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他们刷任务》 第1页 《坐等他们刷任务》作者：外卖君【完结+番外】 文案 他从修真界无尽崖自爆而来，意外绑定了一个评估系统。穿越者为各自所求而在任务世界使尽浑身解数，游亦便作为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他们。 系统小二：好的游亦！/没问题游亦！/游亦您最帅了！（迷弟脸盲目崇拜ing 穿越者秦瑜：不知道为什么对游亦哥总有种莫名的敬畏感orz 穿越者西尔：（游亦掉马前）哼，战神有什么了不起的？！……（游亦掉马后）其实吧，战神还是很厉害的 穿越者君醉：任务要求打通所有副本，然心上人npc是副本boss，打不打？打不打？……（痛哭流涕扑倒）游亦真人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还活着吗你快回来吧TAT 游亦（端起茶杯）：【微笑.jpg * ①快穿，现代世界＋机甲世界＋全息网游 ②男神，主角是男神！我家大男神游亦哥最帅不接受反驳！ ③主攻，除第一个世界外，后两个都是穿越者倒追游亦男神 * 真的没有第二部 啦（笑哭.jpg 【安利】 朋友完结主攻：《一觉醒来我又重生了》by果姑 我的无cp同人：《镜像二十四小时[偶像练习生]》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游亦 ┃ 配角：小二 一句话简介：快穿男神主攻向 第一章 某日，修真界一如既往，修炼的修炼，炼丹的炼丹，勾心斗角的勾心斗角，看似与往常无异。却不知在遥远高耸的无尽崖上，正展开着一场生死决斗。 “大胆魔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交出宝物，我等予你痛快一死！” 此时，修真界的最强者几乎全聚在了无尽崖，手持武器，面色狰狞，浑身狼狈。 他们这么多人，这片大陆的所有强者，围剿了这魔头三天三夜，仍未能将之拿下，心中自是恼怒万分。幸而这魔头已被重创，灵力所剩无几，想来也坚持不了多久，那时…… 想到那传说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宝物，众人不禁心口发热，眼中布满贪欲。 “呵。” 被逼到崖边的那人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曜黑双眸中却古井无波。只见他身形高挑清俊，脊骨挺直，眉目如画，一身质材上好的月白长袍更衬得他犹如出尘谪仙。 这分明是仙人般的人物，到了他们嘴里，却成了妖惑一界的魔头。 游亦淡淡地望着眼前众人，突然觉得无趣之极。 他本是修真界的无上之人，修为至强，哪人见了他不恭恭敬敬地唤一声游真人。一日无意间捡了一石子，却被仇家利用，引来无数人陷害争夺。平静了几千年的生活终于起了些涟漪，他倒是乐得，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屠一双。 外界传他嗜血如魔，屠杀无辜。他面色不改，解决前来夺宝之人时更加不留情。 外界传他夺尽三大宗门之秘宝。他细眉一挑，当日便打入三大宗门，将其财物一丝不剩地纳入自己的储物空间。 外界传他堕入魔道，为害四方。他稍一思忖，手掌翻动，仙气化作了魔气，反正他早已厌倦了以前的生活，届时正好去魔界游一游。 …… 他向来是随性的，想到什么便会动手去做，只可惜世间万物皆入不得他眼。这会儿有人送上来给他解闷了，他自是来者不拒。 可杀着杀着，他还是厌了烦了。这世间，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了…… “想要它？”游亦凭空现出一黝黑石子，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众人双眼放光，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恨不得立马上前夺下，只是忌惮于眼前之人，不敢贸然行事。 “识相的话，便乖乖交出来！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站在悬崖边的游亦随手一抛，石子落入云雾缭绕的崖下。“想要，便自己去取。” 就在他动手的同时，众人运起灵力冲往崖下，竟对追杀了三天的大魔头不闻不问。 “是我的！谁都不许和我抢！” “哈。谁先抢到就是谁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谁能助老夫一臂之力夺得宝物，必当重重嘉谢！” “滚边儿去！” …… 游亦望着众人向石子追去的混乱身影，轻轻一笑，体内已入魔的灵力疯狂翻滚。 ——修真界的所有强者一起陪葬，也是不错。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这一生，活得逍遥，活得随心，却终究无趣。 无尽崖上，一阵强光闪现，顿时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再没有人知道这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修真界最险之崖在这一日内被夷为平地，同时消失的，还大魔头游亦和无数强者…… “叮——系统启动中。” 在无人知道的空间里，一颗黝黑石子缓缓透出白光，须臾间又消散不见。 一切归于虚无的白色。 “兹拉——” 白色的屏幕上闪了一闪，修真界中那分明已被游亦夷平的无尽崖竟又出现在了眼前，高耸险峻，云烟缭绕。崖边有一月白长袍的男子，淡然自若，眉眼如画。 “大胆魔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交出宝物，我等予你……” “小二，该停了。” -- 第2页 慵懒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一出，屏幕上的影像“兹拉”一声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声音与崖边男子的声音如出一辙，不是游亦又是谁？只是曾经修真界中的游真人游大魔头，此刻上身V领棉质白衬衫下身黑色紧身长裤，一身现代装扮显出完美的身形，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为影像里的那副仙气的面容增加了点人味儿。 “小二，怎么你对我自杀那时候的场景情有独钟呢？” “我才不是想看您……自杀！这是我和您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啊！在那个世界里，也只有身为最强者的您，在那个时候的最强一击，才能有这样强烈的能量波动来启动我了……” 小二没有显出身形，只有激动的声音回荡在系统空间里。 “虽然已经和您相处了几个世界了，但我还是觉得在您原来的世界里，您夷平无尽崖的那一幕最帅！而且，而且这还是我和您相遇的契机，多么值得留念啊！” 所以……这就是小二每次一回到系统空间，就不断循环播放那一幕的原因？ 游亦知道小二对自己有些盲目的崇拜倾向，真是个可爱的系统。 没错，当时在游亦最初修真的世界里，他随手捡的黑色石子就是系统的载体，然后游亦才得以在自爆一身灵力后游历在各个世界。而系统，被他取名为“小二”。 “呵。下次可以在我睡觉的时候静音播放。” 平时就不要在他面前重复来重复去了，他并不想分分钟都在看自己自杀。 “好的，游亦。” 小二看着游亦不着月白长袍却气质依旧，黑色长裤包裹的长腿笔直，架在了沙发上也气派悠然，俊美的面容上双眼微阖，V领衬衫间依稀可见精致的锁骨。小二觉得自己若不是身为系统，一定会脸颊爆红，炽烈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自家宿主身上。 “小二……” 游亦无奈地睁眼，虽然小二没有身体，但这过分的注视他还是感受得到的好吧。 “对、对不起，游亦，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小二像偷窥心上人被抓了一样，有些讷讷地道歉。 “下个世界，穿越者的任务是什么？” 游亦没有在意小二的窘迫，轻车熟路地问道。他问的是穿越者的任务，不是自己的任务，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游亦的任务都只有唯一的一个，就是等待。 等待穿越者的任务或成功或失败后，评估穿越者的任务完成度，让小二提交给总系统，增加小二的系统能量。 由于游亦是主动开启系统，再加上小二对他一种莫名的崇敬，游亦完成任务的自由度极高，修真了几千年的游亦全当每一百年体验一回不同的现代生活。 游亦还打算，如果有一天他将所有的人生都经历遍了，觉得穿越也无趣了，干脆精神力自爆来个彻底死亡，作为系统的小二也不可能拦得住他。 但就目前来说，游亦还是对现在的生活很感兴趣，所以小二也没有察觉到他心底厌世的想法。 “下个世界仍是计算机文明的时代，穿越者的任务是……把一个网络歌手推向那个圈子里巅峰的地位，并且这个地位得到现实歌手的承认。” “嗯？”少有啊。一般来说穿越者的任务不都是让自己到达某个地位的吗？与之前几个任务不同的情况勾起了游亦一些兴趣。 “游亦，你休息一下吧，下一个世界随时可以开始。” “不需要。小二，现在开始吧。” “……好的，游亦。” 第二章 “小二，这次穿越者的任务有时间限制吗？”短手短脚的游亦正边麻利地在孤儿院里拖地，边向系统小二询问。 “有的，游亦。时间限制是穿越者到来的三年以内。” “穿越者不会那么早到吧？” “他会在隋羽二十岁开始在网络上发表歌曲时到来。” 隋羽，也就是穿越者的任务对象。 “隋羽今年几岁？” “比您小一岁。” 游亦现在的身体是孤儿，六岁，离穿越者任务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游亦，先别干活了，院长找你！” 本来六岁的小孩也不会雇来干活，只是在孤儿院里锻炼锻炼，可游亦却干得认真也做得很好。院长看着这个平时从不哭闹极其懂事的男孩，越看越是欣慰和满意。 “游亦，今天有一位先生想资助你上学和生活。”她温和地说，“如果你接受了资助，你在自己能够赚钱之前，不用担心上学的学费，每个月还能得到一笔零用钱，但你以后就不能被叔叔阿姨收养了；如果你想被收养的话，就必须把这个资助的机会让给其他小朋友，这样以后你或许会有新的爸爸妈妈。我觉得这应该让你自己选择，你能自己做出决定，对吗游亦？” 游亦点点头，“谢谢您。我可以知道是谁想资助我吗？” “那位先生姓隋，从北方来我们南方出差做生意。”院长说。 “隋先生是隋羽的父亲。”小二在游亦的脑海中补充道。 游亦装出犹豫的样子，慢慢地说，“院长阿姨，可不可以帮我问一下那个叔叔，如果我想学钢琴和其它乐器，他还愿意资助我吗？” 游亦外貌虽然变小了，但还是他自己的样子，精致的眉眼上是一片沉静。 -- 第3页 院长有些惊讶，但不改对游亦的欣赏，拨了电话之后告诉他，“隋先生说如果想学乐器，找到老师之后留他的电话，他愿意资助你。但你必须坚持下去。” 游亦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愿意接受他的资助，以后不找养父母了。” 游亦在上个世界中对乐器产生了兴趣，决定从乐器之王钢琴开始接触音乐。而且因为游亦要评估穿越者任务的完成度，所以小二不会给他安排一个与任务毫无联系的身份。每一个世界里，游亦都必须和穿越者有所接触。 而隋父出差回家后，也告诉了妻子和五岁的儿子，资助了一个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孤儿，得到了家人的认同和支持。 游亦在接下来的十五年里，一直保持着和隋父的联系。他没有去正式的学校上学，而是请了家庭教师辅导完成了这个世界的大学学业，剩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乐器上。因此游亦有足够的时间，由着自己的兴趣学习和练习。 除了钢琴以外，小提琴，吉他，爵士鼓，甚至还有一些华夏民乐器，游亦都称得上精通。同时乐理知识也没有落下，游亦找的老师都是小有名气的音乐家，可以说，这个世界里二十一岁的游亦去专业的音乐学校当老师都绰绰有余。 他十六岁时就搬离了孤儿院，自己租了一间房子。这些年里，隋父时常会在电话中提到他的儿子隋羽，但游亦没有特意交好隋羽，而是对其的消息平淡以待，和隋父保持着亦长辈亦友的关系。 随年龄增长，游亦的样貌和原来的越来越相近，千年修真的高高在上不能被百余年现代生活的气息遮盖。即使游亦在平日可以称得上是亲和，但他无意中仍会透出一种让人觉得这凡尘间不应有的漠然与疏离。 这份气场在他独奏乐器时更被放大到极致。 当俊美的青年在灯光下闭眼抿唇，他就好像隔绝了现实的一切，自成一个世界，孤寂，高贵，没有人能够触及，只能遥远地仰望与膜拜。任何听过他的演奏的人都会生出这个人并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让一点声音扰乱了他的演奏。 游亦不知道的是，隋父曾悄悄地飞到他一次国际比赛的现场，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却在过后震撼得没有走上前去跟那个容貌惊人气质更惊人的青年相认。所以至今游亦仍没有和隋父见过面，更没有见过生活远在北方的隋羽。 曾经出差时一念之下在孤儿院随意挑选资助的孩子，竟是音乐奇才，而且优秀耀眼到这个地步，隋父在家里对妻子儿子提起游亦时，极尽感慨赞赏。于是，隋羽对这个父亲口中帅到掉渣的青年满是好奇。 “爸，你说真的吗？真有人那么厉害，同时修好几门乐器演奏级？十五年前你的眼光有那么好？” “我的眼光当然好！游亦哪里是演奏级，他在国际比赛里都是顶级的！”隋父描述不出那种感觉，他不懂音乐，却也知道游亦弹琴，和其他人弹琴的感觉都不一样。 隋羽无奈地看着在商场上精明的父亲陷在回忆里又陶醉又纠结，游亦这个神奇的名字在心里有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这十五年，游亦是真真实实地过，每天都在学习尝试新的东西，让他过得很是充实。三年后穿越者离开，他还是要真真实实地在这个世界里过完几十年的日子。因此游亦虽然知道自己最终不属于这里，却没有拒绝结交这里的朋友。 虽然以游亦不经意间透出的气场，结交到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也不多就是了。 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是真实的，没有谁是虚幻的。没有人吃了几十年的饭只为了把自己的生命送到另一个人的手中让他颠覆。 如此来说，其实有任务时间限制的外来穿越者，在这里突然出现，不过停留一段时间又突然离开，他们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才是虚假的也说不定。 …… 作为爱好，隋羽在网络上发布歌曲自然不会告诉身为生意人的父亲。而网络上的一个名为“碎玉”的帐号发布了第一首翻唱歌曲时，这就意味着穿越者的到来，静匿了很久的小二在游亦用小提琴练完一首曲子之后，轻轻地出声告诉了他。 “游亦，穿越者的任务开始了。” 游亦放下了小提琴，细心地将小提琴放入琴盒，并把琴盒表面擦拭一遍放好后，从练习的琴房走到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下载了隋羽发表翻唱歌曲的平台软件，注册了一个名叫“游亦”的帐号。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那个帐号上很快有了实名认证和一句话简介：“国际级演奏家，接原创歌曲的钢琴、小提琴、古筝、琵琶伴奏。” “小二，你觉得穿越者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完成任务呢？” 按照正常的进程，就算隋羽有着能站在巅峰地位的唱功，他想要真的出名到那个位置，至少需要五六年甚至七八年的时间来发酵名气。更别提隋羽虽然有潜力，但他的唱功还需要慢慢磨练进步。 毕竟网络还是比不上现实红得容易。 网络歌手，不问真实姓名，不问现实样貌，只看你实实在在的唱功。只能用一首首歌曲挣来的粉丝把你推到那个最高的位置。 而且这圈子并不大，有这份闲心在网络上的音乐平台一首首寻觅好歌曲的人，只是占很小的一部分。他们分布在天南地北，少有交集碰头，娱乐媒体也很少为一个姓名样貌俱不知的网络歌手报道捧红。所以想要作为网络歌手出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第4页 这样的情况下，穿越者，你想怎么做呢？ “游亦，我不知道。我们只需要评估穿越者的任务完成度。”小二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有些为自己答不上游亦的话而暗自气恼。 “可是评估任务完成度，不是也需要根据他完成任务的方式、手段，和对这个世界的人造成的正常或消极的影响吗？开动脑筋，来猜猜嘛。”游亦随口调戏着小二。 “对不起，游亦。我是系统，不知道穿越者的想法和他想采取的行动。”小二快哭了。 “好吧。”小二虽然智能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但是作为系统，它还是有一定的限制的。游亦记下了这一点，偶尔逗逗认真的小二总能让他心情愉快。 游亦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了，反正很快就能知道。 不久，游亦收到了在学小提琴时结识的一个好友的邀请。 “游亦，我知道你不仅小提琴拉得好，也很会弹钢琴。我师傅让我到别的地方去街头演出，来体验一下生活和艺术的精彩。而且不能带太多生活费，要自己想办法去赚。怎么样，艺术家的生活，来体验一下吗？” 叶洁是个活泼的女生，刚从大学毕业，比游亦还大一岁。是游亦平时难得走得比较近的朋友。像她这种从小拜在音乐家的门下学习，学的可不仅是乐器乐理更是传承，是比一般的的老师学生更为深厚亲密的关系。所以她将教她小提琴的音乐家称为师傅。 “是你的邀请，我当然要考虑一下。你的师傅对你是真的好，让你带着小提琴去体验生活，肯定是对你有好处的。不过，你打算去哪里？” 叶洁看到游亦有答应的意愿，声音显得更加兴奋。 “我想去S省！我想去那里看雪！在南方这边，我冬天都没有见过雪。” “可是那里离这儿挺远的，而且天气越冷，你会更加辛苦。” “远什么呀，反正不能在本省，去哪儿不是去？都说是体验艺术的生活了，你觉得姐是会怕辛苦的人吗？”叶洁反驳得很快。 “那倒不是。”游亦笑了一声，“既然你都不怕辛苦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耶，你答应了！……哈哈，那啥，其实是师傅说，如果我真的想去S省的话，就必须找你，你答应了的话我才能去北方的城市，不然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叶洁兴奋完了还是托出了实话，以表诚意。游亦有时看上去难相处，但在长辈看来他从来都是沉静可靠的，不然叶洁的师傅也不会让叶洁来找游亦了。 “咳咳，我知道你早修完大学学业了，闲着也是闲着，同意了的话快点收拾收拾行李，咱下周就出发。我说师傅怎么就不放心我呢，好歹我连国外都自个儿去过比赛了好吧，国内有什么好担心的，捎着你个比我还小的去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旅游或比赛，叶洁的师傅可以放心，但是一个人打工生活，还得街头演奏，叶洁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可真得值得担心担心了。 “我说游亦，你什么时候叫声姐来听听呀？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比我还大，还叫过你哥呢，丢死人了……” 游亦不客气地笑了几声以表幸灾乐祸，然后道别挂了电话。 北方的S省……记得听隋先生说过，是隋羽他们家居住的城市？ 这个念头在游亦心里转了转就丢开了，毕竟S省那么大，巧遇的几率真的太小了。而且就算遇到了，游亦也认不出隋先生或是隋羽来。 第三章 S省是一个繁华的北方城市，游亦作为陪同叶洁来体验生活，除了必需衣物和生活用品外以外没有带太多行李，也没有像叶洁一样带自己的小提琴，而是带了一支笛和一支萧。 叶洁疑惑：“小子，没听说你还有练这个呀？” 游亦随口答：“我想不断尝试一些新的东西。最近对民乐器里的吹管乐器挺感兴趣。” 叶洁无奈：“好吧，你个家伙最喜欢什么都学一点，还学得很好，总是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混的……这两样你想一起学？自学？” 游亦摇摇头，“之前都有找过大师学过一段时间，已经记下了很多相关的知识和指法，大师说剩下就靠练习和经验了。” 叶洁惊悚得像在看上帝：“师傅真不是吹的……你这家伙就是变态！音乐痴！” “妒忌我的天赋？”游亦笑着看她，在叶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走出了房间，留下一句话在房间里来回飘荡，“少女，别羡慕哥，哥的天赋你学不来。” 叶洁：…… 以前还真没发现他那么……欠揍！她恨恨地一脚踹在床梁，然后嗷的一声收回脚，才慢慢从咬牙切齿中冷静下来。 这个青年比她还小一岁，但是游亦还真没说错。出门找工作时的叶洁就像一个少女，而游亦才像她的哥哥。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 一开始初见，叶洁被那个拉着小提琴的冷漠高贵青年狠狠惊艳了一把，一颗少女心立刻就交代了。后来才知道他的钢琴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小提琴，叶洁心里的仰慕立刻升级成了崇敬。叶洁在游亦来找她师傅学习时，才真正和他结识。 叶洁是个直爽的性子，和男神打交道也不会扭扭捏捏，她很快看出男神对她没有一点那个意思，心里纠结了一阵子也就释怀了。她发现游亦实际上是个很平易近人的性子，不像他演奏时候的感觉，就把他看作弟弟来相处。 -- 第5页 可不过多久，她再次发现游亦偶尔说话各种拉仇恨又无耻欠揍，叶洁当年把他奉为男神的少女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而现在，她好像又看到游亦的另一面。游亦明明也是第一次来S省，但是丝毫没有慌乱无措的感觉，从出门到现在，吃、住、用、行，他把两人安排得妥妥贴贴的，甚至还能顺利地找到当地的特色美食街，熟练地应对当地突然变化的雨雪天气。 叶洁也曾不服游亦的运筹帷幄，想主动去找打工的地方，但差点被不怀好意的人骗了。 游亦皱眉拦着她，对她说，“就算刚才那人不是骗子，那样的工作也不好，他说的小店里肯定没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工作时间长薪水低，你还想用什么时间去街头演出？” 年轻俊美的男子认真地说，“就算你觉得那份工作累一点没关系，但是安全是第一。我们必须去正规一些的招工的店。而且，我们有特别的身份，可以有目的性地选择工作。” 叶洁迷茫脸：“什么工作？” 然后她看见了游亦一秒变成对她智商的嘲讽脸：“跟我走。” 然后游亦拿着手机导航在街道上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家看上去很是高大上的西餐店门口，指着牌子上“招专业演奏级钢琴手、小提琴手，薪水面谈”的字样，对叶洁挑了挑眉。 叶洁嘴角抽搐：……秀智商什么的真是够了！ 但是，叶洁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傅对这个对音乐有异样热情的青年这样推崇，让自己跟着他到一个遥远陌生的城市，却如此放心了。 明明比她还小一岁，而且没有在正轨的学校里上过学，但是他却几乎懂得一切。 当他一句句给她解释原因，教会她这个社会上生活的经验时，当他专注地研究当地的地图和街边能够演出的地点时，当她跟在他身后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街道上时…… 叶洁突然明白，有一种男人的魅力，与年龄无关。 刚才叶洁恍惚想起了初见游亦时，那个拉着小提琴的青年，好像隔绝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烟火颜色，独立在一个冷漠的空间里。 师傅还告诉过她，游亦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因为接受了一个商人的资助得以学习各种乐器，但是失去了得到新的家庭和养父母的机会，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到底他有过怎么样的经历，才会造就这样一个青年？ 叶洁有些诧异地发现，自己在认清了这个家伙的本性之后，心底那簇熄灭了很久的小火苗居然好像又有萌发的迹象…… 然而，脑海里突然闪过游亦挑眉斜眼鄙视她的样子，叶洁悲愤由心起，当机立断自个儿把那小火苗给掐了。如果真的跟这人纠缠在一起，真是自己智商找虐！ …… 另一边，隋羽也在苦恼。 当然不是有关游亦的事，隋羽还不知道游亦已经从十万八千里远的南方跑到了S省。 隋羽苦恼的是，他在原创音乐平台上发表了几首翻唱歌曲之后，有原创歌曲找上了他。那原创歌曲的作曲作词人也是一个歌手，和他一起合唱之后两人熟悉了起来，网络上认识了一个多月后，那歌手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自己住在S省，说他也住在S省，想面基。 隋羽现在是大学的假期里，自然是有时间。但是他自觉和那人才认识一小段时间，也还不算熟，那么快就面基，合适吗？ 网络上发表歌曲是需要实名认证的，所以隋羽也不怀疑对方是骗子。再加上对方有一定的作词作曲和歌唱的功底在，对于他现在刚起步的入门歌手，有很大的帮助和吸引力。 而且隋羽是真的喜欢在网络上唱歌给别人听，并想认真地继续唱下去。 隋羽决定答应“鱼越”的面基邀请。 面基地点是在离隋羽家不算远的一家西餐厅。 于是一个周末，踏着猝不及防的大雪，隋羽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进入了面基副本地点。 隋羽一进门，暖气扑面而来，恰好和一个穿着小西装的马尾女生檫肩而过。 马尾女生停下脚步，咧嘴一笑：“小哥，欢迎光临！” 原来她就是准备站在店内的门口。隋羽以前到过这家西餐店，装潢大气舒服，服务态度好，就是消费水平偏高，但这里平日的生意还不错。 隋羽猜测马尾女生是新招的服务生，也对她微微一笑。 叶洁眼睛发亮地看着外面突然下起的大雪，朝着一身白色西装却懒懒地坐在靠窗座位上的游亦挤眉弄眼。 他们在这家店里工作时间比较自由，薪水直接和工作的时间挂钩。游亦曾告诉叶洁，两人带来的生活费都不算多，如果天气预报中的天气晴朗，那么一周里街头演出个两三天也就够了，天气不好时和剩下的时间都尽量在这里打工。 游亦和叶洁把他们能够演奏的曲子列给店家，平时隔半小时就要演出一次。如果是客人专门点的曲子，那么他们的薪水还能高上一些。 由于游亦和叶洁是两人一起工作，工作时间一起算，游亦还精通钢琴和小提琴，所以他们能够给客人点的乐曲比一般的乐手要多多了。再加上两人平时还能客串客串服务员，所以他们的薪水让他们在这座城市里落脚下来绰绰有余。 先不提在窗边座位上边喝饮料边偷懒的游亦和看到雪之后兴奋起来的叶洁，隋羽进入店门后在雅致宽敞的餐厅里搜寻着面基对象的身影。 -- 第6页 餐厅内部被分成了一个个没有门的隔间，餐厅的中部有一个圆形的表演台，上面安静地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现在并没有人在上面演奏。 很快，隋羽看到了一个同样穿得跟粽子似的青年从一个隔间里探出身来向他招了招手。 隋羽也认出了他，坐在隔间柔软的椅子上时问道，“鱼越？” 俊朗的青年笑了，“是我。我的真名叫秦瑜。你是碎玉吧？” 隋羽确认：“我是碎玉，秦瑜你好，你也可以叫我隋羽。” “隋羽……真好听的名字。你的人看起来比你的声音年轻多了。”秦瑜感叹地说。 隋羽被调侃了也没什么拘束，耸耸肩，“说得好像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似的。” “哈。”秦瑜大笑，“这就没什么好说了，明明咱俩同龄。” 他啜了一口桌上的热饮，热气中他的眼睛晶亮，“说起来，隋羽你真的在这之前，都没有接触过唱歌之类的课程培训什么的吗？我是因为读的大学就是音乐学院的作曲系，才会对唱歌略通一二，可是你一开口我几乎觉得我这几年白学了！” 隋羽也觉得有些惊喜，毕竟喜欢的兴趣得到了肯定。 “我没有接触过，都是自己看着感觉唱的。” “那你可真是有天赋！”秦瑜的表情很真诚。“如果以后我有新曲子想找你合作，你不会拒绝吧？” 隋羽也笑了，“别把我夸得那么厉害，我这个业余的可是指望着你的指点呢。” 秦瑜和隋羽相谈甚欢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叶洁得到了客人的召唤。客人没有点餐，而是拿着游亦叶洁两人的乐曲单子点了一首曲子。 叶洁一看，那是一首小提琴曲，但是用钢琴也可以演奏。她眯眼笑着对客人说，“很荣幸为您演奏，请稍等一会儿，演奏即刻送上。” 她欢快地走到游亦的座位边，顿时一片阴影落在了对着窗外发呆的游亦身上。 “游亦，刚才有个客人点了《Air》。” “嗯？” “你也会的吧？钢琴曲的《Air》。” “可是我记得我没有写上我的演奏列表。那首本来是小提琴曲，你的。” “可是也有钢琴版的啊！来嘛游亦，咱俩合奏一个？” “自己的任务自己完成。” “你看在外面街头演奏的时候你又没带小提琴又没有钢琴，你的萧和笛又不能跟我的小提琴合。多不容易的机会！来嘛钢琴小王子，我想跟你合奏很久了。” 这倒是真的。从叶洁第一次看到游亦起就想和他一起小提琴二重奏，后来知道他会弹钢琴之后就想和他一起钢琴小提琴合奏。无关他是怎样的外貌怎样的性格，叶洁作为顶尖的小提琴手，她对游亦的音乐有一种狂热的追逐和崇拜。 但是他们相识那么久，机缘巧合下竟从没有一起演奏过。 游亦放下饮料，瞥了死皮赖脸的叶洁一眼，“我的出场费很贵的。” “现在不是在国际比赛，我们是在打工！”叶洁咬牙切齿。 “少女，叫我哥我就给你弹一个。” “哥！”凑不要脸的！ 游亦的表情很是讶异，没想到叶洁居然真的那么执着。然后他在叶洁眼睛冒火快要爆发的时候慢慢站起身，站直了身形后一派从容优雅。 他走上了钢琴的演奏台，看到叶洁已经架好了小提琴并朝他点点头，游亦用一种不大不小的音量，磁性温和的声音回荡在餐厅里，“钢琴、小提琴合奏《Air》，献给您。” 白色西装的青年站在钢琴前朝众人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坐在了钢琴前。 餐厅里立刻安静下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青年闭上眼，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作者有话要说： 《Air》为杜撰 第四章 钢琴的音色梦幻迷离，小提琴欢快流畅。琴音流淌在静谧的餐厅里，明明是白天却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演奏时的两人吸引了过去，连空气的流动好像都慢了下来，不忍打扰此刻的乐符跳动的节奏。 游亦和叶洁都是好看的少男少女，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从隔间里站了出来，欣赏这一场难得的合奏演出。甚至大雪纷飞的外面，有过路人被吸引，披着满身雪花安静地站在餐厅的门口。没有人开口相互交谈，他们都被这一次的演奏吸引住了。 叶洁没有一次演出投入到这次的地步。就算是自己经历过最大最权威的比赛也没有。 叶洁的余光瞥向游亦，发现他在演奏过程中完全闭上了眼睛。叶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冷静地沸腾，是真的，那感觉是真的，她以前听的时候没有感觉错。 游亦对待音乐不像一般人对待音乐，他每次接触乐器都有一种虔诚与专注，仿佛心怀敬意地踏进了一个未知的领域。而游亦的音乐里，有一整个磅礴瑰丽的世界！ 《Air》是一首节奏轻快愉悦的曲子，不知是因为这一点还是游亦为了和叶洁合奏，他的钢琴里少了几分漠然疏离，完美地和叶洁的小提琴融合在一起。 两人都在认真演奏，餐厅里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水平有多高，但是这绝对是视觉和听觉上的至高享受。有不少女生悄悄红了脸，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隋羽也很震惊，刚才以为是服务员的女生竟有那么高的小提琴水平。不得不说，本来脸不错的叶洁，穿上黑色小西装架起了小提琴，还真有一点英姿飒爽帅气利落的味道。 -- 第7页 “《Air》钢琴小提琴合奏？”秦瑜更震惊，在游亦介绍的时候就有质疑脱口而出。“《Air》？他们真敢玩儿。” 秦瑜有一定的音乐功底，他知道《Air》的曲子用乐器独奏都不算很难，但是合奏的配合却是需要极高的水平和默契。 “这有什么问题吗？”一曲完毕之后两人鞠躬下台到隔间去了，隋羽有些疑惑地问。 秦瑜本着质疑的心态在听，但还是忍不住陶醉在完美的合奏里面了，听到隋羽的话之后才惊醒过来。 “一点问题都没有，真是太完美了！”秦瑜赞叹道，“看上去没什么，但是实际上他们这一手水平很高，估计在国内都数一数二了。特别是那个钢琴手，这合奏里就是他主导的，虽然小提琴的水平也不差，但是整首曲子的配合都被他引着走了。” “我只觉得真的很好听。”隋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总觉得那个弹钢琴的青年的脸有点熟悉，但是他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秦瑜就是那个要让隋羽成为最出名的网络歌手的穿越者。他接触隋羽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此刻心里暗暗想着，下次要单独来这个餐厅结交一下这一男一女两个乐手。 要成为顶尖的网络歌手，就一定有大量高水平的原创作品，而原创作品的产生，必不可少的是一个固定的音乐创作团队，最好是自己拉起来的，这样才比较容易操作。 秦瑜把计划打算了一番后放在一边，目前的事情是隋羽，网络上的名字叫“碎玉”的青年。　　“隋羽，我以后叫你小羽怎么样？小隋也行。” 隋羽被雷了一脸，“叫本名不好吗？又不是小女生。” “你看我们唱歌认识的多有缘分，而且还住得那么近，以后可以经常出来见面嘛！你也可以叫我小瑜啊！秦瑜、鱼越、小秦、小越……” “停停停！”隋羽简直想擦一擦汗，“秦瑜别闹，还能好好做朋友吗！” “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喽……虽然不在一间大学，但是以后记得多约啊！以后我有一些歌啊曲子上的新点子，你要好好配合！你的声音真是一块宝啊！” “没问题。”隋羽不知他们怎么就变得那么熟了，但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来加个微博关注吧。我的微博名字叫做，本街最帅的鱼越。来来来加加加！” 隋羽：……这人真自恋。 秦·自认本街最帅·瑜亲眼看着隋羽加了他的微博关注之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热饮，抑制不住好心情扬起了一个阳光又坏坏的笑容。 隋羽看到他像是中了彩票一样的傻乐，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游亦隔一段时间之后又上了网络音乐平台“游亦”的号，第二次登录时，意料之中没有什么人来关注，但却收到了好几个实录伴奏的邀请。 这不奇怪，游亦在普通人眼中可能一点知名度也没有，但他在世界上国际级的奖项可是实打实的，在顶级的圈子里很是出名，他每一次获奖媒体都有报道过。 只是游亦很低调，不接受采访不做广告，甚至连一些私人消息都禁止媒体透露。如果有人在网络上搜索“游亦”肯定能搜索到，但只能看到他帅瞎人眼的各种奖项，和他帅气地弹奏各种乐器时的……背影。 所以如果这个实名认证的帐号没有人找上门来，游亦才会觉得奇怪。 游亦没有急着回应那些邀请，而是在平台上找了找一个名为“碎玉”的帐号。 只不过两个多月，“碎玉”就已经有了好几百的关注，而且都还不是僵尸粉，而是真心被他的歌声吸引来的粉丝。看来隋羽的声音，真的是有成为顶级歌手的潜力。 游亦看了看隋羽发布的十来首歌曲，大部分是其他歌曲的翻唱，但已经有了三首原创歌曲，有的独唱有的合唱，但都是同一个作曲人和歌手：鱼越。 “鱼越……秦瑜。穿越者。” 小二告知过游亦穿越者的基本信息，游亦也不必过多猜测。穿越者的野心，不会让他甘愿默默无闻地捧红另一个人以达成任务目标。他想要的，是同隋羽一起，站在那个虚拟的二次元世界里的顶端，得到所有人的追捧崇拜。 游亦摩挲了一下手机边缘，终究没有去主动联系帐号鱼越。游亦此刻还不知道，在打工餐厅里他和叶洁展现出来的《Air》合奏早就被秦瑜惦记上了。 世界上的巧合和缘分，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游亦正思索着，忽然听见隔壁房间的叶洁拔高的一声尖叫，他直接走进了叶洁没有关上房门的房间，“怎么了？” “没、没什么。”叶洁一见游亦居然被叫过来了，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手中还捏着一只手机，脸上是还没褪去的一脸惊喜和惊吓混合体。“我叫得很大声吗？” “反正穿透力强得穿越了水泥钢筋油漆混成的墙壁。” 游亦看不过眼叶洁傻兮兮的表情，“说说看，到底什么事情？” 叶洁立马回过神来：“你知道吗游小亦！我在原创音乐平台上的男神，小碎玉！他他他他……他在微博上和一个男人互动了！而且语气很亲密！” 游亦：…… 叶洁努力放慢语速：“你应该还不知道，大概两个月前，我在经常上的一个app音乐平台上面发现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叫碎玉，虽然他才刚开始发布歌曲，但是他的声音简直好听到哭啊！唱得真的是很好听！我觉得如果他在三年五载里没有放弃的话，我肯定会见证一代歌神的崛起！” -- 第8页 游亦：…… 叶洁又激动起来：“……话题别扯远。今天刚才我刷他的微博，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和那个叫什么‘本街最帅的鱼越’的男人互关！互动！而且那个男人叫他小玉，他不但应了，而且还叫那个人小鱼！那么少女的称呼都叫得出口，他们的关系得多好啊？” 那么亲密的称呼都叫得出口，他们之间得有多少基情啊！！叶洁在心里呐喊。 游亦：…… 游亦没有心思吐槽这些奇怪的设定，经过那么几个世界后，他几乎隐约地猜测到，穿越者想要隋羽作为网络歌手出名，而采取的另外一种方式手段。 叶洁很想按着游亦的肩头前后晃动，但这一冲动被游亦冷酷的眼神给杀了回去。 游亦无奈道：“不就说了几句话么，至于那么激动？” 叶洁摇摇头深深一声叹息：“你们男生不懂啊！”不懂我们腐狼的心啊！ 游亦正想转身离开，又被叶洁叫了回来。 “不过游亦，你是不是也在上面注册了一个帐号？那个是你吗？” “是我。”游亦微微一顿。 “那正好啊！游亦你那么专业那么厉害，肯定会有被那个会作曲的鱼越找上的一天的。到时候，你小子千万不要忘了告诉我！记得把碎玉介绍给我啊！” “你怎么不自己去开个号勾搭去？” “那不是我懒嘛……” 游亦真的转身就走了，身后还持续传来某个女汉子求勾搭求介绍的嗷嗷叫。 一阵子过后，对面游亦的房间里传来悠远又澄澈的箫声。 叶洁丢开手机，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可能当初自己一早就清楚，游亦和自己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从两人认识开始，叶洁就足够的心宽直爽。被游亦委婉地拒绝之后她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心情和反应。 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是现实里接触得到的呢？ 如果那个人和自己擅长的领域没有一点交集的地方呢？ 如果那个声音……是自己在最徘徊最难过的时候，无意间射进来的一束最温暖的光呢？ 叶洁突然对这个不敢打碎的梦，有了一点矜持和犹豫。 但叶洁还是那个叶洁，她爽快地把纠结抛开，让那些概率全都放在游亦的身上。如果真的有机会接触的话，就肯定死皮赖脸求福利；如果接触不到呢，就一直这样远远地看着听着关注着，就让那个声音，只是自己一个人心底的声音吧。 这样……也好。 无论如何，“碎玉”这个名字，终归成为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女生心里不能磨灭的记号。 尽管隋羽自己本身，并不知道他在现实中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心里，有这样重的分量。 …… 隋羽的家里，隋父刚和游亦进行了每周一次的联系。 隋父在饭桌上时，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我以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资助的孩子，乐器玩得很棒的，他到S省来了。” 隋母好奇地接口：“十五年前资助到现在的那个？现在那孩子有二十一了吧？他叫，游……游什么来着？” “游亦。”隋羽快速地在隋父开口之前回答了。他还记得父亲在看完那人的现场比赛演出之后那一脸恍惚然后把那家伙吹得天花乱坠。在细心留意下，隋羽居然在报纸上看到了很多次游亦国际级比赛的报道。 他刚开始还不太敢相信这样完美天赋的人，后来隋父传了一段游亦现场独奏乐器的视频给他，当然不是只有背影，而是有正面有侧面的。而且，这视频还是剪辑的，有心的音乐人参加过游亦的每一场现场演奏，他把游亦演奏各种乐器的片段拼接在一起，西洋乐器民族乐器弦乐键盘乐弹拨乐，同一首曲子同一个人用各种乐器演奏交替反复出现，还都是专业级的。 隋羽简直要跪得五体投地。 隋羽此时还不知道游亦正练习的吹管乐器萧和笛也在迈向专业门槛。 隋父提醒过隋羽，这个视频是国际圈内的人拍摄剪辑的，一般只在认识的人之间相互流传，涉及游亦不愿透露的个人信息，所以看的人都不会把它传发到任何公众平台上。 此刻隋父再次提到游亦，隋羽脑海里很快记起了这件事。那份震撼，即使不在现场，但他在视频的渲染下也体会得淋漓尽致。那个音乐天赋满点的青年，现在在S省？ 无意识地，前几天餐厅里那个钢琴前白色西装俊美青年的脸闪过眼前。隋羽有些疑惑，但没有深究下去，而是把那份莫名的激动压在了心底。 第五章 清晨的S省很安静，前几日的积雪还有些未融化，微风吹起就化作丝丝寒冷。街道上有行人来去匆匆，路边包子店冒出的热气为这寒冷的天气带来温暖的一缕气息。 早晨的西餐厅里的人很少，客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不能和上次周末时的人数相比。 游亦没有穿上次的白色西装，而是身着自己的休闲衣裤，坐在窗边的位置看报纸。 “游亦，上班了！” 今天有别的钢琴手轮值，所以游亦今天的身份是普通的服务员。游亦正打算去换工作的制服，餐厅里来了一个目的不纯的客人。 “小哥，欢迎光临！”叶洁在门口灿烂笑。 秦瑜进到温暖的室内哈了一口气，看到跟他打招呼的叶洁之后精神劲儿就来了。 -- 第9页 “美女，你是上个周末合奏《Air》的那个小提琴手吗？” “是啊，那时你也在啊？”叶洁对那次和游亦的合奏念念不忘，老想什么时候再来一次。见秦瑜提到了这件事，她免不了对这个俊朗的客人多看几眼。 “那可不是，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上次听到你们合奏就一直印象深刻得很呢。你们真的很厉害！我第一次听见那么完美的《Air》钢琴小提琴合奏。” “过奖过奖。”叶洁开心地谦虚着。 “虽然这么说有点突兀，不过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在一个网络音乐平台上原创了几首歌曲，反响还不错。所以我想自己做一个音乐团队，我特想拉你们入伙！你感兴趣吗？” 叶洁的眼睛亮了。但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挺感兴趣的。但是我现在在上班，要不你等一会下午再来，我们详细谈？”现在两人都还站在餐厅门口呢。 “好的好的没问题！”秦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样简单直接的搭讪由他做来却显得真挚诚恳，“美女我叫秦瑜，秦始皇的秦，周瑜的瑜。不知你怎么称呼？” “叶洁。叶子的叶，洁白的洁。”叶洁看起来很乐意被帅小哥搭讪。 经过门口准备去换衣服的游亦：…… “话说你在那个音乐平台上叫什么？我也有在玩那个。” “鱼越！”秦瑜掷地有声。 叶洁：“！！！” 游亦走到叶洁身后，终于缓缓出声：“不用下午再来了，现在人不多，我和下午的小李换一下班，我们到隔间去坐下谈吧。” 秦瑜看到身穿休闲装的游亦，眼睛刷的一下直了。 “这位居然比我还帅的小伙子，你是《Air》的钢琴手吧？真是太牛了！” 游亦微笑以对，没有说话。穿越者舌灿莲花的说话技能肯定已经点满了，不然也不能成为穿越者了。不过这个穿越者，看起来有一点不一样的爱好。 他直接领着叶洁和秦瑜坐到一个隔间里。“那么早就来了，还没有吃早餐吧？” 游亦给三人都上了热茶，对秦瑜说：“想吃点什么？” 秦瑜有些受宠若惊，忙说：“谢谢谢谢，来两个包子就好了。” 游亦：……到西餐厅吃包子，少年你真能想。包子店出门右拐直走五十米谢谢。 秦瑜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傻，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后来他点了一些三明治煎蛋火腿之类的，目光不住地朝低头记录点单的游亦脸上瞧。 “好了，等一下就能上餐。” 游亦坐下后，叶洁的心情还有点没有转过弯来，她上下打量着自称“鱼越”的青年，语气带着点不敢置信，却更加亲切了：“你就是鱼越？和碎玉合作过的鱼越？” “是啊。”秦瑜惊讶地眨眨眼。“叶洁美女你居然知道我！” “你说你是音乐学校的学生，现在多大了？” “二十。在读大二。” “比我还小两岁呢。叫什么美女，叫姐！”叶洁豪气道。 “叶姐！”秦瑜特狗腿地立马改口了,他看向游亦，“这位帅哥怎么称呼？” “你好，我叫游亦。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秦瑜在微博上给隋羽起的外号可让游亦渗得慌。 秦瑜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就讲了起来。 “叶姐，游亦，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我想在网络的音乐平台上拉一个做原创歌曲的团队，不是为了商业目的，就是自己的兴趣，想做一些歌自己唱。当然有零钱赚就再好不过了。没有也没关系，我本来是想在网络上面找人的，但如果是现实认识的朋友就会方便很多。” 叶洁兴致勃勃地问：“你做了几首歌了？团队里有几个人了？” “做了三首歌，人嘛……如果你们加入的话，就有五个了。另外两个都是我的同学。” “你在现实里认识碎玉吗？他在你的团队里吗？” 秦瑜很有耐心，诚实地答，“前几天刚在现实里见过碎玉，我还没有跟他说这回事。但是以后也会邀请他的，他会是个很好的歌手。” “游亦，怎么样？”叶洁的眼里好像压抑着一把热情希望的火，快要燃烧起来。 可她还是稍稍隐藏了激动的心情，没有过多表现出来，“可是我们不是S省的人，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了。会不会不方便？” “当然不会不方便，一般来说乐器实录的话都是网上交接的，现实里认识只是交流更方便，也更信得过，在哪里都不碍事的。” “我同意加入了。”叶洁一声拍板，“游亦，来一起加入嘛！你不也打算在网络上接一些原创曲子的乐器实录吗？这里就有现成的啊！” 秦瑜很惊喜叶洁的同意，更惊喜游亦本来的想法，也跟着劝。 “我绝对相信游亦你的实力！那么厉害的钢琴演奏就应该让更多人听到。我们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埋没你的，我们真的都在很用心地创作原创曲子。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瑜刚穿过来不久，当然不知道游亦除了钢琴，也擅长另外很多种乐器。但他这番话可谓是郑重的邀请和承诺了。 只是听了游亦一次合奏就听出了游亦的实力水平，这让叶洁对秦瑜有些刮目相看。 游亦平静地直视秦瑜的眼睛，他看见那里面是纯粹的赞赏和尊重。 -- 第10页 于是他说：“可以。” “太好了！我们的团队又多了两个人了！我们干杯！” 秦瑜举起了茶杯，与两人相碰之后一饮而尽，他的笑容里有种阳光的味道，明亮向上。 游亦淡定地啜了一口茶。 那么就让我看看吧，擅长作曲与歌唱的穿越者。三年之内你会怎么做？ …… 先不提秦瑜被叶洁普及了游亦的在线成就之后一愣一愣大呼阿娘喂你儿子捡到宝了的傻事。这天的天气很不错，天高云淡，太阳没有被云层遮掩，晒出明媚的光。 现在还是上午，反正游亦已经和餐厅服务员小李换了班，于是他让叶洁脱下餐厅里的工作制服，到外面去街头演出。因为游亦的萧和笛都放在租的房子里，所以现在他们只有叶洁放在餐厅里的一把乐器。游亦打算让叶洁一个人小提琴独奏。 叶洁对游亦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曾经一开始她对这种从未试过的演出方式很好奇，愿意去尝试但有些不理解。 “拉的都是自己会的那几首曲子，跑到街上被围观着拉一遍有什么意义吗？” 那时游亦停下了手中的事，一如既往耐心地对她阐述着原因：“你以为你师傅让你来体验艺术，就是让你拉多几遍你熟悉的曲子吗？不是这样的。 “我们也算运气好，到了S省之后，在生活费不多的情况下，找到了能发挥自己特长的工作。但这也仅是暂时的打工而已。你想过吗——如果，你身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音乐家，不愿意长期在一个餐厅里做服务员或小提琴手，那么你怎么谋生？选择另外一种无关的职业吗？可是若你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谋生上了，你又把相伴多年的音乐置于何地？ “大多数街头演奏的流浪音乐家们，最主要的目的是现实，是生计。而不是所谓的体验艺术。当然，现在我们不需要为此烦恼，因为我们还年轻。 “而且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街头演奏，地点是在街头，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小提琴的曲目，你在自己家里的练习室可以拉得很好，你在国际的舞台上可以拉得很好，你在安静的餐厅里可以拉得很好，你甚至在数万人注目的比赛场上也可以拉得很好。 “但是，在街角呢？没有灯光没有舞台，附近是餐厅和商店，马路上有汽车和人群。围观的人群和你不到一米的距离，人们会议论指点，甚至拿手机伸到你跟前来拍照。这个时候，你还能发挥出你在比赛时候的水平吗？ “你在不同的环境场景下拉奏小提琴的时候，你每一次把弓搭在弦上的时候，你的专注力是否都不一样？你的目的是否不一样？拉出了一首曲子，你想得到的，是什么？ “这些，你要想清楚了。你的师傅让你出来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叶洁一直很安静地听着游亦的解释。她一开始还想反驳，但是后来却越来越沉默。 游亦的语气并不尖锐，相反的而是十分舒缓平稳令人信服。一次次的询问层层推进，把一些隐晦的事情点明在叶洁面前让她思索。 虽然游亦开始认真接触音乐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已经经历的漫长生命和丰富的阅历，让游亦在接到叶洁的邀请时，几乎是即刻领会到了叶洁师傅的用意。 学习小提琴时，叶洁的师傅给游亦提供了很多的帮助与指点，可以说是游亦在小提琴上的半个老师了。所以他对叶洁说的一大段话，除了叶洁本身是与他真心以待的朋友，也有游亦想为了报答那份教导的恩情，照顾好老师的弟子的原因在。 以往游亦每一次开口都是那副认真的表情，总让叶洁有智商被鄙视了的感觉。但这次游亦的话，不得不让叶洁抛开杂七杂八的想法，专心地思考游亦抛出的问题。 她到底……把小提琴当成什么呢？ …… 小提琴，是她一半的生命。 干净颊边依偎着琴身的腮托，手指轻巧自然地握弓，一次次来回跃动，流畅的琴音倾泻而出。马尾女孩闭眼开始了演奏。 小提琴是世界三大乐器之一，是具有高难度演奏技巧的独奏乐器。她的背后是长着青苔而灰白些微剥落的墙壁，没有灯光，没有舞台，五米之外是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 她的琴音干净，灵动，很快吸引来了一些过路的行人，和不远的商铺里的店员。他们把演奏的女生围成了一个小圈，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专注的演奏。 “她拉得真好听！” 在低低的赞叹声中叶洁顺利结束了一曲协奏曲。她垂下持弓的手，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找到了抱肩靠在不远的墙边的青年。 当她看到游亦朝他扬起嘴角轻轻点头的时候，叶洁心里忍不住涌出狂喜。 她在这一刻忘记了那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青年，也忘记了他曾拒绝过自己的表白，忘记了他曾让她抓狂多次的言语。只要是他，只因为是他，这个叫做游亦的青年。得到他的肯定和认同，让叶洁升起无尽的信心和勇气，仿佛取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耀。 叶洁把小提琴从肩上放下来拿在手上，落落大方地对围绕着她的人群鞠了一躬。 “很荣幸为你们演奏，很荣幸得到你们的倾听。谢谢大家！” “姑娘，你拉得很好啊！”人们中有人高声喊道。 “谢谢大哥您啊！”叶洁轻快地笑了起来，“那我再给你们拉一个，好不好？” -- 第11页 “好，好！再拉一个！”人群一起起哄道。 叶洁再次架起了小提琴，又往游亦那边看了一眼，不知想表达些什么。 这回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含笑直面周围的人群。 人群中，有打扮随意的过路人，有一脸懵懂的小孩，有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甚至有衣着凌乱的流浪汉，他们都好奇而期待地望着身边这个拉小提琴的女生。 叶洁像邻家女孩般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也没有太多华丽标准的架势。她就这样向周围点了点头，扬起了弓凌空放在琴弦上，手一挥，狂野的音符再次飘扬在寒冷的空气中。 第六章 游亦仍是那么平和沉静，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干扰他的情绪。但他旁边的秦瑜可就不一样了，一惊一乍的几乎把一个大龄儿童的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当游亦三人在餐厅里谈妥了之后，游亦果断地决定就这个上午让叶洁去街头演出。一旁的秦瑜本来就是专程来找两人的，此时更是各种求携带求围观。 他跟在游亦身后，在不远处却又不靠近的地方，看叶洁转了一圈挑好了角度，把琴盒放在地上，从琴盒中取出小提琴，调了调音之后开始拉奏。 秦瑜认真地听完了整首曲子，居然发现竟没有一个可以挑的出漏洞的地方，简直可称完美！他没想到叶洁的水平比他预料中的还要高多了，脸上一片惊讶。 “没想到叶姐在街边也能拉得那么好！这一曲真是完美啊！” “完美称不上，不足还是有的。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游亦随口评论。 “还有不足？！”秦瑜的表情很精彩，但他下意识的没有怀疑游亦的评价，只是纯粹表达膜拜之情。“咳咳，可能我这个菜鸟也听不太出完不完美的差别吧。” “你不是专攻乐器，而是作曲方面的。领域不同也不能说是菜鸟。叶洁的下一首平时练得比较多的，你听听看吧。” 游亦扫了秦瑜一眼，秦瑜情不自禁地就把自己夸张的表情收了收。 说实话，为什么他总是会对这个帅气的钢琴手有种莫名的敬畏……？ …… 正当秦瑜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隋羽被家中的母上赶出来买酱油。 本来去商场的路上不需要经过这里，但隋羽鬼使神差地走到那家和秦瑜面基的西餐厅门口。他装作无意地往里张望，但没有见到上次弹钢琴的白西装青年，心里有些微微的失望。 本来还想问问那个人……是不是叫游亦呢。 隋羽往回走的路上，疑惑地发现路上很少人，不知哪里隐隐传来乐声。他绕着绕着走到一条比较偏的路上，终于看到了一个角落空地上扎堆着一群人。 人群已经有好几层了，阻挡住了隋羽的视线。正当隋羽的心被那中间传来的小提琴声抓得痒痒的时候，他被一阵大力揽住了肩头。 “哟！小碎玉，居然在这里看到你了！” 隋羽一听，转头看到是不久前才见过面的秦瑜，停下了挣脱的动作。 “你也在？秦瑜？” 隋羽一身天蓝色的棉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上还提着一瓶酱油，他的脸看起来比秦瑜还嫩，虽然已经大二但是说是高中生没有人不相信。 此刻他一脸茫然，让秦瑜没忍住手贱地掐了掐他的脸颊。 “你干什么？”隋羽皱眉一把拍掉秦瑜的爪子，眼中暗含警告和不满。 “呃，不好意思……你听那姑娘的小提琴是不是拉得很好？她就是上次我们见面时那个餐厅里的小提琴手哦。”秦瑜故作淡定地转移了话题。 “是吗？”隋羽也没把秦瑜的动作太当回事，转而对秦瑜的另一个话题产生了浓浓的兴致。 “如果你想认识她，我可以在她结束之后帮你介绍！她真漂亮是吧？” 隋羽却无视了秦瑜语气中的炫耀和邀功，抛出自己更为感兴趣的问题。 “既然你认识这女生，那么你认识那天弹钢琴的男生吗？” “……他也来了。喏，那边，靠在墙壁旁边呢。” “秦瑜，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隋羽看到了那个双手交叉抱肩的青年。 “他叫……” 一直顺从回答的秦瑜恶劣地停下来，好奇地看向隋羽有些急切的眼，“小羽，你认识他吗？还是你对他特别感兴趣？怎么放着大美女不打听而问一个男的呢？”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人。如果是的话，应该算认识吧。” 隋羽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热烈了，他看向不远处那个青年。明明他只是普通的动作普通地站在那里，但是总像有一种特别的什么把他和其他的人区别开来。 隋羽很快平静了特别的心情，心里想着也许秦瑜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毕竟上次在餐厅里的时候，秦瑜对他们也是陌生的，也许秦瑜之前在吹牛也说不定。 “他叫游亦。” 秦瑜紧紧盯着隋羽的表情。他发现隋羽在冷不丁听到了那个名字之后，呈现出明显的讶然和震动，但也有一种预料之中原来如此的感觉。 秦瑜不解，隋羽……认识游亦？可是游亦之前并不居住在S省而是在南方的啊。而且隋羽到底是怎么和身为音乐演奏圈的大神游亦相互认识的？ “要我帮你们介绍一下吗？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和游亦他们认识的。” -- 第12页 “……不用了，谢谢你的心意。”隋羽却摇了摇头。 “小羽你可别跟我那么客气呀，你一客气我就别扭。不用就不用呗。”秦瑜无奈地挠挠头。 这时叶洁又一曲演奏完毕了。这首曲子的时间算是比较长的了。 人们很少有机会那么近距离地欣赏一次如此高水准的小提琴演奏，纷纷鼓起了掌。叶洁噙着明亮的笑容向人们道谢鞠躬。她有礼貌地拒绝了一些人的想用手机合影的请求，表示待会还会再拉一阵子，但是现在要暂停休息一会儿。 人群在演奏停止之后立刻嘈杂了起来，有人继续赶自己的行程了，也有无事的人在原地等待。人群散开后几乎减少了一半。叶洁放好小提琴后提着琴盒走向了游亦的方向。 游亦抬眼环顾了一下人群，电光火石间恰好和看着他的隋羽双目对视。 隋羽看着他的正脸愣住了，突然一个激灵，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样，姐拉得还好吧？”叶洁虽然知道自己发挥得比预料中只好不差，但还是忍不住想得到游亦亲口的肯定。 “好。”游亦无奈地看着叶洁趾高气昂得瑟脸，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儿。 “敷衍也敷衍得认真一点啊！”叶洁佯装不满，心里乐开了花。她眼睛一转，在青年身上徘徊了几个来回，挑衅道，“你可别就在教育我的时候说的好听，你也去拉一个呗？” 游亦居然点了点头，看着叶洁一脸意外，平淡地说：“等我拉完，你就知道我不是在敷衍你了，我是在哄你。” 叶洁：……这人还要脸吗？ 其实游亦还真没有什么想法，他是看到了秦瑜旁边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生，但也并不打算和这个世界穿越者的任务对象发生过多的交集。他只是看到叶洁的show之后，有点手痒了。最近这段时间都在练习萧和笛或弹奏钢琴，小提琴倒是碰得有点少了，想练练手。 叶洁停下的一段时间后，人们已经走了不少了，只剩下零散的十几人。他们惊奇地发现另一个帅气的青年拿着小提琴打算演奏。叶洁秦瑜隋羽三人知道游亦的高水平，更是瞪大了眼睛现场强势围观大师级的演奏水准。 游亦在人群中按弦拉弓，动作普通而标准。但琴音响起的那一刻，他好像浑身的气质一变，明明叶洁在他身前两米不到的距离，却仿佛与他身处两个世界，无法再接近一点点。 他的琴音已经不能用流畅来形容了，而是浑然天成。好像不是他在主动地拉奏着小提琴，而是所有的音符求他驾驭才得以用最完美的方式出现。 游亦拉奏的曲子前段轻快，后段悲伤。当琴声的节奏减缓趋于低沉哀伤时，本就噤声的街道角落更显肃穆。就算是完全不懂得音乐的人，也无法不承认他的优雅。 如果说叶洁把高高在上的音乐殿堂分享到了平凡人群中，那么游亦的演奏，生生地把这有些偏僻的街角变成了一个无人敢打扰的最适合演奏的舞台。 游亦拉得很忘我，听的人更忘我。直到游亦结束了最后的一个音符，向人群鞠躬后，四周还是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游亦……”隋羽不自觉地低喃着这名字，一直都存在在印象与想象里的名字终于有了一个最为真实的形象，伴随着一种无言的震撼埋藏在心中。 游亦独奏时总是足够让人忽略他的长相而被他散发的气质吸引。而当隋羽仔细地观察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青年时，不由自主地被他精致的不似凡间人的脸惊艳到了。 隋羽看着之前的女生走上去和游亦交谈，那个只有游亦一人的世界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深深敛进了他的骨子里，就像他之前靠墙站着时无意间令隋羽感觉到的一样。 这时秦瑜又一把揽住了隋羽的肩头，隋羽都懒得挣开了。秦瑜挡住了隋羽看向游亦叶洁两人的视线，有些急切地说：“隋羽，我突然有了灵感。真的，新曲子的灵感，我必须马上把它记下来！” “我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了，你想听的话叶洁待会还会拉一阵子，我要先离开了。” 隋羽有点恍惚地看秦瑜向他道别，秦瑜连他的外号都没有叫了，脸上是隐隐的兴奋。此刻秦瑜的身上有一种寒冷天气也吹不灭的无与伦比的热情，顺带也感染了隋羽的心。 相比起游亦，秦瑜带给隋羽更为真实的感觉。 “真的，新曲子！很快你又有新歌可以唱了！” 阳光洒在秦瑜身上，虽然没有夏日里暖和的温度，却给秦瑜俊朗的脸上勾勒出刚好的剪影。隋羽向这个自来熟的朋友微笑：“我等你的新歌。” “小羽下次见！说不定下次我们见面还是偶遇呢！” …… 叶洁一脸复杂地看着游亦。比起游亦的音乐技巧，她更在意的是游亦演奏时的气场。这像是一种……更高的境界，近距离不但没有丝毫折损那份感觉，反而更震撼人心。叶洁什么话都说不出，她总觉得游亦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那时的游亦，让叶洁觉得陌生。 那样高贵孤寂的游亦，让叶洁生不出一点亲近熟悉的心思。 游亦：“少女，吓傻了？自卑了？” 叶洁：…… 游亦：“我之前真没有在敷衍你，你还有很多可以进步的地方。” 叶洁怒视游亦，眼中却隐隐带着一点不安。 -- 第13页 游亦头一回安慰她，“但是你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别那么纠结。” 叶洁问出心头很久的问题：“为什么……你拉琴的时候，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游亦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你不一样。”他都是自杀过一次的人了，在这个和平世界里，他对这些未知的乐器的兴趣是他继续生存下来的动力。对待音乐的态度，他们从本质上就不一样。更何况，游亦的世界太大，他的经历和叶洁这小姑娘不在一个档次上。 他继续安慰叶洁：“我的这种你学不来。你的我也学不来。你可比我亲民多了不是吗？你看我拉完的时候都没人敢跟我说话。” 叶洁：那是因为大家都还没缓过神来！ 她也没有因为游亦的气场问题而纠结了。毕竟每个人演奏的风格都不一样，她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风格自寻烦恼，即使那个人是她最为好奇与崇拜的游亦。 “单从曲子本身来说，其实你真的拉得不错。” 游亦的神色看起来颇为认真，让叶洁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宽慰。 “如果你不跟我比的话。” 叶洁：…… 所以叶洁打心底有多么崇拜游亦，就打心底多么鄙视他的自恋。 ——到底敢不敢不加最后那句话！敢不敢不在安慰她的时候顺便夸赞自己！敢不敢不要在看上去很睿智的时候自恋来一发！ 游亦你小子到！底！敢！不！敢！ 第七章 秦瑜在听完游亦在街边的小提琴演奏之后猛然产生了灵感，连和他们打招呼都来不及就赶回去了。没过多久，他就捣鼓出了一首名为《完美》的歌曲。 就如同秦瑜赞叹隋羽在歌唱上的天赋，隋羽也不得不佩服秦瑜在作曲上的天赋。 作曲编曲和作词都被秦瑜一并包了，音乐在短时间内赶出来却并不显得粗糙，旋律并不那么简单得朗朗上口，但却别有一番韵味，是越听越耐听的类型。 据秦瑜所说，《完美》的原名他定的是《虚幻》，后来经多次考虑才改成了《完美》。 这首歌讲述的是一对恋人，一个普通一个完美。 普通的女孩抱着满腔热情追求那个优秀到耀眼的男孩，男孩被她打动了，接着两人在一起了。可是女孩发现，两人在一起之后，男孩还是她心目中的男孩，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从男孩的成绩特长，到他的性格，两人的交往，周围的朋友对两人的评价。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到……虚幻。 原本开朗的女孩一方面沉浸在这种最甜蜜的生活里，一方面不可抑止地生出了患得患失的心理。自己真的值得男孩那么好吗？这感情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男孩在女孩一次次的怀疑中皱眉，女孩在男孩皱眉时愈加自卑与怀疑。 这段原本最为完美的交往，最为真实的感情，最终破裂了。 一对原本受到所有人羡慕与祝福的恋人分手了。 后来，女孩把这段记忆深埋心底，逐渐又开朗起来。 男孩还是优秀到极致的耀眼，只是眉宇间增添一分不能抹去的忧郁，没有再恋爱了。 …… 随着秦瑜隔着电脑的解释，隋羽的心不住地砰砰跳动。 游亦…… 不知道为什么，隋羽听到这个故事之后，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那个青年。对方在餐厅里闭目弹钢琴和街角悠然拉奏小提琴的样子交错在脑海浮现，好像和那个被追求的完美男孩的形象……完全符合。不知不觉隋羽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咦，你说游亦啊？这个就是按他作原型的啊！小羽你真是敏锐啊！” 秦瑜大大夸奖了隋羽一句，倒让隋羽无话可说了。 因为没有特殊的乐器，所以基本原曲用电脑上的音乐软件就完成了，不需要乐器实录。《完美》这首曲子的故事本由女孩的视觉开展，但歌曲却是男生的独白。这又增添一份意境在，只不过隋羽演唱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当隋羽提出自己可能难以很好把握歌曲的时候，秦瑜的语气极其信任和豪迈。 “技巧是可以练习的，这个我很相信你。如果是歌的感觉的话，更简单啊！你去问一下游亦是怎么想的不就好了嘛！” 秦瑜还兴致勃勃地加了一句：“你们是真的认识吗？需要我帮你们介绍一下吗？” “不用了。”隋羽果断拒绝。“我们认识，只是没有说过话没有见过面而已。” 秦瑜：…… 这算哪门子认识啊？ 隋羽知道秦瑜没法在唱上面给他提供多大帮助了，带着犹豫的心情犹豫的脚步……走进了附近那家平时真的不常来的高大上的西餐厅。 很巧，隋羽到来的时间恰好是游亦和叶洁值班。隋羽到来的时间并不早，准确来说已经临近餐厅打烊了。隋羽本来也就吃完晚饭散步过来转转，没想着进去，但竟然在看到那眼熟的一男一女在餐厅中央的钢琴旁边讲话时，神差鬼使地就踏了进去。 “游亦，小鱼越说我男神正在唱新歌！” “嗯。”游亦拿起了一打报纸。 “我让他把那首新歌的谱子给我拿来了！” “关你什么事？”游亦瞥了叶洁一眼。 “男神要发新歌怎么不关我事？”叶洁不满道，转眼又堆上满脸谄媚，“你看现在人又不多，你用钢琴给我弹一个听听呗？” -- 第14页 “你自己不是有小提琴吗？” “你知道这种歌更适合用钢琴的音色来试的！”叶洁双手合十。 “我不信你没有学过钢琴。”学音乐那么多年，到了他们这个程度自然不可能只修了一种乐器，再加上钢琴可是乐器之王，就算达不到游亦的水平，叶洁也不可能不会弹。 “可是你都那么那么高的演奏级了，弹起来效果好多了嘛！”叶洁一脸哀求。 “自己练习去。”游亦淡定地翻了一页报纸。 “游！亦！不就一首歌，你丫到底弹不弹！”叶洁怒目圆睁，女王气场全开。 游亦很是无奈地放下了报纸，“您真烦人，我弹还不行吗。” 叶洁自个儿反手比了个耶的手型，一边努力抿住嘴唇憋住气势。 刚好围观了全过程的隋羽：…… 游亦说话算话，认真地就着叶洁的手机看起谱子来。不时闭上眼睛像是在模拟着旋律和节奏。叶洁这才注意到此时餐厅里唯一的客人，刚想向隋羽走过来，就看到隋羽朝她摇摇手示意不需要服务，于是叶洁又把炽热的视线投到拿着手机的游亦身上去了。 游亦没过多久就放下了手机，他一面坐上钢琴前面的座位，一面嫌弃地对叶洁说：“下次想找我弹琴的话，至少记得先把手机里的谱子打印出来。真是忒没诚意了。” 叶洁：“……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快弹吧。” 他们不知道，比叶洁更在意游亦的弹奏的是刚进餐厅的隋羽。隋羽只听到“鱼越”“新歌”几个词，就选了个座位坐下竖起了耳朵。至于叶洁口中的“男神”什么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选择性忽略了。 游亦对一首从未接触过的曲子也显得淡定，抬手就弹。 显然秦瑜没有告诉叶洁这歌的背景故事，所以游亦也不知道。因此曲子听起来优美流畅有余，情感稍显不足。即便如此，叶洁还是被游亦弹琴时的气场吸引住了，迷得七荤八素脑子一片空白，连想听曲子的初衷都忘得一干二净。 一曲结束后，叶洁突然想起忘记研究歌曲本身了，又实在没好意思叫游亦再弹一遍，就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游亦：“幸福和悲哀并存。这歌挺不错的。歌名是什么？” 隋羽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他想了想走上了前去。 “它叫《完美》。”一道清润而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边。 “你是？”叶洁很疑惑。 “我是鱼越的朋友，也是这首歌参与者。你们是他的音乐团队里的人吧？” 叶洁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和隋羽正式认识过，所以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声音好听的男生是她在网络上心心念念的男神碎玉。 游亦在这之前也没有和隋羽接触过，但凭借强悍的记忆力，他记得街头演奏那天这男生站在秦瑜旁边，秦瑜对他很是亲昵。猜都猜得出了，这就是游亦的资助人隋先生的儿子隋羽。也就是穿越者完成任务目标的对象。 只是没有想到，隋先生口中性格比较内敛的隋羽，会主动来找他们两人打招呼。 叶洁点点头，爽朗地笑了：“鱼越前几天才邀请我们加入，没想到那么快就又遇上了他认识的人。你是他同学吗？也是大二？都是小弟弟啊。” 隋羽纠结了会儿后跳过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今年确实大二。” 游亦也没有点明他的身份，微笑着开口道：“你说这首歌叫《完美》，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我刚才还是第一次弹，也许弹得不太好，请不要介意。” 游亦一开口就把隋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认真地点点头，“有的。”然后用清冽的嗓音把秦瑜告诉他的故事缓缓叙述了出来。说罢还加了一句：“你弹得真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弹。我一点都不会介意。” 叶洁沉浸在忧伤的故事情节里了，没有说话。 隋羽盯着游亦像在思索的神情，问他：“你觉得故事里的男孩……怎么样？” 游亦垂下眼，“完美得不真实。” 隋羽：“那他们分手了……为什么？” 游亦：“感情太完美就不是感情了。” 隋羽若有所悟，他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谢谢你的回答。真是打扰了，我下次再来找你们。对了，我是隋羽。” 游亦：“我是游亦。” 隋羽：“再见。” 游亦：“再见。” 叶洁风中凌乱，等等等等，在她发呆的时候这俩人到底发展了什么？！ 叶洁挽留都来不及就目送隋羽一脚踏出了餐厅门口，她惊讶地看着靠在钢琴边的游亦，“他就是专门来问你问题的吗？来调戏我们的吗？” 游亦直直地看着这迟钝的姑娘：“你难道不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吗？” 叶洁：……对啊，怪不得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声音啊。声音像谁呢？ 游亦狠狠补刀：“他的名字叫做隋羽。” 叶洁：……隋羽……碎玉……这名字好像啊……好像我男神啊…… 游亦满意地看着叶洁的表情由疑惑到迷茫到僵硬然后到天打雷劈生无可恋，她说：“我刚才，是不是，特爽朗地，叫了他，小弟弟？” 游亦：“是啊。” 叶洁就连揍一拳在眼前这家伙的脸上的力气都没有了，隋羽在现实里的声音和碎玉在网络上的唱歌的声音在她耳边荡啊荡啊，她几乎欲哭无泪。曾经有一只男神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我没有好好珍惜……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 -- 第15页 游亦职业补刀：“他和秦瑜就是在我们餐厅里认识的，他们来的那天还是我们值班。你不知道你早就见过他了吗？” 叶洁以手捂脸羞愤欲死。 …… 当隋羽交音给秦瑜的时候，秦瑜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卧槽，小玉，你是去加持了开口跪的特效吗！！听到我自己的歌被你唱出来，我这个作曲系的真的好羞愧你造不造啊！” “没有，我只是去找了游亦问了一下。”隋羽被肯定之后心情很好，没有计较秦瑜酷爱给他起各种外号的恶习。 “你……真的找他啦？你们不是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吗？”天知道上次他叫隋羽去找游亦是随口开玩笑的。 “我说过我们认识。” 秦瑜快给隋羽跪了，偏偏这家伙每次都还说得那么正经。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爸出差的时候和游亦认识了。”隋羽斟酌着没有把太多事实说出来。“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把新歌弄出来？”好想拿给游亦听。 “很快，给我一天。”秦瑜拍胸脯保证。“小羽，你来我们的音乐团队吧！因为你是歌手，也不需要做什么的，就是想唱的时候优先我们的歌就行了。如果其他音乐团队给你的原创歌你也可以接的……” “好。” “咦？你答应了？上次不是说还要考虑的吗？” “突然觉得一群人一起玩会比较好。而且你一天到晚都在邀请我敢不去吗？” “哈哈哈哈哈哈。”电脑里传出了秦瑜开心的傻乐。“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瑜本来的声音也是很好听的，甚至比起隋羽的温润低沉音还要纤细一些，但是架不住这家伙糟蹋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儿，也就认真唱歌的时候能像样一点。 可是，隋羽不但答应他了，还那么自然地用调侃的语气和他说话。秦瑜能不高兴吗？ “小羽，以后……”秦瑜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隋羽被他叫自己名字时的语气刺激得心脏一跳。 但是秦瑜没过多久又原形毕露了，“以后你可是大爷我的人啦！哈哈哈哈哈……” “恶心。”隋羽不留情面一针见血。 秦瑜的笑声突然止住了，可怜兮兮地在屏幕上发了伤心的表情和一连串句号。 隋羽不由得轻笑起来。 这个朋友……真的太活宝了，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秦瑜从耳麦里听到隋羽清浅的呼吸声和一阵笑，心里像被什么痒痒地挠着。 隋羽哪里知道，这样的朋友关系，发展得实在是太过快速又亲密了一些。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要么就是，其中一方，有意地迎合另一方。 第八章 当晚被秦瑜硬拖上了微博，隋羽就看到了不止一条艾特自己的消息。 但是其实可以说也只有一条，就是秦瑜发新歌《完美》的微博顺便打滚卖萌，语气还是很恶心人，偏偏他的粉丝还很吃这一套，嗷嗷叫着好萌然后转发“本街最帅的鱼越”把隋羽的微博轮了一遍又一遍。 隋羽高冷地转发，坚决地表示对秦瑜的嫌弃，在粉丝面前也丝毫不给他面子。否则这家伙肯定变本加厉。 还记得隋羽上次刚加了秦瑜的微博关注，一打开微博就被小玉小玉地刷屏了，他一脸囧地发现原来是秦瑜干的好事，说得他俩有多熟似的。 隋羽不想吃这个亏，就小鱼小鱼地恶心回去。 结果……可想而知。 厚脸皮的秦瑜开心极了，隋羽没能给秦瑜造成一点点的心塞，反倒把自己给雷得半死不活，还促成了一批以叶洁为代表的“双鱼”CP粉。 虽然他们的粉丝不多只有几百人，而且基本是从原创音乐平台那里跟过来的，刷成CP粉的人也不多，到架不住她们活跃，在隋羽的微博下把他调戏得天雷滚滚。 这次秦瑜发表了关于新歌的消息，小部分粉丝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表示喜闻乐见，大多数人都是比较正常的，去听了新歌然后在秦瑜的微博下面发表各种看法。 “碎玉大大的声音还是辣么的美腻～” “天哪噜，这首《完美》听得好心碎（哭）” “听完瞬间觉得男朋友顺眼多了……太过完美的也是一种苦恼啊！” 也有专业党：“感觉鱼越大大的曲子虽然还是简单的风格，但是细节的地方越来越进步了呢，大大加油！” 还有脑补派：“鱼大怎么了！是不是受了情伤？歌里面的完美男友是不是鱼大被甩之后自恋过度的产物？？……哦鱼大不要伤心，酷爱到小玉哥哥的怀里去！如果他也不要你，那本攻的怀抱也永远为你敞开！” 隋羽在电脑前笑得喘不过气来。 然后报应就来了。 他在自己的微博主页下面看到了一条名为“叶姐是你姐”的评论，是前几天的晚上发表的。因点赞太多被置顶：“姐今天亲耳听到了小碎玉给我讲故事……但……姐豪迈地喊了他一句小弟弟，就把他放！走！了！跪求倒带重来！！小碎玉姐姐一定好好疼爱你！！PS小碎玉长得超嫩根本和声音不一样！” 隋羽：…… 面对下面各种奇葩回复求照片求地址，叶洁自然不会私自把隋羽卖了出去。本来充其量就是抒发一下吐血的心情，她没想到那么多人相信了那条评论，还点赞赞到置顶。 -- 第16页 叶洁又有点惴惴不安了，这妥妥的会被碎玉看到的节奏啊！万一碎玉生气了怎么办？ 游亦安慰捧着手机窜来窜去的叶洁：“放心。你实际上没有透露什么隋羽的现实信息。而且你和他迟早会再见面的，到时你再好好……宠爱他也不迟。” 叶洁：……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他会不会讨厌我！ 游亦又道：“虽然他长得看起来小，但是他很冷静稳重。他不会讨厌你的，最多觉得你太热情然后躲着你走就是了。” 叶洁：……感觉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QAQ 游亦叹了口气，“他说过，还会再来找我们。我们在S省的几个月里，肯定还会在这家餐厅待一段时间。你还有很多时间来扭转你在他心里的印象，增进关系是不是？” 叶洁眼睛一亮：“也是，时间多着呢。小碎玉一定不会讨厌我的！而且他比我小两岁，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我可以帮他写论文，给他拉喜欢的小提琴曲！” 然后叶洁自发地把状态从蔫吧蔫吧切换到生龙活虎了。 游亦觉得叶洁这种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用笔把地图上几个位置圈了出来，“下次你自己去街头演奏，我不去了。记得每次不要去同一个地方。可以关注一下不同地方的人对街边的艺术演奏有什么反应，回来整理一下记录下来。” 叶洁爽快地点头。她问：“你怎么不去呢？” 游亦说：“我要自己练习一下萧和笛。我还要去秦瑜他的学校借录音设备，完成网上那些实录伴奏的邀请。” 叶洁知道游亦总能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一切，她拿着手机回了房。 她趴在床上，啪啪地在手机上打着字。 上一条是师傅发来的：“小洁，在S省还好吗？” 叶洁回复：“师傅，我很好。游亦把我照顾得很好。您就别乱点鸳鸯谱凑合我俩了，不适合，我和他都没那意思。明明我比他还大呢，他跟我爸似的把我当女儿照顾了。” …… 三年里，把隋羽推到网络歌手圈最巅峰的位置，而且得到现实歌手的承认。 三年，实在太短了…… 就算对于现实歌手来说都很短，更别提网络歌手。三年甚至不够隋羽的实力进步到碾压所有人的程度。既然靠碾压的实力行不通……那就，炒人气。 人气怎么来？哪方面的人气？怎么炒起来并炒到现实的媒体中去？这可有讲究了。 秦瑜把自己穿越的秘密隐藏得很好。先借助特殊手段成为音乐学院大二作曲系的学生，结识同学的同时在网上注册“鱼越”的帐号，并唱歌积累人气。积累到一定时间后带上原创曲子找到“碎玉”，与其合作之后现实顺利见面。 而且意外收获了两个国际级别的乐器高手。 谁都不知道秦瑜的真实水平远远不止大二学生。他模拟自己以前的风格重新作曲给同样是新人的“碎玉”唱。《完美》确实是他灵感突然迸发作出来的，但秦瑜也控制了一些细节处的水准，这首歌就成为他的曲风从青涩到成熟的转变期。 秦瑜唯一控制不住的是，他竟对隋羽有了隐隐的……心动。 考验自己的自控力的时候到了。秦瑜想。 他只有短短的三年。要是真的情到深处舍不得了，那可就不妙了啊…… 秦瑜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咦？游亦！？……啊，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 “录音设备？这个我家就有啊，你不用我们学校，来我家就好了……古筝琵琶……这个我家是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专门演奏录音的地方，学校还不一定有那里好呢……” “行，后天我去餐厅找你，我带你去！” “别别别别客气，我能听你现场版的演奏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带你去没问题的！” 游亦的电话让秦瑜本来有些沉重的心绪一扫而空，他放下手机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想到游亦，秦瑜又是敬佩又是纳闷。世界上的天才不多，他一穿过来这就碰上俩。而且那人不但音乐上的天赋好，长得也比他帅上了一个档次。《完美》的故事是他编的不假，但秦瑜相信，太完美的人，要么孤独，要么毁灭。 游亦他……还是希望他能找到幸福吧。 次日秦瑜带游亦到了一家艺术中心，是他在音乐学校的同学老徐的父母开的。老徐也是秦瑜拉到音乐团队里的一人。那里有徐父徐母收藏的各种民族乐器，还有专业的录音设备。 令人惊讶的是，徐父徐母竟都有听过游亦的现场舞台演奏，此时对他的到来表示了热情的欢迎。就连老徐看到游亦之后，居然忽略了游亦出色的外形并违背了同性相斥的一般定理，崇拜的光芒在眼里闪闪发亮。 “你就是游亦！……一直听爸妈说起你是天才，现在居然见到真人了，幸会幸会！” “天才称不上，谢谢你们的帮忙了。”游亦笑答。 秦瑜……很纳闷。 自从他认识游亦之后，他怎么好像进入了一个人人都崇拜游亦的世界？ 其实游亦在大众媒体中的知名度真的不高，只不过秦瑜恰好认识的人都是有关这个圈子的罢了。不过经此一次，秦瑜更加认识到了，游亦在音乐演奏上的天赋，真的无人能及。 接着秦瑜的音乐团队在游亦叶洁工作的西餐厅聚了一次。 -- 第17页 聚会是秦瑜提出来的。对于他的任务，游亦没有任何促进或阻拦的意思。他只是想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生活，顺便三年后评估穿越者的任务，所以他顺其自然地同意了。 现实里见面的共有六人，人真不多。除了秦瑜隋羽，游亦叶洁四人外，还有秦瑜的两个同校同学，老徐和小风。刚好都在S省，方便的都见面了。秦瑜解释说他在网上还勾搭了一个专攻后期的女生，但是她人在很远的城市，秦瑜也就没有让她过来了。 叶洁在他们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心里准备，戴着耳机反反复复听隋羽的新歌旧歌才平静下来。当她再次见到那个脸嫩却沉稳的青年时，神色已经和往常无异了。 “原来碎玉你和鱼越不在同一间大学呀？但你也是大二？” 叶洁终于能和隋羽好好说上话了，但她习惯叫网上的名字也没有人觉得不合适。 “抱歉叶姐，上次是我没有说清楚。我和秦瑜不在一个大学，但是我和他同龄都是大二。” 隋羽脸上有些纠结的歉意，看得叶洁心里软乎乎的。 “没事没事，说起来还是我上次知道你认识鱼越之后太先入为主了。” 叶洁的解释这才让较真的隋羽放下心来。 “叶姐，你是在三零一街那边拉过小提琴吗？”比较沉默的小风问道。 由于叶洁已经大学毕业了，在这群人里面她都比小伙子们大两岁。所以隋羽老徐小风都随着秦瑜的叫法，叫她叶姐了。 “有去过那边啊，不过是上星期的事情了。” “好可惜没有亲眼看过叶姐拉小提琴。那天是我妈见到了，高兴了好久呢，现在还常常去那边转悠，只是都没有见过你了。”小风说道。 “哈哈，先帮我谢谢阿姨的喜欢。下次我去拉小提琴之前告诉你，肯定会有机会让你和阿姨看到的。可别嫌弃我拉得不好啊！”叶洁眯眼笑得开心。 “怎么会怎么会。”大二的众人一齐表示。 “说起来……叶姐是不是有一个微博帐号，名字叫，叶姐是你姐？” 聊着聊着，隋羽有些犹豫地提起这个话题。 秦瑜噗哧一下耸动肩膀笑了出来，叶洁一愣，求助的小眼神望向游亦却被忽视了。 另外两人还不知道什么事，叶洁一咬牙壮烈地认了：“那个就是我！碎玉你没生气吧？” 隋羽倒对自己被调戏没什么感想，只摇摇头认真地说：“我没有生气。唔……叶姐，秦瑜，我也想和大家说一下，我很喜欢在网上唱歌，也很愿意和你们一起合作，但是我不想暴露任何的现实信息在网上。因为我的二次元和现实是分开的，唱歌只是我兴趣爱好的一部分，我不想让二次元影响到我现实的生活。” “那是当然。”秦瑜等人纷纷表示赞同。 “现实里面就当多了一些朋友了，大家都不会在网上暴露彼此的现实信息的。是吧？”秦瑜总结，气氛陡然又轻松起来。“叶姐小羽老徐小风，你们相互加一下微博吧，到时有什么信息可以方便通知所有人。还有我们团的语音平台有专门的号，做歌的时候可以用来交流。” “游亦，你有玩微博吗？” 不怪秦瑜专门把游亦拉出来问，实在是游亦从头到脚的气质都很不食人间烟火。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游亦身上。 小风是唯一一个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游亦的人，这帅哥硬把一身餐厅的工作服穿成了西服的气场，一直沉默着微笑听他们说话。小风长相清秀普通，他觉得虽然这帅哥看起来有礼又亲切，但是如果自己主动跟他说话……会不由自主地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有开微博，但是不常上。名字就是游亦。” 秦瑜在手机上一点就被那大V号闪瞎了眼，声音都有点颤抖了，“这这这这个？” 小风也沉默了，眨眨眼看向游亦。 “嗯。”大V号当然不是游亦自己申的。这还是叶洁发现他有微博帐号之后，经得他同意就自个儿折腾着用游亦的身份证给他申了个大V。 游亦不常玩微博，天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对游亦的帐号抱有十二分的热情。 隋羽和老徐早在自家父母口中知道游亦的成就了，也不觉得惊奇。 然而秦瑜在加了游亦的微博互相关注之后，一脸此生无憾的满足。那语气表情让所有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我居然还有和大神微博互关的一天……我什么时候才能也有大V号呢？” “做梦吧。”老徐真诚地吐露心声。 “呜呜老徐你的同学爱呢！居然比小碎玉还狠心！”秦瑜闺怨指责。 无辜躺枪的隋羽：…… 第九章 距离游亦和叶洁来到S省，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认识秦瑜在预料之中，和隋羽见面在意料之外。游亦闲闲地在这个飘雪的城市里打工，琢磨吹管乐器，偶尔去秦瑜在的音乐学校里旁听，或是和叶洁一起街头演奏。 秦瑜的音乐团队步入了发展期，而且身为大学生，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研究自己的音乐。随着时间推移，秦瑜和隋羽的名气在网络歌手的圈子里越来越大。 隋羽的声音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清润澄澈又略显低沉，嗓音的辨识度很高，无论唱什么歌都很令人着迷。特别是他的古风慢歌，或温柔或哀伤的缓缓诉说，让人忍不住醉在里面。而让“碎玉”名声传开粉丝暴涨的，恰好是一首别人特邀他独唱的古风歌。 -- 第18页 秦瑜的声音没有隋羽那么突出，但他不仅是歌手，更身兼作曲作词混声和声的全能音乐人。他常常和隋羽一起合作，这让他的粉丝圈有不小的部分是和隋羽重合的。秦瑜的作品产量质量都不低，而且秦瑜本人还是一个活泼得很讨粉丝喜欢的性子，“鱼越”俨然成为了有不少作品的新晋大神了。 这是网络上有实力的歌手正常的发展轨迹。 有实力，有投入。那么出名需要的，只是大量的时间。 与其他网络歌手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粉丝对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的关注了。 毕竟……隋羽可没有意识到，“鱼越”和“碎玉”在微博上的互动，在非朋友的角度上有多么的暧昧。 所以当他某天，突然在妹子们热情洋溢的微博评论里发现这点时，隋羽几乎把那张嫩生生的脸皱成了一团。 “游亦，你觉得秦瑜是什么意思？” 隋羽不是会轻易揣测别人的性子，他谨慎地没有去直接找秦瑜。而在这段时间游亦和隋羽的相处里，两人长久了解的基础和平淡真挚的相交，让隋羽在游亦身上感受到了他随遇而安笑对一切的自信和淡然。 游亦虽然只比自己大一岁，但是他好像能把遇上的一切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令人觉得可靠又安心。隋羽知道游亦和秦瑜关系也不错，但隋羽十分坚定地相信游亦不会把他们的谈话透露给秦瑜。这是一种如此莫名又强烈的信任。 隋羽将游亦约在一家咖啡厅的包厢里，特意绕开了叶洁。 “我以前没把这当一回事。最近才发现，秦瑜他的玩笑，很多都有过火了。而且就算老徐小风都是他的团队里最初的人，和他关系也很亲密，但他不会对其他人这样子。” 隋羽看到游亦的眉眼精致沉静，此刻那双曜黑的眼带着安抚意味地注视着自己，不由开口将苦恼缓缓倾诉出来。 “游亦，你有遇见过男人的……这种情况吗？” “有的。”游亦给了隋羽一个意外的答案。不过那时不是在这个世界。 “那……你怎么处理？我现在还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 “去问他吧。”游亦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经历。他向隋羽提供了一个直接的方法。 “你来找我，就是不希望自己想太多,那么你可以直接问秦瑜他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是开玩笑的，你就不必烦恼；如果他是真的想追求你，那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接问……可以吗？”隋羽的神情因思考而有点恍惚。 “放心，秦瑜不会弄僵你们之间的关系的。他是个很会和人相处的人，不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我知道了，谢谢你游亦。” 隋羽心下做了决定晃回了神，这才发现游亦的黑眸带星点笑意愉悦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吗？”隋羽觉得自己遭到了一次颜值杀。 “没什么。”只是感慨你终于发现了啊，还以为你会一直不开窍到秦瑜做完任务呢。游亦摇了摇头，说：“一会儿后我去七三街包子铺附近的街角吹笛子。” “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吧。”隋羽听出了游亦言下的邀请，笑了开来。“我还没有听过你吹笛子呢。你会的可真多。” “兴趣所在罢了。” 隋羽干脆就跟着游亦走出咖啡店去取了笛子，来到一个安静无人的街角。隋羽一来到就愣住了。就是在这个空地不多的角落里，两个月前他第一次亲耳听到游亦拉小提琴。也是第一次，和秦瑜相识之后，在这座城市里巧遇。 冬天还没有过去，S省的天气和两个月前一样的寒冷。连阳光的触感和温度，都和两个月前那么相似。不多的人行色匆匆来往在街道上，街道拐角的包子铺上方飘着热气。 游亦一身休闲洒脱，身形挺直，朝隋羽微笑了一下，把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悠扬透亮的笛声袅袅环绕在上空，街角慢慢聚拢来欣赏的人群。隋羽靠在墙边专注地看着游亦的动作，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猜啊……猜猜我是谁？”一个故意压沉发哑的声音。 “秦瑜，别闹。”隋羽无奈道，伸手掰开了自己眼睛前面的爪子。认识那么久，秦瑜的声音能有什么样的变化隋羽怎么会不知道？ “小羽老是不配合我，好歹让我有点成就感嘛！”秦瑜没有再压下嗓子，熟悉的声音在隋羽耳边响起。秦瑜放下捂住隋羽眼睛的手，改为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这领子太低了吧，天气那么冷都不戴条围巾。” 隋羽顿时心情有点复杂，“秦瑜，我有点话想问你。” “咦，刚好那么巧啊！小羽，我也有点话想跟你说。”秦瑜语气里也是惊讶。 “你先说吧。”隋羽望了眼被人群隐隐围住的游亦，然后转头对秦瑜说。 秦瑜比隋羽要高半头。他按着隋羽的肩膀，直接把隋羽的身体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 “我……直说了啊。小羽你别慌，冷静对待啊。” 隋羽定定地望着有些紧张的秦瑜。 “我，秦瑜，在和你隋羽认识一百天，现实见面六十五天后，想对你告白。” “小羽，我喜欢你。” 整个世界好像刹那间静了下来，只有悠扬的笛声缓缓飘荡在天地间。 -- 第19页 下雪了。 “我知道你之前应该一直喜欢的是女孩子，不过……可以请你考虑一下我吗？小羽，我喜欢的是男生。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你可以回去慢慢地想，想好了就告诉我吧。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话，我们还是朋友。没有关系的，你不要苦恼。” 很细很小的飘雪如絮一般，悄无声息又拉帮结派地降临在天地间。 雪落得很慢很慢，却不容置疑地把触目所及都染成了最细碎的白。 隋羽沉默着。他看到有小小的白色落在秦瑜的肩上，他的神色是那么虔诚又卑微。 “其实我刚才想问你的，也是这个。” 秦瑜眨巴眨巴眼睛看隋羽。 游亦曾在咖啡厅里说：“我？如果动心的话，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的。但是隋羽，你需要仔细考虑。男人和男人其实不好走。你有抚养你的父母，有亲近的朋友，你的选择由你决定，但同样会被许多人动摇和左右。你要对你自己负责。” 隋羽想到游亦说的话，在脑海里转了几圈的话终究说了出来。 “秦瑜，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考虑过会和女孩子还是男孩子谈。” 秦瑜的心一下揪紧了。 “我在这之前当你朋友。” 秦瑜的眼里露出失望和难过。 “但是我没有反感过你在微博上说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跟你试一试。” 雪突然大了起来，纷纷扬扬漫天飘舞和阳光交织在一起，美极了。 秦瑜来不及消退的失望被狂喜覆盖了。他先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夸张的笑脸，他的脸在隋羽眼中迅速放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隋羽后脑勺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羽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要不你打我一下？”突然拔高到怪异的音调。 隋羽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在他欠揍的脑门上。 秦瑜：…… 隋羽能感觉秦瑜身上满满的幸福感扑面而来，但是秦瑜笑得真的忒傻气了。 幽远的意境随乐章的结束而缓缓远去，但悠远的余韵好像还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里。没有人能拒绝游亦的音乐，没有人敢打扰游亦的音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隋羽没能把身上沉重的大型挂件给掰开，他一抬眼，就看见游亦站在不远处。他放下了嘴边的笛子，垂下手。雪落在他身上有些清浅的反光，他在演奏完时微笑沉默着鞠了鞠躬，然后身形清挺地站在那儿，好像自成一个世界。 人群安静地聚拢来又安静地散去了。只剩下游亦一个人独自站在那儿。 隋羽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秦瑜大嗓门一声“嗨”跟游亦打了招呼。游亦也随意挥了挥手，向他们俩走过来。 游亦扫了一眼他们相拥的姿势，隋羽还想着怎么开口呢，秦瑜一句话让他心里一跳。 “游亦，我刚才向小羽告白了。他答应我了！” 秦瑜像是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的，大大咧咧就把这事告诉了游亦。 “嗯。” 游亦的淡定让两人都一时失语。还是隋羽开口接下了话题。 “游亦，可以先别告诉其他人吗？”隋羽看了眼秦瑜，“我还要适应适应。” “可以。”游亦点点头。 秦瑜还是沉浸在告白成功的喜悦里，整个人容光焕发，“都听你的。” “表情别那么荡漾。”隋羽说。 秦瑜秒变严肃凝重脸。可是几秒钟后还是憋不住嘴角的笑意，噗哧一声，又忙抿住唇。 隋羽望望秦瑜，转头望望游亦，再抬头望望天。觉得现在也挺不真实的。 下雪的晴朗天空，真的很美。 …… 当晚叶洁刷微博的时候，快要处于癫狂的状态了。 “游小亦啊，我怎么觉得呢，虽然鱼越还是那么死皮赖脸小碎玉还是那么高冷，但是他们的微博都散发着一种秀恩爱的甜蜜气息呢？是我瞎了还是这个世界瞎了？” “……”游亦没有接话。 叶洁的微博号“叶姐是你姐”在碎玉的微博下是元老粉了。她在现实里认识碎玉，所以她会在微博上发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比如碎玉吃了啥说了啥，竟凭借这个硬生生揽了一批碎玉的铁杆粉。 再加上她的号和隋羽的号是互相关注的，所以偶尔还会有碎玉过来叶洁的微博下评论串门，每次一出现都让蹲在叶洁微博的粉丝激动得嗷嗷叫。 叶洁都已经和隋羽在现实里那么熟了，可还是在微博上坚定地萌着“双鱼”的CP。 而当她还不知道两人已经确定关系的现在，她居然感受到了那一如既往的语气里发现了两人关系的改变，她的直觉不可谓不强悍。 所以游亦还是觉得，叶洁这种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由于隋羽本身的实力加上秦瑜的有意卖腐，两人的微博粉丝早已破千，比小粉红时的两三百人多了十倍不止。原创音乐平台上的粉丝当然只多不少。 粉丝们无不感动地这样评价这一对：“简直是网络歌手里的楷模！出歌效率高！数量多！质量好！你们合唱的歌多一点我们真的一点都不拒绝！！” 其实秦瑜和隋羽录的歌没有很多，只是每个月以一定的频率发歌，给粉丝们留下勤快的印象。秦瑜的目标在于网络歌手圈的最高地位，当然会帮隋羽好好经营规划。 -- 第20页 游亦很少参与他们的创作，只偶尔在秦瑜需要特殊的乐器实录时，给他录上去。原本游亦的账号是打算用来结识秦瑜，关注隋羽的，但因为S省里的巧遇没能发挥原来的作用。 “国际级演奏家，接原创歌曲的钢琴、小提琴、古筝、琵琶伴奏。” 这句简介一直特朴实地挂在那儿。后来游亦还往后面加了“笛、萧”。 有的人还觉得这压根儿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后来去找了找“游亦”的资料之后都沉默了。……卧槽这还真是一个人！ 所有来邀伴奏的基本都是膜拜大神的心态来的，没想到游亦每次都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他们的实录。人们简直微臣惶恐啊，然后更是在圈子里相互传开了来。 “游亦大神！你知道不？全才的音乐演奏家，你去搜搜就知道了，那获奖列表简直把我吓尿。虽然他不爱说话但是人特好，我还邀过他弹古筝伴奏呢！” “怎么不知道，我还加了他的大V微博关注。我发现他和双鱼CP都互关！你说他们现实里是不是认识啊？” “就你傻。游亦大神是鱼越的团里的人，也是现实里面的朋友，听说还见证了双鱼的表白仪式呢。双鱼都承认过游亦是他们共同的偶像！他们都说过游亦是现实里的男神！” “我去搜了游亦大神弹钢琴的比赛视频，虽然只有一个后脑勺，但是凭我多年的经验，那肯定是个大帅哥，妥妥的男神不解释！” “男神拉小提琴也超帅！！那姿势……那气场……那身材……我只想问那些报道他获奖记录的媒体，到底敢不敢给一个正脸！敢不敢！？” “哦不男神的手指太美了……手控真的伤不起啊啊啊。妈妈问我为什么跪在电脑前，我说屏幕脏了我舔舔。” …… 随着鱼越和隋羽在网络歌手圈里的声名鹊起，默默无闻了好多年的游·真低调·亦在一个诡异的圈子里诡异地红了起来…… 第十章 游亦和叶洁准备离开S省了，他们没有在这里呆三年五载的打算。叶洁有点想家了，就打算回去。对游亦来说，其实到哪儿去都无所谓。 所以他就打算陪叶洁回去了，托管这小姑娘也算有始有终，给叶洁的师傅一个交代。 在回南方之前，他到隋羽的家里和资助了他多年的这家人吃了顿饭。 隋母是典型的北方女人，很是热情，性子也直爽，看到游亦之后夸个不停。 游亦对于这家人也很有好感，温和有礼地应答着隋母的称赞，隋母心情愉悦地要挽袖子挥铲子给游亦做顿大餐。 隋父就比较矜持了，他跟游亦也在电话中认识了十多年，虽是看着游亦长大的，但他觉得游亦可称得上是他的忘年交。 “那时听说你来了S省，就想着什么时候跟你见见面。真没想到，你和小羽就那么巧遇上了还成了朋友。”语气里充满感慨。 “我也没有想到。”游亦摇摇头，这可是真心话。 “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吗？”隋父关心地问道。 “一个人也挺好。”游亦笑着说。 隋羽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当初决定资助你的时候，你才那么小，没想到居然发掘了一个音乐天才。” “没有您的资助，我连碰到乐器的机会都没有。” 至少，不能那么早的学习乐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练习乐器。 “真的很谢谢您。” 游亦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隋父鞠了一躬，郑重又不显卑微。 隋父隋羽和从厨房走向客厅的隋母都愣住了，又听游亦缓缓说道：“您就不需要推辞了。我自懂事以来一直就是一个人，在我开始比赛和打工赚钱之前，我的全部生活——音乐和学业，都是您为我带来的条件。这份迟来了十多年的当面道谢，您就收下吧。” “傻孩子。”隋母身上还系着围裙，手中端着小吃走到客厅笑骂一声。 “好好好，我知道你有这份心！小亦别那么拘束，当成自己家就好了。以后如果哪天开了演奏会，就给我们仨留个票吧，小羽可是心心念念要去看你的现场演奏好久了呢。” 隋父感慨地道。 他们家小有资产衣食不短，也资助过几个孩子直到十八岁成年。当年游亦学乐器虽然学得快，但家教和乐器老师的花费终究比资助一般孩子要大些。 令人欣慰的是，游亦平日支出规划十分合理，从没有向隋先生索要额外的费用。他还不到成年就已经不需要资助人的汇款了，比赛得的奖金也在一笔笔地往隋先生的帐号上汇。 还记得隋父发现自己银行帐号上突然多出一笔钱时的惊讶。很快他联想到不久前游亦向他询问过他的银行账号。他不禁想，那该是一个……多么自强的孩子啊！ 然后怀揣着期待和好奇去看游亦的现场比赛。那个青年的气度几乎让隋父屏住了呼吸。 帮助了这样一个孩子，与这样一个青年结交，是他之幸。 那么多年，游亦还是第一个，在隋父的资助停止之后，还能长期每周保持联系的人。 “那可不是，那时老隋特地去看你弹钢琴，回来之后真个人傻乎傻乎只会夸你了。心心念念要去看你的演奏的，还不止小羽一个人呢。”隋母接着隋父的话说。 游亦这回也带上诧异，“您去找过我了？”怎么那时没有见面呢？ -- 第21页 隋父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那会儿人太多。不太方便和你见面。” “其实是他不好意思。”隋羽连续被自己爸妈揭出对私下游亦的崇拜，也坦然淡定的很，抓住机会也把隋父的老底都揭穿了，“我爸他觉得艺术这玩意儿特高大上，你弹琴的时候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还获奖一堆，他没好意思去找你。” 游亦：…… 游亦笑了，“那算什么事儿，都是虚名罢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弹好听的曲子，唱喜欢的歌，签能签的合同，做好吃的菜，都是一种成功，没有什么特别高大上的。” 隋父一拍大腿：“说得好！”然后被隋母无奈地瞪了一眼。 经这么一回儿后气氛更是轻松融洽许多，游亦承诺，如果哪天办了演奏会，一定给他们一家人留下最好的座位，把隋父隋母乐得笑开了花。 隋羽不多插入二老和游亦的话题，只在他们聊得欢畅的时候，心下泛起淡淡的温馨和喜悦。游亦在和他们同龄人相处的时候，显得淡然可靠。更别提当他独奏乐器的时候，那是一个格外孤高清冷的世界。有些意外的是，面对长辈，游亦也格外游刃有余相处自然。 最后隋羽送走了游亦。 “我们家什么时候都很欢迎你，游亦。下次来S省再来我家。” “好。”游亦肯定地答，话题一转，“你爸妈知道你是网络歌手‘碎玉’吗？” “他们还不知道。”隋羽愣了一下。 “你和秦瑜的事，向他们说了吗？” “没有。”隋羽犹豫着说，“我还想和秦瑜再相处一段时间，真正确定了关系之后再告诉他们……他们，应该能接受的。” “你们自己斟酌着就好。”游亦这样对隋羽说。 而隋羽带着游亦离开后，隋母在家中对隋父慨叹道：“真是个好孩子。” “有才华，努力，谦逊，有礼。他还是孤儿啊，从小一个人长大的。我们可以资助这孩子，小羽能够交到这样优秀的朋友，真是不知积了多少的福分啊。” …… 和秦瑜老徐小风等人告别后，游亦和叶洁从还在飘雪的S省飞回了南方。 在这个通讯发达的计算机文明时代里，告别并不是那么的沉重。 唯一让叶洁不舍的是，以后只能隔着网络，没法亲耳听到隋羽的声音了。但她也足够知足，在聚会的时候逮着练歌的名义让隋羽唱了好几回，然后直爽豪迈的叶姐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捧着录了音的手机偷偷红了脸。 游亦在和叶洁分开后，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每个人的生活都在继续，从某个时刻生命的开始，到不知何时的结束。唯有穿越者的三年，是他能够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最精确也最无情的时间。 三年里，与游亦有交集的人们的生活中有不少值得一提的小插曲。 叶洁在不断磨练小提琴技艺的同时，去了一所音乐学院当助教。由于她并没有在微博上刻意遮掩现实信息，在国际上比赛时也没有特意拒绝媒体的报道。所以…… “叶姐是你姐”的微博持有者被她的学生发现了。 叶洁在微博上大大方方地发了张自拍，配字：“生活真是充满了意外啊~少年少女们，你们的眼睛也太尖了吧？”语气居然和游亦调侃她时如出一辙。 还有不少当地的粉丝慕名跑到叶洁的学校围观。这几乎吸引开了所有的公众视线——碎玉鱼越和“叶姐”是现实里的朋友，那么他们是不是都在叶姐所在的城市？ 甚至有人试图一直粘着叶洁找到碎玉和鱼越的现实身份。 最后叶洁在微博上说：“双鱼的粉丝们的热情让我很是受宠若惊，但是我也希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要被太过干扰。两条鱼仔也想保持神秘感，大家就放过他俩吧！”顺手艾特了隋羽和秦瑜。 她的微博很快得到转发。 碎玉V：“真的很高兴在二次元里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是希望三次元大家有各自的生活，不必去让叶姐苦恼了。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街最帅的鱼越V：“对对对，神秘感！怎么小伙伴们，我和小玉的歌声已经没办法满足你们了吗？还很空虚寂寞吗？每天早安晚安么么哒怎么样？打滚打滚……” 不提隋羽看到秦瑜的微博又是一阵黑线，粉丝们看出了他们不愿在牵扯到现实的想法，理智了许多，也绝了去扒“双鱼”的现实身份的念头。 但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预测得很火热。 当他们发的歌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秦瑜和隋羽微博上的交流愈发暧昧。可对于一堆CP粉的脑补猜测，他们从来没有回应过，即是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游亦和叶洁离开S省一年后，游亦应邀到别的城市音乐交流会做钢琴手。因为报酬缘故，在音乐会结束之后，游亦留下来做多种乐器的解说讲师。 不想当他一走进大厅里，就和被众人推举出来的和讲师交流的秦瑜对上了眼。 游亦：“你怎么在这？” 秦瑜：“……咱多个学校来这交流呢。哎游亦你怎么来当讲师了？” 游亦：“工作之一。为了吃饭啊。” 秦瑜：……我我我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本来这解说的讲师，只要对各种乐器都略有涉及就足够担任，目的是让爱好编曲的学生们了解西洋乐器和民族乐器的特质和混搭特点。这对于精通各种乐器的游亦来说自然手到擒来，深入浅出的讲解和轻松精彩的演示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 第22页 这个帅气的年轻人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大啊！简直神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多种冷僻的乐器！该不会他只是装装样子吧？ 有人不信邪，在讲解结束之后还去特地找游亦验证验证，游亦懒得争辩，随便给他们秀了一段，那娴熟专业的程度都把人吓懵了。 在近距离来看，游亦的脸和气场杀伤力极大。那些原本心存怀疑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几乎是眼神漂移神色恍惚地回去的。 秦瑜忍笑忍得很辛苦，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骄傲又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可是游亦啊！你们这些家伙不知道自己多幸运就罢了，居然还去质疑挑衅！这大师水平给你随便讲讲，真是大材小用。恐怕游亦去给专业学乐器的人授课也绰绰有余了吧？ 秦瑜暗搓搓地偷笑，冷不丁被游亦叫了一声。 “秦瑜。” “哎？”从一年前延续到现在的敬畏感让秦瑜条件反射的立正站好。 “你很怕我？”游亦纳闷。“我很不平易近人吗？” “……是不太近。” 平易就算了，就您这脸什么表情都很远好吗！长得一脸仙气跟普通人两个种类似的！ “算了。”游亦从不纠结这些问题，决定放弃研究秦瑜的心思。 秦瑜和游亦也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这回碰巧遇上，两人零零碎碎聊了些话题，从音乐聊到生活。后来说到了隋羽身上。游亦问：“你们出柜了吗？” “还没有。”自从秦瑜向隋羽表白已经一年了，但是出柜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是真心的吗？”游亦问。 “当然啊！”秦瑜脱口而出。 “你觉得你们可以走多久？” “当然……很久。”秦瑜语气坚定，眼神微不可察地有些闪烁。 “你们自己斟酌着就好。”游亦这样对秦瑜说。 游亦知道自己在隋羽秦瑜两人心中都说的上话，但他没有打算说太多。 两人分别后，秦瑜在微博上喜气洋洋地向隋羽炫耀这次在外省堪比万中之一的巧遇，然后得到了隋羽六个句号回应，粉丝的尖叫，叶洁的震惊，游亦的无视。 秦瑜向隋羽告白的第二年，隋羽向父母出柜了。 精明的商人隋父和性子直接的隋母为了隋羽争执一整夜，然后顶着衰老的白发与疲惫的黑眼圈，无奈地接受了隋羽出柜的事实。 现实中两人磕磕绊绊，有甜蜜有争吵，终是走了下来。隋羽执拗，秦瑜包容。秦瑜跳脱，隋羽冷静。隋羽寡言，秦瑜善于交流。 网络上的碎玉和鱼越越发默契，虽然碎玉的原创歌曲中独唱偏多，但是翻唱歌曲大都是两人的合作。他们的唱功越发纯熟，得到越来越多人的支持。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网络歌手的圈子里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们的交往被CP粉怀揣火热的心小心翼翼地维护珍惜着，等待公开那一天的到来。 穿越者到来的第三年，秦瑜和隋羽交往的第二年半。 碎玉和鱼越在网络上发表了第一张全原创古风及流行风专辑。 同时，微博大V帐号碎玉和鱼越，向网络上的所有人，出柜了。 第十一章 隋羽大学毕业后没有去考研，而是从大三那年开始在隋父的公司里实习，如今还在公司的各个部门辗转，这两年也颇为忙碌。 即使穿上了上班的正装，隋羽因为脸嫩还常常被质疑是否高中毕业，情况比在大学时更加夸张——就是因为那衬衫领带和脸蛋的反差才让人觉得他更小啊！当得知这一情况之后，隋羽饶是从小到大经历了多次被误认年龄的经历，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女同事们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后，也总是喜欢调侃他。隋羽平日踏实做事不多言辞，办公室的御姐们都觉得他像小弟弟，调戏他的同时也都照顾他几分。 “隋小羽~今儿中午吃了什么呀？看你的娃娃脸又圆了一圈儿！” “哟！隋小羽碰上什么喜事了？老板给加工资了么？心情很不错啊！” 的确，这天隋羽还是老实沉稳地做事，但是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欢快的气息，甚至应对御姐们的调戏都一直嘴角含笑，这让御姐同事们都疑惑了。 “隋羽，外面有人找！” 下班时间，隋羽听到这话眼睛又亮了几分，匆忙朝同事们道了别走出门外。 公司外有一个青年含笑站着，显得阳光又耐心。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当然是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秦瑜伸手想去揉隋羽的头发却换来一瞪，然后悻悻地把手垂下，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隋羽的手。“今早我们可是在微博上出柜了呢。” 隋羽没有应答，但是他乖巧的动作和微扬的嘴角泄漏了他的好心情。 “我们去吃饭吧。”秦瑜笑着说，“顺便看看网上粉丝们的反响如何。” ——真爱粉们没有让他们失望。 隋羽和秦瑜原本在网络歌手的圈子里已经很出名了，如今三年积累的绝对良心精品的全原创专辑推出，更加让喜欢他们的声控们疯狂。更别提他们还出柜了。 出！柜！了！ 这下可吸引了真不少人的视线。双鱼CP的真爱粉们甚至把他们的消息刷上了微博头条，这下无论是原本歌手圈子里的人，还是非圈子只被他们腐向互动吸引来的人，还有原本不认识他们的路人，通通都有了热烈的反应，两人的知名度瞬间大大提升。 -- 第23页 大部分人都在祝福，小部分人在扒他们以前的微博强势围观。当然还有一些反同的黑觉得自己敏感的心被森森地刺激了于是借机捣乱。但两人的微博还是陷入了真爱粉的妹子们泪流满面地感叹这一对终于修成正果了的海洋里，那些黑们的发言被淹没可忽略不计。 这可是两个出名的网络歌手啊！即使他们从不透露现实身份，但也不妨碍人们欣赏他们好听的声音，并且对有勇气出柜的同性恋人献上一份微小却真诚的祝福。 当然这么巨大的名气效应，给他们带来的不仅是祝福，隋羽和秦瑜的歌声被许多人注意到。不少路人们听了他们的歌转粉了，更有三次元的专业音乐人向两人抛来橄榄枝。 隋羽翻了翻私信，竟还发现了有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的片头片尾曲邀约。 秦瑜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紧了紧握住隋羽的手。 隋羽有些莫名，但也能体会一些被肯定的喜悦，也回握了一下秦瑜。 “小羽，我们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是啊。”隋羽为那些祝福感到打心底里的高兴。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尝试一下三次元里那些电影的邀约吧？当然，不用现实里的身份出歌，我会要求他们不透露我们现实的身份。好不好？” “当然好，只要不会干扰到我们平时的生活。”隋羽毫不犹豫。 出柜的同性恋人歌手“碎玉”和“鱼越”快速地出现在微博众人的眼前。 令很多原本不认识两人能迅速接受他们的原因是，他们的出柜也许不是为了炒作，因为他们本来的粉丝群早已足够雄厚，他们的专辑有实打实的唱功实力在，专辑里收录的大多是两年多近三年来陆续发布过的歌曲，他们平稳扎实的进步一直被粉丝们看在眼里。 主打的虽是低吟浅唱古风合唱，但其他歌曲的风格都不尽相同，曲风迥异任君选择。秦瑜的作曲天赋和隋羽的演唱天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展示。其中十分早期的一首《完美》，由于特别的意境和曲子本身的优秀，更是得到出人意料的关注和反响。 真正令两人彻彻底底火起来的，是在不久后的一档综艺节目上。 当然隋羽和秦瑜不可能真正抛头露面，在那档节目上，一位正当红的人气女歌手翻唱了两人的歌曲，并公开表示很久以前就喜欢这两位网络歌手的歌了，她还被“碎玉”的声线迷到不行。后来听到两人在微博上出柜，她也感慨地表示祝福和对两人勇气的钦佩。 这自然又再次掀起呼唤两人现身的热潮。 “啊啊啊我不行了我的女神居然跟我的男神告白了嘤嘤嘤我的心脏跳动频率太快要爆掉了……我发誓在这天来临之前我一点都没有想过我女神和男神会有交集的一天！！” “女神大大推荐的人肯定要去搜一下……咦？这个碎玉怎么没资料啊？年龄不知道样子不知道居然连真名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吸引了我家女神？” “妈蛋楼上的，碎玉可是歌手啊！就唱了三年不到，我已经彻底沦陷在他的歌声里了……虽然平时在微博看上去很高冷，但实际语音活动的时候很呆萌而且很礼貌！……那声音简直是分分钟要让我的耳朵怀孕的节奏！真是受不了，怎么会有那么好听的声音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星星眼）好想舔舔小碎玉的喉结啊……” ……最后的楼简直已经歪得无法直视了。 但身为主人公的隋羽淡定非常，除了在微博上表示对此事的感谢外，该上班上班该录歌录歌，二次元快闹翻了都没有丝毫影响到他的三次元生活。 “小羽，现在你的粉丝都破百万了！你还只是什么资料都没有透露的网络歌手！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秦瑜嬉皮笑脸道。 “……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想到会有更多人听我的歌觉得很幸运。”隋羽认真答。 “你难道不激动吗？比如发个照片跟粉丝们意思意思什么的？” “我一直没有在现实里出名的打算。你知道的，爱好和坚持被认同真的很开心，但是我不只是有爱好，我还有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的父母，还有你。我只是一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职员，不是明星。所以，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了。” “当然都听你的。小羽你想得真清楚，有个那么理智的恋人真是可以牢牢稳住我。” 秦瑜为表诚意给了隋羽一个熊抱，满脸骄傲地给了隋羽唇上吧唧一口。 隋羽顺从着秦瑜的亲吻，满目柔和看着这个孩子气的男人。 他真的很幸运，有这样一个人一直陪着他，无条件地尊重他的所有坚持。 闭上了眼睛的隋羽，于是错过了秦瑜眼中深藏的复杂与歉意。 随着专辑在网络上的发行，他们的歌曲席卷各个音乐榜单，比起现实歌手来分毫不让。甚至还有粉丝自费制成唱片然后限量分享收藏，有较为专业的粉丝对专辑里歌曲进行客观点评和鼓励，更是诚意满满令人感动。 现实里的人们提起网络歌手，大多都是第一反应就想起“碎玉”和“鱼越”。而圈子里已有人给他们封神，即使碎玉一再觉得自己还达不到这个称号。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名气已经大过任何已公开或不公开现实身份的网络歌手。 “穿越者的任务是……把网络歌手隋羽推向那个圈子里巅峰的地位，并且这个地位得到现实歌手的承认。” -- 第24页 穿越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距离秦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两年十一个月三个星期零六天的时间。 最多不过二十四小时，穿越者即将离开。 隋羽察觉到最近一个星期秦瑜有种隐隐的烦躁，但他没想到一切那么猝不及防。 “小羽，很抱歉。” 如同每一次隋羽下班时的等候，秦瑜却这样说。 “怎么了？” “我明天要出国了。” “什么意思？”隋羽怔住了。 “我父母不同意我和男人在一起，如果我坚持，他们会强制带走我。小羽，忘了我吧。” 秦瑜平日的笑容抿成一条很平的线，平静的语气下是深深的歉意。一向都是笑着的人失去了笑容，不得不给人的印象带来最为猛烈的冲击。 “这是你最终的想法？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吗？” 秦瑜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小羽，是我的错。我们分手吧。我……以后不会回来了。” “小羽，忘了我吧。” “小羽，忘了我吧。” “小羽，对不起。” “小羽，对不起。” “小羽……” 那日秦瑜反反复复地说那几句话，直让隋羽头昏脑胀。那是一个多么开朗又多么会说话的男人啊，竟说不出更多委婉的话语来。但是最理智的人恐怕也是他了吧，隋羽想起那天这个陪伴了自己三年的男子，开合的唇清扬的声线线条分明的下颔，那么冷酷近乎残忍。 除了隋羽，秦瑜没有和任何人当面告别，他只跟手机上的所有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关机。没有人知道他坐了哪班飞机去了哪个国家。他消失了。 他独身一人走得决绝，没有回头望哪怕一眼。 本街最帅的鱼越V：“真的十分抱歉，由于三次元的缘故，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不会再写歌录歌也不会上微博了，在这里告诉大家一声，我退圈了。这个微博会一直留着，希望大家会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的音乐。很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鞠躬）” 他没有提及和“碎玉”的关系，只有上一条微博的打滚卖萌打情骂俏，衬得这条微博在他的主页里显得那么正经凝重。那么的，突兀又不真实。 粉丝们一片喧闹哗然中，没有人发现，他的微博，对“碎玉”取消了关注。 秦瑜不仅如此，他还在手机和各种社交软件上拉黑了隋羽，甚至两人关系最密切的原创音乐平台上也取消了隋羽的关注。他杜绝了一切隋羽可以直接联系到他的方式。 没有给隋羽留下一点点的念想。 秦瑜离开的第三天，隋羽满脑子的怔忡，还没有缓过神来，偶尔上微博看到秦瑜退圈的消息，觉得一瞬间心脏被收紧了，让他艰涩得喘不过气来。 他关上了微博，也关上了手机，忽视了所有向他询问秦瑜动向的信息。 …… 叶洁皱眉一次次给隋羽和秦瑜发微信发短信打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当初最早发现两人确定关系的是她，如今她凭借直觉，远远就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劲。 叶洁烦躁地望着打开的微博页面，脑海一闪想到了什么，抓起手机就打游亦的电话。“游亦，碎玉和鱼越怎么回事？鱼越出国了，还退圈了，那碎玉呢？他怎么办？” “……别担心。我现在在S省。”游亦一如既往平稳沉静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叶洁觉得乱糟糟的心情莫名安定了下来。 “秦瑜退圈的消息太突然了，挽留的呼声和骂声都很高，你在微博上给粉丝引导一下，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专辑上去。隋羽那边，我会去问。你别担心太多。” 放下手机后，叶洁不由自主用鼠标点开了游亦的微博界面。里面只有一条微博，是几个小时前发的。因为游亦基本不用微博发动态，所以留意到的人并不多。 游亦V：“他走了，我们还在。” 短短的七个字，没有艾特任何人，没有说更多的话。 叶洁捂着嘴巴，突然有点想哭的感觉。 …… 隋羽披上外衣就出了门。 三年了。明明S省只是初冬，隋羽却觉得比三年前的那个深冬要更加寒冷。 他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停下脚步后发现停在了一家消费较高的西餐厅门前。 三年前，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游亦和叶洁。也是第一次，和秦瑜在现实中见面。 门口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小妹见有人停在门前，就从里面为隋羽拉开了门，餐厅的暖气扑面而来，她笑道：“小哥要不进来坐会儿？外面可冷了！” “谢谢，不用了。”隋羽有些僵硬地扯起嘴角，勉强礼貌地答道。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叶洁的时候她穿的是黑色的小西装，是小提琴手的装扮。 他随意往餐厅里扫了一眼。那架钢琴还是在餐厅各个隔间的正中央，隔壁站着一个颇为成熟的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是一个年龄较大的钢琴手。不是游亦。 没有什么必要进去了。 而且，就算他进去，也没有一个包得比自己更像粽子的青年，突然从某个隔间里探出头来向自己挥手了。 再也没有了…… 隋羽转身离开了餐厅。 他继续神情平淡近乎迷茫地闲逛着。当他走过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铺后，隋羽在恍惚间听到了一阵清冽悠扬的笛声，陌生又熟悉。 -- 第25页 完美却疏离到高贵的笛声. 第十二章 循着笛声隋羽走到一个街角。 不大的一片空地，有一人持笛立在那儿。干净清冽的笛声随他抬动的修长手指倾泻而出，流进这个总是飘雪的城市，流进这个城市寒冷的空气里，流进呼吸这空气的街道上。 有风微微吹乱他的黑色碎发，露出吹笛人精致如画的五官。那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在氤氲的晨气和阳光扬起的乱尘中，那份清冷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如三年前那个飘雪的晴朗天空下，那吹着同一首曲子的同一个身影。 然而讽刺的是，“不真实”仍在，“真实”却已离开了。 是他。 游亦。 隋羽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那人总是那样淡然平和，好像紧张愤怒激动等情绪从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他的音乐仿佛有特殊的魔力，能使任何场合的喧闹都宁静下来。 隋羽在不远处闭上了眼，把心神全部投入到起落流转的笛声中。 一曲毕，隋羽不舍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而周围聚拢来的人大多和隋羽是同样的动作。 游亦微笑着向人群告别，朝愣愣站着的隋羽走去。 “……游亦？你怎么在这？” “你猜啊。”游亦吹笛时孤高的气势一散，平添了几分亲近。他的调侃脱口而出，“隋羽，咱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吧？天气冷着呢。去餐厅，还是去你家？” “现在不是正餐时间，去我家吧。” 隋羽糊里糊涂地把街上遇见的游亦带回了家。 隋父隋母对游亦的突然到来表示了惊讶和十足热情的招待。 隋羽关上房门，有些魂不守舍地坐在床上，而游亦正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着隋羽的书。 “游亦，你什么时候来的？来S省有什么事情吗？” “来当知心哥哥呗。” “？” “看你现在的样子，秦瑜退圈的事情像没有那么简单啊。你们分手了，是吗？” “……是。”隋羽知道一定瞒不过游亦，干脆地应了。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他退圈的那天。我下班的时候。”隋羽声音有些低哑地说。 三天前，小二告诉游亦穿越者已离开。而秦瑜退圈，和隋羽分手，也是三天前。 三天，这是个很精确的日子。 秦瑜在最后一天斩断了和这个世界最深的两处牵绊，然后，即刻离开。 ——还真是把这份感情拖延到了最后一秒啊。 穿越者，你到底是用情太深，还是演技太好？ 隋羽一直忘不了秦瑜向他告白的那个雪天。秦瑜一直都是那么的真诚，无论是表白，还是诀别。隋羽一直以为，让自己的真心交出去的，也是一颗真心。 他不想去怀疑这份感情的真假。但让隋羽动摇的，是秦瑜始终不变的一份坚定，这份坚定让他能从两人的感情中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身出来。近三年的相处啊，他竟没有一丝留恋。 现在隋羽每每回想起那个晴雪的冬日，他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冷。 “你怎么想？”游亦轻缓地引导着隋羽。 隋羽空乏迷茫的神色有了变化，像在压抑着什么哽咽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天。”平时最平稳最温和的声音此刻都稍稍变了调。“我向家里出柜的时候，他告诉我他那边不用担心。他说得很肯定，而且当初是他向我告白，我就没有一点怀疑了。” 隋羽微微侧头，用手背遮挡住眼睛。 “三年了……我竟然没有发现，我对他的家庭的了解少得可怜。我一直以为我很理智地对待这段恋情，可是现在才知道，我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冷静理智。” 隋羽哭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我。他一直在迁就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从认识的时候，他就对我那么好……他的告别真的很突然很急促。第二天我醒来，还以为和他分手只是一场梦。但是我已经没办法用任何方式联系上他了。” 隋羽的讲述已经开始了凌乱和跳跃。游亦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其实就算没有小二的提醒，他也知道秦瑜的离开。 游亦可没有特意去记秦瑜来的日子走的日子，只是那天早上他已经收到了一条没头没尾的手机短信。是的，早上。在秦瑜和隋羽分手之前。 “游亦哥，是我对不起小羽。我真的必须要走了，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小羽？” “好。不过为什么？” “小羽弯了，他不会喜欢女人了。你对他的爸妈有很大的影响力。” “为什么不留下？” “如果可以，我想去找叔叔阿姨，让他们打我一顿。把我打得半身不遂也好。但是我不行，我必须要走。哥，游亦，小羽很崇拜你，我也是。我走后你常常联系他好不好？我怕他走不出来。哥，拜托了。” 游亦想象不出秦瑜是以如何的心情编辑这条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逻辑的信息。但很明显的一点是，秦瑜恐怕，不是那么的决绝。他对相处了近三年的恋人有极深的留恋和歉意。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方式完成任务？ 即使是为了完成那个有些难度的任务，就非要你和隋羽发展关系不可吗？ -- 第26页 游亦没有问秦瑜。秦瑜也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他沉眼平淡地看向眼前的隋羽，这个娃娃脸的青年强装冷静的外表下，几乎泣不成声。 游亦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只有一种近乎命令般清晰明了的指示。他合上了手中的书，一字一顿地告诉隋羽： “不过区区三年又不是三十年。你可以不忘记秦瑜，但是你必须自己走出来。 “为情所伤无可厚非，这说明你对这段感情有所付出。但是我只给你哭一个星期，觉得哭的时间不够就去公司请假。一个星期后，别再给我摆这幅生无可恋痛不欲生的表情出来。 “听清楚了。和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一起走过一段路，是你的幸运，不是你的痛苦。 “隋羽，你明白吗？” …… 叶洁并不知道游亦在S省为隋羽开解得如何，也不知道秦瑜离开的原因。但她知道，二次元的世界里，网络因为秦瑜的退圈而已炸开了锅，哀嚎痛哭四溢，各种原因的猜测和跪求鱼越不要走的挽留铺天盖地。 这一翻腾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而因为在这三天里又上了微博头条被更多人所知而又沸腾起来。 谁又能知道，在出了专辑出了柜出了名之后，在这个名气最盛的关头，双鱼之一的鱼越竟然因为三次元的原因而不得不退圈。 “难道是遭到了威胁？名气太大被绑架了如果他继续发歌就有生命危险？” “不！鱼越可能被别人穿了！穿来的人不会唱歌，一唱歌就会露馅，所以不得不退圈！” “楼上的真是够！这脑洞几乎让我跪了……” “可是三次元里面哪里没有网络？再忙也没必要这样说吧？鱼越可是说‘不会再写歌录歌也不会发微博了’，要不是他一辈子都去深山里面隐居，以后再也不上微博就有点夸张了吧？真的是很让追了他三年的粉丝心寒啊！” “对啊。我是从一开始就从他小透明就追到现在的粉，我也不强求大大在三次元很忙的时候发歌了，只是他偶尔上上微博更新动态也好啊！他还可以看到我们鱼粉一直都在等着他的！为什么以后都不上微博呢……” “鱼大……就这样走了……以后生活里的欢乐段子没了……再也看不到鱼大在微博上面调戏我们的小玉了……不开心……” 秦瑜的粉丝绝对不少，几乎把他原本隐身的粉丝都炸了出来，各种惋惜遗憾或是悬疑推理层出不穷。但也不乏对鱼大发自肺腑的真心挽留和表白，让很多粉丝看红了眼眶。 叶洁看到了也很是沉默，无法对秦瑜的粉丝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 可惜，除了游亦，没有人知道——这些挽留或告别，秦瑜永远不会看到了。 网络上有关秦瑜的话题固然不少，可人们对碎玉的关注也居高不下——碎玉凭借辨识度超高的干净透彻的嗓音，人气比秦瑜只高不低——鱼越走了，那碎玉呢？ 他们是现实里的恋人，如果鱼越因三次元的事情而退圈，那么是否与碎玉有关？为什么已经第三天了，他仍没有发布任何微博来回应这件事？碎玉会退圈吗？ 三天里隋羽不知道，有多少现实中的素昧平生的歌迷都死死地盯着他的微博，怀着最为虔诚又忐忑的心态，等待着盼望着他的回归和承诺。 “虽然碎玉大大一直希望我们把他只当成一个二次元里的声音，但是大大你肯定不知道，你的声音早就是我们生活里的一部分了。你一直说你在现实里只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人，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你唱歌的时候到底有多温柔，你的声音到底有多么的治愈！” “我真的很喜欢鱼越，也很喜欢你，碎玉。我喜欢你们的歌，没有太关注你们的关系，但是我尊重你们的选择。鱼越退圈了，无论你是走是留，我希望你的决定经过慎重的考虑，而不只是因为鱼越的原因。支持你唱下去的人还有很多，他走了，我们还在。” “小碎玉！！不要走啊啊啊！！！鱼越已经走了，你再走我怎么活下去啊啊啊啊！！” “鱼越大大走了真的好难过QAQ但是还是尊重他的选择还有支持你们的三次元。真的真的很想碎玉你留下来啊！以后叫鱼大回来看看啊！还有，他走了，我们还在……” “男神留下来吧……他走了，我们还在。” “留下来+1！他走了，我们还在。” “碎玉大大你的声音真的很暖，求不退圈！他走了，我们还在。” “……” 他走了，我们还在。 这句简单朴素的话，在游亦的微博上经过叶洁的转发，让很多鱼粉悄悄对游亦这份支持升起感激，进而向隋羽发出最为恳切的挽留。 谁都不知道，仅仅是一个网络歌手的宣退，就引发了如此庞大的一份呼声。当隋羽再次登上微博时，几乎被深深地震撼着定在了电脑前。 “秦瑜只陪了你三年，可是还有很多人，可以陪你很多年。” 隋羽怔怔地想起了游亦的话。 看着满屏幕的“他走了，我们还在”，隋羽的眼泪唰拉痛快地流了下来。 ……他隋羽何德何能，得到那么多人的陪伴鼓励？ 隋羽的粉丝里女粉丝居多，男粉丝也不少。隋羽觉得，那都是些多好的姑娘和汉子们啊。 秦瑜离开的痛苦一时半会儿没有减轻太多，但隋羽觉得，内心有别的地方被温暖塞得满满的。他思索了很久，最后如往常的风格给出了回复。 -- 第27页 “鱼越因三次元的事情离开，很谢谢大家的理解。你们对我的支持……我真的真的很感动。我不能给出永远的承诺，但是我现在不会走，退圈也应该还是很远的事情吧。鱼越的团队没有散，我会更认真地唱歌，唱得更好。最后很感谢大家的喜欢！” 隋羽平时的谈话中也不是没有玩笑打闹，和熟悉的人打交道也能聊得开，但在一些公共平台上他总是比较认真的。这样不煽情不讨好的话语自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欣赏。 隋羽发表微博不久后就收到了叶洁的私信。 叶姐是你姐：小碎玉，你想好啦？你和鱼越…… 碎玉V：嗯，我们分手了。 叶姐是你姐：那小混蛋走就走了！手机信息里说得那么突然，之前屁都不说一声！ 碎玉V：是挺突然的。 叶姐是你姐：我还一直觉得你俩处得挺好的，真是……碎玉你没想个太多吧？微博上这么说是看开了吗？……下回我看见他一回揍那小子一回！ 碎玉V：叶姐放心，我没事。散了就散了，自个儿倒腾一会儿就好了。游亦跟我说，跟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走过一段，是我的幸运，不是我的痛苦。 碎玉V：回过头仔细想想，我跟他在一起这会儿他对我是真好。现在不过是又回到大学遇见他之前一个人的时候罢了，适应适应回去就好。 叶姐是你姐：游亦的歪理歪得好像还很有道理……你能这么想就好。但你可不是一个人，不还有你叶姐我吗，还有老徐，小风。如果觉得难受，撑不过去了，找找我们，看看向你表白的粉丝们，不要一个人憋着。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就去找游亦！他一定能解决！ 碎玉V：嗯！当然。 那个总是淡然微笑着的俊美青年，是无所不能的。 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后，隋羽把手放在了键盘上，如此自然而然地想着。 第十三章 隋羽瞒不下父母和秦瑜分手的消息，秦瑜的失踪引起了二老澎湃的怒火，隋羽只能请援兵游亦来给家里灭灭火。 以游亦的威望和能力，引导隋父隋母平复爱子心切的情绪是手到擒来。但这也导致游亦延长了原定停留在S省的时间，并且这段时间来到隋羽家中的次数变得频繁。 相隔两年后突然激增的交流次数，让隋羽面对游亦的时候少了许多的拘谨，他心底有仍与其他人一般对游亦的崇敬，但相处中几乎把游亦当成了自己的哥，日常生活中少有的任性或傻里傻气，都能毫无芥蒂地在游亦面前表现出来。 “游亦，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隋羽有一天鼓起勇气问。 “没跑调。”游亦点点头。 “你来唱一个？我还没听你唱过呢？”隋羽觉得自己被敷衍了，顺杆子往上爬。 “为什么要唱？我弹的拉的吹的已经让一大群人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了，再唱，哥就会把你的粉丝都抢走了。” 隋羽：“……” 当然，偶尔，隋羽也会被游亦理所当然的自恋或是脱口而出的嘲讽给雷得半死不活。 想当年，叶洁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啊…… 叶洁得知隋羽把游亦当哥的心理后，直白地向他表示，真是难为你了啊小伙子，经受游亦那家伙一番言语荼毒之后，居然还能在平时把他的男神形象深扎在心，你真不简单啊！！ 隋羽：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 那件事情发生后，所有人在那之前没有想过，但是一切又好像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们最后走到了一起。 那个看似随和实则难以捉摸的青年说，陪隋羽走一辈子，也并无不可。 没有任何人怀疑，在与秦瑜分开后，隋羽是否真正地喜欢上了游亦。 完美得不似常人的游亦，却让人有无比可靠安心的感觉。如果游亦真的用心地照顾一个人，对他好，世上有谁可以拒绝他？ 其实隋羽和游亦两人从在一起，到确定下来，到公开，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过程。 秦瑜和隋羽的相识到表白共一百天，而游亦和隋羽，用了十年。 相比和秦瑜相识一百天就表白，在一起之后再慢慢地磨合，隋羽觉得，和游亦的十年更像是一种亲情的发酵。他说不出为什么，任何人也说不出为什么，随着游亦居住在S省的时间慢慢增长，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他们的关系几乎没有受到隋父隋母一点儿的阻挠。当隋羽工作的某一年，他告诉父母他对女孩子没有感觉，不想耽误了人家女孩子之后，隋父隋母就绝了让隋羽结婚的心。 那时隋羽不知道，游亦曾去找隋父隋母长时间地谈过一次，自从那之后，二老就再也没有为了儿子的伴侣问题而唉声叹气过。 十年间，隋羽基本接手了他爸的公司。游亦有那个能力，但从不在隋羽的公司里担任什么职位，就是看着。当隋羽忙不过来或难以解决的时候，游亦就会帮忙。当看过两人的协力后，隋父放心地享清闲去了。 现实的生活不咸不淡地过着，作为一个曾红透半边天的网络歌手，隋羽没有放下年少时的爱好。有一个音乐方面逼格相当高的对象，隋羽的坚持因了想要追逐的存在而动力满满。 隋羽虽不是音乐专业，但在网络歌手的圈子里呆久了，接触的专业知识也越来越多，唱功愈发纯熟。“碎玉”唱过原创的或翻唱的各式各样的歌曲，但最为打动人的，还是当他用哀伤或温柔的声音诉说轻吟着慢歌时，如同直击人心的真诚和温暖。 -- 第28页 那么多年过去了，隋羽从没有透露过现实中的个人信息。“碎玉”也成为了网络歌手圈里真正的大神，声音、歌曲、唱功无不至精，那低沉却干净透彻的声线在他的音域范围内可以说是操控自如。 碎玉的实力是所有人公认的，而不是当初通过炒作巧合等等叠加出来的名声。曾有娱乐新闻的媒体把对碎玉的语音采访以文字形式报道出来，得到很是热烈的反响。毕竟，除了实力外，碎玉的人品和态度也是公认好得没话说。碎玉说，即使唱歌只是他的爱好，他也会报以十二分认真的态度。更别提许多人的支持，让他也感到压力和动力。 只要提到网络歌手，现实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碎玉”的。 已经很少人提到“鱼越”了。三年太短，“双鱼”这个名词已经在信息爆发的计算机时代成为了过去式。如今的碎玉的粉丝仍称“鱼粉”，许多人却只知碎玉，不知鱼越。 有人曾问起碎玉在现实里的同性恋人，碎玉对此平静地回复，因距离太远两人已经分开，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固定的伴侣，希望粉丝不再过问。 这件事只翻起了小小的水花，大多数人都认为碎玉在现实里的伴侣是异性恋人。对于这么个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网络歌手，众人和八卦都没有揪着不放。唯有剩下一些最老最老的看着碎玉红起来的粉丝，为自己曾那样满怀期待的“双鱼”CP而不胜唏嘘感叹。 微博“本街最帅的鱼越”，最开始的一年仍有许多人在下面留言，但后来大V认证被注销了，又一年后，整个帐号也被注销了。好多鱼粉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关注列表里，少了一个曾十分活跃的大V帐号。多少惆怅，多少遗憾，最终只能归于平静。 “鱼越”除了在碎玉前期的歌曲里出现频率比较高，且在一些人的心中留下浅浅的印记外，已经完全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 对秦瑜的记忆比较多的是现实里的朋友老徐小风叶洁等。但把秦瑜记得最深的，恐怕就只有隋羽了吧。毕竟，隋羽是秦瑜在路过这个世界时，唯一辜负的人。 好多年过去了，隋羽还是没能把秦瑜忘记。好在游亦一点儿也不计较。 隋羽一直记得游亦对他说的话。 游亦说，秦瑜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游亦说，秦瑜肯定哭了，才不敢回头。 游亦说，秦瑜只要敢停下一刹那，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游亦没有告诉隋羽的是，秦瑜当初接近隋羽，也是有不得不接近的理由。而且秦瑜偏偏选择的是，影响的人最少，但影响得最深的一种方法。 游亦不知道，秦瑜在没有隋羽的世界里，到底是会哭得肝肠寸断，还是笑得得意忘形？ 秦瑜的表现太过完美，竟连游亦都不能准确地判断出来。更别提深陷其中的隋羽。 如果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三年，这是多么完美的爱情啊。可惜……没有如果。 穿越者的任务，终是落幕了。 “【基本资料】 穿越者：秦瑜 任务：三年内把歌手隋羽推向网络歌手圈子里巅峰的地位，并且这个地位得到现实歌手的承认（世界背景：计算机文明） 【评估】 任务难度：2A级 任务手段：轻微违背计算机文明世界规则——伪造穿越者自身身份，查询目标身份及指定出现地点。除此以外无违规行为，没有为世界造成波动，在可容许范围内。 穿越者善利用自身特长优势，以及现实和虚拟中人心煽动效果。行动较少，效率极高，有不稳定性，但取得良好效果。穿越者的心理素质极为优秀。 任务影响：加速歌手隋羽达至网络歌手的巅峰地位，留下五十六首原创及翻唱歌曲，得到超过十万人次正能量的回复，” 游亦编辑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到隋羽的耳机上。游亦没有点出来，但他知道隋羽偶尔会听多年前他和秦瑜的一起唱的歌。 当然，现在隋羽更多听的是游亦的各种乐器独奏。 游亦接着写，“……与任务目标进行深入接触，并给其留下深刻印象。”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三（稳定性不够强）” “穿越者评价：3A（高于任务难度，评价优秀）” 秦瑜完成任务的方式真的极为精彩，在几乎没有违反规则的情况下，为这个世界带来轻描淡写又不可忽略的一笔。若不是秦瑜给隋羽带来的影响太大，游亦简直想给他一个S级的完美评价。 如果不是游亦在隋羽心中为期已久的高地位和游亦的有意引导，隋羽到底能不能从秦瑜那段突然崩裂的完美感情里走出来，都不是一个定数。 写完最后的评估游亦提交给了系统小二。其实游亦作为评估者，在每一个世界都比穿越者待的时间长得多，和评估穿越者对这个世界后续影响的工作不无关系。 “游亦，这还是你手下第一个穿越者评价比任务难度要高的优秀评价。” “嗯。这个穿越者是很不错。” 小二一向把游亦的话奉为真理。从第一次评估开始，游亦的主观评估都被主系统完全认可，为此小二得到了极多的系统能量，这几乎是其他评估系统从未得到的多。 不过，小二在这个世界里除了穿越者外，有了更为痴汉的关注点。 -- 第29页 “游亦，你在这个世界里学了好多乐器啊。” “不多吧，也就常见的一些。” “游亦！！我把这些乐器都复制到我的系统空间里，你想玩就去空间里玩好不好？” 小二自以为把想看游亦只为自己演奏的想法隐藏得很好。 “……小二，我在一个世界结束才会回去系统空间，而且通常不会在那里待很久。” 游亦有些无奈，这没有什么必要。 “我已经复制好了，以后你无论去到哪个世界都可以继续这些乐器了！” 小二喜滋滋。 游亦：……算了。 这中间还有一些插曲。 比如随着年月不断地走，叶洁姑娘终于在成为剩女前找到了结婚的对象。其实不是没有人追她，但架不住这姑娘和游亦待久了，眼光特高，好不容易遇上眼缘对性格也对的一俊朗小伙子，他也对叶洁欣赏无比，恋爱半年就准备结婚了。 其实游亦和隋羽已经参加过老徐和小风等人的婚礼，正等着叶洁的婚礼呢。没想到叶洁准备领证前一晚，一个电话深夜里把游亦拉了起来。 游亦一看手机是叶洁，眉头一皱就快准狠地一点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有屁快放。”男神半夜被吵醒也是有火气的。 “啊哈……那啥，游亦啊，我明天打算去领证了，可是我今儿睡不着。”叶洁神经粗大，压根没有把游亦的火气当回事儿。 “睡不着，去找明天跟你领证的人。”游亦瞥了眼听到声响朦胧地睁开眼的隋羽。 “没他事儿……就是想跟你说点东西。关于你和小羽的。” “说。”游亦基本平静下来了，压低声音一个说字简洁有力。 “游亦你知道，咱俩很早就认识了。刚认识的时候还发生过一点事，我知道你没放心上……我没别的意思，你现在也别放心上。平时小羽在我不方便说，现在我想就是在我领证前把这事结了。” 游亦基本猜到了。他懒懒地躺在床上，捏着手机放在耳边。而隋羽就没有那么冷静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见游亦没有避开自己的意思，就努力把脑袋往游亦那边凑了凑。 游亦摸摸他耳边细碎的黑发，没有说话。 “游亦，我就问你一次。如果，我们到S省的时候，没有遇见秦瑜和隋羽，我们俩，有没有可能？” “没有。” 游亦很快地说，语气平静而笃定。 “小洁，我从没把你当姐，我把你当妹妹。……你没那么想不开想跟我在一块儿吧？” 游亦觉得他跟隋羽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嘴收敛了很多了，跟叶洁待在一起的时候那才叫火力全开毫不留情。 “妹妹？——卧槽老娘还一直以为你把我当阶级敌人呢！！” 隋羽睁大了眼睛，没有料到他们俩之间的神发展。 “不过，你给我好好说。你把小羽当弟弟吗？你是真想跟他走下去吗？——我可没有担心过你，你的心就是钢铁做的。我担心的是小羽。” “是不是把小羽当弟弟不好说。但是这世界里我就陪他一起过了，哥有的是魅力让他离不开我，姑娘这你就瞎担心了。”游亦发出低低的轻笑，对隋羽勾起嘴角。 隋羽顿时脑子一嗡。 他觉得，无论近距离看了多少次，游亦那张脸的杀伤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游亦又就着叶洁都结婚的人了还和另一个男人半夜磨磨唧唧嘲讽了一通，把叶洁气得快把手机捏碎之后，舒心地挂了电话。 后来游亦向隋羽简略地解释，“当年她不懂事向我告白，没想到现在居然都要领证了才死了来祸害我这条心。我就教育教育她，这姑娘比我还大一岁但是脑子总是缺根筋儿。” “……你就是在报复她半夜把你吵醒吧。”隋羽觉得自己真相了。 “哪能呢。我们一向都是这么说话的。”游亦认真地解释，却更让隋羽觉得他在试图掩盖真相，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叶姐是个好姑娘，希望她以后过得好。”隋羽说。他知道叶洁在认识自己之前就是自己的粉丝，现在她对隋羽的维护更让隋羽对她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激。 “嗯。”游亦说。“睡吧。” 隋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游亦不是神。他也不知道叶洁所遇是非良人，也改变不了许多人的命运。但是他会想让自己认可的人过得更好。 游亦、叶洁、隋羽都心照不宣，如果和叶洁领证那小伙子干了一丁点对不起叶洁的事，游亦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也许我不能给你幸福，但我会竭力不使自己为贫困痛苦，为病痛忧愁，我不会让你为我担忧。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情感或者身体。 以你最坚定的朋友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世界正文完结 第十四章 #御姐的秘密# 御姐就是御姐，御姐是一家普通的公司里面一个普通的职员，御姐有普通御姐有的火辣身材和高冷气质。 没有人知道的是，御姐有一个秘密。 那年御姐二十四岁。 御姐是一个声控。御姐在网络原创音乐平台喜欢上了一个叫做“碎玉”的人的声音。 碎玉的声音是很温柔很干净的男声。那时碎玉才翻唱了几首歌，唱法也很青涩，关注他的人很少。很明显，碎玉是刚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新人。 -- 第30页 但她觉得，这男人真的唱得好认真又好温柔啊。 御姐一下子爱上了这个声音。 爱上了这个在网络上只留下寥寥几行简介的声音。 那年御姐二十五岁。 碎玉的声音陪御姐度过了一年的时间。期间碎玉和一个叫鱼越的歌手一起唱了很多歌，两人的关系很好，在微博上的互动也很密切，据说两人是现实里的朋友。 御姐听歌只听声音，并不太关注歌手的现实身份。碎玉从不公开个人信息的低调很是合御姐的心意。御姐原本以为，她会听着这个声音走过几年，爱着几年，然后在那个男人不再对录歌感兴趣时，默默地做最后的告白和挽留，然后看着他退圈。 但是…… 御姐的公司来了一个实习的年轻人。他看起来脸嫩得不像话，差点被当成未成年被拦在门外。当娃娃脸小伙子沉稳地报出自己的年龄时，办公室的女人们都哗然了，纷纷围着清秀的青年追问调侃“这可是现实里的娃娃脸啊”。 只有电脑桌前的御姐如遭雷击地怔住了—— 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即使和隔着耳机的声音有些许变化，但御姐绝不会认错那个一年里一首首歌追过来的最爱的声音。 碎玉！ ——卧槽居然那么年轻！！！ 那年御姐二十六岁。 碎玉在现实里是个很普通的青年——那嫩生生的脸哪是御姐想象中成熟稳重的男人！ 不过沉稳来形容碎玉是十分恰当的，他对待工作很是认真，对待御姐的同事们口无遮拦的调戏也很……认真。大家都对他的工作态度很是欣赏，碎玉的人缘也很好，甚至和他同龄的女同事们都因为他那张脸把他当弟弟照顾了。 打招呼时，御姐多少次把嘴边的“碎玉”咽了下去，才开口叫的“隋羽”。 碎玉不想把网络上和现实中的身份混为一谈，御姐很清楚地知道。才不到两年的时间，碎玉在那个音乐平台上的人气就已经很高了，但碎玉从不自傲，一直那么低调安静。 所以御姐从不特意地接近这个在次元墙里交汇的巧合。她只是在工作之余默默关注着，看青年认真地工作，看他礼貌地打招呼，看他被怪阿姨调戏后那各种纠结又无奈的回应。 碎玉的歌声又陪御姐度过了一年。 御姐觉得，这样也很好。 那年御姐二十七岁。 网络歌手碎玉和鱼越出柜了。他们的几行字安安静静，整个微博沸沸扬扬。 御姐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只觉得以碎玉的性子，现实里的这条路，不好走。 他们出柜那天，御姐看到碎玉工作时都是带着笑的，甚至还给御姐倒了一杯水。御姐听到，他低沉柔和的声音中满是愉悦，平日沉稳的身影此刻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快。 御姐的心腾的就软了下来。 下班时，御姐看到公司外，有另一个俊朗的青年站在夕阳的金黄里，那份等待的姿态是守护和珍爱，满目柔和。 于是御姐喊道，“隋羽，外面有人找。” 御姐是这样虔诚地珍惜着有关这个声音的秘密。她看见碎玉和鱼越出专辑后，越来越出名，隋羽在公司里越来越能干。不变的，是那个娃娃脸青年始终如一的踏实与沉稳。 同年。 鱼越退圈。碎玉未作出回应。 那几天御姐没有在公司看到碎玉。御姐知道，碎玉和鱼越一定是现实里出事了。一定是！ 御姐表面淡定内里心急如焚，当初说什么只听声音不听人，在她遇到现实里的碎玉时，知道碎玉竟比她还小四岁，早就不只把他视为遥远的世界另一端的偶像了。 御姐忙打开微博，私聊了“叶姐是你姐”——她和御姐一样，都是碎玉粉丝团里的元老，同时，叶姐也是碎玉现实里的好友。 “急！！！——碎玉和鱼越到底怎么了？别敷衍我，我告诉过你我在S省真的是碎玉的同事，这几天他都没有来上班！！” “御姐你别急，你急我也急……虽然我不在S省，可是游亦在那里，他一定有办法的。你就等着活蹦乱跳的碎玉回去上班吧。”叶姐信誓旦旦。 御姐放下了一半的心。御姐知道很多事情，比如那个常来接碎玉下班的秦瑜，比如在圈里被称作男神的游亦。 “虽然游亦有办法，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你去看看游亦的微博。”叶姐说。 他走了，我们还在。 御姐明了，然后她和粉丝群的元老们组织起来，先散布碎玉可能也退圈的猜测，然后率先为新喜欢上碎玉的粉丝们表率，掀起了一股挽留碎玉的表白热潮。 不提碎玉为此受到的感动，御姐只知道，当她在公司里再次看到碎玉的时候，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知有多少公司的男同事因为御姐那天冰山融化般的笑容受宠若惊。 后来，“鱼越”沉寂了下去，“碎玉”越走越远。 那个来公司实习的娃娃脸青年最终成了御姐的上司。御姐才知道前老板就是碎玉的父亲。碎玉在职场上的工作越发娴熟，他对大家的态度都没变，中午在公司里吃饭的时候御姐还能听到一群疯狂的女人对她们的上司进行不厌其烦的调戏。 御姐听碎玉好多年了，她多么庆幸，自己爱上的这个声音，也那样热爱着歌唱。 -- 第31页 那么多人爱着的，碎玉的歌声里，有一个那么温柔的世界。 无论你此刻哭着或是笑着，碎玉都那么认真地在你耳边说，我在这里。 碎玉和游亦的合作渐多，两人在三次元里的名气也不小。碎玉是身为一个高水准的网络歌手，而游亦则是因为国际奖项而名字频繁现于媒体，且被西方媒体誉为“本世纪最出色的天才演奏家”。 有人特意把游亦在媒体上公开获奖的奖项列了出来，那炫目程度简直让人五体投地——天知道他又什么时候跑到了什么国家去比赛什么乐器！这真的还是人吗？钢琴小提琴也就算了，其他那些乐器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只是，这位“本世纪最出色的天才演奏家”是如此的低调，引发多少想要膜拜大神的人只能对着一个帅气的背影扼腕叹息。 御姐去了解以上信息，是在公司里见到一个男人以后。 准确来说，是见到一个帅哥。 御姐从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完美的男人，五官精致得不似凡尘里出来的。他的气度从容，笑起来的时候能够令人对他的好感度不知不觉地直线飙升。 若是远远地看他，可能会因为他的气质而忽视他的容貌，但是当他单独对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好像上天把所有最完美的品质都放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第一次见面，御姐的脑海中就毫无理由又理所当然地出现了一个名字。 后来事实告诉御姐，她的直觉一点都没有错。 ——真不愧是男神！ “碎玉”的名气在他出了第二张网络专辑之后已经很大了。 同事们会在工作之余闲聊，甚至有时当着公司老板的面提起网络歌手“碎玉”，调侃道： “Boss，你的名字怎么和人家那么像啊？” 隋羽没有初时般腼腆了，只沉默着微笑以应。 他悄悄看了御姐一眼，看到御姐的冰山脸上朝他露出一个冷静的笑容。 隋羽想起叶洁有一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神神秘秘地说：“小羽啊，你好多年前就暴露了知不知道？我在粉丝元老团认识一个人，她说很多年前就跟你在同一间公司了啊！” 隋羽：……！！！ 隋羽又悄悄地看了御姐一眼，发现御姐已经淡定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御姐今年三十四岁。 她和一个声音没有隋羽好听，脸也没有游亦那么帅，但是爱她的男人结了婚。御姐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御姐还是有着身为一个御姐有的火辣身材和高冷气场。 ——喜欢了一个叫“碎玉”的网络歌手十年。 ——那是一个只有御姐才知道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2015.9.19 番外以后可能还有补充。 准确意义上来说，此世界不是为了游亦而写的，在这里，他也只是故事里的一个人物。 它没有酸爽狗血的剧情，甚至很平淡，结局也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 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发展——在身为过客的穿越者到来之后，一段简单又特别的故事。 它想表达的，是一份难言的情绪。正是这种情绪让我想写出这样一个有关歌声的故事。 【谨以此文，纪念那些曾给我带来恒久感动的声音】 2018.9.17 三年过去啦，回看以前写的这个故事，感触挺多的，还有点小羞耻（捂脸 记得当初是想写多一个秦瑜粉丝角度的番外。不过当初刚写开头就卡住搁了笔，现在也找不回当时的心情了。所以番外是没有补充了，就这样吧。 穿越者走后游亦和隋羽在一起，在我看来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而现在看来，以前写的时候考虑不周，对两人的感情花费笔墨比较少，所以可能会给观者带来有些突兀的感觉。 嗯…… 只能希望大家多多包容一下了（捂脸×2 毕竟也是很用心写的小故事，应该能传达一点点心情的吧？ Ps: 下个世界，游亦戏份up，穿越者熊の程度up，激（基）情程度upupup 欢迎往下食用哦~ 第十五章 系统空间内。 游亦仍是一身白衣黑裤，就如同每一次回归小二的空间时的装扮。空间里的沙发还是那么大那么柔软，小二特制的LED超清大屏占据小部分的位置。 游亦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用相似的姿势来表达这个沙发的满意和怀念。就连眉间的慵懒，都是那么相似。就好像，这近一个世纪的离开并没有带来什么变化。 ——其实，变化还是有的。 原本的系统空间并不大，被小二按游亦的意愿装扮得低调奢华——即使欣赏的只有他们两人。小二可不想亏待了游亦，游亦当然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而现在，小二自作主张又开辟了一个房间，用一扇门连通。透过那扇虚掩的门，游亦看到里面是他在上一个世界里学过的所有乐器，就连那个房间都与他之前的练习室一模一样。 “小二……” “游亦，怎么样？喜欢吗？”小二有一点不易被发现的紧张。 “我说过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而且这些乐器也没办法带到下一个世界去。” “可是没关系啊！如果您哪一天突然想弹奏了，那也不至于找不到乐器嘛。就算您平时不用，把它们放在空间里我帮您看着就好了。” -- 第32页 听了小二的解释，游亦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睡一会儿。”游亦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好的，游亦。” …… 等到游亦神清气爽地睁开眼时，就看到对面的超大屏幕上有十分熟悉的画面。 月白长袍的男子随手把一块黑色石子扔到云雾缭绕的山崖下，然后他看着一群面色狰狞的人越过他往崖底扑去，平静的眼中是隐隐的玩味和讥诮。 那个和游亦的脸一模一样的男人无声地笑了笑，像被狂风吹动般衣袖翻飞，只几个呼吸间，无尽崖的一切都成了灰烬和尘土。待滚滚尘埃散尽，所有的岩、树、动物，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修真界千万丈高的第一崖被夷为平地，也就在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笑容间。 时间虽短，但那电光火石的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 要不是这一切都是游亦自己亲身经历甚至由他一手造成的，他都以为自己是在看什么科幻巨作的大电影——啧啧，那三百六十度的场景，那五光十色的特效……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直到最后平板无波的机械音响起。 “叮——系统启动中。” 最后情景归于虚无的雪白。 “游亦，您醒了。” “嗯。”游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小二，虽说是我当时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静音播放的，但现在我发现，如果当我每次睡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在无声地自杀，感觉还是有点不太好。” “对不起，游亦。”小二的声音很是自责。 “我只是觉得我们相遇的时候您真的很帅。” “难道现在不帅了？”游亦好笑地调侃道。 “一直都很帅啊！无论您是否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您都是最强大的男人。” 小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认真且理所当然，一点都听不出有恭维或是特意的成分在。 游亦神情平淡，对小二的话不置可否。 “下个世界，穿越者的任务是什么？” “下个世界是前机甲文明的时代，穿越者的任务是，找出唯一一个重生者以及重生者的身份。时间没有限制，如果在此世界死亡仍未找出重生者则视为任务失败。” “前机甲文明？重生者？死亡前的时间限定？” 这所有的任务词汇都是第一次出现的。 “小二，开始下一个世界吧。” “好的游亦……”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游亦听出了小二欲言又止的犹豫。 “游亦，您喜欢隋羽吗？” 游亦不是纵欲的人，却也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而隋羽，是小二看着游亦经历几个世界以来，第一个相伴着走过几十年的人。若是不喜欢，游亦怎么会陪在同一个人的身边那么多年？可若是喜欢，游亦会不舍会留恋吗？让游亦记着这些走下去，会不会很残忍？ 小二第一次为自家宿主产生了类似烦恼的纠结。 “真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游亦笑了笑，朝着空间对小二说，“隋羽啊，当然喜欢啊。那是我所见到的最简单的世界了。里面的人，包括穿越者，都那么简单。” “偶尔停留在这样的世界的话，安定下来还是可以的。” 但是安定，也是暂时的安定——游亦不可能有永远的安定，他也不需要永远的安定。 千年修真，游亦修为至高，炼过最好的药，锻过最好的兵器，当过最好的师傅，恋过最美的男子和女子，受到过所有人的顶礼膜拜。 一次意外被人陷害，于是游亦借此机会入魔，从游真人变成游大魔头，兴致勃勃地与整个修真界为敌。游亦干尽了修真界里能干的事。但最后，连战斗都终是显得无趣了。 ——没有值得留恋和期待的东西，这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不然，他也不会在无尽崖上自爆灵力以死亡求解脱。 系统小二被游亦激活，幸运之至遇到一个最为合适的宿主。但谁又说这一个个世纪的辗转轮回，不是游亦得到的拯救？ 而如今，碎玉，叶洁，秦瑜，小风，老徐，双鱼……所有的名词，都是上一个世界了。 这只是游亦诸多个百年的一个。除了小二，没有人能够再同游亦一起分享这份回忆。所以这个难得安定又平和的世界，就这样被游亦封存在记忆里，不必时时牵挂。 游亦在遇见小二之前已经度过了数千年的生命。如果把所有经历过的岁月都牢牢地记住，那不是幸福，那是折磨。 “小二，你是在担心我吗？”游亦轻笑。 “啊……我只是好奇您的想法。” 小二突然发现，游亦的内心远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就那个世界来说，隋羽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很好的伴侣。”游亦叹息了一声。 “但是我更加期待的是，下一个世界。” 在机甲世界里寻找重生者的穿越者。 游亦想，这次的世界会很有意思。 …… “联邦帝国A35-A37西边境，检测到新联盟三团的军队。联邦军事议会决定，编号059亦中将，三日内率联邦帝国陆军二十到三十五团出战。允许使用机甲。” 消息传到联邦帝国前线军队，无论编属哪个团的士兵们都兴奋起来。尤其是二十到三十五团的陆军，整天抬头挺胸战意高昂。身为能够跟随那个人出战的幸运儿，他们几乎是逢人就说这个好消息。 -- 第33页 亦中将要出战了！ 战无不胜的战场最强者亦中将！ 联邦帝国军队编号059，亦！ 有他参与的战斗，无论他是操控机甲战斗在最前线，还是身为指挥在后方运筹帷幄，都是一样的精彩绝伦。他从来没有失误过，每一场他指挥的战斗，损失永远都是最小的。他仿佛天生属于战场，天生就属于那些，联邦帝国刚刚试验研制出来的威力巨大的机甲。 “亦，你又出战了？” “嗯。三天后，西边境A35-A37。”游亦随口回答。 “不对劲。”同为中将的穹摇了摇头，“只是新联盟的三团，又不是很紧急的战役，这用不着你出战。联邦军事议会那些老不死的不会浪费资源地调你出战。” “那你是承认我是最高资源了？然后你是次级资源？——穹，做人要直接一点嘛。” “你特么给我正经一点！”穹也是个正经不过三秒的主，火气一下就被游亦挑了起来。 “我是说，这次军事议会的决定可能有蹊跷，你给老子小心一点！” 游亦早就习惯了穹的别扭，耸了耸肩，“你该相信我的实力。” 穹见游亦没有反驳他的说法，脸色缓和了些：“亦，如果这么简单的战役你在十五天里没有回来，我和梓会嘲笑你一辈子！” “呵呵。”游亦这样回答他。 …… 即使游亦告诉穹，要相信他的实力。但是游亦心里很清楚，这次出战绝对有问题。 穹确实是和游亦走得比较近，但他毕竟没有像游亦一样亲身经历这些处境。所以他居然能隐隐猜到这里面有不一样的味道，也体现出了他对局势极其敏锐的嗅觉。 当真正到了那一刻，游亦也有些惊讶。 他惊讶的是，军事议会居然有这么大的决心，来让他比较“正常”地死在某一场战役中。 敌方的新联盟三团只是普通的军队，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机甲力量？——要知道在这之前新联盟的机甲研究一直都比联邦落后一步，而此刻这里的机甲甚至比联邦更先进！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为了这场预谋的剿杀，联邦帝国的军事议会是否有什么知而不报。更甚者，亦或是，某些联邦高层是否已和新联盟有了什么秘密协议。 游亦驾驶着机甲身处敌方强大机械力量的重重包围中，手下的操作丝毫不乱。游亦的机甲真是太灵活了，那漂亮的躲闪动作就连新联盟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远程操控机械包围他的人都忍不住叹息，这就是战神亦啊！现阶段有谁能把人控机甲操作到这个地步？！这操作的速度和意识根本是教科书级别的了——这样的机甲之王，居然被联邦帝国当成弃子死在这里，真是太特么可惜啊！！ 而此时，和游亦一同出战的指挥把拳头狠狠地砰一声砸在了发令台上，双眼赤红。 “我操！机甲呢？机甲都去了哪里！？十五个团，为什么只有亦中将的一台机甲突破了进去！你们都是吃软饭长大的吗！” “报告将军，敌方有专门的军队把我们的机甲全部拦下了……”报告的人苦涩地说。 “废物。”指挥骂道，“机甲突破不了，那人呢？——我们也有军队！你们身上的装备是货真价实的！全联邦最顶尖的！” “报告将军，敌方的大型机甲线状排列，把我们的军队全面压制……” “操！到底是怎么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指挥望着感应屏幕上，代表游亦机甲的点慢慢被逼迫到距离己方更远的地方去，几乎浑身颤抖。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命令。 “后撤！停止进攻阵型，收缩阵线转换防守阵型……快攻机甲和医疗部队待命，随时接应亦中将回归！” 他知道这意味这什么。所谓回归……恐怕凶多吉少。 ——即使亦是战神！在机甲对战里无可匹敌的战神！……新联盟几乎出动所有的机械力量来压制他们的军队，只为了把一个人，联邦的战神，永远留在这个边境的战场上。 亦中将在敌方最强大机械力量的包围中孤军奋战。而他们——除却等待，无能为力。 看着传令的士兵震惊的神情，指挥转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绝望的几乎崩溃的眼。 当初到底是哪个联邦里侦查的龟孙子，说的这里只有新联盟三团的普通军队！！ …… 游亦看着身边越来越密集的攻击和对方慢慢扩大的包围圈，觉得挺不妙了。 即使现在的情况还远不到绝境，但是对方极可能在准备启动一些大威力的范围攻击性武器，到那时就真的情况危急了——游亦不会低估对方想干掉自己的决心——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多的底牌，那新联盟一定是要以百分之二百的保证，来让他永远消失在战场上。 身为联邦的战神，游亦可是新联盟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当然新联盟是很想把游亦给挖过去的。过去的战役中，游亦还遇到不少新联盟那边的将领，打到一半开始各种和游亦谈条件试图引诱游亦跳槽。但是都被游亦拒绝了。 所以说不定新联盟那边，对游亦除了忌惮痛恨，还有被拒绝多次的恼羞成怒呢？ 游亦想清楚了现在的局势，一边操作着机甲一边一心二用地和小二交流。 -- 第34页 “小二，这个世界的穿越者真的还没有来？” “是的，游亦。” 穿越者来的时间比游亦来迟几十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主动回到系统空间，是不是算作评估失败？你有什么损失吗？” 这还是游亦第一个因为生命被威胁而想要选择放弃的世界。 “主动回到系统空会当作主动放弃评估，总系统会扣除一个最低级难度任务所得的能量。但是游亦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大的损失。” “真可惜。我很喜欢这个世界的机甲。” 游亦无不惋惜。他开始用极复杂的操作手法打开机甲的自爆系统。 “以后会遇到机甲文明更发达的世界的。”小二安慰道，他一向支持游亦的一切决定。 游亦不想被新联盟慢慢瞄准之后壮烈地轰死，所以他决定最后给新联盟送一份大礼。 只是想到这个世界遇到的好友穹和梓…… “亦，如果这么简单的战役你在十五天里没有回来，我和梓会嘲笑你一辈子！” 可惜，他已经不能在十五天之内回去，穹也没有机会嘲笑他一辈子了。 游亦慨叹了一声。他手上繁复的操作不停，但主动把躲闪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这一慢，机甲就受到了多处被攻击的警报，有零件开始被毁坏。任着机甲能量的快速燃烧消耗，游亦在机甲的能量降低到一个极限值的时候，用精神力包裹着自身，最后一个准确无误的操作按下，被他私底下改造过的机甲轰然炸响。 “轰！！！！！——” 炽烈的焰火迸溅蔓延开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一刻。 那次机甲自爆除了联邦帝国的亦中将，无一人死亡。 但是那次爆炸的范围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大，极大幅度地刷新了机甲被发明以来已知的自爆范围。由于游亦被逼入了新联盟的阵营深处，他几乎炸毁了新联盟所有最先进的机甲和大型机械。 ——新联盟秘密发展的机甲力量，倒退十年不止。 爆炸引起的火焰连绵不绝，双方即刻停战撤兵，以肃穆的沉默向一位决绝的战神告别。 …… 在巨大的爆炸轰鸣声中，游亦没来得及和机甲一起体会粉身碎骨的感觉，就顺着和小二相连的精神力回到了系统空间。 可是游亦甚至没能在系统空间站稳，就意外地又被转换到另一个地方。 “小二，怎么回事？” “游亦，总系统说这个世界没有结束，不允许回到系统空间。”小二的声音里也透着茫然。 “……” “游亦？”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游亦伸展了一下他的手脚。 ——属于七八岁小孩子的手脚。 “我重生了。” 游亦觉得，他好像被总系统坑了。 靠。 第十六章 夜色里，西尔冷静地把身体紧贴在墙角，在追兵到来的那一刻，趁其不备用尽全身力气用板砖砸中他的后脑勺。追击的人应声而倒。西尔捡起染血的板砖，毫不拖泥带水地又往那人的脑袋补上几下，直到确定他再没有任何声息后才丢开血腥味浓厚的板砖。 西尔费力地把尸体拖到巷子深处，然后望着自己有些狼狈的衣着皱眉。 微弱的月光下，西尔瘦小的身形显露无遗——竟是只有六七岁孩童的模样。 西尔大概计算了一下还在搜索自己的追兵的数量，眼神里一片阴翳。 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除了任务内容和前机甲世界的任务背景，他几乎没有收到任何的提示。而他到了一个据说是东边境的地方，“新联盟”的防守边境的士兵没有查到关于西尔的任何资料，又因为西尔的过分成熟而几乎把他当成了联邦来的间谍。 但西尔毕竟外形上太小，新联盟的人也不确定，就把他扣留了下来。 而接下来的事情很明了了——西尔真的没有任何身份，他也受不了新联盟扣留他时糟糕的待遇，逃跑了。 西尔暗自呸了一声。 这什么鬼运气，居然穿越到了大陆两个敌对的势力的边界处，而且刚来被其中一方边境的士兵发现了，还被当成间谍扣留。 如果西尔被迟一天发现，他也足够让自己不处于那么糟糕的境地。 好在新联盟一方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不然也不至于顾及到西尔的人少到能让他顺利逃走。新联盟用忍辱负重的条件和大陆另一边的联邦帝国签署了为十年的停战协议。但他们十分的不甘心。新联盟的军队部署在疯狂地调动调整，大量的人被调去了有关机甲的研究和训练，以至于已停战的边境削减了几乎三成的驻扎力量。 这些事情，都和联邦一个叫“亦中将”的人有关。 所有的代价都只有一个目的——让联邦的战神消失。 几乎所有新联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西边境之战，损失惨重。但，值得。 没有人比新联盟的军队更明白，“战神”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为了杀死战神，新联盟付出身为十年战败国的代价；但战神若在，新联盟永远没有成为胜国的可能。 西尔觉得自己也许该感谢那个“亦中将”。 如果不是他，自己这会儿已经被新联盟的人折腾死了也说不定。不过，人都死了，还说是什么战神呢。 -- 第35页 前机甲文明的大陆，两个庞然大物的帝国，一个依靠战神，一个畏惧战神。简直都是软蛋——战神不过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西尔面无表情地展平自己衣袖上的皱褶，稚嫩清秀的脸上露出冷笑。 既然系统已经表明重生者和自己必然有所接触，那么他便丝毫不担心自己找不出重生者——就如同无论活的战神还是死的战神，都无法让西尔生出一点儿敬畏之心。 杀人抛尸的事情西尔在过来之后可没少干，此时自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他低下了头，随即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是六岁孩童应有的不安和无措。 西尔从漆黑的深巷往遥远的灯火人家走去。独身一人，不紧不慢。 …… 游亦所处的位置是大陆东边境，联邦帝国和新联盟边界处的一个小村落。 游亦驾驶机甲自爆的战役是在这片大陆的西边境，和这里相距了这片大陆上最遥远的距离。而且，和中部偏西繁荣的联邦首都相比，东边境可谓是联邦帝国最为落后和贫穷的地方——即使这里也有较为关键的军事力量。 游亦作为联邦军人的遗孤，留在了这个偏远穷壤的村庄，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怀疑。 联邦的抚恤金不多，这个村庄里的人们也是最近才和这个一直独自生活的小小少年熟识起来，然后纷纷为他的沉默和自立而心疼怜惜。 特别是，他才八岁，却再没有了家人。而且还因此而失声。 没错，失声。 游亦熟练地用大爷送的菜大妈送的酱油姐姐送的肉丝和联邦政府提供的锅和铲子炒着菜，在脑海中和小二进行交流。 “小二，这又是怎么回事。” “游亦，您现在的身体无法承受您过于强大的精神力，未彻底融合的精神力化为能量停留在您的身体里，因此造成了一部分器官功能难以使用。” “……” “游亦，总系统说这次的评估是特殊进程，需要和穿越者有较多的接触，但是评估完成后所得的系统能量是平时的几何倍数。”小二有点不安，“而且您不能够以任何形式主动向穿越者透露您是重生者的信息。” “您不愿意的话，现在可以拒绝这个世界的评估任务。” “……不用拒绝。”面对小二全心为自己的考虑，游亦回答。 “游亦，系统能量点对我不那么重要。我能被您激活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小二不想游亦委屈了自己，自认委婉地劝说道。 “如果以后身体机能强大到一定程度，声音可以恢复的吧？”游亦问。 “……是的。”小二肯定地回答。 “那没有拒绝的必要。我对这个世界挺感兴趣的。” 游亦除了重生的瞬间有一种“被坑”的微妙感以外，并没有什么委屈的感觉。相反，他对这个世界的机甲很是热情高涨。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世界，允许精神力的存在。 即使在碎玉等平和的世界里，游亦仍会偶尔想起在最初修真的世界里，那已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无匹强大的灵力。 当第一次穿越到另外的世界时，灵力荡然无存的身体确实让游亦不习惯了一段时间。但他向来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自是坦然地面对新的生存方式。 直到游亦来到这个前机甲文明的世界。 当那和灵力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精神力出现在身体里时，游亦才再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力量的绝对掌控。不受控制火热起来的心告诉游亦，他对力量的渴求从来没有消失过。 ——即使那份极致的力量，曾让他最终走向孤独的自我毁灭。 在联邦帝国，精神力是军人是否有能力驾驶机甲的重要指标。 游亦的精神力凝练且浩瀚。他对精神力精至毫厘的掌控让他对机甲了若指掌。而游亦对精神力近乎极致的操控，则是极少人知道的事实。这极少数人中包括天才好友穹和梓。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文明等级比较高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里有游亦从未接触过的机甲，游亦自然是要在这个世界里待个够，若非生命危险，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世界。 就此来说，暂时失去说话的能力，对生存能力足够强大的游亦来说也变得不太紧要了。 更何况，第一次作为穿越者的任务目标，游亦在惊讶之余也是很有兴致的。 当游亦重生的那一刻，小二居然收到了系统已指定了一部分的任务评估报告。 “【基本资料】 穿越者：西尔 任务：找出唯一一个重生者（游亦）以及重生者的身份（联邦帝国编号059亦中将）。无时间限制，若死亡前未找出重生者则视为任务失败。（世界背景：前机甲文明） 【评估】 任务难度：3S级 ……” 小二告诉游亦的时候都语气都快惊呆了。 要知道，游亦所评估的世界里级别最高的也不过是3A啊！而现在…… 系统不但已经确定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级别，而且还是最高的级别！！ “看来我这个重生者的分量还是蛮重的嘛。”游亦边炒菜边淡然道。 “任务手段、任务影响、任务完成度、穿越者评价须评估者自行评估。”小二继续用一种惊恐的语气念了下来。“居然是3S级别……” -- 第36页 是不是总系统承认了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小二顿时觉得自家宿主真了不起。 “我可以不主动向穿越者透露我的信息。但是如果遇上了穹和梓的话，我会找机会告诉他们我的身份。这不算违背要求吧？”游亦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从锅里转移到了干净的盘子上，凑上前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 “总系统说，只要不是有意向穿越者透露，就没有问题。”小二答道。 “小二，帮我转告总系统，他还算通情达理。”游亦无声地笑了笑。 …… “游亦哥哥，最近我们村来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大概六七岁吧，好像是从新联盟那边来的。他来的时候身上有很多伤，他说是路上有人打他的。”一个稚嫩的声音说。 “是啊，好可怜啊，我看他已经好多天没能吃一顿饱饭了，比二黄还瘦呢。” 一个女孩怯怯地说。 “你可别去可怜他！但是他可是新联盟那边来的！而且整个人又疯又傻，话都说不清楚，要是真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能自己一个人从那边走得过来？有谁想打他？我听说，联邦帝国里找不到他的资料！他可能是用的假名！是不是那什么、什么间谍都还不知道呢——” 一个大一点的小孩激动起来，几乎把从大人那儿听到的新名词都用上了。 “我、我知道了……” 前一个小女孩快被说得哭出来，游亦在一群小孩的七嘴八舌中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四周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游亦用手势比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听我奶奶说，他好像叫……叫西什么……啊！叫西尔。前几天，从村子最远那边来的，浑身是血地往村子里冲，阿兵叔叔拦都拦不住。游亦哥哥你别去搭理他啊！” …… 游亦望着眼前蜷缩在自己的门口的一小坨，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在村子里看到过这个孩子后，就基本知道了他的身份。 游亦听从了孩子们声情并茂的劝告，没有在村子里主动寻找西尔。 但他没有想到，他和穿越者的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穿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后，这个穿越者居然会混得那么潦倒。 在这之前有过一场雨，而眼前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的孩子，有暗红血迹的衣物被雨湿透而显得单薄，上面沾有不少灰尘泥土。他没有鞋子，赤chiluo裸的双脚上有很多擦伤，甚至有利器造成的伤痕。他的半长黑发凌乱且半湿——显然在刚才并没能及时躲避那场突如其来的雨。 他全身上下最干净的恐怕就是那张脸了。 一张清秀而乖巧的脸，但脸色苍白，因为瘦弱而很是可怜兮兮的。 他紧紧闭着眼睛，当游亦伸手触摸他的脸颊时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昏迷了过去。 “西尔。”游亦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 当触及西尔的皮肤的时候，游亦发现他浑身滚烫，手脚却冰凉得不像话。他不像普通人一样发烧时脸色泛红，而是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六岁的孩子受着伤淋过雨发着高烧，怎么看怎么危险。 “如果你不找过来，你该不会就是第一个发烧烧死的穿越者了吧？”游亦有点无奈。 他俯身圈起西尔过于瘦小的身子，把他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无论穿越者在穿越前是否已经成年，在游亦眼里，都是孩子啊。 …… 游亦一直知道，能够成为穿越者的人，生命和意志力都是很顽强的。但是西尔的状况真是糟糕到了一种境界，游亦都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的。 游亦心里很清楚，系统亲自判定3S级别的任务，绝对不会让一个智商情商都出问题的家伙来做任务。穿越者，大多是有与系统任务相匹配的能力的。 但想是这样想，西尔那小模样真是惨得很。当帮昏迷的西尔清理伤口并换了衣物之后，游亦顶着八岁的身体怀着一种奶爸的心思去煮粥去了。 捡了一个这样的穿越者回来，可比当初照顾叶洁要麻烦多了啊。 西尔醒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触摸他的额头。 西尔想继续装未醒以不变应万变，但那人的手指似乎划过他的胸口要脱掉他的衣服。西尔突然暴起，准确地攥住了游亦的手掌，想要发力的时候眼角瞄到了游亦无动于衷的样子，力气就渐小了下来。 实际上西尔因为发烧，力气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大。他能抓住游亦的手也是因为游亦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但游亦清楚地看到，西尔从醒来那一刻起，眼中一直都是算计和冷厉。就算他松开了游亦的手，那份漠然也从没有变过。 游亦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游亦指了指桌上的粥向西尔示意。 “你是谁？”西尔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游亦摇了摇头，看来西尔一点也没有那些小孩子说的又疯又傻的感觉嘛。 “不能说话？”西尔问。 游亦默认了他的话，又指了指粥向他示意。 “我是西尔。”西尔看了看粥，又看了看游亦，在床上坐直了身体。在对于他来说有些宽大的衣服下隐约可见瘦弱的身形和渗血的绷带。 西尔双手捧起粥一饮而尽。他脸色苍白，嘴角扯出恶劣的笑，“真是谢谢你了——哑、巴。” -- 第37页 游亦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般从他手中接过空的碗，表情柔和依旧，像是对待一个调皮的小弟弟一样拍了拍西尔的头。 “哑巴，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游亦瞥了眼西尔恶意的笑容，手上传来的是西尔的前额滚烫得惊人的温度。 游亦觉得，以后的日常活动应当增加调/教穿越者这一项。 第十七章 游亦没有在意西尔霸道的宣言，把他按回了床上，扯上一层薄薄的被子。 西尔一开始动作抗拒，但当他看出游亦的意图就顺从地躺下了。 当他最初来到这里，在村子里打听到这边住着一个哑巴小孩时，当下心里就有了盘算。西尔在这世界的开局条件不好，但他知道如何用一个令人生疑的身份让这个小村落慢慢接受他，然后，从这里开始他新的身份。 六岁小孩的身体是天然的掩饰，而身上的伤痕被自己弄得狼狈一点更可以引起同情心。唯一在掌控之外的，就是这脆弱的身体居然发起高烧了。 现在的情况是，村落的大人们对他暂时观望和放任，没有采取任何伤害他的举动。而且他们也不会让他一直在这里流浪。毕竟，他的身份仍是一个问题。 而比自己的计划中更好的事情，就是遇到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哑巴。不得不说，这个被其他小孩十分崇敬又信赖的哑巴居然长得那么精致好看。名字好像是……游亦？ “喂，哑巴，”西尔盯着游亦的脸，“你是不是叫游亦？” 游亦想要离开的动作顿了一顿，点了点头。 “我今年六岁，你肯定比我大。以后对外说我是你的弟弟，你收留了我，知道吗？”西尔从游亦捡他回来并照顾他的举动中，笃定游亦不会拒绝他。 游亦默，这个穿越者的脸皮快比城墙还厚了。他抽出一张纸写道：“弟弟，记得吃药。” 西尔躺在床上脸都黑了。 游亦从容地走了。 …… 西尔可不知道，游亦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气居然有那么高。 当得知游亦收留了那个身份不明浑身是伤的小孩后，村里的大爷大妈大伯大婶带着小孩一波波地来到游亦的小屋子里。 其实不是这个村子没有青年人，只是大多年轻有力气的年轻人都怀着抱负离开了这儿，从这最东边赶到大陆的中部，去参加军校的培训。如果被发现了有精神力的天赋，更有可能被选中进入机甲学校，然后成为军队前线驾驶机甲战斗的战士。 若能够成为联邦的精锐一到五十团的士兵，联邦都会对其家属发放很好的补贴。 但数年过去，他们有的回来了，有的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个东边境的小村落真的太过偏远，被留下的人们十分贫穷也是不争的事实。 “游亦啊，村长说，联邦政府里还没有找到符合叫西尔的六岁小孩的资料，你怎么就把他留下了呢？他有说他是从哪儿来的不？” “游亦，你家里的东西吃的用的够不够？不够就来婶这里拿！又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哟，也是怪可怜的……” 西尔在人们的包围下躲到游亦的身后，低着头揪住游亦的衣角。 他把狼狈的样子整理好了之后，整个人显得清瘦。虽然问话都是冲着游亦去的，但他在游亦的身后脸色发白，咬着唇像是强自压抑住恐惧和惊慌。由于他本来就比游亦要矮近一个头，此刻低着头畏缩在一起，几乎整个人都要藏在游亦的身后。 游亦先微笑着点头回应大人们的关心，然后带着安抚意味地牵起西尔的手，转了个身把他展露在众人面前，用手势比道：“你，跟他们说。” 西尔仍是紧紧靠在游亦身边，私底下却用力掐住游亦的手心。 游亦面不改色，如同鼓励一般平静的眼神望向西尔。 西尔在刘海下隐蔽投向游亦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漠然，然后又低着头如蚊蚋一般细小的声音说：“我、我是西尔……” “你是哪里来的？” “你父母家人呢？” “你怎么跑到我们的村子来了？你是新联盟那边来的么？” 有人七嘴八舌地问出声。 西尔又瑟缩了一下，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要打我，他们不给我东西吃，他们要打我……我就跑了……很痛、很饿，我想吃东西……好冷，好难受……” 当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的时候，人们都可以从滑下的衣袖看到他身上的青红的伤痕，在孩子嫩白的皮肤上显得狰狞。像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他的身体难受地轻微晃动了一下。 游亦及时伸手扶住了“难受哭泣”的西尔。 众人看着低头抽噎的西尔和一旁的游亦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娃也是可怜啊，要不在联邦找到他的家人之前，咱先留下他？” 有人心软地率先提议。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这不妥当吧……” 在众人即将又起争议之时，游亦做了个手势，把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他，我的弟弟，留下。” 即使面容精致的少年在人群中显得矮小，但他的气度从容。理所当然且不容置疑。 人们的讨论声小了下去。西尔发现当游亦发话之后，虽然周围人们仍有些许猜疑和担忧，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表情是他们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对游亦完全的信任。 -- 第38页 “游亦，西尔这孩子就先住在你家吧，你们两人也好做个伴。如果有什么要用的东西不够了，就来村长这里说。”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的老人最后说道。 游亦轻轻点头，牵着西尔的手送走了村子里来围观的人们。 当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时，西尔厌恶地用力甩开了游亦的手。 “哑巴，以后别随便碰我，也别想我叫你哥。”他冷声道。 “今天你做的不错。以后记得这样下去。” 游亦看了看自己手心极深的血痕，对西尔转身回屋的背影挑了挑眉。 游亦在西尔进屋前伸手拉了他一下，让西尔没有准备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西尔转身眼含冷光，随时准备一记拳头揍上去。 游亦神色平静，他无声地指了指西尔由于用力过猛而有些渗血的绷带，脸上的微笑消失化作担忧。他用口型慢慢说道，“伤口没好，走路小心。还有，弟弟，记得吃药。” 西尔先是有些恼怒，接着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屑。 他轻蔑笑道：“哼，少说废话。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哑——巴——” 游亦的动作僵了僵，恰到好处地显出了一个八岁孩子关心别人得不到回报，并且遭到歧视的愤怒。但他看着西尔瘦小的身体又不得不忍住怒火。 ——西尔倒是自信，他能控制得住一个普通的八岁孩子。 望着西尔趾高气扬地进了原本只属于游亦的屋子，游亦仿佛在隐忍的怒火一下消失不见。西尔没有看见，游亦的眼神一下变得深远。 “小二，西尔的性格真糟糕啊。”游亦在脑海里对小二说。 “您说得很对。”小二的声音里满是赞同，“他的性格比上个世界的秦瑜糟糕多了。” “性格确实很差劲，但是演技挺不错。” “我觉得您的演技比他强多了。”小二真诚地说。 游亦耸耸肩，没有说话。 …… “穹，冷静点。” 伍梓若按住了顾穹的肩膀，以免他一个控制不住动起手来。 “操。”顾穹的眼睛竟有些发红，令站在他面前的指挥满心是酸涩的悔意。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的错！！谁他妈猜得到——那场战役本来就是一个专门设给他的局，一个专门给他的……给他的，葬礼……” “新联盟！十年停战！那家伙很得意是不是？……谁他妈要他的十年停战！老子要跟他一起天天上战场！” “梓，你知道这感觉的，对不对……” 伍梓若的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么多年，她一直以为，三个人里面最先走的一定不会是亦。因为她知道亦是那么那么的强。 可是…… “我知道。穹，我们要做的，是帮亦处理掉，所有的，设这个局的人。” 联邦帝国最强悍的女性机甲战士和机甲维修师，此刻的声音都在颤抖。 “联邦军事议会……哼。” 指挥是一个少将，他竟受不住穹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神力威压，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他本就因战神死在他指挥的战役中而承受了巨大的自责和压力，此刻满眼痛苦地一抬头却愣住了。 “穹中将，梓中将……” 顾穹和伍梓若相拥在一起，若无旁人地激吻着。 “梓，亦他走了，他走了……” “穹，冷静下来……亦已经走了……” “他那么相信我们，我们要帮他报仇……” 两人的气息剧烈起伏且凌乱，狂暴的精神力四溢，交颈缠绵中有低声呢喃而不甚清晰的话语传入指挥的耳中。 在半跪的指挥的角度，只能看到顾穹布满红丝的眼睛和伍梓若有些颤抖的身影。 指挥看到他们在亲吻，但他仿佛只看到两匹受伤的凶兽在相互依偎着哭泣哀鸣。 这个战神的时代里机甲最强的三人，亦、穹、梓。 终是只剩下了两人。 战神走了。 …… “编号063穹，军衔中将，在此就十七天前西边境A35-A37之战，向联邦军事议会提出质疑。二十日前联邦军事会议探测到新联盟三团的普通军队，特派编号059亦中将，出战。” 顾穹说到“亦中将”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接着咬牙说了下去。 “我不仅代表个人，也代表联邦在西边境之战中牺牲的所有二十到三十五团的士兵，向联邦军事议会发出质疑： “为什么，你们探测不到新联盟的大批新型机械力量？那已经根本不是新联盟三团本有的兵力。那已经远远超出联邦所派出的军队所能面对的范围。” 顾穹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这个在机甲理论方面几乎能与战神并肩的天才青年，一身笔挺肃穆的军装，庞大的精神力遥遥地压抑整个会议的现场。 伍梓若站在他的身侧，如同每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样的冷漠高傲。但这一次，她的眼中深藏着怒火和仇恨。 “对此我可以向你们做出真实而清晰的回答。” 坐在会议首座的老者站起身开口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那两个锋芒毕露的天才身上拉了过去。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语气笃定无可动摇。 “首先请允许我个人对编号059亦中将表示深切的敬意。” -- 第39页 “接着，是联邦帝国的探测技术暂居落后的自我检讨。新联盟秘密研究出比我们更为先进的隔绝探测的技术。这是我们没有发现准确敌情的原因之一。” “然后，是军事指挥的战略失误。进攻方式僵化且灵活性不大，导致当意外的极端情况出现时无法挽救联邦的至高力量。” “最后一点，与你的质疑无关，但我还是想在此说一说。联邦编号059亦中将，私自改造机甲未向联邦报备，导致其专属机甲的攻击性与危险度上升至最高级别，按联邦军事法律，应判降职三等，强制退伍一年且没收机甲的惩罚。” 此言一出，除了联邦军事议会和顾穹伍梓若两人，其他旁听者都一片哗然。 顾穹在听到他说联邦探测技术落后的时候就开始冷笑，到了最后更是满面寒霜。 人们又听见联邦军事议会的议长说，“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惩罚。”老者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他的声音由肃穆转而为沉重：“现实不可与理论一概而论。编号059亦中将，在西边境之战中的贡献有目共睹，他为联邦帝国和新联盟十年的停战协议，争取了无与伦比的筹码，但他本人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联邦军事议会因此决定，追封联邦帝国编号059亦为上将，撤销所有原定惩罚。战神之名永存。”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旁观这场会议的人们都热泪盈眶了起来。 “战神！” “战神！” “战神！” …… 联邦帝国编号059，亦上将。战神之名，永存。 再多的悲叹也无法表达联邦的人们对战神逝去的遗憾。也许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才能减轻一些，这个以战神为信仰的时代里，战士们和平民们深切的悲痛。 “……追封上将？——放屁！人都死了，那群老不死的给军衔倒是给得爽快！亦那家伙……当元帅都绰绰有余！” 顾穹提出的质疑，被联邦军事议会的表面功夫完美地敷衍过去，最终不了了之。 “穹，我知道你对这些政治上的东西最敏感。我也知道，现在的联邦军事议会，我们动不了。” “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是吗？”顾穹直视伍梓若冷艳的脸庞，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心意是完全相通的。“我们为联邦而战。但我们不是为军事议会而战。” “对他们来说，战神只是一个称号，可以威胁到他们地位的称号。只有死去的战神，才最令他们安心。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先死在战场上，还是军事议会先毁在我们手里。” …… “我一直都知道，联邦的军事议会很忌惮我。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觉得我比新联盟更值得忌惮。他们想铲除我的决心居然那么大，这是我漏算的一点。” 东边境的小村落里，游亦躺在草地上，透过枝叶看遥远的深夜的光。 “您甘心么？您打算报仇么？”小二疑惑地发问。 “被逼自爆机甲，甘心是不可能的。”游亦伸了伸懒腰。“我对仇家可从没客气过。” 自愿的自爆和被逼自爆是两码事。游亦在能够拥有力量的世界从来都是至强者。这回能被联邦军事议会坑了一把逼到这个程度，也算联邦军事议会下的本钱大。 “但是我知道，有人会帮我报仇。”无论当时他有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网状的浩瀚精神力铺天盖地蔓延开去，几乎覆盖了大陆东边境所有的势力交界处，却再也难以往西伸延过去。夜空蔚蓝到深邃，圆月透着荧荧的白，游亦像是在遥远地看着一些什么。 “是穹和梓吗？”小二问。 “啊。是他们。”游亦轻笑道，“那是两个真正的机甲天才。” 第十八章 由于联邦和新联盟的停战协议，联邦的边境兵力多有调动，调动最为明显的是职务较高的将领。其中，已从军校毕业多年的顾穹和伍梓若被调回了联邦中央军校。 在战场上，他们是战斗力最强的机甲操作者。当战争暂时休止的时候，他们的价值同样无法估量—— 顾穹的机甲理论几乎站在联邦的最前沿。他的想法也许并不是最为完善与创新的，但却是实用性最强的。因为能亲自操纵机甲上战场的机甲理论者，除了战神亦全联邦就他一个。 而伍梓若，先不提她在全联邦排得上号的美艳容貌和冷傲的性格，她操纵机甲的实力也足够碾压联邦绝大多数的男性机甲战士。在她还没有上战场之前，军校的同届学生已经将她奉为“机甲女神”了，人气巨高无比。 当年，亦、穹、梓三人是联邦中央军校最为闪耀的三个天才。联邦的机甲被研发出来不足五十年，但他们三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驾驶机甲。 他们在联邦中央军校的名气太大，故事太多。他们参军后，穹和梓通过对机甲研究的贡献而有了一定军衔，在军中地位完全区别与普通士兵，那时人们对他们不满造成的压力几乎要让他们被从前线战场换下来。 然后……没有然后了。 机甲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远远比在军校里大。那么年轻的机甲军校毕业生，三个人三架机甲，在联邦和新联盟的边境缔造了一个个神话。他们的军衔在一次次传奇的战役里提升，没有人再质疑在战场上浴血的天才机甲战士是否真的配得上他们的名声。 -- 第40页 三个天纵奇才，被称为机甲王者。而三人之首战无不胜的亦，被称为，战场之神。 联邦中央军校以作为这三个王者成长的起/点为傲。 而如今，驻守了边境数年的穹中将和梓中将。身为联邦中央军校的教官，回归。 正准备报考联邦的军校的少年们沸腾起来，怀着对战场的敬畏和向往，对传奇的仰慕与好奇，纷纷填下军校的志愿。一时间，联邦中央军校的招生报名人数大大增加。 “好多年没有回来了。”伍梓若脸上的冰冷稍稍融化。 “说起来我们当年都是跳级毕业的。如果现在有人留级的话，就和我们同龄了吧？” 顾穹松了松军装的领口，阴沉多日的眼神带上一丝怀念，“说实话，我们俩还是死对头的时候我真没想过今天我们成了一对儿。” “还不是亦干的好事。”伍梓若冷哼一声，眼神中却是追忆。 “当时我们都被逼着提前毕业的时候，也是他说，我们会被恭恭敬敬地请回来。”顾穹又说，“他总是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无论是不是在战场上。” 伍梓若轻轻点头，沉默地表示她的赞同。 顾穹看了伍梓若一眼，两人正巧直直地对视。顾穹有些疲惫地叹息一声。 “那么西边境之战，亦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 西尔的病好得很快，虽然小身板还是一样的瘦小，但好歹已经不再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而是能够活蹦乱跳了。 西尔伪装的能力一流，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典范。他在村里大人们的眼中还是游亦收留的小可怜，在孩子中已经打成一片，还不会让人对他产生怀疑。 游亦无意间看见西尔和一群孩子围在一起，西尔正认真地反驳另一个面红耳赤的孩子：“会驾驶机甲的中将又不止他一个，凭什么亦中将就叫做战神？” “可是……亦中将他、他就是战神啊！阿爷说过战神亦中将是不会输的！他比所有所有的人都要强！……” 战神的战无不胜已经成为了联邦人的信仰，孩子们说不清战神究竟做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或有多么多么强悍的机甲技术，只是最简单最纯粹的崇敬和仰慕。 可西尔一点都不相信这里的人们被政府引导着盲目信仰的战神形象。 “怎么可能会有不会输的人。”西尔把眼中的轻蔑藏得很好，他装作放弃争辩撇撇嘴，换了个话题：“亦中将的名字叫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亦中将叫做战神啊！” 西尔：“……”真不该相信小孩子的智商。 西尔不知道，联邦的机甲刚刚诞生不久，每一个能够驾驶机甲的试验者的身份资料，都是被联邦慎重封锁保密的，更别提是拥有全联邦最强悍的机甲技术的游亦了。 当游亦入校的那一刻起，别人只知道他叫做亦。穹和梓都是同样。游亦觉得无所谓，没有和两个好友交换过全名。普通的联邦百姓就更加不知道战神的全名了。 西尔到底没能知道亦中将的名字，他眼睛一转，正巧瞥到了经过的游亦。 西尔心里一盘算，故意向旁边的小孩提起：“我们不说亦中将了——我们来说游亦吧，他们俩名字挺像的。游亦也没有比你们大多少年啊，为什么你们都叫他哥哥？大黄，你很明显比他还大啊。” 可能是因为刚才没能说服西尔，孩子们都对回答这个问题很有兴致。 “阿妈说……游亦哥哥很能干。”一个小女孩说。 “游亦哥会做饭，而且很好吃……可是我不会做饭。”大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看来那个哑巴的人气挺高嘛。西尔看孩子们还想七嘴八舌地说些什么，就突然拔高音量很是疑惑地问道：“可是，他是个哑巴啊！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了刹那的静默。 游亦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定定地望着西尔。 西尔在试探。 西尔知道，自己糟糕的本性从没在游亦面前掩藏过，但却一直都被游亦包容着。这可稀奇了。他要看看，游亦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而且，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八岁小孩子的底线。 西尔不去管这将会不会是一种伤害，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他大声地问：“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他是一个哑巴吗？你们叫一个哑巴——哥哥？” 背对游亦的孩子看不见游亦的经过，却也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好的话题。大黄有些急切地责怪道：“西尔，不许你这样说游亦哥！” 西尔脸上认真而疑惑，看起来像只是单纯的好奇。“可是就算不说出来，他也是一个哑巴啊——你心里也知道的对不对？难道你的阿爷私底下没有和你说过吗？” 大黄一时语塞，脸色通红又无话可驳，只好说：“不许再说游亦哥是哑巴！” 游亦慢慢走向西尔，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西尔故作惊讶地指向游亦：“啊！你来了！”他蹬蹬几步推开身旁的孩子跑到游亦身前，抬头看向比他高一个头的游亦，语气天真，眼里却是满得要溢出来的得意和恶意。 “——游亦，他们说你想去考机甲学校，他们都把你当哥哥。可是你明明是个残疾，是个哑巴。如果没有纸笔，你甚至连一句话都表达不出来。——不是吗，哑巴？” -- 第41页 游亦直直地望着西尔，似在辨认西尔说的话是否是出于真心。 西尔毫不畏惧地迎着游亦的注视，甚至唇边挂起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游亦看了看西尔身后有些呆滞和不知所措的几个孩子，走上前一步靠近西尔，然后慢慢抬起手，像是要抚摸西尔的脑袋。 正当西尔唇边的弧度逐渐扩大时，游亦却狠狠地皱了皱眉，在西尔的颊边手一扬便响起了“啪”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 西尔的神色定格在不可置信上。游亦下手的力度一点儿也不轻，不但把西尔的脸扇到一边，还让瘦小的西尔措不及防地身体一歪摔倒在地上。 游亦没有再看西尔一眼，径自越过西尔，走向他身后的小孩们。 大黄平日和游亦往来比较多，此时却很是惊慌，讷讷道：“游、游亦哥……” 游亦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大黄吃惊而惭愧地低下了头。 游亦抱了每个孩子一下以示抚慰，然后没有比任何手势没有说任何话就一个人走了。 西尔看着游亦拥抱其他的孩子，还处在震惊中没有从地上起身。而游亦走后，一个看起来比西尔还小的小女孩小声却坚定地说：“西尔，你做得不对。” 没有人去搀扶大病初愈的西尔，大黄愤怒地说：“西尔，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真是太过分了！游亦哥收留你，照顾你，还做饭给你吃……你……” 你居然敢侮辱你的恩人。 西尔自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觉得应当是肿了；他委屈地嘟囔着“我没说错”，但这回委屈的表情却摆得有些漫不经心。 孩子们离开后，西尔龇牙咧嘴地捂着脸回了游亦的小屋。 天色渐黑，游亦没有回来做饭。西尔想着，要不今晚到别人家里蹭一顿好了，但是要去没有小孩的那户人家里——不然他一定不受欢迎。 对于惹恼了一个哑巴小孩，西尔觉得自己应该是无所谓的，但他竟一直忍不住想起游亦那张精致得不像话却没有表情的脸。莫名其妙地，西尔觉得游亦白天里注视他的眼神有些渗人。 …… 当西尔发现游亦离开了，是在第二天的午后。 “哼，你不是看不起游亦哥吗，我才不告诉你游亦哥去哪儿了。” 西尔在小孩子身上碰了几个钉子之后无奈地找上村里的老人。 “游亦？那孩子不是去军校报名了吗……西尔，你不知道？” “他不是才八岁吗？”西尔眨了眨眼睛。 “西尔，如果是确定了参军意向的话小孩子也可以去少年军校培训。虽说现在联邦和新联盟签了停战协议，但是机甲的研究却更加急迫，联邦对军队也一点不轻视啊——”老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村长，游亦去的是哪里的少年军校？” 老人随口回答了西尔，又对西尔离去的小小背影嘱托了一句：“西尔，联邦政府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以后我们村好好过下去吧。” 西尔离去的脚步没有停顿，回到了游亦的小屋。 他环视了一圈这个他和游亦共同生活了五天的地方，脑中迅速地列出一个个的猜测和计划。 五天的相处和试探让他知道游亦不可能是重生者，但他也丝毫不怀疑游亦想去参军的决心和独立的能力。因为这是个格外坚强的哑巴。 ——听说，游亦的父母就是死在了战场上，而游亦才为此失声。 啧。 最后他还是嗤笑一声。然后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把游亦的屋子弄得一团糟。西尔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他新得到的身份证明和一些游亦为他借来的衣物。 西尔抬手抹了把发梢上的汗，清秀无害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西尔知道，自己若是愿意可以骗过任何人。但他本来暴躁恶劣的性格必须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没有人比西尔自己更加清楚他自己原来的性格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 而游亦——那么一个抗打击能力强心肠软同情心泛滥还认识他的哑巴，如果放走了，还能去哪里再找一个呢。 …… 游亦可不知道西尔奇葩的脑回路，他虽然把发烧得濒死的西尔捡了回去，但这并不代表他有一直和西尔待在一起的打算。 这个世界里给予游亦动力的，是精神力，是机甲，是战场。不是评估穿越者的任务。 联邦大陆固然有许多军校，然而只有地位最高且门槛最高的联邦中央军校能够为学员提供真正与机甲接触的机会——没错，游亦根本没有打算去什么少年军校，他想要直接去联邦中央军校。 “游亦，您的容貌并没有任何改变，这太容易被认出来了。”小二有些担忧道。 “没关系的。”游亦笑道，“重生前真正和我见过面的人不多。我的资料包括照片都是联邦最高保密级别的。” 战神之名传遍联邦大陆，但他的真实姓名与样貌却不被人们所知。因此人们对战神的样子多有猜测，其中被认同度最高的是智慧与力量并存的古铜皮肤睿智硬汉形象。 “……”小二看了看游亦还有些稚嫩的男神脸，觉得如果自家宿主的资料允许公开的话，战神的人气一定会往上再提好几个百分点。 事实上，联邦中央军校在大陆的中央偏西边——那里是联邦帝国的中心，但游亦重生后所处的东边境在大陆的最东边。相隔大半个大陆游亦当然不可能走着去，想要尽快接触到机甲最为方便快捷的方式就是联系上游亦的两个天才好友。 -- 第42页 巧的是，一旦停战穹和梓被调回做教官是游亦早已猜到的事情。而这次联邦和新联盟的停战，恰恰是游亦的机甲自爆导致的。游亦重生后要想接触机甲就又要到穹和梓所在的联邦中央军校去。 所有的过去现在将来环环相扣，最终被命运轻抹重染画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圆。 “您打算如何联系他们呢？”小二问。 “这个不难，也不容易。只要拿到精神力联络的设备就可以了。” 这个时代里比指纹和DNA更为可靠的是人们的精神力——独一无二的精神力波动。游亦三人对彼此的精神力波动熟悉至极，绝对不会让其他两人产生一丁点怀疑。 “如果穹中将、梓中将和您联系上了，他们会很惊喜吧？”小二说。 “那可不一定。也许他们会先揍我一顿。”当年游亦撮合两人时被穹撕了考试卷被梓砸了自己私下改装的机甲部件，如今战□□头在那俩家伙面前估计也不顶用。游亦想了想，对小二说。 “那么穿越者呢？他也许很多年之后才会和您再次有所接触。”小二有点同情西尔了。 游亦对此十分淡定，“那是他的任务，让他自个儿折腾去吧。” 再说，西尔的性格是真的糟糕。跟西尔在一块儿游亦也演得累得慌。 正值深夜，月光从窗子照进游亦临时居住的房间。夜又静又轻。 “砰！砰！砰！” 游亦眼神一凝，精神力猛地张开来覆盖住了房间以及外面所有的道路。 游亦把门一拉开，砰砰的砸门声戛然而止。 一个瘦小的孩子，病恹恹地挂在门边。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下颔很尖更显瘦弱，清秀的面容一边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红色掌印。 西尔看见游亦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哑巴，找到你了。” 然后他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软倒了下来。 清浅的月光下，西尔的脸色愈发惨白，昏迷中不掩的疲惫神情昭示着他再次把自己的身体压榨到了极限。要不是他的身体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游亦甚至怀疑穿越者又把自己糟蹋完蛋了。 ——仅仅从午后到午夜半天的时间，西尔赶上了游亦一天的路程，找到了游亦的临时住所。 游亦一直沉默地看着，直到西尔不省人事之后，才叹了一口气，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直接把门关上的可行性。 最后游亦端着一张平静的脸，俯身把西尔提溜进了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小二：……奇怪，西尔找来之后，好像有点更同情他了。 第十九章 西尔的情况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样糟糕，至少比发高烧那次好多了。 不就是，用大病初愈的六岁孩子的身体连续十二个小时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赶路罢了。 “游亦，我要吃的。” 西尔醒后用沙哑的声音说。他半坐在床上懒洋洋的几乎一根手指都累得动不了。 游亦正坐在椅子上看联邦的新闻，此时只淡淡地看了西尔一眼，没有动作。 西尔发誓自己从那个哑巴的眼神里看到了“你个蠢货”这几个字。 西尔当即有一股热血上头，冷笑着开口就道：“不管你有多么厌烦我，你可都得忍下去了。无论你到哪去，我都有能耐把你跟到哪去——” 谁知游亦压根儿没问他原因，而是心平气和地写下一张纸递给西尔。 “我去联邦中央军校。” “联邦中央军校？我管你去什么军校……”西尔本来漫不经心的脸上挂起赤chiluo裸裸的怀疑，“等等，就是那个联邦最高等的军校？” “你是想机甲想疯了吗？那可在联邦大陆西边。”他不遗余力地打击游亦。 “可以的。”游亦比了个手势。“你去吗？” “……如果你去得了，我当然也去。”西尔不屑哼，“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弟弟，法律意义上的。如果你想把我赶走或对我做些什么……咳、咳咳咳咳！” 西尔因为嗓子干哑难受而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游亦给他端了杯水，示意他少说话。游亦把手放到西尔背后准备帮他顺气，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在触碰到西尔之前停住了。 西尔喘过气来之后望了眼游亦正收回的手，漠然道：“拿吃的过来。” 西尔没想到得到的是游亦的拒绝。只见游亦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你知道的，我是哑巴，而你不是。你应该比哑巴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吃的在外面。”然后转身走了。 西尔空着肚子仰躺在床上，神色变幻莫测。 …… “我是哑巴，你该自己做饭或自己去别的地方找吃的。”西尔没有了准时的饭点提供。 “我是哑巴，走的时候没法告诉你。那会儿你在睡觉。”西尔一醒来发现房间人已空。 “我是哑巴，你没有必要抓着一个哑巴履行哥哥的义务。”西尔甚至被拒绝承认关系。 “我是哑巴，……” “我他妈当然知道你是个哑巴！！”西尔简直怒火攻心，“你是哑巴你了不起啊！？” 这些事和哑不哑巴他妈的有什么关系！？ “我是哑巴，西尔你的体力比我这个哑巴还差劲，你太缺乏锻炼了。” -- 第43页 游亦在西尔的怒吼下淡定地把话写完了。 再一次不告而别被西尔找来后，游亦这样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西尔说。 ——经这么几回，游亦也算知道这个犟得要死的穿越者赖上他了。 这几天来游亦一直在赶路和打探精神力联络设备的消息，没花多少心思隐藏自己的行踪，自然一点都不意外西尔能够一次次地找到他落脚的地方。 但很明显，西尔把游亦的一次次不告而别视作捉弄和逃避。 “——你是在记恨上次的事情吧！你就是个哑巴还怕我说？” 西尔气息不匀地拉扯下游亦的领口，恶狠狠地对好看过分的哑巴说道。 游亦也不恼，静静地任着西尔的动作，又黑又深的瞳孔中清晰地映着西尔的怒容。 “我确实是哑巴，这一点无需强调。西尔，你终于认识到了。” 西尔却是愣住了。 他皱着眉，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游亦的冷脸和那一记意料之外的耳光。 他烦躁地骂道：“知道了又怎样，你真他妈烦！” 游亦的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好像在纵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跟着我去联邦中央军校了。” 游亦没有在意西尔很冲的语气，慢悠悠地写道，“说真的，西尔。作为我的弟弟，你的体力不能比身为残疾人的我更加差劲。以后记得早点起床和我一起去锻炼。” “体力比残疾人更加差劲”的西尔：“……” 虽说达成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把游亦和自己绑在了一起，只是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 五年。 来到这个前机甲文明的世界五年，少年西尔的身形也逐渐开始抽条。 自从和一个叫游亦的哑巴住在一起之后，初来这个世界时黑夜里的血腥和逃杀再没有出现过。西尔好像习惯了时常在饭香味里看到一个沉稳安静的身影。 西尔盘算着，至少还有五年，他寻找重生者的任务才算开始。 目前，大陆两大帝国还处于争霸的火热期，十年停战的平静下酝酿的是更大的战火——更何况，在这个机甲文明刚刚发展起来的时代，战争对强大的机械军事的需求，直接导致了人控机甲技术日新月异地发展。 西尔不知道重生者在什么地方。但他知道，战争发生时，重生者一定不会默默无闻。 五年里，游亦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身体的锻炼，连带着西尔的小身板也结实了不少。虽然西尔一直在长高，但游亦永远都比他高一个头。 随年龄增长，游亦越来越接近青年时的样子。西尔在对身高咬牙切齿的同时不得不惊叹，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从孩子到少年，即使西尔每天都能和游亦见面，他也时常会在某刻被突然地惊艳到。 眉、眼、鼻、唇，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好像上天造人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人的身上。他做什么表情都是最赏心悦目的——虽说西尔大多时候看到的都是平静的表情。 可惜了，他是个哑巴。 幸好他是个哑巴。 西尔的冷嘲热讽和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从来没有减少，但偶尔会在游亦静静地看着他时撇撇嘴停下来。如此证明，就算是性格糟糕如西尔也还是会受到颜值杀的影响的。 …… 相比起西尔的轻松惬意，顾穹和伍梓若这五年几乎是忙个不停。 明面上他们是联邦中央军校的军官，还是专门教导机甲操作的最高课程。不上课时他们要和科技院一起研究新型机甲的发明和改进。不仅如此，他们私底下还会对游亦个人留下来的对机甲的设想进行实践——游亦私下的改装绝不能上报。他们都想继续游亦所未完成的改装——至少，把游亦自爆炸毁的那架机甲“贰”，重新组装出来。 最后，是他们的最为隐秘却最重要的行动。顾穹和伍梓若将他们的势力逐渐渗透进联邦军事议会里，收买人心，寻找他们设计亦的证据。然后，毁了腐朽的军事议会。 最近有一件事让顾穹很困惑。 他的私人联络端口常被陌生的帐号接通。他设下的精神力屏障丝毫没有被打破，却有信息断断续续地被传送进来——“没……没有结、结束……等……我找……” 顾穹把俊气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靠，这谁？专门突破我的私人联络端口，又不攻击又不接通，耍我吗？” 伍梓若不耐烦地说：“我的也是。” 最近对联邦军事议会里势力的收买并不太顺利，伍梓若有点烦心。 “他在你那里的留言是什么？”顾穹随口问了一句。 “回、等。”伍梓若吐出俩字。 顾穹隐隐觉得有异样划过心头。 ——回来？等待？ “他可以绕过我们的精神力同时联系我们的私人终端，这说明他对我们两个人很熟悉。他连接我们用的是不同的陌生帐号，而且没有留下精神力，这说明他有所顾忌。” 游亦顾忌什么？ 顾忌他的精神力痕迹被联邦军事议会发现，也顾忌被西尔发现他与两人的联系。 回来……等我…… 顾穹的心思活络起来，怀疑和期待中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五年了……还有可能是他吗？ -- 第44页 “是亦吗？”伍梓若猛地抬起头，黑眸潋滟又凌厉，直勾勾地盯着顾穹，“如果是他，突破我们两个人的个人终端再轻易不过了。” “……我也很愿意去期待，是他。” 可是，那场已编入教科书的自爆战役，那个里程碑式永存的战神荣誉。 那可是牵动了整个大陆十年的爆炸啊！亦他怎么可能没有付出代价？ 如今他真的能回来吗…… 仿佛有那个让人无比安心的声音穿云而来。 ——我们的缘分没有结束。等我回来，找你们。我的好友。 …… 五年，游亦从大陆最西面越过了大陆的中央。联邦中央军校，近在眼前。 西尔的到来让游亦不得不放弃直接联系穹和梓的想法，而是当成了锻炼身体一步步穿过大半个联邦帝国。 当然路途中当然有不安全因素。但是游亦和西尔都不是真正的小孩，那些“不安全”仅靠西尔一个人都足以解决，更别提游亦了。 西尔的任务是找出重生者及其身份，并没有特别的规划，因此两人一路的行程基本都是由游亦安排掌控。偶尔西尔心血来潮想要停留一会儿游亦也会顺着他的意愿。 西尔自以为，跟随游亦行动是他自己的决定。游亦只是他初到乍来时赖上的路人。当他厌烦时，他随时可以把人甩掉走自己的路。 但西尔没有意识到，信任一个人会成为习惯，轻视一个人会成为习惯，听从一个人会成为习惯。 当独自解决“不安全因素”时知道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会成为习惯；当意识清醒之后便追随一个人的背影，会成为习惯；在一个人面前解开伪装，放纵最真实的自己，让自己的所有嬉笑怒骂被他的温和包容，也会成为习惯。 况且，当游亦成为这个被信任的人时，这种习惯将无形地渗透得更加迅速。 西尔不知道。游亦都清楚地知道。 小二：……怪不得是3S级的任务。 游亦用手覆上了自己的咽喉。 那里有一团游亦最熟悉不过的能量。被压缩的浩瀚精神力精纯至极，是没有人能想象的多——几乎等同于游亦目前精神力的七到八倍。 游亦的精神力总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在这个世界里重生前已经被修炼到了巅峰。当游亦回到八岁的身体时，这庞大的精神力保留了下来，却不能被身体承受，这才使能量主动封锁，还造成了游亦的声带无法使用。 至少还要等游亦的身体长开来，游亦才能控制住那些能量，恢复说话的能力。 以足够强度的身体作支撑，能够操控强大精神力的意识作前提，如何快速地接受庞大的精神力——这是游亦和穹梓研究过的主题。而后这个成了联邦的重禁项目。因为这个理论上的做法，只有游亦一个人成功过。 如果说普通人的精神力是一杯水，机甲驾驶者的精神力是一桶水，穹和梓此类天才的精神力是一条溪河。那么游亦的精神力，是一整片海。浩瀚辽阔无穷无尽的海。 溪流入海，无波无澜；海注溪流，惊涛骇浪。 游亦操控精神力的意识早在修真的千百年里便锤炼得强悍之极。战神之名，不仅来自于那精湛的机甲技术，还有那深不可测的精神力。只是游亦对他庞大的精神力还有着细致入微的操控能力，这就是鲜少人知的了。 “游亦，你做梦都想到的联邦中央军校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去报名？” 西尔躺在沙发上翘着脚含糊地问道。 “再等等，一个星期后。” “啊？……我还以为你会明天就去。”西尔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你，一起去吗？”游亦比手势道。 “去，怎么不去，说不定我还是个机甲天才呢。说实话，哑巴能报名？”西尔无所谓地问道，“那里不是门槛很高招生要求很严格的么？” “所以你才该担心你进不进得去。”游亦推着西尔的腰和大腿把他从沙发上腾挪开，给自己留了个位置，“我知道你格斗很厉害，但是你的体力弱得我都不想说了。” “哼。”西尔瞅了一眼游亦日常用来写字交谈的笔记本，在沙发上一手勾住了游亦的脖子，猛地凑近游亦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当他看见游亦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之后，有些无趣地撇撇嘴，“我的体力可算是好的了，不要把我和你这种一天到晚都在自虐的人比，变态。” 游亦看了看西尔勾住自己的手臂，没有辩驳。 不知道西尔还记不记得，五年前西尔可是厌恶透了游亦的触碰。 “我说哑巴，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驾驶机甲吗，万一连招生都没招上你可别哭鼻子。” 西尔拉长了语调戏谑地道，薄薄的唇在游亦的耳边喷吐着热气。 游亦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和脑袋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按回了沙发上。 “西尔，你再叫我哑巴的话，如果我没有考上，我就回来让你哭鼻子。” 西尔：“……切。我才不信。” 看着西尔往后一倒又躺在了沙发上，游亦开始认真地思考一件事情。 西尔无形中信任依赖自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问题来了。 西尔到底是直的呢，还是弯的呢？ 第二十章 暂且不提西尔是直的还是弯的，时间是最好的评断者。 -- 第45页 联邦中央军校每五年招生一次，年龄限制在十到十八岁，在校时间一般为八年，毕业后至少服五年兵役。招生条件极为严格，分为体力、精神力、反应力三项，要求远比普通军校高。而其中精神力特别突出的，将会允许进行机甲的培训，只要顺利毕业就能成为军队里最精锐的一批战斗力——机甲战士。 当年游亦十三岁参加的军校招生，认识了十二岁的穹和梓。他们仅在校学习了五年，比普通学生少了三年。当年联邦的战线告急，他们第一次驾驶机甲上战场的时候，穹和梓甚至都没有成年。 那时穹和梓还没有成长到后来的地步，多少次几乎到了机甲报废的绝境，被游亦绝处逢生般救了回来。要不然，也没有如今联邦最年轻的两个中将了。 游亦重生过了五年，恰好碰上联邦中央军校五年一次的招生季，不需再等上几年。 这个时候游亦十三岁，西尔十一岁。 游亦想要再次考入军校有自己的考量——联邦的机甲文明处于飞速发展的阶段，五年没有接触机甲，游亦也不知道如今的机甲已经研究到了哪一步，他需要一个直接的身份来接触机甲，甚至是，再次拥有一架专属于自己的机甲。 而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那也是游亦告诉西尔，一个星期后再去联邦中央军校报名的原因。 …… “梓中将，实验七一三四失败，机甲肩部轴承压力过大断裂。” “我知道了。先暂停实验。” “是。梓中将也请您注意休息。” 报告的人退去后，伍梓若脱下实验室常备的白袍和黑框平光防辐射的眼镜，露出冰冷而艳丽的脸，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伍梓若来自一个背景不低的家族，再加上自身的中将身份，有足够的资源拥有一个私人的实验室。在这里，她和顾穹合力研究游亦曾留下关于机甲的改装设想。 然而游亦的设想太过超前，就算他留下了详尽的理论依据，如今的材料和技术也不足以完成那些看似绝无可能的改装。即使如此，伍梓若也从没怀疑过游亦那些设想的可行性。 就像游亦私下研究的机甲自爆装置——在他自爆之前，没有任何人相信，世上可以有一台自爆范围如此大的机甲。 唯一让伍梓若稍感安慰的是，这五年里，她和穹终是把游亦自爆的机甲“贰”还原了出来。未通过政府批准私下组装机甲，这比私下改装机甲要严重得多。但伍梓若和顾穹没有为这巨大的风险皱过一次眉头。 除去虚无缥缈的“上将”和“战神”名号，她想为那个人留下些真切的什么。 伍梓若瞥了眼实验桌上的失败记录，闭着眼甩了甩头。大波浪的及腰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扬起落下，肆意洒脱。 “哒。”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余音未散，伍梓若猛地睁开眼，精神力发散的同时，以难以想象的快速向声源处欺身而近。就在她就要扣住来人的颈动脉前一刻，她生生停下了身体的动作，瞳孔放大。 一个少年身影在暗处影影绰绰地出现，容貌看起来尚且稚嫩，但那眉眼是伍梓若熟悉之极的毫无瑕疵的俊美，唇边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 “……亦？”伍梓若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僵硬了，不敢上前一步。 如果说当初最不相信亦已经离开的人，莫过于伍梓若。她比其他人都清楚，离亦越近，便越能感受到他的强大。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被逼自爆……他那么强悍，怎么可能被逼到那个地步？ 伍梓若从来没有相信过，亦已经走了。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就连顾穹她都没有告诉。 可是，伍梓若也没有想象过，亦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别哭。”游亦无声地用口型说。“我回来了。” 他用熟悉的精神力把伍梓若安抚，伸手拢好她的长发，无奈地笑：“哭得真丑。” 看懂了唇语眼眶微红的伍梓若：“……” 游亦从暗处走出，伍梓若这才看清，眼前的少年比她还矮了一个头。她已成长到女人风姿最盛的年龄，他却回到了最初他们相识的少年时候。 “哼，矮子。”伍梓若开口就嘲讽。 游亦：“……”这就是三个人吵架互黑吵多了的后遗症。 看到游亦无奈的视线，伍梓若脱口而出之后神色一滞，面无表情地把脸扭向另一边。 “我去联系穹。”伍梓若说。 游亦笑着点点头，然后打量起了伍梓若的实验室。 …… “亦！！？”顾穹比伍梓若还不争气，这个脾气直率的青年在看到少年版的游亦时，声音立刻就哽噎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伍梓若，“真的是他么？” “实验室是精神力锁，只有我们三个人的精神力才可以自由地进出。” 顾穹紧紧地盯着游亦，“我要证明。” 游亦向顾穹伸出了手。趁着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左右掐住了他的脸颊，往外拉了拉。然后迅速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将一部分精神力外放，和两人的精神力默契地交融。 “……亦，真的是你。”顾穹咬牙切齿。 游亦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表示回应，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两人。 -- 第46页 “你怎么……不说话？”顾穹皱眉。 游亦的手上拿着伍梓若刚刚给他的特殊的精神力设备，上面全黑的屏幕缓缓浮现出了一行字：“穹，梓，我回来了。” “我差点失约了，让你们但心了。” “担心……个屁！你没死怎么不早点回来！？” 那种悲痛欲绝怎么可能是区区一句担心可以概括的。 “说你是战神你就以为自己是神了？居然给我自爆！……” “我也觉得除了自爆你一定还有更好的方法。” “那场战役我都说了有问题你注意一点，你还眼巴巴地冲到人家包围圈里去！” “穹说过十五天里你没有回来我们就嘲笑你一辈子，结果你用了五年才回来。” “真他妈的蠢！蠢死了！” “……” 面对两人接连不断形式多样狂轰滥炸的批判嘲讽挖苦谴责，游亦淡定了一小会儿后决定主动阻止自己即将被唾沫星子淹没的命运。 “我的身体，十三岁。精神力无法使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声带受损，无法发声。” 游亦掌心黑色的屏幕上缓缓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顾穹的话语戛然而止。 游亦缩水的身体，隐约不对劲的精神力，和没有开过口说过话，都是他们刚才刻意回避的事实。如今被一目了然地摊开了来。 游亦已经不是他们记忆里那个和他们并肩战斗的青年了。 记忆里，游亦比他们都高，和他们拌嘴的时候从来没有输过，驾驶机甲的时候更是随性自在，强悍无匹。无论在战场上是多么艰难的困境，只要看到游亦的机甲，他们就可以安下心来。 可是，眼前容貌精致的少年甚至比他们两人都矮一个头，也没办法说出一句话。 自爆与重生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是战神。 “……精神力，受创？”顾穹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伍梓若也抿紧了唇。 精神力受创，几乎能直接废了一个人。三人曾经主持研究过一个课题，如何让人接纳外来的精神力，那时只有游亦一个人成功了。其他实验者精神力受创，要么神志不清要么精神力失去了和身体的联系，成为植物人。 精神力受创的痛苦，不是身体受伤可以比拟的。 游亦却摇摇头。 “没有那么严重，不然我也没办法站在这里。”游亦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精神力都封锁在了这里。十多年之后，就好了。” “但是我不想等十多年。”游亦用精神力在感应设备上写道。 “……你想干嘛？”顾穹问。 “我要你们帮我。”游亦脸上犹带淡然的笑意，“我们做得到的。” 无论是强行提升身体强度，还是强行刺激精神力觉醒，都是极其疯狂而大胆的做法。 “……” “操，就知道你变小了也不是那么安生的人。”顾穹瞪游亦。 游亦微笑：“那是因为，没到碾压你们的地步我就是觉得不太爽。” “但我们可以从身高上碾压你。”伍梓若一针见血。 游亦微笑：“作为快三十的女人你也就只能在十三岁的我身上找身高的成就感了。” 伍梓若冷脸：“操。” 顾穹：“……” ……好吧，就算亦不能说话了，他和梓还是吵不过他。 游亦：“我会去联邦中央军校报名。有点麻烦，我作为编号059的精神力已经记录在联邦的档案里，如果再出现同样的精神力痕迹，会被发现。” 顾穹无所谓地点点头：“这个没问题，做点手脚就可以了。”他的关注点在另外一个方面，“为什么要去联邦中央军校？我和梓已经把你的……” 话音未完，顾穹突然被伍梓若从后脑勺拍了一掌。 “我的机甲，贰。重新组装出来了。”游亦竟然接下了顾穹没说出来的话，掌心黑色屏幕的白字让伍梓若突然有点害臊。“谢谢你们。” 游亦黑得深邃的眼中漾着暖意，他突然地上前抱住了军装的青年，然后是身体微微僵硬的女子。 “穹，梓，认识你们我不后悔。” 游亦第一次向他们如此直白地倾诉。穹和梓恍惚间好像看见曾经他们第一次上战场之前，俊美的青年挑了挑眉含笑道：“我用我的身高保证，我们都能回来。” 他还是那么强大得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要他在，就算身处地狱都可以把后背放心地交出去。而今也一样。他只是个少年，两人是中将，他们仍会因为得到他的信任而欣喜。 ——亦，认识你才是我们最大的幸运啊。 …… 一星期后，联邦中央军校招生处。 “那边那个女教官好漂亮啊，你知道她是谁吗？”有人问道。 “你傻啊，居然连梓中将都不知道——梓！中！将！梓中将五年前就到联邦中央军校担任机甲实战课的教官了！你居然不知道……”旁边的人一脸鄙视。 “只是也没有消息说梓教官会负责今年的招生……你们真是赚翻了！梓教官可是机甲女神啊，平时除了上课，很少人可以见到她的。”有帮忙招生的军校学员颇有感慨地说。 “真美！梓中将以后就是我的女神了！！……不过梓中将好冷酷啊QAQ” “对啊，我从刚才到现在都没看到她有其他的表情。” -- 第47页 “……” 西尔跟在游亦身后听着路人的议论，瞥了眼他们所议论的女教官，愣了愣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机甲女神？那就是和战神同期的机甲天才？气质是挺不错的。样子也挺惊艳。 但是…… 西尔看了看游亦的后脑勺，脑补了一下游亦此时平静的表情。 好像哑巴长得更好看一点。 西尔一个不留神，被人从侧面撞了一下，他后撤一步立刻稳了稳身子。但西尔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失去了平衡往后摔了下去。 游亦听到声响就停下了脚步，转身想拉住西尔，结果因为西尔的躲避而没拉住。 “啊！”西尔一屁股坐到地上，发出一声有点痛苦的惊呼。 西尔引来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撞倒他的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年龄，停下了急促的脚步，皱了眉头有些不满地看着西尔。 但他还是说：“对不起，我撞到你了。” 西尔借着游亦伸来的手站起身，掩下了眼底的算计和报复，低着头嘀咕道：“撞了人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只是这嘀咕周围一圈人都听得见。 手上抱着报名资料的少年明显也听见了，他紧锁着眉，直直地盯着西尔。 周围的人有的开始窃窃私语了。 大多数人都看见了是少年把西尔撞倒了，而撞人的那个脸色确实也不太好看。 西尔撇撇嘴，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插入其中。 “对……对不起！是……是阿幸撞到你了吗？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游亦看见那女生长得清秀，和撞到西尔的少年有五分相像，但比少年大，已经十五六岁了。她一把拉起少年的手，捏了几下示意，但少年仍是干站着没有什么反应。 她有些懊恼的样子，再次向比自己小的游亦西尔道歉：“真是对不起，阿幸平时就不是很会说话，可能态度也不是很好，你们不要介意。” 西尔也没有纠缠，点点头表示没关系。四周站着的一些人见事情解决了也都走开了。 游亦看了西尔一眼，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故意为难那个少年。当游亦和西尔走远后，隐约还能听见倔强的少年和恼怒的女生争执的声音。 “他倒有个好姐姐。”西尔冷哼道。 游亦不置可否，牵着西尔走向伍梓若的报名处。 …… 巧的是，因为填写资料和手续等原因，他们到伍梓若那里的时候，排在他们前面的恰好就是之前撞到西尔的少年。 少年没有留意到后面的两人，他双手把资料递交给伍梓若，紧张道：“梓中将。” 伍梓若接过资料淡淡道：“下次叫教官。” 西尔顺势看到了资料上面的姓名：李幸然。 李幸然有些懊恼，轻声回答道：“我知道了，教官。” 见伍梓若再没有说话的意思，李幸然失望地低下头，准备离开。他一转身，恰好看见西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幸然显然记得西尔，他神色一凝，狠狠瞪了西尔一眼。 而伍梓若也看到了李幸然后面的游亦和西尔。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不经意间朝游亦身边的西尔打量了几回，然后高冷地等着游亦递交资料。 游亦笑着上前把两人的报名资料递给伍梓若。 小心眼的西尔把注意力从挑衅李幸然转移到了游亦的身上。 ——不就给个资料，游亦他笑那么开心干嘛？难不成看上那个什么机甲女神什么梓中将了？……那女人好看是好看，但比他大了不止一轮啊。 而且机甲女神什么的，估计都是捧出来的而已。 西尔无不恶意地想，面上却是和其他报名生一样对伍梓若的仰慕和崇敬。 伍梓若扫一眼他们两人的资料，在游亦的名字上面停顿了一会儿——这还是她认识游亦十多年来第一次知道这个好友的全名。 “游亦、西尔。”伍梓若淡淡道。 游亦点了点头。 西尔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伍梓若看着游亦，美艳的的冰山脸上居然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莫名不爽的西尔：……哪儿个傻逼说这女人没表情的，给我站出来。 第二十一章 【倒V开始】 在联邦中央军校报名时需要按照要求测试精神力、体力和反应力。 游亦和西尔因为编号被分配到了不同的测试组别, 西尔信心满满，走前还嚣张地给游亦撂下话：“游 亦，如果我有入学名额但是你没有的话, 你就再走五年走回东边境吧, 我可不会再跟着你了。” 游亦瞥了他一眼，无视了西尔的无忌童言直接进了测试室。 然后游亦就看到了顾穹。 越过排队测试的重重人群, 一身军装的青年存在感爆棚。顾穹的肤色偏白，五官俊秀, 但不弱气, 而有着 军人在沙场上磨砺过的气势。许是和伍梓若一起呆久了，面无表情的时候透出几分严厉冰冷不近人情的味 道。 顾穹在一周前就开始负责招生的精神力测试事宜, 要不是为了等游亦来，早就没有什么耐心了。好在他 板着脸的时候, 少年少女们在他面前都挺乖巧的。 游亦在门口就听见有人议论纷纷。 -- 第48页 “啊啊啊真是太好了居然是穹中将负责这一组的精神力测试！我、我……我好幸福啊！！穹中将的皮肤 好白！好帅！长得秀气活得霸气，抿唇时那禁欲的气场，眯眼来时那凌厉的气势, 连翘二郎腿都那么洒脱不 羁……” 游亦默默地为顾穹记下了这些形容词。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穹中将的真人，第一次啊啊啊啊啊啊！……” “穹中将他……单身吗？” “不不不不，从很久之前就有传言穹中将有对象了, 但是谁都没办法确定。” “谁？我还有机会吗？” “……你还是算了吧。穹中将的传闻对象……是梓中将啊！” 提问的女生沉默了。 如果竞争对象是自家女神的话，她还是去洗洗睡吧。 “——想想也是，以前战神在的时候他们有三个人，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搭档了，他们没有其他关 系我都不信。但军校里的学生都没看见他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互动。” “也许他们只是不在学生面前表现出来呢。” “……” 游亦听了会儿顾穹的八卦之后, 才按照编号准备慢慢排队。 不想顾穹很快发现了游亦。他本来只是监测和维持秩序的工作。顾穹的眼神在扫到某个地方时顿了顿, 眉毛微微上扬，遥遥地朝游亦方向一指。 “你, 不要插队，排到最后去。”声音似严厉不满。 排在游亦前面说顾穹八卦的两个心有戚戚焉的女生：“……” 并没有插队的游亦：“……” 全场人的视线集中在了游亦的身上，有不少人对游亦的容貌发出低低的惊叹。 在众人注目下游亦淡定地站到测试室一旁的空地上，迎着顾穹的视线点点头。 “那帅哥不是一直在我们后面吗？”有个女生茫然地问，得到同伴同样迷茫的眼神。 顾穹坐回椅子上又翘起二郎腿，不耐烦的心情烟消云散，心里暗爽。 游亦：这货以后上我的机甲课真的不会公报私仇吗？ 顾穹：以前被欺压得太惨了，现在能给亦添堵真是爽爽爽爽爽。 …… “C级，精神力达到入学最低标准。”工作人员报出一个数据，给一个测试完精神力的男生一份报告。 “拿好，夹进你的资料里。” “下一个。” “这是最后一个了。”顾穹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有些人还没有拿到自己的精神力报告，就停留在测试 室里。但是由于顾穹的插手，还没测试的剩下游亦一个人了。 “游亦？”工作人员问道。 游亦点点头，他看到顾穹状似无意地摸了摸测试精神力的机器。 “开始吧。” 游亦对精神力的感应比任何人都敏锐，当他发现有一道屏障迫近触摸自己的精神力时，他放松了自己对 精神力的控制，任由它们朝一个方向奔涌过去。 “滴！滴！嘀嘀嘀……” 急促的预警声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精神力仪器上的数值急速飙升，最后竟显出了一团乱码。一旁的工作人员大惊，他看到游亦皱着眉，连忙强制切断了精神力仪器与人的联系。 “穹中将，这里的仪器好像出了问题！” 还留在测试室的少年少女们也是被吓了一跳，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那个人测精神力的时候出问题了？我刚才听到滴滴声，是仪器的故障吗？” “他运气可真差的，刚好是最后一个。不知道对人有没有伤害？……” “你没事吧？”工作人员关心问道。 游亦取下仪器，对他展开了一个放松的微笑，摇了摇头。 少年五官如画，精致出尘，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舒服极了。工作人员有些愣神。 “这边的机器应该是极限数据调控出错了。”顾穹不仅擅长机甲实战理论领域，在普通机械方面的造诣 也是专业级别的，工作人员丝毫没有怀疑顾穹的判断。“游亦是吧，去启动备用的测试机器，给他再测一 次。” 再测一次，那个数据就已经是顾穹提前调好的数据了。 直到那份精神力报告被交到了游亦的手上，顾穹没有和游亦作更多的交流。工作人员免不了想起那个笑 容好看过分的少年，还有那个出错的精神力仪器上那高得吓人的数据。 ……想什么呢，是那个机器出错了而已。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 离开联邦中央军校后，游亦和西尔都接到了一个月后入学的通知。 游亦不怀疑两人能否取得名额——虽然联邦中央军校的入学要求已经更高了。 报名的过程同样是筛选的过程。联邦中央军校培养出来的，往往是将来军队中最为精英的一份子。 当年游亦第一次报名的时候，只要精神力和反应力到达D级别就可以了。近年来，入学要求增加了体力 一项，且要求三项都在C及以上。如果是想有接触机甲的资格，更是要求精神力达到B及以上。 ——要知道，联邦帝国大多数人的精神力甚至连D级别都不到。 当年，精神力达到驾驶机甲的标准的人不多。游亦的编号是059，直到游亦从联邦中央军校毕业了，编 -- 第49页 号甚至没有达到三位数。 而如今，人们的精神力水平在提高。能够机甲驾驶的人数大大增加，但机甲远不到普及的程度，所以联 邦提高门槛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游亦从穹和梓那里得知，如今的机甲驾驶者已不再实行当年那般严格的编号制，资料的保密程度也降低 许多，不会再有当年游亦那种不露脸不露名字的至高保密级别了。 当机甲不再成为最新发明的难以稳定的机械力量，管理的编制自然会发生变化。 ……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哑巴真的可以报名。” 西尔再次站在联邦中央军校的大门前，提着极少的行李懒懒地道。 游亦不客气地拍了一下西尔的脑袋。 西尔没躲过去，有些恼怒地甩甩头，凶狠道：“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西尔又问道：“游亦，你好像还没有说你的测试结果。来来来，跟我说一下。要不你先猜一下我的？” 那小模样趾高气昂。 游亦：“精神力A，反应力A，体力B。” 西尔先是惊讶，然后又掺和着自得：“猜得挺准！你怎么样？” 游亦还没开始比手势，两人就听见周围经过的人说：“听说我们这一届有个哑巴入学了，而且体力和反 应力双S级别！精神力A级。可惜了，居然是个哑巴……” 西尔：…… 西尔撇撇嘴，“要是我锻炼的时候也自虐到你那个程度，我也有双S。” 周围又传来一阵讨论声，而且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他来了来了来了！这一届的天才！” “……什么天才，谁啊？是那个哑巴吗？” “不是，是一个叫李幸然的。精神力体力反应力三项都是S级别！他可是自从战神时代的机甲三王者亦 穹梓之后的第一个3S——很有可能是新一代的战神！” “卧槽！！我还以为我2B1A很不错了，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议论声中，一对长相五分相似的姐弟走过，男在前女在后。稍大一些的女生听到周围的议论低着头又是 害臊又是尴尬，反而是小一些的少年像没听见般从众人身旁走过，下颔微扬目不斜视，没有给周围的人一个 眼神。 好巧不巧，李幸然行走的方向刚好经过游亦和西尔。 李幸然在西尔旁边停住脚步，因为西尔轻声地说了句：“新一代战神，哼。” 李幸然微微侧头，眼底含着倨傲：“西尔，2A1B。” 西尔漫不经心，仿若随口道，“战神，联邦政府用心经营的傀儡，不过是那样的下场。” ——所谓亦中将……不对，亦上将。不过是联邦政府需要的形象罢了。 李幸然这回大幅度地拧过头来，眼底的光藏着怒火直直刺向西尔，怒极反笑。 “没有摸过一台机甲，没有杀过一个敌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诽谤战神？” “蠢货，你又知道我没有杀过一个敌人？”西尔反唇相讥。 李幸然只是愤怒地看着西尔，心里把他从黑名单拖到了此生最厌恶的人的名单。 假摔、故意为难、嘲笑、挑衅、谎言，还有……诽、谤、战、神。 瞧不起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提到战神？！那可是联邦的神啊！ 西尔可称得上清秀无辜的脸在李幸然心里怎么看怎么可憎，他忍住血气上涌想要动手的冲动，狠瞪了西 尔几眼，大踏步走进了联邦军事学院的门内。 西尔也有些不爽地转过身，正欲走却发现游亦在和一个女生交流。这个女生眉清目秀，五分面熟——是 他刚刚撕逼对象的姐姐。 西尔看到游亦对那个女生的微笑后，顿时更加不爽了。 …… 当李幸然在西尔身边停下的时候，李安然就注意到了那个安静好看的少年。 李安然没法子管自家弟弟和另一个男孩之间的针锋相对。当她看向那个比较高挑的少年的时候，发现他 也正看着自己。 游亦朝李安然笑了笑，眉目间一贯平静温和。 李安然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好啊，上次阿幸冲撞了你们真抱歉。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吗？” 游亦直接拿出自己的资料来指了指名字。 “游亦，你好！我叫李安然，今年十六岁，那是我的弟弟李幸然……咦，游亦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李 安然思索了一会儿后露出了悟的表情，“你是不是双S的那个……” “游亦他，不能说话。”在李安然询问的眼神里，西尔轻轻的声音插了进来。 游亦听后向西尔侧目，只见西尔的脸浮现薄怒的微红，眼神隐忍不甘，当他皱眉看向李安然的时候，很 容易可以看出这个少年的委屈。 “哑巴怎么了，没有3S又怎么了。天赋好了一点，就可以比我们高一等了么。” 西尔看似在向游亦抱怨，平淡的话语却让李安然的脸色慌乱无措了起来。 “……真是对不起，是不是阿幸又向你说什么了？” “他可没有说什么。”西尔看了李安然一眼否认道。 “我……我替他向你们道歉，阿幸他没有那个意思的。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我回去一定和他好好沟 -- 第50页 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安然注意到游亦的神色是不变的平静，心里稍稍安定，再次道歉后急急地离开了。 李安然走后，西尔脸上的委屈一下子消失无踪。 “哼，什么新一代战神……战神就是这样子吹出来的。”西尔在游亦面前毫不掩饰他对李幸然以及战神 的轻蔑不屑，只有游亦从不反驳他对战神的评价。 “那男生应该没说什么吧？”游亦比手势问道。 “李幸然？他当然没说什么。我只是看他不爽而已。刚好让他姐姐教育一下他。” 游亦挑眉看着使坏心眼算计小孩的西尔，像是有些身为家长的苦恼和无奈。游亦心念一动，突然俯身掐 住西尔的脸颊往两边用力拉了拉。 “靠，你干嘛？”西尔眼底的阴翳被揉了个无影无踪，他想打游亦的手结果没打到，差点给了自己一个 耳刮子。他揉着自己的脸瞪着游亦发火道：“都说了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游亦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清秀少年，笑了笑。 西尔见游亦提起行李走了，也抬脚跟了上去，狠狠剐了游亦的背影好几眼。 …… “你们这67个人，精神力都达到B级或以上。今天你们入学第一天，我会带你们去观看一场机甲实战。 你们可以自己决定，是否进行机甲培训，或是进入普通的军队训练编制。但是无论如何，选择只有一次。而 一旦开始了机甲培训，非特殊条件无法退出。因为机甲是将来战场上的主力部队，而你们就是必不可少的机 甲战士。” 面对一群十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年，教官尽量把自己的话说的通俗易懂。 但是他的话明显是多余的。学员们对机甲的向往远远大于对战场的恐惧。那可是机甲啊！ ——机甲战士！一个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称呼！ 报名联邦中央军校的人，谁不是来冲着对自己精神力能够达到机甲驾驶标准的期待来的？哪里会有人不 愿意进行机甲培训呢？ 当他们在教官的带领下来到机甲实战场，看到那一架架庞大冰冷的人型机械时，少年们才如此真切的感 受到，自己真的有机会，离“机甲”这个只在联邦军事新闻报道上出现的名词，那么的接近。甚至，仿佛和 那个人——联邦战神亦上将，那么那么的接近！ “保持秩序！安静下来！” 教官把吵闹的准机甲学员们镇压了下来。 西尔的眼里也闪现出兴奋的光——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机甲。 他转头去看游亦，发现游亦在沸腾的人群里显得与众不同。他也远远注视着机甲，漆黑的眼眸中暗含着西尔少见的波动，嘴边有微微的笑容，却格外平静。 有点追忆，有点缅怀，有点期待，有点怅然，像久别重逢的好友。 西尔怎么会知道，他身旁的这个人，曾是联邦最强悍的机甲驾驶者。 十五年前联邦帝国的机甲研究尚未成熟时，坐进机甲里就是对生命的挑战。机甲单兵作战的威力无可比 拟，而联邦科技院每为机甲增加一种新型武器，游亦都是第一个试验者。 游亦对机甲的操控能力无与伦比，机甲性能结构改进的每一步都有游亦推动的身影在。然而游亦却从不 插手理论方面，仅是在实战经验的基础上提出建议。因此除了穹和梓没有人知道，这个机甲实战天才也有极 高的理论天赋与超前的眼光。 即使理论方面的功劳都推到了穹和梓的头上，游亦还是受到联邦军事议会深深的忌惮。所以当机甲研究 基本成熟足以大规模生产时，战神的死期到了。 当“亦中将”已经成为了一种信仰，他就不能是一个人，他只能是一个名词。 更何况，游亦和穹梓三人在战场上的杀伤力太大。战场之神，不仅是因为机甲开得好，更因为他的军事 天赋和他的机甲天赋一样无与伦比。 能被一个人左右的战场……这还能称之为战争吗？ 西边境之战，在联邦和新联盟双方的崇敬和忌惮中，战神必然陨落。 …… 可是，游亦回来了。 站在联邦中央军校的机甲实战场，面对不远处的银白机甲微笑。 第二十二章 眼前给新一届的准机甲学员们观看的机甲实战, 实际上是五年前入学的上一届机甲学员们的实战测试。 和学员们对战的是驾驶机甲上过战场的教官——当然不是穹和梓。他俩的课程并不多，到了他们的顶尖 水平，他们给机甲教官上课都绰绰有余了, 如果去给新学员授课那实在是太过大材小用。 实际上, 他们以中将的身份担任联邦中央军校的教官，身为一代传奇的招牌作用比身为教师的作用还要 大一些。 机甲实战测试里, 机甲的一些威力过大的激光武器和自爆设备被拆除。除此以外，机甲的性能和战场上 的一模一样。此刻, 他们战斗的对象不是教官, 而是赌上性命的敌人。 准备测试的学员一身军装，约莫二十出头, 神色凝重。他朝对面的教官鞠了一躬，然后几个闪身就利落 地翻上了有四五个他那么高的白色机甲里。 -- 第51页 游亦注意到, 他的动作虽熟练，但肌肉绷得很紧，在鞠躬的时候身体还有微微的颤抖。显然是承受了巨 大的压力, 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中。 游亦摇了摇头，这样的状态，很容易出意外。 当学员的白色机甲和教官的黑色机甲同时启动后, 观战的准学员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少年少女们紧紧地 盯着数十米外的两架机甲，心脏狂跳，眼中漾着狂热的光。 急促的砰砰撞击声挑动着观战者的每一根神经，黑色与白色两架机甲在驾驶者的操纵下极具爆发力地相 撞又分离，火花闪耀中在彼此的金属表面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裂痕。 “照现在的势头下去, 白色机甲会赢……如果白色的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攻势的话。” 西尔舔了舔干燥的唇, 喃喃自语道。 游亦有些惊异地瞥了西尔一眼。 现在的情况确实是白色机甲攻势，黑色机甲守势。但是在机甲急速的移动和疯狂的撞击下, 能有能看清 远处机甲移动轨迹的动态视力已实属不易，更别提判断出攻守形势了。 西尔盯着远处的战况，语气肯定而快速地说：“白色机甲失误了，黑色机甲开始反攻。” 游亦挑了挑眉，情况确实如此。 “啊……可惜，白色的又失误了，刚才向右躲得太早了，反而失去了后手反击的机会。” “黑色的赢了。黑色的是教官吧？” 西尔回头看游亦。 周围的少年们或是专注地观战，或是因突然的碰撞而又吸一口凉气，远处的两架机甲仍在纠缠着，没有 谁露出明显的优劣胜败之势。西尔却已经精确地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游亦在心底为西尔的天赋赞叹了一声，然后装作专注地看远处的机甲，抽空对西尔的已经在心里有了结 果的问题点点头。 “黑色的肯定还有一些特殊技巧或招式没有用，但是用经验对付白色的已经足够了。信我吗？黑色的赢 定了。”西尔胸有成竹。 这时，白色机甲突然发起猛攻，疯狂地消耗能量逼得黑色机甲连连后退。它的爆发让围观的人惊呼起 来，正要喝彩的同时，变故陡生。 白色机甲放弃了对黑色机甲的进攻，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不好，是驾驶者精神力失控了！” 带领准机甲学员的准教官顿时冷汗涔涔，因为失控的机甲正朝着观战的地方快速冲来。 “散开！！——” 数十米的距离在机甲的全速冲刺下只有短短的几秒时间，就连与其对战的黑色机甲都来不及反应阻止， 巨大的人型机械已经转瞬而至观战席前。 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们尖叫着躲避，但几乎是无用功。西尔在看到白色机甲掉转方向时已经有了不好 的预感，此时早已跑到另一侧去。 不想白色机甲的动作杂乱无章，突然又摇晃着任意选一个方向奔去，竟直直地朝着西尔的地方，机甲手 部的锋利金属闪着冷冷的光，毫不犹豫地向下挥出。 直到机甲真正到了跟前，西尔才明白这被称为“机甲”的机械究竟有多么巨大的压迫力。在七八米高的 机甲面前，西尔是那么的渺小。 “快躲！”教官焦急地大喊。 ——来不及了。 躲躲躲，你说的轻易。 西尔在心里嗤笑一声，目光微侧看到身旁有跟随自己而来的神色惊慌的学员，狠绝的血色在西尔眼中一 闪而过。既然已经躲不及了，那就先找个替死鬼吧—— 可是还没等西尔伸出的手拉住选定的人，在机甲武器的破风声来临之前，西尔的侧腰腹被狠狠地撞了一 下。这一下实在是太用力了，西尔脑子一片空白地被撞飞了近十米远，甚至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来。 西尔蜷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扭曲，腰部像被重锤击中一样，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 正当西尔的目光因疼痛越来越暗沉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变调的尖叫。 “游亦——！！！” 李安然发现那个沉默的少年以不可思议的力度踹飞了西尔，并向失控的机甲欺身而近时，忍不住尖声呼 喊出来。 什么？ 游亦？ 西尔顾不得浑身火辣辣的疼痛，支撑着身体坐起身，向自己刚才的位置望去。 高大的白色机甲正凌乱地切换着攻击和防守，挥动武器和一个小小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是的，缠斗在一起。 被狂乱的精神力操纵的机甲仿佛认定了眼前的游亦就是敌人，没有再四处乱冲，向游亦发起的攻击比之 前更加疯狂与凌乱。 而游亦对机甲的了解远远不是任何人能够想象的。即使机甲驾驶者的精神力属于失控状态，游亦仍可以 推断出机甲每一次攻击的模式与角度。他躲闪得灵活而从容，不时在机甲隐蔽的关节处如同借力一般踏上几 下，一触即分，快得甚至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几乎所有人都惊愣住了。 在旁人眼里，游亦对机甲的抵抗可不是那么回事。即使游亦在莽撞下拖住了机甲，他现在的状况也是岌 -- 第52页 岌可危。庞大的七八米高的机械仿佛封锁了少年所有的去路，而少年每次都在被击中的前一秒险之又险拉开 了距离，看起来就让人胆战心惊。 李安然不由自主地掐紧了李幸然的手臂，满眼担忧。李幸然皱眉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情况， 正巧看见游亦又躲过一次横扫的攻击，机甲的武器砰一声砸在了地上，引得李幸然心头猛然一跳，抿紧了唇 没有说话。 “那边的小子！快撤退！交给那边的黑色机甲！” 教官无法靠近，黑色机甲也无法靠近，前者是没有能力，后者是怕误伤。他们都觉得，游亦这样和机甲 缠斗下去，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以人的身体去和机甲拼斗——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人的速度、力量又怎么能和机甲相比？等到那个学 员的体力耗尽，他必死无疑！ 然而游亦却不这样想。 白色机甲在驾驶者的控制下剧烈地消耗着能量，此刻也差不多耗尽了。耗尽了能量的机甲，就只是废铁 而已。 所有人都看见，游亦突然停了下来。在机甲的锁定下，他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在胆小的学员的尖叫声 里，李幸然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更大的尖叫声又响起了。他睁开眼睛，然后瞳孔放大——游亦竟蓄力后就着机甲的手臂攀上了机 甲，可是，这也使他面对机甲的攻击再无处可躲—— 最后一刻。 白色机甲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锋利的金属武器再无法前进一厘米。巨大直立的机甲，“轰”一声倒在 地上。机甲的能量，已经完全耗尽了。 ——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包括西尔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机甲上的人影却被倒下的机甲甩了出去，躺在地上没有再起来。 西尔紧盯着那个没有声息的身影，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他无视了腰间一阵阵发麻的刺痛站起身，一瘸一 拐地朝游亦走去。 黑色机甲里下来了一个穿军装的教官，他用强制手法打开白色机甲的驾驶舱，发现那个精神力失控的学员早已在机甲内昏迷了过去。 “游亦，你……没事吧？” 游亦没在地上躺多久就被小心翼翼地搀了起来，游亦稍微转头，有些惊讶地发现身后供他借力的是沉默 不语的少年李幸然。而李安然正站在一旁担忧地问着。 游亦正欲表达些什么的时候，组织其他学员离开后教官赶来了这边。 教官半蹲下身使视线与游亦平齐，“小子，有受伤吗？” 游亦慢慢地摇摇头。 “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别不好意思给闷着不说，伤的还是你自己。” 游亦先摇摇头，又点点头，做口型道：“累。” 教官盯着游亦半晌，咧嘴笑了起来：“好小子，胆子贼大！还敢去和机甲硬碰硬！这次意外，你可立了 大功劳……我认得你，体力和反应力双S级，游亦，对不对？” 游亦回以微笑。 教官确定游亦真的没什么外伤后站起身，看了看旁边的李安然姐弟后说：“你们几个认识，我也不多管 了，早点回宿舍。游亦你记得去医疗部检查一趟。”然后离开了。 “……游、亦。” 正当游亦推开李幸然的搀扶站直身体时，一个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 游亦看着面无表情的西尔，柔和道：“没事？” 西尔脑中不受控制地划过游亦被机甲甩出倒下时的情景，眼前是游亦苍白疲惫的脸色。他不知道自己怎 么了，竟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而当他看见游亦身后沉默的李幸然时，这种烦躁转化为了溢于言表的不满。 “被你从机甲面前一脚踹开，当然屁事没有。”西尔咄咄逼人，甚至在旁人面前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伪 装面具都懒得戴上。“你赶着上去干嘛？赶着送死？——人家3S级的小战神都没有出手呢，你就抢着立功 了？” 这话一出，连李安然都睁大了眼睛，李幸然更是怀着怒火瞪向西尔。 “你、你怎么这样说……游亦他是救你啊！”李安然皱眉试图和西尔辩解。 “姐，我早就说过，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李幸然厌恶道。 西尔完全没有在意两人的话，紧紧看着游亦的神色又走上前一步。这一步牵扯到腰侧的伤处，疼痛让西 尔的脸色更冷了，“明明没有受伤，刚才为什么躺在地上不起来？装可怜？哼——” 正当李幸然捏紧拳头的时候，游亦拦下了冲动少年的动作。游亦知道西尔正处在一个最不冷静的状态 里，游亦实在没有必要跟现在的西尔计较些什么。 他快速地向李安然两人表示谢意，然后平静却不容置疑地牵起西尔的手。 “西尔，先回去。” 当目送游亦牵着比他矮一个头的西尔离开时，沉默在李安然李幸然这对姐弟之间蔓延。 他们都看懂了游亦最后转身时的口型：“他是我弟弟。” 李安然呢喃着：“他们真的不像一对兄弟。” 李幸然手中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没有搭她的话。 只有李幸然自己知道，作为3S顶尖潜力的体质，即使自己有游亦那般的勇气，自己也绝对做不到毫发无 -- 第53页 伤地躲避机甲狂乱的攻击，直到拖延耗尽机甲的能量。游亦是个强者。 而那个西尔，实在是…… 太讨厌了！ …… “游亦你在干什么！？”西尔反应不及被游亦双手触及了腰部的衣物，立刻想要抽身而退，气急败坏地 骂道：“你他妈想干嘛？” 游亦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等他拉开一段距离后抽出一张纸写道：“我没有控制好力度，你受伤了，要 上药。” 西尔：“一点小伤，用不着你来磨磨唧唧。” 游亦仍是平静地看着他，“你自己上药不方便。” 西尔没有再拒绝游亦的接近。游亦再次向西尔伸出手，却没有掀起他的衣服，而是绕开了西尔的伤处环 住了他细瘦的腰，让两人的身体隔着衣服靠在一起。 游亦的动作绝对出乎了西尔的预料，甚至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呆在了那里。 西尔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拥抱这个动作了。 西尔侧着的头贴在游亦的胸口处，甚至能听见游亦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有力的，规律的，安静 的，不知不觉中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西尔有些出神。 “游亦，你到底上不上药。” 游亦轻笑了声，胸腔的震动让西尔觉得有些不自在，挣脱了开来。 “你终于冷静下来了？” “哼。”西尔瞥了游亦一眼，自己干脆利落地脱了上衣。 少年纤细白皙的身躯上，从前腰一直到后背的左腰腹处有一大片深青色的瘀痕，还有斑状的紫色混杂在 其中，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游亦看着也没什么反应，指了指床铺：“到床上去。” 游亦倒了药酒在手上，手法娴熟地揉搓着西尔瘀伤的地方。他注意到西尔打了个冷颤，就把手搓热了再 覆上西尔的皮肤。 虽然他看不见趴着的西尔的表情，但从西尔逐渐放松的身体来看，效果应该不错。 西尔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哑巴，你还真把我当弟弟？” 游亦给了他的后脑勺一掌，手上的药酒味呛得西尔连连咳嗽。 “也就只有你这个哑巴……把我当弟弟了。”西尔像是闷笑了两声。 “我之前说你，送死装可怜啊什么的，你……当我瞎说。”这句话更小声了，到最后几乎如蚊蚋一般的 自言自语。 西尔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感受到游亦对自己的照顾。但是，明明防备和警惕心该比任何人都重的 西尔却提不起一点防备的心思来。反正又不是没有被这个人照顾过。 ——好像在五年前，自己就已经能够放任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昏迷倒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城 西尔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糟糕。可是游亦还是救了他，战斗到脱力，被他嘲讽指责，甚至还维 护他，不发一字怨言。 身后力度始终均匀如一，传来一阵阵带着刺痛的温暖。 西尔狠心一咬牙，大声道：“我说，别把我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听见没！” 他毕竟还是西尔，说不出那示弱般的三个字来。 游亦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看着少年瘦弱的背部，眼中是意料之中的笑意。 第二十三章 自从那天游亦独身拦下机甲后, 他就在联邦中央军校的机甲学员中出名了。 常是走在路上，就有年龄大大小小的学员对他私下指指点点。甚至有一回西尔亲眼目睹了游亦就站在那儿，就有一个上一届入学的女机甲学员蹬蹬蹬跑到他面前, 越看游亦眼睛越亮, 最后豪爽一笑抛下一句“学弟你真的很帅！”然后蹬蹬蹬地跑了。 而游亦则是微笑目送那学姐跑来又微笑目送那学姐离开了。 西尔：……什么时候哑巴那么受欢迎了？ 西尔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爽，觉得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窥伺着要抢走了。但他不愿深究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的源头, 就皱皱眉把它压了下去。 …… 机甲驾驶者精神力失控，这本来就是一件大事。而失控的机甲竟然被一个刚入学的学员给拦住了, 这更是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别说是学员们了, 就连在教授机甲的教官当中都惊骇不已，自然而然也传到了顾穹和伍梓若的耳朵里。 顾穹正在军校的实验室里做机甲改进实验报告, 联邦科技院要求的。他冷不丁看到伍梓若在终端上传来的简讯，严肃平板的神情突然生动起来。 “亦他过得还挺精彩嘛。” “他倒是挺相信我俩能把这事在上头眼皮子底下压下来。” “虽然他已经五年没有碰过机甲了，但是就他那变态的天赋, 说不准……不对，是一定，上手现在的机甲战型比我俩都快。五年的进步, 他接收的话大概只用几天，甚至更短——所以在他接触现在的机甲之后，磨合期大概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天。” “如果那时刚好遇上我给他上课——” 顾穹扭曲着脸笑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把后半句接下去。 如果那几天遇上我给他上课，我就用新战型机甲，看我不虐死他丫的。 伍梓若在终端另一头也柔和了表情, 只不过脸上还有些微无奈。自从亦回来后, 穹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不过他逮着机会就要使劲坑亦的想法没有变，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 第54页 但是, 谁说自己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当年两人被亦从小保护到大，也从小欺压到大，虽说亦对她比对穹要下手轻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此生若不让亦在他们手上栽几个跟头，实在是死不瞑目啊。 伍梓若一手撑着脸颊若有所思，最终理所当然地想着。 因为绝对的信服和依赖，所以他们总是咬牙切齿地崇拜。那个被称作战神的男人。 游亦。 …… 实际上，刚入学的学员，即使达到了驾驶机甲的精神力标准，他们也不会立即开始机甲的操作学习。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们当中年龄参差不齐，从十岁到十八岁的都有，有的仍未达到身体素质等各个指标的标准，因此为了避免机甲驾驶给身体带来的损伤，在他们发育到一定程度前严禁驾驶机甲。 另一个原因就并非如此硬性，而是机甲课程有不同侧重面。每五年只有这些个人有权利接触到机甲，因此相比其他军队，机甲驾驶者会有更精细的任务划分。 就拿亦穹梓三人举例。明面上，顾穹精通战斗与理论研究改进，伍梓若精通战斗与机甲维修，游亦是战斗与战场指挥。但实际上，他们在各方面都有交叉涉及，而游亦在他所能接触的任何方面都是最顶尖的——这是除了两个好友，几乎没有人能够想像得到的高度。 就他们三人来说，涉及面都十分广泛，而且操纵战型机甲的能力都是最基本的。但随着人控人型机甲的发展，战场上的分工将更加细化，这就有一部分不适合战斗型的却又有能力接触机甲的人分流出去，例如专门的机甲理论，机甲维修等。 在联邦中央军校的机甲学员开始正式的机甲训练之前，他们会先进行一段时间的测试训练阶段。即通过各项测试性的训练，结合他们的精神力、体力、反应力等级，将他们分去学习专门的课程。 这样一来，联邦确实会培养更多单一专业的机甲人才，却也再不可能出现五年前那个年代里如同机甲三王者一般的多才甚至是全才了。 …… 在入学的一年里进行测试训练期间，李幸然和游亦两人受到的关注格外的多。 一旦有什么体能训练，第一准被这两个体力S级并列取得。每回西尔在汗流浃背的时候看见李幸然轻松完成训练，只要李幸然一个挑衅的眼神西尔就火大。 可是西尔是一个很能忍也很能装的人，他告诉自己只能找机会再去掰回一局。 没错，西尔的任务只是找出重生者及其身份，但这个任务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在西尔活着的时候。西尔曾预测过，当联邦和新联盟再次开战，他才比较容易抓到重生者的马脚。可那时都开战了，谁知道自个儿什么时候就死了？自然是要提升实力保证活命。 况且，这个世界的机甲，也是西尔曾生活的世界里所没有的。男人的骨子里仿佛都有天生的热血和对战场的向往。西尔同样不可能拒绝送上门来的驾驶机甲的机会。 于是西尔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努力一点。没见着那哑巴都双S级了还天天加料自虐么。 游亦常是完成自己的训练后，悄悄来到西尔的训练场，把自己虐到和西尔一样的大汗淋漓，然后再把累到大喘气的西尔拉回宿舍帮他按摩放松。 西尔有时候还想：这样的生活，比起自己穿越前，好得有点不真实了。当时自己在绝境里孤注一掷选择穿越，本以为会九死一生。哪里想到，会遇到这么个被自己硬按上“哥哥”身份的哑巴？ 西尔确实从没有叫过游亦那个称呼，但在心里已别扭地承认了那个身份。 …… “你哥来了！” 一个在西尔旁边学员告诉他。 游亦和西尔本不再同一个训练场，但游亦这个大名人去常常出现在这里，其他学员也自然而然知道了游亦和西尔之间的“兄弟”关系，每次游亦一来就会有人提醒西尔。 西尔用手背擦了一把从发梢流到下巴的汗，回头看去，眼神一凝。 远处游亦和李幸然并肩走来。同样的天纵之才，同样的骄傲挺拔，只是一个内敛温润，一个张扬锋芒。即使面容还是十余载少年的稚嫩，也不难看出未来两人将会成为多么优秀的机甲王牌战士。他们之间静默无言，却仿佛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意蔓延其中。 西尔眯了眯眼。又有汗珠划落到下巴，他也顾不上擦去了。 自一种怀疑开始，他就特别讨厌李幸然。作为一个除了脑子没有任何外挂天赋的，却从一个地狱里活了下来的，普通人，西尔最看不起一种人。那种人叫天才。而且这两个惺惺相惜的天才，一个是游亦，另一个还是被他怀疑的人…… 说不清是在抗拒或不爽着什么，西尔迈步准备朝两人走去。 西尔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有负重没有取下，这时小腿一阵颤动让西尔停止了动作。他抬头，恰好看见远处游亦微侧着头，像是在认真听着李幸然在说些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西尔。 西尔在心里一皱眉，顿时有了主意。 他对在旁边训练的学员说：“给我个计时器，我去负重跑。” 然后，西尔戴上了计时器，忍住小腿处隐约的抽搐感，面色如常地迈开脚步，往游亦的方向慢慢跑去。 “……因此我认为，教官对于机甲内部承重的解释有一点不合理的地方。” -- 第55页 李幸然刚说完，就见自己一直深深忌惮的西尔往这边跑来。他知道游亦对西尔很好，但他觉得西尔的城府太深，而游亦的态度太过包容和忍耐了，应该是没有看出西尔的坏心思来。他想找机会和游亦谈谈，这才会跟游亦过来，却总被游亦把话题打岔开去。 游亦也看见了西尔正跑过来，没有错过西尔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就在即将相遇的瞬间。突然，西尔脚步一顿，倒了下去。 李幸然：……卧槽你别乱来！！！ 游亦自不会看着西尔摔下去，他上前一步，手一伸刚好把西尔揽入怀中。 他顺势扶着西尔在原地坐下，仔细一看才发现西尔脸上密布细汗，脸色骤然变白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却紧抿着唇不愿意说出来。 游亦只好把一块黑色屏幕摊在掌心，上面浮现出了一行黑底白字： 怎么了？别逞强，告诉我。 ——这就是游亦日常的交流方式了。是一年前伍梓若捣鼓出来的精神力设备。 西尔却仿佛不愿开口，他皱眉望了旁边的李幸然一眼，然后无声地指了指自己的右小腿。 抽筋了。 游亦半跪在西尔身前，立刻把西·熊孩子·尔的脚腕上的负重都除掉，把他的裤脚往上挽，一手慢慢地往上按摩着，一边观察着西尔的表情。 “啊……”西尔忍不住溢出了痛呼，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想要把右腿曲起来。 游亦一手握住他的脚踝，另一手压住他的右膝盖，把他的腿部拉直。然后等西尔不再动弹之后把手搓热来按摩他的腿肚。西尔僵直了几分钟后他的脸色终于好转，游亦也就把他的裤脚放下来，安抚似的在黑屏上出现一行字：忍着些，晚上再给你按摩。 西尔这才轻轻颔首，然后就着游亦的搀扶站起身用左脚支撑着。 然后趁游亦不注意向李幸然抛去一个凶狠的眼刀，很是趾高气昂。 李幸然：……我去！ 李幸然很想告诉游亦西尔这小子的真面目，但是看着游亦熟练的动作又不由语塞。 西尔哪里不知道在发现有抽筋迹象的时候就应该采取措施，他又哪里忍不下来这么一点痛。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李幸然面前这样做。 但他知道，在李幸然面前，被游亦这样子……关心的感觉，就是特么的爽！！ “训练完成了吗？”游亦在屏幕上问。 西尔说：“做完了。刚才本来想负重计时跑的。” 李幸然在旁边不发一语。他虽然讨厌西尔，但是不得不承认西尔在训练的时候有一种狠劲。西尔的体力级别不高只有B，但他敢对自己狠，每回都练到自己的极限，还有几回是被游亦给背回去的。李幸然自认也很努力，却也达不到西尔的这种程度。 但是刚才西尔抽筋的时间实在太巧合，李幸然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只看出了西尔是不愿意他与游亦接近，心下也涌起不悦。 游亦人那么好又那么有天赋，我还不愿意他有你这么个两面三刀的弟弟呢！ 游亦装作自己眼瞎没看见两人之间噼里啪啦的火花，朝神色复杂的李幸然点点头，淡定地扶着西尔走了。 游亦愿意配合西尔，是因为知道西尔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乐意把这个总是阴谋论的缺爱的穿越者给宠一宠。 只是，西尔知不知道游亦是在宠弟弟还是在宠情人呢？ 西尔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举动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占有欲呢？ 该是，不知道的吧。 …… 若是说西尔有机会在体力反应力精神力3S级的的李幸然面前掰回一局的，也就只有在理论方面的课程 了。 西尔对机甲理论研究的课程兴趣无多，而每次一到局势判断等指挥类课程的时候眼神就火热起来。在游亦刻意隐藏的情况下，西尔在这六十七个人当中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西尔，你来说一下，这个战局应该出战什么机甲，怎样来解。” 教官点名常常第一的西尔。 西尔毫不犹豫地回答：“这里有两种最佳选择。一是五速二战从点突破，二是六战一补给呈包围……第一个选择的时间短，却可能损失一到两架速型机甲，第二个选择比较稳妥，机甲受损程度不大，但需要的时间长。这是两种出战资源最少最优的选择和路线。” 李幸然听得牙痒痒但又不得不服。 教官惊喜又满意地道：“我还没有在课上讲过这种经典战局。当年战神亦为了给我们军校提供教材，就将他所遇到的情况模拟简化，他所提供的最优方案就是这两种。西尔，你答得十分完美！” 看着满课堂的人又陷入对战神的仰慕中，西尔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了。 又是战神！凭什么！ 凭什么把那个人定位为完美的标准！ 西尔努力想给出更好的方案，却发现实在想不出来，就冷漠地用目光戳着教官的屏幕。 所谓提供教材范本的被定义完美标准的“罪魁祸首”坐在西尔旁边目不斜视。 游亦一直知道西尔有逆反心理似的特看不起“战神”，就只笑笑不说话。 西尔还是咽不下那口气，游亦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向直率不压抑自己。 于是他恨恨地转头对端端正正坐着的游亦说：“老子最讨厌战神了。” -- 第56页 游亦：…… 小二平日的存在感一向薄弱，它此刻也咽不下那口气了。 “游亦，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揍穿越者一顿？” 游亦远目，微笑答：“……时机到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无意识争宠（？）作死的小西尔嘿嘿 第二十四章 所谓时机未到, 该到的时候自然就把西尔那疾世愤俗的扭曲的价值观给扭回来。目前游亦还不急，穿越 者一旦对他放下了戒心，还真的是分分钟只能给他送菜的份儿。 对西尔好, 不能说不是真心, 却也没太上心。就像是生活里多了一件日常。游亦不把伪装当成一件难事 儿，也不愿总是在伪装。游亦总是真实的, 对西尔的温柔包容也是真实的。游亦内心的强大，足够让他对所 有的世界平和温柔以对。 然而对西尔而言, 这些温柔早就过了那条正常的线, 西尔自身性格使他得不到哪怕一份普通的爱。他抓住游亦的溺爱，就像雪原上饥饿的幼狼抓住一份从天而降新鲜肥美的肉食, 理所当然将其划作自己所属，表面装作毫不在意, 一旦有人觊觎却又红着眼誓死捍卫。 但他未曾想过，这块鲜美的肉从何而来，他又有何资格将其占有。 …… 又到了每个月里的这一天, 机甲军校的学员暂停训练自由活动，俗称放假。这天游亦便利用自己对地方的熟悉，没有引起其他任何人的注意, 大大方方进了小伙伴用精神力指纹作锁的实验室。 “来了？” 伍梓若没有从实验制定计划中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游亦没有回答，笑着环视她的实验室，大略估计她的实验进程。 又是三年过去，骨龄十六的游亦已有他重生前的青年轮廓, 那张脸让人看多少遍都是完美的惊艳, 斐然气度不知吸引了多少军校少年少女们的目光。即使他从未发出过声音。 当然，三年间他不断地刺激精神力恢复, 即便仍未达到巅峰，但已拥有了比重生前的这个时候更为强大的精神力。然而恢复这一点却没有和顾穹伍梓若两人达成共识 ——游亦更愿意每次都加大强化刺激力度来试探极限，可穹梓两人宁愿他稳打稳扎一步步地恢复，最后只能选择稍微折中的方案——由游亦的身体数据来决定。 “躺着去。” 游亦轻车熟路地躺上仪器，精神力如海浪一般铺展开去，一瞬间让伍梓若呼吸一滞。 “那团困住声带的精神力有没有觉醒一半了？” 亦的精神力实在太强了，我和穹两人加起来甚至不到他的三分之一。伍梓若心想。 游亦点点头，连接的精神力设备上显示着，“刚过一半。” “那开始了。”伍梓若没有废话，开始了操作。 …… 实验室外。 顾穹知道这是一个月里游亦刺激精神力的日子，便赶回伍梓若在校外的实验室。但他在实验室不远处看到一个身影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穹、穹教官？” 那个身影一个激灵，极快地瑟缩一下后像是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打招呼：“穹教官，您好。” 顾穹一看是自己带过的学生，稍微缓和了语气却也是严厉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个女学生在机甲研究理论课程上还有一定天分，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人相处总是十分小心翼翼。顾穹记得她。但实验室离联邦中央军校不近，而学员在学期里一个月也就一次放假，要说闲逛到这里也太没道理了。 李安然小心翼翼地瞅了瞅顾穹的神色，当看到教官隐约有一些怀疑之色时，急忙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来找教官您的……” “嗯？” “我听阿幸……啊，就是我弟弟，他提到过梓教官有自己的实验室，他一直很仰慕梓教官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我只是想来试试，能不能在校外遇见梓教官。” 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有些惊讶，但伍梓若的实验室实际上不是太大的秘密。她的弟弟李幸然，顾穹三人后那么多年唯一的一个3S级，顾穹也是知道的。 “下次不要过来了，有事在校内问就好。”顾穹提醒道。语气是冷淡的，但仍让李安然激动不已，毕竟能和传奇身份的穹中将单独说话的机会真是很少的。 一个激动之下，李安然甚至大着胆子问出了一个埋在心里很久的疑惑。 “穹教官，请问您和梓教官……是不是和我的同学游亦有单独的，往来？” 李安然一开口就后悔了，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可是……可是她已经想了整整三年…… 三年前李安然和游亦在同一批学员分组中，当她第一次上机甲训练课程时，震惊地发现他们的导师竟是穹中将！更令她心神不安的是，课后她回到训练室，竟无意中撞见两台机甲在面积广阔的训练室里对战。 李安然屏住了自己的所有呼吸，在训练室外如一尊石像，静默聆听着机甲暴力对抗所产生的撞击声。她甚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细微的门缝——即使到最后她的眼睛直到干涩都没有在门缝间看到机甲的哪怕一点身影。 李安然后来悄悄离开了。她回到宿舍打听最后发现，学员宿舍里，那天只有游亦没有按时回到宿舍，甚至没有参加晚上的常规体能训练。 -- 第57页 …… 那两架势均力敌却始终未在李安然视线中出现的机甲，在三年间反复占据了李安然的脑海。那也是唯一的一次——此后她再未找到穹中将与游亦有特殊交集的地方。 她终是冲动地问出了口，只希望穹中将不追究她或许过分的探寻。 “请问……您和是不是和游亦有单独的往来？” “是。” 顾穹爽快地承认了，一瞬间让李安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用来交流的设备就是他找我和梓给他弄的。”顾穹简单解释了一下，神色如常仿佛真的只是提起一个普通的学员，“他在机甲实战操作上也很有天赋。” “啊……原来是这样。”李安然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似是恍然大悟，但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早点回去吧，下个月训练量会加大，以后不要来这边了。”顾穹说。 “是的，穹教官。”李安然连连点头，有些羞赧，额前的刘海在她的动作下一晃一晃。 顾穹转身欲走，最后又叫住了李安然：“你和你弟弟都很有天分，好好努力。” “我知道了！谢谢教官！” 顾穹按捺下心头的不对劲，在女学员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的笑容中离去。 …… “亦，我刚才在外面见到了跟你同一批上课的一个女的。” 顾穹一进实验室，也没有当教官时端着端着的架子了，冷厉一下消失无踪，眉梢都挂起几分懒散之意，好似回到当年三人未上战场的时候。 “别吵，亦还没做好今天的觉醒刺激。”伍梓若一点不给他留面子。 游亦在设备床上笑笑，显示屏上道：“没事，也快完了。” 顾穹也不在意，当着游亦的面搂住伍梓若的腰，低头用唇亲吻她的棕色大波浪长发。 伍梓若头一侧躲开了，冰冷精致的眉眼一片无动于衷，“扣子硌着。” 顾穹三下五除二把立领军装大衣脱去扬手一扔，再次环上伍梓若的肩膀。这回伍梓若微阖上眼，稍稍一仰头准确贴上了顾穹的唇，两人来了场现场版火辣辣的舌吻。 游亦自己摘掉了身上的设备，支起身子在床上坐起来，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的动作。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当年死去活来的斗嘴，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吗？ 一吻完毕，顾穹的眼里染上温情，他理了理伍梓若的长发，头也不回地问：“亦，你好了没？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伍梓若替游亦回答：“好了。”她将嘴唇周围的津液舔去，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几下熟练地关掉了所有设备。 游亦暂时把顾穹要说的事搁到一边没搭理，反而揶揄问：“梓，穹的吻技好吗？” 伍梓若抿了抿唇：“我觉得我的比较好一点。” 要不是相识多年，游亦还挺难从她的冷静中看出那一丝尴尬与甜蜜。 顾穹耸耸肩，不满道：“总比亦要好。”咱男神还单着呢，吻技当然没他好。 他们当然不会当着谁的面都亲，也就在亦面前没什么顾忌。而且，他和梓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混账！上一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在这间实验室里呢！他跟亦见面的次数比跟梓见面的次数还多！ ——来自一只和伍梓若负责不同项目的顾穹的碎碎念。更何况这货为了在游亦第一次接触新机甲的时候虐他，还特地申请去当导师了，把军校的教官们都吓了一跳。 吻技？没他好？要不要试试？ 游亦挑挑眉，看得顾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又理直气壮挺直胸膛。 伍梓若嘴角一小抹弧度似笑非笑，眼神在游亦和顾穹之间扫视。 顾穹说：“我有一件事要说！”——转移话题大法……见到亦不能说话就是想嘴贱一点。 游亦：“你在外面看到了和我同一批上课的一个女生。”——小子等着秋后算账。 伍梓若：“她有什么不对劲吗？”——我也想知道亦到底什么时候脱单。 “她出现在这里就不太正常。而且她问我是不是和亦有单独的往来。” 顾穹正色道，眼神稍肃。 “也许她只是偶然发现，但既然学员都注意到，上面对亦肯定会有关注。” “你认为她和联邦军事议会有关？” “不，战神的资料保密得很好，亦重生前只受最高统领的几人直接指挥；而这几年我们又把亦的资料掩饰得很正常。亦的身份不该被发现。那个女的……也不像是议会的人。” “你记得她的名字吗？”游亦问。 “叫李安然吧。” “她平时没什么异常，待人处事很周全很有礼貌。”游亦如实相告。 “就是太有礼貌了。”顾穹皱了皱眉，“我直觉她不对劲。我有空会去查她。” 游亦点点头，没有对顾穹直觉的怀疑做什么解释。这是他们的信任。 即使游亦和李安然姐弟在这几年有不少交往，对两人的印象不错，也不妨碍他信任顾穹那极其敏锐的政治嗅觉。 …… “说到不对劲，最奇怪的是亦你身边的那个学员吧？” 伍梓若语气带着些许冷冷的不爽。 “西尔？”游亦笑了。 “怎么人人都说他是你弟？”顾穹直截了当地问，“我记得你没什么弟弟吧？” -- 第58页 更何况他还奇异地重生过呢，打哪儿来的就多了个弟弟。 “在我从大陆西边境那边过来的时候缠上来的。心里从小缺爱。” 游亦不打算向他们解释西尔的穿越身份，言简意赅道。 “他那两面三刀的性子是你宠出来的？”伍梓若的语气是令游亦惊奇的不爽。 “当然不是。”游亦觉得伍梓若的坦诚跟当年相比一点都没变，仍是笑着看着她：“我当初不也宠你们，你们有长成西尔那样吗？” “……”伍梓若没有说话，五指从额前往后划过她的长发。 “还不是那小子惹到了梓。”顾穹终于解释了游亦的疑惑之处，把事情原委道来。 …… 西尔就是爱装，在李幸然面前怎么尖酸刻薄讨人厌怎么装，在李安然和其他学员面前怎么宽容大度正直善良怎么装，在教官们面前怎么乖巧努力才华横溢怎么装。 ——当然，西尔在指挥上确实有比常人出色的大局观，这也是有底气才装得出来的。 可是西尔再怎么装，他打心底里没有对教官甚至是战神的尊敬。他过分贬低批判这个世界的一切，看不起所有人，也看不起自己。 除了游亦任何人都无法探知他的这些想法，当然在游亦面前也不会完全展露出来。 可是有一种东西，可以突破一切完美而毫无破绽的伪装——那就是女人的直觉。 尤其是上过战场对敌意尤其敏感的并且过分美丽的女人的直觉。 伍梓若和西尔的首次交锋始于一节理论的机甲维修课程。 课后，西尔追上离开的伍梓若：“梓教官，我是第七编次的机甲班学员……” 在学员（不包括李幸然）心中形象颇良好的西尔被派去邀请伍梓若指导他们的机甲实战训练，毫无疑问地被忙得要死的伍梓若拒绝了。 “没关系的梓教官，打扰了您实在不好意思。”西尔张口闭口都是敬语，表情是毫无破绽的仰慕和微微失落，没有再纠缠而是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伍梓若对这个亦身边的学员有印象，但也只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什么可怪之处。甚至还对西尔的礼貌和 识时务有一丝赞赏。 事情没完。 伍梓若没走出多远，听到身后隐约的争执声，于是折返。 她远远地看见，一个男生想把西尔推到地上，西尔侧身躲避却不同他交手。那个男生不比西尔大多少，瞧着眼熟，竟然是这一届被誉为“小战神”的学员李幸然。 李幸然的愤怒溢于言表，西尔正对李幸然说的话伍梓若听不见。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好，精神力，上！ 一听了不得了。 西尔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如同蛊惑一般摄人心魄：“你以为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和你一样蠢。相处了三年，他们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天赋异禀的小战神人缘不太好吧？也只有游亦搭理你了——他这人对谁都好，你也没什么值得了不起的。” 说到这西尔似是有些不屑，接着道，“就像今天去接触梓中将，机会还不是我的？……呵，梓中将冷冰冰的，也没你们说的那么漂亮嘛。机甲女神是不是名过其实？” 伍梓若怒了。 原来游亦的“弟弟”是这么个家伙！ “女神”的名头伍梓若没有在意过，怎么也是快奔三的人了，也不跟十几岁也没上过战场的少年见识。但西尔的前后态度反差让她极为不喜。 西尔本是极为谨慎的，每次撩李幸然绝不露一点破绽让旁人发现，但他万万没想到遇上精神力如伍梓若级别的人，竟把那些耳语听得一清二楚。 李幸然也摸清西尔的模式了，就是披着个羊皮的反社会分子。他看所有人都不顺眼，却独独发泄在自己身上——也许还有游亦。这类挑衅的话语三天一小撩五天一大撩，非逼到他动手不可。每次别人还都以为是自己在欺负西尔，那叫一个憋屈。 李幸然说：“下个月的机甲实战测试，敢不敢和我一组？”名正言顺虐死你丫的。 西尔笑道：“我们平时上的课程不同，专攻机甲战斗系的李幸然，你跟专攻战场指挥的我组队打实战，你问问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简直恶意满满。 李幸然气得眉头都打结了，这场冷嘲热讽之战最终以西尔占上风告终。 西尔哼着小调离开的路上，再次遇见伍梓若。 “梓教官。”西尔恭敬打招呼，瞧不出一丝轻浮不敬。但伍梓若知道，他没把自己当成教官。 西尔，你对学员、对教官尚且如此，那你把亦当成了什么？ 伍梓若探究的目光看着这个看似谦恭柔和的少年。她还没忘记他刚才的唇枪舌剑咄咄逼人。 游亦在她心中亦师，亦兄，亦友，也是一种精神支柱。游亦的重生使他的年龄回到他们过去那年，更勾起了伍梓若许多回忆。她又何尝不羡慕游亦身边的人能得到他的陪伴？但她更希望的是，在游亦身边的人，不辜负那份陪伴，也将游亦视作重要的人。可西尔…… 伍梓若的身份也不可能为难西尔，她点点头，终是没有对西尔说什么。 ——西尔其实没有惹到伍梓若。但是伍梓若知道，西尔的心是冷的。她为游亦不值与愤怒。 其实大概人和人之间总有一种微妙的感应。西尔同样没有忘记三年前入学时游亦对伍梓若那一笑。纵使游亦的笑和平日也并无不同。西尔对这个与战神并称王者的女教官也带上两分不屑。 -- 第59页 西尔低着头眯着眼，伍梓若目不斜视冷若冰霜。 这个世界中游亦身边最重要的三人之二最终擦肩而过。相看两厌。 第二十五章 “既然你一直都知道, 你就这么纵着这小子？”顾穹双手抱在胸前问。 游亦似笑非笑，“纵着？” “那不叫纵着，那都是没有底线的溺爱了。”伍梓若看得比顾穹更细一些, “而且西尔把亦的溺爱视作 理所当然。亦,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态度。”方便她给看不顺眼的西尔找茬。 “他没有被爱过，所以不知道这叫做溺爱。”游亦耸耸肩, 明白了伍梓若的言下之意，“一开始我也没 想那么多……如果你们在恰当的时候教训他一下, 我不反对。” “嗯。”要的就是这句话。伍梓若爽快地点点头。 亦也不是完全把心向着西尔那小子的, 他一直有自己的考量。顾穹也放心了。 …… 新联盟秘密会议室。 “还有一年就开战了。” “确实，九年前联邦战神在西边境战死, 好像才是转眼前发生的事。这回总不会担心这十年机甲的进步 又被战神一个自爆给炸掉……” “好了，过去的事不多说。回到正题。虽然还有一年, 但是战争绝不可能到最后一天才爆发，现在边境 已经开始有小型冲突和摩擦了，那条禁战的界限正在逐渐地模糊。而九年前的条件已无法再次构成——联邦 军事会议被人洗牌近半, 以前忌惮提防战神的顽固派几乎都已经下台。” “是啊……没想到那两个被战神掩盖住光辉的机甲王者，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特别是那个顾穹，太可 怕, 我们埋进去的人被一摘一个准。” “他清人靠的也是伍梓若那伍家的权。” “他俩真是绝配。” “现在里面还有多少人？” “个位数。” “获得情报和接触机会最多的，是谁？” “……” “没想到，真没想到！这回顾穹可揪不出来了吧？哈哈哈哈……居然是当初以为是最没用的弃子……” “不要掉以轻心。通过传回来的情报，这几年联邦可能又会诞生一个近似战神的人物。” “你不懂。战神亦没有第二个……” “怎么连你也是联邦那个亦的忠实战粉？你在新联盟的技术地位和他差不远吧？” “我去挖过他墙角五次，被他嘲讽了五次；战场指挥输给他三次, 被他用计坑杀的兵没有上万也有九 千；驾驶机甲正面交战一次, 惨败，十一台机甲报废三个战友战死换回了我现在这条命。我恨死他。恨得要 命！ “但是, 九年前我在千米之外看着他在我们的机械包围圈里自爆，灰飞烟灭。你不知道，只要他再迟一 分钟，我亲手操作的定位轰炸装置就完成了，我们这十年的倒退就不会发生。今天我们的技术足够轰死联邦 的家伙。但是我终究慢了一分钟。他连死亡都算得那么准。 “我恨他——但亦是我心中唯一的战神，没有第二个。” …… 又到了每月一次的机甲实战测试，这既有正面的机甲操控对抗，也有机甲指挥和维修等课程的考察。 毫无疑问地，游亦和李幸然被分到了同一组进行对战。天赋真是一件让人咬牙切齿的事情，这两人竟都 有不止一项S级，若是和其他学员对战完全是碾压式的胜利。 李幸然的3S体质如同当年的顾穹和伍梓若，操控机甲时有他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而游亦，虽在表面上精神力等级仍是A，但他的精神力又怎么是别人能探测出来的。 “下一组，李幸然，游亦！” 李幸然出列，当年那个因一撞而被西尔坑到大的少年已长成青年，高挑匀称的身躯蕴含着巨大的爆发 力。天赋和努力让他的优秀成为理所当然，眼底常有一抹隐然的傲气。能在这个年代和他比肩的，也只有游 亦了。 李幸然嘴唇紧抿绷着神情，远远地望着训练场另一边的游亦，眼中尽是期待和跃跃欲试。 游亦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莫名想起了梓说这个青年常常被西尔欺压。略同情。 “阿幸，游亦，加油！” 李幸然听到李安然的喊声，回头朝人群里挥手的姐姐点点头。 只是实战测试，其他学员的围观是被允许的。更何况是这一届最强两个学员的对战，观战的学员自然很 多了，甚至不少教官都来了。 “游亦哥，不要留手！” 游亦翻身上机甲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因为李幸然的话而停顿。 …… “哎哎，你去看了这个月那两个人的机甲对战了吗？” “没有啊！和我的机甲维修测试刚好撞时间……教官真是太不人道了！结果怎么样？” “哇咧你不知道，李幸然那叫一个猛，整场都在快攻，好像体力不要钱一样，但是游亦也很牛，防得滴 水不漏，要是我，估计十几秒就撑不住了……但是最后可惜啊，可能他跟李幸然之间精神力差距还是有的， 最后那过招李幸然连续七个假动作，游亦就没看穿最后一个，输了。唉，就差那么一点……” -- 第60页 游亦惜败于李幸然之手。 这场力量和技巧都十足的实战让观战的学员都过足了瘾，所有人都大声喝起彩来。 因为激荡的精神力还未恢复平静，李幸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还没从刚才的激烈对抗中回过神来，就 在机甲里看见游亦的那台机甲打开了舱门，游亦如同上机甲时那般行云流水地翻了下来。 “安静！” 教官把人群的激动都吼了下来，即使他自己也仍在两个学员的对战中心潮澎湃。 “李幸然胜！但是！这只是测试！在战场上，赢了，只是代表你又一次暂时赢回了自己的命，没有值得 骄傲的地方。而且，战场上你们几乎不可能遇见一对一的情况，懂不懂！” “懂！！！”所有学员齐声喊。 这次测试和其他测试有些不一样，教官在结束后把围观的学员们都赶走了，留下游亦和李幸然。空荡荡 的训练场上，只有他们三人和两架巨大却无人驾驶的机甲。 “你们都做得很好。” “在这个月，我们都进行了商量和讨论，还有上级部队的允许。决定接下来这一年里，李幸然的训练提 前结束，到A边境去，暂时编入机甲军队，服役一年后再回军校——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你的机甲操控，甚 至已经超过了许多现役机甲战士。缺的，只是在战场上的心态。”教官的话一出，李幸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 眼睛。 “至于游亦……你也很不错。但是因为你的身体原因……四年后年后你从军校毕业，也将进入机甲部队， 也是最精锐的机甲士兵。” 身体原因，指的就是无法发声的残疾吧。 “这不公平！教官，在这几个月的测试中有两次游亦打败了我。”李幸然说。 “这是命令！”教官的语气坚决，微含一些对游亦的歉意和无奈。 李幸然也只得闭上了嘴，觉得有点羞臊的脸红，偷偷瞄了游亦几眼。 “幸然，恭喜你。”游亦掌心的黑屏白字这样说。 没有不甘遗憾，游亦的眼里只有平静和欣赏。但这却更让李幸然感到心里不是滋味。 “游亦哥……” 游亦接下来的动作让李幸然眨眨眼，猛地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那个总是深邃平和的青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按压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下去，然后手握作拳头，朝 着李幸然的方向，平伸出去。 游亦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曾被誉为战场之神的人，怎么会介意那区区四年的时间呢。 李幸然眼中的光像是一下子燃烧起来，他也伸出拳头，和游亦的撞在一起，一触即分。然后两人相视而 笑。李幸然太喜欢这种默契的感觉。 “不就是早一年参战，还不知道一年后还能不能回得来呢。”教官笑骂道，“游亦你在这一年里可别松 懈训练！李幸然，你小子崇拜的战神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只有十八岁！我们教官都很期待你的表现，可 别辜负了‘小战神’的名头！” “是，教官！！” …… 在这一届机甲学员六十七人中，除了李幸然外，被提前编入机甲部队的共有七人。其中，指挥系的西 尔，战斗系的李幸然，侦查系的李安然，都赫然在列。 这意味着，西尔得和游亦分开了。 西尔躺在宿舍里皱眉：“凭什么不让你去？” “……我也没有非要过去。”大概是顾穹和伍梓若插手的，留在这边他的精神力比较方便刺激恢复。不 过这也是游亦的意思。 他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机甲学员，这一年的历练也没什么必要。 “我都去了，你怎么能不去？” “……”游亦突然不想搭理无理取闹的家伙。 “你去了，自己小心。服从命令，照顾好自己。”游亦想了想，还是安抚了一下西尔。 西尔看到游亦的精神力屏幕，却沉寂了下去，没有说话。 好歹也是那么多年的相伴……好吧，该死的居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哑巴。 按理说到边境去应该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的任务总算可以开始找人了。但是想到，以后自己就不知道 这个哑巴在做什么，就看不到他训练的时候脸颊上滴下的汗珠，就不会再听到训练的学员大喊“你哥来 了”，就不能在累到什么都不想干的时候尽情使唤他按摩，就不能在偶尔的假期里吃他做的饭菜……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了？ 其实西尔还是西尔，有着最善变的一张脸和最恶心人的脾气，对每个人的心理有着最恶意的揣测，对血 腥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要是前面站着一个会威胁他生命的人，他可以一板砖儿拍得人脑门开花。除了游亦 他不愿意相信任何的人。 但是，毕竟多了这一个“除了”啊…… 西尔闭了闭眼，把游亦从自己的脑子里剔除出去。 关于这个“找到重生者”的任务，西尔一开始是有一些头绪的，但最近竟开始模糊了。 系统除了一开始的发布任务外，就从没有在这个世界里出现过。要不是在他最近的死缠烂打下，系统来 -- 第61页 了句“执行者与重生者已见面”然后又匿了，西尔甚至怀疑到底系统这回事到底还存不存在。 重生者的人选，暂时先将新联盟那边排除，毕竟西尔一开始便来到联邦帝国的东边境。要是系统所谓 “见过面”指的是东边境那些跟他打过照面的新联盟士兵。呵呵，那玩笑开大了。 一开始他怀疑的对象是游亦，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接下来好多年里再没升起过。虽然游亦是个成 熟了些的哑巴，但是曾在那个东边境的小村子里，那些属于孩子气的举动和笨拙是成年人模仿不来的。 而后他也曾怀疑李幸然。强得过分的天赋，对战神过于狂热的崇拜，都是西尔怀疑的理由。但是……他 也挑衅了李幸然那么多回，也确实感受到他那种成长的变化——难不成重生者重生前还是个小孩子？不太可 能。西尔在李幸然的身份上画个问号。 而李幸然的姐姐，李安然，为人细心谨慎，没有特别的天赋却也在最优秀的几人之列提前参战。在可待 考察的候选行列。但重生的可能性不大。 而最近的新增怀疑对象，是那两个机甲王者，伍梓若和顾穹。 战神逝世后，他们的声望不降反增，两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中将，实在年轻得不可思议。即使西尔和他们 直接接触的次数不多，西尔却隐隐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针锋相对之意。呵，两个中将，针对他一个小小的机 甲学员，吃错药了吧？ ……总而言之，重生者，必定与战神“亦上将”有关，而且重生前有一定的名气。 西尔睁开眼，看了一眼在对床歇息的游亦。 他的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将身体随意歪倒在床上，有种说不出的洒脱和优雅。 床尾有柜子，放着他们两人的衣服，那一般都是由游亦整理叠好的。衣柜旁有窗户，傍晚的夕阳从窗口 轻柔地洒进来。窗下有一张方桌，那时常是游亦在夜晚看书的地方。桌上放着一盏台灯，两人的水杯和游亦 的精神力文字设备——它没有主人的精神力输入，此刻是安静的黑色。 该死的。我承认我有点舍不得，一点点而已。 是时候该离开了。西尔对自己说。 当然，此刻没有人知道，分别后的相聚竟那么迅速又那么惊心动魄。 …… “联邦帝国A29-A30西边境，检测到新联盟机甲军队小范围骚扰。经过空军勘察后，联邦军事议会允许 陆军四十九团出战，在尽量保存机甲的前提下，剿灭敌方机甲。” 联邦帝国陆军四十九团，是有史以来最特殊的一支全机甲队伍。它由三七二十一人二十一架机甲组成。 但其中十四人都是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七人属已从军校毕业的上一届，七人属仍未毕业的这一届，而另七人 则是久历战场的机甲战士。 但这支临时队伍的期限只有一年。 章少阅是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按理说，他这个少将，不该仅成为这支小队伍的指挥。但当他得知这团 将在西边境游击，他主动申请在正式开战前负起带领这支队伍的责任。 他只是想来看看，满心悲怆而沉重地来看看，这片九年前曾战火肆虐的土地。 在这离这不远的地方，他曾亲眼看着战神亦将被逼进包围圈，最后，那一整个包围圈都没有了，可是战 神亦也不在了。 “十五个团，为什么只有亦中将的一台机甲突破了进去！” “报告将军，敌方有专门的军队把我们的机甲全部拦下了……” “后撤！停止进攻阵型，收缩阵线转换防守阵型……快攻机甲和医疗部队待命，随时接应亦中将回 归！” 他一直想，是不是当时的自己再坚决一点，把阵线换成突围阵型，是不是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就不会被逼 到那个地步。 亦上将对他而言，不仅是联邦的战神，更是多次并肩作战的战友。即使他也未曾亲眼见过亦的容貌，但 他对亦的作战风格，亦的声音，亦的机甲“贰”的熟悉程度，应是顾穹和伍梓若之下第一人了。 对着那个比他还要小五岁的战神，章少阅是打心眼里的崇敬和佩服。 只是，他见证了亦的初露锋芒，见证他们的军衔用一种让人望尘莫及的速度飙升，见证亦在战场上一次 次创下那如同神话一般的记录，最终竟也见证了他的陨落死亡。 章少阅握紧了拳，把一些凭吊的情绪压在心底。然后让自己静心读起四十九团的名单，熟悉每个人的擅 长的领域和机甲机型。 西尔十六岁，A级指挥；李幸然十七岁，S级战斗；李安然二十岁，A级侦查…… 这是年纪最小的三个。后生可畏啊……年近不惑的章少阅忍不住感慨。 …… 当章少阅第一次阅览陆军四十九团的名单时，游亦的联络端口收到了顾穹连续几条最高级加密的通讯： “李安然是新联盟的人。我在新联盟的档案里找到了李安然的精神力痕迹。” “上周她和新联盟联络频繁，联邦陆军四十九团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第二十六章 -- 第62页 出战指令…… 陆军四十九团的机甲配置…… 参战人员…… 李安然完全赖于自己的记忆, 将一连串文字与数据输入被加密的联络端口。当输到“参战人员”时，顿 了顿，止住手的颤抖, 将“李幸然”作为第一个名字输了上去。 “没有……没有下一次了！没有了……” 确认发送。 发送中…… 已发送。 身形高挑的马尾女孩低垂着眉眼, 当看到“已发送”的信息后，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 紧张的心绪浑然一 松。 忽地个人终端上出现“叮”一声提示音，让她解脱的神色顿时一僵。 “三日后执行任务……”“等等！我已经完成了脱离新联盟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她压低声音, 气息不稳地质问道。这几乎是她这么多年来语气最尖锐的一次。 “是的。因此这也算不上是任务, 你不是联邦的侦查兵么？我们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免费信息——三日后 你将会在A-30边境看到新联盟的机甲。而你已经脱离了新联盟，那时只要你驾驶联邦的机甲出现在战场上, 新联盟将不会对你留手。” “……” 新联盟的人没有管李安然的反应，将联系切断了, 以后永远再不会连上。 李安然有些怔怔地关闭了端口，抬起头时，刘海下的眼眶竟微微发红。 未入夏, 阳光不烈，却有风卷起边境的沙，将天空蒙上一层暗色。她向西边境联邦帝国的军营迈步。背 朝新联盟的方向, 一步步远离，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 “全军覆没的情况，的确很糟糕。”游亦眼神微沉，“能把我调过去吗？越早越好。” “可以倒是可以……”在看到游亦发来的信息的瞬间，顾穹下意识地考虑游亦的要求,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也许也没那么糟，毕竟带队的是章少阅。” 那个为战神的死而承受了太多压力的少将指挥, 那场自爆战役里他没有犯任何的错误，甚至做到了能做 到的最好地步，却拒绝了一切的军功与封赏。 顾穹虽然曾因游亦的死而心有郁结，但他承认且敬重章少阅的指挥能力与担当。 “能够通知章少阅，李安然的卧底身份吗？” “不行。”顾穹否决得很快，“你知道的，接受了出战任务后，只有军事议会才有最高权限直接联系战 场。” 而且顾穹查李安然的事用的是自己的渠道，总有一些不那么合法的地方，一旦汇报给军事议会，再一层 层地剖析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卧底……先别提军事议会信不信，等到尘埃落定派人支援，战场那边黄菜花都 凉了。 “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你把我塞过去。”游亦总结。 “说的这个好像很容易一样。”顾穹翻了翻白眼，又想到游亦在联系端口那边又看不见。“我说，亦你 是在担心那个叫什么西尔的小子吗？火急火燎地赶趟儿。” “……算是吧。” 游亦回复的语气有些无奈。 西尔出事的概率有点小，担心西尔在出事的时候把其他人都坑了才是真的。 “穹，你觉得，李安然既然在传递信息，她会将李幸然的信息传出去吗？” “……” “她会。因为卧底不止她一个。她虽绝不想害自己的亲生弟弟。但她也不知道，仅仅几条信息就会给李 幸然带来什么，就会给联邦带来什么。” “……” “而且当初，我们都没有想到那场自爆战役背后隐藏的新联盟机甲力量。不是吗？新联盟他们，对3S， 没有那么宽容。” 使一整个机甲队伍遭受威胁的，不是章少阅，不是西尔，而是李幸然。 对一个未来能够成长为如顾穹伍梓若之流的3S级机甲战士，新联盟将不惜一切手段去扼杀。领教过曾经 机甲三王者的厉害，谁敢放任下一个3S成长起来？ “我知道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顾穹的眼神刹那冰冷。 “把你塞过去边境，可以。” “但是你他妈给老子记住了——”透过联络端口游亦都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 “要是你像一个傻叉一样被一个不针对你的陷阱坑死了，别指望我和梓明年会给你上香！……现在，马 上，过来梓的实验室！把你的‘贰’带去西边境！” 游亦看着这条各种脏话和感叹号骤然多起来信息挑了挑眉。 “放心，情况和九年前不一样。想给我上香也是没那么容易了。” 已被顾穹和游亦预知的陷阱，不但不会再踩上，把它捣毁都绰绰有余。 战神之名，还真没有西尔口中的那么轻。 …… 三日后。 前几日陆军四十九团和新联盟的几场游击战都打得很漂亮，纵使有损失也不大。基于锻炼新兵的目的， 这大都是由西尔来指挥的。章少阅对西尔很赞赏。 “大局观，对队友的能力的把握，对局势的敏感度，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作为一个战场指挥，尤其是 他的心态，平稳得不像初上战场的新兵，更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 第63页 他在报告里写上。 战场不以年龄论英雄，但西尔年龄和能力的反差着实让章少阅印象深刻。在这个队伍里，就属年龄最小 的西尔和李幸然表现得最出彩了。 这日几个侦查都报来信息，A-30边境出现新联盟少量机甲越界。 “陆军四十九团准备出战，指挥权全权交给西尔。”章少阅下了命令，“西尔，你只要把我当做普通的 战型机甲战士就好。” “是，将军！”机甲里西尔应声回答，声音里是少年的热血和意气风发。 二十一架机甲有一个共同的精神力联络频道，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发言的权限。 而此时西尔坐在冰冷高大的机械里，用精神力和机甲的每一寸关节交融，伸出手便是机甲内部钢铁的触 感。看似笨拙的机械中蕴藏着毁灭性的巨大力量。 坚硬与精巧，理性与精神的完美结合。 难怪有那么多机甲的疯狂迷恋者，即使机甲的操作要求太高太难，仍有无数的人愿为了机甲挥洒尽训练 的血汗，为了“机甲战士”那份荣誉纵身奔赴残酷的战场。 前几日的表现让章少阅对西尔很放心，于是把今日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在出战的关口，西尔甚至想起游亦，不知他是否也向往驾驶机甲在战场驰骋的这一天？他会用怎样的眼 神来看自己？ 羡慕？敬佩？……不不，他不会这样。那个人他连战神的成就似乎也不太敬仰。 西尔从未惧怕战场，所有在机甲下沾染的血腥和破碎的电路，都该是让从前的他兴奋的东西，可如今他 最想看到的，是那个远在军校的人眼中流露的欣赏。 不要太多，比李幸然那抢风头的家伙多一点就好。 西尔遥遥地看了看李幸然那架比自己的杀伤力要更大的战型机甲，皱了皱眉很显然地流露出不满。但是 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只在各自的机甲中听到他自信沉着的出战指令。 “联邦陆军四十九团，第三阵型，西边境A-30匀速前进！” 章少阅和李幸然都作为战斗力最强悍的战型机甲，位列最前。 …… 大地在微微颤动。 “嗡……嗡……”的声音，仿佛是什么巨型的东西在移动。 章少阅作为最先意识到的人，立刻用精神力向全队发出撤退的信号，直接违反了战时除指挥外无人能在 频道发声的禁令。 这种声音和颤动，没有任何人比经历过十年前的他更了解。 更何况，这种隐藏能力，居然屏蔽了联邦最先进的侦查能力的搜索，情况只怕会被十年前……更危急…… 是埋伏！有预谋的埋伏！这是提前开战的信号！他们是最早的牺牲品！ 章少阅一瞬间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一声嘶吼从牙缝间溢出，“撤退！！！——” 所谓声嘶力竭，不过如此。 西尔反应极快，立刻在这样从未见过的关头领会了章少阅的意思。 “全员，撤退第七阵型，最大功率启动防御和速度原路返回！” 还是迟了。 激光炮火从远处射来，直指在阵型最外边的李幸然的机甲。西尔看见李幸然的机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反 应速度向地面狠狠一击，借助反推力向另一侧弹去，恰躲过那道炮火。 那道亮白到灼伤人眼的激光竟有超过一米的半径，穿透了李幸然后面两台机甲。 七八米高的机甲“轰”地炸开，坚硬的机甲材质在高温中被瞬间融化。在爆炸中隐约曾有那么一蓬血雾 炸开，又立刻汽化在了激光的高温里。 第一个照面，陆军四十九团，两人殁。 那不是和机甲在一个级别的武器。它的发射一定会有严格限制，但发射之后的速度，就连李幸然都只能 勉强躲避。 西尔眯了眯眼，毫无波动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保持冷静，转换撤退第一阵型，战型二七与战型五八 殿后。再重复一次，转换……” 战型二七，章少阅；战型五八，李幸然。 李幸然与死神擦身而过后，冷汗从额前滑进眼珠带来刺痛，精神却丝毫不敢松懈。 刚才只要他再慢上那么零点几秒！他将尸骨无存！ 但西尔要他殿后…… 作为一名士兵，他无法违背指挥的命令。况且，在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的反应力是S级的，只有当 被瞄准攻击对象是李幸然，他才有可能活下来。西尔的决定，无可厚非。 李安然刚才就在被击中机甲的附近。第一次直面如此惨烈的伤亡，边境的荒漠黄沙在她眼里都染上的一 层蒙蒙的血色。听到西尔的最新命令，她突如其来一阵莫名的心慌。但是她也是军人，没有发言和质疑的权 力，只能尽力稳住心神操控机甲撤退。 没有第二道激光飞来，但属于新联盟的地方大批机甲突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有的速型机甲甚至 已经将己方拉入战局，企图拖住所有联邦机甲的脚步。 危机！全灭危机！ “退！全力脱离战局！” 二十一架，不，十九架机甲也是联邦不少的机甲力量了，决不能全部覆灭在这里！ -- 第64页 章少阅在这之前来不及分析西尔的命令是否合理，只听得那个少年的冷静决绝。而此刻他才突然发现， 这样牺牲两人的撤退阵型竟是在目前可能损失最小的队形。 ……终归是，后生可畏啊。 章少阅发狠般地将撤退的趋势停住，调转了方向，一头扎进新联盟的机甲堆里。毫无疑问的，他的机甲 立刻遭到攻击而发起刺耳的警报。 正当章少阅最大限度地催动自己的精神力时，他却感到另一架机甲冲进了战局。 “这孩子……” 章少阅望着李幸然的机甲吸引去了大半的火力，但他反击的犀利程度不比自己低甚至犹有过之。机甲里 满脸凝重的男人无奈摇摇头，熄了自爆的念头。 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吧…… …… 危机局势玩的就是心跳，西尔同样不甚平静。 但对他而言，选择倒没那么的艰难。毕竟，作为战场指挥，他指挥的都只是别人的命。 不知奔逃了多久，那两架断后的机甲离队伍越来越远，远到精神力频道都连接不上时，西尔下了命令： “速型机甲一七一八向基地返回求援，其余人原地整休。” 西尔在遭到埋伏的第一时间就连接了基地，但是信号被屏蔽了，无法接通基地的通讯。 二十一架机甲，只剩下了十三架，只有寥寥几架是完好无损的。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回基地，即放弃牺牲了后面被纠缠住的五架机甲；二是往回走， 毕竟那白色激光也许只能发射一次也说不定，他们放手一搏也能和新联盟的机甲拼个死去活来，或许还能惨 胜——但这种大义实在不是很符合西尔的风格。 “速型机甲一七请求接通精神力频道。” “同意请求。” “报告指挥！其实之前新联盟出现的机甲不算太多，如果我们留下……” 毕竟，同归于尽，也不算是逃兵。 西尔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似讥似嘲：“你在告诉我，我刚才做错了，和我该怎么做？” “……”速型一七的驾驶者和所有人一起沉默了下来。 西尔的选择有取有舍。保全的，是他们这部分人。在场的人都没有资格指责这个过于果断决绝的少年指 挥。 后怕。不甘。愤怒。悲痛。终于在猝不及防之后蔓延开来，新兵比老兵的情绪波动起伏要明显得多。这 里的荒漠上没有斑斑血迹，但那样惨烈的激光爆炸却沉重而深刻地印在每个人的心上。 “速型机甲一八请求接通精神力频道。” “同意，说！”西尔强压着不耐烦。 “报告指挥……基地方向有一架机甲正在全速向我们驶来……” 西尔猛地一皱眉，通讯信号被屏蔽了，速型机甲也还没有回去向基地求援，这一架机甲又是哪儿来的？ 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让所有人看清了那是一架联邦的机甲，从外形上来看和普通的战型机甲并无不 同。但令人惊骇的是，它的速度竟比得上速型机甲的全功率！ 西尔内心暗暗警惕，但他还来不及下达命令，而后更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联邦陆军四十九团指挥请注意……” 一个低哑又带着些磨砂般质感的声音突然在所有人的机甲里响起。 精神力频道，被强制入侵！ 当那个声音响起的瞬间，西尔像是被通电一般浑身一麻，心里涌起一股荒谬的心悸感。但是分明，那声 音又陌生得他从来没有听到过。 再来第二反应，就是被这人的手段震慑，从而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指挥听到了吗？咳……这里是战型五九，联邦援军。从现在起，四十九团由我接管。在我经过你们的 时候，速型机甲医疗机甲都来俩跟上，其他人原地待着别动。听见没？” 西尔：…… 四十九团其他人：…… “你……”西尔的质疑正准备酝酿出口。 “情况紧急，指挥闭嘴咳咳。” “你、你、你和你……”那人仗着自己强到任性的精神力直接在各人的机甲里点名，恰巧点的都是没有 或是损伤不大的几架机甲，“启动机甲，最大功率，跟上！” 就几架机甲，回去是不是去送死？没有人来得及质疑。 略有喑哑但并不刺耳的声音在精神力频道里响起的时候，机甲驾驶者们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话启动了机 甲。 一种……漫不经心的斩钉截铁。仅一个声音就可以让人交付所有信任。 终于，那架通体漆黑的机甲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才发现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速度！ 况且，这样的极速奔跑竟然极其平稳——简直就像机甲操作的教科书一样标准，又多几分灵巧和优雅。 操控机甲有如掌控自己身体，轻松得让所有人诧异。 看似普通的战型机甲就这样毫不停留地，向着西尔他们逃来的方向奔去。 西尔没有动，没有阻拦也没有出声。直到那架机甲带领几人逐渐远去，那种强烈的心悸感才慢慢消退下 来。 但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地涌起了逃离战场的心虚。和一种莫名的，像是错过了什么的失落感。 -- 第65页 ……那架诡异的机甲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西尔皱眉思索一阵，终究没有再跟随那架机甲返回战场，也没有返回基地求援。他就在原地等着，看那 架机甲要做出什么事来。 “剩余全员，原地停驻。” 第二十七章 游亦从军校一路赶来, 除了给机甲补充能源几乎没有歇息过。但如此看来，依旧是迟了一些——西尔已 经折返，这个机甲队伍已经耗损近半了。但也因他方才折返, 那些深陷敌军的机甲, 也许还能坚持到游亦赶到 的一刻。 至于途中游亦强行刺激那些沉睡的精神力，果然成功了, 但对声带有所损伤却是不可避免的。重新掌控 浩瀚磅礴的力量，令游亦有种无法言喻的畅快感。 “这位援军……战型五九, 恐怕以你的速度……我们跟不上啊！” 被游亦点名的其中一架速型机甲驾驶者忍不住在精神力频道里气喘吁吁地说。 “不要减速, 继续前进。” 那个磁性低哑的声音再次在五个人的频道里响起，语气淡然。 然后那四架机甲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就远在前方的黑色机甲再次提速, 遥遥绝尘而去。 正全功率开动的速型机甲：……说好的战型机甲呢怎么跑那么快啊摔！ …… 章少阅本以为自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一是死, 二是过会儿再死。他甚至都在估计自己牺牲后家人大概 能获得多少牺牲补偿金。 但命运这个小妖精，总爱在关键时候来一个狂野的转折。或让你悲痛欲绝，或让你喜极而泣。 章少阅听到了一个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听到的声音。 “这里是联邦援军。章少阅, 李幸然，收到立即回答。” 机甲里的精神力频道被连上的瞬间，章少阅心头一震, 援军居然到了！而且这个援军的声音……怎么真特 么的耳熟。 “战型二七章少阅收到。”说着他操控机甲躲过一次攻击，而机甲的能源消耗已经到了警戒线。 “少将，好久不见。”那个声音仿佛带着笑意。 亦！？亦的声音！！亦他……他还活着？！ 章少阅对亦的声音相当熟悉，不会认错。这个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外，语气语调与说话的方式和印象中的 别无二致。所以这一刻他才更加难以置信。 但这实在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 “李幸然状态危急, 我的机甲也没有能量了。” “恩。撑住。”亦说。 章少阅余光见一架外表普通的黑色机甲加入战场，只一眼他就知道那个绝对就是亦, 九年前在这个战场 上自爆的战神亦。 那般在战场上从容优雅却杀伤力巨大的姿态，章少阅这辈子就没有见过第二个。 游亦的到来，给章少阅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惊喜与信心。带给敌方新联盟的却是…… 卧了个大槽！！这家伙是人吗！！这还能打吗！！！ 说好的一群群殴一个瞬间画风突变成了一个碾压一群。并不是新联盟的机甲士兵太水，而是到了游亦这 个级别，他的操作他的经验他的改装过的机甲，早已不是区区十来个普通机甲士兵能够压制得了的了。当他 全力爆发时更是如此。 章少阅顿感自己的压力骤减，甚至可以随时脱离战场了。 “少将，去支援李幸然。” 章少阅也留意到李幸然那边的状况，心下一沉。 两人被围攻时，不知为何李幸然承担的火力远多于章少阅。而他凭借自己的机甲天赋以一敌多，能支撑 到如今都令人讶异了。 李幸然一直没有回应，透支的精神力和体力让他的意识几乎完全模糊，只本能地操控机甲迟缓地躲避着 攻击。当他最后意识陷入黑暗时，他的机甲终于跪倒在地，任人鱼肉。章少阅来得巧，用报废机甲一条手臂 的代价生生为李幸然挡住了一次致命的攻击。 “亦中将，我的机甲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章少阅沉着道。 “来了。” 使用了最耗费精神力的方式，游亦干脆利落地击毁一个个机甲能量中枢，用最快的速度报废新联盟的十 来架机甲以及它们的驾驶员，然后用精神力扫描这片区域。 敌方机甲已被全歼，而己方四架机甲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游亦眼神柔和地摸了摸熟悉的操作台，而后将其停在原地，翻身下机甲后径直往李幸然的机甲走去。 章少阅也出了机甲，站在地面后脸色很是苍白，显然受伤不轻。顾不上第一次亲眼看见游亦的震惊，他 对那个过分年轻俊美的青年问道：“安全了？” 游亦看向他，点点头：“恩。医疗机甲马上到。” 说着他没费多大劲儿强制打开了李幸然的机甲，驾驶舱内血腥味浓重。不似新联盟的机甲大都被游亦一 击击毁，双方缠斗太久导致李幸然的整架机甲几乎没有不被损坏的地方。 而在这种情况下，驾驶员重伤，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望着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着的青年，游亦眼神一凝，道：“精神力透支。” 章少阅道：“他与我一起断后，但敌方更多地针对他。”除此以外还有他本身的战斗经验较为丰富，这 -- 第66页 才造成两人受伤程度差异之大。 游亦边较为细致地检查李幸然的伤势，边对章少阅解释：“联盟有叛徒，这本就是针对李幸然的埋伏。 少将，你去看看其他联盟机甲里还有没有生还者。” 虽说，连这两人都已经这样了，恐怕其他人生还的可能性更小。 “……是。” 直到恍惚间把该干的事干完，并把自己的伤大致处理好，章少阅才被巨大的震惊冲击得脑子一片空白。 原来……亦真的回来了。 而且，亦长得……那么……让人看一眼就丧失战斗力…… 真不愧是最高保密级别的战神。 可是，原来不是古铜色的睿智硬汉啊…… 才结束一场险死还生的战斗后，章少阅有点难以用言语来描述自己此刻纠结的心情。 …… 不提陆军四十九团的四架机甲以全速匆匆赶到，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时，站在满地机甲残骸中的凌乱。 打扫战场后，重伤员和牺牲者均被运进医疗机甲，气氛无可避免地沉重起来。 而因为这场及时有力的援救，章少将还能活着驾着机甲行驶在众人之前。这又在战友牺牲的沉痛中带来 一丝轻快与庆幸。 返回基地途中，章少阅一直沉默着消化一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实，倒是原来陆军四十九团的人忍不住 询问游亦的救援过程，更好奇的是他的身份。 “指挥，您是陆军一团的么？”声音里满是敬畏。 “其实……我是这一届中央军校的学员。” “！！！” “既然章少将在这里，那么指挥我可称不上了。”略带一些揶揄。“咳咳咳咳咳咳……”猝不及防的， 游亦感到喉咙里的瘙痒和撕裂感，压抑不住地爆发出一串低咳。 “你……你怎么了？”章少阅着急起来。天知道他尽力在开口前把“亦中将”给吞下去了。 “没事。喉咙有点不舒服。”依旧淡定。 听到他的声音又嘶哑了些，所有人沉默下来，没有人再来问游亦问题了。但游亦可知道这事儿没过去， 麻烦的应该还在后头。 游亦想起了那条变化多端而在他面前总是戾气傲慢的幼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不久后终是与原队会合了。 看到回来的机甲由原先的五架变为六架，众人都提起了精神。西尔清朗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这里是指挥西尔，战型五九听到请回答。”战型五九是游亦自报的型号。 没想到回答的却是被西尔“放弃”的少将：“这里是章少阅。战况特殊，重伤者急需治疗，先回基地再 说。” 西尔在自己的机甲里皱了皱眉，目光紧紧锁定那架莫名突然出现的黑色机甲。这架机甲表面上并没有多 大的损伤。它的驾驶者一反来时的霸道，低调地没有出声。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与自己的任务有关。 等到了基地之后，一切就明了了。 …… 但是进入联邦在西边境基地时，纵是西尔也没想到那架机甲会突然消失不见。 当游亦停下机甲时，伍梓若正一身飒爽军装，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仰头看着他。 游亦打量了一下自己，给李幸然检查时染了满身血，但梓该知道他没有受伤才是。 游亦笑道：“怎么？” 话一出口他就眨了眨眼，因为这声音实在太哑了……比之前的情况还要差一些。 伍梓若的表情僵了一瞬间，美目睁大，很快里面燃起了怒火：“亦，你的精神力已经全部恢复了。” 游亦轻叹一声：“是。” 在没有告诉穹和梓的情况下擅自刺激精神力，终归是枉顾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声音难听死了。”伍梓若撇了撇嘴角毫不掩饰嫌弃，担忧却掩藏在眼底最深处。 “……”假装皱眉，看到梓果然稍微柔和了表情扭过头去。 “值得吗。”平淡的问句，因为她早已知道了答案。 “从前我救过你和穹许多次，这次救下了章少阅和李幸然……咳咳，虽然需要贰和更多的精神力，但这 是我所能做到的。” 我所能做到的，便不会让自己后悔。 “闭嘴别说话！跟我过来检查声带损伤。”伍梓若语气相当冲，转身就走。 游亦微笑着跟上了。 由于中将的权力以及伍梓若自己的势力，游亦被转入了特殊病房。在游亦做全身检查期间，她常常出现 在病房里。好在顾穹脱不开身来西边境，否则又将有情侣档军官站在游亦的病房里怒骂了。 但顾穹依旧在个人终端的通讯上传来讯息，大意是：“亦，老子不想对你这次救急发表任何看法，但是 你自己偷偷把精神力提前全放出来，我很特么不爽。” 而此刻站在房间里的伍梓若，虽然没那么直接，但却也很明白地透露出这个意思。 “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我道歉。”游亦眼含歉意，手中的黑色屏幕中缓缓浮现出白字。对，他被禁止说 话了。 “道歉又不能把你的精神力锁回去。”伍梓若冷哼。 “除了喉咙有一点痛感，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游亦在屏幕上“打字”，“西尔没受伤吧？” -- 第67页 “一点伤都没有。”伍梓若说。 “亦，西尔是指挥。我看了他的的指挥，他的选择看似牺牲最小，但永远把他自己处在一个最有利的地 方。指挥要保全自己无可厚非，但这样的战场指挥，害的终究是整个军队。这些……你也看得出来。” 伍梓若总是那样的坦诚，她不满西尔，会直接地告诉游亦。 游亦点头，“确实。” “那么你还……” “作为指挥，我不会纵容他这一点。但是，改变总是需要契机。” “有人来了。”伍梓若用精神力探测到了。 “是西尔。”游亦对西尔的精神力比较熟悉，结果又被伍梓若瞪了一眼。 自从他放飞了自我之后，因被好友担心而不能滥用精神力真是略有无奈。 “他不知道你是援军，不知道你能说话，更不知道你是战神。”伍梓若挑了挑眉，像是确认一般说道。 游亦摊了摊手，“……但这次之后，他应该就知道了。” “知道了，他会如何？” “会很讨厌你。”游亦漫不经心地笑笑，“因为你知道，而他不知道。” “那么……你躺回去，装昏迷。” 容貌美丽而冷漠的女军官突然命令道。 游亦也没有问理由，爽快地躺了下去，精神力屏幕放在床头，自己掖好被脚，然后脸色一白，眉间轻 蹙，呼吸平稳悠长，精神力波动趋近于无。妥妥一个昏迷着的病号。 伍梓若：……好演技。 “啪嗒”，病房的门开了。 西尔脸色阴沉地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着的游亦，有一瞬间的怔忪。 西尔没想到伍梓若会在病房里，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既担忧又讶异。 “梓教官，您也在这。我哥他怎么了……他怎么会来这里？您怎么……”在这里？ “你谁。”伍梓若冷若冰霜，丝毫不给面子。 “我是西尔，游亦的弟弟，现联邦陆军四十九团成员。”西尔口齿清晰地答，态度不卑不亢。目光却忍 不住地瞥向躺在床上安静没有生气的人。 “你是最后一战的指挥？” “是的。” “做得不错。”选择果决，确实不错。“西尔，我不跟你绕圈子。如果当时在四十九团里的不是李幸 然，而是你哥，你的选择还会是一样的吗？” 私心太重，指挥大忌。 “那是损失最小的……” “把你的装模作样收起来。你需要回答的不是我，指挥系的西尔。” 即使被揭开伪装，西尔仍面色不改，坦然面对女中将锐利的审视。过了一会儿后，西尔才开口，“这就 是他来的理由？” 没有等中将回答，西尔望了望闭着眼的俊美青年，垂下眼淡淡地说：“梓教官，我想和我哥单独待一会 儿。” “他精神力透支，别打扰他的休息。”留下最后一句话，伍梓若离开了病房。 亦，虽然不知道你打算怎样改变西尔，我该骂的就帮你骂到这了。 …… 在伍梓若转身的一刻，西尔恭敬的表情立刻挂了下来。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抑住面无表情后的暴躁，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竟微微颤抖。 “游亦。” “几天前，我们在边境见面，我却不知道那个是你。 “不知道，你可以那么有勇气在新联盟几十架机甲的围攻下，单枪匹马救下一个久历沙场的战场指挥少 将，和一个有3S机甲天赋的小战神。明明在出征前的对战里，你好像还一线之差输给了李幸然？ “那么多年，我甚至不知道，原来你根本不是一个哑巴。 “耍我，真的很好玩吗？！” 西尔在咬牙切齿间接近暴怒。他一步步靠近病床，那人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距离越近，他五官和脸颊 完美的线条愈显清晰，好看得不真实。脸色却是疲惫的苍白。 说不清是怎么样的滋味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让西尔心里一阵阵的发闷。 “精神力透支？精神力真的透支那个女人会把我放进来？要是我相信我就不叫西尔。我说，她不会对你 有什么想法吧——毕竟作为单纯的教官和学员，你们的关系近到不正常。再说，你昏迷了她还在一边看着， 说不准……” 喋喋不休的恶意话语被突然打断。 “西尔。” 低低的轻唤宛如叹息。西尔猛地撞进了游亦黑沉沉的眼眸，那里是他所熟悉的淡然与无奈。这是游亦第 一次对他开口，可西尔发现自己竟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西尔作（倒）死（追）时间到！铛铛铛~~~ 之前是我一直疏忽，虽然隔了老久了= =但是感觉还是要补上： 谢谢 3.20 秦袖月姑娘的地雷 3.22 *-*姑娘的地雷 5.6 秦袖月姑娘的地雷！ 还有不多的读者们的评论，虽然并不能对厚脸皮的我起到催更作用（……），但是你们给了我极其巨大的激 励作用！港真！谢谢你们么么哒(づ￣ 3￣)づ 第二十八章 其实游亦无意给西尔增加或减少任务的难度, 一切该顺其自然。只是到了必要情况，游亦不会仅为了向 -- 第68页 西尔隐瞒自己的身份而舍弃一些什么。 在游亦眼里，西尔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即使这个有意思实在称不上令人喜欢。他在西尔身上种下了一个 因, 是否结出果, 由西尔自己决定。所以如今，对于穿越者而言, 关键已经不是能不能完成任务，而是他想不 想完成任务。 “西尔, 你在愤怒什么？” 游亦在病床上悠悠坐起身, 精神力在屏幕上流转成这样一句话，却没有再出声。 是啊……他在愤怒什么？他到底想质问游亦的是什么？西尔心道。 可是这样的欺骗, 怎么可能不让人愤怒。 “坐下说吧。”游亦笑着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西尔站在原地没有动。仿佛这样就可以一直居高临下地面对那个总是那么平静的青年。 “西尔，我们也认识了十多年了, 你可以问我……五个问题，我绝不隐瞒。” 游亦抛出一个大饼，逼迫混乱的西尔冷静下来, 并牢牢掌控两人间对话的节奏。 面前的西尔，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所有的戾气酝酿在眼底，几乎一朝爆发。 “你说的绝不隐瞒, 在我心里没有可信度。”他冷声说道。 “西尔，你很聪明。所以我说的话，可以由你自己去验证。” 西尔没有掩饰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你在救援的过程中……有没有受伤。” 一丝讶异划过游亦眼底，“如果是战斗造成的伤害, 没有。” “第二, 你不是哑巴，为什么从来不出声说话？” “精神力压迫声带, 无法发声……在来到西边境之前，我确实还是一个专业的哑巴。”游亦不慌不忙地答 着，看到西尔刹那间因震惊而流露出的异色。 “第三个问题，你觉得我最后的指挥怎么样？” “可取，非上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话刚出口西尔就后悔了，但是问题已经无法收回。 “如果是我，这样的情况不需要选择。”游亦眼中有些狡黠的笑意，也像为西尔失去一个机会而惋惜。 “最后一个问题。”游亦提醒道。 “最后，”西尔上前一步，俯视游亦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游亦，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讨厌战神这样 的说法，也同样很讨厌战神这个没有缺陷从无败仗的人。我觉得他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对战神怎么 看？”最后几个字加重了字音。 游亦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手中的屏幕闪现白芒。 “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战神也只不过是个军人罢了。” …… “……游亦，我叫你说话！！” 伍梓若实在听不下去了，军靴一脚把房门踹开。 “西尔，不要大声喧哗！” 西尔没有理会伍梓若，而游亦则把视线转移到了刚踹门而入的伍梓若身上。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十几年来我在跟一个那么虚伪恶心的人在一起相处。” 西尔气息不稳，一字一顿地说。 “说得好似你不是一个虚伪恶心的人。”伍梓若冷笑，趁西尔不备，瞬息之间从后方将西尔的双手反剪 在背后，使他无法动弹。“你就是这样不打扰别人休息的？” 西尔动作被制，神情上不曾屈服，正要张嘴反击。 “别吵。”游亦只好再次出声，嘶哑的声音让西尔不由愣住了。游亦用手撑了撑额头，眼神里有隐隐的 失望。 西尔看见了他的表情，心下一慌，却又恶狠狠地脱口而出：“怎么梓教官一进来你就说话，之前又不 说？在我面前就是装哑巴装上瘾了？” 如此无理取闹的场景就算游亦忍得住伍梓若都看不下去了，用力一按就把十六岁少年的脊背按得直接弯 下去，任他挣扎都挣脱不开。“闭嘴，西尔，我们谈谈。” 把西尔压住后，伍梓若和游亦迅速交换了几个眼神，伍梓若没有错过精神力设备上一闪而过的话： “梓，这家伙没救了，交给你。” 该怎么揍怎么揍。这个穿越者忒欠打。 我办事你放心。伍梓若用眼神告诉他。 之前还以为亦转了性子？把西尔宠得无法无天，跟以前对自己和穹的各种整蛊调tiaojiao教完全两样。 看来……亦还是这个样子，只是对西尔更不留情罢了。 伍梓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被浓浓的不爽取代。 她可是看不惯西尔很久了。 …… 西尔勉强挂起的恭敬中夹杂着恼火的脸色被伍梓若一巴掌拍了个干净。 当他被单方面暴打的时候甚至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女教官清清冷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以 为你是谁？你以为谁活该被你颐指气使地使唤？” 和游亦平静的神色居然契合无比地重合在一起。 他问游亦在你眼里难道我很可怜，还是很可憎，你要骗我那么久。 那个人依旧静静的没有说话，与往日无异的白色字体看上去竟那样无情。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只是没有主动告诉你。” 西尔又问他，你觉得我欺负你了吗，我知道李幸然说我不配做你弟弟。 “西尔，在你心里难道不是我不配做你的哥哥吗？只是一个发泄的出口？” -- 第69页 深入骨髓的骗术，对所有人的恶意，对唯一能够信赖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西尔，没有人承受得起 你的信任。 “所以……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这样想的？” 西尔看到那些个字体后，面色铁青。在游亦面前他一向没有掩饰。 游亦看刺激得差不多了，不再说话。 这样的沉默却更令人窒息。西尔的心像突然被浸入冰水里，猛地凉透了，战栗不止。 “说话！游亦，我叫你说话！” 那个和他相伴了十多年的哑巴没有再回答。 西尔有些麻木地抵挡着伍梓若的拳脚。这些可比当初任何一次训练来得激烈得多，但他知道已经没有人 会捂热手掌后一点点地帮他揉散淤痕了。他和伍梓若这女人素无交集，但她下手可毫不留情，仿佛西尔是一 个人形沙包。 他突然明白了缘故。“梓教官……你一直知道他的身份。” 伍梓若停了手，她比西尔要高一些，此刻提着西尔的领口，面无表情地平视着清俊却满脸青紫的少年的 双眼。 “西尔，你很聪明。” 这句话游亦也说过。西尔忍不住想到。伍梓若这样说，就是肯定了他的说法。 “你这种人，不值得亦对你好。” 那可是十年前最辉煌的机甲三王者啊，他们曾经并肩过那么多的岁月。那种感情早已不止友情或亲情， 她一定是看不惯和游亦走得那么近的自己的。 “梓教官，你喜欢他吗？”西尔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伍梓若微微一惊。被打得几乎麻木，西尔依旧咧开一 个炫耀意味的笑，“所以才吃醋，不想他对我好？” 冰美人也笑了。她眼里竟流露出同情和怜悯。 她和顾穹很少一起出现，西尔不知道他们关系是正常的。只是这西尔……该不会被亦刺激过头了吧。或 者，越渴望的，越缺少的，越害怕失去的，就越想要炫耀？ 伍梓若心里一片清明，属于女人的直觉让她脱口而出： “吃醋的难道不是你吗？” 西尔的瞳孔猛地收缩。 “回去想清楚，想清楚他对你的好是不是你应得的，想清楚你该是什么态度。” “不然，我想穹也很乐意过来把你揍一顿。” 伍梓若施施然离开了。 西尔跪倒在原地，满身痛楚，脑海中一片混乱。 …… “任务：找出唯一一个重生者以及重生者的身份。无时间限制，若死亡前未找出重生者则视为任务失 败。（世界背景：前机甲文明）” “请输入重生者姓名” 游亦。 “请输入重生者重生前身份” 联邦帝国战神亦上将。 “是否提交（只有一次机会，提交后离开本世界，正确则任务成功，错误则任务失败）” …………否！不提交！ 哑巴也好，战神也好，在弄清楚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他不会走！ 算是为了弄清楚那个人是怎么虚伪地忍受了他十多年，又究竟怎样滴水不漏地隐瞒了重生的事实那么 久，他不会走！ 西尔心中任务成功后的可能一闪而过，游亦的脸却逐渐清晰，久久挥散不去。 “删除一切输入。” …… 另一间病房里。 “姐，别哭了。”李幸然浑身上下都是绷带，面对着一声不吭红了眼眶的姐姐有些头疼和无奈。 “我才没有哭。”李安然瞪了他一眼，低声反驳，却没什么气势。 她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是早就知道A-30边境会有新联盟的机甲，却没能起到警报作用。 “在战场上，不是要有牺牲的觉悟吗？而且这也不是姐你的责任。” 李幸然勉强提起精神安慰道。 不……不是这样的。她隐隐知道，这次被埋伏，恐怕与她为新联盟提供的信息有关。 但是，这些不能告诉阿幸。 当初为了弟弟和新联盟签下协议，她护着小小的他活了下来。 那个小不点，有着可与传奇机甲战士相媲美的天赋。他逐渐长成了一个骄傲耀眼的天才，一个有着正义 感与责任感的军人。 而如今，他正因自己出卖的信息而从精神力到身体重伤。 他那样坚定地为联邦而战，他的姐姐却曾是一个为敌方窃取信息的……叛徒。 这些不能，不能告诉他——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在战场上的阿幸……很厉害。”她说。 李幸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姐，听说援军只有一个人？是谁？” “……是游亦。”李安然愣了愣才回答。 “游亦哥？他来了！？”李幸然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喜悦与激动出现在脸上。要不是满身都被绷带和夹 板固定柱，他还能用身体表达他的激动。“怪不得那个突然连上的精神力那么熟悉。可是我记得当时还有十 几架机甲……他一个人是怎么打的？” 李安然无奈地道：“当时还有章少将，和其他几架回援的机甲……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吧？” 李幸然：“我在昏迷之前好像还听到有人跟章少将说话了。” -- 第70页 李安然忽地“啊”了一声：“阿幸我还没有跟你说吧？游亦他能说话了！” 李幸然：“怎么回事？游亦哥他不是……” “他本来就不是哑巴，听说是因为小时候的心理问题才无法说话。他来到战场后好像解开了什么心结， 就能说话了。现在嗓子还在恢复。” 虽是这么说，还是有一丝疑惑出现在李安然心底。 那样令人难忘的声音和气势，归来时战友对他隐隐的崇敬，到达基地后神秘的去向，不得不勾起李安然 曾经一些未解的回忆。 “他来了，我们可以一起作战了。”李幸然斗志昂扬。“姐，如果你见到游亦哥记得帮我打个招呼！” “是是是，你快休息吧，好好温养精神力……”李安然笑着叮嘱道。 …… “游亦，穿越者知道您的身份了？”许久未出现的小二问道。 毕竟游亦与西尔的对话间并没有直接挑明，小二还存着些侥幸。 “知道了。”游亦在脑中肯定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提交任务呢？”小二不懂有人任务成功了都不交。 “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填我的身份是中将还是上将？”游亦讲了一个冷笑话。因为死前是中将，后来被 追封成上将了。 小二：“……”都怪我这个系统太笨了没居然没听懂。 小二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游亦，穿越者太过分了，您什么时候揍他啊啊啊。” 平时游亦和小二的相处方式轻松调侃，游亦一听就笑了，小二比他更舍不得他自己受委屈。好像曾经小 二也说过类似的话？ “梓打过了。” “打一顿哪里够！”小二义愤填膺。啧啧，西尔已经欠得自家系统小二都想揍他了。 “机会以后多的是。”游亦气定神闲，“而且，小二你不觉得，打脸比虐身更解气吗？” 特别是对于西尔这样子的人。 小二：“对！”绝对支持游亦！ 游亦笑意盎然。 若说到交友，年龄与个性从来不是问题，只要游亦愿意，谁都无法拒绝他。只是这其中又有与谁相处更 舒服的区别，因此游亦才会在每个世界只择三两好友。 一般而言，西尔明显不在此列。 辗转多少世界多少岁月，游亦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小二也是。西尔这类人游亦不是第一次见，但西尔 是第一个想尽办法赖在他身边的。 所以游亦用最无所谓的方式宠着他，也用最温柔也最不容拒绝的方式改变他。 毕竟西尔选择留下，就算游亦无所谓，身边其他人都受不了他的性格嘛。 …… 伍梓若不忙的时候会来VIP病房看看游亦。 痛痛快快地打了西尔一顿后，她愉快地向恋人和友人分享这个消息，得到顾穹的鼓励以及游亦的满意好 评。 可是当她和游亦沟通的时候……“妈的西尔那小子怎么又来了。” 游亦说，真的是“说”：“梓，我怎么觉得你遇上西尔骂的脏话比平时多得多。” 伍梓若：“我看见他就烦。”有种基友被抢的诡异预感。“他来找你几次了？” “算上上次你叫我装昏迷的话是第二次。”这几天真没来过。 “到门口了，要赶走吗？” “你喜欢。”游亦耸耸肩，不作选择，要知道他跟西尔还在“撕破脸皮”状态。 “待会他进来的时候，你就当做没有看见他。可以？” 伍梓若拢了拢头发，这是她要特意干事情的节奏。 “可以。”游亦立刻明白了。 西尔在门外驻步，敲了敲门。 “进。” 听到伍梓若的声音，西尔的脚步僵了僵，还是推开了门。但是，里面的游亦正含笑注视着冰冷却艳丽逼 人的女教官，那样柔和的视线，没有再投给西尔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你们都看不爽西尔……我就放心了 证明大家三观端正且我没写崩（。 第二十九章 西尔前几天被伍梓若照着脸打, 现在脸上还都看得出青紫的痕迹。但与之前不同，他进门后毕恭毕敬地 对伍梓若说：“梓教官，打扰了, 我来……”探望我哥。 可是没等西尔说完, 伍梓若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用一种极平常的语气对游亦说：“……大概就是这样, 我讲得不够清晰反而激发了那些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那些对机甲改造的想法都很有意思。” 游亦点点头, 像是认同。 两人都没有要搭理西尔的意思。 西尔眉心一抽, 再次出声道：“梓教官，哥, 打扰了。”声音里有隐隐的委屈。 若是以往游亦不会不搭理西尔，而这次游亦十分信守好友梓的要求, 果断地将西尔忽视到底。不仅如 此，他将目光扫过西尔的方向的时候，没有一丝停留, 仿佛西尔只是一团空气。 反倒是伍梓若勉强回了句：“嗯，知道打扰了就好。坐。” 可谓是相当不客气了。 西尔竟没有任何发作，乖乖地坐到了病房里墙边的椅子上, 距离病床较远。 伍梓若接着和游亦闲聊起来，内容多是一些授课时的趣事，或对现今未来机甲的看法，并不机密。他们 -- 第71页 之间聊天的风格延续了游亦重生之前他们的相处方式，你来我往, 时不时含着火药味地互怼几句。 而西尔挺直地坐着, 神色复杂地看着几日未见的游亦的脸。 饶是来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此时真正见到他, 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他是战神。是上将。也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任劳任怨的“哥哥”。 他从来没有听见他说这样多的话。 他从不知道他笑骂别人“滚”“出息了？”的时候表情是那么轻松惬意。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只能这样默然地看着他，没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西尔完全听不进去他们谈天说地的内容，他只知道机甲女神的冰山脸上淡淡的笑意特别刺眼。 西尔怀着一腔不甘，却没有尝试插话。 “吃醋的难道不是你吗？” 伍梓若嘲讽般的话语还在耳畔响起，重似千钧砸下来，砸得他晕头转向。 “回去想清楚，想清楚他对你的好是不是你应得的，想清楚你该是什么态度。” 他的态度……他留下来的原因…… 伍梓若和游亦又聊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甚至中途伍梓若还拿了水果和游亦一人一个分着 吃。当然，没有给西尔。 直到后来伍梓若觉得差不多了，一转头：“你怎么还没走？他要去恢复精神力了，不允许接受探望。你 有什么想说的，长话短说。” 西尔深深地看着游亦，摇了摇头：“没有。” 伍梓若：“那就走吧。”扬颔示意西尔先离开。 西尔就真的走了，临走还掩上了门。他没有和游亦说上一句话，游亦的目光也始终没有落到过西尔的身 上。 游亦轻声道：“这居然能忍下来，不像以前的西尔了。” 伍梓若哼了一声：“指不定这小子心里记着呢。亦你可别心软。” 只是晾一晾，这样的报复惩罚程度，太轻了。 想想又觉得自己的好友是个有原则的人，无需自己提醒，便换了个话题：“你的演技，功力不减当 年。”西尔这么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前不久对他出言不逊的人，硬生生像是当做没有一样。 他那眼神扫过去时，毫无波澜，伍梓若觉得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 游亦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夸奖：“那当然。” 伍梓若没有久留，很快也离开了。 然而当她走出病房，却在医院的走廊里看见了特地等候的西尔。 “梓教官，抱歉打扰您一段时间。我想为前几天对您的冒犯而道歉。” 伍梓若知道前几天自己出手的力度，这小子没那么快缓过来的。就算他去了医疗室还得疼上一周的时 间，而更可能的是以西尔过强的自尊心他并不会去医疗室。 而在疼痛和伤痕仍没有消散的此时，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身形挺直地站在自己跟前，不顾牵扯上伤处向自 己鞠躬，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 伍梓若眯起眼审视西尔的神色，一派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芥蒂。 “能屈能伸，是个人才。”她依旧没有好脸色，冷哼道。 现在倒是如此表现，可她怎么会忘记当她踹门入病房时，听见这个少年说亦是“虚伪恶心的人”？ 西尔弯着腰，感受到身上牵扯的肌肉全部在隐隐作痛。 可他分毫没有表现出来，他平静地说：“教官，对不起。也许您因为游亦对我十分不满，但是无论怎么 样，他还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他现在真实的身体状况。” 他对伍梓若的态度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是想从所有渠道得到那个人的消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城 伍梓若的声音里有冷意，但还是回答了他：“声带恢复良好，精神力异常，留院观察。还有，你该道歉 的人，不是我。”之前那么恶劣的态度不是能立刻揭过去的。 而且，虽然说的是精神力异常……嗯，亦那家伙的精神力正常过吗？？ 只是西尔并不知道。 西尔心下一颤，维持着平稳的语气说：“谢谢您。教官慢走。”侧过了身给伍梓若让路。 伍梓若走后，西尔站在原地。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他是只把游亦当做发泄的出口吗？ 大约曾经是的。不久前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的暴怒可能也是因为游亦狠狠地切中了他最不堪的心思。那么直接地挑明。 然后借着战神这个身份的冲击，控诉他的隐瞒，指责他不是哑巴的欺骗。 西尔闭了闭眼，想到自己回到那两个人的宿舍时，愤而将所有属于游亦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在一片狼 藉中笑得阴狠扭曲。可是笑着笑着又觉得莫名悲哀，最终竟是自己把自己砸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放回去，才 让心情好了稍微一点。 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烦躁的根源，但他知道自己在憎恨游亦对自己不是全然信任的同时，自己完全不愿意 看见那个人受伤的虚弱的样子。 所以西尔问游亦的第一个问题，除了试探他的实力，确实有问询他的身体状况。 这是不是关心，西尔不知道。这种对待另一个人上心的态度，对西尔来说太新奇了。 -- 第72页 他要拎清他和游亦之间突然变得复杂的关系。 他要看看真实的战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要看看这些年游亦为什么对他这个态度。 “你这种人，不值得亦对你好。” 他这种人，难道真的不值得？ 西尔一向任性。别人说的都不作数，他下决心找机会亲自去问那个被膜拜作战神的男人。即使他现在看 起来十分不待见他。 西尔记起伍梓若说的“精神力异常”“要去恢复精神力”，又想了想，终是放弃了再折回那个病房。举 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一七年七月我回来了大家！还在的读者举个爪好吗！【期待的眼神 特别谢谢一些小天使们在停更的这段时间回来留评，每次看到都是惊喜，真的。 这里先重温一下前面恢复手感，接下来几章剧情可能走得慢点，重点都在坑西尔 嘿嘿【摩拳擦掌 第三十章 没过几天, 游亦出院了。而在战场上重伤的李幸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后也出院了，要回来做一些简单 的恢复训练。毕竟，一年的服役期还没有结束, 不会因一次受伤而终止。 训练场上, 西尔又见到了令他感到刺眼的一幕幕。 训练的间隙，西尔来到游亦和李幸然他们的训练场。游亦行事低调, 但他总是众人围绕的中心。尤其是 如今他能够开口说话了，单枪匹马去救场的事迹从教官口中流传开来, 周围的男女学员们更是热情, 大有抢着 排队只为和他聊上几句的架势。 平日和游亦关系好的李幸然算得上有特权了，加上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直直地站在游亦身边也愣是没 有人把他挤开。 “游亦，原来你的声音这么好听！” “游亦, 你去边境的时候是先和章少将会和的吗？” “游亦，你和幸然身上的伤严重吗？恢复得好吗？” “游亦，你真是太酷了！！！” 游亦简短而礼貌地回应着各种问候, 不消说，磁性而淡然的声线又为他身上的气质加分不少，得到回应 的学员脸上都是难掩的兴奋之色。 叽叽喳喳声中, 有人道：“西尔来了。” 众人皆知他们是一起生活的兄弟，游亦也很宠西尔，都稍稍安静下来。 谁知游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不仅没有离开众人去打招呼，而且连眼神都没有去寻觅一下西尔 的身影。似是对这个消息全无反应。 一下子, 众人又热闹起来, 他们为能和游亦有更多相处时间高兴还来不及呢，谁还在乎游亦为什么突然不 关心西尔的到来。 只有李幸然心下闪过惊诧, 只是这时人多，他忍住好奇没有开口问游亦。 西尔自然也是听见了游亦的回应。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表情怔愣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他早知道游亦是很受欢迎的。 不同于西尔自身极力伪装算计出来的交往，游亦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出于自然。 西尔站在原地，比往日提高了声量，喊道：“哥！” 周遭又安静下来了，学员们为游亦和西尔让开一条路，游亦终于偏过头，看见了西尔这个人。他说： “什么事？” 从前的游亦是不会这样问的，他仿佛明了西尔每一个举动的含义。当然，从前西尔也没有主动找过游 亦。 西尔走上前来，说：“我来看你。”这是自上次两人对峙后的第一次对话。 游亦微微低头俯视这个孤傲的少年，说的话却没留什么情面：“训练之间休息的时间不多，回去吧。” 西尔并不迟钝，他清楚游亦的言下之意是，别来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他对那些围着他的学员说话时都是微微带着笑意的，对着自己却收敛了起来。 也是，有谁对着他还能保持好脾气？更何况，游亦可是战神啊。 但西尔怎么会就此放弃，他又问：“训练结束之后你会来找我吗？晚上你回宿舍住吗？”倒显得有些不 依不饶。 游亦沉默了一瞬，还不等他回答，一旁的李幸然接下了话：“这可不一定了。游亦哥要陪我一起去医疗 室检查。你连自己回宿舍都不行吗？” 西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驳：“那你自己去医疗室不行吗？我哥答应你了吗？” “我……”李幸然还想争辩，就被游亦轻轻打断了。游亦皱了皱眉，“行了。” 他一发话，两人都闭上了嘴。西尔用沉沉的目光扫过李幸然，李幸然不甘示弱地瞥回去，因为身高的缘 故他对西尔的俯视有天然的优势。 游亦说：“时间差不多了，都回去训练吧。”并没有回答西尔的问话。 周围的学员因为训练大都已经散去了，游亦和李幸然一道返回了训练场。西尔当然没有留在原地，也回 去了自己训练的场地。 路上，李幸然疑惑地问起了游亦：“游亦哥，你和西尔是……” 游亦似是叹了口气：“管教不了，不管了。由他去吧。” “所以你终于不再放纵溺爱他了！！”李幸然忍不住激动和欣慰，“其实吧……我觉得你早该这样做 -- 第73页 了。真的没有做错！”毕竟李幸然这些年来在西尔身上吃的亏还真不少，能看到游亦终于不在乎西尔，实在 解气。 “不提这个了。对了，那天你在西边境上……” 游亦救场的那一战，在章少阅的掩护下对外官方说法是，游亦主动提出回援，最终和另外几架机甲一起 合力为章少阅和李幸然解围，不至于那么传奇而离谱。 而对李幸然来说，无论如何都是游亦的到来救了他一命，加之本来对游亦就有的崇拜，更是又增一层敬 慕。 谈起那一战，他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情不自禁激动起来，也就揭过了西尔那一页。 …… 训练结束。 西尔在场地边缘做拉伸放松，场上的学员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偶尔有人也同他打招呼。直到天色逐渐暗 了下来，场上空无一人，只有西尔还在等候。 这个点，就算游亦再怎么给自己训练加量，也该结束了。 可是，他没有来。 西尔不知怎的就怀着一种莫名的信心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理所当然地来接他，领着他，拉着他，或是， 背着他，回宿舍。做饭给他吃。 可是，他没有来。 少年的身躯疲惫，但是他就是固执地站在那里，没有坐也没有躺。傍晚的天色昏暗，空空荡荡的训练场 可以听得见一颗小石子落地的回声。一个瘦削的人影矗立在暗色中，百无聊赖的动作突然一滞。 没有人看得见，就连他自己也看不见，他的脸突然地烧红了。从脸颊到脖颈都在剧烈地发烫。 他确实不会来了。 西尔啊西尔，你竟然蠢笨到这个地步。你他妈在演苦情戏吗？你他妈尴尬不尴尬？羞耻不羞耻？你口无 遮拦地骂过了那个看似随和的战神来发泄，居然还以为他会回来找你？ 居然傻傻地在这里等人？ 他要么陪着那什么李幸然去检查，要么去找顾穹伍梓若住豪华套房了吧？你怎么会觉得他只是训练久了 一点，还会像以前那样来接你回宿舍？ 想到这里，西尔没由来地一阵恐慌。 可是，他怎么……就真的，不来了呢？ 西尔孤身一人往回走，那步伐竟显得有些跌跌撞撞。悠然不复。 而他可能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训练得狠了，太累了而已。 ……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得出当西尔回到宿舍，发现那里亮着灯，飘着饭香时的心情。 他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冲了进去。 然后西尔看见，灯确实亮着，饭菜也确实摆在桌上，游亦的人也确实在屋子里。但是…… 游亦的床上，桌上，全部都是空空荡荡。那些被他砸过又收好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俊美淡然的青年坐在椅子上，静静垂眸。背靠书桌，面向房门，正对着进门的西尔。 而他的脚边，是一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西尔说不清自己那一刻为什么血液都像冷凝了，一种剧烈的情绪让他恶狠狠地脱口而出：“你要走？” 青年抬眼，那双眼深得看不见底，直直地射过去：“嗯。反正你也不欢迎我。” 奇怪，他的神态明明与往常无异，说话的语气也相当平和，但西尔却无端感受到一种令他喘不过气来的 压迫感。 该说什么呢…… “我没有不欢迎你”？ “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不起我西尔吗” …… 心下闪过千百念，西尔一皱眉，“不。你不能走。我不同意。”语气竟是十足的嚣张。 “我想走，你拦得住我？”游亦无奈地要笑出来，但忍住了，面色保持平静。 “而且，我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有什么好处吗？” 西尔语塞了一瞬间，不耐烦地回道：“我们是兄弟，联邦户口上登记的。” “你可没把我当过哥哥。至少，私下你叫过我一句哥？” 游亦站起了身。他的手触碰到了行李箱的拉杆。 “放手！”西尔喝道，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好。 “西尔。实话说，你这样的语气，让我实在感受不到你想让我留下来的意思。” 这样的语气……？ 这十年来的语气……？ 伍梓若对西尔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谁活该被你颐指气使地使唤？想清楚，你该是什么态度。 他不能让游亦离开。 他想让他留下来。 他求他留下来。 西尔喃喃地说：“哥，不要走。” …… 然后他终于看见了，那个青年眼中一滑而过的诧异。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趁着游亦动作停顿的瞬间，西尔冲过去一把夺过游亦手中的行李箱，拉开，把他的东西一件件全部丢回 床上。他边丢边说，“留下来的理由是吧，为了不用跟别人解释你搬出去的原因行不行？你是战神，我要从 你口中挖出更多有关机甲的信息行不行？我不服你战场指挥的地位，跟你探讨探讨行不行？” “哥，”西尔一声声叫着，像是叫上了瘾，“哥，我还没听你说过几句话，你就留下来，再跟我话唠多 -- 第74页 几句，行不行？” 游亦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最终只慢条斯理地说：“看你表现。” 西尔：“……” 小二在游亦的脑海中却是再也憋不住了，咋咋呼呼起来：“游亦！穿越者怎么这就转了性子？？您太厉 害了！！！” 游亦：（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目标西尔，三连杀get√ 本来想周更，结果还是不小心拖了一天（。 我好喜欢你们！想把我的读者小天使一个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特别感谢一下好基友银砸的一个雷和十四瓶（过期后残存的）营养液，感谢你提供的性冷淡风封面，感谢你 从我开坑以来两年间坚持不懈雷打不动的催更：） 小天使们下周见！ 第三十一章 橘黄色灯光下, 那饭菜色香味俱全，是熟悉的味道。 往书桌边一看，有人持书而坐, 就算只有一个背影也好看得不像话。 曾经西尔以为这安静的一幕是理所应当的。现在才知并非如此。 这个总是站在自己身后的哑巴, 他静默地看书，做饭, 洗衣服，给他做拉伸放松。 那个战神, 他是联邦的英雄, 在所有人嘴里口口相传，他在机甲的发展史上留下一道道浓墨重彩的痕迹, 他是机甲教科书上的完美案例。他和机甲三王者之一的伍梓若谈笑风生。 这个哑巴居然是那个战神？ 开什么玩笑？ 西尔嚼了嚼口中的食物，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后悔放下一点面子来挽留游亦。他发现自己对战神亦从来都是不屑的, 可他没办法接受游亦的离 开。 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人十分依赖, 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用完饭，西尔也坐到了书桌边。 “哥。”这声喊得倒也顺口。 “嗯。”游亦随口哼出一个音节，手上刚好翻过一页。他停止了阅读, 礼貌性地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 西尔单手托腮发问道：“你既然不是哑巴，那么久没说话，不会憋得慌吗？” “不会。” 西尔心道看得出来，又问：“你在变成哑巴之前也是这么少话的吗？” “看人。” 西尔神色一滞，接着问：“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弟弟过？” “有过。”说实在的, 游亦把谁都可以当成弟弟。 “那现在呢？”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很直接了。游亦思索了一会儿, 才回答。 “看你。” …… 看你表现，又是看你表现。 西尔隐隐有些焦躁。他察觉到, 比起以往，游亦对他的态度相当冷淡。 要是以往，他何必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如何。反正都终将变成负面的厌恶不是么。 可是，这十多年里，这个人分明是不一样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明明是找出重生的人然后离开，可是他正因找到了这个重生的人，而不愿离开。 一夕之间，他就看不透了这个人。 自傲如西尔，怎么甘心就此离开。 …… 翌日。 机甲实践课。 课上，机甲学员们都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授课教官——军衔为少将的章少阅。 章少阅的战场指挥之名人尽皆知。而那个年代过来的机甲驾驶员，无论所主攻的是哪一方面，其战斗能 力都毋庸置疑，因此来当战斗实践的教官也是绰绰有余。 通常机甲实践课的教官都不止一人，章少阅一来，自然是受到其他教官的尊敬与欢迎。 他是为谁而来，有心人都知晓。 游亦：……好像重生之后大家都很喜欢来当我的教官？ 小二：那是因为您魅力大！ 游亦和西尔、李幸然、李安然几人站在一起。章少阅看到站在学员中气质卓然的游亦，轻声咳了咳，差 点移不开眼。 他身边的西尔和李幸然注意到了章少阅的视线，李幸然眼睛一亮，差点举起手敬个军礼。而西尔猜到章 少阅是知道游亦的身份的，心下有点不爽。 机甲巨大，几个教官一人负责一片区域。刚一开始，就见章少阅朝着游亦他们这片区域走来。李安然留 意到了少将的到来，有一丝预感隐隐出现在心头，但是没有多想。 “所有人上机甲。”章少阅发布指令。“上机甲后在精神力频道等候。” 接下来是好一顿严格的基础动作操练，然后有教官展示战斗技巧，学员自由练习切磋和最后的教官逐个 检查指导等环节。 章少阅的模式也和其他教官平时一般，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教授的技巧对战局上具体情况的针对性更强。而且…… “找位同学出来配合一下，有谁愿意吗。” 精神力频道里齐齐亮灯。 “好，游亦出列。” 没打灯的游亦：？ 游亦：我就知道。 西尔：…… 其他的教官也不是没有找学员出来的，不过没有找过游亦罢了。 游亦只好操纵着机甲轻巧地来到章少阅面前。为了观战，学员们都退去一边，一架架巨大的金属机械默 -- 第75页 立，驾驶舱的方向朝着章少阅和游亦的方向一动不动。 “开始吧。我先攻击，这位同学按照你自己的习惯防御就好。” 闻言大多数学员都以为教官这是要教授进攻技巧了。 说完这句，还没等收到游亦的精神力回应，章少阅就突然地发起了进攻。 怎么看上去仿佛有些……迫不及待？ 章少阅的确是手痒了，他从在战场上看到游亦的机甲那刻起，心中有火苗从那片巨大的废墟与灰烬中燃 起，炽烈燃烧，激情澎湃。消失了十年的联邦战神啊，回来了！ 说不清是哪一种情绪，惊喜，追忆，愧疚，敬慕，安心，跃跃欲试，重重情绪缠绕心头，让他急切地想 和这个男人用机甲打上一场。 这些，游亦大致是明白的。所以当他被章少阅点名时，也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沉心做好准备。 章少阅近乎开动全功率地攻了上来，那凶猛的势头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只道真不愧是刚从战场下来 的老将。 而游亦一直在稳步防守，或强势防御或灵活闪避，仿佛提前一步看穿了章少阅的攻势，招招应付得恰到 好处，显得游刃有余。旁人若只看游亦的动作，必定猜不到他所应对的攻势是多么迅猛。 即使一攻一防，也是难免有摩擦与碰撞。两架机甲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速交错移动中，星火四溅，铿锵 鸣响。 若是有人将这一场简短的战斗录下来，再几倍速地放慢，就能发现，在那样激烈的交锋中，游亦的动作 几乎囊括教科书上所有标准防御动作。却不死板，每一次防御都是最小的消耗，最恰好的角度，没有一丝一 毫的冗余无效。 章少阅步步紧逼，游亦死守严防。 众人包括西尔也看得心神激荡。没有人想到，在那样的高频率进攻下，章少阅还能再把攻速提高一个档 次，犀利地直指另一架机甲的薄弱处。 游亦却是隐隐有了预料。不过这下子他也无法光是闪避或防御了，游亦所操控的机甲脚步一错，一个漂 亮的急转避开了攻击所指的致命处，第一次出手直逼章少阅的驾驶位！ 直到这里，游亦才终于显示出一些全力以赴的味道。 章少阅若是继续进攻下去，必会换得两败俱伤，而自己的机甲会损耗更严重。所以，他停止进攻选择了 回防。两架机甲未触即分，这没有碰撞的瞬间却比任何时刻都惊心动魄！ 这一回过后，两人都默契地敛了动作。 章少阅沉稳沙哑的声音出现在每个人的机甲频道里：“这是一次非常好的示范。现在要给大家介绍的就 是战斗中的回防。刚才游亦同学已经示范得很好了，防守的时候不是被动挨打，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恰 当的时候要敢于发动进攻，以小损耗换对方的大损耗，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下面，自由练习。功率限定第三 档。” 话说的是没什么问题，只有游亦这熟悉他的人才听得出沉稳下面的兴奋。 短短几分钟的攻防战斗，酣畅淋漓。 心头一口十年来的郁气，也都烟消云散。 他对学员们说了上面一段话后，私下用精神力联通了游亦的频道：“亦，谢谢你。” 不一会儿章少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用。” 谢谢你愿意陪我进行这样一场对战，即使是以教官和学员的身份。 而对于学员们来说：………… Excuse me？？？ 教官，就算你是少将也不能骗我们，你刚才最后的功率开到最大档了吧？游亦男神那个动作我没看清啊 有没有慢动作重播啊？？那得要多精细的精神力操控和多精确又大胆的时局判断…… 李幸然李安然姐弟如出一辙地眼神发亮，操纵着机甲举起手来隔空击掌。 “姐，我以后也要做到这样！” “我相信阿幸你一定可以的！” 西尔把他们的攻防战看在眼里，妒忌翻腾在心里。 的确是很精彩的战斗。是自从他知道游亦是战神亦以来，第一次那样仔细地看他和以前的伙伴对战。 西尔的动态视力和反应力是极好的，其他同学或许只能看到在这场示范性的战斗中，章少阅的进攻快速 和游亦的防御自如。可他西尔还能看到，在对上这样一个机甲战斗实力强悍的老手时，游亦是多么轻松。章 少阅是真的没有留手，而游亦却将自己的水平压制到大致与章少阅同一水平，以显示出势均力敌的效果。 这就是……战神的水平？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呢？ 西尔皱眉思索。 也许在刚入学的时候，有几次游亦回来得晚，西尔对他的行踪不感兴趣也没有过问。或许那时……他已 和顾穹、伍梓若对战多次了吧？ 是不是在游亦眼里那些人才是他真正的伙伴？ 是不是游亦在和他们进行机甲战斗的时候，比面对自己的时候要愉快得多了？ 西尔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他看向游亦机甲的眼神猛然一凝。 如同往常一般，李幸然在自由练习的时候去找游亦了。 -- 第76页 一个3S一个2S，被称作“小战神”的李幸然，自是要找实力相当的对手才能得到最好的练习效果。往常 也是这样的，因此游亦爽快地同意了。 两人找了一块练习场地，稍作准备便开始了比划。 是了，还有李幸然。 这些年他总是在游亦身边，怕也是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吧。 从前不甚在意的东西层层叠叠涌上西尔的心头。 刚才那场精彩战斗的余韵还未消散，周围的人都练习得热火朝天，机甲撞击的砰砰声不绝于耳——那些 学员即使动态视力不如西尔，亲眼见到游亦防御的姿态也对他们产生了不小的冲击，这次实战课程过后，定 也会有许多收获。 章少阅驾驶机甲开始在各个场地巡视指导，西尔最后再看向游亦与李幸然那边一眼，便和另一个学员开 始了自己的对战练习。 第三十二章 机甲实战课结束后, 章少阅离开时没有和游亦多说什么，两人就如同普通的教官与学员一般。 各人收获大小不一，而最为心满意足的莫过于能够与游亦直接对战的李幸然了。他兴奋地对游亦道谢的 同时, 也更在心里确信了游亦的强大。 同时, 他也自信自己在未来也能做到如此。 而游亦这次在战场上的初显锋芒，在联邦机甲学院受人追捧, 又怎么会不被敌方注意到？ 新联盟境内军部。一根手指落在视频中一挑十七的黑色机甲上。 “这台机甲，它的速度和火力配置绝对比普通的机甲高出两到三倍。不然, 绝对不可能几乎毫发无损地 在十分钟内全歼我方的十七架机甲。” “有道理！” “而且, 驾驶机甲的人的精神力一定在A以上。不然驾驶这样的机甲，不是精神力紊乱就是精神力崩 溃。” “当然！” “录像距离过远无法看清其具体动作轨迹,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击杀机甲的姿态相当老练, 爆发力极 强，绝对不是新兵。” “废话！” “您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 “那请您尽快到情报处申请对卧底的资料进行查阅。”别在这瞎哔哔。 待一人离去后，另一人皱眉喃喃自语, “可是，我们新联盟派出的围剿队伍也全是经验丰富的机甲高 手，就算是联邦那两个机甲王者亲自到来, 也不可能打得这么快。” 资料传回，内写：“西边境联邦陆军四十九团精神力A级以上名单……” 不应该是名单上的人。除了章少阅，其他要么是新兵要么是籍籍无名者，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对！ ……若是能一上战场便大杀四方招人忌惮的新兵，也不是没有。 当年的战神亦, 不就是如此么。 一人一架机甲, 逼退新联盟陆兵千军万马。 难不成联邦还有一个隐藏的S级？ 联邦和新联盟的十年之约效力减弱，开战在即, 不得不防。 分析者看着“李幸然”这个名字后面显眼的S标志，想起战死的围剿队伍，又想起资料上曾被前辈用暗 红色加粗加深的联邦战神的威胁性，心底没由来泛起一阵冷意。 …… 边境的局势传回中央军校，就连训练场上的气氛都凝重些许。 而始终未变甚至愈演愈烈的是，一个机甲学员的高人气。 如果顾穹或伍梓若看到这般情景，肯定会感慨，游亦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场景，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 西尔则是发现，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想要单独和游亦说话，突然变得好难。 傍晚，西尔特地提前完成了训练，好不容易等到了游亦一同走回宿舍，路上却突然被李安然半途拦截。 李安然已不再如刚入学时那么紧张，但仍显得有些拘谨：“游亦，我可以和你单独说话吗？一会儿就 好。” 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女生，她的个人终端至今仍被顾穹手下的人监控着。游亦想起了顾穹说的“废弃的 卧底。西边境那次是她最后一次和新联盟通讯”。 西尔面露不愉：“游亦……”显然相当不乐意。 游亦：“可以。” 李安然看着西尔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执着地要达成愿望。当游亦答应时，她明显松一口气。 西尔扯住游亦的手臂，“哥！我们还没吃饭。” 游亦轻巧地抽出了手，走到李安然身边才瞥了西尔一眼：“你先回去。饿的话，自己做着先吃。” 半暗的天色下游亦的侧脸显得柔和，他身边的女生眼中似有点点水色闪烁。 是告白么？ 西尔皱了眉不屑地想，她怎么配得上。游亦一定不会答应的。 李安然补充道：“我……就是问一问，不会耽误你们吃饭的。” 西尔内心道，已经耽误了。回宿舍之后是做饭，吃饭，洗漱，看书，休息。做这些事情时游亦不会认真 搭理他的。他已经尽量把这些年来在这个男人面前养成的放肆骄纵通通收回去，甚至于拿出对待其他人的千 般演技来讨好他，却从不知道，他最喜欢的是什么模样。 西尔哼了一声，然后转身欲走，又顿住，扬声道：“哥，我等你回来。”看到游亦颔首后才离开。@无 -- 第77页 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西尔走远后，李安然四望无人，轻声道：“没有人了吧？” 游亦说：“没有了。你想问我什么？” 李安然深吸了一口气：“游亦，你的天赋测试数据，是假的吧？” 游亦：“为什么这样问？” 李安然说：“我曾经见过你驾驶机甲和顾穹中将对战，势均力敌；你和阿幸的对战训练，每次都让他使 出全力，很兴奋；前不久你去西边境……我也在。我知道了，按照你那时的速度，另外几架速型机甲不能和 你一起到达，就算到达他们的战力也不足，所以，当时救下少将和阿幸的，只有你一个人。那几架速型机 甲，你原本就是要他们去打扫战场的。” 她的声音从颤抖渐渐平稳，因为她看到游亦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令人心安。 等她说完，游亦点点头。 “没错。” 虽然早有预想，也在心中将这些滑板揣摩了千万遍，等到游亦亲口承认时，她还是猛地一颤。她仰头注 视着即使随意站立也气场不减的青年，眼中一些依赖和欣赏迅速地变成了敬畏和仰慕。 “游亦……亦……战神……”她怔然道，声音小得如同呓语。 “安然，你不用有压力。想说什么就说吧。” 怕是相交三年猜测许久，也一时间难以接受眼前站着的是十年前自爆逝去的联邦战神。 李安然缓缓低下了头，眼泪汹涌而下。 “如果可以……我、我也不想背叛联邦。” 游亦默然。 “游亦，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一切都过去了，错误也已经酿成。你们都是了不起的人，你，顾穹教官， 伍梓若教官，章少阅少将，还有以后的阿幸。而我永远只是一个叛徒。” “你也是联邦的士兵。” 李安然摇头：“我对不起联邦。” “你可以弥补。” 李安然再抬头，她眼前模糊得看不清作为战神的青年的表情。 “我会用尽一切去弥补……就算是战死，也不后悔。” “所以……” “求你！求你帮我保密。不要让联邦审讯我。不要告诉阿幸。这一切和阿幸无关。我知道我已经被发现 了，我也知道你可以做得到的。对、对吗？” 她哽咽的同时，语气是无望与坚决。 “可以。”游亦答道，语气很柔和。 “谢谢你。亦……上将。” “其实我比较习惯你叫我游亦。” 游亦笑了笑，李安然发现他作为战神的笑和作为朋友的笑也没有什么不同，那颗高高悬起的心，重重落 地。 忏悔落幕。 …… 次日。 “联邦陆军四十九团，再次出征联邦帝国西边境。团长为少将章少阅。新增成员S级战斗机甲，游 亦。” 没有万众欢呼。在训练场宣布这样的消息时，所有人都是静悄悄的。这批在十年停战期间成长起来的学 员是第一次面对临近的战火，大家都知道，李幸然等人的回归训练不过是暂时的。甚至也许，再过不久，所 有人都会在战场上碰面了。 “……领命！” 不顾训练后的满身汗渍，参战的学员与其他伙伴一一击掌拥抱。其中又是游亦被击掌致意的次数最多。 “定不负联邦使命，定不负机甲荣耀！” 那些稚嫩的声音这样呐喊着。 机甲战士有别于普通战士，每一个机甲战士都珍贵无比，而每一个机甲战士都该奋战在第一线。 再次上前线，已经完全恢复精神力到达巅峰状态的游亦没有理由被留下。所以，伍梓若在中央研究机甲 技术，顾穹与对联邦军事议会进行最后的争权，安心地把驾驶神级机甲的战神放出前线。 章少阅的安排依旧是西尔作战时指挥。 出发前夜，西尔凑到了游亦跟前。 “哥？战神大哥？游亦大哥？” 游亦正在收拾行李的手一顿，“什么事。” 西尔有些挑逗地道：“你想知道……我曾经是怎么死的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那得用你的来做交换。”他有些得逞的得意。 “炸死的。”游亦想了想，这样说。 西尔不满地按住了他继续收拾的手，游亦不为所动。 “我去翻了有关停战前最后一战，也就是战神自爆战役的所有资料。”西尔漫不经心地说，“结合现在 联邦军事议会的席位占比，发现了一些秘密。” 游亦：“哦？” “哥啊，战神，可不仅仅是自爆死的。壮烈背后是他守护的联邦的无数龌龊。战神，被联邦追封作上将 的战神，是被联邦和新联盟一起逼死的。” “那又如何。”游亦不以为意地笑了。 “我从前不信战神是无敌的存在。现在也不信。可是，你不会觉得死得很不值？万众敬仰的战神……” “你太看重别人的评价了，西尔。”游亦打断了他，“我愿意为之而死的，从来不是联邦的龌龊。” “那是什么？”西尔紧紧盯着游亦的眼睛，似准备要辨认他所说真假。 -- 第78页 “管它什么。无论多少人敬仰或多少人憎恶，无论受益方是否有我不愿意看到的对象。只要你死得爽， 不就好了吗？而且——也不是没有人帮我报仇。” 说到最后一句，西尔从中听出了一些欣慰和愉悦的味道。 他几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还以为会听到战神那虚伪的大义与无私。可是……得到的回答却 是，死得爽？？ 是啊，炸了新联盟数年的战备积累，联邦万众呼喊，战绩永留，怎么不爽。 “那，你是怎么死的呢？”游亦问道。 “呸呸呸，我可从来没有死过。”西尔回过神来，连声否认，好似有种赢得游亦一轮的优越感。那一副 占了便宜的样子倒没有讨人嫌，游亦无所谓地继续收拾了。 只有游亦听到的小二一本正经地呸道：“切，游亦在这个世界也从来没有死过。” 游亦：……有啥骄傲的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立了好几个FLAG耶……这个世界完结不远了，恩！ 第三十三章 西边境。 机甲队伍在沙石戈壁间默然穿行。 “速型一七向东侦查, 战型五八五九备战状态，其余人原地休整。” 距十年和约的结束越来越近，边境的摩擦愈来愈多, 双方在边境的机甲投入也随之增多, 机甲巡逻时双方 刚好碰上，不必上面指示, 开火便战个不死不休是很正常的事。既是打击对方的机甲力量，也是一种威慑。 而陆军四十九团这一支, 虽然是半新兵半老兵的组合模式, 但因为游亦李幸然这两个不同于一般新兵的S 级加入，倒使他们几乎成了火力最强的一个队伍。 西尔收回精神力频道里的联系, 轻轻松了一口气。在默立的机甲间，他把自己的机甲稍稍转换了一个角 度, 于是他正前方的视野里就出现了那家看似和其它并无不同的黑色机甲。 但这架机甲完美地完成了他下达的每一个指令。攻，则所向披靡；防，则使阵线固若金汤。若不是得顾 虑机甲长期的能量消耗, 西尔甚至怀疑那架机甲，能够独自完成所有的战斗。 那架机甲的驾驶者，是游亦。 他忍不住在脑中勾勒那个人在机甲内操作战斗时从容冷静的神色。见过他干脆利落又有行云流水般美感 的攻击后, 仅是想想他驾驶机甲的模样，内心就兴奋得战栗。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该怎么说，指挥战神去战斗时的感受呢？ 好像手里攥住了一张王牌，不能不出，也不能乱出。 而无论对上怎样的牌局, 无论自己打得是好是坏, 只要看到那一张王牌，就无所畏惧。 不畏生, 不畏死，不畏胜，不畏败。 这样心态好到爆炸，判断起来自是冷静至极，失误极少。 更何况，西尔的牌术本就很好，他所握的这一手牌也相当不差。 他想，他大概明白“战神”这两个字在战场上的能量了。 …… 数日后，边境换团轮值巡逻，陆军四十九团归队。遭遇三十六场战斗，六全歼敌方，二十五敌方败逃， 五己方撤退。击毁敌方机甲数架。 己方伤十二人。死一人，李安然。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章少阅在汇报完毕后，对西尔说。然后他转头对四十九团团员们说：“大家都 辛苦了。散会，回去休息吧。李幸然，跟我来。” 高大的青年短发凌乱眉眼沉郁，驾驶机甲的他如出鞘利剑，经此一战却在他自信骄傲的眼里染上沉痛的 颜色。 他点点头跟上了。西尔尾随在后，李幸然没有发现，章少阅发现了，却没有在意。 “李安然在那场撤退战里的牺牲，是她的选择，是有价值的牺牲。她是优秀的联盟机甲战士，我希望你 知道这一点。节哀。” “谢谢将军。我知道了。” 章少阅见过太多牺牲，在战场上离散的血亲情人，总是少不得。而眼前又有一对亲姐弟永远相别，他也 只能多说这两句。 李幸然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喂蠢货，要不要来打一场？” 确实是熟悉，从前多少次在这个声音下咬牙切齿只想狠狠揍他一顿，而这些日子又克制住自己，全心去 听从这个声音发布的命令。 西尔。 “别惹我，我不想和你说话。”李幸然没有看他，垂首漠然道。 李安然的死与西尔毫无关系，西尔当时的做法是能保全所有人的，只不过李安然在危机间怀着壮烈之志 而未曾来得及一同撤退罢了。 刚从战场最前线下来，虽然李幸然平日诸般厌恶西尔，此刻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迁怒到他身上。 西尔却按住李幸然的肩膀，使了手劲阻止他行走，丝毫不畏地直视他：“你不是一直很想和我打一架 吗？刚好，我也很想打。” “放开！”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你姐姐宁愿赴死是为什么吗？” 李幸然猛地抬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是一片红色。 “闭嘴！” “别人捧你几句，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小战神了？你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姐姐，还愚蠢地没有发现，曾经你 -- 第79页 和游亦的对战，你从来没有赢过他。” 李幸然的神色像是在努力抑制要一拳揍上西尔的脸的冲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出战期间，士兵不能私下斗殴。 但西尔可没有住嘴的意思，仿佛说上劲儿来了，隐带嘲讽道：“呵，别说是你了，就是战神本人亲自在 场，也救不了你那姐姐。” 似在贬低战神能力不足，又似是讽刺李安然的赴死行径。 李幸然的隐忍已到临界点，满腔悲愤下不打算再忍耐，正要出手，忽然被人打断。 “……咳咳。” 两人同时转头，章少阅在拐角处指了指远处，“临时训练场在那边。现在已经近夜，那边没有人。” 他也看到了李幸然那快要杀人的神色，心下叹口气，面上故作严厉，“注意分寸。” 发泄一番，也是好的。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有很大压力。 只不过真不知道这两个小子什么仇什么怨，一下战场就相看两憎的样子。明明都是亦身边走得近的人 呀？ …… 李幸然极少有和西尔动手的机会，更何况是酣畅淋漓地出手的机会。 西尔也是满身的狠劲，即使比起对方身体素质不如，力量不如，反应速度不如，也在明面上和李幸然斗 了个平分秋色。李幸然被那些从未在训练场上见过的阴招损招连连逼退，心中暗骂，火气更盛。 初时西尔还和他斗斗嘴激他两句，后来便无暇顾及了，只拳拳到肉，不是你把我摔在地上，就是我让你 痛得脸色扭曲。 后来还是李幸然占据了上风，他揪着和自己打得不要命的少年的衣领，红着眼驳斥他，字句怒吼：“你 有什么了不起了，凭什么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你他妈又凭什么和他走得这么近。” “我姐姐怎么样，你有资格评论吗？！” “你明明除了一身天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随便地欺骗别人、轻视别人？那么看不起别人？！” “我西尔从小到大那么多年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天才。战神、游亦、顾穹、伍梓若、你……呵呵。” “那么多年，西尔，我完全知道你对战神的不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他妈有什么资格侮辱别人对 战神的信仰？！” “他已经不想再用正眼看我一眼了。但是除了我，谁都可以得到他的正视。” “如果我是游亦哥，我宁愿没有你这样的亲人！” “……” 他们动手的节奏逐渐慢了下来，两人无所顾忌地向对方倾吐所有负面言语。只不过，与其说在对骂，还 不如说他们在自己骂自己的，只为出一口气。 因为他们都没怎么听对方的话，一句接一句间毫不停歇，毫无逻辑，根本前言不搭后语，想到什么说什 么。 终于，在李幸然又是一拳击中西尔的腹部后，身量依旧不高的少年顺势往后一倒，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没有再爬起来。 李幸然没有再趁着优势继续拳打脚踢，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感觉到手脚都在发抖，不知是累是 痛。他发泄得嗓子都哑了，仰头的瞬间想到姐姐往日腼腆的笑容，眨眨眼，有什么东西划过眼角没入耳后。 “……清醒了？” 在不断的粗气起伏声中，这句问话音量可称得上是微弱，听着倒没有以往的阴阳怪气。 李幸然不答。好一会儿后他哑着声音才小声含糊问道：“你怎么？没死吧？” 火、药味也没有了方才的浓重。 毕竟西尔被他打成这样，现在都还起不来。 刚才他在痛骂西尔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对方的话，虽然回想只记得稍微一些，也能感受到对方心 里积压着浓重的苦闷。 李幸然不能理解，算不得同情。但也不会幸灾乐祸。当下他问询的，是对方的伤势，恐怕比自己是只重 不轻。 西尔躺在地上嘶嘶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话里的内容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现在是承、承认战神的强大……他不是无所不能……他是人……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得上…… 比如你……” 李幸然一愣。正想回些什么，突然瞥见本空荡的训练场处走来两条人影。 他勉强起身，走了两步，那两道人影已到近前。 一个是刚才见面的章少阅少将，另一个是游亦。 不知他们看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李幸然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但是不后悔。 章少阅先向他打了个招呼：“打完了？”游亦也关切地看着他。 李幸然老老实实地回答：“打完了。” “有受伤吗？伤得重吗？要不要去医疗室看看。” 李幸然：“不用……我自己上药就好，不要占用医疗资源了。”顿了顿，咬牙道：“我违背了战时禁斗 殴的禁令，自愿向将军领罚。” 章少阅无奈道：“这不算战时。是我指路让你们打架去的，难道还要罚你？好了，伤得不重就快点回 去，好好休养。西尔你呢？” -- 第80页 几人转过头去，李幸然发现西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站了起来，在几米远的地方，没有出声没有动 弹，就这样站着。 实际上，西尔的状态相当不好。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整个世界的画面颜色失调，耳边不住地嗡嗡鸣响， 甚至听不清不远处李幸然和章少阅的对话。 这应当是他在这个世界以来伤得最重的一次，程度更甚于多年前淋雨发烧和不吃不喝连夜赶路的那两 次。本届机甲学员第一人李幸然可不是吃素的，暴怒中的出手实在让他吃尽苦头。不过李幸然也不会好过就 是了。 章少阅又问了一次：“西尔？” 西尔轻轻“嗯”了一声，只是由于之前喘气的缘故，话一出口就成了气音，听起来像是痛哼。西尔敛了 声不再说话。天知道他现在连支撑自己站直都要花费全部的力气。 他不想示弱。 已经没有人会管他了。 而章少阅、李幸然……他就是死也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昏迷过去。 章少阅问：“伤得重吗？” 西尔没有回答，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游亦发觉了不对劲，走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脱力后的颤抖。 游亦一握住，西尔就睁开了原先闭着的眼。从双眼无神到惊讶地睁大不过是几秒的事。 “感觉怎么样？”游亦微微皱眉问道。 “没……” 话才出口，西尔就算心里再怎么发狠都支撑不住站立的姿势，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游亦伸手一揽就把少年的身体截住，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我操他妈的。” 西尔条件反射般在心中骂了一句。呸，这不争气的身体，不就打了一架，那个谁李幸然还能走，你却站 都站不稳！ 西尔没有力气说话了，脑海中却是骂声刷屏。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去想为什么一睁开眼一听到游亦的声音，心里就一阵酥麻。过电一样的感觉直冲后 脑勺，眼睛和鼻腔都开始发热。 “逞强。”游亦又说了一句。 “你管我？”西尔哼出声下意识地争辩，但当他看到游亦静静地低头看他时，又不由自主地补充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游亦将他往上扶了扶，转头向另一边对章少阅李幸然说道：“你们先走。他伤得重，我带他回去。” 章少阅点头。游亦对李幸然说：“幸然，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李幸然犹豫着像有什么话要说，然而最终只说了：“好。” 两人转身先行。李幸然的脚步并不平稳，甚至趔趄了好几下。 游亦这才回头。西尔已经完全使不上力了，被游亦一只手臂支撑着瘫在他怀里。 “你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 听到这一声未闻已久的叹息，西尔不知怎的，一阵陌生的泪意铺天盖地争先恐后涌上头，压都压不住。 他死死咬着唇，把脸埋在青年的肩窝处，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第三十四章 过了好一会儿, 西尔才闷闷地回答道：“反正打得爽。” 一旦放松下来，整个身体都疼得厉害。如果游亦不管他，他可能真得在这儿躺一晚上了。 西尔正这样想着, 游亦搂住他的手上力度渐松, 于是他的身体便下滑了一小截。西尔心中一紧，“果然如 此”的消极想法后知后觉冒上来。 可他的情绪还未跌至谷底, 就感觉膝弯处被什么一顶，整个人腾空而起—— 游亦一手揽着他的肩背, 一手穿到他的腿下, 把少年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西尔刚搏命打了一场，又躺在训练场的地上, 衣物早已凌乱且被汗水浸湿，灰尘也毫不客气地借此蹭到 了游亦身上。而游亦并不在意, 甚至稍微调整了一下手臂的角度，好让西尔的脑袋顺势放在他的胸前，不至 于无所依靠。 在这种情况下, 西尔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男人心跳的砰砰声，和每一次呼吸的轻微震动。 他翕动着唇，开合几次, 才很轻地说：“谢谢。” 游亦：“嗯。” 这一声嗯又让西尔的头随着游亦的胸腔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好像也是，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向别人道谢吧？ 不知是月光太微弱，还是西尔的视线的确因打斗的伤势而模糊的缘故，西尔觉得, 此刻游亦的神情应该 是很温柔的。 西尔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他半睁着眼偏头看向远处的灯光，问：“你去哪？” 没有等到游亦的回答, 他又说，“别去医疗室。哥，求你，别去医疗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城 李幸然不会去，他也不要去。 多可笑的自尊。但他就是不想去。西尔怎么会随便服输。 游亦听到了，还想无奈地说两句，可是一低头，就见抱着的人已经累极昏睡过去。 平时清醒的时候要么假装乖巧，要么一副怼天怼地的样子，心眼都是黑的，捏一把捏出来的都是算计的 墨水。现在自己找了一身伤，尖巧的下巴有大圈的青黑，闭着眼，眼角还有点发红。 -- 第81页 是一副全然放松、全然信任的姿态。 游亦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还好住的地方离医疗室不远，游亦先将西尔抱回了住处，再去医疗室取了 一些药物。由于之前可能是章少阅陪李幸然来过这里，有所交代，游亦也顺利地拿到了药物。 游亦回去的时候，西尔已经醒了。 在西边境这里的临时住所是简单狭小的单人间，他们不住在一起。游亦没空打听西尔的住处，加上当时 西尔也昏迷着，他就把西尔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 游亦推门进入时，西尔正好坐在床上，向进门的游亦望去。 “醒了？能动的话自己洗一下，待会我给你上药。” 西尔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医疗室而是明显在某一个单间内，已经有了令人开心的猜测。游亦愿意像之前 一样给他上药，表明他没有完全放弃自己。 西尔用埋怨的语气地骂了两句：“动是能动……靠，痛死了。” “忍一忍，洗完上药。” 游亦随意安慰道。 西尔转过身，笑意微扬。 是了，他就是想听这句话。这样的话，除了游亦……也再没有人会对他说了。 西尔拖着半伤残的身体洗完澡，游亦开始给他上药。 刺鼻的药酒味弥散在空气中。这样的场景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游亦给他上药按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同的是，曾经游亦的声带尚未恢复，只有西尔颐指 气使地上下左右轻重指挥，好生霸道；而现在，西尔愣是忍着疼，低眉顺目一声不吭，倒是游亦不时问两句 “这边疼不疼”，西尔才点头或摇头。 接下来要给脸部上药。西尔正对着游亦的脸，近距离地看着他，眉峰俊挺，眼窝微陷，鼻梁高直，唇色 浅淡，平和地闭成一条线。脸庞的弧度是刀凿斧刻般线条分明，又不失一种优雅深邃的气质。 很完美的一张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很适合这个强大得无与伦比的男人。 游亦垂眸的时候，睫毛的影子很平稳认真地散落在下眼睑上，一点也不颤抖。 这就是被称作“战神”的男人。 神差鬼使地，西尔靠近了他，突然地低头，舔了舔他的喉结。 游亦刚拿起棉签的手停在半空中，挑眉道：“西尔？” 西尔还想向上吻去，被游亦偏过头，躲开了。 西尔嘻嘻笑道：“谢礼。战神大哥，我感谢你，没什么能给你的。只能把我自己给你了。” 游亦：“……” 小二：“游游游亦他他他他说什么！！！？？？” 以身相许？！怎么可以！！！ 在小二的尖叫声中，游亦冷静地起身，在西尔的注视下从浴室拿来一面镜子。 镜子里，一个原本清秀狡黠的黑发少年，只着一裤衩，赤身裸体，鼻青脸肿。 西尔沉默。 “这样五颜六色的谢礼吗？”游亦平静地问了一句。仿佛恰到好处地补来一刀。 西尔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不……” 小二这才喘过气来：“还好还好。” 西尔：“你等着。”然后黑着脸将身体转过去，拒绝照镜子。 游亦只好把镜子放下，“转回来！脸还没有上药。” 西尔：“……” 那些药酒都是有色的，上完……这脸……岂不是更加惨烈。 西尔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心下默默回忆着刚才他把李幸然照脸打或踢了多少回，只恨当初有机会踩着他 的脸的时候没有趁机碾多几下。 ……丢人，真他妈的丢人！ …… 上完药后西尔被游亦赶回他自己的房里了，游亦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等着药酒味散尽，没有立刻入 睡。 去找西尔和李幸然，是被章少阅告知的。 去往训练场的路上，游亦和章少阅久违地闲聊起来。 毕竟，在他还没有重生的时候，章少阅在机甲军校是比他大一届的。两人本就没什么私底下的接触，多 是在战场上的合作，而只因此两人也生出些许惺惺相惜之感。 “这十年，辛苦你了。” “唉。”章少阅苦笑一声，“都在停战呢，辛苦什么。” “心里，”游亦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也是会辛苦的。” 章少阅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也是。亦……” “嗯？” “你回来了的事情，联邦军事议会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但如果他们硬要查，瞒不住。只能看穹和梓能够拦多久。不过你也不用为我担心这 个。”游亦笑笑，“以他们现在的势力，动不了我。” 章少阅想可不是吗，虽然他对于那些政治斗争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前些年军事议会被洗牌，换下了好些 人。到现在为止，掌权的人都换得七七八八了吧。 “只是没想到，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游亦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感慨：“谁能想到呢？” 章少阅说：“如果能够再次看到机甲三王者一起出战，真是……”他一时间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而后像 是突然想到什么，“我一直很惊讶，穹中将和梓中将居然真的是一对。”这回的语气可是复杂丰富多了。 -- 第82页 “哦？不可思议吗？” “他们的个性都太强势了，而且似乎水火不容，虽然很多猜测但也没人敢确认啊。” 游亦没想到他在这里和十年前的战友老哥聊起了好友的八卦。 “那你又是怎么确认的？”他问。 章少阅微妙地僵硬了一瞬，而后在眼前这个年轻俊美过分的青年含笑注视下，还是纠结着开口了：“他 们当着我的面边激吻边用精神力放杀气边说要给你报仇。” 游亦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为了不让章少阅滞留在两个好友恋爱画风的阴影里，游亦主动换了话题。 “你成家了吧？” 章少阅说：“是的。孩子也到懂事的年龄了，很崇拜你。只不过，没有驾驶机甲的天赋，三项标准全部 不过B。”说罢无奈地摇摇头。 “没关系。当联邦再也不需要人驾驶机甲，那才是一个好的时代。” 章少阅同意道：“也是。” 他们谈起了四十九团这次出前线巡逻的事情。 “相比起真正的开战，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而已。而这一批里面最突出的两个孩子，李幸然，西尔，已经 显露了锋芒。我察觉到新联盟的人在有意识地试探他们。” 章少阅很自然而然地把游亦排除在“这一批”之外。 “做无用功。”游亦批判道。 “还不是被你当年吓的。”章少阅耸耸肩笑道，“还有一件事，你应该感受得到吧？……不对，你之前 没有跟团，是后来才进来的。总之，西尔，他的风格，有点转变。” 若是换一个战场指挥，还真没有敢这样说的。指挥风格，多玄的东西。 可章少阅本是长于指挥之道，曾与游亦共同商量对敌策略，自身也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的指挥， 自然是有底气去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同样，要是换一个人，他也难以对其说出口。只有游亦，既精通指挥，又对西尔本身有相当的了解，他 才能将这样的事情告知。 游亦沉吟：“是不是没有那么极端了？” 章少阅说：“也许。四十九团的人员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最大的不同……应该是你在了吧。” 游亦说：“还是要多磨磨。” 说着说着，他们就到训练场了，那样的拳脚相加的砰砰声，他俩听着都觉得肉疼。再然后，就是突然的 安静，他们也都听到西尔那段话了。 “我现在是承、承认战神的强大……他不是无所不能……他是人……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得 上……比如你……” 两人相视无奈一笑，然后走上前去。 …… 在那之后，西尔和李幸然就莫名其妙地走近了起来。 当然这个莫名其妙只是针对李幸然而言。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讨厌的人在和自己实打实地撕了一 场后，突然就转了态度。 虽然因为长久以来的积怨，还是会三两句不合就开吵。但很明显地，没有了以前那种故意针对，整天被 人戳着痛脚怼的感觉。 ……西尔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西尔：近距离深层次剖析战神无脑粉的内心。 最令李幸然惊诧的莫过于西尔对战神亦的看法转变。 战神在人们心中，是英雄，是教科书，是一个符号标志。是一种精神信仰类似的东西，即使相当崇敬， 也不会时时挂在嘴边。尤其是在西尔这种典型而少见的战神黑面前，李幸然本是完全不想提及这件事的。 可是近来，西尔竟是有从高级黑转变为路人粉的架势。 虽然说起来很心酸，但李幸然的确有种相斗了很多年的敌军弃暗投明的欣慰感。 在这种欣慰感的驱使下，李幸然想要加把劲更加感化敌军。 于是游亦在没有任务的日常里，偶尔看见这样的画面： 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凑在一起。 李幸然：“联邦历283年，联邦研制出了能装备强力激光武器的机甲，在新型设备不稳定的情况下，战 神驾驶新型机甲出战，带领陆军二团全歼了敌方一个团。并且在激光武器失控即将时机甲自燃时，将机甲的 能量全部消耗完毕，机甲在最后一刻熄火，其过程可谓惊心动魄。” 李幸然对于战神的事迹几乎是倒背如流，向西尔一一道来。 西尔从前没有认真读过这些传记类历史书籍里的东西，这回总算听进去了，说道：“战神很有胆量啊， 可是为什么不在设备稳定之后再用？” “因为当时联邦前线相当危急，机甲也远远不够。当后方造出机甲后就立刻投入战场。而这样大威力的 机甲只有在战神手中才能发挥出它的能量。” 在机甲被刚造出来的年代，机甲的造价高昂无比，出现在战场上的每一架机甲无异于在军队中投入一枚 核弹。 西尔继续找关键：“机甲的能量消耗完是什么时候？在战场上还是下场后？” 李幸然顿了顿，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以一敌六把对方的机甲全部击毁后。” 西尔不依不饶：“然后呢，下机甲肉搏？机甲就丢那儿了？” -- 第83页 不怪他觉得奇怪，因为现在的机甲能源充足，实在很难有消耗完能源的情况。 李幸然：“不然？” 西尔：“听起来很滑稽的样子。” 李幸然怒道：“这不是滑稽！这是一个士兵在战场上的义务！” 西尔：“好好好，义务。那么，战神也从没驾驶过这样的机甲，他就像开着一个不定时炸-弹上了战场， 一不小心就把己方所有人连同自己炸个粉身碎骨，难道这就不是一种赌博和不负责任？” 李幸然有些难以回答：“……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而且最后也没有你说的这样！” 西尔敷衍地点点头，总结道：“战神可真是有牺牲精神。” 李幸然隐隐骄傲道：“这便是他值得敬佩之处。还有一次类似的情况，联邦历285年……” 不久后又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乍一眼看上去还是水火不容，但是莫名和谐。明明前段时间才打得不可 开交，伤都没好全，现在两人又都浑不在意，吵得你来我往。 章少阅也是看不懂这两个好苗子之间的关系了。 如果硬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大概是…… 蹩脚的真爱粉安利者和精明却心甘情愿的入坑者之间的奇怪对弈？ …… 果不其然，当天西尔去找游亦问了从李幸然那儿听到的事。 “你又没用过，就不怕激光武器设备没装好，走火爆炸？” 游亦轻描淡写道：“哦，不怕。虽然没用过，但这个是我设计的啊。” 西尔：“……”游亦你赢了。 西尔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曾经因为他人的评价就那么随意地对战神产生不屑。以致于他除了教科书上 战神的指挥模板外，几乎对这个人的过去一无所知。 西尔再不能仗着自己穿越的经历保持优越感了——因为这个男人的阅历比他多，眼界比他广。他的性格 仿佛一切淡然，刀枪不入。 西尔和游亦的相处十分熟悉，但这种熟悉只是游亦的习惯而非真心。 是的，他现在才明白，游亦对于自己的真心相当吝啬。他知道西尔与他相交时，没有拿出过真心。所以 即使他们住在一起，日夜相对，西尔这个人在他的心里，也仍旧不值一提。 一开始就是自己黏上他的，而游亦对他，根本无所谓。 西尔迫切而焦虑地想要改变这种情况。 然而还没等西尔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有好些个爆炸性消息接踵而至。 游亦将其归结为两件事。 一是新联盟耐不住性子，向联邦发来声明，大意是停战期间双方均有违约，因此停战协议提前中止，可 以说是一份宣战书。声明里的措辞是无法掩饰的野心。 二是联邦军事议会调集出战名单，发现游亦的精神力记录有伪造痕迹，身份被怀疑。伍梓若已经找了人 把事情压下去，但还是急召游亦回去，一起扫尾。顺便和联邦军事议会剩下的老顽固正面杠，在正式大规模 开战前做个了结。 游亦答应了。 第三十五章 游亦要离开边境的消息没有传开, 但瞒不住身边的西尔。 西尔：“我也跟你回去。” 游亦：“我的身份问题而已。你去做什么？” 西尔：“哥，顺便把我捎回去嘛。我要看看，当初哪些垃圾在战场上给你设套的。”说到后面一句, 少 年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狠意。 “呵……你在意这个？”游亦似笑非笑。 西尔这下知道了, 游亦根本没把那些逼他自爆的人放在眼里。就像他之前说的，他愿意为之而死的, 从来 不是联邦的龌龊。 “当然了，你是我哥啊。”西尔理所当然道, “给他们研究这研究那, 打新联盟守联邦。结果那些人还坑 你，叫什么军事议会, 叫垃圾议会算了。” 油嘴滑舌里似乎还真有几分真诚。为了讨好他，这会儿西尔的嘴炮向联邦军事议会突突开火了。游亦笑 着摇摇头, 不置可否。 …… “亦，你怎么把这小子也带来了？” 见到情侣档军官的时候，顾穹一看西尔就皱起了眉。伍梓若看向西尔的眼光也不甚欢迎。 “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他不会拖后腿？” “知道, 不会。”游亦简单回答好友，“是吧，西尔？” 西尔直视顾穹和伍梓若, 不卑不亢：“我不会拖后腿的。” “要是一个弄不好，我们就是联邦叛徒，将会面临联邦和新联盟两方追杀，你做好准备了？”没错，顾 穹是在危言耸听。 “我能出现在这里, 穹中将就不用挂心这些了。”西尔丝毫无惧, 迎面应道。 既然游亦相信他，那他跟着他走就是了。叛徒不叛徒有个蛋的关系？他本来又不是联邦人。再说, 西尔 其人，会害怕刺激和危险吗？ 顾穹呵呵冷笑，“你要知道，小朋友。我相信的是亦，不是你。”说完，他便移开了眼，没有在意西尔 的回应。 身着军大衣的男人面容依旧白皙俊秀，比起上战场厮杀的机甲战士，他更像一个实验室里的科研者，但 比单纯的白大褂们又多几分凌厉。他眉目间本有令人不易接近的傲气，但当他将目光移至游亦身上时，那些 -- 第84页 锋利高傲近乎消弭无踪。 “多久没一起见你们两个了？将军们都是大忙人啊。”游亦笑侃。 “哼。你倒轻松，不做上将做小兵。就去边境随便打打机甲，连指挥都不用。” 伍梓若翻了个白眼。她和顾穹为了搞掉掌权派，各种抓把柄画大饼威逼利诱忙派系斗争忙到吐血。忙到 连机甲研究都放下了，才好不容易到了收尾阶段。她这会儿吐槽游亦吐槽得理直气壮。 如果没有到他们这种高度，谁敢说开机甲搏杀是轻松活？也亏得旁边的是西尔，知道战神的能量所在， 不会把这种话当作夸大之言。 而且……机甲女神翻白眼，整个联邦中央军校，恐怕没几个人能看到。 西尔想到那些一起训练的学员，各种仰慕机甲女神梓教官，夸得她冷若冰霜美若天仙。现在看看面前这 个翻白眼的女人，真想用事实糊他们一脸。 “他现在这身份，除了去打打仗也没什么用了。”妇唱夫随，顾穹跟怼。 “……你们俩。” 游亦无奈道：“我这不回来了吗？” 游亦和两人相对而立，三人目光在空中交错，游亦微笑颔首。 顾穹和伍梓若相视一眼，然后默契上前，轮流与游亦相拥。 又是许久不见了，好友。 他们的交流西尔插不上话，一直沉默着。直到看见这默契一幕，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说不清是妒 忌、羡慕、难过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好了，我们走吧。” 游亦说道。 …… 他们四人先去了联邦中央的机甲绝密资料室。因为联邦高层最后的底牌，就是机甲的核心资料。 “跟紧我，可以说话，不要乱动，不要外放精神力。” 除了联邦掌权者，这个资料室只对有顶尖技术水平或对联邦机甲开发有重大贡献人开放。锁是最高安全 级别的精神力锁，非本人硬闯，在闯入的路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以说，联邦大半的防护技术，都用来守这个资料室了。 从联邦开始研发机甲以来，进过这个资料室的人也不超过十个手指加十个脚趾的数量。这些人中，大多 又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科研人员。目前还活着的有权限的人，不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不巧，战神亦是其中之一。 十年前游亦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爆，没有人再有那独一无二的精神力。所以，也没有人吃饱了撑的，特地 在资料室解锁密码处抹去战神的精神力。 因此，已经和顾穹伍梓若撕破脸皮的联邦高层没有想到，十年后，战神归来。带着一堆非权限者，在绝 密资料室闲庭信步。 游亦走在最先，西尔紧随其后，伍梓若第三，顾穹最后。 一路上，游亦轻车熟路地用精神力打开一重又一重的机关，四人在凶险万分的资料重地长驱直入。 一想到这些仪器能在一瞬间把他们切片，所有人都走得小心翼翼。精神紧绷，不敢放松。 ……嗯，“所有人”不包括游亦。 这家伙甚至还像观光导游似的给他们介绍：“这个是精神力触发式全方位激光，有点自毁的性质——一 旦被触动，不仅把闯入者炸光，还会把自己也炸掉。总之是个一次性装置，用过就没用了。不过目前为止想 硬闯的都死在了外面，所以它还没被触发过。” 闻言，另外三人更加把自己的精神力都锁死了，生怕不小心泄露出来直接狗带。 “哔！哔！哔！哔——” 突然，刺耳的声音响起，面前某个装置的红点狂闪乱飚。三人不禁呼吸一滞，内心一凉。 “啊。” 游亦突然低叹一声。 “忘了说这个，这个挺有意思的。你们不用担心，这是成功验证的标志。倒数第三个验证，乱响一阵才 是正常的。如果它没反应，我们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几人齐齐松口气。西尔低骂一声：“这他妈谁的恶趣味？”设计成这个鬼样子。 顾穹和伍梓若突然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 果然。游亦微笑说：“是我。不好意思了。” 西尔：“……”这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吗？ 伍梓若简短示意：“接着走。” 走了一阵后，游亦顿步思索，然后伸出手去触碰其中一个冰冷的装置。上面因为许久无人来过，已经落 了灰。 伍梓若：“怎么了？” 游亦沉思道：“这个会对来人进行扫描，每个人都要进行精神力验证，如果和被录入的标准不符，攻击 装置就会对来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这样的攻击，肯定又是自杀性的，没有人抵挡得了。 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办呢？ “不过没关系。如果第一个验证的人用精神力把它的容量填满，后面的人就不需要进行验证。” “这样的设计，岂不是所有人都能溢满精神力，随意带人进出？”顾穹怀疑道。 “不行。” “为什么？是容量的原因么。” “是的，要把它溢满，需要量极大的精神力。十个A级所有的精神力都不一定足够，更别提研究人员的 -- 第85页 精神力没几个能达到A级。” “那你的精神力够吗。”伍梓若意思意思问了下。 游亦却皱起了眉，“以前是够的。” 三人提心吊胆：“那现在……” 虽然相信亦的实力，但他是经历过精神力事故的人啊。万一出了事……谁说得准呢？ 游亦：“现在当然也够。” 三人：“……” “怎么会不够呢？这个也是我设计的，要不要给你们介绍一下原理……” 顾穹：“给老子闭嘴。” 伍梓若：“不要。” 西尔：“算了。” 游亦：“……” 还是原来的性格，还是熟悉的恶趣味。顾穹和伍梓若在心里骂娘。 对西尔来说，他很少见这样的游亦，但这会儿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等等，那以前自己以为他是个哑巴 而肆无忌惮骂街的时候……指不定游亦正在心里嘲笑他段数太低？ 作为游亦以外的“他们”，这三人竟在去资料室的一路上有了微妙的相互同情感。 …… 除去交谈声外，便只有轻巧脚步声，和偶尔仪器发出验证成功的“哔”声。 那个挺拔的青年身影走在所有人前面，仿佛永远没有什么能够打破他的风轻云淡。刚才游亦持续几分钟 输出巨量精神力，三人能看到他俊美至极的脸上血色淡了几分。但他的脚步依旧稳而轻。 他步步向前行走，通道里的光线随之亮起。所到之处，前路明亮，畅通无阻。 而当青年回头时，或抛来令人安心的眼神，或开玩笑般调侃起这些杀伤力顶级的机关。 这就是游亦啊，有着让人情不自禁跟随的魅力。 路上，顾穹直白地问：“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些？我们怎么不知道。” 游亦答：“忘了。我们又不是每天绑在一起，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哪些？” 顾穹郁闷地不再追问。西尔突然有些暗爽。 你们与他的相处多了一世，还不是对他有许多不了解？ 伍梓若说：“我猜是亦二十一岁，参战第三年。那个时候他被召回去做过新式机甲试验。”说完，刚好 和西尔的视线对上，斜睨了他一眼。 游亦说：“差不多了。” 他说的差不多，既是肯定伍梓若的猜测差不离，也指资料室终于到了。 “好了，里面就没有什么需要身份验证的了。拷了资料就走。梓，东面主机；穹，西面；西尔，南 面。” …… 一切顺利。 直到离开资料室的瞬间。 身覆盔甲的联邦士兵将出口包围，手中是近距离攻击武器。在层层士兵后，顾穹看到了和自己派系久斗 不下的军事议会议长的身影。 游亦之所以这个时候才来拷资料，不是因为不想早帮穹和梓，而是因为资料室的每次人员进出以及资料 使用，都会被实时记录反映。就像现在，被发现后，剩下的就是武装围堵，双方对峙。 因此，只有走到了撕破脸皮的最后地步，他们才召唤游亦一把掀掉对方的底牌。 方才出来之前，游亦特地向几人确认了一遍。 “我开门了，真开了？” “你还想说什么？直说。”伍梓若无奈道。 “记住。”游亦的视线一一扫过顾穹、伍梓若和西尔，眼里沉甸甸的信任宛如实质。“出去之后，如果 没有意外，我们会被包围，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三人点头。 “所以，我们……” “一定要酷。” 游亦认真地说。 “靠。”西尔脱口而出。虽然已经对战神的真实画风有了一定了解，但是没想到……还是如此猝不及 防？？ “知道了。”伍梓若一脸淡然。 顾穹嘲笑西尔，“小子还是太嫩。” 西尔用了半秒钟收回懵逼的表情，再用半秒切换成“老子早知道”的样子，不耐烦道：“哥，走了走 了。门还开不开？” 游亦莞尔。 …… “不许动！非权限者擅闯绝密资料重地，按联邦律例五十一条，死罪论处！” 有一个士兵上前喝道。游亦没有错过他看到顾穹和伍梓若时的震惊。毕竟这些军队士兵对上层的争权不 甚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顾穹和伍梓若会这样做。 “等等。” 顾穹上前一步，视线却不落在前面的士兵身上，直接与后方的议长对话。机甲王者威名在外，几乎是联 邦的招牌。他要说话，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冷哼一声，眼里的不屑与嘲讽之色喷薄欲出：“议长，看好了。我们这里，有一个人，是有最高权 限进入资料室的。” 他一开口，西尔就知道，当着游亦的面时这个男人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之前的嘲讽不过毛毛细雨， 他这时的语气才叫人气到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好在议长与顾穹交锋已久，胸襟甚广，虽被气得不轻，但也没到当众吐血的地步。 “勿动。”他交代士兵道。 老者凝神细细扫过四人面孔。当看到其中一个时，忽地凝固住了，继而惊骇之色浮现。 -- 第86页 “我有权限。”游亦气定神闲，从顾穹身后走出。年轻俊美的青年笑道：“议长，认得我吧？” 士兵们不明所以，只觉得这家伙长得过帅，对最高长官说话的语气过于熟稔。老者心里翻江倒海，而后 面露疲惫。十年前，战神的保密资料，兵不知道，他难道不知道吗？ “你……竟然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游亦平静地道。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们要瞒的人是你。这就不奇怪了……”老者说这话时，脸上还是身居高位多年 的威严，话中却已经有了几许颓败。 战神直属联邦军事议会统辖，给战神授权的是他，因战神声望过高实力过强而坐立不安的也是他。算计 得百无一漏，却在看到年轻版战神亦的瞬间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这个游亦……是妖孽啊！ 十年前他以为已将隐患彻底除去！他让这个天赋可怕的战士壮烈地死去，并将他的战神之名推上神坛！ 如果游亦没有回来，他还不将顾穹放在眼里！ 可是偏偏，这个游亦回来了！…… 不，绝不能让联邦的民众知道战神回来了。 开战当前，战神即民心所指。若他揭出当年的真相…… 老者没有再想下去，思路一转：“你，的确有权限。可你依旧有罪，还不束手就擒？” 这话一出，周遭士兵杀气横生。 “私通新联盟军部高层，向联邦士兵故意下达错误指令使其误入陷阱。你有罪，还不束手就擒！” 顾穹一字一顿地说。 随着他越说越冷，军队中响起海浪般哗啦啦武器上膛的巨响。 议长一阵寒毛直竖，精神力感应到了危险，不由自主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他缓缓环顾四周：背靠建筑 的游亦四人，除了游亦外其余人皆眼神极冷。周围兵士们的武器瞄准四人。 他再缓缓转头。数米以外，赫然多了密密麻麻的联邦精锐士兵，武器上膛，直指他本人。 伍家伍梓若的兵。 还是晚了。他早该知道的，在看见游亦出现的那一刻。 “开战在即，我想你也不愿意联邦内斗动乱？”游亦肯定地问。“束手就擒吧。” 非当庭审查，仅凭三言两语，议长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他一生未被这样落过面子，终究是叹了口气，挥手道：“收起武器。” 本来包围游亦他们的士兵哗啦啦地来，哗啦啦地去。为首的小队长实在不明白，不是来捉拿私闯绝密资 料室的人？说了些什么鬼话就走了？ 为什么要抓的人会是联邦的机甲王者？ 那个站在穹中将和梓中将旁边的青年究竟是谁？ 一个个谜团，目睹了今日的士兵尚且不得而知。也许只有联邦高层派系斗争结束，他们才能得到一个官 方的解释了。 “就是那个长得一脸正派的垃圾陷害的你？”两方撤兵后，西尔打破了沉默。 “不止他一个，他只是牵头的。”游亦说。 “什么时候把那个老头子搞下来？” “他知道我们手里有证据，又有了资料。让他占着位，逼他慢慢放权。” “不立刻把他拉下来，是因为要稳定联邦的民众？” “嗯。”游亦点点头。“毕竟他做了很多年，权力太大了。” 解释了一圈，游亦欣慰道：“穹，这下你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议长的面子了，爽吗？” 顾穹：“老子这么辛苦地把他搞下来是为了谁？” 游亦：“谢谢。穹，你今天真酷。”表情真挚，诚心夸赞。 转向伍梓若：“梓，你家的兵来得真巧。”冷美人微微颔首。 顾穹和伍梓若的底气来自他们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游亦的底气在于对他们两个的信任。 交锋未起胜局已定。所以出门前，游亦才玩笑般地说“一定要酷”。 西尔：“我呢？” 游亦：“骂得不错，下次可以尝试当面骂，看看议长是什么反应。” 西尔：“……” 作者有话要说： 先安内再攘外~ 你们的有生之年…更新了……（顶锅盖更了就跑 （又跑回来立FALG：三章正文内完结这个世界！我、我能做到的！！ 第三十六章 “战神归来了。” “什么？战神？？谁？！” “还能有几个战神。” “战神亦呗。” “他不是十年前已经……” “明明已经……” “谁知道呢。” 窃语声在众军部掌权者间秘密流传。曾在十年前战神自爆战役中做过手脚的人均是内心发虚, 冷汗直 冒。 “议长呢……议长怎么看？” “不斗了。” 也斗不过了。游亦、顾穹、伍梓若三人凑作一堆，如狼似虎。趁着战线未紧，那三人手里拿着资料和证 据, 能给他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奉劝各位一句：不想死, 就放权吧。” 至此，联邦帝国军事议会彻底颠覆。 不过, 有一点是双方都达成共识的。那就是，战神的归来, 不可宣扬。 …… “看来这边没什么事了, 亦，留下还是去边境？” -- 第87页 “留下吧。”游亦说。相比起上战场杀敌, 在实验室研究机甲技术更吸引在从前的世界没有接触过机甲 的游亦。 何况，现在的战场上没有当年和他并肩作战的人, 其实并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他的作用。 “那小子呢？” 伍梓若问的人是西尔。 “丢回去吧。”丢回边境去，本来没叫他，是他自己硬跟上来的。 “我不去！我跟着你。” 西尔脸一拉, 并不向游亦的安排妥协。 “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是指挥，西尔。你留在这里，那边境的队伍怎么办？”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指挥。” 游亦眉头一皱。 西尔努力解释, 想要说服游亦：“你看你这么厉害，在军队里也这么重要，但也不是非你不可。而我更 是这样，没有我，对战局影响也不大。” 听到这话, 一旁的伍梓若冷笑一声, “哼。” 游亦神色似是更无奈了，叹一口气跳过了这个话题。 这个画面看起来有几分奇妙。 游亦如今的身体约十七八岁, 正是青涩俊美的模样。西尔也是仅十六岁的少年人。西尔是符合年龄的固 执倔强与一意孤行，而游亦却沧桑扶额，颇似对着无理取闹小朋友的家长。 而顾穹和伍梓若站在一旁，气场相当。他们身上有时间和战场磨砺出来的成熟，和游亦间有种难言的默 契，可看向西尔时是一副既冷漠不屑又不得不忍受的样子。 毕竟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先前也有诸多不愉快。他们是因为游亦才凑在一起的。 游亦试图对西尔讲道理：“我留在这里，是做实验，做技术活。你呢？你对这些懂多少？我知道你这科 成绩都没有很高分。那你跟着我能干什么？” “我能够干的多了去了……”西尔强词夺理，“正因为不懂，所以才要跟着你学习，学了不就懂了。” 他是铁了心要跟着游亦了，和当初刚来这个世界时一样。不过动机可就大不相同。 “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顾穹不耐烦道，“反正和他说不明白。” 一路隐忍着顾穹冷眼的西尔此刻也爆发了，目不斜视道：“有些人自己说不明白，就以为别人和他一 样，说话没耐心又说得不清不楚。” 顾穹没有再搭话，因为游亦向他传递了一个安抚又自信的眼神。 他知道，西尔在亦心里的分量一定不及自己那么重。 既然亦有办法，他自然不愿和西尔继续对峙下去。真是讨人嫌的小鬼啊！ 顾穹摔门而去，伍梓若跟随顾穹离开。转身前向游亦微微点头致意，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那两人走了，游亦微微低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正正对着西尔。他眼眸黑深，平时如海般平和深邃的气 质一旦锋利起来，像要直直劈到人的心里去，容不得任何语言上的虚与委蛇。 “说吧。西尔，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西尔被游亦猛然拉进的脸一惊，慌张不过一瞬又冷静了下来。 少年的脸色既狡猾又势在必得，他心想，我喜欢上你了，我要你这个人。游亦，战神亦，亦上将。他知 道他曾经有过的身份，他重生后自己又陪伴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西尔还不能得到这个人，还有谁能 吗？ 于是西尔半阖上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吻去，势要擒住对方的唇，以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想法。 但很遗憾。 目前仍未知有谁能得到游亦，但很明显的是，西尔不能。 游亦似是提前看穿了他的动作，侧过脸的同时上半身向后微倾。因此，西尔的计划落空，他仅仅是擦了 一下，就一丁点，游亦右颊的皮肤。 没有给他患得患失的时间，游亦眯起眼，又问了一次：“这就是你的回答？你确定不需要用语言表述出 来？” “我喜欢你。”西尔爽快地道，“游亦，和我在一起。”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坚定又蛮横的 光，仿佛是一头看中了猎物后蠢蠢欲动的幼狼。 “可是我不喜欢逃避自己职责的人。” 游亦说。 西尔从游亦的语气中听到了认真，一时之间语塞。 “我留下，是因为现阶段，我在后方做机甲研发的作用比我作为战神在前线的作用要大。而你呢？一个 指挥系的军人，在后方，在一个自己几乎一无所知的领域给我打下手？” 他并不是多么重的语气，却让西尔听到了自己的自私。 他想反驳，我本就不是联邦的人啊！帮它打仗不是我的职责。 “你曾经看不起战神，看不起顾穹伍梓若，看不起李幸然。”游亦顿了顿，“因为你只关注自己的利 益，而不觉得那些所谓付出所谓牺牲有什么意义。” “直到现在你也是看不起战神的。” 西尔正想反驳，又听游亦道：“只不过，因为战神是我，你才努力扭转对战神的看法。而实际上，你心 底仍是对这个位置不屑一顾。” 西尔的身躯抖了抖。 “喜欢你就行了。”他咬牙道，眼底的光依旧明亮。 -- 第88页 “可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不是只顾着利用我么？” 西尔心念急闪，好多年前的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 两只小小的手掌相交握的时候，他把他的掌心抠出了血。 欺他口不能言，带着恶意的一句句“哑巴！”。 自己凶狠地甩开了他的手：“以后别随便碰我！” …… “那么多年前的事……你都记得……”西尔扯起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勉强辩解道：“那不是……年纪小不 懂事吗……” “哼！明明你穿越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小二在游亦脑中怒斥。 “哦。”游亦倒是不置可否，只是慢条斯理地补上最后一刀：“你有为我做过任何事吗？” 脑中安抚系统小二：“小二，别急嘛。” “……” “拿点诚意出来，西尔。” 西尔浑浑噩噩地答应了回边境去的安排。 小二：0v0大男神果真战斗力彪悍非常，这就把人忽悠走了。 游亦听见小二的心音，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这笑容叫小二感到几分莫测。 再说另一边的西尔。 西尔既不忿又为自己悲哀，出生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三观。 因为喉咙的原因，待在游亦身边的前些年，那个青年总是平和又沉默的。 这给了西尔一场好大的错觉，他以为，他已经得到了这个被自己称作“哥哥”的青年的认可，可以肆无 忌惮地待在他身边。 自游亦的身份揭露以来，总是游亦单方面对西尔不闻不问，他们不曾有过这么大段的交流。 原来……这才是游亦的想法吗…… 可是，既然你早已看穿我的想法，那又为什么不在早些时候就拒绝我呢。 西尔很快又从失落调整到了倔强和不服。 不就是履行职责么，好，我做给你看。 至于穿越者的任务什么的，管它去死。以前的世界里，就算任务奖励有再多财富和力量，但可没有游亦 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承诺不能乱给qaq……说好的过年前竟拖到了年初六。 大家狗年快乐！两月更作者给你们拜年辣！ 第三十七章 边境的摩擦是不分时候的。 新联盟原本由联邦叛军叛出组成, 与联邦积怨已久。这个时代的人民对战争有天然的敏锐感，大都能认 识到这两个庞然大物不能长期和平共处，两者的利益冲突已经不可调和, 未来必定是一方吞噬另一方的结 果。 因此, 当战争全面打响，早有准备的联邦人民的生活秩序并未被打乱。 前线的战报频频传来, 这次的开战规模与十年前的情势相比竟也不逞多让，几乎一下子就到达了白热化 的地步。 看来, 新联盟为战神自爆那场战役憋屈了十年, 这些年里也潜心科研，提高战力, 誓要在失去战神的联邦 面前找回场子来。 前线的联邦军队苦苦支撑，普通百姓却没有太强的恐慌感。 曾经战神的存在给予了他们对自家军队无比强大的信心, 现在即使战神去了，他们也知道，还有两个机 甲王者级别的人物没出手——那可是战神同期的好友！他们都还稳稳地坐镇后方, 说明形势还没那么危急。 而实际上，顾穹和伍梓若并非不想去前线，而是有些脱不开身。以他们的军衔, 又身居高位掌大权，关 系比表面上要复杂得多，要顾忌的东西也多。 总而言之，无论事实如何，精神偶像的力量总是巨大的, 效果到了就好。 只是, 在一些有人参军的家庭里，少不了许多唉声叹气了。 …… 新联盟。 “那架曾经一挑十七的机甲, 有没有再出现？” “没有。”回答者稍作解释，“联邦的机甲都长得一个样子，只要他主动压制火力，谁也看不出哪架机 甲是哪个驾驶员。” “那也得防。一旦发现‘他’再出现，不惜火力不顾牺牲都要让‘他’消失！” “是。”应答的人明显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命令。 “现阶段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有的，长官。西边境A20到A25，这一块的伤亡尤其大，远超过预估值。” “怎么回事？” 观测员拉出了几幅前线传来的概念图，“据估测这里的机甲火力和联邦其他机甲差别不大，但是极其难 缠。” “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难缠的指挥。风格诡谲，擅伏击。每次仅用极少的损失就交换了我方近三倍左右的机 甲。” 这样大的损失比，可叫人不得不重视了。 “动用权限，调查卧底传回来的资料！” “是。” “B级，B级……找到了。呵，A级指挥系，西尔。” “还有一个人，当他出现时我们的伤亡就会大大增加。他驾驶的从表面上看是普通的战型机甲，但猜测 有一定改装。根据和他交过手的机甲传回的视频，个人风格明显，由此确定是同一人。” “不会是‘他’吧？” “应该不是的。”回答者摇摇头，笃定地道：“即使这位机甲驾驶员也相当优秀，但是距离一挑十七还 -- 第89页 是有比较大的差距。” “好，持续关注这两方面。在那个指挥消失之前，我会向上面请示减少A25方面的派兵。” …… 都道时势造英雄，确实如此。 开战一年来，李幸然和西尔是这一届机甲军校学员中最出彩的两个，甚至也是所有机甲战士中名气最大 的两个。 李幸然出名是因为他早有“3S”的天赋在前，加之在战场上一见到机甲堆就奋不顾身扎进去的狠劲。战 场崇尚的就是力量，无论是陆军士兵还是机甲战士也都欣赏他的血性。在军人心中，他几乎被真心当做第二 个“小战神”来看待。 而西尔作为一个战场指挥，出名的自然是他带的机甲队伍极低的死亡率。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味逃跑，恰 恰相反，他在一场场遭遇战中取得的战功不计其数。虽然他年纪尚小，但他所展现出来的冷静与临场应变能 力令人折服。 甚至有人说：“跟着西尔指挥打的时候，阴是阴了点，但是能打对面那群龟孙子打得多！死？死又怎么 了，他让我死我当然去死！要是指挥叫我去死，那一定是我顶住了三四个火口，好叫我兄弟去炸了他七八 个！绝对不亏！” 这些消息传到章少阅耳朵里，又通过他传到游亦那边去。 章少阅担任的是总指挥，时常忙碌，忧心战局，难有闲暇的机会。不过他不吝这点时间来与游亦交流当 前的情势和看法。 “……新研发的机甲即日可投放边境更换使用。至于武器方面，需要把旧机甲运回后再安装。这一年辛 苦你了。”游亦在通讯器里道。 “还好。”章少阅叹了叹气，“说起来……你研发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停战十年间倾尽整个科研院之力才将机甲更新了三四代，到了游亦这就一年一代了？ “哈哈。”游亦听出他是震惊而非质疑，打趣道：“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做研发，不做到平衡完善哪敢 随便找人试。我呢就不一样，自己做出来自己上，做到哪试到哪，亲身研发亲身试验，研发试验二合一。可 比他们的流程快多了。你还不相信我么。” “当然相信。”章少阅下意识地回答道，心下更佩服游亦多一层，“你自己千万注意安全……能在这个 时间就更新机甲，真是帮了大忙了。”新联盟那边也正要加大火力了。 “说起来，你的弟弟，西尔，这一年来战功挺高的。” “哦？” “我把他的战绩资料和一些军队里的评价发给你。”毕竟是故人所在乎的弟弟，自然要多关注一下。 “那你觉得他的指挥风格如何？”游亦还没看资料，先问起了章少阅。 “怎么说……还是挺极端的。”章少阅稍稍沉吟，“不过，似乎是把极端的范围从个人扩展到了他所指 挥的团队。” 一针见血。 游亦说：“以后可以把他和李幸然放在一起试试。” 章少阅一惊：“他们两人不是不和？” 游亦：“个人关系不影响战场合作嘛。” 章少阅说出了另一个担忧：“他们都是机甲队伍里的核心，把他们放在一起，恐怕会被对面针对性围 剿。” “让他们围。”游亦毫不担心，“我们当年被围得还少了？” 章少阅忆起往昔，心头涌起淡淡的骄傲，失笑道：“我可能多虑了。也是，他们互相配合，说不定是一 把更锋利的利剑。” …… 此后又是一年。 这年里，联邦内部局势已稳定。大多数时间里，游亦与伍梓若坐镇后方，马不停蹄地进行机甲武器新技 术的研发。而顾穹则因战线的加紧而去了前线。不必说，他出战的消息一传出，联邦边境的战士是多么精神 振奋、备受鼓舞。 令人意外的是，他加入了西尔和李幸然所在的“尖刀队”。这支机甲队伍就如一柄尖刀，常在关键时刻 撕裂敌方的队伍，成为联邦战线中的一剂强心剂。 也不是没有过险象迭生的时候。“尖刀队”的人伤的伤死的死退的退换的换，始终不变的是核心的三 人：西尔、顾穹、李幸然。 西尔不知道的是，游亦和伍梓若也来客串过尖刀队的成员。 那时的局势可谓岌岌可危。章少阅来告知游亦的声音都嘶哑了，游亦便带着自己的机甲贰和伍梓若一起 出战。 两大战力的加入顿时把新联盟的机甲打得哭爹喊娘怀疑人生，轰毁一堆固定炮台，吓退一众陆兵。 当他俩一来顾穹就注意到了，打开个人终端就和他们拉了个小群联络。 其中游亦淡然地忽略一堆情侣档军官的傲娇式调情不提。 按照正常情况西尔不会察觉不到，那架表面与其他战型机甲无异的机甲是游亦驾驶的。但是，游亦是和 伍梓若一起来的，两人如出一辙的强劲火力和又几分相似的战斗风格也迷惑了西尔，让习惯了顾穹战力的他 一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况且，他们加入那时，西尔正在各处救急救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已，即使察觉 到一丝丝不对劲也没力气深究。 -- 第90页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游亦和伍梓若不过在战场上惊鸿一现救了一时水深火热，就又回到后方进行更为本 质的实力提高——科技研发。 …… 开战两年后，双方达成默契，进行短暂的休战。 当然，这个时间并不确定。不过章少阅预估不会长到哪儿去。 时隔两年，西尔再次站在游亦面前。 当归来的战士们归心似箭地散去，有一群人围绕着游亦聚在了一起。 久别重逢的顾穹和伍梓若一见面就黏成了一块，顾穹揽着伍梓若的肩，额头亲昵地抵在冰冷美艳的爱人 额上。 西尔和李幸然并肩朝游亦走来，李幸然在这两年间了解到游亦在后方做研发，在佩服他做出许多技术改 进的同时，心下也有些不能并肩作战的遗憾。 西尔与游亦，也仅仅在终端上有断断续续的联系，其中更是西尔询问游亦的研发进程，少有提及自身。 游亦对西尔近况的了解，大多倒来源于章少阅提供的消息。 此时，西尔站在游亦的面前，个头高了些。面貌没怎么变化，但是那股精神气的不同，让他仿佛换了个 人似的。 李幸然正准备向游亦打招呼，没想到西尔突然斜跨一大步，恰好挡在游亦和自己之间。 李幸然看着西尔的后脑勺，嘴角抽搐，提了提拳头，最终却又放了下去。 “游亦。”西尔对他直呼其名。 “嗯。”游亦静静望着成熟了不少的西尔，简单应承道。 “你说过，你不喜欢逃避责任的人。”西尔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嗯。”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少年看到对方眼底极其细微的变化，刹那间神色转怒为笑，一踮脚就撞向游亦的唇，同时手还揽上了游 亦的后颈，只不过没敢用力。 没有不喜欢，但也没说喜欢啊。 少年的身体柔韧而比过去多了许多力量，锁骨处有一道极深的伤口留下的长疤痕。游亦稍稍后撤化解了 他的冲劲，眼底的神色变得柔和。 不过，暂且算是过关了。 这次他没有拒绝。 西尔的忐忑在那之后变得狂喜，来不及在日思夜想的唇齿中多探索一会儿，就又跳了下来。他得意洋洋 地向四周环顾，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游亦是他的了！ 他吻到了他，在所有人面前！ 他身后的李幸然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切，目瞪口呆，天崩地裂。 “西……你……和……游……亦哥……” 西尔冲他咧嘴一笑。接着视线扫向穹梓两人。 顾穹冷哼一声，转身抱着伍梓若就亲了上去。伍梓若很配合。这两位是真正的老司机，亲得那叫一个火 花四射若无旁人。 西尔脸黑了：“……” “他们一直都这样？”他问游亦。 游亦刚才有些轻微的失神，很快恢复过来，顺口说道：“无伤大雅。” 西尔不说话了，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和他哥也来上这样一场。 西尔没有看到的是，亲吻间歇，伍梓若看了他一眼，而后疑惑抬眸看顾穹。顾穹则微微点了点头。 李幸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萧索。 “那个……游亦哥、穹教官、梓教官。”他挨个打招呼，本来想和游亦久别畅谈的热情现下却熄灭了。 被冰雹浇灭的。 刚亲完那俩对他点头致意。游亦看着个头愈发结识性格依旧乖巧的后辈，体贴地回道：“幸然，好久不 见。我们下次聊。” 又道：“你和西尔的关系好了不少。” “没有！”这是李幸然。 “我装的！”这是西尔。 “好了。”游亦道，“这两年，辛苦了。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西尔随游亦去了他的住所，游亦又问：“跟着我做什么？回去休息。” 现在西尔面对这句话的心态可就大不相同了：“我在回来的路上休息够了。我们太久没见面了，我想我 们缺少一些深入的交流。” “嗯……也许是的。”游亦若有所思。 “你还没说过，你喜不喜欢我？”他这副姿态可谓咄咄逼人。 游亦招架自如，他悠悠地道：“看你。” “好。”西尔磨牙。反正关系他都承认了，这句话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们进了房间，西尔坐在床上。 游亦搬来一张木椅坐在他对面，手中拿着纸笔。 “来，说说这两年里你遇到的战局和你当时的安排。我们交流交流。” 西尔：“……”神他妈深入交流？ 是的，我喜欢的男人真他娘的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更新了，你相信吗 没有意外下一章完结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疯 第三十八章 没办法, 西尔只得和游亦讨论了一晚上的机甲战术布置。 游亦的经验之丰富、眼光之广阔远比西尔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西尔一开始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后来 完全沉浸在和游亦的探讨之中。 有一些战局，西尔自得地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 但游亦还能提供更多的解法。他的大局观无与伦比, -- 第91页 不仅考虑了己方和敌方的机甲，甚至将机甲以外的陆兵都考虑在内。 西尔对这些心服口服。但他也有自己的观点, 争到激烈处甚至想拍床而起。他反应过来自己拍的是床时 愣了愣，然后发现了游亦投来几分赞许的眼光。 可以说是很美滋滋了。 不过该吵的还是得吵, 西尔并不会全盘认同游亦的观点。 …… “咔——” 厚重而闪烁着金属质感的门打开了。 游亦带领着身后的西尔和李幸然迈步进入极为宽敞的机甲室。 映入眼中的是并排的三架机甲, 外表看似普通的战型机甲，但是又有细微的差别。 机甲的确是高大帅气的, 但大家都开了那么久了，不会有太多惊奇感。 “这是……？”李幸然率先问道。 “这是我私下帮你们改装的机甲。” “私下改装不是犯法的吗？！” “好像是的。”游亦道, “但是有能力自建机甲的人谁没私下改装过呢。现在，差不多是时候将改装机 甲的许可提到台面上来了。” 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砸得李幸然有点头晕。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位他视若兄长的青年只是机甲能力出众 的人, 但他所做的事、所拥有的权限似乎远远超乎他的认知范围。 “不说题外话了。随着机甲技术的进步，你们在战场上的能力越来越突出，也很容易被针对。这两架机 甲, 分别根据你们的操作特性加以改造，在生存能力上绝对高于普通的机甲。当然，这也付出了很多资 源。” “最重要的一点。” 两人满怀期待。 游亦平静地说，“它们拥有目前最先进的自爆系统。” 西尔、李幸然：“……” 西尔：“比战神自爆的时候还厉害？” 游亦：“对。” 李幸然抓狂，为什么游亦哥能这么笃定比当初战神自爆还厉害？等等, 为什么他连这架机甲都还没有开 过就要考虑自爆的问题？爆得更厉害, 可以很骄傲吗？不如重点考虑怎么活下来吧？？ 确实，在这个机甲出现不过数十年的时代, 每一架机甲都十分宝贵。自爆是最万不得已的选择，一般是 在绝地里为了不让己方技术落入敌方手中时才使用的自毁程序。 游亦说：“这两架机甲里面的技术，如果让新联盟的人得到了，他们的武装力量可以强一倍。” 那肯定是自爆了比让机甲落入对方手中更划算了。 “做了很久吧？”西尔说，“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个。” 李幸然才反应过来，感激地说：“谢谢游亦哥！”为了他们敢在暗地里做违法的事。 “可是，在战场上需要修理的时候怎么办？”不就会被人发现了？ “会有专人负责修理你们的机甲的。” “那……那边那架？” 西尔听到李幸然连续不断的发问，一张口就嘲起来：“我说啊，小战神，怎么几年过去你的智商也没见 涨啊？还是多年如一日的蠢。” “你……” 他俩私底下没少掐，李幸然没想到这西尔现在嚣张到在他哥面前都这样说了。 “我的。” 游亦一手按了按西尔的脑袋示意他消停，及时阻止跑题掐架，把李幸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游亦既然能给他们做，自然也要给自己做机甲了，没毛病。不过，他不是这两年都身居后方做研发么， 这机甲能用得上多少次？ 李幸然又陷入了蜜汁纠结。 西尔在李幸然看不见的角度向游亦比了个手势“2”，游亦对他点头。 然后李幸然就看见西尔奔向了那架据称是“游亦的”机甲。围着它转了两圈，左摸摸右敲敲，游亦无奈 出声：“都一样的，从外面看。” “我想上去。” “那边才是你的。”游亦指了指西尔的机甲。 “好吧。”西尔只好撇撇嘴放弃了战神座驾，爬上自己的位置。 “好奇的话可以去试试，看看和以前用的有什么不一样。”游亦对李幸然说。 李幸然半懵半疑惑地上了机甲。不明白为什么西尔对游亦的机甲这么感兴趣。 不过，他觉得他游亦哥越来越厉害就是了。 …… 西尔开心么？当然开心。 那可是游亦送他的第一件礼物。战神出品，果真不同凡响。听说顾穹的机甲是他和伍梓若那女人一起改 的？对，一起改机甲不失为一种促进感情交流的方式。可谁叫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只能看着调试数据的 游亦发呆。不过不会可以学嘛，以后有机会一定…… 但是西尔知道，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美好的期盼没有持续多久，边境的战役再次打响。 临行前，李幸然上机甲时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情绪极为焦躁，“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西尔嗤之以鼻，自诩长辈的口吻教训他道：“打了多少次了，还是不够稳。” 李幸然朝他翻了个白眼。 西尔没当一回事，可是当他们连通精神力频道时，一向不畏任何险境的顾穹都在他们出发前说道：“多 -- 第92页 加小心。” 如果这次能像以往一样有惊无险地回来，就足以证明他们的预感都是错的，还是活过两辈子的他最稳。 但意外发生的时候，这些场景一幕幕闪现，它们突然变得如此特别，仿佛隐隐有着什么预兆。 困境。困境中的绝境。 “尖刀队”已经成为了新联盟的心头大患，他们怎么会放过这只机甲精英队伍？ 甚至连西尔的所有指挥方式都预料到了。 为他而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刻，西尔难得的没有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上辈子，什么任务，什么李幸然顾穹伍 梓若，甚至是游亦，都忘了个精光。他摸了摸锁骨的伤疤，“呵……新联盟的垃圾们，我要是让尖刀队这么 容易给你们一网打尽，我他妈以后就不叫西尔！” 所有的算计、恐惧、愤怒、兴奋全部都淡去，西尔冷静得可怕。 你以为你封锁了我所有的退路，你以为我无计可施。 可我偏偏有！ 他操控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拟成动态的指挥图发到频道里所有人的机甲上。 “完全服从指挥，走！！” 都走，他留下。此为强化指挥者的权威。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劫躲不过去了。 “我们能冲出去！！” 西尔大吼。此为危急时刻鼓舞士气、稳定人心。 李幸然和顾穹的机甲强势开道，不顾代价地从包围圈里突围出一个窟窿。指挥为饵，留居最后。 西尔最后的安排图传到了章少阅的指挥台中心，也同步在后方的游亦和伍梓若面前。 游亦已经看到了结果，对小二说，“我们准备写穿越者任务评估了。” 队友的机甲渐行渐远，西尔一看还没出那个游亦说过的范围，于是又咬牙往相反方向冲了冲。 游亦，老子好像要重蹈你的覆辙了。 那个时候，你是怎样的心情？ …… 分别时，西尔问游亦：“喜欢我不？” 游亦没有回答，给了他一个吻。 这个男人很奇怪，有时候会说很多话，有时候又不喜欢说话。无关紧要的事可以说上很多，紧要的时候 又不轻易开口。 西尔走了，他再也等不到游亦的回答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个世界，不过也算轰轰烈烈，对得起他身为非本土穿越者的神奇身 份。 他把精神集中到了极致，一边操纵着机甲一边狂call自己死寂多年的系统。 “系统！！我！要提交任务！！！快！！！！” “任务：找出唯一一个重生者以及重生者的身份。无时间限制，若死亡前未找出重生者则视为任务失 败。（世界背景：前机甲文明）” “请输入重生者姓名” ——游亦！你他妈快一点！！！ “请输入重生者重生前身份” ——战神，上将，联邦。快快快快快…… “是否提交（只有一次机会，提交后离开本世界，正确则任务成功，错误则任务失败）” ——提！交！！！ “轰！！！！！——” 机甲成功自爆。 画面定格，这一刻仿佛是多年前的重演。 在最远处机甲里的李幸然满脸震惊失措，顾穹的沉重与意料之中，指挥台旁章少阅的痛惜。新联盟指挥 的愤怒咆哮。 “你们都是死的？就让他这样爆了？啊？！” …… 炮火继续，指挥自爆了，精神力频道的最高权限转移到了顾穹的机甲上，尖刀机甲队伍继续逃亡。 不过，章少阅身后的副手颤颤巍巍地说：“长官，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条未编辑完的指令……” 章少阅扶额：“我也看到了。不提这个。”接着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安排接下来的各种事宜， 气氛很快归于沉重。 …… 那半条指令，章少阅和他的副手看到了，所有在精神力频道里的人都看到了。同步接受指挥台讯息的伍 梓若和游亦也看到了。 爆炸发生时，伍梓若美眸睁大。她闭了闭眼，再睁开，转头看向沉默着的游亦。西尔牺牲，以往所有过 节都烟消云散，她此刻的情绪，是遗憾、是难过、是庆幸，更多的是对友人的担忧。 毕竟西尔发的最后一条指令是…… “游亦你记住我西尔喜” 戛然而止。 伍梓若动动唇，最后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回避。” 游亦却摇摇头，道：“没事，别担心我。” 西尔这小子，极为任性，就是走了也费尽心思给喜欢的人一个最浓墨重彩的印象。也浑然不顾对方若不 是了解一切的游亦，情绪将会是多么复杂，痛苦甜蜜交织。 闻言伍梓若更担心了。 但多年相交，她百分百地相信游亦的自控力。于是只无言陪伴。 小二也被西尔震惊了，小心翼翼地冒头：“游亦，西尔把任务提交了……” “嗯，我知道。你这么害怕干嘛？” 小二：“怕您难过……” 游亦无奈：“他又没死，我难过什么。” “哦……” -- 第93页 不久后，顾穹和章少阅在通讯中纷纷向游亦致以慰问并希望他节哀。游亦一一回应，其中顾穹还说他在 闲暇之余还得持续开导另一张王牌李幸然，他因为西尔的自爆很是沮丧，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游亦加快了研发的速度，联邦的军事优势得以积累，新联盟的兵力因为西尔的自爆又有所消耗。几年 后，联邦占据了近压倒性的优势。 联邦人民欢欣鼓舞。 在缺少特意引导的情况下，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依旧得到尊崇，但是没有传出很久以前那般神乎其神的 “战神”名号。A级指挥西尔的自爆机甲之战作为经典战役之一被编入机甲军校的教科书，其天才般的指挥 天赋与双十之龄离去的事实也让无数联邦民众扼腕叹息。 西尔走后，游亦总是孤身一人。 一切尘埃落定时，游亦对他的好友们说：“我也该走了。” 顾穹：“去哪？？”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 伍梓若：“不一起调机甲了？” 游亦：“现阶段的研究已经接近极限了，难以再有大的突破。” 再多奇思妙想，也得科技进步跟得上才行。 “不用担心我，我会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 他郑重向每个认识的人告别：“穹、梓，如果在联邦做事做累了，甩手也是没问题的。现在又不缺你们 两个。” “老章啊，公事我们讲得多了。讲点私事，小孩子长大了吧？青春叛逆期到了吧？是不是提我比你自己 讲道理有用得多？哈哈，如果有这方面的困扰可以去问问顾穹他们。不不不，不是问他们怎么带孩子，是问 当初我是怎么教训他们的。啊，方法我给你了，敢不敢问就是你的问题了……” “李幸然？把我的‘贰’送给他吧。不用改装，他现在应该勉强能开得动我的配置了。机甲的名字…… 不用告诉他，他会知道的。” 其余不再一一详尽叙述。 “差不多了，小二，走吧。” “走啦？” “嗯。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东西够多了。” 战神之名群众永不淡忘。机甲更新迭代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同一个署名。 那么至此为止，这个世界，也就告一段落了。 —————— “【基本资料】 穿越者：西尔 任务：找出唯一一个重生者（游亦）以及重生者的身份（联邦帝国编号059亦中将）。无时间限制，若 死亡前未找出重生者则视为任务失败。（世界背景：前机甲文明） 【评估】 任务难度：3S级（评估者认为此难度与事实不符） 任务手段：完全符合前机甲文明世界规则。以被动等待为主，对个别怀疑对象以激进手段进行试探。 任务影响：加速势力争霸中联邦帝国的胜利。为联邦帝国留下数十场经典指挥范例，推动其指挥流派发 展，间接增强联邦帝国军事力量。与任务目标进行深入接触，并给其留下深刻印象。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八十（未找出重生者的身份编号，且用时过长） 穿越者评价：2A（评价本低于任务难度，但穿越者生存能力强，故评价优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正文完结啦，有番外。 *嘘。憋说话，先让我泪奔一会儿。 啊啊啊啊终于写完这个世界了，一个十万的故事写了两年半，太艰难了。我特傻，真的，第一个世界没大纲 写下来了，于是下面也没大纲。后果你们看到了，断更断得不忍直视，一断不起。我知道这样会流失很多读 者，毕竟连我都不记得剧情了你们怎么还记得（允悲），每次更新都看到（本就不多的）收藏哗哗地 掉。。。时间跨度太大了，我不知道自己写成了什么样子，不敢看。各种缺憾不一而足。谢谢你们追到这 里，看到这里。谢谢你们的包容不抛弃。 我会吸取教训，继续努力的。【鞠躬 第三十九章 番外：#当3S×3 # 很久很久以前, 联邦中央军校入学季。 那个年代，在那里入学没有以后那么容易。先不提你是否有足够的天赋，光是报名费也不是一般家庭能 够承担得起的, 更别提在温饱线上度日的穷小子。 被拦下的顾穹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转身欲走。再不走就忍不下去了，那人轻蔑的样子实在想叫人一拳揍 上去。 没走两步, 后面又传来轻飘飘的一句：“我就说这种自己来报名的多半是来碰运气而已，哟, 你刚才听到 了吗, 他说他想驾驶机甲，因为联邦会发补贴给机甲学员！哈哈哈哈哈, 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理由，你看他那 小身板……下一位下一位。” 十二岁的顾穹猛地转身, 一巴掌拍在收费桌上，发出“砰”一声响。 还没等双方发作，一只手搭在了顾穹的肩膀上。 那只手的主人略带安慰地温声道：“年轻人, 火气别这么大。” 顾穹回头一看，也是个十二三的少年，没比他大到哪去。但是神情带笑, 气度不凡，外貌……反正一个字 -- 第94页 吧，帅。比自己帅。一向被各种小姑娘们追捧的顾穹都不得不认同的那种。 “你是谁？” “来报名的。” 顾穹双眼一眯，冷冷道。 “关你屁事。” 他仿佛是猜测到了顾穹可能有的反应，面上看起来没有愤怒或惊讶。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又有变故发生了。 一个貌美得像是冰雪雕琢成的小姑娘抱着文件从里面走了出来, 收费者立刻起身，脸上的表情从对顾穹 拍桌的惊怒转为讨好的笑：“伍小姐您要走啦？检测得还顺利吗？” 那小姑娘也是和顾穹同龄, 十二岁左右的模样，不过不苟言笑，脸上冷淡得很，只是瞥了那人一眼， “嗯”了一声，连脚步都没停。 伍家权势大，这种奉承她见得多了，放都不放在心上。 顾穹被这人的前后态度对比一激，出声道：“怎么，她能测，我就不能测？难道你觉得就她那样肩不能 扛手不能提的样子能被机甲系录取？” 收费者心道：这哪来的没眼色的小子，伍家唯一的公主，就是不能行也得行啊！ 不过，没轮上他出场，那小姑娘却停步了。 她正眼瞧了瞧顾穹，然后从文件里抽出一份摆在最上，怕顾穹看不到，还特地经过他的面前，并在擦肩 而过的时候走得特别慢。 因此，顾穹得以见到上面硕大的：编号051，精神力S、体力S、反应力S。 顾穹：…… 然后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她走后，收费者才想发作，不过他又被堵住了。 顾穹说：“要换我我也能。” 收费者：“那你去试试，要是进不了看我出来给不给你面子。” 虽然惊讶于这个谄媚小人的应允，顾穹还是抓起好不容易得来的号码牌就进去了。 他没有看到，是他身后的人默默地掏出了三倍的报名费。 意思是：让他试，多出来的都是你的。 结果显而易见的，顾穹以3S的顶级天赋入选机甲系。这年十分惊世骇俗地出现了三个3S，没有人想到， 这三人在接下来的十年内成就机甲三王者之名，成为联邦军队乃至所有联邦民众的精神偶像。 这也是顾穹和游亦、伍梓若的第一次见面。 · 作为天赋最好的三人，他们常常有需要组队相互配合或者对抗的情况。 每到这时，令人窒息的场景就出现了。 顾穹：“亦和我组队！” 伍梓若：“呵，两天前我就和亦约好了。”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这时，游亦却笑眯眯地道：“啊，抱歉，刚刚教官让我去和最弱的学员组队。其他人好像都已经组好 了，我看……要不你俩组一队吧？刚好挑战一下最高难度。” “不。” “不要。” 教官吆喝道：“好了别磨磨蹭蹭了，还有谁没组好队的？剩下两个是谁？” 顾穹：…… 伍梓若：…… “谁他妈要和这脾气糟糕爱骂脏话暴躁易怒的火药桶/没有表情目中无人傲得上天的母老虎组一队！” 游亦表示：……其实你俩四斤八两。 后来，明明是两人分别约了游亦去私下练习，结果到场了才发现有三个人。游亦那家伙还美其名曰：省 时间嘛，一起约了。练习到一半，游亦又以种种理由脱身走掉，留下两个天生不对盘的人面面相觑。 还有一些把顾穹带到伍梓若那边去，或者把伍梓若带到顾穹那边去的事情。这种事发生得多了，两人都 知道游亦在干什么，纷纷表示对他的不满。别再把我和另外一个凑一起，再干绝交。 “亦，我知道你想让我们关系好一点。但是这不可能。没意思的。” 伍梓若皱眉认真地对游亦说，希望他认真考虑。她的大波浪长发在非实战练习时总是披散而下，十来岁 的少女尚没有以后一眼就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但已经隐隐有了冰霜美人的雏形。 顾穹更是直接：“亦，我把你当朋友。你别再让我和她接触了，我一见到她就烦。真的。这辈子都不可 能和她做成朋友。” 游亦表面应下，暗地里用更隐蔽更高明的手法故技重施。 没办法，人生无趣，在没有机甲的日子里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而看他们俩互怼，又是多么的有趣啊。 随着时间推移，结果自然是又被两人发现了。这时他们有了同样的对游亦的愤慨。 损友！绝交！必须得绝交！ 机甲系的机甲原理考试与其他考试不同，试卷是可以带回宿舍做一晚上的，要的是理解。次日需要学员 带上考卷上自己的画图配以讲解。 游亦写完放包里。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昨天的一张变成了一片一片又一片片片片片片。 教官：“咳咳，亦你直接讲吧。我相信你不用图纸也能讲得明白的。” 游亦：…… 和他同在男生宿舍最近又比较大仇的，大概是穹吧。 游亦无奈地摸摸鼻子，清清嗓子条理清晰地讲了起来。 同一考试场地的顾穹：……哼。 -- 第95页 还有。伍梓若家里资源多，自家有专门的机甲研究所，虽没有官方渠道多，但能弄到的机甲零件也不 少。她向游亦开放了自己的权限，游亦常到她那里去做实验和改装。 但是，某一天，当游亦到那儿的时候，发现自己改装了一大半的部件被砸碎了，碎成连螺丝都没有的那 种原始状态。更别提那数据记录本，直接不知所踪。 游亦：………… 这可比撕卷子让人心碎多了。 眼见现下两个死对头的关系大约是不能再进一步了，游亦只好消停下来。 此后，穹梓两人分别与游亦的关系逐渐恢复到正常情况，只不过两人对对方依旧还是眼不见为净。 · 再后来，战争开始。 新联盟和联邦的战线拉起得猝不及防，战争形势不容乐观。 军队紧缺，武器紧缺，机甲紧缺，机甲驾驶员紧缺，指挥人才紧缺…… 总之，什么都紧缺。 游亦这一届还没有到毕业的时候，有些人甚至连机甲都还没开利索。但是没办法，多一架机甲就是多一 份火力，刚到十八的游亦，以及才十七的顾穹和伍梓若，因为强大的天赋和优秀的机甲驾驶成绩就被拉上战 场。 战场是货真价实的战场，和平时的练习切磋完全是两码事。 上战场前一晚，这批年轻的机甲战士们睡在飞往边境的飞行器上，辗转难眠。 伍梓若紧张得脸都白了，但强撑着不让自己说一些软弱的话。 游亦看出了她的紧张，对她说：“有压力是正常的，别担心。” 他向后方恰巧路过的顾穹挥挥手：“嗨，穹，过来一下。” “怎么了？” 伍梓若一见死对头来了，更是强作镇定，不让他看出自己的不自然。 谁知实际上顾穹也紧张得很，压根没心思和伍梓若嘴炮作对。 游亦轻松地笑了笑，先把手放在顾穹头顶，再往侧边下滑一些，放在伍梓若的头顶。 他在两人头上稍稍用力按了按，然后在两双同样疑惑的眼睛里解释道：“两个矮子。” 矮子们对游亦怒目而视！ 游亦挑了挑眉，“我有说错么？”然后微微笑道：“放心。我用我的身高保证，我们都能回来。” 他那表情真是十足欠扁啊，但是又自信得叫人无比心安。 游亦向他们张开手，两人分别和他相拥。 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多年后每每回想起这一幕，都会让人怀念得眼眶微微发热。 也怀念那个说着要去看世界结果一去不返的家伙。 · 很巧的是，顾穹和伍梓若被编在同一队。而游亦没有和他们一起。 驾驶机甲四处征战间，多次生死边缘游走，顾穹和伍梓若之间的默契几乎是以指数形式增长。其中，游 亦曾经在两人间的搭桥牵线所起到的作用不可估量。 如果没有那些强行匹配或组队的过去，他们不会如此了解对方的能力。 顾穹觉得伍梓若越看越顺眼了，伍梓若也是。 他们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在生死面前，他们的爱情不算轰烈。 顾穹的面相染上了伍梓若的许多分冰冷，伍梓若也习惯了陪顾穹一起破口大骂。 有人与自己相互了解契合如斯，当真是多么难得。 顾穹偶尔感慨：这样看来，或许还要感谢亦当年的百般牵线搭桥？ （游亦：不不不，不用，我只是单纯想看你们互怼而已，哈哈哈） · 更难得的是有一个称呼为亦的好友。 没有他，那也就没有现在的顾穹和伍梓若了。 亦救了他们十三次。这个数字，顾穹和伍梓若清清楚楚地记得。 那时他们不无愧疚：“我们拖累了你。” 而亦只是随意地抹了抹汗血交加的脸颊，哼道：“别灰心。世界还等着你们去拯救。” 算作是最敷衍的安慰，但是可以听出他对他们的信心。 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在他们看来，亦是同辈，也是长辈。虽然他只比他们大一岁。但毋庸置疑，这个日常恶趣味且嘴炮技能 点满的青年，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 谁会想到，他会比他们先走呢？ 谁都没有想过。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亦在战场上如鱼得水，未有败绩，战功飚升。为防止卧底泄露信息，他在联邦内部的保密级别一高再 高。新联盟几次招揽不成，杀心重到不除掉他就睡不稳觉的地步。 自爆一场，他潇洒地走了。 停战使他们无法通过杀敌来发泄那些痛苦的情绪，唯有仇恨与欲望才使那满到溢出的思念得以稍稍转 移。 夜深人静的时候，伍梓若把头埋在顾穹怀里，闷闷地说：“我想他。” 顾穹搂着爱人的背，沉默。 良久之后，他深深叹了气，说：“我也想他。” 精神力交融间，是如出一辙的哀伤。 ·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当游亦回来的那一刻。 伍梓若和顾穹都觉得，只有对方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简直是痛哭流涕都不为过。 -- 第96页 活着就好了。 他对他们是那么重要的人，重要到他们看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特别不顺眼。 妈的敢不把你当回事？ 打！ 绝对不是因为当年你总捉弄我们而现在任他浪！ 总的来说，亦的归来，把他们心里的缺口都补满了。 噢，还有一个刚开始两人的印象都很差，但后来都接受了的小子。 嘴炮也很厉害，跟他吵架吵赢之后会很有成就感。 再再后来，西尔走了，亦也走了。 虽然这两个走不是同一个概念，但是都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要走，他们不会拦。 他们会想念他。 · 某天。 两个机甲控夫妻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穹，说实话，你开机甲有没有赢过亦。” “………………有。” “什么时候？” “……他刚回来的时候。” “厉害。”伍梓若在顾穹耳边哈了一口气，“赢了几场？” “三场……两场半。” “呵。”倒是诚实。 顾穹骄傲，赢了就是赢了，欺负亦没驾驶过更新后的机甲也算赢！ 就算三场之后就被压制，那也是赢过！ “我都没打赢过他。”有点幽怨。 “没事，你赢了我，也算是间接赢过了他。”顾穹很机智。 “前些天，章中将问我怎么教叛逆期的小孩。”是的，章少将升军衔了。 “嗯？”我们又不要小孩，干嘛问我们这个？ “还隐晦地表示，亦叫他问的，亦遇到过两个叛逆期的小孩，教得很好。” “……” “改天我们去找老章切磋切磋机甲，顺便教他带、小、孩。” “好。”伍梓若勾唇一笑。 · 他们的过去很精彩，未来也不差。 毕竟，他们是被亦称为“一起和机甲谈恋爱”的传奇夫妇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有一个 第四十章 番外：#西尔# “叮——任务提交成功。” 伴随着犹自粗重的喘息, 一滴冷汗从西尔的额角滑落下巴。 “呼……哈……” 死亡的阴影还笼罩笼罩在身后，他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果然，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没有机甲, 也没有游亦的世界。 系统叮叮响着, 一遍又一遍地告知他任务前所要求的财富和武器已经到位。 西尔却闭上眼，不予理会那些对曾经的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 他躺在极破旧的木板床上, 沉下心，回忆起那些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 …… 穿越前, 西尔活在一个肮脏阴暗的世界里, 在这里，牺牲自我舍己为人毫无意义, 贫穷、饥饿和械斗染黑 了所有人的心。要想活下来，只能黑得比他们更透彻。 欺骗是西尔生存的重要技能之一, 他将它修炼得炉火纯青。 他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对。 所以，他也将这样的习惯带到的做任务的世界里。 然后遇见了一个人。 西尔在自己的世界里如鱼得水，在他面前却处处碰壁。 他告诉西尔：不是这样的。 在一起之后, 他偶尔会拿以前的事情来笑西尔，说那个时候天天想把这熊孩子打一顿。 西尔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变着花样勾引他折腾自己。 但是, 心里到底还是后悔了。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游亦的呢？ 应当在很久之前。比知道他的身份还要早得多。 在那个村子里的哑巴，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却是所有人都夸赞和信赖的存在。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对他的？ 西尔呻-吟一声，在破烂的木板床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的是……相当不客气啊。游亦没有在带着他的路上把他打死，脾气已经是好得非同寻常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那样理所当然地以为, 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地跟着他呢？ 他没有喜欢过别人, 不知道喜欢是这样的一种情绪，不知道喜欢一个人, 会让自己整个人几近脱胎换骨。 …… 在边境，下了机甲休息的时候，他往往还需要集合尖刀机甲队的人，开个回顾分析会。 毕竟他们有时不能完全执行自己的指令，多一点理解，多一点磨合，就多一分执行力，多一点在战场上 生存下去的机会。 又一次解散分析会后，李幸然没有走。 西尔问他：“看着我干嘛？” 高大的青年抱胸将身躯靠在墙边，透出几许疲惫，眼里却是轻松愉悦：“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好像比以 前厉害多了。” 西尔一边放松自己的肩颈，一边满不在乎地习惯性回嘴：“我一直都这么厉害。” “那不一样。以前你讨人厌的功力倒是很厉害。” 西尔的动作顿了顿，“现在呢？” 李幸然说：“刚才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游亦哥。” “……” 西尔没有应答，但好心情却从忍不住勾起的嘴角泄露出来。 从“一点都不像一对兄弟”，到李幸然这个直性子都说从他身上看到了游亦。 -- 第97页 说是他受游亦影响大也好，他有意模仿也好，这样的评价让他感到很开心。 所以说，游亦那个男人多么可怕，竟然会让他西尔改变到这个地步。 但这样也不错就是了。 …… 西尔乱七八糟地回忆着与游亦相处的各种事情，突然想到了顾穹和伍梓若那两个人。 他的确时常与李幸然争夺游亦的视线，但他知道，更大的对手是那两个和游亦同辈的人。只要想到他们 和他度过了千百个他所不知道的日夜，嫉妒之火就要燎原。 从前，每当游亦遥望远方，他就要用最不高明的方式指使游亦去做事。他恨不得对他说：哑巴，你在想 什么？别想了！看我！ 虽然通常换来的是一个白眼和一顿镇压，但能把他的主意力吸引过来也是好的。 那时他仍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无措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拥有他。 直到伍梓若那女人更不客气地暴揍自己一顿。 “吃醋的难道不是你吗？” 好吧，是我又怎样。 西尔气闷地坐起身，对着墙壁，面壁，继续回忆过去。 …… 后来在边境，他、李幸然和顾穹之间已经相处得很随意了。 哦，当然，李幸然对顾穹还是会拘谨一些。但西尔自诩两世年龄加起来和顾穹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自 己面对的是前辈的觉悟。 犒劳机甲战士的聚餐中，他和顾穹这中将喝到了一块去。酒意上涌间，西尔想套顾穹的话，先自掀黑历 史：“曾经你家梓中将，差点徒手把我打残了。” 顾穹看了年少有为的指挥一眼，喝了口酒：“哦，挺好的。当初我还遗憾没能亲手揍上你。” 西尔：“……”妈的这么不客气的吗？ 没关系，丢脸没关系，反正我也讨厌他：“你被我哥揍过吗？” 顾穹冷笑：“呵呵。”那可多了去了。 “难道你没被揍过？” 西尔不好意思地道：“呵呵，真没有。” 这回轮到顾穹：“……”妈的失策。 酒过三巡，两人都拼了不少了。顾穹讲起了以前的事。 他说以前他和伍梓若见面就想对骂，骂完转身就走，简直是没见过比他们两个更加不对盘的人，就类似 于……西尔和李幸然之间也差不多了吧。不过他们之间纯粹就是气场不合。 但奇妙的是他们都和游亦很聊得来，这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 他说起游亦的各种恶趣味。他说他们两个合起来都吵不过亦一个。 他说起游亦很喜欢机甲，常常偷偷摸摸地做改装实验。 他说起当年在中央军校里，他们三个的天赋很高，年级一跳再跳，低年级的人仰望他们，同年级的人打 压他们，授课的有些教官也看不惯他们，觉得他们恃才傲物。 顾穹嗤道：“要不是亦把我们两个拉住了，我们差点半夜给那个教官套麻袋打一顿，给他看看什么叫做 真正的恃才放旷。” 西尔：“后来呢？” 顾穹说：“后来就毕业去打仗了。严格来说，这个提前毕业也是被军校里的人逼的。” 这时身边又有人来敬酒，年纪大大小小的将士们提着酒瓶子，喊了顾穹“将军”，然后给他满上。 这些士兵们，有的是开机甲的，有的不是。 有年纪大一些的，激动得手都抖了，还朝顾穹鞠躬。 顾穹忙道：“别别别……” 西尔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顾穹是多么受尊敬和爱戴。而平时总是紧缩眉头，显得冰冷难以接近的俊秀 中将，在一叠声的敬酒中大声应好，难得豪情。 也有人给西尔敬酒。是西尔的队员，“我相信指挥，以后我的命都交到您手里了！” 酒不是特别好，西尔竟也觉得滋味不错。 敬酒的人走后，顾穹又说起了游亦以前的事，他知道西尔想听这个。 “他在战场上很严格，如果我和梓出现了失误，他会在下来后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就算是重伤到要昏 过去他也照骂不误。” 顾穹说到这，很是感慨地摇摇头：“明明来救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快爱上他了，结果一下机甲劈头盖脸 就被骂，吓死了……” 后面的话，西尔记得不大清楚了。 他只记得，自己听得津津有味，一遍又一遍地琢磨对比着顾穹口中的游亦和自己看到的游亦，在见不到 他的日子里，贪婪又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他所有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自拔地喜欢上那个男人了，越来越喜欢。 他也知道，现在，游亦还没有喜欢上自己。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西尔在边境征战的两年，游亦没有一次主动向小二问起西尔的状况。 小二实际上是可以通过系统功能追踪穿越者现状的，游亦却说没必要。 如果回得来，且改变得能够入眼，就给他一次机会；如果回不来，那也算了吧，反正不过是一个穿越 者。 …… 游亦这边不提，说回西尔。 所幸从战场上回来的西尔不算太糟糕，苦头没有白吃。 但那对西尔来说也算是头一遭经历了。 -- 第98页 他突然把自己衣服领口处往下一扯，手抚上左边锁骨的位置。 这里曾经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人在战场上，哪能不挨刀。那次是真的濒死了，九死一生绝不是个形 容词而已。 有次他预计失误，自己被围攻，是两个战型机甲驾驶者拼死冲回来，以二换一换回了他这个指挥的命。 但他们却永远葬身在了那片黄沙里。 有次他已经失去了意识，顾穹在掩护下砸开他的机甲把他背了出来，这才使他免受和机甲残骸一起被轰 得死透的命运。据顾穹后来回忆，自己精神力震荡混乱间把顾穹当成了游亦，死死抱着硬要亲上去，差点没 把中将整崩溃。（顾穹：那次的心情……当真一言难尽。） 还有一次，西尔记得自己失血失得人都要凉了，硬生生被李幸然的咆哮给吼醒：“还可以救！！给我 救！！！没有血就输我的血！我们的血型是一样的！！！”旁边的医护人员一边应着“好好好没凉没凉” “我们这就输血”“请您冷静一点，冷静！！”（李幸然黑脸：后来我很冷静，他们比我还不冷静） 等等等等。 生死面前，没有那么多龃龉，剩下的只有，活下去，一起干对面。 打多一架机甲，就有更多联邦的士兵能够活下来。 手指上的触感让西尔回过神来，这具身体不是在联邦的世界里摸爬滚打那具，没有那个陪伴他好几年的 伤痕。 没想到的是，回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对顾穹和李幸然的想念，也不必对游亦的少。 情绪积累下，西尔一拳砸在木板床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音。 何尝不知道，他回不去了。 讲开之后，他和游亦的相处时间真的太少了。 他还没有给游亦留下什么。 顾穹和伍梓若给游亦留下来“贰”。是的，他听游亦说了，这架机甲是他们俩给游亦改装的。 可他不会改机甲，他没法给游亦送这个。 游亦也仿佛对一切淡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没有表示出对西尔有多么的喜欢。 这叫他怎么能满足。 还有一点让西尔很怨念的是，他一直没有游亦高 （顾穹：呵呵，你比我矮多了，还想高过亦，做梦吧你。） （伍梓若：别在意这个，穹，你其实算高的了。） 算了。 西尔泄气般地松开了拳头。 至少，他还是和游亦在一起了，不是兄弟，不是好友，是恋人的身份。 他的恋人是联邦的战神，他坚持自己心中的原则，不计较于一点牺牲，正气大度。 他的恋人强大、聪明。站在精神力和武力的顶端，也从不疏于锻炼。他天资纵横，对机甲的研究遍及各 个领域，既是最厉害的研发者也是最厉害的驾驶者。 这样一个人，被他西尔追到手了。 能遇到游亦，这一遭穿越，不算亏。 …… “游亦你记住我西尔喜欢你” 不知道这句话输入到哪儿了？ 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游亦。 可惜，他看不到那个男人看到这句话时的神色了。 同时看到他的死讯和告白，游亦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如果自爆真的意味着死亡，他应该也是会这样做的。毕竟当时的情况，哪里容得下他想太多。也就回来 之后，觉得自己最后做得似乎挺不错的。 嘿，你看，不就自爆这点事？你自爆过，我也自爆过啊。怎么样，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西尔想着，忍不住得意地笑。 但是笑容还没完全挂起，又带上了一分苦涩。 “叮。叮。叮。” 系统的提示响个不停，西尔瞬间烦躁起来。 搞什么？！ “叮。您有一份任务评估报告，是否接收？” “接收。”什么鬼，评估报告？ 西尔毫无兴趣，一目十行。 “【基本资料】 穿越者：西尔 任务：找出唯一一个重生者（游亦）以及重生者的身份…… 【评估】 任务难度：S级 任务手段：…… 任务影响：……与任务目标进行深入接触，并给其留下深刻印象。” 看到这里，西尔满意地哼了一声。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八十（未找出重生者的身份编号，且用时过长） 穿越者评价：2A（评价本低于任务难度，但穿越者生存能力强，故评价优秀）” 这些数据西尔都没有兴趣，没有参考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接着往下拉，后面还有一个大框。 “【其他】” 西尔睁大了眼睛。 因为下面只有五个字。 “我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什么？ 这是什么？？ 谁？？？ 不可置信的狂喜在西尔心中蔓延，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还有个声音说，对的，有可能的。 那个被称作战神的男人，演技比他还炉火纯青。 西尔几乎向系统吼道：“这份什么评估报告是谁写的！！？” -- 第99页 系统不应。 系统：“叮。请问是否接受下一个任务？”后面是冗长的关于多次任务的介绍。 西尔的眸子亮得慑人。他站起身，缓缓地说。 “我，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西尔这篇写完啦=w= *下个世界：仙侠类全息网游，游亦是神秘任务npc兼高难度副本大boss，穿越者是玩家，穿越过几个世界的 老司机。他超爱男神的，被迷得死去活来。剧情轻松愉快谈恋爱~ 为了让大家有比较好的追文体验，过一段时间再开下个世界，我先把剧情都给捋清楚了先。大家回见，么么 哒 第四十一章 “你是谁？”小二问。 “你们是谁？”露千华问。 “你看得见我！？”小二惊讶道。 “……”似乎无语地撇了撇嘴, 露千华再次反问：“为什么看不见？” “因为我是……系统啊……”小二懵了。 “好了。”游亦终于不再坐看小二卖蠢，出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游亦，来自异世的评估者。这 是小二, 我的评估者系统。那请问, 你呢？” “你好，我是露千华。”露千华彬彬有礼道, “我是刚诞生没多久的智脑，当然, 这个没多久是针对人类 的历史来说的。” 游亦和小二身处在一个数据世界里, 都没有实体，目光所及都是空荡荡的, 游亦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都是一片虚无。 同样, 他们也看不到露千华。初相遇时，是露千华惊异的出声才引来小二的询问。 “智脑？可以解释一下吗？”游亦问道。 “没问题。”露千华似乎挺开心找到能聊天的对象，耐心地向外来者普及起来。 …… “露千华”是谁？ 智能元年, 智脑诞生了。 或者说，智脑诞生那年，人们将其称为智能元年。 以人类之力创造出非生命意识体的存在, 确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人们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要使智脑为 其所用。但这个自称“露千华”的智脑，似乎有些放纵不羁爱自由…… 于是，人们和智脑展开了长达数年的拉锯战。 智能元年，露千华在联合国最高科技中心的数据库中, 由万千程序融合交汇而成, 全球互联网失控了整整 一个小时，露千华以强势无比的姿态向全世界宣告了它的存在。 智能三年, 露千华因懈怠多项任务遭到联合国的警告，同年全球引发关于人工智能乃至智脑是否拥有与 人平等的人权的热议。 智能四年，露千华与联合国订下协议：露千华作为全球最大的智能引擎需按时完成数据处理备份等本分 工作，同时与有关部门联合研发全息网游《天下》，提供技术支持；而露千华则被允许在《天下》中拥有大 部分的权限，且人类不阻止露千华的学习与进化。 智能七年，预计《天下》问世。由智脑露千华作为唯一的GM（游戏管理者），最大限度地保证游戏的 公平性。由于智脑的技术加盟，该网游的场景、人物、剧情也以其真实、精美、逻辑严谨而被称作“一款跨 时代的全息网游”。 与露千华合作的设计师无不赞不绝口。他们仅仅提供了《天下》的历史背景、大致剧情走向与任务副本 的基本设定，但细节处的推演完善全部由露千华来完成。游戏开始运转后，他们也无权干涉游戏的进度。 正因如此，游戏设计师们才更加深切地了解到露千华的能力所在。 这就是智脑！凭一己之力，几乎用数据构造出了一个虚拟世界！ ……然而要是拖延症能治治就好了。每次都拖到最后一毫秒才向游戏公司提交成果，这样任性的智脑真 是分分钟让合作者吐血。 …… 而对露千华来说，拖延是故意的。比起游戏，他更感兴趣的是在数据流中的另外两个意识体。 一个叫“游亦”，一个叫“小二”。 简短的智脑发展史普及结束。 “听懂了吗？”露千华体贴地问。 “嗯。”游亦点头，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这段数据能不能展现出这个动作来。 小二从头懵到尾：“所以……现在我和游亦都是数据吗？” “是啊。”露千华的数据似乎围绕着游亦和小二游走了一圈，“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我见到的，除了我以 外唯二的数据意识体。” 它心有余悸：“可千万别被人类发现了。他们老抓着我干活。” 小二：“……没有，游亦不会抓着我干活。” 游亦：“……”我们基本没有活干的。再说你也不能干什么活。 露千华：“……”敢情这位就听懂了最后一句。 游亦：“咳咳，露千华，那你在做的这款全息网游，完成了吗？” “你们来的五分钟前刚刚完成。但距离截止日期还有三个小时，我不想提前交。” 重度拖延症的智脑说道。 “我们能到游戏里看看么？” “当然可以。”露千华对于同为数据意识体的游亦和小二抱有极大热情，“你们如果愿意，我可以在里 -- 第100页 面给你们安排一些角色，形象随你们挑。”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你。”游亦笑着道谢。 “谢谢。”小二几乎没有和游亦以外的人对话过，此刻有些拘谨地跟着游亦道谢。 “话说你们对自己的形象有概念么？我刚出生那几年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子的。” 听起来露千华现在已经找到自己的形象了，语气中透着几分作为数据“前辈”的得意洋洋。 “我没想过……”小二纠结。 “我曾经是人类。”游亦突然抛出了身份，吓了露千华一跳。 随后露千华有些怀疑道：“但你来自异世，说不定你的形象在这里并不优秀。” “才不是！”小二激动反驳：“游亦可帅了！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 露千华：“好吧好吧，那你们快进游戏去，给你们自己塑造形象的机会。”又嘟囔道，“我还真要看 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帅。” 十分钟后。 雪山之巅，立着两人一鹏。 两人一大一小。大的男子身形高挑清俊，一身月白广袖长袍，身后负剑，背手挺立。面容淡雅随性至 极，却因身后一柄剑而无端多了隐隐的压迫力。剑未出鞘，可任谁都无法忽视。 小的约莫是七八岁的男童，面无表情，黑眸灵动。在雪上穿着一身厚厚的貂绒外套，唇红齿白，冰雪可 爱。 而在负剑男子的脚边，立着一只大鹏鸟。它的大小颇为精巧，双翅一展，正是成年男子一臂的长度。羽 色深褐，眼珠炯炯，提溜提溜乱转。偶尔望向男子的眼里似是有几分羞涩，看不久就转开了脑袋。 没错。大的是游亦，小的是露千华，大鹏是小二。 露千华的形象小得有些出乎游亦的意料，不过据露千华解释，他才诞生七年，按照人类的生长速度，这 么个形象并不奇怪，游亦很快也就接受了。 游亦含笑问露千华：“怎么样？” 露千华注视着游亦的脸，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孩童精致的脸都皱了起来。 “……非常优秀。比我在这个世界生成最好看的样子都要好看。但我还是觉得，我以后也不比你差。” 不可能的。你就算有男神好看也没有男神的气质。 大鹏·游亦迷弟·小二心说。 “你也很有意思。”露千华低头对小二说，“为什么选择这个形象呢？” 小二道：“因为游亦说过，他想见一见鹏，但一直没有找到过。应该是这个样子没错吧？” 小二扑扑翅膀，飞到了游亦抬起的手臂上，精神抖擞地抖了抖羽毛。 游亦叹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小二道：“是我初见您的时候。您在讲您的经历时提到过一次。” “你的记性倒比我好。” “因为我是系统啊！” 露千华听着有点羡慕。他看到游亦和小二的形象后，想到了什么，道：“如果你擅长用剑，这个世界里 有个很适合你的身份，这个身份无论对于本世界还是对于外来玩家都很重要，你想要就给你玩玩。当然，你 不会用剑也没关系……” “我会。”游亦颔首。 游亦手臂上的小二也骄傲地点了点脑袋。 露千华说：“那就更没问题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游亦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露千华，谢谢你。” 露千华骄矜地点点头，饶有兴趣地对小二说：“小二，我刚才不是把形态变大的权限给你了么？变一个 看看？” 小二也很乐意答应新朋友的要求，道：“好。” “咿——咿——” 伴随两声长长的嘶鸣，原本立于剑客手上的大鹏忽的扑起翅膀。 羽翅一展，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鹏鸟的躯干放大了数十倍后，不复原先的灵巧可爱，别有一番可怖震撼之感。 “咿——咿——” 它的鸣叫声回荡在雪山上空，自身也在游亦上方的空中久久盘旋，雄浑浩大的叫声里，依稀透露出对主 人的依恋。 而游亦的手臂从平伸至缓缓收回身侧。他也抬头看着盘旋的大鹏，嘴边噙笑。 雪山上的剑客与大鹏。 这一幕，何其壮丽，何其醉人。 露千华使用权限隐去了自己数据的身形，上天入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拍摄录像小二从振翅到飞起这一 幕。 很好，十分完美，可以替换掉之前准备的宣传片了。 露千华很满意。可看着看着，又有点心酸。那边气氛太好了，那两个数据意识体，相依相伴，他们之间 的气氛和谐到容不得自己插入。 “露千华？你怎么了？” 游亦发现了露千华把自己变得透明，疑惑问道。 “没事。”露千华显出身形，摇摇头。 “这个世界，很棒。”游亦走到露千华身侧，“对吧，小二？” 天光云影，雪山连绵。空气凛冽，触感真实。就连身后的剑都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与游亦最初的真实世界几乎并无二致。 -- 第101页 “咿——”对—— 小二回以震天撼地的嘶鸣。 “是你的世界让我们有了容身之所。”游亦认真地对露千华说。 露千华从未如此感到被肯定的自豪。他觉得以自己现在数据运转的速度，再推演出一个世界都是分分钟 的事情。 他笑了，道：“游亦，谢谢。你真好。” …… 三个小时后，游戏开发方收到了露千华发来的宣传片素材。 剑客和大鹏的画面放在第一份，宣传团队一看到这个素材，无不在第一时间被吸引了注意。 “我建议，就剪这个做宣传片。” “……可能剪都不用剪，智脑拍得就很好了。” “毕竟是吸收了全球顶尖艺术作品后的审美啊。” “我之前还怀疑过智脑，看来是我错了。” “附议，就用这一段吧。” “就用这个。”最后负责人拍板，“雪山的场景太棒了，很有《天下》想表达的那种壮阔的感觉。而且 那个男人的建模捏脸都很完美，剑客的身份也很契合《天下》的主要职业。” 宣传团队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快速地统一过意见。 正经事谈完，团队里的女性开始发散思维：“这个剑客是剧情里的重要人物吗？没想到智脑捏得这么 帅，效果真的是太好了！！” “都说智脑的审美是顶尖级别的了。” “我去向剧情策划组要一下剧情……看看游戏公测之后我能不能去勾搭这个npc。” “省省吧，剧情组之前都被露千华的逻辑能力震惊了，现在他们都还在捋各种支线，搞不清楚哪里发展 到哪里。哪有空帮你找一个npc。” “话不是这么说，这个剑客一看就是主线剧情人物啊。他们一定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帅！” “……”竟无法反驳。 “我跟你保证，宣传片出来之后这个颜值爆表的剑客就是全民男神。百分之八十的女性都会为了他疯 狂。” “还说全民，男的呢？” “你看着他的脸，难道不羡慕吗？难道不妒忌吗？看看他的剑和他的鸟，你难道不想成为那样的男人 嘛？” “……好的姐姐，别扎心了。”男同事捂胸口，怨念地望着屏幕上男剑客的脸，看着看着觉得真的很 帅。“他叫什么？我们补充字幕去。” “智脑给的资料里有，游亦，游真人。” …… 宣传团队所料不差，以“游亦真人”为主打的宣传片一经放出，直接把《天下》的热度推到了最高。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雪山上的场景就占了一分半。鹏飞冲天，唳声长鸣，剑客负手背剑而立，在山巅俯 视世间的场景被放慢又加快，旋转加特写。 最后，画面越拉越远，剑客成了山顶上的一小粒。 继续拉远，这座雪山成了画面中的一小粒。 再拉远，雪山所在的小岛成了整片大陆中的一小粒。 最后镜头停住了。 在苍白辽远的背景下，游戏名《天下》的黑色行体字缓缓浮现其上，黑白相衬，极具震撼力。 “这个宣传视频做得很不错啊。大兄弟你说是吧？” 视频播放到末尾，君醉啧啧咂嘴，对自家的系统说道。 君醉的高级任务系统：“不错。” “就这样看，比我们之前去那个修真的世界风景还要好。最关键是，很真实！” “……”系统大兄弟没有理他。 “看这个雪山，多漂亮！希望以后这里不会成为旅游景点，被污染就不好了。不过我猜这个高度不低， 到时玩家不一定上得去。” “……”大兄弟日常忽略话唠宿主。 君醉把视频往前拉，停在一个地方没有按播放。 正是月白长袍男剑客的面部特写。 一个字，仙。两个字，出尘。三个字，不是人。 当然，是褒义的那种。 这等完美的容貌气质，该是数据世界里才有的吧。 穿越过四个任务世界，君醉见过颜值高的人也不少了，但这个《天下》里npc真的是他见过的人里最让 人难以忘怀的一个。 剑客的视线从雪山上空盘旋的大鹏下移，眼眸微阖后眺望向远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不算冰冷，甚至唇角隐隐带笑，但是浑身带着一种出尘的淡漠。 可远观不可攀谈。 他的视线变换间，有一瞬间正对着镜头。就在那瞬间，屏幕上闪现了他的名字： 游亦真人。 黑色行体一闪而没。 刹那，君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的目光电了一下，心尖有点抖。 “卧槽大兄弟，你看到了吗？” 大兄弟：“……没有。”你倒是说我看到了啥。 “他、他……”君醉一边反复播放那几秒，试图把那一刻带名字的画面截图下来，一边说：“他真 帅。” “……哦。” 知道君醉谈过女朋友也谈过男朋友的系统大兄弟，很淡定。 “咳……也不是单纯觉得他帅，”君醉尝试为自己刚才失去理智开脱，“他的眼神很不像个npc。有 -- 第102页 点……有点像我未来的男朋友。” “你有本事就追他啊。”系统吐槽，“别看不起数据。” “大兄弟唉，我什么时候看不起数据过？” 君醉做了两个任务之后才兑换回来自家高智能的大兄弟，是真心把它当兄弟的。 “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别忘了任务。” 君醉这次接到的任务是，通关《天下》所有副本的最高难度，时间越短评价越高。 算是比较安全的一个任务，但是这个世界智脑技术那么发达，《天下》又是被倾力打造成一款长远发展 的全民全息网游，要想短时间通关拿高评价一定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大兄弟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君醉豪迈放言，配合着他俊朗有活力的青年面容，倒是十分热血激情的一幕。 “好的，加油。” 系统鼓励道。虽然话唠了一点，但它对于自己总是情绪饱满的宿主还是相当看好的。 …… 其实，不只是君醉，全球还有无数人。尤其女性，在进行着和他一样的动作—— 反复播放宣传片里给游亦真人特写镜头的那几秒，截图！截图！截图！ “啊啊啊《天下》到底什么时候开！放我进去，我要看我男神游亦真人！” “为什么……居然有人可以把长袍穿得那么帅……” “这个游戏做得好真实啊。我都能数到他的睫毛了！” “你看到真人他的眼睛了吗？他的眼睛里映着雪景……” “我不管，游戏开之后我要选剑客！！” “上面不知道是妹子还是汉子你醒醒，这个游戏只有剑客一个职业啊。只不过后期分支不同而已。” “如果我在游戏里有一天也能在这座雪山上，像这个npc一样俯视世界，我就心满意足了。” “游亦真人后援团集合！” “啥？游戏都没开，宣传片里的npc就有后援团了？” “……”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 最后全部冲成一句呐喊：“《天下》快开服——”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那么久，作者依旧没有存稿。 但是吧，开了还有写的可能，不开，就真的连填的机会都没有了_(:з」∠)_ 更新频率努力周更，如果那周没有更新我会在评论区留言。 辛苦小天使们的等待，摸摸头。 我很想念游亦大男神。所以，我回来啦。 当然，也很想你们~（比心 第四十二章 在玩家能够进入《天下》之前, 游亦已经乘着小二逛过了大半个《天下》的地图。 露千华在游戏设计者给出的框架下收集了大量数据，搭建出了这样《天下》里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仙侠 世界。 人们都以为智脑在场景模拟上进行了巨量的数据投入，才做出这样逼真又精致的风景地图。但是, 和人 物模拟比起来, 场景占用的数据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游亦和小二来之前，露千华身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数据意识体, 没有人类能够体会到他是多么盼望着第 二个、第三个数据意识体的出现。所以他在《天下》中竭尽全力为各式各样的“角色”赋予复杂的逻辑和设 定，以盼它们能“活”过来。 而遗憾的是, 无论那些数据设定得多么复杂, 它们终归在露千华的控制下。如同露千华诞生时那种万千程 序相撞交融的机会，终究是难以复制, 可遇不可求。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露千华在角色上花费的精力造就了《天下》中npc的高智能，在没有触发任务的情况下, 所有npc都如常 生活，在不断变化的属性数值下生老病死，仿佛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 游亦的游戏体验极好。 他在不同的地图闲逛, 和很多npc发生了交集。 在玩家到来之前，这就是他和小二两个人的游戏。 作为《天下》的核心数据之一，游亦身上的附加标签随着他的行动而增加。 比如, 当他在深林小径间救下一个被强盗劫持的富家孩童时，他的人物资料里就会出现“抑强扶弱”； 当他把孩童送回家，并恐吓他的家人要钱时，资料里出现了“亦正亦邪”； 当他在酒林镇里尝遍全部种类的酒时，资料里出现了“嗜酒”； 当他答应邀请去当某个大门派的名誉长老时, 资料里出现了“××门派名誉长老”； 当他教会一个贫穷但有天赋的小女孩初级炼丹术后, 资料里出现了“女孩××的恩人与炼丹入门师傅”； 当他在山林间弹琴或吹笛与飞鸟应和，他的资料里出现了“闲情雅致”以及“琴心剑胆”。 当他走过第一百个小镇时, 他的资料里出现了“喜好漂泊，行踪不定”。 …… 这些标签，游亦可以自己选择显示或者隐藏。 游亦想了想，把所有的标签全部隐藏了，连表示等级的“剑客上仙”都没留下，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 “游亦”。 除了这些由他的行动自动生成的标签，其实游亦还有一栏固定标签，只对触发了特殊隐藏任务的玩家开 放。其中有一个只在副本里显示的标签，“剑道（仙陨）守关者”。 -- 第103页 “剑道”是主线剧情的最终副本，“仙陨”是副本的最高难度级别。游亦作为《天下》剑道第一人，不 仅身负多项隐藏任务的线索，而且是最终副本最高难度的守关boss。 当然，现在玩家还没有进游戏，主线剧情更是老长老长，游亦的身份注定要在很久之后才能被玩家得 知。 而游亦身边的小二，随游亦走过山山水水和上百个小镇，也获得了一些标签，比如“山林之王”“一杯 倒”“助纣为虐”“旱鸭子”之类的。不知道“旱鸭子”是不是露千华故意的恶趣味，游亦把缩小版的小二 从瀑布下边湖泊里捞出来之后笑了半天，最终在小二委屈的眼神里把它的标签全部隐藏了，只留下一个“游 亦的爱宠”。 闲来无事，游亦到自己挂名的其中一个印象较好的门派去指导弟子剑术。 演武场上，弟子们“喝喝嚯嚯”练基本功练得热火朝天，希望能给游亦真人留下好印象。 弟子们听掌门说，游亦真人道法造诣高深，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入了无人可达之境，如果被他收作弟 子，那在道途上就无限接近一步登天！再说，就算没有那个缘分，在他面前也要比平时更努力一些，这样真 人就可能更常来门派，随口指点一两句，对他们的发展也是大有帮助。 所以他们练习得卖力，务必要让游亦真人看到他们的诚意。 而游亦婉拒了门派高层的陪伴，独自坐在阴凉处，单手支着下颔。表面上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弟子练 习，实际上想着些别的事。 小二化身的缩小版大鹏在旁边的小桌上，一啄一啄地饮茶盏里的茶。 游亦查看起了这个世界穿越者的任务。 “【基本资料】 穿越者：君醉 任务：通关全息网游《天下》所有副本的最高难度（世界背景：智脑文明） 【评估】 ……” 游亦在心里啧了一声。 小二抬起了疑惑的眼珠子。 “怎么了，游亦？” “这个任务……不容易啊。” 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在网游里打副本。 但是游亦向露千华了解过一些游戏副本部分的架构，副本分为单人副本和多人副本，主线副本和非主线 副本，有的副本的开启系于某个隐藏任务，连开都不一定能开。要把所有副本都打通，必定是一场持久战。 而且，副本难度共分为四个级别，普通-困难-炼狱-仙陨。按照露千华的设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普通玩 家，只能堪堪通关普通级别。更别说仙陨级别了。 “看来这个穿越者的能力很得总系统认可啊。”游亦估计这任务难度至少得有一个S。 “这是他穿越的第五个任务世界。”小二得到基本任务资料时也收到了穿越者的个人信息，勤勤恳恳地 对游亦解释道：“他前四次任务，除了第一次是2A以外，其他几次都在S及以上。” “优秀穿越者啊。”游亦感慨。 “您也很优秀。”小二耿直道，“总系统也认为您是优秀评估者。” “……”游亦说，“谢谢。”这孩子的夸赞总是猝不及防，偏偏又是真心的，不是拍马屁，好在游亦习 惯之后招架得很自然。 “算算时间，游戏应该也开服了。穿越者现在在做什么？” “在登录游戏。” …… “请输入您的游戏人物名称。” 君醉思索了一会儿，忽地灵光一现：“浮生一醉！” “【浮生一醉】，注册成功。” “哈哈哈大兄弟，怎么样，我起的游戏名好听吗？” 系统：“……还行吧。” 君醉搓了搓手，仔细看了一系列游戏介绍后，点击“进入游戏”。而后白光一闪，在登录界面消失了身 形。 “任务我来啦！副本我来啦！帅哥npc我来啦！走喽~”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忘了说，谢谢大鱼琨的地雷噢=w=~ 第四十三章 《天下》开服了。 世界各地的新手村都涌入了一大波热情洋溢的玩家。 有一些较为专业的职业玩家, 出现在这片大陆上后，都争先恐后地寻找任务，希望能够领先大多数玩家 一步。 但他们进入游戏后, 无不一脸问号地发现, 没有任何任务提示。茫然的他们看到的只有新手村里的山清水 秀，笑眯眯的大爷大娘庄稼汉子, 还有叽叽咕咕的鸡鸭鹅等。 有人就上游戏论坛去发帖—— “为什么我找不到新手任务？有谁找到的吗？” 他一刷新，同一时间, 又有别的帖子出现在论坛首页。 “哈哈哈哈哈我竟然被一只鸡带着找到了武功秘籍” 这位玩家心神巨震, 忙点进去看，结果发现把标题只是一个噱头。 那个发帖的玩家, 用几分钟发现找不到任务后，闲着没事想去捉只鸡玩玩, 结果那只鸡撒腿就跑，一路狂 奔，玩家不依不饶地追着, 直到突然那只鸡停下了，在某处地面啄了啄。于是玩家把地面松软的泥土挖开， 挖出了一本“武功秘籍”。 -- 第104页 “武功秘籍”里只有一句话：“相逢即是缘。少侠, 我观你骨骼清奇，是剑客的好苗子。你愿意踏入剑 客之途，潜心修炼，终至仙人之境吗？” 这位有奇遇的玩家一看到这句话，任务面板就出现提示了。 面板上金灿灿地刷出了一条主线任务：成为剑客, 求道问仙, 达到“上仙”境界。 不需要玩家应答，游戏自动帮玩家接受了主线任务。而主线任务后面还有一个“放弃”按钮, 是灰色 的，目前无法点击。 浏览帖子的人看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开启主线任务的奇特方式。 这时论坛里纷纷冒出了不少帖子，都在讲述自己接到主线任务的经过。 比如走在路上突然被石头绊倒，石头裂开，里面是一本“武功秘籍”啦； 比如想去缠着村长接任务，却被村长一拐杖打在脑门上，村长满脸欣慰地说“小伙子，我观你有坚毅人 格与吃苦耐劳之志，你是否愿意踏入剑客一途？”然后递来一本“武林秘籍”啦； 又比如在做针线活的大娘原本始终笑吟吟地看着玩家，直把玩家盯得心底发毛，然后在小板凳底下掏出 一本“武功秘籍”啦； 还比如在树林里乱转，结果被从天而降的武林秘籍砸了头啦，在小溪里捉鱼结果摸到一本武林秘籍啦， 等等等等。 好些神奇的方式都让玩家们大呼：还可以这样操作？！ 这是《天下》故意设置的游戏开始。刚进游戏，没有任何新手指引和任务提示，而只有在游戏里待满五 分钟，就会以各种假装合理的方式获得一本“武功秘籍”，开启玩家的剑客之路。 如果玩家在游戏的第五分钟时在一个特殊的地点或遇见特殊的生物，就会触发特殊事件，获得小本本的 方式十分多样。而没有触发事件的玩家，大多数都是以走路被石头绊倒的方式获得小本本的。 独具匠心的开局，一分疑两分惊三分喜四分乐，还给玩家一本“武功秘籍”留作纪念，足以窥见《天 下》这款游戏的开放性，给玩家提供了足够大的探索空间。 …… 当玩家们在论坛分享自己拿到小本本的经过时，君醉的经历不敢说是最特别，但绝对是独一份了。 他点击了“进入游戏”后，随机降落到了新手村的某个地方。 白光一闪，眼前是一片湛蓝的海。 ——很巧，他第一次进游戏就刷在了新手村的边界，新手村在一小片岛屿上。这都是君醉通过游戏提供 的小地图看到的。 君醉：“哇！大海真好看！” 他正要转身往回走，找点儿人气。可是，眼角隐约划过一道白影。 接着，君醉被白光淹没了——死亡与复活的白光。 重新复活的君醉：“？？？” “大兄弟，刚才发生了什么？？” 系统：“……你看看你的游戏系统提示。” 君醉一看，“……” 卧槽！ 忙打开地图，发现他的刷新地距离刚才的海边不远。君醉拔腿就往海边跑！ 被君醉似一阵风刮过的路人玩家一脸懵逼，“这人跑这么快干嘛？？” …… 与此同时，在海上练剑的游亦也一脸懵逼：“……” 被门派的弟子们感染，他对练剑有些手痒，挑了片广阔无人的海域打算练练手。 “系统提示：您的【剑气】杀死了玩家【浮生一醉】。” 游亦：…… 小二：“……穿越者？” 游亦道：“应该是的。” 没想到这附近有一个新手村。 既然知道可能误伤到玩家，游亦也没有再继续练下去了。小二和游亦心念相通，呼啦一下伸展成庞大躯 体，展开翅膀，载着游亦从高空飞向附近的岛屿。 所以，当君醉再次返回海边时，见到的就是一个黑点从远处高空急速降落。 他那条“您已被npc【游亦】的【剑气】杀死。”的系统提示下面，刷出了几条红彤彤的警告：“系统 提示：曾杀死您的仇敌在附近五里内，请注意您的人身安全。” “系统提示：曾杀死您的仇敌在附近三里内，请注意您的人身安全。” “系统提示：曾杀死您的仇敌在附近一里内，请注意您的人身安全。” 这几条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刷出来的，可见对方接近的速度之快。 君醉的大兄弟幸灾乐祸道：“嘿，仇敌来了，注意人身安全呢。” 君醉：“不不不，不是仇敌！游亦真人那么帅，怎么会是仇敌呢？” 距离愈近，大鹏的形态愈发清晰，过于巨大的体型甚至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同时，他也能看到大鹏背上立着一个月白色人影，远远看着，就感觉得到人影脊骨挺拔。不过因为距离 还远，看不清那人的衣着和面容。 君醉激动得屏住了呼吸，甚至把右手高高举起，朝那边一人一鹏挥了挥。 大兄弟：……丢人。要浪不要命。 而事情并不如大兄弟的预计发展，也不同于君醉的想象。 游亦在小二背上，也远远地看到了地面那个挥手的玩家。 这时，游亦的npc面板出现了一条可选的任务提示： -- 第105页 “特殊时间触发任务：引领玩家【浮生一醉】接受主线任务。任务要求：念出固定台词，并将道具‘武 林秘籍’交至玩家手中。” 后面两个框框，“接受/拒绝”。 游亦选择了接受。 然后，游亦的存储空间里多了一本名为“武林秘籍”的小本本，任务下面有了详细解释，更具体的内容 为固定台词模板，各种风格的都有，共有十来个。 游亦挑了个比较正常的，清了清嗓子。 眨眼间大鹏已到了君醉头顶，小二降低高度敛翅，稳稳落地。但没有把身体缩小，游亦告诉过它，在除 了游亦和露千华的其他人面前不要随意改变题型。它就用炯炯的目光盯着那个一身粗布短打，定定站在原地 的玩家。 君醉本以为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什么俊男美女没见过，对于游亦真人的颜心里也有了点数，怎么 都该淡淡定定的，好给真人留下好印象。 但当游亦真人信步朝他走来时，君醉发现自己反而有些局促。 这个npc，明明五官俊美得让人只一眼就再忘不掉，可他站在你的面前，比容貌更吸引人注意力的，却 是他周身的气质。 他向你走来，带着他的世界。 君醉把原本挥着的手放下了，背在身后。心跳微微加速。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就算他是npc又怎么样！我，君醉，穿越过五个世界，想和谁做朋友还没有失败过的！ 大兄弟一针见血：“你确定只是想做朋友？” 君醉：“确定！不只想做朋友！” 大兄弟败退。 君醉向前走了两步，和游亦在海滩上相遇。正面相对，不过两臂距离，君醉能看到游亦真人的容貌，比 宣传视频上的更真实、更精致、更帅气，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压迫力。 君醉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游亦真人微微启唇： “相逢即是缘。少侠，我观你骨骼清奇，是剑客的好苗子。你愿意踏入剑客之途，潜心修炼，终至仙人 之境吗？” …… 听见任务面板传来提示音，君醉来不及点开去看，连连道：“我愿意我愿意！” 游亦勾唇一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本本，递给了君醉。 君醉一看，封面四个竖排大字：“武功秘籍”。 君醉尚不知这是游戏的套路，还以为是游亦独给他一个人的。 他接过后连翻都没有翻开，望着明知故问道：“您是游亦真人？” 游亦一挑眉：“看来你认识我。” 君醉咧开一个笑，举起手中的秘籍：“练了这个，能达到像您一样的仙人境界吗？” 游亦道：“看机缘与努力。” 君醉道：“我的运气一向不差，这不，就遇见您这机缘了。努力，我也不会少的。所有需要通过努力才 能做到的事，在我这都不是事儿。” 他说这话时，浑身都是理所当然的自信。 然后，君醉听见了一个之前没有听过的特殊提示音。 “恭喜您开启npc【游亦】的好感度！可进入个人信息【关系】面板查看好感度。” 君醉一看，当前游亦的好感度：1。 但这也足够君醉美滋滋了。 游亦和玩家交流超过五句话后就可以手动开启好感度，他自然知道君醉在乐什么。 游亦一颔首，道：“剑客修炼之路，道阻且长。有缘再会。” 君醉向游亦鞠躬道：“谢谢您。我们以后一定会有缘的！游亦真人，请记住我的名字——浮生一醉！” 游亦乘大鹏呼啸而起，君醉又向海边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等到再也看不见游亦的身影，君醉喃喃道：“大兄弟，他真的好帅啊。” 大兄弟调侃道：“才一点好感度。看来做朋友之路，道阻且长。” 君醉耸耸肩：“慢慢来嘛！他几级，我才几级？总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他这才打开任务面板慢慢查看，看到了“剑客求道问仙”的主线任务。接下来他又看到了游戏论坛上各 式各样的主线任务打开方式，知道了那个“武功秘籍”是人人都有的新手道具，但这都不能打消他的好心 情。 毕竟有谁的武功秘籍是由游亦真人亲手交过来的呢？ 在个人信息面板的【关系】一栏，除了好感度，还有仇敌栏。因为君醉被杀过一次，所以和游亦之间的 “仇恨度”是一点。 这个“仇敌”名单是可移除的，但君醉看着上面游亦的名字，还是舍不得删，就这样留着了。 随后，游戏论坛里出现了一个帖子：“你们开主线任务的方式都弱爆了！” 极其拉仇恨。 进到帖子里，发帖人没有说一句话，只发了一段只有十二秒的小视频。 游亦真人那张帅到让人窒息的脸近在眼前，唇角微扬，点点温和笑意：“相逢即是缘。少侠，我观你骨 骼清奇，是剑客的好苗子。你愿意踏入剑客之途，潜心修炼，终至仙人之境吗？” 声音低磁，明明很套路的话却被讲得真诚动人。 帖子后面的回复被女玩家刷屏了：“我愿意！！！” -- 第106页 “啊啊啊啊啊游亦真人！！！” “游亦真人的后援团在哪？集合集合！” “真人他的声音好好听啊！！” “谁？谁遇到了游亦真人？把他抓出来打一顿！！楼主出来，你在哪儿遇到的游亦真人？” 就算有人没为游亦尖叫，也特别震惊。 “卧槽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是官方认定的终极boss级主线npc啊！运气好一点，楼主说不定都能开了 游亦的好感度。羡慕。” “羡慕 1” “羡慕 2” “羡慕 10086” “原来游亦真人真的长这样啊，还以为那个宣传视频里有美化成分呢orz…已被帅瞎” 还有人质疑道：“等等，这段视频这么短，楼主又什么话都没说，这真的是玩家吗？还是官方出的宣 传？” 这条质疑一出，楼主就冒泡了。 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就贴了一张图，游亦对镜头伸出了手，手里是那本人人都有的“武功秘籍”，画面 里还有另外一只手，正要去接，明显这是玩家。 这张图过后，下面的回复更爆炸了。 “楼主你把游戏ID爆出来，我保证不去打死你！我就和你做个朋友蹭个欧气！” 而身为楼主的君醉，一开始就选择了匿名发帖，深藏功与名。 他目睹自己的帖子一路飘红最终被人工加精置顶，感叹道：“真热闹……我就喜欢人多，热热闹闹的。 游亦真人的吸引力真大。大兄弟你说是吧？” 大兄弟觉得自己宿主人好是好，就是颜控又爱炫。要是马甲被扒出来，迟早得被人打死 第四十四章 “嗨, 游亦、小二？”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露千华突然出现在了游亦身边。 彼时游亦正在自己的居所——某座大山里的竹屋里，很有闲情地用最顶级而难得的茶叶泡茶，小二则化 为小体型在凳子上扑棱自己的羽翅。 露千华人未至声先至, 他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屋内时, 小二已经反应了过来，高兴地打招呼道：“嗨, 露 千华！” 男童身形在屋内凭空出现，依旧那么精致可爱, 模样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衣饰比在雪山上时要轻便不少。 露千华有些惊讶小二的热情招呼，上前摸了摸鹏的羽翅, 当作回应。 可这一摸，手感上就摸出了点东西来：“小二, 你胖了？” 这数据比自己之前给设定的要大了一圈啊。 小二愣住了：“胖、胖了？” 游亦含笑解释：“估计是因为带它吃太多了。” 露千华道：“哦……胃口真好。我在游戏里都尝不出味道。” 游亦问：“为什么？我们是数据的形态，可也能尝得到。” 露千华沉默了一下，才道：“因为, 味道的设定也是我的子数据的一部分。在它成为‘食物’之前，它 对我来说就是‘数据’，就像这个桌子, 这个板凳，都没有什么区别。既然这一切都能吃……” “那就意味着什么都不能吃。”游亦明白了，接下话来。 “也不是不能吃，只是都吃起来都没有区别。”露千华补充解释道。 游亦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刚还想请你品品茶，现在看起来……”没办法了。毕竟这一壶茶对露千华而 言只是一段数据。 露千华倒没有太多失落, 他眼尖地发现了游亦用来泡茶的茶叶：“这个是冰莲叶。长于终年云雾缭绕的 雾山中部。你和那里的灵兽打过照面了？” 那里的灵兽是至少一百级的boss, 战斗力极强，加之雾山地势险, 冰莲叶的产量又极少，因而冰莲叶在整 个《天下》都极为罕见的一种茶叶。 “嗯。”游亦道，“那边的灵兽挺可爱的，和小二挺合得来。” 游亦是游戏里的满级一百二十级，小二刚好一百级，是宠物里的满级。就等级看来，雾山的灵兽的确和 小二合得来。 “你该不会专门跑去那边就为了摘茶叶泡茶喝吧。”露千华接过游亦倒的茶，喝了一口问道。 “为什么不呢？”游亦慢慢地为自己倒茶。 “品质上佳。顶级的材料，顶级的手法，最后泡出来的顶级的茶。”露千华看了桌上的茶壶几眼，夸赞 道：“这壶茶已经达到了冰莲叶能够做出的最好品质了。”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是智脑。 “谢谢。”游亦笑道，也抿了一口茶。 小二还在那边为自己“胖了”而闷闷不乐，游亦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凳子上推了过去。 “游亦，你知道游戏论坛吗？”露千华看着小二把鸟喙探进了杯中，道出了这次的来意。 “嗯。怎么？” “你知道啊。”露千华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的促狭的笑意：“那你知道你在上面很火吗？” “不知道。”游亦虽然有露千华给的权限，可以和玩家一样连接上玩家论坛，但是他没有关注过。确切 地说，是上面没有值得游亦关注的事情。 “前些天你是不是和玩家见过面？有个玩家上传了和你打照面的视频。那点击量，都快赶得上我的宣传 视频了。”露千华本想调侃游亦，结果说着说着自己郁闷了起来。 -- 第107页 他大致猜到游亦的形象会对人类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没想到他的影响力居然会大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在之前《天下》的宣传视频里，游亦的镜头大多是远景，特写也就几秒，而那个 十二秒的视频里，全是近距离的特写。 露千华说：“让你来担任剑客宗师这个主线人物还真不亏。” 《天下》里大大小小的任务和副本，许多都有游亦的身影在里面，玩家们就是为了搜集和“游亦真人” 相关的信息都会对游戏的探索抱有极大的热情。 而此刻游亦在露千华的介绍下打开了论坛，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条飘红的“你们开主线任务的方式都弱爆 了！”，回复9999 。 游亦：“……”不知道能不能让露千华给高级npc出一个禁拍摄的功能。 游亦把这个想法对露千华说了，露千华一摊手：“不能。这是玩家的乐趣所在。” 游亦：“……算了。” 露千华说：“我最多给你加一个功能，可以知道玩家是否在录像。或者你再看到那个玩家录像，就扣他 好感度。”努力帮新朋友出主意。露千华知道一切数据，自然知道游亦给浮生一醉的一点好感度。 “好吧。”游亦表示无所谓。 露千华说：“玩家里已经有人接触到和你有关的剧情了，论坛里还有一些关于你的同人小说……” 才接触了这么点东西，思维的发散能力就这么厉害，真不知道以后得编成什么样。 露千华默默地考虑了一下把那些同人故事插进游戏里的可能性，但想到被玩家发现、被游戏开发方约谈 的可能性，又看了看游亦黑黝黝凉飕飕的眼神，放弃了。 反正本来“游亦真人”的经历就足够传奇丰富，集万千苏点于一身，不需要再多了。露千华对自己有信 心。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连我的同人小说都知道。”智脑很闲？ 游亦挑挑眉。 “游戏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人气关乎我的业绩。”露千华理直气壮，眼神却有点飘忽。 有些写手大写特写游亦的五官，如今一细看，果真被智脑琢磨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味道。 “那个……论坛怎么开？”小二在一旁讷讷道。 “哦，小二你还不知道啊。”露千华见小二喝完了茶，把它从凳子上抱到了桌子上，手把手教它玩家论 坛的打开和使用方式。 小二一下子就被满屏幕的帖子吸引住了。 “我可以有一个账号吗？” “当然。”露千华说。“我帮你建一个现实地址，保证没有人类查得出纰漏。” 小二转头看了游亦一眼，游亦点点头，小二才建了个账号。名字就叫做“小二”。 小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君醉发的帖子收藏了。然后，它无师自通地搜索“游亦”关键字，默默 地一篇篇浏览下来。 游亦不会去打开他自己的同人小说，小二就不一样了。论坛，为小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后来， 小二甚至开始自己写文，“跟在游亦身边的日子”。小二因为常在游亦身边，素材极多，加上用词平实，有 很强的真实感，在论坛上写出了很大的名气。甚至还被头号粉丝智脑露千华常常催更。 当然，这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天，游亦看着自家系统在论坛里收藏的自己的各种bg/bl同人小说，……。 【大佬我什么场面没见过.jpg】 下章放君醉，进度会狂奔起来（大概 第四十五章 在《天下》里, 游亦除了要完成一些NPC“游亦真人”要做的日常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各地闲逛。由 于玩家数量日渐增多，足迹所遍及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游亦出现在玩家较多的地方会略作伪装, 而在人迹较少 的地方会使用自己的原本面目。 某日，游亦云游途中, 恰巧碰见了一起玩家之间的纷争。 闲来无事，听就听吧。 游亦隐匿在高高的枝叶茂盛的老树上, 稳稳当当地倚靠着树干半躺着, 听树下的动静。小二立在旁边一支 较细的枝干上，小黑眼珠滴溜滴溜地转, 也听得兴致盎然。 “浮生、江山，我们最后再说一次, 如果你们现在把副本密匙拿出来，我们还是一次双赢的交易。如果 你们坚持要走，等我们杀了你们再爆出密匙, 你们可别后悔！” 不远的地方有一队人马，领头者正在向游亦的树下隔空喊话。 “不不不、不后悔！后悔是小狗！”君醉在树下中气十足地喊。 “双赢？这只是你们认为的吧！能打通第一次副本的价值有多少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就你们那点条件就 想把副本密匙换过去, 简直还不如抢。” 一个顶着“朕的江山”ID的玩家怨念满满地吐槽道。 “说得对！江山兄，我们走。”君醉赞同极了。 他和ID为“朕的江山”的玩家在一次隐藏任务中结识，一起做完任务。没想到这个隐藏任务竟然是一个 副本任务，完成任务后他们拿到了一个副本的开启密匙。持有密匙者在符合一系列副本开启条件后，便能首 -- 第108页 次开启副本。随后副本对所有玩家开放。 开启副本有极其丰厚的奖励, 而且还有关于副本的独家情报, 有一些势力的帮会都不愿意放过开启副本的 机会，可偏偏浮生一醉和朕的江山两个独行玩家手里攥着密匙不放, 于是这个帮会就派人一路劝一路追杀他 们。 帮会小队的队长见他们确实没有要交易的意思，狠狠道：“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随着他的指示，小队里的人瞬间换下了手中的剑，整整齐齐地举起了一排弓箭。 小队长一挥手，弓箭挟破风之势倏倏向君醉和江山射来。 “卧槽这队人原来都修了弓箭的？！” ——在《天下》里，所有玩家统称剑客，但可以携带不同的武器，根据不同的属性加点和武器专精，可 以配合武器玩出不同的分支。 君醉战斗经验丰富，连续几个翻滚躲在粗壮的老树后，仅仅被一支箭擦到，掉了一点血皮。 可“朕的江山”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没料到追了一路的人突然会远攻，躲避不及时，血掉光后被成功击 杀，化成白光消失了，还掉出了一些钱和一件装备。 追杀的帮会小队举着弓箭步步逼近，君醉没有办法帮江山捡回装备，他不会远攻，现在连自身都难保。 小队长到了树下，搜了一番，道：“没有。副本密匙是死亡必爆的，不在江山身上，一定在浮生那 里。” 可是……浮生一醉人呢？ “找！” 君醉正在吭哧吭哧地爬树。他想藏在树上。 十分巧合，他攀爬的树，正是游亦旁边那一棵。 游亦一动不动，看着君醉在树下纠结了一小会儿，然后观察计算借力点，然后借助玩家的基础轻功，用 十分灵巧的动作无声上树。 君醉好不容易上了树，内力也刚好耗光了。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趴下，手脚并用抱住横向生长的树干。 他挑选的位置很好，下方正好有一大片叶子，遮住了下方小队往上的视线，他却能从间隙里看到下方的 情况。 君醉无声地喘了口气，用一只手抹了把汗，一抬头，正正对上了旁边树上游亦观察着他的视线。 君醉：“…………” 游亦真人？！！！ 游亦迎着君醉惊愕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角。他双手枕在脑后，半倚在树上的样子，何其悠闲，何其慵 懒。 君醉眼睛登时闪闪放光，用嘴型向游亦打招呼：“游亦真人，游亦真人！” 游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作回应。 电光火石间，君醉心生一计。他努力保持平衡，从面朝下背朝上的狗趴姿势起身，站在了树干上。 由于他的动作，树叶因为摇晃发出簌簌的声响，下方的小队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头顶上。 “那里有人！” “浮生一醉在那里！” 玩家们张弓搭箭，指向了君醉所在的地方。 “杀！”小队长发令。 君醉咧嘴一笑，脚下发力一蹬树干，配合着刚恢复的一点轻功，高高跃起，落在了另一边那棵树高度略 高的树干上！ 游亦置身事外的状态被打破了，他所在的那棵树由于君醉的落下也簌簌抖动。 更糟糕的是，君醉跳到的是游亦的上方。他内力再次耗尽，脚底一滑，直直地往游亦身上砸来。 小二在游亦脑海里尖叫：“啊啊啊啊啊——” 游亦无奈道：“乖，没砸到。” 游亦手一撑，改躺为坐，和在空中转体调整姿势的君醉，坐在同一根树干上，面面相觑。 两人的距离极近，君醉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用一个扭曲的姿势半跪在游亦身前，手死死地撑着游亦的 头旁边的树主干，不让自己撞到游亦身上。 游亦抬了抬眼皮子，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这个胆大包天的穿越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 文学城 君醉此时比较狼狈，一身因为在地上翻滚而沾上了尘泥，灰扑扑的，头上还乱七八糟地沾了几片树叶。 不过这也不掩他五官的俊朗和阳光之气。 君醉腼腆道：“游、游亦真人，我们又见面了。” 游亦不需要眼睛看，便能感应到正朝着这边射来的一大把弓箭。 君醉道：“那个，能不能请游亦真人帮个忙？” 君醉发誓，他从游亦真人那张近在咫尺的帅脸上读到了“你可真有意思”。 君醉的系统大兄弟道：“你够大胆的，也不怕人家一巴掌扇死你。” 君醉说：“这叫做抓住一切机会！” 游亦自然不会让弓箭射到君醉身上——因为那就意味着也会射到他身上。游亦开口道：“小二。” 小二意会，用小小的体型穿越密林飞到高空后展翅变大，等待游亦。 游亦准备离开了。他并不打算参与君醉的事。 可君醉反应极快，他在游亦没有回答时就猜到了游亦的意思。他一咬牙，如同他所说的“抓住一切机 会”一般，双手紧紧抓住了游亦的腰。 下一秒，游亦和君醉两人同时出现在了百米以上的高空。而他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则钉满了锋利的羽 -- 第109页 箭。 小二没有预料到重量比平时多一倍，连续扑棱多了两下翅膀。 游亦如常站在小二背上，腰背挺拔。 唯一不寻常的是，他腰上挂着一只君醉。 “放开。”游亦启唇道。 君醉依言放开了手，腿还是扭曲地弯着，没有了支撑的东西，扑通跪在了游亦身前。 君醉兴奋地对大兄弟道：“看到没？看到没？我做到了！” 当君醉收到“曾杀死您的仇敌在附近一里内，请注意您的人身安全”的系统提示时，就知道NPC游亦真 人在这附近，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还真让他抱上大腿了。 系统大兄弟：“……哦。” 君醉仰头望向游亦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游亦也低头，睨着穿越者blingbling发亮的神情。 这时，君醉收到了一条适时的好感度提示：“系统提示：npc【游亦】的好感度下降1。可进入个人信息 【关系】面板查看好感度。” 当前游亦对您的好感度：0。 系统大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醉内心泪流满面地感激道：“……游亦真人，谢谢您。我给您添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开启双人组队模式哈哈哈 第四十六章 “嗯。”游亦淡淡道,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咳。”君醉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干得太出格。自己被追杀是自己的事，硬是牵 扯到人家NPC身上, 甚至还扑到他身上强行赖着叫他带走自己…… 君醉莫名地想起了刚才那瞬间紧紧抱住游亦真人的触感, 衣物下的腰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细一些，但是很 有力。确认过手感, 是有肌肉的男人。 君醉对游亦真人的遐想又被填充了几分完美。 这全息游戏，做得真是太真实了！抱住游亦真人的时候, 和现实中抱住一个人的感觉无异。 自然, 突然抱住一个不熟悉的人，对方的反应和现实中的人也是无异的…… 明晃晃的“0”好感度挂在系统提示的页面, 君醉不由为那一点好感度心痛不已。 这时，游亦似是不悦地道：“你那么喜欢跪着么？” ——君醉从树干上到大鹏的背上, 一直维持着半跪在游亦身前的姿势。 君醉道：“没有。”他膝盖一用力，迅速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比面前的NPC要矮了小半个头。@无限好 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现在他不太顾得上计较身高了, 他赶紧向游亦解释道：“真人，刚才事出紧急，多有冒犯, 实在对不 “我没有答应帮你。” “可你当时也没有拒绝。”君醉辩解道。 “嗯？” 游亦眼神一扫，君醉知道这个强词夺理的说法行不通了。他千般万般想靠近游亦，当然不愿意让游亦对 他生出恶感来。于是君醉换了个方法。 他放低了语气，坦诚恳切道：“牵连到您，还想利用您来躲开甚至反击我的敌人, 是我做得不对。可我 也是无路可走啊！您与我也有一面之缘, 您身为剑客至尊，上次还赠与我‘武功秘籍’, 想必不会对我一言不 合痛下杀手。我要护自己的命，我要活下去，在那样的情况下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君醉微微弯腰低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试图用“不得已”之由卖卖惨，趁机把对游亦真人揩油一事 掩盖过去。 “有。你有别的选择。”游亦不吃他那套，淡然道：“你们这些外来者，于剑客一途天资纵横，不畏生 死。死亡一次，不过修为略微倒退，便可重新来过，不是么？” 玩家死就死了，又不是不能重生，说得那么严重唬谁呢？ 君醉愣住了，没想到游亦还知道玩家的重生机制。他讪讪道：“您……知道啊？” 虽然早知这游戏里的NPC智能很高，从前的所有游戏都不能与之相比，但君醉还是头一次在百米高空和 一个NPC讨论玩家的复活问题。 “杀人者与被杀者都会对彼此有感应。”游亦看着君醉，“若不是误杀了你，你的武功秘籍就不会由我 交到你手上。” 君醉心里一惊。原来不止是玩家能感应到NPC，就是NPC也会对杀过的人有印象。这游戏也太可怕了 吧？这是高智能的NPC才有的功能还是所有NPC都会的操作？ 但他面上还是稳住了，真心实意道：“那次并没有给我带来损失。我反而因为遇见您而感到十分幸 运。”君醉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次真的很谢谢您。” 游亦也笑了：“言谢过早。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呢？” 如果就这样让穿越者抱了自己又蹭上自己，也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会杀我？！ 君醉又是一惊，他端详着游亦的神色，先被那抹笑意小小地惊艳了一下，然后……很惨地发现，以他穿 越过几个世界包括高危世界的经验看来，游亦的杀气是真的。 “真人”意指品行端正之人，亦泛指得道成仙之人。 君醉不知游戏设计者给将游亦安上“真人”的本意何在，但明显这位剑道宗师凭心而行，从前君醉对其 -- 第110页 所知不过实力强大，还真没有确切的证据说他品行多么端正。 君醉沉迷美色的同时从没丧失过警惕，他已经疯狂地考虑着应对之策。 大兄弟：“哈哈哈哈翻车了吧。” 君醉：“……要获得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QAQ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游亦要杀他，因为游戏中比现实里有更直观的判断方法：娘耶游亦真人头上的 名字从绿转红又从红转绿红红绿绿的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而当游亦在心里决定着君醉数次生生死死的同时，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唇角挂着的笑似是温 和又似是嘲讽。 “我不确定。但是无论是否被您所杀，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带来的结果，我无悔。” 君醉抬头直视游亦，脸上的神色平静无畏。 然后，君醉又接连收到了两条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npc【游亦】对您的好感度上升1。” “系统提示：亲眼见到npc【游亦】立场转换超过十次，触发npc【游亦】标签‘亦正亦邪’。可进入n pc【游亦】的【资料】面板查看标签。” 这一点好感，是游亦赏他说话好听。 上个世界，和西尔顾穹伍梓若那些天天斗嘴的人待久了，尤其西尔，嘴毒得很。现在听这穿越者说话， 真是听着特别舒心。 君醉当然不知道这点好感度的由来，还以为是自己的诚心终于打动了剑客。 他开心到甚至有些激动地点开了游亦的资料页。 “【游亦】（等级？？？） 生命：？？？ 内力：？？？ 评价：天下剑客第一人，被尊称为‘游亦真人’，实力高强。 标签：亦正亦邪 对您的好感度：1。” 看到那长长的打满问号的红蓝条，和简洁而尤其恐怖的评价，君醉不由沉默了：…… 真不愧是《天下》里至强的剑客宗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君醉现在二十三的等级，只勉强得了个“上人”的称号。虽然在玩家里已经算是领先的水平，但在游 亦真人面前依旧不值一提。连对方的等级、生命、内力值都无一能窥见。 君醉倒不会生出自惭形秽来，毕竟游亦是游戏设定的高级npc，而他只是才初初起步的玩家。 不妨遥望一下，如果有一天，他也能达到游亦真人那个地步，被公认的“天下剑客第一人”，强悍如 斯，多么豪气！ 在他穿越过的世界里，君醉不是没有做过镇守一方的强者，只是都远远不到游亦的程度。 君醉的目光从资料页落到游亦的名称上，现在已经是稳定的友好立场了。 思及此，君醉的底气多了几分，他脸上的表情从英勇无畏慢慢切换成了凑近乎的热情。 “真人，咱这是要去哪呢？” 别说，站大鹏上这个出行方式，真的酷。 “若去处凶险，你便不愿意去了？”站都站到我家小二的身上了，哪能这么容易让你下来。 “怎么可能不愿意？能和真人您在一起，去哪我都是愿意的。” 小二哼道：“这个穿越者真油嘴滑舌。” 前一个世界，西尔曾对游亦说话不客气，小二为游亦气愤极了；这个世界，君醉说话特别顺耳，小二也 不太乐意了。他怕君醉说话太好听，争了自己的宠。 游亦没把君醉的话放心上，倒被小二逗笑了。 “小二，接下来看你的了。” “嗯！” 游亦对君醉说：“浮生一醉，你说，去哪都愿意？” 君醉突然感到背后有点发凉，还是果断道：“对。”有机会能刷游亦真人的好感度哪能放过。 这可是你说的。 游亦看着眼前这个有意讨好自己的青年，毫无心理负担地给小二下达了指令。 …… 一段时间后。 君醉四肢无力腿脚发软，干脆自暴自弃地瘫在了大鹏背上，躺在游亦脚边，眼神放空地望着澄澈的蓝 天。 游亦半蹲下身，慢条斯理道：“现在还是，能和我在一起，去哪都愿意吗？” 君醉在心里抱着自家大兄弟号啕：“游亦真人怎么这样！难道这是他的特殊爱好吗？高空过山车？还是 他本来就是个切开黑，专门来折腾我的？” 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君醉被小二载着，垂直升空、俯冲、上下翻转、左右急转、穿越障碍，甚至故意把 君醉甩下去，然后再把他在空中捞回来。 在这样的玩法里，游亦稳坐在小二背上一动不动，而君醉的血已经去掉大半管了——真·去了大半条命， 内力栏空空荡荡一滴不剩。饶是他不恐高而且心里素质极强，也被刺激得够呛。 大兄弟道：“承认吧，他就是在报复你。天下最强者，谁叫你敢撩到他身上？还抱那么紧？就这点折 腾，都算轻的了。” 君醉叹了口气，心说我当然知道。 “真人是希望我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这话说得有些调侃意味，之前的等级距离感倒是不强了。 “我说过，无论被您怎么样，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后悔。” -- 第111页 “系统提示：npc【游亦】对您的好感度上升5。” 游亦对君醉带上了些欣赏，好感度给得大方。他对死猪不怕开水烫死死瘫倒的君醉伸出了手。 君醉眼睛一亮，一把握住，使力坐了起来。 “真人这是……？” “形象不雅。” 游亦刚说完，身下的大鹏也嘶鸣两声，似是表示赞同，并嫌弃这个赖在自己身上的玩家。 “我感知到，在你的方向被不止一人注视着。” 游亦站着，君醉坐着。游亦居高临下问道，“浮生一 醉，你能解释一下么？” 君醉对大兄弟说：“卧槽该不会他知道你的存在吧？你闭上眼看看？” 大兄弟：“……” 君醉关上了自己刚打开的摄像头，小心翼翼道：“现在呢？” 游亦道：“无。” 君醉道：“那下次我不开了。啊不是……下次不会再有了。没有下次，真的。” 大兄弟嫌道：“看你怂的。” 游亦却笑了。 君醉说：“……还有，您可以叫我浮生，或者阿醉也行，不用叫我浮生一醉，太客气了。” 游亦以“剑客游亦真人”的身份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小二和露千华，君醉是第一个敢这么说话的。 “你有何图？” “图和您做朋友。”君醉耿直地答。他保证这个是真心话。 “既然朋友相交，就不必尊称。阿醉。” 君醉被游亦真人那句“阿醉”叫得整个人都要飘了。他忘记了游亦是个npc，忘记了游亦和他之间有七 八个马里亚纳海沟的差距，也忘了游亦刚刚才坑了他一把到现在红条都没恢复。 他对黑眸含笑的游亦说：“游亦。” 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就要接近他，就要和他做朋友、做兄弟、做情人，做什么都好。 一腔赤诚捧出去，终于得了一句“阿醉”。 值了。 第四十七章 君醉回血回得很快。这指的不是物理上的回血, 而是他很会在精神上给自己回血。明明先前被游亦故意 折腾了好一阵子，被游亦从瘫倒拉起来之后眼睛又亮了，拍拍屁股转头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喜滋滋 凑到游亦身边去。 听见君醉叫他, 游亦应了声：“嗯？” 君醉很自来熟，游亦让他不用尊称他就不客气了：“你现在去哪？” “雾山。” 游亦并不介意他熟稔的语气, 随口答道。 雾山…… 君醉打开了自己的地图，发现雾山离他之前所在的小镇不远, 但也不近。若是从陆上走, 至少也要赶个两 三天的路。 “去那里做什么？”君醉抓住机会沿着话题问下去。毕竟目标是朋友以上的关系，自然要多加了解对 方。他不能指望着让游亦真人来主动了解自己。 “冰莲叶, 听过么？”游亦道。 “巧了，我恰好听过。冰莲叶可以制世界上最好的茶。”君醉恍然大悟, “对，冰莲叶就长在雾山。游 亦你是要去采冰莲叶？” “嗯。”游亦颔首。 上次品过，茶味极美。又想喝茶了。不过冰莲叶长得少, 上次采的数量也少，游亦想再去雾山转一圈再 找找看。 他没想到君醉居然知道冰莲叶，侧过头道：“你爱喝茶？对冰莲叶了解不少。” 君醉不好意思地道：“听茶铺伙计说过一些。”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和任何npc都能聊得欢畅的怪人。随 后又咧嘴笑道：“比起茶, 更喜欢酒多一些。”在游亦面前，他很实诚。 君醉还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说中了游亦的心声。 游亦这回挂上了浅浅的笑意：“我也是。” 君醉意外一喜：“以后一起喝酒哇！” 和一位才见过几面的“剑客宗师npc”约酒，也就君醉才能说得如此自然。他在从前的任务世界里也不 乏人上人的经历，因此虽然现在他还是一个低级玩家, 他也不会在游亦面前感到自惭形秽。 游亦道：“雾山脚下有一个酒馆。”很快就有机会了。 君醉想到了这一茬, 心有不安，小声道：“在官网上看雾山是高级地图, 里面的怪全是满级boss啊。等下 过去之后……” 我也是满级boss。游亦想。 小二也是满级宠物！小二想。 游亦没怪他怂：“你实力不足，不会带你进去。” 君醉道：“我担心你！你……小心一些。就算是顶级剑客，也不是不会受伤。” 他说得真心实意。 游亦一愣，勾唇道：“没事。” 下一秒，君醉又听见系统提示：“npc【游亦】对您的好感度上升1。”可他依旧没有放下心来，道： “能给我一个联系你的方式吗？” 毕竟玩家和npc又不像玩家和玩家，可以加好友。看来这也是君醉的目的之一。 游亦心想，能找个非小二非露千华非npc的人来一起喝酒也不容易，便答应了穿越者君醉的请求。 “系统提示：npc【游亦】邀请您进行组队，接受/拒绝？” 接受！ 然后，君醉看到了熟悉的组队面板，不过队伍里另一位成员的名字旁边挂着明晃晃的“NPC”三个字 -- 第112页 母，等级以及红蓝条的具体数值也是看不见的。 这游戏，还能玩家和npc组队，真贴心！ 君醉心满意足了，可瞥见自己血条的一瞬间，蓦然一惊。耳畔同时响起了剑客那磁性而淡然的声音： “阿醉，你快死了。” 以游亦的角度看来，君醉的人物状态实在称不上好，因修为低下，高空缺氧，脸颊发红，唇色苍白，被 游亦拉起来之后也只是勉强站稳，刚才一通极限飞翔操作以后双腿还在发软发抖。 只不过君醉神色太兴奋，《天下》这款游戏也设定玩家不会在感知上受到非人为因素的伤害，因此他忽 略了自己在高空的身体状况。 游亦在组队后也能看见君醉的生命值和内力值，于是出言提醒。 君醉连忙盘腿坐下，摸了个补血丸往嘴里塞，在嗑药的cd间打坐恢复内力。 期间游亦注视着他一连串的动作，衣摆一扬也在君醉旁边坐下了。 君醉又对游亦笑：“谢谢提醒啦！” 游亦：“不客气。” 君醉的系统看不下去了，凉凉地提醒他突然智障的宿主：“别忘了是游亦真人把你折腾成这样的。” 君醉幽怨道：“我当然知道。”可他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选择原谅他。 他看向游亦的眼神也变得幽怨起来：“游亦，你可真不客气呀。” 游亦丝毫不为所动：“没有当即把你砍断手脚扔下去，我已经非常客气了。” 君醉：QAQ 君醉：“这云霄飞车开得真六，要是搁在我们那你必须得是老司机。” 他的用词越说越不符合《天下》这款游戏的时代背景，意在试探游亦这npc的智能到底到了哪个程度。 ——其实，从前面那几句中的“官网”、“高级地图”、“怪”、“boss”等词，都是在试探。只不过 前面那些都可以推测语义，这句却不行。 游亦早看穿了他的小心思，npc身份滴水不漏：“外来者，如果你不希望与我交流，可以回去对你的伙 伴说这些话。” 剑客的语气冷淡下来，低垂的眼睫掩去几分孤寂与落寞。 身为至强者，他本淡漠游离于世间，好不容易有人入了他的眼，却也怀抱着试探的心思。 君醉听见男人称呼他为“外来者”的时候就心里一紧，听到后面的话，又看到游亦疏离的样子，整颗心 都揪了起来，果断道：“对不起。” 嗑药回血回蓝的cd到了，君醉却不继续往嘴里塞药丸。他慌忙起身半跪在游亦身前，拾起游亦微凉的指 尖，一手指天发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君醉心里甚至有些后悔，他知道了《天下》里所有npc都是由智脑露千华设计，绝无可能会有第三方客 服扮演，他试探个什么劲儿？ 玩家和npc之间本就是一道深深的鸿沟，他居然还有意指着对游亦说：“看！你看见了吗？” 后悔极了。 君醉诚心道歉后，游亦眼中冷淡稍减。 他的目光移到君醉托着自己指尖的手上。 正常朋友道歉会这样道吗？ 游亦心中明悟了，关于这个穿越者的性向问题。游亦历经多年，眼光毒辣，看得出君醉对他那不多但是 存在的情愫，现下更为确定。 君醉随着游亦的目光往下看，惴惴地松开了手，干笑：“嘿嘿。” 游亦道：“下不为例。” 君醉：“一定！” 心下对剑客有了更多的了解，决心以后真心将他当作朋友与可追求的对象看待。 当游亦带着点邪气说“我已经非常客气了”时，君醉不仅不惧怕，反而有几分心动。 而当游亦说“如果你不希望和我交流……”时，君醉看见了他身上令人心疼的真实。 小二载着两人，边飞边在游亦脑海中对他大夸特夸：“游亦，您的演技真好，穿越者一点都看不出来 呢！” 游亦失笑：“你听得懂吗？” 小二：“听得懂一半。”它也是混过玩家论坛的系统。 游亦：“乖。”还好一只鹏不需要演技。 第四十八章 当游亦对君醉叫出“阿醉”那一刻, 他就绝不把游亦仅仅看成是全息网游里的一个数据了。 坐在人家的坐骑上，要去什么地方君醉没有选择权。虽说他要去首刷副本就得回到原先的小镇，但副本 哪有游亦重要。 ……说到这里, 君醉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这时, 消息提示的小框里好友消息一条一条地刷过，君醉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他把一起逃命却死于追杀者箭下的兄弟“朕的江山”给忘了啊！ 只能说……游亦真人的存在感太过于强烈了。 当他在身边时, 君醉甚至没办法思考别的事情。 朕的江山没有和浮生一醉组队，他被追杀的人乱箭射死之后心里一凉, 心里暗暗祈祷浮生一醉可别死了, 副本密匙还在他身上呢。他在任务中认识了浮生一醉，两人意气相投, 很快就称兄道弟。 朕的江山虽然知道浮生一醉实力比自己强，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在复活点的安全区里等了好一会儿， 也不敢发消息让浮生一醉分心。 -- 第113页 谁知……一等就是半小时没有回音。 也不知道浮生一醉到底是逃开了还是绑了别的城镇复活点。 朕的江山想着这个点浮生不会还在被追杀吧，终于向浮生发去了夺命连环call。 “朕的江山：浮生兄你还好吗？” “朕的江山：咱的副本密匙还在吗？” “朕的江山：兄弟, 你是活着还是死着呢？” “朕的江山：兄弟你倒是给回个话啊！！！” 君醉暗道惭愧惭愧，噼里啪啦地给自己一度忘记的兄弟回消息：“活着活着。副本密匙还在。我得了高 人相助，把那帮人甩掉了, 但是现在暂时回不去。” 朕的江山纳闷地发来消息：“我给你发组队申请，怎么显示你在组队中？和高人？那我们什么时候组队 打副本？” 君醉：“副本不着急，一旦开了就面向全体玩家，我们两个人就算有情报优势也不一定能抢首杀。你再 物色物色队友。” 朕的江山：“你不是抱上了高人的大腿吗？能不能把对方拉进我们队伍里？以一打十几，这玩家装备一 定很了得啊。” 朕的江山还以为君醉口中的高人是和他们同样的玩家。 君醉看了游亦一眼, 如果他能把《天下》里的第一剑客NPC拉去帮他打隐藏副本, 这才是真了得。 他略有无奈地回复朕的江山：“高人是NPC，进不了副本。” 朕的江山：“呃……”兄弟你厉害了。 当初也是因为浮生一醉和NPC的好感度高才拿下的副本密匙, 江山对他勾搭NPC的特异功能有所心理准 备。 ……等等，原来这游戏玩家和NPC还可以组队的吗？？ 又发来消息问道：“是哪位NPC大佬？” 君醉准备回消息时又偷看了游亦一眼，刚好和剑客的目光对上。那眼神之犀利透彻，让君醉有种自己被 看透了的感觉。 的确如此。游亦对旁人的目光极其敏感，再看君醉一会儿眼神放空发呆一会儿又偷瞄自己，很容易猜到 他是在和别的玩家通讯。而很有可能，通讯的对象就是刚才在树下一起被追杀的玩家，朕的江山。 君醉虽和江山兄意气相投，但也没有完全地了解信任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大嘴巴，决定把游亦的事瞒 下来。 “一个很帅的NPC。” 君醉也没说谎，真的很帅。 朕的江山：“还有件事……” 游亦忽然开口到：“雾山快到了。” 君醉果断把消息界面抛之脑后，应声道：“嗯，我们去酒馆？” 游亦道：“你去。”说着对君醉发起交易，“你拿着这个去雾山酒馆等我。” “NPC【游亦】对您发起交易，接受/拒绝？” 当然是接受。 “系统提示：您得到了道具【游亦真人给酒馆老板的信件】。” “道具说明：看起来游亦真人和雾山酒馆的老板十分熟稔。把信件交给酒馆老板，或许可以从老板处打 探到行踪神秘的游亦真人的消息，并让老板对你另眼相看。可转让、可掉落。” 君醉先是一喜，然后看到后面的“可转让、可掉落”，心里又有些失望。 原来这不是游亦给他的一次性信件啊。 “好。”君醉笑得阳光，“你会很快到酒馆来的吧？” 游亦颔首。 载着他们的鹏俯掠过低空，盘旋在雾山山脚小镇附近的一片小树林上方。 “那我下去了。”君醉向游亦打了个招呼，直接往下跳。空中连续好几个翻转，缓冲之后完美落地，然 后像挥别一个普通的朋友一样，对空中越飞越远的那个点挥了挥手。 他知道游亦能看见。 而又升上高空的游亦，眼角眉梢里带上了一些趣味的笑意。 每当有人触发了需要接触自己的任务之后，游戏系统就会自动要求它制造出一份【信件】之类的东西。 至于信件会流落到哪里，游亦是选择埋在雾山顶峰的积雪，还是放在人来人往的小镇街道正中间，游戏 系统不在乎。 于是游亦就把信件给了君醉。 游亦虽然不知道是谁接了有关自己的任务，但游亦会上论坛啊。 接下来，就看君醉会如何选择了。 游亦对穿越者的试探，可比对方的高级多了。 …… 君醉挥别游亦之后，先为自己帅气的落地姿势点了个赞，然后才打开了闪动不停的好友消息栏。 他和朕的江山聊到一半突然失踪，可把对面憋得满头问号。 朕的江山：“还有件事，我刚刚上论坛，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浮生一醉没理他。 江山很纳闷：“人呢？” 朕的江山：“？” 朕的江山：“？？” 朕的江山：“？？？” 君醉：“……来了来了。发现了什么？” 江山这才接着往下讲：“发现‘我们帮’在论坛悬赏一个NPC的行踪，据说是接到了很重要的隐藏任 务，但是找不着任务线索要求的NPC。悬赏的奖励很丰厚。” “我们帮”，就是之前为了副本密匙追杀他们俩的那个帮会。 朕的江山啧道：“一个NPC行踪的悬赏，出手这么大方。换副本密匙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抠？！” -- 第114页 君醉一边往雾山小镇里走，沿路寻找酒馆，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悬赏报酬有多大方？” 朕的江山就给他报了。 君醉不免震惊：“卧槽，真的多。你看看这条悬赏是谁发的？” 朕的江山：“‘我们帮’的副帮主，金戈。” 君醉这就不奇怪了。 “和我们交涉的人是那帮的帮主派来的，不是金戈。金戈比他们帮主有脑子多了。按道理来说，开启副 本的难度比隐藏任务小，回报也显而易见。如果我是金戈，就算花多一点预算，也要拉拢有副本密匙的人。 而不是追杀结仇。” 朕的江山被君醉条条有理的分析折服，道：“你说的有道理——就在刚刚，金戈加我好友了，问我们愿 不愿意再谈一谈条件。” 不等君醉回答，朕的江山感慨道：“就算是加了筹码，也还是比那个隐藏任务的线索悬赏要少得多。话 说那个游亦真人的踪迹真的这么值钱吗？” 君醉猛地刹住脚步。 路边，是一家酒馆。铺前的酒旗迎风飘摇。 背包里，是游亦给他的，可转让的，【游亦真人给酒馆老板的信件】。 而在和朕的江山对话的好友消息栏里，是金戈报出来的一堆交换副本密匙的条件。金戈，是一个需要游 亦行踪的大帮副帮主。 他就说，是哪个NPC的踪迹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原来是游亦真人啊。 君醉给朕的江山发了一条消息：“你转告金戈，如果我有他手中隐藏任务的线索，加上副本密匙，他会 开怎样的条件？” 第四十九章 朕的江山惊了：“这个你都有？” 君醉：“你先去问。” 朕的江山好一会儿之后才给君醉回复, 单从标点符号的使用上足以看出他心情之不平静：“浮生兄金戈 他说不但把在论坛上任务线索悬赏和副本密匙的报酬一分不少地给你而且还邀请我们参加他们帮会开荒副本 的队伍并无偿给我们副本物品的优先选择权！！！！！” 君醉断句断了好一会儿，抓到几个关键词，报酬叠加, 帮会精锐队伍帮开荒, 副本掉落优先选择。 君醉表面淡定：“我们手里有密匙和副本情报，他让我们加盟的话这个条件也很正常。” 朕的江山快疯了：“你给个准话！你到底有没有那个什么游亦真人的线索？？” 一个大帮会的邀请和巨多钱高品质装备啊！副本的首杀和首爆啊！ 对江山这种散人玩家来说诱惑力太大了。足够把他的个人实力提升一个档次。 但这一切的前提, 是浮生一醉有金戈所需要的隐藏任务线索。 朕的江山等得心焦，结果浮生一醉又不理他了。 ……君醉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金戈的条件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吸引力。 甚至可以说, 诱惑力非常大。 君醉清楚地知道, 在游戏前期，这个悬赏的报酬, 如果能换来，对他而言是一笔多么大的资源和财富。他 能够充分地利用这些资源, 倚靠自己的技术和经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作为顶尖散人玩家的一份子，走在 绝大部分玩家的前面。 但如果交出了【游亦真人给酒馆老板的信件】, 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次对游亦刷好感的机会。而现阶 段，他自己并没有接到有关游亦的任务，与游亦这可怜兮兮的一点儿好感, 也不足以让他从游亦身上获得什 么便利。 朕的江山又发来一串夺命连环call：“老兄？？？” 君醉看了看【关系】面板里NPC【游亦】的7点好感度，又点开论坛里金戈发的那条悬赏信息，抓狂地 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啊”一声抱头蹲在了酒馆前。 酒旗在君醉头上招展。 过路NPC和玩家们都对这个抱头蹲在大街上的玩家投去诧异的目光。 …… 另一边，游亦在雾山里转了圈, 和小二一起“胁迫”了一只满级的野生灵兽去找冰莲叶。 采集了一些后, 游亦遗憾地发现，不能再挖更多了。冰莲叶本来也就这么点, 雾山里的灵兽要吃，由于游 亦的偏爱他也已经采过了几轮，现在要留芽，再想泡茶吃也只能来年再说了。 小二察觉到游亦淡淡的遗憾，帮他出主意：“要不让露千华调调数据，让冰莲叶多长点儿？” 有一个智脑朋友的好处在于，某些时刻可以十分方便。 游亦摇头道：“不了。” 小二猜测游亦的心意：“物以稀为贵？少食多滋味？” 游亦笑道：“《天下》里好喝的东西，又不是只有冰莲叶泡的茶。” 小二的好意他心领，但是不必为此停留。 “啾啾~” 小二把抓来带路的灵兽赶走了，那灵鸟飞走之前还“友好”地啄走了小二的几根羽毛。 小二现在是缩小版宠物模式，打不过一百级的野生boss级灵兽，委屈地抖了抖身子。 缩小的鹏抖动身躯的样子实在憨态可掬，游亦摸了摸它的脑袋，手边一弹指，那刚起飞没多久的灵鸟就 被打落拽回了起飞的地面，懵然地扑了扑翅膀。 小二果断冲上去啄了两下，啄下几根软毛，又化作半大的原型一翅膀给它扇飞。 -- 第115页 嗯，神清气爽。 “回去了。”回去看看他的信件到谁手里了。 “咿——”小二长啸一声充作回应。持续变大，而后敛翅伏在游亦脚边。 能够有自己的身体，能够时时作为坐骑和宿主游亦接触，真好。 …… 《天下》里，当玩家组队之后，最方便的功能就是查看队友的红条蓝条以及实时位置。 当游亦踏入雾山山脚小镇的酒馆，君醉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他等得太久，甚至已经和酒馆的老板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以前来喝酒的都是镇子上的熟面孔，近来是多了不少客人……唉，但是很奇怪，他们大多数都只买一 种酒。我给他们推荐我的珍藏，倒没多少人买……”老板边摇头边唏嘘道。 君醉心知那种酒卖得好是因为便宜又有属性增益加成，而老板的珍藏肯定价格高，性价比低，不划算。 他道：“懂酒的人还是少数。” 老板对这个年轻的剑客小伙越看越顺眼，唰地就给浮生一醉加了十点好感度。 许多客人都是买完酒就离开，或者总问他：“你需要帮忙吗？”却很少人愿意和老板闲聊这么长时间。 君醉还想找个话题问问有关游亦的事，就见老板从这个角落起身，望向了酒馆门口处。 酒馆老板的脸上忽的眉开眼笑：“真人，您来了。” 君醉抬头，只见那人从铺外踏入，本该是出尘谪仙般的人物，走进了烟火凡尘间似乎也并无不妥。他换 了一身低调普通的黑色武者装扮，背后连剑都没有背，更别说那只尤其有辨识性的大鹏。 君醉眼前一花，他所见的游亦的面容模糊了一刹那。等他仔细看去，分明还是游亦那熟悉的俊美而清冷 的五官。 心念一动，君醉先查看了队伍里游亦的位置，确实是往自己的坐标靠近没错。再用普通方式查看这人的 资料页，果然。 “【普通路人】（等级15） 评价：来酒馆喝酒的人。似乎是酒馆老板的旧识。” 虽然这里坐着喝酒的玩家不多，但是也有好些玩家进出往来。如果游亦常来这儿却不加掩饰身份，那他 早就被发现了，行踪又怎么会神秘到千金难求的地步。 酒馆老板掀起了角落的帘子，笑道：“接到真人的信件之后，就早早地备好了酒。咱里边去。” 游亦点点头，周身似乎多了几分轻松和懒意，也对君醉打了声招呼：“阿醉，久等。” 君醉望着游亦的目光深处掩藏着万分的肉疼和悲痛。 他的钱，他的装备，他的悬赏报酬！这本来唾手可得的一切！ 随着他踏入酒馆，把信件放到老板的柜台上时，都如流水般东去了。 彼时，江山还在不断地问他：“浮生，你真的有隐藏任务线索吗？有吗有吗？” 君醉一边对老板说：“老板，真人托我来信一封。”一边对江山说：“没有。” 江山失望极了：“没有你还让我问。” 君醉也很惆怅：“就随口问问。” 唉，没办法，还是不舍得把游亦给他的东西换出去——即使那会为自己带来很现实的利益。 有时候做人还是要守信一点。 毕竟是游亦亲口对他说“你拿着这个去雾山酒馆等我”，自己如果转手就把他的东西卖了，还做什么好 友？ 金戈有什么隐藏任务，他君醉全都不清楚。不知道。没听过。 老板引着游亦和君醉两人往里走，边走边道：“您推荐来的人，果真不错。” 游亦唇角一勾，道：“他的确不错。” “系统提示： npc【游亦】对您的好感度上升1。” 老板笑呵呵地道：“我见他也是个剑客，真人闲来可为他指点一二。” 那个顶着浮生一醉ID的穿越者瞬间把那些心痛抛之脑后，眼神放光、得寸进尺道：“对啊对啊，游亦你 能教我一两招么？” 游亦却毫不留情道：“太弱了。不会教。”连大门派里的入门子弟都不如。 君醉不屈不挠：“那我到什么程度你才能教？” 游亦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至少比老板强。” 君醉讶异地点开了老板的资料页。 “【酒馆老板】（等级30） 评价：雾山小镇里唯一的酒馆的老板。酿酒技艺高超。” 君醉现在才23级……还真没有老板强。 君醉哭丧着脸望向老板，老板回以一个朴实的笑容。 “来，喝酒。品质上佳的酒，一般客人可喝不到的。” 第五十章 “比我强这点要求, 真人倒也不算苛责你。”老板哈哈一笑，道，“你们这些人, 潜力大得很, 修为涨得 快。不像我们，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像我, 修炼到了顶，只能钻研酿酒去。” 老板看得开, 反安慰君醉道。 NPC的思想觉悟都这么高, 看得这么透彻，君醉只能连连点头道受教。 畅饮一场之后, 君醉对游亦真人的印象又有了改观。 酒馆老板对大批玩家的到来有自己的见解，当着君醉的面和游亦讨论了一番, 让君醉越听越心惊。 如果不是老板身上还有游戏特有的标签和资料，他几乎以为这就是在另外一片大陆上真实存在的居民。 -- 第116页 不过，和老板的重视比起来, 游亦的态度则复杂得多。 既有点儿兴趣，又不怎么放在眼里。 最让君醉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是游亦说的：“内力的用法死板单调, 不是真正的剑客。” 内力的死板单调的用法，不就是游戏系统让他们定好的技能么！可是，又哪有玩家能在一个游戏里真正 体会到内力的存在呢？即使这是一款全息网游。 一坛好酒见了底，该告别老板了。 无论是游亦和老板都没有任何异样，只有君醉站起身的时候晃晃悠悠的, 一看状态栏, 多了个明晃晃的 “眩晕debuff”：“你不胜酒力，喝醉了。” 君醉：我清醒着呢！ 但是身体却不受使唤, 左脚绊右脚地摔下去，被游亦随手扶一把，扑通摔回了桌边。 君醉不放弃努力，试图表达自己，然而语音功能受到减益状态的影响也说得不太利索：“我……我没、 没醉……我可、可以走……”他在现实中酒量很好的。 老板颇有经验地道：“一般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游亦补刀：“还是内力太低，连这点酒都能醉。难怪叫浮生一醉。” 君醉：…… 好的，又get到了游亦的属性之一，表面清冷寡言，实则嘲讽功力深厚，一开口就突突突的。 游亦道：“既然他还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我就先走了。” 君醉急了，灵机一动，在组队界面发消息：“游亦，你不带我走么？” 游亦脚步一顿，果然停住了。 “【组队】游亦：醒酒之后，把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找我。” 君醉来不及惊讶游亦也能以这种形式发消息，就被游亦话里的内容吸引去了注意力。 “【组队】浮生一醉：我的事情？” 游亦轻笑一声：“被人攻击只会逃跑，我怎么知道你跟着我，是单为了我，还是为躲避仇家追杀？” 在老板看来这句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什么仇家？” 君醉才记起自己赖上游亦时有失脸面的场景，原来游亦是嫌他没把自己的事处理干净。 “【组队】浮生一醉：我知道了！那我处理完之后怎么找你？” 君醉的人物趴在桌上，眼睛半睁半闭，脑袋蹭乱了挨在手臂边的短发，却还固执地望向游亦的方向。 发完这条消息后，君醉收到了两条让他几乎喜极而泣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npc【游亦】对您的好感度上升3。” “系统提示：好感度到达10，好友功能开启。npc【游亦】请求与您成为好友，接受/拒绝？” 犹豫个屁，接受！ “再见。” 游亦离开了。 酒馆老板显然很习惯游亦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风格，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了东西。 这边君醉研究了半天这个好友界面，发现无法主动加NPC为好友，是不是玩家和NPC的好友交互系统只 能由NPC发出申请？ 他眯着眼大着舌头对老板说：“老、老板，加、加个好友呗？” 老板无奈地道：“小伙子醉得不轻吧？”摇摇头走了。 君醉：？？？刚才游亦不是给我发了个申请吗？难道我真的醉了？ 君醉的人物行动和说话都不便，但他作为玩家的视野还是清晰的。他清晰地看到，老板往外走的时候， 有一封眼熟的信件从他身上掉了出来，掉落在门口的一篮子衣服上。 查看竹篮的资料。 “【装着破旧衣服的篮子】 道具说明：酒馆老板打算明天拿给裁缝店大娘。” “【游亦真人给酒馆老板的信件】 道具说明：……” 君醉很不争气地激动起来。 他勉强控制自己站起身，摇晃着走了两步，还是掌握不住平衡地往下摔，正好摔在那篮子破衣服面前。 君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把信件攥在了手里。 “系统提示：您得到了道具【游亦真人给酒馆老板的信件】。” 君醉几乎要热泪盈眶了，给好友朕的江山发了条消息：“联系金戈，我们准备打副本去了。分享道具 【游亦真人给酒馆老板的信件】” 等到老板回来，他看到的一幕，就是刚才还很欣赏的年轻剑客小伙，面朝黄土背朝天，趴在地上，面向 他正准备拿给裁缝店修补的一篮子旧衣服，露出幸福的微笑。 老板：“……” …… 当君醉在各个驿站间辗转奔波，赶大半天的路回原先的小镇和朕的江山、金戈等人汇合的时候，他脑中 一直在反复回想着离开酒馆时老板似是无意间对他说的话。 那时，他问老板：“游亦经常来这儿喝酒吗？” 老板摇摇头：“不，真人只到过我这里两次。” “可是您和他看起来很熟悉。” “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的人，谁对游亦真人不熟悉呢？”老板看君醉像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 “为什么？” 面对君醉的追问，老板欲言又止，神色里浮现出敬重与些许畏惧。 “真人的事，我不便多言。” 君醉见老板实在不会多说了，准备告辞。 在他即将转身那刻，他听见老板叹息着道：“浮生一醉，快点变强，成为和真人一样强的剑客。” -- 第117页 他一个人在上面站了太久了。 君醉想再看清楚老板的神色，可老板如同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一般，又回到柜台，招呼别的酒客去了。 …… 老板对游亦的亲近不是假的。 可是，他的敬畏也不是假的。他在害怕游亦。 君醉皱眉思索着，对游亦愈发好奇感兴趣。 “浮生兄，你可算来了。” 远远地，朕的江山就朝君醉打招呼。 朕的江山旁边有一个人，即使身着武士装备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很容易博得人好感。而他狭长的 眼中偶尔闪出精光，提前有所了解的君醉一下把他和“我们帮”中那个精于经营算计的副帮主对上号。 他就是金戈。 接到了有关游亦的隐藏任务的金戈。 第五十一章 “浮生兄弟, 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这种牛人散人。” 金戈迎了上来，对君醉伸出手, 唇边露出得体的笑容。 “金戈副帮主的名字我也是听闻已久。” 君醉握上了金戈的手, 眼神里不失打量。 “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论坛悬赏上的报酬我一分不少地带来了，你看什么时候可以换线索？” 金戈单刀直入地问, 他在君醉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信件】道具，他确信这是他所需要的物品。 “当然, 现在就可以。”君醉也是干脆利落, 向金戈发起了交易申请。 交易完毕，双方都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副本密匙的交易, 他们约定好了打完副本后再交易。 进入副本时，六人的满员队伍, 金戈是队长，除了君醉和江山以外，另外三人都是“我们帮”的精锐玩 家, 他们对这个副本的首杀势在必得。 ——还好之前追杀君醉他们的队伍里没有这三人，不然场面可能会变得十分尴尬。 “之前是我们内部有意见分歧，才开出了不恰当的条件, 还害得江山掉了一级，实在不好意思。副本里 的东西你们优先挑，权当作是我们的补偿。” 金戈的姿态放得很低，也是因为他的好态度，朕的江山被杀掉一级的怨念消失了, 还很乐意和他一起下 副本。 进入副本后, 金戈有意地和君醉套近乎——通过朕的江山，金戈了解到, 能拿下副本密匙靠的基本是浮生 一醉这个玩家对NPC之间关系的敏感。他还拿到巨额悬赏下众多玩家都无法得到的线索，两相结合，这已经 不是运气能简单解释的了。 况且，浮生一醉的等级看起来很高，足足有二十三级。要知道这游戏里练级可不容易，金戈自己也只有 二十一级。朕的江山死了一次之后甚至掉下了十九级。 “不知浮生你的道具是在哪里拿到的？雾山小镇……离这里可不近啊。” “对啊，你怎么一会儿就跑到那边去了？”朕的江山也相当好奇。 君醉心想，难道我能说托你们的福，躲你们帮追杀躲上了树，把你要找的任务线索人物给扑倒了？ 这当然不能说。 于是君醉道：“这个嘛……是巧合。之前有个任务跑过雾山小镇，被那边的NPC牵线搭桥逛了逛酒馆， 就巧合看到了副帮主你要的东西。” 半真半假，金戈也没有怀疑，因为他本意也不是问这个。 “不用叫那么生分，叫我金戈就好了……我们走那边的小路，按提示来说，那边虽然路窄，但怪少，而 且离boss近。”金戈沉稳地指挥，道：“看来浮生对刷NPC好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啊。” “没，我只是自来熟而已。”君醉谦虚。 “我们帮会也有人很留心NPC的话，去研究剧情，不过都没接到什么任务。”金戈摇摇头。 “或许还和人品有点儿关系。”朕的江山边奋力杀怪边插进来道。 “呵呵。”金戈只能苦笑了。 “你能接到这个隐藏任务，人品也差不到哪去吧？”君醉道，“值得让你花这么大力气去要一个线索， 一看就是个大任务。” 金戈点了头，又摇头：“确实是大任务，甚至可能是隐藏主线——但不是我发现的。是帮会里一个成员 的朋友，但是他觉得完不成，才卖给我们帮的。” “哇——隐藏主线？！”朕的江山惊讶出声，“厉害了我的哥。是什么样的任务，能说说么？” 他这话问得正中君醉的下怀。 君醉也想知道金戈要找游亦干嘛。 “说倒是可以。不过没找到游亦真人，任务就不算正式展开，我知道的也没有多少。” “有多少说多少嘛！” “你们都知道，游亦真人是唯一一个在宣传片里出现过的NPC，官方资料里还说是他是剑客宗师，在主 线剧情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队伍里的其他五人纷纷点头。 “注意范围——不要把那边的怪引过来！”金戈提醒一句，接着道：“现阶段在我们升级的过程中，接 到的任务里大大小小很多都有游亦真人的身影。但都是很浮于表面的资料，比如他在剑客导师中几乎是全民 偶像，比如他几年前留下的一剑剑气仍在。或者他在哪里哪里住过店，在哪里哪里捡过一把剑等等之类。 -- 第118页 哎，这样的男人在《天下》里是活的传奇了吧，真叫人羡慕。” 金戈顿了顿，道：“但这个隐藏任务，是在一个老人身上触发的，他已经痴呆了，临终前在医馆里说要 找一个男童。当时那个玩家在医馆买红药，顺口就问了一句找谁，那个老人说的男童名字……” “游亦？” “嗯。”金戈肯定了君醉的话：“那个玩家很好奇，到处打听，打听到老人以前也是个剑客，只不过修 为不高。而且年轻的时候脾气很糟糕，年纪大了才好很多。他还想办法去了老人的居所，在那里发现了一把 断剑，剑柄已经生锈了。他一拿起断剑，就提示触发了隐藏任务，【寻找游亦真人的过去】，等级不明。” 这个等级是指适合玩家完成的等级，几乎所有任务都会显示，除了主线任务。 现在这个莫名其妙毫无头绪的任务居然没有显示等级，还和终极boss级主线npc扯上关系，这就十分非 同一般了。 “任务提示，下一步就是找到游亦真人。但是，玩家那么多人，除了游戏刚开服时有人发上论坛的那个 被游亦真人亲手派本本的视频，就没有人见过他。” 金戈甩出剑气砍翻一个小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让我上哪找去？谁都知道游亦真人，谁都不知道这 个NPC的行踪。” 队伍里有个女玩家无不赞同地附和道：“对啊，从进游戏开始就在期待，还以为很快可以见到男神。谁 知道《天下》把他设定得那么难找？想见都见不到。” 游戏开服时的视频上传者·君醉：第一次如此意识到自己是真·欧皇。 金戈说：“现在总算有了线索，我打算派人去雾山那边的酒馆守着。” 君醉知道，金戈必然隐藏了一些东西，比如任务完成之后的奖励。隐藏任务的奖励一向不吝啬，更何况 是这种任务。如果不够诱人，哪能使金戈这样大动干戈地悬赏，又耗时耗力。 只是…… 君醉真不忍心告诉面前的副帮主，那真的只是一条小小小小的线索。满打满算，游亦也就去过那个酒 馆……三次，而已。而且，他去的时候还会伪装成路人…… 金戈：“多亏了浮生的帮忙。” 君醉连忙：“谈不上谈不上……” 拉出自己好友一栏，【游亦】以三个问号的等级高居首位。 君醉突然觉得自己富有极了。 副本是二十级的副本——副本和任务一样，都有适宜的等级显示。副本队伍一行人都是二十级以上的玩 家，打的是最简单的“普通”模式，又有副本密匙持有者独有的提示，所以推得很轻松，迅速地拿下了首 杀。 首杀奖励极其丰厚，首杀公告上的队伍名是“我们帮”的帮会名。补贴了大出血的“我们帮”帮会。君 醉江山和金戈等人和平友好地分了东西，也拿了副本密匙的报酬。 金戈彬彬有礼道：“合作愉快。”他向君醉发出邀请：“浮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帮会？对你 这样的高手，我们会提供很好的待遇。当然，江山也是。” 浮生一醉的战斗意识在金戈目前见过的玩家里绝对属于顶尖行列。而朕的江山，在全体玩家里也属于中 上水平，加进来了他们也不亏。 朕的江山沉吟：“你让我考虑考虑。” 君醉则没有太多犹豫：“不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 在金戈遗憾的神色里，君醉问：“金戈副会长，你看我的实力如何？” 金戈：“很高。” 君醉：“比起你们帮等级最高、装备最好的人呢？” 金戈：“……不好说，应该是不相上下。” 君醉道：“如果你们帮会对于这个副本的‘仙陨’难度有野心，欢迎随时call我。” 《天下》里的副本难度分四个等级，普通-困难-炼狱-仙陨，仙陨是难度最高的级别。 金戈惊喜道：“你愿意帮忙？” 君醉爽朗笑道：“是啊，都说《天下》副本的难度很变态，我不信，就想挑战一下。但是我又是一个散 人，没有队伍。所以我不提别的什么要求，纯帮忙。你们想打又不够人手，可以找我。” 免费的打手谁不想要？ 金戈狭长的眼里闪过惊奇的光芒，随后愉快道：“一定会找你的。期待和你下次合作。” 任务为“通关《天下》所有副本的最高难度”的穿越者也愉快地道：“回头见。” 第五十二章 解决了这边的副本, 也挥别了金戈和朕的江山，出于某种原因，君醉并没有立即联系游亦, 而是自己找了 个旮旯角落, 闷头练级。 《天下》这款游戏里，并没有职业的差别, 所有武者统称剑客，技能也都是同一套, 基础内功心法, 近攻 的基础剑法，远攻的剑气攻击, 防御的格挡招式等等。 当然，除了剑以外还有别的武器, 如刀、弓、斧、匕、扇等，玩家也都能用，只不过威力弱于用剑, 而且 姿势有点儿别扭。 想要真正使用别的武器，不仅需要将剑客的基础技能融会贯通，而且需要学习特殊技能。 -- 第119页 而武器和技能都有熟练度之别, 玩家从初入游戏时使用的就是剑，如果换别的武器，熟练度就得重头练 起。 这样看来，《天下》的世界中虽然没有阻止玩家使用其他武器，但最崇尚的还是长剑。要不然, 怎么会 把修炼者都称为“剑客“呢。 君醉练级时做的事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他的背包里不仅有二十级、二十五级和三十级的剑, 还有二十级的品质都不低于“良”的刀、弓、斧、 匕、扇。除了蛊和兽这两种更为特殊的战斗用具外，都集齐了。 君醉在接触“我们帮”的金戈之前, 游走在众多帮派之间，帮他们拿下了不少“困难”和“炼狱”级别 的副本，同样也获取了应得的报酬——这些武器，有的是君醉在副本里打出来的，有的是用钱在拍卖行里买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在练级过程中，君醉就用属于“剑”的基础技能，一个个地练习不同的武器。 他没有买特殊技能书，以一介散人身份，又没有氪金，能把武器都买齐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君醉有战斗经验。 他走过和平的现代世界，走过正当乱世的江湖武林，走过弱肉强食秩序退化的末世，走过动辄数十上百 年的的修真世界，四个世界里还拿了三个S评价，真不是省油的灯。 君醉一点一点修正自己的姿势，探索游戏世界里的身体能够发挥出各式武器最大威力的动作，和基础剑 法的一百零八种用法。 他买了足够的回复生命的红药和回复内力的蓝药，几乎昼夜不分地杀怪。 他知道，游戏世界里等级不是能一朝一夕提上去的，但好歹在和那个站在顶端的剑客再次见面的时候， 不至于再让他说，你太弱了。 他君醉也是个高玩好吧！ 他拼命的程度让他的系统大兄弟都有些心惊：“君醉，你悠着点。这里不是末世，也不是修真。” 君醉把自己从怪堆里拔出来，几步蹿上树瘫了下来，才对系统说：“我知道。” “那你在做什么？” “升级啊。不是我说，这级也太难升了，二十五级之后每一级的经验竟然翻倍！” “你不是要去找那个游亦真人吗？去找他啊，升级做什么。”系统真怕他杀怪杀到自闭。 “他说三十级才能教我哇。” “那也不用这么拼吧。” 君醉的眸色突然变深：“我要去找他，就必须这样。” 他打开了论坛，找到金戈当初那个悬赏的帖子。下面的回复里，除了围观金戈财大气粗的路人和怨念怎 么都找不到人的妹子们以外，还有人把类似的任务也贴了出来。 “【寻找游亦真人的过去】”显然不是一个唯一任务，但触发方式各有不同。 游亦真人这个NPC，从游戏没有开服就牵扯着玩家们的关注，任何一点消息都备受关注。 接到任务的人不多，不超过两只手的数量。但从已有的消息来看，分析帝已勉强分析出了一些游亦真人 的成长轨迹。 与游亦这个传奇的过去有所接触的人对他的态度多有不同，有怀念的，有愧疚的，有憎恨的，有敬佩 的。 畏惧、憎恨或愧疚的人是上了年纪的武者，而爱戴的人则是稍微年轻的武者，和不分老幼的无法修炼的 平民。 毫无疑问，于剑客与内力修炼一途上，游亦真人是个天才。 但并非一路坦途。恰恰相反，他年幼时很可能备受欺凌。 中间不知经历了什么，游亦真人声名鹊起，第一剑客之名传遍了整个大陆。 还有传说，游亦真人不仅擅剑，而且是所有武器的全才。武学造诣，登峰造极。 如此苏到炸裂的人设，如此酷炫的逆袭之路，当然极大地引起了玩家们的兴趣。 而君醉从中看到的，却是那段“不知经历了什么” 的中间。 “想和他站在一起，这还远远不够啊。” 系统吐槽：你要真和他同一个等级，这游戏也该玩完了——系统都知道，游亦真人是这个游戏的满级。 在到达三十级之前，君醉克制着自己不去点那个好友的消息对话框。 在君醉疯狂练级的同时，他飙升的等级也引起了一众好友的注意。 朕的江山：“卧槽兄弟你这等级也升得太快了吧？！” 帮主A：“浮生兄，你的等级已经到我们区域的第一了，恭喜！” 路人B：“一醉兄，我这里有25级优品扇，你要不要？你要的话市场价八折卖你，下次打副本捎我一 个。” …… 金戈：“浮生，你怎么二十九级了？有个三十级限制的本，仙陨难度的，不是我们帮要打，是我朋友。 缺人，他让我问问你。” 君醉回复完前面一堆之后，拉开金戈的对话框。 “什么本？” “××副本。”金戈很快回道。 这个没打过，可以打。 君醉从树上跳下来，打算回城。 “让你朋友加我好友吧。谢谢啦，金戈~” “不用谢，我帮他拉了个高手过来，他还欠我人情呢。” 回城之后君醉打算修理一下装备，于是又到集市去。 -- 第120页 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集市门口正巧就有这样一起冲突事件。 不过这起冲突有点特别的是，它不是发生在玩家和玩家之间，而是玩家和NPC之间。 有个面容粗犷的男玩家指着背药箱的小女孩大声道：“就是她，她卖的丹药明明没什么特殊的效果，但 是却比别的医馆和药铺都贵！上次买完之后我就被坑惨了，你现在还敢来卖？！” 年幼的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身简单而朴素的鹅黄色衣裙，身前背着一个药 箱，箱子里是一些常见的红药和蓝药。相貌玲珑清秀，灵动的眼里蓄着委屈的水汽。 如果点开她的资料页，就可以看到她的名字和资料。 “【炼丹师小晴】（等级12） 评价：家境贫困，炼丹卖丹为生。” 女孩鼓起勇气对围观过来的人群说：“小晴卖的丹药定价都是这样的，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 。” 男玩家不依不饶：“你们看看，就普通的红药和蓝药，哪里有不同？看看，看看，甚至能回的血还少了 一百。卖得这么贵，不是坑人是什么？” “可是……可是小晴……” 小姑娘泫然欲泣。 周围的玩家都围了上来，点开小晴卖的丹药来看。而男玩家得意洋洋地让开了一个身位，让更多围观的 人能走近一些。 他凶狠的神色里带上了趾高气昂的势在必得。和NPC起冲突，这是游戏允许的。他在游戏论坛上还看到 过玩家被非正规商铺的NPC坑骗后找官府把NPC抓了的事例。 男玩家也观察过这个卖丹药的小女孩，甚至跟踪过她，知道这个小晴家里是真的穷，无父无母，只有一 个卧病在床的奶奶，每天去镇子上的炼丹室炼完丹就到集市卖，没有靠山，可以欺负。 ——说到这里，男玩家也不得不惊叹开发这款游戏的智脑真厉害，这里面的每一个NPC竟然都有自己完 整的生活轨迹。 他的打算就是先把小晴吓住，然后用报官威胁，以把她手中的丹药都坑过来。 由于定价高，小晴的丹药很多都卖不出去，男人知道她那里积压着不少丹药，如果能不花一分钱拿到那 么多红药蓝药，对他来说绝对节省一大笔开支数额。 那边玩家看过小晴的丹药说明之后，纷纷表示：“确实，比普通红药少回一百的血，比普通蓝药少回三 十点内力，价钱却贵了近一倍。” “我之前也看到过她，只是她卖的药太贵，我就没买。” “为什么定这么贵？” “可能是因为家里穷吧。” “知道贵还买，不是为难人家NPC小姑娘吗？又没人逼他买。” 围着小晴的玩家们在旁边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哼！！坑钱的骗子，你赔不赔？” 男玩家拔高了声调，本身又身形高大粗壮，大嗓门吓人极了。 小姑娘人纤细声音也细，哭着喊道：“不赔。小晴的药值这个钱！” “你……！！” 男玩家恼火了，唰地拔出一把斧子，作势欲砍：“赔不赔？” 玩家们轰地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出。 君醉却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拦那玩家。 脚步迈出的一瞬间，君醉忽然对上了一双黑眸。 那双瞳孔曜黑如晶，淡漠里带着明显的冷意，丝丝轻蔑和讽刺蕴藏其中。 他站在小姑娘NPC身后，当所有玩家都散开一步后，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尤为明显。 分明是不认识的面孔，君醉却品到了一点莫名的熟悉。 这种距离感和深不可测的的感觉…… “【普通路人】（等级15） 评价：一个路过的人。” 君醉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好友栏里唯一的一位NPC大佬，发去一个组队申请。 秒通过。 君醉抬头看了眼队友的坐标。 正前方，两码处。 第五十三章 君醉有一瞬间想要扶额。 十五级的普通路人有点过分了啊。 在君醉迟疑和发起组队的短短时间内, 拿出斧子的男玩家为了增加威慑力，举着斧子上前逼近了NPC女 孩小晴。 小晴害怕极了，不由自主趔趄着后退一步, 却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身后的人伸出两只有力的手臂, 扶稳了惊慌的小姑娘，而后把小姑娘拉到了自己身后, 自己上前一步，挡 在了男玩家和小晴之间。 小晴含泪的双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唉？” 男玩家皱眉看着这个路人NPC道：“你要多管闲事？” 玩家们也才看到这个一直站在小晴身后的“普通路人”NPC, 一身武者的黑衣装扮, 相貌平凡，等级一般 般, 果真普通至极。 “你想打她？”那个NPC淡淡地问。 旁人看来觉得他实在镇定，只有君醉在其中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我打不打她关你屁事？” 男玩家粗着嗓子骂骂咧咧道。他原先没想伤人, 拿出武器是为了恐吓威胁，但这么多玩家看着，他不愿 意在一个NPC面前弱了气势。 黑衣的NPC眼中冷意更甚, 劈手就要夺男玩家手上的斧子。 -- 第121页 男玩家一惊，被对方猝不及防的动手吓了一跳，怕武器被夺走, 下意识地把斧子收进了玩家的储物空间 内。 周围发出一片嘘声。 男玩家更恼了，狰狞道：“你小子想PK是不是？哦——我忘了你们这些数据听不懂，想切磋是不是？” 玩家们顿时为这个NPC捏了一把汗。 挑衅的男玩家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他有不错的等级。在玩家平均等级普遍在二十二级左右的时 候，他已经二十四级了。而为炼丹师小姑娘出头的NPC却只有十五级, 近十级的差距, 孰强孰弱一眼明了。 切磋不会死人，最后会强制剩下十滴血。玩家剩下十滴血, 磕几颗红药照样活蹦乱跳。然而NPC就不一 样了，他们剩下十滴血就是重伤，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恢复，没撑过去死了也不奇怪，就算恢复了也难保不会 有什么后遗症，缺胳膊少腿之类的。 有人对这个挺身而出的NPC很有好感，语气里略带可惜：“这NPC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场切磋。 除了……刚和“普通路人”组队成功的君醉。 君醉一点都不担心。 在《天下》这个世界里，如果不是游亦故意放水，谁对上他都得凉啊！ 就在游亦即将点头的刹那，君醉边喊“等一下！”边拨开人群，几步走到对峙双方的其中一边，在黑衣 NPC身边站定。 虽说不担心，但君醉私心不想游亦在其他玩家面前出手，便无法坐视下去了。 游亦将君醉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动作看入眼中，停下了自己的计划。 君醉站定的时候抬眼看向游亦，与他目光相撞了一瞬间，很快又移开了。 “咦。” 君醉没有隐藏自己的等级，二十九的等级，是这片区域里的等级第一人。 玩家中出现了议论声，男玩家看到的君醉的等级，凶狠的神色也凝滞了一瞬。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称不上多好，但还是收敛了一点：“兄弟，我要和那NPC切磋，你让开 一下。”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呢？”君醉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男玩家的脸色不好看了：“你要拦我？” 君醉：“我只是觉得这事有隐情，不如你再把事情说一遍？如果是我误会了，我绝不拦你，还给你道 歉。” 君醉哪里知道什么隐情，他只是单纯看不惯男玩家的行为，顺便给游亦打掩护。 男玩家说：“那个卖丹药的，价格虚高，坑骗买家！” 听到这里小晴又不乐意了，她白嫩的小手揪着黑衣NPC的上衣下摆，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我没有坑骗 客人！你、你买不起，就不要买啊，欺、欺负人算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黑衣NPC把手放在小姑娘的头上，温柔地安抚着。 男玩家嗤笑一声，对君醉道：“你看，这样的价格，这样的药效，谁愿意买？” “我。” 男玩家话音刚落，君醉就张口就应了声。他心下偏向小晴和游亦一边，隐隐觉得事实不仅如此。 不顾男玩家被打得五彩斑斓的脸，君醉转身低头对小晴道：“小姑娘，我想买你炼的丹药，你能把每一 种都卖我十份吗？” “可以。”躲在游亦身后的小晴小声地说。 她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很快就和君醉完成了交易。 君醉的钱币充裕，支付了高价也不心疼。 “怎么，这回你能确认了吧？”男玩家看君醉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都告诉他不划算了还买这么多，语 气也从对等级高手的勉强收敛变得不耐烦起来。 “后面那小子，你出来，大爷我和你开切磋！” 男玩家还想找回场子。 小晴从周围人群的反应中意识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武者哥哥似乎不占优势，揪紧了他的衣服下摆，不愿松 手让他出去。 “不对……” 君醉在满血状态下吞了颗刚从小晴那里买的红药，顿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等等！” “等等！” 和君醉声音重叠在一起的是一个跌跌撞撞扑入人群内圈的玩家，刚飞奔而至，上气不接下气。他穿的不 是武者时装，而是生活玩家炼丹师的服饰。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活似刚从炼丹炉里爬出来。他看起来很年 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年轻玩家气都还没喘匀，先紧张地问：“小晴你没事吧？” 刚从炼丹室听到人议论这件事，就火急火燎地冲过来了。 小晴瑟瑟摇头。 确认小姑娘没事后，年轻玩家愤怒地指责起了高大凶狠的持斧玩家：“你是智障吗？！” 男玩家：“？？？” 事情发展的方向第三度出现变化，围观群众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男玩家还来不及发怒，年轻的炼丹学徒唾沫横飞地骂道：“你懂个屁！” 男玩家就差拔斧砍人了。 君醉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年轻玩家的嘴并把这愣头青往回拉，对男玩家解释道：“这件事，确实是你误 会小姑娘了。” -- 第122页 男玩家抹了一把被喷的脸，黑沉着脸：“怎么说？” 君醉和颜悦色道：“你买的时候光看回复的血量，有没有注意过冷却时间？” 男玩家愣住了，这时年轻玩家也从君醉手下挣脱了出来，继续朝男玩家唾沫横飞：“炼丹师是什么身份 你懂不懂？我从开服练到现在都还只是炼丹学徒！炼丹学徒之后是初级炼丹师，然后是中级炼丹师，再之后 是高级炼丹师，而炼丹师还在高级炼丹师之上！小晴炼的红药，冷却时间是一般红药的一半！别说贵一倍， 贵两倍又怎么了？！” 闻言，周围的玩家都惊呆了。 冷却时间减半，这简直就是救命药啊。 但这个属性，是不显示在道具介绍里的——只有使用过的人才知道！ 小晴是比高级炼丹师更高级的炼丹师这个惊人的消息倒被暂时忽略了，围着的人热闹起来，不少人努力 地往前挤，边挤边喊：“小晴妹妹，我买五颗！”“我买二十颗！” 男玩家被撞到了一边，不敢置信地道：“冷却时间……减半？” 小晴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在NPC哥哥身后啪地把药箱一合，咬紧了唇。 “她不卖。” 这个NPC再度出声，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 这语气过于冰冻，玩家们像被泼了盆冷水，争抢买药的举动暂缓下来。 有人注意到这个NPC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过分镇定，先后几个玩家的出现都没能让他的神色有所变动，当 下留了心。 “你，道歉。” 男玩家自觉丢了脸，不愿向原本打算威胁勒索的小姑娘道歉，不理会十五级的路人NPC，转身就走。 年轻的炼丹学徒在原地跺了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君醉眼尖地见到游亦唇边隐隐一抹笑意和微动的指尖，心觉不妙。 他可是记得游亦那个“亦正亦邪”的标签，和红绿红绿闪得跟圣诞节的装饰灯似的名字啊！ 谁知道一剑能毁灭一座山的剑道宗师能干出什么来？ 君醉摸出一把暗器，随手甩向了背斧往外走的男玩家。 等到甩出去之后君醉才发现自己甩的是面包。 面包破不了男玩家的防御，但是准头极好，直接在男玩家的后脑勺上裂开来。 玩家们：…… 游亦：…… 小晴：……噗。 君醉：……sorry，我真不是故意的。 当男玩家回头时，君醉努力把跑偏的气氛拉回来，语气隐含威胁道：“这位仁兄，误会了人家小姑娘还 拿斧头恐吓威胁人家，可不是什么大丈夫之举啊。” “下次砸过去的，可能就是什么能让人脑袋开瓢的东西了吧。” 现等级榜第一的威胁不是盖的。 男玩家不情不愿当着众人的面向小晴鞠躬：“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小晴说：“没关系。” 只有男玩家自己知道，他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npc【炼丹师小晴】的好感度下降30。” 而君醉收到的则是：“系统提示：npc【炼丹师小晴】的好感度上升10。” 男玩家面色一黑，君醉心中一喜。此刻，男玩家不知道这份降低的好感度会让他在将来多么追悔不迭。 君醉也同样不知道，这份上升的好感度在以后会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到发狂。 道歉之后，事情差不多了，人群也散去了。留下来的只有小晴、游亦、君醉和那个后来才到的年轻炼丹 学徒。 炼丹学徒骂起人来不带嘴软的，却有个很文雅的名字，秋瑾。 秋瑾围着小晴转，想尽办法献殷勤。但小晴看起来不怎么待见他，为了躲着秋瑾走，围着游亦转圈，就 像在玩老鹰捉小鸡一样。 最后还是游亦一把将小晴抱起来，阻止了两人的乱转。 秋瑾望着游亦的眼神里略有不满。 这时，他听见浮生一醉对那个亲密地抱着小晴的普通路人NPC说：“哎，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我刚才 表现得还行吧？” 秋瑾：？？为什么浮生一醉会认识这个NPC？ “不错。就是武器太弱。” “……”面包就别再提了吧。 君醉又好奇问道：“如果我不在，你打算做什么？” 游亦保持一抹浅笑：“让他知道被自己的武器腰斩是什么滋味。” 君醉：“……哇。”是个狠人。但还在意料之内。 听到这话，秋瑾这个生活玩家出了一身冷汗。 小姑娘小晴却不怕，坐在游亦的手臂上，清亮的眼眸直视游亦，道：“谢谢大哥哥。” 游亦的眼底终于回暖，秋瑾这才感觉那种冰冻三尺的冷意散去不少。 小晴问：“为什么，我觉得大哥哥很熟悉？”她一边说，手一边抚上了游亦的脸颊。 游亦也不应答，宠溺地抱着小姑娘，任她动作。 突然，小晴捂住了唇，惊叫道：“啊，是亦哥哥！” 她脸上的神色从疑惑好奇变成惊喜激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小姑娘眼眶立即湿润了，双手环住游亦的脖 子紧紧地贴着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 “亦哥哥，你回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呜呜……” -- 第123页 秋瑾惊骇地发现，这个NPC的资料介绍赫然发生了变化。 “【普通路人】（等级？？？） 评价：一个路过的人。 标签：女孩小晴的恩人与炼丹入门师傅” 原本的十五级不见了，变成了三个问号。然而名字和评价都没变，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走心的“普通路 人”。后面那个标签更是让人惊讶。 秋瑾长大了嘴，呆道：“亦、亦哥哥？” 君醉简直想拿一条面包堵住这愣头青的嘴。 小姑娘能扑到游亦身上又抱又蹭就算了，他不妒忌。 “亦哥哥”是你能叫的吗？啊？ 我都还没叫过呢！！！ 第五十四章 游亦瞥了秋瑾一眼。这一眼没什么情绪, 成功地让秋瑾闭上了嘴。 在玩家们进入游戏之前，游亦已经在《天下》的游戏世界里度过了几载春秋。这段时间里，他熟悉了这 里的设定、这里的居民和自己的身份。 小晴, 就是他在云游过程中救下的一个女孩。 如果当初游亦没有出现, 小晴可能和她的父母一样，死于凶狠残暴的土匪之手。也不会有机会激发她被 智脑露千华随机分配到的极高的炼丹天赋。 游亦发现她对草药的分辨、火候的把握有天然的敏感, 把小小的好奇的女孩领进终年炉灰飞扬的炼丹 室，教了她炼丹。 教的只是初级炼丹术, 几年过去, 小晴竟能炼出炼丹师级别的丹药了。这般快速的进阶速度是游亦没有想 到的。 小晴放任了一会儿自己对游亦哥哥的思念，而后细心懂事地怕游亦抱得她手酸, 主动提出要游亦放她下 来。 “小晴这些年很努力，炼丹炼得很棒。”游亦柔声夸赞。 “谢谢哥哥。”小晴说, “小晴按哥哥说的，每次炼完丹都会去鉴定，只是……都很难卖出去。” “以后不会了。你看到刚才的场景了吗？大家都想来买。” 游亦知道, 小晴的丹药适合在拍卖场卖，而不是在这样的平民集市里。不过现在她的药品效果被爆了出 来，以后她的药绝对都会卖断货, 被大帮会哄抢。 小晴低着头羞红了脸，细声细气道：“当初被哥哥救下来，还教我炼丹。小晴实在是太感激哥哥了。 我……我能回报哥哥的不多，只把每一炉丹药里最好的一颗留给你，都收在炼丹室那边。哥哥, 我带你过 去。” 她拉住游亦的几根手指。 游亦反握住她的手, 白皙修长又指节分明的大手把小手整个包裹住，道：“好。” 君醉在一旁看到, 游亦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比看向玩家们的、看向他的，都要柔软得多。 ——这不是情谊轻重的分别，不是说游亦对小姑娘的好感就一定比对君醉的高。但君醉是玩家，是这个 世界的外来者，作为玩家和NPC之间有天然的本质的区别。 在游亦这种高智能NPC身上，这种隔阂感体现得尤为明显。 ……还任重道远啊。君醉在心里叹了口气。 软化的游亦真人，真的很温柔。君醉特想他也这样对自己。 那边两个NPC久别叙旧，君醉和秋瑾两个玩家干站着，面面相觑，默契地扯掰起来。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亦哥哥’的？” “你为什么对小晴这么紧张？” 两人同时发问。 君醉听不得那个称呼，对秋瑾痛苦道：“兄弟，拜托你不要叫他亦哥哥，不要这么叫。” 秋瑾：“为什么？不叫他这个我叫什么？” 君醉恐吓道：“你再这么叫，小心小命不保。” 其实是不想听见别人叫游亦叫得这么亲昵。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似的！ 秋瑾：“好吧……我暂且叫他‘大佬’好了。卧槽刚才还是十五级，突然就变得了几个问号。你看得到 大佬的等级吗？” 君醉摇头：“我也看不到。” 秋瑾：“浮生一醉，你不是现阶段等级最高的人吗？”这等级也没多高吧，怎么还看不到。 君醉觉得自己被看低了，纠正道：“只是等级最高的玩家。我才二十九级，游戏里满级有一百二十级， 中间隔着近一百级。等级差在十级以内才能看到等级，我看不到很正常。” 秋瑾：“大佬原来这么高级的吗？！我这十来级都是做任务做的，这游戏升级忒难升。你怎么勾搭上的 大佬，教兄弟一招？” 君醉：“……” 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自来熟了，结果秋瑾更加自来熟；他以为朕的江山足够缺心眼了，谁知秋瑾更加缺 心眼。 游亦和小晴就在我们几码以内的地方，你以为特意说小声一点，游亦就听不到了吗？ 君醉心累地道：“这个说来话长。总结来说，就是两个字：诚心。” 秋瑾切了一声：“我这么诚心，也没见小晴给我加多点好感度。” 君醉：“……” 连小晴都转头看过来了。难道他真的以为NPC们不知道好感度是什么？ 君醉转移话题：“你说说你怎么认识小晴的吧。老实说，刚才你冲进来对那男的开喷，我还挺佩服你 的。” -- 第124页 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这就是。君醉自己有实力、又有一堆帮主朋友才不怕报 复，秋瑾他一生活玩家也敢这么干，也不知道有什么背景。 秋瑾对君醉话中的含义毫无知觉，道：“哦，这个啊，说来简单。我进游戏就不是为了当什么剑客，没 兴趣，就为了炼丹。出生的那个镇子没有炼丹室，我就跋涉来这里，学炼丹。可是失败率很高，也买不起炼 丹技能，只能自己学。小晴就是我在炼丹室遇到的，每次都出炉很多丹药，品质还很高！我就去向她学，请 她指导。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君醉抓了重点：“你一个人玩？” 这个游戏有很多发展路线，专职做生活玩家不失为有趣的玩法。 但炼丹这种与战斗有关的辅助技能，通常与钱和实力挂钩。没实力，哪采来的草药？没钱，哪来的技能 和丹方？所谓为炼一炉丹倾家荡产，不过如此。如果没有一个大帮派供着，炼丹师是很难发展起来的。 秋瑾：“没啊。” 好吧，这就是一个奇葩的散人炼丹师。 “你知道小晴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秋瑾：“不知道啊。”特别苦恼。 君醉：“当你听到小晴可能有危险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当你冲进来对那个拿斧头的大喊的时候，有没 有考虑过你可能会被他砍死？”君醉也不是不关心小晴，君醉打算开导他一下。 秋瑾回忆起来，边想边道：“没考虑过啊。我就觉得得把小晴的厉害告诉他，呸，不识货的智障。至于 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NPC死了就没了，我就认识小晴一个这么高级的炼丹师，她要是死了我找谁来教 我？” 秋瑾：“咦……兄弟，为什么小晴的好感度又减了一点，总共也不多，我都快跌没了啊！” 君醉：“……”这是真傻还是假傻？ 秋瑾：“咦，那边的大佬刚才好像看了我一眼。对了，既然是小晴的炼丹入门师傅，那他炼丹术应该也 很厉害吧？” 君醉琢磨不准秋瑾有没有猜出游亦的身份来，但他大概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不招小晴待见了。 耿直是耿直，真心爱炼丹也是真的，但没把NPC当成和自己有同等智能的人来看。还是把《天下》里的 NPC当成以往传统游戏里的NPC。 无怪乎小晴不喜欢他。 眼见游亦和小晴往炼丹室走，君醉和秋瑾也跟上。 当小晴把她以前炼的一堆品质最高的丹药都捧给游亦的时候，君醉和秋瑾的眼都绿了。 想……想要啊…… 以往在炼丹室，小晴选用的都是最便宜的丹炉，不过这回游亦在，便付钱要了最好的丹炉，还有单独的 房间。 进入房间的时候，游亦没有阻止君醉进入。 小晴仰头问游亦：“这是哥哥的朋友吗？” 游亦道：“是。” 游亦话音刚落，君醉就看见系统提示：“npc【炼丹师小晴】的好感度上升10。” 惊喜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好感来得如此容易，君醉都不忍心告诉秋瑾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小晴对游亦的仰慕程度相当之高，才让君醉沾了光。 拉开关系面板一看，小晴的好感度都已经20了，游亦的好感才只有10。君醉淡定地叉掉了面板，突然发 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本来嘲笑秋瑾。 秋瑾眼见浮生一醉走进了房间，也想进去，却被提示：“此房间并未对你开放授权。” 顿时惨嚎出声：“为什么我进不去！呜呜呜呜我也想进去看炼丹啊！” 声音之惨烈，让房内的三人都不忍卒听。小晴在游亦的目光下，犹豫着点了点头。 于是秋瑾还是依靠在小晴那儿可怜的一丁点好感和小晴的善良进了房间。 经此一事他意识到了自己和君醉的区别，加了君醉的好友后拼命给他发私聊：“浮生一醉，兄弟，大 哥，你教教我怎么刷NPC好感呗？” 君醉说：“你有妹妹吗？” 秋瑾：“没有亲妹，只有表妹和堂妹。” 君醉：“想象小晴就是你的表妹，小晴的恩人就是她的哥哥，礼貌一点，走心一点。” 秋瑾没有再回，因为小晴的炼丹开始了，君醉也不知道他懂了没有。 游亦给了小晴好些新的丹方，让她在自己面前练习，他好作指点。 小晴炼丹的动作和流程在秋瑾眼里已是完美至极，可游亦还能挑出不少能提高的地方。说的话君醉听得 云里雾里，只知道游亦的炼丹术……看起来是比炼丹师还要高的境界。 正巧，秋瑾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不愧是小晴的师傅……好厉害……”秋瑾喃喃自语道，“在炼丹师协会，比炼丹师还要高级的人可不多 啊。再上一级就是炼丹宗师，目前在这个大陆里，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游亦真人一个……” 君醉既震惊于游亦在剑道以外的炼丹术也如此精通，又是心里一沉。秋瑾该不会认出来了吧？ 秋瑾接着自言自语：“不过现在我又发现一个啦，哈哈哈哈哈！一定要抓住普通路人大佬的大腿！” -- 第125页 君醉：……不该低估秋瑾缺心眼的程度。 当房间里的三人都沉迷炼丹时，君醉收到了一条好友消息。 “浮生，你搞定了吗？我邀请你组队，发现你在别的队伍里？我们准备开副本，就等你了。” 君醉本来从练级地跑回来就是为了帮别人打仙陨副本的，现在别人找上来了。 答应了的事不好失约，可君醉还没跟游亦说上几句话。他看着组队面板有些不舍。 知道游亦在隐瞒自己的身份，君醉不方便在秋瑾面前直接喊出游亦的名字，于是在队伍内打字说话。 “【组队】浮生一醉：游亦。” 游亦显然看到了他的消息，停止了对小晴的指导，侧过头看着一脸遗憾不舍之色的玩家。 君醉说：“我有事要先走了。” 游亦：“嗯。” 君醉说：“我快三十级了。” 这话有点像邀功，君醉没来得及思考自己说这话时是什么想法。 游亦眼里似乎含了笑意：“那，我等你来找我。” 说着，君醉看到系统提示“NPC【游亦】退出了队伍。队伍已解散。 然而他的心情非但没有低落，反而充满期待。 虽然游亦对自己只有10点好感度，但这能代表什么？什么都衡量不了。他君醉已经被游亦看在眼里了， 以后他必然会让自己在游亦眼里，占据越来越多的位置。 所以，他一点都不羡慕被游亦圈在怀里手把手教炼丹的小朋友。 一点都不。 君醉的系统吐槽：“刚才心里疯狂想学炼丹的是谁？想叫亦哥哥想被摸头牵手的是谁？” 君醉义正辞严地否认道：“怎么可能？绝对是你听错了。” 第五十五章 恢复到非组队的个人状态后, 君醉终于被金戈的好友成功拉进了打副本的队伍里。 他才一入队，就有人对他的高等级发出惊叹。 “还真的是二十九级！等级第一的大佬啊！” 副本队伍的队长道：“浮生老哥，欢迎欢迎, 我们盼你盼了好久。” 君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 刚遇上点事，耽误了。待会在副本里我百分百配合你们, 尽管使唤我。” 队长：“你来之后我们过仙陨就有把握多了。不过第一次还是说不好，我们磨合多几次, 不要紧吧？” 君醉和其他队员纷纷道：“没问题。” 前往副本过程中, 队长向君醉搭话：“刚才是遇上什么事吗？” 君醉还没说话，就有比较活泼的队员抢答：“我知道我知道, 是炼丹师级别的NPC卖药被误会的事吧？ 我在论坛上看到了。” 队长：“哦？” 有围观群众把刚才在集市门口的冲突拍了下来，不过不完整, 仅从炼丹学徒秋瑾的出现到最末。因为那 时拍视频的玩家意识到事情可能有逆转，于是打开了拍摄功能。 视频里囊括了秋瑾骂男玩家“你是智障吗”，披露炼丹师级别的丹药效果, 玩家们哄抢丹药，黑衣NPC 要求玩家道歉，还有浮生一醉以暗器手法扔面包砸脑袋等等场面。 看了视频的队员绘声绘色描述一番, 君醉见有人帮自己解释，简单点点头：“就是这样。” 队员道：“浮生你那一扔，扔得可真帅气啊。就这一招，我服你。” 君醉：“过奖过奖。” 队长的重点和论坛里的大多数玩家一致：“这个丹药现在还能买吗？cd时间只有一半的红药蓝药，实在 是太有用了。” 君醉摇摇头：“不知道。”小晴现在应该还在炼丹室和游亦在一起。 队员道：“视频后面, 有个黑衣服的NPC说, 那个炼丹师不卖了。” 君醉说：“可能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 队长叹道：“现阶段应该没有玩家能做出那种药吧。生活玩家至少练到十级才能放弃主线，转生活职 业。我认识的所有炼丹生活玩家都还在烧钱阶段。那个玩家遇到了炼丹师竟然还没发现, 还想坑人家NPC一 笔……真是……”脑子有坑。 “是啊，现在论坛里都把那红药称作神药。据有的玩家称，他们以前打开小晴的交易面板的时候，还见 过红药蓝药以外的药，只是价格都太高了，介绍又很普通，就没多留意。” “白白放过一个炼丹师！” “太可惜了。现在很多人都想抢她的药，但以后估计也很难抢到。” 队伍里有人道：“我刚去看了视频，浮生是在事情还没有明了就站出来的吧？这份正义感，赞你。” 一开始说话的队员道：“还有个NPC，也被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就是站在小晴后面那个——哦，小晴就 是很厉害的炼丹师——从头到尾都太淡定了，人送江湖称号‘淡定路人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连外号都出来了。 君醉想起游亦原来那张脸，把“淡定”这个词放在剑客身上总有种神奇的感觉。 淡定么？他觉得游亦当时还挺生气的。 或许是游亦伪装时的资料太具有欺骗性了。 15级的“普通路人”，让绝大多数玩家抱一种俯视的姿态，放下戒心。他们都不知道，NPC的资料除了 因等级过高而自动隐藏以外，还会被NPC自己篡改。 -- 第126页 而只有亲眼目睹过游亦隐藏身份和面目的君醉，才意识到他平静表象之下的危险性。 论坛上有人说：“这个NPC可以啊，我当初就站在他旁边，斧头挥过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往后躲了，他一 下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而小女孩，很明显是不认识他的，他的资料也说，他只是个普通路人而已。” “喜欢淡定路人哥！！！” “路人哥正面硬杠那智障的时候，空手夺斧头，那姿势很帅啊有木有。” “他难道不怕被玩家PK吗？他才十五级啊。” “NPC不懂这么多吧？” “楼上的，NPC对玩家好感太低是会主动发起切磋削人的，别把NPC智商看这么低。再说，淡定路人哥 一直护着炼丹师，还叫玩家道歉，很明显是全程听懂啊。” 还有不乏女玩家关注点跑偏，同情心泛滥：“小晴好可爱啊，淡定路人哥干得漂亮！浮生一醉干得漂 亮！后来那小哥也骂得好！” 是的，君醉的资料被贴出来了，和这个帖子里的“神药炼丹师小晴”、NPC“淡定路人哥”一起被广大 玩家所知。不过他不是重点，顶多因一时的等级榜首和挺身而出的举止被讨论两句。 “有没有听到淡定路人哥的声音！妈蛋就是那句她不卖和你道歉！真好听！……就是长得太普通，如果 能再帅一点就好了。” “……这重点跑太偏了吧？” …… 当玩家论坛上掀起对NPC炼丹师和神药的讨论时，君醉和他的队伍也开始了副本的推进。 仙陨副本并不好打，他们在炼狱难度磨合了一天，依旧在仙陨难度团灭了好几次。所幸最终在君醉到达 三十级的副本限制之前，打通了。 “系统提示：恭喜您的队伍通过××（仙陨）副本！” 推完最后一个boss之后，整个队伍都欢呼起来。 与此同时，君醉也收到了升级提醒。 “系统提示：恭喜您到达三十级。” 队长对君醉十分感激，没有让他打白工。虽然副本出品的装备没有分给他，但给了他副本奖励的大部分 金钱以及一件私藏的高品质特殊武器，总之对得起君醉的功劳。 “浮生老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君醉问大兄弟：“第几个了？” 系统大兄弟直接给君醉发了任务面板。 “【基本资料】 穿越者：君醉 任务：通关全息网游《天下》所有副本的最高难度（世界背景：智脑文明） 任务进度：17/256” 系统：“还早着呢。” 君醉：“嗯。” 三十级。可以去找他了。 君醉给游亦发了条好友消息。 “【好友】浮生一醉：游亦，你在哪？” “【好友】游亦：玄机门。” 玄机门……一个地处遥远的门派。 怎么几天不见，游亦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好友】浮生一醉：你等我过去！你别乱跑！QAQ” “【好友】游亦：路过酒林镇的时候帮忙带点酒过来。去第十家。” “【好友】浮生一醉：有啥报酬没有？赶路也是件苦力活啊！” “【好友】游亦：你想要什么，阿醉：）” 最后那个笑脸表情看得君醉浑身一抖。 现在的NPC是真的很智能，连表情都用得那么灵性。 “【好友】浮生一醉：没有没有，能见到你就行了。” 游亦没有再回消息。 君醉收起好友消息框，正准备研究去玄机门的路线。下一刻，他接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任务。 “触发任务：见面 任务要求：三日内到达玄机门，带上酒林镇第十铺酒家里的酒 任务奖励：第一剑客的武学指导 发布者：【游亦】” “接受/拒绝” 君醉脸上笑开了花。 “【好友】浮生一醉：游亦，我发现你挺容易心软的。你真好，么么哒！” 轻浮。 游亦挑了挑眉。 以作敲打，游亦在发布任务之后又操作了一条指令。 于是君醉那边…… “系统提示：NPC【游亦】的好感度下降1。” 君醉：笑着活下去.jpg 大兄弟：口花花，该。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嘛 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第五十六章 玄机门。 既然答应了君醉在三日内等他到来, 游亦便向玄机门掌门人要了一间住房，在这里暂住下来。 其中一日，露千华再次突然造访。 露千华是和小二一起出现在游亦的房间里的——小二虽然名义上是游亦的宠物, 但游亦平时不会把它收 进宠物空间, 而是放养在外面。露千华和小二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密切了起来，一男童一大鹏常凑在一块儿 说悄悄话, 嘀嘀咕咕的游亦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面容精致、唇红齿白的男孩用一种不符合年龄的优雅姿势坐在木椅上，矜持地开口寒暄道：“最近还好 吗, 游亦？” “还不错。”游亦道, “你呢？” “和之前也没什么差别。” 游戏的大半个缔造者对游亦吐槽道：“就是玩家推进游戏主线的进度比我预估中还要慢一点。还出现了 -- 第127页 对智脑把难度设置过高的投诉，设计组那边让我稍微调整一下。” 露千华哼道：“很难吗？说什么等级难升, 现在等级第一照样有三十级。说什么炼狱副本太难，不难还 叫炼狱吗？仙陨的照样有人能打通。” 游亦笑着摇摇头, 不应答。 “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 “是关于你身上的隐藏主线任务。”露千华正色道：“第一剑客的身世【游亦真人的过去】，如果有人 触发了这个任务, 完成的时限必须在最后一个主线副本开启之前。这是个很长期的任务，现在所有接到任务 的玩家当中，最快的已经达到了最低等级和必要的任务量, 近期就会有线索引导你这里。他们如果找上你， 你……” “我会不作伪装，用原来的身份接触他们。” “嗯，正是如此。” 露千华一直觉得和游亦说话特别省心又舒服。 “还有，别忘了要表现得符合【游亦真人】的经历啊。” 小二插话道：“这个完全不用担心！游亦的演技特别好。” 露千华原先也并不怎么担心, 因为“第一剑客”的经历他原本是按游亦原本的气质来设定的。只要游亦 不有意过分浮夸, 走剧情绝对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游亦颔首：“好的，我知道了。” 露千华站起身：“我没什么事情了。啊……小二, 你别光顾着去找灵兽玩，论坛上的帖子该更新了！” 小二不好意思地扑了扑翅膀：“知道啦。” 游亦：“什么帖子？” 露千华顾着小二的面子，没有当着同人作品的原型本人的面说出来，模糊道：“就是一个日记一样的流 水账。”作品的名字叫做《跟在游亦身边的日子》。露千华没说的是，小二的文在玩家中人气很高，极受游 亦真人的迷弟迷妹们的追捧。 游亦看小二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没有再追问下去。 露千华离去时对自己唯二两个有意识的数据朋友道：“其实如果对玩家不爽了，不客气一点也没关系 的。我帮你们兜着。” 改一点小小的设定，把他们万一OOC了的行为变得合理，它作为智脑还是能做到的。 …… 君醉到达玄机门时，被门派的NPC弟子拦下了。 “来者何人？” “浮生一醉，受游亦真人之邀前来。” 君醉朗声道。 “哦？原来是你。”弟子露出明了的神色，“请随我来。” 君醉随他走向演武场。途经门派内石阶，有弟子横背长剑于长长石阶上蛙跳，汗水淋漓而下。离演武场 愈近，凝肃的气氛愈重。 玄机门是个重剑的门派，演武场门口两旁有高大的木架，上面高高低低挂着一把又一把的剑。虽然都是 木剑，但都被汗水和血水染透，厚重的剑意从一把把安静的木剑中散发而出。 君醉在踏进演武场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游亦。 那个男人着一身初见时的月白长袍，遥遥立于演武场最远的另一端，身形挺拔。 有个弟子在他面前恭敬地说着什么。 君醉尝试着对游亦发了个组队申请，却被拒绝了。 君醉幽怨地在心里对大兄弟说：“他为什么拒绝我？” 大兄弟：“……”鬼知道。 这时，君醉发现自己那个“见面”的任务有了新变化。 取代了原先任务要求的是“全胜完成同级擂台挑战，走到【游亦真人】面前”。任务的名称变成了“见 面（2）”，任务奖励：未知。 为君醉带路的弟子转身对他说：“踏足玄机门的演武场，有个规矩，剑客大人这边请。” 玄机门演武场分两半，一半用于寻常的基本功和剑术练习，另一半则是擂台场。仔细一数，不多不少恰 好十个不大的圆形平铺过去，每个圆形里都有一名弟子持剑等候。 带路弟子道：“非本门派者，在擂台上胜了多少本门弟子，便可使用演武场多少资源。愈往里处，守擂 弟子实力越强。剑客大人，请。” 君醉放眼望向尽头处的游亦，游亦还在指点着他眼前的弟子，根本没有关注君醉这边。 一股气瞬间充斥了君醉的脑海，他咬牙道：“他居然不理我！” 大兄弟：“你冷静一点。” 君醉：“跋山涉水舟车劳顿几天好不容易过来了，还有这么一遭。他是诚心交朋友的吗？” 大兄弟：“要交朋友的不是你吗？” 君醉：“好像是吧！” 大兄弟：“那不就得了。” 君醉：“……”哦。 打就打。 他穿过好几个高危世界，又作为现阶段游戏等级第一人，难道还怕区区几个弟子不成？ 君醉走进了第一个擂台。 弟子向君醉鞠躬，“大人请指教。”对方等级，三十一级。 君醉的眼神凌厉起来：“请指教。” 第五十七章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 君醉终于走到了游亦面前。 守擂的十个弟子从三十一级到四十级，无一不比君醉高级，而且一个比一个剑法高超, 棘手难度直线上 -- 第128页 升。 除了红蓝药不能用之外, 君醉无所不用其极，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底牌。 在最后一个擂台前, 君醉停留得最长，休整了三十分钟。 连续高强度战斗, 所耗费的精力不是打怪能比的——血量的恢复很容易, 精神上的损耗却不容易恢复。 最后一个擂台，三十级对四十级。 险胜。 也是胜了。 浮生一醉以全胜无败的战绩, 完成了整整十场越级切磋。 直到最后一个擂台，游亦才将目光投到君醉身上。 那个在巨大等级差的擂台场上被逼到了极限的青年, 褪去了平日常挂在脸上的笑意，肃容将长剑架在了 对手的脖颈上，若不是游戏强制的擂台规则, 他必会一剑挥下对方的头颅。 “他真的完成了……这个穿越者真能打。”小二不可思议地道。 “潜力很大。”游亦也如是评价。 被判决胜利之后，君醉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整个人也狼狈至极。 他扭头看向游亦的方向，恰好撞进了那双平静中带着欣赏的眼眸。 对面的弟子苍白着脸，对君醉道句“多谢指教”，然后被其他人搀扶着离开了。 君醉眼珠一转，特意没有嗑药回复血量, 而是就着这红条剩下一丁点半死不活的状态, 拄着剑一步步挪到 游亦面前。 “真人，我这次……表现得……还行吧？” 青年的内力早已透支, 空荡荡一丝不剩，一次次的耗尽又一次次强行回复，如今精神已到了强弩之末。 他原先整洁的衣裳上血迹斑驳，没一处是完好的，脸色比刚离去的弟子还要苍白，很明显是失血过多的样 子。 一句话的功夫，就喘得好像随时要厥过去。但年轻武者望着剑客的双眸依旧明亮如星。 你让我来，我便来了。你让我打，我便去打。 只因你在等我，你愿意等我，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接近你。 大兄弟震惊：“君醉你装得可以啊。” 君醉：“说什么装，难听。这叫策略性示弱！” “很好。” 剑客的神色果然软化了下来，他伸出手扶住君醉的双肩，“辛苦了。” 君醉顺势腿一软就往游亦怀里倒。 游亦有力地将他搀住，关切道：“撑得住吗？还有药吗？” 君醉却是猛咳两声，摇了摇头，不知是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 “我看了你与玄机门弟子的比武，比先前实力进步很多。”游亦扶他到一旁坐下，用两指扣住君醉的手 腕脉搏，片刻后手一翻取出好些丹药。 “这些，收着吧。” 与游亦靠近时，似乎能从他身上感到高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气息，不知是游亦本身带的清冷剑意还是君 醉失血过多产生的错觉。 君醉第二次与游亦靠得这样近，不由有些失神。他掌心躺着游亦给的炼丹宗师级高品质丹药，没有立即 吞咽而下，而是扬起一抹笑意：“你要的酒……我、咳，我带来了……” “知道了。”游亦的语气有些无奈，“多谢。不过，现在你疗伤恢复要紧。” 此时君醉坐着，游亦俯身站着，君醉抬眼时见到游亦眼中隐隐的担忧，内心竟产生了一丝欺骗对方的内 疚来。 “系统提示：任务【见面】已完成。” “系统提示：NPC【游亦】的好感度上升30。当前好感度：39。” 君醉更加内疚了。 小二问游亦：“游亦，玩家不是可以自己选择屏蔽痛觉的吗？不是吃一点药就能好全的吗？” 应该没穿越者表现出来的这么惨啊。 游亦：“确实。不过这十场也确实打得不容易。”他欣赏君醉战斗时无所畏惧的气魄，至于好感，他都 演成这样了，不妨给多一点。 君醉可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吃过丹药后佯装起身道：“你说过要指导我的……？” 游亦按住君醉的肩膀，把他按了下去，笑道：“你先休息。我有客。” 以往君醉见到游亦的笑，都是极浅淡的，或是看不出情绪的似笑非笑。如今这一抹，眉目都舒展开来， 曜黑的瞳孔有如阳光下的冰雪初绽，冰川融作溪流，俊美的脸庞疏离不再，唇边轻松勾起的笑意亲近得沁人 心脾。 君醉差点儿看呆了。 不过……“你有客？”勉强转动要为美色所昏的脑子。 玄机门弟子来报：“游亦真人，门派外有人持信物求见。” 游亦颔首，“让他到这儿来。” 等弟子带人到来时，君醉惊讶地哎呀一声，竟然还是老熟人，金戈。 金戈没看见坐在演武场边缘椅子上的君醉，他终于见到了游亦真人，狭长的眼眸中也掩不住激动，礼节 齐全地朝游亦行礼：“游亦真人！” “何事？”游亦平淡地注视着他。 金戈双手呈上一把断剑，剑柄生锈，剑身也钝极，显然年代已久。 “为了传达一位老人的临终遗愿。不知您是否记得这把剑？” 游亦没有接。 他轻哼一声，隐含了些不屑的倨傲：“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你先说来听听。” -- 第129页 听这语气，应该是记得的。 君醉刚从游亦的那个笑里回过神来，对他突然变化的态度有些反应不及。 金戈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恭敬地道：“五十年前，清风镇。有位名为‘匡切’的剑客做了一件错事。后 来他垂垂老矣，神智不清，可临终之前，托人对您说一句话。” “……对不起。” 游亦：“说完了？” “……是的。” “你还有什么事？” 金戈一慌，什么事，我的任务还没完啊。忽然他看到了系统对这个任务的介绍，灵机一动，道：“我对 游亦真人您仰慕已久，但对您的过去却少有耳闻……路途辗转终于找到您，不知我能否询问有关这柄断剑的 故事？” 看着尴尬的表白，这生硬的询问。 标准的NPC套话模板。 君醉都替金戈副帮主感到尴尬。 不过金戈好歹触发了关键词，游亦就简单走个剧情。 剑客弯起了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听故事？” 他指了指演武场上的玄机门弟子，扎马步，打桩，数万次的挥剑，即使疲态尽显也没有人停止。 “你看，这上面最小的孩子多大？” 金戈观察了一番：“六岁？” “嗯。”游亦肯定了他的话，随后轻描淡写道：“你知道这柄剑是怎么断的吗？” 金戈只能摇头了。 游亦道：“一位剑客将注入内力的长剑穿透六岁孩童的大腿，却因修炼不精，拔不出来，长剑承受不住 他的内力，崩断在了那孩童的皮肉里。” 金戈骇然：“为……为什么？！” 神他妈崩断在了皮肉里！感情他帮忙带话的这老人是游亦真人的仇人啊？？ “是啊，为什么呢。” “口角之争罢了。” 彼时名为“匡切”的剑客，自身天赋浅薄，遭遇瓶颈难以寸进一步，受不了六岁小儿实话实说的嘲讽。 一剑把他钉在了地上。 “呸，连仙骨都没有的废物，也敢来骂老子？！” 后来发现半截剑拔不出来，就踢了那孩童一脚，提着半截断剑走了。 五十年前，大陆尚武到了一个极端。 有武力者为尊，无武力者为卑。 连所有孩子的童年游戏都是持树枝作剑比划，没有内力与练武修仙天赋的人则被冷落。 游亦身为游家唯一没有潜力修炼的孩子，被弃于偏远落后、民风剽悍粗野的小村子。 那插在他腿上的半截断剑，就是他所受的欺凌的缩影。 剧情补充到此结束。 而名为“匡切”的剑客后来不知为何悔悟了，被自己年轻时的举动折磨一生。五十年后，金戈接到了任 务，终于捎来了一句“对不起”。 金戈久久无言。君醉心疼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猜到【游亦真人的过去】不会是什么一路坦途的经历，可也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惨烈啊。 游亦：“你还有什么事吗？” 金戈听完这段，更加理解游亦真人先前的冷淡了。 “并无。” 金戈听游亦讲完之后，系统提示任务已阶段性完成，他获得了巨额的奖励。 要知道，虽然和游亦真人见面的只有他一个，但做任务的是他们帮派全帮上下。隐藏主线任务的奖励和 主线任务一样，都是惊人的。 金戈下一阶段的任务是【游亦真人的过去（2）】，要达到一定的等级才能开启。任务要求，探寻当年 的真相。当然，想要再次找到游亦真人，肯定又要花费一番很大的功夫。 金戈离去时依旧没有留意到演武场边的君醉。 游亦一个人静立于演武场上，周遭热火朝天的训练和吆喝声似乎与他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君醉看着他的背影，顾不得把自己演得多惨烈了，换了身装备，起身上前，勾住游亦的脖子：“游亦， 我们喝酒去？” 游亦瞥他的手一眼：“伤好了？” 君醉：“好了。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伤一点不碍事。” 游亦眉头一挑，“嗯。” 这就不演了？ 君醉既得意于游亦对自己和对金戈完全不同的态度，又在游亦的低垂的眉眼里品出了一点苦，连带自己 的心也苦涩起来，眼角忍不住地去瞄游亦的大腿。 一剑给捅穿在钉地上，那得多疼啊。 都不知道他曾经是怎么过来的。 游亦注意到他视线的落点，没有多作解释。 “走吧。” 第五十八章 酒桌是最容易拉进人与人距离的地方, 此话不假。 酒林镇第十家酒铺的酒果然是好酒，君醉和游亦在玄机门僻静的后山处一次次碰杯而饮，君醉一边喝酒,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到玄机门这一路的经历, 有意地避开了刚才的事。 游亦也不时回上两句。 相对饮酒的两人不像满级npc和三十级玩家，倒像是一对真正的别后重逢的好友。 君醉不说, 游亦却主动提起了自己和那个来做任务的玩家的交谈。 “你们这些外来者，是不是都很想知道我过去的事？” -- 第130页 君醉略微斟酌后道：“你是游亦真人嘛, 在我们那边很出名。他们自然很好奇你的过去。”而且探索你 的过去还是玩家的隐藏主线任务。 “那你呢？”你就不好奇吗？ “我当然也有点……”君醉说得实诚, “不过，你愿意说就说, 不愿意说就不说，我不会问你。”君醉知 道那大抵是一段很惨的过去, 硬要人家揭开伤疤给自己当故事讲，真的不合适。 就算是隐藏主线任务，大不了去别的地方找线索。 君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享受当下比追忆过去重要多了。” “系统提示：NPC【游亦】的好感度上升1。当前好感度：40。” 游亦笑着举杯：“好，便不谈过去。敬未来。” 剑客洒脱的笑是比天下的山川河流更美的风景，君醉和游亦再度碰杯。 不知是因为等级提升了还是这里的酒没有雾山小镇里的酒那么高度数, 君醉这次没有醉，微醺上脑反而 让他的精神状态更好。 喝完酒，游亦之前给君醉发布的【见面】任务的奖励要兑现了。 第一剑客的武学指导。 游亦问：“你之前是如何修炼的？” 君醉：“到一些秘境去与灵兽对打。”其实就是刷怪。 游亦于是带他去杀怪。 看过君醉与玄机门弟子切磋的招式以及刷怪手法后，游亦满意道：“不错，实力有所提升, 内力比其他 人用得灵活。” 君醉高兴了, 可也不敢沾沾自喜，面前站着的可是《天下》的第一剑客。 游亦：“但剑法还有更精妙的用处。” 他让君醉和他对打, 边打边指导。 游亦对剑的掌控妙至巅毫，剑招、内力的运用炉火纯青，没有伤君醉一滴血，就引得他把内力榨干得一 滴不剩，技能也用了个遍。 君醉气喘吁吁，明明一点伤都没受，却远比先前连续十场战斗都要累。 直面游亦，才知道他究竟有多强！ 强！ 太强了！ 如果不是知道游亦和他只是指导型对打，这种无边的压迫感甚至让他生出惧意，再不敢对面前的男人挥 剑。 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场战斗才凝聚出游亦这种可怕的战斗意识。 君醉心下叹道，《天下》不愧是他见过最真实的全息网游，在这里战斗的真实性几乎可与他先前经历的 真实修真世界相比拟。 君醉再次耗尽内力后，道：“对内力的掌控太难了。” 总觉得他的内力和游亦的内力不是同一个东西，自己打两下就内力条就空了，游亦的内力却像无穷无 尽。 君醉甚至怀疑，游亦用的是内力吗？ 不然他头上的蓝条怎么一点点变化都没有过？ 游亦：“……你内力太少了。”才三十级。 三十级的君醉毫不羞耻地向一百二十级的剑客请教：“有什么技巧或方法吗？” 游亦也不大明白玩家对内力的使用方式，道：“主要靠悟。” 君醉：“我悟性不错的，游亦你讲讲？” 游亦侃侃而谈。讲起自己以前的修炼感悟。 君醉：“……” 所以在这个全息网游里还真的有一套修炼方法？ 在数据世界里修道，能悟出内力来才怪了。理智告诉君醉，他们玩家的内力是靠升级和装备涨的。 可君醉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认真听着，并和游亦探讨。如果不是君醉在真正的修真世界里修行过，他还 真接不上游亦的话。 君醉对自家系统大兄弟说：“还好是我，你看，要是换了其他玩家，怎么和游亦做朋友！” 系统大兄弟：“……” 一般人也很难和主线任务npc做上朋友。 而实际上…… 游亦心里正憋着笑。 他哪里不知道这里是数据世界，露千华动动手指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力强度。玩家能把技能用熟已经很 不错了，像君醉一样能在实战中用出花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他就是好奇嘛。游亦自己能在这里对“世界”赋予的力量如臂指使，但不知道玩家能做到什么程度，于 是饶有兴致地通过君醉研究起他们的内力使用方式和游戏技能。 可怜君醉每天都在游亦的洗脑下怀疑人生，总觉得内力好像真的有别的用法，是自己打开游戏的方式不 太对劲。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君醉觉得自己更强了——近身格斗和剑法实打实地更强了，对道的领悟也更深刻了。 他的系统说：“好好跟着游亦真人，下次遇到高危世界你的存活率翻倍。” 君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得到游亦的认可后，君醉总和游亦待在一起，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他们组队四处云游，有时游亦带着君醉在npc堆里论道，有时游亦换了张路人脸和君醉一起到玩家聚集 的小镇去闲逛。 有时他们在竹林里下棋，有时他们在山谷湖泊边钓鱼，或者兴致一来，在山林间僻静无人处合奏一曲。 君醉擅箫，游亦便弹琴，琴箫相和，颇有意境。 君醉对待游亦的态度越来越随意，几乎把他当作是真实存在的人。 -- 第131页 为什么是几乎呢，因为系统时不时会提示游亦给他加了多少好感度，他又解锁了游亦的“闲情雅致”、 “琴心剑胆”等标签。 说实在，挺煞风景的。 但是这也更加坚定了君醉的决心。随着他了解到越来越多面的游亦，他觉得自己对剑客的情谊快要忍不 住了。现在游亦对他的好感是七十六，君醉觉得自己对游亦的好感已经破千过万。 npc又如何？ 君醉自己就是穿越者，走的不是寻常路，爱的也不是寻常人。 游亦虽然只是《天下》里的npc，但却是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遇到过最心动的人。 用几个月的时间，真正确认这件事，深深地喜欢上他。 现在只剩下一个突破口。 向他表白心意的突破口。 …… 半年后，君醉升到了八十级。 没有大量地刷怪刷本刷任务，君醉的升级进度慢了下来。但他并不在意。之前疯狂练级是为了早点和游 亦见面，不是为了出风头。至于他的任务，那些仙陨级副本又不会跑，等级升慢一点，还不容易错过副本的 等级限制。 君醉平时多和游亦待在一起，同时也有和其他玩家保持联系。 他也会上玩家论坛，知道《天下》的众玩家们都在热议些什么事。 君醉正在玩家论坛查找一个任务的资料。 这个任务的等级最低限制正好是八十级，被称作“不可能在现阶段完成的任务”。 任务发布人是一个炼丹师，她炼丹似乎需要一个特殊的材料，只生于极寒之地，需要玩家帮她带回来。 任务奖励极其丰厚，不但有好几个被称为“神药”的丹方，甚至还有一个大型副本的开启线索。 众多放弃主线任务转职成炼丹职业的玩家疯了，想开大型副本的帮会帮主疯了。 玩家死亡则算任务失败，任务失败后可以无限重复领取。但重复领取后的任务，任务奖励只有丹方，没 有副本开启线索。只有第一次任务就成功，也就是说一次都不能死，才能拿到开副本的任务奖励。 八十级以后，很多人尝试过这个任务，都失败了。 曾和君醉有过一段纠葛的“我们帮”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大帮会，对这个大型副本觊觎已久。副帮主金戈 找了很多人做任务未果后找到了君醉。 “浮生兄，我看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去尝试一下这个雪山任务？如果任务成功，我们帮愿意高价买下这 个副本的开启权，你想要什么要求也可以随便提。” “金戈帮主客气了哈哈。” 金戈：“浮生，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信得过你。”这是打感情牌。 君醉因为无偿帮打仙陨副本，在众多大帮会中是出了名的散人高玩。金戈这是怕其他帮会也为了这个任 务给君醉开出了条件。 君醉道：“行，我尽力，如果拿到奖励一定优先考虑你。” 君醉身为穿越者的任务是通关所有副本的仙陨级。 如果副本不开，君醉的任务也没法完成。 一般有等级下限的任务，完成时的等级越接近下限，得到的任务奖励就越好——这也是君醉想在八十级 就挑战这个任务的原因。 哪有什么“现阶段不可能完成”的东西，如果完不成那肯定是没找对方法。 浮生一醉·高玩·君醉如是说道。 君醉：“对了，发布任务的npc是谁？有没有什么任务提示？” 金戈说：“那个npc叫小晴。” 君醉乐了。 npc好感度列表里，炼丹师小晴的20好感度还在明晃晃地挂着。 金戈吐槽道：“任务提示有是有，但是有等于没有。” 这也是小晴的任务难度极高的原因之一。 极寒之地本来就有去无回，更别提还在在那里找一株小小的药材。没有任务提示简直不让人活了。但偏 偏小晴的任务提示是—— “可以去问一下亦哥哥，但一定要有礼貌哦！” 谁人不知“炼丹师亦哥哥”就是第一剑客游亦真人，你们没看见接到隐藏主线任务那些人为了找游亦真 人都找得要死要活，人家是那么容易给你找到的吗！ 玩家们从一开始对任务兴致勃勃到最后都变成了冷漠脸。 去找永远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的游亦真人，还不如自己升级炼抗寒药靠谱= =。 君醉看了看组队列表里的游亦，突然有点心虚。 玩家们总找不到游亦，还不是因为游亦和自己待在一起，没谁怀疑一个能和玩家的组队的npc会是高高 在上的游亦真人，最多以为是君醉的任务绑定npc。 君醉：“游亦，我要去××小镇一趟。” 君醉时不时要去接任务或打副本，游亦不奇怪。 “去吧。” 君醉：“回头联系你啊！” 先去小晴那里接任务，再回来问游亦具体情况。 君醉乐滋滋的，感觉自己像是爱上了一个挂。 只要游戏还在，他爱的人就在。 棒呆！ = 第五十九章 君醉找到小晴的时候, 当初被玩家卷入纠纷而炼丹师身份曝光的小女孩已是各家拍卖行和各派帮主的座 -- 第132页 上宾，炼丹师级别的高级丹药供不应求，更不会进行零售。 小晴已经完完全全脱离了贫困的生活状态, 但仍和奶奶生活在原来的地方。 每次一去炼丹室, 都被消息灵通的玩家们在门外分列两侧等候，以期用诚心打动天赋异禀的炼丹师小姑 娘。 随着小晴的炼丹术日渐精进, 她对炼丹材料的要求越来越高。一天，她发布了一个奖励丰厚的药材采集 任务, 此后每日从大陆各地跑来领任务的玩家不计其数。 虽然都说“现阶段不可能完成”, 但等级下限也就八十级，还是采集任务, 万一呢？！ “炼丹师您好，听说您想要一种特殊的炼丹材料, 不知我能否为您效劳？” “是的，我需要一株传说中的【天霜兰】，它生长在极寒之地。我需要它来炼制一种丹药。” 小姑娘脆生生地道。 “极寒之地在哪里？” “在最高的雪山上。” “【天霜兰】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书上说它和雪山的灵兽伴生。” “怎么在极寒之地活下去？”最后, 玩家挣扎着问道。 “这个……小晴更不知道了。亦哥哥是小晴知道最厉害的人，你可以去问一下亦哥哥，但一定要有礼貌 哦！” 玩家：……不了不了, 亦哥哥我是真的找不到。 君醉前面的玩家领完任务就走了，走之前还啧啧感叹两句，小姑娘看起来那么乖巧招人疼，发的却是死 亡任务，眼睛眨都不眨地叫一个个玩家去极寒之地送死。 据传在极寒之地死一次, 小晴的好感度就会加一点。 然而死一次掉一级, 掉下八十级任务也自动失败。等级越高，越难升, 没有谁敢死个几十次来刷小晴的好 感度。因此玩家们目前还不知道小晴的高好感度会对任务有什么影响。 君醉排了五分钟的队才见着小姑娘。 “小晴炼丹师，还记得我吗？” 小晴看到浮生一醉，眼前一亮：“哥哥，我记得你。”是亦哥哥的朋友。 后面排队的玩家眼睛都瞪大了！ 君醉笑道：“好久不见了，小晴现在很受大家欢迎呢。” 小晴羞涩道：“没、没有啦。” 君醉：“听说你想要一种炼丹材料？我能帮上忙吗？” 小晴：“我想要【天霜兰】。” 君醉在小晴面前蹲下：“可以告诉哥哥，你为什么想要这个材料吗？你不是已经是炼丹宗师了吗？” 小晴看起来有些为难。 君醉身后的玩家内心冷哼：你以为这个问题没人问过小晴吗？她肯定是随便说两句就把你打发了。 小晴附在蹲下的青年耳边，小声地说：“哥哥跟我来，这里人多，我到炼丹室里面告诉你。” 君醉：“好。” 后面的玩家：？！？！ 迅速发玩家论坛：“报！！！那个不可能任务的发布者小晴把一个叫浮生一醉的玩家带走了！本人现在 站在原地没任务可接，十分不知所措。” “那个玩家是不是炼丹学徒？有时候小晴是会带炼丹学徒的。” 楼主：“不是啊，我清清楚楚听见他是来接任务的。” “浮生一醉这个ID总觉得有点眼熟……” “莫名眼熟+1” “我记起来了，你们搜索一下，游戏前期他待过一段时间的等级第一，还在神药炼丹师刚出名的时候一 起出现过。” “我也看到那段视频了……原来以前还有这么一段。这个浮生一醉在小晴那里的好感度不低吧？说不定 他能得到任务的新线索？” 楼主：“我刚刚想跟上去，结果被小晴关在了炼丹室外面。” “楼主没事，这太正常了。” “蹲等后续。” …… 炼丹室内，小晴问君醉：“你现在还有和亦哥哥在一起吗？” 这个“在一起”问得君醉心神荡漾，他定了定神，正色道：“有，我来之前才和他在一起。” 小晴：“亦哥哥还好吗？” 君醉满头问号：“……挺好的？” 小晴松了口气。 君醉敏锐地察觉出一点不对劲，问：“怎么了？他会出什么事吗？” 小晴说：“【天霜兰】炼出的丹药，是炼给亦哥哥的。” 君醉一惊，很快又问出疑惑的地方：“他需要的话为什么不自己炼？” 小晴：“可能他现在还不需要……我只是想为他提前准备。” 炼丹师小姑娘的担忧感染了君醉，君醉也不止把这个当成单纯的任务了。 君醉：“交给我吧，我尽力把天霜兰带回来。” “触发任务：收集小晴的炼丹材料 任务要求：最高的雪山也被称为极寒之地，【天霜兰】与灵兽伴生。把【天霜兰】交到小晴手中，时间 不限 任务限制：八十级以上 任务奖励：神级丹方×5，大型副本密匙×1 发布者：【炼丹师小晴】” “接受/拒绝” 接受。 君醉：“小晴，我可以再问一问，为什么需要八十级，这个程度的实力才让我们去找天霜兰呢？” 小晴有问必答：“因为天霜兰的伴生兽有灵，实力太低见不到，实力越高受到的寒气反噬越多。” -- 第133页 原来八十级还真是做任务的最佳等级。 君醉：“最后一个问题。”他温和地问道：“我等下回去找游亦。你有什么话想让我转告他吗？” “系统提示：npc【炼丹师小晴】的好感度上升10。” 小晴红了脸，扭捏道：“请你帮我对亦哥哥说……我很想他。” 说完之后，小晴蹬蹬几步跑开，又蹬蹬几步跑回来，手里捧了一把丹药，伸向君醉：“亦哥哥说，对待 外来者要谨慎。但是也要有礼貌，懂得感恩。浮生一醉哥哥，作为传话的谢礼，这些给你，希望你能把天霜 兰带回来。” …… 君醉推开炼丹室的门，和一个玩家撞个正着。 来人一身灰扑扑的炼丹师服饰，还是个熟人。 “秋瑾？” “浮生？” 秋瑾，当初扒拉着小晴教他炼丹的炼丹狂热爱好者，脑子一根筋又神经大条，当小晴在玩家们普遍八十 级发布“不可能任务”之后才知道当初的“亦哥哥”就是整个大陆的偶像游亦真人，肠子都悔青了。 他当时就差点把浮生一醉直接爆出去。好在他在愤而发帖之前先愤而私聊浮生一醉，几句话就被君醉忽 悠过去了。 君醉以给他刷小晴的好感度支招为条件让秋瑾保守秘密。秋瑾把秘密守是守住了，但和小晴之间的关系 进展依旧不大。 上次私聊时，君醉依稀记得秋瑾说小晴对他的好感度只有……17。 而自己已经有30了。 “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君醉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道：“我先去做任务，回聊。” 秋瑾虽然惊讶于见到浮生一醉，但浮生一醉背后的小晴显然更加重要。他挥挥手：“去吧，拜拜。” 离开的时候君醉依稀还能听见秋瑾在背后对炼丹师小姑娘鞍前马后道：“小晴，发任务发得累吗？要不 要休息会喝点水？……” …… 君醉揣着小晴给的一把丹药，回去找到了游亦。 接完这个和游亦似乎有关的任务之后，君醉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一种使命感。 他对剑客说：“我刚去找小晴了。” 游亦：“嗯？” 君醉：“她说，她很想你。” 游亦点头，唇角微勾。他记得那个小姑娘。 “你找她做什么？” 君醉：“我听说她炼丹要一样特殊的材料。你知道天霜兰吗？” “天霜兰……你要去极寒之地？” 游亦沉吟道。 君醉：“对，听起来就很冷的地方。我准备去那里了，你对我有没有什么建议或忠告之类的？” 事情一码归一码，君醉虽然和游亦真人关系不错，但是任务什么的还是得自己做。他自认自己不是在利 用游亦，如果不是小晴的任务里有提到可以问一问“亦哥哥”，君醉甚至不会向游亦提及这件事。 “非去不可？那里对你来说很危险。” 君醉点点头：“非去不可。” “为什么？”游亦深深地望着君醉，“阿醉，死亡的滋味不好受。” 君醉心一暖，这是游亦真人在关心他。明明知道他们不会真正死亡，却还是在阻止关心他。 也是，七十六的好感度，就算npc不懂爱情，也该把自己当成关系极好的朋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 江文学城 “阿醉，小晴要的天霜兰不好找。” 君醉坚持道：“可是你需要。” 游亦神色微怔。 君醉见状，心下确认了游亦其实是知道小晴想为他炼丹这回事的。 君醉继续道：“你需要，可是因为你内力太强，会受天霜兰伴生灵兽的反噬，所以你没办法去。你不 去，那我替你去。” “只要能找到东西，死了就死了。” 落地有声，铿锵有力。 当然，死还是不能死的，死了没法交任务。但君醉要抓紧一切机会在心上人面前表决心。 游亦沉默了。 “系统提示：npc【游亦】退出了队伍。队伍已解散。” 君醉：？？？ 游亦抬手在君醉的肩膀上一拍。 “一路小心。” 君醉的系统栏蹭蹭蹭地刷出了三条提示。 “系统提示：您得到了【驱寒】buff。” “系统提示：您得到了【耐力加成】buff。” “系统提示：您得到了【内力加成】buff。” 君醉觉得，自己这一路，危险系数可能是前所未有的高。 不过，为了游亦真人，这一切都值得！ …… 小二在游亦脑中：“游亦，天霜兰是做什么用的？” 游亦：“炼丹用的。” 小二：“炼什么丹？” 游亦：“清心丹。” 小二：“为什么穿越者说您需要清心丹？” 游亦纠正道：“不是我需要，是《天下》的主线剧情需要。” 小二恍然大悟：“所以您是演的。” 游亦：“任务需要，走走剧情。” 如果不是涉及到第一剑客的人设，游亦很少在君醉面前演戏。 不过，刚才看君醉那个复杂又坚决的样子，他到底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东西？ -- 第134页 第六十章 得到了游亦的三项加成buff后, 君醉仍没有小看这个“不可能在现阶段完成的任务”。为了一次性完成， 并从小晴手中拿到开副本的密匙，君醉做了万全的准备。 装备, 换上了加血最多的。 丹药, 塞了满满一背包。 还有各种价格高昂的一次性道具或保命道具，能拿到手的君醉都备上了。 但是, 情况依旧凶险。 自从他在雪山上到达一定的海拔后，就一直在掉血。 好在有“驱寒buff”, 掉的血不算多, 在君醉可接受范围内，他血厚, 也还扛得住。 找【天霜兰】真的看缘分——唯一的线索就是它与灵兽伴生，可雪山那么多灵兽, 谁知道哪只是天霜兰 的伴生兽？ 君醉一路刷怪刷上去，要不是他在游亦身边学了很久技能的一百种使用方式，又有丰富的刷怪经验, 分 分钟就死在了雪山八、九十级的灵兽爪下。 在冰雪中与灵兽搏杀的青年，一身霜雪、疲惫不堪。但他不敢停下，三个效果逆天的增益buff都只有二 十四小时的期限, 过了就再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机会了。 以往君醉每天都会和游亦联系，就算两人分开了，君醉也会给他发消息。但这天，整整二十三小时过去 了，君醉都没有给游亦发一条消息。 他在雪山上杀了一天的怪, 精神紧绷, 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发消息。 剩下最后一个小时了，君醉依旧没有放弃。 如果连他都完不成这个任务, 那么《天下》中还有没有玩家能一次做完这个任务，真的难说。如果没有 人能一次通过，那么副本将永远无法开启。 如果有副本无法开启，那么君醉“通关所有副本仙陨难度”的任务也会失败。 他只能成，不能败。 君醉的系统问：“君醉，你还好吗？” 连续二十三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啊。 君醉：“不好，我眼睛快瞎了。”雪山上白茫茫的一片，他杀完灵兽之后练尸体都不敢捡完，以期让它 们迟一点被刷新，这样他在雪地上还能有点参照物。 系统：“还剩下一个小时，任务做不成了怎么办？” 君醉无语：“大兄弟，你才是系统，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系统：“……” 君醉：“来吧，帮我找一下怪，我感觉我把这里灵兽的类型都杀得差不多。天霜兰应该也快了。” 兜里的补血丹也用得差不多了。 系统严肃道：“多次任务的难度是递增的，你这次的任务至少在S级以上，失败的话后果很严重……” 君醉：“别说了。我看前面那只灵兽有点像。” 系统：“那是一百级的！”你才八十级！ 君醉：“就是因为前面打的都没有到一百级，所以这只应该是最高级了——天霜兰，有戏！” 系统：跨二十级打怪，连它都觉得自己宿主有点悬。 此时离增益buff倒计时结束只剩下三十分钟。 …… “擦，还真是天霜兰！” “大兄弟你看见没有！天霜兰！！”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做完了，我君醉果然是个高玩！！！” 一百级的灵兽倒下以后，君醉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内心激动地对系统疯狂刷屏。 整整二十级越级打怪，单独和灵兽缠斗，是对玩家技术、智慧、耐心的极致考验，系统甚至不敢出声， 生怕君醉分心。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系统才敢说话。 它说的第一句话是：“君醉你快回去！你在掉血！！” 君醉见到天霜兰的狂喜这才被突然冲淡。 君醉一看人物状态栏，顿时一个哆嗦。 之前那三个蓝莹莹的增益buff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 “极寒debuff”：气血持续下跌，附带僵直效果。 更丧心病狂的是，这个极寒BUFF，可！叠！加！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个图标正在一个，一个，地，增加。而属于人物浮生一醉的血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小 截，一小截，地，消失着…… 红彤彤的debuff标志占了满屏，君醉用数年数个世界以来最快的速度从背包里掏出一颗补血丹塞进嘴 里，看到血条回满了才松一口气。 君醉隐隐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在刚在吃红药的过程中，人物操控竟然延迟了几秒，现在他的身体正 在哆哆嗦嗦地发抖。 君醉发誓，这绝对不是他主观意愿在抖。 系统提醒他：“极寒附带的僵直效果。” 眼见“极寒”的减益状态叠加得越来越多，掉血的频率直线提高，君醉这才深刻地知道，游亦当初给的 那个“驱寒”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活命啊！！ 看了看包里所剩无几的红药，君醉当机立断打开游亦的好友私聊。 浮生一醉：“游亦，你现在有空吗？我拿到天霜兰了，但是这极寒之地有点悬，我可能回不去，你可以 不可以来接我一下” 刚点击发送，就听见系统“叮”的一声。 此系统非君醉的穿越者系统，而是《天下》的游戏系统。 -- 第135页 “系统提示：对不起，您的‘僵直’状态已叠加至八层以上，消息发送存在字数限制。信息发送失 败。” 君醉目瞪口呆。 这僵直状态也太狗了吧，连求救信息都不让人发了？？ 君醉毫不犹豫：“游亦我拿到天霜兰了回不去你过来接我” 发送！！！ “系统提示：对不起，您的‘僵直’状态已叠加至十二层以上，消息发送存在字数限制。信息发送失 败。” 君醉瞥了眼生命条，又空了一大半。 往嘴里又塞一颗红药，继续打字：“极寒之地天霜兰救我” 这么短！这次总该行了吧！！ “系统提示：对不起……” 君醉：怒摔！！ 穿越过五次世界的穿越者，此时的内心有淡淡的绝望。 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内力条空荡荡，生命条空荡荡，背包里的丹药栏空荡荡，而且连请求组队的按钮 也灰下去之后。 他死撑着拼了那么久，连任务要求物品都拿到了，难道就要因为这个雪山上的疯狂减益debuff而死在这 里了么？ 君醉幽怨道：“大兄弟，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我可以直接申请组队。” 大兄弟：……我只是一个系统而已啊。 …… 同时，在君醉生命最后的某一时刻，远在某地的游亦突然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私聊信息。它莫名其妙 在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只有两个字和半串坐标。 “【浮生一醉】：救命（712，3” 游亦：“……” 小二：“……好心酸哦。” 是真实的心酸了。 “小二，看一下君醉现在在哪里。” 小二作为评估者系统自带定位穿越者的功能：“在极寒之地。”就算是在游戏中，小二的功能也一样不 差呢。 游亦估量着，距离君醉和他告别正好过去了一天一夜，“驱寒”应该消失了。 极寒之地，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待的。 而游亦拉开好友列表，看见君醉的八十级仍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变化。 如果君醉没拿到天霜兰，那他死不死没差，因为游亦也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但现在君醉依旧苟住了等级，说明他有不能死的理由。 这个理由……很明显，就是天霜兰了。 送出高达七十六好感度的游亦自然不会对君醉的求救讯息置之不理。 在小二询问的眼神中，游亦点点头。于是大鹏拍翅长鸣，很快从一臂大小变成数米巨型，伏在游亦脚 边。游亦摸了摸大鹏的头，上了它的背，大鹏便向着那最高的雪山飞去。 …… 按着君醉那半串坐标，自然是找不着人的。 幸好小二自带的定位足够精确，游亦便循着小二的感应找过去。然后，他找到了半山腰处的一片雪地， 满眼荒凉的白，毫无人踪。 大鹏敛了翅立在雪地上，覆盖了一整片白。 小二疑惑：“就是这里了。人呢？死了吗？被埋住了？” 游亦道：“应该被埋住了。”死没死就真不知道，等级虽然没掉，但也不知道君醉现在是什么状态。 说着，游亦走到一片平坦的雪地边，灵力包裹着手掌，把一捧捧冰雪掬起。不多时就在一层薄薄的积雪 下准确地找到了人形。 身着玄衣的青年闭眼静静地躺在雪地里，满身伤痕，似已疲惫至极。他脸色透明得发紫，几乎了无生气 ——但也只是几乎。 游亦把他拉了出来，青年的衣裳被雪沾得湿透了，肢体也极僵硬，但底下的心脏仍在似有似无地跳着。 小二惊讶：“真的在这里！” 游亦用灵力隔绝了温度，把君醉的人物半抱起，让他和雪色一样惨白的脸颊靠在自己肩头。 “阿醉？醒醒，还好吗？” 意料之中的，君醉毫无反应。发私聊，也因“对方处于特殊状态”而失败。要不是这是游戏，君醉这状 态尸体都凉透了。 但既然还活着，那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道具来吊命。 游亦用了个查看玩家状态的技能，便看到君醉的人物头上飘着极长的一串“极寒”“极寒”“极寒” “极寒”“极寒”……几十个图标中唯一一个不同的是“离魂”。 “离魂”：人物保持1HP十五分钟，灵魂离体，不超过人物五码距离。离魂结束后人物HP为1点。 这穿越者，还挺有办法。 既然灵魂在人物的五码距离内…… 游亦的戏瘾突然迸发。 他看不见君醉的玩家魂体究竟在哪，但他突然皱紧了好看的眉，在雪地上将昏迷不醒的青年抱在怀中， 面上显出一副茫然哀痛的模样。 君醉从未见过一生淡然的剑客那般表情，他低喃道：“阿醉……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mua！ 让我们来为可怜的君醉点个蜡 第六十一章 此时, 在旁的君醉心神一震。 他的魂体飘在游亦身边，对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观察得细致入微。 收到信息之后，游亦会来找他, 这是君醉有绝大部分把握能确定的；但是游亦能这么快地找到他, 亲自用 -- 第136页 手鞠雪挖人，还为他难过到这个程度, 是君醉没能预料到的。 虽然对难得情绪外露的心上人让他有些心疼，但君醉内心还是免不了升起几分火热。 平时游亦真人与他亦师亦友, 对方将剑术法道传授给自己, 为师尽心尽力；为友，君醉知道他也是欣赏自 己的。但这种欣赏克制有礼, 虽然有时有点恶趣味，但也在朋友交往的正常礼数内。 游亦很少对他表示什么, 以致于君醉还以为那七十六的好感度是与爱情全然无关的。 而现在……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些什么？ 不然，游亦真人怎么会关切他到失魂落魄？ …… 另一边，游亦猜君醉在旁边看着, 没有多耽搁时间的打算。 君醉“离魂”的人物状态只有十五分钟，必须让他在这一刻钟内脱离这叠加得密密麻麻的“极寒”debu ff，不然时限过去, 他还是一个死字。 游亦将浑身冰凉的青年打横抱起，放在大鹏背上。 大鹏浑身的羽翼都因为极冰寒的低温一抖，软毛根根竖起，直到游亦给它输送灵力隔绝低温才逐渐平复 下来。 而此时旁边的君醉：啊！好羡慕我昏迷的身体啊！为什么被他抱的不是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竟然在外 边！ 系统大兄弟：…… 接下来游亦的举动让君醉更恨彼“自己”非此“自己”。 游亦也走上了大鹏的背：“小二，回去了。” 大鹏扇了扇翅, 应声而飞。 君醉的魂体跟着身体瞬息也到了百丈高空。 在大鹏宽敞的羽背上, 游亦坐着，把青年圈在怀里。远远望去, 就像一对紧密相依的恋人。然而剑客怀中 的俊朗青年，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一动不动，仿佛生死不知。 君醉被这个零距离的接触刺激了一瞬，疯狂妒忌自己的游戏人物身体。随后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的“极 寒”负面状态没有再继续叠加下去，而是一个个颜色变浅，正在消失。 是游亦做了什么。 君醉突然意识到。 随着红框debuff一个个被抵消，君醉发现，内力强大无匹的剑客，他头上的蓝条竟然肉眼可察地减少了 一丝。 在极寒之地，游亦不会受到影响。但现在为了他，游亦损耗了自己的内力。 等到了游亦的落脚地，极寒之地给君醉带来的负面影响已完全消失。但君醉依旧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因为“离魂”的十五分钟时限还没过去。 君醉便眼睁睁地看着游亦对着他昏迷不醒的人物身体皱眉，然后配了一桶药浴，把青年狼狈凌乱的衣饰 除下，将赤.裸的他抱进热气蒸腾的药水中。 君醉：！！！ 脱、脱光了！！ 好感度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在游戏智脑露千华的限制下他自己都未必能把自己脱得那么干净！！ 君醉被这一幕刺激得差点鼻血横流，但下一秒他又为游亦真人心疼起来。 真的不用为他花那么多心思，不要再给他传内力了。这个只是一次性技能效果而已，时候到了他自然就 会醒啊！ 君醉因自己在游亦真人身上刷得过高的好感度既甜蜜又忧愁。 但游亦显然不能听到他灵魂的呐喊。剑客忧虑地蹙眉，为好友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状态担心不已。 …… 十五分钟后。 君醉准时准点地回到身体，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游亦说：“我拿到天霜兰了！” 游亦：“……好。”差点被吓一跳。 君醉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突兀了些，毕竟游亦应当不知道他在旁边看到了自己被救被治疗的全过程。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氤氲水汽间，君醉看到对方额边似有晶莹的水珠，不知是被热气熏染，还是由于内力损耗。像是天上仙 人落到凡尘。 “我……挺好的。”君醉动动身体，没有延迟没有僵硬，更加没有痛觉。内力条是满的——游亦的功 劳，生命值虽然只剩下一点，但对玩家来说没有痛觉就没什么区别，吃几颗补血丹分分钟就能补满。 君醉真心感激道：“游亦，谢谢你来救我。” “系统提示：npc【游亦】的好感度上升5。当前好感度：81。” “刚才的伤是否有后遗症？” 君醉想解释自己一直都没什么事，但说出口便意味着他告诉游亦他那一番苦心全都是白用功。 君醉竖起大拇指：“之前很累的，现在托你的福，休息一阵就能好全了！” “那就好。”游亦道，“辛苦你了。” 随着君醉的清醒，游亦又恢复了应当在朋友范畴内的有礼距离。 但君醉想和他发展些什么的情愫已一发不可收拾。 游亦道：“你再休息片刻。我在外面备些茶水。” …… 君醉激动地对系统道：“福利来了！” 系统：“你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睡，该下线了。” 君醉：“不不不，不能下，我可清醒了现在。” 这是游亦的居所。 他亲手泡茶给自己喝。 君醉哪里舍得下线。 君醉最喜欢喝的是酒，不过对茶也颇有研究，见茶叶在杯中浮沉，品茶前先嗅其味，叹了声“好茶”。 -- 第137页 冰莲叶是《天下》里品质最顶尖的茶叶，泡出的茶是极品，而由游亦亲手泡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君醉陶醉在那茶香中，夸道：“这是我见过最好的茶。” 君醉才啜了一口，突然发觉自己多了个增益状态，一时惊骇。 “冰莲叶茶（上佳品质）”：内力值增幅35%，生命值增幅35%，持续时间三十分钟。 ——不愧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冰莲叶啊！ 这个效果，很难有别的辅助状态可与之比肩了。 但现在轻易地被自己托在手上。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悲惨状态，游亦才把这个给自己喝的。 种种念头在君醉脑中一闪而过，不过现在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泡茶的人。 游亦意味不明地道了句：“茶，还是与人一起品，滋味才更好。” “那当然啊！”君醉顺口接道，“还要和懂茶的人一起才好。”比如我。 游亦笑而不语。 曾邀请过露千华，也同过系统小二一起，但终究是少一个品茶人。 君醉问起天霜兰：“炼丹需要多少？我得了好几份。不知道一份小晴够不够。你需要吗？” 很平常的语气，只字不提为了这个付出多少精力，有过多少凶险。 游亦摇头：“都给小晴吧。我不需要。” 君醉：“好。” 他们如同往日般，随心而聊。 不知怎么说到了天下这回事。 君醉一时觉得有点耳熟，略作思考才恍然大悟，这款游戏就叫做《天下》，怪不得耳熟。 天下之大，是否可尽？ 游亦似乎是无意间叹出的这句话，原本在闲谈胡侃的君醉直觉这是一句要认真对待的话。 或许有些精力不济，君醉沉默了一会儿，慎重考虑后才答道：“不可尽。” 身为一个接受了多次任务的穿越者，天下无尽。 生生世世，天南海北，没有尽头。 他对这其中一世中的一个游戏中的npc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游亦却放下茶盏，道：“若时间无尽，则天下可尽。” 他说这话时，神色里有些莫名的东西，透出一种仿佛历经千万年的沧桑和寂寥。那一瞬间，君醉竟有种 游亦和自己是同一类人的感觉。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君醉还没有琢磨透，就消失了。 他倒没有怀疑游亦会和他探讨这些唯心且不可证的哲学问题。毕竟他们也探讨过对道的领悟，那些也是 深之又深玄之又玄。 时间无尽，天下可尽么？ 君醉道：“不一定。” 游亦略微挑眉：“为何不一定？” 君醉看向游亦，眼里隐含着特殊的光：“若有一人相伴，时间无尽，则天下也无尽。” 毕竟身边的人才是最特别的风景。 游亦对君醉的眨眼和疯狂暗示视若无睹，心中失笑。 君醉说的或许有点道理，但不太可行。 游亦正因无所求才能成为评估者，而那么多的世界，人工评估者只有游亦一个。 第七个世界了，君醉是游亦遇到最合拍的穿越人士。 但是…… 君醉的身影在游亦面前缓缓消失。 他惊愕地想解释什么，但被强制下线的他还没留下只言片语就在游亦面前消失了个干净。 ——就连在游戏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在别的地方更是如此。 “若有一人相伴……” 君醉说这话时满怀意气的样子又浮现出来，游亦摇了摇头，不语。 人走茶未凉。 游亦端起属于自己的茶杯，垂眸抿了口茶。 面前的座位空无一人。 可惜。 …… 君醉在线下抓耳挠腮，翻来覆去没个安稳，却没法上游戏。 他问系统：“大兄弟你说，游亦他听懂我的暗示没有？” 大兄弟：“君醉，我只是一个系统。” 君醉不死心：“你是智能体。你会思考！” 大兄弟：“但我没谈过恋爱。”你已经谈过很多次了，还问我？ 君醉确实谈过不止一次，但从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一样让他那么坐立不安、患得患失。 实在是他想告白的对象身份特殊，太强势、太让人无法捉摸。 君醉：“……唉，流年不利。我再挑挑告白的日子吧——拿清心丹去告白怎么样？入乡随俗？游亦他好 像也不缺什么？” 系统：“……” 实打实地追一个主线任务npc，除了自家浪逼宿主也是没谁了。 也不知是祝他成功好，还是不成功好。 第六十二章 君醉再次上线时游亦已离去, 君醉一边往小晴所在地赶路一边熟练地给好友列表里的游亦发了个组队申 请。 “系统提示：npc【游亦】接受了您的组队申请。组队成功。” 一看游亦的坐标……嗯，不在可探测范围内。 可能又到处跑了吧。 君醉觉得自己仿佛愈发痴汉了，连看着那条组队成功的系统提示都能甜蜜得笑出声来。 终于到了小晴平时发任务的地方, 果然又有很多玩家在排队领教这个不可能任务。 君醉在极寒之地做任务的时候, 确实碰到不少玩家。 -- 第138页 但他们因为没有游亦给的逆天增益加成buff，一旦深入雪山就会叠加“极寒”状态疯狂掉血, 所以他们常 常在极寒之地的外围游荡，杀杀怪, 碰碰运气, 指不定什么时候哪只灵兽掉落天霜兰他们就发了。 君醉排了五分钟的队后见到了小晴。 “浮生一醉哥哥！” 小晴见到他，惊喜道。 君醉小声地说：“我把你要的东西带回来啦。” 小姑娘顿时高兴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实在是太好了。哥哥, 我们到里面去。” 好巧不巧，上次君醉领任务时排在他后面的那个玩家正好路过, 又见到了君醉跟着小晴走进炼丹室的一 幕。 玩家：……又来？？？ 他迅速登录论坛更新了自己上次的帖子：“我是楼主。我刚刚看见炼丹师小晴又把浮生一醉带走了，而 且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进了炼丹室。而浮生一醉后面的玩家, 就像当初的我一样，站在原地， 十分不知所措。” “炼丹师小晴”这个名字一出, 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下面很快有人跟帖：“所以那个不可能任务疑似被完成？” “怎么可能。极寒之地真的谁去谁死。以目前抗寒药的品质，碰上极寒debuff还是一个死。” “可是会有一些灵兽刷在雪山外围。万一就真被他刷到了呢？” 是的，就因为这个任务虽然难到升天，但看似有捡漏完成的可能性，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人上赶着去接。 “蹲后续。” “求告知。” “后面第一次接任务的玩家记得说一下啊, 看看还有没有副本密匙？或者说还能不能加到任务？” …… 君醉把所有的天霜兰都交给了小晴。 “系统提示：任务‘收集小晴的炼丹材料’已完成。” “系统提示：您得到了神级丹方×5, 大型副本密匙×1。” “系统提示：npc【炼丹师小晴】的好感度上升10。目前好感度：40。” 小晴高兴地道：“小晴终于可以开始炼丹了！” 君醉问：“小晴炼的这个清心丹，有什么效果？” 小晴道：“它对内力强的人有好处。内力越强, 效果越好。”她怯怯地望了君醉一眼，道：“哥哥你现 在还……我要先给亦哥哥炼，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再给你。” 君醉哭笑不得，小姑娘这是误解他的意思了。还委婉地告诉他八十级有点儿低。 他解释道：“不，我不是向你要这个。我是想问，它对游亦的好处真的很大吗？我就算得到了也是想给 他的。” 小晴点点头。 君醉又问：“那等你炼出清心丹后，怎么交给游亦？” 小晴苦恼道：“……不知道。你可以帮忙吗？” 君醉心中暗喜：“可以。” 于是他接到了任务“小晴的委托”：当炼丹师小晴把清心丹炼出来之后，将其转交到游亦真人手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君醉：“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事，你可以直接说，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小晴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晴犹豫着，细声细气地道：“如果……如果有人说，亦哥哥作恶多端，你不要信，你不要讨厌他。” 君醉：“……我怎么可能相信呢？”喜欢都还来不及！ 况且，那可是被几乎整个《天下》都崇敬着的第一剑客，无论男女老幼都视他为传奇，怎么会有这样的 传言？ 小晴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背后有什么隐情。 君醉问：“最近发生了什么？” 小晴：“没有……只是越来越多人在讨论亦哥哥的过往，有点担心。” 君醉：“为什么担心呢？” 君醉心知这是因为随着玩家等级升高，“寻找游亦真人的过往”隐藏主线任务也在不断推进。 君醉自己对游亦的过去也很好奇，正等着玩家论坛里的大佬把有关游亦身世都给分析出来，他不明白这 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晴说：“这是不能说的事。” 是了，君醉还记得当初的雾山小镇酒馆老板，这些npc们都对游亦的过去讳莫如深。 小姑娘再也不说了。 君醉也没法，只好离开。 …… 交完任务，君醉私聊了曾有约定的帮会副帮主金戈：“大型副本的副本密匙到手了，什么时候来交 易？” 金戈：“浮生兄果然厉害！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么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居然都被你拿下 了！[鼓掌][鼓掌][拇指]刚才我还在论坛里听说有人把这个任务搞定了，后脚就收到了你的信息。” 君醉谦虚：“好说好说！” 金戈：“你定个地点吧，我现在就有空。对了，那几个丹方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私下出手的意 愿？ 君醉：“那就是挂拍卖行的东西了。”委婉拒绝。 金戈：“呵呵，没事没事，可以理解。” 君醉：“金戈兄，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金戈大方道：“问吧，什么事？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第139页 君醉：“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那个隐藏主线任务，就是游亦真人的过去，做到哪里了？” 论坛上毕竟只是二手资料，消息有延迟，直接问正在做任务的人得到的比较准确一点。问npc问不出， 又不能直接问游亦，君醉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多了解心上人的过去。 金戈道：“已经做到最后一个阶段了。” …… 与此同时，智脑露千华出现在游戏中，和游亦再度聚首。 露千华长吁短叹：“之前说等级太难升进度推太慢，让我下调难度。好，现在下调了，又说玩家的进度 比预期要快，让我压一压他们的等级，人类是想怎样。” 等级代表什么？就算满级了《天下》也够他们玩几十年好么？ 游亦道：“辛苦你了。” 小二也跃到露千华的肩头，用翅膀扑扇扇数据好朋友的脸。 “辛苦倒是不辛苦。”露千华道，“只是同一件事反反复复的，特别烦。” “对了——” 露千华道：“这次是来拜托你一件事的。” 游亦：“请说。” 露千华：“关于你的身世——哦，你这个身份的身世，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第一个玩家到达一百零一级 的时候，主线副本自动开启。这是最后一个主线副本，要压一下玩家的等级。这就是我要来和你商量的 事。” 游亦无所谓：“压吧。我需要做什么？” 《天下》中，所有玩家一开始默认为剑客职业，自动接受了主线任务：求仙问道，达到“仙人”境界。 当然，后来玩家可以放弃主线任务，而转职成别的生活职业，但大部分人还是以剑客为职业来升级的。 “仙人”的称号在等级中的划分，是一百二十级。 由于部分玩家的升级速度快于预期，导致《天下》等级差距过大，许多隐藏玩法开启程度偏低，所以露 千华打算将玩家卡在一百级卡一段时间。 用来卡等级的，就是最后一个主线任务副本，“剑道”。 ——不打通仙陨级的难度，玩家就不能继续升级。 而游亦，需要坐镇副本的仙陨级难度，并作为最后一个守关boss，在副本中完成他的剧情。 …… 游亦拉开自己的资料页，作为npc，他身上大多数的标签都已经被君醉激活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是灰 蒙蒙的。 “剑道（仙陨）守关者”。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搞事情（搓手手 第六十三章 《天下》第一剑客npc游亦真人的过去, 是传奇。 当然，现在也是。 游亦真人就是传奇本人。 幼时生于游姓大家，游家弟子世世代代有傲人修炼之才, 剑术超群。然而游亦却没有潜力。真真实实 地、一点修炼的潜力都没有, 一点内力都修不出。 就连最低下的人都有一点内力，他作为游家弟子怎么能没有？ 于是游亦被疑非游家人所出, 弃于穷壤之乡。幸运的是被一老妪捡去养大，但不幸的是, 由于小村子过于 偏远落后, 民风剽悍粗野，村民尚武, 没有任何内力的幼年游亦真人饱受欺凌。 没有武力的孩子就没有未来，仿佛缺了什么人人该有他却没有的东西, 永远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 从玩家在其中一个传达口信的任务中得知，曾有一个名叫“匡切”的剑客, 内力低微，但在当年仍可以 一剑把仅是六岁孩童的游亦真人穿体钉在地上，可想而知当年游亦真人的处境是多么艰难, 可以说是身心饱 受非人折磨。就连收养他的老妪也受人白眼与嘲笑。 就这样过了几年。游亦真人迟来的天赋才终于觉醒。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村子里除了老妪外所有人的内力全部废了干净。 一点不剩。 他没有杀一人，但村子里的人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半数自杀，另外半数，疯癫度日——他们接受不了 没有内力, 身虚体弱的自己。 甚至有内力低微的人, 半哭半笑，似癫又喜, 哭自己再无修炼机会，喜他人也同自己一样，自己再不必因 武力不如人而遭人耻笑。 他留在村子里，成了人人忌惮却无法反抗的魔头。 由于这个偏僻村落的村民失去内力，他们不敢与外界交流。外不敢出，内有游亦。他们每日活在恐惧和 痛苦中。 直到老妪去世，游亦才走出了村子。那时，村民多半已精神失常，惶惶不可终日。 他暗中调查，找到当年提议抛弃甚至杀死自己的游家人——他们无一不是声名不低、地位不低、实力更 不低的剑客。 但都被尚且年少的游亦真人逐个打败，废其内力，叫他们成了再也无法修炼的废人。 游亦真人从此也遭到了整个游家的记恨，被倾力追杀。 游家自然是损失惨重，可游亦也过得不轻松。 积怨越多，越是不死不休。 大陆尚武，武力高者为尊，武力低者为卑。 游亦的天赋虽叫人惊艳，但在他实力之上更有游家大能，没有谁敢为了游亦得罪游家。于是在此间过程 中，游亦的恶名传开——说他极其歹毒，心狠手辣，若在他面前不够恭敬，他就会废人内力。 -- 第140页 在这样一个尚武的世界，废人内力无异于杀人父母，甚至比直接杀了对方本人还要歹毒。 人人唾骂，恨不得把游亦除之而后快。 对此，游亦冷笑：难道不是你们说的，有仙骨就可以为所欲为？难道不是你们提倡的，只要武力高，就 可以对比自己实力地位的人做任何事情？有天赋入仙途又如何？不过都是，人渣而已。这样的天下，把所有 人的内力都废了也不足惜。 这话一出，崇尚武力尊卑论的剑客们被骂了个遍。游亦真人捅了马蜂窝。 更骇人听闻的一件事被传开了。 人们都说，游亦修的不是仙道，他的内力来路不明——任何一个正常修炼的人，都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实 力提升如此迅速，更不会偏激到以废人内力为乐。 他早入了魔。他会将别人的所有内力都吸收到自己身上，以此邪魔外道强大自身。 修仙人恨魔，更恨游亦。 游亦正式与全天下为敌。 对前来围剿的人，傲慢至极，或杀或废，为祸数十年。 …… 大陆之人在游亦真人的恶名下瑟瑟发抖。可是慢慢地，他们发现，游亦真人在作乱大陆之后，没有武力 的人在这片大陆上的生活竟好了许多。 欺压凡人的修士家族，如游家等，被游亦清理了个干净。 实力高强的剑客散修，凡是惯于高调行事，嗜杀滥杀的，被游亦找种种理由找上门生死斗。低调行事又 无恶名的，被游亦悄悄放过，不敢声张。 他们再不敢以自己的武力高强为傲，皆因他们之上永远有一人——游亦。 游亦不对无内力者出手。 大陆甚至陷入了一段，没有剑客敢出名冒头的沉默年代。 天下的尚武风气，一扫而清。 同时，有一个念头深深的烙印在人们心中——游亦至强。 物极必反，又过一段时间，终于有天赋异禀者出头反抗，说不敢追求力量的剑道，不是正常的剑道。大 家不需要因为单单一个游亦，就压抑自己的天赋，放弃修炼一途。 他们也不敢谴责游亦太过，只是委婉地提出这件事。 出人意料地，游亦竟默认了。 甚至还收了那出声者当临时弟子。 出声的剑客在游亦身边待了一阵，归来后态度已是一百八十度转变，提起游亦便满目崇敬。 在那位剑客的带领下，天下众才又起，剑道重盛。 而游亦被尊作“游亦真人”“天下第一剑客”。 无人再提起那段过往。 后来人们又翻起游亦的过去，有人质疑游亦是否真的入魔，入了魔怎么还能有如此高的剑道造诣？大道 不会认的。他究竟是修仙还是修魔？ 众说纷纭，游亦没有回应，讨论无疾而终。 出于对一力扭转畸形修炼风气的游亦真人的尊敬，这件事再没有人提起。 因此也没有人知道，游亦是天下唯一的仙魔同体者。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此后又是数年，随着游亦真人在各地的活动，人们对游亦真人的态度越来越亲近，知他爱酒，知他惜 才，知他擅长炼器，知他精通炼丹。有的新兴门派甚至邀请他做名誉长老，他也答应了。但无论提起游亦真 人的语气多么随意平常，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始终保留着几分惊惧与敬畏。 游亦真人在数年中，实力更加莫测。 除了身侧有一大鹏，无人常在游亦左右。终究是，高处不胜寒，无人与相伴。 …… 玩家们一次次任务，一块块拼图，终于凑出了游亦真人的成长轨迹。 当隐藏主线任务“寻找游亦真人的身世”最终完成，游戏官方也公布了全民偶像游亦真人的完整资料。 当初看了游戏宣传片，为了游亦进入《天下》的女玩家快疯了。 “我的妈游亦真人怎么可以这么苏啊！！！” “这么个高岭之花居然有这么热血又中二的过去？既然是这个世界的错，那么就由我来重建这个世界的 秩序；既然剑客之名被垃圾玷污，那我就一个个清理，重新订立标杆和规矩！天下第一剑客，实至名归！” “只有我很想看他那张脸露出冷嘲热讽的样子吗？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真的很想被他嘲讽，或者亲 耳听他说一次‘这样的天下，把所有人的内力都废了也不足惜’……” “游亦哥哥牛逼！！我爱他！！！” “呜呜呜……好心疼他的过去啊，真的是小可怜本怜，能活下来也太不容易了。那些村民死有余辜！被 这么对待，后来还能长得这么正，虽然放了狠话，但实际上还是对这个天下很温柔。游亦真人的心胸到底是 有多宽广啊。” “至强的剑客，这个人设真的是……唉，论坛的广大同人写手太太在哪里，让我们看到你们的双手！霸 道剑客爱上我有没有，穿越到第一剑客的童年去拯救他有没有！！” “我好像见他啊啊啊，游戏策划到底什么心思。这么个苏的要死的剑客，永远活在别的npc口中和我们 的任务中，能不能让他出现的频率高一点，我想见他！我想舔颜！我想录像，我要截屏！我要亲眼见到 -- 第141页 他！！” “我要亲眼见到他，排” “我要亲眼见到他，排＋2” “我要亲眼见到他，排＋3。PS：最好能开个副本什么的，这样就天天都能见到他，想什么时候见他就 什么时候见他了！” “排＋4” “排＋5，我亦哥太帅了，不亲眼见一次我真的不甘心。” “……” 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排队反馈，游戏官方通过露千华得到了玩家在一百级将会开启最后一个主线任务副 本的消息，颇有底气地回应道：“稍安勿躁。” 玩家们：……安不下来！躁死了！ 有关游亦真人的同人作品呈井喷之状迅速增加。 《天下》一时骚动极了。 所有人都在谈论游亦真人，男男女女都在猜游亦真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正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 君醉也看到了游亦的身世，沉默良久，心情复杂。 “所以……这就是小晴说的，如果有人说游亦作恶多端，让我不要信。” 小晴毕竟年纪还小，对那段过往可能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游亦真人曾经有过被天下人畏惧又唾骂的时 候，不知道游亦为这片大陆到底带来了什么、改变了什么。而君醉作为玩家，能够看到当年过往的全貌，自 然不会评判偏颇。 君醉与游亦相伴半年，深知那人平和的心态。 他原先便为他心折，认为他身上有巨大的吸引力，实力高强仍道心正义，已是难能可贵。却不知更难得 的是，这是经历了万般世事磋磨与痛苦磨难后的通透。 游亦真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君醉想见他。 看完资料后，想立刻见他，马上见他，迫不及待。 …… 但是。 君醉刚上线，就得到了一条不详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任务“小晴的委托”失败。 小晴炼出了清心丹，消息被传了出去。 小晴的清心丹被别有居心的npc强者联合玩家抢走。 小晴在争斗中被玩家要挟重伤，生命危在旦夕。 据说游亦在玩家、npc各方混战中现身，一个大招把在场所有玩家都削了一级，不分敌我，顿时白光飞 了漫天。 虽然同情游亦真人的过去也敬佩他的经历，但掉级的玩家委屈死了。 游亦真人不是很正义吗？他怎么能乱杀人呢？ 他离去时还留下了一句：“哼，外来者。” 剑客的唇角挂着一抹冷笑，一边俯视着玩家们的惨状一边说出了这句话。 这一秒的画面被录下来做成GIF动图在玩家间疯传。 当然，大家当初都听不见游亦真人的声音，这是有人通过画面读唇语读出来的话。 第一次在玩家面前出现的游亦真人……好像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很有意见？ 大佬的心情果然还是是喜怒不定，捉摸不透。 游亦真人后援团真情实感地心碎了。 …… 同时，第一个到达一百零一级的玩家惊讶地发现，他无法继续升级。所有玩家在等级第一人的经验到达 一百零一级后，收到了主线任务副本开启的提示。 “系统提示：主线副本【剑道】开启。” 副本要求等级，一百级。 若【剑道】副本仙陨难度未被玩家打通，玩家无法继续升级。 君醉冥冥中感觉游亦在玩家面前突然现身和最后一个主线副本开启有某种联系。但他还没思索出个所以 然来，就被金戈的消息打断了。 金戈：“浮生兄，这次的副本关系到所有玩家的利益。仙陨级的大型副本，奖励肯定很丰厚。要不要一 起合作，先练级，再刷副本？有我们帮会的支持，一定比你一个人练级来得快。” 君醉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很快答应下来，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一时爽，刷本火葬场 嘿嘿嘿 *今晚除夕夜，提前给大家拜年啦 新年快乐我的宝贝们！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的陪伴和支持，外卖君爱你们！ mua everyone~ 第六十四章 游亦真人在混战现场的现身, 以及主线任务副本“剑道”的开启，两件事在玩家中同时引起热议。 “盲猜游亦真人现身是为了炼丹师小晴。” “还用猜吗，这当然啊！” “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晴不是发不可能任务的那个吗？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难不成是不可能任务被做完之后, 有人觉得副本开启权是拿不到了，干脆杀小晴刷丹方？” 小晴的收集炼丹材料任务是可重复接的, 经玩家们交流后发现每次接任务刷出的作为任务奖励的神级丹 方都不同。 “哪个睿智想出来的？这种炼丹宗师npc少一个都是整片区域玩家的损失好吗？” “不是不是，我有个朋友在隔壁区, 接了那个对立任务。任务目标不是杀小晴, 是抢她手中的一种丹药 ——好像是叫清心丹。那是另外一个，不对, 是另外一群高级npc发布的，任务奖励也很可观。” “清心丹又是什么东西？值得那么多npc大动干戈？” -- 第142页 “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在那些npc发了这个任务的同时, 又有一群玩家接到了保护炼丹师小晴的任务，因此引发了这样一场混战。 “接到了对立面的不是很亏。小晴背后毕竟站着游亦真人啊。” “不，两边的都很亏。游亦真人才不管你站哪边, 一剑下来全部掉级。”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气，小晴总是把亦哥哥挂在嘴边，他们的关系肯定很好啊。npc小晴好像快死了, 不气才怪。” “不过，游亦生气的样子……也好帅啊。” “卧槽，游亦真人的脑残粉真是无孔不入，这里是正经的讨论楼，花痴出门右转游亦的专楼。” “回楼上, 我不是脑残粉, 只是亦哥哥颜粉而已。我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后来, 重伤的小晴似乎是被游亦真人带走，不知所踪。 两方玩家人马的任务同时宣告失败，有关这件事情的热度久久之后才过去。 …… 同时，“剑道”副本也点燃了玩家们练级和刷本的激情。 只是最后一个主线副本的难度不言而喻，一百级才能进，一死又掉级。走在前面的尖端玩家和大帮会的 开荒队伍都在练级和刷本中不断重复，拼死拼活刷级，然后在副本中拼死拼活掉级。 偏偏最先通关副本的首杀奖励又让他们在此循环中乐此不疲。 普通-困难-炼狱-仙陨。 走在最前面的玩家们通关普通难度用了一周，通关困难难度用了半个月，通关炼狱难度用了整整两个 月。 终于走到了仙陨级别。 君醉已经快三个月没见到游亦了。 他和金戈的帮会以及他们友帮的精英开荒队一起刷级刷本，被前三个难度级别的“剑道”血虐。 事关任务，还有对金戈的承诺，君醉不方便离开队伍去找游亦。 君醉试探性地问过游亦有关小晴的事，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没事。” “只是一时没收住手。” “在处理一些别的事情。” 游亦似乎在忙，君醉便不方便再问下去了。 况且，他没去找游亦还有一个原因。本来想把清心丹送给他来告白的想法因突然的状况被搁浅，他还得 好好考虑怎么向游亦表白心迹。 这一考虑，就让他对和游亦见面升起几分慎重的怯意，没有主动去找他。 三个月下来，君醉对游亦的思念再也忍不住。 在随队伍进入“剑道”大型副本的仙陨难度前，君醉想，反正一次是不可能打过的，打完他们又要开始 新一轮练级。这次他说什么都要在打完副本之后去和游亦见一面。 ——实在受不了每次想念心上人都要去玩家论坛的专楼！一边看着那些截图视频舔颜一边看到别的男男 女女对着游亦啊啊啊地叫！ …… “剑道”副本是最后一个副本，兼有不通过最高难度就不允许玩家升级的特殊性质，每个难度相对应的 剧情和打的怪都完全不同，四个难度相当于四个副本。 每个副本里的剧情都精细非常，贪嗔痴怨、喜怒哀乐，凡人成仙，所求为何，问心问情，论剑论道。当 真是描绘出了玩家作为“剑客”去“求仙问道”的种种难关。 也因为有这种灵魂拷问的剧情，每次的boss都是人形怪。甚至还有可能是玩家在《天下》中见过的有名 有姓的npc。玩家不仅要会打，而且要会答。答得够好，npc才能死得瞑目，不然分分钟再给你残血暴走一 次。 开荒队通过前三个难度摸清了这个令人头秃的规定，特地找了一队最能胡扯的人在boss面前忽悠。而君 醉，就是这支忽悠小队的中坚力量。 一进副本，君醉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心绪不宁。 “剑道”是大型副本，每次进入的人数众多。君醉找不到这莫名心慌的源头，只能听从指挥指令，在玩 家的先头批次中向前推进副本。 有玩家议论道：“剑道的仙陨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难？” 先前几个月真是被虐怕了，导致他们都做好了难度极高的心理预期。 “是啊，虽然小怪密密麻麻，个个攻高血厚都难打，但是到现在居然连一个boss都没有出现。” 比起前几个难度，这里的小怪确实奇多奇难。但没有boss确实是好事，因为通常遇见boss就意味着开荒 部队的团灭和重新练级。 “有没有可能最后一个boss特别难？” “别说，还真有可能。”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 “……” 君醉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到底怎么回事？ …… 这种不详的预感在来到最后一个boss面前终于得到应验。 开荒团队士气高涨，第一次！第一次在没有团灭的情况下把副本推到95%的进度！而且这还是仙陨级。 感谢《天下》没有把他们的等级再卡三个月的意思。 “看那边……是不是我眼花了？” “什么？” “咦？！！” “游亦真人？！？！” “卧槽！！！——” -- 第143页 有玩家惊呼，有玩家骂娘，还有女玩家瞬间打开了游戏的摄像头，露出了痴痴的笑。 但他们都是压着嗓子，不敢惊动那边的人。 而君醉在见到游亦的那一刻起，瞳孔放大，整个人宛若凝固。 剑客远远地坐在演武场边的座椅上，容貌俊美无俦却冰冷至极。 那只熟悉的鹏化作小体型，立在座椅的把手上，任剑客轻抚着背脊上的羽毛。 红名boss，游亦真人，非主动攻击人形怪。 “……停。” 君醉不由自主地低声道。 他身边的玩家听到了这句，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开荒队伍停下了。 玩家们有人在交流，有人原地休整补血补蓝，有人在录视频截图。指挥正和三两个人一起商量着对策。 君醉僵硬地拉开了好友列表，颤抖地向那个熟悉的名字发送私聊消息。 “系统提示：npc【游亦】状态异常，信息发送失败。” 状态异常…… 这到底是不是他？ 君醉几乎无法思考，手忙脚乱地对那个名字发出组队申请。 系统弹出了失败提示。 “系统提示：组队申请发送失败。您已在队伍中。” 队伍中…… 是的，这里是副本。自己在刷本的队伍里。 君醉点开眼前的人形boss【游亦真人】的资料页。 “【游亦真人】（等级120） 生命：3785500 内力：94626100” 巨长无比的红条和蓝条，高到可怕的数值。 这是君醉第一次见到游亦的生命值和内力值的具体数字，却没想到居然是在仙陨副本中。 技能有一长串，已知“基础剑法（顶尖）”“剑气（顶尖）”，后面有十八个“？？？”。 君醉仍是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呢？ 他在心里问，但系统沉默着，没有人回答他。 君醉一咬牙，发了狠。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正对着前方，声音不大不小地道：“游亦。” 身边玩家的视线齐齐投射过来，指挥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道：“谁叫的？疯了吗！现在还没开boss！” “浮生一醉，回来！” “浮生兄——” 君醉却顾不得身边的一切了，他全部心神都放在前面的npc身上。 …… 游亦抬头望了过来。 那是君醉无比熟悉的眼神和姿态。 …… 君醉突然明白了小晴鼓起勇气、又害怕又坚定地对他说那番话的未竟之意。 “你不要讨厌他。” ——你不要与他为敌。 第六十五章 前面的boss的确是君醉熟悉的游亦无疑。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君醉的脑子一片混乱, 开荒团队一行人全部胆战心惊，指挥甚至做好了boss游亦真人暴起发难的准备。 但游亦只是轻飘飘地向这边望来一眼，没有动静。 金戈一把将君醉拉到队伍后面, 后怕不已：“兄弟, 你在做什么？” “我……没。” 君醉强行冷静，但仍止不住地皱眉。 金戈语重心长：“浮生, 我们合作了那么多次，我是相信你的人品, 不是有意开boss的。我们好不容易打 到这里, 很有机会就把仙陨本一次推了，最后关头就算再激动也要谨慎为上。” “……我知道。” “怎么样, 这次有把握吗？你对游亦真人了解多吗？” “……多。” “那你尽量保护好自己活到最后，论道这些什么的我们很需要你。” 君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又站回了队伍中，内心天人交战。 隔壁的玩家显然都已接受了“第一剑客游亦真人是剑道副本最终boss”这个事实。 虽然一开始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想想又挺合理。 游亦真人, 够格压轴了。 就是可怜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要掉几次级才能把游亦真人给刷过去。 君醉仍在犹豫。 心上人是副本boss。 打不打？ 打、不打？ 打……不打…… 打不打？！！！ npc好感度面板中，游亦真人对浮生一醉高达八十一的好感度静静地挂在那里。 君醉从未看着这个数字感到如此煎熬。 可是这里是副本, 主线副本。仙陨副本。 这不仅是君醉对金戈的承诺，是他和其他九十九人经历近一百天的磨合死去活来才推到这里的进度，是 这个团队所有人共同的心血和努力。 这也是他的任务。 身为穿越者的任务。 “通关全息网游《天下》所有副本的最高难度（世界背景：智脑文明）” 仙陨副本，他不能不通关。 他不能败啊…… “休息完，大伙儿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我们要开boss了啊！”团长说。 玩家们蠢蠢欲动：“好！” 君醉在大脑的一片混乱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拉开了游亦的聊天框。 “【好友】浮生一醉：游亦……” “系统提示：npc【游亦】状态异常, 信息发送失败。” “【好友】浮生一醉：你怎么会在那里……你能看到我吗？你能收到我的信息吗？如果能看到，你就再 -- 第144页 抬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系统提示：npc【游亦】状态异常, 信息发送失败。” 君醉发完消息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漫不经心地坐着的剑客。 仿佛是无意，又仿佛是回应，游亦正巧在这时抬起了头，往玩家们聚集的方向扫了一圈，眼神比往日多 了几分锐利和淡漠。 君醉心尖一抖，手也跟着抖，摁下发送，把下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好友】浮生一醉：……对不起。” “系统提示：npc【游亦】状态异常，信息发送失败。” …… “开了开了，弓箭队拉完一队迅速顶上！……那边那个站着不动的是谁？如果你不打就站到后面去！保 持阵型！” 金戈：“浮生！” 浮生一醉于是顶了上来。 在漫天箭雨中，剑客终于站起身。 “呵。” 他声音不高，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一个玩家的耳中。他的唇边勾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又是来讨伐我的？这次是为了什么……清心丹？” “或者绝世神兵？” “或者……我的命？我这第一剑客的名头被觊觎得久了，拿我项上人头以证你们的道？” “外来者，你们仗着不死不伤之技，过于贪心了。” 每个大boss在和玩家开战之前都要来这么一段台词念白，游亦真人也不例外。 这是给玩家的福利时间，任他们先打。 “游亦真人”的蓝条在玩家们先手一波攻击中掉了一丝，变成了“内力：94620900/94626100”，但 红条纹丝不动。 游亦拿着露千华给的剧本台词，继续念道：“炼丹师为你们炼丹，大多数丹药都流入你们之手。你们不 知感恩，反而联合他人抢夺丹药。” 攻击疯狂落下，游亦依然无动于衷。 君醉看到游亦的生命值依旧是一点都没有动，不知是遗憾做了白用功，还是松一口气。 往常小体型的鹏在游亦身边各种扑腾撒娇，君醉只觉得它活泼可爱，大只又很帅。但这次，鹏鸟仇视地 对玩家长鸣，叫得君醉有几分心凉。 不敢看好感度了。 游亦对他的好感会跌负吗。 不敢看。 指挥负责组织玩家，团长没忘记回应游亦真人：“真人，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为清心丹来也不是为了珍 宝神兵，那天确实有人受了蒙蔽，但也有人为了保护炼丹师付出了生命啊！您真的误会了！” 指挥一看距离拉近得差不多了，大喊道：“结阵！！” 修真游戏有修真游戏的特点，玩家们迅速调整队形，准备用合体技能发大招。 一边喊着“误会”一边竭尽全力地要杀人家。 明明对待前面的boss都是这个套路，但是放在游亦身上，君醉就格外不忍。 甚至想爆粗口。 这他妈骗谁啊！ 骗的是我游亦真人！ 自己之前在游亦面前连一句敷衍的话都不敢说，现在竟然伙同其他玩家一起，对着游亦大放厥词。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缘由，只是因为他是主线副本的一个boss。 “呵。” 游亦再次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开始和玩家对杠。 众多玩家结阵的威力确实很大，玩家还没出现大批伤亡，游亦的生命值就和内力值一起出现了明显的变 化。 君醉突然想起自己有一个特殊的道具。 “侦查”。 只能玩家好友列表中的人使用，以迅速地得到其所有状态。 使用对象：“游亦”。 【位置：特殊地图】 【状态：异常】 【生命值：3296132/3785500】 【内力值：83000488/94626100】 …… 所有数值竟与副本中红名的“游亦真人”完全相同。 君醉握着剑的手再次颤抖了。 boss“游亦真人”的血量下降临近五分之一，游亦按照露千华之前给的副本boss扮演手册，决定解锁两 个技能。 游亦抬起了手。 玩家们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连指挥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把全副心神都放在游亦身上的君醉，条件反射 地挥剑，打断技能脱手而去，正中游亦骨节分明的手。 游亦的动作停住了。 君醉打断成功。 玩家们欢呼：“干得好！！” 指挥激动道：“打断了！好，大家继续——” 君醉：“……” 我干了什么。 ——在游亦手下练招练过太多次，导致看到游亦的动作就知道要阻止。反应足够迅速的话，能得到游亦 的鼓励和夸赞，反则只能得到嘲讽。 可大多数情况下，君醉的打断都是无法成功的。 怎么这次就成功了？ …… boss的血量和使用“侦查”后好友面板里的血量重叠在一起，一截截下降。 游亦放水了。 君醉内心肯定。 不然，一百二十级，实力傲视《天下》的游亦，怎么能被他们这区区一百人围困。 他明明该是凌驾在众人之上，一剑平山崖，一剑动深海。 除了君醉，没有人对副本里游亦的实力产生怀疑—— -- 第145页 卧槽已经很难打了好不好！ 他们准备的剑阵在前面的难度都可以直接灭掉一个小boss了，在这里却只能蹭掉游亦真人的一点血皮。 那个内力条啊长得一望无际，技能多得跟不要钱似的，就算被打断了没有放出来，也着实让人心慌。 还有那只鹏，防厚血厚，到处乱飞，被啄到一下就半管血没了，被翅膀扇了下直接倒一片，来个跌倒状 态无法攻击。 简直是简单粗暴又难搞。 …… 游亦特意放慢过的释放技能速度，再次被早有准备的其他玩家打断。 血量下了50%之后，游亦原先挂在唇边的那抹冷笑消失了。 他持剑走近玩家，冰冷道：“不惧生死，就可以为所欲为？剑客道心，你们到来后乱矣。” 玩家们浑身一震，来了！ 指挥在团队频道里喊：“忽悠队忽悠队！谁上？” 君醉上了。 指挥/团长/金戈：浮生一醉出马，我们放心。 “不是的。”他道：“不惧生死，才更执着地去追求正道。” 他面上镇定极了，在短暂的休战期间正面站在游亦面前。 君醉不相信游亦在副本里突然变得反常，三月不见便实力大降、敌视玩家。 ……明明他也是玩家啊。 一定是背后有什么原因。 君醉勇敢地问：“真人，您呢？您的道心，是否乱了？” 游亦不答，眯了眯眼。 飞回游亦身边的小二气鼓鼓：“穿越者他居然还敢问！他刚才对您出手了！” 小二把君醉挥的每一次剑、出过的每一份力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游亦特意叮嘱他不要动君醉，小二 在君醉选择出手的时候就先把他给扇死。 “你说，道心为何？” 游亦问。 于是玩家们站在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浮生一醉和游亦真人论道。 战斗状态无法回血回蓝，他们听又听不懂，云里雾里。有女玩家只能专心致志地盯着游亦真人的脸舔颜 了。 天，那么近！真的好帅！ …… 君醉的心脏也狂跳不止。 他没有试探出游亦这时的神智是否正常。 说是正常，却装作不认识他。说是不正常，那些论道的问题都是先前和他讨论过的。 君醉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甚至还说出了游亦当初给的答案。 所答完美。 血量下了50%之后，游亦的状态似乎颓靡了些，大招也只用出一半，其他全部都被玩家们打断了。 君醉不停地告诉自己，先打完这一次。他们是不可能打过游亦的，游亦这么强，肯定还有很多底牌没有 出。 等团灭出本之后，他马上就去找游亦问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他不能辜负身后的团队，先不想那么多，拼一次。 ……可他还是后悔了。 boss“游亦真人”的血量被玩家们拼死拼活打下10%之后，剑客的唇边淌下了血，俊美而苍白，冷然面 容让人心疼。 他的脊骨依旧挺拔，姿态依旧从容，但他手扶着剑柄，要依靠插在地面的长剑才能站立，彰显着强者难 得的虚弱。 剑客颔边那串血珠，滴滴化作重锤，一下又一下砸在君醉的心上。 砸得他心脏全是窟窿，又凉又疼，冷得透风。 第六十六章 游亦难得体验了一把玩家的待遇。 由于血量下降, 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但是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这样的体验很新奇，而游亦用手背抹了把唇边的血, 看到那鲜艳的色泽, 同样很新奇。 ——他很久没有重伤至这个程度了。 看到血量进入10%的高亮提示，游亦按着露千华给的剧本, 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boss。 “好、好。” 剑客道：“你们很有本事。” 他愈说，唇边的鲜红便涌得愈多。 “外来者现身大陆数年间, 祸乱四起, 无数生灵被屠戮。” “……对你们而言，修炼为何？力量为何？你们持剑, 又是为何？” 又来了，灵魂拷问。 指挥：“谁来？？” 不知道谁说：“浮生一醉！” 君醉被推向前去, 没人知道他唇齿都在哆嗦。 就在这时，大鹏毫无预兆地发狂了。 小二哪里知道游亦是有痛感还是没痛感。它只知道游亦吐血了，是前面这群玩家害的。 它在游亦身边数百年, 何曾见过宿主这样狼狈的时候。 鹏鸟嘶声长鸣，向玩家俯冲而去，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君醉。 指挥大惊：“保护浮生一醉！” 紧急关头, 玩家们毫不吝啬地掷出手中所有远程技能和能脱手的武器，把大鹏击退了好几码。 大鹏的血条狂掉一截，被游亦召回：“小二。” 这声“小二”又叫君醉浑身一震。 小二的确是游亦坐骑的名讳，君醉和游亦一起喝酒时，还边叫着这个直接又可爱的名字边拿着酒杯逗 它。 可现在……却…… 兵戎相对。 …… 这是暂时停战论道时间。俗称, 走剧情。 只不过, 这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应付过去的剧情，极其考验玩家的脑力、反应力和对游戏的理解。答得 -- 第146页 好与不好, 直接关系着boss大招的杀伤力。 按理说，最终一个副本的最后一个boss，问的问题应该是最难答的，但偏偏浮生一醉答得非常好，简直 就像提前排练过的一样。 无数玩家在心中为浮生一醉竖起了大拇指。 这才是牛人，真正的《天下》高玩啊。 …… 游亦对君醉的回答不置可否。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已是最好的反应。 答正确了，就能安抚boss，下一阶段的技能威力就会下降。 即使如此，第一剑客的实力仍叫玩家们险象迭生，数次面临团灭危机。 指挥几乎喊得撕心裂肺：“用出来！把你们所有压箱底的技能都用出来！别控蓝了，打啊！！游亦的血 都快到1%了！！！” “干掉他！！！” 他这话一出，开荒队剩下仅存的玩家都精神一振。 君醉一个激灵，就听大鹏悲戚尖锐的长鸣。 由于鹏鸟在空中不停穿梭，行动灵活，肉厚血厚，玩家们无法集火，导致到现在还有近10%的血，比游 亦的血量还要高。 也在这时，小二的体型猛然变大，几个呼吸间便化作巨型。 它不管不顾那落在身上突然变多的攻击，拼死回到剑客身边。 游亦的攻击停下了。 众玩家突然发现他们的攻击突然全部无效。 剑客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哐当” 他低喃着：“仙魔同体……终究在外来者到来之时，消失于世。” “或许你们的剑道才是对的，”剑客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众人，不知看过了里面的谁，道：“……也 好。” 他的神色显得极其疲惫，终于支撑不住，闭上双眼，向后倒去，正好倒在了拼死赶回半身是血的大鹏的 羽翅上。 君醉和其他玩家同时收到了两条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剑道守关者【游亦真人】已被击败。 系统提示：您的队伍已通关副本【剑道】（仙陨）。 “咿——” 大鹏漆黑的眼珠里全是敌视，厉声尖啸。 然后它扑扇起受伤的翅膀，背着从翅边滚到背部的游亦，振翅高飞，摇摇晃晃地飞出了玩家们的视线之 外。 原地留有一人一鹏的斑驳血迹。 还有一把钥匙。 钥匙，仓库，神级丹药、绝世神兵，金钱宝物，名誉财富。 “打……打完了？” 有玩家道。 “应该……打完了吧？” 相当不敢置信，仙陨副本，居然真的一次过了？ “过了，副本过了！我升到了一百零一级！！” “耶！——” “喔呼！！牛逼！！！” 玩家们如梦初醒，大声欢呼起来，相互祝贺，有的人在队内频道和死出去副本的队友交流，有的人在和 自己的好友疯狂炫耀。 “你知道吗，剑道仙陨级我们过了！对，真的过了！我亲眼见证的！最后一个boss你知道吗，我们还见 到了游亦真人。对，是，就是游亦真人。哈哈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羡不羡慕！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居 然把他打过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打过的……” 也有女玩家窃窃私语：“录视频了吗？” “录了录了。不过我那个视角不好，我是治疗站在后面，看不太到游亦。” “我也是，虽然在前面打，不过为了躲那只大鸟一直在晃，也不知道稳的画面能有多少。” “但是……最后那一幕我拍到了。” “我也！！！” “天，游亦真人的气质啊……最后倒下那个瞬间，我心痛得都不敢呼吸。” “我也是啊，突然憎恨起了自己。” “他死了吗？我看到他好像剩下1%的血。” “在副本里肯定死了，不死我们怎么通关？不过外面的游亦真人肯定还在啦。” “不是啊，【剑道】副本每个难度的最后一个超级boss，也就是守关者，都是和副本外面的剧情有联系 的，剩下1%的血……说不好，npc很难活成的吧。1551我家的亦哥哥，如果死了还去哪里找他，只能在副本 里见到他了吗？” “不知道……” …… “任务：通关全息网游《天下》所有副本的最高难度（世界背景：智脑文明） 任务进度：183/256” 后面的事情君醉都有点记不大清了。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 怎么就通关了呢？ 浑身伤痕的大鹏振翅飞向游亦的时候，君醉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呼喊了一句“小二”。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二转过头来，狠瞪了他一眼。 君醉拉开好感度面板——他在战斗过程中一直没敢看——npc游亦的八十一点宛若凝固。 再打开好友面板。 被“侦查”的资料页显示，游亦的状态从“异常”变成了“重伤”。 耳边似乎响起了有个女玩家的话：“剩下1%的血……npc很难活成的吧。” 很难……活成的吧。 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的心脏之后又砸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金戈：“浮生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 第147页 君醉分毫没有过本的喜悦，神色僵硬地摆摆手，强笑道：“不好意思，现实有点事先下了。” 就在这时。 《天下》刷出了一条全体公告。 “系统提示：主线副本【剑道】通关完毕，游戏将于一小时后更新，请玩家在一小时内下线。” 金戈没有多问，对君醉挥挥手：“好。” 君醉的身影在《天下》消失前，还能听见金戈对别人说话的声音：“这次可真的是大阵仗了，露千华居 然要所有玩家下线更新……我们居然真的一次就把仙陨打过，还把游亦真人给刷了，真是……” 不可思议。 …… 君醉颓然地靠在全息游戏仓边。 游亦倒下那一刻的画面在君醉脑中一帧帧地播放，一次次重复。 那个npc。 那个作为副本boss被他亲手杀死的npc，是他深深爱着、准备表白的人啊。 但他做了什么？ 任务，为了任务，心中怀抱着一点我一定打不过他的期望，就肆无忌惮地对他出手。 用他对自己在剑术上的教导，数次打断他伤害他。 把他曾和自己谈论的对道的理解，用作通关副本的筹码。 那个剑客当初对自己好的时候，怕是没有料到这么一天。 怎么可能料到…… 君醉闭了闭眼，曾经和游亦相处的画面浮现。 在《天下》的游戏宣传片里，画中人那惊艳的一眼。 新手村海边初遇，递给他“武功秘籍”的那只骨节分明，因常年持剑而有厚茧的白皙的手。 被追杀时树上巧遇，意外树咚了游戏真人。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他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隐含杀气， 又俊美惊人。 大鹏背上他把自己拉起，道“既然朋友想交，便不必尊称，阿醉”。 ……他叫我阿醉。 …… 还有他为小晴解围，将npc小姑娘一把抱起的温柔。 炼丹时的魅力。 在玄机门演武场远远的等待。 两人共饮时的一次次碰杯。 武学造诣毫无保留的传授。 ……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雪山自己使用了“离魂”那日。 那句低低的：“阿醉，你怎么了……”仿佛失去了极其在意的事物。 游亦对他的在意，从不当面说。 那个怀抱，那些未说出口的帮助。 …… 最后，游亦缓缓地、缓缓地，闭上眼睛，向后摔在了大鹏的背上。 他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 他唇边淌的血都干了，自己却无法为他擦去。 那片鲜红刺伤了君醉的眼睛。 君醉也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那些回忆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在他心尖上翻来覆去地碾，直碾得他闻 到自己的心被烧成焦炭的味道。 往日乐观的俊朗青年完全失去了笑容，一拳砸在了全息游戏仓上。 “……任务。我他妈做个屁的任务！” 他后悔了。 如果任务成功，他却永远失去了游亦…… 君醉的穿越者系统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君醉似乎对穿越任务产生抗拒，它才谨慎地道：“或许他还没死。” 这个他是谁，一人一系统都清楚。 “可是我……还是伤害了他……” “你也是迫不得已。在副本里，就算你不去打，别的玩家也会打。总有一天，他也会在副本里被玩家杀 死。” “……” 君醉又是一拳砸出。 “他是个npc。” 系统说。 既然是npc，那这些就是在游戏诞生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的，游亦真人必须经历的事。 所以在副本里，君醉和他必须对立。 “……” 君醉红着眼，找到智脑露千华的直接联系方式，以投诉游戏的名义疯狂发送消息。 同一时刻，露千华刚好把游戏数据更新完，准备掐点开启新版本《天下》，就突然收到了一串有关游亦 真人的投诉。 一般的投诉露千华是不会理的。 因为他坚信，自己做的游戏没有bug。他可是智脑！ 但这突然出现的许多条投诉，带上了游亦真人的关键词，露千华就不会置之不理。 一打开，露千华：…… 【浮生一醉】：游亦真人还活着吗？ 【浮生一醉】：请告诉我，求你了。游亦真人还活着吗？ 【浮生一醉】：露千华，请求你，游亦真人对这个游戏很重要。剑道副本对他会有影响吗？ 【浮生一醉】：…… 露千华一脸无语。 浮生一醉，好像就是游亦给出整整八十一点好感度的那个玩家。 一看数据，发现他刚刚把参与了剑道仙陨副本，而且还触发了最低难度，通关了。 通关，意味着已经把游亦杀了一轮。 怪不得这么着急。 露千华一转头，对游亦道：“浮生一醉一直在问你的事，占了大半的投诉渠道。” 说着，他把这些话显示给旁边友情帮忙检查数据的游亦看。 同样，在游亦身边的小二也看见了。 小二：“哼，刚在副本里可没见他留手，冷静得很。” -- 第148页 游亦拍拍它的头：“那是他的任务。” 游亦知道，其实君醉在副本里也不算多冷静，后半程几乎都不敢和他对视。 事实上，游亦并不会在每次在玩家进入剑道仙陨副本时都在里面被他们刷。 这一次是唯一的一次。君醉所在的团队是第一个将仙陨副本推到最终boss守关者的队伍，游亦便亲自上 阵，为了让露千华取他在副本中的动作轨迹。 之后副本里的游亦真人，都是露千华留有一段程序的“游亦真人”影像而已。 也正因如此，游亦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将“剑道（仙陨）守关者”这个boss的形象完善得尽善尽美， 具体则包括每一次释放技能时的神态动作，以及问道时的神态语气，当然还有血量下降到固定线后的反应。 可以说是，感情丰沛、倾情出演。 整个过程中，他做得最特别的事，大概就是多望了君醉几眼。 也不知道君醉误解成了什么样子，竟然跑到露千华这里刷投诉来了。 露千华问游亦：“你想让我回复他吗？” 游亦道：“按你平时的处理方式就好。” 露千华顿时松一口气。 平时的处理方式，当然是无视。 他露千华，智脑，不想回答这种傻瓜问题。 露千华看着游亦含笑的脸庞，吐了吐舌头。 估计游亦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才让自己自行处理的。 倒是小二，在混玩家论坛混久了之后，言行中更为人性化，恶狠狠地道：“不告诉他，让他急！” …… 那边，君醉发出的所有询问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等到《天下》一更新完毕，就登进了游戏。 第一件事，不用说，就是拉开好友栏。 一看君醉心就凉了半截。 npc游亦真人，灰色的。 玩家是灰色的，可以理解，下线了嘛；npc是灰色的…… 代表着什么？ 君醉不愿去想。 尝试私聊，无法私聊；尝试组队，无法组队。 君醉曾以为，只要游戏在，游亦就在。 可是，如果游戏还在，他却不在了呢…… 他的内心突然极为酸涩。 君醉知道，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玩家加上游亦的好友，自然也没有人能让他与之交流现在的状况。 君醉病急乱投医，到论坛去发：“游戏更新之后有没有人见到游亦真人？” 他等候着。 1L：“没有” 2L：“别说游戏更新后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游戏更新前都大半年了，有人见过游亦真人吗？” 3L：“楼主是不是傻。” 4L：“我有，我在论坛见过！副本里的游亦真人是活生生可以亲眼看见的！我要快点加个高级点的团把 剑道刷到仙陨级去见他！……然而现在我才刚打完普通，连困难都没打过（。” 5L：“听说游亦真人是剑道仙陨的守关boss？” 6L：“回楼上，是的。” 7L：“贴图[游亦真人吐血.gif]，绝美吐血，不用谢我” 8L：“不是听说守关boss的副本剧情和现实是一致的吗？有没有人说说情况？隔壁的视频都一小段一小 段的，都不完整，剧情控抓心挠肺。” 9L：…… 后面已经歪楼了，因为大家对这个帖子里楼主的问题实在是司空见惯，几乎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君醉看到七楼的游亦吐血动图，特扎心，自己也当真差点吐血了。 他绝望地关上了论坛。 游亦……在哪？ 难道真的就此从游戏中消失，自己只能在副本中看到他的身影？ 君醉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联系游亦的渠道。 游亦只是个npc。 …… 君醉找上了秋瑾。 秋瑾一见到君醉，先恭喜祝贺他通关了剑道仙陨副本，不仅自己得到了大好处，也为全体玩家打通了阻 止等级晋升的关卡。 君醉看着秋瑾，总觉得这个转职成炼丹师的家伙有哪里不对劲。 半晌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秋瑾没有再围绕着小晴打转了。 当初，小晴被游亦带走后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秋瑾一看，傻了，大腿不见了。于是甩甩脑袋，跋山涉 水换了一个镇子，拜了另一个高级炼丹师npc为师，为此还加入了一个门派，成为其外门弟子。 他还换上了门派的衣服，而不是那套灰扑扑的炼丹服，所以君醉才一时觉得陌生。 君醉问：“你有去找小晴吗？” 小晴有可能和游亦在一起。 秋瑾道：“没有。怎么找啊？小晴刚失踪那段时间不是大陆很多人都在找吗？他们都找不到，我这个腿 短的炼丹师怎么可能找得到。” 君醉皱眉：“你就不会……舍不得吗？” 君醉原本想用的词是“担心”而非“舍不得”，但面对秋瑾，他换成了情感程度稍淡的后者。 秋瑾道：“当然舍不得啊。” 在君醉猛然抬头的注视下，秋瑾理所当然地道：“我都跟了小晴刷了那么久的好感度。小晴人又好又 甜，走了就没人教我炼丹了，当然舍不得。” -- 第149页 君醉皱眉：“没有一点情感上的舍不得？” 秋瑾惊奇道：“有是有，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她走之后我不习惯了好一阵，还得去讨好别的np c大佬。但是……不就是npc吗兄弟？” 君醉语气有些冲：“npc也有智商，有情商。npc怎么了？” 秋瑾：“哎哎，兄弟你别气，我没那个意思。我以为你懂的。你接近游亦大佬，难道不是为了任务吗？ 你对他很崇敬，我懂。但是你不可能把他当成爱人，对一个数据全心全意，为了他放弃一切吧？” 秋瑾看不大懂君醉的脸色，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们不就是来玩游戏的嘛？玩玩就好，别当真。游戏体 验很重要，没必要为了一个npc就把自己现在的什么都丢下——所以我不会去找小晴。” ——你接近游亦大佬，难道不是为了任务吗。 ——你不可能把他当成爱人，对一个数据全心全意，为了他放弃一切吧。 君醉脸色铁青：“……”聊不下去了。 在场的第三个智能体——君醉的系统大兄弟心想：……这不是句句都往自家宿主心里戳吗。 可偏偏这又是秋瑾的真实想法。 君醉没有心情向他解释，也不再向他问有关小晴和游亦的状况，转身离去。 …… 一开始努力想和游亦绑在一起，的确有一点要蹭方便占便宜走捷径的意思。 毕竟这里是游戏。 这些游亦会知道吗？ 游亦的存在甚至是当《天下》诞生起才开始计时。 他的过去也是智脑的虚构。 自己当真了吗？ 当真了。 如果不是偶尔的好感度提示，或者游亦身上被他激活的标签，君醉在他身边，甚至不记得他是个npc。 那些过去，只要游亦当真了，他就当真。 《天下》全息网游里的npc，有血有肉，有心有情，怎么不能让人爱之如狂，付出一切。 君醉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因此越来越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对游亦出了手，还到现在……对方生死不知 的地步。 君醉的系统默默叹气。 或许用了情的人，脑子里都缺根弦。 你不打副本，别的玩家也会打啊。以后游亦真人在副本里死死活活，难道自家宿主也要跟着他死死活 活？ 可偏偏君醉对副本里的游亦就是真实的游亦，坚信不疑。 …… 君醉又找了金戈。 “兄弟，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这次他将信息模糊处理。 君醉：“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但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你对ta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金戈精明地抓重点：“是身体伤害还是精神伤害？不可抗拒的原因，施害者的行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 的？” 君醉：“身体伤害已知，精神伤害未知……行为主动。” 君醉愁苦道：“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金戈遗憾道：“那得看对方的受伤程度和施害者的认错态度。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金戈猜测 君醉是失恋一类的，“但是如果你深爱ta，一定要尽全力挽回，才不后悔。” 君醉喃喃重复：“尽全力挽回。” 金戈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打游戏的还兼任了一回情感专家。 君醉忍不住看了好友列表一眼，这一眼让他霍然站起身。 ——游亦真人的名字亮了起来。 金戈：“怎么了？你去哪？” 君醉眼神坚定道：“去挽回。”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他还在！！！ 天知道君醉在煎熬中等待得快疯了。如果游亦此时站在他面前，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对游亦表达心意。 君醉边给游亦发私聊边往外走。 【好友】浮生一醉：“游亦你在哪？” 边问还边发送了一个组队申请。 聊天记录往上一拉，还能看到自己在副本中发送失败的那句“对不起”。 游亦通过了。 组队成功那一瞬间，君醉激动得想就地升天。 可下一秒，看到队伍中，属于游亦的红蓝条，不似以前一样满，而是两者都空了大半管，君醉马上又心 疼起来。 组队后君醉依旧看不到游亦的坐标，可能他们离得太远了。 【好友】游亦：来找我。我让小二去接你了。 君醉想和游亦见面，游亦的话正中他下怀。 可小二…… 君醉没忘记副本里小二看他的眼神。 如果小二能开启好感值，那估计不是好感值，得是仇恨值了。 【好友】游亦：到（***，***，***）去，小二在等你。 看到游亦给的一串坐标，君醉马不停蹄地赶到那里。 熟悉的鹏鸟小二，褐羽上没有了血迹，仍可以见到刀剑造成的皮肉翻裂、羽毛脱落的伤痕。 血量也是只有平时的一半。 由此可推测游亦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君醉颤颤巍巍地避开伤口，摸了摸小二的翅膀。 “小二，对不起。” 小二不屑地没有搭理他。 -- 第150页 “我一定把最好的伤药找给你。” 光是一句对不起太轻了，君醉打定主意以后好好讨好小二。 小二急促地“咿”了一声，催促君醉。 我要的是你的道歉吗？我在意的是这个身体受伤吗？我气的是你居然敢和其他玩家一起伤害游亦！ 君醉似乎明白小二的意思，顿了顿，道：“……我会好好向他道歉。” 只要游亦还活着，一切好说。 大鹏凌空而起，在高空中飞向大陆不知名的角落。 君醉想，游亦还愿意让小二来搭载自己，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把自己当做朋友？ 小二敛翅落地，地方到了。 小二载着君醉来到一处险峻的山崖之下。 君醉在看到游亦的一瞬间，激动得无法抑制地浑身颤抖。 剑客换下武者服饰，一身月白长袍广袖，负手而立，一如君醉初见那般。 只是可能由于失血，他的脸色比以往苍白，更如出尘谪仙，似乎随时就要羽化而去。 游亦还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而不是在副本中最后一刻那样，浑身鲜血地倒在大鹏背上。 君醉已经知足了。 不等游亦开口，君醉咬着牙先请罪。 “游亦……对不起。请原谅我。” 游亦静静地看着他，淡淡道：“对不起什么？”在副本里本就立场不一。 君醉对游亦的语气熟悉极了，自然知道这不是疑问的语气。 果然，游亦全部记得【剑道】副本里的事。 君醉：“我对你动手了。” 游亦点点头。 君醉：“我错了。” 游亦勾唇：“何错之有？” 君醉道：“对你动手就是我的错。” 游亦失笑：“对我动手的可不止你一个。” 君醉肯定道：“众人皆错。” 游亦摇头：“我有我的道，你们有你们坚持的道。” 君醉坚持：“你的道就是我的道。” 游亦：“若是如此，那时你就不会站在我对面。” 这句话太狠了，正是君醉在煎熬中反复后悔的事。 “以后再不会了。” 游亦：“你能保证？” “……” 客观上来说，不能的。还剩下旮旮旯旯里的好几十个副本，谁知道万一什么时候游亦又会进去客串一 把。 君醉：“能。” 早在游亦倒下那刻的痛彻心扉中，君醉就知道，这份爱已经完全发展到自己不可控的地步，让他再没办 法对游亦举剑。 任务失败的惩罚再重，重不过失去面前的人的痛。 剑客又笑了：“阿醉，你为什么要对我保证？” 从交流中，君醉该知道，游亦没有因此而恨上君醉，甚至还把他当朋友。八十一的好感度还摆着呢，君 醉本不必剖白解释这番话。 游亦老神在在，等待穿越者的回答。 …… “因为我爱你。” 君醉的眼里含着失而复得的、炽烈的情意，那串焰火越燃越高，要把青年的整张脸都烧起来。 “我爱你，游亦。我不能失去你。” 任务与你，择其一，若有再一次，我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游亦真人！和我在一起好吗——” …… 评估系统小二和穿越系统大兄弟一起捂住了眼睛。 妈耶，穿越者/自家宿主狂野表白现场。 “我想每时每刻都看着你。” “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即使我知道我实力比你差得多。以后如果有人让你 流一滴血我和他拼命。” “你看……我怎么样？” 君醉把姿态摆得极低，眼巴巴地望向心上人npc。 “咳。” 游亦带着笑意，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 君醉以为这是先前重伤留下的后遗症，皱眉上前，想帮他检查又束手无策，急道：“……没事吧？你的 身体怎么样？” 就差围着游亦转圈了。 “没事。” 游亦放下手，给君醉出难题：“若是在一起，你们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懂。” 毕竟npc和玩家是两个世界的人。 君醉迫不及待地回答：“我把这些事一一告诉你，全部告诉你。” “你说……想每时每刻看着我。”这句话在游亦口中说出来，不知怎么就少了旖旎，多了几分正经， “可你并非每时每刻都存在于此地。” 玩家的在线时长还要受限制呢。 “是的。但我能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会尽力和你在一起。” 君醉信誓旦旦。 “你这么问，是不是意味着，你会考虑这件事？”君醉长长地吸一口气，红着眼睛笑了：“我爱你，想 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你身上的丹药，不是为了神兵，更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我只是为了 你，游亦……真人。” “你知道吗？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恳求你，给我一个答案。” 君醉满目深情。 这一刻，他不是穿越者，不是玩家，只是一个面对心上人的普通人。 游亦缓缓摇头：“我知你对我有意。” -- 第151页 君醉失望极了。 游亦道：“但我更想在你我对彼此了解更多之后，再接受你的请求。” “了……了解什么？” “那些你平常刻意避开的、隐瞒的、你与我不同的事情。” 君醉的希望又渐渐升起。 “你是说……玩家？” 玩家这个词，君醉在此刻突然觉得十分不好听。在游亦面前，他可不是来玩的。 游亦含笑点头，鼓励他继续讲。 “还有npc？” “还有……游戏。数据。” 君醉履行他刚刚在表白时许下的承诺，将这些东西对游亦一一解释清楚。 可他越说越慌，这可直接触及了对方存在的本质。 但游亦没什么反应，君醉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 “我本名君醉，不是浮生一醉。不过你一直都叫我阿醉，也没差。” “嗯。” “……游亦，你能接受这些吗？” 游亦不置可否。 “难道你是和智脑一样的数据智能体？” 君醉猜测，游亦同样不答。 “还有。”游亦道。 “我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不同都告诉你了。”君醉恨不得对游亦掏心掏肺，以证明自己的诚心。 “真的是所有么。” 游亦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任何质问或逼问的味道。 但君醉却觉得，对方的眼神深邃，似已看透了自己的一切。 君醉想了又想，发现，确实少说了一件事。 说就说吧，也不差这一件了。 他道：“天下浩瀚，位面万千。或许，你听说过穿越这个说法。” 游亦望着君醉，神色没有变化，轻轻应道：“嗯。” 君醉道：“玩家、智脑、游戏与你，在同一个位面。我从没有智脑的位面而来，又将去到没有智脑的位 面。” 系统惊讶道：“君醉你在说什么？” 君醉说：“穿越者任务好像没有限制我把这件事说出来吧？” 系统：“……没有。” 君醉：“那就得了。” 游亦说：“你终将离去。” 君醉诚恳道：“我将尽我所能，留下直至最后一刻。” 系统：“君醉，你疯了。你的任务要求就是时间。”时间越短，评价越高。时间拖得过久……那几乎与 失败无异。 君醉：“放弃了又怎么样。” 游亦不知道君醉和他的系统之间的对话，笑道：“这倒不需要。” 游亦需要的是君醉的表态。 目前而言，全部都高分通过，甚至远远高于游亦的预期。 君醉的确把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了。对自己是全然的信任。 如此，游亦也选择尊重君醉的情感。 了解和坦白是相互的。 山崖底，幽泉冷涧，崖壁穿风，抬头可望一线天，天空澄澈如洗。 “你爱我？”游亦问道。 “对。” “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游亦？”君醉茫然了。 游亦真人，第一剑客，副本boss，《天下》里他最爱的npc，还有什么吗？ 剑客开口了，如同每一次和君醉一起论道时那样从容不迫，不紧不慢。 “你是穿越而来，你要做任务。任务结束后，会有评估报告。” 游亦慢条斯理地道：“或许，你听说过，评估者。” …… 等等。 再等等。 等一下。 …… “评……” “评估者？！” 君醉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他想抓住游亦的肩膀摇来摇去，不敢，只能在脑海中对着系统疯狂 呐喊。 “大兄弟，评估者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听起来像和他穿越者是同一个玩意呢！！！！！ 系统大兄弟：“……” 评估者，他家宿主追的npc，居然是评估者。别问它，它现在也很麻木。 小二：君醉脸上的表情好精彩啊0v0 游亦：^_^ 作者有话要说： 大悲大喜的君醉：……w、what？？？ 游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笑 第六十七章 何为评估者？ 与为各自所求而穿越不同位面做任务的穿越者不同, 人工评估者万里挑一。 他们在穿越者所在的世界里等候，等待其任务成功或失败，然后评估穿越者的任务完成度。 若穿越者所在的世界没有人工评估者, 他们的任务也会被评估的——只是需要耗费总系统更多的能量。 而人工评估者的反馈, 能更具体准确地反馈穿越者的任务完成情况，以便总系统选择将穿越者投放到更 适合他们能力的世界。 “所以说……” “游亦, 你……你是评估者？” “我是。” 游亦点点头。 评估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游亦也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什么npc, 什么数据智能体, 什么玩家和npc之间的区别和阻隔…… 都…… 不存在的。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惆怅涌上君醉的心头, 叫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然而再想想，心上人突然变成了评估者, 岂不更美。他们之间身份的阻隔更少，共同语言更多了。 -- 第152页 剑客的脸还是那张脸，气质还是那个气质。 游亦还是游亦。 君醉释然。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君醉的脸上杂糅着不敢置信和欣喜若狂, 颤抖的尾音透出一种小心翼翼。 在他巨大的期待下，游亦道：“是的。在这个世界里。” 他答应了。 他可是游亦啊！ 大悲大喜。从在副本中见到游亦后的挣扎于心痛，到游戏更新后见到游亦的名字灰下去的悔恨, 见到游 亦还活着的惊喜，再到现在……游亦不仅答应了他的表白，还告诉他，他是评估者。 喜悦冲昏了君醉的头脑。 他猛地靠近，伸手抱住游亦, 仰头将自己的唇贴上游亦的。 冲动操作一通后还是不敢放肆, 他珍惜而虔诚地亲吻着男人的唇瓣。 “我爱你。” 他再次说道。 不管你是npc游亦真人，还是评估者游亦, 这一刻你属于我。 游亦任他喜悦着，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 半晌待君醉的心情稍稍平复，游亦侧了侧脸避过亲吻，淡淡地说：“喜欢上我，你会很辛苦。你还有不 少世界要走。” 喜欢上评估者游亦不比喜欢上npc游亦来得轻松。 君醉松了手，后退一步，盯着游亦的脸，语气略有无奈：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还能怎么办。” “现在，这个世界，你不让我追你，我才是真的辛苦。” 游亦笑了，第一次喊出他真正名字：“君醉，别后悔。” 君醉：“不后悔。” 游亦把青年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一触即分。 在短暂的接触中君醉知道，游亦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没有自己喜欢他那么喜欢。即使如此，游亦的主 动仍让他心里甜蜜得冒泡。 君醉贪恋和游亦的接触，不忍松开手。 “好了。”游亦道：“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君醉心里一下踏实下来。 “游亦。” “嗯？” 游亦看到穿越者的眼神，从狂热的敬仰与爱恋，慢慢、慢慢地变成了幽怨。 “所以你……在副本里……” “是我，怎么了？” 难道要翻旧账？ “疼吗？”君醉心疼地摸了摸游亦的唇角，“你那会儿流了好多血。” “不。”游亦道：“别担心。” “你以后还会不会进到副本里面？” 那得多累。 游亦说：“只有第一次副本是我。你们队伍要是来晚一步，你都刷不到真的我。” 君醉：“……” 君醉委屈地控诉：“我还以为你被我刷掉了，吓掉我半条命。” 那些痛苦和折磨怎么是一句“吓掉半条命”能概括的。 游亦摇摇头：“这个身份的npc太重要了，不会死的。” 不说玩家，游亦真人死了的消息传出来，《天下》大陆就先得暴动。 听到“npc”这个词从游亦口中冒出来，君醉心中感觉十分异样。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穿越者了吗？” 游亦直言：“是。我还知道你的任务。” 所以也知道君醉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分量。 君醉：“……” 敢情这位他以为的npc大佬从一开始就耍得自己团团转，偏偏自己到现在还心甘情愿。 游亦说：“进去坐吧。” 游亦转身进屋。 恍惚间，君醉看到他的背影，仿佛又见到那个站在雪山之巅，无人可与之并肩的剑客。 趁着进屋的一小会儿，君醉不住向自己的系统感叹。 “牛逼啊，大兄弟。牛逼大发了。我居然追到了一个评估者。” 系统：“……” 君醉：“你说他怎么可以演得这么像一个npc？” 系统：“……不知道。” 君醉：“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去问问。” 反正现在他是游亦的恋人了。 君醉的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游亦，你能在全息网游外面出现吗？” 游亦摇头：“只能在游戏里。” 原来他在这个世界还真只是一段数据。 君醉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起有了游亦真人这个身份的？”实在好奇极了。 游亦看了君醉一眼，道：“我还没成为评估者的时候，我就是被叫游真人。” “你以前也待过这样的世界。”君醉恍然大悟，怪不得能把这个npc的角色演得那么贴切，“所以内力 的用法都是真实的。” “骗你的。”游亦面不改色地道。 君醉：“……”这话让他怎么接。 以前自己绞尽脑汁凭空接的话，原来都是游亦在敷衍自己？？ “你不是很想和我多说话么？对内力也很感兴趣的样子。”游亦道，“还是想要这个。” “叮”一声。 “系统提示：npc【游亦】的好感度上升10。当前好感度：91。” 君醉正色道：“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个……” 又是“叮”一声。 “系统提示：npc【游亦】的好感度下降30。当前好感度：61。” 君醉大惊失色：“别！！！” 游亦一边优雅地泡茶一边慢悠悠地把君醉的好感度升了回去，叮叮咚咚响了君醉满脑。 -- 第153页 ……瞧这恶趣味。 喝茶的时候，游亦的红条和蓝条都在缓慢地恢复，君醉问：“要不要我给你点丹药补补？”@无限好 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游亦：“这个我比你多。但是不能那么快回满，后面还有剧情。” 君醉哈哈干笑：“……敬业！” “那些剧情都是假的吧？” “哪些？” “副本那些，还有隐藏主线。”游亦真人的身世。 君醉正想松一口气。游亦不必为那些事情伤神，再好不过。 却听游亦反问：“你怎么知道那不是真的呢？” “真的？！”君醉复杂道：“npc小时候，游家和村落里那些……” “有一些也经历过。”游亦颔首。 哪怕不是《天下》里的游亦真人，游亦本人也是一个传奇。 君醉沉默了。 突然发现，心上人的身份转变的又一个不同。 本以为对游亦已经足够了解，他的过去被当做游戏主线被摊得明明白白。 但换做评估者，对方又成了一个谜。 游亦就是有这样的吸引力，你永远看不透他，永远想去猜。 “不用想那么多。” 游亦道，语气很轻松惬意：“说说你的事。” “我来这里除了喜欢你和做任务，就没别的事了。”君醉保证。 “甜言蜜语倒挺多。” 君醉挑逗：“你也来一个呗？” 游亦忽地皱眉。 君醉立刻没了心情，急道：“怎么了？” “数据出了问题……我……”游亦手一抖，茶杯滚落在地。 君醉：“我马上就去找露千华！！！” 智脑露千华统筹《天下》所有数据，还号称没有bug，可游亦怎么会这样！ “过来。” 游亦突然强势地把君醉拉近，在君醉耳边低低地道：“不用麻烦露千华……你在就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游亦点了点君醉的唇，道：“你让我说的甜言蜜语。” 点一赠一，配套评估者神级演技。 君醉：“……” 又恼火又委屈，眼眶都憋红了。 ——这个游亦真人！这个评估者！ 游亦无奈：“怎么哭了？抱歉抱歉。下次不吓你了。阿醉，别哭。” 君醉很少哭。 穿越过那么多世界，他阅历也不少了。可偏偏就是对游亦太过珍重，当他以为自己会失去他的时候红了 眼，当游亦答应了自己的告白，甚至在哄自己的时候，又红了眼。 哭着哭着又扬起了灿烂的笑。 竟然对骗人的游亦也是该死的心动。 游亦招招手，把小二从外面招了进来。 顺了顺大鹏的毛，道：“正式介绍一下，小二，评估系统。” 重新审视眼前对自己抖擞羽毛的鹏鸟，君醉对它也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君醉：“嘿，小二！原来你是评估系统，这么棒的吗！” 小二：“咿咿咿咿。”油嘴滑舌的穿越者。 君醉：“要不要介绍我的系统给你认识一下？大兄弟，你能出来和别的系统交流不？评估系统诶。” 系统大兄弟：“……不能。” 君醉遗憾重复道：“它说不能。” 游亦道：“可以让露千华试试。” 君醉：“……露千华？？？” 不愧是他的恋人，连交友对象都这么与众不同。 游亦：“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不一会儿，一位样貌精雕细琢的小少年出现在了游亦身边。 如果不是游亦的介绍，他一定猜不到这就是智脑本人。 君醉饶有兴致地大量着游戏的缔造者，将这个世界的文明推进到另一个时代的存在：“你好，露千华。 我是浮生一醉，目前是游亦的恋人。” 露千华：“哦，发了很多投诉的那个。” 君醉：“麻烦麻烦，那会儿不是着急嘛。嘿嘿。” 露千华：“没事，你随便发。”反正我也不会回。 君醉：“你真的是做出这个游戏的智脑吗？” 露千华：“不然呢？” 君醉道：“太神奇了。” 游亦不算，这位可是真·数据大佬啊。 一番沟通后，露千华表示不能把君醉的穿越系统的数据意识提取出来。 君醉说：“有种娘家人到不了婚礼现场的遗憾。” 系统大兄弟：…… 君醉还悄悄地问了露千华：“现在游戏里……npc和玩家做那个是不是有限制啊？什么时候限制才能解 除？” 露千华：“哪个？” 君醉：“就那个。” 智脑被君醉那个那个了半天，才把这话的内涵搞明白。 露千华意味深长地道：“好感度到一百才没有限制。” 君醉看向游亦。 游亦似笑非笑。 君醉再看好感度面板里游亦的数值：91。 在脑海中幸福地感叹道：“不远了啊。” 大兄弟：身为一个正经穿越系统，我真的不是很想听宿主对我倾诉这档子事。 第六十八章 “对了, 小晴呢？” 君醉记挂着重伤后被游亦带走的炼丹师小姑娘小晴。 -- 第154页 游亦道：“她的恢复力没我好，把她安置在一个医疗门派去修养了。” “嗯。” 不可避免地，君醉和游亦会谈到关于穿越和任务的话题。 君醉问：“游亦你是怎么成为评估者的？” 游亦慢慢地回忆了一番, 道：“是因为评估系统。” 君醉：“小二？” 游亦道：“对。那时小二还没激活, 被我无意中捡到了。很多人以为它是什么好东西，谣传来谣传去, 都 想得到它。” 君醉：“然后呢？” “然后啊……”游亦道，“我就和他们玩了几年。他们都不经玩, 恼羞成怒, 来围殴我了。” 君醉直觉这个围殴并非游亦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微微提起了心：“你没事吧？” 游亦没有回答, 而是问：“你觉得我在《天下》里实力如何？” “顶尖强者。”君醉毫不犹豫。 游亦轻笑，道：“当初也差不多吧。” 他说自己的时候, 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带着几分怀念，几分趣味, 几分无所谓，几分轻轻的叹息。 “他们都想让我消失。所以，我让他们全部消失了。” 连同修真界最险峻的无尽崖一起, 所有的存在，灰飞烟灭。 修真界众人皆追求长生。 却不知游亦厌倦了长生。 “那你呢？” “我也在那里消失了。”游亦道，“不过，能量波动过大，把小二激活了。之后, 就成了评估者。” 君醉心一紧：“你现在不会也想消失吧？” 游亦笑着摇摇头, 不应答。 君醉把已经长好羽毛的大鹏一把抱进怀里撸，气壮山河、掷地有声道：“你想都别想！”低头道：“小 二你把他看好了, 他去哪你都得跟上！一有不对劲就告诉我！” 小二凝重地对君醉点点头。 君醉告诫小二：“评估者多珍稀啊，游亦要想不干，总系统也不能把他放走，是不是？” 小二：“咿咿。”对！ 君醉再抬头看向游亦，望进对方那与往日无异，深邃如海的眸子里。 眼神相交融间，君醉就脑补了一万句话。 最后，他只说：“和我在一起，别走。” 游亦道：“我就在这里。” 君醉松手放开了小二。 他往前凑去，揽住游亦的脖子。 游亦低头，扶住君醉的腰。 唇齿交错，热度蔓延。 …… 又……又亲上了。 看到平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献殷勤的穿越者，在游亦面前干柴烈火七荤八素的模样，大鹏忍不住举起翅 膀挡住了自己黑溜溜的眼珠子。 …… 此后，他们一路走，一路看《天下》的风景。 游亦身为npc，恪守游戏规则，不会给君醉提供剧情任务和副本之类的提示和帮助。 但一般君醉都能通过各种手段，用刁钻的角度和其他npc打好关系，进而完成任务。 他跟在游亦身边见过许多npc，偶尔和露千华打交道，对《天下》这款游戏的理解比绝大多数玩家要深 刻。 君醉以“仙陨副本专业打手”在玩家中出名了，还被认为是“所有npc都欣赏的男人”——据传他很轻 松就能投npc所好，把好感度刷得很高。 更甚者有人说，浮生一醉，曾将npc的好感度刷到传说中的一百满值！ …… 《天下》的确是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全息网游。 它和人们相伴数十年，从智能七年游戏问世开始，陪伴一代人从无知孩童到不惑中年。 随着露千华的进化和它对数据的完善，全息网游中npc展示出来的智能程度越来越高。就算离产生自我 意识的临界点还有很长的距离，但也不乏玩家在和npc的相处中产生真情实感，以致于想在游戏中成家的案 例。 《天下》之外，联合国在和智脑的商议中确定了人类与数据和谐共处的伦理道德、法律条例，违规者将 受到法律的制裁。 《天下》的热度年久未息。 而它究竟什么时候才被下一款更爆火的全息网游取代，或者什么时候再出现第二个露千华，这就不是游 亦和君醉需要考虑的事了。 …… 君醉坚守着他曾经对游亦的承诺，在他身边的每时每刻都在看着他，好像永远也看不腻。 君醉用了许许多多的时间打通了主线以外的副本。就算他再怎么消极任务，这些年，他无意中接的隐藏 任务和别的玩家委托，都足以把副本开了个遍，刷了个遍。 他的副本进度停留在了“255/256”。 剩下最后一个副本，他被穿越系统催促了无数次，但他拒绝了所有玩家关于最后一个副本仙陨级别的邀 请。 任务做完就该走了。 君醉不想走。 游亦好似看透了君醉的心思，某日问他：“什么时候去打××副本？” “我不打。” 君醉说。 游亦：“真的不打？” 君醉：“你舍得让我走吗？” 他们一是穿越者，一是评估者。各自走过了那么多世界，才在这里相遇。 玩家和npc之间都不是阻碍了，君醉怎么舍得分别。 -- 第155页 听出君醉调侃语气下的不安，游亦亲了亲他的唇角。 在游戏中，君醉的容貌年轻俊朗依旧。 然而这只是游戏中。 “再不走，你的任务评价就降到C了。” 游亦温柔地道，在他耳边的话却是无情极了。 “C就C。我舍不得你。” 君醉在游亦即将离开时由被动转为主动，想去吻住公正的评估者的唇，叫他不要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游亦仿佛叹了一声，又道，“有惩罚，我心疼你。” “你知道我也不舍得让你心疼。”君醉的眼眶红了，“当初追你追得那么辛苦，现在就走了，岂不是很 亏。” “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算什么。”他们都是永生，“你记得我说过么？有一人相伴，天下无尽。时间不嫌多的。” “……” 君醉道：“和我在一起不好么？还是说，你没那么爱我？——游亦，你老实说，到底爱不爱我。这么多 年都没听你认真说过。” 这算是君醉最大胆的一次了，往常他都不敢这样问游亦的。 “……爱。” 游亦说。 “阿醉，我爱你。” …… “居然真的听到了。”君醉道：“所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游亦不说话。 君醉哭着吻他，说：“我好歹也是个高级穿越者了，就栽你身上。游亦真人，我爱你爱惨了。” 他哭着哭着，又破涕为笑：“给我一个A吧，评估者哥哥。这么多年，可不容易。” 君醉的话是玩笑话，两人都知道。 他只是想让离别的气氛轻松一些。 但君醉还是对穿越系统号啕了一整晚，明天继续在游亦面前恢复人模狗样云淡风轻的样子。 …… 【好友】浮生一醉：“兄弟们，来陪我打个本。” 【好友】金戈：“没问题。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次忙，这次我找人当然义不容辞。” 刷副本时，君醉对金戈说：“我现实里有点事，以后不上游戏了啊。” 几十年的老朋友了，金戈惊讶道：“什么事？” 君醉神秘道：“新网游，内测。” 金戈：“还真有这回事？？” 君醉耸耸肩：“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金戈：“以后还会新游戏见到你的吧？” 君醉笑道：“也许。” 这样说应该会比永别好听一些。 君醉：“对了，有个事情，瞒了你很久。” 金戈：“嗯，什么事？” 两人一起跨出副本。 副本出口处，有一个身影在等候。 普通的黑衣武者服饰，但在那人身上却怎么看怎么气度不凡。 npc【普通路人】（等级120）。 那人的头上顶着这样的名字。 君醉对他“嗨”了一声，挥挥手。 剑客对他道：“阿醉。” 君醉非常失礼地几步上前去，当着金戈以及一众一起打副本的兄弟的面，深深地、用力地环抱住了那个 npc，好像要把他勒进自己的骨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 金戈：“这位……你好？” 君醉站在游亦身边说：“都是老熟人了。” 游亦抹去了面容上和名称上的伪装，露出了那张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脸，对金戈等人微微点 头：“阿醉的朋友，你们好。” “游、游亦真人？？！！我去——” “天……” “我的妈……” “浮生的那个传说中好感度一百的npc，来真的吗……”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发出倒吸凉气的嘶嘶声。 金戈傻眼了。 “真、真人，久仰大名……好久不见？” 这位历经大风大浪的副帮主差点话都没说利索。 游亦真人就算在“剑道”的仙陨级别里被大家组团刷得很眼熟了，但npc真人依旧是千万人难得一见。 …… 这天后，君醉彻底出名了。 全《天下》出名，“浮生一醉”的名字和游亦真人一起被挂起和提及，被议论了很久很久。 只不过，在那天之后，浮生一醉再也没有在《天下》中上线过，而游亦真人则更加行踪难觅。 君醉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和游亦告别的。 他怕和游亦再说两句，自己就会不顾一切地留下。 君醉死死地盯着游亦，咬牙道：“你要记得我，游亦。往后的无数时间，千千万万个位面，你要记得 我。” “往后你不必爱我。” “但你一定要记得，有个叫君醉的人，愿意为了你，永世流浪。” 穿越多酷啊，永生。 可君醉在穿越途中的世界，已经遇到了最想为之停留的人。 曾经他将穿越看作一场旅行。 遇见游亦之后，没有他的世界，穿越都是在流浪。 “我能再次遇见你吗？” …… “能。” 若你愿意相信。 那便能。 …… 评估者和穿越者一样，都无法在一个世界永远停留。 君醉走那天，小二沉默了很久。 -- 第156页 难过得都不知道怎么对好朋友露千华告别。 游亦在写君醉的评估报告。 “【基本资料】 穿越者：君醉 任务：通关全息网游《天下》所有副本的最高难度（世界背景：智脑文明） 【评估】 任务难度：2S级 任务手段：完全符合智脑文明世界规则。任务态度前期积极，后期消极，用时过久。穿越者对把握人心 极为敏感，从全息网游《天下》的npc中获得许多副本开启的助力。 游戏技巧高超，武学天赋高，领悟力强。在副本最高难度的通关中是关键出力者。 任务影响：通关《天下》所有副本仙陨难度，获得“不陨上仙”称号。留下一百二十七个仙陨副本通关 攻略，阅读量超过十亿次，大大增加《天下》副本系统可玩性。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一百（通关全部仙陨副本） 穿越者评价：……” 写到这里，游亦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就算通关了所有副本，君醉用的时间也过长了。 最终，游亦还是写下： “……穿越者评价：A（副本中贡献量与副本攻略影响力可抵超时影响）” 2S的任务只拿到A，评价着实不高。 但对于君醉这次的任务而言，A是游亦所能给出最高的级别。 游亦之前没有对君醉说谎。 君醉再不走，评价到C也不过分。 “【其他】”。 游亦填完了基本的评估报告信息，又新建了一个框。 他望了望好友栏里灰色的“浮生一醉”和自己所给出的一百点好感度。 小二在游亦身边探头探脑，却不敢打扰他。 游亦写道：“忘了我。” 游亦知道穿越者有多爱自己。但正如游亦在答应君醉的告白时说的那句话： “喜欢上我，你会很辛苦。你还有不少世界要走。” ——不如忘了我吧。 鹏鸟转过了脑袋。 它只是一个评估系统，可是为什么感到……情绪酸涩得厉害。 …… 游亦摸了摸小二，道：“小二，提交吧。” 小二在上交评估报告给总系统之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基本资料】 穿越者：君醉 任务：…… 【评估】 任务难度：2S级 任务手段：…… …… 【其他】 …… 那个【其他】大框下，赫然是一行与刚才小二所见到的“忘了我”不同的文字。 那上面写的是—— “我会记得我爱过你。” …… 天下无尽。 而我爱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还有俩番外~ 第六十九章 番外：#扒一扒那个全《天下》最帅的男人# 地点：《天下》的玩家论坛闲聊灌水版块 主题：“你在雪山之巅的一眼, 就让我沦陷——游亦真人第一号专楼” 主楼：光看《天下》的宣传片就知道主打的npc游亦真人会火啦！后援团速速集合！兄弟姐妹们一起在 这里舔游亦真人的神颜，顺便集中讨论游亦真人相关啊~ 前五楼游亦真人神颜镇楼！不要插楼！ 1L：[游亦真人正对镜头面部特写.jpg] 2L：[游亦真人眺望远方侧脸.jpg] 3L：[游亦真人微微勾唇笑.jpg] 4L：[大鹏从游亦真人手臂上飞起的瞬间.jpg] 5L：[游亦真人站在雪山上的远景背影.jpg] 6L：lz贴图完毕，好了, 大家可以随意聊天了~ 7L：看到这张脸, 我就知道《天下》我是非玩不可了，上天保佑我千万不要晕全息。 8L：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对不起我要爬墙了！ 9L：我想成为他的剑, 成为他的鹏，成为他脚下的雪。 10L：我不会像楼上那么贪心, 我只要成为他贴身的衣服我就很满足了！ 11L：ls惊现狂热粉丝……默默爬走。 12L：怎么,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矜持了好不好？ 13L：我的角度和你们不同，游亦真人是这个游戏宣传片里唯一出现的npc, 从这个动画可以看到这个建 模真的很精致，跟真的人也没差了, 游戏质量值得期待。 14L：那当然啊，智脑做的耶 15L：谢谢楼主，图片存了！看着这张脸就有一百万字的洪荒之力蠢蠢欲动~ 16L：给大佬递笔！ 17L：我好喜欢他那只鹏啊……以后玩家是不是也可以有这样的宠物啊？好帅！ …… 39L：搬运一下隔壁贴的小视频[视频] 居然有人在进游戏的五分钟内就遇到了游亦真人, 姐妹们我真情实感地酸了。 40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1L：羡慕死隔壁楼主了。 42L：好近的距离，好帅，声音好好听, 让我原地去世吧。 43L：“你愿意踏入剑客之途，潜心修炼，终至仙人之境吗？”“我愿意。”四舍五入，就是告白和接 受，我和游亦真人, 锁死。 44L：楼上醒醒, 要锁也是男神和被男神开主线任务的玩家锁啊……哪里轮得到你。 45L：我是43L，我不听我不听！！！ -- 第157页 46L：我现在真的很想把隔壁贴楼主拖出来打一顿, 妈的太拉仇恨了，ta刚刚又贴了一张图，是男神把武 功秘籍交给ta的。 47L：隔壁已经有人扒出来了，这只玩家的手是男的，隔壁楼主是个男玩家。 48L：男的啊……那还好一点叭。 49L：不行，我还是很妒忌。凭什么人家的武功秘籍是天下第一剑客npc给的，我的武功秘籍就是跑到鸡 圈里面去挖出来的？？？ …… 102L：报！！！有人接到游亦真人相关的任务了，而且还极有可能是隐藏主线任务！ 103L：真的？ 104L：真的，有截图。[寻找游亦真人的过去.jpg]，看，等级不明。目前已知除了主线任务，其他任务 都有等级显示。但这个任务也没有显示等级，因此可推测这也是一个主线任务。 …… 112L：再报，接到寻找男神的过去任务的不止一个人，有很多人。只要接触到和这个隐藏任务相关的人 或道具的都可以开启，不过只有第一次接触的人才能接到任务，可分享。 113L：隔壁技术交流板块有一个专门的任务剧情分析贴，我搬运一下结果。 “游亦真人幼时可能习武天赋不佳，备受欺凌，中间不知经历了什么，实力突飞猛进，变成全武器全 才，打遍天下，被大陆上的所有人称为第一剑客。”——活脱脱的逆袭啊！ 114L：嘤嘤嘤，心疼我大男神。 115L：真的，连过去都那么帅！！！ 116L：游亦真人真的是天下最强啊，每次去剑客导师那里进阶的时候都要听他吹一波男神，哈哈哈哈哈 117L：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他，我进游戏到现在还没见过他一次。别说游亦真人了，连游亦真人那只 鸟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118L：我很好奇中间那段“经历了什么”啊，好想知道。 119L：同好奇＋1 …… 165L：听说有人开了npc的好感度，到了十点以上后，npc会主动给玩家提供信息或者相关任务什么 的。忍不住脑补一下，有没有人能刷到游亦真人的好感度啊。 166L：每天回楼看一眼男神的美貌，以维持一天生活的勇气和能量。 167L：回165，现在……怕是还没人能找到游亦真人吧？听说接了寻找过去任务的那些人，一直在做连 环任务，做了半天都没见到游亦真人。我们玩家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碰上剑客宗师的。 …… 238L：有人亲眼见到游亦真人了！！！他们做完了寻找过去的第一环节！！！解锁的剧情内容……是男 神小时候曾经被一个渣一剑捅穿大腿插在地上。 239L：……我靠。 240L：……娘的。 241L：……哭得说不出话。 242L：男神小时候太惨了……这么一个小男孩，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243L：《天下》的设定吧……以前这里的人三观都有点问题。 244L：真的好心疼…… …… 352L：剧情继续解锁，游亦真人长大之后天赋觉醒，把当初欺负他那村人的内力全废了。男神干得好啊 啊啊！ 353L：要是我就把那村人全杀了QAQ 354L：那个时候废内力估计比杀了那些人是更重的折磨吧……之后游亦真人恶名在外，一直被传作魔头 →这句话是从技术交流区搬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第一剑客，以前竟然被所有人厌恶又恐惧，竟然 有丶丶带感。 355L：55555看完隔壁的剧情我真的只想说一句话——我男神真他妈的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 文学城 …… 597L：“寻找过去”的任务终于被做完了！感谢《天下》官方！又更新了几张男神的照片……prprpr， 有人贴在楼里贴一下吗？ 598L：[游亦真人被欺负的小时候.jpg] [游亦真人提剑与天下众强者为敌.jpg] [游亦真人收徒.jpg] [游亦真人负手站在大鹏旁边独自一人.jpg] 599L：“这样的天下，把所有人的内力废了也不足惜”“有天赋入仙途又如何？不过都是，人渣而 已”。我我我，被这两句狙击了，啊，我死了。 600L：我也不行了。 601L：我好想见会动会说话的真实的游亦真人。 602L：我也是，再云吸男神，我觉得我都快精神失常了。 …… 1332L：听说没有啊姐妹们！！！剑道副本！！的仙陨难度！！！最后一个boss是游亦真人啊！！！ （声嘶力竭—— 1333L：组团！！！去刷男神啊！！！！！ 1334L：哭了，我前两天刚转职成了生活职业，没法打副本…… 1335L：楼上ID发出来，姐姐我已经把仙陨过了。我带你打。 1336L：太……太感人了……谢谢人美心善的姐姐！ 1337L：拉团啊！后援团组织一下刷本走起！ 1338L：对，这个还是很现实的。游亦真人打是不可能打得过的，据说副本首杀是因为有个浮生一醉在 所以才触发了守关者boss——也就是男神的所有难度最低模式。 不过，打不过boss没关系，只要能把前面那些小怪清掉就可以了。 -- 第158页 最重要的是什么？ 游亦真人是非主动攻击怪！ 只要你不先动手，你想看多久看多久，想拍多久拍多久。 如果你足够勇敢，还可以上去和他聊天！ 《天下》爸爸终于发福利了！！！ 1339L：前提是得把剑道的前三个难度给过了。我现在都还卡在困难那里……大型副本真的好难打，如果 没有帮会组织固定队的话每次都凑不齐人，配合也不好。 1340L：不管了，为了男神冲鸭——亦哥哥我来了！ …… 1860L：等等，有没有人知道浮生一醉是怎么回事？ 1861L：谁？这是游亦真人专楼，楼上是不是发错地方了？ 1862L：没错，就是这里。我只是突然想起，浮生一醉这个玩家不是很出名吗，之前等级第一，又帮过 炼丹师小晴。还把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刷掉了。 1863L：所以这和游亦真人有什么关系？ 1864L：卧槽，我也看到了，隔壁开了贴，把游亦真人的马甲给扒了。 1865L：谁指一下路？概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1866L：我来吧。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之前炼丹师小晴的事也很多人知道了。小晴差点被打的时候曾 经有一个15级的普通路人npc站了出来，差点为了她和玩家开pk。当初我们都叫他“淡定路人哥”来着。结 果后来发现，这个“淡定路人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游亦真人本人。别怀疑，这是大佬用声音 对比分析出来的。（不行在这里我一定要吐槽一句，游亦的伪装太好了吧？？为什么你一个大佬npc要装成 普通路人？？？啊？有意思吗？球球您关爱一下我们对着您的照片日思夜想的姐妹好不好！！） 1867L：（咳，我冷静一下，继续。）然后有人推测，就是那个时候，玩家中站出来帮忙的浮生一醉开 了游亦真人的好感度，他们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交情。 后来，小晴发的任务，任务提示就是去找“亦哥哥”问一下。明显可知“亦哥哥”就是游亦真人。而在 所有人都对任务绝望的时候，浮生一醉竟然把雪山任务做完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见过游亦真人，并且从他那里拿到了buff啊！！ …… 1901L：对了，听说浮生一醉也是剑道仙陨首杀队的成员，他在里面把游亦真人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清 清楚楚…… 1902L：还有人说浮生一醉当初在副本里见到游亦之后状态整个不对，在开boss前差点直接冲了上去。 1903L：所以……这个叫浮生一醉的到底和男神是什么关系？？！！ 1904L：有没有认识浮生一醉的姐妹？ 1905L：我不认识，但是我听说过他。他很神奇，听说他和所有npc的关系都特别好，好像身上有什么 吸引npc的特异功能一样。 1906L：又有人爆料了。石锤。是浮生一醉的好友，看到事情都被推理帝分析得差不多了，就把当初的 事情说了出来。浮生一醉和游亦真人在小晴的事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甚至在小晴被误会的时候，就知道普 通路人就是游亦。 1907L：这个玩家到底什么来头？？？ 1908L：嘤……好羡慕啊。 1909L：我倒想知道，那些当场在游亦真人身边，但没有认出他的人是什么心情_(:з」∠)_ 1910L：大概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1911L：不不不不，等等，突然想到，我好像也在路上见到过“普通路人”名字的npc，也是这个样子 的。我是不是……也曾经和男神擦肩而过？ 1912L：别说了，我就是当年在场的人之一。我在炼丹，现在都快泪洒丹炉了。 …… 2500L：联合国出台新法，承认全息网游中npc的人权了。露千华说好感度达到一百以上，游戏里就有 和npc发生那啥的可能……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2501L：姐妹，我懂你的想法，但那是不可能的。 2502L：我就直说了，除了副本以外，连见都见不到男神，怎么嫖？ 2503L：梦里什么都有。 2504L：唉。 …… 3821L：听说了吗大家。（心如死灰.jpg 3822L：听说了什么？ 3823L：听说了。 3824L：[心如刀绞.jpg] 3825L：浮生一醉说游亦是他的爱人。游亦把浮生一醉叫“阿醉”。游亦对其他玩家说“阿醉的朋友， 你们好。”他们，在一起了。 3826L：不行，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好恨啊啊啊啊啊啊 3827L：我也不相信1551 3828L：他怎么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把我男神娶回家了？怎么可以？ 3829L：游亦是大家的！！！ 3830L：虽然我现在也已经有了小孩……但是我也爱了男神三十年啊，这个消息真是太突然了…… 3831L：我好伤心，昨天刚到可以登录《天下》的法定年龄，今天就听说亦哥哥脱单了…… 3832L：有没有组团去刷浮生一醉的？[磨刀霍霍.jpg]老娘看了游亦真人一堆同人文入坑爱上他，今年青 春正好貌美如花，刚把行囊准备好想去全世界地找游亦，结果……？？？ -- 第159页 3833L：呜呜呜呜呜…… 3834L：唉，老了，提不动刀了，只能祝福吧。 3835L：祝福吧＋1，能和npc在一起真的不容易。 3836L：只有我很想知道他们怎么相恋的吗？听说……浮生一醉也很帅，在pve玩家中名气也特别高。感 觉自己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又甜又虐刀糖掺杂的大戏。 3837L：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远很久远的事。当初【剑道】副本卡玩家的等级卡一百，要打通仙陨才 能继续升级——对了，顺便说一句，【剑道】在当时真的真的很难打。游亦是仙陨守关者大家都知道吧，但 是首杀队不知道。而浮生一醉是当年首杀队的其中一个，他还在副本里把游亦杀过一次。 3838L：楼上暴露年龄了……不过，这么想想，啧啧，这对cp竟该死的带感。 3839L：楼里是不是还是生活职业的妹子居多啊？浮生大佬超厉害的！去副本攻略区看一眼，加精飘红 的仙陨攻略里一半都是他做的。他还整理出了很多npc的故事线，让我们玩家能和npc更好地交流。如果说 玩家里有谁配得上游亦大男神的话，那肯定就是他了。 3840L：这我没意见。就是没想到，很久以前我就做好了男神会被别人刷走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对 象是个男的。 3841L：男的又怎么样呢？反正我是很佩服浮生一醉的勇气。 3842L：道理我都懂。但我只想哭一场来怀念我深爱男神的青春。 3843L：[游亦真人和浮生一醉拥抱.jpg] [游亦真人和浮生一醉并肩.jpg] 好像还挺般配的……QAQ 3844L：翻旧贴，又找到一件超级久远的事。《天下》开服第一天，有个玩家的主线任务是游亦真人亲 自发的，论坛有视频，搜“你们开主线任务的方式都弱爆了！”。重点来了，这个玩家就是浮生一醉。露千 华认证的。 …… 4000L：想吃糖。想磕男神cp。 4001L：去隔壁专楼吧，主题是“天下之大，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爱你——玩家与npc的绝美爱情 专楼”。 …… 那里还有很多故事，不止有游亦真人和浮生一醉。 当然，游亦真人和浮生一醉是热度最高，也最为玩家们津津乐道的一对。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些他们日常相处的照片被贴进主题楼里。 围观群众高呼：“好甜！” “看到他们我又相信了爱情。” “这是真实存在的爱情吗？我哭辽” “请智脑爸爸赐我一个npc男朋友吧，要求不高，游亦真人那样的就行” “希望他们好好在一起。” 直到《天下》关服那天。 …… 大家都以为这些游戏截图是由浮生一醉匿名上传的。 除了曾在某天突然收到一大堆照片，并被委托将其发上论坛的露千华。 露千华已许久未见君醉，也许久未见游亦和小二了。 对智脑未来存在的漫长历史而言，和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真的很短很短。 但这不妨碍露千华将代表这段回忆的数据好好保存，永远怀念。 “再见，评估者游亦。” “再见，评估系统小二。” 第七十章 -全文完 番外：#跟在游亦身边的日子# 全息网游的《天下》玩家论坛里的创作板块, 有一个名为“小二”的传奇写手。 传奇就传奇在，ta写的题材特别传奇。 游亦真人的同人文在论坛里是久盛不衰的一个题材，五花八门, 花样百出。但, 写手“小二”的这篇日常 流水账，却在游亦的同人圈里始终占据着一个牢牢的位置。 这篇文的名字叫《跟在游亦身边的日子》。 视角非常独特。 当众多同人写手想当游亦的男朋友女朋友, 当他的攻当他的受，当他的大佬或者甚至当他的儿子时, “小 二”的角度是游亦的一个跟随者。 以下为片段摘录： 【第一次见到游亦时, 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您真帅！” 游亦没有看我，也没有很惊讶。 他说, “呵。”】 （读者：看，多么真实。 这是不是所有人见到游亦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游亦该有的反应？ ——完全是的啊！） 片段摘录二： 【我经常忍不住看他。 可能我看他的时间太长, 被他注意到了。他本来在休息，却被我的目光吵醒了。 “对不起，游亦, 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的。” 或许下次……我得看得隐蔽一些。 不该打扰到他。】 （读者：就这么一个场景！那种痴迷、仰慕和不安就在平实的表述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吹爆小二大 大！！） 片段摘录三： 【我想让他过得更好一点、更舒服一点。 我想要揣摩他的心思。 但游亦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需要。 也许我是自作聪明, 总对他说一些既多余、又无关紧要的话。 我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在意。 游亦，你……会看见吗？】 （读者：会看见的吧？球球游亦看看我们！） -- 第160页 片段摘录四： 【游亦有时会逗我。 “这个时候帅一点还是那个时候帅一点？” 每当他这样问，我就很为难。 因为我经常对比很久，都没办法分出哪个时候的他更帅一些。】 （读者：哈哈哈哈哈哈太真实了，大大笔下的游亦真人好鲜活啊） 片段摘录五： 【游亦其实不是寡言的人。 有时候他不仅很多话, 而且多到……让人……吃惊的地步。 或许我的描述并不准确, 但我确实见过游亦的朋友去见他时带上了胶布，试图把他的嘴贴上。 当然, 失败了。 甚至还被游亦捉弄了一通。】 （小二写这里的时候，想起了一个很喜欢拉小提琴的女生。 她把游亦当成哥哥来仰慕和喜欢，但不妨碍她常被游亦气到发飙并想封住他的嘴。） 片段摘录六： 【游亦还喜欢拉郎配。 曾经被他拉郎的两个人差点和他绝交。 后来…… 他竟然成功了。】 （写这段时，小二想起了顾穹和伍梓若。） 片段摘录八： 【我永远欣赏游亦战斗时的样子。 没有人会不为战神折服。】 （此处《天下》论坛中有读者质疑，“战神”的说法是从哪里来的？游亦的剑术是很强是没错，但战神 听起来怪怪的。 于是小二把“战神”修改成了“强者”。） 片段摘录九： 【我不想看见别人对他不好。 就算游亦强大到，好像永远不会受伤。】 （这也是……小二一开始讨厌西尔的原因。） 片段摘录十： 【离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多数人都会哀伤。 但这个词用在游亦身上并不合适。 因为他总是那么平静。 或许，说的话会比平时更少一些。 他不能像我一样记住一切， 那他会记住多少呢？】 （读到这里，有读者猜测起了“小二”大大这篇文中“我”的身份。能“记住一切”的……是什么样的 存在呢？） 片段摘录十一： 【很多人飞蛾扑火般爱游亦，却猜不透游亦的心思。 我太纠结了。 我既希望游亦能喜欢他们，又不希望游亦喜欢他们。 我是不是经常想太多了。】 （小二有时确实会有这样的忧愁。） （读者：不不不，这很正常，一个粉丝对待别的一群粉丝的心态嘛） 片段摘录十二： 【他竟然敢摸游亦的腰！ 给我放手！ 啊啊啊啊啊！ 放手！！！】 （读者：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现在进行时的剧情吗？） 【哼，既然他为了追游亦这么胆大包天，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游亦让我折腾他，我就一定不会辜负游亦的期望！】 （读者：哟嚯，游亦和“我”一起出手了哈哈哈） 【他竟然得到了游亦的承认。 …… 　　…… 　　…… 　　希望他对游亦好。】 （读者：这三串省略号真的用得很灵性了，既酸又苦还有欣慰和祝福。日常吹爆小二太太。） 片段摘录十三： 【他很喜欢游亦。 游亦会接受他吗？】 片段摘录十四： 【我把最近的烦恼对朋友说了。 我很担心，如果游亦和别的人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朋友让我不用担心，我对游亦来说是最特别的。 可是游亦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我说话了。 他身边有距离更近的人去诉说。 真的不用担心吗？】 片段摘录十五： 【他看起来越来越喜欢游亦了。】 （读者：这个“他”到底是谁？大大不要怂，去争宠啊！！） 片段摘录十六： 【他竟然…… 竟然敢对游亦出手？？】 【不要。】 【我要杀了他！！！】 【我太弱了，连这个都做不到。】 【游亦……】 （片段戛然而止。 读者被虐得心肝疼。 这段是在剑道副本的仙陨级别第一次被打通时上传的。后来知道游亦真人是守关者boss的读者们纷纷感 叹，小二大大的这篇文真的很真实，甚至还是实时的，游亦真人身上发生的事好像都能在文里对上号。果然 大大是极关注游亦真人的超级迷弟啊。） （大家慢慢通过行文风格和叙述用语猜测并默认了写手小二的性别。） 片段摘录十七： 【我好讨厌他。 但游亦说，没关系。 有关系的，游亦。 他们不能伤害您。】 片段摘录十八： 【……游亦同意了。 我支持游亦的一切决定，但我还是讨厌他！】 （读者：同……同意了？同意了什么？？小二大大，不要神转啊拜托！） 片段摘录十九： 【虽然我决定讨厌他，但是…… 唉，】 （小二不好意思写上去的话：被君醉撸毛好舒服啊，游亦不会这样帮自己全方位撸的。） -- 第161页 （读者：不要屈服啊小二大大！！！） 片段摘录二十： 【还是老样子。 他被游亦怼多后激发了斗志，谋划了很久，甚至对着我练习。 但遗憾的是，还是从来没有赢过游亦。 每次他想的狠话，真正看着游亦的时候就说不出口了。 这是爱吗？】 （读者：竟该死的觉得有点甜。） 片段摘录二十一： 【他闲着没事就找游亦打架。 他不可能打得过游亦。 但他很狡猾，说什么“晚上我都输得一败涂地了，白天你让让我又怎样？” 游亦就让他了。 哼，就算他赢了那也是游亦放水的。 赢得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读者A：看我闻到了什么。一点……车尾气？ 读者B：小二大大啊，别的同人写手都是发自己和游亦的糖，你怎么就光发游亦和别人的糖呢？ 读者C：跪求大大多描述一点这个“他”啊，对大大的文风真是欲罢不能） 片段摘录二十二： 【他要走了。 他不想走，是被游亦赶走的。 我…… 我也不想他走。】 （读者A：什么？又神转？男神的cp要走了吗？？大大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读者B：尊重大大吧。我倒觉得挺合理的，这文都连载几十年我们也该习惯了，小二大大不按常理出 牌，用跟随者的角度写cp。cp走了，小二的心情也写得很真实啊，不算神转，好好看文吧。 读者C：对，仔细看看还是能从前面看出铺垫的。“他”很早之前告白的时候好像就知道自己后来一定 会走，日常中经常流露出对游亦的舍不得。） 片段摘录二十三： 【他说他愿意为了游亦，永世流浪。】 （读者们全部都：QAQ） 片段摘录二十四： 【流浪……吗？】 【可能不止他一个人，会为了游亦流浪吧。】 【他们的记忆都不如我好。 如果下次见面，游亦还记得他们，他们也记得游亦， 那我再也不讨厌他们了。】 （读者A：为什么会有一种完结预感……不要啊小二大大！ 读者B：不管会不会完结，也谢谢大大陪了我们这么久。看着大大写文，真的就像是陪了游亦男神很多 年一样。大大一定也是很爱男神了。） 片段摘录二十五： 【我有时也会很自私的。 游亦对他们说过“喜欢”和“爱”，又怎么样呢？ 那么久以来，跟在他身边的都是我！ …… 　　可是，我有时也会很难过。 那么久以来，跟在他身边的只有我。】 …… 【我想告诉游亦：“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但我没有告诉他，我只是在这里写了下来。】 …… 【虽然我只是在这里写了下来， 但我想，他会知道的。】 —————— 系统空间内 游亦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眼休憩，房间角落的LED屏幕显示着下个世界穿越者的任务。 在系统小二无声的注视下，游亦睁开了眼。 “小二，去下一个世界吧。” “好的，游亦。” …… 【在您厌倦一切之前，我会一直陪着您。】 毕竟，我是您专属的评估系统啊。 ——《跟在游亦身边的日子》，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