。 在煽动人心方面,他已经很熟练了,况且他说得不无道理。 一番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宣言完毕,已经有很多边防军愿意听从安排随他出兵。 但行军打仗,不是大部分人听话就行的。 之前副将为了自己的私利,故意引导边防军的负面情绪,令他们更愤怒而不可掌控。 这些人,如今已经军心不稳,不像是兵,倒像是一盘散沙。 直至如今,还有一些刺头,非要把找祁温良报仇放在第一位。 还有另一部分人,因为被副将洗脑太深,所以直至如今都坚信边关太平,所以不愿离开,就怕离开之后祁温良会有可乘之机。 祁子安这一架就打得很妙。 他和墨凌洲现原形,给边防军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他们亲眼见到了妖,自然也就能相信其他要塞因为要在遭难,作为边防军,自然要去前线支援自己兄弟。 边防军没认出祁子安和墨凌洲,信了他们会给祁温良带去危险。 所以能放心离开了。 之后,钟寒花了半日整顿队伍,按祁温良的分配将这批人送到了相应的地方。 祁温良知道消息时,嘴角勾起一个不显眼的弧度。 这些人去了前线,恐怕不好过,他们会得到教训的。 之前他们对祁温良口出恶言,如今敌军会帮祁温良报这个仇。 祁温良这人,说大度吧也大度,说小气吧也小气,反正若是有人辱他,他会好好记着,直至辱他的人得到报应。 一如对待祁子安。 祁子安那事,他还没消气呢。 他不打算过多关注这批边防军,停笔抬头时,刚好看见祁子安在门口徘徊。 祁温良还没说什么,他就发现祁子安状态不太对。 嗯?好像手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好气!今天哄猫一上午,他终于缓过来了,结果下午小白猫一喊,他就直接走了! 当时我还抱着他,他突然从我怀里往阳台上跑,我都没反应过来。 第89章 89.关心 或许祁温良自己还没发现,祁子安早就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十多年的陪伴,从孩提时期到长大成人,谁都没办法把这样的存在从生命从驱逐。 他习惯在任何祁子安会出现的场景搜寻祁子安的身影,也习惯注意祁子安身上的细节。 从祁子安出现的那一刻起,祁温良的注意力就已经从纸笔转移到祁子安身上了,虽然他只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写写画画,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祁子安身上。 这会儿祁子安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卖惨,没有故意吊着手,其实手上的异常并不那么容易看出来。 但就那么一眼而已,祁温良已经注意到了祁子安手臂的异常。 但祁温良不想让祁子安看出自己的关心,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管祁子安,既没有和他说话,也没有问他怎么了,更没过表示关系和安慰。 祁温良只是时不时瞄祁子安一眼,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不想被祁子安知道自己关注着他,祁温良连这瞄一眼的动作都做得十分隐蔽。 祁子安以为祁温良没注意到他,就在门口走来走去。 众所周知,苦肉计只有在被心疼的时候才能起作用。 而祁子安现在不确定祁温良是否还在气头上,是否还心疼他。 要是皇兄还生着气,他肯定以为我今天也是装的,我直接上去哭惨肯定行不通。祁子安小声叨叨,要是皇兄不信我,那我不仅不会被安慰,还会让他更生气。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看!这就是狼来了的故事。 要不是他之前次次都装得像那么回事,导致祁温良几次怀疑又几次打消怀疑,现在他也不用担心祁温良是否还信任他。 犹豫了好久,祁子安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进屋去。 从前他又色又怂,经过昨晚祁温良翻脸的事后,他的色心全给吓没了。 如今整个都是怂。 只剩怂的祁子安自我麻痹道:皇兄现在正在处理正事,我要是进去了,肯定会打乱他的思路。 这样吧这样吧,等到用午膳的时候,我再使劲往皇兄跟前凑,皇兄应当会邀我一起吃饭,到时候我再不经意间让皇兄发现我受伤了,这样比较自然。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到时候等皇兄心疼了,再趁机告墨凌洲一状,说墨凌洲性情暴戾好打人。要是皇兄能因此厌弃墨凌洲最好! 祁子安这样默默盘算道。 此时也快到午膳时间了,祁子安便就那么等着。 可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到祁温良停笔了,却没等到祁温良的邀约。 而且他不仅没等到祁温良的邀约,还等到了烦人的墨凌洲。 墨凌洲从他旁边经过时,似乎有点惊讶他还敢出现,但这种惊讶一眨眼就没了,墨凌洲什么也没说。 墨凌洲看了看他的手,猜到了他是来干什么,但墨凌洲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在嘴角挂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祁子安深宫怨妇般地小声嘀咕:不要脸皮的东西,得意个什么劲儿。还不是你巴巴地上赶着去,算什么本事?就算没了我,皇凶也不会把你当回事,看把你给能的! 他想:墨凌洲今天肯定也是要碰钉子的。 这会儿已经到了饭点,祁温良却一直没有去吃饭,想必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 那这会儿就算墨凌洲来喊祁温良用饭,祁温良肯定也不会去。 祁子安留在门外,没走,就等着看墨凌洲碰壁,然后反过来嘲笑一把墨凌洲。 没想到祁温良一开口,祁子安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因为祁温良说:回来了? 不咸不淡的三个字,连语气都相当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等待的意思。 但已经足够让祁子安意识到,祁温良这会儿还没去吃饭,就是在等墨凌洲。 怎么能这样! 祁子安根本不敢信! 他觉得刚刚皇兄的话,最多只是客气地说一句。 可惜墨凌洲也开口了。 让殿下久等了。墨凌洲说。 祁温良没去吃饭确实是在等墨凌洲,但其实也是在等祁子安离开。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太生气也太震惊,所以说话太直接,现在冷静了一夜到了白天,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祁子安说话。 要是擦肩而过还什么都不说的话,好像有点太伤人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重话,祁温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松动。 可真要说点什么吧,祁温良的气又还没全消,他不想说话。 要是祁子安能自己离开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便一直没去吃饭。 记忆中祁子安一向是贪吃怕饿的,所以他应该会自己先去吃饭吧! 可惜左等右等,祁子安都没走,他倒真有些担心祁子安饿着了。 借着和墨凌洲说话,他故意提高了音量,想提醒祁子安吃饭,既然回来,就去吃饭吧。都这个点了,别饿着。 祁子安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 因为他也听出这话是祁温良说给他听的,但他没敢自恋地猜测祁温良是想提醒他吃饭。 他以为祁温良故意说这话,就是想要他知道,自己之所以现在还没去吃饭,是在等墨凌洲回来。 那皇兄就是在暗示我,我现在不如墨凌洲了。祁子安失落地喃喃道,算了,是我做错了,不能指望皇兄就这么原谅我。 听他诏令从各路赶来的妖族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他也要计划着安排这些妖上前线,减轻士兵的负担。 皇兄能用的人不多,这些日子,皇兄愁得不行也忙得不行,根本没休息好。 就算皇兄生我的气,我也要想办法替皇兄解忧才对。 哪能当一辈子小孩子呢?要试着帮皇兄撑出一片天,就算皇兄不喜欢这样的我,我也要尽量让皇兄活得轻松。 这样想着,他默默走了。 他走的时候,还听见墨凌洲在对祁温良说话,说什么殿下不该等他而不吃饭。 祁子安心想:真烦! 他以前故意装出怕饿的样子,好不容易让皇兄惦记着准时吃饭了,皇兄竟然为了等墨凌洲而不按时吃饭。 都说狐狸精妖媚惑主,他看墨凌洲才是那个妖艳贱/货! 他没说话,也没露出太失落的表情,就那么走了。 可他身形没之前那么挺拔了,透出一股子颓丧感,落在祁温良眼里,莫名其妙怪难受的。 祁温良根本没听见墨凌洲说什么,摆摆手说道:走吧,去吃饭,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挨饿对身体不好,墨凌洲自然不想祁温良饿着。他立马闭了嘴,带着祁温良去饭厅。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4) 如今饭桌上少了一个祁子安,气氛都没之前活跃了,死气沉沉的,影响人的食欲。 墨凌洲干脆不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主动开口说起京城的情况。 这也是今天祁温良等着他的真正原因。 祁温良不是在等他,只是在等消息。 政王昨日上午就到了京城,进城后先去了皇宫,皇宫的消息不太好探听,但皇帝应该还没醒。墨凌洲说着,看了祁温良一眼。 祁温良果然有了点精神,军营的情况呢? 军营收到什么消息也不太好探听,但可以确定的是军营昨日下午点了兵,应该是要出发来边境了。墨凌洲给祁温良夹了一筷子菜,又接着说,军营的动静挺大的,出来的人应当不会少于三十万。 祁温良没动他夹的菜,墨凌洲眼神暗了暗。 他默默记下祁温良不爱吃这个,又试着夹了点别的。 这段时间他在试探祁温良的喜好,可惜祁温良喜怒不形于色,喜好同样不轻易示人。 他一边夹菜一讲些有的没的,说起来,京城的消息我探听起来确实不太方便。虽然但凡蛇眼能看见的我都能看见,但京城许多地方防护严密,普通蛇类根本进不去。 我又不敢让蛇妖去,它们不通人情世故,做事也随性,没一点人样子。要是让它们去了,怕是还没开始探听消息就被发现了异常之处。 哎,你说这墨凌洲顿住了,然后伸手晃了晃,殿下,你在听吗? 祁温良确实没认真听。 说到异常之处,他就想到祁子安今天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手。 不过他心有七窍,就算走神也不耽搁他听两句关键的信息。 在听。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这事不难。 京城的情报都由我后院的紫杏负责,很隐秘的消息她都能探听到,所以京城不需要你太操心。 可惜我现在人在边关,她就算得到了消息也不能很及时地传过来。鹰倒是很快,但禽类不能长期长途飞行,总得让它歇歇。 这样吧,祁温良对墨凌洲说,你派一个蛇妖去京城,不负责打听消息,直接去京城最大的青楼住着。我会写信让紫杏照顾他,届时紫杏的消息就能通过他的眼睛直接传给你。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墨凌洲点点头。 然后墨凌洲听见祁温良问道:昨晚雨是不是很大? 墨凌洲不知道祁温良为什么问这个,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祁温良又问道:你今天进门的时候,有没有注意祁子安的手? 他手好像不太正常,不会是昨夜雨太大他摔了吧。 昨晚祁子安出门的时候精神状态很差,祁温良真的觉得他有可能平地摔,更别说是在雨夜。 墨凌洲听见祁温良问这个,彻底笑不出来了,甚至装了装不出来。 他想伸手摸一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其实他伤得比祁子安还要重,而且大多是内伤。 昨夜祁子安反复冻伤他,就是为了减弱他的恢复能力,而被冻伤的内脏本身就不好恢复,所以他现在其实比祁子安不好受多了。 可祁温良一点也没看出来。 真是同人不同命。 他不是祁子安,他不能喊痛,撒娇那一招不适合他。 他只是摇摇头,没注意。不过他是大妖,就算骨头断了也能很快恢复,摔一跤应该早就好了吧。 暗示完祁子安是装的过后,他又刻意问道:殿下怎么突然又关心起他来了? 关心? 祁温良自认还气着呢,怎么会关心,连忙否认道:我关心他做什么?只是饭桌上没什么话说随口问一句而已。 墨凌洲哦了一声,没追问,也没给祁温良继续想祁子安的机会,又说起了一些消息。 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但祁温良做事认真,但凡正事,他都会事无巨细地认真听。 这些不重要的消息足够引走祁温良的注意力了。 墨凌洲讲着,眼神越来越冷。 他以为祁温良总要生祁子安好久的气,没想到才七八日,祁温良又开始心软了。 就这几日他收到了很特殊的邀请,不过他都回绝了,对方很耐心,让他慢慢考虑,说是终有一日会有合作。 他想:殿下你可千万要对我好一点,别逼我做出会伤害你的事。 对蛇类来说,最好的东西要吞进肚子才最安全。 墨凌洲是化蛟的大蛇,他的占有欲,本身就相当强烈。 不过他现在控制得不错,他也希望不会有谁逼他露出本性。 结果这顿饭没人再提祁子安,墨凌洲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之后祁子安手下的妖族加入战场,局势终于变得有利一些,祁温良皱眉时眉头也没那么紧了。 祁子安的伤一两日就好了,自然也不再有机会借此撒娇,他投身事业,变得忙碌,也就很少来见祁温良。 他少来看祁温良了,祁温良自然也少提起他,就算祁温良对他的态度软化了许多,但只要不提,墨凌洲自然也不会知道。 也多亏了他不提,墨凌洲心态稳了许多,占有欲稍稍收敛,不再时不时盯着祁温良,想把祁温良抓去关起来。 总之,算是相安无事。 有一日,祁温良收到一封信件,是钟寒送来的,说是边防军曾经的副将已经死了。 这是祁温良早就猜到的结局,所以并不意外。 他安排的分布都是有用处的,副将会死是早晚的事,所以他不仅不意外,甚至都不关注。 但是钟寒还是挺关注的。 这毕竟算是祁温良的仇,所以钟寒对副将格外留心了一些,他把副将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大致描述了一遍,写了长长的一封信。 祁温良将信纸展开,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封血书。 那是副将写的,是遗书。 这倒有些意外,祁温良打算认真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糟了,觉得温良有点渣怎么回事。 但是澄清一下,祁温良没有一点点利用墨凌洲气祁子安的意思,他也从来没有给墨凌洲希望,不是那种故意吊着人的渣男。 他和墨凌洲只是保持合作关系,这是早就说好的,没办法,他确实需要这么个情报转换器。 大黑:呵,又是当工具人的一天。 感谢在2020042123:54:45~2020042223:5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湖道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湖道长4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90.副将 副将等人被送到了边境南线的西边,那里如今战火连天。 其实也就止戈县附近还算太平,但其他地方早就如陷深渊了。 止戈县本身就是个例外。 和这一片接壤的乌昂国一直以来都和祁朝交好,虽然之前因为内乱和旁边那个县城有了摩擦,但祁温良离开旁边县城时事情已经平息了。 之后有消息说乌昂王一直留在那个地方,和尚云轻有些来往,他有意镇压自己管控的人,所以和乌昂国接壤的部分都挺太平。 但除了和乌昂国接壤的地方,情况都不太好。 越往西,形势越严峻。 而副将,就在南线最西边。 这当然是故意的。 祁温良其实并没交代过钟寒任何副将相关的事,更没说副将该怎么安排,只是按照兵种和人数布置了这批边防军的去处,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哪些人去哪儿。 但钟寒是个心思细致的人。 祁温良虽然没要求,但他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在遵循祁温良安排的前提下,他将对祁温良抱有深切敌意的人送往了西边最难的地方,副将也包括在内。 那个地方的接壤国本来就不是善茬,平日都会隔三差五地找麻烦,更别说如今有了妖族的诱导和帮助。 好在那个地方原本就驻兵颇多,警惕性也强,所以一直没有被攻破。 前段时间他们已经撑不住了,眼看就要城破,祁温良安排的乌氏族人刚好赶到,又救他们于危难。 就算乌氏族人什么都不说,这里的士兵以及将领都对祁温良颇有好感。 与之相对比的,是副将带领的那批边防军。 前线的兄弟死伤无数,求援的信函一封又一封地送往止戈,可副将始终视而不见。他们甚至专门派人去过止戈,为的就是请副将增援,没想到这些人被副将除掉了。 前线的士兵或许不清楚其中关窍和内情,也不知道这些士兵只是被副将蒙蔽了,但他们知道,副将及这些士兵对他们见死不救。 所以,他们对副将以及从前副将手下的边防军很没有好感。 副将及这些士兵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接到了命令,要第二天应敌。 根本没有缓一口气的机会。 副将如今只是一个普通小士兵,所以他不可能再骑着高头大马进行指挥,只能戴着最简单的防护上场冲杀。 这些人被打散编入了各个分队,然后开始学习第二天需要组成的阵法。 本来固定的编制是不能轻易打散的,副将一行人被分开时还很奇怪,但知道要组成新的阵之后,副将倒是释然了。 如果只是排普通方阵,自然是按照固定编制来,但是要排新阵,那旧的编制就肯定要打散。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他有尝试询问即将组成的阵型是哪一种以及即将面对的敌人什么样,但因为边防军对他充满恶感,所以他什么也没探听到。 他只记住了自己的位置以及阵法活动时的走位。 第二日,他上了战场,很快就认出这阵法是六花阵。 说起来,他也算熟读兵书,比钟明要学识广博得多。 他知道六花阵有圆阵、方阵、曲阵、纵阵、锐阵等多种阵型,且六花阵这五种阵型各有五种变化,运用起来会有二十五种不同的模样,可根据不同的敌情攻防等需要采用不同的变化。 这是战场抵御敌军的利器。 不过六花阵看似复杂,编排起来却并不难。 六花阵形,中军居中,中军周围分布前军、左军、左虞侯军、后军、右军、右虞侯军,结构比较简单。 这是固定不变的,也就是所谓的万变不离其宗。 只要每个人都记住自己的位置,不需要太多的操练就能上场,这也是副将等人重新编队之后短时间就上场的原因。 这个阵法还有个好处,就是它能降低伤亡。 阵法的编排上糅合了道家五行八卦的理念,讲究以柔克刚,所以当它开始变幻移动时,能卸掉敌军冲阵的威力,也能很好地保存我方实力。 副将发现自己所排的是这个阵法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当他得知自己将被派往别处时,就已经意识到钟寒是祁温良的人了。不过这个时候,他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钟寒给人洗脑的能力不弱于他。 他从前给边防军灌输祁温良的负/面消息,让他们拒绝相信祁温良,拒绝相信别处的求援;如今钟寒也给边防军灌输他的负/面消息,让边防军无一人信他,让他即使发现端倪也无处求援。 他作下的孽,用相同的方式回报到了他的身上。 之后,他不敢和任何人提及自己的发现,就怕揭发不成还招致一顿臭骂,甚至一顿毒打。 他担惊受怕了一路。 他害怕钟寒在战场上对他下手,也害怕这些被他抛弃的边防军针对他,他一直很担心自己会被安排到故意送死的位置上。 如今察觉自己所排的阵法是最稳妥、最保守也最安全的六花阵,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想:我从军二十余年,最开始时也只是普通的士兵,曾经的我能爬上去,以后的我也能。 他放松了,又渐渐开始得意,又渐渐开始盘算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计划。 鼓声阵阵响起,厮杀正式开始。 副将都还没明白来是怎么回事,就人群就开始移动,根据人群的移动,依照他被告知和练习的走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六花阵和寻常的六花阵有些不一样。 这种变化是所有已知阵型变幻中没有的。 而且他不仅发现这阵法是改编过的,他还发现,他们这个改编六花阵只是小阵,许许多多的小阵还被一个大阵套着。 可是人一旦动起来,他就无法看出大阵是个什么阵了。 没事的没事的,就算是改编过的六花,也是最稳妥的阵法。万变不离其宗,我不会出事的。他努力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如擂鼓。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紧张又害怕。 但他没办法不按照安排走动。 因为阵法成型,轻易不可拆。他要是按着安排来,有阵法在,他会安全得多;若他脱离队伍,他所在的阵散了,那他以及这个小阵中的人都必死无疑。 即使他无比担心,他也不敢走错一步,更别说按自己的意愿来。 阵法几番挪动之后,他终于又松了口气。 这个阵法是安全的!不会被攻破!他凭借自己老道的经验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又放心了。 想想也是,钟寒就算想杀我,也不会为了杀我而不顾全大局。就算他真的想不顾大局,这里的将领肯定也不让啊!副将在心里叹息,是我想多了,是我太心虚了,还是放心随阵吧,别回头出了岔子,自己害死自己。我 噗嗤。 利器穿破身躯的声音响起。 副将本还在心底叨叨个没完,就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脸上。 脸部是他唯一没被铠甲覆盖的地方,也是神经密布非常敏感的地方,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给予他的冲击是巨大的。 那是人的体温啊!是人的生命啊! 微微有些粘稠,和他身体里流动的液体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副将感受到了死亡。 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从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发现是六花阵时的稍稍放松,到发现阵型有变时的再度恐惧,又到发现新阵法安全时的安下心来。 可是突然间,他就和死亡打了个照面,他刚安下的心瞬间炸裂,及其难受。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5) 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情绪的急剧起伏相当折磨人,比直接给他一刀痛苦多了。 不过再痛苦,此时也不是纾解痛苦的时候,现在他在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像旁边人一般死去。 他还不明白旁边人是怎么死的,他甚至没看见是什么攻击他他们,他只感受到了和他一样惶惶不安的人心。 不能乱!他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呐喊道,不能乱! 这一声呐喊倒是把人镇住了,和他同时抵达这里的新人也没那么惊慌了。 继续按照各自被交代的位置站好,不然我们这个小阵一定会全军覆没!他继续大声叮嘱道,我们一乱必死无疑,但是冷静面对就有胜算! 在他的带领下,新人安定下来,至少没惊得一动不动,更没有乱跑。 之后他时时注意身边的情况,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掉。 小阵里陆续有伤亡,死掉的人都和副将一样在边缘位置,副将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但他别无他选,只能在满腔的惊恐中寻找一丝镇定,然后维持阵法的状态。 好在空缺的位置会由阵法内部的人来顶上,这些人都是原本就驻守在这个地方的边防军。他们放弃自己相对安全的位置时丝毫没有犹豫,副将隐隐有些佩服,也隐隐有些感激。 最终,鼓声再度响起,敌军退了。 这个小阵里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大家喘着粗气,有的甚至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但大家眼里都满是生的喜悦。 副将毕竟从军多年,精神状态要好很多,所以并没有栽倒在地,也没有像其他新人一样边笑边哭,他只是一边随着人流撤回,一边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因为有阵法辅助,所以战场上并没有出现那种尸山血海的场景,只是零零星星有死去的边防军,此刻也正在被收尸。 比较靠后的部分,甚至没有伤亡。 相对来说,敌军的伤亡其实要更严重一些。 这算是胜仗了,可没有任何一个人面带真心的喜悦,最多有点劫后余生的苦笑。 新来的很多都被吓破了胆,早就见过这场景的都知道明日还有一战。 明日还得战,后日也还得战,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 就算现在守住了,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在这些早就驻守在此地的边防军脸上,副将没看到喜悦。 其实他也没看到沮丧,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死气蔓延在人与人之间,副将心里像是压了块沉重的石头。 原来我动着歪心思争夺权力的时候,这些曾经的战友经历着这样的绝望吗?副将暗暗想。 当这些绝望的人向他求援的时候,他还掐断了这些人的希望。 这多么不应该啊! 他带着这样近乎悔过的情绪回到了军营,开始休息。 既是休息,也是修整。 因为明天还等上战场。 上了战场,生死又是由天明。 等等,真的是由天命吗? 副将突然想到,今天死掉的所有人,都是和他一同刚到这里的新人。 这不对啊! 他的悔过之心又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写到六花阵,这是真实存在的,八阵图里有提及。 关于它的描述一部分是真的,有从百度取材,但也有一部分是瞎编的,看看就好务考据。 副将的死还得写一章,放心,一定让他死得其所。 感谢在2020042223:57:07~2020042323:4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湖道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91.副将 副将回到军营后,旁敲侧击地打听着今天的伤亡情况。 虽然大家都不怎么待见他,但他今天表现得还算镇定,没拖后腿,所以和他同一编队的人没再故意不给他好脸。 不过他们说的话还是不好听。 整日里问东问西,又是想要做什么?一个人不耐烦地说道,别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迟早害了你自己。 哪有哪有,副将连忙解释,只是见有兄弟牺牲,不禁悲从中来。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悔过了,所以想稍稍弥补一下,这才想了解牺牲的情况,看回头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副将循着在战场上生出的那三两分悔意将这话说出来,看起来倒像是真情流露。 和他说话的人以为他诚心悔过了,嗤笑一声,却还是没告诉他答案,只叫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你现在只是普通士兵了,只需要服从安排听从调令就好,哪怕是叫你去送死,你也不能说一个不字!那人教训他道。 副将心里暗恨,心道自己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没了军衔,竟连个普通小兵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要是以前,这人不得对我恭恭敬敬的? 但他能从普通士兵爬到副将的位置,自然是能忍常人不能忍。 他嘴上应着是是是,好像真的把这话听进去了,好像真的打算消停了,心里却还在不停盘算。 他努力地从这几句教训他的废话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一般来说,伤亡情况实在算不上什么机密,但他几次问及都没问到答案,想必除了这些人不喜欢他,还有其他原因。 他问话的时候,面前可不止一人,这一群人里居然没一个嘴快说了答案的,这很不符合边防军大大咧咧的糙汉子性格。 看来一定有人提前交代过。 或许得到人员伤亡名单,就能查得事情的真相。 当然,他也对这个真相有所猜测。 有个人说了,就算叫他去送死他也该乖乖听话,那说不定他这次来真的是来送死的。 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让他送死却不让他去最前边? 今日战斗结束时他大致看了一眼,凭这一眼,他已然能判断最前端是最危险的地方。 因为尸体集中在前端。 可他的位置却在偏中间的地方。 那个地方虽然有伤亡,但并不严重。 他带着不解,熬到了第二日。 这天的情况依旧令他惊惧不已,他身边仍然不停有人死去,他仍然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 他畏惧死亡,他仍然贪慕权势,但当他在战场上时,他偶尔也会变得纯粹一些。 他恍惚记起,自己刚参军的时候,心思要单纯很多。 他逐渐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那时的他也像现在一样,眼睁睁看着前一天晚上还睡在同一个营帐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吓得腿都在发抖,几乎挪不动步子,心里感叹着战争的无情和天意的弄人,觉得自己渺小得像蚂蚁。 他作为新兵蛋子的那段时间,每次上战场都充满畏惧,但他从没想过当逃兵,因为 是因为什么呢?副将有点想不起来了。 难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想做将军的远大抱负了吗? 副将一边回忆往昔,一边随阵移动。 第二次上战场,他越发觉得这个改编过的六花阵精妙。 第三次第四次上战场,副将几乎要被折服了。 他每日都会在侥幸存活过后进行记录并总结,最后他竟真的得到了一些规律。 当敌军从入口杀进阵的时候,我军会开始快速移动,绕得敌军眼花缭乱分不清发向后,我军会竖起比人还高的盾牌,挡住敌军的视线和去路。 刚进阵的敌军一般都比较懵,所以我军会借高喊敲击盾牌跺脚等各种声音进一步乱敌军的心。 等敌军勉强镇定下来,我军会按规律移动自己手中的盾牌,打散密不透风的盾墙,并用长矛从缝隙中戳刺敌军。 敌军想要反击时,我军的盾牌又已经合得密不透风,根本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这些移动盾牌的时间和幅度都是提前预测好的,但它居然能恰好挡住敌军的攻击,没有一次错漏,可见设计动作的人的厉害之处。 六花阵法一但成型,我军可以说是一个人都不会损失,而敌军却会不堪其扰,会陆续阵亡,继而丧失冷静和理智。 等敌军开始横冲直撞,我军就能将闯进来的敌军全部绞杀在阵内。 若敌军始终保持理智,那敌军可以坚持到离开这小阵的时机。 可惜经过几次变幻阵型过后,敌军根本不可能分辨出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更不能分辨从哪个方向继续进攻才算正确。 普通阵法大多有一个生门,而且这个生门一般都不是明摆着的出口,所以只要避开出口找对地方集中攻击,也是可以暴力破阵的。 但六花阵有整整六个出口。 六个出口啊!是个人都会觉得生门在里边。 敌军进阵一段时间后,这六个出口会故意显露出来,可实际上,一个真正的生门都没有。 穿过这六个出口,敌军会进入六个完全相同的六花阵,然后被再一次消耗,直至被杀个一干二净。 我军却几乎不会有损耗。 当然,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无解的,六花阵当然有生门。只是因为大阵套着小阵,所以必须要走大小阵重合的生门才能真正出去。 只有在每一个六花小阵中都选对生门,并且经过固定路线,穿过一定数目的六花小阵后,才可能抵达目的地。 敌军有试过骑马入阵,以求以更高的视线换取更好的视野。 这不失为一个良策,但六花阵第二天就加了一个砍马脚的功能,敌军又没辙了。 副将每天都在记录,每天都有所发现,每天也都在被震惊。 这样的状态也很像他刚刚入伍的时候。 那时的他也像现在这样在恐惧中学习。 劫后余生很容易让人忘记复杂而肮脏的东西,而忘记肮脏的东西能让人活得更轻松;发现学会了新的东西又是一件让人欣慰喜悦的事,会让人变得愉悦。 所以,副将现在明明每天都在生死之间徘徊,但却阴差阳错获得了一些单纯的快乐。 众所周知,人能产生的情绪是有限的。 当他有恐惧,有欣慰,这两种相互排斥的情绪在他胸腔中此消彼长,已经耗掉了他大部分心神,减少了情绪波动的空间。 这样一来,他就生不出那么多的恶意和恨意了。 他甚至觉得,来这里一趟也算是一件好事,这些上阵杀敌的记忆不失为一段宝贵的经验。 但是他始终记着一件事。 那就是为什么一直有人牺牲,而且死的都是和他一起到达这里的新人。 他越了解这个阵法,越感叹它的精妙之处,也就越觉得它安全稳妥。 他甚至觉得这样严谨的阵法不会有牺牲。 可牺牲又是真实存在的。 冲进六花阵的敌军从来没给他们造成过任何伤害,可总是会有身旁的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他甚至怀疑过是有内鬼下黑手。 但死去的人都是被什么东西从正面刺穿才死了的。 被一同刺穿的,还有这人一直高举着的盾牌。 这不是人力可为的。 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副将眼疾手快拽住了身旁的人,救了他一命。 这一次仍然有人死了,死的人的位置,在这个被救的人的前方。那不知名的凶器刺穿了一个人的胸膛后又继续向后刺,余威差点要了第二个人的命。 为了救这个人,副将受了不轻的伤。 这个人本来极不待见副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副将救,这一日的战鼓再度响起后,他扶着副将回了营帐。 谢谢啊!他不好意思地道谢。 往日他对副将说了很多重,副将救他比任何人都令他吃惊。 没事,总不能看着你死,可惜救不了你前面那个,要是我再快点就好了。副将小声说。 这话是真话。 他救人的时候下意识就出手了,但他没想到这句话能炸出一个重要的消息。 你救不了他的,他注定今天就会死。那被救之人小声回到道,声音细如蚊呐。 这话要是换个人听了,或许会以为这话是指天命,但副将本来就有所猜想,所以他追问道:你说他今天必定会死是什么意思? 不等这人敷衍他,他就追着说道:你可以不说,但请不要骗我。我想知道,关于这阵法你知道多少? 这人刚被救了,一时还真说不出假话来,只能告知了真相。 他告诉副将,这个六花阵是太子殿下设计的,这个阵哪里都好,但每个小阵每天都会固定牺牲一定数目的人。 副将到现在为止仍然以为祁温良来边关只为夺权,以为祁温良给阵法留下缺陷就是为了报复他。 他以为祁温良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那些曾对太子殿下不敬的人。 副将不由得怒火中烧,他疯了吗?有仇有怨杀了我不是更直截了当吗? 本来还对副将充满感激的人突然就翻脸了。 他手一松,任副将跌倒在地上,然后指着副将的鼻子骂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污蔑殿下,活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副将不解,又听他说:你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样子吗?这里曾经就是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种在军事上使用的阵法很有意思的。 我以前一段时间喜欢看三国,看到电视,然后有一集就是用阵法,我真的被惊讶到了。 一但人陷进去,到处都是喊声,形成阵法的人又在转动,头都炸了。可能是摄像机也故意在转动吧,反正看着真的分不清最开始是从哪个方向进去的。 而且特别烦的就是时不时就会有剑或者矛钻出来砍人刺人,防不胜防。要是骑着马,脚给你砍了,要是摔了,那这辈子都别想爬起来了。 想要攻击回去吧,打不着,那盾牌密密麻麻排得严丝合缝的。 可能因为现在战争都用热武器吧,所以这种阵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人也很能再直观地感受到这种古人的智慧。 感谢在2020042323:48:29~2020042423:5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6)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92.副将 这里曾经是地狱! 这个形容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这里的遇袭时间,和尚云轻守着的那个县城遇袭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说,这里很早就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了,但是却没能得到帮助。 不过这里的情况又和那个小县城不一样。 这里接壤的那个小国一直野心勃勃,所以,一直以来,这里的防守更严谨,这里驻扎的边防军也更多。 这里的士兵身经百战心理素质也更好。 这就意味着,他们能硬撑一小段时间。 但也只是硬撑而已。 那是消耗人命在勉力抵抗,不仅伤亡惨重,还常常被打到家门口。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有特殊能力,能调动五行之力的妖族只是极少数。 而妖族在保持人形时实力会下降。 战争初期,妖族实力并不强,又被吩咐了不能现原形,所以它们没能一举攻破这个地方。 守将很快看清情况镇定下来,士兵也不再一团乱,情况又好了一些。 可这种好一些很快就被打破了。 妖族开始用原形上阵,而面对这些长相奇特的巨大生物,士兵会有天然的畏惧。 一但有了畏惧,军心不稳,这仗打得可谓节节败退。 这些妖族没有特殊能力,但化作原形后,光是用它巨大的身躯横冲直撞就已经能夺取很多人的生命了。 每天都有牺牲,每天都在死人,没人能抵抗妖族,死亡笼罩着这个地方。 但谁也不敢退,因为身后就是自己生长的土地,身后有着手无寸铁的亲人,士兵们都知道,如果退了,就不止战场会出现尸山血海。 守城小将又制定了新的对战计划。 一个很残酷的计划。 林将军计划很好,虽然伤亡很大,但只要人没死光,就能保证不失守。和副将交谈的边防军提起了镇守这里的小将,也提起了小将的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无视妖族的虐杀,每天上战场等死。他说道。 提及这件事时,他表情很麻木。 能露出这种无悲无喜的表情的人,一定经历过非常不好的事。 你在说什么?这也能算是好计划?副将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这是最好的计划了。士兵答道,我们发现,我们只需要拦住敌军就能拦住妖族。敌军和妖族应当是有协议,只要敌军没攻入城,妖族也不会入城。 妖族想要翻越城墙是很容易的,但明明这么容易,他们却不会去翻。更神奇的是,妖族似乎很想推到城墙,可它们不会亲自动手,只会让人类去攻击城墙。 妖族的目的是城墙?副将问。 士兵点点头,其实妖族并不是不会攻击城墙,而是妖族的攻击对城墙无效,我亲眼见过,不管妖族怎么攻击,城墙都不会损坏分毫。但人类的攻击是有效的。 因为城墙被推到后敌军和妖族都会进去,所以我们一直都守着这墙不敢让它受攻击。因为妖族的攻击无效,那挡住敌军就够了。 说到这里,副将已经听懂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需要拦住敌军,那就必须上战场。 既然只需要拦住敌军,那就不能去拦妖族,以免被分散兵力。 因为人类本身就拦不住妖族,如果有意对抗它或者躲着它,兵力被分散后,就会连敌军也拦不住。 无视妖族,这是最差的办法,也是已知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集中精力对付敌军,就算妖族已经在我方阵营开始厮杀,也不要管他。 听起来对么讽刺啊! 但这又是合理的,因为只有这样能最大程度地保存兵力。 只会物理攻击的妖族不能一次性杀掉很多人,而被杀的人不怎么反抗,会使它失去杀戮的愉悦。失去杀人的热情后,它杀人的数目也随之减少。 根据统计我们知道,当我们不反抗任它杀时,伤亡会比抵抗它时小,所以这是可行的,也是好的。 可是这多讽刺啊!士兵上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撞上妖族,而撞上它的时候要放下兵器不反抗。 这样的心情你不会体会到的。士兵盯着副将说道,没有谁是不怕死的,但比死更可怕的是当敌人在面前时不能反抗,而最令人麻木痛苦的,是明知死亡近在眼前,却要坦然接受它。能心态平和更好。 副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日子他已经真切地体会到了精神上的折磨远大于生理上的痛苦。 他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最开始的话题,那之后变好了吗?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这下士兵又讲起祁温良这段时间所做的事。 首先,祁温良派来了乌氏族人,这些人身体素质远高于常人,他们不加入抵抗敌军的队伍,但是能有针对性地阻拦妖族。 虽然被分配到这个地方的乌氏族人不多,但这里的妖族也就十多个,有他们拦着最噬杀的妖族,伤亡数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但是战场上的人仍旧朝不保夕,尸体仍就能排好长一排。 因为实在没有人手可派了,祁温良不得不想其他办法。 之后,他结合这里的情况设计了阵法,这才将伤亡降到最低。 最前排的士兵会受到敌军第一轮冲击,会死一些人,中间也会死固定数目的的一小部分人,后排几乎无一人受伤。 和最开始比起来,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得不能再好。 副将不得不感叹祁温良的多谋。 他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能设计出这么合适的阵法,当真是心有七窍,能思常人不能思。 殿下确实将你们救出了地狱,我确实不该说他的坏话,是我不对。副将道歉。 但话峰一转,他又说:但是殿下那么厉害,中间这一层的牺牲不就更不应该了吗?中间这一层人死了,或许就是他故意的,我的话也不算污蔑。 看来我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讲,之前妖怪冲进我们的阵营进行虐杀的事?说完这一句,士兵摇摇头走了。 他们确实被吩咐过,不能直接说出真相,他能提示的也就那么多了。 副将见他走了,也不知道怎么拦,只好一瘸一拐地自己往回走。 忍着剧痛走了几步,他灵光一闪。 啊!我知道了! 那些在我们阵营里杀人的妖族并没有全被拦住! 所以中间层还有伤亡。 因为足够拦住敌军的阵法对妖来说是无效的,至少对某些妖来说是无效的。 有了这个方向,副将找寻真相的进展快了许多。 因为他现在受伤了,之后几天他都没去前线。 但他也没躺着休息,而是爬上了城楼,去观察战况。有的时候,他还能听到些零零星星的消息。 敌军也不是天天都会来,所以他其实也就上了两三次城楼。 在重新上战场之前,他基本还原了真相。 如他之前所想那样,确实还有妖族能冲进我军的阵营。 他在城楼上时,发现有一些妖族是帮着我军的,这些妖和看起来就与众不同的乌氏族人在最前线。他们挡住了几乎所有的妖族,除了一只野猪妖。 野猪妖速度又快獠牙又尖,可以轻易地刺穿盾甲,普通人类甚至没办法看见他。 乌氏族人和我军的妖族多次尝试拦着它,但都因为速度不够快失败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沿用小将之前的那个计划任由它冲进阵法中杀人。 而阵法中的人,根本不需要知道是什么在杀人,只需要维持阵法挡住敌军就好了。 野猪妖速度虽快,却只能杀少部分的人。 不花大量精力去拦着它是最好的办法。 副将在城楼上的几天,还有了新的发现。 他虽然肉眼看不见野猪妖,但能从高处看见中间层的人的情况,也能借此看出野猪妖的位置。 他发现,这野猪妖脑子并不太好使,因为他冲进阵法的后的行动路线很死板,几乎就是固定的。 说得更夸张一点,就是哪个位置上的人会被攻击是能提前推算出来的。 如果把实力超强的乌氏族人安排这这些位置上,或许能够抓住他,但乌氏族人只有十几个,他们必须拦着其他敌军妖族,不然那些妖族控不住,伤亡无法估量。 但其他人在这些位置上挡不住野猪妖的攻击。 那就是说哪个位置上的人会死是可以被提前推算出来的。 这是很残酷的事情。 哪怕是在最前线,哪怕面临着极致的危险,人都有生的希望。 只要自己足够灵活,或者懂的战斗的技巧,或者运气比较好,那就有可能幸存。 但被安排到这些位置上的普通人,必死无疑,没有一线生机。 也就是说,安排士兵位置的人,就是在决定死亡名单。 大家都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谁愿意把自己兄弟写进死亡名单呢? 但是,在这种绝望的时候,副将一行人到了。 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罪人,是他们先见死不救,所以,现在对他们见死不救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把他们列进死亡名单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只要保守秘密就好了。 这些罪人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拼凑出了这个真相的副将暴怒不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死期早就被定下了。 他带着满腔的负面情绪进行推算,算出了自己的死期就在几日后。 好的,冷静下来!副将对自己说道,在那一天之前,我都是安全的,我要先准备好足够的东西,再探查好路线,只要在那一天之前逃掉就好。 这样想着,他又考虑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边防军听了他的话,很可能不信,说不定还会转头就将他的话转述给了别人,这样他就暴露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信了,这些人应该也会想逃跑,到时候想跑的人太多,容易暴露。 而且说不定还有极端的那种人,会觉得被安排到了必死的位置上是羞辱,他们甚至会想着反正我都要死了,不如拉别人一起故意捣乱,然后还是更多的人。 总之,副将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之后他按照命令又上了两次战场。 因为已经打算逃跑了,他表现得格外奋勇,甚至收获了一些好感。 在死期的前一日,那个被他救了的人带着几坛酒来找他,还带了些肉食,颇有点送行的味道。 副将怕自己拒绝会被发现异常,只好假装自己仍然什么都不知道,和他畅饮谈天。 酒过愁肠,他有些醉了。 他恍恍惚惚听见这人问他:你是怎么想到参军的?是征兵吗? 副将摇摇头,要是征兵的话,我早该回去了。 喝了酒,他不太清醒,有些忘了的事却记得清楚了。 他想起了一个之前问过自己的问题。 之前在战场上,他想起自己刚入伍是时候,明明怕得不行,却从没想过当逃兵。 是问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他是自愿入伍的。 祁朝一直以来都国富民强,虽然有强制征兵的政策,但自愿入伍的人其实很多。 副将出生于一个贫苦人家,家就在边关,旁边是个虎视眈眈的小国。每当边防军防备比较松懈的时候,敌军就会小股小股地钻进来。 他记得,自己家有个很大的地窖,那个地窖不是用来储存什么东西的,而是用来藏人的。 他过够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他小时候励志要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好男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松懈,为的就是不让家人再过那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可是后来他越来越出色,受到了将军的提携,甚至有了机会读书识字看兵书,人也逐渐变得复杂。 他在安全的地方买了大宅子,把家人搬到了那里,他通过这样的行动无声表达了自己的新志向。 看,想要家人平安且不担惊受怕,其实有其他的办法。 当兵不是非得死守边境线。 想到这里,他突然犹豫了。 还要当逃兵吗? 当了逃兵还有颜面回去面对母亲家人吗? 一直以来,母亲都非常骄傲,骄傲自己有一个保家卫国的儿子。 可是当了逃兵,自己就不能当她的骄傲了。 突然,耳边传来了哭声。 我好难受!请他喝酒的人似乎醉得很厉害。 这人哭诉道:我送他们去死,我什么都不能说,这就是送他们去死! 最开始我以为只要保持恨意就行了,毕竟是他们先见死不救的,可是我做不到,我还是好难受。 我甚至想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上,我宁愿自己死,那天我刻意靠前了一点,我本想把他挤开的。可是我被人拽住了! 我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太任性了,阵法是不能轻易变动的,每个人的动作走位了不一样,我不能自作主张改动他。不然整个小阵中的人都会死,可能会影响战局,要是城破了,那得死多少老百姓啊! 妖怪那么凶残,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抵抗,他们日行千里,要是攻进去了,那世上再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这人有些神志不清了,后果说得越来越严重。 这些话就像锤子敲在副将头上,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就是一记重击。 确实,这一次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前只有边境线周围是危险的,但现在,一但城破,世上就不会再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妖族的凶残他已经见识到了一些,要是因为自己的自私逃离影响了战局,家人可能会再次陷入危险。 不,这一次可能是绝境! 副将端着酒碗的手抖了抖,但还是将酒送到了嘴边,然后一饮而尽。 他改主意了。 人活二十年,不能越活越活回去。 自己二十岁时刚刚及冠,满腔热血地加入边防军,在战场上吓得双腿发软,也从没想过临阵脱逃。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7) 那个时候,少他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没走。 现在他走了,可能就会导致战局变化,他更不能走。 况且,他有什么资格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呢? 他想要逃跑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他空缺的位置要怎么办,但他都安慰自己说,一定会有人来顶替。 但他现在想一想,他有什么资格让人来顶替呢? 他的命是命,谁的命又不是命?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副将自认达不到这个境界,但这个时候,他至少能意识道,自己不能因为私欲害了别人的命。 他又狠狠灌了几口酒,干坐了一夜。 不得不说,这种明知自己马上就要死的感觉糟透了,更糟糕的是,他明明能够避免自己的死亡。 之前这个士兵对他说,他永远也不会体会到最开始的士兵们的感觉明知死亡近在眼前,却要坦然接受它。 这多么怪诞,多么麻木,又多么令人痛苦! 可是副将只能这样了,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知道当逃兵是不对的。 他不想逃跑之后日复一日遭受内心的折磨。 他干坐着,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祁温良设计好的。 他憎恨过,担忧过,紧张过,放松过,他甚至感到欣慰和快乐过。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太丰富了,他又逐渐边得有血有肉。 这段时间他的神经时紧时松,有了良好的弹性,以至于他现在没办法做一个漠视性命的麻木的人。 他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利欲熏心,那他就不会痛苦,但他已经活过来了,他又懂得什么叫良心不安了。 真好笑,在走向生命尽头的前夕,才真正活过来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找出了一张纸,开始写自己的遗言。 纸找到了,却没找到笔,不过反正都要死了,也不用节约鲜血,他干脆咬破手指写了封血书。 第二日,他照常上了战场。 等待死亡的感觉其妙极了,又害怕,又觉得即将解脱。 曾经期待的一切都好像过眼云烟,眼下,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噗嗤。 利器穿过肉/体的声音再度响起。 热血洒在身下的土地上。 这一次,副将的时间到了。 真痛啊! 副将想。 但他还想起了点别的东西。 都说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为了做将军才入伍的人又有几个呢? 最开始,大家都只是想做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只是想守住自己身后的方寸之地而已。 权利的斗争蒙住了人的双眼,使人忘记初心,临了临了,副将突然释然了。 这就是最好的归宿。 这就是最平静的离开方式。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不做人杰鬼雄也罢了,但求问心无愧。 从军者,战死沙场似乎就是死得其所。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终于写完他了,马上又可以见到温良和子安啦。 感谢在2020042423:52:13~2020042601:0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鱼2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93.红痕 祁温良合上信纸,嘴角勾了勾。 不过这算不得一个笑,这只是祁温良的常用表情。 所以,在旁边的墨凌洲没能从这微勾的嘴角中读出任何信息。 墨凌洲没看懂,只好直接问祁温良:殿下看的什么信?怎么闻着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战场上传回来的信,有血腥味不是很正常吗?祁温良说着,随手将副将的遗书摆在桌子上。 他懒得和墨凌洲讲信的内容,但并不介意墨凌洲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他摆信的动作的意思墨凌洲看懂了。 墨凌洲对祁温良的一切事宜都挺好奇,所以他走到旁边,伸头看信。 因为知道祁温良不喜欢他靠太近,所以他保持了一定距离,然后伸长了脖子看信的内容。 祁温良都怕他嫌人的脖子不够长,悄咪咪现一点原形。 墨凌洲真这么干过,那次把来送茶的婢女吓坏了,要不是祁温良咬死说婢女被太阳晃花了眼,县令府还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的怪谈。 不知怎的,祁温良突然想起了祁子安。 祁子安从来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亲近祁温良的时候,相当理直气壮。 祁子安对祁温良相关的一切事宜也都很感兴趣。 不管祁温良收到什么信,听到什么话,或者身边出现了什么新的东西,祁子安都一定要看一看。 之前在龙溪的时候,每次祁温良收到信,他都会站在祁温良身后,然后把脑袋搭在祁温良肩膀上。 有的时候,祁温良会举着信纸给他看;有的时候,祁温良会挑重点讲给他听;有的时候,信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祁子安就会开始吹彩虹屁,说这么令人头痛的东西皇兄也能一看一整天,皇兄真是太厉害啦! 不过不管是那种情况,最后都会以同样的动作结局。 祁子安会笑着扭头,看后跟祁温良说一些话。 他注视着祁温良,眼里都是认真,仿佛在看什么百看不厌的东西。 他语气亲昵仿若撒娇,不过声音并不是软软的那种,而是带有一点少年人的清朗,清朗中又混杂了一点点成年男子声音里的磁性。 明明一点也不娇软,但祁温良总是觉得他在撒娇。 每到这个时候,祁温良也会微笑着回视。他看着祁子安的眼睛,会觉得子安眼里有星星。 祁子安的眼睛是狐狸眼,眼尾有着勾人的余韵,他鼻梁高挺,嘴唇也薄。 这样的长相应当是令人惊艳的,眼波流转间,祁子安会变为吸人精气勾人魂魄的妖。 但从前的祁温良只会从两人的互动间感到温馨。 不过时移世易,知道的祁子安的心思后,每当祁温良再想起当初的种种,都会隔着时空感受到祁子安说话时呼在他脖颈上的热气。 祁温良突然觉得,自己脖子上有点莫名的痒意。 他伸手挠了挠脖子,只是轻轻几下,就在如玉的脖颈上留下了红痕。 这副将还挺会操心啊!墨凌洲突然开口。 祁温良被他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回忆,也放下了挠脖子的手,墨凌洲还在吐槽副将。 因为副将的遗书很特殊,他没有安排自己的后事,没有提及自己的家人,言语中既没有沮丧不舍更没有不甘心。 他非常坦然地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还顺便提了一些建议。 副将说,他虽然认可必要的牺牲,但这样的牺牲是可以避免的。他在这段日子里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有很多士兵的身体素质提高了。 有天城门的控制阀出了问题,可有个边防军居然将城门推开了,城门重达千斤,平常三五个人用全力都推不动的。 那天情况紧急,很多人没注意到,后来听说控制阀出了问题,也没想起那个力气巨大的士兵。 副将毕竟是当过官的,心思要细一些。 他事后去检查了城门,差点被人当作了在门上做手脚的细作;还特地去找那个士兵,关切了一下人家的近况,士兵并不待见他,差点对他动手。 可谓实惨。 虽然过程不顺,结果却是好的。 他得出结论人类也在逐渐变强,逐渐变得超出普通人的水平。 可惜这样的变化不是人人都有。 他在遗书中列出了一个人数不多的名单,那是他这段时间发现的有异常的人,他建议将这些人交给乌氏族人,让乌氏族人教这些人变得更强。 如果在一定会被野猪妖攻击位置上的人,有与野猪妖对抗的实力,那中间层就不再会有牺牲了。 这不是殿下早就知到的事吗?还用得着他指点江山。墨凌洲不屑道。 行了行了,祁温良摆摆手,虽然我从不认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但他临死前还能惦记着这些事情,确实已经比大部分人都要好了。 哎,这样一天天让人送死,确实令人难受。我和他们素不相识都心有不安,给别提制定名单还要一同上阵的边防军了。祁温良说着问道,交给乌氏族人的那批士兵怎么样了?能上战场了吗? 能倒是能,还有些不足,但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了。因为特地在反应和速度上下了功夫,所以上阵之后就算无法擒住猪妖,自保应当是没问题的。墨凌洲答。 那你去传达一下我的意思吧,但主要还得他们自己看情况拿主意,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不能当消耗品。他们是速成之法练出来的,就怕有问题。 祁温良说着又拿起副将的遗书看了一下,这名单里有几个人好像是我们列出的名单里没有的,你带去让林小将核实一下,别错失良才。 总归,副将给这个世界留下的东西不算是废话。 从他指尖流出的鲜血,也起到了它该有的用处。 不过祁温良并没有动容,他的事情很多,他要忧心的地方不止一处两处。 他忙着,墨凌洲便不打算再打扰他,应了一声就打算离开,但接过祁温良递来的信纸的时候,墨凌洲抬头看了一眼。 刚刚好看见了祁温良脖子上的红痕。 他没看见祁温良挠自己的动作,所以很突兀地问了一句:殿下这几天和祁子安见面了吗?他是不是晚上又 没啊,祁温良打断他,这段时间他好像比我还忙,我就是肯见他还见不着人呢。至于晚上你天天盘在我房顶上,你当我不知道吗? 墨凌洲大部分时间都守着祁温良,祁温良说的事实话。 被点穿了盘在房顶的事,他尴尬地笑了笑。 但即使是笑着,他仍旧盯着祁温良的脖子。 祁温良天生皮肤白皙,又不容易晒黑,这段时间更是忙得书房的门都没出,没晒到过一点阳光。 他那么白,脖子上的红痕就格外显眼,也格外刺眼。 墨凌洲排除了祁子安作案的可能性,只能归罪到蚊子头上。 好在蚊子这样的生物太弱小,没有成妖的可能性,墨凌洲稍稍按住了自己的嫉妒心。 天气热了,蚊虫也多,殿下抹一些清凉油吧,就算痒也不要挠。墨凌洲老妈子一般说道,我会吩咐婢女在殿下休息前熏一熏殿下的屋子,这样往上也不至于被蚊虫欺负。 祁温良觉得墨凌洲用的欺负这个词非常奇怪,皱了皱眉撵他走,这样的零碎琐事哪需要你操心,及时将消息送到才是要事。快去吧快去吧,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领先一刻就能有大不同。 墨凌洲不想留着讨人嫌,但临走时又看了祁温良一眼。 他想:要是这样的痕迹是我留下的就好了。 祁温良没理他,开始接着处理自己手头的事。 东边有一处情况也很不好,驻守的边防军不多。 好在那里原本就是因为接壤国弱小才驻守人数较少,钟寒派去几千人已经算是解了燃煤之急。 不过,帮助那个小国的妖似乎很会利用那里复杂的地势。乌氏族人不熟悉那儿,吃了很大的亏,没起到在其他地方那样大的作用。 在那里,边防军的伤亡相当惨重,祁温良现在得加急想办法扭转局面,他得比妖族更能利用那里的地势才行。 或者从另外一个方向出发,一个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的方向。说不定也能取胜?祁温良琢磨着,拿笔记下自己的想法,又时不时结合地图改策略。 想法很多,但不知要写出多少种,才能筛选出真正有用的。 能者多劳,他这段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 等脑海中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可行性大的思路,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已是三月底,天气多变,犹如春夏交接。 早上还一副笑脸的天,现在又积了些云,怕是待会儿就会阴云密布,说不定又是一场大雨。 今年的天气好像比往年更无常些,不过现在是乱世,麻烦层出不穷,天气的有些怪异反倒是另一种正常。 天要下雨,祁温良有点担心祁子安。 这些日子祁子安比他还忙,至于祁子安去干什么了,他知道些。 墨凌洲不愿意在他面前提及的祁子安,但战场的情况总得如实相报,战场上多出了许多帮助我方的妖,这是不能不说的。 至于这妖哪儿来的,不说祁温良也知道。 最开始时祁子安直接让赶到边关的妖自己选地方,但很快,他就发现当统帅不是那么容易的。 让妖自己选,兵力就会分布不均,祁子安只好亲自了解战局并重新分配。 可是新的麻烦又来了,光是数量上的均匀还不够,还得根据特长进行分配。 妖族和人类士兵不同,它们不能靠数量取胜,每一只妖都很特别,个性很强,妖族间个体差异也大。 同种类型的妖放在一起,其实是一种资源浪费。 但在这一次调配中他又发现,光是了解己方特长还不够。 战场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敌人也得了解。 资源分配是否均匀其实居其次,资源是否是当地最需要的那才重要。 就比如副将去的那个地方吧,问题就出在没有派一个速度型的妖族。 如果有一个能压制野猪妖的妖族在,情况就会好很多。 有了这一个想法,祁子安再度调整妖族的分布。 但其中还有新问题,那就是性格。 妖族不是兵,它们通常独居个性要强,容不得被人给气受,往往也不是那么听话。 要是两个性格相冲的妖放到一起,其实容易出事。 不过这个事情祁子安不打算靠调配解决,他打算给这种闹脾气的小兔崽子上一课。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听话了。 他现在劳心劳神,还真有了点大人样子。 祁温良其实早就没那么生气了,又老见不着他,所以时不时会有点担心。 天要下雨了,子安还在四处奔走,不会又淋雨吧? 毕竟本体是毛茸茸,祁子安很不喜欢淋雨的。 而祁温良不愿意让祁子安遭遇他不喜欢的事。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8) 他琢磨着要不叫人送个伞的,但又不想先服软,况且他还真找不到祁子安在哪儿。 曾几何时,祁子安总是待着他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可现在,他居然连祁子安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祁温良不高兴地撇撇嘴。 这动作有些孩子气了,本该是绝不会出现在祁温良脸上的。 但它出现了,还刚刚好被墨凌洲看见了。 殿下在想什么?墨凌洲问。 其实他已经猜到祁温良反常的表情源于何,也知道祁温良一定不会说实话,但他还是问了。 果然,祁温良摇摇头说没什么。发现自己被墨凌洲盯着,只好找了个借口,在想从京城来的兵的事呢。 京城来了整整三十七万兵力,这比祁温良预测的要好很多。 这是祁盈力排众议的结果,祁温良知道后挺高兴的。 一方面,祁盈会通过这件事边得更自信,另一方面,祁温良也确是很需要这些兵。 当然,祁温良高兴的还有另一点。 不过这一点不方便说。 他的高兴墨凌洲看在眼里,所以墨凌洲不解道:这不是好事吗?你撇嘴干什么? 祁温良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因为这个事,大哥和好多人都吵了架,言辞有些不当。好些人觉得他性格偏激,又不会自控。甚至有言官拿这个攻击他呢。 哦。墨凌洲点点头,那些拎不清的迂腐夫子,殿下别上心。 祁温良点点头,是! 等把这三十七万人安排了,也就能回京了,有我在,大哥也不会那么难做。 要回京,子安总得跟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大黑:我天天看着,谁也别想靠近殿下! 祁子安:我今天没出场,皇兄不也是一直惦记着我? 大黑: 祁子安:再告诉你个事,皇兄是因为想起了我才把脖子挠红了。 大黑:啊啊啊!我好恨!防不胜防! 突然发现,到现在为止,文中的时节都和现实的时节差不多,今天是农历的四月初四,文中是三月底,这多变的天气也差不多。 天天一冷一热的,我都要顶不住了。 感谢在2020042601:04:54~2020042700:4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94.嘴硬 之后的一段时间,祁温良整日都在盘算手头那三十七万人的去处。 虽然现在的战场上有妖族掺和,人类看起来好像太弱不堪一击,但主战场始终还是人类的。 至少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真正能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是人类。 所以,这三十七万人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所以,如何分配他们也至关重要。 祁温良为了保证手里的兵发挥最大用处,简直操碎了心。 和他一样忙的,还有祁子安。 祁子安现在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最开始他调派人手来边境,只是单纯地想要为祁温良分担压力,但在不停改动妖族分布的时候,他也逐渐有了变化。 他逐渐了解到,城外的妖族已经被敌军惯得无法无天,要是败了,它们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逐渐了解到,战场上有很多士兵都对妖族心怀畏惧,可他们身后有一家老小,所以怕得要死也不敢退一步。 他逐渐了解到,他手下的妖族虽然特立独行脾气不好,但在上战场时,他们还是会尽量护着弱小的人类。 祁子安问过它们,问为什么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人。 这些妖族说:清理战场时,我见过年迈的母亲抱着儿子的尸体失声痛哭;也见过抱着孩子的妇人对着丈夫是尸体骂,怨他抛下了自己;还见过只剩一口气的士兵交代自己的同伴,让他带着自己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祁子安听他这样说:我们妖族或许天生缺跟筋,我们思想很偏激,我感受不到对死亡的畏惧,也不会因为逝者而悲叹。但老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令我难受;妇人泪流满面的模样使我不安;而士兵咬牙答应同伴的嘱托时所发的誓言,我觉得那是我该尽一份力守护的。 这话祁子安起先不能理解,因为对他来说,除了祁温良,其实没有任何人能令他动容。 妖族是很死心眼的东西,能被视为珍宝的东西只能有一件。 他一生会遇见很多人,很多对他好的人,但这些好都不能令他动容,他对祁温良以外的人都近乎无情。 他只认祁温良一个。 这听起来很浪漫,但其实很危险。 他知道自己的危险之处,也知道如何掩饰它,他从来没打算改变过。 但逐渐的,他的内心发生了改变。 他仍然不对其他人抱有感情,但他开始关心他人的死活,因为有的牺牲可能是因为他的布置还不够好,他认为自己可以更好。 他认为自己该对这些牺牲负起责任,他认为自己该对这死去的人命负起责任。 死去的要负责,活着的更要负责。 他有了自己的责任心。 人长大或许有很多种表现,但有一种,是长大的过程中必须出现的责任心。 当一个人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会为自己为他人负责,那他就长大了。 长大的祁子安开始对战事更上心,他驱使自己行动的动力不止祁温良一个了。 所以他更认真,更劳累,花费的时间精力更多,也更少有时间悄悄去看祁温良。 更别提和祁温良碰面说点什么。 这一点,墨凌洲是很满意的。 祁子安三天两头外出,最大的受益者除了战场上需要帮助的人就是他。 但是老看不见祁子安,祁温良有点不开心。 偶尔,当他思考一个东西的时候,脑海中会蹦出祁子安的身影。 偶尔,当他埋头写写画画的时候,他会觉得祁子安就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一抬头,眼前空空如也,身边倒是有一个墨凌洲。 心里想着的那个谁,也就只能想着。 刚刚有人来过吗?祁温良有些不甘心地问墨凌洲。 没有啊。墨凌洲摇头。 其实有时候祁子安真来过,他看了祁温良一眼又急匆匆地走了,但墨凌洲肯定不会说的。 实际上,自从墨凌洲发现祁温良时不时会走神后,墨凌洲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他当然知道祁温良在想谁,因为祁温良走神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原因。 也就是祁子安,人不在这里,存在感却从来都不弱。 每每祁温良走神,墨凌洲想到祁温良走神的原因,都如鲠在喉。 好在祁温良想归想,却从来不会问出口,再加上祁温良和祁子安很久没见面,墨凌洲危机意识降低了不少。 他也一直安耐住了自己心里不好的想法。 还好殿下不主动提他。墨凌洲时常想,要是殿下主动提起他,那他们和好的日子也不远了。 可是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墨菲定律,这个定律告诉我们,如果有坏的猜想存在,那坏的猜想就会被实现。 果然,他听见祁温良问:怎么这段时间老是见不着子安?他好像根本没在县令府。 墨凌洲愣了好半晌,才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惯常的调侃语气说:他确实不在县令府。他和殿下不一样,他远不如殿下严谨,殿下能拿着情报和地图决胜千里之外,他能吗! 所以他不能一直待在县令府,只能亲自前往战场了解情况,并在当地和决出决定进行调配?祁温良问。 这其实并不是个问句。 因为没等墨凌洲回答,他又说:那子安还真是长大了,很厉害嘛。 墨凌洲装不下去了。 他直接了当地问道:殿下是已经不生祁子安的气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干脆去把他叫回来,殿下和他说清楚吧! 当然,墨凌洲肯定不会帮这种忙的。 这是个激将法。 因为他很清楚,祁温良就算不生气,心里肯定也还矛盾着。 祁温良肯定不知道要怎么和祁子安说清楚。 所以祁温良不会承认自己不生气了,更不敢让墨凌洲去叫人。 我不生气?祁温良哼了一声,是他做错了,还得我先服软?这是什么道理。 墨凌洲趁机说道:那祁子安来向殿下服软殿下就能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我越见着他我越生气!祁温良嘴硬道。 其实在他心里,他觉得祁子安来找他撒娇的话,他可能就将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 可这毕竟是当着墨凌洲的面,要是不把话说得明确一些,岂不是会让墨凌洲觉得,他之前的表现都是在更祁子安使小性子? 哦,我知道了。墨凌洲点点头说。 说完,他往角落瞄了一眼。 而角落里的祁子安,失落极了。 整个脸都垮下来了。 其实祁温良没有产生错觉,今天他抬头之前,他前边真的站了一个祁子安。 祁子安不想扰乱他的思路,所以一直没出声,墨凌洲想赶走祁子安,但又怕引起祁温良注意,也没出声。 他俩已经暗暗较了一会儿劲了。 之后祁温良抬头,祁子安怕他看见自己不高兴,只能躲开。 实际上,墨凌洲说那些话,就是引导祁温良嘴硬,借此让祁子安伤心。 在祁温良心里比不过祁子安又怎么样? 祁子安听了祁温良不也是一样难受。 我不好受,就都别好受! 墨凌洲眼神暗了暗,眼里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在滋长。 角落里的祁子安眼神也暗了暗,眼睛里都是悲伤,他完全不敢出现在祁温良面前,几乎落荒而逃。 这段时间他四处奔走,忙得脚不离地,很少有歇息的时候。 正如墨凌洲所说,他处理事务不够熟练,各种事情都在上手学,天南地北地到处跑,没多少时间能待在县令府。 好在他能飞,速度也快,所以不管是去南边境线的什么地方,一天之内他都能跑个来回。 等有一点空闲时间,他都会回来看看祁温良。 哪怕不说话,哪怕不敢让祁温良知道,哪怕只是安静地悄悄地看着,他也会觉得很满足。 可皇兄直到现在还说,见他一次生气一次,那可怎么办才好? 难道以后真的就不见了吗? 有好几次,白天的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回去就向皇兄真诚地道歉,并承诺再也不撒谎,最后请求原谅。 他想:如果我言辞恳切,皇兄应该会原谅我的吧。 可当他大半夜才赶回来,独自一人都在路上,四周寂静极了,他又会忍不住询问自己:真的可行吗?皇兄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万一他见了我更生气,生气得更久了怎么办? 他听着耳边的虫鸣,攒在胸腔里的勇气逐渐散去。 明天吧,明天再说吧,现在已经夜深了,我不能再去打扰皇兄休息。等明天皇兄醒了,我一定去问。他常常这样说。 可惜明日复明日,那个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有的时候不等天亮祁子安就又离开了,有的时候天亮了他还在,但也依旧没有勇气。 不过现在不需要问了,皇兄还在生气呢。祁子安落寞地离开。 他自嘲:幸好没去问,不然出现在皇兄面前,皇兄又要不高兴了。 就这样,墨凌洲的小计谋得逞了。 祁子安越发不敢出现,祁温良又没办法找到人。 两人一直僵持着,直到边关情况稳定,直到各处的特殊士兵培养起来,直到祁温良离开这里也能放下心,直到祁温良准备回京。 期间有几次,祁温良都忍不住了,问墨凌洲去各处传递消息的时候有没有见过祁子安,可墨凌洲这个糟老头子说的话能是真的吗? 他说自己和祁子安业务无关,一次也没见过。 祁温良甚至委婉地问过墨凌洲,问能不能帮自己找人,但换来的只有墨凌洲黑得滴墨的的脸。 墨凌洲想:是你先逼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子安:现在我真的觉得我可以出演一个悲伤mv了。 ~ 大黑:我现在比较兴奋,我快黑化了,回京之后我就来一波小黑屋。 ~ 鱼鱼:子安太可怜了,要不要把大黑的小黑屋戏份抢了给子安? 感谢在2020042700:48:05~2020042723:4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贝30瓶;斯莱特林守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95.回京 随着时间推进,祁温良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 自从祁子安听见了祁温良嘴硬时说出的话,就一直没再来见祁温良,最多偷偷看一会儿就走。 祁温良想起他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时不时的,祁温良会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思念说出来,但是墨凌洲问及,还是会嘴硬否认。 他倒是也暗示过墨凌洲,想让墨凌洲帮个忙,帮他找找人,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墨凌洲也越来越不高兴了。 不过再怎么不高兴,墨凌洲都不会当着祁温良的面发作,只是每当祁温良让他去接收传递消息时,他都会待好一会才回来。 以前他和祁子安一样,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着祁温良,现在祁温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还怪冷清的。 不过墨凌洲不守着祁温良这件事,祁温良表示很欣慰。 他思念的人并没有因此多一个,他思念的人仍旧只有祁子安。 当墨凌洲发现这一点之后,又气又恨,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之后,他独自逍遥的时间更多了。 祁温良从来不会约束他,只要他没杀人,只要他按时接送消息,祁温良都不会念叨他。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69) 有时候,祁温良也会问他这一天天的都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有了什么爱好。但祁温良的关切太坦然了,就像是对普通朋友那般,完全不是墨凌洲所想要的。 所以,墨凌洲仍旧是个不高兴的大黑崽。 好多次他都想跟祁温良说,说他宁愿要祁温良口是心非地表示不关心,可这话不知到底要从何说起,每每思及,都只能作罢。 南部边境线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时,已是五月中旬。 祁温良沿线巡视了一遍之后,就启程回京了。 他特地打听过,关于妖族的调配,祁子安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妖族间也已经形成了一套独有的交流方式,所以祁子安即使回京,妖族在战场上也不会受任何影响,信息传递也没毛病。 也就是说,祁子安肯定要跟着回京。 至于墨凌洲,虽然有点闹小别扭,但他不可能不跟着。 蛇族的情报传递和距离没什么关系,他离开边境也不影响。 回京之前,还有两件事不得不提。 一件是皇帝苏醒。 三十七万大军被派出没多久,皇帝就悠悠醒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后来他勉力支撑着病躯重回朝堂,但总归是不如从前了,很多大事都不得不交给祁盈。 况且边关危机,他再糊涂,也不会这时候强制收兵。 所以兵没收回去,祁温良在边关也没被找麻烦。 另一件事,关于尚云轻。 祁温良很早就将明月楼里那个陷害了尚云嫣的女人送到了军营,而且就是离尚云轻最近的那个军营。 尚云轻写信向祁温良表达了感谢,似乎很满意,但是她根本没去看过那女人一眼,反倒是乌昂王巴巴地赶上去替尚云轻出了气。 尚云轻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个女人和原主的仇恨,所谓报仇,其实也就是尽一份责任。 她不在意那女人,祁温良自然不会再多关心,那女人最后怎么样了,还得看她的运气。 之后祁温良在巡视边境线时,经过尚云轻所在的城池,乌昂王私底下约了祁温良,说是要做一个交易。 他给出的条件非常丰厚,包括但不限于赔偿、进贡、后撤依旧绝不进攻,协助祁温良。 祁温良实在有些心动。 但他给出的要求非常棘手他想让祁温良把尚云轻赐给他,让他带回去当王妃。他还要祁温良瞒着尚云轻,怕尚云轻跑了。 这这祁温良哪里敢答应。 这事儿搞不好是要把自己赔进去的。 要真答应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祁温良向墨凌洲吐槽。 他给墨凌洲描述了尚云轻那古怪的性格和强悍能力,然后不解地叹息道:也不知哪个乌昂王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咬定尚云轻为我所控制,还是我叫尚云轻往东尚云轻不敢往西那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说话很恭敬,却又带着莫名其妙的敌意。 祁温良边说边摇头,我当时就拒绝他了,他却还要我考虑考虑,说是可以加价。加什么价?加条命差不多! 本来这件事祁温良挺困惑的。 他和尚云轻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尚云轻随时都可能离开。 买了尚云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可要是不答应乌昂王,又怕乌昂王一生气开始攻击这里。 这个地方因为尚云轻在,根本没有任何部署,如果要重新安排,又得耗好一段时间才能回京。 好在他的困惑和担忧当晚就解决了。 尚云轻亲自来叫祁温良答应。 她说,那个不知哪个乌昂王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就是她亲口说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尚云轻发现乌昂王算半个熟人,是她在之前的世界就见过的人,不过现在的乌昂王已经不记得那些世界了。 之前她杀了乌昂王手底下好些兵,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她下意识撒了个慌她说祁温良对她有恩,她对祁温良惟命是从,虽然不愿伤害无辜性命,但为了守护祁温良的江山,她只能决定血染自己的双手。 这话说得,堪比盛世白莲,偏偏由她说出来,还真就像那么回事。 尚云轻跟祁温良说,她挺愿意跟着乌昂王去玩玩的,但碍于人设,不能轻易离开,所以他们就一直耗着。 尚云轻说这些话时,就跟祁温良和墨凌洲说话一样坦然,显然是还没理解到乌昂王要带她去玩的意思。 她可能真的以为乌昂王是要带她去游山玩水。 但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乌昂王言语间的占有欲和他祁温良有什么关系? 祁温良立刻真香,顺着尚云轻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把尚云轻送人了。 尚云轻临走前,跟他说还会再见,说还有一份大礼要送他,听得祁温良心虚不已。 尚云轻的话还让乌昂王很不高兴,但乌昂王这个心机崽,根本不直接发作。 他长得好看,很有阳刚之气,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开口却带着绿茶的芬芳。 他说,祁温良不值得。 他告诉尚云轻,祁温良虽然对她有恩,但是祁温良这么突然将她送人,显然没把她放在心上。 他说祁温良就是只笑面虎,温柔无害的皮质下比谁都危险,让尚云轻擦亮眼别被骗了。 他叫尚云轻别惦记祁温良了,也不要再惦记这个地方,更不要惦记这个地方认识的人。 祁温良这才读懂了他前一天的敌意。 哦~祁温良在心里不屑,我比你还不想尚云轻惦记这个地方,就怕她又惦记上汤圆。 想到这里,祁温良猛然想起,汤圆早就不在了。 现在连祁子安也许久没见上面了。 非常少有的,他脸上泄露了真实的失落。 乌昂王看见他的失落心道不妙,就怕尚云轻看见恩人伤神会心有不舍,赶紧带着尚云轻回家了。 双方人马快速告别之后,祁温良又花了些日子完成巡视,然后选最快的路线回到了京城。 即使是在回京的途中,他都没再见过祁子安。 这让祁温良说不出地难受。 这种难受并不是那种让人很痛苦的难受,而像是身体内部的某个部位在发痒。 它并没有难道到让人无法接受,但你就是期盼它快点结束。 因为不确定在哪儿,更没办法挠。 而且除了等着根本没有其他办法,根本使不上力。 直到回京的队伍进城了,这种痒意才稍稍散去。 祁温良看见献王殿下领着人来接他。 远远看见祁子安走来,祁温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个祁子安根本不是真正的祁子安。 他对祁子安很熟悉,所以当有人假扮祁子安,他很快就能认出来。 看见这人,祁温良并不意外。 祁温良离京多久,祁子安就离京多久,但京城一直有个祁子安,所以京城里的祁子安肯定是假的。 可不意外并不代表能接受,祁温良忍不住不高兴,脸上倒是不显。 他问假的祁子安:他呢? 假扮祁子安的梁浅当然很清楚祁温良是在问谁,但这次祁子安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还不愿意出来接祁温良。 她也不清楚这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是祁子安在跟祁温良闹脾气。 判断错了的梁浅选择帮祁子安隐瞒。 她撒谎道:他有事耽搁了,还没回来,所以我来接你。 被派来接太子的官员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祁温良是在问祁盈。 有人主动替祁盈解释:政王殿下实在是事忙,但百忙之中也抽出时间准备了,可惜临时又被人扣住了商议要事,实在走不了。政王殿下不是故意不来的,殿下可千万不要和政王殿下生疏了。 祁温良抬头看了看这人。 是个生面孔。 你倒是很为大哥着想。祁温良微笑着说。 臣只是尽职,都是应该的。这人垂首回道。 祁温良看着他,没急着说话,心里的玩味并没有体现在脸上。 这人虽然是生面孔,是他离京之后才进入朝堂的,但祁温良认识他。 听说他这段时间风光得很,办了几件大案子,件件都办在了皇帝的心坎上,俨然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了。 他说话也很有意思。 表面上实在说祁盈事忙实在来不了,让祁温良不要多心,他这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帮着祁盈说话,就能品出点别的意思了。 他分明是在说祁盈现在也是大红人,忙得不可开交,很得皇帝器重。 不然他这个大红人怎么会专门跑一趟,只是传个话呢? 祁温良算是得胜回朝,是有功之臣,但皇帝安排的迎接名单里,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角色,或者是明面上的沈家党羽。 他可不相信这个大红人今天是来接他的。 这人刚刚说的话,实在示威呢! 只是不知道是祁盈真的出息了,有自己的本事了,还是这人故意挑不离间。 不过祁温良并不急于获知真相,他保持微笑,波澜不惊地回道:大人看起来颇为能干,大哥有你帮衬,实在是好事,我很放心。 他话说得自然,好像从没听出任何弦外之音,这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祁温良进宫向皇帝回禀过后,便带着墨凌洲回道了东宫。 一别数月,祁温良看着这地方都觉得陌生了。 舟车劳顿,他很累了,应付皇帝也很耗精神。 所以这一夜,他睡得很好。 第二日要上朝得早起,祁温良却睡到自然醒。 可是天怎么还没亮? 作者有话要说:容我安利一下写尚云轻的那本小说,乘机攒点预收,不然都不敢开文。 名字叫《打脸不需要讲道理》,是我专栏里封面红色的那本。 文案如下: 进犯边关的敌军听说边关来了一员猛将。 尚云轻:不敢当,我只是看上了对面的首领。 对面首领: 对面首领:行! ~ 是快穿,每个世界就不挨个挂在文案了,反正女主很刚,有的时候也会装白莲花。 真正的白莲花:可闭嘴吧,我装是没有办法,她完全是因为戏精。 女配:论心机,你还嫩。 女主:能动手解决的事,谁要跟你玩心计。 ~ 女主战斗力强游戏人间。 男主: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带你感受人间的美。 戏精大佬女主x宠妻大佬男主 复仇打脸爽文。 又名:好看任性,不可以吗 ~ 这个文案以后应该还会修改,有点乱QAQ。 感谢在2020042723:46:19~2020042823: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停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96.暗室 祁温良悠悠醒转的时候,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今天是回京后第一天,得上朝,他惦记着时间,本该睡不饱。 但当他醒来,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仅睡饱了,甚至有种睡的时间太长导致人有点绵。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本以为肯定要迟到了,可四周还是一片漆黑。 天还没亮。 等等,四周一片漆黑?天还没亮? 天真的还没亮吗? 祁温良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已经回京了,所居住的地方已经不是在边关住的屋子了。 东宫寝殿的烛火,彻夜都不会熄灭。 不管天亮没亮,四周都不会一片漆黑。 绿桃。祁温良尝试性地喊道。 没人应声。 他记得睡前听见绿桃说过她今晚要值夜,还说这是祁温良回京的第一晚,谁都不能跟她争。 当时祁温良还觉得绿桃说这个有点孩子气,又怪怪地有点好笑,所以记得很清楚。 可如果绿桃守夜的话,不可能不应声。 祁温良深吸一口气,终于察觉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潮气。 这里不是东宫的寝殿,而是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黑暗而潮湿,很可能是地下。 我竟然被关进了一个地下室却完全没察觉到吗?祁温良暗暗心惊。 是了,今天这一觉是很不寻常。祁温良在心底分析,我今天沾床就睡,入睡得太快了! 因为这段时间要思考的东西太多,精神太紧绷,他基本没有躺下就能睡着的时候。再加上老是想起祁子安,他有时候甚至有点失眠。 能入睡得如此之快,很可能是寝殿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他冷笑一声,终于出声了,呵,刚刚回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四周依旧寂静,没有任何一个声音回应,祁温良心里也不由得发虚。 这里太安静了,没有风声没有虫鸣,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他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他略为急促的呼吸声就这样暴露了他的紧张。 黑暗中,一双眼睛观察着一切,见祁温良终于不再那么处变不惊,眼底浮现少许愉悦。 不过祁温良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他开始分析是什么造成了自己的处境。 是皇帝吗? 可是依皇帝的性格,自己早就魂归极乐了,根本不会被关在这儿。 是什么政敌吗? 祁温良也觉得不太可能。 要是哪个政敌有这本事,能把身在东宫的他劫走,那岂不是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了? 那他还当什么官,怕是直接当皇帝了。 不过想到这个地方了,祁温良虽然没猜出是谁,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想起墨凌洲老是盘在他房顶,墨凌洲又敏锐,那墨凌洲应该在他被劫走前就发现了不妥才对。 说不定现在墨凌洲还跟着,只是想要抓证据才藏着。 大黑。他试着喊道。 旁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发出声音的人似乎就在床边,祁温良心下微惊,但还是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用和刚刚一般无二的声音再次喊道:大黑?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0) 殿下反应能力怎么这么好,一下就猜中了。墨凌洲的声音果然响起,就是在床边。 接着墨凌洲凭空变出一颗夜明珠来,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这个屋子终于有了一丝光线。 夜明珠光线柔和,祁温良的眼睛也不需要适应时间,他立刻看向墨凌洲,他果然站在自己床前。 一想到墨凌洲一直站在床边,一想到墨凌洲能在黑暗中视物,一想到自己睡着的时候墨凌洲就这么看看这自己,祁温良寒毛都要倒竖起来了。 你说什么?什么猜中了?祁温良问。 墨凌洲这才反应过来祁温良并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刚刚祁温良说一句刚刚回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之后又喊了大黑,墨凌洲以为祁温良已经发现是他干的了。 没想到祁温良没发现。 他赶紧撒谎道:我是说殿下居然猜中了那些东西已经迫不及待了。 祁温良没懂他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又听见墨凌洲问:殿下刚刚喊我的名字,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吓感到害怕吗?我是最能带给殿下安全感的人吗? 祁温良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可能跟着我,喊一声试试而已。 墨凌洲不高兴地扁扁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重新高兴起来。 殿下得在这儿住一段日子了。墨凌洲说。 祁温良不解道:你不带我离开吗?等等,是你带我来的? 墨凌洲老实承认:是我带殿下来的。 但他看起来太坦然,祁温良反倒觉得另有隐情。问过之后,墨凌洲告诉他,很多妖族悄悄潜伏在京城,就是为了向他报仇。 墨凌洲说,妖族攻打边境的事因他泡汤,所以妖族怀恨在心。 现在外边有很多妖,全是冲着殿下来的,我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只能带殿下来躲躲。现在外边已经乱成一团了,殿下躲一段时间再出去吧。墨凌洲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是吗?祁温良有点不信。 他抬头,想借着夜明珠的光线看看周围的环境,没想到夜明珠不怎么亮,根本看不清别处。 祁温良只能看见自己身/下的雕花木床,旁边似乎还有点家具,但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连墙壁在何处是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 这到底是哪儿?祁温良一边问,一边打算下床,你带我出去吧。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躲着,要是很多人因我而死,你要我如何自处? 墨凌洲看祁温良要下床,伸手按住了他,动作相当强势,殿下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任由祁温良使劲,看着祁温良挣扎却挣脱不了他的手,脸上多出了些明显的笑意,又无视了祁温良疑惑且生气的眼神。 他问祁温良:殿下不累吗?好好休息不好么? 殿下你看,这个地方这么好,这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能来打扰我们。 在这里,殿下不需要忧心国家大事,不需要因百姓的存亡难以安寝,也不需要惦记朝堂上的的勾心斗角。 殿下在这里,和我一起,好好休息,不好吗? 饶是祁温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也不可能看不出墨凌洲的怪异之处了。 你还好吧?祁温良问,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你休息一断时间也可以的,没必要为了我们的交易和我一起受累。 我给你放假好不好?大黑。 墨凌洲笑着摇摇头,我好着呢殿下,我从来没这么好过,我不需要放假,我也不是因为交易才留在你身边。 殿下,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喜欢你啊!只要和殿下在一起,就很开心,要是点着也只跟我在一起,我就能更开心。 就像现在这样,对!就像现在这样。墨凌洲说着有点激动了,他微微前倾,贴近祁温良,逼得祁温良微微后仰。 他说:就像现在这样,殿下只看着我,只和我说话,心里也只想着我。这就再好不过了。殿下你看,你眼里的倒影只有我,哦,殿下看不见,但我可以欣赏殿下的眼睛,殿下真美 祁温良感觉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之前相处那么久,祁温良从没见过墨凌洲这幅样子,也没想过他会有这样近乎癫狂的时候。 祁温良怕墨凌洲太激动了干出点不好的事,赶忙转移话题,你说的那些妖根本就不存在对吧?外边是安全的,你只是想把我关起来而已。 墨凌洲愣了愣,不是的,殿下怎么乱猜,我怎么会因为想要独占殿下就囚禁殿下呢? 祁温良看他说话这状态,觉得他这话真的没一点可信度。 他一边陈述自己怀疑的理由,一边尽量拖时间。 论拖时间,他是老手了,这一招屡试不爽,说不定祁子安就能赶在墨凌洲发疯前找到这里就出他呢。 他对墨凌洲说:你撒谎时虽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你的话没有逻辑性。你想,妖族对我有怨,在边关杀我不是更好吗?何必等到我回京,何必等到我回这个防守更严密的地方。 其次,妖族要对我动手,你带我逃,何必提前迷晕我。我醒着不是更方便逃跑吗? 还有,这地方潮湿,被褥却干燥,想必被褥是提早准备好然后换上的。你如何找到这地方且不说,难道你逃命还要带上被子褥子吗? 墨凌洲被问得哑口无言,干脆承认了。 他不仅承认了,还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为了殿下好啊!殿下一回京,就变得那么不开心。这里的人随口一句话,可能都隐藏着许多意思,我听不懂其中的门门道道,没办法帮殿下,只好把殿下关起来。 说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殿下进宫的时候我也跟着,皇帝分明是找法子给你气受,殿下乖乖地和我在一起,我去杀了他给殿下出气好不好? 祁温良:能不能要点脸? 看祁温良沉默,墨凌洲又循循善诱道:杀了皇帝,皇位就是殿下的了,过段时间我就放殿下出去当皇帝好不好?殿下需要什么我都会带给殿下的。 祁温良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轻笑,似乎被祁温良的小动作萌到了。 ??? 还有人在! 作者有话要说:大黑:今天是我的专场!谁也不能来打扰我和殿下了! 祁子安:呵,不过是死亡前的豪华断头饭而已。 感谢在2020042823:59:30~2020042923: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斯莱特林守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97.镇龙 随着这一声轻笑,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有表情这么生动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不管什么时候您都会保持微笑。这人说道。 听这话的意思,他似乎见过祁温良。 但祁温良却敢保证,自己绝对没见过他这张脸。 不过,这人身上有点祁温良熟悉的感觉。祁温良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墨凌洲。 怎么?太子殿下记不得我了?还没等墨凌洲说话,这人就开口问祁温良。 看祁温良还是没想起来,他再度提示道:去年秋天的晚上,我和殿下在书房,我看上了殿下的脑袋,还根据殿下的喜好起了名字呢。 殿下可太坏了!他笑得漫不经心,当时殿下还说觉得我有意思,说是第一次见妖怪,很新鲜。 怎么?我这么快就不新鲜了?殿下可真是喜新厌旧。 这话阴阳怪气的,听得祁温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祁温良也通过他这几句话获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皇辞是吧。祁温良嘴角勾起,又戴上了面具。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当时说过,这个名字我到死之前都会好好记着。只是我以为你早死了。没想到你不仅没死,还换了新脑袋 说罢,祁温良又看了看皇辞的脸,然后突兀地说:要是钟明能见你一面,地下也能安息了。 到了这会儿,祁温良也想起来皇辞身上的熟悉感源于何了。 皇辞用的脑袋是钟明小儿子的脑袋,这个孩子祁温良还是见过一两面的,不过皇辞为了使这个脑袋的尺寸合适,已经对它进行了炼化。 现在皇辞的脸,应该是钟明小儿子长大后的样子,这样子和那个孩子的长相不全一样,只是有五六分像,所以祁温良一时没认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祁温良会说钟明死前见他能瞑目。 皇辞不知道钟明是谁,没听明白祁温良话里的意思,所以没接祁温良这句话。 但是祁温良提及了他的新脑袋,倒是方便了他介绍起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的由来。 我这腿你看着还眼熟吗?他问,我这腿的主人你应该也认识呢。 他的腿来源于镇龙府的副将,那天晚上镇龙府的副将被祁子安支过来保护祁温良,最后却死在了皇辞手里。 哦,这腿啊祁温良笑了笑,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还真是多谢你帮忙了。 自打皇辞出现,祁温良就一直是这幅面带微笑处变不惊的样子。他表情没有变化,情绪没有波动,皇辞越看越觉得没意思。 他转头对墨凌洲说:还是你和殿下说两句吧,不然殿下一直微笑,脸都该笑僵了。 这句话里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是要让祁温良知道,他和墨凌洲是早就约好的。 其实不用他暗示祁温良也猜到了。 墨凌洲是蛇族出生,能洞察万物,屋子里多出个人,他能不知道吗? 既然皇辞存在,墨凌洲也没对皇辞动手,那他们必定早就勾结到一起了。 祁温良看向墨凌洲,我就说呢,你第一次入京,怎么找得到这样的好地方。原来是有人帮你准备好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没半分生气 正如墨凌洲之前对祁子安说说,就算他背叛了祁温良,祁温良发现后也能原谅他。 不是因为祁温良对他有多好,只是因为祁温良不在乎他而已。 他老早就知道,祁温良从来没信任过他。 可他宁愿祁温良生气。 他希望自己在祁温良心底有一点点位置。 之后,他故意说起在边关时皇辞拉拢他的事,还强调他回京前就和皇辞达成了协议,为的就是激怒祁温良。 但祁温良还是一脸平静。 祁温良倒也不是不生气,他对墨凌洲并不是一点信任也没有,毕竟相处这么久了,就是石头也能捂暖和点。 只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喜欢端着。 他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人窥探,所以,即使他生气,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依旧面上带笑,不提墨凌洲为何背叛,反倒关心起他们的协议。 你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能达成什么协议?你们能从对方身上获取什么呢?祁温良问道。 他就是领导边关叛乱的人。墨凌洲指了指皇辞,他想让我成为他们的一员,而我想让他帮我个小忙。 皇辞无辜地摇头,及时拆台,你别听他胡说。 最开始我确实想让他加入我们,但他一直都是拒绝,后来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接受了我的邀约,但他还是没答应加入我们,只和我达成了一个小小的交易。 我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唯一的联系,就是太子殿下你了。皇辞耐心地解释着,表情兴奋,仿佛在等待一场大戏。 他说:我们协议的内容很简单。 他想要把你抓了关起来,但碍于那个献王不能出手,只能让我帮忙。 殿下还不知道吧,献王可变态了,居然化形扮成了你的婢女,借守夜之由监视你呢。要不是我派人作乱引起骚动将他引走,整夜盯着你睡觉的人就是他了。 祁温良这时想起了睡前绿桃的举动,果然有些奇怪。 只是祁子安能顶替绿桃,不知道绿桃怎么样了。 不过,对绿桃的关心只是一闪而过,他继续问皇辞,墨凌洲想要什么,我已经知道了,那你呢? 你不会还想要我的脑袋吧?那你们俩可要打起来。 一句话说完,他又转向墨凌洲,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死人你也喜欢。 那你爱好挺独特啊! 这话里又那么三分讽刺的意思,墨凌洲有点难受,解释道:我不会让他伤害殿下的,这回他需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可话音未落,拆台小能手皇辞又上线了。 我们的协议里可没有这一条。皇辞说,要办这事,殿下肯定是要受点罪的,不过我这次确实不是冲着殿下的脑袋来的,命一定会给殿下留着。 祁温良懒得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皇辞看了看祁温良这状态处境,猜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了,便直言相告。 殿下知道吗?这个地方位于镇龙府的下方。 出了这见屋子,还有一截长长的甬道,再往前,还有数不尽的机关。这下面就是一个地下宫殿。 在宫殿的最深处,有一个地牢,一个巨大的地牢。地牢里面关着一只可怕的生物,一但放出来,天下苍生都会不得安宁。他太强大了,就算天狐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我需要他。 祁温良略有些疑惑。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镇龙府下边关着东西? 等等,镇龙府。 祁温良不是没觉得这名字奇怪过。 皇辞点头道:对!没错!就是你想到那样!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1) 龙族强大且噬杀,他的欲望永远也填不满,是为祸天下的存在。其实只要有他在,天狐哪里排得上号。 但也正因如此,他是天狐第一个解决掉的对象。可惜天狐杀不了他,只能用重重阵法将他锁住,将他镇压在皇宫底下。 实际上,整个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人类真是太狡诈了,他们锁住恶龙,以龙气作为阵法的支撑,只要龙未死气未散,他永远没办法挣脱,不管变强还是变弱。 现在皇宫里还有着龙气,他一定还在! 原来这就是镇龙府的名字来源。祁温良忍不住感叹,原来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有这样奇幻的生物存在。 但祁温良还有疑惑。 他问皇辞:你不是说天狐在龙面前排不上号吗?那龙怎么会被抓呢? 皇辞又解释了几句。 大意是说龙计较自傲,不愿为了飞升帮助人类,但天狐飞升后实力猛涨,他根本没想到。 另外,对龙来说,繁衍后代会稀释血脉,所以天地间一直只有一条龙。 一条龙毕竟势单力薄,在围攻之下,又被暗算,所以被抓住了。 祁温良哦了一声,又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啊殿下,您是太子殿下啊!当年为了防止有人私放恶龙,又要保证有人去查看恶龙的情况,所以地宫的机关被做成了一份可被传承的记忆,它被刻印在祁家的血脉里。 殿下可能不知道,但你脑子里有我需要的地图。虽然皇帝也可以,但我很想看你因为痛苦而皱眉的模样呢。 说罢他装模作样地安慰祁温良,确实会很痛,之前被我查看记忆的人都死了。但我会轻点的,一定会留殿下一条命。 行了!墨凌洲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上前两步扣住皇辞的衣领,该做什么就赶紧做完然后滚。 皇辞听罢不再废话,伸出手悬在祁温良的头顶,然后缓缓扣住了祁温良的天灵盖。 一阵剧痛袭来,祁温良清晰地感觉到有东西钻进了他的脑子,似乎是细长的触手,但其实并没有实质。 那东西在他脑子里肆意翻搅,搜寻着自己需要的信息,祁温良疼得发疯,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划过鼓起青筋的脖颈,最后没入衣领。 墨凌洲心下不忍,但这确实是他和皇城的协议。 他将一个东西送到祁温良鼻尖,然后说道:这是小红产生的香,能催眠,也能缓解疼痛,还有点别的作用。殿下有没有好受点。 祁温良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讥讽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痛得很,但一声都没哼出来,脸上也毫不示弱。 皇辞确实不想害死他,所以手脚极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墨凌洲的药甚至没派上用场。 待他收回自己的精神触须,就发现祁温良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种时候了还如此硬气,不愧是太子殿下。皇辞消化着祁温良的记忆,抹了抹嘴,殿下也不知道服个软,你这样瞪着我,我好心动。 殿下的眼睛太漂亮了,好想把它挖出来藏在匣子里。 墨凌洲一把抓住皇辞把他往旁边一扔,赶紧滚吧,祁子安过不了多久就能找过来了,你要是还想去地牢,就别在这儿碍眼! 皇辞满足地走了,墨凌洲立刻蹲下身,和坐在床边的祁温良平视。 殿下还痛吗?一会儿药就起效了,就不会痛了。 祁温良没回答,开始恶狠狠地瞪着他。 墨凌洲被瞪着有点受不了,突然伸手扯掉了祁温良的腰带。 祁温良惊得后仰了一下,喝道:墨凌洲,你做什么? 墨凌洲被吼得愣了愣。 祁温良虽然给他起了名字,但私底下祁温良都叫他大黑,大黑虽然不好听,但墨凌洲现在觉得大黑两个字无比动听。 因为当祁温良喊他大黑的时候,其实没有把他当外人,甚至有一点点微不可查的亲昵。 墨凌洲有些低落地把腰带缠到祁温良眼睛上。 殿下不要看着我好不好。不然我怕我没有勇气。 我怕看见你眼睛里的憎恨和厌恶,我怕直视你的失望。 祁温良刚刚痛得有些失力,所以现在只能任由墨凌洲蒙住他的眼睛。 好在墨凌洲没有急着做别的什么,他也有了点时间缓一缓。 过来一会儿,祁温良忍不住说:我受痛都是小事,但你怎么能帮皇辞?要是别人也就算了,怎么可以是你? 墨凌洲沉默不语。 他无法辩解。 可面对祁温良的质问,他还是忍不住问:如果帮皇辞是祁子安,殿下会怎么办? 祁温良想也不想地回道:子安不会这么做。 哈,哈哈哈。墨凌洲忍不住笑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 殿下还是会无条件地相信他,凭什么啊?明明他处心积虑地骗了殿下,他利用殿下的信任为所欲为,他和我一样觊觎殿下,但殿下还是原谅了他! 殿下那么快就原谅了他,要不是你们没见面,恐怕早就和好了吧! 殿下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帮皇辞吗?墨凌洲苦笑这说,因为我怕,因为我怕殿下和他和好,我怕我好不容易在殿下心里占的一点点位置也被挤掉! 我知道,只要回京了,你们就不得不见面。只要你们见面了,和好就是很容易会发生的事。 我要阻止这件事发生,我要把殿下关起来,把殿下关到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殿下也只能看着我! 祁温良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他知道墨凌洲离他很近。 这让他非常不适。 但墨凌洲的话,没一句是假的,他无法反驳。 只有一个地方他能嘴硬一下。 你不可能把我关一辈子的,就像你说的,子安很快就会来了。祁温良说。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墨凌洲居然没生气,反倒是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是!殿下说得一点没错,祁子安一会儿就回来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来不是吗? 或许他来的时候,殿下已经是我的人了;或许时间会更巧一点,他一进来就回看见殿下在我身/下。殿下会发出好听的声音,殿下会紧紧缠住我,殿下会 够了!祁温良忍不住挥了一巴掌。 他没力气,也看不见,这一巴掌自然落空了。 但打断墨凌洲说话的目的算是达到。 祁温良尝试让墨凌洲冷静下来。 他不提祁子安,而是说起龙的事。 他说墨凌洲不该帮皇辞放出恶龙。 你去阻止他好不好,大黑,帮帮我。祁温良循循善诱道: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我不走,就算子安来了我也不走。 大黑,我不骗你,你去好不好。只要你去了,不管之后你做了什么都会原谅你。 你也不想我恨你对吧。 快去吧,迟了我怕来不及了。 墨凌洲似乎心动了,但他没有行动。 他一点点贴紧祁温良,手也揽上祁温良的腰,似乎想要索取一个吻。 皇辞不会得逞的。墨凌洲说。 随着他的贴近,祁温良知道劝导根本没用。 他大吼道:你倒是想得美,你就不怕祁子安扒了你的皮吗? 祁子安祁子安,全部都是祁子安!你只要说话就是祁子安,非要提他不可吗?墨凌洲似乎被激怒了。他一把按倒祁温良,开始解他的衣裳,但他手忙脚乱地,始终没解开。 他烦躁地说道:是!只有他能救你了,但是他听不见的!你喊啊!你喊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 你求他救你啊!有用吗?你不如求我,我会温柔一点的。 祁温良已经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的声音变得平静,似乎不生气也不害怕了。 他认真地发问:你是要逼我恨你吗? 墨凌洲拉扯衣裳的手突然顿住了。 他不想被祁温良恨着。 即使做这件事之前他就很清楚会被厌恶,但祁温良现在的声音太平静了。 祁温良越冷静,也就越认真,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殿下刚刚说的还算数吗?墨凌洲问。 殿下说,只要我去了,我没让龙被放出来,殿下就会原谅我。不管我再做什么,殿下都会原谅我对不对? 祁温良点点头。 墨凌洲终于起身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竟从不知何处牵出了一条链子,祁温良还没问,就感觉自己的脚被锁上了。 接着,他又找出一条丝巾将祁温良手给困了。 殿下躺着休息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说罢,他起身出了门。 祁温良在黑暗中忐忑地等待着,不是过了多久,门再度被推开了。 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往床边奔来。 你回来了。祁温良问,拦住皇辞了吗? 祁子安准备扶起祁温良的手一顿。 祁温良没听见回应,试探性地喊道:大黑? 祁子安转了张嘴,没应,也没否认。 他看了看现在的祁温良。 因为墨凌洲刚刚的一番动作,祁温良衣衫有些凌乱,虽然室内光线不好,但祁子安视线并不受影响。 他看见的祁温良半露的肩,明显的锁骨,细长的脖颈和深陷的颈窝。 因为刚刚的疼痛,祁温良身上还有些汗珠,晚间的他本就没有束发,现在有几缕头发黏在了他脸上。 这幅模样微妙极了,又格外诱人。 最重要的事,祁温良眼睛被蒙住了。 祁子安突然有了一种相当疯狂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大黑:搞了半天,权当给祁子安铺路了。 可能今天还有一章,但更新时间不定。 五一嘛,过个节。 感谢在2020042923:40:49~2020050100:4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斯莱特林守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98.劳动节锻炼身体的番外 到了夏日,天气炎热,祁温良老是睡不安稳。 虽然祁子安本身就是个人形冰窖,但靠输出妖力进行降温,祁子安难免会控制不好。 一但输出过大温度过低,那就不是凉爽而是冻人了。 祁温良好几次都被冻得受不了。 要不是他现在体质也很特殊,说不定第二天人都凉了。 而某种运动过后,祁温良本身的热一时半会儿根本降不下来,他热得慌,便对这事产生了些许负面情绪。 祁子安想要帮忙,但冷气一吹,祁温良只觉得冷热交替,更难受了。 一来二去,祁温良逐渐意识到降温这事指望不上祁子安。 因为怕热,也就不常让祁子安做了。 对此祁子安表示非常不满。 有天祁子安突发奇想,说是要带祁温良去避暑。 祁温良摇摇头拒绝了。 他一边用早膳,一边对床/上的祁子安说:御书房还有一大堆折子呢,我忙死了,避什么暑。 再说了,天气这么热,我连门都不想出,外出避暑一来一回好几天,全都耗在路上,那才是真的要热死。 他扭头看了看还在赖床的祁子安,心想他昨晚不是精神那么好吗,怎么还赖床。 明明受不了的那个是自己。 你要是有闲工夫,不如去敬查司帮我催一下张载,让他研究研究恒温阵法。 因为热,祁温良有些烦躁,他忍不住吐槽道:这大家都在修仙了,怎么我还会被天气热这种事困扰。 祁子安躺在床/上,听了祁温良的话并没有任何动作,就是躺着不起来。 他倒不是赖床不想起,就是想把祁温良勾引过来再那啥,而已。 祁温良昨晚被他弄得腰酸背痛的,显然不会被勾引,用过早膳,就打算去御书房批折子了。 祁子安灵机一动,直接变回了原形。 每当这个时候,祁温良总是会忍不住上手摸两把。 毕竟,谁拒绝得了毛茸茸呢? 果然,祁温良都走到门口了,还是重新折返,去顺了顺祁子安脑袋上的毛。 哎,这该死的触感,真好! 祁子安看人骗过来了,赶紧用九条尾巴缠住祁温良,把人拉到在床上。 瞬间化了人形之后,他一个翻身就压了上去。 可是他都还没亲上去,就被祁温良捂住了嘴。 乖啊,别闹,我要去批折子了。祁温良哄小孩似的说了两句,然后把不再毛茸茸的祁子安推开。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让人看不出乱了,便扬长而去,十分无情。 不过在他出门前,祁子安又拉住他提了避暑的事。 那地方不远,保证凉快,我都收拾好几天了,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皇兄就跟我一起去吧。 那么大的人了,就会拉着人撒娇耍赖,一点不怕丢脸。也不知道是怎么镇住手底下那么多妖的。 外边还说你战无不胜,无人能比,我看只有论缠人的功夫,才真没谁能和你相比。祁温良被拉住了手,嫌弃道。 但嫌弃归嫌弃,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祁子安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间,祁子安特地找了套白衣裳让祁温良穿上。 祁温良登位后,就经常是一身黑,突然让他换白衣裳,他有些迷茫。 他一边换一边问: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还要换衣裳。 祁子安告诉他,还说要保密,然后就找了根细腰带把祁温良的眼睛蒙上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2) 腰带终究比较宽,并不适合蒙眼睛,这个特殊的举动勾起了祁温良的回忆,祁温良一把将腰带扯了下来。 你说的避暑胜地不会就是镇龙府下边那个暗室吧?祁温良说,不去。 当初那事给祁温良造成不小的阴影,虽然后来他知道了是祁子安,但他最开始的时候真以为回来的是墨凌洲。 总之,祁温良有点不乐意去那间小黑屋。 祁子安早就猜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谁叫他当初骗人呢。 让墨凌洲背黑锅报应终于降临了。 不过祁温良只是拒绝而已,看起来也没生气。 祁温良根本不要脸,咬定了撒娇就能让祁温良割地赔款。 祁温良对那个地方有点心理阴影,他也有啊。 卖惨他最拿手了。 作为小黑屋事件最终的获利者,祁子安不要脸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我后来一直都很自责,我要是早点去了,皇兄就不会被皇辞伤到。 每每想到皇兄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痛,我就无比自责,是我不好才让皇兄受伤了,一想到这个,我就难受得睡不着。 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十分到位,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这话祁温良信不了。 祁温良勾了勾嘴角问:那你每天晚上搁我身上蹭是几个意思?怎么,愧疚全转化成性/欲了? 他戏谑地说:你这是因为愧疚了想要补偿我啊。那我可不需要,今儿个晚上你自己睡吧。 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真是太好了。 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祁子安赶紧摇头说不,并交代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其实就是觉得刺激。祁子安小声说,虽然有点委屈皇兄,但是那样的场景是在是太刺激了。 皇兄当时看不见吧,但是我看得很清楚,我看见皇兄衣衫散乱,面带薄红,那床单是黑色的,就映得皇兄的肌肤格外白,白得像瓷器,也白得让人忍不住想留下印子。当时 祁温良忍不住抬手扶额,另一只手捂住来了祁子安的嘴。 行了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听祁子安描述当时的场景,比亲身经历一遍更让人脸红。 而且不知何时祁子安的语文功底变好了,他这样讲一遍,画面感实在是太强。 祁温良觉得,如果躺着的那个是祁子安,自己说不定也馋。 祁子安见他同意了,立刻捧着他通红的脸亲了一口,然后重新把细细的内衫腰带蒙到祁温良眼睛上。 他抱着看不见的祁温良,飞快赶到了小黑屋,然后熟门熟路地把脚链套上,又用丝巾捆住了祁温良的手。 接着,就是饱餐一顿。 途中祁温良还是有点不适,忍不住挣扎了两下,祁子安更来劲了。 他用尾巴圈住祁温良的腰,然后贴着祁温良的耳朵说:皇兄,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被剥夺了视力的祁温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 毛茸茸的尾巴包裹着他,祁子安的声音就在耳边,他所有的不安都被很好地安抚了。 接下来,只需要享受就好了。 他温柔地回应道:子安。 作者有话要说:祁子安:真男人,怕什么丢脸?撒娇算什么,要是哼哼两声能把皇兄哄上/床,我能哼出一个威风堂堂。 ~ 下一章就是正常时间线,会发生什么应该都很清楚了叭。 情愿有情愿的好,不情愿有不情愿的刺激,总之,我准点更新,你们搞快点。 感谢在2020050100:48:14~2020050120:5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99.表演 作者有话要说:先看评论,先看评论,先看评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是真的改不动了了,只能出此下策。 感谢在2020050120:56:42~2020050123: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么特别的声音,祁温良前一天晚上刚刚听过。 那条巨大的黑蟒,能够发出蛊惑人心的声音。 长老的声音其实和黑蟒的声音不一样,但被蛊惑的感觉是一样的。 感情这还是个被动技能,不想用的时候收不起来的。 祁温良明明已经听出来了,但思及乌大娘,还是没直说,只是问这假长老:像您这样厉害的人物,何必跟着我,不知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黑以为他没听出来,放心多了,微微一昂头,嘴角也稍稍勾了勾。 你没什么特别的,他下意识捏住自己的耳发,相遇即是缘分,我们有缘而已。 祁温良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做蛇的时候没有头发,所以现在才老是拨弄自己那两根毛。 不过他还没说话,祁子安就开口了,你和哥哥能有什么缘分? 他上前两步,确保祁温良看不见他的脸了,这才收起惯有的灿烂微笑,换上了一副鄙夷的面孔。 你在这儿等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应当也不少,各个都和你有缘? 大黑在地下躺了多年,不善言辞,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见凑上前的祁子安压低声音说:你今日见哥哥这一面,就是你们最后的缘分。我劝你离哥哥远点,不然 大黑已经组织好语言,便立即打断了祁子安:怎么这话听起来不像个乖宝宝? 他小声地说:你踏足这个地方起,你的一言一行就都落在我眼里了,你不是很会装乖卖巧吗?那要是你哥哥觉得你太凶,会不会想把你丢掉? 大黑说罢,非常绿茶地转向祁温良,你这个弟弟是哪儿捡来的吗?一上来就和我靠得这么近,说话也很不客气,真是没规矩。 他不会做人,只会给你丢面子,不如不要他了换我吧,他能做的事,我也能。 祁子安:哦豁,又是一个想和我抢皇兄的! 祁温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要了好让你捡去炖了是吗? 祁温良冷冷一笑,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起名困难户大黑打算临时编一个,但还没想好,祁温良就说:让我猜猜。这里的人姓乌,你又穿一身黑的,那你应该叫乌漆嘛黑吧。 大黑不知道这名字好不好,只是听这名字有四个字,觉得它还是很霸气的。 决定改名乌漆嘛黑的大黑点点头。 乌大娘笑了。 但是顾忌暗藏在各家各户的各种毒蛇,顾及大黑之前的威胁,她没笑出声。 就在这时,大黑似有所感,神色间终于有了一点点着急。 他对祁温良说:我们尽快离开吧,再耗着,天都要黑了。 见祁温良不为所动,他尝试诱惑祁温良,和我一起,我现在就能带你上去,也不必在谷底多走一天。 谷底风景好,慢慢走也不错。祁温良看他着急,心情不由得变好了。 大黑转头看向乌大娘,想要乌大娘说几句,可乌大娘还没开口,底下就有一人一跃而起,跳到了他们面前。 那人把一条奄奄一息的蛇丢到大黑面前,大黑脸色微变,立刻欺身向前,似乎想抓住祁温良。 不过他快,祁子安更快。 他的手还没沾到祁温良一根头发,祁子安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大黑深知,以人形和祁子安相搏自己没有任何优势,所以他的身躯立刻膨胀起来。 祁子安见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祁子安随即扣紧他的脖子,拖着他跳了下去。 事发突然,祁子安来不及向祁温良说什么,只向他投去一个眼神,叫他放心。 祁温良自然放心。 他知道,汤圆平时软软糯糯,但关键时候还是很厉害的。 因为知道汤圆不希望他担心,所以他只叮嘱道:去远一点的地方打,别碰坏了这一片苦棠。 如此便显得自己不担心。 祁子安听见后,使劲将大黑往前一抛,让他离悬崖尽量远些。 即使大黑恢复原形,它膨胀的身躯也不会压住这一片苦棠。 大黑在空中逐渐化出原形,巨大的蛇身展示在众人面前,居住在树屋内的人惊讶极了,纷纷探出头去看那急速下坠的巨大身影。 大黑并没有直接恐吓所有人,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是看见一条巨蛇,然后不由得心惊:我刚刚和怎样的危险擦肩而过啊! 祁子安估摸着祁温良在上边也看不清自己了,也化出原形,狠狠地踩在大黑的蛇背上。 他接触到的那一片地方立刻被冰霜覆盖,大黑下坠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黑蟒巨大的身躯带动空气,而被带动的空气就如采花姑娘的手。 姑娘的纤纤玉指拂过苦棠的花瓣,天空便下起了一场粉色的雨。 明明是一场激烈的战斗,画面却变得唯美起来。 有些许花瓣飘向祁子安,可一靠近他,花瓣就都被冻结了。 强大的气流袭击了花瓣,花瓣瞬间化为齑粉。 此时蛇身也已经被冻住了一大截。 大黑看见花瓣,一下子知道了祁子安在打什么主意祁子安想将他冰冻之后再将他摔碎。 因为前一天晚上和他交过手,所以祁子安知道,光是冻住他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祁子安也知道,他并不怕摔下来。 但是,冰是很容易摔碎的。 大黑赶紧挣扎起来。 他已经化蛟,虽然化出来的爪子小,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毕竟从蟒到蛟上升了一个等级。 成为蛟之后,多多少少就有一点飞行的能力了。 即使身在空中,他也能挥动尾巴去干扰祁子安。 可惜他是只有小爪子的蛟,并不能真正飞起来,身子又被冻住了小半截,所以他仍然在下坠。 最终,巨大的身躯砸在了地上。 大地也为之震颤。 苦棠树上的人差点被抖下树,赶紧扶住了树干树枝。 而下方,蛇身接触地面的前一瞬间,所有的鳞甲都亮了一下。 踩在上边的祁子安感觉到鳞甲的质感不同了,鳞甲上边的寒霜也稍稍退减。 看来这就是大黑保命的法门。 果然,他没被摔碎。 虽然他深深地陷进了土里,但很快他又重新抬起头来。 他睁眼,想看看祁子安在什么地方,可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巨大的冰锥。 祁子安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睁眼。 伴随着剧痛,大黑暂时失明了。 祁子安回头望了一眼,极佳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看见了祁温良在张望,他知道祁温良看不清这么远的地方,但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原形时没办法改变的。 此刻的他要是被祁温良看见了,他的马甲也不用披了。 大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使劲挥舞着尾巴,妄图拍到祁子安,给祁子安带来一记重击。 但他的灵活程度远不如祁子安,所以不管他怎么舞,祁子安也能躲开。 祁子安甚至有功夫说话:我不来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知道要和你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大黑回道。 他的确有所准备,不然他此刻该冻僵了。 他的鳞甲上有特殊的法门,既可以抵挡攻击,又能维持自身的温度,保证他能灵活地摆动。 这样一来,战斗就不能很快结束了。 不过任何法门都是有漏洞的。 祁子安通过密密麻麻的冰锥攻击,发现他身上这一套护甲没办法同时笼罩整个蛇身。 嗯吃多了长胖了,衣服就会穿不上。 祁子安专门逮着他漏出来的部位刺,一点点发现了漏洞的规律。 但是能同时大面积攻击的冰锥威力不大,不能攻破大黑本来就坚硬的鳞甲,所以,雨停了。 祁子安开始抓重点攻击。 蛇尾上没护甲时,他就立刻冻结蛇尾,让大黑的尾巴和已经成了冰面的地面黏在一起。 大黑将护甲移到尾巴上,祁子安就立刻让冰面升起尖尖的冰刺,直戳大黑失去了护甲的肚子。 饶是大黑皮再厚,也不可能一点伤都不受。 大黑逐渐意思到,这片冰面已经完全变成了祁子安的主场,再待下去受的伤只会越来越多。 他终究会败下阵来。 不一会儿,他眼睛恢复了。 他赶紧揪住机会,连飞带爬地逃往别处。 正中祁子安的下怀。 站在树顶的祁温良看他们越打越远,逐渐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只好把目光收起来,也把眼底的关切收起来。 他记忆中的汤圆总是可可爱爱的,需要人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的,所以即使知道汤圆很强大,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祁温良收了收思绪,转身看向乌大娘。 乌大娘还没回神,听见祁温良喊了她两声,才猛地清醒,然后看向祁温良。 突然,她噗通一声跪下了。 祁公子,是我对不住你! 祁温良上前扶她,不仅一点也不介怀,还安慰她,你已经多次暗示我了,不算对不住我。 他扶起乌大娘,说: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乌大娘便解释起来。 她讲的事总结起来很简单: 大黑今天上午的时候来到这个地方,威胁她,让她想办法骗过祁温良,让祁温良将他带在身边。 大黑想假扮成人类跟着祁温良,这当然是不妥的,乌大娘本打算拒绝。 奈何势必人强,大黑来时还带了一些蛇。 这些蛇悄无声息潜进许多有小孩的房子了,随时可能伤人。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3) 乌大娘可以不顾及自己,但不愿意族人受伤。 她不得不妥协,也因此心中不安。 祁温良听后,微微一笑。 乌大娘心怀愧疚,很好。 他正有事需要她做。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又是令人窒息的周一。 我们亲爱的老师一下子布置了一个单元的作业,打扰了:) 第100章 100.离开 祁子安离开屋子前,顺手拉了旁边的被子给祁温良盖上,这床被子祁温良现在还盖着。 而被子下的他,完全是赤/裸的。 他怎么能让祁子安看见他这副样子。 在他心里,祁子安还是那个又乖又单纯的崽,殊不知自己刚刚就是被这个乖乖的崽给睡了。 他想起之前墨凌洲的话,心里恨得不行。 之前墨凌洲说,等祁子安赶来时,他已经被了。 果然如此。 只是当时祁温良放狠话,说祁子安会剥了墨凌洲的皮,可现在,祁温良根本不愿意祁子安知道这件事。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无法忍受祁子安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 当祁子安问他是否还安好时,他说自己没事。 是啊,能有什么事呢,不就是被人睡了吗? 今天墨凌洲睡了他,他迟早会让墨凌洲赔命。 而且之前墨凌洲给他闻的香有问题,那东西不仅可以镇痛,居然还可以催/情。 在这一场不可描述的活动中,祁温良除了身心俱疲,身体并没有受实质性的伤。 他尽量冷静地对祁子安说:你先别过来,我很好,不用担心。 可再怎么假装冷静也没什么用,他根本就不冷静。 他甚至忘了祁子安能夜视。 他看不见祁子安,并不代表祁子安看不见他。 祁子安也没想到,自己心思缜密的皇兄会有掩耳盗铃的一日。 他应了一声好,配合着祁温良,但并没有挪开盯着祁温良的眼。 祁子安看见祁温良在黑暗中摸索,好不容易才摸到自己的衣裳,因为衣衫完好,祁温良松了口气。 他赶紧套上衣裳,扣盘扣时却格外不顺,扣了好几下都没扣上。 祁子安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意识到自己伤害了皇兄。 他伤害了一向从容优雅的皇兄。 需要我帮忙吗?他下意识地问出口,问完才惊觉自己不该问。 果然,祁温良脸上的惊慌多了些。 可能是觉得在这样黑的环境下谁也看不见他,所以他并没有控制自己的表情。 所以,祁子安能看出他的情绪。 祁子安知道,他在害怕。 他怕祁子安突然走过来帮忙,然后发现先衣衫不整的他。 好在祁子安没动,还故意说话,让祁温良知道他站在较远的地方。 祁子安缓缓地说:其实我怕黑。而且特别怕密闭的地方。 什么?祁温良问。 他被祁子安的话分了心神,不那么紧张害怕了,扣子也乖乖地被扣上了。 祁子安接着讲:虽然我进宫的时候,是婴儿的状态,但这并不代表我进宫的时候真的刚出生。 我在上界出生,还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上界出了事,我便被带着逃到了下界。 我被带下来的时候,被封印在一个很小的空间内,那时我是完全没意识的,所以带我下来的人也没立刻把我放出来。她不确定下界是否安全,所以便四处寻找适合我栖身的地方,打算找到合适的地方后再把我接过去。 可惜我血脉特别,提早冲破封印醒了过来。但是我出不了那个空间,所以依旧关着。哪儿很黑。 其实我挺怕黑的,但我之前没跟皇兄说过吧,怪丢脸的。 这是祁子安第一次主动讲起上界和他的过去,可惜这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祁温良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他冲祁子安笑了笑,开玩笑似地说:听你这么说,你今年不止十九啊。那你以后可不能叫我皇兄了。还得我改口叫你哥哥。 祁子安从没想到过这一茬,愣了半晌,那可不行,皇兄是哥哥,所以才包容我,要是我当哥哥,皇兄不疼我了怎么办? 两人插科打诨地说了一阵,祁温良状态好多了。 其实他还想问问上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作为嫡系的祁子安会逃到下界。他甚至想问问到底是什么让祁子安始终不愿提及上界和过往。 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刨根问底的好时候。 至少,得先把裤子穿上。 祁温良右脚上的锁链一直没解开,所以裤子没被完全脱掉,右边的裤腿还挂在脚踝上。 他面带尴尬,用一个有些扭曲的姿势摸索着穿裤子,本来被折腾了一顿他腰就有些痛,一个不注意就拉扯到了一股筋。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祁子安当然知道祁温良这一声是什么回事,他心虚地关怀道:皇兄受伤了吗? 祁温良现在状态不太好,自知不能保证不被发现状态不好,便也没撒谎说自己没受伤,只避重就轻地说自己头有点痛。 戏精祁子安用自责地口气撇清关系,都是我不好,我来得太迟了。要是我早点来,皇兄就不会受伤了。 祁温良暗暗想:那可不行,再早一点,你都能看现场了。 他叫祁子安别自责了,说不关他的事,然后叫他来解开自己脚上的链子。 此时祁温良已经将衣裤都穿整齐了,也不怕祁子安过来,祁子安为了立稳自己在黑暗中看不见的人设,特地走到墙角把夜明珠捡了起来。 他带着光亮走到床边,身上带着让祁温良安心的感觉,祁温良微微笑了笑,放松了不少。 可下一刻,他的脚就被祁子安握住了。 前不久经历的一切让祁温良的身体格外敏感,突然被握住了脚,他忍不住蹬了一下:你做什么? 祁子安把夜明珠放在脚旁边,无辜地解释道:我没有钥匙,只能靠蛮力把锁打开。虽然可以扯断链子,可这样一动起来就会叮叮当当地响,皇兄肯定不愿意吧。 祁温良点点头。 所以我只能把皇兄脚上的环捏碎,可又怕捏伤皇兄的脚。我必须好好看看,确保万无一失了再动手。祁子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说完他就开始光明正大地看祁温良的脚。 祁温良的脚也很好看,雪白的皮肤上布有微青的血管。这脚肥瘦正好,大小也正好,足够美观,当得上玉足二字。 因为祁子安的话不无道理,所以祁温良只能伸着脚任由祁子安看,可被人抓着脚看实在太羞/耻了,他忍不住蜷了蜷脚趾。 祁子安表示自己被可爱到了。 祁温良看祁子安越凑越近,几乎要把脸贴上去了,刚刚他脚趾蜷缩时,祁子安居然露出了想亲一口的表情。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变得太敏感,还是祁子安真有那个意思。 他不知道是祁子安动作下流,还是自己思想龌龊。 能弄开吗?实在不行扯断链子也行。祁温良赶紧开口。 祁子安回了一声能便开始发力,不一会儿,脚环发出一声脆响并裂出了一条缝隙。 祁子安捏住缝隙两边往外掰,很快就将祁温良的脚解放出来。 祁子安抬头前扁了扁嘴,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不知何时才能再看见这样的风景了。 但他抬头后,脸上只有灿烂的笑容,好了,皇兄我们回去吧。 祁温良点点头,翻身下床,刚站到地上就脚一软 若不是祁子安及时捞住他,他肯定要摔地上了。 祁子安捞住他之后就将他扣在了自己怀里,似乎还想来一个公主抱,祁温良睁大了眼望着祁子安,后知后觉地察觉某种液体流出来了。 它正顺着大腿往下流。 祁温良觉得空气中也多了些特殊的气味,顿时脸通红。 他怕祁子安问他为什么站不稳,正想编个谎话解释,就听见祁子安疑惑地说:难道是我刚刚伤到皇兄的脚踝了? 祁温良松了口气,可能吧。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更能装。 祁子安当然知道祁温良为什么腿软,他怕自己和祁温良对视久了会露馅,便赶紧走到祁温良前边蹲下,皇兄脚伤了就不要走路了,我背你吧。 祁温良虽然能硬撑着走两步,但姿势必定怪异。 刚好他也不知该怎么面对祁子安,便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两人就出了小黑屋。 祁温良在门口看见了几句具尸体,看起来死了有一会儿了,血都完全凝固了。 他问祁子安:你杀的? 祁子安点点头,说这些都是皇辞手下的妖族。 我都没听见声响。祁温良疑惑道。 祁子安没多想,随口说暗室隔音效果好,外边的声音传不进去,所以他杀这些妖的时候祁温良没听到。 祁温良嗯了一声,没将察觉到的不对劲说出来。 他在祁子安背上,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自己累极了,整个人也困得不行。 我睡一会儿。他对祁子安说,回宫之后叫我。 祁子安应了一声,尽量将脚步放稳,让祁温良睡得更舒服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祁温良慢慢地睁开了眼,入眼是一间极为简朴的屋子,甚至称得上简陋。 可祁温良没觉得哪里不对,缓缓下床,穿上了自己的布鞋。 祁子安推门进来,手上端了盆水,又催促祁温良快点,哥哥怎么才起,真是越发会赖床了。 孩子们都到了,哥哥居然也睡得着。 祁温良还是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慌,昂了昂头示意祁子安来帮他洗脸。 祁子安看懂了他的意思,熟练地伺候着祁温良,然后小声数落道:没见过哥哥这么懒的夫子,居然让学生等着自己迟到。 祁温良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学生的样子,便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又不熟,我才不会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懒觉。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get到这个高级小黑屋了吗? 61章祁温良曾经说过,他要是一走了之,远远地离开皇城,去一个靠山的小村子住着,或许会过得更快乐。他说他学问不错,在山村里当个夫子,教小孩子识字还是可以的。 而现在,他就在这样一个地方,准确地说他被困在这里了。 感谢在2020050123:48:55~2020050223: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煎鱼1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101.村落 是是是,哥哥说得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外人身上。 说罢,祁子安捧着祁温良的脸就吻了下去。 祁温良愣愣的,甚至微微张嘴配合了一下。 一吻结束,他红着脸问: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啊?什么?祁子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伸手摸了摸祁温良的腰,哥哥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腰不酸了吗?要不要我再帮哥哥回忆一下我们是什么关系? 祁温良扶住确实还有些酸软的腰,躲了一下,不不不,我没有疑问。 他可经不起再折腾一顿了。 我这个当夫子的不能让学生等着,我先去授课了。说着,他赶紧逃了。 在去村里小学堂的路上,他慢慢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他记得,他从小就在这个村子长大,后来后来好像为了考取功名离开过一段时间,所以才对村子里的人和事不太熟悉。 至于祁子安,那是他父母捡回来的小孩子。 后来祁子安长大了,便也离开了村子,就是为了去找他。 再后来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祁温良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记得他的确早就和祁子安在一起了,应该是祁子安表白,他答应,两情相悦的人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在一起了。 好像也是因为祁子安他才决定重新回到村子的。 祁温良拍拍脑袋,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都记不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会是被祁子安睡傻了吧。 应该不是的,是我想太多了。他捏了捏自己隐隐有些酸痛的腰,可能就是还没睡醒。 远处传来一声鸟啼,祁温良忍不住感叹道: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如今这村子好静啊! 他抬眼望去,只觉得这个村子美得犹如仙境,仙得有一点不真实。 这里明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可现在他看这里,居然会觉得格外惊艳,还会觉得每一处都是陌生的风景。 这地方应该刚下过雨。 远处云烟袅袅,薄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近出草色碧绿,青翠欲滴,草尖和叶尾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有那么点急雨才收翠色新的意思。 这美得虚幻的地方正是祁温良最喜欢的,所以他并没有过多怀疑。 他像个酸腐文人般吟道:迷蒙白雾清如许,欲上秋空作暮云。 吟完他点点头说道:我这样的性格,确实是教书的夫子。 没一会儿,他就走到了村子里的小学堂。 那儿离他和祁子安的家没多远,他早该走到了,只是起得晚路上又慢悠悠地,所以迟到了。 孩子们倒是都很乖巧,虽然祁温良没到,但他们已经自发地开始温书,此时全都摇头晃脑地读着些基础的启蒙读物。 祁温良姗姗来迟,他们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还有个活泼点的小孩打招呼道:夫子今日怎么早了些,我们的书都才读一遍。 还早吗?祁温良温和地笑笑。 他似乎常摆出这幅温柔和善的样子,所以他做出这个表情时觉得格外熟练。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4) 是啊!今日夫子比平时早。往日得读两遍夫子才到。孩子们笑闹着说道,模样活泼极了。 祁温良意识到自己迟到是常事,被点明了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抬手掩唇,轻咳了两声,努力拾起一点为人师长的尊严。 我守着你们再读一遍吧,然后就学新的字。 孩子们应是,又摇头晃脑地读起来。 祁温良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风景,耳边是郎朗的书声。 这样的感觉好极了,祁温良隐隐觉得自己曾极度渴望这样宁静惬意的日子。 之后半日,祁温良正常教书。 他虽然有些迷糊,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但教几个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字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孩子们省心,他便一直都保持着愉快,到了中午,他下了课,孩子们陆陆续续散了。 等他走出小学堂,顿时觉得周遭热闹了些许。 好像从他意识到村子太安静起,周围就陆陆续续有了人声。 不过,这或许是因为山村生活惬意,村民们也起得迟,祁温良仍旧没往深处想。 他慢悠悠地回了家,看见祁子安在烧火做饭,祁子安此时穿着深灰色的短打,和村民们没什么两样,但祁子安格外好看,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难掩华光。 祁温良轻手轻脚地走到祁子安身后,又猛地捂住了祁子安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哥哥还是三岁小孩吗?这也太幼稚了。祁子安笑道。 他本想转身亲祁温良一口,但手上有灰,只得作罢。 祁温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小时候没机会幼稚,只能现在玩一玩。你都不愿意配合我,哼╭(╯^╰)╮。 这话说完他愣了愣,总觉得自己的性格不是这样。 而且,若真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小时候又有祁子安陪伴,那小时候应该多得是机会幼稚吧。 怎么会说出小时候没机会幼稚这样的话呢? 思考间隙,祁子安回身抱住了他,也没顾自己手上有没有灰,哥哥一点都不幼稚,今天是我没配合好,要不哥哥再来一次,我假装一下? 祁温良被这么一抱,什么都想不了了。 他确实还没幼稚到让祁子安陪他再玩一遍,只能作罢。 今天吃什么啊?他问。 这满脸的期待,就差去揭锅盖了。 祁子安报了两个菜名,说快好了让他去洗手,等他洗完手回来,菜竟然都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 桌上就三菜一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它们热气腾腾的,祁温良很喜欢。 吃过午饭,下午好像就没事了。 祁子安给祁温良搬出个躺椅,摆在了门前的花树下,让祁温良躺着小睡,权当午休。 祁温良躺着,望着发白的树顶,全然没有睡意。 这树枝叶繁茂,树上的白花犹如附在上边的雪,花苞有些想槐米,但细看又并不像。 它花瓣细长,没有梨花的花瓣那么宽大,倒是同梨花一样白。 祁温良看得入神,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树啊? 这是流苏树啊。祁子安走到祁温良后边,在躺着的祁温良额头上亲了一口,它开花好看,小时候我经常爬,可它虽然低矮处枝丫颇多,比一般的乔木好爬,但上去了却不好下来。 回回都要我来救是吧?听他一说,祁温良想起来了。 小时候祁子安确实爱爬树,可偏偏爬树功夫不好,十次里有九次都会卡在树上,只能他爬上去牵着祁子安下来。 祁温良脑海中隐隐浮现了一些画面。 他看见小小的祁子安和小小的他。 祁子安在树上哇哇大哭,哭得一抽一抽的,满头满身都是白花。 哭得抽噎的祁子安还叫他不要上来,说是爬上来了会下不去,可他根本不惧,三两下就爬到了树梢,然后拍落了祁子安身上的花。 他哄了祁子安好久,这小哭包终于平静下来了,然后才跟着他下了树。 这画面相当真实,各种细节都历历在目。 祁温良突然看了看小院的墙,眼中多了一丝不解。 小院的墙是由篱笆编制而成的,可记忆中,他在树上往下看,明明看见了很多高高的围墙,墙体刷着朱红的漆,可惜看起来一点都不喜庆。 即使只是从回忆起的往事中看见它,祁温良也能感受到自己对那朱红高墙的不喜。 为了冲淡自己心中的不悦,他扭头看看祁子安,用他的美貌洗眼睛。 此时祁子安换了一身月白衣衫,更好看了,但他这样认真打扮,倒好像要出门。 你要出门?祁温良问。 祁子安点点头,说哥哥怎么又忘了。 我要出去采买些东西,菜和肉要是不天天买,放一天就不新鲜了。 这么一说,祁温良又觉得自己有印象了。 他叫祁子安顺便给他带些酒,说自己许久没碰过酒了有些想。 祁子安答应下来,出门了。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祁温良心满意足地念念叨叨,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等他再睁眼,已经是暮色沉沉。 天边是五彩的霞,绚丽得像一件锦衣,有种说不出的华丽感。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由各种各样的美景拼凑而成的,人身在其中,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画也美,树也没,仙气缭绕的远山也没,云霞遍布的天边也美。 身后的人更美。 美人祁子安给他斟了一杯酒,放到不知何时就摆在他旁边的小桌子上,他将酒一口饮尽,祁子安又再给他添上。 今日他没用晚饭,祁子安居然没提。 空腹喝酒,他很快就醉了。 他又开始吟诗,诗句显摆似的往外蹦,当真不负他教书先生的身份。 祁子安隐隐听见他说什么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抬头一看,天边的星子果然一颗颗亮起来,构筑起了璀璨的星河。 可是船又从那里来呢? 祁温良似乎领会到了祁子安的迷惑,便努力站了起来,想解释什么。可惜站不稳,又栽到了祁子安怀里。 这个怀抱温暖又舒心,祁温良干脆回抱住祁子安,然后贴着他的耳边说:傻瓜,没有什么船,这诗就是醉后又梦到你的意思。 祁子安被这句话撩得心热不已,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慢慢向屋内走去。 没有船,床也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出自唐温如的《题龙阳县青草湖》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出自张可久的《人月圆》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出自李华的《春行即兴》 急雨才收翠色新,长青树上露沉沉,迷蒙白雾轻如许,欲上秋空作暮云。 出自寂莲法师 写诗是不可能写诗的,这辈子都学不会写诗的,只能多看看别人写的,然后勉强提升一下小说的格调这个样子。 感谢在2020050223:17:07~2020050323:5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102.虚幻 祁子安抱着微醺的祁温良回到屋内,门外祁温良看不见的地方,万物都逐渐化为虚无。 院子里的流苏树倒是还在,但也隐隐有些不真实。 这里本来就不是个寻常的世界。 不过这个世界是否正常并不重要,只要祁温良还是那个祁温良就好。 祁子安将祁温良放到床/上,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接着爬上了床。 这地方和皇宫是比不得的,既不如皇宫的精致,也不如皇宫宽敞。这里只是个小山村而已。 但也不能说这儿比皇宫差,因为这里的东西都是祁温良最喜欢的。 这里的环境风景,这里的邻居村民,乃至于这里的祁子安,都是祁温良最喜欢的。 所以,床/上的被褥自然是软和温暖最得祁温良喜欢的。 祁温良迷迷糊糊的,又醉酒,所以特别不规矩。 他睡在床的内测,掉不下床,理论上没什么好闹腾的,可他喝醉了身上发热,就忍不住踢被子。 祁子安见了,只能无奈地给他盖上。 可这一来二去的,祁子安的火就都被撩出来了。 谁不是年轻气盛啊,这个时候还不做点什么,那还合理吗? 祁子安最后一次盖被子失败之后,直接翻身压住了祁温良,哥哥再闹,可别怪我让哥哥明天起不了床。 祁温良好像没听懂,微微歪了歪头。 以往都是祁子安负责可爱卖萌,可今天份的可爱居然被祁温良承包了。 他如今做事更随性,今日因为醉酒人也不清醒,一举一动之间就多了些说不出的味道。 祁子安看着这样的皇兄,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哥哥如今格外不同,也格外可口。 祁子安认真地看着祁温良,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会儿祁温良面带薄红,眼神也有些迷离,深得像一潭泉水。 偏偏泉水里的倒影全是祁子安。 这样的画面落在祁子安眼里,怎么把持得住啊! 他低头吻住祁温良,手也开始下滑,待摸到祁温良的腰,他便有些轻佻地说道:腰如折柳,目若流光,哥哥是难得的美人啊。 美人在怀,岂能辜负? 祁温良感觉有人在自己腰上捏了两把,下意识哼哼了两声,勾得祁子安心火难灭,正准备开餐时,他又伸手把祁子安推开了些。 我记得我不胜酒力对吧。他问。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祁子安还是如实答道:哥哥确实不胜酒力,一直都是这样的。 祁温良撇撇嘴,不高兴了,那你今天怎么不劝我?我记得你以前都会跟我说醉酒伤身,然后还会拦着不让我喝。只有很少数的时候会依着我,嗯可能还是为了占便宜。 你说,是不是因为到手的东西就不那么珍贵了?所以你现在都不拦着我喝酒。 祁子安还不知道祁温良醉酒后会耍小性子。 不过也怪可爱的。 这可爱的样子不像祁温良,但若祁温良真的出生于平凡人家,无忧无虑地长大,或许就会是这个样子。 祁子安低头在祁温良耳边轻轻解释道:哥哥又说胡话了,哥哥在我这里,永远都会一样珍贵。不,只会越来越珍贵,不过从始至终哥哥都是最珍贵的。 从他嘴里吐出的热气呼在祁温良的耳廓,闹得祁温良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祁温良听见他说:从前我不拦着哥哥喝酒的时候,都是哥哥不高兴的时候,不过哥哥说得没错,我就是想乘机占便宜。今天也一样,今天我想要更多。而且哥哥现在喝多少酒都不伤身的。 祁温良迷迷糊糊的,但至少听懂了一句更多,他努力挣扎着翻了个身,反把祁子安给压住了,好,你想要多少都行,我会满足你的。 祁子安:不对啊,这台词不对啊。 不过,虽然祁温良的台词不对,位置也不太对,但他最终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他不知道具体要怎样操作才能满足祁子安,所以只能让祁子安先示范。 虽然他在上,但这根本不影响祁子安示范,很快两人的间的距离就为负了,而且负得比之前还多一点。 祁子安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姿势。 这种会导致章节被锁的事情,只能在被子里看不见的地方发生,而被子外,祁温良的眼神越发迷蒙了。 他眼里有一点点生理性的泪水,眼前模糊不清,但他隐隐约约觉得祁子安并不长现在这个样子。 嗯子安,他喘着气问道,你头上是不是还该有一朵毛茸茸的耳朵,我记得好像看过你长狐狸耳朵的样子。 其实他并没有见过,只是他隐约记得,祁子安好像不是人。 祁子安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立刻有应必求地变出一对耳朵。 我被捡回来的时候还是只小狐狸,所以哥哥看过我的耳朵,哎,哎!哥哥别捏!祁子安一边回话,一边忍不住加重了些力气。 祁温良一时也有些受不了,但他居然还有废话。 母亲真是绝了,也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太会捡了。捡回一只小狐狸精! 这话好像什么时候说过。 母亲母亲长什么样呢? 皇后的模样逐渐浮现,但还未成型,又溃散了。 他祁温良是在小山村长大的孩子,母亲怎么会衣着华丽呢? 他关心起另一个问题,那你肯定还有尾巴,我记得我也见过,软软地很蓬松。 话音刚落,被子里果然多了几天毛茸茸的尾巴,直往他腿上缠。 多了这几条尾巴,祁温良越发受不了了,连话都说不全了,偶尔吐出几个字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总算没精力废话了。 窗外的流苏树摇摇晃晃,散落一地白花。 天上的星子越发明亮,但始终都是一个模样,像是定格在某人记忆中的一个瞬间一个画面。 终于,祁温良筋疲力尽慢慢睡过去,祁子安也满足地将他抱在怀里。 祁温良沉沉睡去之前,嘴里还念念叨叨地,明日怕是又要迟了,说不定我到学堂的时候,他们书都已经读了三遍。 人生在世,得意尽欢,惦记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举一动都遵从自己的心意。 这是多么美好又多么平和的日子啊。 可惜万事终难两全。 祁温良是过得惬意了,东宫却乱成了一团乱麻。 原本祁温良回京,就该开始接手京城的势力了。 之前他不在,沈家的很多人都被安排去协助大皇子祁盈,现在他回来了,这些人都得收回来。 皇帝的病已经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皇帝还能撑多久,大家心里都有点数。 现在已经到了必须站队的时候。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5) 实际上,如今皇城的局势还有点复杂。 本来只有他和祁子安两个选项,祁子安又一直万事偏向他,只要不是皇帝亲信,其实都愿意站他那边。 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 如今祁盈已经走到人前,这个当了二十多年隐形人的大皇子,这段时间可谓风头正盛。 政王啊,有官有爵,很多大事都要经过他手。 皇帝对他没有偏见,沈家也在帮他。 虽然让沈家帮他是祁温良的意思,但人大多只喜欢看表面。 他们只看见了一点,那就是皇帝和沈家都支持祁盈。 这水火不容的两股势力居然被祁盈集结到了一起,不明就里的群臣不由觉得祁盈是有真本事。 可惜有些喜怒无常。 就如今的情况,祁盈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段时间,京城里的祁子安基本不参与任何事,他这样的人,只适合当闲散王爷。 皇帝喜欢他又怎么样,皇帝都快病死了,就算最终皇帝传位给他,他也未必守得住。 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选项,因为这段时间毫无作为,基本已经被排除了。 剩下的就是祁温良和祁盈。 祁盈的情况大家已经知道,祁温良这里,又有另外的复杂之处。 祁温良这段时间都在边关,祁朝大部分的兵力已经到了他手里,但他久不回朝,对朝中的势力控制不如往昔。 有的人担心他会带兵逼宫,但有的人觉得他脾气温和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总之,在他回京之前,许多人转向了祁盈那边。 他回来,局势本该大变。 沈家逐渐感受到了祁盈的不可控,准备趁祁温良回京收归势力,可是,祁温良一回京,就出了意外。 先是不知从哪儿来的妖族闹了一阵,闹得人心惶惶之后,祁温良就失踪了。 这事被皇后和沈家按了下来,但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 当人事不省的祁温良就被找回来时,沈家就知道问题严重了。 祁子安最初说皇兄只是累了睡着了,但之后,他怎么喊都将祁温良喊不醒,大家这才发现坏事了。 太医急忙赶来,却发现祁温良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虽然有些发热,但只是轻微发热绝不至于昏迷。 至于其他地方,太医更是没查出一点问题。 请太医的事瞒不过皇帝,祁温良昏迷的事很快就被传了出去,现在东宫乱成一团,局势非常不妙。 皇后坐在床边不言不语,但看表情,颇有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沈岸没待多久,就带着满脸的愁容离开。他得稳住沈家党羽。 祁子安也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墨凌洲冲进屋子。 他看了一眼祁温良便喃喃道:糟了,殿下被困在自己的世界了。 他被困在由记忆和想象构成的虚幻的世界了。 祁子安抬头瞥了一眼墨凌洲。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前面一直都有暗示。 从时间上,环境上,乃至于人物上,都能看出那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只要祁温良意识不到,时间就会过得飞快,一切都会想按了加速键。 就比如他去洗个手饭菜就摆好了,比如他不知道祁子安什么时候在椅子旁摆了桌子给他倒酒,比如他觉得山村寂静山村就有了人气,这些都意味着这个世界是他想什么就什么的,就像一个梦境。 现在,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祁子安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是否进入了梦境对其造成影响,还是说梦里的一切都是祁温良自己的意思。 来来来,小可爱们猜一下吖,买定离手。 感谢在2020050323:53:49~2020050423:4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ru5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103.混淆 祁子安冷冷地瞥了墨凌洲一眼后,便不再作声。 毕竟皇后还在,很多事情不适合当着她的面说,祁子安打算私下找墨凌洲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但皇后显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她听出了墨凌洲话里的不对劲,赶紧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 墨凌洲的眼线在京城有些日子了,他自然知道这是皇后,是祁温良的母亲,所以他对皇后颇为恭敬。 往常他见了谁都不会行礼的。 但如今见了皇后,他倒是学着人类的模样行了个大礼,然后解释起刚刚的话。 祁子安颇为不屑,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祁子安也想听听墨凌洲到底会说什么。 墨凌洲提起了皇辞。 他说,皇辞作为第一个破壳的崽,拥有普通凿齿没有的能力。 除附身和炼化人类身体部分,他还能读取人的记忆。 可人的记忆本就是相当复杂的东西,它藏在人脑海的最深处,既拥有实质可以触碰,又虚无缥缈难以捕捉。想要从人的脑子里挖出东西,那这个人的记忆必定会被搅乱。 墨凌洲早就知道祁温良的记忆会被搅乱,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通常情况下,记忆被搅乱的人如果没死,就会间歇性失忆,或者记忆紊乱。 也就是说,祁温良可能忘了祁子安,也可能把和祁子安的美好回忆安在墨凌洲身上。 墨凌洲本来就孤注一掷关了祁温良小黑屋,他当然希望祁温良记忆出问题。要是祁温良能忘记他的不好而记得他的好,那就更美妙了。 但现在,祁温良的情况显然和他想象得不一样。 殿下很可能不止记忆出了问题,他对记忆的认知也出了问题。墨凌洲说,人的脑子里不仅会储存记忆,还会存储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 心底期盼渴望的东西,记忆中美好的东西,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虑,这些都会被记得好好的。很多时候,人都没意识到自己渴望着什么,但脑子会记得很清楚。 通常情况下,人能够辨别虚幻和真实,人会知道哪些是曾经见过的东西,哪些是想象中的东西,而哪些是正在经历的。 记忆和想象都藏在角落,即使触及,也只是一闪而过。只有现在正看见听见的东西,才能属于真实的世界。 但是皇兄分不清了对吧?祁子安问。 墨凌洲点点头,对!殿下现在分不清了。 他抓住一缕记忆,探查着记忆的每一个画面,他会把曾经发生的事当作正在发生的事,他会活在记忆之中,并以为那才是真实的世界。 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活在了自己想象中的世界。原理同记忆中的世界一样。他以为自己创造的画面是正看见的,所以他以为那就是真实。 皇后听了这一长串解释,逐渐懂了些许。 但凡自己认定是真实的,谁能够挣脱呢? 这就意味着,祁温良很难醒过来,即使他的身体没什么伤。 有什么办法吗?我呼唤他有什么用吗?如果恭儿听见了外界的声音,会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祁子安就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母后先去歇息吧,不管要做什么,都要养好精神再做。 皇后突然喜当妈,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其实她作为皇后,后宫的所有孩子不管是谁所出,都该叫她一声母后。但她不乐意被许多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叫母后,所有从来没要求过。 她性格又傲,后宫众人多与她不和,自然也没哪个妃子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上赶着喊人母后。 这么多年来,祁子安也就用一句皇后娘娘表达了对她的尊重。 突然听祁子安喊自己母后,皇后很不适应,她皱了皱眉,面带不喜,就算恭儿真的醒不过来了,也用不着你来给我当儿子。 这段时间梁浅假扮祁子安,皇后对祁子安的观感还不错。 所以这话还算客气了。 不然就皇后和端妃那关系,听见这称呼她该发火了。 祁子安倒是没想给她当儿子,他认定祁温良会醒。 他这么喊,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儿媳的位置,毕竟他和祁温良都有夫妻之实了,就等什么时候把名分也落实。 祁子安觉得,这声母后早晚是要喊的,现在就喊没什么不行。 不过皇后不喜欢,他也不会上赶着讨人嫌,他改回称呼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早点歇息吧,皇兄的情况要是有变,我会及时差人叫您。 皇后仍然不领情。 她本来就不愿意看见祁子安和祁温良走得近,这段时间也是看祁子安乖乖留京才对他多了些好脸色。 如今祁子安想留下守祁温良,皇后不乐意。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祁子安就突然卖了墨凌洲。 他是妖。祁子安指着墨凌洲说。 看见皇后面露惊愕,祁子安继续说:他是一条身长百丈的巨蟒,喜食人。皇后娘娘还是离开最好,不然回头皇兄醒了您却出了意外,我不好和皇兄交代。 这段时间,妖族的传闻已经传到了京城,前天晚上那么一闹,妖族的存在已经被证实了。 墨凌洲来得蹊跷,他进了东宫,东宫内外层层守卫却都没察觉到他,本就不寻常。 皇后并不怀疑祁子安的话,但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走。 可当她张嘴说什么前,祁子安又先一步开口堵住了她的话,这个蛇妖名叫墨凌洲,这是皇兄给他起的名。 这就意味着,墨凌洲不是来吃祁温良的。 毕竟是熟人,也不好下嘴不是。 墨凌洲不想让祁子安一个人把话全说了,怕他暗戳戳说话坑自己,便自己向皇后解释,我确是妖族,也曾食人,但我和殿下早有约定,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吃人了,更不会伤害殿下。至于这位献王,他其实 我其实都知道。祁子安抢着说。 墨凌洲本打算说祁子安其实也是妖,还处心积虑混进皇室,可话没说完,便被祁子安截了胡。 皇后虽然不怎么喜欢祁子安,但和妖族比起来,她还是更愿意听祁子安说话。 她听见祁子安说,祁温良写信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皇兄告诉了我却没告诉您,其中必定有他的道理。一方面,他肯定不希望您伤神担心;另一方面,妖族的事有些也不适合您知道。 现在皇兄昏迷,起因是妖,最后大概也得靠妖族才能解。我得和墨凌洲谈一谈这妖族的事,我猜皇兄不希望您听到。 祁子安这话不无道理,皇后对祁温良也一向给予足够的自由。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她还是决定不听这祁温良不想她知道的事。 等她被忽悠走了,祁子安才冷冷地对墨凌洲说:你还敢来。 墨凌洲自认没什么不敢的,便硬气地说:我和殿下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下定论,待殿下醒了,我也一样敢来。 反正你也没做什么对吧?祁子安笑了。 笑得意味深长。 清清白白的墨凌洲:你突然笑什么? 祁子安轻轻牵开祁温良衣领的衣角,既像是示威也像是炫耀,可是皇兄确实被做了不好的事。 我没有,你别混乱栽赃,这些痕迹肯定是假的。你当殿下是傻的?殿下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弄点痕迹就像骗过殿下?你墨凌洲看见祁温良脖颈斑驳的红痕,忍不住怒道,可话才说一半,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祁温良脖颈上有斑驳的红痕,一看就是舔/吻/吸/吮出来的,墨凌洲突然意识到,祁子安想弄出这样的痕迹,一定不会作假。 这也不像是祁温良昏过去之后才留下的。 是你,你都做了什么!墨凌洲怒道。 一想到这样的痕迹是祁子安弄出来的;一想到祁温良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痕迹还不知道有多少;一想到祁温良可能经历了什么,墨凌洲就恨得眼睛发红。 你怎么敢!你 我怎么不敢?皇兄恨的是你。祁子安勾着嘴角,还要多谢你给我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 墨凌洲已经不知能说什么了。 他知道,祁子安敢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没在祁温良面前暴露。 这个锅,他得先背着了。 他也很了解祁温良,他知道,这个锅背着,不会有任何好处。 祁温良只会恨,而不会由此生出爱意,而祁子安敢说给他听,想必是不怕他知道自己背了锅。 这事,果然只能从长计议。 好在他还留了后手,一个保证祁温良会原谅他的后手。 想到这个后手,墨凌洲倒是平静了不少。 祁子安不乐意看他这么平静,便故意刺激他道:你做什么都没用的。皇兄不会听你解释。 他醒了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给炖了。你别说,我想吃蛇羹很久了。 墨凌洲不应这激将法,反将祁子安一军,等你什么时候敢对殿下坦言再说吧。 我爱慕殿下,我敢说出口,你呢?遮遮掩掩的胆小鬼,殿下会喜欢吗? 祁子安想要反驳,但根本无法反驳。 墨凌洲的话有道理。 他只能看着墨凌洲推门离开,然后对自己说:皇兄已经是我的了,现在他的身体是我的,以后他的心也是我的。 他安慰着自己,对着祁温良吻了下去。 此时,他完全不知墨凌洲走到门口后,对门口偷听那人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不行了,热到卡文。 感谢在2020050423:43:33~2020050600:2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104.控制 祁盈在门口碰见墨凌洲,还看见墨凌洲意味深长的地冲自己笑,人有点懵。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6) 他之前被皇帝扣着,处理了许多事,皇帝有意不让他知道祁温良昏迷,他自己的消息也不灵便,所以他知道得比大部分人都晚些。 但他知道后,表现得比大部分人更急切。 很难得的,他没听皇帝的话,抛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 皇帝如今已经行动不便,留他不住,甚至连高声叫住他也不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首领太监刘德顺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折子,苦着脸向皇帝请示:陛下,您看这 皇帝面带不愉地冷哼了一声,震得刘德顺说话都抖:要不奴才跑快些,出去叫近卫拦住政王殿下? 罢了,皇帝摆摆手,天色不早了,拦住他能做什么?能拦着他一辈子? 看见皇帝说话时微微往前伸了伸手,刘德顺赶紧上前扶住皇帝,陛下这段时间在政王殿下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才让殿下和太子疏远些,难道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皇帝借着刘德顺的力站起来,摇摇头,他们兄弟情深,我拦得了一时,难道还拦得了一世吗?老三我是不指望了,他变着法地围着祁恭,就差变成祁恭的尾巴黏上去了。我待他再好,他到手的东西也转手让给了祁恭。倒是亦馀,还 话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笑了笑说:亦馀这孩子,性格怯懦,听话,好掌控。也好用。我这几个儿子,也就他最容易被动摇。 刘德顺心里有些奇怪。 一直以来,皇帝都是对献王万般宠爱的,他对献王极度纵容,事事都依着献王。 夸张点说,献王想要天上的月亮星星,皇帝也不会犹豫要不要派人去摘。 星星如此,更别提皇位了。 刘德顺以前以为皇位一定会留给献王。 但自从皇帝昏迷后醒来,皇帝对献王就不如之前热切了,反倒是对政王更关心些。 皇帝不仅将重要的政事交给政王处理,还几乎手把手地教导他,对他的饮食起居也多有过问,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刘德顺不解,他怀疑是皇帝生病时献王表现太冷淡,伤了皇帝的心。但他又觉得原因不是这个。 毕竟,这么多年来,献王从没对皇帝热切过。 宫中传闻,献王因为端妃的死怨恨皇帝,所以从来对皇帝都不怎么样;宫中又传闻,皇帝因端妃的死对献王心存愧疚,所以对献王格外纵容。 当年端妃死得蹊跷,好端端的人突然重病,去得也快。 这件事本该牵扯到皇后,但最终皇后还是安然无恙,没因端妃的死受任何影响。 献王心中有怨,认为皇帝没好好查,从而不亲近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不亲近持续十多年,皇帝到如今才有所改变,实在有点奇怪。 但刘德顺也知道,这样的事不是自己能知晓的,宫中不缺怪人,这献王本身就奇怪。 要说他因端妃的死怨恨皇帝,偏他对皇后还挺恭敬,和皇后的儿子还极为亲近;要说不是这个原因吧,又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他对皇帝冷淡的原因。 刘德顺自知没资格问献王冷淡的原因,更没资格问皇帝转性的原因,他只能自己默默猜测。 伺候皇帝,他是极小心的,虽然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正琢磨着,脚步却很稳,丝毫没有走神的样子。 但皇帝是什么人,和他相处也几十年了。 他眼珠子一转,皇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非常难得的,皇帝居然跟他解释了几句。 皇帝说:老三啊,就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操心的命,我要是真为他好,其实不该一开始就把他送到这个位置上。一方面,他拱手就让人了;另一方面,他涉及了皇权,夹在我和祁恭之间也难做。我不行了,他却还不对自己的事上心,我不求他能被扶上墙,只想给他谋一条舒舒服服的后路。 这话说得在理,刘德顺暗暗佩服皇帝的苦心。 接着,皇帝又说道:亦馀就不一样了。要想皇位不落到祁恭手里,还得靠他。 祁恭好本事,将兄弟几个都笼络得很好,他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皇位,就得其他两个人都让他。 让?是他该让着别人才对。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所以我得抓住亦馀。 刘德顺恍然大悟,陛下的意思是,把政王殿下抬出来,让他和太子抗争,等他们两败俱伤,再让献王殿下坐享其成。 话音刚落,刘德顺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皇帝却摆摆手说无妨,亦馀啊,是个孝顺孩子,他心思脆弱易被攻破,但凡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死心塌地的。 你看,明明我刚醒的时候他还百般维护祁恭,说自己绝不染指皇位。但我稍稍关注一下他的饮食起居,又旁敲侧击地说他无心皇位我会失望,你看,他不就对政事上心了很多吗? 刘德顺想了想,发现事实确实如此。 他想:政王对陛下一直都充满敬仰和襦慕,就算之前在皇子所的时候,他也总是希望皇帝能去看看他,考校一下他的功课。 皇帝赏他的字画,他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喜欢得不得了,当宝贝一般日日都看。 这已经奠定了他听话的基础。 他去了一趟边关回来,调出了京城的兵,咬死自己不碰皇位。 可皇帝醒后待他好些,他不是也在祁温良回京时借故不去接人么? 哎,刘德顺在心底叹息,遇上皇帝这个父亲,当真是他的不幸。皇帝不愿献王夹在中间为难,却要逼他成为一杆枪,他的性格又是那样。 最终,他和太子之间必定有一场斗争。 不过刘德顺是不配替祁盈叹息的,他只能替皇帝分忧。 刘德顺问:那政王殿下就这么走了没事吗他和太子见了面,陛下的心思不救就白费了吗? 那也要祁恭能醒才行。皇帝冷笑道,这次皇后都顾不上防着朕了,恐怕祁恭的情况不乐观。之前我想了那么多办法,没想到他最后会栽到自己手里。或许是在边关和妖族结了怨,被寻仇了吧。 况且,亦馀这段时间都被我扣着,状态不怎么好,脾气也越发控制不住。让他去见见祁恭,说不定能增加点兄弟间的矛盾。 饶是刘德顺这样的人听了,也不免觉得皇帝太过分。 都是儿子,皇帝的心未免太偏。 皇帝倒是不在意自己偏不偏,他快死了,总得为心爱的儿子做点什么。 他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不知亦馀现在正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那祁盈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整个人都快炸了。 因为他和祁温良关系不错,以前也经常来东宫,所以他在东宫内几乎畅通无阻。 等一口气跑到了祁温良寝殿门口,他才停下了。 一方面,他想站着喘口气,免得自己气喘吁吁的样子太失仪;另一方面,门关着,他不急着推开。 他站在门口,本无意偷听,但里边差点吵起来了,声音颇大,想听不见也不行。 他听出了屋内的人一个是祁子安一个是墨凌洲,也听出了他们水火不容,但两人交谈的内容比较复杂,他听得云里雾里的,没太懂。 直到他听见墨凌洲说爱慕,才终于懂了一点。 不过,墨凌洲对祁温良的感情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他并不奇怪。 之后祁子安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没上心。 等到墨凌洲出门了,他居然还没进去。 墨凌洲出门时,特地冲他笑了笑,他不明所以地进了屋,就看见了让他不能接受的画面。 他看见祁子安俯身,将薄唇覆在祁温良的唇上,祁温良昏迷不醒,没有一点知觉。 本来他这段时间就因皇帝的态度倍感压力,后来因为不能去接祁温良的事,已经发了好大的火。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本以为来见了祁温良,他心情会好很多,没想到竟然看见了这样的画面。 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拉开了祁子安,你在做什么?你这是乘人之危! 二弟未醒,你就借机这般行事,你知道你 突然,祁盈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看见了祁温良脖颈上斑驳的红痕。 之前祁子安故意让墨凌洲看见,想要宣誓主权,此时,又恰好被祁盈看见了。 之前祁盈在门外,倒是听见了祁子安说皇兄已经是我的了,但是他没懂其中含义。 但现在,他懂了。 他早已成年,又不是祁温良那样时时刻刻得防着人不敢有枕边人,他早就通晓了男女之事。 这样的痕迹是怎样形成的,他再清楚不过。 他几乎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能你 他揪住祁子安的衣领,简直一拳就要打下去。 那是你哥哥!不是什么可以随意轻薄的人!他没醒,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以后怎么面对他? 祁子安看了看祁盈红着眼睛的状态,心知讲理是讲不通了。 不过他力气大,便扣住了祁盈的手腕,生生将祁盈揪着他衣领的手掰开了。 道理讲不通,只能来硬的。 他扣着祁盈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看见的事,只能你自己知道,要是回头皇兄醒了从你这儿知道半个字,你且等着。 祁盈被吓到了,竟不知该如何法抗。 他突然想起皇帝曾说,只有自己拥有力量,才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哎,黑化吧,毕竟不是小事。 祁盈:不是很想。 ~ 感觉名字容易记混,来来来,复习一下。 老大政王祁盈,字亦馀。 老二太子祁恭,字温良。 老三献王祁荣,字子安。 感谢在2020050600:27:46~2020050623:5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105.维护 因为祁子安说的话,祁盈几乎认定了是祁子安乘人之危。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祁盈想的和事实还是有一些偏差。 他认为一切都是祁温良昏睡过去之后才发生的,他认为是因为祁温良对外界一无所知,祁子安才敢做这样的事。。 在祁盈的记忆中,祁温良这个弟弟,总是强大而淡定。 他们相识的时候,祁温良还小,也就三五岁,但那时的祁温良胆子就很大。 祁温良无意中撞见了祁盈。 他无意间撞见了正发火的祁盈,却没害怕。 祁盈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发火了,可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抢走了吧,可能是被人嘲笑欺负了吧,他只记得自己情绪失控时周围有不少人,他受不了就抱着脑袋怒吼。 可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就都被撵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祁盈情绪冷静了些,等他睁开眼放下手,眼前就是小小的祁温良。 那些敢欺负他的人,都被小小的祁温良赶走了。 当时祁盈对救了他的祁温良没多少感激。 一方面,他情绪还不稳定,刚发过火,看什么都不顺眼。 令一方面,他当时觉得,被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孩子救了,很丢脸。 要是祁温良当时问他为什么生气,或者问他为什么被围着,他可能还会冲祁温良再生一会气。 但是小小的祁温良没那么做。 小小的祁温良只是仰着头,问:能陪我玩会吗?好不容易溜出来一次,一个人玩太无聊了。 包裹着祁盈心脏的壳子被戳了个小口。 祁盈不是没被人叫去陪玩过,那些出生望族的世家子,进宫后总是爱叫他一起玩,可是每一次,他们都是变着法欺负祁盈。 毕竟能使唤皇子的时候可不多。 踩在皇后头上,多威风啊! 祁盈不想连累柔妃,所以总是自己忍了,不敢去告状。 反正皇帝见他的时候都少得可怜,就算真想告状,也没处去。 渐渐地,他就会尽量躲避这种陪玩邀请。 但是祁温良小小的软软的,看起来乖巧又可爱,这一声邀请给祁盈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被使唤,一个小孩子能把我怎么样? 就这样,祁盈答应了。 他本以为祁温良会踢毽子然后让他捡,或者玩骑马马的游戏让他当马,可是祁温良没有,祁温良问他:你喜欢玩什么? 他喜欢玩什么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 已经好久没人问过他喜欢什么了。 最后,因为没想好玩什么,他和祁温良一起散了小半天的步。 路上,祁盈问祁温良,为什么看见他在生气还敢凑上来。 祁温良牵着祁盈的手,抬头看他,想了一会儿都没说话。 祁盈本以为他会说因为想救你或者不想让人欺负你,但祁温良并没有说这么伤人自尊的话。 祁温良说:因为想和大哥玩。你是大哥吧,之前宴会上远远见过几次,其实我早就想和大哥玩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时候祁温良安慰人和骗人的技艺还不纯熟,说这话前,想了好一会,说这话时,表情也不太自然。 祁盈看着,突然觉得这个小孩真厉害。 他还这么小,却比自己强多了。 因为祁温良的话,祁盈还想起了之前几次见祁温良的场景。 说是见,根本算不上。 皇家宴会,柔妃很少去,她出身不好,所以不愿意夹在一堆世家出身的妃嫔里。 她不去,祁盈也不去。 但是在比较重要的时候,人必须齐,祁盈和柔妃也必须赴宴。 不过这种时候,人往往很多,所以祁盈的位置很靠后,也很不起眼。 他总是会向高台望去,想好好看看许久未见的父皇。 这种时候,他还会看见皇帝身边的小孩。 祁温良一出生就是太子,宴会上排的位置总是在皇帝旁边,几乎每次祁盈都会看见他。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7) 他常常看见祁温良同皇帝说话,但皇帝根本不理,有点时候不得不应付,也只是敷衍两句。 所以,即使祁温良的位置总是在皇帝旁边,他也没生出多少嫉妒。 不过祁温良能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上笑闹自如,他还是很佩服羡慕的。 大家都是皇子,祁温良身上就有着他没有的贵气和自信。 他觉得,他比祁温良多活的五年,全白活了。 他早祁温良五年出生,出生于王府,生母是不显眼且脾气软的侍妾。 五岁之前,他在王府过着平凡的日子,偶尔会受欺负,母亲也护不住他。 柔妃觉得自己无用,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听得太多,他也习惯性地抬不起头。 不管人前人后都是这样。 他和柔妃都没用,便是王府的奴才都会给他气受。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日子还好一些。 他毕竟是王府唯一的孩子,还是王爷的皇帝还会常常去看他。 皇帝得空的时候,甚至会待他出宫去玩。 曾经皇帝对他还是很好的。 柔妃不敢替他出的气,皇帝会替他出;柔妃不识字,皇帝会关心他的功课;柔妃不会表达自己,皇帝却亲口说过你是我最看重的儿子。 那时他还会在皇帝见他时告状,被欺负也总还是有机会报仇,那时候,府里只有还没当上皇后的皇后,以及几个不算太得宠的侍妾。 皇后向来宽宏大度,并不会拦着皇帝和自己长子相处,那几个侍妾出生也一般,不敢对他做什么。 会欺负他的,多半是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这些人见皇帝半年都不进一次柔妃的院子,便总是克扣他的东西。 每次见着他,也总是冷言冷语地,不给好脸色。 要是被皇后知道了,这些人多半会被发卖掉。 要是他告状告到了皇帝跟前,皇帝也会吩咐人去罚那些势利眼。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在几个兄弟间暂露头角。 王府的客人多了,又是也会有显贵的孩子来做客。 府里也多了两个有点身份的侧妃。 王府一直没有添丁,他这个唯一的孩子就有些显眼,侧妃会暗戳戳使些手段让他和柔妃不好过,可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那些显贵的孩子也总是叫他一起玩,发现他好欺负,便总是欺负他。 渐渐地,告状不好使了。 那些伤害他的人,前者查不出,后者动不得。 连着几次告状告到皇帝跟前,皇帝便不怎么去看他了。 大概是觉得他讨人厌吧。 他在王府的日子越发难过。 后来有一次,他忍不住大吼大叫起来,反倒把人吓唬住了。 他开始渐渐习惯使用这种方法,等发觉它不好时,已经控制不住了。 当然,他发觉这样不好时,已经是遇见祁温良之后了。 祁温良虽小,但终是有很多法子保护他。 每当祁温良得知他被谁为难,总是很及时地赶到,这些人不敢拿太子怎么样,所以全都灰溜溜地跑掉了。 他和祁温良逐渐走得近了,祁温良就常常把他的情况说给皇后听,那些在衣食上为难他和柔妃母子的,都被皇后处理了。 久而久之,也没谁敢十分明显地欺负他。 他逐渐不需要通过大吼大叫来保护自己,但他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每当心里不快,就是会大声吼出来。 他发脾气前往往没什么前兆,也就祁温良,从来不会被吓到,还会在他缓过来之后递上零食或茶水,然后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和他继续玩闹。 这么多年了,他不仅一次想要改。 但祁温良不会在他每一个不开心的时候都赶到,所以,他还是常常发火。 他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脾气像利剑一样会刺伤人。 但祁温良,总是那么好,总是那么平静那么强大,根本不畏惧锋利的剑刃。 就像是剑鞘。 可惜,后来祁子安出现了。 他讨厌这个总是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都和祁子安玩不到一起,但是祁温良喜欢祁子安,祁盈便勉强能表现得对祁子安没有敌意。 他和祁子安,本来只是不亲不疏而已。 祁子安总是那么厚脸皮,能找到凤仪宫门口去,祁盈因此失去了好多和祁温良相处的时间,所以对祁子安越发不喜。 后来祁温良大些,得送到皇子所住。 祁子安住着端妃旧时的宫殿,不愿搬到皇子所,早就住进皇子所的祁盈才多了许多和祁温良相处的时间。 再后来啊,祁温良搬到东宫,祁子安出宫建府,祁盈却还留在皇子所,出入很不方便。 他的快乐时光又被祁子安抢走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对祁子安都隐隐有敌意,只是不想让祁温良为难,所以勉强维持了友善。 但是现在,他维持不了这份友善了。 如今祁温良躺着,睡着,睁不开眼睛听不见声音,无法感知这个世界,也无法保护自己。 祁盈觉得,这就是该换他保护祁温良的时候。 而这种时候对祁温良做出这种事的祁子安,是禽兽,是罪人,是需要铲除的对象。 祁温良没办法动手解决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必须能。 他隐约记得皇帝说过,要变强,才能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东西。 祁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变强,他觉得自己从来都很弱很没用,而且现在他也知道大吼大叫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不能用这种方式解决现在的问题。 可是要怎么办才好呢? 如今皇帝对他虽然不错,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比祁子安重。 告状是不现实又无用的,所以现在他看见的一切都只能烂在心里。 突然,他找到了突破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623:53:05~2020050723: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106.决定 登上高位,成为皇帝,变成那个万人之上的人。 那样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被算作弱者了吧。 这段时间,皇帝不止一次和祁盈说过继承皇位的事。 皇帝说,他最看好的儿子就是祁盈。 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听见的人心里各有定论,但祁盈,是真的信了。 也因此,他这段时间压力特别大,情绪也不稳定。 他之前已经答应了祁温良不抢皇位,可现在皇帝又要他抢。 他夹在中间很为难。 皇帝说,这段时间看着祁盈处理政务,觉得祁盈进步很多,也很欣慰。而每当他和皇帝说起皇位,皇帝就总是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皇帝通常用非常温和的态度对待祁盈,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所以当他露出失望,祁盈会特别难受。 可你居然把皇位当作儿戏让来让去!你甚至不配做一个皇子!皇帝总是这样说。 而每次祁盈听过之后,情绪都会持续低落很久。 祁盈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 他自卑怯懦,是一个弱小的防御者;他暴躁易怒,又是激进的进攻者。 他幼年时常常被欺压,作为母亲的柔妃也从来不曾给予他正确的教导。他从柔妃哪里得到的,只有很多句对不起。 实在是太多了,导致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和母亲一样有很多过错。 他低着头,他是自卑的。 当皇帝疏远他,当皇帝不再亲近他,他都会想起曾经还算美好的父子时光。 他会很认真的地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会成为被遗弃的对象。 他想:母妃总是那么卑微,卑微到我见了她都觉得自己卑微,所以我不想常常见她。 那父皇不想见我,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原因呢? 这样的观点在他心里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所以当他重新得到皇帝的肯定,他根本不敢犯错。 皇帝好不容易变回了他印象中的那个慈父,他好不容易成为了令皇帝欣慰的对象,他怎么敢再让皇帝失望。 但他又确实觉得皇位该是祁温良的。 一方面,祁温良一直渴望皇位,而他和祁温良又关系要好。 他和祁温良算是同病相怜,他见证了祁温良不能为外人道的心酸,所以他希望祁温良能得偿所愿。 另一方面,他自认远不如祁温良,他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皇位。 祁温良不希望兄弟相争,所以从来不再他面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聪慧。在外人看来,祁温良总是那么温和,温和得甚至称得上软弱;但他很清楚,祁温良总是果决而周全的。 他看过太多次祁温良退步,但每次退步之后,祁温良得到的好处更多;他看过太多次祁温良摆手任人安排,但旁人安排的每一步,其实都在祁温良的预料之中。 那些人□□纵了还不自知,可见祁温良有多会玩弄人心。 祁盈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觉得皇位只有祁温良能胜任。 所以,就算皇帝一次次说失望,就算他夹在其中越来越为难,就算他心里的压力越来越重几乎无法承受,他还是从来没答应过接手皇位。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现在祁温良醒不过来了,甚至连被轻薄都反抗不了,祁盈眼中的祁温良从来没这么弱小过。 他眼里的祁温良变得弱小了,变得不能胜任帝位了,变得需要他保护了,那他是不是就该顶替祁温良坐上那个位置呢? 成为皇帝,这是两全其美的计划不是吗? 他既可以保护祁温良,也可以避免皇帝的失望,他不用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不用再像从前一般嫉妒祁子安。 在祁盈的认识里,皇帝掌握着全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是最强大的存在。 只要成了皇帝,祁子安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成了皇帝,他或许就能重新拾回名为自信的东西。 祁盈逐渐冷静下来,抬头看向祁子安,他学着祁温良惯有的样子,用平生从未有过的冷静姿态笑了笑,我不会说的。 经过了长久的沉默,祁盈已经回忆完毕并做好了心里准备。 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一生都不如祁子安。 他不如祁子安受宠,他不如祁子安外向机灵,甚至连和祁温良的关系,也不如祁子安。 但这一次,机会降到了他头上。 皇帝认为他是比祁子安更合适的帝位继承人,只有这一次,他成为皇帝,他才能胜过祁子安。 我会让你为你今日的言行付出代价。祁盈说,你做的这些事,我不会告诉二弟,就算你要说,我也不希望他知道这种龌龊事情。 但既然要瞒着他,那就只能由我来惩罚你。 祁子安:怎么突然这么嚣张,好欠打的样子。 但念及祁温良就这么一个亲兄弟,祁子安勉强忍住了。 他客客气气地把祁盈请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关门前还表示随时恭候祁盈的惩罚。 要是换作其他时候,祁盈在被撵出门时就该炸了,但现在他刚下了决心做一个强大的人,所以他也勉强忍住了。 他离宫回了自己的王府,准备明天就告诉皇帝自己的决定,可洗漱好准备休息时,突然发现伺候的下人都不知哪儿去了。 他张嘴还没喊出声,墨凌洲就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 嘘。墨凌洲将食指竖在嘴边轻声说,我只是来找你要个东西。 祁盈知道墨凌洲也喜欢祁温良,所以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今天晚上他确实算捡到东西了,所以他耐着性子回了两句。 你来要珠子?可那个人不是你吧。祁盈说,而且珠子也不知怎么地也不见了。 今天晚上他往东宫赶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身上有个珠子掉到他怀里。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那珠子就直接融进了他身体里。 这事儿挺奇怪的,祁盈怀疑自己眼花了。 那人慌慌张张的,没注意到自己撞了人,祁盈手里没珠子,所以也没喊住那人。 只是没想到现在墨凌洲来要了。 墨凌洲听了他的话,云里雾里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珠子,我来找你,是要点别的东西。墨凌洲说着,拿出了一把匕首。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祁盈脸色不太好。 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晚遇上什么事了,但他根本想不起来,皇帝问他怎么没精神,他只说是昨晚没睡好。 皇帝又关心了两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好一段日子,祁温良依旧没醒过来。 祁盈下定决心要皇位,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 沈家发现祁盈的心思时,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之前亲手送给祁盈那些人,现在收不回来了。 沈岸这才明白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 为着之前带祁盈入朝堂的事,沈岸非常上火。 皇后倒是没什么表示。 这段时间,皇后已经变了很多。 她不再那么冷静优雅,反倒是多了些颓丧之气。 原本她和沈岸一样,对朝堂局势十分关心,但是现在,她眼里除了昏迷不醒的儿子,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祁温良不醒就无法进食,人日渐消瘦下去,如果不是祁子安用妖气给他吊着命,他可能会成为祁朝历史上第一个昏迷饿死的太子。 这段时间,祁盈可谓风光无限,但东宫一片愁云惨淡。 皇后已经很久没回凤仪宫了,她在祁温良昏迷了几日之后,就搬到了东宫的偏殿住着。 偏殿不止一个,祁子安也住下了没回府。 渐渐地,皇后对祁子安倒没什么意见了。 祁子安照顾祁温良可谓无微不至,他恨不得和祁温良寸步不离,这些落在皇后眼里,皇后也不得不承认祁子安的用心。 她觉得祁温良认这个弟弟没白认。 她有时候也觉得祁子安看祁温良的眼神很奇怪。 但祁温良的情况一直不太好,皇后也没多余的心思深想。 她再也不是那个遇事冷静的皇后了,她甚至学起柔妃那套,开始求神拜佛。 有次皇帝来看祁温良的笑话,刚好看见了东宫旁边的小佛堂,他知道祁温良是不信鬼神的,所以很好奇这佛堂是谁搭建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8) 他悄悄走进去,就看见了跪着的皇后。 皇后嘴里念念叨叨的,好像在念经,皇帝注意到,她声音有些哽咽。 皇帝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太惊讶了。 二十多年啊! 皇帝在心中感叹。 他和皇后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从来没见过皇后哭。 他十七那年,皇后嫁给他成了皇子妃,之后二十多年,皇后从没哭过,皇后也从没想现在这样跪过。 都说患难见真情,他和皇后患难的时光可不少。他从前是个不起眼的皇子,生母低贱,一切都是在娶了沈家女做妻才有了改变。 沈家从前的势力比现在不知大多少,沈庄青嫁给他,直接将他这个原本平凡的不起眼的皇子送到了风口浪尖上。 那时争夺皇位的竞争多激烈啊,他和沈庄青好几次一同陷入绝境,次次都是命悬一线。 按理说,两人间本该生出点感情。 但他对沈庄青一直有点隐秘的怨恨。 他觉得,是沈庄青的存在,让他处于危险,也让他不能和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 而且沈庄青总是那么冷静那么厉害,好像从来不知什么是畏惧,即使是最危险的时候,沈庄青也依旧能谈笑风生,也依旧运筹帷幄。 她不懂得低头,太不柔顺,太不像个女人。 不!她甚至不像个人。 皇帝想,沈庄青甚至不像个人。 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祁盈:黑不黑化不一定,反正多半要当一会儿反派了。 ~ 今天看见个话题,说是选择恐惧症如何决定吃什么。 方法是打出我想吃,然后一直点输入法自动跳出的内容。 我看别人打出来的都是我想吃火锅烤串之类的,就试了试,结果出来的是我想吃你。 我:我是魔鬼吗? 然后我又看见有人打出来的是我想吃你做的饭,心想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就又试了试。 结果出来的是我想吃你你在哪儿呢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果然就是魔鬼吧啊啊啊啊啊! 想吃人就算了嘛,居然还问人家在哪儿,后面那几个哈哈哈,我脑海中都浮现出了食人魔疯狂大笑并追捕无辜人类的画面了。 感谢在2020050723:53:13~2020050823:5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107.往事 皇帝祁陵曾有一段很艰难的日子。 他母族原本也是钟鸣鼎食的世家,他母妃入宫就是妃位,还颇为得宠,是许多人的眼中钉。 偏偏他母族行事张狂,成堆的把柄往别人手上送,他还没出生,他母族那一大家子就下了大狱。要不是已经当了贵妃的他母亲有着身孕,自身又没什么错处,恐怕一家子没一个能活命。 但他母妃终究没活多久。 曾经风光无限的贵妃,一朝破落,降了位份,宫里冷清得像冷宫。 没了母族的庇护和皇帝的宠爱,这个女人受尽了磨搓,不知有多少人,背地里讥她讽她,给她气受。 她从前没体会过的人情冷暖,她怀着孩子时体会了个够。 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她在生下祁陵后,用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妃子自尽乃是大忌,先皇恨她走得突然,大怒一场。但她的家族早就没了,也没谁可迁怒,先皇就把火发到了祁陵身上。 一个陵字就这么赐了下来。 陵,皇坟啊,多不吉利。 本来还有妃子愿意收养这个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孩子,但思及这不吉利的名字和先皇那份怒气,也没谁敢出声了。 那时先皇宫中的孩子已有两位数,最不缺的就是皇子,谁也没必要为了他祁陵犯先皇的忌讳。 就这样,祁陵被乳母养着被嬷嬷带着,过着皇宫里最卑微的日子。 若光是这样也就罢了。 过了两年,一个新晋的妃子看上了祁陵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闹着要搬进去,还求到了先皇跟前。 她不知道宫中旧事,也不知那里发生过什么,只觉得那宫殿看上去大气,位置也离内宫近。 她闹,先皇便想起了那座两年无人居住的宫殿。 先皇因这个女子故地重游,看见了那两年未曾动过的摆设,又念起了旧情。 他又伤心了好一阵,给祁陵母亲追封了皇贵妃,又命人将她迁入皇陵,愿死后与她同眠。 当年先皇顾及皇家体面,说她是病逝,所以如今做起这些,虽有些奇怪,但也不算太不合规矩。 只是人去才知情深,怎么弥补都是不够的。 先皇帝后知后觉想起了祁陵。 这个犹如隐形人一般的皇子,突然不再透明。 祁陵失去了他的保护色。 风光的背后往往暗藏杀机,祁陵从小到大没过过多少安生日子。况且先皇薄情,想起他的时候用他缅怀故人,想不起他的时候,他便只能任人宰割。 先皇对他好时,别人暗暗记恨,他活得提心吊胆。 先皇忘了他时,报复接踵而来,他逐渐疲于应对。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学了不少不太光彩的本事,但总归是保命的真本事。 他心思狠辣,想老鼠一样躲在阴沟,却始终觊觎着高处的奶酪。 这奶酪本该与他无缘,但在他年满十六的时候,先皇邀他密谈。 当皇帝,总是活不太久,那时先皇已经快六十,身体逐渐腐朽。不过,六十岁在皇帝里也勉强算得上高寿,先皇自觉该退了。 那次密谈,先皇说了一件完全颠覆祁陵认知的事。 先皇告诉他,自己坐下的宝座,从祁陵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为他准备的。 先皇说,他那贵妃嚣张跋扈,但他爱惨了她,可她和她的母族都不知收敛,早就被无数人盯上了。 先皇说,他无能,救不下皇贵妃的母家,那么多的把柄那么多的罪证,他没办法装聋作哑不处置。 先皇说,他不敢再宠爱贵妃,就怕别人又拿了她的错处生事,可贵妃失去了他的宠爱,最后还是丢了命。 在先皇的故事里,他始终是个痴情的人。 他不希望祁陵认贼作母,也不敢将祁陵捧得高高的,怕他一出生就遭逢毒手。 他只能冷落他两年,再借故想起贵妃,然后对祁陵好一些。 祁陵觉得这故事太荒诞了。 他受了多少苦啊,到头来,先皇却说那都是见到阳光前的黑暗。 祁陵恨先皇,对他感到不屑,他觉得先皇真是又蠢又胆小。 他私底下不止一次说过,说先皇做事太差劲。 要是先皇从始至终把他捧得高高的,那就算别人要动手,也必须掂量掂量。 总好过受那么多苦。 再退一万步,要是先皇从始至终都对他不好,他也不至于成为那么多人的眼中钉。 在他眼里,先皇只是顾头不顾尾的无用之人。 他曾暗暗发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但恨归恨,不屑归不屑,先皇坐下的皇位他还是心动的。 只要有了那个位置,只要最终能登顶。 那见到光明前经历些许黑暗,也不算亏。 就这样,他接受了先帝的建议,达成了一笔交易。不久,先皇赐婚,再过些日子,十六岁的沈庄青进门。 沈家那时也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可谓权倾朝野。 但沈家向来规行矩步,所以没人拿它有办法。 沈家本不结党营私,但先皇赐婚,不能推辞。 沈家本没有功高震主,但为了沈庄青的前程,为了先皇的吩咐,不得不去拼一把。 沈家的兵原本只镇守边关,却因祁陵沾了祁朝人的血;沈家的门生原本只忧心民生,却因祁陵陷入党派之争;沈家的女儿原本只嫁给心悦之人,却因祁陵变成了一把没有感情的薄刃。 祁陵呢? 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悲惨的人。 他只记得自己幼时受过多少罪;他只记得自己中过多少毒;他只知道自己多少次生命垂危。 却忘了,沈庄青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沈家的长女沈秋梧,全京城都知道她骄横又没心机,她嫁了个沈家旁支,那人除了爱她一无是处。 可全京城也都知道,沈秋梧过的是最好的日子,他的丈夫和家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将她和她儿子宠上了天。 平庸又如何,这样平庸却幸福的日子谁不羡慕呢? 沈家的二女儿沈卿卿出嫁前,大家也以为她会过这样的日子。 可惜皇帝的意思传达下来,沈家开始提心吊胆,沈卿卿不敢再天真烂漫,她只能努力地学习皇宫里的生存技巧。 遇事冷静,喜怒不形于色,话前三思,心思千回百转。 这些技能谁又是天生就有的。 她知道皇帝的意思比祁陵还早,但她和她的家人只能默默承受恐惧。她只能改变自己,并期望自己学的那些东西永远也用不上。 她曾希望祁陵放弃皇位还她自由,也曾希望祁陵算个良人,但赶在她及笄之前,祁陵答应了皇帝。 赐婚的事正式公布,沈卿卿的第一个愿望落空了。 及笄时,沈家没按计划给给一个温婉的表字。 沈卿卿取字庄青。 卿字取谐音留一个青,这是女子取字惯用的方法,沈庄青留一个青字,也是希望从前的自己不要完全死去。 她希望她的愿望,至少能实现一个。 剩下的,唯有庄重的庄需要她时刻谨记。 步入皇家,她必须抛弃从前的天真,守护皇家的庄严。 从此,世上再没有沈家的女儿沈卿卿,只有未来的皇后沈庄青。 沈庄青在十六岁和祁陵完婚,那年祁陵十七,府里只有一个宫女出生的侍妾,性格软弱人安分。 勉强还能过下去。 不过成亲当晚,沈庄青第一次看见祁陵,第一次看见祁陵看她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名字里那个青字没必要留。 那是没有爱意甚至不欢迎的眼神。 不是良配就不是良配吧,就当是被人雇去当伙计了。沈庄青在心底安慰自己。 她运用起曾经学习的那些技能,面上带笑声音平静地问自己新得的夫君:王爷怎么脸色不好? 祁陵本来就不喜欢她,脸色自然不好。 这场交易里,他只喜欢皇位。 他正愁着以后要怎么一边冷落沈庄青一边让沈家卖命,就听见沈庄青说:王爷要是身子不爽快,便去休息吧。来日方长,今日王爷累了不理我也无妨。 祁陵忙不迭地溜掉了。 沈庄青缓缓吐了口气,说不出自己是在欣慰还是在不高兴。 总之,她进王府后,很祁陵一直没什么交集。 不,更准确地说,是有难一起当,有福祁陵自己享。 日子久了,她的平静冷漠倒也不全是装的。 她对祁陵没心意,祁陵当然也看不见她落泪。 此刻,祁陵看着跪在蒲团上的沈庄青,脑海中浮现一件旧事。 那次他好像中了毒,挺严重,人差点就没了。 沈庄青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直到他醒来,他醒后沈庄青自己就病倒了。这件事府里的丫鬟小厮都看在眼里,感动极了,都认为沈庄青对祁陵用情至深,以至于自己都顾不上。 因为祁陵和沈庄青关系实在疏远,几乎没什么一起相处的时间,祁陵不想旁人抓住这个漏洞,所以还故意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这件事后来全京城都知道了,成了一桩美谈。 但祁陵始终知道,沈庄青对他没感情。 他永远都记得他刚刚醒过来时看见的场景。 祁陵醒过来时,沈庄青正端着药碗准备喂药。她脸色苍白,一看就知快撑不住了,她眼下的青黑,也足以证明她强撑着熬了好几夜。 但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焦急和担忧,更没有伤心难过这样的情绪。 就好像躺着床上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不死根本无所谓。 祁陵甚至觉得,沈庄青只是被逼无奈才守在这里,跟花钱雇来的没两样。 她看见祁陵醒了,只淡淡地问了句:王爷自己能端碗吗? 问完她微微笑了笑,将祁陵扶起来靠在床边,太困了,说了傻话,王爷好好歇着吧。 喂完药,她又说:府里的侍妾来看过您,您要见谁自己跟下人说就是,臣妾困了,先退 话没说完,她就倒了。 之后便是一阵手忙脚乱。 祁陵醒了是大事,但这会儿大家都更关注沈庄青,人们扶着沈庄青去休息,又叫了太医来,太医叫到祁陵身前,有人便忙不迭地向祁陵讲述沈庄青是如何尽心照顾他的。 下人说道王妃一件事都不肯让别人上手时,祁陵非常懂行地说:我感觉我还好,没哪儿不舒服,太医先去看看王妃吧。 为了使这句话听起来更真情实意,祁陵还补了一句,她要是病了,我才真的好不起来。 一大堆人又一窝蜂地拥到旁边屋子里,祁陵这边倒是清静了。 祁陵靠在床边,满脑子都是沈庄青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段没什么特色的记忆藏在祁陵脑子里,时不时就蹦出来。每次,祁陵都会看见那张冷静得几乎面无表情的脸,然后他就会没由来地生气。 有次他在一个侍妾那儿用午膳,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他突兀地问那个侍妾:我是我死了,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侍妾吓得脸都白了,当场就把碗砸了,哆哆嗦嗦地说自己是被逼的,让祁陵给她留一条生路。 祁陵愣了愣,低头看向自己吃了一半的饭菜,赶紧叫人来查这个院子,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吐了两口血。 昏过去前,他还在想,就是要像这个侍妾这样惊恐得不成样子才算个人嘛。 像沈庄青那样,未免太过平静。 好在那天他想着事,吃得不多,命又捡回来了。 回忆到这里,祁陵有些说不出话。 他看了看诚心礼佛的沈庄青,觉得沈庄青的表情真是太陌生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79) 他曾无数次期盼沈庄青流泪,期盼沈庄青有点不一样的表情,但一晃二十多年,他真的一次都没看见过。 当然,其实只是他没看见而已。 沈庄青并不是真的没为谁伤心过。 作者有话要说:祁陵洗不白,反正和大黑不一样又不下锅,所以不用洗他。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样,坏人变坏通常都是有点原因的。 但是,可怜不是伤害他人的借口。 人活在世,应该没谁是一辈子一帆风顺的,谁都有点难过的时候,差别就是承受能力的不同以及困境难度的不同。 但不管日子曾多么艰难、承受能力多么不好,它都不可以成为伤害无辜之人的借口。 做了,就是坏,坏就是坏。 做了错事,就该得到惩罚。 现实生活中这或许不一定,正义可能迟到甚至不来,但至少在我的世界里,惩罚一定会在最合适的时候降临。 感谢在2020050823:51:19~2020050923: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108.往昔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会伤心的人。 祁陵觉得沈庄青不会伤心,只是因为他没见过沈庄青伤心的时候而已。 祁陵记忆中的沈庄青,永远都那么硬气。 在他们共同度过的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不止一次被关进黑梭梭的大牢。 但即使是在大牢,沈庄青也一样淡定。 在那么黑暗的地方,沈庄青眼里的光也从来没灭过。 反观祁陵,简直狼狈得不成样子。 每当祁陵待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他内心的恶就会被持续增长;每当祁陵待在条件差的地方,他就会想起他曾经的不幸。 他的畏惧、怨恨、胆怯、愤怒,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在他心里酝酿。他缩在黑暗里,任由自己的心发酵,坏掉。 而这时候,像光一样的沈庄青不仅不能拯救他,反而会成为戳破黑暗的一颗针。 这针一戳到祁陵,祁陵已经腐烂变得恶臭的内心就暴露无遗,他时而瑟瑟发抖,时而破口大骂,时而诅咒先皇,谁而怒视沈庄青。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臭气一样令沈庄青不适,但即使是这样,沈庄青也能面带微笑地安慰他。 沈庄青叫他冷静,替他分析利弊,告诉他自己预测什么时候能出去,以及出去之后该怎么做。 沈庄青做尽了一切为他好的事,但祁陵通通不领受。 他知道自己不冷静时处事远不如沈庄青,所以也会听从沈庄青的建议,但是,他心里没有感激也没有爱意,反倒盼着沈庄青能一朝落难,露出崩溃的表情。 他等啊等啊,等了一年又一年,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都不抱希望了。 却触不及防看见了沈庄青的眼泪。 还看见了沈庄青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弯曲的脊背。 他记得,从前他常常和沈庄青一起跪在先皇跟前,沈庄青磕完头,脊背也依旧挺直。 后来他登基,沈庄青倒是也要跪他,但那挺直的脊背极为刺眼,他反倒不让沈庄青跪了。 说来好笑,因为这个,他登基之初,人人都觉得他对沈庄青好。 后来时间久了,当了皇帝的他不愿再装,所以他对沈庄青极为不喜的事也渐渐人尽皆知。 恰好祁温良出生了,他的不喜又都是在祁温良出生后慢慢表现出来的,所以从祁温良小时候起,说祁温良非皇帝亲子的流言就一直没停过。 最开始祁陵顾及皇家颜面,也会帮沈庄青压一压流言。等祁温良及冠,祁陵的身体也因为当年中毒颇多早早衰败,祁陵反倒成了传播流言的第一人。 至于祁温良倒底是不是亲生,祁陵清楚得很。 虽然他和沈庄青一直没什么共处的时光,但他其实能确定,祁温良必定是他的孩子。 说起来,祁陵对沈庄青一直有点隐秘的恨意,所以即使沈庄青生得好看,他也没兴趣。 沈庄青也有点看不上他,所以从来不强求,甚至做主给他纳貌美的侍妾,还迎了两房能对祁陵事业有所助力的侧妃。 沈庄青都做到这份上了,祁陵自然不会在这方面给沈庄青难堪,他从来没主动提出过看上谁,也从来不沾染什么花花草草。 他王府里的人,除了最早宫里赐给他的祁盈的生母,其他的人全是沈庄青带回来的。 这情况落在外人眼里,就是祁陵维护妻子,沈庄青也大方不好妒。 这也是他们夫妻和睦王府牢固的象征。 为了维持假象,祁陵常常宿在沈庄青房里,但是到底谁睡矮榻谁睡床,通常用下棋决定。 成亲两年,两人间没有一点亲密的交往直到他登基的四个月前。 先帝身体不行的消息传了出来。 先帝的儿子太多,后宫嫔妃身后的势力也相当错综复杂,所以即使先帝一开始就中意祁陵,先帝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让祁陵上位。 先帝只能保证,自己几个月内就会死,所以他通知祁陵,说是该做最后的准备了。 沈庄青也做了最后的准备。 有一晚,她故意输了祁陵一盘棋之后,淡淡地说:我今晚不能睡矮榻了。 祁陵一开始没明白了,心想那自己去睡矮榻呗。 他还琢磨着天气渐渐冷了得带床厚点的被子,沈庄青就伸手扣住了他,皇位的事,我还得有点别的准备。 沈庄青说:没有宠爱也没有孩子的皇后可不好当。 那天,沈庄青依旧没露出特殊的模样。 她还是那么冷静,既不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搞得祁陵怀疑自己技术不好,甚至身体条件也不够好,心理阴影又多了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运气好,一次就有了祁温良。 祁陵一点也不怀疑祁温良的来历,毕竟沈庄青那么骄傲的人,做不出有辱皇家颜面的的事。 不过祁陵一直以为沈庄青和自己一样,并不很喜欢祁温良这个孩子。 没想到如今祁温良病了,沈庄青居然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祁陵今天本来是来看祁温良笑话的,顺便还能嘲讽一下沈庄青,问问她沈家失去皇位继承人的感受。 结果看见这幅场景,祁陵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本来,他好不容易看见了沈庄青的脆弱,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心里应该觉得痛快。但这会儿,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本该趁着沈庄青内心脆弱,说点什么,进一步击溃沈庄青。 但他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话,只好决定做个人,默默退走了。 祁温良昏迷了好几个月没醒,现在来示威,反倒显得自己特别无能。 罢了,祁陵想,只希望我死那天他都还没醒。 等祁陵走后,芳竹也到了小佛堂。 她知道皇后每天都会借着礼佛的由头在这儿暗暗伤心,所以没踏进屋子,只在门口敲了敲,娘娘,快中午了。 中午了,该用膳了。 沈庄青实际上吃不下,但每天中午她都会按时用膳,因为午膳的时候祁子安会和她交换祁温良的信息。 现在祁温良睡着,祁子安就替祁温良笼络着一部分势力。 这段时间祁盈势力膨胀,祁子安要是不站出来抢一下,大概所有人都要默认祁盈是下一个继承人。 何况边关的事祁子安也得注意着。 祁子安忙起来,便没办法一天到晚守着祁温良,所以他向皇后提出建议在他实在走不开的时候,由皇后守着祁温良,但中午的时候皇后得把祁温良这一天的变化讲给他听。 就算是细枝末节的变化也得说。 皇后知道祁温良的昏睡是妖造成的,而她对妖族一无所知,所以她同意了祁子安的建议。 毕竟这段时间祁子安一直在和妖族打交道。 除了祁子安,皇后也没谁能指望了。 达成协议后,祁子安不在她就守着,祁子安在时她就来礼佛。 这会儿快中午了,她得去用午膳,然后问问祁子安,问他祁温良今天是否有好转。 她轻轻擦掉眼角的泪,平复好情绪,然后挂起淡淡的笑,走吧,先去恭儿的寝殿瞧瞧。 芳竹跟着她到了祁温良的寝殿,没进屋子,在门口就停下了。 绿桃给她开门,待她进去后,又把门关上。 这下门外就剩绿桃和芳竹了。 绿桃本就是出自皇后宫中,所以和芳竹还算说得上话,这段时间皇后住在这里,她们俩更熟了些。 关了门后,绿桃问:我瞧着娘娘眼尾有些红,可是又伤心了? 芳竹点点头,许多年没见娘娘伤心过了。 上一次娘娘也伤心,但总归是木已成舟的事,娘娘终究是缓过来了,这一次多了些盼头,娘娘反倒多受罪。 上一次?绿桃好奇,娘娘居然也曾为别人伤心吗 芳竹说顺口了,便回答道:是端妃去世之时。娘娘把端妃当亲妹妹呢,就算端妃背叛了娘娘,娘娘也还是舍不下她。 那年端妃没了,娘娘面上不显,夜间却醉了酒,又哭又骂,直道端妃是蠢货。 娘娘那般好的修养,何曾骂过什么人,这一句句蠢货中包含的意思,心疼比责备更多。 说起来,也不知端妃是图什么,她何必要跟着皇帝呢?要说她想要荣华富贵吧,她其实也不算背叛娘娘,不然她也不会 话说到这里,芳竹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一件大事,连忙闭了嘴。 绿桃也没注意到这点,反倒追问道:端妃娘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值得皇后娘娘替她失态。 芳竹见话题被转移,便顺着绿桃的话解释道:我也不知道端妃有哪里好,但她一出现,就很特别。尤其是娘娘给她取了名字后,她的特别就很明显了。 芳竹想了想问:你来东宫后殿下赐了名对吧? 绿桃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个,但还是点头。 芳竹继续说:你看,东宫几个比较得力宫人,都是什么桃、柳、杏。皇后娘娘给我们取名,也是一样的风格。是梅兰竹菊。 殿下和娘娘应当都是一路人吧。芳竹说,你看我们这名字,起得不算用心,因为我们当不起那份用心。殿下我是不了解,但娘娘,我还是知道些的。 梅兰竹菊,这说明我们在娘娘眼里是活物,是需要当条命看的。但梅兰竹菊,始终只是活着的物件而已,当不起什么重要角色。 当然,咱们本就是做奴才的,主子费心赐了名,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没什么好不满的。但端妃的名字,可是用了心的。 端妃名叫沈澄碧。 一看就和这些梅兰竹菊画风不同。 沈澄碧的沈是沈卿卿的沈,沈澄碧的碧,是沈庄青的青。 所谓青也是碧,碧也是青,皇后确实把她当自己人。 端妃本来叫小白。芳竹接着说,你没听错,端妃被娘娘捡回来的时候就叫小白。而且那还是因为她当时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衣裳,大家才这么叫的。实际上,她原本没名字。 大家本以为,她捡被娘娘回来,会和我们一样当宫女。可是等到娘娘赐名,却没给花花草草的名字,反倒起了个沈澄碧。从那一刻开始,大家就知道她与众不同了。 哎,芳竹叹了口气,到底怎么与众不同,我也说不清。 可能是长得好看吧。 绿桃捧场地笑了笑,心里却笑不出来。 她从来没指望过自己在祁温良心里特殊,但得知自己只是活着的物件这样的存在,心里实在有些难受。 毕竟祁温良对她那么纵容那么好。 她虽然从来都没什么逾越的想法,但 不肯接受事实是绿桃晃晃头,心里暗戳戳地想:殿下和皇后娘娘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原本就叫小桃,也只有桃这样的名字最适合我,殿下给我起绿桃的名,特别合适,没什么不好的。 她安慰完自己,又看了看门口。 哎,殿下睡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以往殿下可是最自律最不爱赖床的,怎么这次一赖床,就几个月都不醒呢? 她的叹息憋在心里,风一吹,没出口的叹气就全散了。 她无数次在这寝殿门外喊醒祁温良,但这一次,她注定喊不醒。 殿内,祁温良睡得正香,祁子安拉着他的手,念念叨叨说着什么,也不怕皇后看见了多想。 祁子安牵着祁温良,说了很多朝堂和边关的事。 从前祁温良最关心这些,但现在,他听过之后无动于衷。 对了,尚云轻要进京了。祁子安说。 作者有话要说:即使只有一晚,但我还是感觉皇后娘娘被祁陵这个渣渣糟蹋了。哎!难受! 但因为某些原因,祁温良必须血统没问题嗷嗷嗷,只能委屈一下皇后娘娘了。 感谢在2020050923:58:11~2020051023: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109.局势 早前祁温良把尚云轻卖了的时候,尚云轻就说过还会再见,只是她这一次来,是有正事。 鸿胪寺已经在准备接待她和乌昂王了,但这件事我打断插手,不交给祁盈。祁子安轻声对祁温良说,她那么特殊,好像什么都会似的,说不定能让你醒过来。 之前祁子安曾见过尚云轻吸食人的生命,所以他怀疑尚云轻拥有着让人起死回生的逆天技能。 况且祁温良只是昏迷还没死,所以祁子安总觉得尚云轻能将祁温良叫醒。 现在祁温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祁子安却还是认认真真地讲着:这次尚云轻来是使节,听说乌昂王打算将整个乌昂国献给祁朝,就如今的情势,墙外能有一个据点很很重要,所以这次的事朝廷格外重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0) 这么大个事,本来一定会落到祁盈手里,但是他前两天又骂人了,好像还殴打言官来着。 自打皇兄昏睡,他的势力就一直膨胀,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有人说,就算他现在就要登基,可能都没人拦得住。 可惜他脾气不好,自从你昏睡,他的脾气就越发不好了。 从前他无权无势,脾气坏些也无妨,现在他有权有势,脾气不好就相当坏事。而且如今没什么人能约束他,皇帝也不怎么管,所以他那坏脾气,将好一批人得罪透了。 因着他的脾气,现在支持他的和不支持他的人各站两边,虽然不支持的那部分势单力薄,但闹得也厉害。 这次接待乌昂国来使,相当重要,祁盈那脾气,根本不适合搞外交。皇帝倒是希望他去,但鸿胪寺有大把人咬死不松口,所以这事争议挺大,我拿下的可能性也很大。 说完这个,他又分析起朝堂局势:如今六部基本是皇帝的人手,也算是祁盈的人手。 三个府的势力一半一半吧。 太傅手里的金和府不站队,但金和府内敬查司里有个张载,颇有些本事,已经拿出一套修炼的基础法决了。那法决作用不大,还需完善,但总归有些作用,所以他影响力颇大。 他是皇兄举荐的,对皇兄的知遇之恩颇为感激,所以算是皇兄的人。 正弘府还在沈岸手里,所以也算皇兄的人。但之前沈家借了一部分人给祁盈,所以正弘府内也不全是皇兄的人。 镇龙府一直是皇帝的近卫,如今也给了祁盈任祁盈调动,不过镇龙府本身不算庞大,没什么大用。得了镇龙府,除了逼宫方便点,也就能保护一下自身的安全了。 剩下还有四个寺说道这里祁子安喘了口气。 皇后顺手给祁子安递了杯茶。 祁子安知道这些,她挺惊讶。 早些年祁子安不务正业,成天只知道跟在祁温良屁股后边,什么也不过问。 皇后真觉得这孩子被皇帝养废了。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祁子安做起这些事并不差。 若果他不是一心向着祁温良,又有皇帝多年的荣宠打底子,他一定是个劲敌。 她不知道只有这个祁子安这么厉害,还是任何一个被换进来的祁子安都能这么厉害。 但她知道,要是当初她没换人,如今处理祁子安多半会很麻烦。 沈澄碧啊,许是早就料定 皇后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沈澄碧,但刚想到她,皇后便赶紧遏制住了飘散的思绪。 不该想起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总归,现在的祁子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威胁。 只不是皇家血脉这一点,就足以将他踢出继承人的列表了。 当初那一步棋,是不错。 只是如今的情势乱,最大的问题居然是祁盈,皇后之前可没想到过。 祁温良昏睡后,皇后就不太关心朝堂上的事了,这会儿听祁子安说,便跟着了解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大事。 大事首当其冲的,就是边境线上高墙。 本来那墙真没什么用处,根本拦不住会飞的妖族,反倒成了需要保护的对象。 但墨凌洲离开京城之后,那墙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听传回来的消息说,绵延整条边境线的高墙突然金光乍现,那光上冲直破云霄,之后,谁也没办法越过那墙。 不管飞天还是遁地,高墙都可以拦住妖族,而且高墙外侧还多了一道防御的东西,像是法阵,可以抵御一切攻击。 也就是说,敌军也没办法攻击墙体了。 边境的危机,就在高墙泛起金光那一瞬间被破解了。 这事必定和墨凌洲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 祁子安倒是问过,但墨凌洲不肯说。 想想也是,墨凌洲想要祁温良醒后原谅他,只能靠这个杀手锏了。 他怎么可能告诉祁子安。 墨凌洲立了这么大的功,就祁温良的性格来说,小黑屋的事八成能一笔勾销了。 祁子安暗暗不爽,但他还是很无奈地和墨凌洲合作起来。 现在墨凌洲在墙外,正跟着皇辞办事,但又在悄悄地给祁子安送消息。 简单点说,就是间谍。 他还拿这是洗白小黑屋。 他说他之前和皇城合作,并不是真心想关祁温良小黑屋,只是想借此取得皇辞信任,然后打入敌人内部。 他说了,他很确定那什么龙早就死了,所以才答应了皇辞。 从始至终,他都没真的想过要帮皇辞,也没想过背叛祁温良。 这话祁子安相信是真的,但小黑屋那事,祁子安笃定墨凌洲是真的想关祁温良。 不过过去的事已经没什么好追究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拦住妖族。 虽然边境的墙起了大用,但之前被攻破的地方,墙体已经被破坏。 也就是说,那些缺口必须让人去堵住。 此外,墙体还有其他的薄弱处需要堵。 说起来,现在的战斗已经不是只人类的战斗了。 因为战斗场地从整个边境线缩减成了一个个小缺口,妖族也得以聚集。 之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辞一直把内部的妖族往边境调,如今内部的威胁小了,墙外倒是聚集了不少妖。 祁子安从墨凌洲那儿得知,现今皇辞的计划就是将所有妖族聚集到一起,然后攻击一点,之后再不停撕扯这个被攻破的口子。 因为墙体的漏洞不止一处,算上法阵有些薄弱的地方,又不少地方得守着。 祁朝的兵力有些分散。 这种分散的兵力没办法对付集结起来的大量妖族,在这么多妖族面前普通人类也不够看。 所以,要及时得到情报,然后把祁子安手下的妖族、乌氏族人、还有新训练出来的特殊士兵往即将受到攻击的地方调。 这也就是墨凌洲和祁子安合作的内容。 墨凌洲当着卧底,肯定没办法拦皇辞,所以只能通知祁子安,让祁子安去拦。 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如今不得不时常联系。 曾经的墨凌洲和祁子安,应该谁也没想过他们俩也有好好说话的一天。 为了要填补漏洞,不仅祁子安和墨凌洲合作起来,朝廷也得加紧。 现在有挺大一批人都在着手研究人类修炼的事,只是做出了成绩的,只有张载一人。 张载弄出了修炼的册子,由武安寺在招兵,正在筛选修炼的人。祁子安说,武安寺从前和兵部协作,管着一部分军队,因为军饷问题,和户部工部有所关联。 如今因为张载,武安寺更偏向祁温良这边。 要是运气好,还能影响一下兵部、户部和工部。祁子安说着笑了笑。 说完这个,他又分析起其他三个寺的情况。 大理寺管案子,因前段时间大查贪腐,所以现在那儿和皇城一众官员多有交集。 本来大理寺卿算是皇帝的人,当初查皇辞的案子时他还想给皇兄难堪。不过皇辞那个案子给他震撼挺大的,所以他现在站到皇兄这边了。他那样子,我看着还挺真心,不像是装的。 太常寺主管祭祀,和礼部协同运作,算祁盈那边的。它没什么大用,搞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还行。不过就现在这妖族满地跑的情况,说不定也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要是有机会,该想办法笼络一下。 说到这个,就得说一下鸿胪寺。这次迎接尚云轻的事,由鸿胪寺和礼部共同准备。本来礼部全是祁盈的人,该替他争取,但祁盈那性格大家也知道,所以这次礼部也有些不同意祁盈上手的声音。 要是运作得好,接待尚云轻的事后,鸿胪寺就归咱了,顺带还能挖一挖礼部的墙脚。礼部有松动的话,太常寺也有望收用。 皇兄啊,祁子安叹息道,我从前最不喜欢这些了,一点相关的东西也不会去了解,但是你看,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也理得七七八八了。 皇兄要是再不醒,我要累死啦。祁子安说着,把头往祁温良手上蹭了蹭。 祁温良昏睡许久,的手微微发凉,祁子安不高兴地扁了扁嘴,现下许多势力都倒向了祁盈那边,皇兄要快点醒过来啊,靠我守着,我可守不住。 但只要皇兄醒了,肯定就没祁盈什么事了。 皇后看着祁子安撒娇的动作,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祁子安撒娇的语气听在她耳里也怪恶心的。 差不多了,先用膳吧。皇后示意祁子安该走了,别回头你也倒下了。 祁子安点头应是,但站起来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他想:皇兄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也不知道有没有我。 不过,既然是他自己的世界,是他幻想和记忆构成美好世界,那里面应该没有我这个还没被原谅的人吧。 想到这里,他失落地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祁温良的世界里不仅有他祁子安,那个祁子安还比现实中的他快活很多。 那里,祁子安也正在撒娇。 祁子安扣住祁温良的腰,小孩耍性子似的嚷嚷道:哥哥再让我来一次嘛。 祁温良眼神涣散,眼里布满水雾,实在受不住了,只能反手去推掐着他腰的祁子安,别明日又起不来了。 祁子安不依,故意往前一撞,又贴近祁温良的耳廓,我会准时叫哥哥起床的,现在也还不算晚啊。 祁温良本来跪在床上,被身后的人一撞,没稳住身体,差点撞到床栏。 祁子安赶紧拉住他,在身后小意哄着,哄得他又心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子安:要气死啦!我任劳任怨干活,另一个个祁子安天天开车! 幻境祁子安:我也没歇着啊。 ~ 顺便理一下官制,大部分私设。 首先,只要机构有六部、三府、四寺。协同运作。 先说三府。 设有金和府,由太傅梁辅掌管。 主要管理一些民生相关的琐碎的事,分很多个司,和六部皆有交接,和户部、工部、礼部关系比较紧密。 设有正弘府,由丞相沈岸掌管。 主要是管一些非民生相关的事,和六部皆有交接,和兵部、刑部、吏部关系比较紧密。 设有镇龙府,负责皇宫安保工作,直属皇帝。 然后六部是兵,户,工,礼,刑,吏。 吏部:管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 户部: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事; 礼部:管典礼、科举、学校、祭祀等事; 兵部:管军事; 刑部:管司法刑狱; 工部:管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事。 各部长官为尚书,副职为侍郎。下设郎中,副职称员外郎。 (来来来,初高中学历史的同学可以做笔记了⊙v⊙) 然后是四个寺。 大理寺负责查案,协同刑部。 鸿胪寺负责外交,协同礼部。 太常寺负责祭祀,协同礼部。 武安寺负责军队,协同兵、户、工。 官职分为卿、少卿、丞、主簿。 这四个机构属于术业有专攻的那种,管得少些,但是精准。 感谢在2020051023:59:16~2020051123:5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尤姬youji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110.入梦 梦境里的祁子安自然是有肉吃、美滋滋,现实中的祁子安就比较惨了。 好不容易借助普罗大众的声音,把祁盈接待外宾的差事撸掉了,边关那边又闹起来,几次攻击的时间相当紧密。 祁子安一分心,差点没跟上京城这边瞬息万变的局势。 两头都顾着是不可能的,祁子安选择退而求其次。他挑了几个比较靠谱的妖族处理边关的事,让他们不那么重要的事。 如此,接待尚云轻的事才牢牢地被祁子安握在手里。 不久,尚云轻和乌昂王入京,祁子安带着鸿胪寺一众官员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早些时候看不上祁子安的那些官员,倒是对祁子安改观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尚云轻终于到了。 之前她只见过祁子安的狐狸形态,还是小狐狸形态,现在见了祁子安的人形,十分轻佻地哟了一声。 当然,是在没什么外人的时候。 一道来的乌昂王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拉住尚云轻,想把她往自己身后藏。 但想了想,他还是没这么做,反倒指了指祁子安问尚云轻:他比我好看? 若非要争个高下,祁子安应当是要更好看些,但乌昂王和祁子安完全不是同一类型,其实没什么好比的。 尚云轻听出乌昂王话里的些许醋意,顺毛道:他当然比不上你。 乌昂王是那种挺硬气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很强大,尚云轻喜欢强大的人,所以她这话不算假话。 这句话完全发自真心,乌昂王表示自己很满意。 尚云轻仰头看了看他,判断了一下他的情绪,然后也开心地眯了眯眼睛。 放心吧,这个人的不喜欢异性,我也不喜欢他。尚云轻对乌昂王说。 祁子安在旁边撇了撇嘴。 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轮到他吃狗粮了。 等尚云轻和乌昂王腻歪够了,乌昂王主动离开去处理和谈的事宜,也给尚云轻腾出了一些空间。 他一走,祁子安便立刻说起祁温良的事,然后请尚云轻帮忙。他知道尚云轻喜欢做交易,便答应尚云轻,事成后会满足她一个要求。 尚云轻摇摇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本事。 祁子安回想到刚刚,尚云轻通过看乌昂王的表情判断乌昂王的情绪,他顿时怀疑尚云轻变弱了或是失去了特殊能力。 他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尚云轻便主动说道:放心吧,我没变弱。白羽很特殊,所以我不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只是祁温良这事,不能全靠我,这和我变强变弱没关系。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1) 她解释道:人的思维是比任何东西都跟复杂的存在,就算再强大的人都不敢妄言能绝对控制他人思维。 况且祁温良的情况是陷入了潜意识层,那里是完全由他掌控的世界,在那个地方,没有人能逆他的心意,我可不敢以身犯险。 难道就没办法了?祁子安不禁懊恼。 在得知尚云轻要进京后,他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尚云轻身上,如今尚云轻也说不能,那岂不是 还没想完,尚云轻又给了他一点希望。 万事都不是一定的,我先去见见人吧。如果他是因为的身体的原因醒不了,我完全可以解决;如果是他自己困住自己,那就是他不想醒。这种情况比较麻烦,但也不是无解。 祁子安带着期盼引尚云轻见了祁温良,很遗憾,是那种比较麻烦的情况。 但麻烦是麻烦,尚云轻也说了,不是无解。 她估摸着自己和乌昂王离开这世界的时间,然后将身体里多余的生气传给祁温良,那是很纯粹的生命力,祁温良吸收后,面色逐渐红润起来,之前消瘦下去的身形也慢慢恢复了。 等祁温良的身体状态逐渐和常人无二,尚云轻对祁子安说:他醒不了,是因为他不想醒,那说明他现在说构筑的世界是他最钟爱的,他舍不得离开。 如果有人能进入那个世界将他带出来,那他就能醒。 这个我会,尚云轻说,我能送人进去。 我去!祁子安赶忙说道。 尚云轻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你去!这种幻想构筑出来的地方相当不稳定,每一处都是变数,危险得要命。我进去了,恐怕处处是杀机。 但若进去的人是他熟悉的人,倒是能安全些。所以,只能你去。 只是你那么重要,那个世界应该有你。就怕到时候你和那个世界的你碰面,会出现问题。 不过就算担心也没办法了。 去肯定要去,就算有意外现在也没办法防止。 临行前,尚云轻要祁子安回想祁温良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她根据这些事寻找一个突破口。 等祁子安回忆到小黑屋内发生的事情时,能听见他心声的尚云轻挑了挑眉。 总觉得祁子安进去会有一场好戏。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祁子安的意识一点点从自己身体里抽离。 尚云轻虽然有心看戏,但还是最后叮嘱道:记住,如果见到另一个你,不要惊讶更不要有过激行为,要接受祁温良给你的设定。 祁温良梦里的世界是完全受他掌控的,所以你没办法强行带他离开,你的依着他哄着他,让他心甘情愿跟你出来。 祁子安听罢,想到点头应是,但他的魂体不是人的形态,而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狐狸,没办法点头。 九条蓬松的尾巴像扇子一样打开,他下意识地摆了摆,然后整个融进了祁温良识海。 等他落了地,他发现自己还是一只大狐狸。 一丈高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小小房屋窗前的光。 这地方山清水秀的,风光极好,但有些出乎祁子安的预料。 我还以为梦里的皇兄已经坐拥天下了。祁子安小声道。 原本正在授课祁温良感觉什么东西挡住他的光了,接着就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嗯?子安来接我了?是我忘了午餐时间吗?祁温良这样想着,示意学生们停一停,打算去窗口看一看。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窗口,接着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这个世界最好的风景。 那是一只巨大的雪白的狐狸,眼尾和眉心都有一抹红。它四肢健壮,九条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舞动,看见祁温良从窗口探出头来,它便微微矮下身子还低了低头,方便与祁温良对视。 这是一只强大却很温柔的动物。 祁温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皎洁的月光,巨大的狐狸,如蝶一般围绕着白狐的落叶。 落叶纷飞,那是祁温良记忆中最震撼最美好的画面。 那是他和白狐的初见,白狐救他于危难,那白狐又可爱又温柔,水灵灵的眼睛里全是祁温良的倒影。 祁温良眼里也全是它。 祁温良想摸一摸白狐如织锦绸缎一般的皮毛,想抓一抓他蓬松柔软的尾巴,他想和白狐有更多的接触,可白狐却逃掉了。 祁温良想:上一次让它逃掉了,这一次必须要摸到! 他用左手撑着窗户的边框,将大半身躯都支出窗口,他伸长了右手,想要碰一碰大狐狸。 祁子安当然非常配合。 时隔几月,他又看见了睁着眼睛会动会笑的祁温良,他心里激动极了,简直要哭出来。 看见祁温良伸手,他赶紧凑上前去,温顺地将大大的脑袋往前送。 时光仿佛倒转,天色渐渐变暗,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经高挂,风中有飞舞的落叶。 一切都回到他们的初见,祁子安同当初一样向祁温良示好,他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引诱着祁温良,仿佛是在说自己亲人又好摸。 这一次,祁温良没有坐到地上,他摸到了祁子安。 触感独特,确实好摸。 祁子安莫名其妙很触动,眼睛里甚至蓄起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祁温良正想问他你怎么不开心了,就听见这只大狐狸说,我好想皇兄,皇兄和我一起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去? 皇兄?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静谧的夜景一点点碎掉,周围的景色逐渐恢复,耳边是吵吵嚷嚷的声音,都是些小孩子的嬉闹。 一瞬间,什么东西把祁温良拉回了现实。 因为夫子中断了授课,孩子们也稍稍吵闹了些,不知是谁好奇凑到了窗前,看到了祁子安。 他立刻大声惊叫起来:好大一只狐狸,还会说人话! 小孩子们一窝蜂地凑上来,个个都惊讶极了,他们吵吵闹闹往前挤,完全破坏了祁温良和祁子安刚刚组建起的气氛。 祁子安还想说什么,就看见祁温良一点一点往后退,看起来像是被人挤到后边去了。 但他怎么可能被人挤到后边呢? 这是他的世界,只有他想退却的时候,他才会退。 这会儿是正午,阳光正好,祁子安就这么晒着。 他面前是一群吵吵闹闹的孩子,这些孩子几乎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祁温良退到后边,已经完全看不见人了。 春季的正午,日头并不晒人。 祁子安就这么晒着,祁温良不心疼。 祁子安大大的身躯进不了房子,心里有些着急,他正想着要怎么变回人形,就听见后边有脚步声响起。 祁子安似有所感慢慢回头。 果然,他看见了自己。 可是这个祁子安对他并不友好,这个祁子安眼里全是敌意。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离哥哥远点!人形的祁子安说,他不会回去的,他会留在这里,永远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b站玩互动视频,测攻受属性,那个视频的贼有毒。 就比如我,偏执冷酷攻,这很正常,但我是个只有一米五的攻!喵喵喵?一米五?兵长都有一米六呢? 然后我的cp是腹黑傲娇受,被我关过小黑屋,最后和我成为了拜把子的兄弟。 喵喵喵?都被我关小黑屋了还能成为拜把子兄弟? 他有175,我怀疑他嫌我矮! 感谢在2020051123:56:48~2020051223:4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煎鱼、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4瓶;尤姬youj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111.梦境 祁子安保持着狐狸的形态,一言不发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听见对方的话,他只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像一只野生动物。 这赤/裸裸的占有欲,简直不忍直视。 祁子安想:不知道他在皇兄面前是不是也这样,如果是,岂不是把我之前树立的好形象全部破坏了吗? 想到这里,祁子安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祁温良自己构建的世界。 这就意味着,眼前的这个祁子安,就是祁温良记忆中的祁子安。 祁子安觉得自己人都麻了。 他根本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本性,还让祁温良对他形成了这样的印象。 他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人形祁子安进屋把祁温良领出来,护犊子似的护在身后,一眼都不愿意让他多看。 祁子安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虽然理论上来说,那个牵着祁温良的人就是他自己,但是他心里就是忍不住地酸。 我自己都没这么牵过皇兄呢! 不过心里酸也没人心疼,他看见人出来了,还得让路。 他这么大只,祁温良那么小只,他就怕不小心踩到祁温良。 一时间,他毛茸茸的大爪爪简直无处安放。 等人形祁子安领着祁温良一步步远去,祁子安才赶紧动身跟上去。 不知为什么,他怎么也追不到祁温良。 他和祁温良之间相隔不远,祁温良在前边走得也不快,他现在这个形态,迈开了腿三两步就该追上。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再怎么卖力,也始终和祁温良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距离相当微妙,祁温良好像听不见后边的声音,但在后边的祁子安,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前边的声音。 或许这和他不是人类听力好的设定有关。 或许这是因为祁温良不想他接近,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祁子安试着呼唤了几声,祁温良始终无动于衷,反倒和人形的祁子安交谈着。 祁子安听着前边两人的对话,一点点搞懂了这个世界的设定。 在这里,祁温良并不是皇子,他只是个生长于山村的普通人。 祁子安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能听见前边的声音,就是祁温良想让他补设定。 他一边听着,一边打量四周。 这个地方风景很好,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是仔细看的话,又能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些熟悉。 村口的树相当高大,看起来很像祁子安王府里的那颗,想必当初祁温良看见这树时,就默默记上了心头。 远处的山景也好看,被朦胧的雾缭绕着,看不清实景。 祁温良鲜少出门,见不着什么山,祁子安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发现那几座错落有致的山,外形很像和龙溪相邻的几座山。 当初去龙溪时是冬季,附近的每一座山都是白色的,祁温良为了使这几座山合乎设定,特地把它调成了绿色,还使它不能被看清。 真是用心良苦。 祁子安很认真地看着这里的紧致,想要看出到底哪里打动了祁温良,让他不愿意离去。 但看了又看,发现这地方美则美矣,却都是现实生活的风景拼凑出来的。 既然都是现实中有的,那皇兄为什么那么执着呢? 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去呢? 祁子安疑惑着,默默跟在后边,然后听见了祁温良和人形祁子安议论他。 祁温良说:那只白狐狸好眼熟,我是不是见过啊? 人形祁子安点点头,哥哥确实见过,他是一只守护皇族的神兽。 那他不守着皇族来这儿做什么?祁温良开玩笑道,难不成我是皇族的遗孤?所以现在要火急火燎地找我回去撑场面,连神兽都派来了。 当然不是!祁子安想,皇兄父母健在,怎么会是遗孤呢? 当然不是!人形的祁子安也这样说,哥哥和皇族没有任何关系。 哥哥从小在这里长大,父母的身份都很明确,是普通百姓。所以哥哥和皇族没有关系,哥哥不应该掺和皇城的事。 可是祁温良有些疑惑地挠挠头,那只大狐狸来做什么? 现实生活中的祁温良鲜少有这样呆呆愣愣的时候,祁子安并没有见过,但他可以感觉到,这样的祁温良活得更轻松。 我只是太想皇兄了。祁子安小声说。 这一声思念就像是一句叹息,祁温良却听见,他回头看了看祁子安,似乎感受到了祁子安的低落。 他问人形的祁子安:他肯定认识我吧,我也肯定认识他吧,不然他怎么会想我呢? 人形祁子安也回头看了看祁子安,然后他说:他确实认识哥哥。 哥哥还记得吗?之前哥哥进京考取功名,高中了状元,之后哥哥就成了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天子近臣,每日都要注意朝堂的时局,还要处理很多大事。 祁温良顺着他的话开始回忆,确实想起了威严金銮殿,高高的宫墙,还有一张看不太清的龙椅。 他还想起了很多自己操心政务的画面。 对,想起来了,祁温良便点头边说,我记得皇帝不太喜欢我吧,他好像总是不给我好脸色。我就是那时认识了神兽的吗? 人形的祁子安说是。 然后他又说,哥哥确实不得皇帝的喜爱,忠臣话直,皇帝都是不喜欢的。 皇帝总是针对哥哥,哥哥渐渐厌恶了朝堂的尔虞我诈,哥哥讨厌那个人心险恶的地方,觉得累了,所以和我一起回到了这个小地方。 是这样吗?祁温良总觉得有些不对。 但他一回想起朝堂,一想起那个牢笼般的皇城,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感就涌上心头。 那种疲惫感也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上来。 这种铭刻在心的感觉是无法作假的。 祁温良点点头,对,好像就是这样。 人形祁温良适时问道:那它来找哥哥,哥哥要跟他一同回去吗? 他说:我肯定要留在这个地方了,哥哥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而且这个地方这么美,这么好,这里的日子这么舒适,哥哥舍得离开吗?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2) 当然不!祁温良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我选择了这个地方,我当然不会再离开了。皇城是我不喜欢的地方,谁来喊我都不回去。 祁子安在后边听着,心里咯噔一声。 他怀疑这个人形的祁子安是个什么妖怪,或者是心魔,他怎么那么会蛊惑人心,三言两语就诱使祁温良下了决定。 他有些急切地喊道:皇兄等一下,皇兄你不看看我吗? 祁温良闻声回头,你为什么喊皇兄啊?我和皇族没什么关系吖。 说完,他又再度开口:我不回去。 祁子安心里乱哄哄地,还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发现,不管他再说什么,祁温良都听不见了。 祁温良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人形的祁子安也不给他这个机会,我们走快些吧,他看见哥哥,肯定一堆废话劝说哥哥。 我听见他的声音都烦,我们赶紧让他看不见吧。 祁子安听着这话,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他感觉自己给自己扣了一顶绿帽,还是黏在头顶拿不下来那种。 他甚至想大吼一声:大家都是祁子安,相煎何太急? 但祁子安知道,就算吼了也没用。 祁温良只会听见他想听见的声音,而人形祁子安说的那些话,其实是祁温良自己的心声。 祁子安只能戴着帽子,顶着太阳,看着祁温良越走越远,他逐渐追不上。 他沿着小道一直走,面前逐渐出现了一座小院,但不管他怎么前进,却始终接近不了那小院。 矮矮的篱笆关不住院内的风光,祁子安隔得远远地都能看清院内场景。 院内,人形祁子安和祁温良嬉闹,用饭,在巨大的花树下休息。 祁子安记得那棵树。 那棵树他小时候经常爬,图的就是祁温良爬上去救他。 后来祁温良逐渐长大,十二三岁后就不怎么爬树了。 祁温良逐渐知道,爬树不符合他的身份,他知道自己不该做这样的事,所以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都总是婉言拒绝祁子安的邀请。 可祁子安还是想靠这招把祁温良引出来,他认为只要祁温良听见他困在树上下不来的消息,就一定会来救他。 真是幼稚极了。 可惜,事不过三,他三番两次这么干,祁温良三番两次破例溜出来。皇后恼了,派人将祁温良守得更严,硬是让一点消息也传不到祁温良耳朵里。 那一次,祁子安真的待在树上下不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心,他哭得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最后,手脚发软的他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树下一众宫人腿脚比他更软。 不过他不是人类,这么摔一摔并没受多重的伤,皇帝震怒,要砍了那些没用的宫人,被他拦下来了。 是他非赖着不要人救的,不是那些宫人无用,要是那些宫人因此而死,未免太冤。 最后皇帝的火气没处撒,只能拿那颗流苏树开刀。 祁子安第二天再想爬树,树已经不在了。 这棵树没了也有近十年了,祁温良竟然还记得这般清楚,连每一根枝丫的形状都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这棵树能作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想必它代表的那一份记忆是美好而不可磨灭的吧。 这棵树生长在院子里,生长在祁温良每天都能见到的地方,他一抬头,就能看见曾经美好的时光。 祁子安突然有些理解祁温良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说到的那个互动视频,我不服气又重新玩了一遍,这一次看似比较正常,身高1米8,是个霸气温柔的古代将军攻,cp是多愁善感的戏子,我们不顾世俗的眼光,在戏台上拜堂成亲,一度非常感人。 然后,我作为一个精通八国语言的攻,缺点居然是腿毛太长。 而且退役后,下海成为了一代艳星。 喵喵喵?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然后我为了祸害我的基友,就让她们也测了一下。 有一个是温柔职场□□受,属性都很正常,但最终结局是公司破产沦为拾荒者。 另一个是医生,属性也没问题,可结局是给女王做手术的时候把刀子落在了女王身体里忘了取回,导致身败名裂。 哈哈哈,没人能有好结局。 感谢在2020051223:47:49~2020051323:5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尤姬youj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112.梦境 之后的几天,祁子安一直待在小院之外。 这个虚构的世界似乎永远保持着合适的天气和合适的温度,祁子安待在室外也不会淋雨;这个世界毫不吝惜旭日和春风,祁子安在室外,过得颇为舒心。 在这里,祁温良陷入睡眠时整个世界都会陷入睡眠,而祁温良醒来过后,这个世界才开始运转。 祁子安每次醒来,都会看见相似的风景,然后他就会等待祁温良出现。 通常,祁子安需要看一炷香那么久的风景,才能等到祁温良出门。 而祁温良会在出门后,再走半盏茶的时间,就会从他身边经过。 这时祁子安并不会着急从地上站起来,而是会晃晃自己的尾巴,诱使祁温良来摸一摸。 这是祁子安自己摸索出的诀窍。 如果他在祁温良到来前火急火燎地站起来,祁温良经过他时就会将他屏蔽。 那时,祁温良看不见他巨大的身躯,也听不见他的声音,更不会被他拦住。 如果祁温良走到他旁边时他立刻站起来,祁温良就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然后快速逃跑。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追上祁温良,哪怕他再快,也追不上。 运气好些的时候,他呼唤祁温良的声音能被听见,但祁温良一般也不会回应。而大多数时候,他只能一直在后边追,但始终追不上。 最终,他只能看着祁温良走进小学堂,也只能仍由祁温良对他视而不见 这种情况下,他就会在中午遇见来接祁温良的人形祁子安。 那个祁子安对他相当不友好,还总是光明正大地牵着祁温良的手。人形祁子安会时不时和祁温良耳语,看起来和祁温良很亲密。 祁子安酸都酸死了,见了就烦。 他得想尽办法不让那个假的他出现。 可是祁温良却明显更依赖那个假人。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优势一身白毛。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惨的最没用的天狐了,一声本事无处安放,最终只能靠着好看的皮囊获取祁温良的亲近。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只能被动地等祁温良接近。 他没办法主动接近祁温良。 所以,他只能引诱祁温良。 在他的记忆中,祁温良总是对狐狸形态的他没有抵抗力,要是再配合他的主动勾/引,他相信,祁温良一定会彻底拜倒在他的毛尾巴下。 果然,勾/引这一招简直立竿见影。 他在祁温良接近时晃动尾巴,九条蓬松的白尾巴让祁温良眼花缭乱,祁温良不知不觉就走过来。 然后祁温良就会给他顺毛。 祁温良会先摸一摸他的尾巴,然后又摸一摸他的爪爪,最后再捏一捏他的耳朵,简直欲罢不能。 等祁温良终于意识到自己要迟到了,脸上露出了些许焦急,那就轮到祁子安表演了。 祁子安会站起来,又在祁温良面前俯下身子,表示自己可以是一个合格的交通工具。 最开始几日他还会疯狂推销,不停向祁温良描述白狐快车是多么快速便捷。 白狐快车不仅快,服务态度还好,柔软舒适又好摸,祁温良在去小学堂的路上还能继续撸狐狸。 这等好事,祁温良哪儿还舍得放过! 就这样,祁温良就上了祁子安的贼船,不,贼车。 祁子安在路上并不会说什么,他会非常尽职地将祁温良送到学堂,然后乖巧地盘在学堂外的草坪上,一般都正好在窗户下边。 以往他追到最后也能靠近学堂,但一般他到达的时候,祁温良已经完全忽视他了,他也没办法看清祁温良到底在做什么。 自从他化身白狐快车,他就可以出现在祁温良视线所及的地方,他能在窗下听祁温良教小孩子识字,祁温良也会时不时向外张望,然后和他对视一眼。 有时候,祁温良还会在课间过来偷偷摸两把。 那小心翼翼不想让学生发现的样子,就像正在为一件刚刚发现的宝物沾沾自喜,但得意的同时,又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毕竟是那么好那么重要的东西啊,自私一点怎么了! 每到这个时候,祁子安也会特别开心特别得意。 看看!我才是皇兄的宝贝!我就是那个最得宠的崽! 他越来越能理解祁温良,他明白为什么祁温良不愿离开。 实际上,他自己都陷在这样静谧美好的时光里了。 他在窗外听着祁温良温柔的教学声,看着祁温良眼角眉梢最真心的笑意,他就会想到,祁温良在真实世界少有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 在现实世界中,祁温良也是很有小孩子缘的。 皇宫里没有小皇子,为了添些人气,许多世家的小公子都会被接到皇宫内就学。 这是旧制,用意颇多。 可以说是恩赐,也可以说是挟制。 祁温良没脾气,这些孩子都挺喜欢他,有时候祁温良和散学的孩子们碰上了,他们就会缠着祁温良问东问西。 功课相关也好,还是无聊琐事也罢,祁温良都会耐心且认真地答。 除开这些孩子,公主也有一大堆。 祁朝的礼制并不死板,对女子的束缚也不多,所以公主们也要读书习字,有多得很的理由来烦祁温良。 因为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祁朝又向来强大用不着牺牲公主去和亲,所以公主们大多活泼率真,年纪小一些的,跟皮猴没什么两样。 祁子安一直都知道,祁温良挺爱应付这些小孩子,但是孩子总会长大,孩子的家长也总是不那么可爱。 有些妃嫔会刻意叫自己的女儿远着祁温良点,有的世家也会因为党派原因叫孩子和祁温良保持距离,祁温良和孩子们相处的时间本就不算多,在这种情况下,随着孩子长大,能听进家长的话,孩子们也逐渐不那么可爱了。 祁子安虽然占有欲强,但他并不介意祁温良被毛孩子分去一点点注意力。 他见祁温良和小孩子相处开心,他也会开心;他见孩子长大疏远祁温良,他便会想:要是他们长不大就好了! 此刻,祁子安顶着狐狸眼睛,默默看屋内的场景,他再次忍不住想:这里不就是一群永远乖巧听话长不大的孩子吗? 这样舒适闲暇的时光,这样开心自在的祁温良。 他舍不得破坏。 这份自在,就是祁温良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是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是由现实世界的东西组装而成的,要说特别,也并不特别。 但是这个世界完全按照祁温良的意愿运行,祁温良在这里能过上最舒适的生活。 祁温良从来就不渴望身居高位,那张金灿灿的龙椅,在他的世界中根本没有一席之地。 哪怕是有人提起,他迫不得已回想起了朝堂和皇位,他脑海中浮现的龙椅,也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虚影。 龙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比不上一株十年前就被砍掉的流苏树。 他可能从来都没认认真真看过那张龙椅。 但是,人活在世,很难只奔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去。 祁温良从小到大都知道,他自己的喜好并不能当回事,在他心里,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不喜欢皇位又怎么样,那是他该得也必须得的东西。 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争抢皇位能得一个善终,他甚至很清楚,一但自己放弃那个位置,自己和母亲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人活着,都得受点磨难,只要活着,就得保持自己该有的样子。 其实放弃并不难,为某个人与世界为敌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真实的世界有太多的不如意,所以人总是有些逆反心理。 就算是祁温良,也想过假装爱上一个普通人,然后为了他放弃皇位浪迹天涯。 他想脱离基础的标准,他不想再做合适的事。 他想变得我行我素甚至疯狂。 那其实很容易的。 要忍住才不容易。 为了某个人我行我素,不过是自己感动自己,也给自己的自私找一份拿得出手的借口而已。 最难的,是始终保持一份理智。 最难的,是明知自己有解脱的机会,却愿意为了那个人,重新接受这个艰难的世界。 祁子安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祁温良为了他,重新接受那个真实的世界那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和险阻的、虚伪得甚至有些令人恶心的世界。 在真实的世界里,对祁温良抱有善意的人是那么少。 他生来就肩负着那样多的责任。 他时刻铭记着自己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他时刻保持微笑,他殚精竭虑,想让这个面临着许多威胁的国家更好一点,他想方设法延续普通人的生机。 他那么难,可他背后始终有捅刀子的人。 他的父亲,那个本该给予他最多鼓励成为他最大依靠的人,始终不吝惜自己的恶意。 他那么不快乐! 他终于脱离了那个不快乐的世界,现在却要让他回去,重新回到条条框框之内,不可谓不残忍。 可是他要是不回去,他就会死啊! 他会死,祁子安却不会死。 如果他们都不会去,他们一起沉溺与这个虚构的世界,等到现实中祁温良耗尽了自己最后的生机,他就会彻彻底底地死去。 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祁子安也会从大梦中醒来。 然后,祁子安就会看见祁温良冰凉的尸体。 这太折磨人了,祁子安认为自己接受不了。 祁子安只能是自私的,他必须打破祁温良的梦境。 这个世界这么好,但他需要祁温良和他一起去面对残酷的真实。 他有些伤感地垂下头,大脑袋耷拉着,他一边看着祁温良轻松愉悦的微笑,一边狠下心肠思考要怎么打破这一份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一炷香大概十五分钟。 一盏茶大概五分钟。 祁子安:白狐快车,一趟通向幼儿园的车,安全快速哟!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3) 假祁子安:我的车就不通向幼儿园,但是车门已经焊死啦! 感谢在2020051323:51:52~2020051423:5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113.陪伴 一直到散学,祁子安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因为祁温良不愿意离开。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无比明显的问题,它简单极了,但它也重要极了。 它是所有问题的核心! 仅一个不愿意,就断绝了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这是祁温良自己的世界,只要他不愿意,他就可以不听不看,只要他不喜欢,那个不被喜欢的东西就会不存在。 祁温良不愿意和京城有任何关系,所以当耳边出现任何和京城有关的声音,那那个声音就会被屏蔽。 祁子安根本没有劝导的的途径。 进来之前,尚云轻还担心祁子安强行带着祁温良,还特地叮嘱他。 现在,祁子安想:尚云轻真是想多了。 祁温良在这里有绝对的主控权,只要祁子安说了他不想听的话,连祁子安也会成为不存在的东西。 祁子安根本没办法主动提起离开或者回去。 但只要他丝毫不提,祁温良对他的排斥感就会大大减轻,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 到了散学的时候,祁子安没想出什么具体方案,只能先计划着慢慢软化祁温良,让祁温良对他敞开心扉。 或许这样,我就能说点什么了吧。 祁子安这样想。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出这样一个堪称不作为的决定到底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没有用心思考,又觉得自己已经绞尽脑汁了。 但他很清楚,他希望祁温良的快乐时光尽更可能延续。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想要延续这份时光,所以故意不认真想。 一只手覆在祁子安的头上,胡乱揉了两把之后,祁子安感觉祁温良蹲了下来。 祁温良伸手环抱住祁子安大大的头,哄小孩子一样哄道:你好像不开心啊?有什么烦心事吗? 小狐狸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可可爱爱就好啦,不要想那么多。祁温良抱着祁子安说道。 说罢,他又稍稍拉开距离,然后用手托着祁子安的两腮,只要什么都不想,就会过得比较开心,思维越简单,越天真,快乐就会越纯粹。 祁子安点点头。 慧极必伤也就是这个意思。 太聪明,受伤害的就总是自己。 祁子安越发不忍了。 因为他记忆中的祁温良就总是太聪明。 祁温良太聪明,所以即使他总是胜利,看似毫发无损,但是他心底承受的压力是常人远不能及的。 面对谩骂,谣言,他总是不屑一顾,面对攻击和伤害,他总是面带微笑然后冷静地分析利弊。好像根本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但如果不是被伤透了,又怎么会躲到这样一个世界,忘却过去的种种,想要逃避现实呢? 祁子安想到自己,撒娇似的在祁温良手上蹭。 毛茸茸的触感是祁温良的最爱,他想,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能这样让祁温良尽可能更快乐一点点。 祁温良眯着眼睛,面上全是满意,看来祁子安这一招,他很是受用。 等到周围变得寂静,孩子们都离开了,甚至已经走出了好远连背影都看不见了,祁温良才发觉他再次忘了时间。 哥哥上来吧,今天我送哥哥回去。祁子安说。 今天人形祁子安没来,祁子安很开心。 祁温良的话让他更开心。 我们慢慢走回去吧,我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就这样,他们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 春日的下午阳光和煦,并不晒人,但祁子安还是故意走在了能替祁温良遮挡阳光的那一面。 祁温良跟个痴汉似的,时不时就忍不住心痒上手摸两把,摸着摸着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便找了个话题。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祁温良问。 理论上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祁子安满月。 祁子安满月的时候,皇帝大办一场,邀请了好多人,皇后和太子自然不能缺席。 那时祁温良倒是去看过小小的婴儿,但是那是他也就才两岁,记不得什么。 后来也远远见过几次,但见得不多,隔得不近,印象也不深刻。 他们正式见面,还得算端妃去世后,祁子安来爬墙。 但是现在祁子安身份被占了,他不能讲这个。 好在他还和祁温良一不同的方式见过面,他有话说。 哥哥记不记得,你曾经捡到过一只小狐狸。祁子安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简单描述了一下,它小小只的,还是只奶狐狸。 祁温良脑海中浮现了汤圆的模样,但是顺带着,又想起了当时他带着的大批护卫。 这涉及到他太子的身份,他不愿知道,所以他想不太起。 好像是有它它突然朝我扑过来,然后 没等他然后下去,祁子安就纠正了他:不是那个时候,我们相识要更早些。那时哥哥也就才四五岁。 我爬到了哥哥家的院墙上,然后不小心摔了下来,痛得嗷嗷叫祁子安回忆着。 祁温良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些了。 那是他养得最久的宠物。 宫里想要暗害祁温良的人太多,光是饭菜被下毒,就不知道有多少次。 那些毒相当复杂,根本不是简单的银针就能检验出来的,所以,他宫里常年都有用于试毒的小动物。 这些动物自然活不长久,实际上,也没人把它们当宠物。 每次祁温良见了,都会好心疼好伤心,但是皇后从小就告诉他,不能把眼泪挂在脸上,不然别人就会揪着他的痛处攻击。 祁温良年纪小,但还是努力要忍住。 当然,他年纪小时演技不如长大了好,皇后发现他的不开心,便想办法给他弄来了一只小猫,当作他的宠物,帮他抚平伤痛。 同时,皇后也尽量不让他看见那些因试毒死去的小动物。 可惜,那只猫也没能活多久。 那些杀不了祁温良的人,把气撒到了无辜的猫崽身上,或许也不是撒气,就是单纯地见不惯祁温良开心。 那时候,后宫的争斗更厉害些。 皇帝登基后不久选了好些新人,有容貌有家世的不少,祁温良三四岁的时候,是她们斗得最厉害的时候,虽然谁都要被端妃压一头,但总归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时凤仪宫受波及挺严重,人倒没事,就是宠物死了好几次。 养了几只宠物都死了,小小的祁温良也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就不养宠物了。 四岁时那只奶狐狸是个意外。 他那天晚上睡不着,隐隐约约听见了小动物的呜咽声,等他循声找到凤仪宫内偏僻的一角,就看见了墙角的白团子。 小小一只,比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又可怜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挂掉。 凤仪宫的墙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洞可以钻,所以祁温良猜测白团子是从墙上掉下来的,想到白团子从那么高的墙上掉下来了,祁温良心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年幼的他想不了那么多,所以他根本没怀疑过白团子的来历。 他倒是问过皇后宫里有没有人养狐狸,但是祁朝的狐狸意义特殊,不能把狐狸当宠物养是个默认的规定。 皇后还为此罚了他一个月不许出去。 嗯,正合他意! 他没觉得宫里突然多出了只小狐狸有什么奇怪,他满副心神都用去思考要怎么偷偷养这只狐狸。 他养死了太多小动物,已经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养这只狐狸,他只能找个角落把小狐狸藏好,然后一有时间就偷偷去看它。 凤仪宫的膳食向来不错,小狐狸也非常好养,靠着祁温良偷偷留着的羊奶和肉食,小狐狸个子窜得非常快。 小狐狸很健康,也很活泼,它还非常听话。 祁温良叫它不要乱跑,它就会乖乖待在祁温良安置它的地方,虽然它有时也会离开,但是每次祁温良来看它的时候,它都在。 它从来不让祁温良操心,也陪伴了祁温良两三年,没有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但他是祁温良养过的活得最久的小动物。 但是祁温良七岁的时候,小狐狸突然不见了。 那段时间端妃重病,祁子安不能没心没肺地整日在外边跑,等到端妃病逝,祁子安也不打断再以狐狸的形态接近祁温良了。 在祁温良的记忆中,那只小狐狸就是跑丢了。 因为没人知道他养狐狸,所以他不能大肆寻找,他不知道小狐狸爱往哪里跑,所以他连去哪里找都不知道。 最后,他只能乖乖留在凤仪宫,期盼小狐狸能回来。 他害怕自己错过了小狐狸回来的瞬间,所以老是分神往墙头瞄。 狐狸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直爬墙的祁子安。 虽然他自己不知道,但实际上,小狐狸确实回来了。 时隔这么多年,祁温良在自己的梦境中,将两断记忆拼接到了一起。 原来,祁子安来得比他想象得更早。 原来,小狐狸在他的生命中从未缺席。 原来,它一直都在啊! 这是美好的记忆,所以它清晰地呈现在了祁温良的记忆里。 对!祁温良说,我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你才这么大吧!祁温良伸手比划了一下。 然后他极为震惊地站远了一点,又好好打量祁子安,到底吃了什么,怎么长这么大了? 我的天哪!祁温良露出现实生活中绝不可能露出的夸张表情,我一直怕你失踪后没人照顾,怕你过得不好,常常担心得睡不着觉,现在知道你长这么大只了,终于能放心了。 可是我们见面的地方 祁温良感觉有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祁子安:怎么会没人照顾我呢?皇兄怕我不长个子,除了仔细照顾我的饮食,还特地给我绣了小香囊呢! 感谢在2020051423:55:06~2020051523: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114.决定 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好像有高高的围墙。祁温良不解道。 我怎么会在高墙之下捡到一只小狐狸呢?祁温良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竹篱笆,眼睛里多了一丝不解。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在乡野长大,自家的院子由竹篱笆围成。 他认为,他只在入朝为官后见过高墙,他觉得自己小时候从未去过有高墙的地方。 这个初遇的话题牵引出了一段年幼时的记忆,这段记忆是美好的,所以祁温良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这段记忆。 可是这一段记忆和他编造出的童年记忆是相悖的。 祁温良一时有些混乱。 编造的记忆本就不完善,只是祁温良愿意相信,所以他察觉不到其中的漏洞。 但现在,有一段断更真实、更详细、更深刻的记忆出现了,这段记忆又和编造的记忆相互矛盾,祁温良不禁有些怀疑。 至于他在怀疑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个世界已经因为这份怀疑出现一个小小的缺口,即使他没有察觉。 祁子安提起初见的场景时,原本没考虑太多,但是歪打正着,他提起的事情,刚好起到了作用。 他并不知道刚刚的话对祁温良造成了什么影响,他只是顺着祁温良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不远处的小院。 哎,之前这院子还没出现的。 小院的出现,意味着这段路程的结束。 因为只要祁温良还想和他走下去,这院子就离得很远,他们一直都到不了目的地。但是如果祁温良想要结束,那目的地就会出现。 现在的情况其实也是这样。 祁温良脑中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所以他想要结束两人的相处时光,他需要自己独处,好理一理到底哪里不对劲。 所以,小院出现了,是时候说再见了。 大狐狸看见祁温良向他挥了挥手,便晃了晃尾巴作为回应。他一边晃尾巴,一边跟在祁温良身后一点点往前走,想要试一试今天能不能进去。 可惜,还是不行。 等祁温良进屋,他再一次被留在了院子外。 不过,好像要更近一些了,祁子安安慰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能进去了,说不定,那天就是皇兄敞开心扉的时候。 他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还是有点失落,他在草地上躺下来,把自己蜷成一团,然后怀疑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提及祁温良不想听的东西了。 不过大团子蜷起着并不可怜,倒是挺乖。 祁温良一直没出来看,只有人形的祁子安神色不愉地在院门口看了他几眼。 这个世界里没什么祁子安喜欢的东西,除了祁温良。 所以他没心思四处逛。 况且,祁温良不在时,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四处逛,说不定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虚无啥也没有。 他哪也不去,就躺在院子外的草地上,时不时看一眼院子。 端妃去世后,他就很少再化作原形了,更别提长时间化作原形。 但妖毕竟是妖,化成人形总会有些不自在。 之前他在边关假扮汤圆,是没用人形,可保持缩小的形态也不够自在。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长时间保持天狐真正的形态,其实挺享受的。 他对这个世界也多了几分喜爱。 虽然睡在草地上看上去有点惨,但祁子安心里挺满足。 他默默盘算着要怎么延长每天的相处时光,时间过得飞快。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4) 祁温良下午是要午休的,所以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下午可言。 晚上祁温良睡去后,祁子安也会陷入睡眠,所以祁子安没觉得等待第二日的早晨又多难熬。 不过,偶尔他也会看着闪烁的星辰不解:这屋子里都熄灯这么久了,皇兄怎么还没睡着呢?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怎么天天熄灯后,皇兄都会过一两个时辰才睡着。 这注定是他不能知道的秘密。 也幸好他不知道。 不然他非得炸了不可。 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途中问祁温良,问他怎么每天都睡那么迟,问他是不是失眠。 每天晚上都在锻炼身体的祁温良不好意思正面回答,只能说自己失眠。 因为这个原因,祁子安又陪着祁温良去村内,找村民问路之后,他们又一同拜访村里唯一的大夫。 这个小村子只有一个赤脚大夫,大夫医术不错,可惜药材不全,所以之后祁子安又和祁温良一起四处寻找药材。 这倒是让他们有了更多相处时间。 这样的相处给祁温良带来的影响是双面的。 一方面,他和祁子安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从前他们相处的时光,而他们相处的时光他们之间的记忆,和皇城是脱不了干系的。 相处越多,祁温良想起得越多,他的怀疑也就越多。 他清醒过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俩在梦境中相处的时间越长,在这里制造的共同记忆也越来越多。 祁温良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 祁温良每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会越来越完善、越来越真实。 这个世界因为祁温良的怀疑出现漏洞的同时,也在一点点变得更坚固。 所以好些日子之后,这个世界也没出现任何明显的问题。 祁子安慢慢对带祁温良离开这件事不抱希望了。 他不知道怎么劝,他找不到漏洞。 因为他不知道祁温良还留念什么,他不知道现实中还有什么是值得祁温良留念的。 这个世界里没出现的东西,是祁温良不屑一顾的;而祁温良在乎的东西,祁温良可以让它出现在这个世界。 从前,祁子安以为祁温良的执念是皇位。 但是这个世界,连皇位的影子也没有。 祁子安真的找不到诱导祁温良的东西了。 他找不到这个世界的突破口。 最糟糕的是,他开始认同这个世界。 他始终都很清醒,他始终都知道这是个虚假的世界,他也始终都明白现实中的祁温良一死,这个世界就会崩塌。 可一切都是虚无,祁温良却是真实的。 祁温良的快乐也是实实在在的。 祁子安看得越多,心里也就动摇得越厉害;他和祁温良相处时间越长,他就会越发希望祁温良能继续快乐下去。 他很清楚,一但带着祁温良回到现实世界,他就很难再看见祁温良如初真心的笑容了。 有的时候他也会作出假设,假设带祁温良回去之后,就带着祁温良去隐居。 在现实中,他们也能找一个这样的小村子生活。 皇位什么的,让给祁盈也无妨。 但是祁子安骗不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假设不可行。 祁温良若是清醒,他就会放不下自己肩上的责任,他不会抛下皇后和沈家,他会继续陷在权利的泥沼中无法脱身。 皇城就是个巨大的旋涡,谁在里边都跑不了。 就像祁盈,一但沾染了权利,不也脱不了身了么? 哪怕他曾经那么向着祁温良,现在不也是想尽办法在收拢手中的权利么? 不管祁盈给自己找了什么样的理由,他争夺皇位,始终是因为自己心动了。 他动摇了,以后之后越来越利欲熏心,改不回来了。 就冲着祁盈,祁温良回去后也不可能安心。 祁子安知道,就算他带着祁温良离开皇城,祁盈也未必不会再追究。 所以,只要祁温良醒了,他脸上的笑就会变成一张面具,而不是出自真心。 祁子安在梦境中生活了挺久,却始终找不到劝说祁温良的方法,反倒是把自己给说服了。 慢慢地,他动摇了。 要不就先不回去了,就让这份快乐延续,让祁温良开心的时光无限延长。 他放弃了劝说祁温良,不再提任何和回去相关的事。 他和祁温良一起沉溺在这个世界之中。 他们每日四处闲逛,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祁子安越来越满足,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美好。 再过两天吧,再过两天我就回去。 祁子安常常这样想。 终于,有一天,天空传来阵阵巨响。 祁温良愣了片刻,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雷来了,然后对祁子安说先去找个地方躲雨。 祁子安半晌没动,脸上露出了些许悲伤。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雷声。 这个世界从来不下雨,更不会打雷,这个他和尚云轻的暗号。 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他没有太多时间,他必须按时醒过来。 他不知道祁温良的梦境有多深,也不知道时间比例如何,所以他和尚云轻约定好,若是两天后他还没醒,尚云轻就往这个世界发送信号。 这个雷声,就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他必须要走了。 他也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已经懂得了什么叫责任,他不打算逃避。 祁温良可以留下继续过悠闲的日子,但他不能。 他无法做到明明清醒却不理会那些责任。 他必须扛起自己的责任,还要扛起祁温良的责任。 从前,梁浅总是希望他接手妖族的势力,他也总是拒绝。 那时候他的理由可多了,说什么妖族需要自由,不该被他管着,但实际上,他就是不想负这份责任。 他的父母都是责任心极强的人,他们管理着上界,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逃避。 可是祁子安从前一直觉得,他们责任心那么强,其实就是傻。 要是他们不傻,怎么会为了什么所谓的责任,死守那个注定湮灭的地方。 如果他们不傻,怎么会为了那些不相干的臣民不愿离开。 如果他们不傻,怎么会愿意留下年幼的他,让他孤零零地活着。 祁子安一直都觉得,做一个责任心太强的领导者,并不是好事。 但是现在,他逐渐领略到了名为责任心的东西。 责任心这东西,不能靠书本或者一句话感知,不能靠他人的一句劝导领会,更不会随着一个故事出现。 产生责任心,不是一瞬间的事。 他上过战场,看过生死离别,他切身感受过自己的一个决定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他开始约束自己的言行。 如今,他做的很多事,都不只是出于自己的喜好。 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了负责任的人。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如果梁浅第一次提出让他接手妖族的势力时,他就接手了。 那他应该早就暗中建立一个体系。 那妖族彻底爆发前,或许已经被他控制了。 他本身就是天狐唯一的嫡系,他生来就该领导妖族,愿意无条件接受他领导的妖族也不在少数。 因为他早些时候的不作为,妖族才会被皇辞这样的小人控制,边境才会出现那么多伤亡。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肩负的责任,是时候弥补了。 边境还不够稳固,他不能不在。 他不能不醒。 这是他自己的责任。 同时,他还需醒过来担起祁温良的那份责任。 皇位可以给祁盈。 但是祁盈性格软弱,容易被皇帝影响。 祁盈今天会听皇帝的话争夺皇位,他明天就会听皇帝的话铲除沈家。 沈家手里没有皇子,境况会很艰难。 祁温良不在,他就得是沈家的人。 所以,他得醒过来把沈家和皇后安置好。 皇位能让,但他至少得保证皇后性命无虞。 祁子安暗暗做了决定。 他很清醒。 他扪心自问,要是留下会不会良心不安。 会!当然会! 所以他必须要走。 但是祁温良呢? 要不要孤注一掷,最后试一次,努力将祁温良带走呢? 尚云轻会离开,他应该没机会再次入梦了。 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永别什么的,想想都不可能。 ~ 小剧场: 祁温良:知道为什么大夫那儿药材不全吗?因为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但是用了药还是睡得晚,我怕子安发现我的小秘密。 好像真的写出了一点ntr的感觉 但是,这个世界是梦境,所以,虽然假子安可以开车而真子安不行,但这不是真的绿帽子。 换种角度看,那就是祁温良做了个春/梦,然后梦见了祁子安。 子安头上没有其他颜色哒。 至于祁温良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为什么梦里的祁子安会这样对他,当然是有原因的。 之后会解释啦~ 感谢在2020051523:54:54~2020051623: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贝2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115.离开 永别啊! 那可真是光想想都会感到心痛。 祁子安扭头看了看祁温良,忍不住把大脑袋往祁温良身上蹭。 祁温良脸上还挂着些汗水,便稍微昂了昂头防止汗水沾到祁子安的毛上。 刚刚他们一起去采药了。 那药材长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刚好在半山腰。 祁子安载着他飞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药材。 这地方虽然不下雨,但半山腰常年有雾气缭绕,空气和泥土都相当湿润。 祁温良心疼祁子安,怕泥土弄脏他的白爪子,所以坚决不让祁子安帮忙,自己刨了半天土。 这会儿他还微微喘着气,脸上的汗虽不至于多到往下滴,但也沾湿了几缕头发。 祁子安并不嫌弃他的汗水,还故意往他脸上贴,好像紧贴他的皮肤时,心也能离得近一点。 祁温良觉得这种你不让他贴上来他非要贴的行径颇为幼稚,不禁笑得有些无奈,但是他并没有躲开。 他不禁没有躲开,还回蹭了两下。 看着祁子安毛茸茸的大脑袋,祁温良根本拒绝不了,即使手上有泥土,也还是想抱一抱祁子安, 所以,他只好张开双臂,敞开怀抱,一边任由祁子安在他怀里拱,一边虚虚地回抱住祁子安。 他用没沾上泥土的手肘轻抚祁子安的毛,怎么了?累着了?这么大了还突然撒娇。 祁子安低低呜咽了一声,没说话。 见祁子安不应,他想了想又问:是被刚刚的雷声吓到了? 嗯。祁子安挺失落地回道:突然好害怕。 好害怕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活蹦乱跳的皇兄,害怕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和皇兄说说笑笑,害怕这里的一切都想梦境一样消散,害怕就此失去皇兄的所有温柔。 好害怕啊。 祁温良好气又好笑地靠在祁子安身上,都这么大只了,该你来保护我了呀,怎么还怕打雷?说出来不怕我笑话啊? 嘴上说着笑话,动作却那么温柔。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祁子安。 祁子安大大的狐狸眼睛里蓄起泪水,却又不敢让它砸下来,像是害怕那晶莹剔透的泪水成为什么武器。像是怕这武器重伤自己的决心。 皇兄那么好,怎么舍得离开啊。 祁子安张张嘴,想借着这个机会说出真相。 如今祁温良对他,也算敞开心扉了,说出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心想:皇兄说得对啊,我都这么大了,该换我保护他了。 稍稍大些之后,他个子比祁温良高了,他就老是爱把保护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上。 诗会上,他挡在祁温良面前,想要阻止祁温良看血腥的画面;龙溪山,他击退被凿齿附身的村民,想要避免祁温良受到伤害;边境线,他时时刻刻守在祁温良身边,想要护得祁温良周全。 但是,回过头来,他想办的事都没办到。 祁温良还是看了无头的尸体,祁温良还是挨了村民一刀,祁温良还是操心得不得了。 他总是想保护,也做出了行动,但是很可惜,他一直都没能做好。 眼下,是最后一次保护祁温良的机会了。 祁子安悲哀地认识到,他不应该把祁温良带回去。 或许现实中有祁温良留念的东西,或许祁温良知道了真实情况会选择跟着他回去,但是那些值得祁温良留念的东西,都是束缚啊! 祁温良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无法快乐。 他的母亲,他的家族,他的责任,是他从出生起就施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好不容挣脱了重重枷锁,活得轻松又自在,祁子安怎么忍心再把这枷锁套回他身上? 不带他回去,不打破他的美梦,不将他囚禁在所谓的真实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保护! 祁子安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私心压回去,将眼泪也憋回去。 皇兄说得对,这么大了,还哭什么哭,也不怕人笑话。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祁子安提议道,家里的饭都好了吧? 祁温良抬头望了望天,就是就是,我又忘了时间,子安该等急了。 饭好了我还不回去,他肯定要出来四处寻我的,要是寻不着,他该着急了。 祁子安想,这里甚至有人代替他陪伴祁温良,那他独自离开回到现实也能放心了。 本来他非要带祁温良回去,就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祁温良的死亡。 都是出于私心。 现在,这份私心可以死了。 等祁温良简单收拾了一下药材,洗了手,他将祁温良送到小院旁,转身打算离去。能是他看起来太失落了,祁温良第一次叫住了他。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5) 也第一次邀请了他。 进来看看吗?祁温良问。 去看吗? 不了。祁子安回答。 既然决定要走,何必徒增留念。 我要走了。他告别道,我出来太久,不得不回去了。 这告别太突然,祁温良挺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你以后还来吗? 祁子安摇摇头,这次是私自跑出来的,以后应该没机会了。 哥哥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吧,不要惦记我了。 祁温良张着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那句话就像被封印了一样,始终没说出口。 他们在门口僵持了半晌,人形祁子安突然走过来把祁温良拽进去了,哥哥已经答应我了,要和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现在不会是想跟着这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狐狸跑掉吧? 当然不会。祁温良答,我喜欢这里,我不喜欢京城,我不会回去的。 祁子安看着他们,只觉得又酸又气又欣慰。 皇兄好好生活吧,这里什么都好,这里的我还会做饭呢。 他一步步远去,身影渐渐淡去,他逐渐脱离这个世界,便离开还边想:回去之后可以用妖力帮皇兄延续生命,这样这个美梦能更长久一些。 祁温良看大狐狸走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大狐狸垂头丧气的,步子也不再轻快,看起来特别不开心。 祁温良觉得自己也开心不起来。 人形祁子安将祁温良引到餐桌前,给祁温良夹了几种祁温良爱吃的菜,又催促祁温良用午饭。 看祁温良还是神思不属地,他忍不住发牢骚:哥哥要去追就赶紧去,免得吃个饭都神思不属的。 子安怎么这么小气?祁温良伸手去点了点人形祁子安的头,一天天醋个没完了,家里像是打翻醋坛子,全是酸味。 这段时间祁温良和祁子安老是待在一起,人形的祁子安便很不高兴。 人形的祁子安就像个等待花心丈夫的妻子,每天任劳任怨地在家里洗衣做饭收拾家务。 可丈夫却总是晚归。 每次祁温良回来,他都要不高兴一小会儿。 祁温良不得不哄他。 哄着哄着,就哄道床/上去了。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人形祁子安不高兴,就故意将他往床/上拉,大白天的,他倒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他不仅不会不好意思,还格外兴奋。 不知是不是因为祁温良邀请祁子安进来,他醋劲见长精力也见长。 头两次祁温良也就随他去了,偏他一点也不知道节制。 渐渐地,祁温良眼里聚起水雾,眼神也有些涣散。 祁温良有些受不了了,被弄狠了,有些想逃。 他扣住床栏,微微用劲,骨节有些泛白了。 挂在睫毛上的一滴汗水落下,他被人抓住腿拖回了身下,他忍不住轻轻呜咽,又被生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回来了,就在门外。人形祁子安有些恶劣地说,哥哥小声点哦,要被听见了。 祁温良猛地睁大了眼,整个人战栗不止。 当然,人形祁子安说的是假话。 祁子安走了,真的走了,真的不回来了。 等到说谎的人餍足,祁温良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他被人搬来搬去,搬他的人似乎在帮他清理。 他昏昏沉沉地有些想睡,也慢慢睡了过去。 不过他迷迷糊糊的,没真睡着,只是觉得倦怠不想睁眼而已。 现在是下午,是他午睡的时候,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睡熟了。 实际上,这是这个世界自我恢复的时候。 他在这个世界之所以需要睡眠,就是因为他睡着后,他的潜意识会帮助他加固维护这个世界。顺便,也清理掉一些会引起他怀疑的记忆偏差。 每天下午他都要午睡,但是今天,他没什么睡意。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又自己搬了椅子躺到树下。 他躺着,看了看见他采回来的药,心道可惜了。 本来就是为了唬祁子安他才又找大夫又采药,梦里的他,哪里会失眠。 他想到一人一狐共同采药的画面,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可是随即,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来了。 哎,从今往后没了大狐狸,又要开始两点一线的生活。 之前觉得无比美妙的日子,现在突然觉得有些枯燥了。 他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余光去瞥见了一根树桩,那树桩挺大的,看起来像是 等等!树桩! 旁边不是一棵流苏树吗?哪儿来的树桩? 祁温良惊愕地扭头去看,发现是树桩无疑,这棵流苏树树干粗壮,砍掉他想必废了不少功夫,树桩上还有些砍偏的斧子印。 这么清晰,不可能是眼花。 可是这里上一秒都还立着一棵完整的流苏树。 怎么可能突然就只剩树桩了呢? 他盯着树桩看了好一会儿,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因为他盯着树桩看久了,当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树桩旁的朱红高墙。 他脑海中浮现了几个零散的画面。 树桩,宫墙,怀里哭泣的小孩,身旁冷漠的宫人。 怎么回事?祁温良有些头痛。 他眼前的朱红高墙越发清晰,犹如实质,他伸手想要摸一摸,看看它是否真实,可是还没触碰到,面前又只剩竹篱笆了。 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这些都是和祁子安相处中无意提到的过往。 他还没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画面又像破碎的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他捂着头慢慢蹲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翻搅。 他的脑中本来像一片开阔的草原,宁静又平和,微风拂过,带来描述不准的惬意。 但现在,龙卷风袭击了草原。 龙卷风这种不该出现在草原的东西就这么出现了。 它在草原上肆虐,打破草原的宁静,将草原上的草拔断并卷起,又胡乱撒下来。 草原上一片狼藉。 等草原再度恢复平静,祁温良也放下了捂头的手。 他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 人形的祁子安站在门口,表情严肃,眼睛变成了危险的竖瞳,眼内的光晦暗不明。 我就走了一小会儿,哥哥怎么自己起来了?他问。 不是很困,就出来吹吹风。祁温良答道。 他语气平和,脸上带笑。 但这个笑落在祁子安眼里,既熟悉又陌生。 这样的笑常常出现在祁温良脸上,但最近,不常出现。 人形祁子安脸色沉了沉。 祁温良见势不妙,一个健步往外跑,但他中午才被人弄得腿脚发软,这会这么跑得过人形祁子安。 人形祁子安直接将他按在了小院的门上。 他扑在门上,脸也被迫贴到门上。 随着嘭的一声响,门合上了。 祁温良被震得头疼,耳朵里也在响。 人形的祁子安紧贴在他身后,哥哥不是说不走了吗?怎么,想跑?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被作业和更新夹击的一天~ 感谢在2020051623:55:14~2020051723: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116.醒来 祁子安紧紧地贴在祁温良身上。 他用手扣住祁温良的手,同时也用膝盖锁住了祁温良的腿,他的嘴唇就在祁温良耳边,而他的眼里全是疯狂。 他开口问道:哥哥想逃? 祁温良被困在他的胸膛和门板之间,整个人被锁得死死地,根本动不了。 他想要扭头看一看身后的人,却被突然呼出来的一口热气惊得抖了抖。 他不答,祁子安越发不满了,我是为了哥哥才出现的,只有哥哥留在这里我才会存在,哥哥难道想要抛弃我吗?哥哥想让我和这个世界都消失吗? 哥哥忍心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哀怨极了,像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可偏偏这哀怨的口气中又掺杂了几分狠厉,让人分不清他实在哀求还是在质问。 哥哥说过的,你不喜欢京城,你喜欢这里。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的! 祁温良默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轻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被压得太紧了。 祁子安见他呼吸困难,这才退开了一些。 祁温良终于得以回头,也终于能够认真地看这个祁子安一眼。 之前他一直是不清醒的,所以他一点也没觉得这个祁子安有问题,但是现在他已经恢复正常了,所以能发现这个祁子安的异常。 这个世界是被他创造的,当他清醒,这个世界也该崩塌了。 但是,他清醒后,这个世界还是好好的。 祁温良相信,这个世界还好好的原因,一定在这个祁子安身上。 理论上来说,这个祁子安也是他创造出来的。 这是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人,和村头那些小孩没什么差别,但是这个祁子安自主意识太强了,还不怎么听话。 最重要的是,这个祁子安和他记忆中的祁子安是有些不一样。 当初在边关,祁子安被戳破身份后偷偷躲在他屋里那一晚,他见识过祁子安眼里的占有欲。 但他很清楚,他从来不认为祁温良占有欲很强。 至少,他认为祁子安的占有欲是可以被理智压制的。 但是这个世界的祁子安,从头至尾都像一头野兽。 这样一个像野兽一样极度护食的人,祁温良不认为光靠自己的意识能拼凑出来。 好在这也不完全是野兽,他还是听得懂人话的。 祁温良毫不挣扎,任由祁子安困着他,等祁子安的情绪稳定下来,祁温良才说:我不会再突然跑掉了,我们先去坐会儿吧。 祁子安面带怀疑地看了看祁温良,最终还是退开,让祁温良去坐着。 这样祁温良能舒服一些。 他也不希望祁温良一直站着,更不希望和祁温良僵持。 但他也不是很信任祁温良。 待祁温良坐下后,他冲小院的门挥了挥手,小院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祁温良可以感觉到,他出不去了。 索性深沉梦境和外界的时间比例很大,他不急在一时。 他好好坐着,接过了祁子安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茶,然后开始思索这个祁子安为什么是这样。 因为他现在处于意识的最深沉,所以他能提取出一些暗藏在他潜意识里的记忆。 他看见了他曾经的梦。 当初祁子安假装汤圆的时候,白天是毛茸茸的小团子,晚上就变回了人形。 那时候的祁子安还相当怂,所以根本不敢对醒着的祁温良做什么。 他会让祁温良睡去,再爬上/床对祁温良动手动脚。 祁温良睡着,但他的身体是有记忆的,被人做过的那些事,全化为梦境,也全藏进了他的潜意识。 现实世界中的他,一觉醒来,就会将奇怪的梦境淡忘。 或许他心里还有些许疑惑,但他不会被影响太多。 可是当他来到意识深处虚幻的世界,他就能从潜意识里取出这种记忆并应用。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他会和祁子安日日贪欢的原因。 他的身体早就熟悉那些触碰了。 只是他自己没察觉而已。 除此之外,祁温良还知道,梦境里的他和祁子安会发展成这种关系,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个原因就是:他知道小黑屋里那个人是谁。 他知道那是祁子安,所以在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向他索取带他纵欲的人,也是祁子安。 本来,在那样昏暗的环境下,他不可能知道是谁。 但是当他离开暗室,情/欲逐渐褪去,他的理智又重新上线了。 当时他们离开暗室之后,祁温良看见门口有几具尸体。 那尸体是妖族的尸体,这一点没什么问题,可是祁温良发现,尸体的血液已经完全凝固了。 像是死了许久。 当时他就有些疑惑了。 如果祁子安赶到后立刻杀了这些妖,然后又马上就进屋了。 那就他穿衣裳那会儿功夫,尸体的血液应该凝固不了。 可是血液凝固了。 那么就有另一种可能祁子安很早就到了。 既然祁子安很早就到了,他怎么可能不进去呢? 如果他很早就到了也进去了,那他可能干站在旁边看墨凌洲做那些事吗?他可能不出手阻止吗? 当然不可能。 但是仅凭这一点就断定那个人是祁子安,未免有些武断,所以祁温良又开口了。 那时祁温良说,都没听见声响。 这句话是个试探,正餍足的祁子安根本没多想。 祁子安随口说暗室的隔音效果好,外边的声音传不进去。 这一下简直是不打自招了。 因为祁温良记得很清楚,在暗室内对他做出那些事情的那个人,是因为听见了声响,所以才出去查看的。 紧接着,祁子安进来了。 如果,外边的声响根本传不进来,那那个声音就是室内的人故意弄出来的。 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屋里的人想要制造一个听见外边有动静,接着出去查看,然后没回来的假象。 屋里的人故意弄出声音,就是希望祁温良觉得,出去的人,和之后进来的人不是同一个。 祁子安希望祁温良知道,他是之后进来的,他不是之前就在的。 其实那个时候祁温良就已经猜到是祁子安了。 但他头又疼,腿又软,已经不想思考那么多了,也不想立即追究什么,只想先好好睡一会儿。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在这个世界里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6) 现在他完全清醒,理清了前因后果,也回想起了当时的心情。 当他发现做出那一切的是祁子安,其实并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不然他也不会同意祁子安背他。 至于现在嘛更没什么生气的感觉了。 这种事都做了多少次了,两人间都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他甚至怀疑,梦境里的祁子安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想。 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小黄人。 毕竟这是他的世界,这个祁子安也是他创造出来的。 他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祁子安是这样的。 这个祁子安的样子,是他自以为的祁子安的模样,他以为祁子安幼稚偏激爱吃醋,所以祁子安就是这样。 他想:或许这个祁子安占有欲这么强,其实是因为我期待他这样。 他觉得,或许他潜意识里也期待祁子安更强硬一些,占有欲更强一些。 他虽然没有选择恐惧症,但有的时候,他也会希望祁子安能替他做决定。 或许我也有软弱的一面呢?祁温良喃喃自语道,当初子安躲到我屋里,想要解释,我那么凶地把他赶了出去,有点过激了。 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畏惧。 或许我当时的生气,不只是因为接受不了他的欺骗。可能当我面对一个强势的他时,已经不由自主露出了软弱的一面。我说出狠心的话,或许只是害怕面对软弱的自己。 或许,我也会希望躲在子安的羽翼下。 祁温良自己叨叨了一会儿,祁子安已经温柔地走到了他身边,哥哥考虑好了吗?还走吗? 不等祁温良回答,他又说:如果哥哥不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哥哥要走,我只好拿条链子把哥哥锁起来了。 祁温良:果然这个子安自主性还是太强了啊!根本不像是被捏造出的人。 他知道祁子安真能锁住他,所以他必须好声好气地和祁子安讲道理。 我确实说过,我不喜欢京城,我喜欢这里。 但是子安,我还是要离开。 祁子安听罢,果然沉下了脸。 祁温良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真的凭空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锁链。 他听见祁子安质问道:皇城有那么重要吗?你的责任有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比这个世界还重要吗?比你的快乐还重要吗? 祁温良摇摇头,当然比不上。 在这里的生活,基本算是重活一世了。 重活一世,曾经的那些执着,看起来就像是遮挡了眼界的那片叶子。 从前他觉得,出生皇室,自己的喜怒哀乐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一己喜乐,根本不打紧。 但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快乐舒心,才是最要紧的。 或许皇后的安危还得考虑一下,但他知道,就算他死了,皇后也足以自保。 他不怀疑皇后和他的母子情分,他只是知道,皇后也是责任心极强的人。 为了沈家,皇后不说全身而退,至少不会沉溺与悲伤导致自身难保。 若他死了,过段日子皇后就会迫使自己振作。 况且外边还有子安,他长大了,他也会帮忙了。 祁温良对现实世界确实没什么留念了,那个世界那么丑恶,充满尔虞我诈,充满令他不快的东西。 但是,那个世界,也还有他放不下的人。 这里这么好,外边的世界自然比不上;我的快乐这么重要,当然什么外物都比不上。祁温良说,但是,子安一样重要啊! 我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在外边,一边操劳,一边看着我消逝。 子安还小,没有我护着,他又要哭了。 这个祁子安没想到祁温良会说这个,愣了半晌,又说道:可是,我也是子安啊?我也需要哥哥的陪伴。我也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哥哥不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祁温良示意他弯腰,然后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我最喜欢的子安,你是我最期待的子安的模样。你出现在这里,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 可是外边那个子安,一直在变化,他长大了好多,他像个大人,他看起来好像足够坚强,不需要我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陪着他。 他幼稚也好成熟也好,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他需要也好不需要也好,我都想要陪着他。我想见证他所有的变化。 比起悠闲舒心的日子,和他在一起更让我开心。 我愿意为他,重新回到皇宫那个巨大的牢笼,重新束缚我自己。 我愿意为他,重新接受那个有些肮脏的世界。 祁子安张了张嘴,久久不能发声。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 明明是笑,但又有些不高兴有些酸,但这无疑是个真心的笑,不是苦笑。 说不出这笑里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不高兴多一点。 能听见哥哥的表白,我太高兴了。他说。 祁温良伸手道:现在,把主控权还给我吧。 之前他构筑这个世界的时候,把主控权给祁子安。 祁子安是他最信任的人,是最能令他安心的存在,所以他把这个世界的控制权交给了虚拟的祁子安,让祁子安代替他管理他的世界。 这个祁子安,守护者他和他最爱的世界。 只要我足够强硬,意识也足够清醒,主控权自己就会回来。祁温良笑着说,但我希望你亲手交给我。 相信我,我会护好自己,就像你守护我那样。 你看,我那么厉害,就算在现实世界,我也一样能活成最好的模样。那个世界不好,我会把它改好,我会创造一个最令我舒适的环境。 祁子安不高兴地扁扁嘴:虽然我很想独占哥哥,把哥哥永远关在这里,但是哥哥更喜欢他,还是哥哥高兴最重要。 他牵住祁温良,逐渐化为一个光团,被祁温良握在手心。 眼前的一切像缥缈的烟雾一般散去,终于,这个世界不复存在了。 祁子安醒后,拉着祁温良的手半晌没开口,尚云轻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沉默。 怎么样啊?他什么时候醒啊? 皇兄不会醒了。祁子安说。 尚云轻挠挠头,不对吧,只要你想,他肯定能醒。 祁子安摇摇头。 尚云轻啧了一声,你没理解到我的意思,你本身就在那个世界,你 正说着呢,祁子安打断了她:我不想皇兄醒过来。 皇兄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只要他继续开心下去,就算他不醒过来也无所谓。 这就涉及到尚云轻的知识盲区了。 说实在的,她也挺喜欢卢白羽,但她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 为了他人牺牲自己吗?真奇怪。 这是曾经的尚云轻和她的姐妹们最常做的事,也是尚云轻和她的姐妹们从来都不能理解的事。 她生来就是牺牲品,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个身份。 现在,居然有人自愿成为牺牲品吗? 她极为不解,正想问这是什么心态,可话还没出口,她就看见了祁温良的手指动了下。 哎!他好像要醒了。 话没说完,一个光团飞出祁温良的识海,融进了祁子安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假的祁子安,也不一定是假的哟。 而且也不是温良虚构的哟。 感谢在2020051723:59:26~2020051900:0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停8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117.真相 祁温良手指微动,紧闭的眼眸也慢慢张开。 骤然醒来,他似乎有些适应不了屋内的光线,眼睛张开后眨动了好几下。 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全扫在了祁子安心上。 祁子安脑海中有一段陌生的记忆正在融合,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看见祁温良醒来,他激动得不能自已。 皇兄怎么醒了?皇兄不是话还没问完,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声音。 那是祁温良的声音。 祁温良声音说:我愿意为他,重新接受那个有些肮脏的世界。 为谁?为我吗? 皇兄向我表白了吗? 祁子安颇为错愕地抬头看向祁温良,但此刻的祁温良并没有开口。 可是祁子安觉得,这话就是祁温良亲口说的。 他脑中有些混乱,但他确定自己亲耳听见了这话。 可这笃定只坚持了一小会,他拍拍脑袋,有点怀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他甚至觉得祁温良醒了也是他的幻觉。 或许我也没能逃脱那个世界!我也在梦中,没能醒过来。祁子安喃喃自语道,所以我看见皇兄为我醒过来了。 他看着祁温良,不自信地问道:皇兄是为我回来的吗?那个世界不好吗? 祁温良看起来愣愣的,听祁子安发问,他疑惑地反问道:什么那个世界?子安在说什么胡话? 他伸手碰了碰祁子安的额头,好好的,没生病啊。 刚刚听你说什么逃脱那个世界,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什么世界啊?和我有关系吗? 他的愣怔和疑惑都恰到好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作假,祁子安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 尚云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差点没笑出声。 祁子安犹犹豫豫地试探道:皇兄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东西记得不记得的?祁温良微微使劲撑起身体,发现自己使不上劲,又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我睡了几个时辰?感觉人都睡绵了,使不上劲。 下午了吧。祁温良自己估摸着说道,你背我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是半夜? 是的话,我应该睡了挺久了。 祁子安赶紧拿了个软枕垫到祁温良腰后,又去扶祁温良,帮他坐起来,在让他靠到床栏上,皇兄其实你睡了大概了两个月了,如今都是夏天了。 这会儿天色看起来还早,光线充足像是下午,其实现在已经快傍晚了。现在已经是六月了,日头长。 祁温良露出一个颇为惊讶的表情,表情不算太夸张。 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也自己消化一下你说的事。他说。 他看起来像是完全忘了那个虚假的世界,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祁子安背他回来那里。 突然得知自己睡了几个月,确实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睡得太久梦境太长,或许是构筑那样一个世界很耗费心力,祁温良看起来很没精神,确实需要休息。 祁子安虽然有些担心,但祁温良要求独处,他不可能不答应。 他叫上尚云轻,两人一道离开了。 他离开前,还老妈子一般叮嘱道:皇兄这两个月都躺着没动过,现在人醒了,身体可能还没缓过来,就不要自己下床走动了。 绿桃就在门外,有事你叫她。 嗯,祁温良点点头,你替我通知母后吧。我睡了几个月,她肯定急坏了。 说罢,他笑了笑,目送祁子安出门远去了。 祁子安走后,他没有闭眼休息,也没有做出思考的模样,反倒是看向窗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没多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得翻窗? 尚云轻走到床边,我不能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来吗? 抱歉,祁温良笑着道,请坐。 惯性思维,看你和子安一同出去的,以为你会偷偷摸摸回来。 尚云轻就着刚刚她坐的凳坐下,直奔主题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刚刚祁温良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待会儿有事请教,尚云轻就猜到祁温良是有事想要单独问她。 毕竟,在场三人里,会听人心声的就她一个。 祁温良既然要问她事情,自然也不拐弯抹角,那个世界真的是由我控制的吗?会受到外界影响吗? 毕竟那个祁子安确实有些奇怪,他真觉得那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问一问,能安心。 尚云轻想了想说:潜意识的世界完全是封闭的,不可能受外界影响,就算是我,也只能弄出点声音当闹钟。不过嘛 不过什么?祁温良追问道。 尚云轻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先替我解解惑。 她问: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啊? 祁温良犹豫了一下说:梦境里发生了一些比较羞耻不可描述的事,我有点不好意思。 刚刚子安盯着我,眼神太热切了,我招架不住 缩头乌龟本龟! 哦~尚云轻笑得更意味深长了,怪不得你一觉醒来就一副肾虚的样子。 她接着问:那你不让祁子安知道你记得,是怕他像梦里一样对你做点什么? 祁温良: 他沉默半晌,开玩笑道:我倒是不怕他对我做点什么,反正都习惯了,就怕到时候我表现得太熟练,他习惯不了。 尚云轻正惊讶于那么正经的祁温良都会开玩笑了,就听见祁温良恢复正经回答她: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刚醒,脑子还不清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好好考虑。他当时那样看着我,我下意识就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7) 不说这个了,刚刚你说不过什么?祁温良问,我确实被影响了对吧。 对!尚云轻替他解惑,岂止是被影响了,你完全就是被控制了。 她说起之间从祁子安哪儿获取的信息。 之前我让他细致描述你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他说起了小黑屋。当时我听见了他心里的声音,其实已经有猜测了。 修士管男女之事叫双/修,这不是瞎喊的。当两个人发生关系时,他们肉/体的距离极近,情绪也非常激动,身体的感受也无限放大了。这个时候,灵魂是很不稳定的。 其实修炼的本质就是利用这种不稳定性。 当修士的灵魂状态非常活跃的时候,可以实现物质状态的转换,而这种转换,会有能量的吸收释放。 在不修仙的世界,管这个东西叫物理,某些物理现象其实无异于魔法。懂得万物的本质和世界运行的原理,其实对修仙很有帮助。 我现在提一下,是想回头和你做交易。到时候再细讲。 现在,我们说回你梦境的事。尚云轻把话题拉回来继续讲,你本身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类,又刚好被皇辞刺激了记忆,已经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更何况当时你情绪还很激动。 祁子安喜欢你,他和你的时候,应该比你还激动,所以他应该也很不稳定。 虽然你的妖族血脉挺稀薄,但实际上,这种血脉还挺高级的。直白点说,天狐的血脉未必比得上你这个,所以你靠着这个比较强大的血脉,将祁子安灵魂的一部分吸走吞噬了。 魂魄其实是个整体,但都说人有三魂七魄,所以这个整体是可分割的,并且只能分割成固定的几大块。常见的分割方式就那么几种。 当时祁子安正在嗯占有你,所以他最活跃的魂魄部分应该就是占有欲、性/欲等谷欠望特别强又比较偏激的那部分,这部分进入了你的身体,并钻进了你灵魂的最深处。 他控制了你。 祁温良默默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发生的那些事,是祁子安的主导的。 是子安好色,我还是清白的! 我梦境里那个祁子安,就是子安的一部分,而不是我编造出来的,对吧?祁温良问。 尚云轻对他说出的话表示赞同,确实是这样。但他也能根据你的喜好改变自己,所以他的样子应该确实是你喜欢的样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尚云轻又开口了,其实你回沉溺于梦境,本身就是祁子安作祟。 我实话实说啊,你信不信都行。尚云轻道,别回头把我卖了,说是我挑拨你们夫夫关系。 之前他来找我帮忙,看起来是真不知道实际情况,但你的情况其实不太像是自己困住自己。 实际上,即使你对现实和梦境的认识出现了偏差,也不可能自己造一个逻辑正确的世界困住自己。 认知有偏差的人,确实会迷失在梦境里,但是不清醒的人构造出的梦境,往往是充满漏洞的。漏洞太多就会被发现,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两个月,足以让沉溺在梦中的人分辨出现实和梦境了。 造出一个逻辑无误的世界,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是学过。反正不清醒的人自己办不到。 你两个月都没醒,那你的梦境就不太可能是你建造的。 我当着他的面不好说,怕说了实话他之后办事会冲动,只好骗他说你们熟悉,所以你会愿意放他进你的梦里。 那话其实是假的。 除了梦境的制造者和一开始就被选定的人,谁也别想在梦境建成之后进去,当时我就想让他试一试,要是他进去了,说明就是他在搞事情。 结果他来去自如,所以是石锤! 尚云轻看着祁温良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说:当时他的一部分灵魂在你身体里,你又比较虚弱,你身体乃至思维的控制权,你根本抢不过他。再加上你信任他,可能不需要抢,你直接就让给他了。 他要是不喜欢你,那他就可以成功夺舍了。可是他喜欢你,夺取你身体的控制权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他只想困住你,占有你,所以他创造了一个世界把你关起来了。 在你身体里的那部分灵魂,是他占有欲最强烈的部分,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干出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关了你小黑屋,你还不知道。 这一波分析下来,祁温良简直想直呼秒啊。 要是祁子安像墨凌洲那样关他小黑屋,他可能会恨上祁子安,但现在,即使他知道自己被关小黑屋了,也生气不起来。 毕竟,他已经知道自己爱祁子安了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关小黑屋并不是祁子安策划的,只是他灵魂的一部分遵从本能做出来的。 要是就这么怪到祁子安头上,祁子安好像有点冤啊。 正直的太子表示,自己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冤假错案。 思来想去,他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祁子安等大局稳固,万事尘埃落定,再说感情的事吧! 不过还有个事必须问问。 祁温良问:那现在祁子安的灵魂还在我身体里吗? 回去了。尚云轻说,已经回去了。 祁温良默默想:那梦境里那些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难搞哦,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啊啊啊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两个月已经过去,朝堂上的事必需处理一下了。 朝堂上的人应该都到了棋盘相应的位置了。 等把这些事弄好了,再想怎么面对祁子安也不迟。 私事已经说完,该暂放一边了。 祁温良对尚云轻说:现在该说正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大白,还是祁子安关了祁温良小黑屋。 小剧场: 假的祁子安:你看吧,你是因为缺了我才变得成熟变得有责任心,现在我回来了,你还是那个偏执自私占有欲强的狐狸精。 哥哥不会喜欢你了,╭(╯^╰)╮ 祁子安:你这话,伤敌八百,自损八万。 假祁子安:那哥哥说过我才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祁子安:闭嘴吧,没你什么戏份了! 感谢在2020051900:08:30~2020051923:5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就应该等完结了再看13瓶;我爱郁等闲太太3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118.集权 尚云轻来这里,自然是有正事的。 她要说的正事,也不止一件。 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皮。 你猜我这次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问。 说这句话前,她已经说了乌昂王打算献出乌昂国的事,也简单说明了现在边关的局势。 边关竖起高墙这事有些出乎了祁温良的预料,但他接受良好。 至于乌昂国的事,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之后还问了问朝堂的局势,得知祁盈的崛起后,他不但情绪稳定,反倒笑了笑。 你到底来干什么呢?我想想。祁温良没急着回答,反倒扭头看了看窗外。 窗外的云霞逐渐染上一丝薄红,正如祁子安所说,虽然光线好,但已经是傍晚了。 可惜宫里的墙总是那么高,高到让人看不见完整的天空,祁温良没看见西垂的太阳,还真判断不出是什么时辰了。 祁温良看不出时辰,只好算了算祁子安离开的时间。 祁子安若是要进宫通知皇后,那留给祁温良的时间就是充足的。 祁温良觉得时间充裕,有恃无恐地和尚云轻开启玩笑来,你能来干什么?你不是来报恩的吗? 之前你自己说的,我有恩与你,所以我的吩咐你都听。现在我处于劣势,你应当是要牺牲自己来报恩吧。 尚云轻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她之前唬卢白羽的假话。 当初分别时,她还和祁温良说过,说她还会回来送祁温良一份大礼。 祁温良接着说:你要回来报恩也就罢了,怎么还哄得人家乌昂王赔了江山。好好一个乌昂国,说送就送啊,当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我自愧不如。 本来打算接着祁温良的话开玩笑的尚云轻,听见这话倒是难得正经起来。你这话,说反了。 献出乌昂国,不是为你,而是为他。提出这件事的也不是我,是他。 尚云轻说:往后还要请你尽量多照顾照顾那个小国的百姓。 她大概说了说墙外的情况。 起先墙外的小国和妖族算是盟军,妖族还希望能靠这些小国的兵推倒边境线上的墙。那个时候,墙外人和妖的关系也还过得去。 但自从高墙起筑,妖族进不来了,它们也就不需要人类帮忙了。 如今,墙外的人民基本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除了找个靠山,还能这么办呢? 乌昂国有我看着,我又想办法帮助了当地一些人修炼,那里的情况其实还好。白羽也逐渐觉醒,乌昂国整体实力变强,本来也没打算献出乌昂国。 白羽目光比我长远。归顺祁朝,是大趋势。所以他主动提出来了。 这话不假,祁温良在听见他说边关的高墙可以阻拦妖族之后,其实已经明白卢白羽的决定。 小国归顺祁朝,人类团结一心,这是必要的。 大量妖族聚集在墙外进不来,墙外的人族又普遍弱。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一直和祁朝关系不好的小国都会选择归顺。 毕竟归顺了,至少还能当个人;留在妖族的地盘,只能被当作奴隶。 就算乌昂国有尚云轻,就算尚云轻再有本事,在四周都是妖的情况下,她不可能顾全整个乌昂国。 或许她能守住国土能拦截妖族的入侵,但她未必防得住已经成了妖族奴隶的人。 人心难测,间谍是防不住的,她能听见人心又怎么样,她不可能每个人都去听一遍。 相对来说,只有将国民都移到祁朝来,情况会好上许多。 他说,他第一个站出来,且在祁朝这边没想到这茬时站出来,好处会多很多。尚云轻向祁温良解释道,本来我挺自信的,我觉得我能弄一个防护罩能起到和边境线上的墙作用一样的防护罩。 但他说得不错,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我控制不了。 况且,我能在每个世界停留的时长都是固定的,我总是要走的。他可能也要走。 所以,还得靠祁朝。 现在卢白羽在和祁朝谈条件,保证乌昂国的百姓能转移,并且保证他们转移过后不会被歧视,日子不会太艰难。 乌昂王已经出现一批修士了,这对祁朝的诱惑很大。 另外,乌昂国在墙外,他可以作为一个据点,也能很方便地联系墙外的其他小国。 各个小国里都有可修炼的人,他们是祁朝需要的资源。 白羽很会谈判,他那边我不担心。尚云轻说咱们谈谈咱们俩的交易。 你是想翻案对吧。祁温良突然笑了笑,你不是尚云嫣,但是你想替尚行之翻案。我猜得没错吧。 这件事对我有利,我能帮忙,但既然你说是交易,那你要拿出什么呢? 当然是修炼的核心!尚云轻回道。 尚云轻提过物理不稳定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说这些,想必和修炼有关系。 乌昂国那些修士,是我灌输灵气催生出来的。快是快,但能接受灵力灌输而不死的人,本身就是少数。尚云轻苦着脸说道,而且对身体也不好。 我没办法靠自己弄出一套功法。 但术业有专攻,那个张载可以。他已经结合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拿出一套半成品了。 他那个不伤身,可惜速度太慢赶不上妖。但是他那个和我这个刚好能互补。 高墙未必能挡住妖族永生永世,祁朝境内也有不受控制的妖族。 所以,必须人族自己强大起来,生存才能有保证。 人族也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思及此,祁温良和尚云轻的协议达成。 尚行之的案子,是如实查证吗?祁温良最后问。 尚云轻摇摇头,不必,他是无辜的。 尚云嫣死的时候,坚信自己父亲时无辜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翻案、还他父亲清白。 我从来都不是好人,我不追求真相,我只希望她的遗愿能实现。所以,尚行之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他都是无辜的。 这话正合祁温良的意。 毕竟,他执意要翻的案子若不是冤案,他岂不是走错了棋。 他翻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就必须是冤案。 尚行之曾是他的人,既然他翻出了一个被冤枉的自己人,他就能借势翻出许多个。 就算尚云轻没提出这个交易,祁温良也会选一个人翻案。 只要翻出一个冤案,后边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到时候,当初皇帝借军饷案撤掉的人,全都能回来。 当初皇帝做的功夫,全是白费。 当初祁温良不管不顾步步退让,其实也不管什么事。 实际上,皇帝除掉的,都是他打算除掉的。 他想保的人,各个都还好好的。 撤职算什么,本来就只是他计划的一步而已。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8) 要是朝堂上的沈家依旧如日中天,要是沈家党羽一人不少,皇帝怎么能安心呢? 他怎么可能安心地把各处势力交给祁盈这个新手呢? 祁盈可比皇帝好对付多了。 若是皇帝未曾不放权,翻案时他必定想办法从中得利。 但现在祁盈管事,祁盈未必能熟练应对。 这计划很好,之后的事也很顺利。 皇后得知祁温良醒了,匆忙赶来,尚云轻及时消失。 皇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皇后,端庄优雅吗,万事上心不上脸。 祁盈一直没有出现。 祁温良醒了,他一次没来看过,一直遵从皇帝的意思加紧集权。 祁温良没等到他,还颇有点失望。 他早料到了祁盈会被皇帝说服,但他没料到祁盈会看都不来看一眼。 不过,虽然兄弟情分不如往昔,但是祁温良手里的实力倒是节节攀升。 祁温良没醒之前,许多人更看好祁盈一些,但祁温良醒后,祁温良的优势更多。 首先,乌昂王站在祁温良这边,这个实力不大,但也不容小觑。 其次,尚云轻协助张载改良了功法,修士数目与日俱增,他们的修为也有了明显的气色。 因张载,修士大多站在了祁温良这边。 稍微拎得清的人也明白,外患比内斗很值得重视。 主要战力在祁温良这边,他们也愿意站到祁温良这边。 最后是当初的军饷案翻案。 扯出萝卜带出泥,祁温良手里多了许多早年就跟着他的老人。 这些人经验丰富,相当能打,他们带动了不少老臣。 祁温良这边的实力愈发庞大,祁盈那边就愈发艰难。 祁盈曾被捧得那么高,几乎接近顶点,现在多了那么多看不上他的声音,他脾气越发不好。 这就像是个死循环。 他受挫,脾气就会变化,失控就会更频繁。 正因如此,看见他失控和发怒的朝臣越来越多,不看好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挫败,越来越容易发怒。 祁温良醒后一个月,祁盈手里的权利就被逐步瓦解。 毕竟他脾气不好。 祁温良不止一次说过,当他是个普通人的时候,脾气坏些也无妨,但当他站在权利的最中心,他就不能脾气不好。 因为对大多数朝臣来说,他们宁愿要一个平庸无能的皇帝,也不愿意国家有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不过祁盈还没败。 皇帝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人,没那么容易被动摇。 他们全是死忠,这部分人也足以支撑祁盈成为帝王。 只要最后皇帝的遗诏上写了祁盈继位,这部分人就能保证祁盈继位。 祁温良要想得到皇位,除非逼宫谋逆。 但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祁温良看着桌上的一叠东西笑了,我得让父皇心甘情愿地传位给我啊! 这皇位,必须是光明正大得来的。 现在,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有两章皇帝就能凉了。 嗷嗷嗷,终于快完结了。 感谢在2020051923:53:43~2020052023: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3瓶;尤姬youji、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119.进宫 夏日炎炎,人也容易浮躁。 祁温良大梦一场,人不似从前那般老练沉稳了,他有些急躁。 但也不算坏事。 他急着多花心思在自己身上,他急着处理好和祁子安的关系,他急着摆脱一切令他不悦的事务,他急着让多年的筹谋有一个完美的地落幕。 现在,就现在,该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好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现在动手,不会有什么纰漏。 不过,动手之前,他还得去看一看皇后。 这件事会牵涉到皇后。 芳竹将他领入凤仪宫,他才发现他这一次长眠对皇后的影响也不小。 此时皇后正在作画。 以往每一次进宫,皇后都会非常正式地接待他,母子间总有那么一点生分。 皇后守着皇后的规矩,皇后持着国母的端庄,即使想要和自己儿子亲近,也总是亲近不到哪里去。 祁朝为了防止皇子和其母亲及家族感情过密,总是会将年幼的皇子移到皇子所,还美其名曰让皇子全心全意学习。 祁温良不到十岁就搬进了内宫,后来长大,又搬入东宫。 其实论起来,他和皇后相处的时间算不上多。 在他的记忆中,皇后不像母亲,更不像寻常女子,她没有爱好,也不会经常做某一件事。 从小到大,不管哪一次他来见皇后,皇后都按着规矩接见他去正殿或者偏殿,坐到各自该坐的位置,唯一能算得上逾矩的,也不过是祁温良的一声母亲。 今日他来见皇后,皇后既不在正殿也不在偏殿,而是在凤仪宫内的小花园。 她铺展画纸,提笔落笔,没画花,在画天上的云。 来了?皇后相当随意地说道,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出乎祁温良意料,她还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她边画边说,从前,没进宫前,我是很爱做这个打发时间的。 后来,我该做的事越来越多,喜欢的事反倒不重要了。不管是女工、书法还是琴棋,我都该有所涉猎。 每样每日都要练上几个时辰,能留给自己的时间,就不多了。 再后来,宫里的尔虞我诈更是耗时耗力,我更没精力了。 祁温良听着皇后的话,没坐下,反倒是站到皇后身后不远处,认真地看起来。 他毫不违心地夸赞道:母亲画技精湛,形意皆具。母后还是少练吧。 等皇后疑惑地回了回头,他才接着说道:母亲不练,画得都这般好,要是常练,岂不是不给画馆那些师傅一条活路? 这一波彩虹屁吹完,他微微一笑,用眼神向皇后表示自己是真心的。 尽会捡些好听的说,皇后自己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画,差强人意的东西,竟被你吹上天了。 她虽然谦虚,但说话时眼角含笑,声音也松快,想必是对自己的画挺满意,也对祁温良的马屁满意。 不过祁温良说话向来都能说到她的心坎里,所以她听了也就听了,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祁温良看了看她的墨盘,发现墨水不多且快干了,便主动帮忙磨墨,一点也没嫌这样的事琐碎。 他一边研墨一边说道:母亲心有七窍,一心多用是常事,就算要学别的,挤出时间也不难。 只要母亲有心,想要常常作画应当不是问题,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母亲有着爱好?难道是儿子对母亲不够上心? 他其实能猜到其中的原因,但难得和皇后闲聊,他便故意问了。 皇后摇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蘸了墨水接着画,宫里是无孔不入的地方,只要被人发现了喜好,就总是会被钻空子。 要是让人知道我爱舞文弄墨,少不了在这方面拿我的错处。指不定哪天画的东西就会被曲解,接着就是定罪。 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帝看我很不顺眼。 况且,只要有人知道我爱摸笔墨,那我用的纸笔墨石,就都可能被做手脚。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时刻担心,不如少碰。 母亲说的是。祁温良研墨完毕,放下墨条,又和皇后说了些别的。 都是些不重要的话。 他昏睡这些日子,皇后又惊又惧。 毕竟儿子都差点没了,总守着死规矩也没意思,她也不想再刻意束缚自己,随性多了。 等最后一笔落下,祁温良才说道:这样忧心的日子,母亲以后不会再过了。 皇后侧首,什么时候? 就这两日了吧! 祁温良抬头看天,夏季天气多变,祁温良提醒道:风起云涌,要变天了,母亲的画没干,叫人搬进屋晾着吧。 雨点是不认人的,要是不小心沾湿的画,那就是这天的罪过了。 皇后听懂了其中的意思,摆了摆手,不碍事,一幅画而已。这一幅画,没了也就罢了。 我最钟爱的东西,我重要的东西,早就收好了。哪怕你不提醒,我还能让它被雨点欺负了不成。 皇后胸有成竹,祁温良也不担心。 他确实怕接下来的事牵连到皇后,但皇后都发话了,他也不必顾及什么。 又寒暄了两句,他出了凤仪宫。 凤仪宫往西走一段,就是端妃生前居住的宫殿,她宫殿旁边,就是当年种流苏树的地方。 那地方靠近内宫,许多妃子的宫殿也在旁边。 祁温良大些之后,就不往那儿去了。 这次祁温良陷入梦境,流苏树一直都在,醒后每每想起,他都有些心绪难平。 现下他刚好在宫里,便打算故地重游,去看一看。 到地方后,他在宫道旁站定。 要看那树还需往里走一些,但树对年前就被伐倒了,皇宫里也不会留着树桩碍眼。 再往前走,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就那么站在宫道边上,静默不语,也不动。 耳边传来脚步声,祁温良回首,就看见珍妃。 珍妃向他行了个礼,祁温良也安规矩回了礼,但珍妃没走。 珍妃不仅没走,还屏退了宫人,似乎有话要和祁温良说。 如今她算是皇帝现存的妃子里最得宠的,所以脾气有些跋扈,就着么遣走了宫人和祁温良独处,也不怕有人议论。 她一开口,语气就有些轻慢。 太子殿下不会是在等我吧? 娘娘说笑了。您是父皇的妃子,我等您做什么。祁温良温和一笑,极有礼貌地回道。 珍妃拿扇子掩唇,但脸上笑意不减。 虽然遮住了半张脸,但仅凭一双眼,也能窥见她脸上的三两分癫狂。 她说的话也相当不像话:太子殿下为何等臣妾,臣妾可猜不透。但这地方既不是去东宫的路,也不是去皇后宫里的路,倒是离臣妾宫里最近。 臣妾去见皇上,这条路是必经之路,说殿下不是在等我,说不通啊! 她这话说得,像是祁温良觊觎她的美貌似的。 如今她二十七八,不算太老,但要说祁温良看上她,未免脸太大。 随便走走罢了。祁温良解释道。 许是觉得不够,祁温良点了点脑袋说,上次见娘娘,是在凤仪宫的门口吧?怎么,一别数月,娘娘似乎病了? 珍妃听他说自己得了疯病,便不想再陪聊了。 她是当真觉得祁温良故意等她,便直奔主题道:如今我在陛下面前还说得上话,还照顾着陛下的饮食起居,殿下真不是找我帮忙的? 帮忙?祁温良故作不解,我何须找娘娘帮忙?娘娘只要做好每日都做的事就行。 对吧? 本来珍妃不认为自己的秘密有人知道,但祁温良一问,她竟有些心虚。 这对吧二字,简直像尖尖的针,直往她心头戳。 你真的无事找我?珍妃问道。 问完,不等祁温良答,她便告退准备走了。 可她要走,祁温良反倒叫住了她。 我确实没什么事需要娘娘帮忙,但娘娘没事需要我帮忙吗? 他抬头望天,再次说了在皇后宫中说的话:快变天了。 听说父皇近日身体不大好。天气多变,这一冷一热的,过两日父皇恐怕要病得床都下不了。 娘娘别怪我多嘴,现在也是时候考虑将来了。不然您以后恐怕不仅不能留在宫中养老,还可能连去寺庙修行都不能。您膝下无知无女,父皇又钟爱您,恐怕是要殉葬。 殉葬,珍妃可不想。 但她还是嘴硬,那关你什么事?你能当皇帝?我的去留你也做不了主。实话说吧,陛下连遗诏都拟好了,和殿下没什么关系呢! 正是如此,娘娘才需担心啊。祁温良听了她的话表情都没变一下,我脾气好,谁都不会为难,大哥的脾气可不怎么样。 娘娘受宠,跋扈惯了,柔妃娘娘没少在您手里吃亏吧,那 剩下半截,祁温良不说,珍妃也知道了。 祁温良许诺道:我就算再不行,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保您下半生安宁总是能办到的。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祁温良又不是专职做慈善的,既然祁温良主动提出帮忙,那想必祁温良也需要帮忙。 只是祁温良知道她缺什么怕什么,她对祁温良却一无所知。 总归是落了下乘。 不过,除了下半生的安宁,她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所求。 失去儿子的仇,她已经报得差不多了。 殿下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我必定竭尽所能。珍妃叹了口气,殿下可真是谈判的好手。 她本以为祁温良要她篡改遗诏,但祁温良摇摇头,我的事,早就准备好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娘娘只需要做自己一直做的事就好了,不需要多做些什么。祁温良看着珍妃有些心虚的面孔,声音依旧温和。 过两日会发生一件大事,父皇必定会召见我,要是当时娘娘随侍左右,就行个方便,让我和父皇单独说几句话。 也就算是帮我的忙了。 说罢,祁温良先一步告退了。 珍妃留在原地,心里乱得很。 她不信祁温良只是好心,她知道,皇后母子不是简单的人。 但祁温良到底要什么,她真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得好好琢磨琢磨。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89) 她将祁温良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又一遍,除了心惊,没觉出别的。 祁温良两次说到她只需要做她一直在做的,那想必是知道她做了什么。 除此之外,祁温良还提到两天后。 两天后啊,两天后会发生什么呢?。 两天后她能帮上什么忙呢? 不,或许这两天她就得做点什么。 第120章 120.信件 祁温良这两天啥也没做,甚至有些游手好闲。 从宫里回来之后,他先回了书房,不过他回书房并不是为了干什么正事,而是为了等一封信。 一封祁子安的信。 祁温良醒后,祁子安就说过要去边关一趟,他说皇辞伤了祁温良,不能就这么把他放了。 之前在龙溪他就警告过皇辞,说是只要皇辞再踏进京城一步就灭他全族,这次皇辞不仅来了,还伤了祁温良,祁子安不可能再放他一马了。 毕竟祁子安也不是专职放马的。 祁温良醒后半月,身体基本恢复,祁子安也放心地离开了京城。 他告诉祁温良,什么时候取了皇辞的命,他就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没向其他任何人交代去哪儿或者去干什么。 这次他也没让梁浅假扮他。 所以他离开时,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皇城局势已经这般紧张,他骤然离去,招呼也不打,基本就是弃权了。 不过少一个人争夺皇位,皇城的局势就能更明晰一些,他离开,朝臣不仅没什么意见,还松了口气。 之后,他每日都往东宫寄一封信。 有时信里是一句不知从哪儿抄来的诗,表达对祁温良的思念;有时信里是边关的状况,描述百姓的情况;有时信里是他的日常生活,向祁温良分享他的琐碎日常。 他信里的内容多变且无聊,没一件正事,但祁温良对待这信,比对待机密更慎重。 他每天都会在信件即将到达时等在书房,也要求绿桃在信件到达的第一时间给他送来,保证能尽量快地看见祁子安的信。 待信件到手,翻来覆去看上两三遍之后,他还会拿出的小匣子,将信全都装起来。 这个匣子装饰精致,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里边不止装着信,还装着多年来祁子安送他的一些小东西。 他给祁子安绣的那个香囊也在里边。 那香囊其实也不算太丑,虽比不上专业绣娘绣的,但上边的小兽还是很生动的。 只是他不好意思,就要回来了。 要回来了,他也没舍得丢,一直好好存着呢。 今日他看了信,没急着把信存进去,反倒是说起了闲话。 这信是绿桃交给他的,绿桃人也还在屋里,祁温良问道:这信是边关直接送到你手上的吗? 绿桃不知祁温良为何问起这个,但她还是如实回道:不是。信件的收发,尤其是边关信件的收发,都是紫杏姐姐负责的。但是和殿下相关的事,是我在打点,所以紫杏姐姐收到信之后就转交给我了。她让我带给殿下。 绿桃向来是口无遮拦的。 刚回了祁温良的话,她就多了几分猜想,迫不及待问道:殿下不会是嫌我转一道手之后慢了吧?殿下想要紫杏姐姐收到信就直接送来?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在祁温良这里,什么事都不如祁子安的事重要。 祁温良对祁子安的家常信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超了其他的信件,他迫切想要看见祁子安来信的心,也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了。 绿桃这么问,不是空口无凭。 祁温良被她问得老脸一红。 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绿桃向来看祁子安不太顺眼,打一开始,她就不停地说祁子安的坏话。 她老说祁子安别有居心,就算祁温良听后不高兴她也不停,她也不是看见有人亲近祁温良就不爽,她就是单纯地针对祁子安。 如今祁子安已经暗戳戳成了有实无名的太子妃,她还是一如既往在黑。 不就几封家书吗?也不是重要的东西,殿下怎么当宝似的? 殿下这般在意这信,什么事都放到后边了,奴婢都怀疑信里做了什么手脚。 祁温良不跟她计较,还解释道:信里能有什么手脚?你对子安的偏见也太大了。 不等绿桃反驳,祁温良又说:从前你总说子安别有居心,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他离开了皇城,已经放弃了皇位,更不会同我争斗。怎么在你那里还是不清白? 绿桃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是常说祁子安别有居心,但她从没明说过祁子安别有的居心是冲着皇位。 献王挖了好大一个坑,您都栽进去了,怎么还替他说话?绿桃小声嘟囔。 可当祁温良问她在说什么,她也只能临时改口道:如今殿下对献王也太重视了,殿下都不像殿下了,奴婢总觉得不正常,怕他对您施了法下了蛊。 祁温良见她对祁子安依旧充满偏见,也不强求了。 只是有些东西,祁温良本不打算追究,觉得糊涂一些也没什么要紧,但现在,祁温良想问问。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未免太有意思了。 他问绿桃:之前我在边关的时候,子安也寄过几封信,都是同东宫发出的消息一起寄过去的。我问过紫杏了,她说那段时间没见过子安的信,那信是你发的吗? 绿桃想了想说:是。 我知道殿下想看他的信,所以帮忙寄了。 祁温良微微笑了笑,觉得可真有意思。 他又问道:我回京后那晚,是你值夜吧?可受伤了? 话题跳转太快,绿桃没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不该她值夜,她不是二字差点说出口了,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改口说了是。 那你没被人劫持或者威胁吧?祁温良最后确定道。 没。绿桃摇摇头说,没谁威胁我,是奴婢疏忽了,不然也不会没察觉到殿下被劫走了。 祁温良被劫走时,确实是她值守,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自责,奴婢太没用了,殿下还是罚我吧! 祁温良提这个,并不是为了罚她。 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到手了。 毕竟妖和人的差距在那儿,就算绿桃不疏忽,她也防不住大黑和皇辞。 祁温良不仅没罚她,还好言好语劝了两句,要她别多想。 绿桃感叹: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啊! 为了报答殿下的温柔,她精心准备了午膳。 祁温良用过午膳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出去逛了。 这次他去了政王府。 祁盈不来看他,只能他主动去看祁盈。 政王府离皇宫近,祁温良很快就到了,只是到了门口,他没能进去。 如今的政王府和从前的大皇子府相比,可气派多了,里边也翻修过了。 别说有人拦着祁温良进不去,就是祁温良进去了,恐怕也不认路了。 好在王府的管家不是摆设,他不敢把祁温良这个太子晾在外边,便自己做主将祁温良往府里引。 一边给祁温良引路,他还一边说:殿下可千万不要生咱们王爷的气啊!王爷不是不想去看您,是实在脱不了身。 外边那守门的,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殿下,殿下可别一般见识。 祁温良听了,表情都没变一下。 管家又说:殿下不会是同王爷生分了吧?这些日子外边谣言四起,殿下的千万别信。殿下和王爷是亲兄弟,什么东西比得上手足之情啊?殿下是知道王爷的,他怎么会是外边传的那样呢? 别的奴才不敢说,朝政奴才也不敢妄议,但奴才敢打包票,不管日后情况如何,王爷一定会善待殿下的。 善待? 祁温良听罢嘴角微勾。 还说不敢妄议,明明都已经认定祁盈会登基了。 但祁温良向来好脾气,也不想和一个管家废口舌。 大哥在哪儿呢?他打断管家。 管家就等着他问呢! 王爷在正厅和大臣们谈事呢?要不太子殿下去偏殿等一等? 奴才已经派人告诉王爷您来了,王爷肯定不让您多等。 祁温良心想:我要是信了这话就有鬼了。要是真的去偏殿等,怕是等到天黑被送客都见不着祁盈。 我去正厅等吧。祁温良说,放心,我就在门外等,不会将你家王爷的机密听了去。 管家才说了一摊子话,就是想让祁温良觉得祁盈还顾及兄弟情分,要是现在拦着,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将祁温良领过去。 刚走到门口,两人就听见了里边砸东西的的声音。 接着就是几个老臣的惊呼:不可啊!王爷不可啊!这都是极重要的消息,您看都不看就要烧,是置多少人的心血于不顾啊!您 这人话没说完,屋内就传出几声痛呼,想必是祁盈上手打人了。 接着是祁盈的声音。 整日里要我做这做那,这东西你看不得吗? 说是为了锻炼我,实际上恨不得我一刻都不歇,只要是个人都经不起这折腾! 那老臣似乎又低声顶撞了几句,祁温良又听见祁盈说:不过是父皇吩咐了两句,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不让我出门,叫你不让我出门!我 祁温良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将门推开了。 门内,祁盈抬脚正在踹一个人。 那人也不敢顶撞,只能不停地小声告饶:是老臣错了,是老臣不让王爷休息让王爷 听见开门声,他根本没重新站起来,甚至没躲开。 想必祁盈动手打人不是第一次。 想必,从前他被打也没人拦着。 但这次祁盈顿住了。 这老臣一抬头,才发现是祁温良来了。 他不敢忘了皇帝的吩咐,顶着被打的风险拦住祁盈,王爷不能走啊,您还有很多事没做,没时间见太子殿下啊! 祁盈还想加一脚,但碍于祁温良在场,硬生生忍住了。 那些东西你去处理了,别妨碍我! 他看了眼祁温良,心虚地为自己辩解:明明他能做的事,非要我做,根本不让我休息,我还过不过了! 我太亏了。他语气里还有些委屈。 您就多受点累吧!这人竟不顾形象抱住了祁盈的腿,吃亏是福啊!王爷! 这一句可把祁盈激着了。 火气上头,他也顾不上祁温良,又要对这老臣动手动脚。 祁温良赶紧上前拉住他。 他说吃亏是福,他居然说吃亏是福!祁盈向祁温良控诉。 祁温良使劲摁住他,他说吃亏是福,你住他福如东海也就罢了,打他做什么? 大哥!祁温良低声喝道,之前在边关分别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大哥现在是重臣,一言一行都很关键,这么能上手打人? 祁盈被吼得愣住了。 祁温良赶紧去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消火。 今天祁盈的火,必须由他祁温良挑起来,才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123:59:08~2020052223:5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尤姬youj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121.欺骗 祁盈端着祁温良给倒的茶,很快冷静了下来。 祁温良总是能让他冷静下来。 不过这一次,他更希望自己不冷静,因为一但冷静了,扑面而来的就是尴尬。 是的,尴尬。 因为他清醒后,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在边关时,祁温良不止叮嘱他言行得体,祁温良还说过皇位的事。 那时祁温良说,皇位他势在必得,希望祁盈不要掺和。 皇位的事,当然不是你让我不掺和我就不掺和的。 可是那时祁盈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却趁着祁温良昏迷,背叛了两人的诺言。 尤其是沈家的势力,他收着格外心虚。 毕竟那是因为祁温良信任他才借给他的,结果却被他占为己有了,还用那些人对付祁温良。 如今祁温良对他依旧心无芥蒂,可他却不行了。 祁温良看出他在想什么,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哥别想这许多了,我知道,不是大哥的错。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许久未见大哥,有许多话要聊。 殿下不可啊!那老臣赶紧阻止道:王爷还有许多事,实在不能和您离开! 祁温良转身瞥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温和,老大人,您在朝为官那么多年,可别为了这点小事晚节不保啊! 看老臣还想说什么,他笑了笑又开口道:我记得,您几个儿子都不在了吧,似乎还有个小孙子,也不太懂事,前段时间他 话没说完,祁温良却不再开口了。 老臣看他面带微笑,却觉得周身泛起一股冷意,他不敢再拦,一脸沉痛地站在原地。 像被钉住了一样。 老大人不必担心,我知道都是父皇的吩咐,我不会让你难做的。祁温良笑着看了看祁盈,不过是和大哥闲聊两句罢了,不会吃了大哥的。您要是不放心,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如此,老臣只能无奈点头同意,人也没那么紧张了。 祁温良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地解决了堪称顽固的老臣,祁盈又忍不住有些自卑。 他对这个老臣,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老臣却丝毫不退。 到头来,只有他像疯子一般形态癫狂,满腔怒火还发泄不出去。 他果然是远不如祁温良的。 祁温良似乎一点没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只是叫门外的管家领他们去一个凉快些的地方。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0) 府内整修,已经不是祁温良记忆中的样子。 但祁温良在这里,还是如主人一边自然又随性。 反客为主,正是如此。 不管是在陌生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地方,只要他在,那儿就是他的主场。 管家或许也被他的气势压倒了,乖乖地领了路。 最后他俩被领到了后院的亭子里。 那里有高大的树木掩映着,确实凉快很多,更很重要的是,管家和老臣可以在不远处看着。 管家和老臣不敢隔得太近,但也不算太远。 这个距离,祁温良小声说话他们是听不见的,但是若祁盈情绪激动起来变得大声,他们能第一时间察觉。 待管家放下送去的茶水和鲜果,祁温良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他终于心虚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借送东西的的借口上前偷听。 嗯挺乖。 他终于不再上前了,祁盈也终于拉下面子,他尝试向祁温良道歉。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抢的,我只是我只是也想变得强大,然后保护你。 我知道,我不生气,大哥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动了。只是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祁温良笑着回道。 祁盈想起了之前看见的场景,想起了几次去看祁温良撞见的那些画面,他说不出口。 他以为祁温良完全不知道祁子安的想法,他也不忍心教祁温良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被人轻薄了。 他知道,祁温良是充满骄傲的,他根本不敢想象祁温良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亵玩的对象后会有多受伤。 他想要保护祁温良。 他选择不说。 其实祁温良醒后,他也去看过祁温良。 那时祁子安还没走,祁温良和祁子安亲密极了,祁温良对祁子安一点戒心都没有。 那时他对自己说,就算祁温良醒了,他也保护不了自己。 所以,这次就由他来保护祁温良。 他想,就算自己被误会也无所谓,只有自己成为了那个最厉害的人,自己才能保护祁温良。 可现在,祁温良一点也没有误会他,祁温良还是对他充满善意。 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有私心,自己夺取帝位的理由不是那么单一。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祁温良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待我这般好,我都背叛你了,你也多防着三弟一点吧。 他他也居心不良的。 祁温良笑笑,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大哥说话怎么跟我那贴身侍女一样? 子安待我也好,我放心。 况且祁温良用有些责备的目光看祁盈,大哥说的什么话?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也太重了。 他说:其实大哥能争一争,是好事,那也是我的愿望。人活着要是什么都不争也什么都不盼,多没意思? 祁盈低着头没说话,祁温良又提起一件往事。 大哥还记得那次吗?就是我们在柔妃娘娘宫里用膳,结果我中毒了的那次。后来我再也不去杪春宫了,也再也不同大哥一起用膳了。 祁盈当然记得。 从前,他们感情还要更好些,祁温良常去杪春宫,也经常在那里用膳。 柔妃很照顾祁温良,皇后对她也很放心。 可是有一次,祁温良却在那里中了毒,年幼的他差点丢了命。 之后皇后不让他去杪春宫了,祁温良自己也不去了。 祁盈知道,祁温良和皇后必定是怀疑他们母子下毒才不去了的,毕竟祁温良中毒了,同桌用膳的他和柔妃却没事。 所以他也不再留祁温良用膳。他没办法强求。 一方面,他解释不清,另一方面,他不敢保证再留祁温良用饭,饭里不会被有心人做手脚。 可是如今祁温良旧事重提,祁盈怕祁温良是又怀疑起了当时的事,赶忙解释:你信我,我和母妃真的没有,虽然我现在同你争,但我那时真的没想法。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祁温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激动,我没怀疑过你,从来没有。我今天提这个,是说另外的事。 大哥可能不知道,我曾经很羡慕你。祁温良说了一句从来没说过的话。 他今年二十有一,平生却从没将羡慕二字说出口过。 但这一次他说了。 他说:我曾经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性格那样好从来不争不抢的母亲。我曾经很喜欢杪春宫,喜欢那里轻松的氛围,所以我常去。 小时候我时常想,为何母后不能像柔妃娘娘一样不争不抢呢?要是她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或许父皇就不会那么针对我了吧。 我也时常想,为什么母后总是要我做这做那,为什么母后不能像柔妃娘娘一样温柔,为什么她很少问候我,很少用关切的眼神看我。我甚至怀疑他和父皇一样不喜欢我。 我喜欢杪春宫,我觉得我在那里就能和大哥一样不起眼,也能活得更轻松一点。 但是我错了。我中毒之后不再去杪春宫,不是因为我怀疑大哥,而是我明白,那里不是我的避难所,我也不能那样逃避现实。 祁温良告诉祁盈,那时他就知道了,皇宫从来不是什么温情的地方。 就算是与世无争谁也不得罪的柔妃,不也被人在宫里安插了奸细吗?要真是因为他们的与世无争就从来没人想害他们,那何必安插什么奸细呢? 那一天的饭菜能被下毒,那每一天的饭菜都能被下毒。 一时不除掉祁盈母子,或许只是还不想惹祸上身。 可是谁能保证他们母子没有碍人眼的时候呢? 这种生死都被别人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避让和柔弱都没有用。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争斗,尤其是皇城里,不能自保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即使表现得非常无害,即使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都一定会有人产生杀意。 不争不抢,不是皇城的生存法则。 祁盈愣住了,他不知道当初的事有这般隐情。 他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大哥,怎么还是这么天真?祁温良摇摇头,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祁温良,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父皇会为我们做主吗?他甚至会包庇那个想杀我的人。 一但事情闹大了,幕后黑手感到威胁或被激怒,他可能会赌一把,赶在被发现前下毒。那你们母子就危险了。 因为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我不能保证在他对你们母子下手之前抓到他,所以我只能假装真的怀疑你,让幕后黑手满意。之后我和母后悄悄抓到了人处理了,又加强了对杪春宫宫人的审查。 祁温良无奈地说:大哥,那个时候我就明白的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身在权利的中心,谁也不能信任。 大哥,就算是你我之间,也没有真正的信任可言。 祁温良看向祁盈的目光变得无比温和,声音也相当轻柔,他好像在说什么哄孩子的甜言蜜语,但他的话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包括大哥所做的一切。 他端起茶杯浅浅地嘬了一口,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希望大哥做的,大哥也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棵棋子而已。 祁盈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不可能的,你开玩笑的对吧,你总是对我很好,你 我对大哥,是还算不错吧。也确是有那么两分真心。祁温良举例说道,比如我让大哥入朝堂,是希望大哥能活在更广阔的天空,我希望大哥不那么自卑,能得到锻炼,能变得情绪稳定。 我希望大哥能活得更快乐,也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祁盈面露欣喜,正想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祁温良却说出了相当残忍的话。 祁温良说:可是让大哥入朝,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大哥想想,你入朝后快乐吗?不快乐,那就说明我害了你。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 要骗人,总得掺杂那么两分真心。 大哥,我骗你害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还是很好哒,他确实骗了祁盈,也坑了还几次。 但他对祁盈的真心,比他说得要多。 感觉这章的太子殿下好反派。 ~ 说到反派,又想起个事。 电视剧里,反派站在路边,一辆公交开过,反派的身影就消失了。 本来挺好的。 结果弹幕发:反派他为了装逼,跟在公交旁狂奔。 啊啊啊啊啊!有画面了啊艹! 要我以后怎么直视反派消失的场景? 感谢在2020052223:56:08~2020052323:5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3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122.棋子 祁盈根本不信祁温良的话,他印象中的祁温良是那么好! 他磕磕巴巴地说:怎么会呢?你不是也说了吗?让我入朝是为我好。 他努力替祁温良辩解道:我入朝后确实是不开心,但是我不开心是因为我办不好事,是因为我懒,是因为我总之,都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虽然我不开心,但你的出发点时好的,你只是没考虑那么多而已。 是我不好,不是你不好。祁盈喃喃道。 不知是在对对祁温良说,还是说给自己听。 是因为你觉得害了我,才故意说狠话的对吧,你只是自责而已,对吧?祁盈说:你不要自责。 祁温良将充满怜爱的目光投向祁温良,大哥真傻,傻得可爱,我都不忍心了。 可是大哥,你说话都不顺畅了,你看,你连自己都骗不了。 你知道的,我要是真为你好,我会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 是的,事实正是如此。 祁盈知道,祁温良心有七窍,只要他愿意,他能考虑得更周全。 祁温良残忍地说:我明知你入朝会不快乐,我却还是让你入朝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就是想要看你出丑!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控制不好自己,我知道你喜怒无常,只要你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就会不喜欢你,就会对你失望。 对别人来说,早一步入朝堂就会早一步取得先机,但你不一样,对你来说,早一步入朝堂,就会早一步让人对你失去耐心。 说起来,还是你不好。祁温良第一次说祁盈不好,你看我都提醒你多少次了,叫你控制好自己,但你控制了吗?你要是能控制好,那就是我失算,我认栽。但你不行,你和我想象中一样不行。 祁盈狠狠地攥紧拳头,简直要将手心掐出血来。 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对他那么好的祁温良能说出这话。 他不敢相信,唯一一个一直守护他的祁温良,会伤害他。 祁温良添油加醋道:我要是真为你好,我就会像多年前一样,什么都不告诉你。我会默默处理好一切事务,我会让你过得简单又快乐。 只要我想,我就能让你保持单纯和天真,而不是让你卷进权利的旋涡。我那么小就能做到的事,你觉得我现在做不到? 祁盈颓丧地催下了头。 他没办法骗自己了。 他知道,只要祁温良想,祁温良就做得到。 那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他可怜兮兮地说道。 其实他并没有装可怜,只是祁温良听了不忍,便觉得他可怜兮兮的需要安慰。 但祁温良还是硬下心肠说道:能为什么呢?还是那句话,都是因为你太弱了。 你的内心太不强大,以至于很容易被人打破心防。我全心全意对你,你就能保证不背叛我了吗? 祁盈张了张嘴没说话。 祁温良代替他回答了:不!你不能。 我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劝说你,也不知道你会用什么理由劝说你自己,我只知道,你一定会被说服。面对皇位,你会心动,一定会。 因为你就是这么脆弱,也因为你对父皇始终抱有期待。其实父皇对你罢了,这个不说。 总之,我可以确定你最后一定会卷入这场争斗。 祁温良说话声依旧轻柔,一点没惊动旁边的管家和那位老臣。 他平静地温声说道:如果我不插手,父皇就会一边给你洗脑一边将你藏好。等到万事俱备,等到他将一切安排好,等到他命悬一线即将归西,你就会作为他钦定的继承人被推出来。 那时候大家都不了解你,应该会有很多人站到你那边吧。虽然那样的情况我未必处理不了,但我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何必要再对你掏心掏肺让你从我背后刺一刀呢? 我是一个无情的人,你知道的,比起情分,我更喜欢讲利益。 比起被人伤害,我更愿意伤害别人。 所以,大哥,对不起了。 祁盈用满是悲伤的眼睛看祁温良,他说不出话,也没办法反驳祁温良。 他知道,祁温良说的都是真的。 他会因为皇帝小小的举动而感动。 而皇帝,在祁温良及冠之后就开始对他洗脑。 皇帝不止一次对他说,说他才是最受宠的皇子,皇帝说他一定会继承大统,而他不希望皇帝失望。 其实他早就动摇了。 动摇了,什么时候同意,只是时机问题。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1) 一个合适又能欺骗自己的借口,并不难找。 比如,保护祁温良。 祁温良说得真是没错啊! 不管在谁哪里,他这样弱小的人都是棋子。 就算他继承大统又什么样,他还是棋子。 棋子罢了。 可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甘心。 他追问:你还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一件一件,全说出来! 他希望祁温良说不出其他的例子来。 但是他又错了。 祁温良举例道:大哥啊!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要听,我说与你听,让你听个够。 我随便挑一件吧。祁温良说,你还记得你从皇城调出来的那三十多万兵吗? 记得,祁盈当然记得。 为了调兵,祁盈第一次忤逆了皇帝的旨意,他趁着皇帝昏迷不醒的时候,力排众议调出了皇帝绝对不会同意外调的兵。 这难道也是计吗? 祁温良似乎能听见他心中所想,是的,这也是计。 当然,调兵离京不是计,这批人留在京城无用,派去边关却有大用。这一点上,我没骗你,我让调兵不是出于私心。 但是,让你调兵,是计。 祁盈有些不懂。 他曾认真想过,他也认定调兵是他该做的,调兵解了边关的危机,他觉得他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这怎么会是计呢? 他疑惑地看向祁温良。 祁温良看他情绪还算稳定,便故意看了一眼管家那边,确定他这一眼引起了管家的注意之后,他说:父皇昏迷,我可以钻其他空子让其他人调兵,这件事谁都能做,就你不合适。 你想想,你是父皇的人,你是因为听父皇的话才被选中的。父皇赐给你的人、那些帮助你的人,都是以父皇为中心的。一但你趁着父皇昏迷做出忤逆父皇的事,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愿意听命于你吗? 就算他们听命于你,他们会忠心于你吗?你依附父皇,却第一个做出背叛父皇的事;他们因父皇依附你,见到你带头背叛父皇后,你说,他们会不会暗暗背叛你? 表面上或许还看不出来,但背地里,他们会怎么想呢? 说罢,他又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管家,况且我说过了,你脾气不好易和人起冲突,让你做一件父皇不允许的事,一定会有很多人阻拦你吧。有人阻拦你,你一定又会发脾气。 这样一闹,大家都知道你以后会成为暴君。 这样,谁还愿意真心拥护你呢? 祁盈瞪着眼睛看祁温良,说不出心有多痛。 他回想起那段日子,回想起自己遇见了多少反对了声音,他想起了自己发的那些火,他也想起了因为自己情绪无法自控出现的不看好他的声音。 正如祁温良所说。 他下令调兵之后,皇帝留给他的人一度很不服管教,而他束手无策。直到皇帝重新醒来,那些人才有所收敛。 他与人发生冲突后,有那么多当面或背后说他坏话的人,那些声音令他头痛欲裂,也让他整晚整晚不得安眠。 他是想着祁温良才熬过了那些日子。 他怕兵调得迟了,祁温良会有危险,所以不管遭遇了什么,他都咬死不松口要以最快的速度调兵。 可是到头来,他日夜担心的人,才是算计他的人。 祁温良才是算计他的人。 祁温良怎么可以是算计他的人。 谁都可以算计他,就祁温良不可以。 只有祁温良不可以! 他愤然站起,挥手想要扇祁温良一巴掌,可是手都扬起来了,他却没办法打下去。 偏偏祁温良没察觉似的,一个劲地挑火:大哥还想听吗?还多着呢? 祁温良抬了抬手,就你这皇子府,也是我算计的内容之一。 它修建起来之前,我就看过它的图纸,难道我不知道它不安全吗? 我知道,但我让改了吗?没有! 不让你身出危险之中,怎么保证父皇会派人保护你呢?我就是故意让这府邸成为危险的府邸,也故意把钟明往这个地方引,我要是早早提醒了你,钟明也不可能杀到你我跟前 祁盈已经不知道祁温良在说什么。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那么早之前自己就成了祁温良的棋子。 那祁温良的温情和关切算什么? 可即使这么生气了,他还是舍不得对祁温良动手。 他知道自己下手没轻重,他怕打在祁温良身上时自己控制不住力道,他只能又恼又恨地拍在面前的石桌上,然后将桌上的果盘茶具全拂在地上。 身后的惊呼随之响起。 管家赶紧冲过来查探情况,那个老臣却不敢上前,怕被波及了挨打。 祁温良根本没把祁盈的怒火放在心上。 他没事人一样轻轻搭上祁盈的肩,为了应付管家,睁眼说瞎话,我刚刚问大哥力气大不大而已。 大哥非要表演一下证明自己力气大,对吧?祁温良扭头问祁盈。 说完又扭头问管家,把你吓着了吧。 祁盈梗着脖子说不出假话,但还是妥协一般地点点头。 不用担心,去旁边等着吧。也不早了,我再和大哥聊两句我就回去。 因为他搭在祁盈肩上的一只手,祁盈的火气莫名其妙地降了下去,所以当管家看向祁盈时,还真判断不出祁盈刚刚也没有生气。 毕竟祁盈从来不会骗人,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从没有短时间内消气的先例。 祁温良再摆摆手,管家只能暂时退了。 祁温良手微微发力,压着祁温良坐下,然后说:你哥你看,你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又忘了,现在的你,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呢。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管家,还微微笑了笑以示安抚,管家倒是还算关心你,但这个老大人,就不太行。 你用他,你查过他吗?祁温良问。 祁盈摇摇头。 他本想发怒,本想不配合祁温良,但身体先祁温良一步做出了回答。 他对自己生出了恨铁不成钢这样的情绪。 祁温良在心底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大哥用人居然也不查一查,是不是有点娃娃鱼吃自来食了。 还是我跟你说一说吧。 他膝下有两个儿子,但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孙子可以延续血脉。偏他那个孙子不争气,学当恶霸犯了事,按律当斩那种。 为了那根独苗苗,他不顾多年为官的正直求到父皇面前,结果怎么样,不说你也该知道了吧。 他能这么死皮赖脸地守着你,打骂都不退,都是父皇的缘故。他对你有忠心可言吗?没有。所以他才会完全按照父皇的吩咐,一步也不放你走,完全不考虑你的感受。 你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傀儡与棋子罢了。 把你当傀儡的,可不止他一个。 祁盈想说不是,但他无法反驳。 他知道,皇帝给他的人手,都把他当傀儡。 祁温良说:你从来都没靠自己做成过一件事,所以,你只能是棋子。 祁盈尝试反击:你说这些事为了什么呢? 你能为了什么呢?不就是皇位。 我不会因为你的话退让或自卑的!他说,最后我会是皇帝,你会输。 我处处不如你,我只能是棋子,但是你会输! 祁温良摇摇头,语气平静,我不会输。 我一定会赢! 祁温良说:我知道你很自信,因为父皇已经为皇位筹谋了许久,你觉得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助你登基,他又是皇帝。 但是大哥你要知道,靠别人,总归是不稳当的。 父皇为皇位筹谋的时间,真不一定有我久。当他带着祁子安去到处玩,去赛马去打鸟的时候,我都在紧盯着皇位,从我懂事开始,我没有一刻停止过筹谋。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祁子安,还是因为听到皇帝带别人出去玩儿,祁盈突然情绪崩溃了。 他再一次崩溃了。 但他这一次没用肢体语言表示自己的怒火,而是面色沉沉地说:祁子安祁子安,处处都是祁子安。 我是父皇的棋子,他就是父皇的宝贝;我是你的棋子,他就是你的亲人。 你和他那么亲近,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能原谅他!你知不知道他 祁盈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不想让祁温良知道。 这一次,他不是担心祁温良知道自己被轻薄而难受,他只是不想让祁温良知道。 他想:反正祁子安都会被原谅,我说了有什么用?不过是帮了祁子安,让祁温良进一步体会他们之间的亲近。 他冷冷地说:皇位不会是你的,更不会是祁子安的。皇位是我的,一定。 祁温良还是摇头,可是你都没自己独立地做成过一件事。 是吗?祁盈想到自己最后的底牌,你是不是忘了,我这里还有你的把柄。 他说:这一次,我会靠自己胜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祁温良:在洗了在洗了!又是当反派的一天。 众所周知,反派都能洗一洗的,我真有苦衷的~ 感谢在2020052323:50:10~2020052423:5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尤姬youj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123.战前 祁盈的话无异于战书,祁温良微微勾了勾唇角,应下这一战。 之后,他便告辞了。 其实他也认真想过,到底要不要来看祁盈,到底要不要来刺激祁盈,但是几经犹豫,他还是来了。 一方面,他告诉的祁盈的话并不是假的,既然是真的,就不该隐瞒。 他觉得都到这个时候了,该让祁盈知道真相了。 他自己说出来,好过于让皇帝告诉祁盈。 已经是最后时刻了,皇帝一定会想尽办法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与其让皇帝查到或猜到这些事,然后把这些事当把柄,添油加醋地讲给祁盈听。 不如他先一步说出来。 好歹,这一次没骗祁盈。 想到这里,祁温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他一边向祁盈告别往外走,一边感叹自己卑劣。 他想:我在为自己开脱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个物尽其用,谁都可以利用的人。什么叫这一次我没骗大哥?这一次我来激怒大哥,不也是想利用他吗? 如今皇帝身体不好,但只要他醒着,他就是还是不好对付的。 皇帝主持大局,祁温良很难抓到漏洞与错处,皇位之争就很难速战速决。 如果皇帝管不了事了,情况就会好很多。 这不难,祁温良相信,皇帝卧床不起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出来。 但就算皇帝卧床不起,他派给祁盈的那些人,也足够祁盈支撑一段日子。 不够快,祁温良不满意。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让祁盈在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祁盈本就不适合诡谲的朝堂,他要是激动了,失了分寸,就更容易做出衬祁温良心意的事。 祁温良想:总归,还是我对不起大哥。像我这种好玩阴谋的,心都脏。 但事实真如他所说吗? 他真的很对不起祁盈吗? 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祁温良做事,总是三分真掺着七分假,虽然是有假意不错,但那三分真,是实实在在的真心。 他今天想要激怒祁盈,所以刻意把自己往卑劣里描述,实际上,他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并不算对不起祁盈。 就拿入朝堂这件事来说吧。 让祁盈入朝,确实不是什么好选择,他说祁盈情绪难自控,入朝越早越消磨人的耐心也没错。 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如果祁盈能在这个过程中汲取经验,调整好自己,那祁盈就有可能成为赢家。 那祁温良助他入朝这件事,就是实实在在的好事。 祁温良不止一次提醒祁盈,让他控制自己。这些提醒,全是发自真心。 他是真心实意希望祁盈好。 祁盈学不好改不了,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 人间处处是地狱,只有祁盈自己熬过来,祁盈才能生存。 没有谁能绝对保护好谁,实际上,就算祁温良想保护祁盈,他也办不到全方位护祁盈周全。 全方位地保护,不像解决掉一个下毒的宫人那么简单,稍有疏忽,便是万劫不复。 稍有差池,就是兄弟反目。 如果祁盈始终不能成长起来,皇帝就能趁虚而入,即使祁盈当了皇帝,他也只能一辈子当傀儡一辈子不快乐。 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既然知道护不好,只能将祁盈推出去让他学着自保。 入朝,是祁温良的算计,是祁温良的帮助,也是祁温良给出的考验。 若祁盈通过了考验,那皆大欢喜,谁当皇帝也无所谓了。 他和祁盈关系那般好,只要祁盈心性坚定,谁做皇帝又有什么所谓呢? 一个当皇帝,另一个就是闲散王爷,他们不会伤害对方,祁温良也不用担忧皇后和沈家的下场。 如果祁盈能通过这一项考验,祁温良会真心为他高兴的。 可是祁温良太了解祁盈,也太了解皇帝。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祁盈通过考验的几率,小得不能再小。 祁盈自卑不坚定,祁盈渴望父爱,而皇帝会利用这一点。 若他真的任由祁盈登位,那祁盈登位前,皇帝一定会留下处置沈家的遗诏。 而祁盈会照做。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2) 祁温良知道这些,所以他没办法不对祁盈设防,所以他制定计划的时候,祁盈必须成为计划里的一环。 罢了。祁温良一边离开一边想,大哥怨不怨我都无所谓,我知他不适合当皇帝,所以我不然不算计。 毕竟祁盈当皇帝,对祁盈,对祁温良,乃至对朝臣对天下百姓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那句话,不管祁盈脾气多么不好,只要他不是身居高位,那就无所谓。 祁温良都可以容忍他。 因为他们是兄弟。 但祁盈沉浮在官场,大臣们没有义务容忍祁盈,他们也不可能容忍祁盈。 他们不会把祁盈当兄弟,他们只会把祁盈当未来的君主,或者可操控的棋子。 他们随时可能放弃祁盈,他们也会时时刻刻向祁盈施压。 这样的话,祁盈快乐不了,也会一直病下去。 祁温良知道祁盈的喜怒无常是病,他也知道治病的方式不是压抑本性。 祁盈身在京城参与斗争,不管他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都于治病无益。 所以,只能先将他击溃,再把他送到一个适合养病的环境。 这是祁温良的计,也是他的帮助,也是他的迫不得已。 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一切结束后,再从长计议吧。 当天晚上,祁温良就收到了有意思的消息。 那是一封问他怎么办的求助信,他知道是祁盈动手了。 祁盈果然够冲动,祁温良很高兴,他回信让那人按祁盈的要求做,便准备好好休息等明天的大戏。 人都上/床了,祁温良却没了睡意,他扒拉出自己装信的小匣子,把祁子安写的信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祁子安的信里不提及边关的战事,也没写任何会让祁温良伤脑筋的事,他希望祁温良看见他的信时,不需要费心考虑其他任何东西。 见字如面,他在开头这样写道。 他希望祁温良打开信时,只关心他只想起他。 也因此,祁温良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祁子安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些日子没见了,怪想的。 这份想念祁温良回信时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只能憋着。 都怨子安!他小声念叨着。 没头没尾的,说的话也非常不讲道理。 忙着生闷气呢,也没注意旁边的动静,等他发现被窝里有些不对劲时,已经有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他的大腿了。 夏日炎热,祁温良夜间休息没着长裤,一条毛尾巴缠上去,触感特别清晰。 哎!他小声惊叫,缩了缩腿。 被窝里应声钻出一个小小的狐狸脑袋:哥哥怎么怨起祁子安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他?祁温良看着小狐狸道,你不是子安吗? 小狐狸摇摇头,他是他我是我,他惹哥哥生气,可别迁怒到我头上。 祁温良看着祁子安睁眼说瞎话,也不介意,一把捞住祁子安将他搂紧怀里,我没生气,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随意说点什么罢了。 那哥哥是想他了?祁子安问。 这哪好意思承认?祁温良岔开话题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都不打声招呼?边关的事完了吗? 祁子安用头蹭了蹭祁温良的手,还没,想哥哥了,连夜跑回来看看哥哥。 明日还得走?祁温良问。 见祁子安点头,说天亮前走,祁温良倒真有点不高兴了。 他真想说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是大半夜来天不亮就走,可要说了这样的话,不是作践自己吗? 所以祁温良没说话,只能可劲撸狐狸。 祁子安问:皇兄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祁温良摇摇头,都准备好了,不用帮忙,不过应该会波及到你,自己注意些。 说完祁温良又问:我这边马上就能解决了,你那边什么时候能好? 祁子安抬头望向祁温良的眼睛,想看看说这话的祁温良,眼里是否有思念。 可惜现在祁温良有狐狸撸,眼睛都笑弯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祁子安知道京城的事都是祁温良自己在筹谋,这场胜利祁温良谋算了十多年,所以,祁温良不需要他人帮助。不然这胜利就不纯粹了。 所以他也不打算过多插手。 他知道,就算他什么也不做,祁温良也一定能胜。 他说起自己:我也快了,已经到最后阶段了,所以之后的日子恐怕没办法回来看皇兄。但我很快就能回来。 祁温良有祁温良的战场。 他也有他的战场。 他们各自为战,但心始终连在一起。 两人战场相隔甚远,本质不同各不相干,胜利无法共通但胜利的喜悦,是可以分享的。 人暂时不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 祁温良撸着狐狸逐渐有了睡意,他便搂着狐狸睡去,他睡熟后祁子安化作人形,反客为主搂住了他。 第二日,祁温良早早醒了。 被窝里还有余温,但狐狸已经不见了。 也没谁知道有只狐狸来过。 搞得跟偷/情似的。祁温良小声念叨,脸上却好有些残留的笑意。 看来他很满意昨晚的偷/情。 他稍稍弄出些声响,绿桃照例带人进来伺候他洗漱,准备好一切,就该上早朝了。 这天似乎和以往的任何一天没什么两样。 但这天确实不一样。 还没出门,皇帝卧床不起不能上朝的消息就传到了东宫门口。 祁温良唇角微勾。 是决战时刻了。 今日过后,天子就得换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祁子安:快点!交出场费了,连夜赶回来的,至少要把路费给我报销了。 感谢在2020052423:59:46~2020052523:2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124.血脉 今日注定不凡,但早朝刚开始时,没几个人看出它的不寻常。 皇帝也不是第一次卧床不起了,这段时间他身体实在不好。 宫人熟门熟路地搬了一张桌案摆到殿前,不是放在龙椅前,而是放到了高台之下。 祁盈走到矮案前坐下。 今日的祁盈比祁温良想象中的祁盈更沉得住气。 朝臣们像往常一样提出问题并商讨,祁盈一直很有耐心,未曾出言打断。 等该汇报的该商讨的事都解决完了,朝臣们以为要退朝了,祁盈却没让人退。 今日还有一件要是,不得不说。祁盈开口留人,这事事关皇家血脉,必须公之于众,诸位都且留一留。 事关皇家血脉? 这确实不是小事。 只是当今皇子就三位,祁子安从小受宠,祁盈又是提起这事的人,那,就只能是祁温良了。 联想到去年京城的那一阵风言风语,众人不等祁盈开口,就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祁温良。 这一切本就在祁温良的意料之中,祁温良不仅不惧,还面带微笑地看着祁盈。 似乎在说:我倒要看看是谁混淆了皇家血脉。 祁盈被祁温良盯得发毛,但还是稳住了自己。 他正了正强调,一字一顿地说:太子祁温良,非父皇亲生,乃是皇后娘娘狸猫换太子换进来的。 哦?祁温良假作疑惑,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哥可有什么证据吗?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可不是一个王爷该做的事。 哼,祁盈轻哼一声,这事本就是父皇告诉我的,他顾及皇家颜面不愿说出罢了。如今父皇病重,此事不宜再拖,该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口说无凭啊大哥!祁温良问,还有其他证据吗? 当然有!被追问,祁盈也不惧。 总不会毫无准备就来揭发你。祁盈说着,叫人带上来一个人。 这还是个熟人,祁温良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顺子。 像是怕朝臣认不出这是谁,祁温良故意疑惑又惊讶地说:这不是母后未出嫁前贴身丫鬟的儿子吗?怎么来这儿了? 祁盈见祁温良自己把人认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事已至此,无路可退,再加上祁盈说不出哪里不对,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念出事先设计好的台词:这人确实是皇后娘娘出嫁前的贴身丫鬟的儿子。皇后娘娘出嫁时,那丫鬟已经配了人,所以没跟着进宫。 虽然没进宫,但她和皇后娘娘一直都有来往,她儿子我也在宫里见过,所以认得。 说起来,她算是皇后娘娘在宫外的人手。祁盈说着看了看祁温良,对吧。 祁温良也不狡辩,点点头认了,她偶尔会帮母后做一些事,只是要说什么人手,言重了。 虽然没直接承认,但更让朝臣认定这是皇后的人手了。 祁盈冲顺子一挥手,说吧。 顺子唯唯诺诺地说:昨昨日,政王殿下找到草民,问起一件旧事。 是是确实关于皇室血脉。他磕磕巴巴地说着,心虚地看祁温良。 事关重大,草民不敢说谎,草民草民 这结结巴巴地说话方式真让人上火,一个急性子地大臣忍不住追问:到底是什么事?直接说啊! 顺子又看了祁温良一眼,理顺了气说道:母亲临终前,一直有件事放不下。她早年帮皇后娘娘运过一个孩子进宫,是趁着天黑悄悄运进去的。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沈岸见势不妙,赶紧出言辩驳:你生在我沈家长在我沈家,是我沈家赏你一口饭吃你才活到今日。如今你不念旧情也就罢了,怎么受人利诱,伙同他人陷害太子殿下。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沈岸低喝道。 颇有些威胁人的意思了。 说完这两句,他估摸着震慑住了顺子,又赶紧向朝臣辩解:不过是个忘恩背主吃里扒外的东西,从他嘴里出来的话,信不得。 政王殿下,还有其他证据吗? 祁盈本就是思虑不周的人,他真没准备其他证据。 他觉得顺子一人已经够了。 就算如今沈岸搅合,没办法当场定罪,但血脉的事,还不好验证吗? 事情已经捅出来了,皇帝没办法再顾及皇家颜面。 滴血验亲,一切就可真相大白。 但沈岸毕竟是朝中玩弄权利的老手,他被沈岸质问,其实是颇为心慌的。 正在他心慌之时,顺子仿佛受不了沈岸的污蔑,忍不住开口辩解道:此事千真万确啊!我们一家为了皇后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能说我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环顾四周,看见了祁温良。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祁温良喊道:这事殿下也知道,殿下你说句话啊! 沈岸惊愕回头,看见了祁温良脸上的笑意,他来不及开口阻止,就听见祁温良答道:是,我知道。 事情也是真的,我查过。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简直落针可闻,片刻过后,举座哗然。 若说刚刚顺子的话使朝臣唏嘘不已,那祁温良的话,就是一个炸弹,然在场所有人都没办法冷静。 他在这官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时间,众说纷纭,就是站在祁温良这边的人,也有些动摇了。 但毕竟是祁温良相中的人,祁温良一个眼神过去,这些人便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虽不替祁温良辩解,但如此听话,祁温良很满意。 相较之下,祁盈那边的官员说话就很难听了。 怪不得陛下不喜,原来是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种! 一只剥了皮的狸猫,也敢登堂入室做太子。 赶紧把他身上的官袍扒了,这等有辱皇室的人,早该乱刀砍死! 谁敢?祁温良轻声说。 因此刻人人都关注着他,所以即使他说话小声,也没任何人忽略这句话。 他轻轻的一句话,众人便都安静了不少。 还有几个嘴硬的,不知是真气昏了头,还是故意带节奏,总之,一直叨叨个不停。 此事还未有定论,你们可知,在朝堂上喧哗该当何罪?对太子出言不逊又该当何罪? 这几人还要再说,几个护卫进来将他们拖下去了。 这下祁盈都愣了。 皇宫的护卫是镇龙府的人,镇龙府又是直属皇帝、经皇帝亲自挑选的,根本没办法做手脚。 现在镇龙府的人被皇帝交给了他,可他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他没发话,侍卫自己就动手了。 他再次觉得不对劲,但和上一次一样,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搅事的人被拖走了,谁也不想当下一个,朝堂上顿时安静不少。 沈岸走到祁温良身边,换人的事,娘娘真做过? 见祁温良点头,又看见了侍卫的反常,他以为祁温良这是打算逼宫了,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却被祁温良抬手阻止了。 我是说过母亲送人进宫,可我没说过,被送进宫的是我。 有人心里暗道:不是你,难道还是采买进宫的宫人么?那用得着偷偷摸摸往宫里运? 但他们也见到了被拖走的人,不敢再随意开口。 倒是太傅梁辅发了声:既不是殿下,那还请殿下明言是谁。 是谁?需要偷偷摸摸运进宫? 太傅先前一直没发言,更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3) 他从不站队,只求一个真字。 祁温良颇为尊敬他,便开口回道:我说的都不准,还是让当事人说吧。 话音未落,那个离宫的宫女被人带进来了。 宫女说了之前向祁温良说过一次的话。 她天召三年正月十五,曾偷跑出宫,外宫宫禁不严,她回来晚了便打算偷溜进去。 哪想撞见了一桩交易。 一同附上的,还有她正月十六因没考勤而受罚的记录。 这次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了。 天召三年正月,也是很巧合的日子。 那是祁子安出生的日子。 祁温良表现得太谈定了,如今也有人证物证,所以朝臣们更愿意相信被换进宫的是祁子安。 祁温良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不愿说出这事,毕竟子安是父皇的爱子,父皇既然有意隐瞒,我也该三缄其口才是。 只是事已至此,不得不说了。 实际上,这本就是他计划的。 他以后是要好祁子安在一起的,那他们就不能再保持亲兄弟这样的关系,但若是他主动公布这事,怕会有人认为他是想要兄弟乱/伦才故意歪曲事实。 届时,京城的风言风语必定不少。 他听惯了倒没什么,可他见不得祁子安受委屈。 他怕有人说祁子安是只能依附他人生存的狐狸精,说祁子安从前依附皇帝,皇帝死了又依附他。 届时,怕是会多出许多难听的话。 所以,这事不如让祁盈挑起来。 祁盈见事态反转,一时间呆愣说不出话,但愣了半晌后,他嘴硬道:刚刚我叫出认证,丞相说不可信,那现在你的人证,又怎么保证可信? 祁温良笑了笑。 他不像祁盈,他准备的东西很多。 可就在这时,边关急报,一名信使冲进来大声报喜,说边境因不知名的原因大捷。 墙外的妖族已经基本溃散了。 大捷的原因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主导边境大捷的人正是祁子安。 哦?祁子安身份存疑,却有了军功。 朝臣们正为难时,这信使道:献王殿下本不是人啊! 最后那场大战,献王殿下化身九尾天狐,力战群敌,我军得了一场大胜! 这下祁子安的身份明晰了。 他确实是换进宫的假皇子。 毕竟真皇子不可能不是人。 沈岸松了口气,祁盈追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信使道,边关上万人亲眼见到他变身。 这下祁盈没话说了,但他还是喃喃道:是父皇告诉我的,是父皇说二弟不是皇子的 祁温良笑着走到祁盈身边,听祁盈还在说要滴血验亲什么的,还说什么说不定不止祁子安不是皇子。 祁温良身体微微前倾,几乎靠在他耳边说:大哥真是傻了,父皇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你想想,为什么父皇知道这事,却不公布也不大肆查? 他顾及皇家颜面吗?不是。他要真顾忌这个,那京城就不会满是风言风语。 他为我好吗?这就更扯了,他恨不得我死,你知道的。但凡他抓住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会想办法拉我下马。 可他为什么不查,当然是因为他知道查下去要坏事!他知道顺藤摸瓜会牵出谁,所以大哥,你坏事了。 你公布了父皇不想公布的秘密。 祁盈瞳孔微缩,眼里是战栗的光,他勉强忍住,却觉得手有异样。 似乎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祁温良还在恐吓他,你本就是父皇的一颗棋子,如今你却坏了事,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说,父皇会怎么办? 父皇那么疼爱子安,他要知道你害了子安,那 他不说了,未完的话,足够祁盈想象。 这时祁温良拍了拍祁盈的肩,突然稍微拔高了声音道:但是大哥有一件事说对了。 我们兄弟三人,还有一人不是皇室血脉。 朝臣闻声抬头,就见祁温良猛地拉高了祁盈的衣袖。 而祁盈的手臂上,满是青黑的鳞甲。 青黑的鳞片密密麻麻很有秩序地排列在祁盈的手臂上。 这不该是人类有的东西。 祁盈看见自己手臂上的东西,没害怕,倒是心虚地赶紧拉下了袖子。 看来他不是第一次见自己这幅样子。 不是,我不是是因为珠子,那颗被我捡到的珠子珠子不见了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朝臣们彻底震惊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平凡的早晨会如此一波三折。 祁温良慢慢说:大哥,如此你的身份便明晰了吧。 你或许是不熟练,或许是情绪太多变,总之,你控制不好自己情绪起伏大的时候,妖的形态就会浮现。 你自己应该知道才是。 我昨日见你,你也发了脾气,我扶住你肩膀时,便觉得有异。 果真如此啊! 不过说起来,大哥之所以易怒,其实也是因为妖族不似人类一般擅长控制情绪。 他一边说,一边看群臣恍然大悟的表情,很满意。 传陛下口谕刘德顺突然出现,说皇帝要召见祁温良。 正好,去看看皇帝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吧,皇帝要被气死了。 感谢在2020052523:26:53~2020052623: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指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125.吐血 皇帝此刻还没什么表情,因为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祁温良进去之后,他眉头一皱,你来做什么? 说完他才觉得不对,又追问道:谁放你进来的? 说这两句话,他就止不住地咳嗽,祁温良上前给他顺了顺背,还给他倒了被温水。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水也没喝。 越是要死了,越是不想死。 他怕祁温良给他下毒呢。 祁温良一点不介意,但说的话能气死人,父皇喝不喝都无所谓,我还不至于给您下毒。 说起来,现在整个皇宫也就我还盼着你能多活一时半刻。当然,我也只是想看看您的笑话罢了。 大逆不道!皇帝怒道。 怎么,你是料定我今天会死,打算逼宫了?他斜着眼睛看祁温良,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哪有,父皇严重了,我不逼宫。 祁温良招了招手,刘德顺立马给搬来一个凳子,祁温良坐下,姿态随意得像在自己宫里。 我只等着您改诏书。他说着又笑了笑。 皇帝也笑了,我身体是败了,但脑子还行,改诏书,你做梦! 他见刘德顺给祁温良搬凳子,便猜到了祁温良是怎么来的。 因为知道祁温良心态好说什么都不管用,他便转头瞪了刘德顺一眼,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进来,怕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帮忙。 不过是一条狗!皇帝回头看祁温良,你真以为我很信任他,真以为有他帮你你就能篡改遗诏?痴人说梦。 父皇先别气。祁温良说,待会儿有的是生气的时候。 说完他又看了看刘德顺,父皇也别怪他,您是快驾崩了,刘公公年纪却还不大呢。总得给自己,谋条出路不是? 他也没帮我什么,更没答应我什么事,更不会帮我篡改遗诏。那遗诏我还等着您心甘情愿亲自改呢。他不过是搬个凳子罢了,您多心了。 至于我今日来,是因为朝堂上发生了大事,刘公公最会体贴您的心意,所以代您请我来跟您讲一讲。 这话骗鬼还行。 刘德顺明明是被他收买假传圣旨,到他嘴里却成了体贴圣意。 祁温良见皇帝满脸不愉,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便假意叹息,哎,看来父皇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我啊!刘公公的心意怕是浪费了。 这样吧,还是刘公公来讲。 刘德顺还是很怕皇帝的,即使皇帝卧床不起。 但祁温良性格温和从不食言的形象深入人心,祁温良说过会给他一个顺遂的下半生,他信。 他壮了壮胆子向皇帝回报:陛下,如今您该放下对太子殿下的偏见啦。 献王殿下他不是您的血脉啊! 他是皇后娘娘换进宫的妖怪啊!不是皇室血脉! 他还想说祁子安在多人面前化形的铁证,可还没开口,就听皇帝冷哼一声。 皇帝表情变都没变一下,只轻飘飘瞄了祁温良一眼。 仿佛在说:就这? 刘德顺以为皇帝不信,正打算接着说,但祁温良抬手阻止了。 公公不行了啊,说话都说不到点子上,已经摸不透父皇的心意了。看来是该告老还乡了。 祁温良之前答应过他,让他自己寻个称心的地方养老。 祁温良这话一出,他心更安,也更想讨好祁温良。 祁温良嘴上说他没摸透皇帝的心意,实际上是训他,因为他没说出祁温良想让他说的话。 祁温良的心意比皇帝还不好揣摩,他猜不透,便只能偏向这边说点让皇帝不高兴的话。 殿下仁慈,体恤老奴,但陛下即将驾崩,老奴不舍。还请殿下准我在陛下驾崩之后,替陛下守陵三年。 这句话既是说皇帝要死了,也是说祁温良会登基。 但祁温良还是不满意。 父皇时间不多了,你怎么还是说些无用的东西。祁温良没接他的话,反倒说,你该告诉父皇,大哥也不是他的血脉。这才是父皇最在意的! 刘德顺赶紧说对,还说铁证如山,朝堂上人人都见证了。 皇帝看看他,又看看祁温良。 他知道祁温良不是喜欢空口说白话的人,脸色一阵发白。 祁温良面带微笑,似乎在等什么。 、 果然,皇帝憋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祁温良终于笑了。 笑得有些放肆。 那是他二十多年不曾有过的姿态。 他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他微微倾身,父皇啊,您最钟爱的柔妃娘娘,没您想得那么好呢! 皇帝又咳了几声,咳出些血沫来,祁温良使了个眼神,刘德顺上前帮皇帝擦了。 待皇帝终于理顺气,他摇摇头说不可能。 刘德顺想说祁盈满手鳞甲的事,被祁温良抬手阻止了。 您不信,自己问问她。祁温良说。 皇帝终于缓过劲来了。 他确实不信,所以还没气昏头。 虽然一时激动吐了口血,但这会儿他反倒比平时还更清醒些。 也召皇后过来。他说,柔妃的事可以先放放,皇后私自替换皇子,是实实在在抵赖不得的。这罪,我倒要看看怎么罚。 祁温良不确定皇后也没有准备,但今日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只有他愿意传出去的才能传出去。 所以他默认了。 毕竟好戏怎么能不邀母后同观呢? 那也太不孝了。 刘德顺的得令,屁颠屁颠去请人了。 这下四周无人,皇帝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呢? 知道从一开始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就是祁盈吗? 祁温良笑了,笑得颇为讽刺,父皇尽爱耍些小聪明,是当我眼睛瞎,还是耳朵不好使? 祁恭,祁温良,温良恭俭让。我这太子之位是必须让出来的。这事人人知道,也没什么好疑惑的。 可是子安呢? 祁荣,献王。荣华富贵都是要献出去的,献给谁? 一个献一个让,谁是收东西的正主,不是一目了然吗? 确实,这再明显不过了。 皇帝对祁温良不好,所以他名字里的意思不难知晓。 可皇帝对祁子安太好了,好到充满迷惑性,即使献王不是什么好称号,也无人觉得这称号有问题。 也无人想到捧杀这样的事。 有求必应的好,哪里算得上好。 谁享有绝顶的殊荣,谁就是被推出去的靶子。 祁子安一直对皇帝没有好脸色,从来都和死去的端妃没任何关系。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活得明白而已。 祁温良笑着说:除此之外,你对我和子安的称呼也重来都不亲近,喊大哥时倒是能亲亲热热地喊一声亦馀。 亦馀,亦馀。祁温良反复念了两遍这名字,盈也是多,馀也是多。还都是满满当当那种多。 这名字看似平凡,但你其实希望他什么都有吧。 你觉得自己这小聪明很精妙,却没注意到它有多蠢。 说道这里,祁温良眼中终于多出了几分恨意。 你对我和子安如何,其实都无所谓,我和子安都能看明白,都能保护好自己。实际上,也没受多大的伤害。 可偏偏是你最钟爱的大哥,偏偏是他,他看不明白。 你不了解他,独断专横地用自己以为好的方式保护他,可你不知道,他受的伤,大部分都是你加诸在他身上的。 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得到一切,但大哥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他没办法认同自己,他生病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4) 你毁了大哥! 皇帝不信祁温良说的话,他反驳道:你知道什么!我就是在保护他!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但凡身负一丁点皇恩,就会成为所有人攻击的对象。 柔儿性格软弱,出生又不好,她抵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我已经伪装得够好了,我也树好了给他们挡箭的靶子。柔儿出身不好,沈澄碧出身更不好,我把万千宠爱都放到沈澄碧母子身上,他们就能给柔儿和亦馀挡去所有伤害。 我做得更好,我做得比父皇更好,我没有时不时对亦馀好、时不时对他不好,所有他没和我一样中无解的毒药。 我会早早死去,他不会! 皇帝突然提起先皇,祁温良都愣了半晌。 他又听见皇帝说。 我时而得宠,时而无宠,我既是靶子,也是人人可欺的存在。我恨父皇,我恨他无能恨他不能保护好我和母妃,我更恨他给我起个陵这样的名字。 我发誓不做他那样的人,我发誓要给我最钟爱的儿子全方位的保护,可是我成了皇帝,我却发现一切都不简单。 皇宫里的恶意真是无孔不入,柔儿又那么胆小。 不是我的错。皇帝喃喃道,要是柔儿和沈澄碧一样什么都不怕,或是像沈庄青一样又强劲的母家,那我一定会给她最风光的宠爱,我对亦馀会比对祁荣更好。 可是可是一切都是那么不顺利,她没办法保护好自己,我也没办法保护好她,我只能假装对她不好。我只能这样。 是的,在皇帝的眼里,他总是没错的。 错总是别人的错。 他坚定地说:即使我做得不够好,我也不是父皇那样的人。 他的一番激情演讲让祁温良都愣了。 祁温良摇着头说:对,你和他不一样。 你是一个比他还失败的父亲和丈夫。 祁温良看着他,像是看什么怪物:你太自大了,你只以自己为中心。 实际上,你只爱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众叛亲离送终套餐加载中,目前加载30% 感谢在2020052623:49:15~2020052723: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停1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126.众叛 不!不!朕和他不一样!皇帝突然激动了不少。 但吼了两声就又咳出一点血沫,他被迫降低了音量。 他又提起了先皇:他才是只爱自己,朕和他不一样,朕和他不一样。 祁温良拿起放在床头的帕子,亲自给皇帝擦了擦脸上的血,你激动什么? 少说两句吧,休养一下,要是人还没来你就气死了,那我谋算这么多年不久浪费了。 况且柔妃还没到呢,你舍得死吗?总得让她见上你最后一面不是?虽然说我觉得她根本不想见你。 祁温良嘴上说着让皇帝不要死,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 但他的话有理,皇帝还想最后将柔妃和祁盈一面,所以他强撑着一股劲,也乖乖地闭上的嘴。 可祁温良的话实在气人,他越听越气,只觉得胸腔里火辣辣地疼,一口腥甜的血也堵在喉头。 他难受极了,但他不想死。 他知道祁温良就是故意让他受这样的折磨,但他没办法,他只能按着祁温良的意思来。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的心机或许还要胜他不少。 他想开口嘲讽祁温良,说他同自己一般毒辣,但一张嘴,嘴角又溢出一点点血来。 祁温良不嫌弃地给他擦了。 动作挺痛快,脸上却全是嫌弃,总觉得看见你的血都脏了我的眼睛。 皇帝一听,气血又上涌了。 他觉得祁温良这眼神语气,就像是在责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还是个不爱干净的老人。 让他觉得自己真真是个瘫痪多年的废物。 但这一次他只能死死闭着嘴。 他不说话了,祁温良倒是有话说。 祁温良说:不得不说,我们有的地方确实想象。 你希望不活成先皇那样的人,我也希望不活成你这样的人。 我们的父皇,都是我们心中最厌恶的人。 但是我不否认我们有相似的地方,亏了您多年的教导,我和您一样是个没什么心的人。祁温良说道这里,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些笑意来。 他的笑并不是违心的或是讽刺的,反倒有那么几分开心。 他接着说:但是子安出现了,从小到大,他都是黑暗皇城里照亮我的一缕光。他真好,有他在一天,我就和你不一样。 皇帝听见他说黑暗皇城里照亮我的一缕光,突然有些动容,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倒真有些人临死前的祥和姿态了。 但祁温良不想他祥和,便又说道:你和先皇到底有几分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还不如他。 祁陵,其实是个好名字。祁温良说,虽然陵字不吉利,但祁陵是麒麟的谐音,能带来福气。 而且,你只注意了陵字的表意,却忘了,皇陵之所以叫陵,是因为陵有升天通道的意思。对我们来说,皇位,不就是那片天吗? 陵字从阜从夌。阜,是大土山;夌,是攀越。合起来是攀越大土山的意思。 陵字引申为登上、升。先皇希望你能靠自己,像翻山越岭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攀登到最高处。 也正是如此,他没有选择完全把你藏在暗处,因为如果久久得不到重视,你会失去自信;如果长久地没有敌人,你会失去斗争和前进的动力。 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避开敌人上,毫不关注自身是否提升,那是很蠢的事。 所以,你不如先皇。你把大哥藏着,打算自己谋划所有的事,最后再把一切塞给他,让他收获得满满当当。可你忘了,他不锻炼,能装下的东西很少,给的太杂,塞得太多,只会让他受不了。 他不会感激你的,他只会比我更恨你。就连你偶尔的真情流露,他如今都会认为那是你为了利用他才惺惺作态。 你远不如先帝。祁温良重述道。 皇帝其实已经被说服了。 但他还是抓着最重要的一点,忍着身体的不适说道:他给了我那么多的磨炼,让我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我的兄弟有那么多,他们给我下了那么多次毒。 磨练?呵,我中了那么多毒,那么多次一脚踏进鬼门关,直到现在都余毒未清。四十岁,正值壮年,我却躺在床上等死。 这样的磨练,我不愿让亦馀经历。 祁温良不知在想什么,突兀地问道:因为你的兄弟给你下了毒,而你不想让大哥的兄弟给他下毒,所以,我的弟弟差不多都死了。对吗? 父皇,虎毒不食子啊! 皇帝睁大眼说了句什么,假作不懂。 可他满脸惊恐,显然是被猜透了心事的样子。 这时,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 珍妃端着一碗药进来,满脸笑意地说:陛下,该喝药了。 说完她才看见祁温良,殿下也在啊! 你偷听?不是说让你给我和父皇留一点独处时间吗?祁温良皱眉道。 是,殿下的话我是该听。珍妃说着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又有了几分疯癫之态,只是陛下该喝药了,耽搁不得。 这些日子珍妃对皇帝的照顾很是尽心,皇帝不疑有他,张开了嘴。 药碗都快送到皇帝嘴边了,祁温良突然冷冷地说:你身体里从来就没什么未清的余毒,只是你疑神疑鬼不信太医的话罢了。 你自己想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毒发的。 什么时候呢? 是珍妃复宠之后。 电光火石之间,皇帝意识到了祁温良话里的意思,他赶紧闭上嘴,又使劲一歪身子,撞翻了珍妃手里的碗。 药碗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乌黑的药汁在地面铺开,泛起些许白沫。 药里有些许白沫算不得什么,但瞪着眼睛的皇帝看到这些白沫,就像看见了毒蛇一般。 他眼底全是惊骇和不可置信,他想质问珍妃为什么下毒。 不想珍妃却先他一步,一下子揪住了他的领子。 珍妃咬着牙,眼睛红得滴血。 她质问道:那是你的儿子啊!他还那么小! 他手软软的,脸也软软的,他有时贪睡,但大部分时候都那么活泼。 他会跑会跳会从我笑,他会甜甜地喊我母妃他也会喊你父皇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下得了手! 虎毒不食子啊!那是你的亲儿子! 她越说越癫狂,把皇帝摇晃的发丝散乱,自己的发迹也乱了。 她一副恨不得吃皇帝肉喝皇帝血的模样,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真真把皇帝吓到了。 来人,来人!皇帝喊道,把这贱妇给我拉开。 祁温良怕她就这么把皇帝弄死了,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镇龙府的暗卫从房梁上跳下来,把疯疯癫癫的珍妃拉开了。 皇帝也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珍妃被拉开一段距离,稍稍冷静了一些,但也还是不太正常。 她喃喃自语道:我的儿子,他一直都很健康,他很听话,从来不挑食。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吃不下饭了。他就这么生了病。 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不爱笑不爱闹也不活泼了,最后有一天,针灸的时候吐出了好大一口黑血,然后他就这么去了! 我的儿子啊!我唯一的儿子啊!珍妃嚎啕大哭起来,再没半分从前的宠妃形象了。 她哭着道:我儿子分明是被毒死的,可你却说是太医医治不力,草草了结了案子,不再查下去,也不再提起他。 可是我怎么甘心! 那时我以为是皇后或者端妃干的,我以为你不查是因为想包庇端妃或忌惮皇后母家,我想,只要我查到了切切实实的证据,你就不得不罚那个罪魁祸首。 我不在意你的宠爱了,我查啊查,越查越心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和皇后端妃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你的亲儿子啊!珍妃再次说起这话,我怎么也不肯相信,我不信你下得了手。 可是端妃也不明不白就死了,其他皇子也没能活下来,皇城里除了你,谁能这么手眼通天? 再后来,你对太子越发坏,完全不顾及沈家的颜面了。事情要真是皇后做的,你能放任她不管?残害皇子那么大的事,你能不查他个水落石出? 只能是你!珍妃哭着哭着又笑了,只能是你,哈哈哈哈哈,是你杀了你所有的儿子。我想不通为什么,但只能是你! 我恨毒了你,见了你就恶心,但我还得忍住这份恶心。 我得给我的儿子报仇! 她如此疯癫,又如此可怜,皇帝似乎都有些不忍心。 皇帝微微别过头,吩咐来拉开珍妃的镇龙府统领:把这个行刺天子的疯妇拖下去,处理了吧。 让你和你儿子团圆,再给你留最后一份体面,朕已经仁至义尽了。 镇龙府统领一动不动,祁温良问道:你叫谁?是叫墨柏吗? 叫人进来将珍妃扶去休息吧,若七弟在天有灵,定人不希望她如此痛苦。 墨柏应声叫了人,皇帝则满脸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的!他摇着头道,镇龙府的人都是我亲自挑选核查过的,只听令于我,他不可能被你利诱。 皇帝此刻披头散发,看起来狼狈极了,他不可置信道:他怎么会听你的? 祁温良没接这句,反问:父皇亲自选的人?那和柔妃娘娘的,也是您选的? 好奇怪的癖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珍妃:大郎,该喝药了(微笑) 众叛亲离套餐已加载60% 感谢在2020052723:51:35~2020052823:3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酥茶大人最可爱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127.亲离 听祁温良这话的意思和柔妃有私情的,正是一个镇龙府的亲卫。 也对,能在皇宫之内行走的男人,不外乎就那几种人。 不是侍卫,就是太医。 只是不管是侍卫还是太医,皇帝的头顶都是一样绿。 皇帝显然是不信的。 谁愿意相信自己头顶草原啊! 皇帝自知没办法和祁温良理论出什么,也知道和祁温良争辩的结果只会是被气得吐血,所以他闭上眼,拒绝和祁温良交流。 正如他不信头顶有帽子一样,他同样不相信镇龙府被祁温良控制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墨柏,想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你不是真正的于统领!皇帝说,你是妖怪? 祁恭和这些妖妖鬼鬼的东西联系颇深,你是妖变的!只是临时变成这个样子而已。 说到这儿,皇帝质问祁温良:你为了吓唬我,和妖族做了什么交易?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5) 祁温良笑而不语,似乎是在嘲笑皇帝的愚蠢,似乎又并没有任何情绪。 毕竟对祁温良来说,笑是他的常态。 他笑着,和别人面无表情是没什么两样。 皇帝没得到答案,又想了想。 他想:祁温良未必能替换掉所有的亲卫,房间外或是房间附近一定有亲卫,如果能够吸引这些亲卫的注意,那祁温良要做什么都会被制止。 简单直白地说,就是只要叫得够大声,就没人能为所欲为。 他料定祁温良也不会来捂他的嘴,所以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忽略了胸腔里的痛意后,突然大声喊起来。 来人!他喊道,来人! 虽然都是喊来人,但他这一次喊来人的声音比上一次大多了。 他是皇帝,自从登基就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他不需要大声说话,就算是很小的声音,也有的是人俯身倾耳认真听。 他的发怒也不需要通过大声说话,只要他露出略有不满的表情,总会让人害怕担心。 而现在,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拼了命地呼喊,只为给自己博一线生机。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所谓的帝王之气了。 真是狼狈。 祁温良看着他呼喊,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恶劣的趣味。他觉得皇帝披头散发大声呼喊的样子有趣极了。 看看,他喊得这么大声,面子也不顾了,多有趣。 嘘。祁温良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父皇怎么忘了,皇家的人,不能这样状若疯癫。这不是皇族该有的仪态,这太没有皇室风范了。 这样的话,是要挨板子的。就算不挨板子,也得面壁思过好几天才行。 皇帝惊愕地住了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温良,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祁温良反问,父皇教导过我几次,不是扒着手指头就能数清吗? 确实,皇帝没闲心教导祁温良。 但他并不是不闲。 偶尔趁着皇后没顾虑周全,他就会钻皇后的空子,但凡揪住祁温良的错处,就会以教导的名义进行惩戒。 惩戒的内容并不算太严重,他也不会干出直接一顿板子打死祁温良这样的蠢事,但祁温良毕竟是小孩子,一些零零碎碎的折磨也够他受的。 一个皇帝,和小孩子过不去,实在有些太差劲了。 但他是皇帝,没人敢议论他的是非,错也好对也好,一道口谕下去,知道内情的人就成了哑巴。 皇帝做了什么又什么样?皇帝差劲又怎么样?只要想活命,就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什么都不说。 如此,便没人知道堂堂一国之君做了些什么。 但他只是不让外人知道,皇后还是要通知的。 等到差不多了,他会故意透露消息,却不让祁温良留下皮肉伤,不让皇后有迹可循。 他还要叫人往外传皇帝亲自教导太子这样的佳话。 他就是想要皇后又恨又气,想要皇后心疼又没办法,他就想看见皇后不冷静的样子。 为此不惜牺牲年幼的祁温良。 亲儿子又不怎么样。 他对自己儿子下的毒手,还少吗? 祁温良最开始还真高兴过,但上过两次当之后,祁温良也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每次皇帝教导他,都会成为他人生中不可磨灭的阴影。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一听见教导二字就会止不住地害怕。 或许皇帝就是想借着份恐惧击溃他,让他畏惧学习,让他荒废学业。 可他多聪明啊! 他从小就懂事,他知道皇帝的意思,自然不会让皇帝如意。 即使害怕,他也从没被击溃过。 只是那些经历,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一刻也忘不了。 祁温良记得,有一次皇帝教他识字。 说白了就是变相罚他抄书。 抄书是最低级的手段,祁温良并不怕,他本以为抄上十本二十本,抄得他手指发痛,皇帝就能满意了。 不想这天还没抄完半篇文章,皇帝就来了。 皇帝说他抄错了祁家祖训,要他去祠堂罚跪。 罚跪祁温良也不是很怕,去就去了。 可去了他才知道,时间到底有多难熬。 皇家的祠堂,既气派又阴森,祁温良总觉得高高的房梁上隐藏着什么东西。 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天色一暗下来,他就止不住地害怕。 起先只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后来渐渐吓得抑制不住地发抖,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开始高声呼喊自己错了,开始一声又一声地祈求皇帝的原谅。 其实他那里错了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但他知道皇帝要他服软,他只能服软。 他太害怕了。 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因为害怕,他也顾不得形象了,只一个劲地求饶。 他像濒临绝境的小兽一样,发出了绝望的嚎哭。 等到嗓子都喊哑了,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本以为这次的惩罚该了结了,皇帝却说,他身为太子大吼大叫,叫得鬼哭狼嚎似的,没有半分皇家风范。 要罚! 皇帝说要打他板子,但顾及他年幼不经打便罢了,改为再关他几天,让他闭门思过。 祁温良宁愿自己挨板子。 最后皇后终于得到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顾不得皇帝是使什么计,强硬地把他走了。 果然,一回头祁温良就被扣了一顶不懂规矩的帽子。 皇帝说他在祠堂大叫,不敬先人,不守孝道,不肯思过,不服管教。 皇后也被说是肆意妄为,横行霸道,目无尊上,其心可诛。 顺带还有一句慈母多败儿。 这样的事,祁温良哪能忘掉。 父皇的谆谆教诲,我都记着呢!祁温良说。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朕觉得有机可乘,想要看朕狼狈的模样!皇帝心惊道。 更令他心惊的是,他喊了半天也无一人应。 祁温良要是没能收服镇龙府,就不会拿这个来报复他,正是因为有绝对的自信,祁温良才敢任他呼喊。 今日你当真是要逼死我了。皇帝摇着头慢慢说道。 什么,父皇的话我怎么听不懂?祁温良笑着回道,语气跟逗小猫小狗似的,父皇刚刚说来人?那好呀,来人。 他没喊也没叫,轻轻一声,立刻进来一小队人。 人一直都在的。 只是到底来不来,由祁温良决定。 祁温良问:想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皇帝闭眼表示不想听,祁温良却说:这事还多亏了大哥帮忙。 这下皇帝不得不听了。 他不知道祁盈能怎样帮祁温良。 毕竟镇龙府交到祁盈手里后,他留了眼线,即使祁盈一直没有越线之举,他还是从未放心。 首先,祁盈就没有帮祁温良的条件。 而且这段时间他是看着祁盈的,祁盈没对祁温良心软过,祁盈按照他的指导,很坚定地想要登基为帝。 也就是说,祁盈没有帮祁温良的动机。 那要怎么帮呢? 祁温良知道皇帝在想什么,笑了笑道:父皇想岔了。 大哥帮我,可不是在你把镇龙府交给他之后。 而是很早之前,很早之前。 今日说了许多话了,祁温良许是累了,墨柏立刻递上了润喉的茶。 动作熟练,摆明了在说祁温良才是他的主子,而且早就是。 祁温良润了喉,慢慢说道:你送我去龙溪,我未曾犹豫,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只有我不在,你才会放松警惕。 我去了龙溪,即使大哥早一步入朝堂,你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只要我不在,即使事情和你的计划不符,你也觉得是安全的。 接下来既然大哥入朝了,他自然不能住在内宫,他需要一个自己的府邸。 可是你怎么放心把他放出来呢?他可是一直被你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孩子,他没有自保能力,而你看不见的地方处处是危险。 所以你故意说朝廷缺银,不肯出钱,不给他建府邸。这样你可以把他留在皇宫的最内层,留在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真是正中我的下怀! 子安有钱啊,他可以自己花钱替大哥建一座府邸。你说没钱所以不建府,现在钱有了,总不好再拒绝了吧。 建府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子安包揽下来,你没办法插手,因为你不敢让人知道,你很在意大哥。你要是半路插手了,别人就会疑惑,为什么皇帝会操心从来不上心的儿子的府邸。 实话告诉你吧,那府邸的设计图就是我画的。我知道它有问题,我故意留了问题,那是专门给你留的,用来钓鱼。 很快你也发现了大皇子府的问题,可是你不敢大张旗鼓去改,还是那句话,你太胆小了。 可是你又不放心大哥一个人独自在外,那能怎么办呢?你只能派一个你放心的人来保护他。派谁呢?有谁比镇龙府的统领更令你放心吗? 没有,一定是他! 之后的事你不就都知道了吗?你诱钟明来杀我,我故意把他往大哥那里引,钟明杀红了眼睛,谁也不认,大哥受到威胁了,一直躲在暗处的统领也终于出现。 那时候你应该猜过我是想祸水东引吧,怕我借机暗害大哥,可是你错了,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大哥。 本来,要是我全力协助统领,击退钟明不成问题。可惜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这个统领啊。就算不让他死,也必须得断一只手或断一只脚,让他无法再胜任统领的职位。 只有他撤下去了,才会有新的人补上。 而补上的这个人,只能是我的人。 懂了吗?父皇?祁温良笑着问。 皇帝愣愣地摇头,还有个地方说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80% 啊啊啊不行了,今天开学,有好多东西要收拾 感谢在2020052823:38:52~2020052923:5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128.澄碧 哪里说不通呢? 自然是如何把人安插进来那里。 皇帝虽然自负,但他也不是盲目的自信。 他之所以咬定镇龙府不会被买通控制,是因为他对镇龙府的盘查很严,至少身家清白这一点,一定要做到。 而查身家,就基本能杜绝祁温良的人混进来。 而后期策反在镇龙府内没有祁温良的人的情况下,祁温良很难策反成功,更别想大面积地策反。 皇帝有这样的自信,祁温良也确是没办法把自己的人送进镇龙府。 但一切都是有意外的。 当初去龙溪前,皇辞跑到东宫想要杀祁温良,可祁温良没被杀,被祁子安叫去保护祁温良的镇龙府副统领,却命丧黄泉了。 第二日,敬查司前来查探情况时,祁温良得知有派来护卫一人失踪了。 这人八成是被皇辞暂借了身体。 虽然很惨,但这是好事。 至少对祁温良来说,是好事。 如果这时叫墨柏代替这人潜入镇龙府,那镇龙府就终于有了祁温良的人。 祁温良相信墨柏,相信他能往上爬,但前面挡路的人,必须要除掉。 副统领已经死掉了,正统领却不好办。 正统领武艺高强,祁温良没办法做到不打草惊蛇就解决他。 但他不能,祁朝却还有一个脑子不好使但很能打的人钟明。 所以,当祁温良面见皇帝,皇帝叫他想如何骗过钟明时,他毫不犹豫就想出了一个必定激怒钟明的办法,他还承诺若有差池自己一力承担。 虽然真相本不会被钟明发现,但祁温良相信皇帝一定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如他所料,钟明回京了。 如他所料,皇帝叫故意将事情透露给了钟明。 如他所料,钟明提刀打算杀他。 如他所料,祁盈邀请他去那个内部构造有问题的府邸,那个正统领埋伏在内的府邸。 至此,所有的计谋连成一条线,统领失去了一只惯用的手,而假扮成他人的墨柏得以上位。 所以,墨柏根本不需要通过皇帝的层层考验,因为他不需要入选。 他只要假冒一个已经通过考验的人就行。 之后,墨柏不帮助祁温良做任何事,只需要让自己拥有更高的威信,让更多的人信任他。 他成了新的统领,是皇帝的心腹,他的话就是皇帝的话。 所以,当他要调开皇帝寝宫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其实他也没能完全控制镇龙府的亲卫,但多多少少有一些是很听他的话或被他发现了把柄的,只要把这些人调到皇帝寝宫旁边,就足以造成假象,也足以令皇帝绝望。 如此,祁温良也就能看见皇帝狼狈的姿态了。 皇帝失去了最放心的镇龙府,就会怀疑自己其他的人也被祁温良收服。 这样,他没了自信,觉得自己无法翻盘,自然就愿意用遗诏和祁温良做交换。 祁温良没告诉皇帝他哪里疏忽了,只默默看着皇帝,二人沉默间,皇后和柔妃到了。 一看见皇后,皇帝满腔的斗志都回来了。 他确定柔妃没受伤没被祁温良为难后,率先为难起了皇后。 皇后!他低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换皇子! 你说,真正的二皇子在哪儿? 皇后懒懒地扫了皇帝一眼,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本宫可从没干过换皇子的事。 她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字据,递给皇帝看了一眼,又收回来了。 端妃当年来找本宫借人,还立下了字据,本宫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念及旧情,还是借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6)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大事。皇后笑了笑,假装害怕道,许是她假孕争宠才需要抱人进来吧,臣妾惶恐啊! 皇帝被他假模假样的害怕恶心到了,但那是沈澄碧的字不错。 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沈澄碧要做什么你会帮她?你是事后不会去查的人?皇帝冷笑,要是她真的假孕争宠,你会不借机除掉她,还帮忙? 端妃惑主的事人人都知道,她本事大着呢。皇后反问,陛下不也是被哄得三迷五道的吗?怎么就不许臣妾怜惜她一下。 她来找臣妾帮忙,哭得梨花带雨呢。美人垂泪,谁不心软呢? 听她这口气,倒是替皇帝怜惜起他后宫里的娇花了。 想到平日里进出凤仪宫的妃嫔不在少数,皇帝又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头。 原来如此,他自嘲道,终日逐雁,却被雁啄了眼,是我自作聪明了。 她从来没背叛过你对吧!皇帝问道,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 你知道我会在后宫扶持一个人来和你作对,你也知道我会选一个皇子和祁恭作对,所以你故意让沈澄碧勾引我,就是为了让我选她做这个人。 要是她成功了,你的敌人就不存在了,祁温良的敌人也就不存在了。也就是因为这,你才从来不担心祁子安。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母子一直是你的人。 你那么喜欢她,要是她背叛了你,你该多心痛啊!况且她那么美。皇帝摇着头说道,你知道,我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对吧? 他盯着皇后一字一句地说:真是可惜了,这样的美人,只能让我享用了。 皇帝被他的话气到了,但表情没什么变化,径直去旁边的书架翻找起来。 边找还边喃喃道:要不是她自作主张,谁会让她去你身边? 我还用不着做这样的事来防着你。 真是蠢货,我哪需要她帮我!皇后小声叹道,那么蠢,自己都照顾不好,谁舍得? 话毕,她终于翻出了一个小盒子。 那是沈澄碧的旧物。 当初沈澄碧病逝,皇帝为了彰显情深,把她好些旧物搬到了自己寝殿。 皇后在她死后不久收到了一张纸条,上边叫皇后去找这个小盒子。 但她说要在皇帝快死的时候再打开。 所以,即使皇后知道沈澄碧的盒子在皇帝哪里,也没急着拿到手。 如今,是时候了。 皇后打开盒子,里边只要一块光滑又剔透的石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盒子里只言片语都没留下,皇后有些失望。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石头表面,石头像认识她似的动了动,片刻过后,石头表面泛起光晕,屋子凭空多了一个沈澄碧。 一晃十数年,她分毫未改,还是皇后记忆中的模样。 年轻,活泼,又美丽。 只是脸上有少许病气。 皇后惊讶极了,只想上去抱住她。 这么多年了,皇后曾无数次想起她,那么想那么想,此刻皇后根本不想再顾及规矩。 只是还未靠近,沈澄碧又像烟一般散开了。 我已经死了。她重新凝聚后看向皇后的方向说。 我说的话,姐姐总是能听进去,所以现在皇帝应该也快死了。都说祸害遗千年,所以我猜我死后他还是活很长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就算姐姐知道真相,应该也不会很伤心吧? 说到这里,她低头笑了笑,即使只是个幻影,也依旧美得万物失色。 当真容色倾城。 其实我是妖,本来住在另一个世界的,但是那个世界受到了来自更强大的世界的攻击,已经支撑不住快崩塌了。 所以我带着族内的少主逃了出来。 毕竟我只有三尾,除了长得好看没什么他用,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力延续一下天狐一族的血脉。 不过就算只是逃跑,也不是简单的事,我受伤了,注定活不了太久。 我想,要是我死在姐姐身边,姐姐该多伤心啊,要是我背叛了姐姐,姐姐顾着生气,应该就不伤心了吧。 恰好皇帝要找人和姐姐作对,我就去了。说不定还能暗中帮姐姐的忙。 不过姐姐放心,我没让他占便宜。他那么恶心,我看着都烦,所以就弄了点让他产生幻觉的药,让他自己睡自己去。 当然,我也不是全为了姐姐。皇帝血脉特殊,我离他近点也能占些龙气,活得能久一点。 我这会儿已经不太好啦,再怎么勉强,也活不了多久。以后再也看不到姐姐,太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我没办法把皇帝送走!她皱眉道,天狐和祁家签了契约,所以天狐是没办法对祁家人下手的,不然他早死在我手上了。 最后最后还有什么要说呢? 哦,对了,我弄进宫那小孩,就是天狐的嫡系血脉。他和我有点血缘关系,沾亲带故的,算起来我还是他长辈,也不知他现在这么样了。 他父母都已经战死了,怪可怜的,之前我还因为和姐姐在一起太开心,把他忘了。嗯太可怜了。只是我们妖族不太在意亲情,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就行。 对了,我还给姐姐留了点东西,就在我以前常常爬的那棵小叶榕底下。那树还在吧?不能常常见姐姐的时候,我带着小狐狸偷偷爬过几次,那可是个好地方。 许是说到爬树,她最后又想起了皇帝。 姐姐替我转告皇帝一下吧,趁着他还没死。 我晚上往凤仪宫跑的时候,看见的东西可多了,我就不直接说出来脏姐姐的耳朵了,总之,宫里耐不住寂寞的妃嫔,可多了。 听到这里,皇后扭头看了一眼也能听见的皇帝。 因为不需要转述,她暗暗又骂了一句蠢货。 真是蠢货,怎么会因为生气就不伤心了呢? 人的情绪那么复杂,又气又伤心的时候多了去了! 皇帝听说自己绿帽颇多,扭头看了看柔妃。 作者有话要说:90% 下章终于能死了。 最后这刀让皇帝最喜欢的柔妃动手。 感谢在2020052923:59:44~2020053023: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酥茶大人最可爱5瓶;Yy1713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129.微光 皇帝难得地放柔了声音说话,眼神也变得柔和了。 他问柔妃:你没有,对吧? 他说这话似乎很自信,但又似乎并不自信,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但态度是温和的。 也是充满爱意的。 虽然祁温良说他只爱自己,但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或许他心里也是能装下其他人的。 柔妃微微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又轻声追问了几句,见她始终不言不语,终于按捺不住加大了声音:你没有!告诉我你没有! 柔妃被吓得一缩,整个人抖了抖,头埋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皇帝。 如此一副心虚模样,皇帝更生气了。 只是或许是回光返照,皇帝这次没咳血,反倒是脸色更红润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红的。 你说话!你快说你没有!说啊!皇帝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别人都可以,就你不行,告诉我你没有!说啊! 柔妃又被这一声吓得抖了抖,但也终于有了些脾气。 许是将皇帝行将木就,她也鼓起了勇气反驳:为什么就我不行? 是真的!她说。 她胆子向来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反驳,声音还是跟蚊子似的。 但声音虽然小,也足够皇帝听见了。 皇帝脸色白了白,但并没有马上斥责她,更没说什么要处置她的话。 实际上,皇帝还是不信,即使话是从柔妃嘴里说出来的。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那么面目可憎,让自己重新变得温柔,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是他们威胁你对不对? 皇帝找到了合理的可能,勉强抬起手指向祁温良和皇后,是他们要你这样说的对吧?你胆子小,我知道的,你帮他们,我也不怪你。 但是你这样说让我伤心了,你告诉真相好不好?皇帝循循善诱道,你告诉我你没有好不好? 他这样子,多多少少有些卑微了。 说实在的,祁温良都没想到。 即使之前他故意□□帝,让皇帝看起来狼狈不堪,他也没想过皇帝会露出这种卑微的姿态。 现在的皇帝就像个抓着稻草想靠它救命的人。 祁温良甚至觉得,要是皇帝听见柔妃说没有,他或许能安心地去。 墨柏覆在祁温良耳边说了什么,祁温良看了看门口,没说话。 他本以为柔妃会心软,毕竟皇帝都低声下气在哄她了,可没想性子一向怯懦的柔妃没因为皇帝的话产生丝毫动摇。 她看见皇帝的模样,既没感动也没心软,反倒像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沉默二十载,她终于说了皇帝意想不到的话。 确实,太子殿下是威胁我了。她说。 皇帝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她又开口说:但你知道是怎么威胁我的吗? 拿你们母子的性命?皇帝问。 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可是只要亦馀登基,谁也拿你没办法的。他说着看向祁温良,你完全没必要怕他们! 柔妃摇摇头,虽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但是已经咬咬牙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她说:皇后娘娘向来宽宏,即使抓住了我有辱皇室的证据也没声张,只是那个人他就必须死。 为了皇室的颜面,他必须死,我舍不得! 皇帝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那个他是谁。 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原因:所以,你是为了别的男人站在这里? 你为了别的男人,在这里和我作对! 柔妃不会说这样的谎,皇帝不得不信。 他摇着头,喃喃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不好吗? 好吗?柔妃反问道。 她说起了另外的事,皇宫里有相好的妃嫔不止我一个,有失宠的,也有从来没得宠过的,我们处于皇宫的最边缘,对各自的秘密心照不宣。 她们不爱你的原因,我很清楚,无非就是你对他们不好罢了。 柔妃一边回忆那些女人的样子一边说道:我一直都觉得,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你是一个心冷得像一块石头的人,你对她们,无非是利用。 有用的你能甜言蜜语,无用的你就弃之敝履,你城府深,谁也看不透你对心,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傻傻地爱着你。 什么时候与他人产生联系,只是时间和机遇的问题,反正你不会来这些冷清的宫殿看这些无宠的妃嫔,别人也懒得抓她们的把柄,只要稍稍注意一些,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可是我对你不好吗?皇帝再度质问道。 虽是质问,但音量也还好。 我害怕别人发现我的感情,我害怕保护不好你,即使我很想你,我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但即使有诸多困扰和阻挠,我也总是过一段时间就去看你,我虽然不敢向外人透露,但是我告诉过你啊! 我爱你啊!我是真的心悦你啊! 那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心! 这就是好了吗?柔妃反问。 她说:你当然说过爱我,你也确实记得来看我,但是我却希望,你像对待她们一样对我。 你不爱她们,你在她们面前就是虚伪的有城府的,你不会随意生气,也不会轻易将爱说出口。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因为你爱我,你在我这里就总是那么随意,你想生气就生气,把我吓得够呛了,转头却又说爱我。 你总是告诉我你讨厌哪些人,告诉我你要除掉谁,你知不知道,我怕得睡不着觉。可是当我想告诉你我怕,你总会先一步发怒,原因有那样多,惹怒你是那样简单。 我不敢说话,我怕死。 我一直都胆小,我根本就不适合皇宫这样的地方。 好多时候,我都希望你像利用其它妃嫔那样只是利用我,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来看我。你一来,还没说话我就害怕,我太害怕了,我需要一个人来安慰我。我需要有个人抱着我叫我别怕。 因为他的存在,我看见你我就更怕了,尤其是有了静姝之后,每次见到你我就胆战心惊。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说着,柔妃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她容貌一般,但每次一哭起来,皇帝总是心软。 即使听她的意思静姝不是皇室血脉,皇帝也顾不上生气。 皇帝少有地自责起来:是我不好,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我不会伤害你的,就算我生气我也舍不得伤害你的。他又自责又伤心道,你该告诉我的,我以为在你这里就是真正的家,所以我不伪装我自己。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突然,他改口道:不,是我该早早说明,是我的错。你胆子小,我该多留心,也该多一些顾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不住地认错道。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7) 皇后和祁温良都惊呆了。 之前皇帝和祁温良说话,不管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错了。 祁温良以为他天生不会说自己错了。 没想到,皇帝认起错来,竟是这种样子。 可即使皇帝如此卑微,柔妃也已经没感动。 又来了,她摇着头说,就是这幅样子,最让我恶心。 从前你这样说,我都信了,我以为你会对我好的。可是日子长了,我才发现,不管你说了什么,我的生活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以为你的承诺我会相信吗? 你太会骗人了,我分不清你的话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些爱,是不是只是为了感动你自己。 你看,我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我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让你有一个感动的对象。 不是的不是的,皇帝急忙解释道,我很清楚,我不是骗人的,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心实意的,我 有什么用呢?柔妃打断了皇帝的话。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头一次打断别人说话:是不是真的根本不重要,信不信才重要。 我不信,日子还好过些,可我的儿子和女儿,比我还傻。 你说他们是你最爱的儿女,他们就信了,可是你却总是不来看他们,在外边时你对他们也不好。 小孩子不会在别人身上找问题,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你才不来看他。 祁盈已经毁了!柔妃心虚地说,我对不起他。 你老是来宫里发脾气,所以他脾气也不好;你说喜欢他却又没有实际行动,他就觉得自己做的不好你才不愿意承认他。 我没有用,我没办法帮他,我对不起他。 我不该成为妃子的,我只适合当一个小宫女。等到年满二十五,我就能离宫。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他已经答应我了,等我出宫,我们就成亲。 我们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他说他能等我。 可是你一句话,我就被送到了你府上。我忍痛和他断了联系,你也说你会一辈子只对我好,我本来是不信的,可你的话又说得那样好听。 等到我信了,以为总归是有了可以放心的归宿,你又有了王妃,我突然就失宠了。 原来都是骗人的! 之后,我的日子就全是担惊受怕和被人欺凌了。 听到这里,皇帝哄着眼睛看向皇后:果然是这样! 我没有骗你的。我原本也不愿意娶其他人,你的出生当不了正妻,我就想着一辈子不娶妻,只是没想到沈庄青会出现。 沈家那样势大,我怕她害你,要是没有她,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没骗你! 皇后听到这里,这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被针对了那么多年。 可皇帝的话本就荒谬。 又不是她沈庄青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的,又不是她沈庄青舍不得权势要拿自己的婚姻做赔的,又不是她沈庄青造成了这一切。 明明是祁陵自己想要沈家的助力,却又假惺惺地故作深情。 关她沈庄青什么事。 好端端竟背了二十多年的锅,平白无故被针对了二十多年! 她根本懒得反驳祁陵。 她知道,祁陵听不进去。 祁陵还在念念叨叨地说着真心:我是真的爱你! 你对我来说,就是照进黑暗的一束光,唯一的一束光。他慢慢说起了一件往事,那年暮春,我第一次见到你。 就是在杪春宫,你还记得?只是那时哪里还不叫杪春宫。 春寒料峭,天气还是很冷,内务府受了指使,可以只给了我春日的薄袄。我冻得发抖,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杪春宫,还蹲在墙角被冻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就看见了你。 那时你也瘦瘦小小的,和我一样,好像饭都吃不饱。那时你的胆子也小。 明明我是宫里最受排挤的人,但你还是帮了我。你那么害怕,还是悄悄把我藏进了杪春宫,给我端来了热粥,还把自己不多的厚衣裳分了我一件。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善意,还是陌生人的善意。之后数十年,都再也没有人那样无条件地对我好过了。 我是想要对你好的,我只想让你过好日子,我没想伤害你,我柔儿,我 别说了。柔妃再次打断他道,你害了我,就是害了我。 当时我救你,没你想得那么高尚,我只当你是受人欺负的小太监罢了,我只是怕你死在宫门口。我救你,只是不想以后日日走那儿过时都害怕。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我也没有为了你和别人的斗争。我怕,只是因为我常常害怕。带一个陌生人进宫里,已经够我害怕了。 她想了半晌,说出了一句极伤人的话。 她说:我真后悔救了你! 要是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救你!重来一次,我一定试着当一个恶人,我一定仍由人冻死在宫门口。 总之,再无瓜葛。 祁陵似乎失聪了一眼,听见这话半晌没反应,又过了一会,祁温良才发现他不是没听见或不悲伤,而是他的悲伤已经没办法用表情来表达了。 他嘴角开始溢出鲜血,怎么都止不住,他似乎看不见任何人,也不能思考任何东西,脑海里只有那一句我一定不会救你。 这么多年,他唯一的光,他心底唯一的温暖。 原来早就没了。 她只希望他死! 他处心积虑害了那么多人。 原来无形之中,也害死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无力回天了要死了。 下一章子安就回来啦。 感谢在2020053023:55:53~2020060100:1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u喜欢甜1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130.完结 这些年皇帝自以为的情深,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 是他一手造就了今日的众叛亲离。 他嘴里的血一个劲地往外涌,精神也相当恍惚,已经处于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了。 他似乎已经比死去更早一步切断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也似乎就要这么流血而亡了。 在祁温良都打算叫太医前来抢救一下时,他的眼神又开始重新聚焦。 他甚至勉强支撑着抬起了头,并再次看向柔妃。 他好吗?皇帝这样问。 他?谁? 柔妃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皇帝是在说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好吗? 他当然好,至少比皇帝这样的人好。 他很好。柔妃如实说道,他多年未娶,虽然我劝他不要等我说等不到,他还是就那么等着,还说不是等我,就是没遇到特别合适的人而已。 他叫我别有心理压力。 说到这个人,柔妃脸上果然多了些恬静的笑意。 确实,这个人和自私的皇帝比起来,确实要好上太多。 他当真没娶?皇帝追问起这个情敌的事。 毕竟一个男子这么多年不娶,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怕这人也是个骗子。 早些年,我没入王府的时候,他就向我讲过他家里的情况。柔妃说,他父母早亡,家里没什么亲人,所以也没什么人管闲事催他成婚。 他是亲卫,常年在宫里,所以也不会有街坊邻居在他耳边嘴碎。 他这人最老实了。柔妃笑了笑,他做过最不老实的事,大概就是为我犯了掉脑袋的罪。 她应该还能说些什么,但皇帝不想听了,皇帝扭头看向祁温良,祁温良心领神会地走到了床边。 或许回光返照的劲快过了,皇帝脸上净是死气,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赢了。最后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祁温良微笑着看他,似乎在说:要我帮忙,你的诚意呢? 皇帝勉强抬手指了指床角,又说了打开床角机关的方法,祁温良按他的指示很快取出了遗诏,又从他说的另一个机关里取出了一个名单。 都都是我的人,去叫叫来吧。 祁温良打开看了看,暗暗心惊。 心细如他,竟也没能完全防住皇帝。 这名单里,有几个他他相中并收服的人手。 再把梁辅等重臣都叫来吧。皇帝说。 说罢他叹了口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当真是众叛亲离。 妃子,妃子不爱他。 皇后,皇后漠视他。 他想了想和他一样被困在皇宫里的人。 后宫嫔妃众多,不得宠的与他人苟合,得宠的下毒盼着他死。 皇后看向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爱意,皇后比他更懂得他们的婚姻是交易。 他恨这一点,但其实到了最后,他才发现是自己太双标了。 至于柔妃,他心底的那抹白月光,那个胆小又善良的小姑娘。 可真是被他害惨了。 她只有在提起其他男人时才能露出些许笑意,他作为丈夫,太失职了。 作为丈夫他很失败,那作为父亲呢? 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恐怕全天下没有比他更失职的父亲。 如今他也有了报应,如今他就祁温良这么一个亲儿子了。 他最不喜欢的儿子,他处处针对从小薄待的儿子,其实是他唯一的儿子。 真讽刺。 太失败了! 这么失败,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只是还有必须要做的,现在还得在坚持一下。 他要见的人很快就来了,毕竟是皇帝召见。 前朝因祁子安和祁盈血脉的事正乱成一团,这会儿皇帝召见,很可能是要改遗诏。 这当然慢不得。 果然,遗诏改了。 当着所有大臣的面,他亲自改了遗诏,他亲口说祁温良是继承人。 正如祁温良一开始所说,皇帝会亲自改遗诏,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改完遗诏,皇帝又将所有的亲信都交给了祁温良。 说起来,他为了防止祁温良找妖族假扮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验证真伪程序之多,连祁温良都由衷佩服也诧异。 即使大家都知道没有皇帝给名单集不齐这些亲信,负责验证皇帝真伪的人还是认真地完成了验证程序。 等一切事毕,皇帝有气无力地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 祁温良点头默许,寝宫内就只有他们父子俩了。 知道您要说什么,是要叫我安置好柔妃娘娘吧。祁温良说。 皇帝费劲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和我一样,但又不一样,你也利用人,但终是心软一些会给他们一个好归宿。 她交给你,我放心的。 只是咳咳只是我还是要说。 看在我最后配合你又把人都交到你手里的份上,你对她多上些心。 她大概恨透这皇宫了,也早该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要是想走,你按着她的意思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多替他筹谋。总之,让她余生过得顺心开心些。 祁温良勾了勾嘴角,要她开心,恐怕要 皇帝勉强抬了抬手阻止祁温良的话,她要是想再嫁,你也想想办法。 我没照顾好他,让能照顾好他的人来吧。 一国君主,能退让到这种地步,祁温良终于不得不承认,皇帝不是没有心。 但反倒是到了这时候,皇帝却也怀疑起自己的真心了。 柔儿说,我其实也是利用她,我只是把她当作了感动自己的对象。到底是不是,我现在也说不清了。 我对所有人都是利用,她是不是例外,我也不说不清了。 我欠了她的,如今就当是我还他的了。 那大哥呢?祁温良问。 我我是真心望他好,我当他是亲儿子,他是不是我的血脉其实都 皇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祁温良听不太清他说什么了。 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是好话。 祁温良看皇帝心愿都了了,一副快要安息的样子,却始终难以原谅他。 祁温良趁着他没死最后说道:你对他到底如何他都不会知道了,他只会记着你把他当棋子。 你利用了他! 不是不你不能皇帝想要反驳,一口气没哽过来,终于还是断气了。 他心有不甘、怒目圆睁,是活生生被气死的。 祁温良冷漠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为什么终究没有一分善意是分给我的呢?父亲。 说罢他觉得眼眶发热,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干涩的眼睛没流出任何一滴眼泪。 他说:我又昏头了。 我该感谢你,父皇,我该谢谢你从来没对我心软过。 但凡你曾有一刻疼惜我,我都做不到今日所做的一切。 因为单纯的贬低从来不会给人带来创伤。 如果一个人总是对另一人抱有恶意,那即使说出再难听的话,被针对的人也不会把这话当真。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8) 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好不好,说话的人都说不出好话。 但如果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捧上天,让被夸奖的人觉得这人是世界上最看自己好最懂自己的人,那哪怕一句不经意的贬低,带来的伤害都是不可计量的。 所以即使是皇帝偶尔的脾气和假装的不在意,也足够击溃祁盈了。 所以祁温良感谢他,感谢他从来没心软过。 他的不心软,造就了祁温良的强大。 祁温良就那么站在床前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打算宣布皇帝的驾崩。 走过窗边时,屋外的一片落叶慢悠悠地飘了下来。 还没入秋,怎么就落叶了?祁温良喃喃道。 不过也好,老叶落了,新叶才能长出来。老叶要是不换掉,这树就得死了。 嗯,好事。 皇帝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了。 毕竟是天子驾崩,举国都得服丧,但如今情势严峻,给天子守孝的规矩也没定得那么死。 祁温良正式登基的日子也定下来了,不出一月就有好日子,祭典相关的东西也在准备。 先皇去世,本不该嫁娶的,但祁温良这些年连个侧室都没有,便有人比他还慌。 祁温良登基前,催他选妃的折子比说正事的还多,祁温良说国丧期间不适合干这个,他们还想了一堆理由来反驳祁温良。 什么法理不外人情啊,什么已有先例啊,什么今非昔比时局不定啊。 总的来说,就是新皇连个皇后都没有,实在太寒碜了。 祁温良不厌其烦,干脆答应下来。 他说自己已有人选,只是那人不想当太子妃只想直接当皇后。 这要求颇为奇葩,但新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能在这时候数落未来皇后的不是不成。 但大臣们也不会就这么被搪塞过去,祁温良没办法,倒真的操心起大婚的事来。 选人是不可能选人的,但婚服嫁衣得先准备着。 祁温良对未来皇后的凤冠霞帔可上心了,布料样式尺寸都要细心过问。 他给出的尺码也实在奇怪,肩太宽腿太长,没哪个女孩子能穿进去。 但祁温良对他给出的尺码很自信,内务府也只能硬着头皮办。 都说上边一张嘴下边跑断腿,祁温良一句话,内务府真是想破了脑袋才将如此大码的嫁衣做得不奇怪。 不过为了迎合这姑娘的身材,这衣裳已经不怎么女气了。 这样的衣裳做着,宫里就慢慢多了些流言。 再传出去,说法可就千奇百怪了。 有说新皇喜欢身材魁梧的女子的。 有说新皇喜欢的女子魁梧不温柔的。 有说新皇打算和妖族联姻的。 他们不知从哪儿听说,因为妖族体格强悍,所以化成女子也格外魁梧些。 这波流言传出去,好一批女子都不追求纤细之美了。 吃胖点,就算皇后不行,弄个贵妃当当也不错啊! 先天条件跟不上,后天必须弥补一下! 这留言越传越广,逐渐就传到了边疆。 传过去还变成了新皇要大选,要选三千个比较丰腴的女子充盈后宫。 祁子安有天打了仗回营,刚好听见人说新帝因为先帝子嗣少,所以故意要大选,且要选丰腴的女人,因为这样好生养。 这还得了? 祁子安顿时眼睛都气红了。 只是他这边极为关键,真走不得。 所以他只能尽量搞快点。 至少要在祁温良大婚前赶回去。 不过祁温良登基和大婚,已经近在眼前了。 祁温良也没等他,到了日子就一步步上了祭台祭天地。 那天天气极好,快入秋了也不算太炎热,祁温良按着登基地步骤了跪拜,整个人看起来庄严极了。 但实际上,他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惦记着边关传回来的捷报,心想:该回来了啊! 正走神呢,就听见观礼的百姓阵阵惊呼,似乎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条白线划过天际。 那一抹白色离他越来越近,再近一些,可以看见是一只巨大的九尾狐狸。 大狐狸落地,立刻就变成了祁子安。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皇兄都不等我,就单膝跪了下去。 他先掏出一个冰球,对祁温良说到:边境大患已平,愿为陛下守住天下太平。 冰球里是一只被冻得不行的穿山甲,看起来和穿山甲也有些不一样,真是被打回原形封印住的皇辞。 也是领导边境众妖的妖族首领。 祁温良其实并不在意这东西,正要去扶祁子安,又见祁子安从体内引出了一个闪着微光的珠子。 愿献出一半的生命,和哥哥共度余生、共享长生。 祁温良勾起嘴角,脸上是纯粹的笑意,喜袍我都准备好了。 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祁子安: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女装的。 祁温良:皇后。 祁子安:真香! 嗯完结了。 对就这样完结了。 之后就是番外,番外还比较多,先发糖。 为了防止我鸽,我还是保持日更吧,总感觉断更只有0天和无数天。 对了,我要不要建一个读者群啊? 我怕建了没人加怪尴尬的。 第131章 131.番外1婚礼 一声皇后,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在群臣耳中。 众人千算万算,没一个人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说好的性格古怪身量不小的皇后,竟是曾经的献王! 别说群臣想不到,就连祁子安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皇后?喊谁? 祁子安疑惑地看了看祁温良,只以为祁温良真的选了新皇后,以为祁温良这是在和那姗姗来迟的皇后说话。 他又委屈又生气地扭头,想要找出那个抢走了皇兄的凶手。 听说新皇后与众不同,身材并不纤细,他准备先看看周围有什么比较丰腴的女子。 可环顾四周,他都没看见那个可恶的女人。 来回看了两遍之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不仅没有丰腴的女子,连女子都没有。 祭台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 对啊,现在可是在祭天,祭台可不是谁都能上来的。 祭台上的人那般少,一眼就能看清楚所有人,那那个皇后在哪儿呢? 不在台上,难道在台下? 祭台下观礼的人倒是不少,但祁子安并不认为那下面有祁温良的皇后。 祭天大典是需要新帝和皇后一起的,所以能出现在祭坛上的女子就必定是皇后,皇后也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可是皇兄明明是在和皇后说话啊!怎么会没人?祁子安在心底暗道。 正疑惑呢,祁温良伸手牵起了他的手问:怎么,不愿意给我当皇后啊? 祁子安脑子里嗡地一声炸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祁温良,愣愣被牵起来,又愣愣地和祁温良一起开始祭天。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还在梦中,不然怎么会这么美好,一切怎么会这么顺利。 他以为祁温良就算接受了他,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他邀祁温良和他一起共度余生,希望祁温良能答应下来,但也没敢期望祁温良能直接和他成婚。 祁温良居然想都没想就这么答应了,还用皇后这样的称呼直接表明了心意,实在太顺利了,祁子安都反应不过来。 当然,还有人比他更反应不过来。 祭台上的大臣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但这样关键的时刻,根本不是向新君上谏的好时机。 祭天不比其他,乃是大事,是不能有一丁点差池的。 此刻上谏,毕竟起争执,必定延误时辰。祭天哪怕延误片刻,都是要掉头的死罪。 祁温良料定他们说不出话来,微笑着用眼神示意他们注意吉时,他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祁子安认了。 先认下吧,有什么回头再说! 他们只愣住了片刻,又开始接着祭天。 底下的人不知上边怎么了,远一点看不清的,只当祁子安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这段时间皇城了不少妖族,被梁浅镇着才勉强没出乱子,但就算严防死守,也办不到像从前那样保证妖族不现身人前。 妖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人的眼前,百姓的迷信程度呈直线上升。 毕竟妖已经不是话本子里虚构的东西了,谁能说神不是真正存在的呢? 许多人都冲着祭台拜起来,也有的人怀疑那是新皇后。 毕竟之前就有人猜过,新帝要和妖族联姻。 这些都是远一点看不清的人或者不认识祁子安的的想法,近一点的,譬如太后沈庄青,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了。 祁子安出现时她就眼皮一跳。 这会儿正在祭天,这样的大事,祁子安突然出现在祭台上,有些坏规矩了。 她在台下狠狠地皱起了眉。 如今她是太后,已经是上一朝的人了。 新一朝的事,上一朝的人不宜插手,她作为太后,必须在上祭坛前停下脚步。 此刻她只能干看着,不能插手。 况且她出身沈家,不少人担心祁温良登基后沈家会摄政,她不能上去,不然就真的是沈家僭越了。 因祭台颇高,她听不见祁温良说了什么,但看见祁子安突然出现,祁温良还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总觉得不对劲。 她在下边看着,只看见祭台上的几位重臣都一脸诧异,太常寺负责祭祀的官员也是满脸诧异。 祁子安的出现似乎坏了事,祁温良似乎也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不然朝臣们也不会满脸诧异过后又一脸为难。 虽然很快大家都恢复了正常,但沈庄青心里还是相当不安。 可她除了干等着也没别的办法。 她是太后了,不可能冲上台去问个究竟的。 而且就算她在台上,她也不会当众做出落新帝面子的事。 万事早就成定局了。 她就这么心怀疑惑地看着,看着祁温良将祁子安牵了起来,看着他们手牵着手站到了合适的位置开始祭天。 祁温良几乎一直牵着祁子安,除了必要的时候,基本没松开。 祁子安似乎有些走神,完全按着祁温良的指示在行动,他不熟悉祭天的流程,有些磕磕绊绊,沈庄青心都凉了半截。 祁子安不熟悉,她沈庄青可熟悉得很。 祁子安做的那些事,分明是皇后该做的。 祁子安不知道,祁温良不可能不知道,祁温良让祁子安做这些事说明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沈庄青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来哪里缺了一块,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放心和平和。 祁子安和沈澄碧一样很像,她知道的。 沈澄碧总是给她带来欢乐,祁子安也能给祁温良带了欢乐。 她仔细想想,如今祁温良除了欢乐的日子,似乎也不缺什么。 罢了,由他去吧。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世界了,况且祁朝也不是没有男皇后的先例,祁温良一直都是有主见的,她老了,什么都不打算干涉了。 沈澄碧给她留了东西,还埋在树下,她一直不敢去挖。 今日回去,就挖出来看看吧。 祭天逐渐到了尾声,她耳边是一阵阵山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观礼的百姓和官员这样喊道,祁子安听了,悄悄握紧了祁温良的手。 到了这个时候,他和祁温良一起接受万民的朝拜,他终于清清楚楚地明白了祁温良的意思。 这些人的呼喊,他受用极了。 其实他对权威毫不在意,也不需要万民敬仰,但这些人的朝拜,无异于对他和祁温良关系的承认。 他们能得天下人的承认,能在全天下人面前携手,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吗? 百姓喊着万岁,听进祁子安耳里,那就是祝他们万年好合。 他紧握住祁温良的手,在这庄严肃穆的环境下小声说着情话:我和皇兄,要一起度过上万个春秋冬夏,一刻也不分开。 祁温良侧过身,微微抬头认真地看他。 这个时候能,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子安好像比我记忆中更高一些啊,婚服不会不合身吧? 他这样想着,和祁子安对视良久,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好。 一个好字,已胜过千言万语了。 只要他应下这一声好,那往后就事事都好。 此刻他们身处高高的祭台,头顶广阔的天空,四周是秀丽的山水,底下是匍匐的臣民。 只是,这一刻,不管怎么样的风景,都比不上他们眼里的对方。 万里河山也不及你,天下臣民也不及你。 身处高位,只是方便向全天下秀恩爱而已;臣民的尊敬,其实也都是贺喜而已。 你在哪里,美好顺心的日子就在哪里。 身在何处并不重要,你要有了对方,皇宫也能是好地方。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带着满脸甜蜜的笑意,形成了一个别人插不进来的氛围。 说来真是奇妙,明明他们也没说什么,周围的每一个人却都能感受他们倾注在对方身上的爱意。 谁忍心拆散这样一对有情人呢? 况且祁温良是皇帝,皇帝的好处就是,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朝臣这会儿真心地认了祁子安,不仅现在不打算谏言,往后也不打算说什么了。 只是人不能拆散,有的话还是要说的。 梁辅向来说话直不怕死,他上前行礼道:陛下,该回了。别耽误了吉时! 还有什么吉时呢?当然是大婚的吉时。 按祁朝的习俗,婚礼在傍晚举行,今日既是祭天的好日子,也是成婚的好日子。 上午祭天,傍晚成婚,入夜之后洞房。 只要准备够充分,什么事也不耽搁。 祁温良准备得够充分了,他似乎早料到了今日会发生的一切,不管是婚房布置还是婚服宴席,他通通都准备好了。 因为大婚的礼仪多半是折腾女子的,所以他们的婚礼仪式并不繁琐,祁温良作为天子,也不必要应酬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99) 所以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就进了洞房。 当初祁温良准备这些的时候,还被宫女偷偷调侃过,说祁温良将仪式准备得如此简洁,是着急入洞房。 不过,真到了洞房的时刻,还是祁子安更着急一些。 他身上穿着女式的凤冠霞帔,但他一点没觉得别扭,耐着性子等祁温良帮他摘取繁重的装饰,他就一把扑倒了祁温良。 入目都是鲜艳喜庆的红,映得祁温良的唇也格外红。 满目的红给祁温良平添了几分艳丽,让他看起来格外勾人,挠得祁子安心里痒痒的。 祁温良被他压倒在床/上,也觉得祁子安是个绝世美人,他伸手想要摸一摸美人的脸,想要调戏一二,却被美人抓住了手,轻轻吻了吻指尖。 祁子安像对待珍宝一般轻吻着祁温良。 但愿他一会儿情到深处,也能轻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突然感觉番外比正文更不好写⊙_⊙,怕写成尬甜,改了好几遍。 其实我今天比之前更早开始写~ 读者群我建了,1.4.7.7.6.5.4.7.1甭管小数点. 好像除了除了催更也没有其他作用了,嗯还能和我瞎聊天,但是都来玩啊~ 感谢在2020060200:22:17~2020060301:2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kiru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132.番外澄碧1 祁温良和祁子安洞房的时候,沈庄青正拿着小铲子在宫墙角刨泥巴。 沈澄碧说她给沈庄青留了东西,就埋在宫墙角的小叶榕下,沈庄青没让别人来挖,也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碰沈澄碧留下的东西。 所以沈庄青支开了宫人,自己拿了小铲子,一点一点慢慢挖。 她一边挖一边感到不可思议。 她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干这样的事。 她出生世家,从生下来就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活着,即使是年少不知事的时候,她也是同龄人里比较规矩听话的。 即使她不嫁给祁陵,这辈子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只要不家道中落突然从小姐变成村妇,她这辈子都不该和泥巴打交道的。 但意外总是发生,沈澄碧就是那个意外。 从一开始,她捡到沈澄碧,意外就没有停止过。 记得那是夏末秋初,皇家狩猎。 皇家的狩猎都在秋季。 春夏乃万物生发之际,不宜杀生,冬季万物萧条动物很少活动,天气也太冷。 适合打猎的,只有秋季。 但实际上,秋日也不是什么好时候。 秋季天气十分多变,冷不防就是一场连绵的阴雨,冷得人骨头都发冷,可偏偏暑气却还没完全散去,时不时又热得人减衣。 都说二八月乱穿衣,秋季是出行最不方便的时候。 薄衣裳也要带,厚衣裳也能不能落下。 因此,当皇帝要去狩猎的时候,沈庄青是极不想去的。 那是天启元年,她生下祁温良还没多久,虽然一个月前已经出了月子,但毕竟不过百日,。 舟车劳顿,就算她受得了,年幼的祁温良也受不了。 可那时皇帝登基已经有一段时日,地位稳固,好不容易能风风光光放放心心地出去玩一趟了,怎么会因为沈庄青妥协。 他巴不得沈庄青受点罪。 他嘴上说着体谅,却带了好些妃嫔,还说要在皇家猎场旁的行宫住下,住一段日子再回来。 他登基后不久就大选过,如今身边最不缺没人,出身世家的也有几个。 沈庄青倒是不稀罕他的宠爱,但自己的地位还是需要稳固的。 皇帝随行的嫔妃里有不少人都盯着她的皇后宝座,这些妃嫔的父兄也总爱在朝堂上找沈家的麻烦。 这些人的家世自然不能和沈家比,但爱作妖的人总得防着,毕竟皇帝一直不放心沈家,万一她不在时出了什么幺蛾子,恐怕回头多的心思都要浪费在上头。 况且这是祁陵登基后第一次狩猎,她作为皇后不跟着,难免落人口实。 到时候闲言碎语传起来,又要头疼好一阵了。 沈庄青没办法,只能收拾着东西跟随皇帝前往。 后来她无数次想,那次她要是不去,之后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毕竟如果没遇到沈澄碧这个变数,她应该会极为优雅地度过余生。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去了,也遇上了沈澄碧。 命中注定的,躲不过。 最开始她捡到沈澄碧、留下沈澄碧,并不只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沈澄碧长得好看。 准确的说,是太好看,所以她不得不防着。 那时沈澄碧穿一身白衣,懵懵懂懂的,穿梭在山林间,像精灵也像仙子。 太好看了! 即使沈庄青自己就是个美人,在宫中见到的美人也不少,但看见沈澄碧的一瞬间,她还是微微一惊。 她敢说,这辈子再没见过比沈澄碧还好看的人。 沈澄碧看见她也是一惊,然后就连忙将双手背在身后。 沈澄碧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始终没说出口。 好在众人都被她的美貌迷惑了,一时间也没觉得她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妥,更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等到沈庄青回了神,挥挥手叫宫人前去查探,才发现沈澄碧双手染血,身后还有一匹死去的狼。 其实那狼不过是沈澄碧的食物罢了,她背过手,也是不希望让沈庄青看见她捕杀猎物的凶残模样。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是真的有好处,在场那么多人,硬是没一个人怀疑她是杀狼的凶手。 她们反倒觉得,一定是狩猎的人伤了这狼,善良的沈澄碧看见受伤的狼于心不忍,想要救它而已。 沈庄青倒没这么想,但她也不相信一个如此貌美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徒手杀狼。 沈澄碧出现在这个地方,确实是疑点颇多。 她问沈澄碧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为何出现在这里,眼里都是怀疑的光。 她怀疑沈澄碧是有心人献给皇帝的美人,献美的人故意用这样别出心裁的方式,让祁陵在狩猎时偶遇沈澄碧,让祁陵以为沈澄碧是美丽单纯的山间精怪,让祁陵一见倾心。 这法子换作他人未必有用,毕竟祁陵也不是傻子,但沈澄碧美得不似常人,说不定还真可行。 沈庄青暗叹:可惜了,被我先撞上了。 她询问沈澄碧,想多获得一些信息,但沈澄碧却一句也答不上来。 沈澄碧刚从上界逃下来,对下界并不了解,她不敢胡编乱造一个理由,也解释不清楚自己这么能进入猎场,她甚至没有一个专属的正正经经的名字可以说给沈庄青听。 更何况,回答完基础的问题,沈庄青必定要问起她旁边的那头死狼。 来下界之前,她问过族里关于下界的情况。 她听说人类不知道妖族的存在,也听说人类都很胆小,她不想让沈庄青知道她能轻易地撕碎一头狼,也不想让沈庄青知道她是妖。 她这时还不怎么会撒谎,怕胡乱说出了破绽,只好装傻充愣。 她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一直都住在山里。问及名字时,她说沈庄青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沈庄青眼神暗了暗,心想自己真是猜对了。 沈庄青笑了笑,问一脸天真的沈澄碧要不要和自己玩。 她说她能带沈澄碧出去间人间的盛景,还说了些其他的东西诱或沈澄碧。 不管沈澄碧答不答应,她已经打算把沈澄碧扣下了。 她可不希望这样的美人被送到皇帝身旁。 皇帝清醒时,虽然不好对付,行事总还是有迹可循,要是皇帝真被美人冲昏了头脑,反倒坏事。 那时的沈庄青,一定没想到被冲昏头脑的是自己。 她就那么将沈澄碧留下了。 为了防止沈澄碧偷偷溜去接近皇帝,她大多数时候都将沈澄碧带在身旁,但相处的时间越长,她越发现沈澄碧不像装的。 沈澄碧对人间的各种景物都感到好奇,那种见到新事物的惊讶与欢喜是很难被模仿的。 沈庄青觉得,就算让自己来,自己也办不到像沈澄碧演技那么好。 而且沈澄碧从不关心皇帝,反倒越来越爱粘着她。 时间久了,沈庄青不得不猜想事情有另一种可能性。 她怀疑沈澄碧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然不相信沈澄碧是懵懂的山间精怪,但沈澄碧可能是真的很懵懂。 毕竟再好的谎言都可能被揭穿,如果沈澄碧不是真的天真懵懂,那沈澄碧被揭穿之时,就是那个送人的幕后黑手命丧黄泉之时。 可能沈澄碧是真的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就等着有朝一日献给新君。 可能中间没那么多阴谋,那人也不打算利用沈澄碧左右皇帝的思想,或许那人只是等着沈澄碧被皇帝看中,然后再出来领赏。 可惜算错了时间地点,沈澄碧先被她沈庄青看见了。 人到了她手里,那人也不敢来要了,只能假装无事发生。 沈庄青想到这种可能性,觉得逻辑没问题,之后,她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那时她已经有些喜欢沈澄碧了,所以便打算继续将沈澄碧留在身边。 她对沈澄碧的好感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她知道,这种被吸引的感觉非常容易让人失去自我。 因为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后来她并不希望祁温良被这样的感觉困住。 可是祁子安出现了,祁子安和祁温良的关系越来越好。 从祁温良为了祁子安偷跑出去爬树起,她就知道,祁子安于祁温良,就和沈澄碧于她一般。 一直以来,她都很不愿意祁温良和祁子安太过亲近。 她不是□□的母亲,她也从未想要控制祁温良,但是看见祁子安和祁温良走得近,她就会害怕祁温良陷进去。 她怕祁温良陷进去,最终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沈澄碧死了那么多年,她一直耿耿于怀,她不知道她对沈澄碧感情有多深,但她就是会控制不住地伤心。 皇宫这地方太没意思,而沈澄碧太有意思。 要是一辈子都没意思倒也无妨,偏偏在她以为要一辈子没意思下去的时候,沈澄碧出现了。 在她以为往后余生都会多些色彩时,沈澄碧又没了。 人人都以为她是接受不了沈澄碧的背叛,才对沈澄碧那般耿耿于怀,即使沈澄碧不在了,她也放不下那些往事。 但实际上,沈澄碧就是她画纸上的浓墨重彩。 心头那幅有颜色有生气的画,突然就失去了色彩,谁能甘心呢? 她不太喜欢祁子安,这和祁子安是什么身份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看见祁子安和祁温良,就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沈澄碧和自己。 沈澄碧的一举一动都能给她带了快乐,只要沈澄碧在,想要得到快乐就很容易。 沈澄碧向来是不听话的,爱爬树爱刨土,就算是甲壳虫,她也能抓着玩半天。 她和寻常女子没有半点相似,从不守规矩,也没一丁点端庄。 但她身上有无限多的活力。 她让沈庄青觉得,获得快乐和活得轻松,都是很容易的事。 可后来她突然没了。 沈庄青重新意识到快乐来之不易时,就很接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写子安的,但是有点卡,还是先写这个吧。 她们的故事很简单,感情也比较朦胧,不准备点明,大概两章就能完。 感谢在2020060301:22:14~2020060400: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3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133.番外澄碧2 可是接受不了又有什么用呢? 叮的一声脆响,沈庄青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她的小铲子刚好碰到了一把锁。 一把封住盒子的锁,一把封住过往的锁。 她小心地刨开盒子周围的泥土,顾不得脏,就这么把盒子抱了出来。 今夜月光正好,借着月光其实能够看清,但开盒子的钥匙,还在屋里。 这盒子是她的陪嫁,本来装着些珠宝首饰,一直放在她的梳妆镜前。 有一日沈澄碧跟宫女学了梳头的手艺,非要折腾她的头发,她嘴上说着不行,最后还是无奈地应允了。 小女孩喜欢玩弄别人的头发,是很正常的事。 沈庄青无意间听沈澄碧说过,说她小时候从没见过同龄的孩子,沈庄青便想给她补一个童年。 那日正好无事,也不需见什么人,沈庄青干脆打散了头发任她折腾。 最后沈澄碧玩了小半日头发,换了许多的发型。 沈澄碧学东西很快,又很能创新,除了宫女教她的,她还自己创了几个新鲜的发髻。 她梳的发髻极其复杂,但不管是传统的还是自创的,都梳得非常好看。 可再怎么好看她都会拆了重梳,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劳动成果,她总说还能梳个更好看的,沈庄青便一动不动地给她当试验品。 后来,到了用膳的时候,不得不停了,她却还有些依依不舍。 她盯着沈庄青的妆奁盒,想挑出一支最好看的簪子戴到沈庄青头上,沈庄青看她盯了许久都没做决定,就整个盒子都递给了沈澄碧。 都给你了,拿回去慢慢选吧,我们先去用膳。沈庄青这样说,选好了最喜欢的,下次梳头再给我戴上。 她语气里的纵容宠溺,自己都没察觉到。 沈澄碧得知还能玩头发,欣然应下,抱着小盒子回了自己屋子。 那时候芳竹等人看沈澄碧极不顺眼。 一方面,沈庄青对沈澄碧太好,太好,就会招人嫉妒。 另一方面,沈澄碧学习能力太强,相比之下,她们就很愚钝了。但要人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是很难的,她们当然不肯,所以心中难免些不服气。 这样一来,她们看沈澄碧就颇能挑刺。 她们总觉得沈澄碧来历不明,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放在身边有危险。 沈庄青养着沈澄碧,养得太用心了,既不像是对下人,也不像是对小猫小狗。她们就怕有朝一日沈澄碧反水,沈庄青会伤心。 但沈庄青不是祁温良,她们可不敢和绿桃一样给皇后娘娘提建议。准确来说,沈庄青规矩重,她们连闲话都不敢说什么。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0) 不管人前还是背后,从没人说不好听的,更没人为难沈澄碧。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沈澄碧抱有敌意,时不时在心里忿忿不平两句。 看见沈澄碧抱了一大匣子贵重首饰进屋,她们不禁想:看吧看吧,贪婪的人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她抱回去了,肯定不会还回来了。 今日看上主子的首饰,明日就能看上主子的其他东西,后日就该打皇上的主意了! 当她们以为自己窥破了沈澄碧的小心思时,沈澄碧又把首饰都还回来了。 沈澄碧对这些首饰没兴趣。 她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也不喜欢往自己头上挂东西。但是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放到沈庄青头上会很好看,所以她会学着欣赏珠宝首饰。 那天她还首饰的时候,沈庄青叫她自己拿着玩。 实际上,沈庄青本来就打算全送给她的。 可她不愿意,非要把首饰都留下,她只想沈庄青答应让她包揽梳头发工作。 她挑出了最好看最喜欢的一支,给沈庄青戴上,然后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狐狸,晋级成了凤仪宫管梳头的大宫女。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那天沈澄碧也不是什么都没要,她最后看上了沈庄青的妆奁盒。她说她需要一个带锁的小盒子,沈庄青还调侃她姑娘长大了就有小秘密了。 沈澄碧屁颠屁颠地拿着盒子藏了起来,但是完全忘了找沈庄青要盒子的钥匙,因为没有钥匙,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将锁扣上。 沈庄青知道她时不时会往盒子里装东西,也知道盒子在哪儿,只要沈庄青想,其实随时可以去看盒子里有什么。 但沈庄青不是喜欢探寻别人隐私的人,好奇心也不重。 沈庄青打算等着,等沈澄碧来和她分享盒子里的东西,或者等沈澄碧来找她要钥匙。 可惜等到最后,沈澄碧既没来和她分享,也没找她要钥匙。 而是突然离开了她。 时至今日,她终于又拿到了这个盒子,盒子上的锁已经扣上了。 盒子设计得极为精巧,锁和盒子是融为一体的,要打开盒子而不破坏里边的东西,必须用钥匙。 沈庄青还记得钥匙在哪儿,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 打开盒子,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毽子。 这东西好像还被踢到树上过。 沈澄碧去捡毽子爬了树,那是沈庄青第一次看见沈澄碧爬树。 这毽子用的是天然的彩色羽毛做的,保存得也不错,所以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也依旧色彩鲜艳。 太鲜艳了,仿佛过去那些陈旧的画面都有了颜色。 毽子是五彩的,天是蓝的,墙角的小叶榕是墨绿的。 这棵小叶榕是祁温良小时候偷溜出的重要途径,沈庄青不是不知道,其实砍了这棵树,年幼的祁温良就不能翻墙出去了,沈庄青很清楚。 但她舍不得。 她总是忘不掉沈澄碧坐在树枝上冲她笑的模样。 人不在了,树留着还算是念想。 至于祁温良,让他溜出去也罢了。 之前这一处是她的书房,从窗口往外看去,就能看见那颗倚靠着宫墙的小叶榕。 沈澄碧是坐不住的,她一刻也停不下来,要她闷在书房一整天,真是比登天还难。 但沈庄青不会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虽不喜拘束,但沈庄青开口了,她就一步也不离开凤仪宫。 沈庄青每日都和待在书房核对账目,毕竟是皇后,管着一宫的用度,实际上没多少清闲时间。 只有偶尔得空了,沈庄青才能手把手教沈澄碧写写画画,其他时候,都是沈庄青处理自己的事,沈澄碧就在旁边看着,或者自己练字。 沈澄碧闲不住,坐在凳子上跟有针刺她似的,沈庄青看她不高兴也于心不忍,允许她出去玩。 可即使沈庄青同意了,她也不愿意去别处玩。 踢毽子的时候毽子挂到了枝头,沈澄碧咋咋乎乎爬上去摘,顿时发现了个好地方。 之后,她就苦练爬树技巧,也不是想要爬的多高,只图消磨时间。 爬树,她可以动,也始终在沈庄青的视线范围内。 沈庄青算完一页账,一抬头,就能看见坐在树枝上的沈澄碧。 沈澄碧和沈庄青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总是能适时地看向沈庄青,她们笑盈盈地看对方一眼后,又各自做各自的事。 后来最不端庄的沈澄碧成了端妃,沈庄青每每抬头,却还是会习惯性地去看榕树的枝头。 好半晌,她才想起来,上边早就没人了。 可她总还是觉得沈澄碧在树上。 久而久之,触景伤情,她特意调换了书房,把这里留给祁温良习字。 没想到竟让来爬墙的祁子安碰上了。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沈庄青拿着毽子笑了笑,又看向下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废纸。 准确的说,是一张练字写废了的纸。 沈庄青有空时会手把手教沈澄碧写字,这应当是她第一次教沈澄碧写字时留下的纸。字太丑了,鬼画符一般,丑得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字。 但沈庄青还是靠记忆认出来了。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沈卿卿。 卿卿,多亲昵的称呼啊! 后来沈澄碧写过很多字,好看的都被沈庄青收起来了。 沈澄碧学东西确实很快,所以沈庄青收起来的纸装了一个小箱子。 如今看见这歪歪扭扭的字,沈庄青眼前都能浮现当初她教写字的样子,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太好,反倒不可追忆。 沈庄青笑了笑,接着往下翻。 盒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能勾起一段回忆,想起这又想起那,沈澄碧的笑脸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 今夜祁温良和祁子安大婚,是皇宫内最热闹喜庆的时候。 沈庄青故意支走了宫人,一个人坐着,此时却有些后悔了。 她觉得格外冷清。 有人欢喜有人垂泪,沈庄青用指腹抹去一粒刚滚出眼眶的泪珠,不自觉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来。 她待沈澄碧,是真用了心。 说不清是什么心,但就是用心。 时隔这么多年,她琢磨起她对沈澄碧的感情。 因为她曾想要认沈澄碧当妹妹,所以有人觉得她对沈澄碧是姐妹之情,但实际上,她很清楚,她从没想过把沈澄碧当妹妹。 哪门子的妹妹呢? 要不是皇帝横插一脚,沈庄青也不会认妹妹。 但除了姐妹之情,还能是什么呢,沈庄青真说不清。 沈澄碧听话好学又聪明,她养沈澄碧比养祁温良有成就感多了。 沈澄碧就像沈庄青亲自打造的一个器皿,大小花纹样式都是合沈庄青心意的,沈庄青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格外喜欢沈澄碧。 毕竟,谁拒绝得了养成的快乐呢? 可沈庄青又觉得不是这样。 沈澄碧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成人,她有自己的主见和个性,虽然很多东西都是沈庄青教的,但她一点也不像沈庄青。 沈庄青也从没把她当孩子看过。 沈庄青想破了脑袋,也说不清自己对沈澄碧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她慢慢看完了盒子里的东西,在盒子的底部,有一小撮头发,被红线缠绕放置得很好。 头发旁边,是一小撮白毛。 要是换了以前,沈庄青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现在她知道,沈澄碧是一只白毛狐狸。 说起来,沈澄碧还真的是山间精怪。 那白毛肯定是被沈澄碧算作了头发,而头发,肯定是沈澄碧趁沈庄青注意剪下来的, 沈庄青拿起头发和白毛,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她没弄清。 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想了半晌,关上盒子,慢慢往树下走。 她从来不陪沈澄碧爬树,今天她突然想试一试。 可她从小到大就没爬过树,怎么可能说爬就爬呢? 最后她没爬上去还扭了脚,脚踝钻心地痛起来,她突然觉得痛得想哭,也觉得委屈。 被作为牺牲品和祁陵联姻的时候,她没委屈;祁陵对她不喜处处针对她的时候,她没委屈;甚至沈澄碧背叛她的时候,她也没委屈。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突然觉得委屈。 要是没有祁陵,她和沈澄碧,应该还能好好相处一些时日。 但是没有如果。 在皇宫里,她能藏沈澄碧几时,祁陵发现她宫里还有这样的美人后,来得倒是勤了。 不知是真有心思还是故意气她,祁陵总是会说一些轻佻的话,譬如沈澄碧这样的美人,没人疼惜太浪费了。 沈澄碧对祁陵很没好感,每次看见祁陵都会表现得很有敌意。 她眼里的不喜让祁陵感觉被冒犯了,便说这样不懂事的宫女他要带回去调/教。 这时,沈庄青有了危机意识。 她之前从没想过认妹妹,总觉得认了妹妹她和沈澄碧的关系就发生了改变,而且,皇后认妹妹这样的大事,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她不希望沈澄碧被太多人知道。 但是现在不行了。 她可以在皇帝面前硬气,毕竟她后边还有一个沈家,可沈澄碧只是一个宫女,只能任皇帝摆布。 好在沈澄碧没奴籍,算不得宫女,只要她认了沈澄碧当妹妹,然后说是接妹妹入宫陪她,皇帝也拿沈澄碧没办法。 认了妹妹,沈澄碧身后就有沈家。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沈澄碧发现自己命不久矣,又无意间发现皇帝在找人对付沈庄青。 她一时头脑发热,做了个很荒谬的决定。 她想,人族对生死离别好像很在意,要是沈庄青知道她要死了甚至看见她死,应当会很伤心。 可她不想看见沈庄青不开心。 她只想看见沈庄青的笑容。 她想,要是我离开她背叛她,她只顾着生气,应当就不会伤心了吧。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做了个决定。 这个决定,让沈庄青骂了她好久 现在,沈庄青扭了脚,跌坐在树下委屈得不行。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暗骂:蠢货! 真傻! 作者有话要说:我麻了,两点半了终于写完,明天七点我还要去值班给同学量体温。 下一章是子安和温良的糖~ 感谢在2020060400:27:52~2020060502:2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念忆减肥减肥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134.番外3爬墙 祁子安在上界的时候,和沈澄碧并没有多少交集。 天狐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作为妖,它们的感情更加简单,生活得更加随性,亲人之间的联系也并不像人类那么紧密。 沈澄碧和祁子安只能算远亲。 祁子安有九尾是,正统的嫡系;沈澄碧只有三尾,四舍五入就是个花瓶。 天狐一族几乎都会觉醒特殊能力,她的能力和她的人一样很鸡肋,就像花瓶。 大部分天狐攻击性极强,觉醒的特殊能力也满是攻击力,但沈澄碧只擅长制造幻觉。 因为修为不高,遇上强敌时她的幻境还总是轻易被破解掉。 所以,当上界受到攻击,几乎所有的妖族都参了战,只有她的任务很特别带着祁子安逃跑。 准确来说,是带着妖族幼崽逃跑。 被她带到下界的妖族,并不止祁子安。 上界刚受到攻击的时候,谁也没想过会败得一塌涂地,因上下界力量的悬殊,上界的妖族总是充满自信。 他们没谁想过那不知从哪里来的虫族会这么强。 好在天狐自信却不自傲,他们懂得未雨绸缪。 那个时候他们虽然不觉得自己会败,但为了防止下界收到波及,还是炸掉了大部分的链接两界的通道。 那些通道其实早就封了,也用不着,所以炸了也就炸了,不心疼。 而且如果不将通道彻底破坏的话,不管封得再好,也有可能被侵略者发现并重开。 最后,两界唯一交接的地方,只有龙溪了。 那一处连接的是天狐一族的居住地,如果那个地方都沦陷了,最后一个通道也必须毁掉。 随着局势一步步恶化,天狐高层不得不做出一个无奈的决定,那就是把希望留给下一代。 如果和侵略者耗下去,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屠杀。 入侵的虫族不同于他们认识的任何种族,虫族不需要努力,只掠夺资源。 虫族不需要奴隶。 虫族的底层本身就是奴隶,所以虫族每到一处都会将那处的妖族屠杀殆尽。 如果留有活口,那忍辱负重总还是有几乎翻盘,但这种情况下,妖族必定被灭种。 唯一能获得一线生机的办法,就是表面自杀式地攻击虫族,背地里对各处的灵脉动手脚,最后再引爆灵脉同归于尽。 到了这一步,整个上界都会毁灭,不管是虫族还妖族民,都不可能存活。 所以火种必须留下,也必须送往安全的地方。 在实施自毁计划的同时,天狐还悄悄地列了一个名单。 名单里边有祁子安,也有其他天狐,还有一些习性不凶残的妖族的幼崽。 沈澄碧就是护送这批幼崽的人员之一。 她实力不强,所以并没有在这个队伍中占很重要的位置,甚至只是负责一些后勤工作。 但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虫族不知怎么知道了两界通道的事。它们突袭了天狐的居住地,本来负责护送的妖族为了拦住它们,牺牲得七七八八。 沈澄碧这个边缘人物,竟成了通道附近唯一的大人。 情急之下,她让祁子安进入休眠状态,又将祁子安放进相对安全的芥子空间,然后再领着一大批幼崽往通道赶去。 趁着虫族不熟悉地势找不着通道的具体位置,她将幼崽都送进了通道,虽然有些不在名单内的妖族也混了进去,但那时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最后一个进入通道,因此还受了伤。 因为怕侵略者跟着她过去,所以她还没完全离开通道时就炸毁了这最后的通道。 通道炸毁,她受到波及,也受到了致命一击。 后来,她将祁子安放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就离开了。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1) 她需要先在人类社会中站稳脚步,再回来把祁子安唤醒。 但她没想到她会遇见沈庄青。 更没想到会发生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和沈庄青的相处中,她并不是没有成长。 她认识沈庄青之前,虽然记得自己的责任,也尽职尽责地带幼崽们来下界,但她其实很不愿意联络妖族安置幼崽。 过去那么多年里,她凭着一张好看的脸,获得了家中所有亲长的偏袒和喜爱。她从小到大就没操过心受过累。 来到下界后,她本想像从前一样只在意自己,至于那些妖族幼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她懒得理它们。 要是它们没能长大,或者长大之后残忍嗜杀,那也是命。 下界将会陷入什么乱状,她根本不在乎。 但是有了沈庄青,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有了在意的人,她愿意为沈庄青操心。 沈庄青本身就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在她们相处的过程中,她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她怕自己死后人界乱起来,她怕妖族伤害沈庄青。 她怕沈庄青死。 她决心联络好下界的妖族,并且把带下来的幼崽都安置好,最后将祁子安带在身边。 她愿意成为端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身份利于她安置妖族幼崽。 皇帝的宠妃,多得很的人愿意为她办事,即使帮她的人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办那些事,只要好处够多,他们也依旧会闷头去办。 她要是能活很多年,她肯定放下一切陪着沈庄青,但她快死了,她必须在死之前处理好下界妖族的关系。 不然恐怕她一死,下界马上就要乱起来。 到时候祁子安也还小,能听她的话、愿意保护人类的妖族也还小,到时后人类的处境恐怕会很糟糕。 那样的话,她的到来对沈庄青来说就是灾难。 她不希望这样。 她需要在她死后沈庄青的安全依旧有保障。 这就要求她管理好下界的妖族,保证她死后一段时间内下界依旧太平。 同时,她也需要给祁子安一些刻意的引导。 如果说得无情一点,祁子安其实就是她的棋子。 她知道皇帝需要一个皇子当靶子,她又希望这个靶子不会给沈庄青带来困扰。 祁子安就很合适。 祁子安根本没必要在皇宫长大,她完全可以给祁子安提供一个良好才成长环境,但她希望祁子安能和她一样重视沈庄青,所以她将祁子安带进了宫。 为了不给沈庄青造成困扰,她故意去沈庄青面前假哭,说自己假孕争宠翻车了,让沈庄青借她人手让她找个孩子进宫。 她立下了字据,保证祁子安身份被揭发后不会有人怪罪到沈庄青头上。她故意让沈庄青的人去办,希望沈庄青不会为祁子安这个威胁烦心。 等到祁子安进了宫,她就常常带着祁子安去爬凤仪宫的墙,她用幻境掩藏自己和祁子安,在宫墙或树枝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一边悄悄看沈庄青,一边向祁子安讲沈庄青多么多么好。 她不求祁子安多尊敬爱戴沈庄青,只希望祁子安能因她的话对沈庄青多一些好感。 这样祁子安或许能代替她保护沈庄青。 可惜强行安利最为致命。 她喜欢沈庄青,看见沈庄青就晕乎乎地一个劲夸,却没注意到,每次她提及沈庄青,祁子安都会忍不住翻白眼。 但每次她去爬墙,祁子安还是愿意跟着。 祁子安相中了祁温良那个每天都待在屋子里的孩子,人不大点,却一副小大人模样。 他想知道祁温良开开心心地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后来有一天,大晚上的沈澄碧又带他爬墙。 那天皇帝中了沈澄碧的幻术又被沈澄碧一碗迷魂汤药倒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所以她特别有时间。 等到凤仪宫内大部分人都熄灯休息了,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她和沈庄青的趣事。 祁子安团在墙头上,被晚风吹得毛都乱了,实在忍不了问道:你那么喜欢她,直接去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胆小鬼! 每天偷偷摸摸蹲在这里,人家根本不知道,她看这儿就只能看见一团空气? 祁子安说着,看了看祁温良的房间。要是换了我,我肯定大大方方住进去,让他爱不释手! 沈庄青也知道自己每天蹲在墙头不是个事儿,她也想进去好好看看沈庄青,但她不敢啊! 她确实是胆小鬼。 但就这么被祁子安戳了痛处,她不可能不恼,因为知道祁子安还没学会飞,她故意先跳下了墙头,你行你上啊! 走都还没学会就想学跑。 她料定祁子安会怕摔,所以特地在旁边等着祁子安求她帮忙,没想到祁子安一狠心,直接从墙上跳了下去。 往墙内跳的。 祁子安摔在地上嗷地叫了一声,引起了本来就没睡着的祁温良的注意。祁温良起床穿衣穿袜,循着小狐狸的呜咽声找了出来。 祁子安摔那么一下其实根本不碍事,但是为了方便祁温良找他,他一直小声哼哼着。 等到被祁温良看见了,他更是一副又伤心又委屈的样子,只差直接开口说求摸摸求抱抱了。 狐狸的表情不太丰富,他哼哼唧唧的样子落到祁温良眼睛里,祁温良只觉得他奶得不行。 太可爱了,抱回去藏起来! 已经悄悄回到了墙头的沈澄碧目瞪口呆:还能这样⊙_⊙ 祁温良抱宝贝一样把祁子安抱进了屋,祁子安颇为挑衅地看向墙上的沈澄碧:我上就我上! 虽然他成语还没学好,但祁温良抱着他捧着他,一直在顺他的毛,当真爱不释手。 沈澄碧看着祁温良眼睛里藏不住的窃喜,顿时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变成狐狸。 她想:也没见过姐姐养小动物,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毛茸茸。 祁温良是姐姐带大的,祁温良都喜欢毛茸茸,姐姐应该也喜欢吧~ 第135章 135.番外4称呼 祁温良和祁子安顺顺利利成了婚,祁子安的身份也必须变一变了。 其实就算他们不成婚,祁子安的王爷也当不成了。 之前祁盈闹那么一通,祁子安非皇室血脉的事情早就传开了。祁温良完全没有压消息的意思,所以在祁子安回京之前,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按理来说,他混淆皇室血脉,是要拿回来问罪的。但那时他在边关,又是抵御妖族的主力军,谁敢去抓他啊? 况且,当初他被换进宫时,尚且是襁褓中的婴孩,一个毫不知情的小孩,谁能怪他呢?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虽然他被换进宫时只是化形成了人类婴孩的模样,但大家都认为他当初尚不知事,是无辜的。 混淆血脉非他所愿,错不在他,怪不到他头上,所以没人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这番说辞其实是祁温良设计的,为的就是堵住一些言官的嘴。 虽然朝中还有一些把血统看得比天还重要的老顽固,但那些人向来是只会张嘴不会做实事的,祁温良也不和他们吵,只说要是他们能凭本事抓回祁子安,那再说处置的事也不迟。 毕竟当了皇帝,祁温良也不像以前那般软和了。 他说话依旧温温柔柔,也不发怒或者和谁脸红,他只轻飘飘地说,如今局势紧张,谁要是想去边关拿人,朝廷可分不出兵力给他。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途中遇上妖族,那能否活着回来没有保证。 祁温良还说,要是耽误了边关的战事,该担的责任也是必须承担的。 之后有些自己不去又说三道四的人,都为他的嘴碎付出了代价。 祁温良虽然没用多强硬的手段,但敢说闲话的人也没了。 不过祁子安不是皇室血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即使祁温良和他关系要好,处处偏袒他,他这个王爷无论如何也当不成了。 有人探过祁温良的口风,当时祁温良的意思是待他大胜归朝,再重新授予他一个爵位。 祁子安是立下了战功的功臣,重得一个爵位也还算名正言顺。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祁温良表面上说重给一个爵位,背地里婚礼都准备好了。 祁子安一回来,直接成了皇后。 要是换了正常的流程,祁子安要当这个皇后肯定是有些麻烦的,但祁温良根本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他俩就大婚了。 大婚之后,再说什么也迟了。 但祁温良毕竟是个大男人,喊皇后什么的有些别扭,最后闹来闹去,祁子安竟成了国师。 国师,听起来特别像那种帮皇帝炼长生不老药的江湖骗子。 那为什么祁子安会被称为国师呢? 是因为他拿出了他的内丹,那内丹基本和长生不老药没区别。 起先祁温良并不想要祁子安的内丹,但祁子安再三保证缺了内丹对自己不会有影响,还说祁温良有了他的内丹,就能拥有和他同等的寿命。 他这么说,祁温良还是有点心动的。 祁温良对长生并没有什么执念,但祁温良知道,如果他老死之后祁子安还要独活几百上千年,祁子安一定接受不了。 如果能同生共死,那确实是一件好事。 祁温良收下了祁子安的内丹。 当祁子安的内丹融入他的身体,他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只觉得精力更好了。 尤其是在床/上。 祁子安毕竟不是常人,若祁温良依着他让他尽兴,最后多半会被弄得失去意识。 第二天也起不了床。 但是有了祁子安的内丹之后,祁温良虽然疲惫,但人总是清醒的。 可是清醒着也未必好。 祁温良晕晕乎乎的也就罢了,偏偏清醒着,就总是听见祁子安说些荤话。 今天也是一样,祁子安一边亲祁温良一边问他:皇兄喜不喜欢? 喜欢吗?当然喜欢。 但是要祁温良说出口,祁温良又觉得自己脸皮没那么厚。 知道皇兄醒着,皇兄快回答我~祁子安用撒娇的口气说道。 祁温良不回答,他就会变着法子弄祁温良,还要一边弄一边喊。 皇兄喜欢的吧。 皇兄是不是舒服得说不出话了。 皇兄明明不舍得我出去,一定是很喜欢的吧。 这些荤话也算不得很过分,但就是听得祁温良脸发烫。 别别祁温良断断续续地说。 别什么?祁子安故意停止了动作。 祁温良耐不住他这样,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别停! 作者有话要说:嗷,有点短,但是真顶不住了,明天早点写,把字数补上。 感谢在2020060523:09:50~2020060700:1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136.番外4称呼 一直闹到后半夜,祁子安才终于消停了。 这段时间祁温良精神格外好,这个时候居然还醒着,只被祁子安弄得晕乎乎的。 他没什么睡意,祁子安就变回原形圈着他絮絮叨叨地讲些事情,还把尾巴给他玩。 他们之间的共同回忆很多,从来都不愁没话说。 今天祁温良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称呼。 你以后就不要叫我皇兄了吧。他和祁子安商量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还玩弄着祁子安的尾巴,祁子安一听,很不高兴地甩甩尾巴。 毛茸茸的尾巴瞬间就从祁温良手中抽离,并藏到了祁子安身后。 为什么啊!祁子安反问道。 这语气,委屈得像是在质问渣男为什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我都喊习惯了,哪能说改就改? 祁温良不习惯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仰头看祁子安。 很显然,他又盯上了祁子安的耳朵。 毕竟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你的身份也已经公开了,你老这样喊,不合适。祁温良一边向祁子安的耳朵伸手一边说。 祁子安尾巴一晃一晃的,我才不管合不合适,我就要这么喊。 皇兄不知道吧,我每次这么喊的时候祁子安凑到祁温良耳边轻声说,皇兄都会特别不好意思,然后就会特别紧。 皇兄紧紧地咬着我不放,分明是喜欢!我要是不这么喊了,那以后得少多少乐趣啊。 这种私密的事就这么被说出来了,祁温良rua狐狸的手微微一抖,他抓着祁温良的毛狠狠一揪,薅下一小撮白毛,再这么乱说,信不信我给你揪秃! 他说这话明明是想威胁,但因为被祁子安折腾了半宿,人晕乎乎的,语气也软软的,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反倒像是撒娇。 他难得有这种时候,迷迷糊糊,不同于往常的沉稳,也不会有条有理地劝人。 这种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只有祁子安能看到。 祁子安心里高兴,便又把尾巴给祁温良玩,还故意低头蹭祁温良,我说的明明是真话,哥哥要是不信,我们再试试? 哪里还能试? 再试一试腰都要断了。 况且祁子安说的是真话,不试祁温良也知道。 他就是觉得祁子安在床/上喊这个他不好意思,所以才想要让祁子安改掉的。 不过他是打死都不愿意承认这个的,只能换个角度说,语气还很蛮横不讲理,那你自己选,到底是要和我当兄弟,还是要给我当皇后。 明明都成婚了,还一口一个皇兄,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我们兄弟乱/伦,我面子往哪搁? 选吧,祁温良继续胡搅蛮缠,皇家出不得这样的丑闻,你要真只想当我弟弟,我回头就把婚书烧了,再重新给你封你个什么王。也免得别人说闲话。 祁子安看讲道理是讲不通了,便也开始胡搅蛮缠。 皇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馋我的身子,我要是不是狐狸也不长毛,你肯定看都不看我一眼。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2) 祁子安泫然欲泣,我明明知道,皇兄爱的是我的毛而不是我的人,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离不开皇兄,只能忍辱负重地变成这个样子让皇兄玩/弄,就算皇兄只是馋我的身子,我也没办法啊。 皇兄觉得我说的话很羞耻,怎么就不为我想想,你时不时就要摸我,根本没想过我羞不羞耻。 我们狐狸的尾巴,本来是不能让人乱摸的。 我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还为了皇兄放弃男儿的尊严进后宫,皇兄居然还对我这么苛刻,连让我喊一句皇兄也不肯。 皇兄的面子是面子,我都面子就不是面子吗?我能征战沙场,现在却屈居后宫,皇兄既然要这样,那干脆放我回边疆,让我一直守在阵前算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祁温良把他绑回来关在了后宫似的。 明明是他馋祁温良的身子多一点,自己非要天天待在皇宫里粘着祁温良,他还恶人先告状。 祁温良瞪大眼睛呆愣地着看他,一时间都不知该从那一句开始反驳。 还没开口,祁子安又说,我知道了,皇兄肯定是喜新厌旧了。 你说吧,你是觉得我的毛色太单调了,还是觉得触感不好了。 皇兄要是喜新厌旧了,我也可以去帮你抓几只红狐狸灰狐狸,但是那个时候,皇兄就再也别想看见我变成狐狸了。 这这怎么行! 可他的话直接将祁温良的话堵死了,祁温良都不知该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 要是真让他去抓,那就坐实了喜新厌旧;要是不让他去抓,那就是承认了真的是馋他的身子喜欢他的狐狸毛。 祁温良喜欢他当然不可能是冲着他的狐狸毛。 虽然是喜欢狐狸,但是主要还是喜欢这个人。 祁子安趁他发愣,用尾巴一圈一圈地把他裹起来,裹成一个白色的茧。 祁温良还想解释,但四周毛茸茸软乎乎的,他眼睛都情不自禁地眯起来了。 一时间,他竟然觉得祁子安说的没错,一碰到毛茸茸就变成这样,没救了! 祁子安看他这幅样子,真想就这么缠住他一辈子。 祁子安在他耳边说:皇兄没发现我的身份没爱上我的时候,皇兄把我当亲弟弟,那个时候我是皇兄的亲人,我是皇兄唯一的弟弟。 皇兄对我那么好,虽然只是对亲人的好,但我也沉迷不已。 后来皇兄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终于可以不装乖卖巧地当个傻弟弟。我对皇凶的占有欲日渐膨胀,每次看见皇兄,我都想把皇兄藏起来,还要剥光,还对对皇兄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可是皇兄还没爱上我,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我只能先借着亲情和皇兄亲近。要是没有这份亲情维持着我们的亲密,我肯定早就忍不了,肯定早就发疯把皇兄关起来了。 后来皇兄终于知道了我的心思,我们冷战,我好害怕,害怕皇兄再也不见我,怕皇兄再也不和我说话。有时候我好后悔,我常常想,要是我别那么贪心就好了。至少皇兄对我还有手足之情,皇兄依旧会对我表达关心。 好在皇兄终于爱上我了,我们的之间有了爱情。 这爱情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但亲情也是没有办法割舍的。 我既要当皇兄最爱的人,也要当皇兄最亲的人,我一步都不能退让! 我们既是亲人,也是情人。 这世界再没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温良:行叭行叭,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把我搞得怪感动的。 感谢在2020060700:13:40~2020060721:4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137.番外5旧账 不得不说,在胡搅蛮缠这方面,还是祁子安比较有天赋。 而且胡搅蛮缠过后,他还能把人说得感动不已并表示赞同。 但是他这门本事从来都不用在正道上,专门用来开车。 有段时间边关又乱起来,祁温良也变忙了,祁子安吃肉的次数急剧下降,便想着法子焊死车门。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翻旧账。 有天祁温良不让他做,他就一脸哀怨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皇兄根本接受不了我! 这哪跟哪啊!祁温良不解道,我怎么就接受不了你了,我接受你的时候还少吗? 别又跟我胡搅蛮缠啊,休息一天都不能吗? 祁子安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温良一眼,说:我们在边关冷战那段时间,我悄悄进过你的房间。 只是我怕你知道了又生气,所以即使看见不好的东西,也不敢说。 什么不好的东西?祁温良问。 祁子安看祁温良是真忘了,便提醒道:皇兄不会忘了吧,一本书。 一本书?祁温良屋子里的书就多了去了,他哪知道是哪一本。 看祁温良还不懂,祁子安再度开口提醒,皇兄都觉得我喜欢你是有病了,那心里肯定是接受不了我的! 啊~ 这样一说,祁温良就想起来了。 祁子安看他一脸心虚,接着控诉道:书里的方子皇兄还留着吗? 这些日子真是为难皇兄了,要是皇兄还是接受不了我,干脆照着方子给我煎一剂药吧,一劳永逸。 这这怎么行。 那本书里都是些什么方子祁温良还不清楚吗? 虽然有时候他经不住祁子安折腾想休个假,但那也不意味着他愿意断送自己的性/福啊。 他心虚地看向祁子安,祁子安则故意面无表情地看回来。 还在吗?祁子安问。 不在了不在了,早扔了。祁温良连连摆手,你不提我早就忘了。 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书呢? 祁温良一说起那个东西就觉得自己智商感人。 那是一本医书,但并不是什么正经医书,书名说得通俗一点,可以叫做《如何治疗断袖》。 那时他刚发现了祁子安对他的心思,两人关系紧张,他想挽回一下,想回到曾经的相处模式,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皇兄还是觉得我有问题对吧。祁子安问,皇兄觉得我有病,觉得只要治好了我的断袖我们就能和好,所以皇兄就去找了一本治断袖的书,想要把上面的法子用在我身上。 说来说去,皇兄还是接受不了我,皇兄觉得我喜欢你是病,得治! 那书我也看了。祁子安接着说,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方子。 我不通药理,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用,但是我现在想皇兄想得发疯,想得发疼。 我可能是真的病了,皇兄要是不愿意和我好,干脆煎一剂药给我灌下去,免得我日日想得难受。 祁温良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什么好药方,你千万别试,药可不能乱吃。 他倒是懂一些药理,也还记得那都是什么方子。 祁子安对他是喜欢,哪里是药能治好的。 而且就算祁子安只是单纯地有断袖之癖,那也不是病,治不好的。 但当初祁温良找书的时候,确实听人说那书里的方子用后颇有成效,祁温良一时脑热,真信了。 拿了医书回来一看,发现书里的方子基本可以概括为割以永治。 书里的方子都一个效用喝了会清心寡欲。 简单点说,就是化学阉/割。这人都没性/欲了,到底断不断袖也说不清了。 反正对男人是没兴趣了呗硬不起来,能有什么兴趣。 这种东西哪里能喝! 祁温良当时草草看了一遍,就将那医书放到一边没管了,哪想到居然被祁子安看到了。 祁子安看他还在心虚,赶紧趁热打铁道:既然皇兄不给我喝药,那就帮帮我嘛。 你来摸摸,好难受。 他抓着祁温良的手就要耍流氓,祁温良微微蹙眉挣开了。 祁温良想了想,硬着头皮道:你其实猜错了我为什么心虚。现在我就告诉你。 我看那个书,根本就不是打算用在你身上的。 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就想看看有没有救。 我心虚,是因为明明那个时候我就有接受你的苗头了,却还是和你闹着别扭。一直拖了那么久,我才和你在一起。 因为我的不坦诚,彼此都耗费了太多精力,所以我觉得心虚。 祁子安听罢惊讶地看向祁温良,他没想到祁温良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动摇了。 实际上,他那段时间还以为祁温良心硬如铁,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感动地扑向祁温良,可这次,祁温良却非常铁石心肠地拦住了他。 这下该轮到祁温良翻旧账了。 我那段时间就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老是有人对我动手动脚。他瞥了祁子安一眼,听我这个描述,你也没有觉得有点耳熟啊? 耳熟吗?当然耳熟。 早些时候,祁子安用法术让祁温良沉沉睡去,然后再对祁温良做一些不太好的事,祁温良醒了,找不到罪魁祸首,只能当自己做了奇怪的梦。 那时祁温良不是没怀疑过祁子安,但祁子安戏太好,太会装乖卖巧,硬生生打消了祁温良的怀疑。 后来事情暴露,祁温良怒不可遏,他俩才冷战了许久。 准确说,祁温良还单方面冷落了他许久。 说到这事,祁子安是该心虚。 但他努力辩驳道:皇兄不理我那段时间,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要是那时皇兄要是梦到了奇怪的东西,可不能赖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叫心理暗示。祁温良冷笑道,要不是你之前做那些事,我身体有了记忆,我才不会做奇怪的梦。 看祁子安还有话说,祁温良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不和你翻旧账,只是那段时间我也常常心猿意马,但我都克服过来了。 你现在想法很多,你也自己克制一下。 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对吧。 祁子安委委屈屈想说自己不行,但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一计未成,他又生一计。 他问祁温良:皇兄既然那时候就动摇了,那皇兄接受我并不是因为那个梦境对吧。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因为皇兄在梦境里习惯了那种事,所以才接受了我,还有点不高兴呢。 原来不是啊,那太好了。 祁温良才跟他斗智斗勇了一番,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还没转过这个弯就回了声是,只希望祁子安高兴了能消停消停。 哪想他刚回答完,祁子安就狡黠一笑。 我就知道!祁子安激动地说,当初皇兄还假装记不得梦境里发生的事了,我也不好再追究。可我终觉得不对劲。 原来皇兄全都记得! 祁温良暗道不好,心想:要来了。 果然,祁子安又找到了新的借口,并且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口气说道:皇兄记不得也就罢了,免得提起这个就想到那个祁子安和皇兄做了那么多次。 原来皇兄都记得,却瞒着我,还不愿意和我好。 皇兄愿意和他却不愿意和我,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他了? 什么你啊他啊的?祁温良道,你们就是同一个人。 不是,就不是!祁子安再度开始胡搅蛮缠。 他是他我是我,他只是我的一部分,他性格偏激和我根本不一样。 说着,祁子安居然红了眼睛,皇兄和他这样那样时,我在干什么?我怕皇兄醒不过来,日日担惊受怕,没有一天安心过。 后来我也进入梦境,皇兄和他好时,我在外边给你们守门! 皇兄为了和他做那种事,都不准我进院子,我天天在外受风吹日晒,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大晚上你们快快活活,我在外边冻得发抖! 我也太惨了! 这么一说真的好惨啊! 祁温良有点于心不忍了。 可是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腰,想了想祁子安昨晚做的事,祁温良还是狠下心肠。 毕竟年轻人体力太好,他真受不了。 别卖惨,没用的!祁温良故意板着脸,之所以会进入梦境,之所以会发生那些事,还不是因为你! 梦境里温度均衡,你才不会冷得发抖,也不会遭受风吹日晒,少哄我了。 再说了,你们就算暂时分开了,现在不也已经融合了吗?说来说去,和我那样的都是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管,我不管!祁子安像小孩子一样耍赖,还抱住了祁温良一个劲地蹭,他是他我是我,他做的就不是我做的。 皇兄和他好了那么多次,对我却推三阻四,也太偏心了。 要不我干脆把他分割出来算了,到时候皇兄就天天和他缠缠绵绵,我就看着! 我就只配看着!哼╭(╯^╰)╮ 灵魂这种东西哪里是能随便分割的,祁温良没办法只能哄着。 祁子安不依不饶:要是皇兄还喜欢我,那皇兄和他好了多少次,也得补给我多少次。 一次都不能少!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蹭着祁温良,祁温良还真被他蹭出火来了。 最后,祁温良也有点想了,不得不妥协。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3) 哎~真是没有原则。 祁温良叹了口气,这腰怕是要废了! 第138章 138.番外6绿桃 祁温良当了皇帝,绿桃自然也成了御前的大宫女。 她对祁子安仍旧有偏见,表现得不咋地,但她再也没在祁温良面前说过祁子安不好的话。 毕竟,祁温良和祁子安已经成婚,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了。 况且绿桃只是说话直,却并不是没脑子。 祁温良对她足够纵容,她也从不曾越界。 她在祁温良面前看似无话不说,但实际上,她从没说过祁温良真正不能容忍的话。 她知道,祁温良给她提供一个放松不拘束的环境,是需要她做出反馈的。 她活泼天真,看似肆无忌惮,但实际上,她只是照祁温良的要求将东宫变得有生气一些。 她始终清楚自己的定位。 但实实在在说起来,她并不是特别聪慧,也不是很会揣度人心,更不是擅长伪装。 她要是太聪慧,祁温良根本就不会将她放在身边。 她怎么说呢,就像植物一样,很会根据环境改变自己。 土壤肥沃,她就长得高些茂密些;土壤贫瘠,她就长得矮一些,干巴一些,但总归不那么容易死就对了。 植物适应环境,植物也改变环境。 她能本能地捕捉环境传递给她的信息,然后快速地做出反馈。 她很适合给祁温良当贴身宫女。 祁温良登基前,皇后叮嘱她,要她往后沉稳一些,祁温良登基后,她确实沉稳了不少。 东宫的规矩和御前的规矩不一样,她努力让自己更加谨慎些,尽量不给祁温良丢脸。 如今祁子安常年陪在祁温良身边,只要没大事,几乎是形影不离了。 活跃气氛和让祁温良轻松的工作,已经轮不到她了。 对此,其他小宫女都以为她骤然失宠肯定受不了,但她却没什么特殊的表现,更没一句怨言。 她还教导其他御前的小姑娘,没事别往祁温良身边逛。 我再不懂事,也知道要少招人烦。她是这样说的,你们啊,谁也别想打陛下的主意,要是让国师知道了,非扒你们一层皮! 再说了,如今先皇的妃嫔们没一个被发配出宫的,都住在原本的宫殿里。 陛下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不让人挪位置,这是笃定不会进新人了。 世家女子全都靠边站,你们这种小丫头还能有机会? 这话在理。 但总有些眼皮子浅心气又高的,总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为了不让祁温良烦心,也为了让宫里宁静舒心一些,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好在她最开始是皇后宫里出去的,在东宫也一直是大宫女,所以宫里的人还算服管教。 有天又处置了一个犯事的宫女,绿桃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在殿外浇花,水都漫出花盆了还没回过神来。 祁温良从窗边走过是恰巧看见了,便将她叫了进来。 刚好,今天祁子安有事出去了,祁温良有时间和她说话。 祁温良还是那么温柔好脾气,将其他人遣出去之后,在她面前没一点皇帝的派头。 怕她拘束,祁温良还随手指了指桌子,示意她研墨。 说吧,有什么心事?祁温良一边写字一边问,语气随意。 绿桃摇摇头,都是女儿家零零碎碎的小事,让陛下费心了。 祁温良笑着了笑,我可不是怜惜你。我是怕你浇死我的花。 那几盆花可名贵了,要是死在你手里,我非得后悔死不可。 绿桃愣愣地啊了一声,意思到自己自作多情了,顿时不好意思地脸红道:是奴婢的错,甘愿领罚。 祁温良就是逗逗她,看她这样,便又恢复了正经,要是心结没解,遭殃的可不是一两盆花那么简单。 你说吧,有什么心事。 谢陛下关怀,绿桃恭恭敬敬地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现在要守着规矩,处理的事也多,所以有点疲惫而已。 奴婢会调整好状态的,再让陛下费心,那可真是罪过! 祁温良停了笔,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还说自己守规矩呢?我看你啊,胆子是越来越大。知不知道你刚刚就犯了欺君之罪? 他说这话语气随和,绿桃也知道祁温良没真要怪罪她,便一脸认罪地埋着头,研墨的手也不自觉停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温良接着说道:自打我昏迷醒过来,你就不太对劲,我又不是瞎的。但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便不打算过问。 我说得严重一点你在御前伺候,居然还不用心,我就算不治你的罪,也该把你撵去别的地方。说着,祁温良又看了看她。 他嘴上说着严重,语气依旧轻松。 但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在我这儿是有分量的,所以你得把心里的结解开了,然后好好办事。 见绿桃头埋得更低了。 他重新提起笔,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调侃道:当然,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有些姑娘家的心思也正常,要是你看上了谁家的儿郎,说一声就是。 我给你牵线指婚,都是一句话的事。咱家绿桃这么好,谁都配得上! 陛下取笑奴婢做什么?绿桃果然放松了些,又开始研墨,奴婢的心思都在陛下的饮食起居上,哪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罢她微微抬头看了祁温良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确定确实没人,她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在陛下心中真的有分量吗? 这样问确实有些僭越了,但她实际上是没那意思的。 她从来不曾对祁温良有非分之想,更别说现在祁温良和祁子安已经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了。 她说完觉得话不对,慌慌张张想要解释,但张了张嘴,还真不知该怎么说。 祁温良也是了解她的。 要是她有过非分之想,祁温良早将她处理了。 祁温良笑笑说:我的话还能有假吗?自然是有分量的。 绿桃得了祁温良的答案,想了想,破罐子破摔地说出这些日子她多思的缘由。 陛下没醒时,我和太后娘娘宫里的芳竹说过几句闲话。 她说,太后娘娘给人起名字,都是梅兰竹菊,起得不算用心,因为这些梅兰竹菊当不起那份用心。 梅兰竹菊,这样的名字说明她们在娘娘眼里是活物,是需要当条命看的。但梅兰竹菊始终只是活着的物件而已,当不起什么重要角色。 她说,就像太后娘娘对从前的端妃,要是真在心中有分量,肯定是会用心取名字的。 咱们东宫的人也都是以树命名。 说道这里,绿桃心虚地看了看祁温良,奴婢没有想要得寸进尺的意思,只是,陛下对我们总是那么好,那么好要说陛下只把我们当个物件,我有些接受不了。 陛下?你真的把我当个物件吗? 想了想,她又摇摇头说:是奴婢太僭越了。陛下对人好是殿下心善,我居然得了几分善意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祁温良倒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他微微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她,反倒说:你要是个普通宫女,我早就把你处理掉了。 我这人行事是比较温和,但你做的事,我就是活剐了你也是该的。 要是你在我这里真没分量,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 绿桃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祁温良。 虽然祁温良说那几句话时始终没停下手中的笔,但她还是吓得一身冷汗。 她做过什么,她当然知道。 陛陛下知道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她还想问怎么知道的,祁温良就先说话了。 祁温良说:我一早就发现了东宫有探子,也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居心不良的,你和红柳知道怎么解决,至于你和红柳,都是母后送来的,给母后递一些消息,我也不在意。 但是,子安一直很清楚我的身边的事! 这不应该,这太不应该了。贴身照顾我、对我了解颇多的人,除了你,其他的人时不时就要换一批,没理由子安的人没被清除掉。没被清除掉,你就有最大的嫌疑。 但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母后送来的人,母后心思缜密,不可能不调查背景。而且,你对子安又向来有敌意。 你要真是他的人,怎么会老是说他不好的话呢? 我心里疑惑,但也没故意调查你,我挺相信你的,也相信子安不会做什么害我的事。 当然,你做得也很隐秘,我本来不该发现的。 这个时候,绿桃哪里还敢狡辩。 她噗通一声跪下了,一脸心虚,基本就是承认了。 祁温良没扶她,而是接着说:本来我应该是发现不了的,但是,我回京被抓走的那天晚上,是你当值。 那天你争着要守夜,本身就有些不正常,后来我听墨凌洲说,那天守夜的是假扮成你的子安。 子安很会撒娇耍赖,祁温良说着微微笑了,那晚是他非要守夜,说得通。 只要想到祁子安,祁温良神情都更柔和了。 他接着说,当时我以为你是被子安抓了或者威胁了,还有些担心你的安危,毕竟你和子安不和,你能让他顶替你,必定是身受重伤没办法反抗了。 但是我醒之后,你一点事都没有。我问你,你还说那天就是你守夜。 不是你做的,你却承认了,那子安代替你值夜这件事就很值得深究了。 我想起东宫有他的内应,故意诈你,说是收到了子安从东宫寄出的信,问是不是经你的手寄出的。 你说是。 但你不知道,早在我回京之前,就已经发觉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他的每一封信,都是在边关写了然后夹在东宫的信件里的。他根本没在京城,也根本没从东宫寄信,你却说是。 你在包庇他,在掩护他,除了你是他安插进来的探子,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 所以 祁温良的话不用说完了,绿桃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知道祁温良最忍不了背叛,她知道就算祁温良脾气再好也不会善待背叛他的人,她自认罪该万死,也不为自己求情了,只是不住地磕头。 像是在忏悔。 祁温良这时终于写完了一幅字,放下手中的笔,亲手扶她起来。 我知道的时候没处理你,现在自然也不打算秋后算账,起来吧。 我说这个,意思是说,你在我这里确实有分量。 你看,这么大的罪,我不也原谅你了吗? 这样一说,好想真的有道理,她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祁温良待她这般好,她居然还当内奸,实在太不是人了! 祁温良看她一脸感动,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继续安慰道:我给你起这样的名字,并没有把你当物件的意思。 母后总是希望我能更像她一点,所以我用相同的取名方式给你们起名字。我只是希望母后更高兴一些,没别的意思。 绿桃听罢,更是羞愧不已。 自己这么能听几句闲话就如此多心呢! 她抬头,见祁温良笑眯眯地问:我都向你解释了,那你也解释解释,你到底为什么会是子安的人,又什么躲过母后的调查。 还有,你怎么老是说子安不好的话。 绿桃也不隐瞒了,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我其实也不是人。 我本是宫里的一棵桃树,有了灵识,但还没办法修成人形。太后娘娘宫里有个小桃,不小心跌进了我旁边的井里。 她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断气了,身体里也没有魂魄了。 她的八字和我十分合适。我虽是树,但是一点也不沉静,我不想再修炼许多年都成不了原形,也不想扎根在地下。 我待不住,便抓住了眼前的机会,借用了那个小桃的身体。 但我毕竟不是人,要不是有曾经的献王殿下帮忙,我也活不到今天。 他帮过我,于我有恩,他知道我的身份,算是抓着我的把柄。当他知道我被送进东宫,要我向他汇报您的情况,我我拒绝不了。 我不是有意要背叛陛下的。他没问机密的东西,都是关心陛下的生活,我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才说了。 至于为什么老是说他坏话,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让我监视您。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我本质是妖,直觉很准的,有时他看您的眼神,简直活脱脱是想要把您吃进肚子里,看起来可吓人了。 他看起来确实对您有所图,怕您没注意就被他骗了,便故意说不好的话,想让您有些戒心。 哪想到您还是让他给骗了! 好在您现在过得开心,不然我死了都抵不了罪! 这样说来,确实就说得通了。 祁温良笑了笑,打发她出去了。 绿桃出去时,祁温良还叮嘱她不准胡思乱想了。 当绿桃出去了,祁温良又说道:出来吧出来吧,知道你听见了。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祁子安满脸不高兴地走出来了。 皇兄对她好有耐心啊!祁子安整个人都散发着酸味,皇兄说这么多话,就是让她宽心,为了让她知道她在你心中有分量。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4) 她在你心中分量很重吧!那哪儿还容得下我啊,我还是让位算了。 祁温良闻着满屋子的酸味笑了,赶紧搂住祁子安,随便哄她几句你怎么还信了,不过就是觉得她做事不认真会影响我。要是重新找人,还得费工夫,我懒得费工夫罢了。 况且,祁温良凑到祁子安耳边说,她也没猜错,她在我这里,也就是好用的物件而已。 你和她比什么? 祁温良这人其实挺薄情的,祁子安自然知道别人在祁温良心中分量几何,他就是借故撒娇罢了。 我不管,祁子安看了看祁温良,抓起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当初皇兄发现我骗你,生了好大的气,怎么她骗皇兄,皇兄都不生气。 可见是对她更宽容更上心! 当然不是的。祁温良哄小孩子一般哄道,就是因为不把她放在心上,所以才不把她的欺骗放在心上。 其实本来是要处置她的,但我想了想,她是你安插进来的人。你的人,留下也无妨,你想盯着我,我便留着她,让你看着我你更顺心。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为她废心思。祁温良说着捧住祁子安的脸,仰头亲了他一口,放心吧,谁在我这儿都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 谁都进不了我心里,除了你! 祁子安不满地按住祁温良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等祁温良都有些喘不过气了他才放开。 他舔舔嘴唇道:皇兄这嘴啊,跟抹了蜜一样甜,最会哄人了! 这么甜的嘴,说出来的话我可不敢当真,谁知道是不是哄我的! 他眼珠子一转,问:皇兄说喜欢我,不会也是哄我的吧? 不等祁温良回答,他又说:皇兄这张嘴惯会说假话,我得问问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还能是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祁温良还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吗。 祁温良无奈地笑笑,算是允了。 嗯青天白日的,做这种事是不太好。 但是,祁子安通过一番询问,最终放心了。 皇兄其他地方,还是很诚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地方,就和文案联系上啦~ 感谢在2020060800:13:38~2020060901:2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139.番外7梁浅 看着梁浅带回来的人,梁辅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久久说不出话。 一旁的管家已经惊得瞪大了眼。 管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他不知道梁浅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梁辅是什么态度。 他相当忐忑地看梁辅。 梁辅不说话,管家又看向梁浅。 梁浅倒是很沉得住气,脸上没一丁点忐忑。 而梁浅旁边的女子,似乎天生感受不到紧张的氛围,还在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 或许她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娥想:不愧是腐书网啊! 小娥在皇宫待过,也在东宫伺候后,后来又在献王府住了好长时间。 这三个地方哪个不是富贵奢华的府邸,她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但她看见这屋子,还是忍不住惊叹。 房间内一桌一椅一窗一扇,乃至屏风上的绘画,凳脚处的雕花,都极为精致,但又非常低调。 这里很特别,一走进屋子就能感觉到书卷的气息。 房间里谁也不说话,除了小娥,其他人心里都有几分忐忑,气氛也有些紧张。 但小娥浑然不觉。 不管在什么环境下,她都不会非常困扰。 梁浅看了看她,见她一点没吓到,眼里多了些笑意: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这样的小傻瓜。 管家这会也在心里哔哔:虽然当今圣上开了先例,但咱们梁家向来最不爱凑热闹,怎么这回小姐突然就想赶时髦。 看梁辅的样子,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 管家想劝劝梁浅,却觉得梁浅也是一副劝不动的样子。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说对谁说,梁辅先开了口:老吴啊,把人领去休息吧,让人家小姑娘好好歇一歇,用过午膳再商量也不迟。 哎!管家赶忙应道,西边的客房都空着,一直都有人打扫,我这就给这位小姐带路。 说着,他就要过来给小娥领路。 我院子里就有空房间,我把她带过去就行了。梁浅伸手拦了拦。 这下管家又为难了,一时间也不知到底该把人往哪里领。 他求助一般看向梁辅,梁辅妥协一般叹了口气,住哪儿都行,就按滢滢的意思办吧。 滢滢是梁浅的小名,梁辅这么喊,应当是没生气。 梁浅悬着的心放下了些,又听梁辅说:往后,这也是咱们府的小姐了,她的事都上心些,别怠慢了。 这便算是接纳小娥了。 梁浅向来尊重梁辅,虽然就算梁辅不同意她也不会妥协,但见梁辅把人认下了,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高兴。 她低头冲小娥笑了笑。 小娥没懂这句话的意思,觉得不就是住哪儿的问题吗,但看见梁浅笑了,便也没头没脑地冲着梁浅笑了笑。 哎~谁让梁浅长得好看呢? 待她们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出了屋子,梁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慢回忆起这些年零零碎碎的事。 他第一次见到梁浅时,非常少见地失了态。 说是老泪纵横也不为过。 那时,他刚给儿子一家办完丧事。 他是老来得子,对儿子格外疼惜,儿子外放做官,一家人本就聚少离多。 儿子一家好不容易能回京了,路上却遇到山匪,一行人没一个人活下来的。 一夕之间,可谓家破人亡,只剩他一个老头子。 虽说孙女只是下落不明,但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他已经不敢期望太多。 他给儿子儿媳办了丧事,流干了老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其中的痛可想而知。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了。 可看见瘦弱不堪的梁浅时,他还是老泪纵横。 苍天有眼,梁浅居然躲过一劫,还一路寻进了京。 如此,总算有个人可以和他相依为命。 他不是没怀疑过梁浅的身份。 梁浅虽有信物,却是独自进京,身边无亲无故,连个伺候的老人都没有。 梁浅来了就大病一场,瘦得脱了形,就算是曾经过她的人来认,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她的来历疑点重重,她倒底是不是梁辅的孙女其实很有争议。 但她那么乖巧,梁辅看了一眼就喜欢,刚刚痛失爱子的老人,实在是需要一点点慰藉。 不然夜深人静之时,想到自己家破人亡,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要怎么熬过漫漫长夜? 糊涂一下又何妨? 梁辅就这么糊涂着糊涂着,梁浅就长成了个大姑娘,她端庄文静又貌美,京城好事者还给她冠了个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头。 不管是世家公子还是风流才子,都对她充满好奇,甚至皇后都有意和梁家结亲。 梁辅心里又喜又忧,既感到欣慰,又觉得风头太甚不是好事。 他把这个孙女放在心尖上养,就算她真的不是梁家最后的血脉,梁辅也认定了这个孙女。 梁家历来低调。 梁辅虽是太傅,教导皇子,但他从不卷入皇子间的斗争。 皇后对梁浅有意,他从不敢答应什么,皇帝旁敲侧击地问过他的意思,他也都说梁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尊重梁浅的意思。 对于婚姻之事,他确实不打算替梁浅做主,但凡有人提亲,他都会问一问梁浅的意思。 梁浅聪慧,他不仅在婚事上尊重她,有时连朝堂中的事他也会说几句与梁浅听。 不夸张地说,他几乎是把梁浅当孙子在养。 梁浅也非常争气,她不像一般闺阁女子一般目光短浅沉溺于爱情,也没有因为知道得太多而长出不该有的野心。 她看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张扬,却对政局很是了解;她有第一美人的称号,做事却规行矩步,从不与谁家公子有牵扯,说话做事也不骄矜。 她逐渐大了,梁辅倒是有意给她寻个好人家,暗中留意了一些家世一般的公子。梁浅嫁给这些人,既不会失了身份,也不会被婆家为难。 他问梁浅意思时,梁浅没明言拒绝,却说如今京城局势紧张,谁会与天家有牵扯都不好说。 她从不议论朝政,也少有说什么的时候,梁辅知道她这是拒绝的意思,便不再提起婚事。 梁辅想:自己孙女这样好,就是再迟两年也不怕找不到好人家。 就这样拖着拖着,皇帝突然给她和沈思立赐婚了。 那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成天就知道闯祸,梁辅心都凉了半截,打算不要这张老脸去皇帝跟前求情,却被梁浅拦住了。 梁浅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叫梁辅不必担心,说这门婚事成不了,沈家马上就要出事了。 那时皇帝还没牵扯出贪腐案的事,就连他也只是发现了一点点动静,还摸不透皇帝的意思。 可梁浅明明只能从他嘴里听几句,却如此笃定。 他突然觉得梁浅也有些秘密。 而且,梁浅并不打算瞒着他。 后来他便更注意梁浅一些。 他发现,梁浅总是会在吹熄了灯屋内也安静下来后离开。 等到廊下的守夜的丫鬟以为小姐已经休息了,也慢慢睡过去之后,梁浅便会迅速化为一道白影,从事先留好的窗口飞出去。 夜深人静,太傅府只余零零星星几盏灯, 府内为数不多留了灯的屋子,其中有一间是梁辅的书房。 每次梁浅离开,管家在梁辅耳边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头发花白的梁辅都会只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随她去吧。梁辅总是这样说。 梁辅知道,这都是梁浅有意透露给他的。 再后来,太子离京前往边关,梁浅外出更加频繁,几乎是每夜每夜都不在。 她甚至白天也会离开。 梁辅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明知府里半夜少了人,明知梁浅溜出去了几天都不回来,却仍旧不管不过问。 他知道梁浅有秘密,他老了,懒得去查了。 人老了,总有些话问不出口。 梁辅明知梁浅不对劲,却不敢问,就怕问了会得到不想听的答案。 还是那句话,他等着梁浅自己愿意和他说实话。 不过查不查是一回事,猜不猜又是另一回事。 每当梁浅离开太傅府,他都会暗暗猜测梁浅干什么去了。 起先他以为梁浅加入了太子的阵营,毕竟梁浅是祁温良离开后才大肆活动的。 她那样子,似乎是在暗中替太子传递京城的信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梁辅逐渐从怀疑变为确信,但始终不曾开口问梁浅什么。 那时候梁辅并不怎么担心,实际上,他很看好祁温良。 虽然他从不站队也从不轻易评价,但他早就说过了祁温良,不错。 他教导祁温良,对祁温良颇为了解。 他知道,祁温良看似温和,实际上每一步都是以退为进。 他知道,祁温良虽退让,却从未吃亏。 千百年来,皇位之争次次都斗得头破血流,实在难看。 祁温良愿意退一步,且能够做到以退为进,很不错。 边关的事一点点传回京城,局势逐渐乱起来,这种勉强算是乱世的时候,皇帝却开始不作为。 对比之下,他越发看好祁温良。 他认为祁温良能一边退一边兵不血刃地得到皇位。 那样梁浅跟着祁温良,他能放心。 他甚至开始考虑搅进皇城的那摊浑水。 祁温良的人品他信得过,他觉得,来日梁浅做了皇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是的,他误会了。 因为梁浅变了。 他觉得是当初的山匪给梁浅留下了心理阴影,梁浅总是没多少表情。她总是很规矩很听话,她很少笑,她很会克制自己。 梁浅会在合适的时候笑,但她很少高兴。 但现在,她居然时不时会笑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甜蜜的事情。 第140章 140.番外7梁浅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遇见了心仪的对象之后,总是会变得软和一些。 梁浅自然也一样。 她开心的笑容逐渐多起来,梁辅也越来越欣慰。 梁辅是真的认为梁浅和祁温良有点什么了,毕竟看梁浅那样子,也不像是单方面付出。她时不时笑一笑,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明显是感情得到了回应。 但祁温良始终没说过什么,一点表示也没有,梁辅也只好耐着性子等。 可是他刚等到祁温良回京,祁温良就遇袭失踪,找回来又昏迷不醒。 梁辅心想这下糟了,好不容易有点人气的梁浅恐怕要再次陷入低迷了。 他赶紧找到梁浅,发现梁浅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别说低迷,她脸上甚至没有一丁点不开心。 梁辅特地留了梁浅一同用午膳,说爷孙俩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本来是想安慰梁浅再问问梁浅的打算,没想到梁浅吃饭吃得美滋滋的,脸上笑意不减。 吃到某一样菜时,梁浅眼前一亮,特地让伺候的下人通知厨房,要他们再做一份装到食盒里。 那明明不是梁浅喜欢的菜式,梁浅却特地多要了一份,还要装进食盒。 看样子,是要给谁带去。 一向沉稳的梁辅终于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让人悄悄跟着梁浅。 那时妖族的事迹已经传入京城,梁辅虽没亲眼看见,但每次梁浅离开太傅府方式都很匪夷所思,他已经猜到梁浅很可能不是人。 他本以为得过段时间才能得到梁浅的行踪。 但梁浅有意透露,特地改变了出行方式。 他派出的人顺顺利利跟到了献王府。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5) 之后几次,梁浅也都是去了献王府。 这下梁辅又觉得梁浅和祁子安有点什么关系。 好在他向来不是什么多话的人,自己猜测也就罢了。 他没去问过梁浅,也从不曾说给谁听。 之后一段日子,梁浅妖族的身份几乎是完全暴露在了,京城的妖族多起来,他很容易就能知道梁浅在调度这些妖族。 并且他还知道,梁浅是和祁子安在合力管理妖族。 祁子安向来对皇位无意,梁辅觉得他也能是个好归宿。 虽然祁子安从前总是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但自从祁温良昏迷,祁子安发有责任心的一面便显露了在了人前。 梁浅愈发忙起来,京城里的妖族也集结起来,京城妖族都是她在调度这件事也不再是秘密。 后来祁子安去边关,局势变得稳定,梁辅悬着的心慢慢落下。 当祁温良登基,边关大胜的消息传回京,他以为梁浅和祁子安终于修成正果了,祁子安却突然就成了皇后。 他是太傅是重臣,当时他也在祭天的祭坛上,祁温良和祁子安那副浓情蜜意谁也插不进去的样子,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一时间他脑子嗡嗡地响,已经没办法思考到底是祁子安骗了梁浅,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梁浅自作多情。 祭天完成,他慌慌张张找到梁浅,就怕她太受打击。 哪想梁浅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甚至看上去还挺高兴。 他怕梁浅是装的,故意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结果梁浅不仅接受程度良好,还说祁温良和祁子安终于走到了一起太好了。 梁辅:这孩子别是气傻了吧? 他犹豫到底要不要问梁浅是怎么回事,梁浅就看出了他的心事。 梁浅终于向他讲述自己的情况。 梁浅告诉他,自己来自一个完全不同世界,那个世界已经崩塌,在它崩塌之前,自己被送到了这里。 梁浅有六尾,在天狐中属于血脉比较好的那一类,虽然她在这个世界和祁子安年龄相仿,但实际上她要大祁子安几岁。 她真正的父母在战场上丧生,她虽年幼,但也已经懂事。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任祁子安差遣。 被列入名单送往下界的妖族全是小孩子,这些小孩子基本都是父母在战场上丧生本身又比较懂事的。 名单这样选,也是有深意的。 祁子安的父母掌管上界,出于责任,他们没办法抛弃上界出逃。 况且,若是他们都逃了,虫族必然发现端倪,到时候可能还会牵连下界。 可祁子安必须活着延续血脉。 若他们不陪着祁子安前往下界,祁子安的安全就没有保证,妖族是天生就比较残酷的种族,祁子安作为纯血,可谓大补。 祁子安的出身就注定了他的不平凡,要是他不统领妖族,他就会沦为食物。 年幼不知事的祁子安无法统领成年妖族,所以,两界通道必须严格把控,成年妖族不允许下来。 能和他一起前往下界的,必须是不会对他构成威胁的幼崽。 这些幼崽最好还是那种听话的懂事的,愿意惟祁子安的命令是从的。 其实所有种族都是这样的,利益始终放在第一位。 天狐之所以限制成年妖族来下界,从来都不是为弱小的人类考虑;天狐之所以愿意让部分妖族的幼崽跟着一起下界,也不是想要帮他们延续血脉,不过是在安抚他们的同时,给祁子安找一些听话的下属罢了。 梁浅就很适合当下属。 她就这样被选中了。那时她已经比较懂事了,她接受了教导,知道自己的责任。 她失去了双亲,但她父母都希望她能活下去,所以她听从安排来下界,在捡回一条命的同时,也接受了既定的使命。 当她按照沈澄碧的安排找到梁辅,她突然感到庆幸。 梁辅失去了亲人,她也失去了亲人。 从今往后,他们可以互相填补对方心里的空缺,重新组建一个家。 她和梁辅都一样,注重的并不是血脉,而是一个家人。 如今她向梁辅和盘托出自己过往,也告诉了梁辅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她预防针打得早,梁辅很早就对她的身份有过猜测,此时从她口中得知了她非人的身份,也并没有太激动。 梁辅还是比较关心她的感情。 既然她只是祁子安的下属,那她时不时挂在嘴角的笑意肯定不是因为祁子安。 梁浅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喜欢献王府内的一个人,但那个人还有些介意她妖族的身份。 她说,等到对方接受了她,她一定立刻领回来见家长。 梁辅接受了她的说法,安心继续等。 祁温良登基后很快根据实际状况调整了朝廷的结构,妖族组成的势力有了正式的编制,虽然这些妖族本质上属于祁子安,但梁浅作为调度者,很轻松地获得了一个将军的头衔。 这是祁朝第一个女将军。 当然,也是第一个非人的将军。 随着一系列改动,京城内性别和种族的界限逐渐模糊,为了打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成见,人和妖组成的家庭逐渐增多。 有的妖族就是欣赏不来人类女子的柔和,反倒对坚毅的男子感兴趣,有祁温良和祁子安的先例,同性组建的家庭也不少。 受大环境的影响,小娥终于被梁浅用将军夫人的身份骗到了手。 之后,梁浅将小娥带到了梁辅面前。 可能之前几次乌龙已经锻炼了梁辅的小心脏,这回梁辅根本没太大的反应。 他相信梁浅,他信梁浅带回来的人就是最适合她的人。 他老了,跟不上时代和潮流了,但是既然梁浅喜欢,那就当从今往后多个孙女。 小娥看似喜欢攀龙附凤,但她从来不曾伤害任何人。 她傻乎乎的,一言一行充满傻气,但她那份天真,正好是从小就懂事梁浅所欠缺的。 两个人能相互填补彼此彼此的缺陷,那这两个人就是最好的组合。 梁浅领着小娥往自己的院子走,路上介绍着太傅府。 虽然她现在是个将军,完全可以自己建一个新的将军府,但梁辅毕竟是个需要陪伴的老人,她不舍得让这个亲人独居。 小娥天真乖巧,心地不坏,有她在,太傅府也能更有生气。 往后,这个地方就能更像家了。 梁浅将小娥领回了自己院子,带她去看了她的房间,那房间早就布置好了,处处都装饰得十分精致。 梁浅追求简洁,自己的屋子多用淡色,看起来非常简单,但小娥的屋子,全是鲜亮的颜色。 屋子并没有装饰成粉色或者其他的鲜艳颜色,小娥喜欢鹅黄,所以屋子里大部分装饰都是这个颜色。 鹅黄本不显眼,透着一点点淡雅的感觉,只是屋子里的东西都崭新且精致,所以即使是鹅黄,也能带来一些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知道,精致的东西小娥会喜欢的。 小娥天真,热爱幻想,在小娥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她活得开心。 小娥总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不是因为她势利,她只是希望被人捧在手心而已。 梁浅喜欢小娥,她就愿意用心,她会尽她所能,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小娥面前。 从前小娥只是小小宫女,如今到了她这里,小娥就是最尊贵的大小姐。 喜欢吗?她问 小娥当然是喜欢的,但是小娥也有点不实诚。 见小娥不说话,梁浅凑到小娥耳边轻声道:你要是不喜欢,就住到旁边的房间好不好? 旁边的房间真是梁浅的闺房。 这话说得总觉得别有心思。 小娥感觉耳朵痒痒的,偏着脑袋结结巴巴说道:谁谁要和你住一起啊!万一你晚上饿了,我岂不是跑不了了! 梁浅看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无辜又戒备的样子,还真觉得自己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梁浅主要还是想借她补一下上界的设定,祁子安从上界来,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对上界的描述真的少得可怜。 之后再给祁盈安排个好归宿番外就差不多啦~ 感谢在2020061022:06:56~2020061123:5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3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141.番外8修炼 祁温良醒后不久,尚云轻就开始着手准备离开的事。 她在每个世界停留的时间都是有限制的,一但超过了限定的时间,就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严重后果。 这是所谓的天道告诉她的。 那天道并不算强,尚云轻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天道所述的严重后果多半不会反馈到尚云轻身上,尚云轻根本不怕。 再退一万步,尚云轻根本就不怕死。 所以,她本不打算遵守规则。 但她天地间的变数很多,为了那个乌昂王,尚云轻打算听一回话。 离开之前,她还得完成答应了祁温良的事帮助人类变强。 要做事,得先了解情况,她去找过祁子安,问了上界相关的事。 虽然她可以根据空气中灵气的浓度以及灵气增长的速度进行简单判断,但这只能让她大概了解到上界是在近几年内崩塌的。 上界本来有多大,灵气浓度如何,靠什么产生灵气,以及为什么崩塌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信息。 不知道这些,她就不知道下界的灵气是否会持续性增长。 她要帮助人类,自然要做长远考虑,人类需要以什么速度增长才能和妖族抗衡,这是必须考虑的事。 她最初的猜想,是上界崩塌后关不住灵气,灵气倾倒入了下界。 这样的话,遗留的灵气只有那么多,不会再增长。 灵气有一定的量,那不管人类还是妖族,涨到一定的程度就都无法进步了。 因为妖族本身的身体素质更高,所以人类修炼的程度必须高于妖族。 这样的情况下,人类必须使用风险较高的功法,甚至需要用自我牺牲的方式快速成长。不然到了灵气耗尽的那天,人类都还压制了不了妖族,人类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如今对人类比较的友好的妖族不少,又有祁子安等一批妖族帮忙,只要人类有只够的灵气吸收,修为可以持续增长,那慢慢来也无妨。 慢一点,基础扎实一点,好处自然更多一点。 当她从祁子安及其下属那里了解了上界的情况后,发现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乐观许多。 上界的灵气来源是灵脉,而灵脉深藏与地底,虽然大部分灵脉被炸掉了,但明显还有漏网之鱼。 祁子安大概是二十年前来的下界,他到下界之后,没过几年上界就毁灭了。 上界毁灭时大部分灵脉都被震碎,但还有一小部分灵脉依旧活着,甚至顽强生长。 灵脉耗费了一些时间,穿破了两界的地层,在下界探出了头。 所以,上界崩塌后过了多年,人界才出现灵气。 灵脉就像蚯蚓一样,是有一定自主意识且会生长的,它调转方向将灵气输送给更需要它的下界,如果没有意外,这种输送不会中断。 甚至于,如果灵脉不遭破坏养得好,它还会壮大甚至增长了。 虽然现留存的灵脉不多,但尚云轻了解到,上界的面积比下界大许多。 最重要的是,上界的灵气浓度也要远高于下界。 也就是说,下界的灵气浓度会持续增长,灵气不仅不会衰竭,还会在几十年后会翻几倍。 这就意味着,下一代人类能出生在一个灵气较为充裕的环境,他们的天资会更好,修仙比例也会更高。 在对抗妖族时,人类也能更得心应手。 这下就不用着急了。 人类完全可以一步一个脚印进行修炼,打好基础慢慢来。 尚云轻收集好数据,进行了简单的分析后,汇总成表格,筛选出了最优方案。 她曾经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科技较为发达的世界,她虽然讨厌那个无情的世界,但她还是保留了一切以数据说话的习惯。 她拿着自己整理好的数据及方案,按祁温良的要求找到了张载,在共同查阅许多古籍之后,她又对修炼方案做出了一定修改。 可是效果依旧不佳。 尚云轻很苦恼地对比书籍,也尝试自己进行修炼。 用同样的功法,她觉得非常顺利。 她想不到人们不成功的理由。 她苦恼地敲了敲脑袋。 不应该有错啊?她喃喃自语道,我原来的世界也做过类似的修炼,这些方法早就在普通人类上试验过千百遍了,没道理成功不了。 不仅成功率偏低,连反馈回来的情况都和中央科学院的资料相悖。 这这确实不应该啊。 中央科学院是相当厉害的机构。 这个机构克隆出了尚云轻,而尚云轻模板是一个全能到几乎不能算是人类的人。 那个世界所有的克隆人都是由这个模板克隆出来的,其中很多克隆体有着超人的智慧。 虽然那个世界的人类根本不把她们当人,只把克隆体当作机器,但作为有用的机器,部分克隆体进入了最重要的中央科学院。 克隆体之间有一套共通的系统,这套系统像网络一样共享着她们的记忆,因此,尚云轻记忆中的那些数据,是科学院的第一手资料,根本不会有错。 张载不是很能听懂尚云轻的话,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尚云轻答,理论上来说,身体素质较好的人类更适合修炼。这不仅是理论,根据调查,身体素质更好的妖族也更适合修炼。 而且,我曾经所在的世界的人类也需要修炼,根据当时统计的数据可知,素质较强的人类更适合修炼。 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截然相反。张载听罢,沉声道。 修炼方法虽然没大面积普及,但已经选取了军队内的几千人进行试验,同时一些参与了项目的官员也在修炼。 本以为军队的人基数大体质好,能修炼的人应当很多,且进度快。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6) 没想到军队里效果并不好,反倒是参与的文弱官员差不多都引气入体了,部分军官也成功了。 咋地?难道这个世界修炼还看官职? 尚云轻抽取官员数据进行对比后,发现官员的修炼情况也参差不齐,根本不是官职高修炼就好。 修炼好像真的就是靠悟性。 嗯玄学啊! 可惜尚云轻并不相信这个,她毕竟是文明时代生长的人,即使穿越了,穿越的本质也是可以通过科学解释的。 她不相信玄学。 她只相信万事万物皆有规律。 再次采集数据分析比对之后,她突然发现了一定规律那些所谓悟性好的人,心思都比较活络,而且也有一定的知识基础。 简单点说,就是文化程度高,且想象能力强。 这时尚云轻才想起了一个她忽略的细节。 妖族有一种叫传承的东西,基本是刻印在记忆里,就算没有父母教导,它们也知道一些基础的知识。 而她出生的世界,整体受教育程度高,不管政府颁布的什么东西,收到信息的人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但是这个世界不同。 这是个封建社会。 有很多人,根本就连字都不认识。 尤其是军队里的莽夫。 和官员比起来,他们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虽然在开始试验时,已经要求识字的人将功法念给士兵们听,但光是听,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 尚云轻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根本不能真正理解功法,那修炼起来必定一头雾水,只有当他们知道运行的原理,才能更好地运行。 看来,朝廷要想办法提高全民的文化程度了。 但尚云轻很快就要走,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在离开之前,试验必须完成。 就祁朝目前的情况来说,识字的多半是文弱书生,若只在这些人身上试验,得到的数据根本不能说明问题。 尚云轻想了想,提高士兵的知识水平是来不及了,但是和他们讲一讲修炼的本质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 正好张载也在修炼,她准备先讲给张载听。 不管张载能理解多少,他至少能记下来之后再琢磨。 她先问张载:你知道灵气是什么吗? 灵气是什么能,看不见摸不着,玄而又玄的东西。 张载道:灵气没有形态,但是它进入身体的时候,我能感受到。 张载这段时间在学以术控物,他伸手,旁边一本书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漂浮了起来。 虽然颤颤巍巍的,但确实是动了。 张载一边实践,一边说: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出去了,那个东西碰到了书,书就浮起来了。 尚云轻动动手指,那书猛地向她飞过来,她稳稳接住之后,用手上下晃动着它。 刚刚你知道是无形的东西碰到了书所以它动了,现在它为什么动? 当然是因为你的手拿着它,你使劲了啊!张载答。 正是如此。尚云轻说着把书放下,我使劲了,当我使劲的时候,我就会消耗掉力气对吧。 张载嗯了一声后她接着说:这种所谓的力气,是一种能量,可以叫它动能。 实际上,任何改变事物状态的活动,都会消耗能量。 你刚刚让书悬浮起来,就是在释放一种能量。你用这种能量控制空气,就像人用力气控制手。手举起书,和空气托起书,本质上是一样的。 尚云轻这么一说,张载顿时感觉自己领略到了什么。 他不再单纯地想着书快起来,而是想像空气是自己手的延续,他输出身体里无形的能量调动空气,就像使劲抬手一样自然。 果然,这一次书稳稳地浮了起来。 所以灵气就是这种能量吗?张载兴奋地说道。 见有成效,尚云轻笑了笑。 她摇摇头接着讲道:在我原本的世界,大家就是直接吸收能量的,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不是这样。 真的很奇妙,这个世界不是这样,所以你们的修炼后会更强。 这里的灵气应当是一种物质,它被灵脉散发出来,可以被任何生命体吸收,然后它会刺激吸收了它的生命体。 这又涉及到另外一种知识。尚云轻说着再次尝试比喻,你知道化雪的天比下雪的天更冷对吧。 张载点点头。 尚云轻说:我们能感受到的冷与热,都和热能有关。雪融化的时候,它会吸收热能,所以人会冷。物质在进行不同形态的转变时,会吸收和放出能量。 灵气进入人体,就会刺激人体,这种时候,人的身体内部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我们的身体是由很多很多小块组成的,这些小块叫细胞,它本该是稳定的,受刺激后就会变得不稳定。它不稳定了,形态就容易转变,同时就会产生大量的能量。 这些能量被我们利用,我们用能量改变外界,当我们主动地改变外界物质状态时,通常会消耗能量。 张载感觉自己更理解了一些。 他提问:这个应该能解释隔空取物这样的事,也能解释妖族形态的变幻,但是凭空生出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像祁子安,可以凭空生出冰来。 祁子安其实主要是能控水。 尚云轻打算拿水当比喻。 她摊开手,掌心就是一滩水。 空气中和人体一样,本身也由很多小到看不见的小块组成。空气中本身就有气体状态的水,因为我们看不见,所以认为没有。 人释放能量的时候,可以强行把这些看不见的水聚集到一起,这样就能控水。之后再用能量降温,就会形成冰。 没有什么是凭空出现的,它们只是被收集了。 实际上,操控火也是一样。 将无形能量转化为热能,之后热能释放带来高温,高温点燃可燃物就能控火。 很多时候控火都需要身边有可燃物。 但是周围没有可燃物的情况也是有的。 偶尔位置特殊的时候,空气中也有很少量的可燃气体,收集空气中的可燃气体,同样可点燃。但那毕竟是少数情况。 以上情况,都是利用已经成型的东西。 要凭空引燃空气,又要涉及更深一层的理论。 把任何一个物质分解为最小的小块之后,这种小块叫分子。它其实还能分解,但是这次分解过后,分解出来的东西就会组合成其他的物质。它能组合成可燃气体,还能组合成其他东西。 掌握这种方法之后,生活中需要的大部分东西,都能通过拆解这些最小块的物质再重组得到。 说到这里,张载已经有些昏头了。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理解了更多。 所谓修炼的本质,就是使自己身体内的细胞更不稳定,然后利用这种不稳定获得能量,再用能量改变其他东西的状态。 科技和魔法,本身就是同一个东西。 尚云轻最后又说了一点东西:灵气就在天地之间,它会使天地间的所有东西都不稳定。不稳定的物质会更容易被改变。 当我们有足够大的能量,就能使很多不稳定的物质分解,而它们重新聚合的时候,又会释放的巨大能量,这些能量可以被吸收再利用。 这是良性循环,也是修炼的本质。 掌握了这些东西,更了解世界的本质,修炼也能变得容易。 尚云轻讲的东西很快就传播下去,听懂的人果然有了明显的进展。 最后一次数据反馈,正好应验了尚云轻之前给出的假设。 修炼进度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着,有一天,尚云轻突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硬核。 这两天期末了,我又把我的专业课知识捡了点回来,今天下午本来要上时间序列分析,结果有个市场调研大赛要答辩,我搞得昏头昏脑的,有点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带进小说了。 看起来就迷之硬核。 虽然我现在是学大数据相关,但我以前比较喜欢物理化学。 上物理化学课我会觉得特别神奇,有的实验真的就跟魔法一样。每次有奇奇怪怪的实验,我就会走神,然后尝试用科学原理解释魔法。 现在人能借助工具飞上万里高空,潜入几千米深的海底,我们有灯有电有传讯工具,如果古人知道了,或许会觉得这就是神奇的法术吧。 说这个比较扯,但我真的相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相信穿越真的存在。 如果穿越不存在,那就说明人类文明走到尽头都没能掌控时间,这样一说,好可惜啊。 现在流传的神话里,记载了很多奇怪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或许就是未来人穿越了呢? 因为古人没有特别有效的记载工具,所以穿越管得不严格,就算出现了超越时代的东西,也不会被很好地记录并留存至今,这样的话,大家不信,对人类发展的影响就不会很大。 现在信息技术已经比较发达了,所以穿越者不能露出马脚,一但有人透露了信息,信息就会被观察者发现并掩盖,穿越者说不定也会被处理,所以我们见不到穿越的证据。 我相信超自然现象,这不是迷信,盲目地相信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不存在才是迷信。 现在科学还不够发达,说不定以后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就都能解释了呢。 哎,扯远了扯远了。 溜了溜了。 感谢在2020061123:54:32~2020061223:5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142.番外9装病 祁温良一直以为他回京之后祁盈没去看过他。 其实他错了,祁盈不仅去看过他,还去过不止一次。 只是时机都不恰巧,遇见了不太好的事,祁盈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而已。 祁盈第一次去看他,他正陷入梦境,那次祁盈刚好撞见祁子安吻他。祁盈以为祁子安乘人之危,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之后祁盈自己出了点意外,所以他醒过来之前,祁盈都没去看他,就怕自己看见了糟心的事。 后来他醒了,祁盈又屁颠屁颠地去看他。 那次,祁盈正犹豫要怎么委婉地告诉他祁子安的不良心思,却又撞见了不太好的事。 准确来说,是听起来不太好的事。 那天祁盈走刚到门口,就听见祁温良低低的呻/吟,声音不大,但祁盈知道祁子安怀着怎么样的不良心思,所以格外敏/感。 他站在门口,听见祁温良轻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祁子安的一声询问。 皇兄? 祁温良没应,又轻轻哼了一声,似乎祁子安在对他做什么。 祁盈的手悬在门前,不敢推开。 他又听见祁子安问:痛吗? 痛吗? 什么痛吗? 祁子安在做什么会让祁温良感觉痛的事?为什么祁温良都觉得痛了还不叫停? 祁温良不仅没叫停,还反过来安慰祁子安:没事,只是一点点痛,你继续嗯轻点。 祁温良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然后赶忙让祁子安轻点。 好,我轻点。祁子安应道,这样好吗? 这样呢?是这里吗?好点了吗?觉得舒服吗?祁子安一直询问着。 祁盈在门口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正打算破门而入看看里边的人到底在做什么,却听见了旁边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祁盈忙不迭地躲到了柱子后。 不知为何,他极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在门外偷听,明明也没做什么,却还是贼一般地躲了起来。 狼狈极了。 他躲在柱子后不敢出声,也不敢探头去看到底是谁来了,但是很快他就听见的推门的声音。 来人直接推门进屋了。 你来了。祁子安有些焦急道,快来给皇兄看看,他突然说头疼,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事而已,你不来也行。祁温良接了一句。 此时祁温良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了,听起来没什么怪异的地方了。 什么小事,万一皇兄又出问题了我怎么办?你看你疼得头上都是汗。祁子安急道。 责怪了祁温良,他又对进屋的人说:你赶紧看看,皇兄说头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帮忙按一按。但是我把控不好力道,也找不准穴位,说叫太医他也不让。 祁盈听到这里,终于微微呼出一口气原来只是按头啊! 他回想刚刚听见的声音,才发现刚刚除了祁温良的轻哼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奇怪的声音。祁子安询问的声音其实很焦急,祁温良的声音也不带情/欲。 是他想得太多了。 明明里边的人没做什么,他却想偏了。 他太不纯洁了,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也不好意思再进去拜访。 下次来吧。祁盈暗暗想道,下次再来看他,下次一定。 就这样,祁盈准备悄悄离开,但他又担心祁温良的身体还有问题,所以离开之前依依不舍地躲着听了一会儿。 屋内,尚云轻简单看了看祁温良的情况,她毕竟不是大夫,只能看出祁温良身体没有明显的损伤。 没什么问题,她淡淡说道,身体已经痊愈了。 他睡着的时候大脑会屏蔽外界的信息,睡了那么久,他已经习惯不接受外边的信息了。现在对他来说,所有声音和光源都会造成刺激,他的大脑一时接受不了,所有会觉得难受。 尚云轻想了想说:其实不用管,自己适应一下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学一学按摩,他头痛的时候给他按一按,他能轻松一些。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7) 说道这里尚云轻笑了,先好好学学再实践,你劲太大了,我看啊,他满头的汗都是被你按出来的。 祁子安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自责地垂下头,祁温良不满地瞪了尚云轻一眼,尚云轻则是摆出一副我知道你的小秘密的模样。 她戏谑地看了祁温良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好好陪你皇兄吧,别什么事都找我,我忙着呢。况且,我又不欠你们的。这样说着,她满脸笑意地走了。 脚步声重新响起,祁盈赶紧躲好,他不知道尚云轻出门时朝他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觉得心都空了。 这段时间他按皇帝的吩咐办事,忙得不可开交,还做了很多自己不喜欢甚至违心的事。 如今他看见祁温良和祁子安这般亲密,这般轻松愉快,实在是有些难受。 从前他和祁温良还有几分兄弟情谊,可如今,他做的事祁温良应当那个已经知道了。 屋内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可惜,屋内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得知祁温良没有大碍之后放了心,情绪低落地离开了。 虽然离开的时候他安慰自己下次一定来看祁温良,但他其实很清楚,短时间内他不会来了。 一方面,皇帝不会放他来东宫,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再来看祁温良和祁子安亲近。 他想:祁温良和祁子安这么好,祁温良对祁子安这么放心,就算自己来说什么,祁温良也不会信吧。就算祁温信了,他可能也不会生气。 祁温良对祁子安的包容有没有底线,他不敢试。 他怕自己枉做小人向祁温良告状,最后却促进了祁温良和祁子安的感情。 不得不说,他真是做了个不错的决定。 他的猜想一点没错,要是他说了,祁温良肯定会顺势接受祁子安。 祁温良现在正缺个台阶下。 他正找不到合适的契机了和祁子安谈感情。 其实从梦境醒来后,他就完全接受了祁子安,可是他因为逃避心理,假装自己记不得梦境里的事了。 他要是贸然和祁子安谈感情,肯定会暴露自己撒的谎,虽然不是大事,但他就是不想暴露。 可他又想和祁子安说清楚。 这会儿祁子安还以为祁温良的记忆停留在进入梦境前,那个时候,他俩还闹着矛盾呢。 现在祁温良想和好,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是他冒冒失失说和好,祁子安肯定要怀疑他心态是怎么转变的。 那那梦里那些极度羞/耻的事情,就是两人都知道的了。 他当时还说了那么多表白的话。 要是祁子安知道了他有记忆,那多羞/耻多尴尬啊。 他也不是不愿意让祁子安知道,就是觉得时机还没到,还想再拖一拖。 这样子,简直跟缩头乌龟一样了。 他如今当着缩头乌龟,就有了缩头乌龟的烦恼。 祁子安还以为他生着气,所以不敢和他太亲近,他当初说看见祁子安就会生气的话实在太重了,现在想要挽回,就有一点棘手。 祁子安有那么一点躲着他的意思,尽量减少和他独处的时间,他心里不好受,只能想着法延长两人独处的时间。 还不好意思直说。 嗯有那么一点追妻火葬场的感觉了。 今天也是这样。 他是有点头疼,但是不严重。 祁子安见四下无人了,不敢在他面前惹他生气,就借故想走。 这哪行,这一次走了,下一次独处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祁温良赶紧叫住祁子安,装模作样扶着额头说头疼,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舒服,祁子安肯定不能放心离开。 果然,祁子安一脸担心地留下了。 祁子安凑在他跟前问这问那,还皱着眉头仔细看他,似乎是要看看他哪里疼。 祁温良被祁子安认真地看着,顿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祁子安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太令人心动了,他忍不住微微脸红。 祁子安立刻担忧地说道:皇兄脸色好像不太对,有点太红润了,刚刚都不是这样的。 脸红被说破,祁温良脸更红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撒谎说自己不舒服。 他知道,后宫的妃子常常用这招,时不时又梦魇了,时不时又心口绞痛了,时不时又食不下咽了,说白了都是想把人留下。 抛开心机不说,这种症状叫相思病也没错。 祁温良不自觉把自己代入了争宠的嫔妃,顿时对自己装病的行径更鄙视了,他鄙视着自己,却又觉得被祁子安看着的感觉极好,他的脸越来越红,祁子安也愈发紧张。 祁子安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皱了皱眉,又将手覆上他的额头,皇兄脸越来越红了,还有些烫,额头的温度还算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热了。 皇兄又头疼,又有些发热,别是又出问题了!他紧张道,我去找太医! 找太医,叫太医来看他因为祁子安的注视脸红心跳吗? 祁温良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祁子安。 怎么了?祁子安回头问。 祁温良不好意思说自己装病,也不好意思说舍不得祁子安,只能闷声叫他别走,也不给出理由。 没什么大事,别叫太医了。 祁子安想了想,以为祁温良是不放心太医院的人,毕竟他沉睡许久,对宫内的人掌控程度大不如前。 我不去叫太医,我叫尚云轻。祁子安说,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祁温良真是被这个憨憨伤透了脑筋。 怎么之前想着法都要黏着他的人,如今却领会不到他的意思呢! 他红着脸继续拉着祁子安的手不放开,别走,我我实在是头疼,你帮我按一按吧。 这下祁子安更担心了,也舍不得走了。 如今祁温良受不得吵,寝殿旁伺候的人都被遣走了,祁子安用妖族之间的传讯吩咐绿桃去喊人,然后将手放在祁温良脑袋两侧揉捏起来。 他是妖,天生力气就大,从前也没学过按摩的手法,这会儿根本控制不好力道。 人头上的穴位就算不用力按都会有点痛,更别说他手劲大,现在的祁温良受不得刺激,被他莽撞地按着,疼得汗都冒出来了。 简直是自找罪受。 可是祁温良害怕叫痛会吓跑祁子安,只能默默忍着。 自己装的病,跪着也要装完。 直到尚云轻到了,祁子安的辣手才终于停下来。 虽然被尚云轻看了笑话,但尚云轻帮他圆了谎挽回了最后的颜面。 哎~又是小心翼翼求复合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啊~好想开点真车。 感谢在2020061223:56:52~2020061323:3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贝2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143.番外10失忆 祁温良午休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皇帝的寝宫。 怎么回事?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记得他记不得了! 他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抓过来的了。 他记不得自己曾被皇辞伤了脑袋,也记不得自己已经成了新的皇帝,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一年的秋季,那个时候,正是皇帝在京城散布流言说他非皇室血脉的时候。 我我不是还在查流言从哪里传出来吗?祁温良在心底暗暗道,难道是父皇先一步找到了证据,打算把我秘密处决掉吗? 可是要解决掉我,不该把我弄到寝宫来啊?而且我还在床/上。 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又是怎么被弄过来的,记忆好模糊,根本想不起来 他一边思考,一边试着弄出一点声音,想看看门外有没有人。 门外的绿桃立刻发现了屋内的动静,领着一堆人进来伺候他穿衣,陛下终于醒了! 今日午休的时间比往日要更长一些呢,奴婢都有些犹豫要不要进来喊您了。绿桃一边伺候他一边碎碎念,丞相大人似乎有事和您谈,已经在御书房等了好一会儿。 祁温良听着绿桃的话,心底惊讶不已。 陛下,什么陛下? 自己已经成功登基了? 他不敢相信一觉醒来自己已经登基了,怀疑这都是阴谋,但是绿桃是不会骗他的。 绿桃家世清白来路正,又跟了他许多年,无论如何也不会听皇帝的来骗他。 而且就算绿桃骗他,沈岸总不会。 他脸上一点也不显,十分冷静地问了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又问了问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绿桃听他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下意识就以为他不是问日期。 毕竟,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会忘了今天是几月几日呢。 绿桃自然地说道:陛下是担心周年礼物吧,放心,奴婢记着日子呢。 陛下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皇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这下祁温良头更痛了。 怎么自己不仅稀里糊涂当了皇帝,还稀里糊涂成了亲。 听绿桃的口气,自己还很喜欢这皇后娘娘啊,不然怎么会惦记着所谓的周年纪念日,还早早准备了礼物呢。 可是真想不出来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祁温良假作镇定,没再多问,就怕露了破绽,打算先去看看等在御书房的沈岸。 要真是沈岸,那至少自己当皇帝这件事是真的。 要是沈岸不在,那如今所见的一切,可能都是一个局。 或许是在把他当猴耍。 祁温良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个下午,愣是一点破绽都没发现,心里已经接受自己登基且突然失忆的设定了。 用晚膳的时候,因祁子安还没回来,绿桃便没传膳。 因为每日祁温良都是等着祁子安回来后一同用膳的,从来不例外,所以她也不会画蛇添足地劝祁温良先用膳。 祁温良有点饿,恍恍惚惚想起自己该去看看自己那个皇后了。 不知她姓甚名谁长相如何啊。 祁温良不求这人多合自己心意,只希望是个不爱作妖不会暗害后宫嫔妃的。 去见见吧。祁温良想,顺便蹭一顿饭。 自己这皇帝怎么当的,都没人关心他饿没饿吗?连绿桃这个向来贴心的宫女都没提晚膳的事,真奇怪。 祁温良因为失忆不敢乱说话,怕自己晚上不用膳另有意义,所以只能忍着,并作出了蹭饭的决定。 去后宫见皇后之前,他先叫来了绿桃,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皇后都做了些什么? 对了,后宫的事我没关注,她这段时间没和其他妃嫔产生矛盾吧。 祁温良本以为自己问话没问特殊内容,必定万无一失,毕竟后宫嘛,都是那样。 哪想绿桃听了却惊讶地瞪大了眼。 陛下和奴婢开玩笑呢?绿桃问,哪里有什么后宫?陛下独宠一人,根本就没有后宫妃嫔啊! 要真有后宫,也没什么产生矛盾的机会。 祁子安不得直接把她们撕成小块! 祁温良听到这个回答再次震惊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和皇后只是合得来,因为记着日子准备礼物也不能说明感情特别好,但听绿桃话里的意思,自己是遇上非她不可的真爱了。 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真爱。 祁温良在脑子里把认识甚至听说过的女子都回忆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出一个有感觉的人,只能讪讪道:我是在说笑呢。 其他女子再好,也比不上皇后一根头发,自然不会有后宫。 这下绿桃更迷惑了。 祁温良通常都是喊子安,怎么今天一口一个皇后? 介于祁子安玩得比较花,有时候会带着祁温良玩些奇奇怪怪的play,还是带剧本那种,所以绿桃根本就没觉得祁温良有问题,只当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 今天是陛下和皇后成婚周年纪念日,可能又设计了奇怪的剧本吧。 绿桃见祁温良这么说话,心想今天的剧本难道是国师假扮贤良皇后,然后穿着女装对陛下酱酱酿酿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贤良的皇后一定得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才会激动地推倒陛下吧。 她尝试接受这个设定,并且推波助澜:皇后贤良,自然是懂得体贴陛下的,陛下要是觉得如今后宫空虚,皇后娘娘定然愿意帮陛下物色。 是吗?祁温良觉得这话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皇后如此体贴,真是万民之幸! 说曹操曹操就到。 祁子安已经走到门口,还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皇兄说什么万民之幸?难道是觉得空虚不满足?祁子安质问。 绿桃看效果到了,便带着功成身退的微妙表情告退了。 祁温良却皱了皱眉。 他记忆中自己和祁子安关系没这么好啊,他记得自己还多多少少有点防备祁子安。 虽然他是把祁子安当亲弟弟,也是真心对祁子安,但是如今自己都登基了,这皇帝的寝宫祁子安说进就进,都不通传一下,是不是有点放肆了。 而且这都晚上了,宫门早该下钥了,怎么祁子安还在皇宫里。 祁温良皱着眉头,尝试拿出皇帝的威严,你怎么来了? 我什么来了?祁子安直接气笑了,我不来,你就要和人商量着弄些小美人来充实后宫了吧! 皇兄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你原来这般急色啊! 急色? 这话有点不太文明了。 乖乖巧巧的子安什么时候学坏了,竟会说这种话。 你放肆!祁温良沉声道,当真是说话不过脑子么?什么污言秽语也敢往外蹦,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8) 再说,朕要如何,与你何干? 他脸上有着些许愠怒,这表情祁子安还挺熟悉的。 祁温良真生气的时候会脸上带笑,只有他想要震慑其他人的时候,才会把愠怒明明白白摆出来让人看到。 简单点说,就是这样的愠怒是装出来的。 祁子安看着祁温良,认真想了想今天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听见祁温良说什么后宫,但他对祁温良还是很放心的,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习惯性吃醋。 一般说话酸一点,皇兄就会多退让一点,这样吃起来更香呢! 祁子安说了几句酸化之后,想到今天是周年,他以为祁温良终于要主动玩点什么,顿时高兴起来。 他故意露出一个有些轻薄意味的笑,然后慢慢踱步到祁温良身边,他把脑袋靠近祁温良,在他耳边说:污言秽语,皇兄说笑了,那么多比这严重多了的污言秽语,皇兄不也受了么。 说这话时,他甚至往祁温良耳朵里吹了口气。 祁温良一激灵,鸡皮疙瘩全爬上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祁子安,你干什么? 干什么?祁子安勾起嘴角,用极为轻佻的语气说道,当然是干皇兄你啊! 说着他猛地弯下身,将祁温良拦腰抱起,然后稳稳当当地朝偏殿走去。 祁温良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祁子安甩到了一张大/床/上。 他摔得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找回身体的平衡感,就被欺身上前的祁子安再次压倒。 起来!祁温良冷声道。 祁子安不仅不听,还相当暧/昧地咬了咬祁温良的耳朵,皇兄今天怎么了?这样的事不是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吗? 这样的事? 什么样的事? 是被抱起来甩到床/上这样的事?还是亲昵地咬耳朵这样的事? 是不是自己太过纵容祁子安了,他才会如此玩闹不成样子。明明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他正想着,祁子安就一路从他的耳垂吻过侧脸,然后在他鲜艳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祁温良整个人像被电击一般愣住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祁子安,张了张嘴没说话。 饶是他再自欺欺人,也不可能把这样的吻当作亲昵的兄弟间的玩闹了。 所以说祁子安口中的这样的事情,是指乱/伦一般的不正当的亲密行为吗?祁温良在心底暗暗惊叹,怎么会这样? 祁子安看他张开嘴又没说话,打算加深这个吻,却被他一偏头躲开了。 祁子安不满道:皇兄不会是真的被哪个小妖精迷住了眼吧,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他意向更明确地捏了捏祁温良的腰,哑着声音道:皇兄要是不满足,完全可以来找我啊!还有谁比我更能让皇兄快/活? 我也有点想了。他这样说着,埋下头去亲吻祁温良的脖子。 祁温良赶紧伸手抵住他,起来!我们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体统,那玩意能吃吗? 他们刚成婚的时候祁温良是比较害羞,所以老是拿规矩体统说话,但如今都是老夫老妻了,祁温良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啊,怎么还这么说? 祁子安有点想问问祁温良这次拿着什么剧本了。 皇兄怎么了,我们都保持这样的关系那么久了,怎么突然又拿体统说话。 难道是对我不满意吗? 那我今天可要考考皇兄的体力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考体力挺正常的东西怎么祁子安说出来这么色/情? 祁温良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接受不了祁子安说的这些话。 难道他们真的是这样的关系吗?难道他们真的兄弟不/伦。 不可能的吧。 他到底忘了多少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人都麻了,本来感觉特别流畅一口气写到了三点,写了大概五千字,打算下午改改就发。 结果保存了文档感觉不太对,又重新打开,没了 然后就一直补一直补,到现在都没全不回来。 最气人的是,总觉得补回来的没那么流畅,总觉得逝去的版本是写得最好的。 剩下半截今天能补完,晚上十二点准点发,大家搞快点吖。 感谢在2020061323:37:49~2020061411:4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144.番外10失忆 这叫人怎么接受得了。 无过是午间小憩了一会儿,醒过来时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祁子安的意思,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这话显然也不是空口无凭就说出来的。 祁温良看了看身/下的大床。 这么大,一定不是做正经事的,真是看得人脸通红。 难道他真的曾和祁子安在这床/上翻/云/覆/雨? 祁温良阻止自己往深处想,他也想象不出那是什么画面,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样一张大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出来并安好的。 而不管这样一张不正经的床存在了多久,他和祁子安关系过分亲密的时间只会更长! 可是他们是兄弟啊!亲兄弟啊! 祁温良自认并不是个注重情/欲的人,他笃定自己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关系。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弟。 他的记忆还卡在某处停滞不前,他记忆里,自己的身份确实存疑。 虽然还没查到他不是皇室血脉的切实证据,但就已知的消息来说他很有可能狸猫换太子换进宫的假太子。 如果他不是皇室血脉,而这个秘密又被揭露了,那祁子安作为正统确实可以在皇宫横行,行事嚣张些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要真不是皇子,那他怎么会当皇帝呢? 祁陵的心思他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贪污案换上来的人全都是从前隐藏在暗处的,这些人不显眼但足够忠心的。 祁陵做这些,明显是在给祁盈打基础。 要皇帝发现了他的身份,那不是正好给祁盈腾地方么?还能留着他过年不成? 除非除非发现秘密的人不是皇帝。 如果发现秘密的人是祁子安,他恰巧又怀有不良的心思,那或许他就会拿着这惊天大秘密来威胁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祁子安。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视祁子安。 祁子安见他看自己,立刻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这笑容甚至有几分天真,但这天真根本掩饰不了另一种更浓烈的情绪。 祁子安眼里是浓浓的占有欲,还有一些更复杂更赤/裸/裸的汹涌的欲/望。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有着这样眼神的祁子安,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人了。 祁温良颇为头疼地垂下眼帘,一时间极为好奇他失去的记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让祁子安这个总是笑得人畜无害的弟弟,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这幅满脸都是渴望的样子。 祁子安顶着一张美得令人嫉妒的脸,用那种野兽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他。 祁子安想将他吞吃入腹,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相信这种被情/欲冲昏了头脑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拿着把柄威胁他,也不是不可能。 祁温良的心又沉了沉。 祁子安突然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睁开眼,用一种小孩子没吃到糖的口气说,皇兄要看着我才行! 皇兄走神了,皇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走神? 祁子安委屈巴巴地说罢,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舔了舔唇,然后重重地吻了下去。 既天真,又残忍。 既幼稚,又色/情。 祁温良手足无措无措地挣了挣,却终究敌不过祁子安的力气,就这样像是晾在岸上的鱼一般被一点点剥夺了呼吸。 等到他极度缺氧,已经憋得脸通红,祁子安才终于放开了他。 皇兄怎么忘了换气?祁子安捧着祁温良发烫的脸问道。 祁温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在这方面毫无经验有点丢脸,板着脸不说话,但是他这会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嘴唇也红艳艳的,实在是说不出的可口。 哪里还有愠怒的样子呢? 反倒像猫儿撒娇般的惹人怜爱 他听见祁子安说:皇兄今天好青涩啊!我好喜欢! 祁温良在心底暗骂一声混账,抬眼去瞪祁子安,却被看见祁子安染上了情/欲变得不一样的脸,顿时呼吸一窒。 实在是实在是太好看。 这样的人,就跟妖精一样,祁温良都有些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被威胁,就是单纯地被诱惑了。 他使劲甩甩头,甩掉那些不可思议的想法,故意冷着声音说道:赶紧放开我,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如今你都无法胁迫我的。 你现在做的是大不敬的事! 大不敬?祁子安戏谑道。 他想:难道皇兄是想故意装得高高在上,然后被我压在身/下? 这样的话能在床/上打碎他高傲的面具,剥开他温文尔雅的外皮,让他和我一起沉沦,也很刺激呢! 他决心好好配合,做一个优秀的演员,酝酿了一会儿之后,祁子安睁开他的狐狸眼,笑得更加邪魅也更加肆意了。 大不敬?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更不敬的事都做过那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 皇兄要不要听我讲讲我都是怎么对皇兄不敬的?他问。 祁温良想听就有鬼了,他只梗着脖子问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了,就不怕回头被我治一个死罪? 祁子安心想皇兄怎么越来越入戏了? 他不甘落后,戏精附体:呵,怕?怕是什么? 之前这样的事发生了那么多次,难道别人会不知道吗?皇兄不想想我为什么没事么? 对啊! 祁温良在心里暗暗惊叹。 如果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那为什么今天见绿桃和沈岸他们都没说祁子安呢? 看祁子安这样子,他们之间的事闹出的动静还不小。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怎么这样的关系还保留至今呢? 祁温良脑海中冒出了更恐怖的猜想。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帝。 在夺位之争中,他惨败。 只是因为他想当皇帝,所以祁子安故意让着他,目的就是把他囚禁在皇宫这个巨大的牢笼里。 他在这里,只是表面风光,他当着皇帝,实际上却是禁/脔。 他只是个傀儡而已! 这样的猜测让祁温良止不住心惊,人也微微的发起抖来。 如果自己只是傀儡,只是被折断了翅膀囚禁起来的飞鸟,那再光鲜亮丽的外表,有什么意义? 他是渴望登顶不错,但是如果他是被人装在鸟笼里提上去的,那这登顶有何意义? 他越想越心惊,也越来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的后宫没有妃嫔,怎么会有皇帝后宫没妃嫔? 除非他这个皇帝只是别人的玩物。 他是玩物,所以他不能有后宫妃嫔。 就连那皇后也是个虚设的幌子吧! 是了,是这样的。 祁子安再怎么样也只是个王爷而已,他行走后宫犹如逛自己庭院却没人管,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祁温良止不住觉得屈辱,觉得这皇帝当得太可笑。 祁子安却嫌他老是走神不认真。 祁子安紧紧地抱住了他发抖身/子,还贴在他耳边说,皇兄知道吗?你总是想要逃避我的目光,总是闭着眼;你也总是想太多,经常走神。 可是你走神了或者不看我,我会不高兴啊!我得想办法啊! 后来我发现他故意将热气吐在祁温良耳朵上,惹得祁温良从耳廓一路痒进心里。 他说,后来我发现,如果我不停地要皇兄,皇兄就没有办法想其他东西了呢! 皇兄这样,是想我快点要你吗? 祁温良听着这些轻薄的话,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他用手掐着掌心,掐得骨节发白。 放了我!他尽量强势地说道,语气里却有着一丝哀求。 放了我,这个傀儡皇帝我不做了。以后这天下都是你的,与我无关,我会离皇城远远的,不会威胁到你。 他对皇位的执着本就源于各方面的压力,他从来没真正喜欢那个冰冷的位置。 如今舍弃它找回一点点尊严,祁温良根本不需要犹豫。 他一脸决绝地说出这话,看得祁子安食指大动。 通过这几句话,祁温良简单猜了一下剧本。 原来是傀儡皇帝和摄政王这样的戏码啊! 表面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实际上只是一直囚鸟,囚鸟被锁于深宫,每夜每夜承受着摄政王的折磨。 囚鸟已经受不了了,只能告饶,只想逃跑。 但是毕竟是囚鸟啊,他的一切都被摄政王控制了,他的身他的心,早就不由自己了。哪里是想离开就能全身而退的呢? 祁子安觉得皇兄这点子也太刺激了,他轻易接受了自己的人设,又很快进入角色。 他笑得有些病态,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工夫才把你关起来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将你据为己有吗? 皇兄我的傻哥哥,你想脱身,问过我了吗? 他像爱抚一件宝物一般轻轻抚摸祁温良的脸颊,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那里也去不了,只能生生世世和我纠/缠在一起! 祁温良心头大震,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祁子安想要的,是违背他意愿违背了伦常的关系,是生生相伴世世纠/缠的疯狂,他已经迷失了本心,只剩下病态的占有欲。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09)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占有欲太明显太露骨,能让人非常直接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多被在乎。 被在乎被关注,被视作唯一的珍宝,难道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满足的事吗? 祁温良被祁子安盯着,只觉得浑身过电,酥酥麻麻的。 他都想就此罢了,就此沉沦在这样的关系中算了,但他始终觉得接受不了。 毕竟,他只是把祁子安当亲弟弟啊。 和亲弟弟保持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实在是折磨他的内心压得他喘不过气。 放了我吧,也放过你自己。祁温良看着祁子安道,你当真一点兄弟情谊都不顾了吗? 祁子安沉默半晌,没应声,只是默默去解祁温良衣裳上的盘扣。 看来这是一个无声的回答。 祁子安一边解一边想:皇兄这演技也太好了吧!我要是不知道他是装的,根本下不了手啊! 但是不情不愿的皇兄看起来也太美味太可口了,根本把持不住啊! 他看着祁温良脸上因羞耻而浮现的薄红,俯身安抚性地轻吻祁温良的额头,别担心,我会让皇兄舒服的。 兄弟情谊就先放到一边吧,现在,我只知道什么是情意绵绵。 祁温良不得不死心靠言语已经没办法阻止祁子安了。 他疯狂地挣扎起来。 不不要 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嘛,就不要当真了,这不是没有条件开车制造条件也要开么。 虽然说阿江是开不了车的,但是我能起个头, 剩下的你们自己想象。 然后这个番外起源是祁温良记忆受损,但请不要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明儿个祁温良醒了记忆也就恢复了,他和祁子安的感情不会受影响,可能他还会自己回味一下。 另外他身体也没问题,不会时不时失忆影响生活,要是不写这个番外,他铁定好好的一次也不会失忆。 其实这章还有三千多字,换地方啊,不多说了。 第145章 145.番外11祁盈 祁盈站在门口,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他脸上写满震惊,除开震惊之外,还有些更复杂的情绪。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不敢相信更多一些,还是沮丧失落更多一些,亦或是生气愤怒更多一些。 总之,他听不下去了。 皇帝奄奄一息,但他连最后一程都不想送了。 他想:反正在他眼中我只是棋子,我是否能见他最后一面根本不重要。 他在门口听得不多,但他觉得已经够多了。 知道自己母妃对皇帝抱有那样大的怨念,已经够多了。 他仓皇逃走了。 他边走边想:真是奇怪啊,我最近怎么老是偷听,又老是狼狈地离开。 明明来的时候,只是想向皇帝澄清而已。 即使祁温良在他府上告诉他他只是皇帝的棋子;即使他在朝堂上想揭发祁温良的血脉反被揭发;即使他身上确确实实长出来鳞片看起来不是皇室血脉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失落过。 他生气,他愤怒,他沮丧,他害怕,他心里复杂极了。 他从没这么痛苦这么矛盾过。 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都像皇帝一样欺骗着自己。 他不肯承认。 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皇室血脉,也坚定地认为皇帝待他有真心。 他本是想来解释并寻求一个答案的,没想到,他不需要问,就得到了一个更难以接受更令他痛苦的答案。 他身上的异状不是一直都有的,至少他发觉这异状,是从祁温良昏迷开始。 祁温良被抓走又被救回来,他急急忙忙去见祁温良,路上撞见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那人身上掉出一颗黄色的珠子,他刚接住,那珠子就不见了。 珠子不见了,他觉得奇怪,但急于见被祁子安救回来的祁温良,他没继续追究。 后来他才发觉,那珠子并不是不见了,而是融进了他的身体。 不然,他身上的异状无法解释。 他自认是皇帝的血脉,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人类的身份。 他眼中的母妃懦弱又胆小,自然不可能是妖,也不可能和一个妖怪生下他。 当他发现自己常常血液沸腾燥热不已时,他第一反应是生病了;当他高烧不退长出鳞片时,他想起了那颗奇怪的珠子;当他学会控制又变得与常人无异,他打算把自己的异状烂在心里。 哪想到朝堂之上,祁温良直接捞起他的袖子,让他青黑的鳞片暴露人前。 那会儿祁子安刚刚暴露了妖族的身份,又被认定不是皇室血脉,人们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只要是妖就一定不可能是皇室血脉。 他被人看见鳞片,简直百口莫辩,祁温良因接到口谕离开大殿,只留下他在朝臣的面前。 他被指指点点,他手足无措。 恍惚间,时间好像倒退了一整年,他还是那个藏于深宫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大皇子。 他风风光光一年,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甚至一度位极人臣地位达到顶峰。在许多人的帮助下,他办过大事办过好事,他把一些事处理得简直滴水不漏。 他膨胀了,他以为仅靠自己也能办成改变政局的事。 但是当他仅靠自己办了一件事之后,却发现自己始终在别人的圈套里。 真是蠢透了,连什么时候掉进陷阱的都不知道。 他原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祁盈看着朝堂上杀人于无形的嘴,发现自己还是那么胆小。 他面对不了那些人,便想着去内宫向皇帝解释。 直到这时候,祁盈还坚定地小声喃喃:我一定是父皇的亲儿子,所以父皇一定会听我解释,只要父皇信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父皇信了,我又可以重新缩回父皇的羽翼下,让父皇继续替我做决定,让父皇继续为我铺好路,让父皇继续把我当棋子。 这一句他虽然没说出来,但他心里已经认了。 可是他还没到皇帝寝宫,就碰见了被带出来的珍妃。 那是个一直很风光很跋扈的女人,这会儿却看起来疯癫又狼狈。 珍妃气盛的时候,没少给弱势妃嫔脸色看,柔妃自然也受过磨搓。所以,现在她落得这副模样,祁盈一点也没觉得她可怜,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珍妃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珍妃死死地盯着他,他心里发毛想赶紧走开,却听见珍妃一字一句道:我的儿子,是皇帝亲手杀掉的。 他承认了! 祁盈这时还不知道皇帝为了他杀了多少皇子,所以他不明白珍妃为什么要盯着他说这话。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珍妃怪渗人的,一句话没应就赶紧走开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脸色微微发白。 他边走边想,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珍妃想告诉他,祁陵对亲子从不手软,所以就算他是皇室血脉,祁陵也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走得越来越慢,心也一直沉到了底。 他忍不住想,或许珍妃是想告诉他,棋子就是棋子,是不是亲儿子根本不重要。 如今他自己干了蠢事,以后就是弃子,皇帝不会保他了。 他情绪低落,但还打算搏一搏。 他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听见什么都能接受了。 没想到,他听见了颠覆自己认知的事。 他听见自己母妃那个柔弱胆小的女人,字字泣血地控诉。 他听见柔妃口中的恨意。 他听见柔妃承认心里另有其人。 他就像被雷劈中一般愣在门口,之后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好在祁温良为了不让人听见屋内发生的事,早就把人支开了,不然他狼狈的模样必定暴露人前。 那该多无地自容啊! 他站在门外极为失落地想:原来,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原来,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他以为自己血统纯正,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有辱皇室的人。 他以为柔妃只是懦弱,原来原来她还有这样一面。 祁盈恍恍惚惚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柔妃总是挂在嘴上的对不起;他想起柔妃脸上的忧郁;他想起柔妃不抱他、不哄他、从不和他多亲近。 即使皇帝,在他年幼时期也是对他很不错的,皇帝还亲口说过对他寄予厚望,说过他是最中意的儿子。可是柔妃,真的从没向他表达过喜爱之意。 他一直以为柔妃的对不起是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他;他以为柔妃的不亲近是天生忧郁不爱与人亲近;他以为柔妃不说喜爱只是不懂得表达而已。 原来不是的!只是不爱而已! 想到这个,他又想起一些细节。 每当他去找皇帝,或是皇帝带他出去玩,之后一段时间柔妃都会待他更冷淡一些。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和皇帝亲近给杪春宫树敌了,所以柔妃不得不隐藏对他的疼爱,他以为柔妃对他冷淡只是懦弱之人最无奈的保护。 原来根本不是的。 其实柔妃只是厌恶他而已,所以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他很可笑吧,明明身上没有皇室的血,还屁颠屁颠地凑到皇帝跟前。 狗一样。 很可笑很难看吧,怪不得柔妃厌恶他皇帝也利用他。 他本以为无论如何自己母亲总是站在自己身边的,没想到,最痛的一刀,是柔柔弱弱的母亲刺过来的。 他跌跌撞撞离开皇帝寝宫,又匆匆忙忙跑出人们的视线范围,他的狼狈和之前的珍妃如出一辙,不,他更狼狈。 他一边自嘲一边漫无目的地走,越走越偏。 他身上的鳞片再次显现出来,他暴躁的脾气也抑制不住了,他狠狠一掌拍到路旁的树上,树猛地抖了抖。 啊!他发泄一般地大吼。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我做错什么,为什么不管在谁那里我都不重要? 他一掌又一掌地拍到树上,身上的戾气将他裹得紧紧的,周围的飞鸟被惊得四处逃窜。 我不欠谁的,我没有错! 谁也不能这样对我,我要我要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胸腔里全是负面的情绪。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树已经摇摇欲坠了。 那是一棵上百年的老树了,就是用斧子砍也要花不少功夫,可是现在,树干上叠加的抓痕几乎把树的一面掏空。 他抬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完好无损,上边的指甲却长得吓人。 说是手,其实已经不准确了,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双爪子。 那是一双极为锋利的爪子,不知是什么动物能拥有的。 爪子上不仅布满青黑的鳞片,肌肉分布也极为均匀有点像龙爪。 身上有这样一双爪子,祁盈不禁觉得自己十分强大。 他觉得自己充满力量。 他找准角度一爪挠在树干上,又是几条深深的痕迹。 这树已经有大半都被爪子刨断了,祁盈再狠狠一拍,树呻/吟着倒下了。 祁盈站在旁边,被树倒下的声音震得抖了抖,他隐约听见有人过来,整个人居然奇异地冷静下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快速走开,避开了所有朝这边过来的人。 这时他才想起,这段时间他身上不仅长鳞片,还有了些其他的变化他的听觉视觉似乎都大大提高了。 就像现在,隔那么远他都能听清楚各个方向的脚步声。 靠着极强的听觉,他一路上都没碰见人。 他发现只要自己想避开,居然完全能避开他们。 因为逐渐冷静下来,他的爪子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他抬起来一看,发现爪子在慢慢变回手。 他皱着眉,突然不想让爪子变回去了,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充满力量,这种感觉很好。 他微微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祁盈:哎~这年头,不黑化都找不到对象。 感谢在2020061412:18:02~2020061623:4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146.番外祁盈02 祁盈自嘲地笑了笑。 长着这样的爪子,我居然还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人? 他看着自己青黑的爪子,头一次没什么排斥心理。 说起来也奇怪,往常他只要看见自己手上长出鳞片了,就会着急得不得了,拼命想要它缩回去。但不管怎么着急,却还是久久不能让手恢复正常。 现在他接受了自己非人的设定,居然能够收放自如地控制这身体了。 他一边走一边看自己的手,看它一会儿变成爪子一会儿变成人类的手,心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心里的某一处或某个东西似乎在膨胀。 妙极了。祁盈轻声说。 有了这份神奇的力量之后,他居然也不那么暴躁了。 就像人一旦有了倚仗,畏惧就会减少。 毕竟,人露出凶狠样子的时候,多半是为了用强势掩饰自己的恐惧。 如今他不怎么怕了,反倒看起来正常不少。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祁温良过不了多久要正式登基了。 祁盈知道这点后,再也不用勉强自己去关心朝堂上的烦心事。 日子顺心了,人也会平和安定些。 之后一段日子,他一直待在府里,每日什么都不干,就是单纯地宅在府里。 他已经半年没这么悠闲过了,自从去过边关,不管身心都没放松过。 不过即使他不关注朝堂上的事了,也依旧有不少消息往王府里涌。 皇城这泥潭,哪是说脱身就能脱身的。 他在府里喝茶的时候,管家就会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讲给他听。 祁温良上位,必然有大动作。毕竟皇帝和祁温良不对付了那么多年,就算皇帝临终前将势力都交接给祁温良,祁温良收服这些人也需要一些时间。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0) 此外,一些手段毒辣的人,就算祁温良接过手了,肯定也不能放心用,所以这部分人要秘密处理掉。 对了,管家一边说一边看祁盈的脸色,陛下和以往很不同了,脾气硬气了不少,朝堂上说闲话的人都被处置了。不过陛下办事还是陛下的样子,处罚不算重。 不只嘴碎的,那些没主见的墙头草,陛下也都处置了。 以往祁盈最不喜欢听这些,所以管家说的时候就怕祁盈突然生气对他动手。 他本以为挨两个打就算轻的,没想到祁盈稳稳地端着茶杯,杯里的茶水都没荡动。 祁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他知道自己现在力气非比寻常,一巴掌下去人都能拍扁。 管家一把老骨头,哪受得了他的打? 况且管家虽是奉皇帝的命照顾他,对他行动限制颇多,还嘴碎爱说教,但不管怎么说,管家照顾他还是相当尽心的,再害怕,也从不会像其他下人一般躲着走。 如今皇帝不在了,这任打任骂的老管家居然没走,这是府里最后一点人气了,祁盈还真舍不得动手。 放心吧。祁盈难得地安慰他道,如今父皇都不在了,我也该懂事点,再不好的脾气也会收敛一些。 况且,往常我听这些事烦心,只因为这些烦心事最终会落在我头上让我处理。如今嘛,都是别人的事了,当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看温良忙得不可开交,我还能幸灾乐祸一下。 管家听了他的称呼了,心猛地一跳。 我的王爷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了,哪还能直呼其名? 从前祁盈为了祁温良的面子,人前都叫祁温良太子殿下,人后,也只是偶尔叫一声比较亲近的二弟。 但皇帝驾崩那天他听了柔妃的话,回来变改了称呼。 因为认为自己不是皇室的人了。 既然不是亲兄弟,何必兄弟相称? 既然天子是天底下最有面子的人,哪又何需他给挣面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直呼祁温良为温良。 管家每次听他这么喊都胆战心惊,即使祁盈不悦地横了他一眼,他还是硬着头皮劝道:王爷,可不能再这样喊了,祸从口出啊! 怕什么?祁盈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温良说过,我和他不管谁当了皇帝,另一个都是享清福的闲散王爷。 他的承诺向来都作数,更别提他现在是一言九鼎的天子。 管家想着今日朝堂上的消息,斟酌着该怎么说。 王爷,今时不同往日了。不说别人,就是您身居高位的时候,也和往常大有不同。 老奴相信陛下能顾念旧情,朝堂上的那些声音他都帮您压着,但他毕竟是皇帝了,您这样称呼他,会伤了兄弟间的情分啊! 况且,就是以往,您也是恭恭敬敬地叫殿下,如今变了样,反倒让人猜忌您。现在已经有人说您夺位失败怀恨在心,所以才言行不恭。 时间长了,难保陛下 祁盈彻底被他念叨烦了,扬了扬手吓唬他。 不过,做完这个之后,他又问道:朝堂上说我是野种的都被处置了? 管家应声说是。 祁温良压制朝堂上的邪风,受利最大的是祁盈。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在议论祁盈的血统,毕竟那么多人看见他长出黑鳞,他是妖这一点,简直辩无可辩。 虽然祁子安也是妖,但祁子安毕竟在边关镇着妖族,远在天边又至关重要,谁敢去动他啊。 反观祁盈,近在眼前,身后没什么势力,还和祁温良抢了半年的皇位。 本以为祁温良会用祁盈吸引朝臣的视线,让人们忽视祁子安的血统,没想到祁温良不仅不许任何人议论祁盈的身份,还直接说祁盈身份没问题。 祁温良处理祁盈的事,比处理祁子安事更铁血,说祁子安闲话的只是威胁或降职,但议论祁盈的,都被秘密处理了。 管家极不理解祁温良的所作所为,除了他,疑惑的人还有很多。 但最后,大家都只能当做是祁温良顾念兄弟情谊,祁盈也默认是这样,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只是娘娘管家说到这里,又小心地看了看祁盈。 祁盈也沉下了脸。 因为大家都看见了祁盈的鳞片,所以祁盈的父母总得有一个是妖,祁温良认定他是皇帝的亲子,那柔妃就必须不是人。 可柔妃真就是个柔弱女子,她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人。 一些老宗亲刚要她自证,宫里就传出了她追先帝而去的消息,人都没了,死无对证,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死得这么巧,谁能信? 因此,也有些人怀疑祁温良不是顾念兄弟情谊,只是顾及皇家颜面。 有部分人觉得,祁温良不许人议论,只是打算默默处置掉这对母子。 当然,这个说法祁盈不可能信,唯独这一点,管家有猜测也不敢说。 祁盈这几天跟变了个人似的,明明父母双双离世,他却没一点悲伤的样子。 皇帝的葬礼碍于规矩他去了,柔妃的事他却一点也不关心。 管家猜到祁盈那天听见了不得了的事,但他猜不到到底是多不得了的事能让祁盈变成这样。 他知道祁盈忌讳这个,所以一直不敢提。 正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宫里传了消息,说是柔妃马上就要过头七,叫祁盈无论如何去尽一点孝道。 哎!哪壶不开提哪壶。 管家正打算说不想去就算了,却又见祁盈点点头应了。 他想:真奇怪,王爷现在不爱乱发脾气,却更让人害怕了,自己这一上午都提心吊胆的。 可能是王爷现在做决定太随机,让人捉摸不透吧。 管家懵懵地离开,打算去给祁盈准备一套衣裳。虽然这段时间是丧期,祁盈本就穿着丧服,但祁盈现在这一身,看起来太舒适太居家也太闲散了。 祁盈看他走了,不知道想什么跟了上去,自己挑了一套衣裳。 那是一套看起来有些喜庆的衣裳,就是从前,祁盈也嫌它太华丽。 这套衣裳穿到祁盈身上,确实能显得他器宇不凡,但是这可是去奔丧啊! 管家好说歹说也劝不过,最后只能让祁盈穿着一身砸场子的衣裳进宫。 他看着祁盈噙着笑出门,看马车摇摇晃晃出了他的视线范围,总觉哪里不太对。 祁盈的态度,其实并不像是对柔妃恨极了所以故意这样穿。 他好像真的觉得摆在面前的是喜事。 所以是喜事吗? 当然是! 祁盈进宫后,又被领着去了宫外一处偏僻的小院,他见到了完好无损的柔妃。 柔妃穿得极为喜庆,虽然没有凤冠霞帔,但也算是盛装。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柔妃要改嫁皇帝都不拦着,祁盈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他能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阻止柔妃呢? 尤其是在看见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之后。 柔妃虽然四十出头了,但身在皇宫保养极好,所以依旧貌美。 她本来就是温柔的长相,美得从不张扬,所以稍稍上了年纪又好好打扮之后,她看起来愈发温柔。 竟然比祁盈记忆中她年轻的时候更好看些。 或许是因为祁盈记忆中的柔妃从来不笑,而这个时候的柔妃眼角眉梢都是笑吧。 祁温良答应了皇帝让她过最舒心的日子,但皇帝刚去妃子就改嫁的事怎么着也不能被人知道。 所以,屋里只有柔妃一个人。 祁盈进门的时候,她头上繁重的首饰叮当响,她没发现有人进来。 过了好半晌,她终于看见了静立在旁的祁盈。 她突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能看见祁盈的cp了。 主要是他的不愉快多半来源于对自己的不承认和上一辈给他的伤害,所以他的先解决自卑的问题,然后解决父母的问题,最后才能安心谈恋爱。 不然怎么能算一个好结局呢? 不过也快,下章就开始谈恋爱。 感谢在2020061623:41:08~2020061723:4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尤姬youj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147.番外祁盈03 看见她回头后满脸的惊愕,祁盈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她计划中的人。 说来真是可笑,到了这时候,自己还是多余的人吗? 他心里满是嘲讽的话,实际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等了半晌,他才终于说了句恭喜。 看来母亲没打算再见我,祁盈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既然母亲没这个打算,我也就不留着讨人嫌了。 是温良自作主张让我来的吧,其实没什么必要再见的。 柔妃看他说完话就要走,心中生出了非常复杂的感情。 她对祁盈没有太多不舍,但她很清楚往后或许再也见不到祁盈了。 一方面,为了皇家的颜面,她已经是个死人了,虽然祁温良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但她很快就要远走他乡。 她再也不会这个囚牢一般的地方。 她知道,从今往后再没有她这个人,祁温良不会透露她的行踪。 另一方面,就算祁盈知道了她住在何方,也一定不会去看她。 这必定是她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一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她心里还是酸酸的。 她想多和祁盈相处一会儿。皇帝已经死了,她心中的怨恨已经消解得七七八八。祁盈毕竟是她的儿子,母子之间,哪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但她向来是笨拙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祁盈谈心。 从前她不知道怎么和祁盈亲近,如今她也不知道,往后更不能了。 情急之下,她伸了伸手说:这簪子我怎么也戴不好,能能帮我戴一下吗? 这是母亲最后的请求,祁盈拒绝不了,他接过簪子打算帮忙,然后发现自己也戴不好。 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他真是一点也不会弄。 他拿着簪子在柔妃头上比划了半天,试探了几次。 因为怕簪子戳痛了柔妃,他不敢插得太深,但簪子这东西,浅浅地别上去怎么可能稳? 往后母亲有了安稳去处,还是招些丫鬟仆妇伺候着吧。祁盈一边别簪子一边说,如今世道乱着,没谁会注意一个已经死了的嫔妃,更何况从前您在宫中就没什么存在感。 没必要东躲西藏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就住下来吧,宫里虽然不好,但始终不需要自己操心衣食住行。要真是去过普通人的日子,恐怕一时习惯不了。 柔妃低低地应了一声。 除去祁陵死的那天,她一直是这幅样子。 温和柔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盈想了想又说:从今往后,母亲就能重新开始了,我和父皇都不是能让您开心的存在,您就当我和父皇一样,已经不存在了吧。 这话里透着淡淡的哀伤,柔妃忍不住通过镜子看了看祁盈的表情。 铜镜的成像效果并不好,镜子的祁盈面容模糊不清,更别提表情情了。 她心里满是抱歉,却不知道说什么有用。 她说:今天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祁盈也低低地嗯了一声,更加手足无措了。 他们母子间相处的时光总是这样沉默,虽然看着安静平和,但品不出多少温馨。 小时候祁盈还和她比较亲近,但祁盈长大后,性格有问题,易怒,也不像小孩子一样对母亲充满期待了。 柔妃想:其实也都是我的错。 她从来没能给祁盈树立一个正确的世界观,她也没能像慈母一样给祁盈足够的爱,皇宫里就三个皇子,她偶尔也会忍不住和其他的母亲比较。 沈庄青果决强势,对祁温良也没太多慈母之心,虽然祁温良和祁盈一样不得圣心,但是祁温良茁壮成长,论性格论能力都不输任何人。 她自认远远比不上沈庄青。 那沈澄碧呢? 沈澄碧活着的时候一直盛宠,似乎没放什么心思在祁子安身上,结合那天在皇帝寝宫听到的话,沈澄碧根本没把祁子安这个弄进宫的假儿子放在心上。 可即使是这样,祁子安也依旧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并不如沈澄碧。 她谁也不如。 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自己无能,她总是这么懦弱胆小,祁盈的自卑,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她这里学的。 祁盈长成今天的模样,固然有皇帝的错,但祁盈没有主见控制不好情绪,何尝不是她的过失呢? 皇帝对祁温良何曾有过好脸色,祁温良不也走出阴影了吗? 祁盈直到现在都不能坦然面对生活,不就是因为她没能给祁盈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吗? 抱歉。柔妃轻声说。 她一辈子软弱,到了这时候,她也说不出什么。 好多时候,我都觉得我该站出来保护你,但是她想了想,并不为自己开脱,但是我没能保护你,我给你树立了不好的榜样,没能教给你好的东西。都是我的过错。 你那些不开心,我很抱歉,我不该那么无能的或许我该学着 够了,祁盈打断了她,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不想和你生气。我不怨你,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以后你能好好生活,我会很欣慰。 他捏紧了手,手里的簪子因此微微弯曲,但这已经是他努力克制的模样了。 看柔妃还想说什么,他忍不住讽刺道:你到底是救不了我,还是不想救我,你心里不清楚吗? 皇宫里不受宠的妃子只你一个吗?但从不站出来护着自己孩子的,只你一个吧!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1) 柔妃惊讶地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她根本没办法反驳。 很多时候,她看见祁盈都会忍不住恶心,她对祁盈不好,本来就是因为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抱歉,我确实她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么多年一直没办法爱你,真的很对不起。其实 行了!祁盈直接将手里的簪子折断了。 我最恨的就是听你说抱歉,你别破坏了今天这个好日子。 柔妃不敢说话了。 黄昏的吉时很快到来,一场不起眼的婚礼在皇城一角悄然进行。 这婚礼没有宾客,祁盈最为娘家人给柔妃攒了最后的面子。 从今往后,真就彻彻底底没有柔妃这个人了。 从今往后,世间多了一个能开心的不起眼小妇人。 简易的婚礼过后,祁盈不知能去往何处,他不想回王府,最后进了宫。 祁温良还忙着,但见到他来了,还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接待他。 大哥终于来看我了!祁温良玩笑道,再不来看我,我就要跟着那些说疯话的人一样认为大哥生我气了。 这位置祁盈看了看龙椅说,带给我的只有折磨。 他觉得自己和祁温良其实并没有多少旧情可续,便谈起了事。 他问:我没见着静姝,她在哪儿呢? 还在宫里。祁温良说着,遣走了殿内的宫人。 他亲自给祁盈倒了茶,静姝懂事,不会乱说话,我把柔妃娘娘的事告诉了她一些。没说多少,只说以后柔妃娘娘要换个地方生活了。 说到这里祁温良忍不住笑了笑,她年纪小,还不好糊弄呢,她问我说到换个地方是不是就是死了。我跟她保证了不是,她又问我能不能也换到一起生活。 嗯,祁盈看了看祁温良,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柔妃娘娘那边我会叫人关注着,等她安定下来,就把静姝送过去吧,公主也不是好当的,在宫里她未必快乐。 对了,祁温良喝了口茶,你要是愿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吧,毕竟都是你的亲人,多见见是最好的。 祁盈摇摇头拒绝了,我不想和她们扯上关系,以往那些不开心事,我通通都放下了。你和静姝向来亲近,你的安排我很放心。 说到这里,祁盈突然问道:母亲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他是指柔妃和人有私情的事。 他一直以为祁温良对他不设防,就算后来知道祁温良对他不是毫无保留,也没想过祁温良会在杪春宫安插眼线。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眼线肯定是有的。 因为柔妃与人私通这样隐秘的事,祁温良知道了。 就去年秋季的时候吧,祁温良想了想说,那天我出宫,碰上你在宫里找静姝,那天静姝头发都乱糟糟的,跑出来了居然也没宫人着急,我就让母后给杪春宫添些人手。 本来真没想在柔妃娘娘身上下功夫的,但是宫里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静姝说话有些怪怪的,我怕杪春宫有猫腻,就暗示母后安插点眼线。 祁盈想到那次杪春宫确实收下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给静姝梳头的宫女还是贴身伺候的,顿时觉得被发现也有可能。 本想笑一笑将事情揭过,电光火石之间却又想到了漏洞。 他问祁温良,真是那个梳头的宫女吗? 母亲虽柔弱,但在深宫那么久,也不是一点心机都没有。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她一定会防着皇后娘娘的人,那个梳头的宫女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 他有点怀疑祁温良骗他。 或许眼线早就有了,或许祁温良和皇后早就防着他了。 祁温良挺惊讶地看了祁盈一眼,相当直白地说,大哥比从前更心思缜密了啊! 他肯定了祁盈的猜想,你说得不错,柔妃娘娘确实防着人,那个梳头宫女也接触不到机密的事。 但我真没骗你。 我防着你,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的,父皇通过贪腐案撤下去了不少人,却一点也没有要调动自己手下的人的样子。 本来你一直不进朝堂,能和我争皇位的只有子安,但父皇从前给子安的人就很奇怪,完全没有把他当继承人的样子。 就拿钟寒来说的,作为子安的伴读,将军嫡子确实够气派了。但钟明对钟寒母子如何,大家都知道,父皇让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将军嫡子协助子安,看起来就像是子安也有名无实。 我仔细查过了,那些经父皇授意站到子安那边的人,都是花架子。贪腐案父皇安插的人多半和子安没关系,我就起了疑。 毕竟父皇就三个儿子,不要让,子安要献,只剩你了。 所以我起疑,在杪春宫安插眼线,但不是那个梳头宫女。基本的防备柔妃娘娘能想到,梳头的作用真的就是好好照顾静姝。 祁温良看祁盈现在状态挺好,也不怕戳了祁盈痛处,很直接说道,大哥总是有些自卑,我从前实力有限也帮不了,可静姝那么乖巧,我怎么能让她也变得自卑。父皇大概总是在杪春宫发脾气,我怕她受影响,所以命人看着,让她尽量少和父皇接触。 至于那个时候安插的眼线只是个普通的扫洒宫人而已。 技术到位了,就算不是身居要职也能探听到秘密,况且柔妃娘娘肯定也以为那梳头宫女是眼线,她唯一的怀疑都在梳头宫女身上了。 梳头宫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真正的眼线很好办事的。 况且是一个大男人出入后宫这样掩饰不了的事,在怎样也会有蛛丝马迹的,所以很快就被发现了。 这样一解释,祁盈勉强信了。 皇帝也确实就在那段时间频频向他灌输你是我最疼爱的儿子这样的思想,想必那时候皇帝就在准备把他推出来。 可怜他还真把皇帝的话当回事了,所以都不好意思面对祁温良,有好一段时间都没动去过东宫看祁温良。 祁盈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你总是那么厉害,就算是小事,也能办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安插眼线而已,也让人防不胜防。 我居然还想过想和你争一争 我最不喜欢听大哥妄自菲薄了。祁温良打断他,浅笑着说,大哥的心思也不简单啊。只是大哥不喜欢这些糟心事也不愿意在它身上浪费精力而已。 只要大哥上心了,什么事想不到? 祁温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沉下脸,问:你真觉得我能想到很多? 祁温良点点头,还没说话,他就冷笑了一声,我这段时间确实想了很多。 我还得到了不少奇怪的消息。 其实父皇是你毒死的吧?祁盈突然发问,你说你不会弑君,我本来都信了,因为你不爱耍小人手段。 他确实不如之前好糊弄了。 呵,父皇其实就是被你毒死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下章真能谈恋爱了。 而且进度能很快。 感谢在2020061723:46:19~2020061823:4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148.番外祁盈04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往事不可追,说什么都无用了。 如今祁温良的帝位,已经稳得不能再稳,就算他弑君,也没人管得了。 但他还是笑了笑,否认了祁盈的话。 我对父皇敬重有加,父皇对我寄予厚望,我和父皇父慈子孝舐犊情深,我们之间哪里会发生那种可怕的事? 这话说得,好似曾经那些针对谋害都不曾存在。 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祁温良说什么,事实就是什么。 祁盈这段时间自由散漫惯了,根本没把祁温良的话听进心里,他也并不在意祁温良说了什么,只是只顾着说着自己的话。 之前在边关的时候,我就有些生疑。祁盈缓缓说道,因为实在是太巧了。 明明他离京的时候皇帝还好好的,可祁温良说皇帝即将重病即将昏迷不醒,皇帝就真的重病昏迷不醒。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那时你已经离京许久,根本不了解父皇的病情。可是你不仅说得准确,语气还很笃定。 嗯,祁温良笑了笑,像是欣慰祁盈能想到深处,但他并不承认,确实是巧,我只是听说父皇病重,所以才那么说。没想到,父皇真就病得那么重。 看来真是天意! 祁盈摇摇头并不接祁温良的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自顾自地说着话。 巧合也不可能次次巧合。 我后来想了许久,要是你来刺激我时父皇醒着,他一定不会让我去朝堂上闹。只有父皇病得下不了床了,你才能顺利完成你的计划。 也只有父皇病得下不了床了,你才能在最后给予他一记又一记重击。 我知道,祁盈微微拔高了声音道,我知道是珍妃下的毒,她为什么下毒我也知道了,我还知道,她下毒不是你指使的。 珍妃啊,就和我一样,被利用了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你根本就不屑把计划告诉对方,你怕被蠢人拖下水。 但你一定会在背后推波助澜,就像摆弄我一样,珍妃不过是一颗任你摆布的棋子。可能你稍稍刺激她一下,不用你说,她就会掉进你的全圈套做你想让她做的事。 珍妃儿子死了那么多年,她一点东西没查到,偏偏当父皇对你显现出明显的敌意后,她就查到了皇帝毒害她儿子的证据。太巧了。 对!祁温良赞同了祁盈的话。 他玩笑一般说道,我后悔了,大哥不该当个闲散王爷,大哥要是有空,还是来帮帮我吧。 他隔空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一堆折子,这东西折磨得我一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大哥也该跟我一起受受苦才对。 祁盈立马摇头表示拒绝。 祁温良说着笑了笑,大哥从前不会是故意藏拙,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抢着受罪吧。 突然就开窍了。祁盈也跟着开玩笑,可惜迟了点,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还等着祁温良的答案,祁温良只好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干的事:是我做的不错。 父皇身体康健,少不了再活二十年。我没这耐性,也等不起。二十年,他完全可以布出一个完美的局。 祁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祁温良道:本来也没打算下毒的,毕竟下毒是皇宫里最低等的把戏,是个人都防着,给皇帝下毒哪那么容易。 可是巧了,我在太医院的眼线,无意间听见给父皇诊脉的太医抱怨。他说父皇明明好好的,却始终觉得自己身体里余毒未清,生个小病就觉得毒发了。就算不生病,父皇也提心吊胆的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我寻思着,老让父皇担心莫须有的事不太好,干脆坐实了让他安心。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有病,根本没很用心防着人下毒, 珍妃的儿子的事,是我透露的,也亏了父皇喜欢捧这种没头脑的嫔妃,不然我都不好下手。 珍妃把跋扈写在脸上,没一个人会认为她有城府,连父皇也不防备她。好在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事不过脑子,就像找一个军师给她出主意。 皇宫里哪有什么好军师,我只能再帮她一把。 这样说来,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巧合了。 珍妃身边有他的人,自然是他想什么时候刺激珍妃就能什么时候刺激珍妃。 珍妃心里的火每被拨动一次,她就会加重给皇帝下的毒药的剂量一次,这样一来,可不就是祁温良想什么时候让皇帝病重就什么时候让皇帝病重。 你的手倒是干净!祁盈感叹道。 毕竟真说起来,祁温良的行为根本算不上弑君。 他既没有直接下毒,也没派自己的人做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和珍妃串通过。 可皇帝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帮忙罢了,摆弄人心的事能叫行凶吗?父皇日日提心吊胆,就怕自己没准备好突然毒发,脾气也愈发暴躁。我及冠之后他就完全容不下我了。 珍妃给他下毒后,他安心了不少呢!珍妃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也安心不少。 这样说来,父皇还得谢谢你了。祁盈嘲讽地笑了笑,也不知实在嘲讽狠心的祁温良,还是嘲讽曾经天真的自己。 你确实比我想得更心狠手辣,你办这些事的时候,我还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梦里呢。 我跟狗一样听话,他叫我在内宫蜗居,我就那么乖乖待着,每天巴巴地等着他,等他来看我一眼、扔块骨头、说句好话。 祁温良看着祁盈眼中的戏谑和自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皇帝对祁盈的真心,或许该让祁盈知道。 但祁温良也是有私心的。 对于皇帝那份藏着掖着的爱,他不屑又厌恶,但面对唯一真正拥有父爱的祁盈,他又有些嫉妒。 皇帝临死前,他说他不会告诉祁盈真相,他要让皇帝饱含后悔地死去。 但是现在,他有点动摇。 好在祁盈脸上的自嘲只是一闪而过,一会儿他就变了表情开始嘲讽皇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2) 父皇怕是死不瞑目吧,他溺爱子安,又想把我推上帝位,但实际上,他只有你一个亲儿子。 可偏偏,这唯一的血脉,是毒死他的罪魁祸首。他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了,恐怕要气得揭棺材板。 他开玩笑道:要是他真诈尸了,叫上我,我去烧一把火,算是为你的大业出一把力。不然我这王爷当得,真不稳当。 祁温良看着和从前大不相同的祁盈,都不知说什么好。 他觉得祁盈虽然能说能笑,但实际上还是不快乐。 祁盈的笑容里,总含有那么一丝讽刺的味道,好像这个天真的无法自保的人,也终于长出了保护自己的尖刺。 有刺可不是好事,容易刺伤自己的。 祁温良想到祁子安,觉得自己大哥缺一个对象。 可是缘分这东西诡异又奇妙,祁温良可不想搞包办婚姻,他说:大哥想不想四处逛逛,说不定路上就能碰到合眼缘的人。我看你也没什么挂念了,四处走走,多潇洒。 祁盈想了想觉得真挺不错,但还是摇摇头说:等你正式登基吧,那么大的事,不看着太遗憾了。 况且听说你打算废了三弟的献王称号,不打算认他了,算起来你就我这一个兄弟了,我留下给你撑场面。 祁温良是不准备让祁子安继续当王爷了,他这会儿都在筹划婚礼了,但这事不好说,他也就没说。 祁盈以为他发现了祁子安的不轨很之心才和祁子安疏远了,不禁有些暗暗得意。 说起来,祁温良一直待他不错的。 从今往后他就是和祁温良最亲近的人了! 兄弟俩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一起用过晚膳之后,祁盈出宫了。 祁温良本想留他,免得出宫三关两卡的麻烦死人,但祁盈也是个不喜欢皇宫的,所以执意出宫了。 祁盈出宫前,祁温良说:再过些时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现在气还没消,我气消了就告诉你。而且现在告诉你,也影响你的心态,你出去逛逛我再告诉你。 祁盈应了声好,走了。 他回去得迟,夜色浓,出宫后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心里毛毛的。 到了政王府门口,他边下车边四处张望了一下,啥也没看到,他忍不住自嘲。 今天知道得太多,温良怕是要来灭口咯。 管家听了这话不由得神情紧张,祁盈笑得更开怀了。 那老奴今晚加强戒备,一定不让贼人入府,王爷好好歇着吧,只要咱有心防着,一定没事的。 看祁盈吊儿郎当满脸不在意,管家以为他觉得王府的防护不到位,便又说道:明日起我就悄悄招人手,一定把王府打得跟个铁桶一样。如今先帝新丧,陛下一定不敢做得太过落人口舌,不会闹得很大的。 祁盈跟看傻子一样看了管家一眼,你去招人手,别人还以为是我要招兵买马造反呢,不正是给人送除掉我的借口吗? 真闹得流言四起,温良想放我一马都不能的,毕竟天子的威严是不能挑战的。 管家也发觉自己说了蠢话,连连应是,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您一口一个温良,不就是在挑战天子的威严么? 主仆二人就这么聊着往里走,一隐藏在夜色中的黑衣人微微笑了。 这么久不见,他变了好多啊! 不过还是我喜欢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是谁*v* 感谢在2020061823:45:08~2020061923:5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嗷呜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尤姬youj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149.番外祁盈05 祁盈根本就不知道被人盯上了,那种毛毛的感觉,他只当是一种错觉。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未必不高兴。 毕竟他这一生,最期待的就是被别人关注着,成为别人的重心。 那个盯着他的人把他视若珍宝,他根本舍不得放弃这一份注视。 可惜那个人一直没有现身。 可能是怕贸然出现惊吓到祁盈,可能他身份特殊不敢出现得太突然,总之,他只是在暗处看着祁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祁温良登基的日子。 祁盈作为祁温良仅剩的兄弟,必定要跟着上祭台。 虽然他血统存疑,但是这事祁温良也不让说。 他的血统没人敢说,自然也就没人敢拦着不让他上祭台。 祭台上统共就那么几个人,那天,他把祁温良和祁子安之间甜蜜看了个明明白白。 骤然被塞一口狗粮的滋味能好到哪儿去?祁盈气得红了眼睛。 他本以为祁温良厌弃了祁子安,才会连王爷的封号都不给祁子安留,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他单方面觉得自己被欺骗和背叛了。 他看到的东西和他以为的东西截然相反,虽然他以为的东西只是他以为,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会那样想,完全是因为祁温良蒙蔽了他。 这些日子祁温良对他太好了,比过往那么多年还要好。 祁温良扛下令人烦忧的东西,祁温良替他压住京城众人的非议,祁温良和他谈心,告诉他真相,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和他相处,不再把他当弱者保护,也不再因为他的愚钝而有所隐瞒。 夺位失败、发现真相、变得一无所有的这段时间,是他觉得自己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时间。 他发现了父母最令他厌恶的模样,从而摆脱了孝道的枷锁。他不用争夺自己不需要东西,他不被祁陵的话绑架,也不再渴望虚无缥缈的亲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自由了。 或许是因为这份自由,他变得放松。心情愉快了,情绪也就稳定了。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最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他成了祁温良最重要的人。 祁陵驾崩,祁温良和他一样没了父亲。 沈庄青似乎想要找回和沈澄碧在一起时的欢乐,开始变得随性,根本不管祁温良的事了。很多时候,她都不在皇宫里。 而柔妃也秘密改嫁。 从某种程度上讲,祁温良和他一样没了母亲。 至于兄弟姐妹皇城里公主,要不就是温室里不懂事的花,要不就是过早地知道了世间险恶变得不纯粹。 祁温良确实待她们不错,但要说交心,实在是边都沾不上。 他当然也一样。 最后也就还剩一个祁子安。 他从没真心喜欢过祁子安,甚至一直都对祁子安充满嫉妒和敌意,之所以对祁子安客客气气,完全是看在祁温良的面子上做表面兄弟罢了。 之前祁温良和祁子安很亲近,祁子安分走了祁温良的注意力,他早就不满了。 好不容易祁温良和祁子安闹矛盾了,祁温良帮他压着流言蜚语却不给祁子安压,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高兴。 后来祁温良废了祁子安的封号,他更是以为祁温良知道了祁子安不轨之心,他以为祁温良要和祁子安决裂了,也以为自己将成为对祁温良来说最重要的人。 这种感觉很诡异,他也说不清自己对祁温良是什么感情。 但他知道,那不是单纯的亲情,当然也不可能是爱情,他只是执着地希望,自己生命中能有一个人,一直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甚至于对他来说,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 他从小到大都缺乏关心和爱,他就需要别人的爱。 他要别人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以及独一无二的爱。 这种感情寄托在了祁温良身上,只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祁温良照顾着他,他觉得祁温良是最合适的人,也是最可能的人。 尤其是祁陵驾崩之后,他觉得自己和祁温良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他觉得自己和祁温良一样孤身一人甚至孤立无援。 他觉得两个孤独的人就该报团取暖,他觉得他们的相似之处会使他们更亲近。 而现在,他站在祭台之上,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祁温良和祁子安手挽着手,他看见祁温良和祁子安心心相印。 这两个人眼里只有对方,再容不下第三人。 他不仅不是祁温良心里唯一的人,也不是最重要的人,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甚至多余的人。 他突然感觉心里缺了一大块,还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但他又很清楚,没有人愚弄他,都是他自己臆测罢了。 如今的他比从前更理智,所以他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他努力地压制怒火,不想破坏这个重要的时刻。 但是他清晰地感觉到,鳞片一片片地从肉里冒了出来。 从脖子,到手臂,到脊背,到腰腹。 很快鳞片就覆盖了全身。 好在今日他的着装足够庄严,不是较为贴身柔软的衣物,即使底下多了鳞片,表面上也不显。 而且他穿的黑色,虽然脖颈和手背上都出现了一点青黑的鳞片,但别人大意之下也会因为他一身的黑衣忽略这些鳞片。 他忍耐着忍耐着,除了动作稍有些迟缓,便没有什么异常了。 祁温良和祁子安突然来这么一出,本就很让人惊讶,所以祭台上的人也以为他只是惊讶,没把他的少许迟钝放在心上。 倒是台下有一穿靛青色衣衫的人微微蹙眉,那人死死地盯着祁盈,好像中间隔着的人山人海并不影响他注视他眼里的人。 很显然,他发现了祁盈的异常。 他进京还没多久,零零散散的消息也听了一些。 因为祁温良压消息有一手,他暂时还不知道祁盈是会长鳞片的物种。 祁盈和祁温良争皇位的事他倒是听说了。 可能是他们表面和睦,背地里还有龃龉吧。青衣男子默默念道,并决定一会跟着祁盈回王府。 他可会安慰人了,说不定能借祁盈状态不好接近他。 虽然祁盈变了不少,但应该还是很好哄吧。 他默默盯着祁盈,看他从祭台上下来后就快速离开了,似乎是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 祁盈没回王府,而是自己了骑了马,直奔郊外而去。 他急急忙忙的,简直就是闹市飙车。 这么快,青衣男子都不好跟着了。 但是有困难就要想办法克服,青衣男子最终也快速搞到了一匹马,并追了上去。 因为迟了一点,出了城他就没见着祁盈的身影,但他会一点简单的追踪术,所以便顺着马蹄慢慢找着。 京城只有城里平坦,周围全是小山包。 青衣男子在城外没走多远,就顺着马蹄印跟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 这地方停荒的,也没个人,祁盈的马就这么随意地留在山脚处,根本没拴。 倒是有一串脚印往丛林深处去。 此时正值夏末,林子里所有的植物都长得郁郁葱葱的,高大的树木排布比较杂乱,但中间留出了一条很显眼的山林小道。 树冠挤在一起,虽然其间留有足够的空隙,但树林依旧阴翳。 说真的,这地方看起来真像是个陷阱。 青衣男子不得不怀疑是自己不小心漏了破绽,祁盈故意将他引到这里。 说不定树林里根本没有祁盈,只有一堆埋伏着准备抓他的人。 不过这样的猜测只在他脑中停留了一瞬,他笑着取下腰间的面具,一边戴上一边沿着林间小道往上走。 陷阱又如何,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和祁盈再见面,其实都差不多。 说实在的,他还很想问问祁盈,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或许是有急事,但招呼都不打,有点过分了。 青衣男子慢慢走着,边走边看路上的脚印,这地方许久没有人来,祁盈的脚印特别清晰。 这条路是普通的泥路,上边没有任何修饰,不仅可以让人看出一个个脚印指向何处,连脚印的轻重都很清晰。 这脚印相当杂乱,人好好走路并不是这样,看来留下脚印的人很着急。 这倒是和祁盈离开时慌张的形象重叠了。 真奇怪祁盈到底在慌什么呢? 脚印一直在朝前延伸,慢慢地,长到路上的杂草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不明显,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没有路了。 但是祁盈的痕迹依旧指向上坡上。 这段山路很平缓,爬起来一点不费力气,青衣男子顺着被踩倒的野草继续向前,不慌不忙地找着。 突然,前方有了撞击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撞到了树上一般。 紧接着,似乎还有动物的嘶吼,他听不出是什么动物,但那声音听起来不是善茬。 祁盈状态本就不好,要是瞎走着碰上了林间猛兽,那还得了? 青衣男子心里焦急,加快了步伐往前奔,他很活跃,步伐轻盈,在林间狂奔像是在没阻碍的地方一般。 期间,树木被撞的声音一直没断。 跑了一小段后,他猛地停住了脚步眼前一片狼藉。 被撞断的树木,被碾压的杂草,甚至有树被连根拔起露出了褐色的泥土。 地上还有祁盈的衣服被撕碎的衣服。 青衣男子心都凉了半截,他看见面前被猛兽冲撞出的一条通道,忍不住想:难道祁盈真被野兽叼走了? 他逼迫自己冷静,果然又发现了一点细节。 祁盈的衣服虽然被撕得稀碎,但是上边并没有血迹。 而且树木与树木之间的距离可不小,就算是老虎之类的猛兽,也不能撞断如此多的树木开一条路。 虽然现在妖族横行,完全有可能出现奇怪的庞然大物,但是之前一点声响都没有的东西,就算在树林里,应该也是打算伏击猎物。 懂得伏击的妖族,应该不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更不会莽莽撞撞地搞得这里一片狼藉。 疑点颇多,但至少祁盈是没受伤的。 他沿着路继续往前追去,追着追着,树木被撞断的声音逐渐平息了。 只余下几声猛兽的嘶吼。 他皱了皱眉,既疑惑又担心地继续追。 他一边前进一边看地上有没有血迹,真怕看见残肢断臂,但是一直追到最末尾,他也没看见一滴血。 正盯着地面发神,一声野兽的长吟突然在他头顶响起。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3) 他猛地仰起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纵使这半年来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妖物,他还是被眼前这传说中的东西震惊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923:59:02~2020062023:5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尤姬youji、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150.番外祁盈06 饶是这段时间见到并斩杀的妖物不少,看见眼前的东西时,青衣男子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叹息。 龙啊! 完完全全是传说中的生物。 眼前这东西,头似驼,角似鹿,长长一条像是巨蟒,但躯干上又有两双爪子。 那是鹰爪,五指。 这是实打实的龙无疑。 我听说,南边的边境线上有一条黑蛟,虽没见过,但这龙鳞色青黑而不是纯黑,身量也和传说中的黑蛟不同,应该不是那黑蛟化龙了。青衣男子看着眼前的青龙,小声喃喃道。 青龙似乎想通过林子里密密麻麻的树控制自己的行动它把自己盘在了几棵树上,扭来扭曲,几乎是打了死结。 可能是一路过来撞断了许多树木,它已然力竭了。 它本来垂首安静盘着,见到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又再度狂躁起来。 但它本就盘在多棵树上,身形扭曲,又已力竭,所以即使拉长了身子想攻击青衣男子,也行动缓慢不敏捷。 每次快要攻击到人时,青衣男子就秦王绕柱走,久而久之,青龙越缠越紧,彻底把自己锁死了。 等到它伸长了脖子也叼不住人,只能无能地狂怒,青衣男子就站在原地听他干嚎。 青衣男子早就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了,他见自己没危险,便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青龙。毕竟近距离观看龙的机会可不多。 盘成一团了,也不知到底有多长,青衣男子慢慢走着,来回观察后得出结论,身长大概十多丈吧,腰围大概两三丈,和传言中的边境线上那条身长百丈的黑蛟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青龙听见有人说自己不算什么,顿时不满地扭动起来,似乎想要解开自己打的结。 青衣男子看他扭来扭去,眼色暗了暗。 这么会扭啊~ 那以后到了床/上,岂不是更会扭? 他勾唇笑起来。 虽然被面具挡住了上半张脸,但依旧可以看出他长相英俊。 即使他只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还只看得见半张脸,也丝毫不影响旁人感受他的愉悦。 只看得见薄薄的唇,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象他完整的笑颜是什么样子。 他这幅模样,其实是发现了眼前的龙就是祁盈。 毕竟祁盈在他前边进树林,进来后就无影无踪,如今多出一条龙来,青衣男子并不认为是这条龙把祁盈整个吞了。 相对来说,他更相信这就是祁盈。 尤其是祁盈之前表现得非常急躁,如果他控制不住要现原形了,那他的急躁就说得通了。 青衣男子看祁盈还听得懂人话,又对他的话很不满,便嘴角带笑地安抚道:虽然你论体型并不算大,但龙和蛟毕竟是不同的,从血统上来说,龙要高出百倍。 如果你和黑蛟斗起来,我打包票,一定是黑蛟输!你很强的! 祁盈听罢,果然安静多了。 青衣男子走到龙脑袋前认真地看起来,有些轻佻地说:都说龙眼似兔,龙耳似牛,你到底像不像牛我不知道,但这眼睛大大的又很灵动,确实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呢! 这话说得,跟调戏小姑娘似的。 知道的明白他在看龙,不知道的,听这声音就能把他当流氓。 祁盈的意识并不很清醒,所以听了这句话没太大的反应。 他慢慢垂下头,似乎下一瞬就会睡去。 看来确实是累了。 但是他忌惮着树下的青衣人,所以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和树下的人对峙。 青衣人倒是一点不急,我想想古书里是怎么形容龙的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 他一抬头,果真看见了祁盈的逆鳞,不知怎的,又笑了笑。 我再想想啊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珠子一转,就打算跳上树去看看祁盈脑袋上有没有这东西。 祁盈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总觉得要是被看了这东西,就跟被抓住了把柄似的。 他使出最后的劲儿昂起头,不让青衣人看见他头顶。 这动作有点莫名其妙的傲娇味儿。 青衣人笑笑便不为难祁盈了。 虽然传说龙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但就现在这情况,也没办法跑到祁盈背上去数了。 听说龙还能吐云吐水,这些神奇的操作,以后看也不迟。 他有点心疼祁盈明明相当疲倦,却还是强撑着不闭眼,只好高声道:政王殿下,我知道是您,放心休息吧,我不会趁您休息把您当珍稀物种炖了的。 这句话说得够大声,祁盈完完整整地听见了,但他不但没放心,反倒强打起精神更戒备了。 青衣人只好解释道:我瞎猜的。民间盛传皇帝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皇族真有龙的血脉。如今陛下新婚燕尔忙着呢,只能猜您了。 放心吧,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现在就对您动手的,就算我另有图谋,还得等您醒了再和您谈条件不是? 祁盈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终于放下了戒心,他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慢慢闭上了眼睛。 青衣人盘腿坐在树下,默默等着头上的巨龙苏醒。 过了一会,他听见头顶有声响,以为是祁盈休息好了,一抬头,却看见青龙庞大的身躯彻底消失,被青龙压弯的树枝没了桎梏弹回了原处,不停摇晃着。 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树叶纷纷落下,依旧处于睡眠状态的祁盈就这么翩翩然落了下来。 其实祁盈掉下来的速度很快,但在青衣人眼里,他就像是在和树叶共舞。 他轻飘飘地落下来,很适合落在人的手心里。 青衣人一跃接住他,然后重新降到地面。 祁盈身上虽然没有衣物,但是一些部位依旧覆盖了青黑的鳞片,青衣人半跪着抱住祁盈,然后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祁盈裹上。 给祁盈裹上衣裳后,他愣愣地想了半晌。 这样子抱着祁盈离开怕是不太好,祁盈自己的衣服又都撕碎了,他只能盘腿坐下,将祁盈搂在怀里好好端详。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人傻呵呵的很好骗而已,但是当这傻乎乎的人不告而别不再出现了,他又实在想得紧。 当初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只是打听到你回了京城。我到京城后,你又不怎么出门,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青衣人神色温柔地用手描摹祁盈的容颜,罢了罢了,虽然分别许久,但好歹重逢了。 一段时间没见,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你也变了好多。 你这身份和血统,还真是叫人吃惊。 他一直念念叨叨地,手也不消停,梦中的祁盈终于不堪其扰,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缝。 没看还不要紧,这一看,祁盈感觉这人跟变态似的。 他猛地后退一步,衣裳滑落下来,一时间,祁盈感觉更奇怪了。 就就好像莫名其妙被人轻薄了,结果轻薄人的登徒子还就这么搂着人不走。 祁盈甩甩脑子,把这种怪异的感觉甩掉。 他本身就是个男子,哪有什么被轻薄之说。 虽然他知道同性之间可以发生点什么,但是因为对祁子安的不喜,他也顺带不喜这种事情。 今天才受了刺激呢,哪里冒出这样一个人来。 他戒备地看着对方,扯了扯衣袍将自己裹紧,扯完之后,又觉得这动作娘兮兮的。 都是男人,看了又能怎么样。 可可要是现在有放下拿衣裳的手,岂不是故意给他看,更奇怪了。 祁盈心里怪为难的,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祁盈才问:我的衣裳呢? 坏了,青衣男子指了一个方向道,在那边,但是已经完全不能穿了。 看祁盈皱眉,一副要怪罪的样子,他赶紧解释道:可不关我事,你自己弄坏的,我进树林时就已经坏了。 祁盈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记得自己控制不住现了原形,然后撑坏了衣裳。确实不能怪到别人头上。 但是总不能这样披着衣裳进城吧。 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流言猛于虎,隔日恐怕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还会被改成奇怪的版本。 正苦恼呢,青衣男子适时提醒:你身上的外衣是我的。你要是不还我,那我们俩就得一起衣衫不整地进城了。 祁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脸色青了又白。 明明对方说的话没问题,但总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他黑着脸道:那你赶紧去给我买一套啊! 可能觉得自己太强势有些得罪人,他又补了一句:我会给你报酬的。 好啊!我初来乍到,正愁没地方住,王爷能好心收留我吗?青衣人不要脸地问。 本王会给你安排住宿的。祁盈回道。 那怎么行?青衣人想了想说,其实我倒是无所谓,但是王爷放心吗?我就怕王爷随便给我安排个住处,回头却要灭我的口。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祁盈顿时想起这人看见了自己的真身。 青衣人笑着问道:王爷放心吗?不怕我说出去吗? 祁盈觉得自己被人抓了把柄,故作镇定,你也知道龙是天子的象征,就算你说出去又能怎么样,说不定消息传开了,我还是得个便宜皇位。 有理有据,但是青衣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虚张声势,我也不知道消息传出去对王爷有没有好处,但是我知道,王爷不想它传出去。 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龙的描述,揭引用自《尔雅翼》∶龙者鳞虫之长.王符言其形有九似∶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其..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感谢在2020062023:52:02~2020062123:5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10瓶;尤姬youji、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151.番外祁盈07 王爷如果不怕被人知道,也不会慌慌张张跑到郊外的树林。 故意把自己困在树林里,就是怕飞上天被人看见了吧!青衣人盯着祁盈问,脸上笑意盈盈。 他接连问了两句,问得祁盈哑口无言。 祁盈确实不希望被人发现身份。 一方面,他根本就不想当皇帝;另一方面,他莫名其妙地不希望被人发现身份。 他虽然接受了自己的血统,但还是不希望认识他的人看见他化身妖族。 有这么个不很算把柄的把柄摆在面前,祁盈有些犹豫,但没过多久,他便妥协了。 不就是借住一段时间么? 王府的院子多得很,还差那一间屋子? 到时他住东边院子把这人送去西边院子,再叫下人看着,保准他们连面都见不上。 说起来,这样安排还更稳妥些。 听他说同意,青衣人心情颇好地低笑了两声,愉悦的心情暴露无遗。 王爷说话可要算话,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我拦在府外啊! 祁盈心里不悦,总觉得自己吃亏了,虽然他确实觉得这样安排对自己比较好,但还是忍不住拧紧了眉:行了别废话了,我会遵守承诺的,你赶紧进城去给我买衣裳,再迟一点城门都要关了。 是。青衣男子应道。 说罢他就上前环住了祁盈的腰。 太突然了,祁盈愣了好半晌才猛地将他推开,你疯了? 若说之前他只是有些怀疑,那现在就是实打实地觉得青衣人有意轻薄,虽然自己硬邦邦的没什么可摸,但是天下那么大,有几个变态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他的火还没发出来,青衣人却恶人先告状了。 你推我干什么啊!青衣人一脸不解地问道,我又不知道你的尺寸,不得量一量吗? 衣裳买回来穿不上,岂不是白跑一趟? 装!你继续装! 祁盈气得脸都青了,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偏那人的话有理有据,无法辩驳。 青衣人追问:要不王爷把尺寸告诉我? 他一边说一边往祁盈身上瞟,话没问题,眼神却不正经。 祁盈知道他问的是衣裳的尺寸,但他好歹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衣食住行从不自己操心,他哪里清楚自己衣裳的尺寸。 看他不答,青衣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还是让我量一量吧!青衣人笑着说道。 这人身着一身清爽的绿,即使行径不要脸,但看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猥琐。 可猥不猥琐是一回事,祁盈高不高兴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这样说把自己放到了女子的位置上,但祁盈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色/胚! 之前是刚醒过来人迷糊,又被眼前的色/胚绕晕了,如今他缓了一会儿,神思清明了不少。 你尽管往大了买,要尺寸做什么?祁盈拧着眉头说道,不合身也没关系。别在这里纠缠了,赶紧去吧。 确实,虽然买大了可能不合身,但看着臃肿总比任由眼前的色/胚上下其手好。 青衣人见祁盈自己想出了法子,只能叹息一声,认命了。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等祁盈催促,他又笑嘻嘻地说:天色不早了,浪费了好多时间,要是我进了城出不来,岂不是要让王爷露宿荒野?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4) 以祁盈的实力,就算露宿荒野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说到要露宿荒野,还是衣衫不整地露宿荒野,祁盈心里有些不舒服。 都怪你!祁盈这样想着。 但是话未出口,就又听青衣人说:其实大部分妖族都能自己变出衣裳,王爷试试? 这下真把祁盈点着了,他披着衣裳就上前踹了眼前人一脚,要是有毛肯定全炸了,你把我当猴耍呢! 不是不是,青衣人明明功夫了得却一点不躲,只一味告饶,太冤枉了!王爷自己不也没想到吗?我只是一时思虑不周啊!哎~我错了还不行吗? 一边认错,他又一边辩驳:王爷自己不变出衣裳,我以为王爷不喜欢变出来的衣裳呢!这不是看见天要黑了,没得选了,只能让王爷将就一下了。 祁盈信了他就有鬼了。 这人明明很清楚妖族的事,他故意不开口,就是就是想 祁盈吐出一口浊气,决定还是不与其争辩显得自己扭扭捏捏还小气。 可他真气不过,便又踹了对方几脚。 这几脚轻轻的,他也怕把人踹出毛病了。 哪想这人明知祁盈放轻了脚上的力道,却不顺着台阶下了,还极为张扬地嚷嚷:王爷既然踹我,怎么不使劲啊? 哦~我知道了,王爷舍不得! 祁盈觉得这人真是好本事,每每自己气消了一点,他就能再次激怒自己。 他狠狠一脚踢过去,心想把这烦人精踢死算了,但快要踹到人身上了,这人又高呼道:王爷等等! 怕祁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连珠炮一般吐字:王爷不知道怎么变出衣裳吧,我知道,王爷踹死了我,谁来教王爷啊! 祁盈忍着脾气止住了脚。 本以为这人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没想到他却说,这种基础的术法都存在妖族传承里,祁盈自己静下心来坐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又是废话! 又是戏弄! 祁盈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但是脚都收回去了,这时候他也不想再动。 毕竟还光着呢! 今日青衣人几次三番言语戏弄他,每每他生气了,青衣人又有办法叫他歇一歇。不知不觉中,他的底线一退再退,他对青衣人的容忍度也已经大大提高。 祁盈不知道这些,他要是知道,必定要感叹这人和祁温良一样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不,或许他在这方便,做得比祁温良更好。 祁温良数十年如一日地塑造自己的形象,才勉强让所有人降低对他的戒备。而这青衣人,看似不着调,实际上却能不动声色地把握人心。 他这急色又不着调的模样,和祁温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一样很能让人放松警惕。 祁盈觉得青衣人连占便宜都这么明显,一点也不懂得掩饰,便觉得青衣人没什么城府,自然也不会把青衣人眼底的笑意放在心上。 他完全忽略了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没追究对方究竟想如何,他只是盘腿坐下,并在青衣人的引导下探索传承里的记忆。 不多时,他身上多了一件墨绿的衣裳,这套衣衫颜色极深,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就是黑色。 到这时,祁盈才发现天色不早了。 好在林子里那么黑是因为树叶遮挡了光线,待出了林子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天色也还不算太暗。 至少还能进城,不用露宿荒野。 走到山下时,又多了一点意外。 祁盈忙着进山,根本没拴住马,今日他骑的马又是临时准备的,和他并不亲。 所以,马已经不在了。 青衣人牵住自己的马,将绳子从树干上解下来,看了看祁盈说:王爷之前闹出的动静不小,想必是马惊了,如今这情况,王爷还是和我共乘吧。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祁盈看着青衣人恨恨地想:你既然知道栓你的马,那进山时怎么就没帮我也栓一下? 但是当时他俩面都没见过,人家哪里有义务帮他栓马? 祁盈不把话说出来,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不讲道理。 但是他笃定,青衣人是算计好的。 真是太烦了,明明知道青衣人别有居心还不能说,不然自己就是不讲道理的小姑娘。 祁盈喉头梗着一口老血,吐不出也咽不下,他想拒绝青衣人的邀请,却又没有露宿荒野的骨气。 他知道,如果他要求把马给他让青衣人留下,青衣人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一想想共乘的场景,祁盈又耳根子发烫。 这人会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然后牵住缰绳,就像牢牢把他锁在怀里一般。 若是马儿跑快了,他就会后仰,会整个人都倒在青衣人的怀里;若是遇到什么情况紧急勒马,那这人肯定会顺势前倾,然后把宽阔的胸膛贴在他背上。 啊! 祁盈在心底长长地嚎了一声。 那岂不是让他占尽便宜! 怎么可以! 祁盈想了又想,只能梗着脖子说:共乘可以,我坐后边。 青衣人没和想象中一样同他争辩,他吐出一口气,忍不住有些高兴。 哎~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退了这么多,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可是等上马后,他又发现,他坐后边,岂不是他环抱着青衣人。 一下子搞得像是他想占便宜似的。 他想解释,青衣人却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王爷都这么主动了,我怎么好拒绝,本来我就青衣人说着,顺势就往祁盈身上靠。 祁盈赶紧夹了夹马腹,被栓了小半日的马儿欢快地跑起来。 本来后仰的青衣人本能地稳住身子,只能作罢。 他一路都防着青衣人,结果青衣人一直乖乖的没作妖,也没借机占便宜。 祁盈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惊觉自己的变化。 而一直乖乖巧巧的青衣人,只是眼角含笑地想:不急,早晚是我的。 他一开始就不掩饰自己对祁盈的心思,以后,真到了那一步,祁盈也很很快接受吧。 他随着祁盈一起到了王府门口,祁盈本不想让他进,但思及他在林中的话,还是决定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祁盈翻身下马,他也跟着下来。 他笑盈盈地看着祁盈,祁盈却突然说: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123:50:09~2020062223:5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尤姬youji、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152.番外祁盈08 眼熟吗? 当然是眼熟的。 能被记得,青衣人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 不过他自知自己变化太大,笃定祁盈隔着面具认不出他来,他故意调笑道:怎么?我和王爷的旧情人相貌相似? 只凭着半张脸,哪来什么相似不相似的,那种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本就是毫无凭据的。 但听青衣人说到旧情人,祁盈眼里的光暗了暗,脸色也沉了一点,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了另一个将绿色穿得相当清爽的人。 想到那人,祁盈倒是找到了熟悉的源头。 不过也正是因为想到那人,祁盈才确定熟悉感是自己的幻觉。 他们如此不同,怎么可能是同一个呢,祁盈一点也没往那方面怀疑。 随口一说罢了,冷着脸的祁盈说,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吧。 当然,你要是不想进来更好。 王爷盛情难却青衣人看着祁盈说,却之不恭啊! 他不是重规矩的人,进府后走在路上也不忘骚扰祁盈。 我想了又想,总觉得王爷的熟悉感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我是王爷前世的情人或者未来的情人。 祁盈烦不胜烦,招了管家让人把他领走,管家还没说上话,他就误了捂肚子,我饿了。王爷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祁盈让管家准备一座好酒好菜招待他,他却得寸进尺道:独在异乡为异客,一个人用饭好凄惨啊! 王爷,我在京城就您一个熟人,您忍心让我孤零零地用饭吗?到时候我食不下咽,饿得皮包骨头神志不清,恐怕说胡话。 要是说出不该说的事可怎么好?。 祁盈心想你就是饿死也不关我的事。 他根本不想管,也没有丝毫不忍心,可是他偏偏听见这人说不该说的事这五个大字,又不得不停下脚步。 可是要是就这么妥协了,岂不是被拿捏住把柄了?祁盈暗暗犹豫。 他站着没动,没说话,心里盘算着到底该不该妥协。 青衣人可不要脸了,他立马顺杆爬,我就知道王爷舍不得我饿着! 祁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管家,最后还是退步了。 好在王府的晚膳已经备下,管家一吩咐,下边的人就赶忙去布置。等到祁盈领着青衣人慢悠悠走到地方,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 可到了这时候,青衣人又一副不怎么饿的样子。 他兴致缺缺,让祁盈都没什么食欲了,祁盈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块菜叶,边吃边控制不住地瞄他。 他不会是还要我喂他吧! 这样的想法一出,祁盈自己都震惊了。 虽然这人怪不要脸的,但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荒谬的想法呢? 看见青衣人还是不怎么进食,祁盈坚定地想到:就算他要求了,我也不能答应,不让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饭桌上有一人吃不香,另一人也很难吃得香,祁盈今天消耗颇大,不吃这顿饭又不行。 他有些烦躁地说道:要是菜式不合你的口味,我叫人进来你自己说喜欢吃什么,厨房里的人手脚利索,饿不了你多久。 要是要是你觉得你需要人喂,我可以叫丫鬟进来给你布菜。 因为成长环境特殊,祁盈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他用膳的时候,不像其他皇族一样让人布菜。 虽然也有人伺候着,但是都守在门口没进来。 祁盈暗暗唾弃青衣人难伺候,他一个王爷都不需要人喂,这青衣人怎么还唉,青衣人好像什么都没说。 青衣人也惊叹于祁盈神奇的脑回路,但他的惊讶转瞬就不见了。 他解释道:许是饿过头了,这会儿已经不急着进食了,倒是看着王爷,觉得秀色可餐分外可口。 骚话听多了的祁盈已经不想再计较了,他忽略了奇奇怪怪的话,反而问道:就走这两步你就饿过头了,是不是也太娇气了? 青衣人一边默默记着祁盈喜欢吃的东西,一边随意夹了块东西塞进嘴里,王爷用心招待我,我心生感激,打算略尽绵薄之力为王爷出谋划策。 一时入神,反到是辜负王爷的心意了。 祁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需要人出谋划策的地方,只有他是妖族这件事。 看青衣人的反应,应当对妖族的事很熟悉。 到了这时,祁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青衣人一无所知。 他用得差不多了,放下了碗筷,你叫什么来着?是做什么的? 这话说得不是很礼貌,但又透着一点熟人间的随意,青衣人一点也不介意,非常爽快地回话:我叫四夕,是个猎妖人。 猎妖人,这说法挺新奇,祁盈来了点兴趣。 怎么从没听说过?祁盈问,不过一听就知道是和妖怪打交道的。 四夕嗯了一声,这本就是一个很新的职业,王爷没听过实属正常。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猎妖人,大概就是如今妖族横行需要人处理。他们就是处理的人。 虽然大部分妖都被拦在了墙外,但总有一些妖族一开始就没出去,另外,下界灵气越来越浓,妖族的存在也不再是秘密,有不少原本潜藏的弱小妖族有了野心、出来作乱。 墙内的妖族不足以颠覆人类的统治,却会给当地的居民制造麻烦,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妖也是需要人处理的。 可是军队镇守边境,很难调动,所以需要一些调动更灵活的人来处理妖族。 于是,就有了猎妖人。 从前我空有一身武艺一腔报复,却因为出身没办法出人头地,甚至没办法活得堂堂正正。 如今嘛,我倒是派上用场了。 一些刚开灵智的小妖或者徒有蛮力的妖兽其实并不强,若是遇上训练有素的军队根本不算威胁。 若碰到武艺高强的个人,胜负就要看情况了。 我们这些猎妖人,没什么固定的组织,但是遇上棘手的东西时也会联手。久而久之,还是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团体。四夕娓娓道来,因为军队难以调动,所以我们就被合理地利用起来,猎妖人达到一定实力后,就可无视出生获得军队的编制。 军饷是没有的,但是可以接一些帮除妖的委托,另外妖兽的皮囊也能拆开卖掉,价钱很可观。 军队不限制猎妖人的活动,但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编制内的猎妖人需要与军队合力斩杀妖族。另外,出现特别十恶不赦的妖族时,军队会提供方位信息,有时还会发调遣令。 总的来说,猎妖人来去自由,但还是比较愿意听从军队安排的。作为交换,军队会提供修炼功法和其他的便利。 猎妖人大多单打独斗,和妖族对上的时候不少,一但碰上了,那就是以命相搏且没有后援。 在这样的情况下,猎妖人的成长速度很快。 四夕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 祁盈很快就觉得自己小腿痒痒的,一低头,就看见一条小小的藤蔓正缠着他的脚踝,还沿着他的小腿往上爬。藤蔓的另一头,在四夕手里。 即使还隔着一层衣物,祁盈还是感觉被撩拨了。 他不是能掩饰情绪的人,所以他脸上立刻就多了些红晕,看起来更可口。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5) 小动作被发现了,四夕一点也不心虚,反倒更大方地撩拨祁盈。 祁盈蹬了两脚,又在心底骂了声色/胚。 不愧是色/胚,修炼出的能力都这么不正经。 祁盈还没说什么,就闻到了花香,一抬头,就看见四夕手里捧着花。 啧! 祁盈邹着眉头问道:就没点正经招了? 有当然是有,但是四夕没说。 四夕的修炼更偏向五行中的木。 木,代表着生机,所以他即使受伤也能更快恢复。 除此之外,妖族的居所多半是被植被覆盖的荒僻之地,在这种地方,四夕的能力可以被无限放大,这会儿扒着祁盈的纤细藤蔓,一转头就能轻易将妖兽勒死。 而且四夕脑子活络,木系灵力还被他衍生出了许多用途。 他可以让植物快速生长,有时甚至不需要土壤。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带一些有剧毒的植物的种子,催生过后很多妖族根本无法招架,他能不战而胜。 他有时也会带能致幻的植物种子。 他甚至猜想,等到自己再强一些,根本不用带种子就能生出植物。 因为根据上边给的教学材料,他知道,只要足够了解事物的构成,就能够凭空将其构筑出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潜力是无限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强大,他才有自信进京寻找祁盈。 没想到祁盈比他想得更尊贵,也比他想得更强大。 想要得到祁盈,他还得多费些功夫才行。 他知道祁盈的血统代表什么,也清楚现在的他可能打不过祁盈,不过就算打得过,他也没打算用强。 他自有他的哄人的本事。 但是祁盈情况有异,他得跟着改方针,他没说自己有多强,反倒很能示弱。 木系能力向来比较鸡肋,尤其是初期,都比较弱。他把花往前一递,示好道,我这不是看王爷厉害,想找个靠山么? 哎~我这般死皮赖脸,也不过是为了生计,只是不知王爷是否厌烦? 虽是问句,但他根本不给祁盈说厌烦的机会,一句话刚完便赶紧说下一句:好在木系虽然鸡肋,但也有好处。 靠着它,我知道不少王爷一定想知道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四夕是个假名,但是跟他原本的名字有一点点关系。 感谢在2020062223:55:54~2020062323:5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尤姬youji、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153.番外祁盈09 妖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一成不变的,人有好坏之分,妖自然也有。 未作恶的妖,除它干什么? 四夕是个很懂得变通的人,他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也擅长处理人和妖之间的关系, 很多妖族本来就对人类没有敌意的,四夕对着祁盈缓缓说道,但是妖和人打交道不是很容易的事,它们需要中间人。 他讲述的事,是祁盈从不曾听说的事,祁盈感到新奇,听得十分认真。 其实原本有不少妖潜藏在人间或隐居于山林。 以前对妖族的管控极为严格,又有上界存在,妖族有自己的选择,人间就乱不起来。 那个时候,有野心的妖给朝廷办事,力求有朝一日飞升上界;没野心的妖自己过自己平淡的小日子,有一些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不同的,甚至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市井。 但是上界崩塌下界也就乱了。下界的灵气日渐充裕,部分妖族的野心不断膨胀,慢慢地,有野心的妖发现飞升不了也不需要飞升了,便开始作乱。这样一来,没野心的那部分也没办法好过了。 是啊!祁盈想了想朝堂上那些或畏惧或厌恶的目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不是说说而已。不管什么种族,都有一定的排他性,但是真正加剧矛盾的,往往是那些畏惧强大接受不了差异的人。 真正有异心的,往往不是那个异族。 四夕赞同道:每个地方只要出现过妖族,那个地方就会人心惶惶,而那些想过安静的日子的妖族也过不了想要的日子了。 妖族和人类始终是不一样的,一旦当地人铁了心要找出妖族,它们藏不住除非有猎妖人打掩护。毕竟猎妖人要修炼,和普通人类也不完全相同。 不是所有的猎妖人都愿意和妖族为伍,四夕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他极擅长帮人类接受新东西。 就像让祁盈接受他,他不仅可以打消人的疑心,甚至可以让人类接受身份暴露了的妖族。 可谓业务水平过硬,远超客户需要。 在这种情况下,他和妖族打了不少交道,通过这些和妖族相处的经验和从妖族口中得知的消息,他又获得了不少其他人不会的猎妖技巧。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也是他比其他猎妖人优秀的原因。 说起来,他这种左右逢源的本事,还得感谢他从前生活的环境。 虽然他从来都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是他在那里碰到了祁盈,也算好事吧。 祁盈是个和妖族社会一点接触都没有的妖,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妖。 好在他是龙,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物种,不然他更接受不了。 他确实很需要知道一些关于妖族的事,但他自己也不清楚需要知道些什么。 他问:你说你知道我想听的东西,那你先说说我想听什么? 四夕眼珠子一转,嘴角漾出一丝丝笑,你需要知道的很多,但是都可以慢慢来,目前最需要解决的,就是你无法自控、会化作原形的事。 祁盈本来是分不清主次的,但是听他一说,顿时觉得这确实迫在眉睫必须解决。 最最重要了! 他认真地看向四夕,乖得像是一个学生。 他等着答案,眼里都是期待。 四夕被这期待的目光取悦了,即使隔着面具,祁盈也感觉到他眼角眉梢的笑意。 四夕说:大部分妖族天生就是妖族,它们生来是没有人形的,一些混迹人间的妖族也会和你一样担心暴露原形,但它们的情况和你恰恰相反。 它们保持人形倒是不需要耗费很多妖力,但是一但受伤或因其他情况变弱了,它们就会化为原形。而你很显然是在体内的妖力太盛时会变为妖的形态,因为你本身是人。 我猜你是混血吧,四夕说,之前我也碰到过一个混血的妖,他说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一但体内囤积的妖力远超自己能够锁住的妖力,那就会不由自主地化为原形,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能时不时找地方释放。 其操作过程,基本和祁盈之前做是一样。 四夕看着祁盈说:可是你那个方法不能再用了,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的话。 更严重一点,可能还会有人设下陷阱捕捉你。 这个不用他说祁盈也知道。 他化为原形时动静不小,指不定哪一次就会被人听到,况且就算不被人听见,他把树林糟蹋成那个样子,迟早会有人疑心。 要是被人以为是作乱的山林怪物,被设下陷阱的人捕捉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我能圈起一个山头,每次提前做好准备。祁盈提议。 四夕想都没想就摇摇头,京城看似平静,但实际上是长满芦苇的沼泽地,陷进去难以脱身不说,里边藏了多少东西还不一定。 实话告诉你,你面临的威胁,不仅仅是被发现被排斥。你重新变回人后会脱力,这种时候有多危险不用我说吧? 作为龙,你很强大,这是好事。但拥有这么特殊的血脉,也不全是好事,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或妖族盯上你了,一但你露出破绽,他们就会拨你的皮吸你的血。 四夕无意恐吓祁盈,但祁盈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正是因为他知道四夕说的是真话,所以他才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感到害怕。 那怎么办呢?他问。 四夕想了想说:你提出的建议其实不错,只要有你信得过的人愿意守着你,保证你脱力昏迷时的安全,那就可行。 需要有个人守着啊 还能有谁? 祁盈本以为四夕要顺杆子往上爬了,他也准备拒绝了,四夕却说出了他意料之外的话。 我来京城没多久,就已经发现这里卧虎藏龙了。实际上,我是不准备久留的。四夕说,你不必拒绝我,我虽然没脸没皮地粘着你,但我从从不愿意陷进危险的沼泽地。毕竟,你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祁盈惊讶之余忍不住有点难受,虽然他们今日才相识,但听他说自己什么也不是,祁盈还是失落。 其实也没有太失落,但就是心里闷闷地感觉不开心。 祁盈不是懂得掩饰的人,他脸上的不愉快立刻就被注意到了,四夕说了一句伤人的话,转头又说一句截然相反的话: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但王爷要是愿意考虑一下我,我为了王爷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 他故意凑近祁盈,小声说道:虽然我从来没有过情人,但我保证,我会对你很好的!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大概就是如此了。 听见他说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时,祁盈的心猛地跳了跳。 他没有办法否认,他有点心动。 过往那么多年,他都过得不算好,他一生所求,其实也就是别人的珍视而已。 可他毕竟和四夕才认识一天,他答应不了。 而且要是这么答应了,总觉得那不是爱,而是交易。 可是要拒绝吧,又舍不得。 他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有点渣,不愿接受,又不想拒绝,完全就是吊着人家。 四夕没打算让他为难,也不想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他没再推销自己,反倒给出了另一个方案。 王爷别想了,刚刚说的,其实根本就算不得好法子。他重新拉开和祁盈的距离,缓解祁盈的不适,但是我要说的方法,王爷未必愿意。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掩藏,您是王爷,有龙的血脉可以往好的方面解释。 你不仅不能掩饰,还要主动展示自己的强大,让他人对你感到畏惧,就没谁敢打你的注意。而且你不需要掩藏身份的话,完全可以时不时变为龙,上天飞一圈,既能消耗妖力,也不至于昏厥。 这基本是万无一失的方法了,除了你不愿意。 他说得句句在理,但是祁盈就是不愿意。 他以人的身份在这里长大,虽然一直都不开心,但是他真的不愿意将自己妖的形态暴露在曾经认识的人面前。 尤其是祁温良。 这样太任性了,不理智,但是他不愿意。 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妥协。 他颓丧地想:不得不妥协吗? 当然也还有一点其他的办法。四夕像是会读心,离开京城,然后换个身份,没人知道你是谁,等你能够控制了再回来。 虽然化为原形这事本身不可解,但是只要修炼变强,你本身能锁住的妖力也会跟着增长,这样的话,在外边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来待一段时间。 这个建议祁盈犹豫了。 他在京城其实没什么留念,曾经仰慕的父亲把他当棋子,还死了。 母亲改嫁到了别的地方生活,她临行前,该道的别也道了,已经能放下了。 就还有一个祁温良。 祁温良一直对他不错,他舍不得。 但是一想到现在祁温良正跟祁子安洞房花烛,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不舍的。 况且他又不是不回来了,之前祁温良也劝他出去散散心来着。 四夕看他动摇了,又添了一把火,王爷这般厉害,边关正需要您,与其为这个发愁,不如去边关斩杀十恶不赦的妖族,造福百姓。 祁盈想做一个有用的人。 他轻轻点了点头。 到这时,四夕才勾勾唇角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 之前种种,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将祁盈拐走才是他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四夕还挺好的,虽然他一直左右着祁盈的思想,说难听点甚至是设套骗祁盈,但是就祁盈的性格来说,有个人引导他替他做决定,未必不好。 而且虽然四夕怪精明的还设计祁盈,但是他也没做对祁盈不好的事。 他明知祁盈更弱小更胆怯会更利于他得到祁盈,但他还是告诉祁盈要修炼,他想把祁盈带到更广阔的天地,让祁盈知道自己很厉害是有用的人,他希望祁盈的开心不仅仅来源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爱。 他想占有祁盈,为此颇费心机,但是他也愿意为了祁盈过得更好而做出退步。 感谢在2020062323:54:37~2020062423:5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154.番外祁盈10 京城卧虎藏龙,四夕确实不打算久留,实际上,在他进京之前,他就已经打算将祁盈骗到手就走。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拐走祁盈。 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想到京城的水那么深,也没想到祁盈身份特殊还过得如此不快。 他本打算慢慢来的,那样的话,两人间就那么多算计和哄骗。 虽然四夕做出的种种都是只冲着祁盈不为了其他,但是既然他很懂人心,自然也就知道欺骗越多感情里潜伏的危机就越多。 总的来说,他还是更愿意和祁盈细水流长慢慢处。 用真心打动祁盈,比想法子哄走祁盈要好得多。 可如今他知道了京城内的种种,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他的话虽然都是斟酌过的哄人的话,但实际上来说,也没一句全是假话。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6) 他作为猎妖人,对妖族极为敏锐,他早前听说京城平静安宁,没出过什么妖怪杀人的事,他只当京城内没多少妖。 可来了这里,事实却恰恰相反。 这里表面上一潭静水,实际上不过是妖族间相互制衡。 京城里强大的气息多到他难以算清,京城平静的水面下,早就波涛汹涌不能平静了。 从某种角度上讲,祁盈悄悄去树林,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决定。 墙内比较强大的妖族,一部分在边境线上意图和外边的妖族里应外合,另一部分就汇聚在这里。 四夕相信有一部分妖族正努力维持着京城的安定,但毋庸置疑,有一部分妖族只是碍于强者的压制才不作乱。 如今的祁盈,空有尊贵的身份和高等的血脉,却没有强大的内心和保护自己的手段。 传说中,龙的身体部分一直是大补之物,即使未必有用,也一定会有妖族甚至人类觊觎祁盈的血肉。 祁盈是龙,多得很的妖会想吃掉它变强。 他就像一颗小石子。要是这小石子不小心从紧捏着的手心滑落,它就会掉入表面平静的深潭。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京城再没办法维持平静的假象。 深潭之中,无数心怀不轨的鱼争相跃出水面后,祁盈这颗扰乱平静的小石子,就只能被潭水吞噬,最后无声躺在潭底。 这绝不是四夕想要看见的。 他可不想原本就不开心的祁盈日子更艰难。 再加上私心想将祁盈带到陌生的地方,让祁盈在陌生的地方只依赖他,让祁盈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他本就想要带祁盈摆脱从前的不愉快,如今知道京城的情况,更是迫不及待,觉得一刻也不能留。 但上述这些东西,并不适合直接告诉祁盈。 一方面,他作为一个和祁盈素不相识的人,他没有立场劝祁盈。 一个陌生人站在祁盈的位置替祁盈着想,落在祁盈的眼里反倒很可疑。 另一方面,若祁盈知道京城种种,祁盈也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大概也会因感到危险而对自己的血脉更加唾弃。他畏惧,就很难冷静地作出决定。 最重要的是,以祁盈的性格,当他知道京城的危险,他多半不会离开。 掌权半年,他多少生出些责任心。 京城的百姓对他来说是子民,他知这里危险,就会想要留来下略尽绵薄之力。抛开百姓,京城还有一个祁温良。 四夕见过祁盈和祁温良的相处模式,他觉得祁盈很可能会为了祁温良留下。 所以,真相只能是秘密。 祁盈得知道,这里没有谁需要他,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可是贸然叫他离开他肯定也不愿,所以还需编一点谎言。 好在老天有眼,总归是把机会送到了眼前。 祁盈不想暴露,这足够将他骗走了。 今日四夕向祁盈的种种提议,其实只是给最后这个法子做铺垫而已,即使他没说出口,他也能猜到祁盈不会接受前边那些建议。 有那些祁盈绝对无法接受的建议作陪,离开京城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建议也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故意把那些放在前边说,就是想保证祁盈一定会答应离开。 看了祁盈的反应,他放心多了。 接下来,就是去哪儿的问题。 四夕这段时间可谓四处漂泊,他去哪里都行。 不管祁盈想去哪里,他也都能跟着。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建议道:若是要离开去南边的吧。 祁盈一想到南边,就想到南边那个人,刚想拒绝,就听四夕分析道:东边沿海,妖族多是水生,它们不喜欢离开自己的水域,如今东边边境没什么压力。 西边苦寒,沙漠一片连一片,最开始因为西边的小国野心勃勃,西边的士兵过得还比较艰难。如今嘛那边的环境也不适合妖族,妖族大多转移到南边了。 南边气候适宜,又多山林,几乎所有妖族都聚集在南边,换句话说,南边依旧不好过。 四夕看向祁盈,换了一种带着几分崇拜和鼓励的语气说道:王爷血脉特殊,天生就是厉害的,要是能去边境线上帮忙,边境线上的士兵和百姓都能喘口气。 另外,王爷要是想要控制自己的形态,只有修炼变强这一条路。我不知闭关苦修的效果好不好,但我相信实战出真知。要想变强,已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妖族正面冲突。只有打起来了,陷入危险命在旦夕了,潜能才能被挖掘。 祁盈被他说得有些热血澎湃,又听见他问道:王爷不想看看自己大杀四方的样子吗?王爷不想成为救民于水火、被他们敬仰被他们崇拜的人吗? 届时一定会有很多目光追随王爷吧。 祁盈没办法否认。 他心动不已。 但他还是嘴硬道:我凭什么为别人拼死拼活?救万民于水火受万民敬仰是皇帝的事,我不想要权势也不想造反,更不想拿自己的命冒险。 是是是,四夕立刻开始顺毛,语调也变得像是调笑,我主职猎妖,基本就在南边活动,王爷就算是去南边陪陪我。我知道王爷对我也有意,王爷肯定愿意的! 这样一说,好像答应了就是喜欢他。 祁盈恼恨自己又被占便宜了,也感叹四夕没个正形。 明明之前话里话外都是为国为民,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一转眼又变成喜欢与人调笑的浪荡子。 四夕怕祁盈拉不下面子,又补了一句:南方气候温和,适宜居住,景致也好。王爷就当是去赏景散心,只是顺便陪陪我帮帮百姓。 王爷不需要为别人活着。这一次,万事随心,只为自己! 只为自己活一次,多好呀! 祁盈又忍不住有些感动。 四夕看他张着嘴要说不说的,就知道他现在心里很复杂。 他可不希望祁盈对他充满感激,他怕以后祁盈对他好时也分不清是因为感激还是因为爱。 他抢着说道:王爷放心,我如此喜欢王爷,一定不会让王爷真正陷入绝境的。 这下王爷没有顾虑了吧? 他这样说,祁盈只觉得被噎了一下,感谢的话也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虽然已经完全被说服了,祁盈还是嘴硬道:我会考虑一下的,现在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他招了人进来给四夕带路,等四夕出门后,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四夕就动了几筷子,基本什么都没吃。 祁盈并不觉得自己对四夕上心了,但此刻,四夕都夹过些什么,他全记得。 祁盈脑海中浮现四夕说的话以及说话的样子,他仿佛又看见了四夕没脸没皮的笑,还看见了四夕说这一次,万事随心,只为自己的认真模样。 他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股温暖的血夜涌入胸腔。 二十多年了,他很少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温暖又开心的时候。 他的情绪总是太激烈,来得快也去得快。 他容易被别人勾动情绪,容易被利用,他易躁易怒,基本没有什么温和长久的感情。 但是现在,他能感受到软绵绵的温暖。 很平和,也很舒适,就像是自然而然地有轻微喜悦萦绕心头,因为只有小小一股,所以可以留存很久。 他突然对四夕有了一些好感。 这么想着,他暗暗唾弃自己,居然不到一日就被人攻克了。 虽然唾弃自己,他心里却没有一点不高兴,但他还是皱起眉头,假装不耐烦,晚膳都没怎么用,不知道还以为是咱们王府不会待客! 他看似随意地指了几盘菜:这几个菜不错,叫厨房单做一份给他送去。 想了想他又说:叫厨房快些,别让人以为咱们王府做事磨叽。 他想:我只是顾全王府的颜面! 才不是怕他饿着! 下边的人觉得王爷今天怪怪的,满脸都写着口是心非。 但是主子吩咐,下边的人哪敢多嘴,他们只能赶紧记下菜式通知厨房。 翌日,祁盈起了个大早,赶在上朝前进了宫。 他好一段时间不上朝了,他的事也不方便在朝堂上说。 他找着祁盈,只说自己打算出去游三玩水一段时间,他说自己只想悄悄去玩,让祁温良帮他隐瞒,别叫旁人知道他离京。 这没什么问题,祁温良本就希望他暂时离开皇城这沉闷之地,外边的世界那么宽广,不管什么心结都能解开的。 祁温良记住他的要求,一口答应下来,末了还问他需不需要人手。 虽然知道他不一般,祁温良还是觉得路上危险。 就这么一个兄弟,不得小心一些啊! 祁盈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四夕的笑脸,他也忍不住笑了笑:不用,已经有可靠的同行之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423:54:55~2020062623: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煎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155.番外祁盈11 祁盈和四夕很快就组团离开了京城。 因为祁盈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走了,所以他轻装出行,根本没带多少东西。 出京城时,祁盈缓缓叹了口气。 京城里有他最风光的模样,也有他最失意的泪水。 但是总的来说,京城实在算不上什么令人愉快的好地方。 京城是不是幽深的潭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这个地方,很多时候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如今,总算是要离开了。 虽然说起离开会有不舍和不愿,但是真要走了,他只觉得松了口气。 他扭头看了看四夕,心想:他似乎替我做了一个不错的决定。 四夕给他准备了一个同款的面具,让他带上之后,又调笑道这是情侣面具,还说以后他们就算是侠侣了。 祁盈恼恨他说话不着边际,喜欢口头占便宜,但总归没把戴上脸的面具摘下来。 出城之后,两人打马跑了小半日,午间休息时,四夕拿出了地图简单说了一下离京路线。 虽然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方,但他没打算赶路一般地飞奔过去。 四夕的地图上有许多小红点,那是他做的标记,每个点对应的位置都有一只或一只以上的妖。 有的是他买来的情报,有的是官方的通缉令,也有一部分是他接的委托。 本来他将会一个人去解决这些东西,但是现在,他身边多了祁盈。 祁盈看完地图后又看了看和地图放在一起的小册子,上边都是每个地方的具体情况,四夕很细心,他甚至根据手头的信息给妖怪分了级。 四夕看见祁盈捧着小册子,便主动讲解起来:我这分级十分简单,主要就分为三级。 最弱的是连化形都不会的妖兽。这种妖兽,遇上几个经验丰富的猎户都可能被抓住,一般不是恰巧碰到或接了委托,我是不会管的。 第二种就是不强不弱,对付起来不难,但是喜欢作恶。这种一般也是接委托,要是遇上喜欢四处流窜作案的,我就得自己想办法买情报。这也是我主要的猎杀对象。 对了,我有个朋友是情报贩子,是妖,回头领你见见。 最后一种妖,也是最厉害的,军队发了通缉令,猎妖人就去碰运气。 有些艺高人胆大的倒是会独自去试,但都比较惨烈。我一般都会等一等,等到有三五个猎妖人感兴趣,再一同前往,这样胜算大一些,相互照应着也有个保障。 四夕拿手在地图上虚虚画了一条路线,本来是打算按这个路线走的,这条路线上只有中间等级的妖,基本不会遇上难搞的家伙,也比较利于保存实力。 他又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大红点,等回到边境约好了人,再一同去挑战这东西。 这东西本来是军队发了通缉令的,但是有不少组队前往的猎妖人都碰了钉子,似乎十分难啃。我估摸着军队要发调遣令组织大规模的进攻了,掺和一下能分一杯羹。 嗯,祁盈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但他有些不解:你特地说这个做什么? 四夕看他和自己戴了同款面具,心里莫名其妙软乎乎的,他想伸手摸一摸祁盈的头或其他部位,结果被早有准备的祁盈给躲开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掉自己的尴尬,然后接着说:我跟你说这个,是因为我们要重新规划路线。 我知道,你肯定想要变强,那你就必须实战。四夕说着指了几个小点,这几个虽然只是妖兽,但是也不算太弱,反正普通人肯定不服不了。当然,我很有把握。 我们先去解决它们,我不会插手,让你先适应了自己特殊的技能,能完全自控了,我们再去挑战下一等级。 妖族中一部分能觉醒五行之力,你这般厉害,我相信你肯定能行。在挑战第二等级的时候,你得挖掘并熟练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 再此基础上,我们去找这两个。四夕又指了几个大点,这几个不算弱,但也不好对付,你要是能解决,基本就算出师了。 说到这里,四夕笑了笑,但是凡事总得有个时间限制,慢悠悠做事很难做好。 他重重点了点那个最大的点,根据我的情报,这东西绝对不好处理,它又是吃人的东西,军队一定会组织大批的猎妖人去杀。 但是它虽然吃人,却吃得不多。你看,南边零零散散有那么多妖,情节比它严重的有很多。那些杀人比它多又比它好对付的东西必须先处理,所以它短时间内一定不会被处理。 我预测,至少还得过三个月,才能真正形成一个有规模的组织。三个月,我觉得你可以成长起来。 祁盈突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这是我扬名立万的机会! 是!就算是行踪不定、淡泊名利的猎妖人,也会努力让自己有名有姓。因为这样的话,每次行动百姓都会更配合一点。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7) 你这么厉害,不该辜负了,你就算不做领导者,也得做边关众人的定心丸。 原本边关有一只强大的白狐镇着,情况还算稳定,但你也知道那狐狸是祁子安。 京城水深,他又新婚,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回边关了。你需要有名有姓地出现,所以你需要一个机会让人认识你。 那个不好解决的妖怪就是机会。 祁盈听说祁子安将边关守得很好,自然也多了几分与之相争的意思,他基本没考虑就决定按四夕的安排来。 既然祁子安能颇具盛名,他当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所以三个月就是最后期限?他问。 四夕嗯了一声,如果你赶在众人集结之前成长起来,我们就两个人去对付它,届时将他斩杀之后,你化原形上天飞一圈,就不会有人不认识你了,回头镇守边关也容易。 最迟也要赶在三个月内变强,在集体行动中暂露头角,得到一大批猎妖人的认可,也能起到不错的作用。 祁盈觉得他的建议不错,点头答应之后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不是不想只要想想能变得那么厉害,他就心潮澎湃。 但是他怕自己做不好。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祁盈没有自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变得那么强。 他觉得那是很难办到甚至办不到的事,所以自然不会因这样一个大饼而激动。 他没笑,有些愣愣地,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一时不查,四夕猛地捧住了他的脸,永远不要忽视自己的强大! 四夕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永远不要忽视自己的强大吗? 我很强大吗? 你有自信的本钱,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自信!四夕捧着祁盈的脸说道。 他太认真太笃定,他坚定的声音令祁盈信服。 祁盈眼里逐渐有了点点微光,心中也生出了些许豪迈情绪,他还没说什么,就被四夕捧着脸亲了一口。 四夕只亲了亲他的嘴角。 虽然四夕看起来随意风流,但是他亲下去的时候,还是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你是我珍视的人! 祁盈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 祁盈张着嘴愣了好半晌,最后脸一点点红了。 半截面具挡住了他脸上的好风光,红透的耳朵却将他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四夕还捧着他的脸,看见他红彤彤的耳朵,似乎想再次下手。 祁盈赶紧把手里的小册子砸到四夕身上,想追着骂两句,却又觉得自己像是纯情的小姑娘。 他恼羞成怒没处撒气,接下来半日都没理会四夕。 因为没发表意见,所以四夕默认他不排斥被亲。 之后几日,四夕总是找着机会就偷亲。 他们的计划也就那么定了下来。 最开始祁盈还有些不自信,面对妖兽还有点放不开,甚至想躲。 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四夕却能狠下心,他就是不让祁盈躲着,也一点不帮忙。 有次祁盈还受了伤,他在四夕取兽角的时候抱怨道:我看你就是找一个免费苦力,自己当甩手掌柜,还能坐享其成! 四夕小意哄着,没多一会就把人哄回来了。 他的袖手旁观也确是有用,很快祁盈就能独自斩杀妖兽了。连续成功几次之后,祁盈变得自信起来,也不再畏手畏脚。 实际上,祁盈确实很强大。 过了心里那道坎,他的成长速度比四夕预料得还快。 大概两个月,祁盈就有了挑战boss的自信。 四夕都还觉得有点悬,他却自信极了。 他有信心是好事,四夕不准备打击他。 恰逢那妖怪又出来作乱,一次性吃了好多人,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两人便动身前往了。 当时那里也聚集了不少猎妖人,可惜都是些不太厉害的。 厉害的猎妖人都还各自有任务走不开,不厉害的更不敢贸然前往,碰过壁的人多了,谁也不想去送死。 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有许多人观望的时候,厉害些的猎妖人正在互相联系,相约解决了手头的东西就赶过来会合。 四夕把收到的信烧了,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 他想:就算到时候祁盈失败了,自己有自信保他一条命。 况且他对祁盈也不是完全没有信心。 四夕在妖族的甄别这件事上很有一手,没两日就找出了妖怪真身,他们联手除去了妖怪,成功替祁盈树立了声名。 那时祁盈受了挺重的伤,四夕的伤也不轻。 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四夕扑倒祁盈就深深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623:53:56~2020062723:5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156.番外祁盈12 这不是四夕第一次吻祁盈,准确地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吻在一起。 四夕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在感情这方面,他容不得祁盈逃避。 再者,他没脸没皮,这两个月但凡逮着机会他就往祁盈脸上亲,可谓步步紧逼, 亲的时候多了,亲到嘴上也不为奇。 祁盈渐渐习惯,当时骂两句闹一闹,事后没这么怪他也罢了。 祁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变化,也不是不知道四夕的心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默许了。 可惜一直没有好机会,两人间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 四夕也不想逼得太紧,所以一直等着他开窍。 这一次,他们俩对付的东西算个狠角色,就算是顶级的猎妖人,也得十个八个组队才能一搏。 而且就算阵容强大,也还是会有人员折损,这也是人一直集不齐的原因。 所以,这一战,他们俩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一战,也不可能不惊心。 四夕确实很厉害,在顶级的猎妖人里,他也是最厉害的几个之一。他能灵活地应用自己的所有技能,山林作战时尤为得心应手。 祁盈也已经成长不少。他血脉特殊,天生就强大,一但接受了自己不是人类的设定,他就能发挥人类发挥不了的实力。 他们都很强,这也是他们敢两人来挑战这个恶妖的原因。 但这毕竟是极难缠的怪物,两个月对祁盈来说也太短了,等他们终于合力将妖斩杀,两人均已受了不轻的伤。 那妖几度击中四夕的要害,次次看得祁盈胆战心惊。 从这场恶斗开始,祁盈的心就一直咚咚咚咚跳个不停,根本没安静过。 现下被扑倒被亲吻,他整个人愣愣的,只觉得本以为已快到极致的心跳又更快了一些。 因为整个人都愣着,他甚至在四夕撬开他唇齿的时候微微张唇配合了一下。 四夕的舌尖一直勾着他,吻得他晕乎乎的,他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 他混沌的脑子里没有连贯的想法,就像是身体和思维都被禁锢了,四夕有力的双手环抱着他,将他困在方寸之间,让他无法挣扎。 他是如此无力,明明刚刚斩杀恶妖累到脱力,他都没有像这样觉得无力、觉得无法反抗。 刚刚战斗太激烈,两人的面具均已不知掉在了哪里。 恍惚间,他看见了四夕的脸。 啊,有点熟悉。 祁盈还没想起在哪里看见过这样一张脸,就因为不专心被四夕轻轻咬了一口。 他的思绪便又飘远了。 傍晚柔和的光纷纷穿过树叶的间隙,一缕一缕地撒在两人身上,他们从中午开始和恶妖斗法,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傍晚。 祁盈一直惊讶地睁着眼,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也看着柔光下的四夕。 柔和的光线包裹住两人,使得这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树林也格外柔美。 微光,树林,身着青衫的男子,一对拥吻的爱侣。 那是多么好的画面。 祁盈仿佛看见了一双藏了些许惊讶的眼睛。 那不是眼前的东西,那是曾经见过的另一幅画。 是啊,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他第一次见到四夕,似乎就在一个完全相同的场景里。 那时他还连化形都自控不了,他变为龙,毁坏了大片的树林,还不得不把自己缠在多棵粗壮的树上,累得只想睡过去。 他一低头,就看见了四夕。 这个人总是不讲道理,也总是那么自信;这个人总爱口头占便宜,也总是言语调戏;这个人这个人从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爱意。 祁盈默默想:他给我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教我自信,他拨开我心中的迷雾,带我离开压力重重的京城,带我到更广阔的天地。 他看我时,眼睛里有光。 祁盈零零星星想到了一些过往的事。 遇见四夕后,他遇见的都是好事。 罢了,接受了吧。 能得一个珍视自己的人,不就是自己的一生所求吗? 他那么好,接受了吧! 祁盈慢慢闭上眼,准备接受这个吻,也开始学着享受四夕的挑逗。 四夕似乎感受到了他心境的变化,心里雀跃不已,手上的动作也更大胆了些。 他撩开祁盈有些松散的衣裳,准备更进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祁盈背上的伤口。 祁盈一受痛,立刻清醒了一些,他听觉灵敏,因隐隐听见有人往这边赶来。 艹!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四夕不会给我灌了迷魂药吧! 就就算是要接受他,也得先好好说话、互通心意。 等确定关系,告知亲朋再举办合乎规矩的仪式典礼之后做这种事才行。 现在青天白日的,被天席地,随时可能有人来! 这么能干这种事! 他们怎么能在野外白日宣/淫! 与恶妖斗法已经引得许多人关注,刚刚恶妖被斩杀,那最后的悲鸣响彻整片树林,此刻一定有不少人想来打探情况。 祁盈已经听到有一大批人往这里赶了。 他赶紧将四夕推开,正要解释,就撞进四夕那委屈又欲/求不满眼睛里。 被这样看着,好像自己是个拔吊无情的渣男。 想到之前的一番心理活动,他一时间很难直视四夕。 你善后吧,我先走了。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一刻也不敢留,红着个脸溜走了。 四夕被晾在原地,忍不住叹了口气。 已经尽量放慢脚步不逼他了,怎么还是这么不解风情,一点也不开窍。 过了一会儿,他无奈起身收拾好凌乱的衣裳,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猎妖人。 这些人,光看着不动手,现在倒是一窝蜂围上来了,坏了自己好事,还真是好意思。 一定得准备好说辞臊一臊他们! 等处理好一切,四夕才猛然想起他没和祁盈约定见面的地方。 差不多同一时间,祁盈也想到了这里。 这会儿祁盈冷静下来了,也敢面对他了,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这地方已经算是边境线旁,再过几十里就是止戈县。 止戈县是之前祁温良离京后到的第一个地方,也是他离京找祁温良时去的地方,现在这地方算是个战略要地,也是最近的猎妖人补给点。 虽然没约定过,但四夕要拿恶妖的首级换东西,八成要去止戈县。 祁盈打算先一步去等着。 到了地方之后,他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四夕在一起,那那要怎么个在一起法,也得学习学习。 听说男人和女人不同,做那等事,必须好好准备才行。祁盈暗戳戳想,要是不小心弄伤四夕就不好了! 可惜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哪儿学去。 就在他疑惑之时,正好听见客栈底楼有人喝醉了胡咧咧。 听说那个姑娘今日空了,要不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哦?哪个姑娘?不是说明月楼的花魁都不在了吗?能有什么好见识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爷消息灵通,知道那明月楼来了个狐狸精。那可是实打实的狐狸精,听说是火狐,又妖又媚热情似火。 这谁敢消受啊!都知道是妖了,不怕狐狸精把你魂都给吸了啊! 哎~非也!听说进楼前是定了规矩的,不能向客人下手,不然楼里怎么敢收她还公开。 祁盈对什么狐狸精不感兴趣,但是下边人说话声音太大,他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他听见又有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加入了讨论:听说这狐狸实力弱小,本和寻常女子没太多不同,可惜在猎妖人清缴时被抓住了。她虽然没做过恶,但妖的身份暴露了总归不好过。 寻常日子是过不了了,这人说着假惺惺地叹息道,她要是还和从前一样,不知会被如何欺辱呢。 长得好看又不能打,只能到明月楼讨生活。好在明月楼的妈妈手段了得,她成了台柱,明月楼的妈妈就保住了她。她也不必受人欺辱了。 这话听得祁盈颇为不解。 他忍不住问道:都进了那种地方,怎么反倒不受欺辱了? 说话的人听见祁盈的声音,仰头看了看在二楼的祁盈,一副看乡下人的表情,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明月楼是什么地方?又不是什么只接皮肉生意的下三滥窑子。 那地方的魁首,一般都是有特殊的本事傍身,不接客的。 这个祁盈不是不知道。 他消息不算灵通,但好歹也去过明月楼,他还听说尚云轻是明月楼出去了。 尚云轻什么人啊,没有她,哪有如今全民修练的盛景。 虽然知道那个狐狸精肯定不能和尚云轻相比,但祁盈还是多了点兴趣。 他问:那这狐狸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听他这么发问,说话的人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大家都是男人,没那么放不开,那人犹豫半刻,猥琐地笑了笑。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8) 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姑娘不接客,只授课。 怕祁盈没懂,这人又解释了两句:这姑娘自己不接客,但是会教她的客人一些床笫之事,当然,也有些日常生活中增加情调的技巧。 一般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去听,听了回家夫妻更和睦,现在只要听说是去她那儿,家里夫人都不拦着了。甚至于胆子大些的女子也敢逛青楼。 听他这么说,祁盈惊得说不出话了。 但这又找不出没毛病。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走!学一手好本事,回头让四夕服服帖帖、欲罢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四夕:哼,不让我睡反而去逛窑子,被我逮着,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感谢在2020062723:50:41~2020062823:5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157.番外祁盈13 祁盈一直都不是一个特别果决的人,但是这一次,他说干就干毫不迟疑。 前脚刚有了想法,后脚就出门直奔明月楼而去。 他隐隐觉得,自己要是没有一手傍身的好技巧,一定会在两人的关系中处于下风。 他想:就算自己答应四夕,自己也不能做下边那个! 嗯其实就算他学到了真东西,也不一定能处于主导地位,但好歹有个心理安慰不是? 因为之前去过明月楼,所以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很快就到了地方。 前两次他去明月楼都是白天,不是明月楼真正营业的时候,所以他记忆中的明月楼更像是一个茶楼酒肆,而且还是一个比较冷清的茶楼酒肆。 之前他去明月楼时,身边还有笑眯眯的祁温良和凶巴巴的祁子安,还有一个墨凌洲,根本就没谁敢凑上来。 第二次去明月楼,也是和人越好了,还是早上,也没什么人来拉他。 这会子他还没踏进明月楼的大门,就立刻有姑娘上来搂住他的手。明月楼的模样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了,说是张灯结彩也不为过。 爷~这姑娘声音娇滴滴的,喊得祁盈的心跟着颤了颤,怪难受的。 他自认性取向依旧为女,但是听到这娇滴滴的声音,只觉得甜得发腻,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把这声音和四夕相比,然后觉得根本没有可比性。 四夕虽然喜欢冲着他口花花,言语间也颇为轻浮,但不管四夕怎么说话,他的声音也总是清爽且令人舒适的。 这姑娘的声音甜腻得像化掉的糖,让人光是想想就不愿沾染,将她和四夕放在一起对比,简直是对四夕的不尊重。 祁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四夕还是颇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觉得他哪哪都好。 他想得有点出神,女子不满地往他身上倚了倚,还故意将酥/胸贴在他的手臂上。 软乎乎的触感让他觉得浑身不适,不等这姑娘再开口,就一把推开了人,又退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那姑娘愣了半晌,甩了甩手里的帕子,一改刚刚的温软语气,都到这地方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祁盈也察觉自己一副碰见脏东西的样子伤了人心,便取出些许银子递给姑娘权当赔礼。 他客客气气问道:听说楼里有位姑娘,会传授一些特殊的本事,不知要怎么才能见着? 姑娘暗暗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笑逐颜开地给祁盈引路,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楼里人声鼎沸,各处都挂着彩色灯笼,五彩的光映在人的脸上,叫人看不出这些人脸上的笑是真是假。 一进门就是大厅,台上还有姑娘在表演自己的特长,祁盈只草草瞄了两眼就觉得没劲。 倒是台下喝多了酒的男人们,叫着好拍着手,兴致高时还往台上抛着些什么西。 这会子天色还算早,楼里的人也不急着办正是,基本都坐在大厅里搂着姑娘听曲。 祁盈如今嗅觉听觉特别好,一进来就觉得里边吵吵嚷嚷闹得他脑仁疼。可能是太吵了他不舒服,他老觉得心里闷闷地有些慌,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给他引路的姑娘领着他绕了两圈,他都想打退堂鼓了,那姑娘又找到了明月楼的妈妈。 花魁当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所以一般都要先和妈妈打招呼,让妈妈安排好。 本来轮不上祁盈,但是刚刚祁盈随手打发出去的银子数目就不小,是以姑娘猜他有钱,特意找到妈妈帮他插个队。 没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妈妈当然也乐意。 不多一会儿,祁盈就被领上三楼,如愿见到了那狐狸精。 明月楼的隔音做得不错,在三楼基本已经听不见底下的喧闹,到了一个安静的环境,他心安不少。 一个侍女给他倒了杯茶,他慢慢抿着权当压惊,等心里平静得差不多了,却还没见着那狐狸精。 正打算开口问一问,那侍女在他对面坐下了。 你是?祁盈有些不确定。 怎么,没见过狐狸精?穿着素净的女子开口了。 这下祁盈倒真有几分惊讶了。 一方面,这女子的样貌和祁子安差远了,只能算是寻常的小家碧玉。大家都是狐狸精,她差这么多,祁盈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另一方面,她打扮太简单,基本没涂脂抹粉,衣裳也不艳丽。 相较于穿得花花绿绿的姑娘们,她更像是邻家的小妹妹,也难怪祁盈一开始把她认成了侍女。 她察觉了祁盈的惊讶,缓缓解释起来:我本就不像寻常狐狸精,没什么本事不说,长相也不算艳丽。小时候被山林野兽追着咬,受伤时被一家农户捡了当女儿养着,我本打算听他们的安排嫁一个乡野村户或者落榜书生,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可能是已经讲过好多遍,她讲得极为流畅,言语间也没有一点不耐烦,叫人觉得舒心。 没想到后来山里的妖兽跑出来,那个小小村子遭了殃,人们受了惊挨家挨户地盘查,倒是把我给揪出来了。没法子,我才 祁盈赶紧摆摆手,不再听她讲过往,直奔主题。 他简单说明了自己有个恋人,两人间还没发生过什么逾矩的事。 祁盈不愿落了下风,歪曲事实,只说自己对恋人心存觊觎,叫这狐狸教自己一些让在床/上服人的本事。 我那方面挺行,你不用考虑。我只是怕第一次伤了他,所以想学一学怎么叫他舒舒服服、服服帖帖。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脸颊发烫,一路从耳根子红到了耳朵尖。 好在房间内光线晦暗不明,他能告诉自己对面的人看不见。 殊不知他这幅羞涩模样早教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能在明月楼当花魁的人,不可能情商低到当场戳穿他,小狐只是扯开话题,问了他恋人的职业性格。 毕竟这种事情,还得因材施教。 祁盈不打算撒谎,老老实实说了,听得小狐表情越来越微妙。 小狐暗戳戳想:你们这位置关系还不明显吗?要想对方舒舒服服,你躺平就好啊! 但是她终究没说这么直白,反倒问起对方的身份。 真想知道谁家收了这么个宝! 我无意探听你们的隐私,只是听你说,他是很厉害的猎妖人。小狐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咱们这片,很厉害的猎妖人大多都来过明月楼呢,你为他如此费心,不如说出来让我想想他值不值得你费心。 祁盈想到四夕那些挑逗人的本事,想到他言语间的调戏,不由得有点酸酸的。 四夕那么会,一定找许多人练过手! 祁盈不想翻旧账吃飞醋,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四夕来没来过明月楼。 他想知道四夕对他说过的情话,有没有说给别人听过。 要是那些话他先拿去哄过其他人,那就那就 那就艹死他! 祁盈暗下决心。 接着,他报出了四夕的名。 小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虽然她马上恢复了正常,但她刚刚的模样也被祁盈捕捉到了。 祁盈问道:怎么了? 不会是个花心大萝卜吧! 小狐似乎猜出了他在想什么,摇摇头反问道:你们当真是恋人关系? 她没再刻意掩饰,表情有些许落寞,这让祁盈颇为警惕。 不等祁盈问,她大大方方承认了,实不相瞒,我常年待在此处,也不过就是为了多见他几面。 他救我于水火,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不过你放心,他虽然会来明月楼,却洁身自好得很。 他很不好上手,肖想他的人多了去了,只有你一个捡了便宜。 这话完全出乎了祁盈的意料,没想到在他面前没脸没皮的四夕,到这里就很不好上手了。 他没说话,只是暗戳戳有点高兴。 他嘴角人不自觉上扬,眼底的笑意也藏不住,小狐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口开门和人说了什么。 待她再回来,便笑意盈盈地解释道:我自己都搞不定的男人,也教不了你什么了,只是钱不能让你白花了,所以我去找了个外援。 这会儿她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眼角眉梢都是媚意,终于和客栈里说的又妖又媚沾上边了。 她姿态慵懒,目光若有若无地勾着人,一时间,原本只是比较好看的容貌也多了几分色彩。 看祁盈似有不解,她又解释道:刚刚那样子是装的,我听人说你不和门口的姑娘亲近,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喜欢清纯一点的。 我虽然不接客,但扮成你比较喜欢的样子,能多骗点钱。 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骗你钱了的样子,弄得祁盈心里怪怪的。 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哎!你们什么认识的啊?小狐倚在桌上撑着脑袋,有些八卦地问道。 祁盈皱了皱眉没说话。 他没有和人分享私生活的爱好,更何况对方是青楼里的狐狸精,还勉强算是情敌。 那个什么外援他也不想见了,只当今日白来一趟。 但还没告辞,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一袭红衣戴了面纱,之余一对灵动的眼睛看着他。 只一瞬间,祁盈就凭着一双眼睛将人认了出来。 到这时候,祁盈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印象比想象中深。 他甚至还记得她不爱这样打扮。 这个女人竟又见到她了。 祁盈暗暗咬了咬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823:55:38~2020062922: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的小天使:清16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43ydx、嗷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郁等闲太太3瓶;昨日不可追、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158.番外祁盈14 殷姑娘。祁盈似笑非笑地喊道。 他和这殷姑娘勉强算是旧识,甚至可以说有旧情。 但要说他们之间有一段吧,也算不上,因为只是祁盈一度挺喜欢她。还什么都没发生,可惜两人就不欢而散了。 那时祁盈真对她失望极了,以至于再见都没办法好好说话。 祁盈一向是不喜欢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自己再见到她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是见了她,却忍不住想要发火。 难为您还记得我。殷姑娘说着,委身行了个礼,又施施然坐到了他身边。 祁盈拧着眉头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远了些,你来做什么? 话毕,他又嘲讽道:我今日可没带多少钱,你不必在我身上花功夫。 哦,说笑了。不等人辩解什么,祁盈又瞥了她一眼,就算我带了许多银子,也绝不会再给你一点! 他句句话不离银子,显然是讽刺殷姑娘爱财如命,但是被讽刺的人表情都没变一下,依旧笑得开心。 好像两人的重聚足够她忽略不愉快的事情。 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她笑着说道。 她这么淡定,反倒显得祁盈太过在意从前的事。 祁盈骂人失败,却又说不出更过分的话。 青楼女子爱财本不奇怪,他自知没必要和她置气,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揪着不放未免太没气度。 可是可是当初他送出去的,可不止自己的钱袋啊! 说起来,祁盈和她也就只见过几面。 头一次是和祁温良一起来明月楼,那时祁盈就觉得这姑娘不一样,她细致体贴处处照顾祁盈的心情,似乎也对祁盈有意。 祁盈知道她喜欢钱,但那时祁盈一点也不介意。 后来他们一起喝过酒,她话里话外都是对祁盈的喜欢,祁盈本就是个憨憨,一辈子没被人一心一意对待过。 她好听话说一说,哄一哄,三言两语就哄得祁盈就丢了心丢了魂。 祁盈还记得,她说过她母亲虽然身在青楼却爱上了一个穷小子,可惜她母亲逃跑后生了她,却没得好结局。 当年的痴心人忘却了山盟海誓,抛弃了她们母女。 她多惨啊! 祁盈心疼极了。 那时祁盈一点也不介意她爱财,甚至打定主意要将她从楼里带出来,带她去过真正安心的好日子。 可祁盈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就在第三日撞破了她的真面目。 那天祁盈替祁子安去明月楼提人,恰巧撞见她与其他姑娘调笑。 她拿着祁盈的钱袋炫耀,说这公子哥真好骗,还说自己不过是说几句好话,祁盈就全当真了。 她笑得满不在乎,话里话外都在说祁盈是冤大头,她眼角眉梢都是浅薄的笑意,姿态随意,是最最无情的模样。 恋耽美 >太子热衷捡垃圾——郁等闲(119) 有一个姑娘似乎想去夺她手中的钱袋,她侧身一躲,俏生生道:姐姐,这个可不能给你。 姐姐要是喜欢别的,让给你也就罢了,这东西不行! 她抚摸着钱袋上精致的勾线,不知在想什么,这东西,我得挂在身上。时时戴着,教他一来就见着。 这可是他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 她说这话时模样轻浮极了,看得祁盈也不知是生气更多一些还是心痛更多一些。 祁盈本以为她和楼里其他姑娘不一样,可没想到,自己的心意就是可以这样被践踏的存在。 听见她姐姐妹妹地喊着,祁盈想,也没什么不一样。 只当自己犯蠢,好好一颗真心拿去喂狗! 如今再次见到这殷姑娘,往事重重皆浮现眼前,祁盈想到自己喂了狗的真心,止不住地生气,语气也冲。 看她想解释,祁盈又讽刺道:怎么,还想给我讲故事? 是啊!你多惨啊!我倒是忘了,你那被穷小子骗了的母亲,是和你一样圆滑的明月楼妈妈! 那么明显的事,他当初昏了头居然没发现。 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祁盈盯着她问。 没了,自然没了。 看祁盈如此生气,她也知道自己确实伤了人心。 她波澜不惊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歉意。 小狐看热闹一般看着祁盈生气,冷不丁被正生着气的祁盈瞪了一眼,只能开口打圆场:哎哎,先别忙着生气啊,是我叫来的人,我还打算找她帮忙呢。 我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祁盈有些迁怒,想要顺便骂小狐两句,但话未出口,却突然意识到小狐话里的意思。 他便再次将火力对准殷姑娘。 她叫你来帮忙?祁盈笑着问。 说是问,其实还是讽刺。 果然,根本不等殷姑娘回答,他就接着说道:你以前不是不接客吗?怎么现在都经验丰富了。 怎么,你以前的法子骗不了钱了? 对了,我之前在客栈听说明月楼的台柱子没了,后来又听说花魁换成了这只狐狸,想来是你技不如人被挤下台了。 哎,真没想到啊!你好歹那么会玩弄人心,怎么着也不该沦落到这地步吧。 还是说,你那点本事就对我有用,你那些拼酒的规矩全是矫情给我看的? 说真的,祁盈从来没对人这么刻薄过。 他不似祁温良那样性格温和,但不失控的时候也从不让人下不来台。 如今他明明很清醒,却止不住想要刺对方。 他想打破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一句话接一句话,一句赛一句难听。 这殷姑娘倒也全都受了。 本就是她有错在先,是她当时说话不过脑子。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哪想到刚刚好就被祁盈看见了。 实际上,她对祁盈是有真心的。 本来她也以为自己对祁盈只有一点点喜欢,可是祁盈说走就走不再回来,她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对祁盈的在意比自己想象的多。 而祁盈一去不返,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他本以为祁盈对她早就没有挂念了。 如今听见祁盈一句接一句的讽刺,她不仅不生气,反倒有点高兴祁盈这么激动,不正说明心里在意吗? 祁盈说出的这些难听的话,不正说明过去了这么久祁盈依旧在意吗? 那说明这幅样子的她,祁盈也真心实意地喜欢过,甚至时至今日也依旧放不下。 她默默等着,等祁盈心里的火消下去了一些,才出言反问:你说这么多是不是还喜欢我? 祁盈突然愣住了。 他想否认,但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不正常。 要真只是愤怒,多得很的法子伤她,何必这样言语相讥,伤害对方的同时又扯自己的伤口。 可是祁盈怎么能不否认呢? 他今天才决定好要认认真真喜欢四夕,他来这里也只是想要学一点让四夕高兴的东西。 他怎么能和一个女子纠缠不清呢? 他愣着,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小狐在旁边看着,眼睛里都是狡黠的光,就像在看好戏似的。 殷姑娘也瞪了她一眼,叫她出了屋子,又叫她多送些酒过来。 等多余的人走了,殷姑娘终于拉下面子向祁盈道歉,祁盈不想听,她又情真意切地说: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她说:我一直都在等你,我还清清白白没教人碰过,我这颗果子都挂在树上好久了,你不想摘吗? 不想!祁盈梗着脖子说。 可是殷姑娘离他那么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吐到了他脸上,他看见自己眼前放大的脸,一时间心也砰砰地跳。 这句不想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真的吗?殷姑娘步步紧逼,真的不想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可是当初你还花了不少银子呢。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不会不甘心吗? 说话间,酒送来了。 你走后,我连酒都不再同人喝了,如今你回来了,我们不醉不归吧。 祁盈摇着头一步步退,殷姑娘就一步步紧逼,祁盈也觉得被一个姑娘逼成这样有些丢脸,但是但是不退的话,殷姑娘就要贴到他身上了啊! 不喝!祁盈佯怒,我不喝,你赶紧走开。 许久不见,你怎么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了! 殷姑娘看他一副小绵羊碰见豺狼虎豹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终于稍稍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想了想诱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躲我,你怕你那个小情人知道对吧? 你怕你的小情人知道你来青楼,也怕他知道你和我又纠葛,你怕和我纠缠不清之后,心里觉得对不起他。 这样吧!殷姑娘做了决定,你陪我喝酒,要是你胜了我,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你不是怕和我纠缠不清吗?若是你胜了,你叫我从此远离你我也保证做到,我还能保证从此再也不和任何人提起我们间的过往。 一时间,祁盈有点心动了。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眼前的人有点放不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心虚,才不敢教四夕知道。 要是能让殷姑娘从此闭嘴,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要答应吗? 祁盈总觉得不太好。 没什么原因,就是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答应了喝酒,会发生不好的事。 殷姑娘看出他的动摇,赶紧用激将法:你不敢? 现在的你,还不敢和我喝一回酒吗? 不敢吗? 祁盈听见她说现在的你,顿时有了自信。 他都忘了,自己和以往已经不一样了。 不就是喝酒? 连妖怪都能轻易对付,喝一回酒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好歹拥有龙的血脉,还能喝不过一个小姑娘? 他已经是个很自信的人了,他答应了。 可惜他高估自己了,推杯换盏之间,他都不知自己喝了多少。 等到他察觉不对,自己已经醉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殷姑娘看他醉了,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她轻轻靠在祁盈身上,十分亲昵地和祁盈咬耳朵。 这酒后劲好大,我也醉了。 祁盈被这亲昵的姿态吓到了,想躲,却被含住了耳垂。 他感觉有人□□着他发烫的耳朵,还听见一个掺杂了情/欲的声音:我的规矩你还记得吧? 我醉了会以身相许呢! 她明明没醉,还有力气扶着祁盈往床边走,她边走边说:红色俗气,我向来是不喜欢的,我今日穿了红的,是想要和你成亲。 这婚礼有些简陋,但是最重要的洞房花烛不错过就好了。你说对吗? 祁盈死命摇头,想要挣脱,却因为身子发软,根本挣脱不了。 他可算是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一定是小狐的套!他小声说,她喜欢四夕,见不得我和四夕好,所以故意叫了你,为的就是让我们发生点什么。 我要是对不起四夕了,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放开!你赶紧放开! 殷姑娘愣了半晌,但终究将他搬到了床/上,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有什么好的,我嫁给你不好吗? 不好!不好!祁盈说着,居然有了点哭腔,我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 不知是祁盈哭得太好听,还是他的表白太情真意切。 殷姑娘居然说了句那真好。 她附身吻去祁盈的眼泪,表情兴奋,忍不住在祁盈身上蹭了蹭。 那不是更好吗?她说。 不应该是他说。 祁盈终于发觉了今日最不对劲地方。 他感觉殷萝蹭自己时,有很奇怪的触感。 就好像就好像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看殷萝,殷萝也终于拉下了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纱。 殷萝换了个声线,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殷姑娘其实不是姑娘,虽然装的很像,但他真的不娘,最多是演技好又有点戏精。 其实殷萝这名字一出来,就很明显了,所以前边为了隐藏名字一直姑娘姑娘的叫,我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另外,全书就他一个喜欢穿绿的。 他第一次出场是77章,当时就有暗示他不是女的了。 比如领子高,身高也比祁盈高,而且长相也比较英气等等等等。 之后几天我要考试,可能没办法日更,但我尽量我。 早点彻底完结。 感谢在2020062922:45:13~2020063023:5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