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 LìàndànMEì.C0м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作者: 粿子狸 文案: 林夜北修的是无情道,清冷淡漠 在下山游历时,他收了个徒儿,名唤傅含璋 他单知道, 傅含璋是个盘靓条顺的美少年 会搂着他的腰甜腻腻地唤他师尊 会烹制他最爱的包子 会在夜晚怕得发抖,撒娇卖萌要抱抱 他却不知道, 傅含璋身体里涌动着魔气与火焰 舒展开的身躯高大昂扬 他同样不知道, 傅含璋不仅今生是他徒弟,前世也是 师尊 漆黑的魔气涌动,傅含璋艳丽的面容近在咫尺,气息灼热, 你前世刺出的伤,还在疼呢。 【病娇少女魔君攻x清冷隐忍仙尊受】 [食用指南] 又名《小奶龙掰弯师尊指南[前世]》+《鬼畜病娇洗白记[今生]》,封面是自绘的攻受人设w 攻受双重生,1v1,结局he 前期鬼畜甜,中期狗血糊一脸(小黑屋追妻火葬场死遁都来一遍),后期解除误会各种腻腻歪歪,喜欢的口味你都能找到! 不要因为相同元素就空口ky,有锤上锤,尊重作者,你好我好大家好,谢谢! 内容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夜北(司曦),傅含璋(元昭)┃配角:九漓,苏同光,巫月婪,聂弋,游思渚┃其它: 一句话简介:师尊,孤饿了 立意:若前路永夜,就让我照亮你的归途 第1章 缠 魔域,不归幽林。 阴沉天幕中挂着一轮孤月,泛着令人发憷的血色幽光,苍郁的树林沿着地平线一路铺陈开,和着暗红的雾气,阴森诡异到极致。 一道素衣人影穿行在其中,单看外貌是个极为年轻的男人。 他戴着斗笠,纱幕垂下看不清面目,只能隐约看到雪白薄美的一截下巴,嘴角微垂,从骨子里透出冷淡来。 男子手中握着枚巴掌大的黑色圆盘,盘面上零星有几粒红色光点跃动闪烁,他前行的方向也正和圆盘上红点的位置相符。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脚步一顿,蓦然回首。 纱幕扬起,露出一双浅褐色的眼眸,眼角微垂,瞳仁却极大。 而最显眼的特征则是他右眼下一抹朱砂红,宛若烛泪般鲜艳欲滴。 北北,怎么了? 男子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却有一团毛茸茸的雪白从斗笠的纱幕里钻出来,左顾右盼, 回神啦林夜北! 口吐人言的小毛团终于唤回了林夜北的注意,他默然摇了摇头,转回身去。 背后的树林空荡幽暗,却没有灵力和魔气波动。 那种有如实质的灼热视线,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你四师弟造的这鉴灵晷可真好用,毛团生得玉雪可爱,嗓音却浑厚得如同垂暮老人,输入灵力就能感应到妖王的所在,也免得你我在这树林中乱找一通。 林夜北点点头,眼见着圆盘上的光点越来越密集,他闪身藏在附近的一棵树后,手腕一抖,取出一打符箓来。 透过枝叶的缝隙能望见不远处的一方山洞,黝黑的石壁上跃动着蓝莹莹的魔火,洞口周围则有数十只魔物守卫。 它们手中握着钢叉,身形肖似蜥蜴,和成人差不多高矮,浑身闪烁着幽幽绿光,碧绿腥臭的魔气弥漫在周围,正是让鉴灵晷产生感应的源头。 这些家伙是碧蝾螈吧?真是臭死人了。 毛团嫌弃地捂住鼻子往后缩,一旁的林夜北只静静垂着眸,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洞府里居住着一只道行千年的蟾蜍妖,具有饕餮血脉,腹中能容天地,唾涎则能腐销金石,世人称之血蟾妖王。 它最爱的便是收罗四方灵气充沛的宝物,而自己此行的目标,就是找到被它夺走的一枚玉佩。 洞府前的碧蝾螈是一种低阶魔物,对于金丹后期的他来说不足为惧,更何况根据鉴灵晷的指示,此刻妖王并不在洞府中,正是搞事的好时机。 心念电转,他手腕一翻,十张咒符电射而出,半空之中就化为炫目的雷光,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浑然不知的魔物们。 半盏茶后,林夜北施施然走进了血蟾妖王的洞府,留下身后一片焦黑的魔族尸体。 魔族向来不如人族讲究,更何况妖王的原身只是生于肮脏之地的蟾蜍,所谓洞府仅仅是用蛮力打破了山壁形成的一条坑道,再掏空山腹,就成了一方储物的宝地。 地上黏黏腻腻的尽是土黄色的黏液,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林夜北的视线从被腐蚀的石块上扫过,认出这是血蟾妖王的唾液,微微皱起眉,加快了脚步。 穿过山洞来到山腹内,幽暗的四周忽然亮起,他循着光亮望去,只见身前不远处堆放着大量金银珠宝,摞成几人高的小山的形状,价值连城的宝石则随意散落在周围的泥地上。 像是只小白兔又像只貂儿的毛团从他肩头钻出来,一双金色眼眸扑闪扑闪: 这妖王也太贪了吧,如此数量的宝藏,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眼前的宝藏上涌动着浓烈的魔气,很难通过物主的气息来确定目标的所在,林夜北思索片刻,沉吟道: 九漓,你我分头寻找。 九漓正是毛团的名字,身为他的伴生灵兽,多年来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过多解释,它点点头,敏捷地从林夜北肩头跃下,钻入了宝藏堆中。 二人仔仔细细地翻找了大半个时辰也一无所获,明明各色大小的珠宝配饰都有,却独独没有那枚柳叶形的青玉姻缘佩。 累死吾了,九漓喘息着瘫在一条金链上,里里外外都找过了,玉佩总不能被那臭蛤.蟆戴在身上吧? 林夜北蹙眉不语,忽然长臂一伸,将九漓胖乎乎的身子搂在怀里,闪身藏在了一处突出的石壁后: 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未落,脚下大地就传来细微的震颤,紧接着一道庞大黑影笼罩而来,所经之处留下黄色的水痕,腥臭扑鼻 竟是血蟾妖王不请自来! 林夜北轻轻咬唇,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没想到妖王会突然回府,更何况它庞大的身躯已经将来路彻底堵死,他们若想逃出生天,除了硬闯没有其他办法。 可妖王的修为少说也是元婴级别,正面对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胜算。 即使他和九漓已经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血蟾妖王依旧向着他们藏身的石壁缓缓靠近,一双灰绿色的眼眸幽光闪烁,忽然张开大口,凶悍地咬了上去! 来得好快! 几道雷电符激射而出,奔着妖王最脆弱的眼眸刺去,林夜北秀颀身形一跃而起,直直掠向它身后狭窄的通道。 他这是攻敌所必救,顺便趁机逃脱,然而血蟾妖王只是闭上了眼,坚逾精钢的眼皮就立刻将电光隔绝在外。 紧接着它敞开巨口,朝着林夜北猛扑了过去。 电光映在林夜北雪白的面容上,益发显得那凝玉般的轮廓历历分明。 可即使在这样的危局下,那双淡褐色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 他十指一振,又是数枚雷电符射出,身体借助反作用力翩然落地,拔腿朝洞外奔去。 血蟾妖王急忙闭嘴挡住雷电,灰绿眼眸簌簌眨动,隐约流露出慌乱的情绪。 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它身子震了震,光秃秃的后背骤然延伸出一条腰身粗细的大尾巴,鞭子一般追上了林夜北的颈项。 湿腻的蟾尾在后颈狠狠一击,刺痛传来,林夜北的神智刹那崩断,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片刻,他心中隐隐掠过一丝惊诧: 蟾蜍妖怎么会有尾巴? 在雪色身影落地的瞬间,血蟾妖王舌尖一弹一收,迅速将林夜北和九漓吞吃入腹。 它庞大的身躯还来不及扭转,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 人捉住了么? 那声线慵懒而极尽华丽,懒倦中透出砭骨的冷,血蟾妖王浑身剧震,转身匍匐在地,颤声道: 回陛下的话,那符修已、已经在属下的肚子里了。 站在它面前的是名身量高挑的男子,他一袭紫袍被鲜血浸染,甚至还有血液沿着手中赤红的长剑不住滴落,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但即使如此,他强大的威压依然使妖王恐惧得抬不起头来。 做得不错,男子懒洋洋地笑,念在你出手及时,这条夺舍来的千年蝠妖尾,孤就不再追究。 他微微倾身,蜜色肌肤光洁紧致,深敞的领口袒露出一线劲健的肌肉轮廓,似月光如猛虎。 接下来,你便按照孤的命令行事。 男子将魔剑收回识海之内,淡淡朝身后一瞥:阿婪,孤或许会离开魔域一段时日,澹台烈身死之后的事务交接,就先由你负责。 遵命,我的陛下~ 回话的那人轻掩檀口,单听声音甚至辨不出男女,只看得见九条蓬松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摇摆,媚骨天成。 他淡淡睨了眼匍匐在地的血蟾,桃花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奉劝你这丑蛤.蟆一句,当心别污了陛下的衣袍。 护、护法放心 血蟾妖王在两位大能的魔息下根本喘不过气,只能瑟缩着身体,眼睁睁看着高大男子逐渐缩小了身形,凌厉的眉目变得柔和。 随后化为一抹流光,没入了自己体内。 滴答,滴答 水滴溅落的轻响回荡在耳畔,睫毛抖了抖,林夜北睁开眼睛。 他费了些功夫才逐渐适应眼前的光线,发现自己四周七零八落地散着各种宝物,不时有隐约的红光从头顶落下。 身上有些冷,他抿了抿唇,余光瞥见一团毛茸茸的雪白,伸手去推: 九漓。 毛团立刻惊醒过来,目光落到对方身上,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你的衣服怎么了? 林夜北顺着它的视线望去,这才发觉自己的外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从肩头到裤腿就没剩下几片布料,露出大段雪白的手臂和纤细的腰。 衣裳边缘还有黄褐色的可疑痕迹,他拈着两根手指凑到鼻端嗅嗅,眉间闪过一丝嫌恶 看来他们是不幸被血蟾妖王吞入了腹中。 应该是沾上妖王的唾液了。 他仰头望天,发现诡异红光的来源其实是笼罩着这片地面的一方半球形结界,所有的黄色液体都被结界壁阻挡在外。 而在他们附近,是一个和妖王洞府类似的宝物堆,看来妖王腹内有乾坤的传言确实不假。 难怪我们死活找不到玉佩,原来这臭蛤.蟆肚子里别有洞天啊, 九漓啧啧感慨,不过也得亏它将咱们吞了进来,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找找看,然后再想想出去的办法。 林夜北点头,和九漓分头沿着宝物堆放的小丘开始翻找,没过多久,就在一堆昂贵的金饰中找到了那枚柳叶形的玉佩。 玉佩质地温润,握进掌心的瞬间,他却没来由的一阵头晕,手顺势撑住了地面。 掌下蓦然传来柔软的触感,温热紧致,与之前感受到的粗砺截然不同。 林夜北蹙眉收回手来。 他刚才撑住的根本不是什么地面,而是人的肌肤,仓促抬起手时,更是不慎拉扯到了什么。 裂帛之声作响,被他按住的那个人忽然挣了挣,五指紧攥住他洁白的腕子。 林夜北抬眼,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少年仰着头,眉眼漆黑,面孔透出晶莹蜜色,正紧抿着殷红稠丽的唇,扣住他腕骨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你撕我衣服做什么? 第2章 饥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林夜北是半跪在地上寻找玉佩的,因为方才没来由的一阵眩晕,此刻大半个身子往下趴,雪白修长的腿正好叠在少年的腿弯,上半身相距也不过咫尺。 更要命的是,他的衣裳被血蟾妖王的唾液腐蚀得七零八落,从肩膀到手臂连带着腰身统统暴露在外,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攥着少年的衣领 简直将登徒子这个词演绎得绘声绘色。 林夜北松开手,眉宇蹙得更深。 少年钳制的力道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动了动手腕想要挣脱,冷不防另一只手里的青玉姻缘佩忽然泛起一阵幽幽碧光。 瞬间,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晕眩感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他闷哼一声,径直栽倒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漆黑的眸子瞪得极大,艳丽面容上的愤怒很快被错愕所取代。 那人清凉柔软的唇擦过耳际,白皙细腻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肌肤,宛如怀中拥了块冰凉细腻的羊脂玉。 似乎有猩红的剑影在墨瞳中一闪而逝,下一刻他无措地撑着林夜北的肩头,失声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不远处的九漓被他们发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见状立刻瞳孔地震,扑了上去: 吾才离开了多久,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你是兔子?为什么会说话? 少年到底是心思单纯,很快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九漓一时语塞,伴生灵兽对于修士来说极为常见,自己又常年和林夜北一起待在风雨山上修行,这下才没顾得上掩饰身份。 它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吾是这家伙的伴生灵兽,他现在状况不太对劲,你先助吾将他扶起来。 或许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惊人,少年乖巧地点点头,将自己疑似被撕衣的事实放到一边,半扶半抱着林夜北坐起来。 那人似乎是晕了过去,紧闭双眼靠在他肩头一动不动,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弯色泽浅淡的唇,以及脆弱的喉咙。 他的呼吸立刻有几分粗重,扣着林夜北手臂的指节微微用力,九漓却并没有察觉什么异状,圆滚滚的身子漂浮到半空,前额贴上了林夜北的眉心。 伴生灵兽与修士的识海直接相通,他输入一股精神力,很快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 莹润的双眸睁开,林夜北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少年的手。 他不习惯别人碰他。 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掌心的青玉佩上:这玉佩似有古怪。 九漓闻言一愣,随即想起二人在接下寻找玉佩这桩悬赏任务时,发布人丁员外曾经告诉他们,这青玉姻缘佩有回溯前生、寻觅姻缘之能。 林夜北修的是无情道,或许识海之中与这类法宝天然相斥,才会产生反应。 但这也侧面佐证他们找到的正是任务目标,林夜北将玉佩收回如意囊中,一旁的少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切,凤眸染进了丝丝惊羡的神采: 大哥哥好厉害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修士吗? 他神情单纯真挚,似乎已经忘了刚才那场误会,林夜北点点头,淡色的眸子里目光凉凉:那你又是何人,为何会在血蟾妖王的腹中? 这少年看起来对修真一无所知,周身也没有半点魔气,理当是个普通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少年皱起眉,我名唤傅含璋,至于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说着突然痛苦地按住头,牙关紧咬躬下.身:唔,头好痛 细密的冷汗很快从傅含璋额角沁出,红润的唇瓣也被咬得发白,林夜北见他神情不像是作伪,抬起手指按向他的眉心之间: 屏气凝神,不要抵抗。 傅含璋感觉到一抹清凉从眉尖沁入,脑海中剧烈的绞痛立刻有所缓和,他抬起眼,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林夜北,像望着一抔新雪。 连炫目的结界红光落在身上,都随着他清冷寂静了下来。 他油然而生一种冲动,想将这捧雪捂进掌心,用灼热的体温融化,眸色变得幽深,说出的话却依旧一派温和: 多谢大哥哥,我觉得好多了。 林夜北淡淡收回手,方才他将精神力探入傅含璋的识海,发现其中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旦他动了回忆的念头,就会引来这股力量的反击,说是记忆封印也不为过。 同时谨慎起见,他也不客气地探测了一番对方的经脉,感受到其中并没有灵力或者魔气的流动,才对他的说法更相信几分。 见对方沉默不语,傅含璋咬了咬唇,有心说些话缓解尴尬,腹内却响起一阵杂音。 哟,一旁的九漓很快笑起来,看来小家伙肚子饿了。 傅含璋立刻羞窘地捂紧肚子,可老天爷偏生要和他作对,响声迅速由微弱转为明显。 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眼前却忽然伸来一只手,雪白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虚虚托着枚圆滚滚的肉包子:饿了就吃点东西。 也不知林夜北用了什么方法,包子竟还是温热的,傅含璋小心咬了一口,感受到醇厚的汤汁沁入唇舌,忍不住悄悄抬起眼,观察起身边的那个人来。 按说金丹修士已经辟谷,不应该再有什么口腹之欲,他却吃得极为专心,齿尖撕下肉馅小口小口地咀嚼,末了还会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 那两片淡色的唇染了水光,显得益发鲜润欲滴,傅含璋收回目光,无意识地咬住了一侧包子褶。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渴望,想要用指尖触碰那柔软的唇,从轻柔的抚弄到发力的摩挲,直到血色上涌,勾勒出瑰丽的红。 既然玉佩已经找到了,咱们还是想办法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九漓的声音将少年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很快就要到满月的日子了,若是在这魔域之中就糟糕了。 它声音倏地沉下去,林夜北黛眉轻颦,眉目染进一丝不安。 满月他沉默不语,少年软弱的唤声却忽然从身后传来: 大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傅含璋抓着他的腕子,凤眸中神色凄楚: 含璋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如今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该去往何处,若是大哥哥就这样离开,我我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他眼角都泛起红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可以吗? 少年咬住唇瓣,扬起明艳的脸蛋,漆黑的眸子中盈满了期待和渴望,一触即碎。 林夜北没说话,一旁的九漓却已经抬爪抚上了心口。 身边那个冷冰冰的臭石头怎么想它不知道,可这样柔软乖顺的美少年,含着委屈可怜哀求自己,它是绝对不忍心拒绝的。 握着自己手腕的掌心湿腻冰凉,还不自觉地打着细颤,林夜北想起他刚经历了一场头痛的折磨,加之虚弱无援,孤苦伶仃,不由得有几分心软。 他终究是没有拒绝:那便先带着你离开魔域吧。 背后的含义则是,出了魔域,就到了分道扬镳之时。 傅含璋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一双眼弯得又酥又软,笑容甜蜜得如同裹了蜜的糖糕:大哥哥真好,含璋好喜欢你! 说着便悄然松开手,在林夜北不悦皱眉之前,很识趣地拉开了几分距离。 血蟾妖王的内壁坚逾精钢,从内部强行突破不太现实,林夜北想了想,还是决定利用它的力量逃出去。 他从如意囊中取出几张空白符纸,伸手到脑后,拔下了束发的簪子。 一头青丝瞬间流泻,遮住他半边面容,修洁手指捻住发簪,那澄金色的簪子瞬间便幻化成了一支毛笔的模样。 笔未沾墨却能绘出朱红颜色,他三两下画出了一张防护符和几张冰焰符,随后将毛笔重新化为发簪,在脑后盘了个简单的髻。 而在他看不到的身侧,少年的目光在毛笔出现的刹那就变得幽暗难明,他伸手按住自己右侧胸膛,掌心下仿佛有热流在涌动。 仿佛那里曾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曾经有什么被贴着骨肉生生抽出。 他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两个字。 还好这明砂能自产朱砂,也省的你成天背些瓶瓶罐罐在身边蘸墨。 九漓一面感慨,一面蹬着小短腿爬上林夜北的肩头,后者从如意囊中取出一件外袍披上,朝傅含璋点了点头: 拉住我,我们离开这里。 少年抬起头,神情单纯懵懂,仿佛刚才一闪而逝的阴鸷只是错觉。 他乖巧地牵住林夜北的衣袖,望着莹白如练的灵力从那人指尖流出,将几张符咒点燃,化为数条腾飞的冰火巨龙,狠狠撞上他们头顶的内壁。 与此同时,淡金的防护结界也将二人一兽笼罩在内。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血蟾妖王的胃部,极冷极热的刺激很快引发了这只蟾蜍的巨大不适,本能地想要将作乱之物吐出。 只是片刻,他们就被卷进了一片浑浊的洪流中。 傅含璋顺势伸出手,搂住了林夜北窄细的腰,同时把脸埋在他衣襟里,近乎贪婪地嗅着如同积雪松柏的清淡香气。 以及对于魔物而言无比甘美的灵力气息。 第3章 梦 感受到少年的亲近,林夜北皱了皱眉,却没有推开他。 此时他们身边除了狂暴的冰火灵力就是极具腐蚀性的黏液,若是他松开手,傅含璋就会失去防护罩的保护,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不愿平白伤人性命,更何况自己似乎也并不那么排斥少年的触碰。 傅含璋暖热的身子贴上来,蜜色肌肤晶莹细腻,仿佛有澎湃的热力在其下涌动。不知是否是错觉,林夜北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自己身体深处的某物正在与之遥相呼应。 血蟾妖王的反应很快,没过多久就将他们推出了体外。 眼前重现光亮,景色却已经完全不同,林夜北还来不及反应,就浑身一凉,连人带兽落进了水中。 防护结界早已在他们脱离的刹那消散,冰冷的水流很快打湿了衣衫,林夜北在湍急的水流中艰难伸出手,勾住了一块突出的礁石。 看来这段时间内妖王已经离开了洞府,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他掌心灵力光华流转,掩藏住自己和傅含璋的气息,直到血蟾妖王庞大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才松了口气。 怪物离开了吗? 傅含璋浓黑的发丝沾了水黏在额角,丹唇微张,呵在他心口的全是热气: 大哥哥,怎么回事你身上好冷? 林夜北皱了皱眉,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不太对劲。 他原以为是自己勾住礁石的时候用力过猛,加之水流冲击,才会手脚僵麻。 可现在仔细感受一番,那种僵木的感觉不仅存在于手脚,而且扩散到了身体各处,尤其是心口处,冷得如坠冰窟。 长睫轻.颤,他抬起眼,视线迎上黝黑天幕中一轮圆满的红月。 魔域和人界景致差异极大,时间流逝的速度也不同,常言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放到眼前,他们在妖王腹中度过的短短几个时辰,已经相当于外界的数日。 而今天,恰巧就是满月之时。 呼他微微喘息,维持着单手搂住傅含璋的姿势,逆着水流艰难游到岸边,手指堪堪触碰到草地,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最后还是傅含璋设法挂了半边身子靠岸,再和九漓携力将他拖出水面。 大哥哥,你怎么样? 傅含璋望着他越发苍白的面庞,眼底水光莹莹,似乎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林夜北轻轻嘘出一口气,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欠奉,他勉强用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洞:劳烦你,带我去那里。 他现在全身冰冷,溪边阴风阵阵,当务之急是找个挡风的地方避寒。 小家伙,你先背着北北进洞,吾去附近找些枯枝来生火。 九漓声音发沉,它最担心的就是林夜北满月时还未脱离魔域,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道什么原因,每逢满月,那人就会从心口发散出极寒的灵力,严重时整个人都会封冻在寒冰之中,全身提不起任何修为。 即使有他的师尊秋风陵这样的渡劫期高手在,也没办法找出这诡异灵力的来源,只能在每月月中进行疏导。 如今秋风陵不在身边,身负灵力的林夜北无异于群魔垂涎的美味糖糕,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危险。 只能先借助生火取暖的法子应急了。 望着九漓远去,傅含璋拉住林夜北的手臂,想把他扶到自己背上: 大哥哥,我们走吧。 半晌没得到回音,他垂眸望去,这才发觉林夜北双眸紧闭脸色霜白,像是晕了过去。 少年抿了抿殷红的唇,眸色微深,又凑近了几分唤道:大哥哥? 见林夜北一动不动晕得彻底,他忽然轻笑一声,手掌滑落到对方纤细的腰窝,将人打横抱起。 成年人的身量对于傅含璋这种少年而言负担并不轻,可他面上根本寻不见任何为难,甚至步履如飞,带出几分轻捷之感。 来到山洞中,他托着林夜北的后颈,小心地让对方靠坐在石壁上,自己则半跪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幽暗的光线下,依稀能窥见林夜北长而卷翘的睫毛上都结了冰霜,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露出的肌肤表面没剩下半点血色。 倒真与一抔新雪没什么两样。 没想到小家伙动作还挺麻利, 九漓也抱着一捆枯枝走进洞,从林夜北腰侧的如意囊中取出火石引燃,你将他拖得离火堆近些诶你脱他衣服做什么? 大哥哥身上冰得很,这样拖下去怕是要生病,傅含璋慢条斯理地解开林夜北的外袍,抬眼的瞬间,将眸底的一丝妖异之色迅速隐藏,我身子热,拥抱取暖是最方便的,不是吗,前辈? 九漓明显因为这一声前辈十分受用,看他神情真挚,也不再质疑他的行为:那你们凑到火堆旁边吧,你毕竟是个普通人,着凉受寒就不好了。 谢谢前辈。 傅含璋笑意清甜,也迅速剥下自己的上衣,从后背紧紧拥住了林夜北。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九漓甚至来不及注意到,在那光洁而肌理分明的胸膛上,盘踞着一道手腕粗细的狰狞伤疤。 伤疤的位置则不偏不倚地位于心口处。 手指沿着平直的锁骨描摹到圆润的肩头,他双臂笼着林夜北的肘弯,姿势隐忍而克制,那人后仰的脖颈靠在他肩窝,柔软嘴唇轻轻蹭过他的耳垂。 傅含璋低吟一声,声音微弱几不可查,与此同时有某种甜腻的香气悠悠散出,很快充斥了整座狭窄的山洞。 一旁的九漓望着火光,不知不觉被潮水般袭来的睡意击倒,它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放心地望了傅含璋一眼: 小家伙,若是身上冷就呼唤吾,吾有些困倦,先小睡一会。 前辈放心睡吧,我会照顾好大哥哥的。 眼前少年的笑意鲜嫩明丽如同新生的叶子,九漓却在与那双墨黑瞳仁对上视线时,越发的困倦,勉强点了点头,它蜷起身体,枕着毛茸茸的爪子睡了过去。 山洞中一时间安静至极,只有火焰的荜拨声和或绵长或急促的呼吸,傅含璋凤眸微垂,忽然抬起手臂,修长手指轻扣住林夜北的咽喉。 此刻那人身上的霜雪已经被他用体温捂化了许多,湿淋淋的水光沿着雪色肌肤蔓延,无端端生出致命的诱惑。 他闭上眼,感受着指下跳动的脉搏,是鲜活的,炽热的,又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仿佛收紧手指,就能轻易捏碎了似的。 随后,他手指上移,抚上淡色的柔唇,再缓慢沿着侧脸勾勒,最后停留在右眼下那处泪滴形的红色痕迹处。 傅含璋恣意地勾起嘴角,指腹揉搓着那处痕迹,直到冰白的肌肤泛出水红色,才恋恋不舍地停手。 他屈起手指,一道暗红流光从指尖钻入林夜北腰侧的如意囊中,很快将那枚柳叶形的玉佩牵了出来。 回溯前生,寻觅姻缘,他轻喃着,语调甜腻如蜜,倒是很不错。 瞬间,那道流光钻入玉佩之中,原本黯淡的青玉骤然亮起濛濛的光华,萦绕着两人的身体攀升,再化为稀薄的雾气,丝丝缕缕汇流进林夜北的眉心。 让我也看看你的梦境吧, 最后两个字被吞没,傅含璋俯下头,抵住林夜北的前额,闭上了双眼,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 师尊。 不知过了多久,林夜北悠悠醒转,只看见眼前一片朦胧的白雾。 他立刻凝神感受,发觉自己灵根漂浮无定,内腑空虚,竟是身在梦境之中。 秋风陵告诉过他,他生来神魂有损,根本不会做梦,引气入体之后更是不再入睡,而以打坐修炼代替 这时又为何会进入一场梦境? 他正自思索,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水声,紧接着有人涉水而来,抓住他的手腕拉向自己,顺势搂住了腰肢: 你终于回来了,今日耗费的时辰格外长,是出了什么事么? 来人的面目隐没在一团白雾中看不清晰,他眉尖轻颦,本能想要推开,身体却不受意识控制,软软跌在了对方怀抱中。 这种身不由己的状况以前从未出现过,林夜北心中微乱,却也只能顺着梦境作为: 我没事,只是例行输出灵力罢了。他听见自己柔声回应道。 我不信,你身上冷成这样,肯定是那姓孟的老匹夫又折腾你去守阵了, 那人宽阔的臂膀拥上来,带着令人安心的灼热体温,我已经为你把素心泉的泉水加热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昭儿 无奈的轻叹逸出林夜北嘴角,他轻抚着来人轮廓分明的面庞,莞尔道:教你修炼这真龙神丹,可不是为了让你无端端浪费灵力啊。 这如何算浪费? 指尖微微一麻,似乎被人咬住,湿润的舌尖卷过指腹,带着温柔缱绻的意味。 林夜北感觉到扣在自己身上的手越发用力,那人的身体一点点欺近,压迫得他弯曲双腿,身子倒仰,没入温热的泉水中。 他口中呢喃着什么称呼,林夜北听不清,水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触感。 有什么事物骤然逼近,星河滚烫,让他的心都为之颤栗。 那人促狭一笑,长睫垂落,含上了他的唇: 这一次,让我来帮你吧。 第4章 杀 林夜北头皮一阵发麻。 唇瓣上传来的触感生动鲜明,不像是一场朦胧的梦境,甚至和亲身体验没什么差别。 他被钳制在水中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高大昂扬的身子靠得越来越近,直到巨浪涌上,将自己彻底淹没。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身后传来阵阵痛楚,却因为对方动作足够的轻柔小心,竟然还在疼痛之余生出隐秘的愉悦。 哈啊 他不住喘息,眼中蒙了水雾,手指深深没入那人的脊背,雪白晶莹的脚趾微蜷。 似要奔赴一场永无归途的极乐盛宴。 辗转腾挪、颠鸾倒凤,视野中是白茫茫的迷雾,耳边是细碎的水声。 这一切与自己坚守的无情道南辕北辙,林夜北心中慌乱,可他甚至来不及做什么,眼前的景象就忽然崩碎。 猝然清醒过来,目力所及是一方狭窄的山洞,以及将息未息的一堆残火。 林夜北无措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动弹身体,忽然发觉有人正赤裎着半身,紧紧搂着自己 那些不堪的梦境流光溯影,他心脏重重一跳,猛地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 慌乱之余控制不了力度,那人收不住狠狠摔倒在地,光洁的前额被碎石磕得通红,这才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唔大哥哥,你醒了? 傅含璋揉着额头撑起身来,神情一片朦胧,散乱的衣衫堆在腰际,露出大片蜜色肌理。 这副模样称得上柔弱端丽,林夜北却依然没办法放松警惕。 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总给他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他蹙起眉尖:眼前这幅状况,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是谁昨夜旧疾发作,和一块会喘气的大冰碴子没什么两样, 九漓从一旁漫步走来,要不是小家伙冒着感染风寒的危险照顾了你一晚上,你能恢复得这么快? 照顾一晚上? 林夜北咬着唇,想起昨夜不巧碰上了魔域的满月,他生来的寒症似乎猛烈发作,当即便晕了过去。 可这时内视一番,除了灵脉稍微有些运转阻滞,肆虐的极寒灵力竟然已经全部消失,效果甚至比以往师尊为自己疏导之后更好。 他望向一旁正簌簌穿衣的傅含璋,见他脸色苍白,凤眸下挂着两弯明显的黑眼圈,显得很是憔悴,心下不由得一软。 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普通少年,平白被卷进这样一场危机中,为照顾自己劳心费神,又被一掌推开,自己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这样怎么也说不过去。 再者说,那场梦境也与傅含璋无关,自己实在不该迁怒于他。 梦境之事,还是等到离开魔域后,找大师兄问个清楚吧。 昨夜多谢你。林夜北从如意囊中取出一枚鹅黄色的丹药递过去,这是我师门炼制的回露丸,你服下一粒,可免受风寒之苦。 傅含璋点点头,毫不迟疑地接过药丸送入口中,浑.圆的丹药在接触到津.液的瞬间就化为汁.水,甜丝丝暖融融的气息也蔓延到周身百骸。 这丹药好甜啊,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身上也暖暖的,很是舒服。 那是当然了,这回露丸可是小同光的得意之作,能清除各种不良状态,风寒什么的更是药到病除。 九漓在一旁认真啃爪,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忘了向你介绍,吾名唤九漓,昨晚忽然结冰的那家伙叫林夜北,多亏有你在,我们才能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 没事,若非前辈和大哥哥救我出去,现在含璋只怕已经成为那大□□的腹中餐了。傅含璋眉眼弯弯,随后想起了什么,收敛起笑容, 不过大哥哥真的没事了吗?昨晚他浑身都挂满了寒霜 修士因为灵力运转不当,出现类似状况也并不少见,可傅含璋不过是个普通人,昨夜被吓成那副模样,只怕也是担心林夜北丢了性命。 九漓轻叹口气,正准备说几句话安慰他,一只手却先它一步抚上了傅含璋的头发顶:无妨,只是灵力运转不畅,过两三日便好了。 感觉到修长冷白的指节抚在自己头顶,傅含璋浑身一震,迅速低下头,掩去了眼底陡然泛起的一丝猩红。 抚摸他头顶的那个人毫无察觉,墨发披散神情冷淡,不知他心底情绪翻涌,想要将那削瘦的肩胛搂入怀中,想要舌忝舐那右眼底一抹泪滴形的薄红,想看到那人如同梦境中一般,眼角水红辗转低吟的模样。 林夜北察觉了他的僵硬,手指停顿了一刹。 他很少与旁人接触,方才这样做,不过是想起往日在师门,每当自己身体不适或者修炼受阻时,秋风陵总是会坐在他身边,抚摸他的发顶。 宽厚的手掌传来令人舒心的温度,总能将那些怪异的情绪抹去。 他犹豫了片刻,想要收回手,手腕却被抓住。 少年抬起头,眼神清亮,嗓音甜腻得让人心慌: 大哥哥,你真好。不论怎么样,含璋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报答两个字被他咬的刻意,林夜北愣了愣,只当是少年意气,勾起唇角收回手,倒也没有过多在意。 寒症发作的后遗症就是灵力迟滞,两三日内他根本无法将灵力运转如常,就不可能通过勾勒传送法阵的方式直接离开魔域。 好在魔域与凡界之间存在着诸多通道,不归幽林西部的一口古井就是其中之一,林夜北从如意囊中取出两柄淬灵匕首,将其中一柄分给了傅含璋: 拿着它防身,我们去找出口。 他身上储备的符咒早已被血蟾妖王的唾液腐蚀不能再用,眼下没有灵力,也无法用明砂再绘制新的符咒,只能依靠这柄淬灵匕首防身。 魔域生物对于拳脚攻击是免疫的,倘若遇到来袭的魔物,你就用这匕首去刺他们的要害。九漓毫不见外地爬上了傅含璋的肩头,北北身上冷得很,还是你这里暖和,让吾蹭蹭。 傅含璋眼底冷意稍纵即逝,神情却很乖顺。 他瞥了一眼林夜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前辈,大哥哥是这几天都不能动用灵力了么? 是啊,一般发作后两日之内都无法恢复如常,九漓眨眨眼,不过北北身法好着呢,倘若不是十分难缠的魔物,依靠匕首也能解决的。 前辈这么说,我就放心啦。 傅含璋拍拍胸脯,仿佛松了一口气,垂落身侧的手指却微微捻动,似乎有暗红的气流在指尖一闪而没。 林夜北和九漓一路收敛着气息,傅含璋又是普通人,加之三人一路沿着不归幽林的外围走,按理说不应该遇到什么魔物。 可意外还是在当天傍晚发生了。 走在傅含璋身前的林夜北突然顿下脚步,眼神警惕地望着前方。 此时他们距离古井还有不短的距离,周围原本安静的树林中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紧接着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有什么东西很快从暗处钻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一只半人高的巨大蜘蛛,体表蔓延开黄绿交织的花纹,环绕身体的蛛腿则有成人手臂粗细。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蛛腿上根根挺立的毛发,尖锐如利刃,在夜色中闪出寒光。 是烈刀魔蛛!它们怎么会出现在森林外围?九漓忍不住惊呼出声。 见傅含璋面露疑惑,它急忙解释道: 这种蜘蛛是生活在森林深处的一种群居魔物,能够将全身的毛发化为刀锋,喷吐出的蛛网也带有剧毒。倘若没有灵气或者魔气的引诱,它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像是要印证它的话,紧跟在第一只身后,又有五六只同样大小的魔蛛爬了出来。 它们眨动着猩红的小眼,视线在林夜北和傅含璋身上放肆流连,好像已经将他们视为了盘中晚餐。 凝神,躲在我身后。林夜北淡淡启唇。 面对这样的危局,他脸上连一丝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傅含璋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的身影便电光般激射而出! 雪白身影如练,林夜北手中匕首灵力爆闪,一往无前刺入为首魔蛛的眼珠要害,借助它吃痛腾起身体的力道,又鬼魅般摸到了另一只背后。 他虽然是符修,身法却并不比一般的武修差多少,手肘撑在蜘蛛身后一个利落的后空翻,避开蛛腿上斩下的锋芒,刺透了第三只魔蛛的双眼。 淬灵匕首与鉴灵晷一样,是四师弟聂弋的得意之作,手柄上有机.关,下拨启动之后就能将储存的部分灵力引.爆。 烈刀魔蛛全身甲壳坚硬,唯有一对招子不堪一击,林夜北利用匕首将它们引.爆,很快取了五只魔蛛的性命。 他翩然落地,环视四周一圈,见剩余的魔蛛已经作鸟兽散,想来是因为同伴们纷纷倒下,自觉敌不过,才落荒而逃。 朝傅含璋和九漓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他送了口气提步欲走,左腿却忽然一滞,被什么黏腻的事物牢牢钉在原地。 这是魔蛛的蛛网? 林夜北眼神一凝,这才惊觉身前的魔物尸体中,有一只尚未气绝的魔蛛突然抡起蛛腿,裹挟着腥风朝自己猛扑而来! 第5章 救 临死反扑,最为致命。 林夜北第一反应就是向旁侧疾闪,可短短的刹那已经足够让魔蛛蛛网的毒素扩散,他全身一阵僵麻,竟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见着酷烈的腥风距离他的鼻尖不过咫尺,魔蛛前冲的硕大身形却猛地一顿,随即被人大力拉扯,生生朝后砸去! 不许伤害大哥哥! 耳畔闪过惊怒的呼喊,傅含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林夜北身边,左臂勾住魔蛛的一侧腿弯,右手握着匕首狠狠刺了下去。 也不知是因为淬灵匕首锋利无比,还是由于魔蛛已经是垂死挣扎,少年扎下的每一刀都在坚硬的甲壳上留下了极深的伤口。 方才他扑上去的同时,没忘了将九漓从肩头抛下,它望着血雾中傅含璋的身影,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 黄绿的毒液与蛛血飞溅,他的脸上身上都被沾湿,漆黑的眉眼却越发清晰。 如同亘古传说中的杀神,涌动着炽烈的火焰。 他出刀看似毫无章法,濒死的烈刀魔蛛却根本无法抵抗。 没过多久,它就从眼部要害到胸腹绽开道道致命的贯通伤,硕大的身躯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眼见是不活了。 见傅含璋脱离危险,林夜北精神一松,再次尝试着动了动僵麻的双腿,意外发觉方才强烈的麻木感竟然在逐渐减弱。 按理说蛛网上附有剧毒,不可能这么快就消退,他疑惑地望向左小腿处黏着的蛛网,这才发觉原本应该泛着黄绿色泽的蛛丝,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一片苍白。 你能动弹了? 九漓大喜过望地奔来,魔蛛网化为白色则毒性消失难不成是因为它重伤垂死,所以无法正常喷出毒液? 我也不知为何。 林夜北摇摇头,艰难地迈步来到傅含璋身边,按住了他的手臂:毒蛛已死,我们安全了。 少年沉默不语,只直勾勾地瞪着他,似乎是吓得痴了,又或许是沉溺于杀戮中无法自拔。 他盯着林夜北看了许久,才身子发颤,红着眼眶问道: 没有了吗魔物都杀尽了吗 没事了,小家伙你别害怕。 九漓见他收敛起杀气,心中的恐惧才消退了些,关心道:烈刀魔蛛生性胆小,这几只被我们干掉了,他们的同伴绝对不敢再造次。 傅含璋点点头,却依旧颤抖得厉害,不久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他手中匕首当啷掉落,双手紧紧抵住太阳穴,按捺不住破碎的喘息: 痛好痛 细密的墨绿色纹路沿着他的前额蔓延,很快覆盖了大半张脸,红润的嘴唇也向着乌青转化,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 林夜北脸色发白,这副情形他在古卷中读过,正是烈刀魔蛛毒发之象 方才傅含璋为救自己,不顾魔蛛的利刃扑上来,身上只怕被划出了不少伤口,接下来又被毒液血液溅了一身,这才感染了魔蛛剧毒。 烈刀魔蛛毒性猛烈,唯一的解法则是用灵力沿着经脉疏导出体外,否则很快会毒发毙命,药石无救。 可他此刻灵力受阻,根本无法施为,九漓更不可能相助,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了引气诀。 所谓引气诀,是自己师门所传的一种独门心法,可迅速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运转一个周天,用于清除体内杂质,易经洗髓。 这门心诀无视修为水平,不论是凡人还是大能修士都能顺利运转,也因此成为了师门的不传之秘。 倘若将引气诀教给傅含璋,就能挽救他的性命,可这样一来他就知晓了师门的秘辛,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北北,小家伙快不行了! 见傅含璋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乌黑色,九漓急得咬住林夜北的衣袖:他救了我们,难道你忍心就这样看着他毒发身死? 林夜北眼睫颤抖,他生来冷淡,很少有这样激烈的情绪冲突。 师门之命不可违,可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 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唔呃 傅含璋咬牙弓起身子,全身都因为剧烈的疼痛不住痉挛着,意识似乎已经模糊了,却依旧断断续续地道:不要不要伤害大哥哥 毒素烈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神经紧绷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溃。 他眼前一片黑沉,滚烫的前额忽然被什么冰凉的事物抚上,一道清冷的声线作响在耳畔:屏息凝神,随我默念心诀。 尽管这时神志已经不算清醒,那道声音却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他下意识地随着对方的吐字逐一默念,冥冥之中似有清冽的泉水从头顶涌出,熄灭了体内沸腾的毒焰,再裹挟着致命的黑色气息排出体外。 随着神志渐渐清明,他默念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眼前的血雾散去,视线变得清晰,他这才惊觉自己卧在林夜北的腿弯,而浓墨般的夜色已经被东方天际的一抹鱼肚白撕.裂。 那人竟然守护了自己整整一晚上。 大大哥哥?少年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林夜北眼睫轻.颤,徐徐睁开,他担心傅含璋的状况,引导着他完成引气诀的运行之后,又不眠不休地在一旁看护,直到确认对方彻底脱离了危险,才垂眸休息了一会。 他轻抚傅含璋的额头,感受到指下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不由悠悠松了口气: 毒素已清,你的身体应该无碍了。 傅含璋抿着唇,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忽然摇摇晃晃地撑起身,顾不上身体尚未恢复,就双膝跪地,深深叩首: 含璋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激动至极,话尾都几乎要破了音,九漓见林夜北神色冷淡,忍不住叹息着上前,用肉乎乎的爪子拍了拍傅含璋的手: 小家伙不必客气,你救了我们几次,我们也理当回报不是?赴汤蹈火当然是不必,只不过 它拖长了声音,望进傅含璋渐渐染上慌乱的眼睛里: 北北为了救你,连师门的秘笈都交了出来,这又该如何是好? 师门秘笈意味着什么,傅含璋当然心知肚明,他望了望面无表情的林夜北,又与一脸严肃的九漓对视了片刻,眼底的光沉了下去: 那么大哥哥和前辈希望我怎么做?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取了你的性命,这样一来就能永绝你泄密的后患,但你的命就白救了, 九漓眨了眨澄澈的金瞳,浑不在意地说着残酷的话语,所以另一种办法就是给你服下损毁记忆的药物,可这样你的识海难免受损,将来或许会变成一个痴儿也说不准。 事态转变得太快,傅含璋面上感激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散,眼底就染进了绝望的阴霾。他下意识地攥住胸前衣衫,整个人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颤抖着向后缩。 林夜北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迟疑地伸出手,握住了不远处沾了尘土的淬灵匕首。 果然如此。 傅含璋并不是傻子,如今自己为了救他耗费大量心力,加上灵力尚未恢复,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他大可以用淬灵匕首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再一走了之。 林夜北目光清冷,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另一柄匕首。 他屏气凝神,正警惕着眼前的少年扑过来,却没想到对方举起匕首调转刀刃,竟然将它横在了自己的颈侧! 你这是做什么?他瞳孔微缩,低喝道。 傅含璋没有回答,一双明丽的凤眸蘸了泪,水光悬在长睫上将坠未坠。 他一双点漆眉皱得紧,嘴角却倔强地弯起: 含璋这条命,是大哥哥救的,若是没有你,我或许已经被魔物吃得渣都不剩。 说着他握紧匕首往前推,细嫩的皮肉很快被刺破,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所以大哥哥想要怎样都好,含璋什么都没有,唯有这条命。若是你看得上,只管拿去。 求你不要怀疑我,不要抛下我, 他小猫似的呜咽着,泪滴扑簌簌往下坠,颈侧流出的血很快沾湿了衣领,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卑劣无比,还不如当时便毒发死去得好。 匕首划开了更多皮肉,眼看着就要刺入脆弱的咽喉,傅含璋的动作却忽然一顿,手腕被捉住 林夜北蹙眉盯着他,淡褐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愠怒:我何曾说过要取你性命? 大哥哥他唇瓣发颤,猛地将匕首扔到一旁,张臂抱住了林夜北纤细的腰,含璋害怕,求求你,信我,求求你 滚烫的泪水沾湿了衣襟,林夜北眉间纹路更深,无奈地抬手,轻轻拍着傅含璋抽动的肩: 你身怀秘辛,着实是个隐患,可若是我纳你为徒,这一切便顺理成章。 傅含璋,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6章 怜 此言一出,不仅是傅含璋愣住了,连九漓也瞪大了双眼。 什么情况,说好与自己只是联手试探一番,怎么就发展成收徒了? 而且这小家伙 林夜北本人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生来神魂有缺,不谙人情世故,秋风陵令他下山游历的初衷便是入世。 更何况三月之后,就是修真界头等重要的盛会天泪大比,收徒这样的机缘可遇不可求,加之傅含璋心思赤诚,天赋也不错,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引气诀在祛毒时也为你洗去了体内杂质, 他淡淡说道,如今你经脉畅通,灵根颖慧,很适合修炼灵力。 见林夜北心意已决,九漓咬了咬唇,它心中虽有些本能地不安,却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附和道: 北北说的有理,小家伙你识海中的封印不除,怕是也想不起自己的身世来历,倒不如就跟在我们身边历练。 傅含璋眼睫眨动,松开搂住林夜北腰身的手,坐直了身体。 他微张着嘴,透亮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眶滚落,打湿了稠密的睫羽,汇流到形状优美的下颌,再晶莹滴下。 你这孩子哭什么 九漓被他的反应唬得有些发愣,却见傅含璋热烈的目光黏在林夜北的身上,哽咽道:我好高兴,大哥哥,我真的好高兴 他抬起手去擦眼泪,手指捂住双眼,也掩去了眸底的暗色: 含璋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垂青,我真是太幸运,也太幸福了。 见少年纤瘦的身子哭得直打颤,林夜北微微抿起唇,感受到某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尖蔓延开来。 那或许,就是心疼吧。 他从如意囊中取出一方干净手帕递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含璋,该改口了。 面前的手帕带着清新好闻的松柏香气,傅含璋怔了怔,伸手接过,将脸深深埋入手帕中,近乎贪婪地嗅了一口: 好香啊,师尊。 在林夜北看不到的角度,猩红的光芒在少年漆黑的眼瞳中亮起又熄灭,极致的喜悦与淬毒的恨意交织。 随后巨兽收敛爪牙,他抬起头来,眸中已经是一片清澈温柔。 师尊,师尊,师尊 少年用甜腻的嗓音呼唤他,舌尖柔软地扫过齿关,勾勒出细密的水迹。 他的眼眸明亮如星辰,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林夜北一人,再也融不进其他。 林夜北凝视着他,面上表情淡然,只矜持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他交代了几句便向前走去,傅含璋却眼尖地捕捉到,那冰玉般的耳垂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一丝绯红。 两人一兽沿着幽林外围赶路,这一程再未遇见进犯的魔物,次日傍晚,就到达了古井附近。 傅含璋探过身望去,见眼前的古井由一圈青石累筑而成,井口直径大约有一米左右,周围生满了青苔杂草,井下则隐隐浮动着水光,一时看不清深浅。 师尊,这里便是魔域和凡界之间的通道么?他明显有些迟疑,可在徒儿看来,这井下似乎只有积水 林夜北不紧不慢地取出了青玉姻缘佩:若想经过通道回到凡世,需要以凡人寄予强烈祈愿的信物作为载体,这枚玉佩便是很好的材料。 他说着拎起玉佩上拴着的红绳,沿着井口缓缓放入,雪白的腕子衬着红线,仿若冰雪中一抹红梅,煞是好看。 当玉佩没入水面的刹那,一阵碧莹莹的流光闪过,紧接着平静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极深的漩涡,水流被自然分开到周围,露出一条通道来。 我们走吧。九漓朝林傅二人点点头,一马当先跃了下去。 傅含璋轻咬着嘴唇,神情显得有几分畏惧,林夜北叹息一声,朝他伸出手:拉住为师,我带你下井。 嗯,多谢师尊。 少年脸颊飞起两抹羞涩的霞彩,修洁指尖触碰他微凉的手掌,再珍而重之地握紧。 他的肌肤光洁细腻,触手如同上好的冷白玉,傅含璋牵着牵着就忍不住食髓知味,由简单的交握变成了十指紧扣。 身上隐约有暗红的气流波动,他蹙眉压下,无意识地蜷起手指。 林夜北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只当他是心中害怕,并未多想。 两人携着手先后跃入漩涡之中,身边的景物立刻花花绿绿一阵扭曲,脚底虽然是一片虚空,却并不往下直坠,而是随着流波般的气旋辗转起伏。 穿越凡世与魔域交界点的刹那,林夜北只觉得上丹田略微胀满,近两日阻塞不通的灵力忽然能运转如常,甚至连紫府之内的金丹也吸足了灵气,光芒大盛。 除此之外,他似乎还能感觉到有某种强大力量与自己体内沉睡的极寒灵力相呼应,却显得极为狞恶,仿佛只要靠得再近一些,就会被烈火吞噬,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脚底才逐渐踏上了实处,傅含璋睁开眼环顾四周,发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山林间。 这里是?他眼眸晶亮,其中明晃晃地写满了好奇。 咱们运气不错,因为作为媒介的玉佩足够强大,我们被传送到了距离任务发布点不远的地方,一旁的九漓朝着右侧指了指,这里是璐州城的后山,沿着这处山坡一路走下去,小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 原来如此 傅含璋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动静吸引了注意。 传出响动的是林夜北腰侧的如意囊,他颦起眉尖,神色显得有几分无奈。 是通灵玉牌?九漓见他从囊中取出了一枚巴掌大的白玉令牌,我们在魔域中耽误了那么久,你师门的那几位只怕都担心死了。 这通灵玉牌同样是林夜北四师弟的作品,将灵力灌注到玉牌中,就能投射出使用者目前的状态,即使相隔千里也能看见彼此的模样。 若是要联系其他持有者,只需向某一枚玉牌边缘不同的凹槽中输入灵力,就能引起与之对应的玉牌的反应,这也是他们师门四位师兄弟人手一件的法宝。 只不过在隔绝灵气的魔域之中,这玉牌就与一枚摆设没什么两样。 林夜北注意到玉牌上对应三位同门的凹槽处均有灵力闪现,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将灵力输入到掌心的玉牌内,光洁的玉面立刻泛起水纹状的光雾,随后雾气散去,现出一张俊逸的面庞来: 小北啊,你可算是接通玉牌了,这些天你半点回音也没有,真是急死我们兄弟仨了! 说话的人体貌秀颀,面容神采飞扬,清朗俊秀的面庞颇有文人之风,偏生左侧眉峰生来断了一簇,平添几分洒脱不羁之感。 他身边还立着另外一名青年,单看外貌极为精致漂亮,甚至不输于女子,可神情冰冷,浑身上下透露出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唯有束发的一丝红绳带着点滴暖意。 二师兄,阿弋,我没事,只是在魔域中耽误了一阵。 林夜北轻轻翘起唇角,少见的温软笑意看得身边的傅含璋神情一凝,今夜便能返回璐州城,你们不必担忧。 先说话的断眉青年是他的二师兄游思渚,另一位则是四师弟聂弋,见林夜北的语气一如往昔的平静,后者忍不住一把夺过了玉牌的控制权: 林夜北你整整一个月没有与我们联系,还说什么不必担忧?我们无论怎么向通灵玉牌中注入灵力都得不到回应,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聂弋一张玉面气得通红,他这回是动了真怒。 虽说林夜北是自己名义上的三师兄,可他向来是个清冷淡漠、万事不挂心的性子,自己即使资历不如他久远,也不得不为之操心。 秋风陵令林夜北下山游历,他们三人原想陪同,却被自家师尊严辞拒绝。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 万般无奈之下,他才将自己新近研制出的鉴灵晷、通灵玉牌等物一股脑塞进了林夜北的如意囊里,原想着这样总该万无一失,可最终那人还是失联了整整一个月。 魔域中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我们以为才过了几日,没想到凡界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 九漓在一旁插话,原本想为林夜北开脱几句,没想到聂弋根本不给它解释的机会: 九漓你闭嘴,当初若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会保护好他,我们能就这样轻易放你们下山?三月后就是天泪大比,我们怎么耽误得起? 他气势汹汹地还要再说,后颈却忽然被人一捏,属于剑修的强大灵力涌入,他身子一僵,顿时动弹不得。 游、思、渚! 聂弋气得柳眉倒竖,眼神凶狠如刀,游思渚只是习以为常地笑笑,接过了小师弟手中的玉牌: 九漓、小北你们别介意,阿弋他也是关心则乱。但不过怎么说,我俩还算沉得住气,要知道,你那位老妈子上身的大师兄,可是亲自下山来寻你了呢! 第7章 逢 小游你是说,光光他下山了? 九漓的情绪一瞬间激动起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医修,竟然也有主动离开师门的一天? 是啊,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嘛,说着说着,游思渚神情忽转严肃,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魔域最近发生了严重的动荡。统领全境的无渡魔君遭到了袭击,如今下落不明,或许是受了重创,各处魔物都蠢蠢欲动。 听到无渡魔君这个名词,不仅林夜北和九漓一愣,他们身后的傅含璋也扬起了眉,只不过神情并非惊讶,而是透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游思渚的话也让林夜北想通了遇到烈刀魔蛛的缘由,他点点头:二师兄放心,我们已经从魔域顺利脱身。我在魔域中收了位徒儿,正好趁此机会引荐给你们。 没事就好,没事就等等你说什么?收了个徒儿? 清俊面庞上的笑容一刹碎裂,游思渚僵硬地转过头望向身边的聂弋,发觉对方也是一脸震惊: 这位神魂残损、不谙人情的三师弟(兄),竟然先于他们所有人收了徒? 还是在魔域? 林夜北并没有过多在意游聂二人异彩纷呈的表情,而是转身朝傅含璋招手示意: 含璋,过来见见你的师叔师伯。 少年乖巧地走上前去,一张含羞带怯的面庞随即出现在玉牌视域之中,眉目如画,惹人怜爱,哪里有半点阴鸷的神色: 徒儿傅含璋,见过二师伯、四师叔。 此言一出,玉牌对面的二人又忍不住惊诧莫名地对视了一眼。 方才林夜北不是说在魔域中收徒么,为何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面目狰狞的魔物,而是个玉雪可爱的少年郎? 莫非还是头能幻化成人型的高阶魔物不成? 含璋,师伯倒有些好奇,你为何会身在魔域之中? 游思渚重新挂上温润的笑容,柔声道:要知道魔域可是很危险的地方,你师尊是为了寻觅宝物才进入其中,你是怎么和他遇见的? 他话语背后的试探意味傅含璋怎么会听不出,心中闪过不耐,面上的神情却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当即弱声弱气地将自己与林夜北在妖王腹中相遇、自己被封印失忆、两人遇到烈刀魔蛛的种种逐一说明。 含璋如今无处可去,多亏师尊保护我,我才能活着离开那危险的地方。他眼中泛着盈盈水光,长睫凝了泪耷拉下来,显得柔顺又无辜。 既然确认了眼前人并非魔物,姿容秀丽、单纯乖巧的少年又有谁会不喜欢,游思渚抬手抚住心口,难免也羡慕起林夜北的好运气: 原来如此,真是难为你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天泪大比,这段时间你先跟随着小北师尊好好修行,不久便能见到我们了。 嗯,多谢师伯师叔,含璋一定会多加努力。傅含璋抿唇甜笑,自觉地退到一边。 林夜北点了点头,回眸问道:二师兄,师尊他老人家近况如何? 你下山不久,师尊就去了后山闭关,似乎是想一举突破空冥后期,冲击渡劫的境界,游思渚摊开手,左右天泪大比也是对我们师兄弟四人的试炼,他老人家应该也不会插手,倒不如闭关修炼来得清静。 聂弋此刻也终于挣脱了游思渚的钳制,他毕竟是个器修,身体强度敌不过对方也属正常,冷冰冰横了他一眼,接过玉牌道: 大师兄应该不日就能抵达璐州城,顺利会合后劳烦三师兄知会我们一声,若是没什么其他事,便不继续耽误了。 随着二人撤回灵力,光雾散去,玉牌又恢复了原状。 林夜北将它收入如意囊中,取出几张备用的符纸,他的灵力已经恢复,自然不必再徒步行走,用明砂三两笔勾画出两道神行符,片刻之后就回到了璐州城内。 璐州城是风雨山附近有名的繁华都市,街道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林夜北用易容符为自己和傅含璋改换了形貌,确认看上去面目稀松平常,才来到了发布悬赏的丁员外府中,归还青玉姻缘佩。 家传宝失而复得,丁员外自然是喜出望外,不仅立刻签发了能置换百两黄金的飞钱,还将一沓漆金的邀请函送到了林夜北手里: 这花游居是在下新置办的产业,坐落在潞州城西郊的龙脉温泉处,尚未对外营业。小仙君若是不嫌弃,不妨去那里歇歇脚。 林夜北淡淡颔首,他在魔域中消耗了太多灵力,身上也难免带了些伤。 更何况身边多了个傅含璋,确实应当找一间客栈落脚。 丁员外又寒暄了几句,便亲自将二人送出了们。目送着二人身影逐渐远去,他凝视着手中流光溢彩的姻缘佩,神情迷惘。 丢失之前,这玉佩分明死气沉沉,为何被小仙君寻回之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丁员外心中的疑惑林夜北当然不会知道,此刻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他领着傅含璋来到主干道上,正准备前往花游居,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傅含璋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街角尽头,一道青袍身影正静静伫立。 明明四周都是匆匆的行人,他只是站在原地,就凭空给人以一种出尘脱俗之感,似乎周身的嘈杂忙碌都瞬间慢了下来,唯余一汪静水流深。 与此同时,一条小指粗细的金线悄无声息地缠上了自己和林夜北的手腕,他脸色一变,正准备伸手扯下,却被后者止住了动作。 大师兄,你来了。林夜北启唇轻笑。 青衣人衣袖拂动,脚下生出残影,眨眼间就来到了二人面前。 他身材并不算高挑,脸上似乎也附加了某种禁制,直到距离极近,才能看清他的面貌。 眉如远山目如春杏,鼻尖小巧嘴唇圆润,粉团团的面容上含着三分笑意,眼波流转间洋溢着温柔的意味,让人观之心生舒畅。 望上去着实没什么修士的气势,反倒像涉世未深的稚弱少年。 可这看上去温柔可亲的皎皎少年,一开口就破了功: 脉象阻滞,灵力运转不畅,体内更是有多处寒毒未清,小北你究竟有没有将我和师尊的交待听到耳里?你的寒症每月月中便会发作,期间一定要寻找温暖之处,再利用灵力疏导压制,你竟然还在这个节骨眼前往魔域这般不惜命,若不是我亲自下山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拖着这一身伤病前往天泪大比了? 他说话语速极快,傅含璋倒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耳边嘤嘤嗡嗡,只能捕捉到细碎的字节,却没办法将信息组织成片。 还要劳烦大师兄为我治疗了,林夜北略为无奈,多年相处的经验让他选择噤声,并不着痕迹地利用傅含璋转移了话题,含璋过来,见见你的大师伯苏同光。 你就是阿游所说的那名小徒弟? 苏同光的反应与游聂二人如出一辙,他将问诊金丝收回袖中,微微倾身: 含璋,真是个好名字。日后你就安心跟着小北修习灵力,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只管告诉大师伯便是。 他说话时面带笑容,右颊随之泛起一抹小梨涡,看上去极为温柔可亲。 傅含璋原本不愿与林夜北之外的人有过多接触,可念及苏同光的身份,他还是温和一笑,点了点头:谢谢大师伯。 光光,你怎么不搭理吾,吾可想死你了! 见三人聊得火热,蜷在林夜北肩头的九漓不甘寂寞,委屈巴巴地伸出了两只前爪: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抱抱吾吗? 众所周知,秋风陵座下大弟子苏同光,技艺一绝乃精湛的医术,二绝则是特殊的撸猫技巧。 他见九漓不乐意了,急忙笑着伸出手将那圆滚滚的小兽接到怀里,手指抵住它下巴窝的软.肉轻挠:我怎么会忘了小漓儿呢,只不过小北他实在太任性,须得先好生训诫一番才是。 九漓在他的抚摸下满足地舒展开身体,金色的圆瞳眯起,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安抚好了怀中的小兽,苏同光抬眸问道。 林夜北将一沓邀请函放到他手里: 这是悬赏的报酬。 花游居距离璐州城并不远,因为尚未开放营业,从客房到门庭一概洁净如新。 门口迎宾的小厮接过烫金的邀请函,立刻挂上热情的笑容,引着三人走进客栈中。 花游居是丁大人斥巨资请东瀛设计师装潢的,与一般客栈不同,我们的客房环绕五眼天然温泉而建,您只需推开门,就能享受周到的温泉服务 小二在一旁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苏同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注意力都被不远处冒着气泡的自然温泉吸引了过去 这里用来作为给林夜北祛除体内寒气的天然药鼎,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同样被温泉引起了注意的还有林夜北,寒症发作时那场有若实质的梦境闪过眼前,他气息微错,眸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狼狈。 而一旁注视着他的傅含璋悄然勾起了嘴角,唇瓣殷红如同罂粟,弯起的弧度致命,话音却温柔似水: 怎么了,师尊? 第8章 魇 林夜北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悸动,没有开口。 若有可能,他宁愿梦境中发生的种种永远不会为外界所知。 不论梦境中那对情意缱绻的人与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一切都与他所坚守的无情道背道而驰。 不应存在,也不能存在。 傅含璋没有得到回应,垂下头来,任由稠密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才低声叹息道: 若是师尊不愿告诉徒儿,也没关系。 他这句话说得林夜北心中似有所动,脚步一顿,同时苏同光的呼唤从前方传来: 小北,这处温泉看起来是个驱寒的好去处,我先回房中准备好用具,一刻钟后便在这里见面吧。 好,多谢师兄。 林夜北轻轻颔首,领着傅含璋向温泉旁的客房走去,二人屋舍相邻,少年目送着他走入屋内,才姿态恭敬地掩上了房门。 没来由地,林夜北感觉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但人情之事对自己来说未免过于复杂,他不愿深思,三两下褪去衣衫换上沐浴用的丝袍,赤脚踩上木屐,出门来到了温泉旁。 这一眼温泉十分活跃,不时有翻滚的气泡悠悠浮上水面,上方氤氲着大簇大簇的淡白雾气。 他沿着池边的台阶一级级走入水中,感受到温热的水流浸没到腰际,忍不住蹙起了眉尖。 或许是因为体内的极寒灵气作祟,寒症发作的后几日,这幅身子不仅会灵力迟滞,而且十分怕烫。 对于常人来说舒适无比的温度,于他而言却灼热难耐,只不过在温泉中站立了片刻,面色就痛得有些泛白。 忽然有人从背后撑住了他的双肩,柔和的灵力从掌心渡入,纾解着他周身的刺痛。 师兄 他低低喘息,苏同光却摇了摇头:噤声凝神,敞开经脉,我来用银针为你疏导寒气。 林夜北勉强点点头,闭上双眼,任由苏同光将银针沿着他头顶百会穴一路刺下,再输入灵力,捻动针尖。 淤塞在经脉中的寒气若不能及时祛除,就会淤积成毒,久而久之不仅会阻碍修为精进,更是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灼痛一波接连着一波涌上,林夜北将一缕发丝咬在嘴中,强忍着不发出呻.吟。 银针针尖随着苏同光的疏导逐渐凝聚起霜雪,又被热气蒸腾化为涓涓水流,如此反复了三次有余,才基本将寒毒除尽。 若是在你寒症发作的时候,能有灵力属性为火的修士在一旁护持就好了,苏同光将银针逐一收回,眉关紧锁,否则每次你都得经受这样的苦楚,可我们师门四人都不是,更不敢将此事说与外人知晓。 他注意到林夜北的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你还好吗?体内可还有不适? 林夜北摇摇头,近乎虚脱地靠倒在一方青石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欠奉: 无妨,休息片刻便好师兄,我体内的寒症,可会引起怪异的梦境? 那场梦境他还是介意得很,毕竟过往秋风陵会为他疏导体内的极寒灵力,加上苏同光的银针,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没想到苏同光却予以否认:你的寒症发源于上丹田,有损的乃心脉和脏腑经络,不太可能会引发识海的动荡 他本着医修的自我修养,伸手试了试林夜北的前额,又摸索着去探他的脉搏: 难不成你在魔域中还受了别的伤? 没事,只是随口问问,林夜北收回手,微阖上眼帘,眼下我就是有些倦了,原地休息一阵便好。 苏同光依旧有些不放心,可他也了解自家师弟清冷的性子,只得叮嘱道:我和含璋的房间就在你隔壁,若有什么不适,千万记得知会一声。 林夜北轻轻嗯了一声,听到苏同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靠着青石假寐了一会,感觉到身子恢复了些力气,便打算撑起身。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原本平静的上丹田却忽然开始剧烈地震荡,凛冽冰寒的灵力凶猛爆发,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撕裂。 喉咙间漫上甜腥的味道,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嘴角,林夜北眼前一黑,向后软倒。 他并没有落入水中,而是径直跌进了一人的怀抱,那人周身涌动着暗红的魔气,顷刻间笼罩了整座温泉的范围,将一切声息隔绝在外。 是谁? 林夜北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意识渐渐被抽离,剧烈的疼痛将他卷入深渊,再也窥不见一丝光亮。 见他彻底昏迷过去,来人搂住他腰身,将他打横抱起。 丝质浴衣被水沾湿,近乎透明地贴在冰雪般无暇的肌肤上。林夜北无意识地后仰着头,浓黑的长发垂落了一截在水中,尖细的下颌延伸出优美的脖颈线,最后隐没在平直的锁骨里。 这就承受不住了? 来人的声线华丽而慵懒,他伸指拭去林夜北嘴角的血迹,拈在舌尖尝了尝: 果然,只要我驱动魔龙丹,你就会与我产生感应呢。 他身材高大,蜜色皮肤下肌肉线条根根分明,唇色殷红,披散的黑发垂到小腿以下,整个人透出有如实质的狷狂邪肆。 林夜北被男子抱在怀中,益发显得身材娇小,纤腰不盈一握。 他嘴唇冻得发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着,长睫颤抖,嗫嚅道: 好冷 说着他又咳出血来,血流得又凶又急,很快沿着肩颈胸膛蔓延开。 男子意识到他已经承受不住自己的威压,这才收敛了浓郁的魔气,使得林夜北的上丹田不至于被灵力生生撑破。 可即使如此,他的伤势也不容小视,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抱着他走出温泉,回到了客房中。 林夜北因为内腑疼痛一直睡得不安稳,身子在他臂弯中不安地扭动,像一只湿淋淋的白猫儿。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掐出一道印诀烘干了丝袍,才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到了榻上。 为什么要抗拒那场梦境呢,他轻声呢喃,指尖摩挲着林夜北的面庞,与我相呼应的本能,就那么让你厌恶吗师尊? 最后两个字让林夜北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立刻有温热的唇瓣贴上来,压住了抖动的残翅。男子张开手,五指沿着他指缝逐一挤.入,再将他冰凉的手牢牢钳制住: 是时候好好惩罚你一回了。 林夜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最初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胸口闷痛呼吸不畅,可很快冰消雪融,身体渐渐烧了起来,四肢软进了一汪热水里,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劲。 后来,有什么滚烫光滑的东西从水中生出,像是植被的枝蔓,又像是生物的触手,盘绕着他的脚腕攀上,让他动弹不得。 唔 他咬牙想要挣脱,整个身体却越陷越深,口鼻眼耳逐渐被朦胧的雾气封住,灵活的触手紧贴着肌肤,吸足了水分变得更加坚韧,将他束缚得越来越紧。 等到意识回笼,他急喘着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早晨。 浑身上下无处不虚软,以腰腹尤甚,他动了动身体,只觉得脖颈肩头多处又痛又痒,像是被蚊虫叮咬过一般。 所幸经脉内腑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苏同光已经彻底将寒毒清理干净。 他低咳几声,惊醒了身边浅眠的人,手腕立刻被人紧紧握住: 师尊,你终于醒了! 傅含璋的声音传入耳中,林夜北心头一跳,不知为何仿佛被蝎子蛰了一般,蔓延开密密麻麻的刺痛和惊悸。 他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无奈少年带着哭腔扑上来,凤眸周围一片通红: 昨夜你在温泉中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要不是大师伯再三保证你没事,徒儿都要担心死了! 昨夜林夜北动作一顿,记忆却零零碎碎难以成片。 自己似乎确实因为消耗过甚,在温泉里睡了过去,他望着傅含璋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哑声道:昨夜你 徒儿担心师尊安危,又怕黑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里,就抱着枕头被褥来到了这边,傅含璋跪坐在他床边,指了指身后的地铺,不过徒儿不敢打扰师尊安眠,自作主张设了个地铺守候在旁,还望师尊勿怪。 原来并非同榻而眠啊。 林夜北哑然失笑,方才自己只怕是疯魔了,才会隐约觉得那场怪异的梦与眼前的小徒弟有关。 想到对方怕是不眠不休地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他心中微软,回握住傅含璋的手腕,将一股温和的灵力输送过去: 你尚未筑基,少眠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你的经脉是怎么回事? 林夜北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他体内感受到另一股灵力的存在,傅含璋却在这时含羞带怯地抬起头,抿唇一笑: 徒儿日夜都在修炼师尊教的引气诀,昨夜夜中心中忽然有所顿悟,又将引气诀运转了几个周天,经脉中就生出了些微薄的灵力。 大师伯为师尊祛毒时说的话,徒儿其实听见了。 他握着林夜北的手掌,贴近自己温热的脸庞,眼睫软软地扫在修匀的指节上: 我的灵力炽热,或许正是火属性,以后就让我来暖你吧,师尊。 第9章 变 你这徒儿的资质可真是不一般啊。 林夜北房中,苏同光松开握住傅含璋脉搏的手,啧啧称赞:不仅经脉状态良好,体内也没什么杂质,这些日子勤练引气入体,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筑基了。 闻言,林夜北拥着被褥靠在软枕上,轻轻点头,他担心傅含璋体内灵力产生得太快,根基不稳,这才请苏同光为他看诊。 那人的保证无异于一剂定心丸,让他放下疑虑,专心喝起手中的汤药来。 这滋补气血的汤药是苏同光亲自熬制的,即使他已经再三保证自己身体无恙,那人依旧不肯放心,非得亲眼看着他喝下去不可。 药汁是不失其一贯水准的浓黑苦涩,单是凑近闻闻就腥臭扑鼻,林夜北微微皱眉,仰头一饮而尽。 看你脉象是没什么问题了,至于脖颈肩膀上出现的怪异红疹,或许是对温泉水有些过敏,抹些药膏就能消退。 苏同光将目光从他侧颈明显的红痕上收回,顺便将肩头的九漓薅了下来:小漓儿你也多陪陪小北,他身体还虚弱着,左右我就在附近,有事随时找我便是。 九漓恋恋不舍地点点头,它的确舍不得苏同光精湛的撸猫手法,可也明白伴生灵兽的职责所在。 若是有它的灵气在一旁交.互,林夜北也能恢复得更快些。 傅含璋在一旁垂眸不语,等到苏同光端着空药碗离开,才献宝似的从身后的木柜中取出一方食盒来。 师尊起身便喝了药,嘴里怕是不太舒服,徒儿提早去客栈厨房备了些牛肉包子和豆浆,现在还热乎着。 他噙着笑打开食盒,一阵浓郁的香气立刻散出:这里有些山楂蜜饯,师尊先吃些去去苦味。 吾记得花游居的早膳服务还得等上半个时辰,小含璋,这包子是你自己做的? 九漓饶有兴致地凑上前去闻香,丝毫没有觉察傅含璋骤然变冷的眼神: 闻起来很不错诶,你之前学过烹饪吗?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今天正好遇到膳房的厨子在场,便临时向他学了几招。 他拿起食盒边的木筷,在九漓的爪子碰到包子皮之前迅速夹起,笑盈盈地送到林夜北嘴边:师尊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山楂的甜味在齿尖化开,林夜北望着伸到自己眼前的包子,眉尖微颦。 他并不是动弹不得的伤患,实在没必要以这种方式用膳。 可少年仰着头,眼神殷切,如同绷到极致的弦,他迟疑片刻,还是无奈地张了口。 傅含璋一瞬不眨地望着他咬上松软的面皮,伸出淡粉舌尖拂过唇瓣,小口斯文地嚼着,再喉结滚动,缓缓咽下。 很好吃。 浅淡的柔唇弯起,气息吹拂到他执筷的手上,他身子一颤,险些将包子夹落。 四下无声,九漓却能从其中感受到鲜明的压迫感,它颤颤巍巍地顺走一只包子,飞也似的缩回了床尾。 林夜北顺势接过傅含璋手里的木筷,垂眸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便发觉傅含璋低头紧攥着衣角,额前的刘海乖顺地垂下来,显得稚弱又可怜。 回想起昨夜小徒儿不眠不休地守了自己一晚上,又趁着大早为自己准备早餐,他蹙起眉,心中不由得生出淡淡的怜惜: 含璋,你用过早膳了么? 见他摇了摇头,林夜北拉着他的腕子坐在床边: 左右包子还剩不少,你也吃些吧。 傅含璋怔了怔,随即眉眼弯起,笑容越发灿烂:谢谢师尊。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很软,如同上好的枫糖浆,绵密而甜腻。 九漓望着他的笑容,没来由地心肝一颤,忍不住出声岔开了话题: 对了,小家伙,你既然已经能够引气入体,可有想过未来修炼的方向? 所谓修炼的方向,就是指使用灵力的不同方式,包括剑修,佛修,符修,丹修等,它看出了傅含璋的疑惑,例如北北以符咒的方式释放灵力,便是符修;光光依靠灵力为他人治疗,便是医修。 不同的方向有不同的修炼方式,你心中可有想法? 方才大师伯为我观诊识海时,曾说其中生而有一簇强大的火属性灵力,能在筑基后随着我的心意幻化成本命法宝。 傅含璋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展颜一笑:我想将它幻化成本命剑,成为一名剑修。 这样,我就能快些成长起来,成为师尊的剑。 他说话时望着林夜北,神情孺慕又真挚,在身边保护着师尊,不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手指不自觉地抚住心口,似乎是某种虔诚的礼仪,又像是掩饰不灭的伤痕。 守护他,保卫他,不让任何人接近。那人曾经用一柄剑将自己打入地狱,如今他也要化为最锐利的三尺青锋,将那人锁进身周咫尺的囚牢。 林夜北瞳孔微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不置可否地垂下了眼眸。 丁员外的邀请函足够三人在花游居逗留五日,他们前往璐州城换了银两,又采购了一些衣装补给,便踏上了前往灵台镇的旅途。 苏同光告诉傅含璋,一个月后就是修真界的盛会天泪大比,届时各大宗门的淑质英才都会聚集在灵台镇陵川渡,乘坐特设的云舟前往比赛地点梦鸯岛。 大师伯,为何修士们都上赶着去参与这场大比? 官道上,傅含璋表示难以理解众人狂热的心态,莫非是获胜者会有什么特殊的奖赏不成? 你初入修炼之途,怕是有所不知,苏同光叹息道,咱们这世间分为凡界、魔域和太真神界,修士的终极追求便是有朝一日大乘飞升,飞升之后获得神格,则会离开凡界,前往太真。 而天泪城就是距离太真界最近的地方,它汇聚着凡世难寻的各种天材地宝和珍贵秘笈,凡是获得天泪城准入资格的人,最终无一例外,全部成功飞升。 他无奈地耸耸肩:而凡界修士登上天泪城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天泪大比中获得前八甲。而这场大比十年才召开一回,选拔标准也及其苛刻,所以那些人才会趋之若鹜。 傅含璋敛起凤眸,嘴唇翕动,无声重复着天泪大比这几个字眼。 记忆裹挟着刀锋席卷而来,不可追溯的往昔,似乎也有这样一场比斗,他带着那人的爱重与信赖出发,归来时却只剩下了冰冷的囚牢与撕心裂肺的痛苦。 所谓盛名之下,又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筹谋? 他眸光冰冷,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一脉天真懵懂:那师叔师伯们参加大比,也是为了获得登上天泪城的资格吗? 也不全是,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苏同光挠了挠脸,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清楚,一旁的林夜北却突然低声喝道: 噤声,前方不太对劲。 他手中鉴灵晷漆黑的表盘上呈现出一团纠结的光斑,仔细观察,才能发觉是一些金色的光点和血红光点纠缠在一处。 魔物?苏同光捂嘴惊呼,它们怎么会出现在魔域之外? 林夜北摇摇头,眉关锁起。 鉴灵晷不仅能指示出魔气的位置,还会根据其强弱改变光点的大小,此刻显示在盘面上的血色光点抵得上周围金色光点的一半体量,可见来袭的魔物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有修士在此,我们理当同仇敌忾。 苏同光手指掐出一道印诀,身侧闪过灵力,一柄修长莹白的宝剑便凭空出现,寒刃流光,剑鸣隐隐。 此剑是他的法宝江流,他深谙医修难自医的道理,在修习医术的同时,剑术修为也没落下。 虽说水准自然不可与游思渚之流的剑修比肩,自保却是绰绰有余的。 三人赶到鉴灵晷指示的地点,只见十余名绯衣女修与一群魔物激战正酣。 战斗中却不见刀光剑影,不时闪现的只有轻灵的飘带与精巧的轮环。 为首两名女修身姿婀娜,一人面含春色温婉端丽,一人眉目噙霜清冷傲人。 她们手中的丝带轮环招呼到眼前的魔物身上毫不手软,很快留下道道极深的伤痕。 可与她们对敌的魔物同样不是简单角色,它们是一群生着乌黑双翼的白虎,虽然总量不足十头,可都生得高大威猛,战斗力也极为惊人。 除了为首的两名女修,其他修士明显战得左支右绌,圈子被魔物包围得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而就在此时,几道淡黄符纸破空袭来,在半空中化为翻卷的火龙,精准咬上了几头魔物的咽喉! 魔物坚韧的颈脉被龙牙切开,鲜血横流轰然倒下,火龙立刻松口转头,与身旁的一只缠斗起来。 而在另一边,苏同光也提气疾奔,手中江流剑去势如风,裹挟着殷实的灵力刺进了魔物的胸膛。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7) 这位道友,你没事吧?他转头凝视着身后的粉衣女修,关切问道。 方才他与林夜北分头行动,后者用符咒支援被围困的修士,他则奔向了即将殒落在魔物爪下的一名女修。 少女似乎被吓呆了,仰头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 她生得明媚艳丽,灵狐一般的桃花眼中盈满了泪水,忽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义士,你可算来救我了! 第10章 媚 这位道友,男女授受不亲,还望自重! 苏同光冷不防被这女修抱了个满怀,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一时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呀! 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臂,一只手却依旧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松, 方才小女也是被那魔物吓到,以为自己险些就要命丧魔爪,还好义士你及时出现 你们是哪一门的修士,为何会在此与魔物缠斗?苏同光有些气喘,目光躲闪。 少女轻叹道:我们来自琼英谷,月前计划下山前往灵台镇,没想到途径此地时,突然遭到了魔物的围攻。 琼英谷的名号不可谓不响亮,其专收女修,门下弟子以绸带和轮环为主要武器,刚柔并济,在修真界上五门中独树一帜。 小女名唤南无月,是琼英谷小乔峰弟子,少女弯起唇角,带队的两位师姐是灵岫峰的两位新秀,气质温婉的那位是大师姐岑心妍,另一位则是二师姐楚凝烟。 见她对自己毫不设防,苏同光心中感动,也将来历和盘托出: 在下乃风雨山逍遥君门下大弟子苏同光,那位符修是我的三师弟林夜北。南姑娘,你身上有伤,正好我的师侄傅含璋就在那处石壁之后,你可去他那里暂避一阵。 听到傅含璋这个名字时,南无月的眉峰几不可察的一挑,桃花眼中旋即漾开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样也好,苏大哥,你可千万小心保重,莫要伤着了自己。 她松开苏同光的衣摆,翩然朝不远处的石壁掠去,苏同光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也不再多想,转身加入了战局。 有了他和林夜北的帮助,琼英谷众人很快扭转了局势,白虎庞大的身躯纷纷倒地,随着生机的消逝化为一滩脓血。 多谢二位道友相助,岑心妍端丽的面容上笑意温婉,我们被这些魔物攻了个措手不及,还好有你们援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谬赞了, 苏同光收起江流,拱手道,在下对魔物有些研究,此兽应是魔域西境的蝠翼邪虎,出现在凡界,或许与魔君失踪之事有关。 岑心妍点点头:道友说得有理,我们是琼英谷弟子,此行正是为了参加天泪大比,不知二位道友将前往何处? 巧了,我们师兄弟二人也正有此计划,苏同光想起南无月的话,眼神一亮。 等到双方互通了姓名,岑心妍凝眉思索了一阵,还是直入主题:方才苏道友似乎与我们相距甚远,又是怎么发现我们被魔物缠斗的? 不瞒岑姑娘,我师门中有一样宝物名唤鉴灵晷,能侦测魔气与灵气的来源,苏同光微笑道,师弟据此察觉前方有魔物,这才与我赶来这里。 他身旁的林夜北淡淡颔首,却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视线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与南无月并肩走来的傅含璋身上。 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蝠翼邪虎攻击范围极广,他一时情急没顾得上保护小徒儿,唯恐他闪避不及。 此言一出,不仅傅含璋有些吃惊,苏同光也愣了愣神,毕竟根据自家三师弟清冷淡漠的性子,出言关心他人这种场面,实在是少见得很。 不过前者立刻收敛了面部表情,弯起嘴角,上前一步握住林夜北垂落的手掌:师尊放心,徒儿一直躲在石壁之后,安全得很呢。 师尊他忽然拉长了声调,笑容明媚如同沾了露水的嫩叶,这是在关心我? 他悄然改了自称,语气不自觉地带进些魄力,林夜北极轻地嗯了一声,稍显局促地别开眼,却并没有抗拒他牵来的手。 傅含璋笑意渐浓,将那微凉如玉的手指握得更紧,状似不经意地与身边的南无月视线相错。 目光接触,少女笔挺的身子立刻瑟缩了一下。 她不敢再盯着林夜北不放,忽然低呼出声,蹲下.身来。 南姑娘,你怎么了?苏同光上前查看,见她黛眉紧蹙,一张玉面痛得发白,身子摇摇晃晃,急忙搀住她的胳膊扶稳。 苏大哥,我的腿好疼,可能是被魔物抓伤了 南无月眨了眨眼,美目中扑簌簌地涌出泪来,她掀开衣衫下摆,右腿侧的白绸裙摆都被扯破,雪白的小腿肚上横着几道狰狞的伤口。 她似是痛得狠了,前额上冷汗涔涔,半边身子顺势软弱地靠倒在苏同光肩膀上。 少女的幽香钻入鼻尖,如秀树芝兰,苏同光呼吸一滞,脸庞又有些涨红: 这这伤口看起来颇深,或、或许伤到了筋骨。 岑心妍在一旁观望,忍不住皱起了眉。 琼英谷中一共六峰,她除了与同为灵岫峰的楚凝烟和其他几名女弟子熟识,此前从未见过这小乔峰的南无月。 她们是琼英谷的新起之秀,天泪大比前八甲的有力竞争者,可这南无月名不见经传,看上去修为也并不出众,却能随她们参加大比,实在是匪夷所思。 更何况,她们与苏同光只是萍水相逢,这般不顾身份地与男子亲密接触,成何体统? 无月师妹,即使心中厌恶,她依旧挂上了一副担忧的神情,腿伤严重么,可还站得起来? 她说着走上前,就要作势去搀扶南无月,结果没想到后者只是动了动,腿上的伤势就忽然加重,鲜血唰地涌出来,很快浸染了裙摆。 苏大哥,我疼南无月咬着粉嫩的唇,眼尾被泪水渲染得水红一片,你背我走好不好? 苏同光怔然抬头,本能想要回绝,却忽然与她对上了视线。 少女生得一双皎皎如狐的桃花眼,此刻透过一层朦胧的泪水望过来,苏同光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心跳瞬间快起来,出口的话语也不由自主地变了味: 也好,你若是继续行走,伤势定然会恶化。 他躬身背起南无月,转向岑心妍道:岑姑娘,不知你们要前往何处落脚,南姑娘伤的不轻,于情于理我与师弟都该送你们一程。 多谢道友相助,她莞尔一笑,小女有个不情之请,既然魔域动乱引发魔物现世,难保前路上是否还会出现其他魔物。不知道友是否愿意与我们同行,并用鉴灵晷为我们提前示警呢? 天泪大比赛程艰难,多耽误一分就少一分胜算,苏同光听出她的话外音,想了想也算是双向互利,便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们和琼英谷弟子在附近的城镇找了间客栈落脚,分别处理身上的伤势,修养精神。 鉴于女弟子中并无医修,南无月又伤得重,还是交由苏同光亲自照料,其余人则分别返回客房中歇息。 南姑娘,得罪了,苏同光将干净纱布在热水中浸湿,轻柔覆盖在她小腿的伤口上,魔物造成的伤口上有魔气残留,须得用灵力驱散,怕是会有些疼。 没事的苏大哥,我能受得住。南无月斜倚在软榻上,广袖垂落,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藕臂,你也不必这样客气,唤我无月就好。 她媚骨天成,这样简单的动作就流露出旖旎的风情,撩拨得苏同光心尖一颤。 他执帕的手顿了顿,抿着唇没说什么,仔细地为她擦拭起伤口来。 南无月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除了祛除魔气时忍不住微微打颤,全程连一声疼痛的呻.吟都没有。苏同光细细将伤药敷在创口处,又用心以纱布缠好,抬头发觉她噙着泪,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 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他心跳有些快,下意识挠了挠脸。 没事,我只是感动得很,南无月扁了扁嘴,似乎要哭了出来,以往在师门修炼时受了伤,从来没有人会这样细心地照顾我。 可琼英谷都是女修,岑姑娘看起来也颇为温柔可亲,怎会这样苛待于你? 苏同光对她的话表示无法理解,可接触到她眼神的刹那,却不由得呼吸一滞。 那双柔媚的桃花眼里满是淬毒的冰冷,霜寒的气息令他心惊。 谁知道为什么呢,或许是嫉妒我的美貌吧。 周身凛冽的氛围一收,南无月重新挂上温软无害的笑意,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对了苏大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见苏同光茫然摇头,她嘴角翘起,柔声道:是凡世的花朝节,今晚人们会举行盛大的庆典,无月真想去凑凑热闹啊。 想必苏大哥也不会拒绝一个病人的要求,不如一并叫上你的师弟师侄,咱们同去瞧瞧新鲜? 第11章 醉 入夜,苍穹中渲染开墨色,天幕下的街道上却灯火通明,光影缭乱,如同白昼。 苏同光背着南无月立在花市街口,身边立着林夜北师徒,茫然四顾,忍不住连声长叹。 事态的发展根本不受他控制,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轻易答应了南无月的请求,不仅叫上了傅含璋,更是软磨硬泡地拉着林夜北出了门。 九漓则选择在客栈中补眠,促成了一场四人出游。 哇,好热闹啊! 南无月趴在苏同光背上张望,忽然伸手指向前方某处:苏大哥,我想试试那个! 她指着一间糕点铺,小腿不安分地在苏同光腰侧蹭来晃去,引得后者又闹了个大红脸,咬牙来到了铺子前: 老板,您家糕点怎么卖? 花朝节多有情侣结伴出游,糕点铺老板一见南苏二人亲近的模样,眼底就闪过了然的笑容: 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小店最知名的糕点就数这鸳鸯芙蓉糕,入口即化,保准您家夫人喜欢! 不,不是 苏同光一双春杏眼瞪得溜圆,慌乱摆着双手,老板误会了,我们 无月很喜欢这芙蓉糕呢。 南无月不等他继续分辩就抢先开口,苏大哥给人家买几个尝尝,好不好? 她一面瞧着那水红色的心形糕点,一面借助衣袖遮掩,掐着苏同光腰际的软.肉,伏在他耳边逼音成线道: 若苏大哥将我们的真实关系告诉旁人,他们会怎么想我?你可千万别要平白坏了人家清誉。 那你就能这样败坏我的清誉吗?! 苏同光恼怒地咬唇,过往师尊教导他人心险恶,他总觉得是长辈危言耸听,怎知初次下山就栽了跟头。 原以为南无月纤纤弱质,却没想到心软的结果就是对方蹬鼻子上脸,指使着他做这做那。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同光臭着脸,又羞又窘地转身欲走,身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唤: 包几个芙蓉糕给这位公子,还有那边的糖饼也来一些。 师弟,你 他惊疑未定地望向林夜北,后者只是矜冷地点点头,随后对一旁的小徒弟道:为师记得,你似乎爱吃这些。 这回轮到傅含璋笑不出来了。 他倒是乐得旁观南无月给苏同光添乱,可面对林夜北的举动,神情却不由得一僵: 师尊怎会知道? 自己并没有对他说过此事。 林夜北垂下眼帘,并不作答。 在花游居度过的几日,傅含璋一力负责了他的饮食起居,除了会为他搭配营养以及添置美味的肉包子,每餐都会以甜点作为佐盘。 自己吃得不算多,他倒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末了还孩子气地舔舔手指,像只满足的小猫。 林夜北接过掌柜递来的两只纸袋,交给他其中一袋:趁热吃吧。 盛装着糖饼的纸袋暖意融融,甜香四溢,傅含璋取出一枚送到嘴里,酥脆的清甜立刻在齿尖化开。 浸润着喉舌,又灼烧着心肺。 他眼前朦胧,心跳极快,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多谢师尊,徒儿很喜欢。 林夜北当然不知他短短刹那想了许多,轻轻勾起了唇角。 四人结过账后沿着花市的长街前行,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拥挤着他们来到一处面具摊附近。 南无月笑眯眯地将最后一块芙蓉糕塞进苏同光嘴里,推着他来到摊贩身边: 苏大哥,我想试试那张狐狸面具。 苏同光无奈,只得取下来递给她,没想到她索性将脸凑了过来:我双手不方便,你帮我戴上吧。 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原则,他闭了闭眼平复心情,才将狐狸面具扣在南无月的脸上。 面具遮住了少女的大半张脸,也掩去了她细微的动作。 潋滟的桃花眼睁开,不偏不倚落在油彩勾勒的眼窝之内,描金的面具边缘下露出香腮浮雪,挺翘鼻尖下衔着牡丹似的一抹红唇。 仿佛一只极尽魅惑的九尾狐,妖冶得惊心动魄。 苏同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正准备和身边的林夜北说上两句,一回头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小徒弟傅含璋。 在他为南无月戴面具的当口,斜刺里突然涌来一大.波人潮,林夜北和傅含璋被裹挟着向后退,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早已看不见面具摊的所在。 师尊,这下可怎么办?师伯他们会担心的吧。 傅含璋面色焦急,眼底却隐约漾开笑意。 林夜北没察觉他细微的神情变化,只是摇头,逼音成线到通灵玉牌中: 我与含璋稍后自行返回客栈,师兄不必担忧。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8) 千里传音是通灵玉牌的另一种用途,确定苏同光已经收到了自己的消息,他担心再次走散,思索片刻,便牵起了傅含璋的手: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我 手指微蜷,落羽般扫过对方的掌心,傅含璋眨眨眼,嗓音有些发颤: 先前无月姐姐告诉徒儿,花朝节就该登上城中最高的楼宇畅饮佳酿,放飞纸灯徒儿想去试试看。 林夜北远远眺望着那幢高楼,心头一动。 不知为何,傅含璋总会给自己某种微妙的感受,仿佛在少年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头巨兽,不知何时就会露出尖锐的獠牙。 可他分明又是那副温良无害的模样,甚至伸出手拉着自己的衣袖,软软哀求: 师尊就答应徒儿这一回吧。 好。林夜北闭了闭眼,忽然揽住他的腰,提气纵身跃起。 身边都是游人,顺着人潮不知何时才能走到楼下,他索性使了个障眼法踏起轻功,沿着房顶飞掠而去。 他柔软的发丝拂在傅含璋的脸上,月光勾勒下轮廓清美,宛若神祇。 一时间傅含璋竟然连眨眼也舍不得,就这般痴痴凝望,凝望他魂牵梦萦的所憎,凝望他一生渴慕的所求。 小城中最高的那幢楼宇名为浮朱,楼上放灯的人却意外的不太多。 据楼底小厮的说法,若想登顶放灯,必须重金购买当地特产的佳酿,才会有专人领上阁楼。 傅含璋听了这种强买强卖的做法就心生退意,拉了拉林夜北的衣袖想走开,没想到后者毫不犹豫地摸出了一枚金锭子: 带我们上楼顶吧。 小厮是头一回遇见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接过金锭笑得见牙不见眼,很快唤人来领着他们上了浮朱楼。 整幢楼一共二十层,算得上凡世少见的高层建筑,好在楼内设有链梯,一端系着重物,能借助铁链将客人送上指定楼层,也省去了他们爬楼的功夫。 浮朱楼顶楼处处铺设着鲜红的绒毯,精巧的红木桌椅点缀在其间,周围还装饰着不少鲜花绿植。 听说这里的碎玉酒很是不错,傅含璋把玩着桌上的玉壶,师尊可愿试试看? 林夜北颔首答应,师尊秋风陵好酒,不时便要拉上门中弟子对酌,长久下来也算锻炼出了几分酒量。 玉壶中盛装的酒液绯红透亮,衬着青叶般的玉酒盏,对比鲜明。他端起酒杯啜饮,甘甜的酒液顺着喉间涌入,留下热辣的余韵,确实称得上一盏佳酿。 他注意到小徒弟取来纸灯,左顾右盼地似乎在寻找什么,于是伸手到脑后,将束发的明砂抽出:若是想写什么,便用它吧。 墨玉般的青丝沿着肩头流泻,他淡褐色的眸子被酒气熏染出星星点点的水光,纤细的一截手腕伸到傅含璋面前,比月色更柔软。 多谢师尊。傅含璋望着发簪在手心化为一支笔,忽然闷哼一声,咬住了嘴唇。 从明砂上传来的喜悦之情有如实质,右肋下甚至隐隐疼起来。他生怕林夜北发现什么不对,急忙执笔在纸面上书写。 林夜北端着酒杯站在他身边,见小徒儿端端正正地写下了平安喜乐四个大字,随后引燃火石,将纸灯放出。 他留意到傅含璋用的字体并非近些年流行的简书,而更类似于百余年前的古体,正自疑惑,眼前却忽然一阵模糊。 师尊! 见他身子一晃,傅含璋急忙挽住他手臂,这才发现他面色薄红,气喘微微,竟是吃酒吃出了几分醉意。 林夜北抬手抵住额头,他还是低估了碎玉酒的劲道,不过饮了小半壶,后劲却比寻常酒水下肚好几坛更加充足。 就这么一小会,他脸上的红晕就越发明显,眼前的景物轮廓也变得朦胧不清,半边身子几乎靠在了傅含璋身上。 师尊,你吃醉了。傅含璋托着他靠倒在桌边的软榻上,望着林夜北水光潋滟的眼,忽然沉声道。 他微微倾下.身,与那人的面庞相距不过咫尺,呼吸可闻:可还认得我是谁么? 你林夜北吃力地开口,短短片刻他醉意更深,此刻耳边眼中混沌一片,心底本能地觉得不安,却根本辨认不出与自己说话的人是谁。 他喉结滚动,呼吸急促,不由自主地唤出一个名字:昭儿 闻言傅含璋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见那窝在火红被褥里的白衣身影如碎冰浮雪,紧绷的心弦刹那决堤。 他捧起林夜北的脸,含上那微凉的唇。 唔头脑晕眩,林夜北只能隐约感受到一股甘洌的气息涌入齿关,有什么灵活而柔软的事物闯进了自己的天地。 耳边红尘低语,字字都是情动,傅含璋眸底猩红光芒流转,忽然一偏头,咬上林夜北的颈侧,直到那冰雪般透白的肌肤破了口,渗出血丝来。 我没想到会与你在魔域重逢, 他低低喘息,分明微笑着,眼角却有泪水涌出,师尊,我怎么舍得放过你呢? 第12章 会师 林夜北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吃酒吃得大醉,浑身发冷,找到一处温暖,就不由自主地往里缩。 随后眼前景色变换,星河从他身边流逝,曾经在梦中纠缠的灼热藤蔓也卷土重来。 这一回他的手腕脚腕都被缠住,有什么东西凑到眼前,却并不是人,而是手臂长短的一条小龙。 它通体漆黑,身上覆盖的鳞片细腻光润,头顶生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紫黑色龙角,双眸是灼眼的猩红色,正带着探究的意味贴上来: 嗷~你是昭儿的娘亲吗? 小家伙欢天喜地地蹭开他的前襟,毛扎扎的舌尖一卷,吮上了胸口某处。 极致的刺.激让林夜北头皮发麻,奈何手脚动弹不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放肆我不是你娘亲,快些下来! 唔? 小龙懵懂地抬起头,舔了舔唇角,沿着他的肩颈往上爬,血红的眸子距离他的面部不过咫尺:确实不太一样呢,你没有角,不是昭儿的娘亲那你是谁? 是了,那些人告诉昭儿 它纤长的眼睫扫到林夜北下颌上,湿润的龙吻触碰他的嘴唇,姿态无比依恋: 要叫你师尊。 师尊?! 林夜北瞳孔倏然瞪大,心脏深处一阵抽痛,眼前的景象刹那碎裂成片。 他喘息着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正躺在客栈的榻上。 梦中摇曳的星河与幽香的草木早已消失不见。 自己究竟乱梦了些什么 林夜北抚住胸口,正准备撑起身来,身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唤:师尊,您醒了? 这声呼唤与梦境中的小奶音陡然重合,林夜北心中一震,不知是惊慌还是害怕,仓促起身,背后却一阵发凉: 他的衣服呢?自己为何未着寸缕地躺在床上? 师尊昨夜吃醉了,浑身出汗发热,徒儿想为师尊沐浴更衣,可师尊睡梦中不肯让徒儿经手,才成了这样。 傅含璋取来一枚软枕抵在他背后,视线从他雪白莹润的肩头扫过,又贴心地将滑落肩头的被褥拉好:天气清寒,师尊担心着凉。 他话语态度温柔得能滴出蜜,林夜北却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几分:大师兄他们现在何处? 细微的动作牵扯得颈侧某处一阵刺痛,他抬手捂住,微微皱眉。 师伯正和岑姑娘商议行程呢,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傅含璋注意到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师尊面色不太好,可是宿醉难受,还是做了什么噩梦? 为师林夜北眼睫轻.颤,别开了视线。 他说话吞吞吐吐,和以往淡漠的态度明显不同,傅含璋抿唇不语,视线却加深了几分。 为师没有做梦。 他闭了闭眼,矢口否认。 梦境中那条小龙显然是只妖物,又对自己做了那样难以启齿的举动,他如何能与小徒弟言说? 末了他又掩饰性地补充了一句:只是醉酒不适,莫要介怀。 等到众人基本恢复精神,次日琼英谷众人就与苏同光三人一道启程前往灵台镇。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金丹位阶的修士纷纷收起法宝,或步行或策马,紧赶慢赶大半个月,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鉴于傅含璋引气入体十分顺利,期间苏同光和林夜北一度以为他会顺利筑基,然而引气诀摄入的天地灵气却无法在他的经脉中长久留存,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无形地消解一般。 当事人不甚在意,苏林二人却隐隐担心。 天泪大比的赛题每一届都不同,可最后留下的修士无一不是金丹元婴期的佼佼者,除了赛程艰苦的缘故,对于修士修为的遴选也是原因之一。 大比结束前,落败者会被幽禁在比赛地点之外的某处,如果傅含璋无法与他们一起坚持到最后,难免会受到某些心术不正的邪修加害。 届时他又该如何自保? 师伯师尊的话,徒儿明白了,傅含璋垂下眼帘,看不出喜怒,徒儿一定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筑基的。 此后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凝聚灵力的速度明显加快,在众人抵达灵台镇的前一日,竟然成功达到了筑基的水准。 此子当真是天纵英才啊! 得知此事的女修纷纷惊叹不已,只有南无月在一旁翘着嘴角,神情玩味。 她负着手路过苏同光身边,潋滟的桃花眼似有若无地投去一瞥,随后挽起一名同门的手臂,有说有笑地走远。 苏同光咬牙注视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攥紧了拳。 花朝节那一夜的亲近之后,她的态度就迅速变得冷淡,即使偶尔与自己对上视线,也总会讪讪地调开,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可明明是她先不分青红皂白来招惹他,搅乱了一池静水后,又毫不留恋地抽身而去,徒留他一人忧愁烦恼。 世上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可恶,端的可恶啊。 老妈子的心里苦旁人当然察觉不了,盘在他肩头的九漓伸了个懒腰,忽然眼神一凝:光光你看前方,那不是阿游和小弋嘛? 自从苏同光加入队伍,它就不怎么肯留在林夜北身边了。 一则是因为那人的肩窝实在没有苏同光温暖舒服,其次则与傅含璋有关。 分明只是个面容稠丽的半大少年,却总会无端端让它心中发憷。 苏同光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蓝一红两道修长身影快步行来,正是他的二师弟游思渚和四师弟聂弋。 约好的三月之期,你们还真准时啊, 他将一旁的林夜北拉过来,微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师门可算是聚齐了。 游思渚悠然摇着手中的折扇,清俊的面容上笑意倜傥,身旁的聂弋却重重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了台: 不瞒大师兄,若不是游某人执意抄近路赶往灵台镇,我们至少三日前就能抵达了。 哎呀,俗话说得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嘛,路痴游思渚的眉心抽了抽,一把揽住聂弋的肩膀按进怀里,四师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放开我!聂弋脾气火爆,一张玉面顿时黑如锅底,拳脚不由分说就朝剑修招呼过去,又被对方轻易化解。 苏同光见惯了二人打闹,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眸却发现琼英谷的一众女修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包括南无月在内,正笑眯眯地望过来。 哟,游思渚按住张牙舞爪的聂弋,抬起头来,诸位道友可是来自琼英谷?当真是仙姿飘逸,华容婀娜啊。 他素来潇洒不羁,恭维话张口就来,听得一干女修极为受用,面皮薄的甚至羞红了脸庞。 这位道友说话可真好听,南无月莞尔一笑,意有所指地道,贵门果真人才辈出。 游思渚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过去,不可否认,南无月生得极为漂亮,比之或温婉或冷傲的两位师姐更添几分妩媚,却又丝毫不显得风尘气。 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聂弋恶狠狠踩住了一只脚:油嘴滑舌,登徒子。 见游聂二人又陷入了一场缠斗,林夜北不由得勾了勾唇,身旁忽然有人凉凉道:对于师伯所言,师尊有何看法? 小徒弟来到他身边,不知为何神情显得有些不悦,皱着点漆似的眉,红唇撅起。 林夜北有些诧异。 初遇时没见小徒弟对女修们有什么看法,为何这时偏偏问起自己来? 不过是些场面话,何足挂齿。他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挽起傅含璋的手,来见见你的师叔师伯。 傅含璋僵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略带冷意地瞥了南无月一眼,后者立刻瑟缩了一下,转身闪到了一名女修的身后。 林夜北带着他与游思渚三人寒暄了几句,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水声。 他们此时正等在灵台镇的陵川渡口,身边汇聚的各门修士也越来越多。 天泪大比的地点在东海的梦鸯岛上,岛屿周围有上古大能布下的结界,除非有岛中的灵舟接送,否则无人可以轻易进出。 而陵川渡口则是灵舟唯一会停靠的地点。 而此时,一艘艘灵舟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乍一看上去与普通的乌篷船没什么差别,然而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船身一丈范围内都被淡金色的结界所笼罩。 师兄弟四人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了大致的猜测: 天泪大比或许已经提前展开,登上这灵舟便是第一个考验。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岸边的修士纷纷登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艘灵舟,可部分人只是刚刚接触到那层金光,就哀嚎一声,被生生掀进了水里。 林夜北登舟时同样察觉到了极强的阻力,他尝试着输出灵力,真元逐渐叠加到金丹水准时,才感觉身周的压力一轻,稳稳登上了甲板。 至于九漓则早早躲进了能够储存生灵的如意囊中,暂避风头。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9) 可是他忽然想起什么,心头一紧,蹙起眉尖。 傅含璋不过刚刚筑基,又该如何登上灵舟? 第13章 水怪 林夜北正担心着傅含璋的去向,身后就传来一声唤:师尊,徒儿在这。 他惊讶回头,见小徒弟端端正正立在身后:师尊为何这般瞧着我? 一时间心底泛过异样的感受,仿佛有什么悄然落定,林夜北眨了眨眼,按捺下心底的喜悦: 为师将灵力提升到金丹境界才能通过,他轻蹙起眉尖,你是如何穿越灵舟结界的? 若他猜得不错,这结界应该是为了修为筛选而建,毕竟落水者普遍是修为低微或者年事已高的修士。 那么刚刚筑基的傅含璋又是怎么上来的? 他正自疑惑,面前的少年却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唔师尊,我好难受 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身子摇摇晃晃地往一旁栽倒。 林夜北急忙伸手搀住,才发现短短的片刻,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徒徒儿也不知道,胸口好闷,好疼 傅含璋无力地靠在林夜北怀里,额头上很快沁出冷汗来,后者见他脸色实在不好,急忙呼喊刚登上灵舟的苏同光:大师兄,你来看看含璋,他状况不太对。 这是 苏同光见到这幅光景也吓了一跳,他握住少年的手腕把脉,感觉到指下的脉象虚弱紊乱: 他体内的灵力太过稀薄,方才穿过结界只怕是偶然,眼下结界灵力反噬,他承受不住才会如此,须得有人为他抵御结界之力才行。 让我来吧。林夜北没有犹豫,搂住傅含璋的双肩,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弯躺下。 柔和的灵力沿着他全身蔓延开,维持在距离体表一尺左右的位置。 长期与结界相抗衡无疑会对灵力造成极大消耗,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缩小输出的范围。 两人距离贴得极近,过了一阵,傅含璋才勉强从结界恐怖的灵压中缓过气来。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眨地注视着林夜北,忽然启唇:师尊,你方才是在怀疑徒儿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捻动着垂落在手边的腰带,渐渐红了眼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求师尊不要丢下徒儿,徒儿会很乖的 人在虚弱的状态下容易多想,见他眼底泪水越聚越多,林夜北忍不住叹了口气,手指抵上他喋喋不休的唇: 为师不曾怀疑你,既然身体不适,就别胡思乱想。 修长冷白的手指紧贴着微热的唇,傅含璋眨了眨眼,软软唤道: 所以师尊方才让师伯为徒儿看诊,并非怀疑,而是在关心徒儿么? 你先休息吧。 林夜北心中微乱,点点头算是回应。 他伸手到傅含璋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因此也就没留意到他眼底稍纵即逝的,近乎贪婪的猩红暗芒。 见林夜北师徒二人安顿下来,苏同光立刻回到船尾查看情况。 不久聂弋与游思渚也携手上了船,在二人站稳的同时,脚下的灵舟就一阵颤动,随后驶离了渡口。 诶,这船怎么就动了? 游思渚一脸不解,按往年的惯例,一条灵舟应该荷载六人才对,今年怎么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就投向不远处,一道轩秀的粉衣人影正掀开船帘,探出头来: 好巧,几位道友也上了这艘船吗?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脸笑容的南无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同光看见她就有些心绪不宁,舌头也不听使唤,琼英谷、谷的修士明明在另一艘灵舟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灵舟大家都争着往上挤,我哪里顾得上自己上的是哪一艘?南无月笑眯眯地怼了回来,苏道友这幅语气,莫非是不愿与无月同船不成? 苏同光:我没说过这话啊?! 南无月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长叹一声,走到了船尾: 左右无月在这里也惹人厌烦,倒不如直接下船去的清静。 她收起笑容,蹙着眉似嗔似怨,分明是我见犹怜的一张玉容,落在苏同光眼中却显得格外可恶。 然而他还来不及阻止,游思渚已经先他一步上前,温声道: 南道友留步,大师兄他绝非有意冒犯,只是对道友的出现有些吃惊。既然灵舟开动,换乘已不可能,咱们不妨当做乘兴出游,莫要将那些小摩擦放在心上。 这位道友说的有理,看来贵门中也不乏坦荡明理之人。这番话让南无月很是受用,她朝苏同光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随后在甲板找了处干净的草垛坐下。 苏同光脸色微微涨红,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下心情,索性在船头站定,和她保持最远的距离。 随着灵舟逐渐驶进海域,视野变得开阔,他们这才发现附近水面围满了承载修士的灵舟。 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百艘左右。 啧啧啧,超过六百名修士,只有八名能获得大比的胜利,真是恐怖如斯。 游思渚无奈地耸耸肩,正准备找人交谈几句排解旅行的寂寞,身后聂弋突然凉凉道: 水底似乎有东西。 自家四师弟是器修,对于阵法灵力颇有研究,游思渚当即也不疑有他,来到聂弋身旁查看。 只见船底的水面澄清平稳,无风无浪,水下却不时有硕大的阴影掠过,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明白了, 他忽然张臂揽住红衣青年的肩膀,眼下之所以还剩这么多修士,或许正是因为考验的时机还未到所谓结界只是前戏,关键就在于这水下的怪物。 只怕不久就会有敌袭了,为兄可真害怕啊。 他说着就不正经地往聂弋身上蹭,后者一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掌,脚下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翻滚起浪涛,紧接着数十道巨大的黑影从水底跃出,裹挟着巨大的波浪朝灵舟拍击而至! 结界遇到海浪的瞬间就立刻崩碎,船上的修士猝不及防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海水,可是他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那些庞大的怪物就纷纷扑了上来。 聂弋在巨浪涌上的瞬间就被游思渚紧紧护在怀中,林夜北和傅含璋待在船篷内,因此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可遗世独立站在船头的苏同光就没这么好运了,不仅被海浪淋了个透心凉,还脚底打滑身子踉跄,险些栽下海去。 好在有人千钧一发之际拉了他一把,他收势不及撞到对方怀中,嗑得后脑生疼: 哎哟对不住,多谢相救怎么是你?! 感觉到他急转直下的语气,南无月冷冷地翘起嘴角,却并没有立刻松开手臂:是我又怎么了?这位道友莫不是要恩将仇报? 我苏同光咬住嘴唇,他的面相本就显幼,此刻黑发被海水打湿了黏在粉白的脸上,越发显得瞳仁大而清澈,我不是这个意思 拿出你的大.宝剑吧,若不消灭这些怪兽,咱们只怕到不了比赛地点。 她的手在他腰间停留了刹那,便毫不留恋地抽离,苏同光愣愣地目送着她腾身跃起,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姑娘的胸膛怎么硬得跟块铁板似的? 短短片刻,海底冒出的怪物就逼近了一条条灵舟。 它们看起来与海中的大型鱼类没什么两样,动作间却透出及其强横的灵力气息,张口吸吐就是铺天盖地的一波巨浪。 列阵,斩杀妖孽! 不远处一艘灵舟上,六名手持长.枪、身着轻甲的修士分成三路,悍然迎上了一头水怪的攻击。 枪影流光,舞出道道白虹,不仅破开了水流,凌厉的灵力也深深切入了那头水怪的皮肉之中。 策云宗不愧是仙道上五门之一,战斗力很是惊人啊,游思渚朗声大笑,振臂抖出本命剑辕阳,修长指尖抚过剑身的金色流光,小弋,咱们也去会上一会! 聂弋点点头,一身红衣无风自动,右掌心凭空出现一截木柄,柄端挂着盏巴掌大小的精致小灯,透出耀眼的炽白色。 这是他的法宝阴阳如意灯,也是发动灵力的关键媒介。 向灵舟上的众人抛出几道增强攻击和防御的术法后,他便和游思渚一跃而起,扑向了附近的水怪。 随着结界解除,傅含璋浑身压力一轻,面色明显缓和许多。 林夜北见他状态好转,从如意囊中取出了符纸,也准备加入战局。 师尊能否带上徒儿一起去?少年仰着头,神情期冀,徒儿会保护好自己,绝不给师尊添麻烦。 林夜北犹豫了刹那,想到小徒弟实战经验欠奉,这也算是个锻炼他的好机会,于是用明砂勾出一道幻形符,化为一柄飞剑踩在脚下: 你尚未凝聚出本命法宝,无法御器飞行,先与为师同乘这柄剑吧。 傅含璋握住他微凉的手掌,稳稳立在飞剑上。林夜北提气升上半空,手中明砂去势如风,转眼间冰火雷三道灵符掷出,重重轰击上一头水怪的眼球! 吃痛的异兽立刻猛扑而来,林夜北操纵着飞剑侧身闪避,手中符咒不断抛出,在水怪身躯上炸出道道裂口,猩红的血液很快染红了附近的海面。 咱们去那边看看。 见眼前这头水怪已经半死不活,林夜北提气欲走,腰身却忽然被人一把抱住。 紧接着傅含璋惊慌的呼喊作响在耳畔: 师尊当心! 第14章 渡气 林夜北的几道符咒确实足够要了水怪的命,可他却忘了,那头水怪并非独自前来。 它身边还跟着一只体型较小的幼兽,见同伴受了致命伤,当然要誓死反扑,趁着林夜北新力未生的刹那发动了攻击。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傅含璋只来得及将他牢牢护在怀中,就被水怪裹挟着灵力的攻击冲上了后背。 林夜北看不到小徒弟身后的状况,却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剧烈一颤,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沿着自己的后颈漫流而下。 他刚刚筑基,根本谈不上召唤护体灵力,这样直接迎上水怪的冲击,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或许会葬身在此也说不定。 这个可能让林夜北的心狠狠抽痛起来,傅含璋是他唯一的徒弟,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不测 含璋!他眉心抽动,尾音都有些变了调,你放开我! 我不放。 鲜血不断从傅含璋嘴角往外溢,他本人却冷静得可怕,不仅更用力地抱紧了林夜北,在那人看不到的背后,暗红的气流也迅速从血肉翻卷的伤口处涌出。 在气流出现的瞬间,水怪的攻击就被生生限制在距离他肌肤咫尺的位置,伤处也立即止血,深可见骨的创口甚至开始飞速愈合。 而与此同时,林夜北眉心一蹙,感受到熟悉的极寒灵力从上丹田窜出,在胸腔中蔓延出窒息的疼痛。 那股灵力扑向他的金丹,截断了原本稳定的灵力循环,脚下的飞剑难以维系幻形,很快化为了一张符纸。 他身子一晃,从半空跌落。 想到小徒弟还紧紧抱着自己,林夜北用最后一丝残余的灵力将他推开,自己则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往下坠。 剧烈的疼痛席卷,他眼前一阵模糊,心中却隐约有几分庆幸: 还好是自己,若是傅含璋这样无遮无拦地落水,只怕会受伤吧 师尊!! 被灵力托举上半空,傅含璋目眦欲裂,伸手就要去抓林夜北的衣袖,手脚却忽然被什么死死缠住。 他猛地回头,发现攻击自己的那头水怪不依不饶地伸出触手,眼中有惊恐,但更多是鱼死网破的决绝。 刚才傅含璋身上的暗红气流让它感到发自灵魂的颤栗,可既然他的同伴已经落海,对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可它还是低估了傅含璋的实力。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身上的暗红气流就暴涨到三米开外,素色广袖无风自动,一柄硕大的长剑随之凭空出现在掌心。 这柄剑上涌动着炽烈的黑红火焰,密集的锯齿分布在殷红的剑身边缘,杀伐之气直冲云霄。 傅含璋冷哼一声,剑尖直指水怪头颅: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他。 说罢他提剑直刺,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水怪无法躲避,身边翻涌的海浪顷刻归于诡异的平静,并迅速凝结成透明的晶体,将它牢牢禁锢在其中。 锋锐的剑尖切豆腐般破开它头部坚硬的甲壳,再深深没入,一阵红光爆闪之后,那庞大的身躯就从头部轰然炸开,化为星星点点的血雨,散落海面。 水怪惨死的同时,它身旁的海水也恢复了原状,傅含璋毫不恋战,追逐着林夜北坠落的身影潜入海中。 落水的刹那,极寒灵力带来的剧痛就让林夜北陷入昏迷,他口中涌出大团大团的气泡,毫无知觉地缓缓下沉。 傅含璋很快发现了水中那抹醒目的白,屏息游到他身边,发觉眼前人面色发青,浑身冰冷,不知已经闭气了多久。 手指搭上他的腰身和脖颈,感受到指腹下的微弱的搏动,傅含璋蓦然俯下.身,含住了林夜北的唇。 灼热与冰凉交汇,奔涌的火焰拥覆住新雪,温热的气息从唇齿间流过,带着十足的温柔和小心。 暗红的气流沿着傅含璋的手指涌入林夜北体内,与霸道的极寒灵力一经接触,就立刻交融如一,原本在经脉中左冲右突的灵力纷纷后撤,蜷缩回了上丹田的某处。 不久,林夜北的呼吸恢复,他却舍不得放开,心跳剧烈,直到怀中人的嘴唇被摩挲得发红,身子下意识地微微挣扎,才抱着他浮出水面。 流光溢彩的宝剑在他出水的同时就收敛了气息,剑身上的红色消退得只剩一丝,看上去与普通的法宝灵剑没什么两样。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0) 傅含璋抱着林夜北踩在剑上,苍白着脸身形摇晃,显得很是狼狈,恰好此时游思渚和聂弋斩杀了水怪归来,险之又险地拉了他一把,二人这才没有再次坠海。 小北他这是怎么了?游思渚护送着他们回到灵舟上,大师兄,你快来看看! 苏同光收起江流落在船头,他这一战也不算轻松,浑身上下溅满了水怪的血液,一头云鬓更是散乱一团。 见林夜北脸色实在不好,他匆匆往身上施了道净身诀除去血污,就立刻握住了三师弟的手腕: 他体内的寒症似乎刚刚发作了一回,又呛了海水,内腑有些虚弱。 感受到林夜北并无大碍,他的神色才稍微轻松了些,朝一旁的傅含璋点了点头:含璋你扶着他坐起身,我来为他施针。 傅含璋依言扶着林夜北坐直,苏同光拈着银针刺入他前胸后心几处要穴,掌法变换轻轻一拍,他便浑身一震,呛出一口淤血来。 师尊?!没料到他会忽然呕血,傅含璋面色发白,却见林夜北低低咳嗽了几声,眼睫轻.颤,醒转过来。 他原本伤得不重,只是寒症发作时太过疼痛,加之呛了海水才一直昏迷不醒。 此时在银针的辅助下排出了淤血,除了身体虚弱,已经没什么大碍。 距离满月分明还有数日,寒症怎么会提前发作?苏同光关切地望着他。 或许是被那怪物的灵力激荡,有所反复吧。、 林夜北摇摇头,他也说不清具体缘由,视线茫然地游移,落在傅含璋身上,竟然一时挪不开。 他生来神魂有缺,修的又是隔绝情.事的无情道,平日里不会有什么强烈的心绪动荡,此时却平白从心底生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先前傅含璋舍身拥住他的一幕还在眼前,与之相交织的还有零碎的记忆画面。 仿佛在不可追溯的往昔,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也曾眼睁睁看着某个人在自己眼前重伤坠落,万劫不复。 师尊为何这般瞧着徒儿? 迎着他的目光,傅含璋面上泛起薄红,可下一刻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惊慌: 师尊你怎么了? 我 不仅小徒儿脸色突变,身边的师兄弟也面露惊讶,林夜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悲怆之情不知所起,也无法控制。 他唇角的血汇流到尖细的下巴上,再缓缓滴落,看得傅含璋心中抽痛,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张臂紧紧将他搂入怀中。 师尊,你别怕,徒儿没事, 他抱着林夜北,感觉到怀中的身体颤抖不止,不由得加大了手臂的力道,那水怪的灵力误打误撞冲开了我的经脉,让我识海中的本命剑顺利成型,徒儿便是用它杀死了那怪物。 林夜北望见他手边泛着红光的长剑,视线又落到他被血迹染红的衣袍上,颤声道:你可知道,若是没能成功觉醒,会有怎样的结果? 说出这些话根本不由他控制,似乎只要想到那人可能被水怪击伤丢了性命,就会有尖锐的刺扎进胸膛,痛得他心魂俱裂。 那双浅褐眼眸中涌动的情绪如此沉重,傅含璋一时间竟然有些承受不住,心虚地别开了眼光: 那些都是皮肉伤师尊教训的是,徒儿日后定会小心。 他拍着林夜北的后背,又用灵力为伤口止了血,那人的脸色却依旧霜白得让人心惊。 见状,苏同光暗叹一声,叮嘱傅含璋扶着林夜北回船舱中歇息。 随着船外的水怪基本被修士消灭殆尽,海面恢复了平静,傅含璋扶着林夜北躺在干草垛上:师尊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夜北蜷起身子,轻轻喘了口气:有些冷。 他的衣服已经被术法烘干,脸色却依旧冻得惨白,傅含璋犹豫了一会,忽然褪下更换的干净外衫,穿着单衣躺在林夜北身边,用外袍盖在两人身上。 这样暖和些了么?他微笑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林夜北眼睫上。 林夜北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他现在心情平复,自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失态。 嘴唇上传来细微的刺痛,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生咬破了唇,可那时尖锐的血气不断往上涌,满心满眼都是强烈的悲伤痛苦。 他忽然很想抱一抱傅含璋,确定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完好无损。 可还没等到他动弹,傅含璋暖融融的双臂就伸了过来,他抗不过寒气,只能任由对方以近乎赤裎的方式紧紧抱着自己。 师尊,他听到傅含璋在耳边轻喃,你为何要参加这天泪大比呢? 第15章 登岛 林夜北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一阵,他才轻吐口气,指了指右眼角:是因为它。 傅含璋的视线落到那雪白手指下方,一处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痕迹格外醒目。 平时那里总是被碎发遮住,他原以为是颗泪痣,却没想到是一处水滴状的印痕。 师尊唤它天堕痕,据他所言,这种痕迹与天泪城的堕神台有关。 林夜北淡淡道:所以我想通过大比登上天泪城,设法弄清其来历。 想起秋风陵,他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悠远。 当初提到这件事时,那位逍遥自在的仙君罕见地面露严肃,千叮万嘱他必须查个清楚。 堕神台傅含璋张了张口,眼神若有所思,那是什么地方? 是天泪城驱逐罪徒之所,凡是被打下堕神台者,轻则散尽修为,重则身死魂灭。 林夜北眉尖轻蹙:凡是曾落入堕神台的罪徒,脸上就会出现天堕痕。 这不可能! 傅含璋一瞬间惊坐而起,胸膛剧烈地起伏:你怎么会落入堕神台? 他情绪激动,连敬称也抛诸脑后,林夜北只当他是不敢相信,叹息道:这痕迹是我生来便带有的,只怕神魂缺损也与之有关。 还有满月便会发作的寒症,他抿起唇,虽不致命,也是个隐患。 他感念傅含璋的舍命相护,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秘密:不论大比最终结果如何,我都必须设法登上天泪城寻找真相。 天泪城称得上修真者的信仰之城,当他得知自己前生或许是被贬谪的罪徒时,不免会感到深深的怅恨失望。 心中酸涩,林夜北下意识地咬住唇瓣,没想到却被温热的手指挡住: 师尊嘴上的伤刚愈合,若实在难受,就咬徒儿吧。 舌尖不慎扫过光洁的肌肤,林夜北意识到这个姿势颇有些暧.昧不清,略显局促地摇了摇头。 师尊别担心,傅含璋的视线从他发红的耳朵尖上掠过,徒儿已经能幻化出本命剑,也有了保护你的能力。 而且师尊待徒儿这样好,怎么可能是罪徒?说不定是师祖记错了,他翘起嘴角,轻拍着林夜北的后背, 你刚受了伤,还是抓紧时间好生休养才是,大比才刚刚开始呢。 热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林夜北点点头,在小徒弟令人安心的气息中,眼皮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沉,不久就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等到他的呼吸变得轻柔绵长,傅含璋才抽回手,沿着他的面庞细致描摹。 原来你也曾经落入过那里? 他轻吻林夜北的唇角,姿态温柔,眸底却涌动着冰冷的猩红:可师尊,有一句话你说得不对,天堕痕怎么会只出现在脸上呢? 几个时辰倏然而过,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墨黑的苍穹连接着如镜的海面,洒落一地星尘。 苏同光抱膝坐在船头,游思渚和聂弋则在船舱中打坐调息。他默默观星,忽然听到身后细微的响动,回眸查看。 船尾跪坐着一人,她粉色的外衣都被鲜血沾染,正艰难地撕下一幅衣角,想要包扎伤口。 你苏同光一愣,随即大步走上前,怎么伤得这么重? 他站在少女身后,能清晰地望见她背后极深的伤痕,从左侧肩胛一直纵贯到右边腰际,血肉翻卷狰狞可怖。 南无月冷哼一声,并未回头: 治病救人不是你们医修的本职么,还杵在原地做什么? 与妖兽对战时吃了大亏,此刻她的语气当然好不到哪去。 之前也不知是谁关心则乱,骤然放出强大的魔息,很快引得附近的水怪焦躁发狂。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在不惊动其他修士的同时剿杀那群怪兽,甚至没留神被反将一军,留下了这样狞恶的伤痕。 这是凉血丹,你含在口中可暂时止痛,苏同光递上一枚丹药,暗叹着在她身旁跪坐下来,取出一卷银针,你趴下来,稍微忍着点,我来为你缝合伤口。 南无月懒得伸手去接,张口咬住那粒药丸,舌尖扫过他掌心:那你动作快些。 湿润的触感让苏同光浑身发麻,手中的银针险些落地,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复心情,细致擦去她背后干凝的污血,再穿针引线小心缝合。 含在口中的丹药确实有止痛的奇效,可南无月眨了眨眼,依旧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格外珍视这身皮囊,平日里不知用了多少灵药精心呵护。 奈何摊上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子,逼着她不远千里来参加天泪试,还毁了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身晶莹肌骨,心中又怎么会不伤痛难过? 她趴在苏同光膝头,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打湿了他的裤摆,将对方吓了一跳:怎么,是伤口疼得厉害吗? 莫有,不通,她含着凉血丹,吐字含混不清,会、会牛疤吗? 苏同光眉心抽了抽,勉强理解了她的意思:我这里有去腐生肌的灵药,你遵医嘱按时涂抹,不出几日疤痕就会消失。 缝合完毕,他捻断线头,将一卷洁净纱布和一瓶药膏交到她手中: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稍后你记得用纱布缠好伤口,这几日不要碰水即可。 多谢。南无月吐出凉血丹,用法术濯净,神情显得轻松不少。 她接过药膏纱布就开始解衣,优美的肩颈轮廓在半透亵.衣下似隐若现,苏同光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避嫌,忙不迭捂住眼,转身离开。 倒是忘了,我现在是女儿身。 她望着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桃花眼弯起,笑意灼灼。 灵舟在东海上航行一日一夜,次日晌午,终于抵达了梦鸯岛。 整座岛屿笼罩在一层淡金雾气之中,看不清里面的景色修士们纷纷下舟登陆,可好景不长,有人能顺利上岸,有人却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就被生生弹回海中。 好在林夜北师徒五人都顺利通过,脚踏实地的同时,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攀附而上,在手腕处凝结成了一枚半透明的小珠。 这是傅含璋惊讶睁眼,还来不及发问,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噤声。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光门,光门之后是一座巍峨高山,从山顶至山脚分为四层,每一层都向外散发着及其强横的灵力波动,其中的景象则看不清晰。 整座山并未与他们脚下的地面相连,而是漂浮在半空中,甚为壮观。 梦鸯岛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大能修士取天地灵气所建造,几百年来一直作为天泪大比的遴选场所,聂弋忽然凉凉开口,这座山中有九九八十一重幻境,每届大比选择其中四重,各有凶险。 傅含璋了然地点点头,环视四周,发觉修士的数量只剩下了登舟前的一半不到,正自疑惑,一道声线忽然从远方传来: 恭喜在场诸位获准参与天泪大比。 说话者雌雄莫辨,声量也并不大,却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教人无从忽视: 灵舟与岛屿的真元结界已将不合年龄与修为标准的修士,以及未能斩杀水怪的修士剔除,你们手腕上的灵珠就是参赛资格的证明,力有不逮之时将其捏碎,就能立刻退出大比。 本座是本次天泪大比的监视官,天泪城四长老司和,那人曼声道,本次大比分为四试,诸位在此稍事歇息,一个时辰后请进入光门,开启第一试。 语音散去,这番话带来的冲击却久久不散,甚至有修士按捺不住激动,惊呼出声:这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好运气,竟能遇到四长老亲自监试! 苏同光与林夜北对视一眼,彼此面上闪过了然,看来傅含璋能够随他们登上梦鸯岛,要归功于他年岁尚幼。 此外,若当真出自天泪城长老的手笔,在比赛前就能招来如此规模的异兽群,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众所周知,天泪城的掌权机构为长老会,由六名渡劫期的大能修士组成,大长老直接兼任城主之位。 按说以四长老的高位,本不应该亲自来主持这场大比,也无怪乎方才有不少修士激动失态了。 唔~刚刚是有什么人在吾耳边说话么? 林夜北腰侧的如意囊微微震动,钻出一只雪团般圆滚滚的小兽来,正是暌违已久的九漓。 这几日它一直睡得昏昏沉沉,好在如意囊材质特殊,水火不侵,才没将它惊醒。 是天泪城四长老的传音术,苏同光笑道,她的修为臻至化境,相隔万里也和在我们耳边说话没什么差别。 原来如此。九漓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唇角。 在睡梦中,它曾隐约感知到某种强大而熟悉的力量,此刻听到这所谓四长老的声音,内心的感受就越发强烈 仿佛自己曾经亲历过一般。 第16章 迷宫 一向聒噪的小兽忽然陷入沉默,苏同光有些诧异,正想问个明白,却忽然被附近的一阵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鉴于第一试尚未开启,本着多一个盟友就少一个敌人的信条,来自不同门派的修士纷纷与身边人攀谈起来。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1) 凡世修真门派多如牛毛,其中积淀最为雄厚的当属仙道上五门。 分别是女修云集的琼英谷,研习枪修的策云宗,专精阵法的清意山,仗剑天涯的履霜门,以及潜心佛法的慈音寺。 来自上五门的修士也被认为是前八甲的有力竞争者,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 因此当策云宗的一干枪修来到琼英谷的队伍附近,很快就引发了小范围的骚动。 咱们也去看看吧。 苏同光心中还记挂着南无月的伤势,唯恐策云宗对琼英谷不利,毕竟大比中一向不禁止私斗,难免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游思渚则颇为玩味地瞧了他一眼,凑到身边的聂弋耳边低语: 你说大师兄他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聂弋回赠他一记白眼,随后只见一名策云宗的女弟子从队伍中走出。 她身着乳白轻甲,一头长发高高梳成马尾,英姿飒爽,朝着琼英谷女修拱手道: 在下乃策云宗枪修弟子云璎,见过诸位道友。 身为琼英谷首席弟子的岑心妍立刻还礼,可还没等她开口,云璎就直接绕过了她,对后方的楚凝烟莞尔一笑: 久闻琼英谷楚师姐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楚凝烟有些惊讶,但她素来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因此只是点头作答。 她身边的岑心妍脸色则不太好看,暗自恼恨之余,也想起策云宗某些人尽皆知的传闻来。 云璎及其兄云修乃策云宗主的得意门生,枪法走刚猛一路,受灵力的影响,对性情清冷、灵力属性冰寒的仙门弟子尤为偏爱。 楚凝烟是琼英谷不世出的冰系天才,获得她青睐也在情理之中。 见云璎与楚凝烟聊得开怀,她身旁的云修也噙着笑容走上前来。 他的相貌与其妹有七八分相似,称得上相貌俊美,英气勃勃。视线无意识地逡巡一圈,忽然落在了不远处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上。 那人身上的冰属性灵力比他以往遇见的任何修士都要菁纯,显得凝实而强大。 他和璎妹修习的裂云枪法会带来火属性的强大反噬,若能与这等纯粹的冰属性修士一同修炼,无疑会使他们少受些苦楚。 云修投来的目光有如实质,林夜北立刻心有所感,隐约觉得不适,垂下眼眸。 他的寒症在东海上刚发作了一回,现在经脉中还有残存的极寒灵力,被那人感知到也不奇怪。 相比于枪修剑修而言,符修原本就显得骨骼玲珑,此时他微低着头,墨黑发丝下现出一截雪白秀颀的颈项,让云修注视着他的视线陡然加深。 看来不只是功法交互,若是能结为道侣双修也不赖 他默然勾起嘴角,想着上前与林夜北交谈几句,后背却忽然窜上一股凉意。 巨大的危机感让他飞速收回眼光,后退几步,泰山临顶般的恐怖威压才逐渐消失。 方才那究竟是? 他拧起剑眉,脸色发白,云璎留意到兄长的异样,低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云修摇头,那恐怖的力量让他心有余悸,当即收起了寻找林夜北的心思,带着她返回了策云宗的队伍中。 灼热的视线不再,林夜北忍不住舒了口气,抬眸就发觉傅含璋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含璋,这是做什么? 少年身子微颤,回过头来,眸底最后一丝猩红已经消失不见:徒儿就是觉得这边视角不错,想看看热闹。 他的站位恰巧在云修与林夜北之间,但对于方才的一阵暗流汹涌似乎毫无察觉,甚至稍稍偏着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采。 林夜北也不再多想,见不远处游思渚和聂弋已经与其他修士交谈起来,便与他携手走了过去。 前来交流的两名修士来自清意山,其中丹修名为陆燕青,阵修名唤夏成渊,二人都是矮小身量玉雪面庞,看上去与寻常少年没什么两样。 虽说风雨山不如上五门名气大,可逍遥君是何等人物,他手下的弟子想必个个惊艳绝才,陆燕青吐了吐舌,朗笑道,咱们清意山净是些器修,这回也没指望在大比中走多远,只求不给师门丢脸吧。 他的话虽然有自谦的成分在,却也算是实情,江山代有才人出,或许本届天泪大比便是仙道新秀的出头之日。 师兄弟四人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信心。 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很快过去,随着一扇扇光门出现在众人眼前,司和的声音也悠悠响起: 天泪大比第一试:溯影回廊已经开启,诸位须在三日之内抵达回廊核心的祭坛,才能顺利进入后续试炼,幻境中身死者、私斗者、灵珠碎裂者,将直接失去大比资格。 光门后涌动着强大的灵力波流,林夜北沉吟片刻,握紧了傅含璋的手:抓紧我。 虽说幻境中死去并不会伤及本体,危机和挑战却必然少不了,以傅含璋刚刚筑基的修为,几乎不会有胜算自己却不想让他输。 傅含璋愣了愣,忽然笑了。 我会的。他点点头,五指紧紧回握住林夜北的手掌。 见状,苏同光也靠得离二人近了些,毕竟他这个医修在战斗中也讨不着便宜,还是抱紧小师弟大腿来得省心。 踏入光门的刹那,他们只觉得脚下一轻,被涌动的灵力推上半空,再蓦地失去凭依,轰然坠落。 衣袂翻卷,林夜北将傅含璋紧紧护在怀中,而苏同光同样感到腰间一紧,有什么柔软灵活的事物将他缠紧,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边: 你别想丢下我。 是谁苏同光微微怔愣,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身边的一切已经换了模样,他发觉自己正躺在一方漆黑的石台上,身边环绕着幽暗无光的虚空。 此外,身下的石台并非从地面延伸出来,而是悬浮在半空中,不同石台之间则由冰蓝色的光带和移动的石板相连接,不时有同色的流光闪过,壮丽非常。 得耗费多少天地灵气才能构建出这样浩大的幻境啊他啧啧感叹,环视四周想要寻找林夜北师徒,耳边却冷不防响起一声唤: 你在找谁呢,小苏苏? 呀!完全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出现在身边,苏同光吓得西子捧心,险些再次晕厥过去,好在那人眼疾手快地搂住了他双肩,一张精致的芙蓉面凑了上来: 难不成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你这样害怕。 南南苏同光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又不能留下疤痕,当然要跟在你身边了。南无月舔了舔唇角,桃花眼中满是戏谑,正好幻境凶险,我也能保护你这个医修不是吗? 她媚态天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看得苏同光脸热心跳,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好不容易才收敛回几分理智,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你看到我师弟他们了么? 哦,你那师弟护着小徒儿,似乎是撞到了头,正躺在后边休息呢。 南无月指了指身后,苏同光立刻蹙眉起身,来到了傅含璋二人身边。 都怪我,师尊是为了保护我才 傅含璋紧紧握着林夜北的手掌,脸色苍白,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坠。 他们穿越幻境时引起了灵力震荡,才刚刚着地,上方就有碎石掉落,情急之下林夜北只来得及挡在他身上,自己则被石块砸中了头,昏迷过去。 含璋你先别慌。苏同光取出金创药和纱布,为林夜北前额的伤口止了血,又仔细包扎好,我方才观过脉象,小北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识海受震,很快就能醒来。 可他的话似乎对傅含璋没什么作用,少年始终紧咬着牙关,眉宇紧蹙,眼底猩红光芒闪现,周身隐隐弥漫起暗红的雾气。 而这时却有一只柔荑搭上了他的肩头,他带着满面肃杀之气回望,正迎上南无月微笑的脸: 小苏苏都说你师尊没事,就别瞎操心了, 她微眯起眼,最后的两个字听不清晰,傅含璋周身躁动的气息瞬间平复,神情不再紧绷,眉眼却显得越发漆黑幽深。 他抿起唇,将林夜北的手攥得更紧。 喂我说,小苏苏是什么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苏同光没好气地撇撇嘴,两颊却臊得发红,南无月但笑不语,心底默默打定了主意。 又过了小半刻钟,林夜北终于悠悠醒转。他抵着额头坐起,对上了傅含璋湿漉漉的目光。 少年眼中的水光蛰得他心底微痛,忍不住抬起手,抚上小徒弟的发旋: 为师没事,别担心。 幻境中绚烂的冰蓝流光映入他淡色眼底,温柔而坚定,傅含璋咬住嘴唇,眼底氤氲起水光 他的心忽然有些动摇。 第17章 巧计 这附近似乎就只有我们几个,苏同光环视四周,叹了口气,看来光门会将我们分配到不同的地点,希望小弋思渚他们也没事。 林夜北点点头,从如意囊中取出鉴灵晷,来到石台边缘查看。 整座溯影回廊呈现出巨大的漏斗状结构,环绕着数不清的漆黑石台与冰蓝光束,不时还有点滴流光在其中忽隐忽现。 从石台边缘往下望,依稀可见在极深的幻境底部,似乎有一方明亮的圆形光带,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他观察着鉴灵晷上闪现的灵力光点,沉声道:幻境中有很多流窜的灵力,或许是天泪城豢养的试炼灵兽。 那是自然,一旁的南无月嘲讽地翘起嘴角,这祭坛的位置虽然远,对于那些以速度著称的修士来说根本不够看,若没有其他阻碍,岂不是给他们机会钻空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与他们相对的一方石台上忽然跃下几道身影,企图直接踏着轻功落到祭坛上,可刚刚升到半空,就被一片黑影便笼罩了头顶。 那似乎是群乌泱泱的蝙蝠,转眼间包裹住了几名修士的全身,只听得几声惨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影中,瞬间失去了大比资格。 小苏苏,你猜他们是被怪物咬死出局,还是自己捏碎了灵珠? 南无月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 苏同光:残忍,实在是残忍。 不论如何,抄近路这个做法铁定是行不通,只能老老实实沿着既有的通道走下去。 好在身边不时会飘来几团灵火,照亮眼前的道路,林夜北托着鉴灵晷走在最前方,另一只手掌却忽然被握住。 他回眸,见小徒弟忽闪着漆黑的眼眸,可怜兮兮地道: 师尊,徒儿有些夜盲,看不清路。 心中一软,他点点头,回握住傅含璋的手指,也随之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对了含璋,师伯这里有治疗眼疾的药物 苏同光立刻挂上一副关切的神色,作势要在储物法宝里翻找,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口:你可闭嘴吧。 你做什么 肌肤触感柔软得惊人,他正红着脸准备推开南无月,眼前却忽然升腾起一团淡粉色的雾气。 当心,是来袭的灵兽。 林夜北拉着傅含璋后退一步,扬手便是一道烈火符抛出。 火焰席卷上雾气的刹那,数不清的点滴寒光从粉雾中争先恐后地射出,冲着四人迎头罩下。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傅含璋手中灵剑去势如风,将射向自己的寒刃纷纷斩落,林夜北更是毫不吝惜地抛出几道幻形符,化为数十柄飞剑化解了攻势。 他们身后,南无月抛出手中轮环,骤然变大的法宝将雾气限制在内,再倏然收紧,转瞬间那团粉雾就现了原形,化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刺猬。 粉镰豪猪,原本是魔域中的异兽,却被仙道中人捉到此地豢养,真是可笑。 她冷冷勾起桃花眼,纤长手指一收,那只粉镰豪猪的身体就被轮环从中截断,化为点点流光消散在虚空之中。 苏同光看得皱眉,心中庆幸还好让九漓提前返回了如意囊中,否则让它看到眼前这副残忍场面,指不定会感到多难受呢。 况且,他能感受到南无月的心情很差,似乎手刃了这只灵兽也没能让心里好受几分。 既然清理了挡路的怪物,咱们就快些出发吧。 傅含璋清甜一笑打破了沉寂,眸底却晦暗难明,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南无月身上扫过,握着林夜北的手朝前走去。 他们一路步履如风,大半日过去,除了零星遇到过几回拦路的妖兽,全程竟然称得上顺利。 然而在路过一处岔路口时,苏同光一不留神迈快了几步,脚下的光带就瞬间消失。 他身子一歪向下坠落,好在身边的南无月及时反应过来,一抹莹白从她身后绵延而出,缠紧了苏同光的腰身。 腰间被大力一带拉回地面,他晃了晃立稳身子,心脏还在狂跳不止。若不是南无月眼疾手快拉住他,自己此刻只怕已经出了局。 他红着脸道了声谢,回想起方才的惊魂一刹,忍不住感慨,琼英谷女修的绸带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柔韧,甚至还带着几分毛茸茸的顺滑感。 鉴灵晷只能探测出灵兽的所在,对这种幻象没什么警示功能,还真糟心。他撇撇嘴,眺望着放大了许多、却依旧遥远的祭坛,这溯影回廊何时才是个头啊。 林夜北则轻蹙起眉尖:事情没这么简单,师兄你可有发觉,我们实际走过的路程远比当下看来长得多? 他此话一出,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惊骇。 溯影回廊的溯影原来是这个意思,苏同光苦笑道,走十步退五步,别说三日内到达祭坛,就算是一周也难。 这第一试看似考验速度与修为,实则与阵法布置息息相关,若是聂弋与他们一道,只怕很快就能参破其中的玄机。 师尊,徒儿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沉默了片刻,傅含璋忽然开口道。 你说。林夜北回过眼光。 傅含璋微微一笑,伸手指向下方的祭坛:徒儿对幻境阵法研究不深,但所有阵法都有其阵眼,它既是灵力的来源,也是最为脆弱之处。如果徒儿没猜错,溯影回廊的阵眼应该就是目标祭坛。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2) 阵中任何接近阵眼的行为都会招致反抗,可但凡灵力运转,必然有迟滞的时间, 他嘴角弧度更深,如果我们设法同时从不同方位靠近阵眼,在灵力反扑时趁虚而入,或许就能成功接近。 林夜北微微睁大眼,傅含璋的想法不可谓不大胆,然而有他这个符修在场,却也并非不可行。 可他自问并未教过小徒弟任何相关知识,刚露出一丝疑惑,就见傅含璋吐了吐舌头: 这都是徒儿缠着四师叔问到的,还望师尊不要嫌弃。 无妨,他心下稍定,抿了抿唇,可以一试。 利用符箓暂时幻化出分.身并不难,他取下明砂迅速绘制,很快制作出四拨与四人身形肖似的符纸人偶。 阵眼的力量能观测我们的去向,若能将灵力向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引开,我们再趁机从中突破,或许会有转机。 等众人准备停当,林夜北掐动手中印诀,十六名符纸人偶身形如电,从四个方向朝着祭坛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人偶离开石台的瞬间,无数凛冽的流光便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它们笼罩在内。 而就在灵力光芒即将消退的一瞬,石台上的四人腾身而起,朝祭坛的方向跃去。 果然如傅含璋所说,尽管他们的行动已经被阵眼所察觉,但由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即使有部分灵兽追击而来,依未免显得势单力薄。 林夜北和苏同光冲在前方,分别将傅含璋和南无月缚在身后,方便抵抗四面袭来的攻击。 动作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触碰,林夜北和南无月尚能保持冷静,剩余的二人都不免有几分心猿意马。 傅含璋紧紧贴着林夜北的后背,隔着单薄的衣料,仿佛能触碰到光洁的肌肤。 那人柔软的青丝拂在他脸上,周身蔓延开清冷的松木香气,他心里犹如被蚂蚁啮咬着簌簌发痒,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满腔情绪无处发泄,只能尽数招呼在扑面袭来的怪物上,他手中灵剑横扫,将眼前的灵兽纷纷斩碎,看得一旁的南无月饶有兴味地勾起嘴角。 从石台上直接跃下,无疑极大地缩短了他们与祭坛之间的距离,等到四人飘然落地,那方圆形的金色光带已经近在眼前。 傅含璋松开林夜北,眼神依旧有些飘忽不定,身边的苏同光更是俊脸通红,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祭坛附近似乎没有其他修士,难不成咱们是最先到达这里的?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其他人,从他们落地到现在,周围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分明已经距离终点没有多远距离,却没有任何一只灵兽挡住他们的去路。 莫非考验就这样结束了? 这里不太对劲。 南无月皱起眉:除了祭坛之外,其他的灵力波动都忽然消失,恐怕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她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就传来一阵剧烈震颤,他们头顶光线骤然变暗,一道黑影从上方缓缓飘落,停在眼前。 黑影看上去是个气质阴沉的中年人,身边萦绕着浓厚的黑雾,遮掩得五官看不清晰。 他脚底与地面相隔着几寸,轮廓边缘模糊,与一缕飘荡的鬼魂也没什么两样。 本座乃溯影回廊的司掌者,蜃灵, 中年人冷声道,你们利用阵法缺漏直接到达终点,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第18章 化龙 蜃灵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仿佛它才是这世间唯一的主宰,根本没有其他力量能与之抗衡。 苏同光心中骇然,作为百年前向天泪城投诚的魔域凶兽之一,蜃灵之名不可谓不响亮。 据传它归降后就销声匿迹,没想到竟成为了这溯影回廊的主宰者。 蜃灵前辈这是何意?他被压制得胸口一阵憋闷,咬牙喝道, 我们都是天泪大比的参与者,您这般篡改比试内容,不怕影响到结果的公正吗? 是你们用障眼法扰乱幻境在前,本座此刻只是公事公办,谈何担心。 蜃灵冷哼一声,右手缓缓托举,四团黑雾便从掌心浮出。 这梦魇乃本座的灵力结晶,会在修士识海中构建出幻境,映射出他们心中最深的恐惧或者欲望,它凉凉道,若你们能在比赛时限内脱离本座的梦魇,这次违规行为便可既往不咎,否则你们将立刻失去比试资格。 这苏同光咬了咬唇,心底快速盘算起来。 蜃灵擅长精神领域的术法,自己常年清修心无旁骛,林夜北更是秉持无情之道,傅含璋是个失了记忆的半大少年,而南无月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难以克服的恐惧或者欲望吧? 他与林夜北交换了眼神,确定对方也有此意,于是缓缓点头: 既然是我们违规在先,接受惩罚也在情理之中请前辈施为吧。 还算识时务。 蜃灵低笑着轻勾指尖,四团黑雾分别找上了在场众人,随即没入他们的眉心。 只听得噗通、噗通几声闷响,四人纷纷应声倒地,陷入了梦魇之中。 这几个小家伙年纪虽轻,灵力却菁纯得很呐,蜃灵弯起唇角,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尤其是这小子身上的气息,竟隐约让本座觉得熟悉 它漫步来到林夜北身边,正预备蹲下身查看,脖颈处却骤然一凉: 一条漆黑的锁链悄无声息地横在了它颈间。 命门受制,蜃灵的第一反应就是化为黑雾逃窜,可下一刻灭顶般的威压就将它从头到脚笼罩,低沉的声线作响在耳畔,华丽又慵懒: 看来你在天泪城混的不错啊,阿泽。 蜃灵愣住了。 它本名黑泽,而在这世间敢直呼它昵称的,除了那个人,不做第二者想。 身体开始不可遏止地颤抖,它挣扎着回头,颤声道:陛 嘘。 手指抵上殷红唇瓣,笑意在少年瑰丽的面庞上舒展开来,原本漆黑的双瞳已经化为一片猩红。 他微扬起薄美的下颌,神态倨傲而狷曼:他的梦只有孤能看,你若动作再快些,这双招子可就保不住了。 是是蜃灵浑身筛糠似的发抖,若非它早已炼化了实体,此刻只怕要汗透重襟,您想要小人怎么做? 将其他两个人的梦魇改成暂时沉眠,至于眼前这个人 少年刻意拖长了声音:换成欲.望吧。 他俯下身,墨黑长发沿着林夜北的肩头流泻,手指抚过他前额上沁出血痕的白纱,甜腻如蜜地轻喃:事成后你就将我们送出这鬼地方,记得,千万别让人扰了孤和师尊的美梦。 否则孤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他在林夜北身边躺倒,张臂搂住他纤瘦腰身,眼帘垂落。 朦胧的黑雾从蜃灵指尖涌出,很快笼罩了两人紧紧相拥的身躯。 蜷缩在少年怀中,林夜北长睫轻.颤不止,面色苍白,似乎正极力忍耐着什么。 眼前一片光影缭乱,天旋地转了不知多久,他才堪堪落地。 视野中的景色全然陌生,是他从未涉足的一片山野,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却发觉身体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是了这里是蜃灵构建的梦魇,他只能顺势而为。 林夜北感觉到自己撑起身,沿着没膝的青草地往前走,似乎忽然察觉了什么,回眸望向遥远的天际。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中阴云密布,不时有隐隐的雷声传出,眼前的草叶也蓦地被拂动,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中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师尊,救救我,我好难受 少年墨发披散遮住了面容,身上衣衫残破,光洁的蜜色肌理上满是纵横血痕: 这几日徒儿一直觉得身上疼痛,今天刚刚过晌午,云端就有天雷劈下来,我怎么也躲不掉 晶莹的泪沿着他的下颌滴落:我浑身发烫,五脏六腑仿佛要烧起来,师尊,救救我 林夜北张臂将少年拥入怀中,一颗心顿时坠了下去。 他听见自己沉沉开口:昭儿,你若要成为真龙,就必须在元婴大天劫中完成化龙,而且在你的血脉影响下,你所经受的雷劫远比一般修士强劲。 徒儿徒儿不想变成真龙,只想一直陪伴在师尊身边,少年的泪水沾湿了他的前襟,师尊你带我藏起来,我们躲过这场雷劫好不好? 不,昭儿,旁人无法渡劫的后果只不过是修为倒退,他捧起少年的脸,定定望过去,而你若化龙失败,便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唔!少年还想再挣扎,却忽然痛苦地捂住了头。 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迅速蔓延出深深浅浅的鳞片状纹路,本相控制不住,生出紫黑色的龙尾和一双龙角,他嘶声呜咽着,嘴里涌出大口大口的滚烫鲜血。 师尊师尊,少年跪倒在地,手指颤抖着攥住林夜北的衣摆,救救我好痛 林夜北深吸口气,攥紧了双拳。 他感受到胸臆中蔓延开剧烈的疼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少年所经受的痛苦都真真切切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为师绝不会让你出事。 见少年支撑不住软倒,他伸手接住,衣袂翻飞间旋过身,挡住那伤痕累累的身子,用自己的后背迎上了降临的天雷。 密集的电光裹挟着天火,重重轰击在他的脊背上,即使已经最大限度地调用体内的灵力防护,也依旧阻挡不了伤势的蔓延。 硬接了二十多道雷劫后,他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染透。 师尊师尊 少年在他怀中发着颤,拼尽全力想推开他的手臂,你放开我,我不能让你 不,昭儿,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林夜北咬住唇瓣,温热的液体不断从嘴角涌出。他的灵力逐渐不足以与天雷抗衡,很快按捺不住上丹田的那股极寒灵力,沿着经脉涌向周身百骸。 只不过这股灵力并未像他预料的那样引发寒症,而是温和地护住了他体内的经脉。 剧烈的痛苦与温存的舒适感交织,林夜北忍不住闷哼出声,忽然浑身一震,从两侧肩胛生出一双绚烂的羽翼来。 这对羽翼与他身量一般大小,呈现出通透的冰蓝色,每一根翎羽清晰可见,晶莹剔透如同水晶,裹挟着极其强大的冰雪之力。 与此同时,他倒映在少年瞳孔中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转眼间一头青丝化雪,眼底的墨色也一丝丝褪尽,转化为澄澈的碧蓝。 师尊?!少年被他突然的变化吓得愣住,甚至没有察觉六九大天劫已经悄然结束。 林夜北急促地喘息,浑身无力向下栽倒,恰巧二人所在处是一方斜坡,他们顿时失去平衡,相拥沿着山坡骨碌碌滚落下去,直到在一条小溪边停住。 雪白的长发浸了大半在水里,此时林夜北身体内外都是天雷轰击出的伤势。 极寒的灵力在经脉之中流窜,他无力抵抗,面色惨白,连卷翘的长睫上都渐渐凝了霜雪。 师尊,你怎么样? 少年强忍着体内的灼痛扑上来,化龙的进程才刚刚过去一半,眼下他的状态同样极为糟糕。 然而,随着他身体的热度从肌肤传递过来,林夜北的意识已经涣散,身体的本能让他紧紧攀附上那唯一的热源,再将肌肤一寸寸迎上去: 唔,冷,好冷 感受到他冰凉的身子靠过来,少年浑身一僵,却舍不得推开。 不仅因为他此刻忍受着烈火焚烧般的煎熬,更因为在他心底,自己与那人早已不是简单的师徒之谊。 师尊,他搂着林夜北的腰身,因为化龙而变得高大昂扬的身躯缓缓贴上来,猩红的双瞳恍若泣血, 我好热,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火焰烧尽了 他滚烫的嘴唇蹭在林夜北雪白冰凉的脖颈上,忽然微微扬起,含住了那双温软的唇。 心跳激烈几乎冲出胸膛,他断断续续地喘息着,眼梢洇出海棠般艳丽的水红: 让徒儿来为你取暖吧。 第19章 心魔 化龙的过程极为惨烈,少年体内龙丹催生的烛龙火,会将他的五脏六腑彻底灼烧一回,炼就不坏金身。 而其中经历的痛苦无异于拆筋断骨,一旦坚持不住,就会前功尽弃。 他抱住林夜北的双肩,身体颤抖得比他更剧烈,滚烫的肌肤贴上来: 师尊,你好香。 清冷的松木香气浸入鼻端,他绷到极致的神经一刹放松,忍不住涌出泪来:徒儿不要和你分开 他的手指抚弄着那冰蓝的羽翼,传来的触感甚至比接触肌肤还要强烈千倍万倍。林夜北短促地呜咽了一声,嘴唇就被一片温热裹住。 少年拥着他的后背,身体紧贴的刹那,撕裂般的剧痛蔓延开来,几乎让他瞬间晕去。 雪发凌乱地散在林夜北的脸上,因为过于疼痛,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长睫不停颤抖,如同蝴蝶断断续续地抖动着残翅。 他本能地往后退,少年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手指寻找到他的指缝,再强势地十指相扣。 师尊少年轻喃着,唇瓣蹭着他的脸颊,你明明可以推开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抬起眼,遮面的墨发滑落:你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厌恶你也是喜欢昭儿的,对不对? 林夜北却忽然停止了思考。 他慌乱地大睁着眼,少年稠丽的面庞近在咫尺,长眉漆黑五官深邃,嘴唇殷红润泽,蜜色肌肤泛着细腻的光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3) 除了眼瞳猩红,这个人竟然与傅含璋长得一模一样?! 他急促地喘息,根本无暇留意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星光坠落颠鸾倒凤,他在极致的痛苦与愉悦的边缘,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这道纠缠的梦魇,为何会与傅含璋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场景忽然碎裂,他霍然睁眼,仿佛即将溺亡的人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林夜北挣扎着撑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腰后酸软得厉害。他只是微微动弹,就被剧痛折磨得眼前一黑。 师尊,您终于醒了!一条有力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肩,傅含璋明艳的面孔在他眼中放大,笑意灿烂如同朝阳,太好了,我们成功通过第一试了! 林夜北却在瞧见这张脸时心跳如擂鼓,身子发颤,冷汗立刻沁了出来。 你别碰我。 他哑着嗓音推开傅含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 那场梦境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尤其与自己行云雨之事的那个人,生了一张和傅含璋别无二致的脸 想到这一点,他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别开了脸。 师尊?傅含璋看到他的反应,眸色幽深,语气却一脉无辜,是徒儿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么? 徒儿被卷进梦魇中,身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不久就有一头巨大的怪兽扑过来,我咬着牙拼命用灵剑砍杀它,才从那恐怖的噩梦中逃出来 楚楚可怜的少年委屈地说着,伸出手指捉住了林夜北的衣袖:徒儿醒来后就一直守在师尊身边,不敢离开半步师尊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夜北轻轻咬住嘴唇,深呼吸几次,才勉力平复下慌乱的心绪。 既然他们四人都陷入了蜃灵的梦魇中,自己在梦境中见到的人理当与傅含璋毫无关系,可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徒儿产生那样难于启齿的念想? 他越想越是惊慌,脑海中忽然闪过某种可能: 秋风陵曾经告诫过他,无情道威力非凡,却极难修炼,一旦因为其他因素生出心魔,就很容易造成道心不稳。 轻则影响修炼,重则伤及肺腑。 这样说来,他在梦魇中见到的傅含璋,理当就是自己的心魔无疑了。 抱歉,方才梦魇的效力还未散去,林夜北面色苍白,轻蹙起眉尖,为师没有生你的气。 还有你方才说,我们通过了第一试?他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早已不在溯影回廊之内。 他和小徒弟靠坐在一方石壁上,身边是鲜花盛开的开阔原野,不时有清脆的鸟鸣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熏人欲醉。 徒儿是与师伯他们一道醒来的,傅含璋笑道,醒来后蜃灵前辈就讲我们送到了这里,让我们等待其他考生集合,开启第二试。师伯和无月姐姐去找四师叔他们了,留下我在这里陪着师尊。 原来如此,林夜北点点头,扶着石壁站起身,我们这便去寻大师兄 他话还没说完,就蓦然脸色一变,捂住了心口。 心脏下一寸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楚,仿佛有什么被生生撕裂,他忙用灵力内视,发现灵脉纠集处的那根雪白幼芽,已经悄然裂开了一丝缝隙。 这幼芽是他的无情根,会被修无情道者在心脉之下凝出,随着修士的修为不断提升,无情根也会随之成长,并逐渐与心脉融合到一处。 然而,一旦因为强烈的情感冲突出现心魔,无情根就会受到影响,可谓是无情道最脆弱的关窍。 而他所经历的梦魇中心魔过于强大,只是短短的一场梦,就足以让他的无情根产生裂缝 又一波疼痛涌上,林夜北喉中涌上甜腥,只来得及勉强捂住口,淋漓的鲜血就沿着指缝淅淅沥沥涌出,沾湿了雪白的衣襟。 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师尊!傅含璋一把接住他,这是怎么了? 林夜北其实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他原想安慰小徒弟几句,却被一声与梦里有七八分相似的师尊摄住了心神,一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傅含璋卷起袖口,仔细地拭去林夜北唇角的血迹。 连无情根都裂开了啊,他翘起嘴角,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林夜北眼睫上,看来你还是有几分在意我的,对不对? 他的目光落在林夜北冰白通透的面容上,那人软软地歪着头靠在他怀中,呼吸很轻,似乎在昏睡中依旧忍受着疼痛,眉尖紧蹙。 我不想再等待了,师尊,他的鼻尖轻轻蹭过苍白柔软的唇,我最多只能忍耐到这次大比结束,而在那之后 少年低哑的声音被风声淹没,惹得昏睡中的林夜北眼睫轻.颤。 傅含璋很快抱着他找上了苏同光,后者为林夜北切了脉,脸色立刻变得十分精彩:小北他究竟在梦魇中遭遇了什么,竟然伤及了无情根? 师尊他会没事的吧?傅含璋红了眼眶,摩挲着林夜北的手掌。 暂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苏同光叹了口气,他的无情根有了裂痕,日后须得小心警惕,若是裂痕不断扩大,或许会功力全失、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多谢师伯,徒儿一定会提醒师尊多加小心的。 傅含璋点点头,自然而然地抱着林夜北站起来,从回廊出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去幻境入口吧。 苏同光注视着他的动作,按说林夜北的无情根在心口,背着他行走不利于伤势恢复,可这样被人打横抱在怀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沉吟了片刻,抿唇道:含璋,你似乎长高了些。 初见时傅含璋分明比林夜北还矮上几分,此时后者蜷在他怀里,竟显得有些娇小。但傅含璋只是勾了勾唇,曼声道: 这个师尊也与我说过,大概是灵力筑基带来的效果吧。 他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苏同光依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再纠结,提步跟上。 南无月、游思渚和聂弋已经在第二试的入口处等待,凡是成功通过溯影回廊试炼的修士,都被集中在这处名为纭华山的秘境之中,面前同样分布着一扇扇尚未开启的光门。 小北他怎么了?游思渚望着林夜北胸前的大滩血迹,神情微变。 苏同光附在他耳边说明了原因,听得他扬起了剑眉:竟有此事? 他与聂弋一道落入溯影回廊,而后者专精阵法,很快发现他们身周存在着大量的空间折叠。 二人灵活避开陷阱,沿着回旋的石台和光带迅速下行,不到两日也成功抵达了终点。 不知是什么梦魇能厉害到这般地步,等小北醒来定要问个清楚。游思渚笑笑,眼底却泛起担忧之色。 他身边的聂弋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司和的声音却忽然在虚空中响起: 恭喜在场的一百三十五名修士成功通过第一试,半个时辰后光门便会开启,引领诸位进入纭华秘境,采集规定的仙品药草, 她淡淡道,所有修士将被分为两个阵营,以你们手上的灵珠颜色为限,不同阵营之间可以相互抢夺物资,五日之内未能满足比赛要求者、身死者将被淘汰出局。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心中纷纷骇然,这第二试竟然直接允许参赛者私斗,此类操作当真是闻所未闻。 看来他们要面对的挑战不只是秘境中的灵兽与阵法,还要提防其他的参试者。 傅含璋抱着林夜北站在一旁,眼神幽深若有所思,怀中的人却忽然动了动,长睫微颤,睁开了双眼。 师尊,你醒了?他欣喜开口,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林夜北盯着他瞧了一阵,蓦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还好指下传来的触感温热,还有熟悉的灵力波动,确实是他的小徒弟,而并非心魔的幻象。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眼底飞起薄红:抱歉,我只是想确证一下。 第20章 异兽 只是简单的动作,却平白生出了几分暧.昧。指尖接触肌肤的刹那,两人都觉得如同火灼。 林夜北讪讪地收回手,这才发现自己被傅含璋抱在怀里,急忙推开他的手臂,落地站稳。 他体内的无情根的确产生了裂缝,可只要尽量克制情绪,严加防范心魔,想来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胸口的一片血渍太刺眼,他用净身诀除去,才迎上了苏同光几人: 我已经没事了。 无情道威力虽强,缺陷也极为明显,游思渚叹息道, 日后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让裂痕继续扩大才是。 苏同光在一旁连连点头: 阿游说的在理,小北,我们在这第二试的秘境中须逗留五日,不久就是满月了,若是寒症发作,千万记得知会我们。 林夜北颔首答应,冷不防回忆起梦魇中,那名长相肖似傅含璋的少年曾经赤身抱着自己取暖,脸色不由得微微泛白。 只是心魔作祟,不必在意 他闭了闭眼平复心情,忽然感觉到手腕上的灵珠传来一阵颤动。 原本透明无色的灵珠逐渐向着深蓝转化,与此同时,关于第二试的信息也随着灵力涌入脑海。 他下意识地看向傅含璋,发现后者手中的灵珠也变成了同样的颜色。 傅含璋面露疑惑:师尊,好像有人在徒儿识海中说,让我去寻找五朵赤练蛇兰、凝波莲和瑶光草,以及一株幽心昙和千华灵黛芝。 以上都是凡世难得一见的仙品药草,林夜北蹙起眉尖,心中有些不安。 自己收到的要求和小徒弟一模一样,可这些药草的数量未免太多,不论是多么灵气充沛的宝地,也不可能满足这么多修士的需求。 颜色不同的两组要求却没差,看来这就是四长老允许私斗的原因了, 游思渚抚摸着手腕上变红的灵珠,仙草要么生在极难采摘的地方,要么有强大的灵兽看守,怎么看都是趁人之危、巧取豪夺来得划算吧。 更坑爹的是,天泪城并没有告知他们,这些药草究竟分布在何处。 纭华秘境由春夏秋冬四大领域构成,分别对应不同的气候培育药草生长。 相比于其他考生的一头雾水,苏同光身为医修的优越素养立刻体现了出来: 赤练蛇兰、凝波莲和千年灵黛芝只能在酷暑环境下存活,理应在夏之域,瑶光草在秋之域,幽心昙则生于冬之域的峭壁上。 他如数家珍地罗列了各种药草的所在: 既然前两者的需求量较大,肯定也是考生们哄抢的重点,咱们不妨先前往夏之域将它们找齐。 这么说也有其他考虑,左右满月就在这两日,高温也能让林夜北好受些。 在场六人中,林夜北师徒与苏同光的灵珠是蓝色,游思渚、聂弋和南无月则是红色,只见少女微微一笑,手指轻捻,众人手中的灵珠便纷纷幻化成了深蓝。 苏同光震惊脸:你这是做什么? 笨蛋,既然异色灵珠才能相互攻击,那么袭击同色灵珠的修士,岂不是会违反大比规则? 她眯起潋滟的桃花眼,这样既方便咱们共同行动,又能拉些修士下水,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南道友好计策,游某佩服! 游思渚忍不住拊掌大笑,立刻招来了身旁聂弋的一记白眼。 不久眼前的光门逐渐敞开,他们正准备进入秘境,身后却传来一声唤: 诸位道友且留步。 来人一男一女,身着乳白轻甲,眉目英挺气质卓然,正是策云宗的云修云璎兄妹。 云修噙着笑意,向众人拱手道:在下策云宗枪修云修,旁边是舍妹云璎,我见各位都手持蓝色灵珠,恰巧与我兄妹二人相同。 不知诸位可愿与我们同行?我与璎璎都是金丹后期修为,路上也能相互照应。 他面上笑意坦荡,目光却一直似有若无地往林夜北那边流连,看得傅含璋不自觉地皱起眉,将林夜北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策云宗身为仙道上五门之一,积淀极为雄厚,如果这次能与他们合作,日后闯荡修真界想来也能顺利得多。 在下风雨山医修苏同光,若是云道友愿意,自然无妨,苏同光在众人中最为年长,上前一步回礼,只不过秘境中凶险难测,还望道友多加小心才好。 几人寒暄一番说清了身份来历,便依次迈入了光门内,身形相错的刹那,南无月忽然加快脚步,伏在傅含璋耳畔轻笑道: 你若是瞧那姓云的不顺眼,知会我一声便是。 傅含璋轻嗤一声,并不作答,眼底涌动的猩红却悄然散去。 光门内的景致与外界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灵力气息浓厚了许多。八人由精通阵法的聂弋领队,游思渚殿后,向着位于秘境东南方的夏之域快速前进。 临近满月,林夜北身上的极寒灵力已经蠢蠢欲动,清冽的冰雪气息吸引着云修靠近,他温声问道: 不知林道友第一试可还顺利? 尚可。 林夜北微微蹙起眉,他不习惯与陌生人距离太近,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分。 不过云修似乎并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顶着关切的神色继续凑上来: 我见你面色不太好,可是我们赶路的速度太快? 体内的无情根不时就会抽痛,再加上寒症濒临发作,林夜北的脸色确实苍白得有些过分。 但云修的关怀让他本能地觉得不适,正想着找个由头回绝,手掌却被人悄然握住: 师尊若是累了,就让徒儿背着你吧。 面容稠丽的少年笑眼弯弯,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拢在掌心:师尊在回廊中一直护着我,这回该轮到徒儿孝敬师尊了。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4) 明媚的笑容晃得林夜北有些眼花,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究竟是心魔作祟,还是他不敢深思,心口又传来一阵闷痛,面色更白了几分。 见傅含璋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索性放松身体,软软趴在了对方背后。 就由他去吧林夜北悠悠叹息,双手环住傅含璋的颈项: 那便辛苦你了。 徒儿乐意之至。傅含璋翘起嘴角,双手托住他腿弯站起,凉凉扫了云修一眼,快步跟上了前方的苏同光等人。 而此时如意囊微微晃动,九漓听到动静钻出来,抬眸就看到林夜北闭着眼靠在傅含璋身上。 才过了几日,你怎么就虚弱成这样? 它是林夜北的伴生灵兽,对他的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连无情根也裂开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了,你让小北安心休息吧,我来慢慢告诉你。 苏同光嫌它聒噪,从林夜北身上把小兽薅下来,放到了自己肩头。 他们沿着东南方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感觉到温度渐渐升高,眼前的景物也产生了变化。 参天的阔叶树木茂密丛生,脚下的原野也遍布着各色草木鲜花,鸟鸣啁啾,天空中也不时有灵兽的阴影掠过。 赤练蛇兰生长在热带丛林之中,一般攀附着树木寄生, 苏同光细致地观察着四周,此花枝干有毒,甜香四溢,附近往往有灵兽看守,大家摘取时千万小心。 他们又迅速穿越几处森林,拨开密密匝匝的枝桠,终于发现了赤练蛇兰的位置。 那是一丛丛殷红的硕大花朵,沿着粗壮的树木枝干缠绕生长,远远望去如同焚烧的烈焰,艳丽至极。 让我来吧。 林夜北被傅含璋小心地放落在地,取出几张幻形符注入灵力,一条条莹白如练的灵力触手随之探出,找上了附近的赤练蛇兰。 符咒一旦使用,就会脱离修士本体而存在,即使沾染上毒素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触手在接触到花枝的同时就隐隐发乌,却并不影响它快速地摘取花朵,再送回众人面前。 林道友果真修为深湛,云某佩服。 云修毫不客气地将花朵收入囊中,若日后有什么策云宗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报上云某的名号,门内弟子便任随驱遣。 这么明显的示好足以让任何一位修士心动,林夜北却只是淡淡点头,垂下眼睫。 秘境的考验不可能这么简单,他根本不敢松懈,而一切也正如他所料,几人刚刚将赤练蛇兰收好,原本晴朗的天就突然暗了下来。 四周响起密集的嘶嘶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他们身边的草叶被拂开,数不清的蛇头从中探出,吐出了殷红的蛇信。 它们每一条都有碗口粗细,长度更是超过了三米,宽扁前额上闪烁着一对金色竖瞳,浑身遍布着刺眼的猩红花纹,十分可怖。 这是赤链蛇,苏同光低呼道,是一种群居的剧毒灵兽,眼前这些蛇的长度超过两米,想必都有五百年以上的修为,大家凝神戒备! 在场这几人虽然都称得上惊才绝艳,可毕竟年纪还小,修为最高的不过也金丹后期,甚至还有傅含璋这个刚刚筑基的小弟子在,情势不可谓不危急。 守护的仙草被盗,让赤链蛇们愤怒至极,飞来的身影如闪电,亮出了淬毒的獠牙。 见状,聂弋迅速祭出阴阳如意灯,一层层增强修为的术法施加到众人身上,同时游思渚、苏同光与云氏兄妹纷纷拔出法宝,招呼上了扑来的蛇群。 可赤链蛇的鳞甲十分坚硬,即使是策云宗以锋锐著称的裂云枪,也没办法完全破开,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修为的差距让林夜北心口发沉,他毫不犹豫地挡在傅含璋身前,手里的符咒幻化出冰火双龙,击飞了面前的几条毒蛇。 躲在为师身后。他哑着嗓音,苍白嘴角浮起一抹艳色。 第21章 年少 冰火双龙咬断了几条赤链蛇的脖颈,就化为飞灰消失。林夜北手中明砂不停勾画,称得上不计代价地输出灵力,蛇群的包围圈却依旧持续缩小。 不远处,游思渚的辕阳剑上也沾满了蛇血和毒液,本命剑与修士灵力相通,毒素不可避免地通过灵剑侵入了他体内。 虽然他还能勉强挥剑挡住赤链蛇的獠牙,眉心的黑气却越来越浓,与他情况相似的还有苏同光以及云氏兄妹。 单条赤链蛇的修为或许不及他们,却胜在数量众多,他们渐渐无力抵抗,冷汗浸湿了衣衫,几乎无路可退。 灵力虚空的感受冲击着林夜北的脏腑,他低头呕出一口鲜血,眼前景物花花绿绿扭曲成一片,手腕颤抖,几乎握不住明砂。 师尊傅含璋想要冲上前,却被一把挥开,林夜北一身雪衣已经被血迹毒液污损得不成样子,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少年眸色幽深,忽然垂下头,从脚底蔓延出一股暗红气流,钻入附近的灌木中消失不见,他明丽的双眼也变得黯淡。 这细微的变化当然没人察觉,苏同光早已将九漓藏进了储物囊,此刻正抚着闷痛的胸口,咬牙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明明知道,在幻境中身亡或者捏碎灵珠只会让他们失去比赛资格,并不会造成实际伤害。可不知为什么,面对赤链蛇的攻击,他心底竟然真的会生出对死亡的恐惧。 仿佛被这些灵兽围困致死,就会立刻要了自己的命。 察觉众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余下的赤链蛇纷纷震响蛇尾,准备发动最后的强.攻,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吟啸。 啸声出现,地动山摇,天空中扑闪过大量被震飞的惊慌鸟雀,一道硕大的黑影随之笼罩而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黑影的模样。 那是条长逾百米的墨色巨龙,头顶一双晶莹剔透的紫黑色龙角,猩红的龙眼狭长妖异,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潋滟的暗红流光在巨龙身上似隐若现,它喷吐着强大的龙息,惹得赤链蛇们不由自主地发抖。 蛇与龙出自同源,在地位上却天差地别,它们面对这样强大的存在,连大气也不敢出,不久就纷纷衔着尾作鸟兽散。 这巨龙居然吓退了赤链蛇苏同光拄着江流低声喘息,它不会是把我们当做了晚膳吧? 想什么呢,咱们区区几个金丹修士,能入得了这等强者的眼? 南无月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她在巨龙出现的刹那同样震惊不已,这时却迅速冷静下来: 你还是少说几句,别惹恼了它才好。 不论如何,这巨龙来历不明,咱们都得凝神戒备, 游思渚沉吟着,忽然眼神一凝,小北,你做什么? 在他们交谈的当口,林夜北已经摇摇晃晃地向巨龙的方向走去。 他此刻旧伤发作,失血过多,意识早已不太清醒,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才缓缓回头: 我觉得它似乎没有恶意。 我想和它谈谈。 他自顾自地说着,脚步踉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心中却莫名有什么催促着他上前,悲痛而急切,似乎一旦错过就是永远的遗憾。 你说什么傻话!游思渚慌忙去追他,起身时腹部却一阵抽痛,闷哼一声又跪坐在地。 巨龙凝视着不远处蹒跚靠近的雪色身影,眼眸中神色难测,在他踉跄着栽倒之前,喷吐出一股暗红的气流。 气流蔓延到林夜北的脚下,托举着他来到一方石壁上。 林夜北眨了眨眼,视野中一片模糊,他颤抖着伸出手,纤长手指落在巨龙湿润的鼻尖。 接触的瞬间,二者都忍不住浑身一震,零乱的画面山呼海啸般涌入林夜北识海中,让他眼前的景色瞬间变换 依稀是曾经在梦境中出现过的那处山野,草木清馨惠风和畅,他看见自己跪倒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紧紧护着身后伤痕累累的小龙。 小龙与巨龙一样生着紫黑龙角和猩红眼眸,气势却不可同日而语,缩在他身后的模样可怜兮兮,丝毫没有万兽之王的气势。 司曦,白须老者沉沉开口,你可知罪? 他高眉深目,看得出上了年纪,周身的气度却极好,高贵凛然:私自将西海魔龙带回珞奚山,自作主张教给他天泪功法,甚至放任他杀伤天泪弟子你可还有把我这个城主放在眼里? 尊上明鉴,画面中的林夜北冷声道,司曦一直对元昭严加看管,从未松懈,它虽生为魔龙,却从不曾为害世间这次伤人想必另有隐情,还望尊上网开一面。 那司和手下受伤的弟子怎么交代?你欺上瞒下收留祸世妖孽,难道没想过会惹出怎样的祸端吗? 白须老者幽幽叹息:你体质特异,是以千年来承担着守护虚渊之门的职责,我不愿你因为此事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场 谢尊上,司曦明白了。林夜北手中灵力涌动,转眼间幻化出几根生满倒刺的荆条。 他用衣带紧紧束在背后,咬牙站起身来:我这便去向司和请罪。 剧痛涌上,眼前画面倒转,等到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林夜北悠悠睁开眼,发现小龙正用湿润的鼻尖蹭着自己:呜呜呜,师尊,你流了好多血 没事,若我不负荆请罪,司和她如何能消气? 他抚摸着娇小的龙角,笑容温柔,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与她门下弟子私斗? 是,是他们要抢昭儿的灵果,昭儿气不过,才还手的。 小龙委屈巴巴地说着,摊开前爪,肉嘟嘟的掌心拢着几颗朱红小果。 上回去天泪城市集,师尊说喜欢这小果绵软清甜,昭儿便留下了果核种在后山,十年才结了这几颗,他抽了抽鼻子,若被他们夺去,师尊就吃不上了。 你啊,林夜北无奈地笑,拈起一颗朱果送入口中,很甜,为师很喜欢。 昭儿也最喜欢师尊了! 小龙欢呼一声扑到他怀里,小脑袋拼命往他衣襟里钻,不时发出欢快的呼噜声: 昭儿要永远和师尊在一起! 识海中的声音和画面渐渐消散,意识回笼,林夜北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巨兽,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沉睡的记忆在溯回。 那个名字元昭司曦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只是念出口而已,他的心就疼得这样厉害? 全身无处不痛,胸口更是有如被万箭穿透,他站立不稳,从石壁上坠了下去。 与此同时,巨龙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倏然化为残影消散,暗红流光闪回不远处的傅含璋体内,让他的双眼恢复了神采。 小北!! 苏同光挣扎着扑过去,想要接住那道半空中落下的身影,却有人比他更快,先行一步将林夜北抱在了怀中。 咳咳咳咳咳 林夜北蹙眉细弱地咳,唇齿间都是血腥味。 他心里空空落落地发慌,在看清楚来人面目的刹那,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冰冷的灵力从上丹田涌出,他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怀中的人浑身冰凉,呼吸急促,傅含璋眉关紧锁,望见一轮圆月悬在天幕中。 又是满月了。 不好,他体内寒症发作,加上灵力亏空和无情根的旧伤,情况很危险。 苏同光为他切过脉,脸色连变,仅靠银针疏导或许不够,还需要火系灵力调息。 说到精纯的火系灵力,云氏兄妹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可他们毕竟才认识一日,底细不明,根本没办法信任。 师伯,让我来吧。 傅含璋抱紧了怀里的人,师尊方才一直护着我,我体内的火系灵力很充足,应该能帮得上忙。 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选择,苏同光点点头,反正附近的妖兽都被那头来去无踪的巨龙吓跑,短期内反倒算是安全。 他向游思渚交代了几句,就在附近找了处隐蔽的山洞,让傅含璋带着林夜北进入。 师兄和小北他们有些事要处理,天色已晚,咱们简单收拾一番,就在这里歇息吧。 游思渚组织剩下的几人清扫残局,云修的视线却时不时往山洞的方向飘:林道友真的没事吗,我看他脸色实在不太好 他的身体好不好当然要由医修说了算,阁下一名枪修,操这份心未免有点越俎代庖了吧, 南无月随手将赤链蛇的尸体抛在一边,她虽是女儿身,却丝毫不显得娇气:还是赶紧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方运功驱毒吧,你手臂都黑了大半截了。 提起中毒的事,云修脸色微变,忽然沉声道:不知南道友可有发觉,这些赤链蛇身死后并未直接消散,而是留下了尸骨。 南无月本想挤兑他一句明知故问,可仔细思索了一番,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天泪大比中的灵兽一旦被修士击败,就应当立刻消失,这样尸横遍野的惨状,倒是和魔域中的妖兽没什么两样。 难不成袭击他们的赤链蛇并非灵兽? 第22章 心悦 南无月凝视着赤链蛇完好无损的尸身,忍不住轻轻咬唇。 如果这些毒蛇真是魔兽,它们被如此大规模地运往修真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修真界的灵兽与魔域的魔兽完全不同,前者由灵力凝萃而成,死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而后者体内充满魔气,躯体坚不可摧,除非用真火烧灼才能消灭。 若当真是魔兽,游思渚缓步走上前,声音发沉, 今日我们都可能葬身于此。 众所周知,天泪大比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盛会,威望极高。本届更是由天泪城四长老亲自监试,按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5) 除非这件事他们早就心中有数。 等到大比结束,我们定要将这件事弄个明白。 云修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是策云宗继任者的大热人选,即使登上天泪城很重要,又怎么比得上性命贵重呢。 他心有余悸:方才若不是那巨龙吼退了赤链蛇,我们只怕凶多吉少只不过为何林道友会忽然去触碰它? 游思渚蹙起剑眉,毕竟巨龙出现得突然,并且展现出一般魔兽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不由让他想起另一种可能: 这世间还有一种不死不灭的邪兽,它们极其强大,唯一的对抗方法就是驱逐到魔域边缘的魇魑海,用阵法封印起来。 这巨龙或许与邪兽有关,但云修的说法无疑将林夜北也拖下了水,他正想着如何辩解,身边的聂弋已经凉凉开口: 云道友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风雨山师兄弟四人从小一道长大,坚守正道无愧于心,面对魔兽同样精诚抵抗,又怎么可能与那等邪祟有关? 他扬起下颌,冷笑道:更何况,师兄在战前就身体不适,巨龙的威压恐怖如斯,被迷了心窍也在情理之中。咱们与其在这里没边地乱猜,倒不如等师兄醒来问他本人。 聂道友说的有理,在下绝没有怀疑林道友的意思,方才怕是表达不清。 云修讪讪地笑,意识到话题走向不太对,我去看看舍妹的情况。 见他离开的背影有几分尴尬,游思渚没忍住笑出了声,手搭上聂弋的肩头: 没想到你这暴躁的狗脾气,怼起人来还挺畅快的。 把手拿开,聂弋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掌, 姓云的明摆着冲着师兄的极寒灵力而来,心思不纯,早些分开也不算坏事。 今日又是满月,小北还受了重伤,我实在是担心他的安危希望大师兄能让他少受些苦吧。 游思渚收敛起笑容,担忧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山洞。 洞中,苏同光刚刚解开了林夜北的外衫。短短时间内他的肌肤上就覆盖了一层霜白,气息也显得轻弱急促。 虽说往日寒症发作时林夜北都会浑身冰冷,可一来他修为根基稳固,二来有自己和师尊在他身边护持,怎么都不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北北的状况不太好,九漓从他衣摆中钻出来,无情根受损对他的影响很大,而且不知为什么,这次极寒灵力爆发的比以往更猛烈,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它低声说着,金瞳中的神采有些迷惘。 先前它虽然躲在如意囊里,对外界的灵力感知却很清晰。 尤其是巨龙出现时,传来的气息给它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苏同光叹了口气,取出一枚小瓷瓶交到傅含璋手中: 这是我新近研制的赤炎膏,抹在皮肤上有火灼之效,你用这个擦遍小北全身,我来为他施针。 擦遍全身? 傅含璋接过药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涨红起来。 丝毫没有察觉不对的苏同光点点头,强调道: 他体温低得厉害,任何一处都不能放过,否则银针驱寒的效果难以保证。 唔,好。傅含璋打开瓶口,嗅到一股清凉的香气。 这药物名为赤炎,自身却是乳白的膏体,他用指腹沾了些许,涂抹在林夜北皮肤上。 药膏过处冰霜纷纷融化,水光沿着雪白无暇的肌肤蔓延,汇流到平直深邃的锁骨里。 他强迫自己从两点粉色小果上移开视线,加快了涂抹的速度。 很快林夜北上半身的冰霜尽数化去,苏同光沿着穴位逐一刺入银针,还没忘了叮嘱他: 腿脚上也别忽略,若是药膏不够,我这里还有一瓶。 应、应该够。 水红沿着眼角洇开,傅含璋咽了口唾沫,褪下林夜北的长裤。 那人昏迷中无知无觉,他却头脑发热,心跳如鼓,思绪百转千回,又纷纷落不到实处。 沾着软膏的指腹将每一寸肌肤轮廓描摹清晰,从不为人知的秘.处到泛着细粉的脚趾尖,几乎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师伯,徒儿抹完药了。 他颤着手想将药瓶还回,苏同光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你就留着吧,若日后小北的寒症再发作,也能派上用场。 寒气沿着银针涌出,林夜北冰白的脸也恢复了几丝血色,苏同光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总算是撑过这一回。我和九漓去洞外煎些内服药,含璋你就留在这里,用火系灵力为小北护持经脉吧。 傅含璋点点头,望着他收起银针离开山洞,才小心地将林夜北搂在怀里。 这几日那人憔悴清减了不少,背后纤细的蝴蝶骨微微翘起,黑发遮掩下的脸小得惊人。 他无声叹息,手中光华亮起,却并非苏同光以为的火系灵力,而是浓郁的暗红气流。 有了它,你体内的灵力应该会安分许多。 他嘴唇蹭过林夜北雪白的耳垂,声音中似乎有细微的挣扎和疼痛: 师尊,你若是肯对我好些,我哪里舍得让你受苦呢? 少年的低语隐没在一片幽寂中,此时山洞外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众人围着火堆坐定,火焰上方架着一方小铜壶,正咕嘟咕嘟地煎着汤药,九漓则蜷在火堆旁打盹。 苏同光专心致志地盯着药壶,脸上沾的血迹灰尘都没顾上擦。 忽然有什么馨香柔软的东西覆上了他的面颊,他这才惊觉南无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正拈着手帕擦拭他的脸。 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脸还花得跟小猫似的,她轻嗔着,笑靥如花, 难不成你就顶着这副模样给人看诊? 我、我,我没在意 他本能地想推开她的手,却不知是香味醉人还是不愿拂了好意,迟迟没有动作。 医修救人也要顾着自己,你总这样不小心,谁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明亮的火光映照在南无月精致的玉面上,越发显得她唇红如珠,眉目温柔。 苏同光瞧着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而她话中透露出的别离之意又让他感到不安。 倘若他们不能一同获得前八甲,大比结束之日就是分离之时 想着他不免有些伤感,沉吟道:南道友 你叫我什么? 南无月突然打断了他。 南道友啊,怎么了? 苏同光不明所以,只见她收回手,捂嘴轻笑:人家都叫你小苏苏,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是不是也该改个称呼了? 她明亮的眼光看得苏同光一阵心慌,他垂下眸,粉白的面上飞起晕红:我我不知该唤你什么,你、你决定吧。 我名为南无月,可偏生前两个字我都不喜欢,她手指点着朱唇,忽然眯眼笑道,不如你就唤我阿月吧。 这两个字她念得极轻,却分明带出缠绵缱绻的味道。 苏同光呼吸一窒,这段时间他们一同经历生死考验,不可能再对彼此等闲视之,加之南无月一直有意无意地撩拨,他的心弦早已乱得不成样子。 他生性单纯未尝情.事,在这凶险莫测的幻境中,忽然也想随心所欲一回。 阿月。他轻唤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与南无月才能听见。 荜拨的火焰轻响,将涌动的脉脉情愫掩盖无痕。 众人就着草地打坐歇息了一晚,次日早晨,见林夜北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便继续朝着夏之域深处进发。 林夜北面色还有几分苍白,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 傅含璋搀扶着他的手臂,忽然听他低语道:含璋你可有听说过元昭这个名字? 师尊忘记了,关于过去的事,含璋都不记得。 他脸上的笑容真挚无害,看不出任何瑕疵:这个名字从未听过,师尊为何突然问我? 林夜北摇摇头,眉尖轻颦,默默忍耐着无情根传来的细微痛楚。 昨夜他昏迷中又一次梦到了心魔,虽说画面零碎不成连续,其中传来的心痛绝望却有如实质。 梦中情景暧昧,他无法向旁人启齿这件事,却又本能地感觉到,心魔与傅含璋面目相似,似乎不太可能只是巧合。 也罢等到大比结束,再设法弄个明白吧。 或许是巨龙的威压过于强大,方圆十余里范围内竟然一丝灵兽的踪迹也无。 他们循着苏同光的指示顺利找到了凝波莲与千年灵黛芝,正收拾停当准备离开夏之域,却忽然被几名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第23章 求偶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五名剑修,看上去没什么仙风道骨,反而浑身血污,形容狼狈,只怕在幻境中吃了不少苦头。 他们的手腕处的红色灵珠则昭示了拦住去路的原因。 诸位道友这是何意? 云修召唤出裂云枪,我们此前并未结仇,为何初次见面就这样剑拔弩张? 四长老明示第二试允许私斗,诸位灵珠颜色与我们不同,又刚从夏之域离开,想来已经取得了不少药材。 为首的剑修明显不想和他废话:幻境内魔兽太过凶残,既然规则允许,还是从道友身上抢夺更为方便。 你是履霜门的裴明殊?云修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顿时气结,贵门与策云宗同属上五门之一,怎么能为此等苟且之事! 履霜门是与策云宗、琼英谷齐名的修真门派,门下弟子皆为剑修,实力强横。 裴明殊听了他这句话,忽然冷笑道:云道友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知为了寻找仙草,敝门仇润之师兄已经被魔兽抓伤,退出了大比么? 履霜门弟子式微,为了留下来,我们别无选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丝毫迟疑,道友拔剑吧! 你云修咬牙,眼前却忽然一花,有两道身影从他身后掠出,直奔履霜门众人而去。 不告二战的两人正是南无月和游思渚,履霜门弟子见他们扑上来,纷纷抽出法宝御敌。 然而他们却仿佛没看见锋利的剑刃一般,毫不闪避地往上撞,很快五道剑锋就分别划破了他们的手臂、小腿等处。 阿月! 二师兄! 二人不要命的打法,让苏同光和聂弋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可接下来的事态变化却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五名履霜门弟子手中的灵珠同时碎裂,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虚空中就传来司和的提示: 攻击同色灵珠修士,违反大比规则,予以驱逐。 什么同色? 他们惊骇莫名地望向南游二人,这才发现他们手中的灵珠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了红色! 甚至灵珠变色的不止他们,在场众人除了云氏兄妹,手中灵珠都逐一变为深红。 你,你们 云修吃惊得说不出话,他眼睁睁望着履霜门五人消失,又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己和云璎手腕上的蓝色灵珠,从心底生出了巨大的恐惧。 哎呀,被云道友发现了呢, 南无月莞尔道,当初我觉得红色不够美观,这才用障眼法把大家的灵珠变成了蓝色忘了提前告知,真是对不住。 南道友说的是,在下也以为这样粗浅的术法会被一眼识破,没想到竟能迷惑这么多人。 游思渚犹嫌不够似的添上一句,好整以暇地耸了耸肩。 早在履霜门剑修出现的时候,他便想起之前南无月改变灵珠颜色一事,恰好对方也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想出这么个法子坑走了五名修士。 当然,他们在扑上去之前已经用灵力覆盖了全身,受的都是皮外伤,这时已经不再流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他们下手太重怎么办? 苏同光望着南无月小腿上狭长的伤口,心疼得直嘶气,上次水怪留下的伤疤还没好利索,这次又 有你在,我担心什么?她可怜兮兮地张臂,环住他的颈项, 人家腿好痛,继续赶路的话,伤口怕是会裂开呢。 还是我抱着你走吧。 心跳有些快,苏同光眨眨眼将她打横抱起,耳后已经通红一片。 昨夜二人耳语的情态已经被旁人看在眼里,此时姿态亲昵,倒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奇怪。 相比之下,云氏兄妹的脸色就显得格外僵硬,他们斟酌了一阵,还是决定向众人请辞离开。 此前他们灵珠颜色相同,还能保证不对彼此下手。现在如果继续留下来,不仅无法继续合作,甚至连安全都难以保障,倒不如及时止损。 见状,游思渚等人没有挽留,甚至对此有几分喜闻乐见。 履霜门几名剑修人虽消失,采集的药材却留在了幻境之中,等到云氏兄妹离开,他们在其中分拣一阵,竟然意外找齐了所需的瑶光草。 剩下的目标就只有冬之域的幽心昙了。 冬之域位于幻境东北部,与夏之域相毗邻,众人根据鉴灵晷的指示避开了沿途流窜的魔兽和灵兽,约莫半日后,抵达了一道峭壁之下。 石壁呈现出幽深的黑色,在漫天席卷的风雪中极为醒目。 南无月扶着苏同光的手臂站稳,抬眸看向绝壁上丛生的紫色花朵,问道: 这些就是幽心昙?可昙花不该是夜间才会开放的吗? 苏同光摇摇头:幽心昙和其他昙花类不同,百年成熟后便会一直开放,可蕴含着灵气和药力的花蕊只有在特定情形下才会生出。 在幽心昙成熟前后,它会释放出独有的致幻迷雾,对于灵兽和魔兽影响极大,于修士而言则无碍,他微笑道,所以这附近并没有兽类看守,我们可以放心采摘。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6) 对于魔兽有影响 南无月垂下眼睫,神情显得有些不安,那要如何才能摘取? 幽心昙的花茎坚不可摧,唯有灵剑一类的法宝才能割裂,他的目光投向在场两名剑修,便只能由我、阿游还有含璋来试试看了。 听到小徒弟的名字,林夜北下意识地往身边望去,正与傅含璋对上了目光,心脏不轻不重地多跳了一拍。 虽说外界温度对修士影响不大,但他寒症初愈,依然从如意囊中取了件厚裘裹在身上。 那苍白的脸隐没了小半在狐裘中,益发显得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大而莹润,傅含璋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忽然笑道: 师尊可是在担心我? 嗯,林夜北抿了抿唇,却没有否认,你刚筑基不久,我担心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把抱紧了腰身。 少年稠丽的面容蹭上来,紧紧贴着他前襟柔软的狐裘,灼热的体温透过厚裘传过来。 他瓮声道:可师尊保护了我一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你林夜北素来抗拒与人近距离接触,小徒弟的怀抱却不同,那样柔软而温暖,让他心中一动,竟然舍不得推开。 傅含璋半阖着眼,深深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松木香气:师尊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不必顾虑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便松开手,来到游思渚和苏同光身边,提气祭出灵剑,踏着灵力沿石壁向上攀登。 虽然修为和苏游二人差距尚远,他的动作却极为灵活,每一步稳稳地踏在石壁凸.起处,速度并不比他们慢上多少。 林夜北笼着襟口,仰头注视着傅含璋渐渐远去的身影,忽然有一道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幻化出的那柄本命剑,似乎还没起名呢 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念头,心口便一阵抽痛,聂弋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 傅含璋三人很快登上了石壁顶端,手握灵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株幽心昙刺去。 远观尚未察觉,此刻凑近观察,他才发现幽心昙周围氤氲着一层粉紫色的雾气。 粉雾裹挟着幽香丝丝缕缕钻入鼻尖,无端让他生出几分燥热的感觉。 对于灵兽和魔兽有影响,而自己是应该没事吧? 他沉吟片刻,还是举起灵剑切割起坚硬的花枝来,随着灵力注入,坚韧的外壳逐渐绽开裂缝,不久彻底断裂。 他们在崖顶逗留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集齐了六株幽心昙。 苏同光见傅含璋脸色有些发白,当他是灵力消耗过多,便好心地载着他一道御剑下了悬崖。 傅含璋捧着怀中两株昙花,眸底神情难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花上传来的幽香似乎愈发浓烈,心底怪异的感觉也更加明显。 他一路显得有些沉默,直到他们在一处隔绝风雪的山腹中落脚,才闷声不响地挪到了林夜北身边。 怎么了?林夜北留意到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傅含璋轻咬着嘴唇,抱着他的手臂把身子靠过去,只是有些累了。 暖黄的火光映在林夜北眼底,为他清冷的眉眼平添几分温柔。 细白手指轻抚着傅含璋浓密的发顶,他轻叹一声: 那便好好休息吧。 冬之域天气冷得很,徒儿担心师尊夜里受寒,今夜便允了我与你同睡,可好? 那漆黑的瞳仁定定凝视着他,浓郁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林夜北隐约嗅到一股香气,脑中一霎迷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众人沿着石壁卧定,六株幽心昙则被安置在不远处一方盛了水的铜壶里。 澄明的月华从石壁外漫入,照耀着莹紫的花朵,其中一团金色的蕊芽忽然颤了颤,无声地抬起,再渐渐挺立。 若苏同光看见这一幕,自然会意识到这是幽心昙花开的预兆。 萦绕在花朵周围的雾气顷刻间变得浓烈,而熟睡中的傅含璋似乎心有所觉,突然急速倒气,睁开了双眼。 怎么回事为何心跳得这样快? 他抚住胸口,感受着指腹下越来越剧烈的响动,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猩红的幽光。 好热好难受 窒息的闷痛从心口传来,傅含璋撑起身,按捺不住粗重的喘息。 他感到干渴难耐,浑身如同火灼,心中空空落落,本能地想要寻找一捧冰凉的新雪,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 他悠悠回眸,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林夜北身上。 那人蜷缩在厚裘中,浓黑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傅含璋却想捏着他的下颌,迫使那淡褐色的眸子注视着他。 他想将林夜北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漆黑的锁链绑住纤细的手脚,他的师尊失去了所有修为,只能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傅含璋喉结微微滚动,他伸出手,指尖抚上林夜北的眼角。 第24章 焚情 傅含璋的手指挑开林夜北的长发,这才发现他的状况也同样不太对劲。 原本冰白通透的脸庞此刻已经被潮红浸染,桃粉迤逦的颜色从眉梢眼角荡漾开,在柔软的嘴角勾勒出醉人的酡红。 他呼吸急促,紧紧闭着眼,细白手指攥着狐裘,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师尊傅含璋摩挲着他的脸,掌心的热度传递过去,林夜北长睫颤了颤,缓缓睁眼。 自从半夜闻到那股诡异的香味开始,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原本已经被银针压制下去的寒气去而复返,在全身经脉中左奔右突,他一面疼痛难忍,一面发冷瑟缩,满心满眼都是找到一处热源靠近。 此刻傅含璋的靠近无异于雪中送炭,他几乎是急切地回握住那双暖热的手,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冷他睁着眼,通透的眸子里盈着水光,朝傅含璋伸出了双臂。 平日里他清冷淡漠,很少有这样明显的情绪表露,傅含璋的呼吸一瞬间粗重起来,猩红的颜色沿着瞳孔扩散,渐渐笼罩了整个眼眸: 师尊,你在做什么? 他隐约猜到自己和林夜北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恐怕与幽心昙脱不了关系。即使以他强大的神魂之力,都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为,那么无情根受损的林夜北只会情况更糟。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已经雾蒙蒙地失了焦,素来色泽浅淡的嘴唇也漫开润红,身上的厚裘不知何时已经滑落,露出光洁雪白的半边肩膀。 你可认得我是谁? 傅含璋声音沙哑,热气拂在林夜北耳后,你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嗓音嘤嘤嗡嗡回荡在林夜北耳畔,他苦恼地摇了摇头,将入耳魔音抛诸脑后,压抑不住往上窜的寒流,只想贴得离傅含璋更近些。 这个人身上有自己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让人留恋,他低声呜咽着,唇齿间漏出细碎的声响:抱着我 他身子微颤,玉面染霞,神情带着懵懂的诱惑,将傅含璋最后一丝理智消灭殆尽。 天旋地转,柔韧修长的手指探入浓黑的长发里,他紧扣着林夜北纤细的腰,低笑道: 当真考虑好了? 林夜北仰着下颌,凝视着少年越靠越近的面庞,抿唇点点头:要。 傅含璋深深嗅着他脖颈间清冽的松木冷香,低笑一声,俯下.身去。 清寒的静水中游入一尾活泼的红鲤,搅碎了湖面的明媚星辉,润泽的水流抚过鱼鳞,洒落滚烫银河,再一同归入幽暗的深渊。 而在山腹的另一端,沉睡着的苏同光也不太.安稳。 从他入定不久,鼻端就一直嗅到隐约的香气,不久甚至有什么毛耸耸的东西拂上来,搔得鼻腔簌簌发痒。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来,忽然发觉南无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靠得极近,呼吸相闻。 阿、阿月?他一张俊脸臊得通红,你、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就发现南无月的状态不寻常,脸上红晕涌动,桃花眼中波光潋滟,撑住他肩膀的手指带了十足的力道,捏得他肌肤生疼。 喂,你弄痛我了他轻嘶一声,尝试着推开她的手臂,到底怎么了,这大半夜的? 没想到南无月执拗得很,顺势攥紧了他的手腕,而当他不经意间抬起眼,恰好撞进了那双桃花目中。 原本清明的眼眸里氤氲开淡粉的流光,苏同光感觉识海中如同被细针蛰了一下,意识立刻模糊起来。 他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面前是谁,木愣愣地瘫软下身体,又被人紧紧拥在怀中。 小苏苏 南无月轻声笑着,声线悄然发生了变化,属于少女的柔软娇糯消失,染进了磁性的低哑。 九条粗大的狐尾从她腰后延伸出来,每一条尾上都覆盖着雪白的鬃毛,根根毛发光泽饱满,晶莹闪耀,分别从不同的方位伸出,缠紧了苏同光的手腕脚腕。 苏同光神志不清,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五花大绑,他睡眼迷蒙地望着南无月,手指触碰着她敞开的前襟,忽然笑了: 好石更,好大的馒头 他没被束缚的手指戳了戳馒头,笑得越发天真无害,南无月的脸却越来越烫,将他狠狠抵在石壁上,声音都有些发抖: 中了我的媚术还敢妄动真是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她喘息着抬起手,结界落下,隔绝了一切声响与画面。 暗夜无声,却有不知名的靡丽在黑暗中漫舞,诉说着无言的纠缠与情愫。 次日早晨,林夜北醒来的时候就感到浑身一片酸软,他只能勉强睁开眼睛,身子却几乎无法动弹。 身后难言之处似乎隐隐作痛,他蹙眉想翻过身,转头就望见傅含璋明媚的脸: 师尊,你醒了? 小徒弟似乎心情很好,墨黑的眸子莹润柔和,他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怎么这般高兴? 昨夜能和师尊同枕共眠,徒儿幸福极了,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视线不经意地往林夜北领口瞄,即便立刻死去也没什么遗憾了。 休得胡言。 林夜北心头一动,伸指抵住他嘴唇,简单的动作却牵连着周身发痛,他微微喘了口气:昨夜可有发生什么?我为何全身痛得这样厉害? 师尊昨夜似乎做了噩梦,体内灵力也不太稳定,徒儿尝试着为你疏导,只怕没能完全成功。 傅含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师伯告诉过徒儿,师尊寒症未愈,要小心看护才是。 是么林夜北将信将疑,但看他的表情也不像在说谎,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惑。 他深吸口气,通过灵力内视自己的脏腑,却猛的发觉心口之下,那株幼芽上的裂口延伸得更深,原先只是顶端裂开,如今已经扩展到了茎.干处。 这怎么可能?! 林夜北心跳得很快,他尝试着在经脉中运转灵力,起初还能流动如常,可过不了多久就胸口闷痛,灵力也被阻塞在经脉之中。 再三尝试,也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他心头陡然升起巨大的恐惧 无情根是他的修为根基,一旦受损,必然会影响到自己的修为,如今只是开裂就足以使灵力运转不灵,倘若未来彻底损毁 他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是修为尽毁,还是危及生命? 林夜北局促地眨着眼,慌乱的视线逡巡一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傅含璋的身上,胸口酸涩。 他原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在这世间除了情谊深厚的师尊同门就再无羁绊,却没想到有朝一日面对眼前的少年,会这样牵肠挂肚、难以割舍。 含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无情根衰败到了如此地步。 若是来日自己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又有谁能保护他,陪伴他成长呢? 含璋,我 林夜北忍着心口的痛楚,低声开口,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惨呼: 哎哟!你轻点,轻点! 二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苏同光正扶着后腰,跪坐在地上唉声叹气,一旁围观的游思渚和聂弋则似笑非笑,神情玩味。 比起他的愁眉苦脸,身旁的南无月倒是一脸神定气闲:怎么,吃干抹净就不想认账了? 我,我不是。苏同光咬住嘴唇,眼神躲闪。 他只记得昨晚自己早早就睡了过去,随后就陷入了一场接一场的凌乱梦境,他在梦中辗转腾挪、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等到清醒过来,就发觉自己身无寸缕,和南无月裹在同一幅铺盖卷里。 虽说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可显然还没做好进一步发展关系的准备,惊慌失措地想要向对方解释清楚,却因为身上的疼痛先败下阵来。 说来惭愧,明明自己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个,为什么看上去还不如人家小姑娘神清气爽? 苏老妈子苦闷地拥着被褥,把脸埋进棉絮里,半晌才瓮声瓮气地道: 我会对你负责的等到大比结束,我就将此事禀告师尊,再去琼英谷提亲。 南无月梳理头发的手指一顿,桃花眼中透出几分戏谑的笑意,又垂下眼眸,化为一片淡漠的荒芜。她轻叹口气,话语中听不出太多喜怒: 我也并非胡搅蛮缠之人,你大可不必为了息事宁人这样说。 谁说我是为了搪塞你,我是真心哎哟! 苏同光一个激灵就要撑起身,奈何骨骼喀吧一声脆响,挺直的脊背立刻弯了下去。他痛得直喘气,却依旧执着地拉住南无月的腕子:你信我,信我 大师兄一言九鼎,咱们师兄弟可以为他作证, 游思渚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悠哉笑道,此事南道友倒是不必多虑。 苏同光面相显幼,却是四人中年纪最长者,虽说修士寿命远超普通人,也确实算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7) 能够在秘境中觅得一段良缘,他们又怎么会不乐见其成? 好好好,你先安心休息此事来日方长,再议不迟。 南无月无奈地扶着他躺下,下意识地望了傅含璋一眼,抿起了唇角。 这场闹剧之后,又过了几个时辰,众人才收拾停当,沿着来时的路线返回。 五日的期限即将截止,他们已经集齐了所需的药草,当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防范其他修士和魔兽的袭击。 沿途中横陈的魔物尸体并不少,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怖,傅含璋握着林夜北的手从一旁经过,忽然心有所动,悄声问道: 师尊,你对魔物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进来的每一个小天使!真的爱你们! 改了一下入v时间,稍后的21点、0点都会送上更新,后续更新时间会稳定在晚上0点,感谢大家支持呀! 小车车你们可还喜欢?万字更新还包括后面的一章,我会通过第三试给大家讲述前世的一些事情,保证精彩哦~ 刚刚入v忍不住感慨万千,真心感慨一句,写文一年多,我算是一个老透明了,比起那些一本成神的幸运儿来说,我走的路实在是太坎坷太辛苦这一本到现在其实点击也不算很多,和收藏完全不成比例,两天后的夹子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总之还是存一个好的希望吧QwwwQ写文真的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件事,即使没办法获得预想中的回报,但是能一直写下去,能收获越来越多的小天使,应该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吧~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鞠躬笔芯! 第25章 戮天 魔物? 傅含璋的手心温热而柔软,林夜北心头仿佛被一阵羽毛拂过,簌簌发痒。 他眨眨眼,视线从附近面目狰狞的尸首上掠过,闻到扑鼻的腥臭气,不由得蹙起了眉。 平心而论,灵气与魔气生来相斥,纵然魔兽中有良善之辈,只怕也不能与修真界和平共处。 想到这里,他悠悠叹息: 魔物生来狞恶,以修士灵力为食,你若是遇到了,切记除恶务尽。 除恶务尽四个字让傅含璋一凝,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 那若是魔兽中也有心地善良者,从未伤人呢? 他握着林夜北的手稍微加了些力,后者有些惊诧,却并没有深思: 人心如何尚且难测,更何况与我们天生不同的魔物?魔性本恶,丧生在魔物爪下的修士不计其数,生命可贵,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说罢林夜北垂下眼,抚着胸口低低喘息,他身子还虚的很,说这么多话实在有些疲惫。 浓密长睫掩去了傅含璋眼底的情绪,他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脸色却略微发白。 六人抵达纭华秘境的入口处,一道光门果真如约而至,他们顺利脱离幻境的同时,作为任务目标的药草也随之消失。 南无月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惆怅,苏同光凑得近,才勉强听到她的叹息:若是能留下幽心昙就好了 阿月喜欢幽心昙?他哑然失笑,虽说这是难得一见的仙品,仙道集市出高价或许能买到,等到大比结束,我去帮你寻几朵可好? 一朵就够受了,还几朵,当真是不知死活南无月望着他天真无知的神情,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怜爱: 也好,左右不急于一时。 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看得苏同光心中小鹿乱撞。 他原本想潇洒地拍拍胸脯承诺,奈何腰后实在痛得厉害,只能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 不久,其他成功通关的修士也纷纷从光门中走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纭华山。 只不过人数稀稀落落,看上去很是狼狈,相比于开试前六百多人的盛况,不得不让人唏嘘。 还有两试大比便能结束,若是咱们奋力一搏,能一同登上天泪城也说不定。 游思渚微笑道:虽说下一关无法预测,按照惯例,最后一试必然是淘汰战,对垒的都是高阶修士,含璋你可要多加小心。 短短十几日内,傅含璋的灵力修为又有了巨大的提升,从筑基前期直越中期,天赋实在惊人。 可即使如此,面对一众金丹修士,他的胜率依旧不太乐观。 多谢师伯,徒儿记住了。他扯了扯唇,神情淡淡,似乎对成功与否并不太在意。 游思渚以为是他信心不足,正想着说几句体己话鼓励鼓励,迎面却忽然有一人走上前来: 幻境中多谢诸位道友相助,在下才能顺利通过这一关。 说的是感谢的话,语气却来者不善,游思渚掀起眼皮,见眼前人正是云修。 比起在幻境同行时的整洁潇洒,现在的他看起来很是狼狈,鬓发散乱身上带伤不说,连一直跟在身边的云璎也不知去了哪里。 云道友谬赞了,不知令妹去了何处? 游思渚故作惊讶地望了望四周。 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毕竟云修云璎兄妹在与赤链蛇对战时受了伤,又形单影只,只怕一路上没少遭到修士或魔兽的伏击。 既然云璎不在他身边,恐怕已经 我与璎妹离开夏之域不久,便遭到了其他魔物的攻击我侥幸逃出生天,璎妹却为了保护我被魔兽重伤,被迫退出了大比。 云修的眼中涌动着沉郁的恨意:天泪大比十年一度,即使下一届仍有机会参加,却也错过了最佳的机遇而这一切皆是拜你们的欺瞒所赐。 云道友这样说就有些不公允了, 游思渚忍不住冷笑,你与令妹是否会遇到魔兽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更何况面对履霜门的袭击,也是我们帮你们度过了危机。恩将仇报,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道友也不必逞口舌之快,私自篡改灵珠颜色、勾结魔兽等一系列事实可早已被我看在眼里,而这一切,早已被我用蜃象珠记录下来。 云修神色越发阴沉:若有机会面见四长老,我定会将此物呈上。 你!剑眉霍然挑起,游思渚早料到此人没安好心,却没想到他能做的这么绝。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怒气上涌,恨不能将眼前这人胖揍一顿,云修却忽然收敛神情,凉凉道:在下险些忘了,大比期间严禁私斗,道友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说罢施施然转身离去,游思渚气得额角青筋绷起,原地平复了一阵,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聂弋身旁。 没想到这厮竟然准备了蜃象珠还有那些来历不明的魔兽,该怎么处理才好?他无奈叹息。 蜃象珠是修真界常见的法宝,以灵力催动,能记录下当前发生的情况,且外力不能轻易篡改,若云修当真向大比方提交了珠内影像,他们难免会受到波及。 聂弋却似乎并不在意:师兄可别忘了,第四轮的比斗力竭而败,不论生死。 他目光冷厉,手指缓缓抹过细长脖颈,做出斩杀的姿势。 嘶游思渚作势缩了缩肩,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小弋你总是这么狠辣,当心以后讨不着心仪的佳人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说得浑不在意,聂弋却不由怔愣了一刹。 复杂的神色从他狭长的凤眸中一闪而逝,似是温存又似是痛苦,唇角往下压了压,随后蔓延出浅淡的弧度:急什么,你和三师兄都没动静,怎么也轮不上我吧。 别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啊,游思渚笑着赏了他一个爆栗,眼神有些悠远,我只怕短时间内难以得偿所愿,还是得看你和小北的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或许心有所系,却注定无法宣之于口。 秘境光门随着所有修士的离开而消散,等到他们手中的灵珠恢复了最初的莹白,司和的声音便适时响起: 恭喜诸位顺利通过第二试,目前尚存修士八十人,皆获得进入第三试的资格。 她顿了顿,沉声道: 天泪大比第三试为模拟大战,幻境会随机还原远古时代的大战的,每一位参试者会附身到战争亲历者识海中,亲身体验历届大能的战斗。其中的灵兽都已经被调整为金丹层次,你们所要做的便是取得所有战役的胜利,身死者、灵珠碎裂者将会立即淘汰。 这种比试当真是前所未闻。苏同光听得咋舌,若匹配的修士和自己路数迥异,该如何是好?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例如自己匹配成剑修尚且还懂得如何驭使灵力,若是不幸附身上了符修或者阵修,又该如何与灵兽对敌? 如何应付便看个人了,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南无月捏了捏他的脸颊:小苏苏,你可要在幻境中保护好自己,别忘了对我的承诺。 手指的触感细腻柔软,加之似有若无的馨香,立刻让苏同光羞红了脸庞: 知知道了。 他嗫嚅着别开眼,眸中氤氲着羞怯的水光,游思渚在一旁观望,竟没来由地觉得,比起自家大师兄,他身边那位女修倒显得更加英气勃然。 倒真是十分有趣。 他们又寒暄了几句,便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景色顿时变得模糊,识海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漂浮于一片虚空之中。 在众人失去意识的同时,林夜北腰侧的如意囊突然闪过一抹强烈的金光,蜷缩在其中的小兽眉心忽然浮现出繁复的灿金色纹路,丝丝缕缕浸入幻境灵力之中,使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虚空中,傅含璋闭上双目,感受到神识一丝丝被抽离出身体。 然而他的精神力凌驾于幻境灵力之上好几个境界,因此全程保持着清醒,直到精神力重新落入识海之中,恢复了对肢体的感知,才悠然睁开眼。 视野中的景色已然换了模样,目力所及是一条幽暗的长廊,身边烛台上盛放着一枚硕大的夜明珠,映照得附近如同白昼。 身边传来悠长的呼吸声,他神色一凝,正想回头查看,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是了,司和说过,唯有战斗时才能亲力亲为 傅含璋心中凛然,身旁的人忽然上前一步,来到了他眼前。 那是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生得眉眼开阔,神态慈和。他脚步迈得很缓慢,身形却犹如鬼魅一般带出残影,微逆着光立在了傅含璋眼前。 看清老者面目的刹那,傅含璋只觉得一盆冰水临头浇下,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住。 记忆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者,直到对方长叹一声,沉吟道: 司曦,如何处置那头孽畜,你可有想好? 与此同时,天泪城某处,静室的门被人蓦然推开,一道蓝衣身影快步走入,跪倒在地: 报四长老,天泪大比生变! 他面前铺着一层湛蓝绒毯,长毯尽头的太师椅上正端坐着一名女修。她相貌温婉秀丽,眉毛与云发却都是晶莹的雪色,根本瞧不出年岁几何,正是大比监视官,四长老司和。 她低垂着双眸,看似坐在椅上,身子却与椅身隔着一线间隙,听到声响掀起眼皮: 细细禀来。 据线人消息,纭华秘境中出现了魔兽,有五名修士不幸身殒 蓝衣人的话音明显透出慌张:此外,第三试的幻境运转也突然出现了异变,原本既定的战役是千年前的淮水圣.战,不知何故突然变成了三百年前的戮天之战,目前所有修士都已经被卷入其中 竟有此事?!司和霍然站起,平和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可有查明原因? 纭华秘境中的灵兽由大长老司尧亲自监督挑选,按理说不可能有任何纰漏,怎么可能出现几名修士丧生这样大的祸端? 时间紧促,属下尚未查清只不过,本次参试的考生中,似乎有些熟悉的面孔。 蓝衣人额角微微见汗,双手捧着一枚巴掌大的通透小珠,奉送到司和眼前: 这是属下从一名修士尸身上找到的蜃象珠,其中记录了一段影像还请长老过目。 司和眼神一凝。 随着灵力注入,蓝衣人带来的蜃象珠上缓缓浮现出清晰的画面。只见八名修士被围困在赤链蛇群中,即将战至力竭时,忽然有一头巨龙从天而降,吓退了进犯的魔兽。 随后,八人中的白衣修士来到巨龙面前,抬手安抚,紧接着从石崖上坠落,再被一名少年抱在怀中。 司和始终没有说话,但她的目光在白衣修士出现的刹那就变得激动无比,等到看清少年的面容,连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已是渡劫中期的修为,此刻心绪激荡,强横的灵力逸散而出,立刻将身边烛台上的夜明珠击得粉碎。 怎么怎么会那么像? 分明当初他坠下堕神台,理当神魂破碎无法转生,怎么可能又出现在人世间?司和嘴唇发颤,近乎喃喃自语。 还有他身边的少年和那头被剖丹穿心的孽畜也生得别无二致。 幻境生变,故人重归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无论如何她都得弄个明白。 传我谕令,彻查天泪大比灵兽运输的名册和路径,确保逐一对应,她冷声吩咐道,本座即刻动身前往梦鸯岛。 湛蓝华服在地面迤逦开,她刚刚迈步,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且慢。 幻境之中,傅含璋注视着眼前的老者,久久不语。 此刻并非对敌之时,他无法控制行动,只能借助着切面晶莹的玄铁廊柱,看到夜明珠的幽光落到自己附身的那人身上。 脖颈修长冷白,身形单薄孱弱,一头银发披散如落雪,月白的长衫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听到急促的喘息从自己口中发出,再转化为激烈的咳嗽,鲜血浸染了苍白的指尖,沿着指缝淅淅沥沥地落下。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8) 魇魑海邪祟作乱,你前去守护天裂大阵十五日,我已下令将那孽障押入锁灵天牢,并以你的名义剖去了他体内的真龙神丹。 老者向他靠近了一步:司曦,我知你与他多年师徒,情谊深厚。可他既然是太真古卷记载的祸世妖孽,在魔气爆发后也引发了魇魑海的邪兽大潮,天泪城乃至整个凡世就再也容不下他。 你身为他的师尊,首当其冲会遭受世人唾骂,我以你之名处置,既是绝了他的念想,也是为你留出后路,你可明白? 尊上用心良苦,司曦受之有愧。 咳嗽渐渐止歇,跪坐在地的白衣身影挺直了脊背,哑声道:元昭既是祸世妖孽,引发天裂打乱,理当伏诛司曦绝不会横加阻拦。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识海中的傅含璋却早已死死咬住了嘴唇,胸膛剧烈地起伏,眼底的猩红也越发明显。 祸世妖孽理当伏诛 枉费自己还在为剖丹之事心存侥幸,没想到这一切即使不是出自司曦的授意,竟然也并未违背他的意愿。 可笑,当真可笑。 你既然已经醒悟,我也不必多费口舌。 老者的神情因为这番话生出几分惊讶,却很快化为一脉严肃: 他为祸苍生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凡世无人再护得住他。按照古卷记载的方法,剖出内丹后,还需将其打落堕神台,让灵力风暴彻底摧毁妖孽之身。 司曦明白了, 白衣身影缓缓伏倒在地,冰凉柔软的雪色长发沿着瓷砖蔓延,话音虚弱却坚定: 他既然是我座下的冤孽,就让我来亲手了结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傅含璋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中的景象就换了天地。 而与此同时,天泪城内一处幽暗的水牢中,林夜北眼睫颤了颤,缓缓苏醒。 眼前一片昏暗,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感觉到下半截身体浸在冰水中,全身无处不痛,以心口处最为严重。 他尝试着晃动手腕,耳边立刻传来金属叮当碰撞的清脆声响,这副动静惊动了附近的人,很快有一缕光线从前方漫入: 唷,没想到你这孽畜命还挺硬,被剖了神丹也能这么快醒过来。 夜明珠的光线晃得林夜北的眼睛一阵酸涩,他眯起眼,这才看清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蓝衣少年,正一手撑着栏杆,略带惊讶地望着自己。 水他听到自己嘶哑轻唤,给我水 也罢,城主吩咐过,不能轻易让你丧了命。 少年撇撇嘴,手中灵力捻动,一股水流沿着林夜北喉间涌入,左右这锁灵天牢连渡劫境界的强者也无法突破,你没了神丹,当然逃不出去。 你是谁我要见师尊 被拴紧的人不死心地挣了挣,立即有一阵蓝紫色电光从锁链上蔓延开,剧烈的痛楚传入识海,惹得林夜北皱起了眉。 我是看守天牢的林若童子,至于点苍仙尊,他亲身去镇压天裂大阵,眼下刚刚返回,自然不可能来见你, 林若冷笑道,更何况剖丹的命令是仙尊亲口下达的,只怕他也不愿再瞧你一眼。 尽管这副身体暂时不受自己控制,可有如实质的悲伤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林夜北心间。 他隐约觉得林若的说法有些熟悉,不经意地垂下眼眸,却望见被夜明珠照亮的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半截人影。 少年光洁的蜜色胸膛上全是纵横血痕,稠丽的面容和嘴唇苍白失色,只有眼角溅着一滴殷红的血,浓黑长发被水沾湿,紧紧贴在瘦削的肩胛上。 最为恐怖的是他上丹田处的贯穿伤,伤口边缘血肉翻卷,其中空空荡荡,还不断有污血涌出。 这应该就是林若口中剖丹留下的伤口了。 林夜北端详着少年的面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此人不正是自己梦中出现的心魔,那头名唤元昭的小龙吗? 那他口中的师尊,就应该是 林夜北瞳孔紧缩,心乱如麻,此时牢笼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另一名身着蓝色长袍的童子走近,沉声道: 孟城主吩咐我来带走孽龙。 是仙尊回来了?林若面带疑惑地迎上去,我怎么没接到传讯唔! 他还来不及说完,后颈就被人狠狠劈中,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噤声,元昭,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来人取过林若手中的夜明珠,幽光映照下的一张脸轮廓分明,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一双眼眸,呈现出璀璨的亮银色,仿若采撷了星尘在其中。 银色眼瞳林夜北识海中忽然一阵绞痛,不知是元昭的反应使然,还是引发了潜藏在深处的记忆。 他咬牙隐忍,听到元昭迟疑着开口道: 我不认得你我,我要见过师尊再说 点苍仙尊已经面见了孟城主,眼下正在赶来诛杀你的路上。 男子一句话就扼杀了元昭的所有声音:你若是信我便随我离开,否则你留在这里,也难逃一死。 手指痉挛似的攥住锁链,元昭大睁着眼粗重地喘息,满心都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的师尊他最信赖最爱重的人,却弃他如敝履,残忍剖去他苦苦修炼的龙丹,现在还要将他斩杀。 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来不曾肆意杀伤,二来时刻安分守己,难道生来是孽龙,便注定了此生只能在腐臭的罪渊中挣扎吗? 更何况那人是他心中挚爱,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也绝不愿与之刀剑相向。 先带我离开天牢。 他喘息着,眼瞳化为了一片空洞的猩红。 话音刚落,林夜北眼前的场景就骤然转换,他忽然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意识到自己暂时恢复了对元昭身体的控制权。 而这也意味着第三试的考验正式开始。 恢复行动能力的同时,比先前强烈百倍千倍的疼痛感汹涌而来,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险些跪倒在地。 既然被剖丹会如此痛彻心扉司曦身为元昭的师尊,究竟为何要那般决绝? 他们口中的祸世妖孽又有什么含义? 方才声称要带他离开的男子已经不知所踪,束缚他的锁链也消失不见。 林夜北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在一处幽暗长廊中,他猜这里或许是天牢通向外界唯一的出路,无处可退,只能提气向前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内视,元昭的身体虽然因为剖丹伤得极重,上丹田近乎枯竭,全身经脉中的灵力却依旧充沛,灵力本身也带有强大的火属性 这种感受和傅含璋的灵力极为相似。 然而他还来不及深思,身边就传来一阵骚.动,数十名身着蓝色衣袍的修士从前方涌上,纷纷祭出法宝对准了他: 莫要让孽畜逃出去! 与自己对战的竟然不是灵兽? 林夜北心中凛然,留意到手上的灵珠忽然微微发热,他心念电转,这才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幻境还原的是大战的真实情景,只怕当初元昭面对的正是这样一群修士。 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击败他们,顺利逃出天牢。 灵力从修洁指尖跃出,蔓延为炽烈的暗红火焰席卷而上,修士们的兵刃在接触到火舌的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任何方法也无法熄灭。 林夜北忍着疼痛,身形如鬼魅般掠到一名修士身边,劈手夺过他的法剑,再利落地割断对方的咽喉。 只一霎,那人的身影就化为流光消散,他动作不停,暗红的火苗顺着灵力覆盖了整个剑身,直刺入下一名修士的胸膛。 喷吐着红焰的利刃将数十人斩于剑下,法剑自身也承受不住灵力的侵蚀,很快在林夜北掌心化为齑粉。 而随着他顺利将来袭的敌人全部斩杀,身边的景象也随之转换,他再度失去了对元昭身体的掌控权,回缩到对方的识海中。 此刻视野中不再是幽暗的天牢走廊,而变为了一方由冰蓝晶石雕琢的高台,银眸男子去而复返,立在元昭身边,脸上的笑容风轻云淡。 这时高台上的惨状却与他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即使林夜北已经意识到,自己经历的搏斗会与元昭的真实经历有差别,却也在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生生愣住。 他们目力所及之处横卧着一具具修士的尸体,无一不是肢体残缺,周身肌肤上遍布着烈火灼烧的焦痕,极其狰狞可怖。 这这都是我做的? 元昭痛苦地捂住头,眼前一阵朦胧,跪倒在地。 我忘了提醒你, 男子启唇轻笑,你的真龙神丹被剖出,体内的魔气就再也压制不住。一旦动了杀心,就无法控制。从你杀死第一名天泪城的修士开始,一切已经注定无法挽回了。 你是想随我离开为我卖命,还是留在这里? 我元昭手指深深抠入地面,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沁出,既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又是缘于内心的挣扎。 倘若先前他只是因为祸世妖孽的名头而遭受那些折磨,如今他屠杀天泪城修士,满手血腥罪无可恕,那人可会再吝惜看他一眼? 他忽然觉得冷,寒意从肺腑浸入骨髓,腥热的血从嘴角涌出,溅落在通透的石砖上。 师尊他下意识地轻喃着,眼帘中却忽然映入一抹素白衣角。 新雪般洁净,甚至还带着隐约的松木冷香,却瞬间让血色从元昭的全身褪去,化为一片荒芜的惨白。 他颤抖着,抬起眼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含璋和小北在本质上是对立的,前世的元昭和司曦也是如此,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和责任,因此也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矛盾和误会QwQ 炮灰黑化之后成为黑煤球了(?)看起来是要搞事的样子哈哈哈哈 以及九漓对幻境的影响也是一个重要伏笔哦(小家伙的作用肯定不止助攻hh) 欢迎大家继续点击收藏和评论呀!我会继续发红包的~爱你们呀呀呀 稍后0点还有一章!!!大家记得看哦哦哦~ 第26章 决绝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结束了与老者的对话,司曦便启程前往锁灵天牢,在半路上就听说了孽龙逃脱,被围追堵截到了堕神台附近的消息。 一切果然与当初毫无差别。 蜷缩在他的识海中,傅含璋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窟,感知不到他心中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不论是悲伤还是犹豫。 真的如此绝情吗哪怕即将亲手夺去朝夕相处之人的性命? 司曦在前往堕神台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灵兽的袭击,这时傅含璋才能暂时取得身体的控制权。 他甚至没有考虑灵力运转的方式,只是握住那苍白纤细的手腕,将一枚精致的金色手钏摘了下来。 圆环手钏在掌心迅速伸展,变成一支晶莹修长的毛笔。傅含璋将笔牢牢攥在手中,胸口肋骨处仿佛破开了一道伤口,隐隐作痛。 在那时,这支笔还不叫做明砂。 它之所以能随着主人的心意变换形态,是因为取自龙族最坚韧的紫府龙筋; 它笔端的朱砂能源源不绝地书写,是源于那条龙不计代价地融入了心头精.血。 而接下来,它的主人将夺走孽龙的性命。 浓郁的冰雪灵力从笔尖流泻而出,化为万千利刃,蕴含着心中的无限怨怼。 傅含璋不计代价地输出灵力,直到符咒将眼前的灵兽射成了筛子,才颤抖着收回手来。 越是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郁,他明白这当然不可能是自己虐杀灵兽所致,唯一的解释,就是附近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 至于始作俑者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随着灵兽消失,控制躯体的力道也一丝丝远离,傅含璋索性闭上眼,不再去看眼前的景象。 既然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将伤疤再撕裂一次他正准备封闭五感,耳边却忽然转来一声轻唤:师尊,你理理昭儿吧 他霍然睁开眼。 声音嘶哑,形容狼狈,少年浑身染着血污,胸口破开的创疤狰狞可怖,却依旧执着地跪爬到司曦脚下。 他仔细地将沾了污秽的手指蹭干净,才小心翼翼地牵住如雪的袍角: 昭儿不是妖孽 雪发披散,蓝眸冰冷,司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元昭,正与他识海中的林夜北对上了视线。 怎怎么可能? 林夜北手指不住颤抖,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庞 司曦的容貌为何会与自己一模一样? 过往的梦境里,自己虽然能看到元昭的模样,却从未留意过司曦的容貌几何。 既然他长得与自己如出一辙,而元昭与傅含璋也眉眼肖似,这世间不可能有无缘无故容貌相同之人,除非 是了,戮天之战是三百多年前,秋风陵告诉过自己,凡是经历堕神台神罚的罪徒,至少百余年才能转生。 而自己在山下被捡回时,眼底的天泪痕就已经存在,既然不是此生遭受的处罚,唯一的可能便是前世的自己犯下了罪孽。 那么,司曦是否会与自己的前世有关? 可据眼前的状况看来,堕神台的处罚怎么也不应该降临到他身上 林夜北拧眉思索,眼前司曦的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清冷的目光落到元昭身上,声音中不带任何情感: 松手。 元昭浑身巨震,仿佛被人雷霆一掌正中脸庞,懵然回不过神来。 他茫然发问:师尊这是何意? 你是上古宗卷中记载的祸世妖孽,如约引发了魇魑海浩劫,如今剖除神丹后魔性大发,屠戮天泪城近百名修士,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司曦拂开他想要抓握的手,后退半步,从修士尸体旁抽出一柄长剑,遥遥指向了他的心口:其罪当诛,我所说,可有半句虚言?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19) 元昭怔怔地注视着距离胸口越来越近的剑尖,猩红的眼瞳眨了眨,滚落两滴豆大的泪珠。 师尊,你要亲手杀了徒儿吗?他怆然道。 司曦持剑的手似乎有刹那的颤抖,却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隐约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意识到是孟城主即将率领着追兵赶到,手中的剑顺势往前送了几分: 今日你逃不掉了,劝你莫要再负隅顽抗。 不,不要 泪水沿着元昭瘦削的下颌滑落,逐渐由透明向淡红转化,再变成殷殷血泪流了满脸,昭儿不是有意杀死他们的,我也不知道魔气为何会失控,我 一阵剧痛传来,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锋锐的剑尖刺进他左边胸膛,不偏不倚洞穿了心脏的位置,鲜血刹那间井喷而出,濡湿了业已残破不堪的衣衫。 冰冷的灵力顺着剑身侵入周身百骸,即使是识海中的林夜北也能深深感受到那切骨之痛。 血流一滴一滴摔落在地面上,元昭伸手握住剑身,根本不管掌心的血肉是否被切开,只一味地加重了力道。 司曦识海之内,傅含璋微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随着那一剑粉碎死去,却没想到它还能跳动,还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千刀万剐的疼痛。 师尊重伤的少年低声呢喃着,鲜血如泉流从他掌心和嘴角涌出,昭儿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他僵直着身体一步步后退,直到染了血迹的长剑脱离身体,清瘦的身形不住摇晃,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堕神台退去。 狂暴的灵力涡旋掀起浓黑的长发,失血过多和心脏破碎的伤势,早已让元昭衰弱濒死,全靠着体内残余魔气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 其实无论怎么选择,结果都已经注定,他要么死在司曦和天泪城修士的剑下,要么陨落在堕神台的灵力风暴中。 他这一生并未作恶,除了拼尽一腔孤勇与热忱爱上了一个人,竟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才与生来就背负的祸世妖孽之名扯上关联。 体温随着血液一丝丝流逝,所有的声响和希望都离他远去。 他曾怀着满心的炽热去温暖冰冷,牺牲一切只为换得他的神明安康,却不想深爱的终究伤他至深,昔日温存纷纷化为淬毒的箭,将他最后的退路撕扯得粉碎。 不如喑哑,不如归去。 司曦。他眼睫轻颤,最后一次唤出那个名字。 你授我仙法,伴我成长,让我懂得爱恨,如今我将这一切都还给你。 他哽咽了一刹,原本想说些互不相欠爱憎两清的决绝之语,不知为何却开不了口。 司曦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分明是一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他却如同玉雕般伫立着,眼中空茫,似乎万事万物都不存于他的眼中。 我绝不后悔,他忽然启唇,今日一切。 这句话彻底泯灭了元昭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他惨笑着,身子一晃,从高台的边缘坠落,只剩下一句被风暴撕裂的低喃: 若是我能记得我定不会放过你 狂暴的灵力流冲击而至,识海中的林夜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周身百骸仿佛被撕裂,极致的痛苦让他立刻失去了意识。 而与此同时,傅含璋的视野也一片模糊,他强忍着痛楚抬起头,发现幻境的画面不知何时已经归于静止,再迅速碎裂,归于虚无。 风声化为悲鸣从他耳畔呼啸而过,如同深水窒息的黑暗汹涌漫上,他在虚空中辗转沉浮,再次清醒过来,已经回到了纭华山。 林夜北就静静躺在他身旁的草地上,还昏迷着没有醒来。他死死盯着那张与司曦毫无差别的面庞,喉结滚动,忽然伸手扼住了那修长脆弱的脖颈。 只需稍稍使力,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前生他曾毫不犹豫地用利剑搅碎自己的心脏,此世自己不顾生死倾心相护,他却依旧冷心冷情,甚至依旧要执着地将魔兽斩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早该明白,有些人的心肠,是捂不暖的。 傅含璋终是收回手,丝丝缕缕暗红的气流从他上丹田涌出,再没入紧锁的眉心,使得原本明丽的面容染上了阴鸷的灰霾。 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见南无月立在自己身后。 斥候传来消息,称东境魔族与天泪城勾结,进入幻境吸食金丹修士的灵力,她声音低哑,魇魑海附近也传来异动,或许是阵法不稳,我们须得尽快返回。 既然第三试的幻境被强行终止,想必天泪城那边也会有所行动,他挑起殷红稠丽的嘴角,撑起身来,正好,孤在这里也逗留得过久了。 您的意思是南无月感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心中有些惊讶。 她也刚刚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当然知晓那就是纠缠傅含璋百年的梦魇。可附身在天泪城修士身上亲历一回,某些细节却让她不由得产生怀疑。 当年真相,似乎与傅含璋告诉自己的事实有所出入 她有些担忧地瞧了面前的林夜北一眼,却被那人抢先一步开了口: 阿婪孤已经厌倦了继续陪他演这种师慈徒孝的虚伪戏码。 傅含璋冷笑道:一切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既然孤走到了这一步,又怎能不将那些旧账同他和天泪城逐一清算? 他眼底的光亮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如同星河沉沦于黑沉的永夜,然而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瑰丽的笑意勾魂夺魄,却让南无月脊背发寒。 过去三百年,孤险些都忘了他刺出的伤,还在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明砂的伏笔终于出来了!一把辛酸泪,小含璋前世也太可怜了吧唔嘤唔嘤 但是司曦肯定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他心里也是有苦衷的,只是可怜了昭儿,他因为身份要承受的太多了QwQ 最后终于呼应文案了!!这也意味着小黑屋的情节不远了!! 希望小天使们继续留下评论呀哭唧唧,我会继续发红包哒~爱你萌~~~ 第27章 相离 虽然大战的幻境已经消失,灼痛感却依旧纠缠不休,等到林夜北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撑坐起身,惊动了身边守候的人,一张清丽的面容凑上来:小北,你可算醒了! 大师兄?他一愣,眼神下意识地寻找着谁,你怎么 苏同光抬手试了试他的额温,确认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第三试的幻境中途突然终止,大比方只交待让我们在纭华山上等候一夜,就没了下文。 我们都醒来了,你却依旧昏迷,甚至还有些发热,好在现在总算没事了。 他了然地笑笑:你是在找含璋吧,他早早便清醒过来,或许是受了幻境冲击有些头疼,我就给他喝了些安神的药物,安置他到那边树下休息。 对了,还有一件事。 苏同光抬起手臂,露出沉睡在他臂弯中的九漓:从我们脱离幻境开始,九漓就发起了高热,我怎么也唤不醒它。你瞧瞧看,是怎么回事? 林夜北抬眸望去,只见小兽原本莹润亮泽的皮毛已经变得暗淡,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神色恹恹。 伴生灵兽与主人之间存在着微妙的感应,他用手指触碰着九漓的眉心感受了一番,发觉小兽体内存有一股怪异力量,不像是灵力或是魔气,似乎对它的身体也没有伤害。 他将九漓的状况大致告诉了苏同光,后者推测大概是梦鸯岛和大比幻境的灵力影响,待结束后离开此地,就应当没什么大碍了。 这几日就将九漓交给我照顾吧。他捋了捋小兽的毛发,让它在自己肩头舒适躺好。 多谢,林夜北抿唇一笑,撑起身来,我去看看含璋。 傅含璋所卧的那棵树就在右前方不远处,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见少年靠坐在树下,长发披散长睫垂落,似乎睡得正沉。 他在一旁跪坐下来,沉思了片刻,又靠得离对方更近了几分。 真像啊。 目光从浓黑的点漆眉,挪到高耸的鼻梁,最后落在花瓣般殷红稠丽的唇瓣上。他细细描摹着少年与元昭如出一辙的五官轮廓,心底酸涩难言。 若非这场天泪试,他或许意识不到,自己识海中的那些画面绝非幻象或者心魔,而是真真切切的记忆回溯。 堕神台内的灵力风暴能够割裂神魂,他生来魂魄残缺,只怕也由此而来。 至于那些破碎的记忆,则应当是由沉睡在识海中的司曦的神魂惹起,在他自身神魂虚弱时才会产生反应。 可如果这样推测,自己和司曦根本是不同的个体,他不明白司曦这样抉择的前因后果,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元昭。 更何况傅含璋与元昭之间的关系,又是否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呢? 在意识到之前,林夜北已经伸出手,轻柔触碰上傅含璋的脸颊。 司曦与元昭名为师徒,实际上早已亲密如同双修道侣,相离时才会如此痛彻心扉 那么自己与傅含璋呢?他们之间难道也仅仅止于师徒之谊吗? 心口下一寸处传来撕裂的痛,他明白是无情根的裂伤再次加剧,却没有停止思索,而是蹙眉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咽回。 满月时的赤裎相拥,烈刀魔蛛爪下的舍命相护,花朝节上的亲昵携手,冰冷海水中的渡气,凌乱纠缠的旖旎梦境,少年鲜嫩如绿叶的笑容,眯眼狡黠的模样,都清晰得纤毫毕现。 林夜北其实心知肚明,傅含璋绝非他自己所称的那样天然无害。 可那些关怀与情意根本做不得假,甚至只要少年睁眼凝视着他,幽深的瞳仁就会变得无比温柔和专注。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再也揉不进一粒尘埃。 鲜血顺着林夜北的嘴角流下。 面色惨白如冰雪,他因为剧烈的疼痛不住发抖,却依旧弯起了嘴角:含璋我当真不是个称职的师尊。 分明你失了记忆,修为尚浅,我却一直连累着你保护我,甚至 他蹙眉隐忍着绞痛,喘息几声,才继续说道: 若有可能,我希望你和他无关,又或者,是真的忘记了一切。 初遇时他曾在傅含璋识海中感受过一股强大的封印,如今想来,如果那不是大能留下的记忆禁制,只怕就是沉睡在其中的元昭神魂,随时都可能被唤醒。 不论有什么隐情,司曦对元昭一剑穿心、赶尽杀绝是不争的事实。 他若是恢复了记忆,对容貌和司曦肖似、甚至或许是同一人转世重生的自己,又会怎么想? 还会心甘情愿地唤自己一声师尊么? 又一波疼痛涌来,林夜北身子微晃,只来得及捂住口,鲜血就沿着指缝洇出。 眼前一片黑沉,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里倒下,挣扎着站起身,离开了傅含璋的身边。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树下沉睡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他没有去看林夜北的背影,只是扬起下颌,透过枝叶的缝隙仰望漏出的斑驳夜空,眸底黑沉,似乎有猩红的暗流涌动,将所有光芒吞噬殆尽。 既然从未忘记,又何谈想起。 他舔了舔唇角,笑容讽刺:师尊,梦也该醒了。 这一夜安然渡去,次日卯时,众人眼前的景象就换了天地。 他们原本身在草木丛生的山野,随着灵力转换来到了一处正圆形的广阔平台上,头顶是浮动的天光云影,脚下的地面也光滑如镜,将天色完整地倒映在其中。 苏同光见南无月立在距离自己几丈远的地方,正准备走到她身边,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师伯,徒儿有一事相询。 他回过头,傅含璋明丽的面庞映入眼帘,眼底挂着两弯明显的青黑: 我想知道,师尊体内的无情根若是受损严重,是否会危及性命? 无情根的状况取决于每位修士自身, 苏同光以为他记挂着林夜北的伤势才没能休息好,心下一软,小北生来神魂有缺,不谙六欲七情,与无情道本身最为契合。因此无情根与他的心脉结合得极为紧密,倘若受损,势必会伤及心脉肺腑。 难怪昨夜他会突然咯血傅含璋神情微黯,叹道:那这个问题如何才能解决? 无情根一旦有裂痕就无法修复,除非小北能摒弃情思永不入世,苏同光苦笑,可这也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或者可以用外力将无情根摘除但这样一来,小北的修为也会毁于一旦。 他注视着前方林夜北削瘦的背影,涩然道: 小北他也不容易,日后还得劳烦你多照顾他这个师尊些。 徒儿明白。傅含璋低着头,面上的神情看不清晰。 他不肯站在林夜北的身边,便放慢了脚步落在队伍后端,垂下眼眸。 众人在平台上等候了一阵,面前百米处蓦然出现一道灿金色的光门,五名蓝衣修士从中走出,衣袂翩飞,环佩玎珰,气度高华,正是天泪城独有的装束。 天泪城中修士一共四阶,金丹期至元婴期的为初阶灵修,佩白色腰带;元婴至洞虚、洞虚至空明的分别为中阶和高阶灵修,以缥色和碧色腰带作为标志。 空冥境界以上的修士则被称为化神灵修,身戴宝石腰带,天泪城的管理阶层也从这一阶修士中产生。 此刻到场的五人中,为首者为一名化神灵修,身后分别为两名高阶和中阶灵修,对大比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在下乃四长老司和座下首徒鹿赟,恭祝各位通过天泪大比前三试的考验,进入最后一试。 鹿赟微微一笑,他生得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衬着腰间闪烁的宝石,显得贵气逼人: 最后一试采用积分战的方式,全场三十名修士每人拥有十分基础分,通过灵珠抽签决定对战人选,每场胜利积三分,落败扣一分。五轮比斗后,积分前八名的修士就能获得大比的优胜。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0)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前三场比斗险象环生,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已是消耗极大,第四试又采取了这般不死不休的车轮战法,加之灵珠抽签的随机性,甚至连同室操戈的尴尬局面都很难避免。 鹿赟话音刚落,参试者们手腕上的灵珠纷纷闪过流光,透明的珠身上浮出甲盖大小的黑色数字。同时,他手中托出一枚玉简,随着光芒隐去,两个清晰的数字也显现出来。 第一轮第一场比斗,四号对二十一号,他朗声笑道,请出列吧。 喔?游思渚望着手腕上明晃晃的二十一,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运气还真不赖。 他走出几步,附近队伍中也有一人出列,面白无须,头顶烧着九个圆溜溜的戒点香疤,看样子是名佛修。 小僧慈音寺佛修无心,这位施主,请指教。佛修朝着他遥遥拱手。 风雨山剑修游思渚,请大师指教。 他心中一凛,慈音寺乃上五门之一,留到大比最后的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即使佛修并不擅长攻击,也绝不可轻敌。 地面从二人脚下升起,形成了一处直径三十米的圆形平台,鹿赟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一轮第一场比斗正式开始,以一方落下平台为胜负基准;一炷香内若无人落下平台,则记为平局,双方积分不变。 游施主,得罪了。无心眼神一凝,清叱一声召唤出降魔杵,身形如电扑了过来。 没想到不擅攻击的佛修竟会先发制人,游思渚愣了片刻,也抽出辕阳迎上。 杵剑交击,无心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连肌肤下都泛起隐隐的金色光华,在游思渚面前却依旧显出了几分颓势。 毕竟此人虽然在师门名列第二,修为却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与苏同光不相上下。加之一手剑法颇得秋风陵真传,轻灵与凌厉兼具,很快压制得降魔杵化攻为守,不住后退。 等到无心一脚踏上了平台边缘,辕阳剑的剑尖也抵上了他的咽喉。 施主好剑法,无心悠悠叹了口气,心知再无胜机,也感恩对方对自己留手,顺势跃下了平台,这一局是小僧输了。 承让。 游思渚轻轻颔首,见不远处鹿赟已经通知弟子为自己积上三分,也飘身下了平台。 在场共三十名修士,每轮比斗共计十五场,皆在一炷香内结束。 两个时辰过去,比斗已经进展到了第三轮,林夜北师门四人还未曾落败一回,甚至连傅含璋也凭借着灵活的身法与多变的剑术,取得了一胜一平的好成绩。 只不过第三轮,他的对手却是云修。 等到傅含璋提着灵剑走上平台,云修已经在另一端等候。 出乎意料地,他并未祭出法宝,而是两手空空地站在原地,压低声音道: 傅道友,你知道么,璎妹她死了。 什么?傅含璋一凝,他记得云璎是被魔兽抓伤退出,而大比结束之前,所有被淘汰的修士都会被聚集在梦鸯岛秘境之中,又怎么可能会丧了命? 况且,他告诉自己这件事,又是什么用意? 云修冷笑着,眸底隐约有银光流转: 她死在了幻境中的魔兽爪下而之所以有魔兽混迹其中,正是因为大比中混入了魔域的奸细。 在夏之域遭遇赤链蛇袭击时,我用蜃象珠记录下了当时的场景。傅道友身上出现了诡异的灵力波动后,巨龙就随之出现,而在那段期间内,你一直都处于失魂的状态。 他含着恨意说道:巨龙消失后,一道暗红气流涌入你体内,你才恢复了意识这一点你又如何解释? 没想到这样的细节都被察觉,傅含璋心中凛然,面上却做出懵懂之色: 我不明白云道友在说些什么。 你大可以装傻充愣,只不过 云修神色骤冷,一直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忽然扬起:你身上的魔气却做不了假! 二人之前交谈时一直压低了声音,周围的修士并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内容,可随着云修一声怒喝,在场众人的视线纷纷聚集到了傅含璋的身上 云修手指过处,灿金色的灵力光晕流水般蔓延开来,将对面的少年完全笼罩在内。 这是伏魔金印? 刺目的金色映入眼帘,鹿赟脸色连变:这是封存在天机阁中的宝物,他不过一介凡间修士,又是从哪里得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师尊尊的心动现场,可惜含璋不会继续在意了唔嘤唔嘤 含璋开始关注无情根了~是不是意味着一些事情要发生? 以及炮灰开始搞事情了!!难道小含璋要掉马了吗???? 一切精彩尽在后续~ 明天就要上夹子啦,更新时间调整到晚上11点,也就是说5月10日的晚上11点和11日0点大家都能看到更新~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本书是我的第三本,一路走来很艰难也很坎坷,看到其他同学一本即飞顺顺利利,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我也不知道暴君的未来会怎么样,只能说尽可能把这个故事完成好,希望能有更多的小天使能够喜欢吧! 照例求一个收藏评论,给各位笔芯啦~红包也会有的~ 第28章 抉择 被伏魔金印笼罩的一瞬间,傅含璋就意识到了不对。 云修不过是一介金丹修士,即使燃烧修为,也不可能与他抗衡。可那诡异的金光过处,他全身的灵力如同潮水般褪去,连同筑基形成的丹窍也开始剧烈震荡。 暗红的气流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涌出,不同于灵力的浩然温和,这股气息给人以锋利冰冷之感。 他的容貌也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原本的明艳秾丽中透出丝丝妖冶与邪肆,一双沉黑的眼眸也化为猩红。 这是魔气? 鹿赟修为最高,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此人竟是名隐藏身份的魔族?! 闻言,在场众人纷纷哗然,修士与魔族素来不共戴天,平日里撞见都必然斗个你死我活,更何况让魔族混进天泪大比这样的盛会? 说是修真界的奇耻大辱也不为过。 这怎么可能? 苏同光惊得尾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白衣符修。 他原本以为林夜北也会惊骇至极,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师兄弟中任何一人都没能发现傅含璋的真实身份。 可那人脸上有酸涩,有失落,唯独惊愕少得可怜。 仿佛心中早有预料一般。 小北你 他皱起眉,正准备问个清楚,场上局势却忽然发生了变化 趁着天泪城修士和其他参试者尚未反应过来,云修已经悍然拔出了裂云枪,双眼中银光闪烁,神情狰狞: 孽畜,还我妹妹命来! 他动作极快,从拔.枪到冲刺行云流水,而与此同时,傅含璋却忽然一声冷笑: 这熟悉的银色眼眸真教人恶心。 浓郁的魔气围绕着他周身迸射开,鸦黑的长发飞散如流羽,属于少年人的纤细骨骼迅速抽拔得高大昂扬,血瞳中神光大炽,气度睥睨。 暗红光刃从他修洁指尖涌出,接触到裂云枪尖的刹那就轰然炸裂,切豆腐般将那坚韧的法宝斩断成好几截,再狠狠劈上云修覆盖着护心甲的前胸。 云修前冲的身姿突兀地停顿了一刹,紧接着,他的甲胄崩解为百千碎屑,身躯倒飞而出,口中已是血流如注。 鹿赟等人忙不迭上前将人接住,见他胸口塌陷出一块触目惊心的凹槽,口鼻不断溢血,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当众殴伤仙门弟子,天泪城岂容你这魔族余孽如此猖狂!鹿赟惊怒交集,回眸朝身后几名天泪城修士沉声喝道,天泪城修士听我号令,五位一体,列诛魔阵! 五人身形如电,按照一三二的顺序排列就位,手中灵力光华闪烁。很快,一簇花纹繁复的圆形法阵就从他们脚底升腾起来。 诛魔阵乃天泪城独有的秘阵,能够拘束渡劫期以下所有的修士,将其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法阵转眼间扩张到十丈大小,延伸出不计其数的灵力触手,缠住了傅含璋的双腿双臂。 可他只是恣意地勾起嘴角,一道火焰状的暗红纹路从眉心浮现,前额两端也缓缓伸出一对紫黑色龙角,盘虬晶莹,诡艳到极致。 他轻启殷红的唇,低笑道:破。 话音刚落,他周身红光就一阵涌动,利剑一般突入诛魔阵中,将灵力回旋搅得一片紊乱。 灵力溃散,作为阵眼的鹿赟受到的伤害最大,转瞬间护体灵力崩碎,浑身骨节噼啪作响,鲜血狂喷。 鹿师兄!诛魔阵被破,其他弟子也顾不上站位,赶忙扑上来搀扶住他。 鹿赟唇边淌血,神色晦暗不定,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他抬手指着傅含璋,声音发颤: 紫黑龙角,火焰魔纹,渡劫以上的修为你是,无渡魔君?! 此言一出,整个平台上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无渡魔君之名无人不晓,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他姿容绝色,生得一双紫黑色龙角,眉心有一道绚丽的火焰纹路。 相传三百年前,他降生于邪兽盘踞的魇魑海畔,因实力强大,被前北境魔君傅成泽纳为义子,征战四方,逐渐统一了常年混乱的魔域。 传言中,这位魔君生杀予夺,残虐暴戾,他曾数次率领魔族攻打天泪城,扬言要寻找点苍仙尊的下落,直到百年前杀上穹芜殿,亲眼见到了那人的衣冠冢才作罢。 而点苍仙尊司曦,早已在戮天之战中陨落,尸骨无存。 倘若傅含璋真是无渡魔君,在超越渡劫境界的恐怖修为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该死 苏同光痉挛地握紧江流的剑柄,曾经柔顺可亲的小师侄竟然是狞恶的魔君,短时间内他还无法接受这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 他还来不及反应,手指就被什么细腻冰凉的事物覆住,腕骨一麻,长剑随之脱手。 大师兄,林夜北微哑的声音作响在他耳畔,借你江流一用。 你做什么?苏同光反手便想拦住他,没想到对方趁他不备,早已用灵力封闭了他的软麻穴,不仅没能阻拦,还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眼见林夜北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平台,游思渚眉关紧锁,也御剑追了上去:我去带他回来! 平台之上,傅含璋遥遥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道身影,嘴角的弧度越发讽刺。 这幅场景和三百年前何其相似? 他冷哼一声,魔气涌动,将扑上来的天泪城弟子掀得倒翻,随后转过身,施施然迎上了林夜北的视线。 师尊。他微微偏着头,眯起猩红眼眸,语气亲昵一如往昔。 林夜北心神剧颤,默默咬住了嘴唇,反倒是游思渚先他一步开了口: 含璋,你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枉我们对你倾心信任,你既然身为魔君,为何要隐藏身份,来到小北身边? 哈哈哈哈!傅含璋双眸大睁,忽然捂住眼,张狂大笑起来。 他身边萦绕的暗红气流迅速收敛,露出妖冶稠丽的面庞,指尖沿着高挺的眉峰滑落,停留在红润的唇角:不错,孤确实是无渡魔君。 至于为什么要来到凡世 他一眼也没有看游思渚,目光牢牢锁在林夜北身上:师尊应该比孤更清楚,不是吗? 牙齿不自觉地深深切进唇角,殷红的血珠顺着林夜北嘴角流下,滴落在剑身上。 傅含璋的这句话,彻底泯灭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 无渡魔君诞生三百年,戮天之战结束也是三百年,他穷尽一切攻回天泪城,无非是为了报司曦断情绝义、一剑剜心之仇,却不得不因为仇敌身死而作罢。 砭骨的仇恨无法消弭,因此在魔域中遇到了容貌和司曦极为相似的自己之后,他隐匿修为假意接近,目的无非是取得自己的信任,再伺机将过往经历的痛苦千百倍地讨回来。 而他也确实得偿所愿了。 可为何自己的心会这么痛,仿佛被人生生撕碎了一般? 林夜北蹙眉忍下喉间上涌的腥气,他体内的无情根衰败得太厉害,灵力根本运转不畅。 方才的比斗也是靠着积累的几张符箓险胜,这才夺了苏同光的江流在手中。 若非大比第三试偶然还原了戮天之战的全貌,他也不可能意识到,让自己无情根开裂的并不是所谓心魔,而是自己因为神魂有损,所遗失的前世记忆。 可不论如何,在他看来,自己和司曦始终是两个不同的人。 眼前人是傅含璋也好,是转世重生的元昭也罢,他们的爱恨都只关乎司曦一人 与生来清冷淡漠、不谙人情的林夜北,本就不该有任何关联。 傅含璋,他喘息道,若你还当我是你师尊,就不要累及无辜。 冤有头债有主,一切冲着我来便是。 小北你说什么傻话! 不远处苏同光怒喝一声就要扑上去,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腿。 他震惊回头,只见光滑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白色的藤蔓,藤身上生着细小的绒毛,死死缠住了他的手腕脚腕。 变化不仅出现在他一人身上,甚至除了林夜北三人,幻境中的所有修士都被牢牢束缚在原地。 心中一激灵,他下意识地望向南无月所在之处,原本是担心她的安危,却在看清楚眼前场面的刹那,惊骇至失声。 九根修长蓬松的雪白狐尾从绯衣之下延伸而出,属于少女的纤细身材已经不再,化为了挺括颀长的男子身形。 南无月微仰着下颌,前襟敞开墨发披散,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轻轻.颤动,顾盼间风情无限,桃花眸中流转着粉色光晕。 小苏苏,你瞧我做什么?他笑着开口,嗓音是属于男子的绵柔低哑。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1) 阿月?苏同光狠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 他死死瞪着朝自己走近的南无月,额角青筋绷起,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怎么,你很惊讶? 南无月手指点着唇瓣,无辜道,魔君陛下亲临大比现场,我作为他的左护法,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无渡魔君左护法 恍惚中似乎有一道惊雷划过脑海,他忽然想起,传闻中无渡魔君手下有两位得力干将,其一是多方征战的灰熊妖王秦语苍,其二则是狐族不世出的奇才,九尾天狐巫月婪。 狐族生性妖媚,且可自由幻化为男女形态,是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不仅是他们,就连琼英谷的一干女修,也没能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难怪我屡次造访小乔峰,却对你毫无印象,不远处,楚凝烟冷冷道,左护法当真好手段。 楚师姐谬赞了,这缠枝藤是我的法宝,越挣扎就束缚得越紧,诸位道友还是安分点得好。 巫月婪笑意妩媚,却没得半分到眸底,目光径直越过苏同光,落到了平台之上。 傅含璋听了林夜北的话久久不语,再次抬起眼时,神情已是一片阴鸷: 师尊莫非你以为,你还有同孤谈判的资本? 他周身暗红魔气氤氲四散,杀意如同水银泻地:天泪城的修士,本就死不足惜。 见他作势攻击,游思渚终于忍无可忍,清叱一声挺剑刺去:休要胡言乱语! 不论是那人一直以来的欺瞒,还是暴戾恣睢地残害无辜,都足以让他放下最后一丝师徒情谊。 辕阳剑发出嘹亮的剑鸣声,金丹灵力在游思渚丹田内运转到极致,一剑之威早已超越了境界的限制,竟然穿透了魔气的阻碍,直袭傅含璋的胸膛。 浓黑长发猎猎飞扬,魔君精致秾丽的面庞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抬起指尖,瞄准了游思渚的心口。 魔气从他指尖涌出,速度与长剑不相上下,竟是不顾自己受伤,也要取了对方性命。 林夜北意识到傅含璋的企图,心房狠狠一抽,陡然间来不及思索,手中江流一抖,裹挟着凌厉的剑风扑向他的右肩。 他这是攻敌所必救,原本只为挡住傅含璋的动作,却没想到对方竟突然撤去了护体的魔气。 两柄锋利的剑刃立刻刺入了他的肩头和前襟,浓稠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透了素色的衣衫! 不他不是 林夜北浑身巨震,胸中大恸,一时险些握不住剑,而傅含璋丝毫却没有在意汩汩流血的伤口,只是凤眸瞬间沉了下去。 他抛出一道魔气约束住游思渚的行动,随后抬起眼,一瞬不眨地盯住了面前的人。 师尊。修长手指握住剑身,再缓缓收紧,任由锋锐切割着皮肉,血色漫流。 傅含璋一双眼漆黑深邃,朱唇微微弯起,声音极其低哑: 你是不是又想一剑杀了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几乎是哭着写完这段作话 今天的夹子我彻底扑了,明明有好几百的订阅,位置却一直疯狂地往下掉,我不知道是系统的针对,还是我就是这么不幸,倒霉起来谁也救不了我 《暴君》我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从开始写到现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十几次从头到尾的修改,找过评文也让基友看了好几次,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敢放出来给大家看的 结果它扑的悄无声息,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心血被扔在地上,再被人狠狠踩得粉碎 小北和含璋不应该经受这些,对于我来说,他们是无比珍贵鲜活的两个人,我希望能给他们最好的未来,可我还是失败了 签约到现在一年不到,我已经写了一百万字,在同期作者里无疑算得上勤奋,也在不断改进和提升自己。但为什么只有我总是看不到希望,总是在一切都向好的时候被现实狠狠打倒???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真的很喜欢写文,也很想把我的故事讲给大家,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所有的收藏都是我一点点积累来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点击会下降的这么厉害,甚至会被末点比我低很多很多的人超越 这本文的存稿还有一部分,我会努力在存稿耗尽之前调整自己的状态但我想到未来可能面临无限轮空、被人忽视甚至单机的处境,就忍不住心如刀割 我真的不明白,看到很多人写文顺顺利利,会感到由衷的羡慕和心酸,她们的世界华美灿烂,所有的努力都能得到回报,只有我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原地踏步,甚至连看到光的希望都没有 太累了,太难了,太绝望了 0点还是有更新,愿意看看的话,就来吧 第29章 陷囹圄 傅含璋的血沿着剑身漫流,沾上了林夜北的手指,立刻让他感受到火烧般的灼痛。 自己从未想过要杀他,甚至连伤害他的心思都没有,方才当肩一剑,也不过是为了阻止他伤害游思渚。 他体内的灵力已经运转不畅,这一剑的威力连平日的三成都不及,偏生那人却收去了护体魔气,生生受下。 殷红浸染了雪白的指节和手腕,林夜北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结,仿佛有淬毒的冰渣堵住了喉咙: 我没有 即使不用灵力内视,他也能感觉到无情根的进一步开裂,心口如同有一柄剔骨尖刀搅动,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喉头腥甜,一大口心血淋淋漓漓喷出,与傅含璋的鲜血融为一处。 傅含璋凝视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忽然扯了扯唇角,笑容森凉: 师尊这是在使苦肉计么? 他似乎感受不到自己的话语有多么刻毒,凉薄笑道:三百年前你也是如此为孤受雷劫,为孤负荆请罪,为孤耗尽灵力。可最终伤孤至深,万劫不复之人,同样是你。 孤恨你,他的笑容越发秾丽,孤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可没人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与欺骗。 孤这些年,九死一生, 他反手拔剑,一掌将游思渚抛回队伍之中,五指扼住了林夜北的颈项, 不论是天泪城还是修真界都对孤赶尽杀绝,即使在魔域,孤也是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上来的。 他胸口和右肩的伤口迅速收拢愈合,却故意留着被切开的手掌,滚烫的血顺着林夜北平直的锁骨漫流: 你说孤该不该生气?孤恨不能 殷红嘴唇衔住对方雪白的耳垂,他低笑一声,长而翘的羽睫扫在林夜北脸颊上: 把他们都杀、个、干、净。 杀气如水银泻地,通过强横的魔气扩散到整座幻境之中,被缠枝藤束缚在原地的修士都不约而同地感到入骨的恐惧。 仿佛下一刻恐怖的魔息就会震碎他们的心脉,万劫不复。 林夜北的心重重地往下沉,他知道傅含璋并不是说笑。 绵亘百年的仇恨被激化,遑论眼前这些仙门修士能否活下来,就算是不做不休地攻上天泪城也有可能。 胸口憋闷发堵,又翻搅着千刀万剐的痛楚,他喘息着,唇角淌血,眸底晦暗难明: 你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师尊你还真是有一副舍己为人的悲悯心肠啊, 傅含璋挑起墨眉,凤眸中满溢着嘲讽,可你凭什么觉得,在背叛伤害了孤那么多次之后,孤还会听你的话? 胸口一阵抽痛,林夜北气息一促,又呛出几口血来。 他站立不稳,冰凉手指扣住傅含璋的手臂,好一会才低声道:你心中的恨,无非是司曦一力促成与旁人无关。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他眼睫颤抖,如同濒死的蝴蝶,断断续续地振着残翅:原本便是司曦对不住你前世债今生还,也无可厚非。 傅含璋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席话,神情有刹那的怔愣,手指痉挛似的收紧。 脖颈上陡增的压力,让林夜北本就孱弱的呼吸更加难以为继。 手中长剑当啷落地,他身子一歪,很快失去了意识。 傅含璋!! 见林夜北软倒在傅含璋手下,游思渚也被摔落在一旁生死不知,聂弋颈间青筋绷起,怒喝道:你若是敢伤小北一根毫毛,我聂弋绝不会放过你! 他拼命地弹动,根本不管缠枝藤越收越紧,深深勒入了皮肉。 而一旁的巫月婪看得连连咋舌,他生为九尾天狐,对美貌皮囊最是爱重,哪里受得了他人胡乱糟蹋: 你当心着些,若是缠枝藤捆得太紧,毁了这如花似玉的皮相就糟糕了。 妖孽闭嘴! 聂弋气得白眼连翻,他最忌讳旁人提及自己的容貌,在这个节骨眼更是火上浇油,顿时更加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 陛下,您看这巫月婪叹息扶额,此地确实不宜久留,若是引来了天泪城四长老那类难啃的角色,你我可就倒楣了。 这句话将傅含璋从怔忪的状态中唤醒,他定定凝视着昏迷的林夜北,随后单手将他抱起,右臂一扬,在半空中凭空撕开一道裂隙。 浓郁幽暗的魔气从裂缝中涌出,他悠然回眸,冷笑道: 既然今日林道友愿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换得诸位平安,天有好生之德,孤便暂且放你们一马。 只不过天泪城欠下的债,孤必然会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说罢,他搂紧林夜北,头也不回地跃入裂隙之中。 鹿赟等人气得七窍生烟,可惜身负重伤,全身行动也被缠枝藤限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见巫月婪紧随傅含璋其后也要进入裂隙,沉默良久的苏同光忽然浑身剧颤,怒喝道: 南无月,我当真是错看了你! 他素来亲厚温和,这样疾言厉色还是生平首次。 丝毫不管手腕脚腕都被藤蔓勒得渗出了血,只执拗地盯着巫月婪的背影。 不知是因为他的呼声太过撕心裂肺,巫月婪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桃花眸中掠过些许迷惘。 自己的欺瞒似乎让那人很难过? 可是狐族天生媚骨,他又忠于魔君麾下,本该为之扫清一切障碍。 有意接近苏同光,不过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至于暗生情愫,则纯属意外。 既然是意外,那也没什么留恋的必要。 他终究只停留了一瞬,随后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裂隙之中。 深渊入口在他身后轰然闭合,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苏同光死死地瞪视着那片虚空,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人的模样永远刻在脑海中,抹不掉,剜不去。 他闷哼一声,口中溢血,跌倒在地。 魔域,长岐宫。 这里原本是前北境魔君傅成泽的寝宫,在无渡魔君统一魔域全境后,就被扩建成了一方占地千顷的宏伟宫殿,作为整座魔域的统治中心。 在终年幽暗的天幕下,长岐宫朱红的琉璃瓦光影幽微,大殿中矗立着众多雕饰着盘旋巨龙的苍黑石柱,一轮血色弯月划过盘虬的飞檐,在空旷的大殿洒落清冷的幽光,显得诡谲而神秘。 伴随着噼啪细响,半空中裂开一道漆黑缝隙,高大昂扬的身影从中迈出,周身涌动的强大魔息让人心生怯意。 宫殿内,一干魔族纷纷躬身下拜: 恭迎帝君大驾。 傅含璋淡淡颔首,抱着昏迷的白衣符修翩然落地。 他此刻已经换回了魔君的装束,身披一件鸦黑绣金的长袍,边缘镶饰着蓬松的狐裘。内搭裁剪修身的纯黑里衣,恰到好处地露出平直的锁骨和劲瘦的腰。 朱唇秾丽,肤光潋滟,凤眸流盼间气度睥睨,不可一世。 无渡魔君实力强横,性情阴晴莫测,平日里独来独往,此刻却破天荒地带了一个人回来。 跪倒的魔族们悄悄抬起头,见那白衣人歪着头靠在魔君怀里,浓黑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只手从云袖中垂落,肤色雪白骨节精致,想来它主人的容貌也不同凡响。 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加之过往魔君从未公开纳妃,他们不免会有些其他猜测: 莫不是陛下去人间游历一遭,偶然邂逅了美貌的人族修士,动了凡心? 可看他眉宇间阴云密布,神情森冷,怎么也不像是心愿得偿的样子 魔兵魔将们兀自揣测着圣意,傅含璋却忽然冷哼一声: 叫温舒窈来见孤,现在立刻。 一片寂静中,林夜北缓缓睁开眼。 他的身体很虚弱,过了好一阵才一点点适应眼前的光线,发现自己身边都是燃亮的烛火,间或有夜明珠点缀其间,将周遭映照得如同白昼。 头脑中一片混乱,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想起,天泪大比上傅含璋被云修设计,暴露了魔君的真实身份。随后他制服了在场的修士,自己也被他扼住脖颈,窒息晕去。 那么是傅含璋带他来到这里的?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立刻听见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与此同时上方传来一句低唤: 终于醒了? 垂顺的黑发覆上他的手臂,紧随其后的是妖冶昳丽的面庞。 魔君的眉目在烛光下显得一半遮烟一半埋雾,于无声中摄人心魄。 林夜北咽了口唾沫,无端端觉得喉头发紧: 你做什么? 他染血的外袍已经被换成了丝质亵衣,半透明的素白绢纱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大片的雪白肌肤展露在傅含璋眼前。 手指抚上纤细腕骨,再沿着冰凉的指缝逐一紧握,他垂着长睫,火热的呼吸吹拂在林夜北脸上:师尊,唤我的名字吧,和以往一样。 他究竟有何企图? 林夜北压下心底泛起的尖锐痛楚,他本觉得傅含璋已经恨透了自己,即使不将他除之后快,也会变着法地羞辱折磨,又为何会如此软语温存,以礼相待?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2) 可很快,撕裂的剧痛就从身后传来。 连低呼都来不及发出,手腕脚腕就一刹收紧,他被生生按倒,天旋地转。 心慌意乱的此刻,他这才看清身下是一方华丽的床榻,鸦黑锦缎上描绘着繁复的金色绢花,堕落靡丽到极致。 叫孤的名字,大声些。 傅含璋声调慵懒,衔着他的耳垂,否则孤会做的更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开始,是暴君的第一个高潮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看到这里,到现在我的脑子还是乱乱的。可能三次元我一直是个顺风顺水的乖孩子,从来没有这样摸爬滚打还一点希望都看不到的时候 我多想拥有自己的读者,我甚至愿意一直发红包让他们坚持看下去;我希望小北和含璋不止是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能够有更多的人与他们一起共情,一起悲喜 不知道还求不求得到收藏和评论,擦擦眼泪,去睡觉了 明天中午12点加更一次,晚上0点也有更新,我努力自救一下吧 第30章 斩情根 过分这岂止是过分二字所能概括的? 牙齿深深咬住嘴唇,林夜北长睫不住颤抖,半晌才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一句:傅含璋你荒唐! 他意识到傅含璋在怎样折辱自己,拼尽全力想要挣扎,可是手脚都被锁链困住,鼻端也嗅到诡异的香气,很快变得浑身乏力。 烛火映照下,床榻周围的花朵轮廓晶莹,粉紫的花瓣周围萦绕着雾气,看上去似曾相识。 师尊还记得它们么? 傅含璋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紧接着偏头含住了他的唇角:是纭华秘境中的幽心昙。 他低声笑着,眉梢眼角荡漾着笑意: 幽心昙会迷惑心智,师尊只怕不记得那夜你是如何热情,让孤无法招架嗯,就是这般。 说着他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新一波疼痛涌上,林夜北闷哼一声攥紧了被单,眼角潮红,沉怒地喘息:你在说什么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溯,秘境山洞中那凌乱的一夜铺天盖地涌来,他忽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来不及深思,傅含璋已经继续说道: 孤险些忘了,师尊当时意乱情迷,怕是早已记不清发生的事。 他抬起修洁指尖,捻动着床头的红烛:所以孤这次特地准备了残念烛,让师尊在幽心昙药力发作的时候,还能保持神志清醒。 那一夜那一夜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冰冷的气流就从林夜北上丹田溢出。 他浑身发抖,脸上生出异样的晕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虽然意识清明,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眼睁睁望着自己伸出双臂搂紧了傅含璋,近乎贪婪地贴上去。 师尊,你看看你。 傅含璋不避不让,任由他动作:你们这些自诩高洁的仙门修士,苟且起来也与污秽的魔族没什么两样嘛。 傅含璋! 林夜北的胸口剧烈起伏,耳畔轰然作响,那人口中吐露的每一个字都犹如尖刀扎在心口,刺痛而愤怒: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 师尊这个称呼在他听来只觉得讽刺,满腔的愤恨和屈辱无从发泄,只能狠狠地啮住对方的肩头。 可他在幽心昙的影响下根本使不上力气,傅含璋眯眼感受着细微的刺痛,忽然收敛了笑容。 林夜北,你要知道,他倾下身,孤虽然唤你一声师尊,心中却从未当真过。 更何况比起你带给我的伤害,这点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解开衣领,强拽着林夜北的手抵上了自己的心口。 光洁的肌肤在这里被盘虬的伤疤截断,沿着心脏的位置蔓延开狰狞的纹路,似乎曾经被爆.炸性的恐怖力量贯穿。 疤痕周围覆盖着大片红色痕迹,形状与林夜北右眼下的天堕痕类似,面积却要大得多。 师尊怕是不知道,天堕痕也能烙印在这里吧。 傅含璋笑得漫不经心:孤被你一剑穿心,落入堕神台的风暴,那些恐怖的灵力钻入孤的心脉,留下了连太真神力也抹不掉的痕迹。 若不是魔龙丹在孤体内觉醒,即使孤侥幸在灵力风暴里活下来,也会被魇魑海中的邪兽撕咬得粉身碎骨。 他五指铁箍般收紧,将那纤细手腕掐得通红:你前世刺出的伤还在疼呢。 掌心紧贴着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的位置,粗粝的触感让林夜北的心抽搐着绞紧。 他因为傅含璋的羞辱和折磨积攒的狠劲,一瞬间消散殆尽,双眼一瞬不眨地望着那处狞恶的伤疤,神情空洞。 前世的自己曾经深深伤害过眼前这个人,践踏着一腔赤诚心肠,折断了他的修为和傲骨,再让他历尽艰辛,九死一生。 比起那些痛苦,他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留意到林夜北态度的变化,傅含璋眯了眯眼,唏嘘道:师尊是否会疑惑,为何孤明明保有天泪城的记忆,却不肯用自己的本名? 因为元昭这个名字,是你将孤从西海龙宫领回珞奚山时,亲自赐的名讳。 那些日子,孤只要想起你就会痛彻心扉所以孤要忘了你,抹去你在孤身上烙印的一切。 他赤红的凤眸中有烈焰在燃烧,猎猎的火舌仿佛要将眼前人吞噬殆尽,所以在被傅成泽纳为义子之后,孤随他改了姓名。璋是一种锋利的兵刃,孤顶着这个名讳,便是要将仇恨永远刻在心间。 可你的满腔仇恨,所付非人啊 林夜北浑身打颤,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才勉强克制着自己不呜咽出声。 傅含璋的爱慕也好,憎恨也罢,从来都是针对那个将他打落堕神台的司曦。 而不是眼前这个神魂缺损,依靠着幻境才找回零星记忆的林夜北。 转世重生后就是全新的个体,这一切本不该属于他,也不该由他来承受。 但除了自己,那个人又能找谁呢? 炼狱中挣扎的灵魂,生杀予夺,全靠刻骨的仇恨支撑,才踏着尸山血海,成为了睥睨天下的魔君。 若是知晓自己满腔恨意终究错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司曦感受到半分,他该有多痛苦,多绝望? 你别说了 林夜北身上实在疼得厉害,心口的抽痛也一阵紧似一阵,他喘息着,生理性的泪水从眼梢陆续往外流。 孤实在是太恨你,若是没办法亲手将自己经受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还回来,便是神佛也无从救赎,冥河也不肯渡我。 稠丽的红唇挽起,现出一线齿关洁白如冰贝,傅含璋丝毫不在意他的挣扎,不过好在苍天有眼,让孤再次找到了你,这一回孤便是万死,也绝不会再放手了。 不要撕裂的剧痛越来越强烈,林夜北终究按捺不住,开始痛苦地闷哼。 他手指深深嵌入傅含璋的臂弯,苍白的唇角溢出血珠,一滴接着一滴,无休无尽。 看来时机已至。 刺目的猩红映入傅含璋眼底,他微蹙着眉尖,似乎作出了某个决定: 此生你修了无情道,不正是为了隔绝七情,将孤拒之门外么?可是 孤偏不会教、你、如、愿。 说罢他五指成爪,暗红的气流鱼贯而出,不偏不倚地刺入了林夜北的心口! 比先前强烈千万倍的痛楚铺天坠落,林夜北失神地大睁着双眼,眼睁睁看着他手指化刃,深深刺入那枚雪白幼芽的根系,再毫不犹豫地全部截断、抬手拽出。 整个过程由魔气入体完成,丝毫没有见血,躺在傅含璋掌心的无情根还在微微颤动,他却只是极轻极冷地翘了翘嘴角,然后收紧了指尖。 啪。 无情根在他手心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林夜北也浑身巨震。 他不用内视就能清晰地看见,内腑中的金丹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随即崩解为万千碎屑。经脉中充盈的灵力也纷纷化作轻烟散出体外,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从无情根被废的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修为散尽,丹田俱毁。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间能感受到冲上咽喉的腥气,一大口鲜血几乎是从口中喷出,淅淅沥沥浸染了身下的被褥。 意识如潮水般退去,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悲伤或者绝望,就急速倒气,陷入昏迷。 而在他失去知觉的刹那,傅含璋也猛然松开手,大喝一声:温舒窈,快进来! 得令,陛下!一团缥色的影子从床尾的屏风后闪出,眨眼间掠到了傅含璋面前。 来人是名少年模样的魔族,身高只到傅含璋的腰际。 他臀后生着团毛茸茸的兔尾,脸上一双粉紫色的眸子扑闪扑闪,面庞圆润,神情狡黠: 您这么快就完事了?微臣还以为会更久呢。 孤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趁着他情绪最激动的时刻用魔气销毁了无情根,傅含璋懒得和他废话,你快看看他的状况。 温舒窈缩了缩脖子,他跟随在魔君身边多年,自然能感觉到这位大佬的情绪不怎么好。 抬手搭上林夜北的腕脉,他皱着圆点眉细细感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无情根最为松动,也得亏陛下您下得去手,现在他除了修为尽废元神虚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修为尽废四个字时,傅含璋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元神受损是怎么回事? 温舒窈吐了吐舌尖: 这小美人近日恢复了太多记忆,本就破损的神魂承受不住,加上情绪的猛烈冲击,现在状况很危险。只有用华元草与丹粟花熬出的汁液,混合魔域的疗伤圣药雪兰琼脂才能修复,否则他根本醒不过来。 孤记得雪兰琼脂宫中尚有几瓶,至于华元草与丹粟花,血蟾妖王的宝库中似乎存了不少。 回忆起与林夜北初遇的场景,傅含璋凌厉的眉目稍显柔和,正巧南境作乱的魔族尚未处置,孤正好亲自去走一遭。 你在这里照顾好他,若有人伤了他一根毫毛,孤唯你是问。 他深深凝视了林夜北一阵,随后身形一晃,消散在一片暗红雾气之中。 确认魔君离开,温舒窈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他掐了道印诀清理干净林夜北身边的血迹,又将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好,身后却冷不防响起一声叹: 分明是为了救人性命,却又半分情面也不留,陛下可真是 呀!温舒窈被这声幽幽长叹吓得西子捧心,煞白着一张脸回过头,怒斥道: 左护法大人,您下次露面前能打声招呼吗?长岐宫内的魔医就在下一人,若是给您就这么吓得背过气去怎么办?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在他身后,巫月婪黛眉皱起,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张温柔清秀的男子面孔。 这些医修为何都让人如此心烦意乱? 作者有话要说:小北不伤心,火葬场会有的!!!含璋现在的作都是以后的泪啊泪 我保证会继续精彩下去的!!虽然心里还是很难过,一定会努力调整,感谢大家的安慰QwQ 求一个收藏评论~感谢大家~ 第31章 金丝雀 得了吧,你这只千年雪兔妖岂是轻易能被吓死的。 巫月婪理了理情绪,失笑道:倒是林道友林公子的状况怎样了? 他伪装成南无月的时间太久,一时没留意说顺了嘴,引起了温舒窈的注意: 你唤这小美人道友?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从前任魔君傅成泽在位起,他就是长岐宫中的魔医,因此即使是面对左护法,也不必拘泥太多礼数。 想到傅含璋此刻也不在附近,巫月婪斟酌了片刻,还是如实交待: 他是天泪城那位的转世。 这句话震得温舒窈浑身一个激灵,又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林夜北的相貌,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先前我觉得眼熟可他分明神魂缺损,修为也只是金丹后期,按照那位的本事,不该落得如此境地呀? 更何况,如今他被摘了无情根,功力全失,不可能对陛下造成任何威胁那陛下执意将他留在长岐宫又是何意? 他那边还在疑惑,巫月婪已然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什么?陛下拔了他的无情根? 苏同光的话言犹在耳,他当然知道剥离无情根意味着什么。 修为尽废对一名仙家修士而言称得上毁灭性的打击,若非恨极,不可能如此决绝。 可根据他的观察,傅含璋和林夜北的关系,明明早已比一般师徒亲昵得多。 他原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足够让那人暂时放下仇恨,没想到大比第三试竟然直接将他们带回了戮天之战中。 甚至更有甚者,让傅含璋重新经历了一回百年前的痛苦,之前的温情也化为泡影。 巫月婪蹙眉回忆,他在幻境中附身在天泪城一名高阶修士身上,与孟城主等人有所接触。 虽然一切尚未明朗,他却本能地感觉到,事情的真相或许并不是傅含璋所以为的那样。 至少司曦的抉择或许并不是绝情自保,而是事出有因。 而且,魔君幼年由司曦抚养长大,他体内有两处丹窍这一事实,对方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这些日子,还要劳烦你多照顾着林公子一些, 巫月婪沉郁地叹了口气,魔龙丹会影响心志,让陛下不可避免地变得阴狠暴戾,若是他一时冲动伤了林公子,可就大事不妙了。 温舒窈对他这番话的含义心知肚明。 百年前,傅含璋被天泪城修士剖除了多年修炼的真龙神丹,全身魔气逸散无法控制。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3) 若非在坠落堕神台的过程中觉醒了魔龙丹,他也不可能抗住灵力风暴的侵蚀,再将魔域妖兽的魔气纳为己用。 但魔龙丹自身太过强横,也影响到了傅含璋的神智,让他变得敏感多疑、暴戾嗜血。 每每到了修为进阶时,就需要吸食属性冰寒的灵力者之血,平息魔龙丹的沸腾。 傅含璋离开魔域的时候,修为就已经接近了渡劫中期。 三个月以来,他为了掩饰魔气伪造了丹窍内腑,魔气被他压抑在丹田之中,进一步提炼凝实,想必进阶到中期境界也用不了几日。 陛下的状况确实不太乐观,方才他拔除无情根时险些没能控制住魔气,如今去一趟南境再返回,情况只会更糟糕。 温舒窈无奈地叹息,看来也是时候联系那位调养身体,以备不时之需了。 从北境长岐宫往返魔域南境的路途长逾千里,傅含璋却只用了两日。 他注视着温舒窈将三种灵药混合在一处,辅以滋补的药汤倒入玉碗中,忽然伸手接了过来: 孤亲自来。 温舒窈一个激灵,想起巫月婪的叮嘱,忙不迭将碗交到他手中。 这灵药来之不易,效力极强,若是小美人身子受不住,还要劳烦陛下为他疏导一二。 他跟在傅含璋身后弱弱地添上一句,趁着对方还未发怒,急忙飞也似的溜了出去。 傅含璋微微喘息,蹙眉将胸腔中翻涌的烦闷压下。 近段时日他修为进阶在即,魔龙丹搅动得体内魔气躁动不安,控制情绪也越发困难。 此刻,只是远远瞧着那昏睡的人,他就觉得心跳如鼓。 有什么可怕的冲动呼之欲出,让他想要将那单薄的白衣人影揉进骨血,拆吃入腹。 连日的伤病和心痛早已把林夜北折磨得形销骨立,他明明仰卧在榻上,乍一看被褥竟然没什么明显的起伏。 傅含璋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只觉得触手冰冷,弧度锋利得能割伤人。 你瘦了许多师尊。 指尖滑落,停留在苍白干裂的嘴角,他动作顿了顿,随后端起碗,饮下一口药汁。 长发垂散,他衔着林夜北的唇,将汤药一口一口哺喂进去。 混合着华元草的雪兰琼脂滋味甘甜,清冽的滋味弥漫在唇齿间,诱使得人如醉如痴。 最后一口药汁喂下,傅含璋舐着那冰凉柔软的唇瓣,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他脱下外袍,掀开被褥躺在林夜北身边,魔龙丹带来的灼热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去,很快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林夜北昏迷未醒,却下意识地朝他靠近,他也顺势张开双臂,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师尊,是不是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不会厌恶孤,不顾一切地想要推开孤?他深深嗅着林夜北发间的松木冷香,收紧了手臂。 孤曾经是龙族厌弃、世人冷眼的妖孽,是你收养孤,带着孤修炼,也是你给了孤希望,又亲手毁灭。 他将炼化后的无属性魔气输入林夜北经脉中,加速着药力的吸收, 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你德高望重,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仙,为了世人、为了天泪城,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孤。 孤不想再这样了。他的眼睫扫在林夜北脸颊上,孤要绞了你的羽翼,让你永远待在孤身边,哪里也别想去,也没有旁人胆敢觊觎。 你只能是孤的,是孤一个人的。 猩红的凤眸眯起,魔君的呢喃带着阴狠又缱绻的意味,不时有暗红的气流从他丹田中涌出,在那精致眉眼间添上几抹痛色。 而蜷在他怀中的林夜北也微蹙着眉,丝丝微弱的冰蓝灵流沿着两人纠缠的臂弯蔓延开,逐渐与暗红的魔息形成胶着之态。 温舒窈调制的灵药效力非凡,加之傅含璋的调理疏导,林夜北的经脉和识海逐步修复,次日早晨便苏醒过来。 他如今失了金丹和修为,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甚至因为神魂残损和寒症更加虚弱。 昏睡三日没有进食,他只是稍微动了动,就感到一阵强烈的耳鸣和心悸,喉咙里火烧火燎地发痛,忍不住低声唤道: 水 立刻有人将杯沿凑到他嘴边,他近乎失态地灌了好几口,才勉强顺过气来,抬起眼,立刻对上了一双殷红的凤眸: 师尊,你醒了。 你记忆呼啸而来,无情根被拔出、自己受折辱的一幕幕闪现眼前。 林夜北浑身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他的手掌: 你别碰我! 琉璃杯盏脱手落地,碎裂成片,傅含璋的眼神很快阴鸷下去。 他撑着床沿起身,明丽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忽然伸出手,紧紧捏住了林夜北的下巴: 师尊可是忘了,你如今功力全无,还身在孤的长岐宫? 心口的无情根消失,诸多情绪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林夜北无法分辨,只觉得心酸又屈辱。 傅含璋的爱恨痴缠都是给司曦的,除了这三个月虚假的师徒情谊,他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受制于人无力抵抗,他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忍着下颌传来的刺痛,他颤抖着别开视线,不再看傅含璋的脸,腹中却不适时地传来一阵轻响。 孤险些忘了,师尊三天没进食,定是饿了。傅含璋不肯给他留颜面,噙着笑从床头的斗柜上端起食碟,送到他眼前: 这些肉包子还热乎着,师尊尝尝看? 食碟里端端正正排着四个小笼包,面皮松软,香气扑鼻,包子褶打得齐整。 如果忽略掉长岐宫以及自己的身体状况,眼前的一切和三月前根本没什么区别。 这种想法让林夜北如鲠在喉,腥气直往喉头上涌,他侧过脸,闷声咳嗽: 咳我不要。 你现在的身体和凡人没什么差别,傅含璋捏着盘沿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当真要这样任性? 傅含璋,林夜北苍白的唇角浮起艳色,这样虚与委蛇,根本毫无意义,你不如 师尊欠孤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魔君脸上的笑容陡然结了冰,暗红的魔气将手中的食物餐盘化为齑粉,五指如电,狠狠掐上了他纤细的脖颈: 而且你没有资本同孤讲条件,事态如何发展,只能由孤说了算。 眼看着窒息的潮红漫上了林夜北的脸,他才冷笑着收回手,修匀指尖涌动出暗色的光泽,缠上了林夜北的手腕脚腕。 你休想离开孤身周五尺之地。 孤这段时间不在魔域,积压了很多事务要处理,你换上这身衣袍,随孤上朝。 他说着站起身,扬手轻招,捧出一件绣着银凤暗纹的华贵长袍。 不等林夜北反应,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坐起。 双臂无力地张开,任由傅含璋将雪白衣袍穿在身上。 魔域之事,与我无关。 林夜北死死拧着眉心,面色冷如冰雪。 可孤已经传令下去, 傅含璋知道他无力反抗,快意地翘起嘴角,今日早朝,孤便要向全境昭告,究竟谁才是孤从凡界寻回的魔妃。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高甜预警!立魔妃啦~ 暴君樊笼这一卷就是这样,一把刀一把糖接着来~希望大家还喜欢嘿嘿 求一个收藏评论~我会继续发红包~ 第32章 立魔妃 魔妃? 林夜北气得胸口憋闷,若不是被缠住了手脚,当真想狠狠赏傅含璋一记耳光。 不管如何仇恨,他们都有着师徒的名分。 可那人不仅公然在榻上折辱他,甚至还要将这段不伦的关系公之于众在那群穷凶极恶的魔族面前。 傅含璋,他胸膛剧烈地起伏, 你荒谬! 师尊这句话好生奇怪, 傅含璋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甚至故作不解地歪着头,笑道, 孤不远千里来到凡界,不正是为了将你找回,以圆三百年前的遗憾么?难不成你以为那当胸一剑,还能把过去的承诺也抹杀了不成? 我和你能有什么承诺 林夜北恼怒地喘息,他素来清冷淡漠,从来没有愤怒到如此地步,这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不住脚。 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脑海中也不受控制地闪过零乱的画面。 似乎在不可追溯的往昔,自己真的曾经与元昭在浩瀚星空下相依相偎,许下携手一生的郑重誓言。 然而最后,一切都出了错,司曦刺出了那一剑,也终结了所有的幸福和希望。 心口蓦然一阵绞痛,明明无情根已经被除去,袭来的痛苦却比以往强烈千倍百倍。 他跪倒在地,鲜血不断从嘴角洇出,斑斑驳驳地溅落在雪白的衣摆上。 出乎意料的,血迹并没有沿着衣料晕染,反而被衣衫表面泛起一层濛濛光华隔绝在外。 师尊就这么厌恶孤? 傅含璋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抬手将他打横抱起,难不成做孤的魔妃,对你而言如此不堪? 林夜北窝在他怀中细细弱弱地咳,他本就身体虚弱,加之怒火攻心,此刻根本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你放开我他试图推开傅含璋的手臂,却被对方更加有力地箍紧。 你最好别再挣扎,否则孤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傅含璋俯身堵住他柔软的唇,随后让浓郁的魔气覆盖周身,转眼间来到了长岐宫大殿门前。 他抱着林夜北,踏着猩红的绒毯一步步走上墨玉铸就的长阶。 在两侧等候的魔族将领纷纷低眉顺眼地拢着手,后排的众人却有些按捺不住,不久便有人交头接耳,窃窃议论起来。 这便是陛下不辞辛苦,前往凡界找回的魔妃? 传闻魔君陛下回宫后不久,就匆匆赶去了南境寻觅灵药,只怕正是为了她吧? 也不知这魔妃是何等人物,姿容可比得过重华殿里的那位? 傅含璋对这些碎语置若罔闻,他在大殿屏风前的王座上坐定,揽着林夜北的腰肢,让他紧紧贴在身旁。 王座下并肩立着两道身影,左侧那人容貌稠丽,媚骨天成,正是长岐宫左护法,九尾天狐巫月婪。 而右侧的那位则显得格外挺廓高大,剑眉凌厉,高鼻深目,古铜色的肌理下隐隐有灵光流转,如同一柄精光内敛的利剑。 除了魔君座下征战八方、无一败绩的右护法秦语苍,再不作第二人想。 随着魔君落座,早朝开始,左右护法清点了理应列席的将领人数,便开始汇报起魔域近日的动向来。 林夜北靠在他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才知晓,当日傅含璋之所以会出现在不归幽林,是因为南境的青翼隼王澹台烈作乱,他前去镇压,负伤后顺势到血蟾妖王那里修养。 没想到魔域一场动乱,竟铸就了他和自己的重逢,想来当真是叫人唏嘘。 接连三天粒米未进,饥饿感越来越强烈,林夜北眩晕得厉害,忍不住蜷起身子,按住腹部。 留意到他的动静,傅含璋墨眉皱起,抬手止住座下将领的陈述,向身边侍女嘱咐了些什么。 很快有人将一盏琉璃盅送到他手中,打开后是一碗温热的椰香燕窝,雪白汤汁表面漂浮着红枣和枸杞,清香滋补。 喝了它。 他把琉璃盅端到林夜北眼前。 那双淡褐色的眸子眨了眨,满眼都是茫然与怀疑,让他心中一瞬间又酸又软,语气也温和下来: 师尊是想自己吃,还是孤喂你? 他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殿内百余名魔族的目光顿时齐刷刷集中到了二人身上。 林夜北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急忙接过了燕窝盅。 自己来。 他声若蚊蚋地应了一句,低下头,再也不肯看傅含璋一眼。 魔君阴郁的脸上这才有了几丝笑容,他冲着下方的魔将扬了扬下颌,示意对方继续。 在镇压了南境的祸乱之后,魔域境内尚算稳定,魔将汇报了东西北三境的近况,就退回了队伍中。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右护法秦语苍忽然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傅含璋点头应允,只听他徐徐道来: 近日凡界的线人来报,称来自风雨山的三名修士联名请命天泪城。他们认为天泪大比中混入了魔域奸细,致使仙门修士被掳走,请求天泪城出兵援救。 林夜北喝汤的动作一顿,他意识到秦语苍提及的正是自己的师兄弟们,立刻绷紧了神经。 傅含璋噙着笑意,指腹摩挲着他的肩头:天泪城那边怎么说? 回禀陛下,或许因为请愿的这三名修士都是天泪大比的优胜者,一向不干涉凡界事务的天泪城,这一回却态度暧.昧,似乎有向魔域出兵的可能。 秦语苍面色肃然:天泪城中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少说也有五十人之众,倘若真的向魔域发动攻击,恐怕 若说为了区区一名修士,天泪城就出动大量兵力,只怕不太可能吧。 不等他说完,巫月婪就抿嘴笑道,千百年来,凡界天资最高者都被拔擢去了天泪城,也不可能独独缺这一位啊。 傅含璋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凤眸中神情冷肃: 阿婪说的有理,如果天泪城真的答允出兵,只怕是另有企图。语苍,你尽快调遣军队增加魔域各出入口的守备,同时加强对天泪城的监控,有任何异动,立刻上报于孤。 他接着叮嘱了秦语苍几句,才垂下眼眸,取走林夜北手中的空盅,又细致地拭去他嘴角的汤渍。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4) 后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强势地拽回: 师尊可吃饱了?若是不够,孤再给你准备些别的吃食。 大可不必。林夜北语气冷淡,耳根却不自觉地发红。 傅含璋见他恼恨又羞窘的模样,心中愉悦得很,忍不住勾起嘴角,朗声道: 对了,孤早已告知过你们,今日早朝要宣布一件大事。 他挑起林夜北的下颌,让他面向下方的魔族臣子: 你们看清楚,这名凡界修士从此以后便是孤的魔妃,是能立在孤身边的唯一一人。 若有任何人胆敢觊觎,或是动他一根汗毛,立刻杀无赦。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林夜北被他扳着身子面向前方,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可这副薄怒的模样落在傅含璋和附近的魔族眼中,却又成了另一副光景。 人族的骨骼生得比魔族娇小,皮肤也更加细腻白皙,被身上华美贵气的白袍一衬,越发显得他气质脱尘,冰肌玉骨。 浓黑的长发沿着晶莹的肌肤披散,凝玉般的面容上黛眉秀逸,一双淡褐灵眸水光盈润,琼鼻下悬着一弯色泽浅淡的唇,薄美的下颌延伸出纤细流畅的肩颈线,清丽得惊心动魄。 难怪魔君陛下色令智昏,甚至不惜抛下政务远赴凡界。 如此天人之姿,又有谁能不魂牵梦萦? 秦语苍的反应却与其他人有些不同,他的视线在林傅二人之间转了又转,忽然沉声道: 臣斗胆问陛下一句,魔妃殿下可正是那位失踪的风雨山修士? 见傅含璋没有否认,他又追问道: 能参与天泪大比的修士都是仙道佼佼者,想必此前也歼灭过不少魔族吧?更何况,陛下一直留在重华殿的那位 右护法怕是多虑了, 巫月婪见他越说越离谱,急忙打断道,自古仙魔对立,若要斤斤计较,我们又杀了多少修士?况且陛下刚刚寻回魔妃,又何必说这些令人不快的话? 说罢他暗暗瞧了一眼座上的傅含璋,见对方没有明显发怒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熊妖战力非凡是不假,可心智着实堪忧,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该在魔君情绪不稳的节骨眼戳人家痛脚。 更何况重华殿里的那个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取血的药鼎,哪能和林夜北相提并论? 好在傅含璋并没有过多计较秦语苍的言论,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不管之前如何,从今日起他便是孤的魔妃,他的一切也由孤来定夺,无人能置喙。 若没有其他事,就散了吧。 他抱着林夜北站起身,魔息涌动,转眼间离开了大殿。 临近渡劫中期的修为自然能支持着他无视空间距离,自由来去。 可这对于林夜北来说就没那么好受了,直到傅含璋收敛起魔气,抱着他步行了好一阵,他才勉强从头晕恶心中缓过神来。 你不许伤我师兄师弟。 他实在是太虚弱,即使很用力地说话,也只有凑近了才能听清。 傅含璋弯起殷红嘴角,他之所以当着林夜北的面让秦语苍汇报,正是为了让他也知道那几人目前的状况。 他们是他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倘若自己拿捏着他们的安危,想必眼前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师尊不想让孤动他们? 他埋首在林夜北颈间,眼睫与嘴唇的距离不过咫尺:那就要看你能否让孤舒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众喂食+宣誓主权成就get! 会还是含璋会~小北又是否会如愿让他舒心呢? 一切尽在下一章!评论发红包~ 因为要换榜单,下次更新时间是明天18点哈~ 现在慢慢能从前几天的绝望里走出来了,但心里还是很憋闷。因为在jj写文是很残酷的一件事,v前会看收藏,可一旦在入v之后收益不够,夹子没能带起来,面对的就只有无尽的轮空和毒榜。 我的上一本、上上本都是这样的结局,原本以为暴君前期的好势头可以给我带来新的气象,结果并没有而且最致命的是,没有榜单就意味着没有曝光,读者也会逐步流失,我无法预判以后这本文会是怎样的走向,是否又会回到痛苦单机的情况。 这是在佳作榜上的最后一天了,希望读者能多眷顾我一点,再上涨一些吧TAT我努力地雕琢语句、修改剧情想带来更好的读者体验,但可能曝光惨这一事实阻碍了暴君更多的可能,想想真的是很心痛很心痛TAT 感谢在2020050509:28:44~2020051020:5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竹里馆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梅煮酒、顾安笙2个;生生不息、听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qoo、主播、想火的阿狸10瓶;倾世寻南5瓶;顾安笙4瓶;44365088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破血脉 傅含璋的语气太暧昧,即使语焉不详,林夜北也不难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再怎么说,自己都是他的师尊。 就算是为了补偿前世的亏欠,自己或许能暂时容忍,却绝不能舍弃尊严,主动讨好。 他微微别开目光,这才发现傅含璋带着自己来到了一方巨大的浴池边。 脚底的地面由紫水晶铺就,在前方深深凹陷下去,形成一方直径十米有余的水池。 池中盈满热水,雾气氤氲,还有各色花瓣漂浮在水面。 这方天然水晶,是东境白睛虎王的贡品,傅含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百年前他输给了孤,投诚之余也将境内最珍贵的宝藏送了来。孤嫌这水晶体积太大,就让工匠改造成了这处紫晶汤,用于沐浴。 林夜北抬眼望去,浴池上的天顶由打磨光滑的墨玉筑成,四周环绕的烛火和夜明珠的光影倒映在其中,如同漫天星辰,奇幻瑰丽。 他忽然想起,整座长岐宫始终都是灯火通明的,似乎它的主人对魔域的黑暗十分排斥。 张了张口,他依然不知该如何称呼傅含璋,沉默片刻才说道,你处处点着长明灯是因为怕黑么?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不知是因为失去了无情根还是别的缘故,脑海中一团乱麻,言行都似乎不受自己控制。 分明是傅含璋处心积虑地隐瞒身份、欺骗于他,又强行将前世对司曦的仇恨加在他身上,让他修为尽失、受制于此,甚至还拿魔妃的名头来羞辱他 他却始终没办法真正的厌恶和仇视对方。 至少今生,那人曾经是自己信赖关爱的小徒弟,是不顾性命也要守护自己周全的人。 加之前世的记忆不断闪回,也与亲身经历没什么差别。 林夜北忍不住叹息,涌上心头的情绪太多太复杂,他残损的神魂根本无法驾驭。 若是自己生来完整就好了或许就能处理好这一团乱麻,或许就能让傅含璋不那么难受。 师尊不记得了吧, 与此同时,傅含璋揽着他的腰,让他落地站稳, 前世孤降生时天露异象,龙族将孤视为祸世妖孽,囚禁在龙宫水牢之中长达百年那里暗无天日,若非师尊心善带走了孤,孤或许永远也无法离开。 所以孤厌恶黑暗,所到之处必须灯火通明,否则心底难安。 他笑了笑,褪下自己和林夜北的外袍,走入紫晶汤雾气弥漫的浴池中。 包裹在华美长袍中的身形只看得出高大,解开束缚后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情。 宽肩窄腰,蜜色的肌肉轮廓流畅分明,掩映在水雾中似隐若现,令人心跳如鼓。 师尊,过来, 傅含璋朝林夜北伸出手,这是魔医调制的药浴汤,有助于你身体的恢复。 林夜北的目光停留在他稠丽的凤眸和殷红的嘴角,喉头一阵发紧。 自己体内的暗伤未除,无情根留下的伤口也没有愈合,通过药浴修复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可如今临近满月,寒症的影响让他十分怕烫,以紫晶池水的温度看来,无异于一场酷刑。 然而他的犹豫落到傅含璋眼里,就等同于厌恶和拒绝。 气海中的魔龙丹又开始蠢蠢欲动,暗红的气流从丹田内涌出,他凤眸中温柔的神采消退,代之以冰冷的疯狂。 孤说让你过来。 他不等林夜北反应,就五指回缩,攥紧了束在对方身上的魔息。 猝不及防失去平衡,林夜北踉跄着跌入水中,热水沾上皮肤带来火灼的剧痛,他疼得抽气,又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倘若他的修为还在,还能暂时封闭神识忍耐,可如今疼痛无孔不入,他甚至连正常思考都做不到,满心都是如何脱身。 他手忙脚乱,挣扎着从水里站起,又立刻被傅含璋蛮横地拉回。 那人双臂如铁,不由分说地将他箍在怀里,指尖摩挲着他因为忍痛而惨白的脸,阴沉道: 怎么,师尊不愿和孤一起沐浴? 不林夜北本能地想要否认,身上却实在痛得厉害,让他开不了口。 而且傅含璋的丹田处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温度甚至比池水还要高得多,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他的筋骨焚化。 喉头发出细碎的呜咽,他挣扎着,想要推开禁锢着自己的手臂: 你放开我 可这只能让傅含璋更加愤怒,他紧捏着林夜北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方才在朝堂上,你不是还能假意对孤温情相待么?怎么,才过了一小会就原形毕露了? 他越是恼怒,周身的温度和魔气就越恐怖,林夜北实在禁受不住,也没办法同他解释,只能咬着牙拼命抵抗。 两人推搡的过程中,不慎撞上了浴池边缘突出的水晶。 锋利的切面将林夜北的侧颈割开一道口子,鲜血沿着伤口小蛇般蜿蜒,同时逸出的还有浓郁的冰雪气息。 灵力涌出的刹那,傅含璋的动作也突兀地停顿下来。 林夜北功力全失,体内的寒症却在,甚至由于没了自身修为的束缚,逸散的极寒灵力比以往还要强横的多。 他体内的魔龙丹感受到极致纯净的冰雪气息,顿时传达出强烈的渴求情绪。 魔龙丹生性邪异,不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魔君的性情,让他变得暴戾嗜血,更会在他功力进阶时让魔气沸腾。 这时唯有大量吸食含有冰属性灵力的血液才能抑制,重华殿中的那位药鼎也是为此而设。 而除了温舒窈,甚至连傅含璋本人也没有意识到,在长期压制魔气以及林夜北的灵力诱使下,他这次的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在动作停顿的瞬间,他双眸中瞳孔妖异地竖起,暗红的魔气水银泻地一般扩散,紧接着忽然偏头,张口咬上了那处冒血的伤口! 唔! 尖锐的犬齿切入皮肉,林夜北疼得发颤,却被傅含璋牢牢钳制在池边无法躲避。 感受到血液从伤口处飞速流失,他浑身阵阵发冷,挣扎的力道也一点点弱下去。 意识渐远,他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天穹,眼前隐约浮现出朦胧的画面。 在不可追溯的往昔,自己仿佛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 好像那时,元昭刚刚凝练出真龙神丹,他体内的另一处丹窍被彻底阻塞,火焰灵力汹涌反扑,司曦于是切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蕴含着冰雪之力的血液喂给他。 可是为何他会有两处丹窍? 眼前的光影一丝丝黯淡下去,林夜北再也支持不住,向后软倒。 他双臂落进池中,水花溅了傅含璋满脸,才终于将他从混沌的状态中唤醒。 猩红的凤眸中满是迷惘,胸臆中翻涌的魔气却已经平息下来。傅含璋皱着眉思索了一阵,才想起事情的经过。 自己似乎受到魔龙丹的影响,暂时失去了神志,然后 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变,视线落在林夜北侧颈血肉模糊的创口上,浑身剧烈颤抖。 伤口虽然被撕扯得极深,却已经渗不出血来。那人冰白的肌肤也失去光泽,眉宇间萦绕着浓浓的死气,呼吸更是微弱至极。 师尊? 傅含璋失神地触碰他的脸颊,为指腹下冰冷的温度怵然心惊。 他开始慌乱地向林夜北体内注入魔气,那人却只是从嘴角涌出几星血沫,呼吸和心跳越发低弱下去。 不,不他长睫不住抖动,眉心抽搐,被巨大的恐惧摄住了全副心神, 孤不许你出事你不能,不能离开孤 白光一闪,浴池边的雪色长袍被他抓在手中,囫囵包裹住林夜北的身体,傅含璋眼神一凝,发动了瞬移的术法。 下一刻二人就出现在了温舒窈的药庐内。 雪兔妖原本正舒舒服服地靠在藤椅上品茗赏月,眼前冷不防出现了浑身湿透的魔君,登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我的祖师爷爷!陛下您这是怎么回事? 他弹坐起来,见傅含璋颤抖着敞开怀中人的外袍,六神无主地道: 魔龙丹一时失控,孤错将师尊当做了药鼎 这小美人才刚好了些,陛下您怎么又 温舒窈看着林夜北身上狰狞的伤口,只觉得脑仁抽痛,劳烦您快些将他放在榻上。 他探了探林夜北的脉象,神情严肃,又掀开他眼皮查看一番,眉宇间的纹路皱得更深,末了焦灼地绞着手,长叹道: 全身精.血去了十之有七,若非灵药吊着,这样的伤势早就要了命。 如何才能救他? 傅含璋眉心抽动,木质床架的一角立刻被失控的魔气化为齑粉。 他气血亏空,须得用他人的血液补充才可,温舒窈暗自心疼了一番被他捏碎的梨花木, 当然了,他是人族,魔族的血液肯定是没用的。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5) 傅含璋切向自己腕脉的手停顿下来,他默了默,在指尖召唤出一只火红的灵蝶。 灵蝶生于天地灵气充沛之处,在魔域则通常是用来传讯的工具。 他将魔气灌注到灵蝶体内,沉声道: 语苍,你速速将药鼎带来长岐宫药庐。 带着他话音的灵蝶扑簌簌飞往门外,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响。 一道身着雪色轻容纱的身影款款步入,他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周身气度却极好,尤其是一头如雪银发和点翠灵眸,格外引人注目。 陛下急着召见清琰,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他拈着轻柔语调,脉脉的眼波朝傅含璋扫过去。 第34章 焚妒火 傅含璋拧起了眉。 他记得上次见到这药鼎还是十年前,自己突破渡劫早期境界之时。 那时此人还是一名黑发黑眸的修士,为何今日变成了这副模样? 更何况雪发蓝眸,总会让他想起前世司曦的相貌。 虽说相比之下,眼前这人的发色显得苍白枯槁,瞳色也偏翠绿,总觉得有几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味。 他莫名有些烦躁:你名唤什么? 来人被他这句话唬得一愣,翠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神光,随即抬手摘下了面纱: 看来是清琰面相变化太大,这才教陛下一时辨认不出,是小人疏忽了。 他抬头望着傅含璋,一双剪水眸泫然欲泣,五官倒也称得上清丽秀雅: 小人名唤洛清琰,百年前陛下从仙门仇杀中救下了我,将我带回魔域,我便一直作为陛下的药鼎,为您提供蕴含冰系灵力的血液。 那你为何会变了发色眸色? 一旁的温舒窈忍不住插嘴道,按理说人族修士和魔族不同,正常修炼应该不会改变相貌才对。 洛清琰的笑容僵硬了一刹,随即柔声应答:承蒙魔君厚爱,清琰近日达到了元婴修境界,因为属性冰寒,索性让发色自然变成了与属性相符的白色。至于这眼眸 他笑意温婉:听闻陛下偏爱蓝色,清琰特地劳烦右护法,让他在征战后为我带来蓝眸的魔族俘虏,我再取了他们的魔瞳炼化为己用。 温舒窈听得一阵恶寒,即使夺舍抢功在魔域并不少见,手段这样狠辣的也不常有。 更何况此人最初还是个仙家修士? 然而病榻上的林夜北耽误不起,他也只能忍住嫌恶,硬着头皮道: 洛公子,让我探探你的脉象。 他搭上洛清琰的腕脉,确认对方体内流转的还是修士的灵力之后,又从他指尖取了一滴血,与林夜北的指血一道滴入药碗的清水中。 见两滴血顺利融合到一起,他才松了口气,朝傅含璋点点头:可以一试。 魔医这是做甚? 洛清琰意识到事态和自己预想的有所不同,以往都是让陛下直接吸食我的血液,为何这一回 孤让你来,是为了救人,其他不必多问。 傅含璋不由分说拽过他的手腕,强横的魔息限制住他的行动,随后向温舒窈点头示意。 魔医拈着一根极细的管子,一头刺入洛清琰的腕脉,另一头埋在林夜北的臂弯处,殷红的血很快顺着管道流入后者体内。 被魔气控制,洛清琰没办法行动自如,只能用余光偷瞄榻上睡着的人。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广袖中垂落的一截手腕,皓白如霜雪。 难道,此人便是陛下从凡界寻回的魔妃? 随着失血越来越多,他渐渐感到头晕恶心,心底也愈发烦躁。 即使有心示弱,软了双膝跪倒在地,奈何魔气锁住了他的周身,根本动弹不得。 抽血的过程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温舒窈确定林夜北的脉搏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才撤下了他和洛清琰手臂之间的软管: 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他如释重负地道。 傅含璋紧绷的面庞终于放松了几分,他看也没看洛清琰一眼,便冷声道: 语苍,送药鼎回重华殿。 秦语苍高大的身影很快走了进来,他张开双臂,将浑身僵硬的洛清琰抱起: 洛公子,得罪了。 陛下洛清琰兀自不肯走,纤长手指攥着傅含璋的衣角,泪眼朦胧, 若是来日您功力进阶,清琰还是不放心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傅含璋,他回眸望着林夜北,凤眸中神采莫测。 魔龙丹的沸腾虽然暂时被冰属性的血液压制下去,可只要他没有成功进阶到下一个境界,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次丧失理智。 即使要付出任何代价,他也绝不愿再让那人受伤。 闭关冲击渡劫中期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松了口,孤会让语苍通知你。 那清琰等着陛下的消息。 洛清琰顺从地点点头,埋首在秦语苍的臂弯中,视线经过林夜北身影的刹那,一时间变得冰冷彻骨。 他全程没有作声,直到秦语苍将他送回了重华殿,刚刚站住脚步,后者脸上就迎来火辣辣的一记耳光。 这就是你说的魔君对魔妃并不在意? 洛清琰精致的面庞因为嫉妒而扭曲: 可分明陛下为了救他,不惜抽取我的血液,他这是不顾自己冲关的安危也要先救那人! 阿琰,你先息怒, 秦语苍没有去管腾腾红起的半边脸颊,反手攥紧了他的腕子,此人绝不可能威胁到你的地位,只因他是陛下心中最恨的人。 最恨的人?洛清琰大睁着一双翠眸,冷冷翘起嘴角,秦语苍,你当我三岁小儿么? 他恶狠狠掐着对方的手臂,发泄着愤怒:陛下若是真心恨他,为何会那样担忧他的安危,连眼神也舍不得离开片刻? 我已经按照你打听来的要求变换了容貌,为何陛下还是不肯多看我哪怕一眼? 他抚摸着自己的眉眼,身体发颤: 如今这副模样,即使我成功结了冰元婴,修真界也会把我和魔族视之无二我只能获得他的宠爱,你明白吗? 阿琰秦语苍嗫嚅着,心头抽紧。 眼前这人面目全非、歇斯底里的模样,和他记忆中温婉秀丽的黑发修士天差地别。 纵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他还能清晰想起那时,白衣乌发的少年立在溪水畔,盈盈回顾的一幕。 虽然为魔君寻找药鼎是他的职责,可将洛清琰拉入魔域,最终走上不归路的人也正是他。 更何况,自己也从来没有仅仅把眼前人视作一盏药鼎,甚至愿意为他付出,夺得所渴望的一切。 你放心,他勾起唇,魔君绝不会重蹈覆辙,再爱上曾经背叛他、杀死他的人。 你的意思是洛清琰倏地睁大了眼。 秦语苍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伸指抵住了他的唇,更多的暗中筹划则隐没在帐幔里,不为外界所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天泪城中,气氛同样凝重到了极点。 八名修士列席在议事殿的两侧,除了林夜北的三位师兄弟,以及琼英谷的岑心妍和楚凝烟,还有清意山的陆燕青、慈音寺的无心以及散修叶平骞。 虽然天泪大比第四试因为傅含璋意外中止,但结合前三轮比拼的积分,已经足够推选出前八名的人选。 司和索性直接破格授予了他们大比优胜资格,并让鹿赟如约带领着他们来到了天泪外城。 天泪城分为内城和外城两部分,只有中阶灵修以上弟子能够进入内城修炼,外城则留给天泪大比的新晋修士以及初阶灵修居住。 尽管获得大比优胜称得上年轻修士最大的荣耀,在场众人的脸色却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苏同光、游思渚和聂弋三人,神情冷凝得能滴出水来。 师尊都已经和四长老会面了一个多时辰,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 苏同光终究是按捺不住,开始质问面前的鹿赟等人,作为大比的筹办方,难道不该对被魔族掳走的修士负责么? 鹿赟同样眉宇紧蹙,毕竟这样的先例之前从未有过,至于逍遥君秋风陵能够直接为寻找门下弟子,直接找上天泪城四长老本尊,也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切事务四长老自会定夺,道友稍安勿躁。他无奈地抄着手,在下只负责大比,无权插手天泪城的军备布置,还望诸位海涵。 若是天泪城执意不肯援手,我们师兄弟三人前往魔域也没什么不可。 聂弋嘴角的弧度锋利森冷:更何况第二试中意外出现的魔兽,你们可还没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呢。 聂道友说的在理,一旁的陆燕青也沉沉开口, 和在下一同参加大比的夏师兄,也是在第二试中被魔兽抓伤,如今还在病榻上不能起身,希望天泪城能妥善解决此事。 我和师姐与失踪的林道友有过一面之缘,若非他仗义援手,我们恐怕都无法顺利参与大比,出了这样的事,天泪城理当负责。 冷美人楚凝烟不动声色地加码,立刻让局面更加胶着,鹿赟焦躁不堪,正想着说些别的话缓和气氛,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清隽的身影信步走入,缥色衣衫流云般翩飞,面如冠玉,身材修匀,他的脚步很慢,身形却快得带出了残影,转眼间就到了众人眼前。 来人周身涌动着清淡的酒香,看上去不像个修士,倒十足是个温润的文人君子。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年纪,眉间一点朱砂痣殷红如血,在矜贵清雅中平添几分秾丽。 师尊!苏同光三人立刻站起身迎上去,您终于回来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渡劫期的大能,逍遥君秋风陵。 他笑着轻抚苏同光的肩头,随后转向鹿赟,抬起手腕: 四长老已经答允,半月后向魔域出兵。 这怎么可能 鹿赟惊得尾音都变了调,可秋风陵手中的令牌却做不了假。 通体黑色的墨玉令牌上留着四长老专属的刻印,见令牌如长老亲临,调兵遣将自然不在话下。 就算逍遥君修为高卓,可单单以他一介散修的身份,是如何得到四长老如此程度的重视的? 作者有话要说:傅含璋:隐隐感觉头顶有点绿? 不过他对洛清琰肯定是没有感情的啦2333,大家别介意,就是一个剧情小推手而已~ 让我看到你们的小爪爪呀~ 第35章 剖心迹 既然四长老已经答允,还望贵城信守承诺,及时向魔域出兵。 秋风陵没打算给鹿赟留下回旋的余地:魔域中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半个月整备确实有些仓促,可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逍遥君放心,既然是四长老的授意,在下一定会尽快协助上报长老会,给诸位一个交代。鹿赟面露无奈,却只能点头应允。 他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安排众人返回各自的住处歇息,秋风陵的住所与苏同光相邻,在回程的路上,苏同光也将天泪大比的经过一一陈明。 看来魔君最初便是冲着小北而来, 秋风陵从袖中取出一只袖珍酒坛,开封小口啜饮,当初我在山下捡到他时,就猜到他身上的天堕痕来历不凡没想到竟然会与戮天之战有关联。 苏同光听着他的话也有些心惊,他并没有交代清楚第三试大战幻境的许多细节,秋风陵却能够捋得条理清晰。 师尊,您怎么会对天泪城的秘辛如此了解?他试探着问道。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待时机合适,为师自然会告诉你们。 秋风陵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 在苏同光看不到的角度,他清俊的身影倒映在光滑的晶石墙壁上,悄无声息地产生了变化。似乎变得更加高大,墨黑的眼眸也泛着澹澹银光。 和第四试上,云修眼底闪过的光芒如出一辙。 这些细节苏同光并没有留意到,他眺望着远方的云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巫月婪的音容来。 等到天泪城出兵魔域,自己就不可避免地会与那人站在对立面 那时,他心中,可会有哪怕一丝犹豫,或者悲伤? 凡界尚且还是黄昏时分,与此同时,魔域却已经过了午夜。 傅含璋屏退了包括魔医在内的所有侍从,整夜守在林夜北身边,贴身看护。 林夜北之前被他吸食了太多血,即使抽取了洛清琰的血液补充,半夜却依旧出现了体温下降的情况。 壁炉中都点燃了炭火,他还是冷得发抖,傅含璋无计可施,只能也上了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为他取暖。 师尊,你总是拿捏着孤的命脉,傅含璋把他的手脚温暖包裹,孤确实恨你,但也绝不能失去你。 温热的气息拂在林夜北眼睫上,他动作极其小心,仿佛面对着某种易碎的器皿。 你现在没了修为,轻轻磕碰就能要了你的命,孤好不容易才把你从凡界带回来,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他凝视着林夜北苍白的睡颜,只觉得喉头一阵发苦,忍不住侧过脸,唇瓣找上那处清甜的柔软。 很快,馥郁的松木冷香就充盈了唇齿,傅含璋长睫抖动,手指不自觉地探进他浓黑的长发,加深着这个吻。 直到他的姿势压迫了林夜北肩头的伤,微弱的呻.吟传到耳边,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眼前这个人都是深入他骨髓的剧毒。 情之所钟无药可解,只有夜夜梦回饮鸩止渴,或者不顾一切拥他入怀,才能稍微缓解椎胸之痛。 绝境中的希望才最残忍, 他紧咬着后槽牙,气息不稳:孤宁愿你从来不曾和颜悦色,低声示弱,这样孤还能狠下心来,将过往的一切一一报复。 可你这样,让孤怎么办?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6) 指尖摩挲着林夜北的眼睫,再轻移到微红的眼角,傅含璋这才发觉,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湿润了。 林夜北蹙着双眉,身子发颤,一方面是因为气血亏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陷入了梦魇之中。 朦胧的视野中,他跟在一名身材高挑、衣饰华丽的女子身后,沿着昏暗空寂的长廊往前走。 两侧的墙壁由玄铁栅栏筑成,后方是一间间囚室,不时有或痛苦或愤怒的低嚎从中传来。 仙尊大人,面前的女子回过头来,面容娇丽,头顶一对天青色的龙角格外醒目, 劳烦您跟着妾身纡尊来这水牢,龙儿他就在最深处的囚室里从出生次日便是如此。 林夜北,或者说是司曦点点头,眉尖微颦:西海龙王可知晓此事? 君上对太真古卷中记载的祸世妖孽深信不疑,加之龙儿正是千年难遇的双生子之一,又生来拥有两个丹窍这一切都与古卷的记载吻合。 女子惆怅地叹息,她贵为西海龙王元夙的王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庇护: 龙儿自从降生后就被君上关在水牢内,按照古卷的说法,若以外力摧毁,反而会使魔龙丹提前觉醒。唯有在另一个丹窍中修炼出真龙神丹,才能压制魔气的扩散,不为祸世间。 所以妾身恳求仙尊 龙王妃在最内部一间囚室前停下了脚步,转身跪倒在司曦面前: 听闻您座下尚无弟子,能否让吾儿跟随在您身边修行?若是能够练成真龙神丹,就能够压制他体内的魔龙丹,他也不用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中度过一生了! 司曦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转过目光,望向了铁栏内的小龙。 与西海龙族惯常的外貌不同,那头小兽通体呈现出紫黑色泽,浑身皮毛光润。只有他手臂长短的身子蜷成一团,一双腥红的眼眸不安地打量着二人。 它不仅不认识司曦,更不识得自己的生母,长期担惊受怕养成了多疑的性格,立刻绷紧神经,将眼前的两个人当做了假想敌。 吾儿,我是你的母妃啊。龙王妃尝试着靠近,小龙的身体却绷得更紧,忽然浑身剧颤,后足一蹬,张口咬了上来! 当心。司曦上前一步,广袖拂动如云,用自己的手掌迎上了小龙的犬齿。 冰蓝色的灵力光华布满他的手指,小龙只觉得咬上了什么玉石般冰凉坚硬的东西,硌得牙齿一阵生疼。 它低哼着松开口,司曦也顺势将它捧在手中。 龙王妃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观望,传言中点苍仙尊清冷淡漠,难以接近。若是小龙贸然攻击惹得他心中不快,自己将它托付给仙尊的计划想必会落空。 她正盘算着如何开口,司曦却忽然撤去了指尖的灵力,露出毫无保护的皮肉。 小龙感到齿下变得柔软,立刻使劲咬了上去,将白皙的肌肤切出细口。 蕴含着冰雪灵力的血液渗出来,再被小龙伸舌卷进嘴里。 它血瞳微微瞪大,忽然浑身颤了颤,从喉头发出一阵舒适的呼噜声。 这是 连龙王妃都为眼前的场景感到吃惊。小龙性情暴戾,加之被困在水牢中多年,动辄暴起伤人,从未对人如此亲近温和过。 指尖上传来细微的痛楚,司曦感受着小龙舌尖的粗糙和温热,微蹙的眉宇却忍不住散开,甚至抬手捋了捋它的毛发: 它叫什么名字? 龙族生长缓慢,诞生三百年后才会成年,届时才会有正式的名讳。 龙王妃幽幽叹息。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小龙若随了我,也当有个名字才是, 司曦淡淡道,如王妃所言,它降生之年,正值昭羿仙尊云惊鸿飞升上神。既是双生子,不妨便随了上神封号,起名元昭、元羿吧。 多谢仙尊! 点苍仙尊济世之名流传甚广,更是天泪城中飞升太真神界的热门人选,倘若能够得到他的赐名,无疑是巨大的幸事。 龙王妃惊喜不已,连连颔首:等到二百年后,妾身自然会将仙尊赐予的名讳告知君上。 此后,眼前的画面就变得一片模糊。林夜北在一片黑暗中浮沉辗转,仿佛溺在深水中的人,好不容易才浮出水面。 意识回笼,他霍然睁开双眼,抚着憋闷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方才那些是司曦的记忆? 所以傅含璋才会告诉自己,他厌恶元昭这个名字,想要抹去过往的一切吧。 心口一片空空落落的刺痛,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发觉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床榻上,身边也早就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你终于醒了?看来药鼎的血液和灵药还是有效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唤,他吃惊地抬起头,正与温舒窈四目相对。 哟,你若再这样直勾勾地瞧着我,魔君陛下可要冲我撒气了。 魔医摸了把他的腕脉,确定指下的脉象平稳有力,不由松了口气:我是长岐宫的魔医温舒窈,这里是我的药庐,你被陛下不慎伤到,才来到我这里修养。 多谢,在下林夜北。林夜北瞳眸微弯,清隽动人的神采看得温舒窈一愣: 啧啧啧,原本你闭眼卧在榻上,就不知超越了那药鼎多少风华,这时恢复了生机,更是秀色可餐呐。 他一向心直口快,露骨的夸赞惹得林夜北有些羞赧,微微窘迫地掉开了眼光。 你是在找陛下吧? 温舒窈看出他眼神中的怅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牵挂,你们又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在这里整整守了你一日一夜,若非有紧急的事务要处理,只怕现在也不会离开。 二人的关系哪里是他想的这副模样,林夜北暗叹一声,蹙眉分辩道: 我不是 急着否认什么?温舒窈抱着手臂,正色道, 要我说,陛下嘴上说着恨你入骨,恨不能除之后快,可看你受伤又心疼得不得了。之前想尽办法拔出无情根保你性命,冒着引发魔龙丹的风险陪你药浴,如今又不惜用了药鼎的血液救你,可是半点也没考虑自身啊。 作者有话要说:银色眼眸又出现了,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哦? 小含璋的深夜告白TAT这俩孩子太糟心了,这些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当树洞,猫猫叹气 给神助攻舒舒点个赞!今天周六,中午12点加更一次嗷! 顺便求一波收藏评论呀呜呜呜,上一章评论和订阅锐减,我好担心自己是不是写崩了TAT 第36章 满月劫 你说他拔去无情根,是为了救我? 林夜北眉心微颤,温舒窈的说法和他以为的事实大相径庭。 他只知道无情根是自己修炼的根基,却从未想过它的受损会危及性命。 小美人,你天生神魂有损,无情道与你的契合程度远非一般人可比,剥离的代价同样也是恐怖的。 温舒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体内的无情根早就和心脉连在了一起,表面上是无情根开裂,实际上也损坏了心脉。那段时日你动辄心痛呕血,我说的可是事实? 这件事林夜北确实没有料到,可回忆起当日傅含璋对自己说的种种锥心恶语,他依旧忍不住蹙起眉: 那他当时为何要说那些话 无情根,当以真情动摇之,若不是陛下用言语刺.激,它的根系又怎么会松动? 温舒窈正色道:只有趁你心神最为激荡的刹那,才能够用灵力或者魔气将无情根拔出,否则等到你的心脉随着无情根一起裂开,就是太真神也救不了你了。 不仅如此,陛下牵挂你的身体,还不远千里前往魔域南境为你寻觅灵药。昨夜也是这样,明明魔龙丹的魔气已经压制不住了,还坚持守在你身边,直到实在支撑不住才离开 你方才不是说他去处理政务了么?林夜北很快发现了不对劲,魔气怎么会突然失控? 这温舒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原本想胡乱找个由头遮掩过去,可在对方清凌凌的眼波注视下,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只能如实道来: 嘛,陛下之所以失控吸了你的血,就是因为境界精进时,他体内的魔龙丹会濒临沸腾,需要蕴含冰雪灵力的血液来压制。往常这些都是由重华殿的药鼎来完成的,这次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在你面前失去了理智。 那他现在在哪? 心头不受控制地揪紧,林夜北明白,突破境界的凶险非同小可,对于魔气强横的魔族来说尤其如此。 他为了救自己消耗了药鼎的血液,仅靠本身的力量突破,会不会有危险? 温舒窈见林夜北神情紧张,更加肯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测。 在他看来,傅林二人之间不过是横陈着些误会,彼此又不愿说清楚。 只需多制造些独处的机会,就能解决矛盾。 于是他乐见其成地道: 就在长岐宫御虚殿,那里有一处隔绝魔气的秘境,陛下往往在那里破镜。 长岐宫内除了魔君,都不能使用瞬移类的术法, 一只暗红灵蝶从温舒窈指尖飞出,我一时抽不开身,好在御虚殿并不远,它会带领着你找到魔君的。 他又将林夜北穿过的雪白长袍放在床脚: 这是陛下为你准备的雪蝉衣,质地轻暖水火不侵,也能抵抗洞虚以下境界的攻击。侍从们知道你魔妃的身份,你大可以通行无阻。 多谢。林夜北披上雪蝉衣,习惯性地去找束发的明砂,却摸了个空。 最后一次佩戴它,似乎正是傅含璋拔出无情根的那日难道是被他取走了? 暗叹一声,他索性披散着发,跟随灵蝶走出了药庐。 长岐宫的装饰风格极尽奢华,用料也格外讲究,他赤脚踏着墨玉筑成的地面,感到凉意从足心传来,混乱的思绪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知内情者,只怕都和温舒窈一样,认为他和傅含璋的症结所在,不过是没能打开心扉。 可那些横陈了前世今生的深情、背叛、杀戮、痛苦,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 或许司曦确实有难言的苦衷,可他对傅含璋一剑穿心,又将其打落堕神台也是事实,于情于理,傅含璋都应该恨他。 话虽如此,心底却到底是意难平。 额角传来一阵抽痛,他脸色苍白,蹙眉隐忍。 自从刚才温舒窈提到无情根的剥离方式,他就一阵紧似一阵地头疼,除此之外还莫名地感到熟悉,似乎在某一时刻,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 沿途巡逻的魔兵魔将见到他都恭敬行礼,灵蝶则在身前悠哉翩飞,不时停下来让他稍事休息。 连日以来伤病交加,兼之失了修为,几百米的路程就让林夜北眼前泛花,冷汗也浸出了一层。 御虚殿比起其他宫殿显得更加幽暗空寂,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殿门后强大的魔气涌动。他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拢着衣襟往里走,面前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抱歉,您不能进去。 这低沉雄厚的声线很是熟悉,林夜北想起此人正是朝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右护法秦语苍,一时有些不解: 我只是想见见魔君。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似乎说出那人的名字是件极为困难的事。 秦语苍尚且没说什么,他身后却有另外一人袅袅婷婷地踱了出来:哟,这是哪里来的风,竟然把魔妃大人吹来了? 林夜北微微讶异。 眼前这人虽然生得雪发翠眸,看起来并不像人族,身上透出的却是实打实的灵力气息。 他的目光从对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掠过,联想起温舒窈的说法,很快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阁下是重华殿的那位药鼎? 药鼎两个词无疑踩到了洛清琰的痛脚,他脸上娇柔的笑容僵硬了一刹,眼中闪过怨毒的神采: 魔妃真是好眼力,想必修为不凡,身上的冰雪灵力也菁纯得很吧? 他早已从秦语苍那里听说了傅含璋毁了林夜北修为的事,却假装不知,甚至装出一副不胜羡慕的模样。 林夜北心中抽痛,他苦修十余年达到金丹后期,原本大有可为,却因为无情根彻底失去了所有可能性。 自以为已经将伤痛压下,却又被毫不留情地撕裂,他喉头发苦,脸色泛白,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应答。 这副模样正中洛清琰的下怀,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臂弯处的绷带,勾起嘴角:看来还是魔妃的灵力更诱人,以往魔君吸食我的血液时,都能冷静自持,从不留下较大伤口,没想到这次却险些将您啧啧啧。 需不需要清琰向魔君求求情? 他红唇撅起,无辜地眨着眼,陛下钟爱冰雪灵力确实不假,却也不能这样作践魔妃您的身体 魔君他在哪里?我有重要的话告诉他。 林夜北皱起眉,不愿再与洛清琰纠缠下去。 虽然对方所说的看上去都是些体己话,他心中却本能地觉得别扭不适,胸膛中仿佛燃着了一把无名火,灼烧得五脏六腑生疼。 但是魔君陛下吩咐过,他闭关时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洛清琰掩唇微笑,难不成魔妃要做这抗旨的第一人? 他说话时刻意偏了偏头,如雪银丝滑落一边,露出束发的金簪来。 林夜北瞳孔倏地一缩,声音发颤:这是明砂?为何会在你这里? 尽管失去了灵力,作为本命法宝的明砂依然与他存在着强烈的感应。 藏在袖中的手指蜷起,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按捺住将它从洛清琰发髻上取下的冲动。 魔妃认得这枚簪子? 洛清琰惊讶地睁大了眼,这可是陛下亲手赏赐给清琰的礼物呀。 林夜北手指发颤,明砂的重要性傅含璋心知肚明,他夺了自己的修为,又满不在乎地将它送给旁人,是觉得魔妃这个名头的折辱依然不够,还要变着法地让自己尊严扫地吗?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7) 胸口隐痛,喉头也泛起咸腥,他蹙眉忍下,朝洛清琰伸出手: 我不知魔君为何会将明砂作为礼物送给你,可它是我的本命法宝,你也是修士,想必明白它对我的意义。 魔妃这是想要回我的发簪? 洛清琰将最后四字咬得极重,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修士和本命法宝之间存在灵力感应,若它真是你的本命法宝,不妨证明给我看看啊。 林夜北眉宇间的纹路更深,唇角浮起一抹艳色。 修为全失的他怎么也不可能召唤明砂,只怕洛清琰对此心知肚明,这样说就是为了刻意看自己的笑话。 他直直盯着那枚发簪,枯涸的经脉中却根本调动不起任何灵力。 胸中一瞬间生出许多情绪,惊痛,焦躁,愤怒,本来就隐隐散出寒气的上丹田,突然毫无预兆地沸腾起来。 澎湃的冰雪灵力从他周身向外扩散,顷刻间扑向了洛清琰。 阿琰当心! 秦语苍当即将他护在身后,双掌如电,毫不犹豫地朝林夜北攻去。 他心道既然此人是魔君前世恨之入骨的仇敌,死在自己手下也不失为功勋一件。于是这一击用上了八成的力道,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根本无法抵御。 与此同时,洛清琰却惨叫一声。 发间的明砂忽然爆发出绚丽的金色光刃,将他的银发大片截断,甚至割伤了后颈的皮肉,随后化作流光,回到了林夜北的掌心。 林夜北牙关紧咬,他此刻也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秦语苍的攻击如同一记火种,将他胸臆中紊乱的寒意引向了彻底的爆发。 干枯的经脉被极寒灵力瞬间胀满,剧痛深入骨髓,即使灵力的漩涡瞬间就将那记攻击搅碎,处于漩涡中心的他却痛不欲生。 谁来谁来救救他? 一层冰霜迅速覆盖了他的肢体,连眼睫上都沾上了醒目的白,林夜北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昏迷前的刹那,他隐约看到幽暗的天幕中,一轮圆月殷红如血。 又是满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含璋:我就是闭了个关,听说白莲花就去欺负师尊了? 小北:你居然把我们的定情信物给别人,你个渣男! 得,又把师尊的寒症作出来了,火葬场的规模怕不是要更大了? 今晚0点不见不散~大家给我一个收藏评论嘛TAT我太难了 第37章 心相远 意识渐远,林夜北感觉自己在一片彻骨的冰冷中,不断地往下坠。 斜刺里忽然伸出一条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腰。他徒劳地睁大了眼,视野中却黑暗蔓延,只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谁? 那个人似乎正焦急地呼唤着些什么,他耳边却轰然响作一团,最后一丝神志崩断如游丝,他身子一软,彻底昏了过去。 而在他面前不远处,洛清琰和秦语苍呆呆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无渡魔君,神色惨变。 要知道,魔君进阶闭关时,旁人未经允许,绝不可守候在附近。 尽管前几日洛清琰得了魔君的许诺,今日那人却并没有召唤他,是他软磨硬泡了秦语苍许久,才悄悄地来到了御虚殿外。 又碰巧遇上了林夜北,这才想着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事发突然,他甚至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被听到了多少,就已经被魔君周身水银泻地般的恐怖魔气吓破了胆。 傅含璋望着怀中人毫无血色的脸,眉宇蹙得更深。 他今日进阶十分顺利,在最后阶段凝练魔气时,却忽然感受到了明砂的呼唤。 它取自自己最坚韧的龙筋,加之融入了心头血,也寄托着他的一丝神识。发出这样强烈的示警,想必是它的主人出了什么事。 这才有了他破门而出、险之又险地接住林夜北的一幕。 今日是满月,他本以为林夜北体内的寒症早已随着无情根的拔出而消散,却没想到它依然存在,甚至比以前严重得多,转眼间就让那人身上覆满了霜雪。 孤说过,闭关时不许旁人接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抗旨?他冰冷地扫了洛清琰一眼。 陛下之前说过,进境时会带上清琰,清琰这才洛清琰吓得声音发颤,还没辩解几句,身旁的秦语苍就接话道: 这一切与药鼎无关,是臣担心陛下安危,才自作主张带他来此,请陛下责罚。 傅含璋挑了挑眉,凤眸中怒意更甚:秦语苍,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僭越了么? 他袍袖一振,平地里瞬间卷起一阵罡风,将洛秦二人掀飞,狼狈地滚落到阶梯下。 孤的身体自己清楚,犯不着旁人挂心,若当真忠诚固然也好,只不过别用错了地方。 他目光森凉,似有深意,随后周身暗红魔气一闪,鸦色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不久,当他施展瞬移之术,抱着林夜北回到温舒窈的药庐时,正撞见魔医与左护法对弈的一幕。 自从返回魔域,巫月婪就不时会来拜访温舒窈,个中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依稀觉得,对方与苏同光之间颇有相似之处。见到温舒窈,自己心里也能好受些。 两人在棋局上厮杀正酣,冷不防魔君裹挟着一身霜雪,杀气腾腾地出现: 温舒窈,你快瞧瞧他。 这是巫月婪望着他将林夜北安置在床上,很快联想起自己伪装成女修时,林夜北每逢满月就会发作的寒症, 可陛下您不是已经将林公子的修为都毁去了吗? 傅含璋轻轻摇头,他也同样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林夜北的寒症其实就是极寒灵力在作祟,在拔出无情根后他的金丹随之碎裂,体内的灵力没了凭依,当然会逐渐散去,也就不会继续受到寒症的困扰。 可为什么满月时依旧发作了? 你们还不快来搭把手?温舒窈的银针被林夜北皮肤上的霜雪挡住,根本刺不进穴位,语气顿时不太好,施针施不进去,我拿什么救他的命? 之前师苏同光曾经给过孤这个, 傅含璋从怀中取出一枚小瓷盒,里面满满地盛着赤炎膏,这药膏涂抹在皮肤上能产生高温,融化霜雪。 那陛下您抓紧些,再拖下去,您的小美人可就真成了连气都喘不出的大冰块了。 温舒窈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被药膏化去霜雪的穴位处逐一施针,随后握着林夜北的脉象细细感受,很快蹙眉道: 小美人的脉象不太对劲他体内怎么会还有一股流窜的灵力? 你说什么?傅含璋一怔,可孤分明已经 帐幔外的巫月婪虽然瞧不见具体情况,但听着两人的议论也能猜出个大概,他沉吟片刻,迟疑着说道: 陛下,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前世您体内的魔龙丹正是在真龙神丹毁灭后才觉醒,既然点苍仙尊前世也是那样的身份,他会不会同您一样,也拥有两个丹窍? 若是没有丹窍作为基础,灵力和魔气根本不可能在体内长期留存。 傅含璋陡然意识到了什么,驱使着少量魔龙丹的气息从丹田涌出,缓缓靠近了林夜北。 而与此同时,被银针压制下来的极寒灵力又开始细微地震颤。 他注意到林夜北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急忙收回魔气,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 短短的刹那,已经足够他感受到极寒灵力传来的亲近情绪 巫月婪猜得没错,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人除了神魂缺损记忆不全,骨子里却从未改变过。 不论是清冷淡漠的性情,还是丹窍内不为人知的隐秘,都一模一样。 他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个人,从身体到灵魂,一眼就足以刻骨铭心。 尽管这次寒症发作得比以往强烈,好在处理及时,加之傅含璋不计代价地使用了大量名贵药材,林夜北不久便脱离了危险,沉沉睡去。 傅含璋坐在床边,手指梳理着林夜北的长发,忽然想起搁在床头的明砂,心中一动。 林夜北需要静养,将它继续用作发簪显然没什么必要,倒不如变成些更加趁手的小玩意他脑中盘算着,明砂也随着他的心意变化,先是化成了一圈金晃晃的手镯,又迅速缩小,变成了一枚纤细的戒指。 他拈着那枚戒指,姿态珍重地将它套在林夜北细白的无名指上。 往日魔域中清闲无事时,巫月婪总会悄悄前往凡界收罗书籍话本,看到有趣的也会给他瞧上一瞧。那些男.欢.女.爱的情节他记不太清,却偏偏对其中关于戒指的一段描述印象深刻。 在凡界的西域,戒指是伴侣间忠贞情感的象征,只要为对方戴上,就能与那个人厮守终生,恩爱两不疑。 而对林夜北前世的仇恨他放不下,却也见不得那人生病受苦,满腔情感无处宣泄,唯有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小圆环上,求得短暂的心安。 师尊,你是孤一个人的,他亲了亲林夜北的唇角,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离开孤。 等到林夜北的状况基本稳定,傅含璋就带着他返回了寝殿。侍从早已按照傅魔君的命令布置好了炭火,他却依旧觉得不够,索性也脱了外衣上榻,紧紧拥着林夜北取暖。 这一夜林夜北睡得并不安慰,傅含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他的肩头,皱眉陷入沉思。 倘若他猜得不错,让林夜北饱受困扰的寒症,应该就来源于他体内的另一枚内丹。 可林夜北多年修炼都没能将它的力量成功融合,反而是在失了无情根之后,才有了几分松动的迹象。难道它和自己的魔龙丹类似,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被激发? 似乎有什么念想飞快地闪过他的脑海,傅含璋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一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怀中的林夜北身子轻.颤,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没了修为,身体恢复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不少,他舒缓了好一阵,才一点点适应眼前的光线,随即发觉傅含璋正紧紧抱着自己,浑身顿时有些僵硬。 师尊醒了?感觉怎么样? 傅含璋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惹得他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傅含璋心头犹如被蚂蚁细细地咬,又是焦躁又是苦涩,微微别开视线: 昨夜孤冲境闭关,无暇关注殿外发生的事,若是语苍和清琰有什么言行失当,还望师尊不要见怪。 面对他久违的和颜悦色,林夜北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指尖用力攥紧了被褥,直到关节泛白。 若非自己亲眼所见,他怕是也不会相信,傅含璋能决绝到这样的地步。 不仅欺骗了他的满腔关爱,还不由分说毁了他的修为,进行从身体到心灵的百般折辱,甚至还将他最重要的本命法宝转手赠给旁人。 既然已经狠下心摧毁一切,维持眼前这种虚假的平静又有什么意义? 傅含璋,林夜北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 他虚弱地蜷起身体,固执地、一寸寸地远离傅含璋的怀抱。 你为了报仇,已经毁了我的一切,即使你心中还有余恨难消,我也无力继续承受 若你心中还念着我是你的师尊,不妨一剑杀了我,他闭着眼,勾起嘴角,也好过这样无止境的折磨,和苟且偷生。 你认为,和孤在一起,是对你的折辱? 傅含璋沉默了很久,再次抬起眼时,凤眸中已是一片冰冷:师尊,孤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不是为了听你说这种话的。 他抓住林夜北的腕子,凶蛮地拽到自己眼前:孤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哪里比得上前世你留给我的万分之一?莫非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孤忘了那些险死还生、摧心折磨的日日夜夜吗? 魔君唇瓣挽起,笑容瑰丽而残忍: 师尊,我们之间,永远也别想扯平。 作者有话要说:傅含璋:嘿嘿找对了,前世今生的师尊就是我的唯一。 小北:你把我当背锅侠,还把我的本命法宝送给别人,现在别假惺惺了! 这大概就是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悲哀吧害~ 这里解释一下丹窍,也是我的私设之一,就是存放金丹的区域。正常修士肯定只有一个,像小北被毁掉金丹,他原有的丹窍也就毁掉了。但是含璋为什么会反复强调自己和小北都拥有两个丹窍呢?这个留待后文解答哦,小小剧透,魔龙丹的觉醒和前世司曦的选择也是有关系哒! 求收藏评论呜呜呜呜,给大家比心心!12点还会加更一次! 第38章 战鼓鸣 傅含璋说罢就松开手,任由林夜北跌倒在榻上,他从木桌上端起一碗浓黑的药汁,送到林夜北嘴边: 你体内寒气还重,趁热喝了它。 腥臭的药味直冲鼻腔,林夜北本能地皱紧了眉。自己和傅含璋的矛盾无法纾解,他哪里还有心思喝药,当即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孤的耐性。 傅含璋陡然欺近,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撑在他身后的软枕上。 师尊你要知道,你的命留不留得,只能由孤说了算。 他说着将碗凑到嘴边,饮下一大口汤药,随后不由分说地堵住了林夜北的唇! 唔! 林夜北两只腕子被他单手牢牢禁锢在头顶,被迫半仰起头,在他的挑拨下齿关一松,苦涩的药液就顺着喉咙滴溜溜咽了下去。 傅含璋如法炮制,将整碗药一口一口哺喂给他,他面色涨红,心房抽痛,胸口一股血气上涌,忍不住发狠咬住了魔君殷红的下唇。 刺痛与血腥味一同蔓延开,傅含璋眼底杀机森冷,低哼一声,用力将林夜北按倒在被褥里。 孱弱的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林夜北浑身痛得发颤,淡褐眼底映着凌乱的灯影,和魔君一半遮烟一半埋雾的瑰艳面庞。 师尊,傅含璋捏着他的下颌,眼神猩红如虎如狼,孤要你,一直看着孤。 黑夜中绽开瑰丽的金色罂粟,暧昧的痕迹泼墨般渲染,林夜北不知多少次被折腾得暂时昏过去,又在剧烈的疼痛中挣扎醒来。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8) 傅含璋的动作始终没有停止,从汹涌的山崩海啸回归平静,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夜北苍白憔悴的脸,一遍又一遍镌刻着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掺杂着仇恨与怨怼的鱼水之欢,无异于砭骨的酷刑。 泪水无意识地从眼角滑落,沿着靡丽的枕巾洇开,恍惚间林夜北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力也在随着这水光一点一滴地流失,无从休止,不可挽回。 短短二十余载生命中,他秉持本心修道,从不残虐杀生,却要因为前世对元昭的辜负伤害,承受身心的折辱与痛苦; 即使傅含璋按捺不住对他温柔,他也明白这份柔情只是为了司曦的影子,而没有半分留给这个叫做林夜北的人族修士。 这一切太沉重、太残忍,他不可能弥补傅含璋心中的伤痕,也找不到自救的方法。 没有灵力,又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偌大的魔域中,他还能逃到哪里? 或许放弃挣扎,就这样一步步终结在那人手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夜北已经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傅含璋才抽身离去。 他感觉到有人细心地替自己清理,又轻柔地安置睡好,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身子反而很是轻盈,似乎轻轻一挣,就能脱离躯壳的枷锁。 从这一日后,林夜北就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期间温舒窈想了诸多方法,搜刮来了长岐宫储备的各种珍稀药材,针灸热疗等种种方法全部试了个遍,他的身体状况却依旧不见好转,不仅粒米不进,甚至连清醒的时间也逐渐缩短。 林夜北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昏迷,有时他明明睁着眼,却被一道无形的障壁与外界隔绝开来,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有时他沉溺在乱梦中不得出,又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人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掌。 日夜的变迁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他感受不到饥饿、疼痛,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悠然远去,只剩下他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短短半个月的光景,已经足够他瘦得骨骼支离,突兀的关节几乎要刺透单薄的皮肤,他开始频频咯血,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某一日冬风料峭,透过半开的窗棂吹入,林夜北毫无预兆地清醒了过来。 视线一丝丝回复清明,他发觉偌大的寝宫中竟然空无一人。 之前他虽然意识不清,却依然能感觉到傅含璋长久地待在这里,今日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露面。 不过见不到也好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撑着床沿坐起,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喘息连连。 身上的衣衫更是因为身体过于消瘦,不停地向下滑,他颤抖着将腰带束紧又束紧,这才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身体很沉重,关节因为长久的卧床变得衰弱,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行动。 林夜北跌跌撞撞地来到窗前,目力所及是一片晶莹的洁白,阴蔼的天幕中鹅毛翻卷,将世间所有的色彩都隐去。 魔域北境,下大雪了。 被冷风所激,胸中陡然涌上汹涌的咳意,他捂着嘴跪倒在地,淋漓的血洇出指缝,溅落到冰凉的地砖上。 喘息了很久,他才积攒够起身的力气,抬眼望见面前桌上的青玉酒壶,神情一动。 心底忽然生出某种冲动,他披上厚裘,端着青玉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无人的寝殿。 朔风将林夜北的长发吹得凌乱,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来到院落中,这才发现原本空旷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竟被人移植了一棵合抱粗细的红梅树。 魔域天色幽暗,缺乏日照,凡界的植被不可能在这里正常生长。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特意找来这样一株梅树,栽种在了此处。 除了出自那位的授意,再不作第二人想。 林夜北眨了眨眼,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他模糊地想起,过往偶然与傅含璋聊起花草,自己曾流露出对红梅的偏爱,却没想到他的随口一提,竟然被那人牢牢地记在心间。 树下的泥土还松软着,似乎刚培植不久。林夜北感到双腿阵阵发软,索性靠着树干,找了一处没有积雪的空地坐下。 他推开壶盖,嗅了嗅清冽的酒香,便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长久没有进食,脾胃被酒浆催得火烧般灼痛,这对他来说却宛如救赎,仿佛身上的痛楚多一些,才能稍微分散心底压抑的情绪。 嗜酒如命的秋风陵曾经告诉过他,醉来赢得自由身,若是被这世间的俗事缠得脱不开身,不妨一醉酩酊,将它们抛诸脑后。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几口清酒下肚,就摇摇晃晃地醉倒在地。 眼前的雪景渐渐扭曲,恍惚间,林夜北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方逼仄却洋溢着暖意的山洞中,少年姿态的傅含璋就坐在他面前,正生着篝火烤鱼。 小徒弟的手法很娴熟,等到一面烤至金黄,他立刻均匀地撒上调料,再迅速将半熟的鱼翻面。 似乎察觉到了林夜北的视线,他抬起眼来,润黑的眼眸被火光映得极为温柔,亲昵的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师尊莫不是等急了?没事,很快就能吃上了。 林夜北张了张口,蓦然被一股极深的悲哀攫住,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终于明白,他心中所渴求的从来不多,不过是一方安稳静好的天地。 纵然这份温柔背后隐藏着淬毒的獠牙与血火,对他来说却依旧弥足珍贵。 只因那时,傅含璋是他唯一的爱徒,而对方眼中心中的师尊,也只有他一人。 为师不着急,他轻声呢喃,我愿意等着你。 苍白削瘦的手指想要触碰少年的脸庞,画面却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林夜北猝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长岐宫的红梅树下。 身边的酒壶早已翻倒,洒落的酒浆也已经凝结成冰。 大雪在他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因为体温过低,甚至没有融化多少。 他抖了抖勾在长睫上的雪花,喘息着侧过身,视野中却忽然映出一双青绿的绣花鞋尖。 林夜北认出这是魔族侍女的装束,艰难地撑起身,头顶却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魔君在前线征战安危难测,难得魔妃好兴致,竟然在这梅树下畅饮醉卧? 说话者语调讽刺,又是熟悉的男声,林夜北仰起头,眉尖微颦:怎么是你? 站在面前的正是一身侍女打扮的洛清琰,自从半月前他擅闯御虚殿,就被傅含璋勒令禁足,秦语苍也受了杖刑,这回趁着魔君不在宫中,才能乔装暗中走动。 他听说林夜北重病卧床,原本想顺势好好嘲讽一番,却没想到对方虽然憔悴清减了不少,周身气度却清美依旧,甚至因为病弱平添了几分柔弱端丽,神情忍不住更加扭曲。 上次他趁着输血时偷偷取走了明砂,谎称是傅含璋送给自己的,却并没有激起什么水花,这一回定然不能轻易放过了。 于是他冷笑道: 清琰来此,正是为了告诉魔妃一声,你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天泪城率兵入侵了魔域西境,陛下率领着大军和左右护法前去抗敌,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 天泪城?林夜北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道, 天泪城怎么可能贸然对魔域出兵? 凡界、魔域和太真界多年互不相扰,虽说小的冲突不可避免,但除了百年前无渡魔君攻上天泪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一方主动兴兵的大型战役。 为何这次竟会? 魔妃有所不知,是因为三名天泪大比的优胜者坚称同门师弟被魔君掳走,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迫使天泪城亲自动手寻人, 洛清琰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但听说天泪城并没有派出长老之流的人物,领头的也不过是几名化神灵修,想来魔君麾下的将领应该不难将他们铲除干净。 我的同门也来了魔域? 林夜北意识到了什么,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霍然站起,他们现在在哪? 魔妃稍安勿躁,洛清琰有心激怒他,笑意更浓, 你想想看,面对这些不自量力的人族,陛下他可会留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玛雅,上一章更新后评论区爆炸了,阿狸火速赶到现场!! 大家不要难过嘛,绿茶和心机护法在这个故事里只能算是小小小反派,他们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对含璋小北之间的感情影响其实不算大,关键还是这两个崽崽他们自己的问题TAT 而且右护法挨打了,绿茶被禁足了,明砂也是他顺手偷的,小含璋真的没有被误导嘤嘤嘤,大家不要怒而弃文嘛! 这本文写到现在很不容易,晋江甜文当道,大家都喜欢团宠白月光苏爽,这就导致文文的同质化很严重,可能淘着淘着,看到的文章基本都相似。我并不是特立独行,但希望暴君具有它应该有的冲突和张力,这样一来不仅有形象比较饱满的主角,还有脸谱化的剧情推手角色,带给大家的阅读体验也会层次丰富得多。 真的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两个角色生气,不值得不值得。而且他们搞事也是剧情进展的需要,毕竟第三卷 马上就要到达最大的高潮了(小北的高光时刻和含璋的心碎现场),层层铺垫是免不了的,还望多多包涵TAT 这一段渣渣过了就是宠宠萌萌甜甜,然后就是大家期待的超级火葬场了!到时小北爹爹以及含璋弟弟会一起来锤小病娇的,保证让大家看得爽! 咳咳咳,言归正传,今天的我依旧期待着评论的投喂,嘿嘿嘿~伤心的小天使我都有发红包啦,感觉到我的诚意了吗TAT 第39章 血色殷 你这是何意?心跳激烈,林夜北感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往上涌, 既然魔君没有告诉我,想必有他的理由,有什么话咳咳,我当面问他便是。 他能感觉到,傅含璋对自己的仇恨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妄为而减淡什么,反而掺杂进了其他复杂的情绪,变得更加难以纾解。 但即使如此,他又莫名地笃定着,那人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师兄弟下手。 既然傅含璋对自己厌恶仇视的同时又极为看重,想必对自己重视的人也是一样吧 更何况暴露身份之前,他们也曾对他关怀备至。 清琰专程来通知魔妃这个消息,你难道不信我的话? 洛清琰提高了声调,我可是陛下唯一的药鼎,也只有我能冒着危险告诉你真相。 林夜北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眼睫微颤,默默将沾了血的手收进袖中: 他选择瞒着我,也不用劳烦你来告诉。多说无益,还是请回吧。 他实在难受得很,疼痛和寒意直往骨头缝里渗,倘若再耽误下去,或许会直接倒在洛清琰面前。 见林夜北作势要走,洛清琰顿时急了眼,不由分说攥住他的手腕,将一枚蜃象珠递到他眼前。 不管你信不信,都看了这段蜃象再说吧。这是魔君堕神台陨落到魔域之后,亲身经历的一段记忆画面。 洛清琰嘲讽地笑道:被人族逼迫到绝境,又在魔兽的厮杀下险死环生,难道魔妃还觉得,陛下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吗? 林夜北倏然睁大了眼。 一日后,魔域西境巫汀野。 以五里宽的洛河为界,天泪城修士的队伍与魔君率领的魔族大军分列在南北两岸。 两族之间的拉锯已经持续了整整三日,却始终没有爆发大型冲突,只有斥候小队的几次试探。 双方似乎都隐忍着什么,仿佛一旦亮出獠牙,局面就将彻底失去控制。 洛河南岸,一袭青袍的苏同光为天泪城修士处理好伤口,目光随即落在队伍后方,那台被灵力结界封锁的弩.机上。 虽然秋风陵说服了四长老答应出兵,长老会最终决议派出的人选中,却并没有担任要职的化神灵修,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洞虚后期。 这样的队伍配置对上魔族可谓是毫无胜算,可领队的天泪城弟子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显得成竹在胸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方隐藏在结界中的弩.机。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左右不过一介金丹修士,对天泪城的决定不可能有什么影响。 更何况这次借助他们的力量,也只是为了救回失踪的林夜北。 想起那个安危未卜的人,苏同光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原本这回他以为秋风陵也会随行,没想到那人却面色凝重,只坚称自己要去完成一桩重要的事,临行前将一枚蜡丸留给了他。 若局面到了不可挽回之时,切记掰开蜡丸,将里面的丹药喂给小北服下,那时的秋风陵面色沉郁地说道,此物玄妙,绝不可提前使用。 他向来不怀疑师尊的叮嘱,诚惶诚恐地接过,想了各种方法查探,却总是被蜡丸外设的结界挡回。 苏同光蹙眉思索,肩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毛色雪白小兽吭哧吭哧地爬上来,双爪抱住他的颈项:怎么了光光?一个人在这叹什么气? 九漓他无奈地笑笑,我正想着你的主人呢。 北北 九漓灿金色的眼眸一瞬间黯淡下去,不知为什么,自从他被傅含璋带走,吾就失去了对他的感应,如今我也不确定他是否还安好。 我也说不准,苏同光遥望着洛河对岸乌压压的魔族大军,莹润的眸子里盈满不安, 小北虽然待傅含璋极好,那人却是暴戾恣睢的魔君,若是他一不小心惹怒了对方 魔君两字如同尖锐的刺在他心上扎了一下,带来刺痛之余,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巫月婪来。 同样是魔族,同样是隐藏身份骗取情感,再毫不犹豫地舍弃难道魔族都是这样喜怒难测,真心全无的残忍之人吗? 随着最后几丝光亮在天际消逝,浓稠的夜幕涌了上来。 忽然有人从北岸的一间营帐中掀帘走出,一路避开巡逻的魔族卫兵,来到了巫汀野后方的密林中。 他在原地等候了一阵,就有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辘辘驶来,驾车的人远远望见他,就松了口气从车上一跃而下: 语苍,你可算是来了。 怎么不让手下将人送来,你亲身来此多危险?秦语苍警惕地环视四周,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29) 陛下这几日加强了警戒,我避开耳目都费了一番功夫,若是阿琰你被发现,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我这不是险些失了手么,还好有你提前准备的蜃象珠力挽狂澜。再说了,这魔妃的身体状况确实糟糕透顶。洛清琰撇了撇嘴,掀开车帘, 若非我用灵力为他护持,他早就咯了一路血,哪里还有命来到这里? 秦语苍借着月光往车里瞧,只见一道雪衣人影侧卧在软榻上,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唇边还沾着斑驳的血渍:短短几日,魔妃怎么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想来陛下也没怎么对他留手吧,洛清琰轻蔑地勾起嘴角,目光嫌恶,若不是留他一命还有用,我才舍不得浪费灵力呢。 我会带他去陛下身边,你趁着夜色赶紧回长岐宫,若是被发现就糟糕了。 秦语苍将马车中昏迷的人打横抱起,用身披的斗篷掩盖住他的脸,闪身回到了营帐之中,而洛清琰也驾着马车迅速消失在密林后。 冬日清寒,朔风呼啸着穿林而过,如同凄厉的呜咽,或是哀绝的悲泣。 魔族营地中心的王帐内,傅含璋在榻上辗转反侧,却久久难以入眠。 虽说这次天泪城进攻魔域打着救回林夜北的旗号,他也亲眼见到了苏同光三人,人族修士的修为也远弱于魔族大军,他心中却不知为何,始终觉得有些忐忑。 更何况林夜北的身体状况,也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分明在与他重逢之前,自己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切以复仇为上,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将自己前世经受的一切百倍千倍地偿还在那人身上 可现在,自己却犹豫了。 傅含璋懊恼地掐着眉心,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弦都随着林夜北的一颦一笑而牵动。明知不能不该,他也舍不得让那人受到半点伤害。 看着对方神思恍惚日日衰弱,他也同样愁眉不展寝食难安,此刻甚至恨不能抛下一切回到长岐宫,只为确认那人安好。 师尊魔君殷红的唇微微张开,丽容上盈满了痛苦,孤没有没有伤害他们。 他知道风雨山那三人在林夜北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顾忌着不能误伤,这几日始终没有大规模出兵。 是将他们尽数拘在长岐宫里给林夜北作伴,还是索性将那人 傅含璋被自己脑海中陡然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 那是他费尽周折、耗尽心力也要攥在手里的金丝雀,怎么能轻易生出放其自由的愚蠢念想? 简直荒谬至极。 他猩红凤眸中陡然泛起浓烈的戾气,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身下的被褥,几乎将绸缎生生捻碎。 即使继续圈禁着林夜北,会让他日益衰弱甚至死去,自己也要在他灵魂中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永远也别想跳出自己划定的轮回。 这一夜他沉溺于挣扎的心绪中不得而出,混混沌沌地捱到了天明,帐帘却在大清早被人掀开,一声焦急的呼唤随之传来: 陛下,天泪城联军发动了敌袭,眼下已经快要渡过洛河了!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傅含璋睁开眼,恣意地勾起唇角,倒真是让孤好等。 他撑起身,注视着面前单膝跪地的巫月婪,眸色沉静:传孤命令,大军即刻出动,除了绝不可杀伤风雨山的三名修士,其余人等一律杀无赦。 遵命。巫月婪心头微微一跳,旋即意识到,苏同光也在敌方队伍之中。 不仅是傅含璋有所顾忌,他自己也不愿让那人受到战火的殃及。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能隐约感受到,傅含璋的心理活动大抵也是如此。 他们都被某种浓烈而坚韧的情感所牵绊,失去了妄为的能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 傅含璋披挂好战袍,与他一道来到洛河北岸的高地看台上,远远瞧见南侧的天泪城修士已经纷纷御器渡河。 在一色流云白袍中,身着彩衣的苏同光三人显得格外醒目。 他们三个金丹修士冲在前列,是不想要命了么? 巫月婪眉心一阵抽搐,见傅含璋神色沉郁,只得叹了口气,走下看台布置军防。 转身时,一名魔兵百夫长碰巧与他错身而过,正骂骂咧咧地推搡着面前的卫兵: 敌人都快登陆了,还这么磨磨唧唧,就那么想做人族的刀下魂? 魔族中人一向牙尖嘴利,他笑了笑没太在意,视线掠过被训斥的那名卫兵时,却忽然一怔。 这人除了身形实在瘦削了些,穿着打扮和一般的魔兵也没什么差别,周身气息却让他莫名的熟悉。 他心中有些不安,正准备拦住人问个清楚,看台下方的将士却忽然惊呼道: 不好,忽然有大量魔兽从南岸涌来,目标似乎是咱们的营地!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躲在角落偷偷哭的魔君还是很让人心疼的! 绿茶和心机护法似乎又要搞事情的节奏? 小北会有危险吗?含璋是否会伤害他的三位同门呢? 一切尽在后文~求一个收藏评论,爱大家呀!! 中午不加更啦,存稿要没了TAT我努力挣扎着不断更! 第40章 夺命矢 魔兽?巫月婪眉峰紧拧,立刻顺着呼声的来处望去。 只见地面腾起烟尘,诸多体型庞大、面貌凶恶的魔兽从巫汀野西部涌来,行进的目标正是魔族大军所在的营地。 这是兽潮?他瞳孔一阵紧缩,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巫汀野靠近魔域西部的魇魑海,按理说所有的邪兽魔兽被封印阵法限制,不可能轻易脱身,这次为何会毫无预兆地爆发兽潮? 震惊变色的不只是魔族,苏同光游思渚等人发现越来越近的魔兽族群,同样惊骇莫名。 人族生来与魔族对立,于情于理魔兽都没有理由帮助人修的队伍,因此不是兽群趁乱插足,就是有人刻意引导它们来此。 思渚,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苏同光凑到游思渚耳边低语,天泪大比第二试中,也出现过异常的魔兽。结合眼前的情况来看,天泪城中是否可能有人通晓驾驭魔兽之术? 虽然仙门修士驭使灵兽并不算稀奇,可魔兽生性凶残,更是与灵力不同源,如果不是是与魔域有特殊渊源的人,只怕很难让它们乖乖就范。 知道了,我和阿弋去队伍里找找看,游思渚明白了他的用意,若有可能,我们会伺机制止。 他们来到魔域的目的固然只是为了救回林夜北,但结合目前的形势看来,天泪城答应出兵的理由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论是这些突然出现的魔兽,还是隐藏在人群后方的神秘弩机,似乎都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任何变数,记得用通灵玉牌联系。苏同光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心中也止不住地担忧。 毕竟天泪城在修真界中的崇高地位,可谓仅次于飞升后才能前往的太真神界。 如果天泪城真的动机不纯,势单力薄的他们如何将此事告知其他修士,对方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些可能泄密的人? 倘若师尊在这就好了,他应当能将局势分析的更加清楚才对 苏同光拧眉叹息,衣领却忽然一阵颤动,九漓惊慌失措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不好了,光光方才吾似乎感应到了北北的气息! 你确定没有感觉错?苏同光这一惊非同小可,傅含璋疯了么,怎么能将小北带到这里? 大半月之前林夜北的无情根裂伤就已经很严重,如今会是什么模样,自己甚至不敢深想。 更何况傅含璋若是不愿意将人交出,肯定会把他藏在旁人轻易找不到的地方。 除非难道魔君当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将林夜北作为人质? 与此同时,巫汀野北岸的高台上,傅含璋负手而立,墨发和黑袍被朔风席卷翻飞,眸色冰冷。 渡河的第一批天泪城修士已经与岸边等候的魔兵交上了手,虽说修为上并不占优势,可变幻莫测的阵法却让他们很是头疼。 不仅短时间内无法缩小包围圈,甚至抵不住越来越多的修士登上岸来。 更何况为了抵抗兽潮,魔族大军已经分拨了接近一半的人马前去。 傅含璋遥望着胶着的战场,周身魔气涌动,身边的侍卫都忍不住两股战战,下意识地往后退。 可是曾引起巫月婪注意的那名瘦弱士兵却不退反进,顺势来到他身侧不远不近的一处,暗自攥紧了藏在修中的锋利匕首。 凌厉的风声和喧嚣的厮杀声在耳边轰然作响,士兵却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 极度的疲倦和疼痛渗透到周身百骸,他强忍下涌上喉头的腥甜,竭力挺直了脊背。 现在自己还不能倒下。 他的师兄弟们还在下方的大军之中,随时可能遭受魔族的毒手,面前的魔君虽然喜怒难测,却似乎对他的命颇为看重 若真的到了那一刻,他不会吝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逼迫那人停手。 身边人内心的想法傅含璋自然察觉不到,他此刻全副心力都牵系着战场,忽然长臂一震,一柄通体血红、边缘分布着锋锐锯齿的长剑凭空出现在掌心。 剑身上涌动着黑红两色光泽,气度杀伐,不可一世。 正是闻名天下的魔君佩剑,魔剑夙泱。 炫目的剑光倒映在士兵淡褐色的眸底,他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过脑海。 画面中的傅含璋还是少年身形,手中的灵剑也比不上夙泱的精致,脸上的笑容却甜美如蜜: 我想成为师尊的剑,在身边保护着师尊,不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却不想一语成谶,除了眼前的这个人,世间再无旁人能将他伤害到这般地步。 淡褐的眸子里痛色殷然,士兵发狠般咬紧苍白的唇,咽回溢到嘴边的一丝呜咽。 若是他的命也能消解魔君内心的仇恨,哪怕只是有所减轻,也足够了。 他全副精力都放在傅含璋身上,因此也没有发觉远方的修士队伍中,一蓝一红两道身影正逆着人流往后退,同时频频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二师兄,我觉得那几个人不太对劲。 聂弋黛眉紧皱,目光瞥向队伍最后护送弩.机的几名天泪城修士: 那台弩机有什么用暂且不论,可它周围的那几名修士看上去死气沉沉,行进的速度虽然快,步伐也显得很僵硬 的确很奇怪。游思渚淡淡颔首, 不过既然四长老曾说过,这弩机是天泪城制胜的关键,想来他们对此早有安排,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驭使魔兽的人究竟在哪里。 这时兽潮已经混入了交战的人群中,不仅对魔族军队展开了攻势,甚至连天泪城的修士也没放过。 一时间惨呼悲鸣响成一片,不断有人族或者魔族的残躯落入洛河中,血色沿着河水蔓延开来。 可恶,难道召唤这些魔兽的人根本无法控制他们的行动么? 聂弋一双杏眸中神情震怒:他把修士们的安危置于何地?难道为了消灭魔族,甚至不惜自损八百吗? 见状,游思渚同样脸色泛白,如此做派但凡是仙家修士都会觉得不齿,更何况是声誉煊赫的天泪城? 这座被誉为仙道圣地的城池中,究竟还有多少不可言说的秘密? 二师兄,你看那人。聂弋倏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他正惊疑不定,掌心蓦地被一只滑腻柔软的手握住,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什、什么? 他眼眸的颜色似有古怪,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聂弋没有察觉他的失态,反手召唤出阴阳如意灯,身形如鬼魅一般朝附近的一名修士掠去。 经他提醒,游思渚这才发现那名修士的眼眸竟然是澄亮的银色。 他猛然意识到在天泪大比中,暴起发难的云修也是瞳色异常,当即心下凛然,立刻开启通灵玉牌联系上苏同光,并紧跟着聂弋追了上去。 这位道友请留步,聂弋伸手搭上那名修士的肩膀, 在下有一事相问 没想到他话音未落,那名修士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抬袖拂开了他的手臂,动作间被衣裳遮住的手掌露出来,掌心一枚乌黑的细小竹笛格外醒目 对于御兽的修士而言,竹笛可是常见的法器。 今日的兽潮是你的手笔?游思渚心神巨震,唰地抖出辕阳剑,你为何要这么做? 修士并不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脚底灵力升腾。聂弋意识到他想要趁势溜走,迅速催动出一道印诀束缚住他的行动: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们即使拦着我,也已经来不及了。 修士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表情却并不如何惊慌,反倒是有些嘲讽地笑了:兽潮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诛魔弩已经布置停当,今日谁也阻止不了魔君的殒落。 魔君殒落?聂弋眉心抽搐,下意识觉得此人绝对是痴人说梦。 无渡魔君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渡劫期,距离飞升为魔神不过一步之遥,想要一举歼灭他难于登天。即使天泪城长老亲自在此,只怕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 可那人神色自若,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倒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他禁不住怀疑,扭头向身后望去。 只见笼罩着那台弩机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被撤去,露出高约五米、宽逾七米的庞大本体来。 弩.机正中是一柄手指粗细的箭,比起巨大的弩.机本身可谓微不足道,箭下却分布着四道异常宽大的凹槽,即使容纳一具人体入内,也绝无问题。 聂弋眉宇间纹路更深,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弩.机设计的用意是什么,下一刻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方才他觉得形迹可疑的几名白衣修士忽然脱去外袍,露出大片赤裎的胸膛。 更为可怖的是,他们的丹田处早已没有皮肤覆盖,甚至能直接看见金丹在其中飞速旋转,灵力四溢。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0) 紧接着他们纵身跃上弩.机,躺进了四道凹槽之中。 伴随着灵力的急速注入,弩机上的细箭释放出越来越磅礴的灵压,紧接着通体一震,激射而出!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战场上的魔兵甚至来不及阻止,那支箭就流星赶月般划过整座战场,直奔看台上的魔君而去! 傅含璋一凝,很快捕捉到迅速逼近的那簇灵力,他原想用夙泱抵挡,却忽然发觉自己浑身僵冷,仿佛被定身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中了暗算,而是迎面而来的灵压过于强大. 以他渡劫中期的修为,竟然都感知不透,甚至连略微闪避都无法做到。 他光洁的额上冷汗沁出,勉力想要凝聚出魔气抵挡,全身的修为却被压制得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转眼间逼近眼前,相距不过咫尺。 袭来的利箭裹挟着猎猎风声,箭尖燃烧的灵力炽亮如同燃烧的烈阳,刺目的光影闪耀得傅含璋眼前一阵朦胧,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仿佛他就要消融在炽烈的日光之中那般。 然而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如约袭来,杀伐的火光终究被一捧新雪包裹。 傅含璋猝然睁大了眼。 一道身影逆光立在他眼前,身披的魔军甲胄在诛魔箭灵力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水火不侵的雪蝉衣也被利箭生生穿透,鲜血喷涌而出,淅淅沥沥地沾湿了脚下的地面。 那人淡褐的双眸睁开,无神地倒映着他和身后的旷野。殷红血珠从苍白的嘴角沁出,再一滴滴摔落在地面上。 刹那风声止,天地如此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高光时刻到了!!!!! 我原地旋转爆哭,可怜的小北啊TAT 不过大家不要担心!!火葬场该来的一定会来的!!而且本文是he,一切都是为了后面的追妻戏码服务,请相信我!!我的糖也很甜的QwQ 还是求一个评论嘛,上一章评论又锐减了,日常怀疑大家不爱我了TwT 第41章 神魂碎 时间回到几息之前。 眼睁睁看着四名修士躺在弩机的凹槽中,被燃烧成一团团炽亮的火焰,聂弋惊骇莫名,一时间不由得愣在当场。 沉思片刻,他很快意识到,那些修士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金丹期修为。 只怕他们早已将灵力压缩到了恐怖的密度,以至于平均元婴以上的修为,都只能呈现出金丹的形态。 寻常修士当然不会这么做,因为将灵力压制成这样,稍有不慎就会丹田俱裂,危及性命。 除非是作为燃料或者媒介。 一切不出他所料,随着修士燃烧的灵力顺着凹槽汇集到弩机顶端的诛魔箭上,那纤细的箭身瞬间光芒大炽。 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利箭激射而出! 聂弋的注意力全被爆.炸吸引过去,因此并没有留意到,身边那名银色眼眸的修士已经趁机将竹笛横在嘴边,吹出一段旋律。 附近一头飞驰的魔兽听到声响,蓦然停下了脚步,昏黄的眸子里凶光毕现,忽地抬起前爪,掌势如风,抓向他的后背! 阿弋当心! 瞥见魔兽爪尖上幽幽的碧光,游思渚瞳孔一缩,仓促间根本来不及犹豫,张臂将聂弋紧紧搂在怀中。 而后者握在掌心的通灵玉牌也随之掉落在地,队伍前端的苏同光只能看到玉牌中画面猛地颠倒,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动。 思渚、阿弋,你们怎么了? 他冲着玉牌焦急地呼喊,对面却再也没有任何反馈传来。 而与此同时,裹挟着大量灵力的诛魔箭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如同一颗炽烈的流星划过天幕,直奔对岸高台上的魔君。 只是瞬间的接触,诛魔箭带来的恐怖高温就足以让苏同光心惊肉跳,作为目标的魔君本人更是被强大的灵力威压震慑在原地,甚至连拔剑抵挡都做不到。 难道,真如通灵玉牌中那名修士所说,魔君会因此殒落? 他忍不住紧张地屏住呼吸,却没想到电光火石的刹那,一道身影忽然从高台上闪出,险之又险地挡在了魔君面前! 诛魔弩毫不迟滞地没入那人的后背,激荡的灵力将他身上的甲胄摧毁,甚至连贴身的宝甲也被洞穿。 他浓黑的长发被烈风掀起,露出的一截雪白侧脸熟悉到极致。 那是 尖锐的腥气刹那间涌上喉咙,苏同光浑身巨震,失声吼道: 小北!!!! 自己绝对不会认错,那生生受下毁天灭地一箭的,正是他伤病缠身、只有金丹修为的三师弟啊! 凄厉的呼喊被风声撕裂,根本传不进林夜北的耳中,又或者说,此刻他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他缓缓低下头,注视着从左胸处探出的诛魔箭尖,破损的雪蝉衣失去了效用,已经被鲜血染湿了大半。 而在衣衫遮掩下,伤口还在不断扩大,恐怖的灵力正迅速沿着他枯竭的经脉肆意流窜,所经之处血脉断裂,骨骼崩碎。 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身子一软,耸然倒下。 傅含璋张臂接住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想要避开伤处,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狞恶的灵力如刀,穿透了单薄苍白的肌肤,在表面绽开无数血肉模糊的创口,血流眨眼间就淅淅沥沥地沾湿了地面。 当胸一箭,却胜似千刀万剐。 血色从傅含璋的脸上褪尽,他剧烈地颤抖,只敢虚虚环着林夜北的后背,将魔气输送过去:师尊师尊不要 他何曾如此失态,但这一刻恐惧悔恨如同流星陨落,将他所谓的坚持和理智砸得支离破碎。 他没想到林夜北会不顾身体状况执意来此,更想不到那人会毅然决然地挡在自己面前。 分明 自己仇视他,折辱他,不惜剪去他的羽翼也要将他绑在身边,然而在生死之际唯一挡在自己身前的,却依旧是那个人。 为什么? 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折磨,一身傲骨和修为都被摧毁,他又为何这样义无反顾?! 你怎么这么傻傅含璋眼睫不住抖动,眸中的血色越来越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怀中的人低声喘息着,唇角淌血,呼吸急促而微弱,听了这句话,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本就没有为什么。 林夜北气息一促,又接连喷出几口血来。 他失血过多,伤势极重,加上修为全失,根本无法抗拒诛魔箭灵力的侵蚀。 眼下虽然外表看起来还算齐整,内里的脏腑只怕早已残损不堪。 他明白,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几日前洛清琰借助蜃象珠将傅含璋落入魔域的经历展现给他,他望着那人不知多少次被魔兽围袭,在惨烈的厮杀中九死一生,又在魔龙丹的反噬下痛苦挣扎,心房抽痛如刀绞。 这一切都是他亏欠傅含璋的。 如今他决定用命来偿还。 虽然没了灵力,他的感知却依旧敏锐,在诛魔箭射来的短短瞬息心念电转,终于想出了抵挡的方法。 他用自己曾经凝练出金丹的紫府迎上了箭尖,同时将神魂毫无保留地缠绕上去,虽然无法阻止利箭的刺入,却能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傅含璋的盾。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付出的代价却也是惨重的,不仅整副身躯被灵力腐蚀残破,甚至连原本就残损的神魂也被搅碎。 神魂是修士灵力的凭依,更是生死轮回的媒介,他的神魂碎裂,死后自然无法转生,只能化为荒魂,消散于天地之间。 不论是傅含璋和他,还是元昭与司曦,彼此的缘分,大概都就此走到了尽头。 含璋我不恨你。林夜北微微含笑,挣扎着抬起手,抚上傅含璋的侧脸。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已经不想再去责怪傅含璋什么,心中柔软无限: 这一箭是我欠你,如今咳咳咳,一切都还给你。 不,不 傅含璋颤抖着握住他冰凉染血的手掌,嘴唇翕动,眼梢有泪水潺潺地涌出来:我不要你还什么,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还是这一回你又想抛下我?这也是你的苦肉计对不对?他猩红的凤眸恍若泣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不管到哪里,你都别想摆脱我! 这些狠戾决绝的话落在林夜北耳中,只能激起他心底的酸涩无奈。 意识随着残魂一丝丝抽离,他竭力地开口,声音也弱得几乎听不见: 可是我的神魂已经碎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找不到我了。 他断断续续地咳着血,视野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冷,似乎一旦松懈睡去,就再也不会醒来。 碎了又怎样?我我会设法拼起来。傅含璋有些语无伦次,牢牢攥着林夜北的手掌,却觉得如同手中的流沙,越是用力,就流失的越快。 师尊,求你,不要睡 面对无法挽回的生命,他终于崩溃,颤抖着,呜咽着,仿佛被剥夺了心爱之物的无辜孩童,你再看徒儿一眼,再多看一眼 林夜北想要打起精神,声音和光影却不受控制地远去,胸腔中的气息变得稀薄,他颤了颤,呼出哽在喉头的一声轻叹: 放过师兄弟还有你自己。 说完这无始无终的一句,他双眸沉重地闭合,身子也歪向一侧。 傅含璋怔怔望着他惨白的面容,以及无力垂落在自己指间的细腕,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师尊? 他抬起林夜北的手盖在自己脸上,那只手掌却不断地向下滑落,他向林夜北的体内注入更多魔气,那人却只是从嘴角涌出更多的鲜血。 他俯身凑近林夜北的胸膛,那里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起伏,甚至连血也要流尽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那人会再次抛下自己! 傅含璋将林夜北的身体死死箍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消逝的生命。 头顶的苍穹仿佛在塌陷,压得他喘不过气,心脉肺腑濒临碎裂。 他眼角沁出的泪水由透明转为淡粉,再逐渐变成殷红的血泪,顺着稠丽的脸孔汇聚到下颌,再一滴滴溅落到林夜北毫无生气的脸上。 魔君挺拔的身躯缓缓佝偻下去,周身涌动的威压却越来越恐怖,身下的地面很快绽开密集的裂隙,再迅速向四周蔓延。 苏同光刚刚落脚,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在他发现被诛魔箭射中的那人正是林夜北之后,九漓也立刻昏了过去。 他将九漓藏进储物囊,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魔军的包围,登上看台看个究竟。 可没成想刚踏着江流剑升到半空,就成为了魔兽和魔兵的活靶子。 金丹修为在重重包围里显然不够看,他勉力挡下几波攻击,身后却不慎空门大露。 就在那抹刀光斩向后背的瞬间,他感觉到腰间倏然一紧,然后身不由己地落进了一团柔软之中。 这是?!他只来得及看到一蓬晶莹雪白的毛发,某道熟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抓紧我,我带你上去。 听到这句话的苏同光仿佛被火燎着的猫一样,瞬间弹坐了起来: 阿巫月婪,怎么是你?! 他心中又是惊诧又是苦涩,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尖,身下露出天狐本相的巫月婪微微敛了桃花目,神情中泛起一丝无奈: 我可是魔君的左护法,况且若不是我在这里,又哪里能救下某个自寻死路的笨蛋? 这句话的语气熟悉而亲昵,仿佛两人之间还是往日的言笑晏晏,情投意合。 苏同光愣了愣,心头忽然酸涩难当,巫月婪说出这句话后也不再多言,只驮着他向高台跃去。 巫月婪的本相是一只长逾五米的九尾天狐,毛色光亮如雪,四肢修长矫健。他前进的速度很快,苏同光却感受不到任何颠簸,他伸手握住藏在前襟里的蜡丸,心中默默祈祷。 小北,一定要坚持住 然而,等到他和巫月婪登上高台,林夜北早已躺倒在傅含璋怀中,没了气息。 他心头大恸,险些栽倒,被巫月婪搀住手臂才勉强站稳。 可眼前的魔君看上去状态更加危险,不仅七窍之中血流如注,甚至不计代价地向外释放着魔气。 仿佛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巫月婪,我们必须制止魔君小北或许还有希望。 苏同光想起秋风陵的叮嘱,强忍下涌上眼眶的泪意,你先帮我将他和小北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算是一个倒叙,因为上一章主要是把高光时刻给大家展现出来,这一章才把一些细节逐一说明~ 摸摸大家,小北有男主光环怎么会死呢??但这里距离大家期待的心碎火葬场还有一小阵,接下来会有一段暴风雨前的宁静,随后就是真真正正的火葬场了,我保证让大家觉得爽到飞起!!小含璋,准备承受麻麻的怒火吧哈哈哈~ 求一个收藏评论哦~爱大家爱大家~ 下一章因为是周四换榜单,所以延迟到21号18点更新,22号0点正常更新~想看的小天使到那时候来看看就好!mua! 第42章 青丝雪 巫月婪望着苏同光通红的双眼,心底忍不住一阵抽痛,点了点头。 他身为左护法,本就有保护魔君安全的职责,若是放任那人这样自毁自伤,后果也不堪设想。 我会暂时限制住陛下的行动,你动作快些。 他恢复人形,指下淡粉光芒涌动,诸多雪白的细小藤蔓从地面生出,朝着傅含璋笼罩而去。 苏同光认出这是他的本命法宝缠枝藤,想起天泪大比中自己被他全盘压制的狼狈画面,胸中又是一阵苦涩。 但此刻傅含璋的状态显然不对,若是他们就这样接近林夜北,只怕也会被他毫不犹豫地击伤。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1) 缠枝藤很快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傅含璋的手脚,他沉浸在情绪中毫无察觉,直到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向后退,才剧烈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谁也别想分开我和师尊! 强悍的魔气一次又一次撞击在缠枝藤上,巫月婪脸色发白,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本命法宝与使用者同气连枝,傅含璋这样疯狂地攻击着缠枝藤,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另一边苏同光则眼疾手快地搂住林夜北的身子,巧劲掰开蜡丸,将一枚通体冰蓝的丹药送入他口中。 来到魔域之前,秋风陵曾反复叮嘱过,蜡丸一旦打开,里面的药丸几息之间就会消散,必须即刻让林夜北服下。 但不论苏同光使用什么办法,丹药始终被林夜北含在口中,无法自行吞咽。 糟了,巫月婪,小北他咽不下去! 听到他急得嗓音发颤,巫月婪立刻投去眼光,可是刹那的分心已经足以让傅含璋挣脱开缠枝藤的束缚,一掌推开苏同光,重新将林夜北搂进怀中。 师尊师尊他低声呢喃,轻轻吻着林夜北的嘴唇,别走,别抛下我 他的话音温柔似水,又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林夜北的喉结在此刻微微滚动了一下,隐约能听到一声轻喘。 他把丹药服下了?! 苏同光又惊又喜,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就要扑上去,又被巫月婪一把拽回: 陛下那一掌没有留手,等我将你身上的魔气祛除了再说。 你他有些气结,却也没办法制止巫月婪的动作,只能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腕,面庞相聚不过咫尺。 明知眼前的人早就不再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南无月,他却依旧割舍不下,甚至在与之亲昵接触时,内心还会不自觉地感到喜悦。 这算什么? 等到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他正想推开巫月婪的手臂,身侧的通灵玉牌却忽然亮起: 大师兄,你在哪里? 阿弋?玉牌中传来的声音颤抖嘶哑,苏同光慌忙将玉牌握在手中,见聂弋玉面染血,神情凝重: 天泪联军不敌魔族大军,他们已经开启结界准备撤退,二师兄他也受了重伤。 思渚他 苏同光一凝,还来不及问个清楚,就听到聂弋焦急的呼喊:大师兄,结界就快关闭了,你在哪里? 高台之下,遥远的洛河彼岸被一片华灿的金光笼罩,正是天泪城修士勾勒的回城结界。 苏同光遥望了一眼正在飞速缩窄的结界边缘,心脏重重地落了下去:对不起,我我不能走。 大师兄你说什么傻话? 聂弋急得口不择言,不和我们一起走,难道你要留在这里被魔物生吞活剥了不成?! 阿弋,小北他受了重伤,眼下生死不知,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苏同光深深喘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望了巫月婪一眼,神情苦涩:而且巫月婪也在这里,你们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巫月婪和傅含璋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三师兄他就是因为 见聂弋还想劝阻,他颓然摇了摇头:结界快消散了,我根本来不及赶到,你和思渚好好保重,若有机会,玉牌联系。 说着他收回通灵玉牌,抬眼对上神情复杂的巫月婪,顿时一怔。 你巫月婪注意到远方的结界已经消散,丹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噤口不言。 不论是他还是苏同光,似乎都不该存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毕竟两人的相识始于一场刻意的欺瞒,之后更是断情绝义不欢而散。 若非为了林夜北,只怕也不会在这里重逢。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身后就传来傅含璋惊慌的呼喊: 师尊你怎么了? 他们立刻回过头,只见一层冰蓝流光从林夜北的丹田处漫溢而出,看似柔和,却根本无法抗衡。 傅含璋被硬生生推开,紧接着那股灵力托举着林夜北的身体,悠悠浮起。 这这不可能 傅含璋怔怔望着林夜北笼罩在光晕中的身影,心跳如鼓。 分明自己已经除去了无情根,此刻他却能感受到一股极其强横的灵力波动,不仅分外熟悉,甚至与前世司曦的程度不相上下。 不等他仔细思量,林夜北的身体就一阵剧烈颤抖,紧接着耀眼的白光从他乌黑的发顶蔓延开来,如同天山新雪纷扬落下,缓缓将一头青丝染作晶莹的雪白。 与此同时,他前胸的伤口也在飞速收拢。被诛魔箭洞穿的巨大创洞中,依稀可见骨骼经脉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复原。 一头银丝随风飞散,他羽睫微颤,忽然睁开了双眼。 左侧琉璃般剔透的淡褐色瞳眸中,蓦然生出点滴幽蓝的色彩,由瞳孔扩散开。 直到那双眼眸变成一蓝一褐的瑰丽颜色,才眼波流转,定定睇住了傅含璋。 师尊 傅含璋心头发紧,踉跄着站起,一时间甚至无力承受这样的目光。 方才他以为林夜北殒命在诛魔箭下,顿时万念俱灰,满心想着散尽魔功,以自毁的方式追随那人而去。 可如今对方在灵药的作用下苏醒过来,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仿佛即使是多说一个字,都是亵渎。 那双异色眼眸静静注视着傅含璋,无喜无悲,似乎万事万物都似乎入不了他的眼底。 殊不知这样无言的凝望最是伤人,短短刹那,已经足以让傅含璋浑身发冷,心底抽痛,几乎站立不住。 他唇瓣颤抖,想呼唤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流光却在这时倏然散去。 林夜北很快闭上双眼,身子倒仰,从半空坠落。 傅含璋慌忙伸手接住,见他虽然面色苍白,气息却已经变得稳定。 被诛魔箭洞穿的伤口也已经不再出血,肉色鲜活,似乎很快就能愈合。 见状,巫月婪和苏同光一道走上前来,后者立刻握住林夜北的手腕,切了一阵脉,眉头却越皱越紧: 多亏师尊给的丹药,小北身上的伤势痊愈了大半,可他的气血却依旧亏空我在他体内也没有感受到灵力流动。 傅含璋, 他心头发沉,抬起眼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开口,你究竟对小北做了些什么? 诊脉时,他并没有感应到无情根和金丹的存在,即使林夜北被诛魔箭毁了丹田,他的灵力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消失得如此彻底 唯一的解释,就是此前傅含璋动了什么手脚。 我傅含璋眼睫不住轻.颤,面色甚至比昏迷的林夜北还要惨白。 百年来他贵为魔君,自恃强横无所顾忌,却屡屡在林夜北面前折了戟。 当那人在自己眼前倒下,险些丧了命,他才终于明白,再多的仇恨痛苦,都比不上林夜北的一个眼神,一声叹息。 他可以承受被挚爱之人背叛,踏着尸山血海为王,可他却承受不住那人永远离开自己的生命,即使他穷尽一切手段,也再寻觅不得。 我拔去了师尊的无情根,毁了他的金丹,还囚禁他,日夜折辱于他。他终是咬着牙,从喉头发出一声呜咽。 苏同光动作突兀地一顿,杏眸陡然间瞪得溜圆,忽地扬起手,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混账!! 盛怒之下的他哪里顾得上眼前人究竟是睥睨天下的魔君,还是那个温柔无害的小徒弟,满心满眼都是怒火: 小北他真心待你,舍命护你,可有半点对你不起?即使你接近他别有目的,可那些前尘之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从小神魂缺损,身怀寒症,没能过几日顺心遂意的好日子,更是不曾随意伤害他人。就算你是魔君,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师尊痛下狠手?灵力对于修士来说重逾性命,你这么做,甚至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 傅含璋没有防备,生生接下了这一掌,被他打得口鼻溢血,耳中轰然。他身子颤了颤,忽地闷哼一声,垂下头来: 是我的错求你求你救救他。 所有的尊严都被舍弃,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泪水凌乱地爬了满脸: 不重要了那些仇恨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要他活过来 陛下 见他如此自苦,一旁巫月婪紧紧蹙起眉,伸手拉住了苏同光的腕子:小苏苏,陛下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救回林公子,其他的再议不迟。 你放开我。 小苏苏这个称呼让苏同光心头针扎似的疼,他猛地甩开巫月婪的手,颤声道: 小北的状况我也说不准,我只能感受到他气血两虚,灵力全失,神魂也没有反应眼下他只是昏迷不醒,可如果恶化下去,我也说不准会有什么结果。 他揉着眉心,叹息道:他身上为何会发生变化暂时找不出原因,我得找一处安全之地为他仔细诊查才行。 巫汀野北部是我的行宫,陛下可以带着林公子去那里落脚。 巫月婪默默收回手,沉声道,魔兵们因为兽潮折损不少,长岐宫距离这里有几百里路程,短期内还是莫要长途劳顿得好。 傅含璋点头不语,抱着林夜北站起身,缓步走下了高台。 烈风掀起他的墨发,向来挺拔高大的身形竟是微微佝偻,仿佛一经触碰,便要折断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换榜了,果然因为订阅很虐又在后排TAT我好伤心 不过难过归难过,码字还是要努力码字的!我这周加加油,看看周末能不能加更一下hhh 晚上0点还有更新~欢迎大家来康康!小北很快就醒过来啦,我们一起吃糖衣刀!刀尖舔糖甜到忧伤嗷~ 求一个评论!!!上一章又没人理我了(探头TAT) 以及欢迎大家去康康我cp宁凉生的文文《沙雕壕粉今天走心了吗》,真的超级精彩!!入股不亏哦!! 第43章 流年抛 凡界的天幕中翻卷着层云,万丈之高的天泪城中,凌厉的闪电清晰可见。 惨白的电光投射在剔透的晶石墙壁上,映照出室内一跪一坐的两道身影。 跪倒的那个人身着华丽的蓝色长袍,姿态显得极为恭敬,语气虔诚: 神尊,属下在这次魔域之行中测试了诛魔箭,它确实有毁灭神兽内丹的威能,若我们能成功利用它毁了魔龙丹与雪凤丹,戒律之力便再也无法修复。 你说得胸有成竹,可是认为这一回已经顺利斩杀了魔君? 宝座上端坐的人微微侧过脸,墨玉般的青丝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线鲜红的唇。分明是无边的秀色,却看得蓝衣人脊背发凉。 他紧张地开口:诛魔箭的威力,即使是初阶的太真神祇也很难抵挡神尊您不是亲自验证过么? 你没记错,可是你如何确定,诛魔箭面对的只有魔君的魔龙丹呢? 一句话让蓝衣人面色惨变,还来不及说什么,神尊已经冷笑一声,起身走下了宝座。 他赤着脚,足底却与地面相隔一线,仿佛踏着虚空:一切还没结束,好好留着风雨山那两名初阶灵修。下次使用诛魔箭的机会,说不准已经不远了。 电光映照着他的脸庞,五官深刻眉目清朗,看上去极为年轻,一双亮银色的眼眸却氤氲着雾气,难以揣度。 他目光望向窗外的雷云,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道缥色身影。那人眉心点着粒殷红的朱砂痣,潋滟的眸子总是蕴含三分笑意,醉意熏然,身姿清癯。 倒是真没想到,那只小醉猫被他毁了记忆和部分修为,从太真界打落凡间,竟然依旧能坏他的事。 阿陵,他唇角勾起,微微笑道,你的梦里,可还会有本尊? 巫月婪的行宫就设在巫汀野北郊,傅含璋率领着魔族大军刚落脚,就马不停蹄地将林夜北安置在一间静室之中。 短短半个时辰,苏同光就取出银针将林夜北周身要穴施了个遍,也处理了诛魔箭在他胸口留下的伤势。他却依旧气息微弱,脸色甚至比一头化雪青丝还要白上几分。 师尊他怎么样了? 傅含璋垂落身侧的手反复攥紧又放松,嗓音嘶哑。 苏同光眉心抽了抽,几乎按捺不住嘲讽的意味: 小北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早知带他来战场会危及性命,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孤不知 此刻心情平复下来,傅含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高台上有多么失态,他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否定苏同光的猜测,可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特地封锁了开战的消息,按理说林夜北正病着,也不可能外出打听。 想必是有人趁机潜入宫中通风报信,又设法将那人带到了巫汀野。 这样做无疑是为了将林夜北送入死局,究竟是谁会对他如此仇视? 见傅含璋蹙眉不语,苏同光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像自己猜测的那般,深吸口气收敛了怒气,这才说道: 小北的伤势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尽管师尊带来的灵丹修复了他的伤口,心脉和双腿的经脉都受到了极大损伤。 此外,他的神魂被诛魔箭搅碎,即使灵丹已经将它们重聚,却依旧对银针的刺.激没有什么回应,他黛眉紧蹙,沉郁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来,能否醒来就全靠小北的意愿了,若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背后的含义却不言自明。 傅含璋一凝,心房重重地往下坠。 林夜北昏迷前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闪过眼前,胸膛间蔓延开阵阵绞痛,他闷哼一声,捂住了心口。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2) 那时林夜北说,让自己放过他的师兄弟,也放过他。 自己不由分说对他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又累得他险些丧了命,若是他能够活过来,只怕 再也不愿面对自己了吧。 这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利刃切割着他的心,血色一丝丝从傅含璋的面颊上褪去,他身子晃了晃,扶住一旁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劳烦你,全力救治师尊,他猩红的眼眸里泛起氤氲水光,暗中谋害他的人孤自会查清,但即便他再也不愿面对孤,孤也绝对不会放手。 他不等苏同光回答,就转身离开,身边的巫月婪皱起眉,犹豫片刻,也紧随其后出了门。 实际上,不只是傅含璋痛苦难耐,若是他自己在静室中继续待下去,同样也会焦躁不安。 当初他伪装成南无月前往凡界,骗取苏同光的信任,不过是为了给傅含璋制造机会,顺便潜入天泪大比打探消息,又怎成想弄假成真,平白让人搭进了一颗炽热真心? 更有甚者,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笑置之,没想到到头来却反受其乱。不仅满腔郁闷无法排解,甚至心绪也会随着苏同光的行为跌宕起伏,几乎不受自己控制。 这算什么? 好歹他也是狐族当代天赋最高的九尾天狐,又担任魔君左护法接近百年。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就这般搁了浅? 巫月婪正思绪纷乱,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闷响。 不知何时,傅含璋已经振臂握拳,猛力一击砸在墙上。 他没有用魔气护体,但纯粹肢体的力量也足够惊人。 厚实的砖墙被硬生生砸出半人高的窟窿,碎石烟尘散落一地,锋利的石块也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一滴滴溅落到地面上。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 巫月婪长叹一声,听得他忽然沉声道: 阿婪,你觉得,孤是不是做错了? 他似乎也没想要对方回答,苦涩地弯起唇角,自顾自地道: 孤还是元昭时,一心只想着与他耳鬓厮磨,不问世事,过那神仙快活日子,却从来不曾考虑过他身负的重任,直到阴差阳错做了这魔君,才能明白些许。 此生也是,孤夺了他最看重的修为,不由分说毁了他的清白与前程他或许能在凡界寻到一名可心人结为双修道侣,更不必为了孤九死一生 可孤就是想不通。 傅含璋抬手捂住眼,喉头逸出一声呜咽, 那时在天泪城他与孤许下终生,到头来却对孤一剑穿心;今生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孤的师尊,却依旧为了旁人伤害孤,孤心里怎么可能放得下 陛下 见那向来挺拔的身姿也佝偻下去,巫月婪心中发苦,却也明白自己的劝慰并不会有什么效果,只能轻咳一声,岔开了话头: 对了,关于魔妃意外出现在战场一事,方才有魔将向臣禀报,称是因为有一名亲卫突然告病,魔妃才会顶替了他的位置出征。 突然告病?傅含璋拧起眉,此事为何没有立刻上报于孤? 能够登上高台、侍奉在魔君身边的亲卫都是专人指派的特殊人选,亦是魔兵中的佼佼者,轻易不可能称病告假,一旦有变也应该立刻告知魔君。 臣也不知,似乎其他的亲卫也并没有发现同僚的异状,而直接安排陛下身边亲卫之人,正是右护法秦语苍。 巫月婪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虽说臣与语苍同为护法,妄议于礼不合,可他近些年与重华殿中的那位来往甚密,想来陛下也有所耳闻。 随着夜幕降临,一轮殷红的血月升上林梢,投射下浅淡的绯色光晕,透过窗棂,映照在林夜北苍白的睡颜上。 他静静沉睡着,气息微弱,意识却在一片喧嚣中不断地往下坠,始终不见尽头。 零乱的画面走马灯似的一帧帧闪过眼前,诛魔箭带来的庞大灵力将一切撕裂,灵力,神魂,记忆,所有与林夜北这个人有关的点点滴滴,都在不断离他远去。 他无力抗拒坠落,也无从挽回流失的所有,不知过去多久,才蓦然落入一处温暖柔软之中。 全身的痛楚如潮水般褪去,朦胧之中仿佛有一双手轻柔抚慰着他,一道低沉的声线饱含着怜惜与悲伤,娓娓轻唤: 吾儿,你受苦了。 淡金的光华浮现在林夜北视野中,如流星,如落羽,抚平他神魂碎裂的伤痛: 三百年前戮天大战,为父没能及时赶回,只能和天泪城主一道,在这世间收集你散落的神魂,所幸百年努力不算白费,想来不久便能集齐。 虚渊之门、太真界与魇魑海并非你们以往认为的那般太真神违背戒律,势必会引起凡界乃至魔域的动.乱 那个声音喃喃地陈说着他不甚理解的字眼:唯有魔龙丹与雪凤丹结合才能彻底阻止这一切,等到为父找齐了你的神魂碎片,自然会来寻你,你且耐心等待 随后话语声渐渐弱下去,他在朦胧的黑暗中起落,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挣脱了束缚,从水底缓缓上浮,直到重新开始呼吸。 羽睫剧颤,他倏然睁开眼,视野由一片空洞的白直到逐渐清晰,在眼前勾勒出一张稠丽的容颜来: 师尊,你终于醒了! 那个人欣喜若狂地攥紧他的手,眼底青晕浓重,脸上也是胡茬遍布,看起来很是憔悴: 你昏迷了整整十日,连温舒窈都从长岐宫赶了过来,他们用了各种方法都不顶用,好在苍天有眼 那人说着抬起手,似乎想触碰林夜北的脸,他却茫然大睁着双眼,下意识地往后缩: 你,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出场哦!银色的眼眸也是重要的伏笔~ 北爹终于在小北的梦里初登场,他会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暗戳戳剧透一下,爹爹是猛捶小含璋的主力军hh) 小北似乎不记得含璋了,魔君该如何获得师尊的宠爱呢?一切尽在下一卷难得情深! 是的我又要换卷了,下一卷不甜不要钱,大家快来入股吧! 求一个收藏评论~砸我吧砸我吧吧吧吧吧!! 第44章 相逢不识 林夜北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傅含璋以为他还在和自己置气,心头涩然,放柔了语气: 师尊,我已经知错了,你气我恼我都无所谓,又何必装作不认识? 他说着就要去拉那细白的腕子,林夜北却依旧浑身紧绷,一蓝一褐的剔透眸子里,写满了惊疑不定: 你别碰我这是哪里?我怎么浑身提不起力气? 见他神情中的抗拒和陌生太明显,傅含璋这才感到几分忐忑,还来不及询问,身后的苏同光已经听到动静,凑上前来: 小北你总算醒了!怎么样,伤口还痛么? 林夜北定定地望着那张粉白的脸,眸底的神色由诧异一丝丝转化为欣喜,随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 同光哥哥,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听到这句话,苏同光的脸色也瞬间泛白。 自从十六年前林夜北被秋风陵收入门下,他就再也没有用这个称呼唤过自己为什么这时会突然改口? 师尊似乎不认得孤 傅含璋喉头涩然,手指发颤,这是怎么回事? 心头原本因为林夜北的苏醒生出的巨大喜悦,陡然被零星几个字眼击碎,化作了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苏同光皱紧了眉,手指搭在林夜北的腕脉上,不久摇了摇头: 灵丹或许重塑了小北的神魂,但他之前受伤太重,记忆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伤。 他顿了顿,回握住林夜北的手掌:小北,你是因为受伤才昏迷的,现在可还记得些什么? 我林夜北轻轻咬住嘴唇,认真思索了一番, 我只记得秋伯伯告诉我,你到山下的小镇为我采买肉包子,得傍晚才能回来,我实在等得着急,就下山去寻你 或许,或许是失足从山坡上摔下去了也说不定他忽然抬手抵住额角,轻嘶道,我的头好痛 苏同光深知神魂之伤绝对不能勉强,急忙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林夜北眉尖微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尤其是双腿,怎么也动弹不得,还有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失魂落魄的傅含璋身上: 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觉得头痛欲裂,心里也很难受。 师尊,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傅含璋浑身发颤,忽地俯身搂住他的肩头,急切道:你究竟是不认得我了,还是在刻意惩罚我?你说话啊! 他早已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比起林夜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似乎都能舍弃。 可这样一来,对方的冷漠也同样让他难以承受。 他宁可林夜北对他怒骂指责,也不愿他像眼前这般,视自己为无物。 哪怕形象是阴鸷狠厉的,他也要将自己深深镌刻在那人的生命里。 你你松手! 林夜北慌乱地缩着肩膀,挣扎着想推开傅含璋的桎梏,奈何对方力道大得出奇,他费尽了气力也没能撼动一分,反倒是头痛得越来越厉害。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就足够让他的心弦绷紧到极致。林夜北感到头疼欲裂,一大口鲜血淋淋漓漓从口中呛出,向后仰倒。 傅含璋你发什么疯?快放开他! 殷红的血色刺得苏同光心惊,他也顾不上眼前这人是凶残的魔君,恶狠狠地将他的手臂扯开,托着林夜北的后颈平躺下来。 他神魂、心脉都严重受损,刚刚醒来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刺.激? 他施放净身诀除去林夜北唇上身上的血渍,回过头,这才发觉傅含璋愣愣地立在床前,脸色灰白,半晌苦涩地道: 师尊他真的忘记了孤吗? 六岁入门是风雨山的规矩,而在那之前,小北一直唤我哥哥,唤师尊为秋伯伯。 感受到傅含璋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暗叹口气,心中也不是滋味:若小北当真神魂受损,心智一如幼童,那时他还没有修炼无情道,性情倒是比现在要天真活泼许多。 傅含璋,这些日子你对小北做了些什么,既然他不记得,我也无法再追究,只不过 他骤然放寒了语气:若你还顾念着一丝师徒情谊,就不要再继续伤害他。即使有再多的仇恨,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也称得上恩怨两清。 恩怨两清几个字激得傅含璋瞳孔紧缩,他痉挛似的攥紧林夜北垂落的左手,摩挲着纤细无名指上澄金的明砂,哽咽道: 不,孤不愿与师尊恩怨两清他这副模样是孤一力造成,于情于理,孤都应该负责。 你没想到他这般油盐不进,苏同光.气得咋舌。 可一来武力值斗不过,二来地处魔域身不由己,若是识时务,他心中便是有再多怨怼不满,也只能忍着。 他恨恨咬牙,挺直了脊背坐在床边,扭过头再也不看傅巫两人一眼。 林夜北这一回晕厥主要是急怒攻心所致,并不严重,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苏同光循着记忆询问了他一番,确认他神魂受损之下,不仅心智记忆回到了六岁之前,体内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灵力波动。 除了发色眸色奇特,与一介凡人也没什么差别。 哥哥,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他焦躁地绞着一缕雪白发丝,我还没有入门,这样秋伯伯会不会不愿收我为徒? 苏同光轻揉着林夜北的头发顶,悠悠叹息。 以他的医术,尚不能确定林夜北神魂受损的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但转念一想,与其让他忍受着痛苦面对傅含璋,倒不如眼前这般来得轻松快乐。 或许是我们小北误食了山上的灵果也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复原了, 他笑着捏了捏林夜北清减不少的脸蛋,秋伯伯近日在外云游,暂时不会回来,你先在这里安心养好身体,同光哥哥会教你吐纳的法门。 修为对于修士来说太重要,不论林夜北被拔去无情根后是否还有修炼灵力的可能,他都不想放弃尝试。 他身后的傅含璋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林夜北体内有两个丹窍这一事实,对方显然不知道。 但连他自己都无法顺利控制魔龙丹的力量,又怎么敢贸然惊动沉睡的雪凤丹? 对此浑然不知的林夜北眨了眨眼,面上绽开如花般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多谢同光哥哥! 他生来神魂残损,平日亲厚之人就只有抚养他长大的秋风陵,以及早年入门的苏同光。 加之现在他无法解释自己身上出现的异状,苏同光这句话无疑给了他一记定心丸。 林夜北脸上的笑容坦然而耀眼,傅含璋被晃得愣了愣神,不禁回忆起,自己将他囚禁在魔域的这些日子里,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情。 分明在不可追溯的往昔,那人总是将一身风雪抛在门外,满怀温情都留给自己。 为何到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呢? 血色一丝丝从他脸上褪去。 林夜北的目光越过苏同光的肩头,落在傅含璋身上,显得若有所思。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面容稠丽而苍白,即使浑身上下污秽狼狈,依旧难掩风华。 明明是一张精致的面容,在他眼里却显得有些恐怖。 说不上为什么,他心底总隐约感到不安,仿佛只要靠近这人一些,就会招来无穷的祸患。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3) 于是他往后瑟缩几分,手指牵住苏同光的衣袖:哥哥,夜深了,我有些困你能陪着我吗? 下意识地回握住他冰凉柔软的手,苏同光抿了抿唇,想起年幼时,自己每夜都会与林夜北抵足而眠。 虽说这个习惯到了二人入门之后就不再保持,可一来林夜北神魂受损记忆倒回,二来自己也实在放心不下他的伤势,苏同光沉默一阵,便笑道: 当然可以,哥哥今晚就守在你身边,谁也赶不走。 他细致地为林夜北掖好被角,转身面向傅含璋和巫月婪时,脸色已经变得一片冰冷: 小北身体虚弱,我须得陪在他身边照顾,二位若是没什么要事,便请不要再打扰他休息。 即使身在魔域,他的逐客令也下得毫不犹豫。 巫月婪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道一句小东西不知死活,趁着傅含璋还没说话,立刻一把挽住他手臂: 小苏苏说得有理,陛下您也受了伤,臣这便带您去偏殿歇息。 傅含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被巫月婪半拖半拽地带出了门,后者看他一副如丧考妣的落拓模样,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既然林公子人没事,又忘了之前的恩怨纠葛,岂不是皆大欢喜? 阿婪,你不明白,魔君捂住眼,眸光碎裂在指缝间, 孤所求的皆大欢喜,绝不是这样囫囵将过往一带而过,孤想要的是师尊对过往种种的一个交代,想要的是他心无旁骛、完完全全地属于孤一个人。 但孤怕了,一步错,步步错,这一次孤险些失去了他。 三百年了孤以为自己恨透了他,可当他险些死在孤眼前,孤却恨不能以身相代。 傅含璋偏头望着巫月婪,突然笑了: 你说,孤是不是很可笑?征战魔域从无败绩,却偏偏在情之一字上,输得一败涂地。 陛下从傅含璋口中听到这样萧索的话,巫月婪只觉得心底抽痛。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压低声音道:您何必这样丧气,别忘了,强取豪夺才是魔族的天性啊。 你的意思是? 在傅含璋的注视下,他潋滟的桃花眼柔软地弯起,声线柔和,却染进了丝丝肃杀: 咱们何必顾忌这么多?往往强扭的瓜,才是最甜的啊。 第45章 不欢而散 魔域的夜空阴云密布,一轮血月被掩映在浓云中,氤氲着朦胧的暗红色光芒。 这幅景象和凡界大为不同,苏同光心绪复杂地向窗外瞧了一眼,便拉上窗帘,转身上了榻。 榻上,洗漱完毕的林夜北已经乖巧地拥着被褥,靠坐在床头等着他。 如雪的发丝顺着削瘦的肩头流泻而下,卷翘的眼睫在暖黄灯光下投落淡淡的阴影,为其平添了几分柔弱端丽。 今天你一定累坏了, 苏同光怜惜地叹了口气,手指为他按摩着头皮,还是早些休息吧。 林夜北点点头,蜷身缩进锦被里,澄明的眸子眨了眨,忽然低声问道: 哥哥,我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他的身体被诛魔箭破坏的太严重,以灵丹强大的力量,也只能保证心脉和丹田基本恢复。 对于神魂的损伤和双腿经脉的破坏,则没什么作用。 苏同光轻咬着嘴唇,他也说不准自己能不能治好林夜北的双腿,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再修炼灵力的可能。 方才他将引气诀教给林夜北,那人只是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就感到内腑一阵绞痛。 他唯恐加重了林夜北的伤势,急忙叫停,又反复切脉确认他身体无恙,才勉强放下心。 哥哥会想办法的,你别着急,好好养身体才是关键。 他轻拍着林夜北的背,低声哼起了清心安神的小调,一直到那人眼睫垂落,呼吸变得平稳悠长,随后收回手来。 吹灭摇曳的灯烛,苏同光枕着双手仰卧,莹润的杏眸里忧思重重。 尽管浑身疲累不堪,他的精神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毕竟他们身处魔域,周围又尽是一等一的魔修高手,不仅插翅难逃,甚至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 再说了,眼下不只林夜北状态堪忧,连九漓也始终昏睡不醒。 他试着喂了些粥食给它,再将它藏在随身的储物囊里,以防被巫月婪等人发觉。 四下静寂,思绪也纷至沓来,他听着林夜北轻柔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入门时的种种。 那时的他,还怀揣着成为一名绝世剑修的理想。 虽然反复被秋风陵泼冷水,说本命剑天资不足云云,却从来没想过改变修炼途径。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他入门的第二年,秋风陵下山云游,某日林夜北被蜱虫叮咬,上吐下泻高烧不止。 山下村庄里只有些蒙古大夫,他实在不放心,只能自己照着医书诊治,险些将小小年纪的师弟医得丢了命。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无法挽留生命的恐惧,等到秋风陵云游归来,他便禀明师尊改变了修炼方向,成为一名医修。 既然无法在剑术造诣上达到巅峰,那么能够仗一双妙手治病救人,也不失为一种完满。 小北,师兄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双腿,让你能再次修炼灵力。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弱声音起誓,随着夜色渐浓,也困意上涌,沉沉睡去。 寝宫中清净无声,绯红的月光透过窗棂漫入,将两道潜入的人影拉得修长。 迷迷糊糊间,苏同光似乎感觉到有什么缠紧了自己的腰身,却无法挣扎着醒过来。 鼻端充斥着浓烈的香气,靡丽得让人沉沦,他的意识越来越远,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而另一边,昏睡中的林夜北也因为畏寒蜷起了身体。 枯涸的丹田中,又莫名地涌出了一丝丝极寒灵力,他脸色霜白,无意识地呢喃:好冷 朦胧之中,似乎有人轻叹一声,张臂将他紧紧拥入怀抱。 那人丹田处涌动着极强的热度,让他在一片冰寒里忍不住凑上去,再深深埋首在肌理间。 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柔软的嘴唇翕动,轻喃出一个名字,唇瓣随即被什么温暖的事物覆盖,中无缝隙,缠绵悱恻。 一夜时光倏然流逝,等到林夜北再次苏醒,已经天光大亮。 他眨了眨眼适应明亮的光线,目光寻找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苏同光,不想却蓦然撞进了另一双猩红的凤眸中:早安,师尊。 人刚刚清醒时,神情最是坦然真实,林夜北见他眼眸微眯,带着丝懒洋洋的衿贵优雅,又含着几分忧伤与迷惘,眼神凝视着自己时,则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热切: 昨夜睡得可还好? 眼见那修洁指尖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脸,林夜北心中一阵惊悸,忙不迭往后缩了缩: 挺挺好的。 说罢他不安地环顾四周: 同光哥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傅含璋察觉到他的瑟缩,眼神微黯:他有些事要忙,起得早,嘱咐我先来照看你。 他这句话说的不假思索,林夜北没法提出质疑,正寻思着怎么才能离这个让自己发憷的人远些,一盘香气四溢的肉包子已经送到了眼前。 师尊昨天都没用膳,现在定是饿了,傅含璋嘴角含笑,用玉箸夹起一只包子凑到他嘴边, 我换了种烹饪方式,让包子的面皮更加薄韧,你看看可还喜欢? 谢谢林夜北微微抿唇。 虽然他不习惯这样的喂食方式,可左右这里就只有一双玉筷,纠结片刻,还是张口咬上了包子皮。 他小口细嚼,傅含璋喂得也很耐心,见他白皙的两颊渐渐鼓起,忍不住笑道: 师尊慢点吃,包子还有不少呢。 你别叫我师尊了 林夜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脸上飞起一抹羞赧:我还没拜入秋伯伯门下,哪里好意思充当别人的老师? 此刻他的心智和六七岁的孩童没什么两样,尽管心底依然畏惧着傅含璋,却也没办法拒绝送上门来的好意。 然而,傅含璋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林夜北这句话变得愉悦,反而笑意褪去,露出一片荒芜。 你不愿听我唤你师尊? 魔族的外貌还是与人族有着细微的差异,他秾丽的面孔冷淡下来,立刻透出一股令人发怵的凌厉。 林夜北一下子有些慌张,直觉往后退,却被傅含璋一把攥紧了手腕。 你放开我他蹙眉想挣脱,奈何对方的手腕坚硬如铁,怎么也掰扯不开。 傅含璋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的动作,眼前逐渐蒙上一层血色。 即使在前世情意缠绵时,他也是这样称呼司曦的,师尊这个词于他而言,是救赎,是心尖血,更是难言的悱恻。 经历的种种昭示着人情的莫测,唯有师徒之名能让他感到心安。 若非这一层无可否认的关系,他甚至想不出在林夜北改变心意之后,自己还能用什么理由留他在身边。 而现在,连这唯一的牵绊,都即将被抹杀。 是你辜负我伤害我在先, 暗红的魔息涌动,逐渐蚕食着他的理智,握着林夜北腕骨的手指不自觉地越收越紧,直到对方脸上忍不住泛出痛色, 为何让我唤一声师尊都不行? 短短刹那他心思千回百转,林夜北却浑然不知,只觉得眼前这人变得格外恐怖,也越发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这魔头快松手! 他发狠一挣,加上双腿使不上力,很快失去平衡,从榻上摔落。 两人扭打间也不慎把装着包子的瓷盘拨倒,咣当一声碎成数片,林夜北跌倒在地时,锋利的瓷片很快刺破了腿部的肌肤,鲜血汩汩涌出。 血色刺痛了傅含璋的眼,也让他濒临沸腾的情绪陡然冷静下来。 他怔怔望着林夜北蜷缩起来,手指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眼睫轻.颤,潸然泪落。 晶莹的泪水从异色的眼眸中涌出,濡湿了精致白皙的面容,再汇流到尖细的下巴上。 他瑟缩着靠在床板上,身子发颤,喉间传出破碎的呜咽声,再也不肯抬头看傅含璋一眼。 傅含璋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夜北哭。 不论是被他拔去无情根,还是颠鸾倒凤地折辱,那人始终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甚至在诛魔箭穿胸而过时,也只是淡淡笑着,不怨不悔。 如今他会为磕碰的伤口放肆哭泣,却再也不愿与自己亲近。 傅含璋嘴唇发颤,他想拭去林夜北脸上的泪,却迟迟不敢伸出手。 这时,紧闭的殿门忽然被打开,一道青衣人影怒气冲冲地奔了上来,一把将他推开: 魔君陛下放着政务不处理,又来惊扰小北作甚?这是怎么会伤成这样? 来人正是苏同光,他望见林夜北泪水涟涟的脸和染血的伤口,面色顿时黑了下去。 你最好离小北远些,他才刚从鬼门关逃回来,难道你就见不得他过一天安生日子? 他怒骂了傅含璋一句,转身搂住林夜北,半扶半抱地让他坐回了榻上。 同光哥哥得把碎瓷片取出来,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苏同光心痛地抽了口气,从随身的储物囊中取出一枚银质镊子,将林夜北伤口中的瓷盘碎片逐一摘除。 林夜北痛得发抖,却始终没有吭声,只咬着嘴唇默默垂泪。 这副模样仿佛一记闷拳狠狠击在傅含璋胸口,让他心痛难抑。 此时哪怕在这殿中多待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狼狈地从林夜北身上收回视线,转身快步出了门。 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外的长廊,就遇到了同样是一脸郁卒的巫月婪。 那人精致美艳的面孔上,一抹淡红的巴掌痕格外醒目。 他抬眸望着傅含璋,唇畔缓缓浮现出一丝苦笑: 陛下,看来您也和臣一样,闹得不欢而散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暖暖的童年回忆杀~光光真是个可爱的老妈子TAT 含璋现在的状态属于病娇尚未洗白,偶尔发作,大家不用担心,我会让现实和北爹好好锤他的! 最后摸一摸受伤流血的仓鼠小北,妈妈心疼你嘤嘤嘤 晚上0点继续更新(我肝呢?我肝呢?!) 求一个收藏评论呜呜呜呜,大家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养肥我TAT 第46章 情为何物 傅含璋的视线从他巫月婪破损的嘴角掠过,神情讥诮: 昨日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睡服对方?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他此刻心情抑郁得很,埋汰起人来当然毫不留情。 巫月婪有苦难言,悠悠叹了口气,摩挲着自己的脸庞: 方才陛下您也见着小苏苏了,昨夜臣将他掳到寝殿,本想借助着狐涎香的迷.情效用与他重修旧好,奈何他认出是臣之后抵死不从。臣唯恐伤着了他,这才被他逮住机会打了耳光,逃出殿外。 当然他也没让苏同光讨着太多好处,不仅将那人身上衣衫扯了个七零八落,也在颈侧胸前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加之人是从他的寝殿跑出来的,发生过什么,旁人也不难猜。 只不过,没想到发怒的小野猫会这样伤人 他手指轻抚唇上的伤口,桃花眼中掠过一丝暗色。 师尊也依然畏惧孤,甚至不认孤是他的徒弟。 傅含璋抬手紧扣着冰凉的石柱,墨眉紧蹙,孤得想办法改变这一切可强逼似乎无济于事。 巫月婪扯出一抹苦笑: 臣也说不上如何是好,不过常言道旁观者清,有一人或许能为我们指点迷津。 一个时辰后,行宫偏殿内。 睡眼惺忪的温舒窈听着二人的讲述,一双粉紫色的眸子越睁越大,到最后忍不住腾身而起: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4) 瞧瞧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啊?! 左护法,首先说你,他不敢直接对傅含璋发难,转头瞪着巫月婪, 好歹你也是只九尾天狐,狐族最为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之术,你倒好,竟然退而求其次,只想着用身体强迫他人乖乖就范? 我巫月婪一阵语塞,此刻冷静下来,他也忍不住懊恼自己太过冲动。 再说了,是你伪装成女修,欺骗隐瞒他在先,温舒窈摇了摇头,他被你用计取了清白,又毫不犹豫地抛下,心中想必伤痛不已,也不愿再轻易相信你。 我并非刻意欺瞒对于狐族而言,男女之态不过是施放媚术的媒介,并没有绝对分别。 巫月婪面露苦涩:更何况我也并非有意抛下他,当时我若不用缠枝藤限制住那些修士的行动,一旦他们惊动了天泪城四长老,我和陛下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这话你同我说有什么用,怎么不直接对那姓苏的小子说? 温舒窈眼眸里写满了无奈, 你们之间的矛盾,无非就是欺瞒在先,又不肯敞开心扉所致,若是能换位思考,解决问题也不难,只不过 他刻意拖长了声音,直到憋得巫月婪抓心挠肝地难受,才娓娓道来: 那姓苏的小子心悦的是女修南无月,而非左护法巫月婪,他是否接受龙阳之好,其中轻重,你可得掂量清楚了。 这句话不仅唬住了巫月婪,连傅含璋也不由得一怔。 前世和司曦的情感太过水到渠成,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那人对他的恋慕究竟是情之所至,还是别无选择。 他自问司曦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是让他脱离龙宫水牢的救赎,是他铭记两世的心尖月,可对于对方来说,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是痴缠黏人、以下犯上的叛逆徒弟,还是偏执纠缠、生杀予夺的恐怖魔君? 傅含璋越想越是害怕,一颗心重重地往下坠,直到温舒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只是想了些事。他勉强笑笑,魔医可有什么话对孤说? 依臣看来,陛下对小美人不必过分忧心,温舒窈唇角翘起,倘若他记忆尚存倒是有难度,可眼下他活脱脱便是个半大孩童,哄他开心还不简单? 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懂得投其所好, 他扬起少年气的脸庞,眸底神采深不可测,您想想看,小孩子会喜欢些什么? 天幕中层云翻卷,青青兮欲雨,蔓延着窒闷的氛围。 一袭如火红裳的聂弋坐在床边,虚虚握着榻上那人的手掌,眉尖紧蹙:七日了二师兄,你为何还是没有醒来? 他注视着游思渚苍白沉静的睡颜,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巫汀野大战中,游思渚为了保护他被魔兽一爪正中后心,不仅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魔爪上附带的恐怖毒素也侵入了他的心脉。 众人赶回天泪城后,四长老就召集了数名修为高卓的医修为游思渚诊治。 眼下虽然基本清除了毒素,他却依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你怎么这么傻,聂弋捧着他的手掌,贴上自己的侧脸, 如今大师兄和三师兄都不知去向,若是连你也倒下,我该怎么办才好? 榻上沉睡的人面容清俊,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以前,他的手指已经抚上那双英气的剑眉,再沿着挺巧鼻梁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轮廓分明的薄唇边。 二师兄游思渚他深深喘息,听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我 强抑在心底的浓烈情愫,在此刻喷薄而出。 过往他只是隐约意识到,自己对这位二师兄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却没成想有朝一日对方伤重昏迷,他会恨不能以身相代。 可这份心思,他却不敢让游思渚知晓。 那人光风霁月、清隽潇洒,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道侣,必然是名气质修为绝佳的女修。 自己作为他的师弟,不管内心如何渴望,都注定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聂弋缓缓收回手,心底一片苦涩,他在原地枯坐了一阵,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弋儿,对不住,为师来晚了。温暖的手掌搭上他的肩头,聂弋浑身一震,鼻尖陡然发酸。 他旋身搂紧来人的腰,把脸深深埋进那氤氲着酒香的衣衫里:师尊 秋风陵抚摸着他浓黑的头发顶,眼神盈满疼惜。 座下的四个徒弟他再了解不过,聂弋看似高傲冰冷,内心却最是柔软敏感。如今两位师兄下落不明,最爱重的游思渚又身负重伤,他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弋儿你放心,既然思渚体内毒素已清,应该不久就能醒来。 他柔声安慰,聂弋闻言点点头,松开了手臂:多谢师尊这些日子您去了何处?期间也没有任何音讯传来,我们都很是担心。 为师前往凡界递交一件重要物事,好在一切顺利,没出什么差池。 秋风陵语焉不详地带过,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道笼罩在淡淡金芒之内的身影。男子的发色眸色皆是耀眼的澄金,气度高贵,凛然不可逼视。 残魂吾已经收集了大半,此前劳烦逍遥君送去的雪凤精元,若吾儿已经顺利服下,如今只缺一道三昧真火,便能让他的神魂复原如初了。 他点点头,不置可否。 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依据一枚玉简进行,此物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伴随身边,他不知其来源,却能感受到它的重要性。 因此前往山下收养林夜北、与神秘金发男子共同寻找神魂碎片,以上种种都完成得毫不犹豫。 另外,虽然金发男子并未说明缘由,他也能隐约感受到,天泪城与此事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甚者,或许关乎飞升后的太真界也说不定。 秋风陵来不及深思,额角就传来一阵剧烈抽痛,急忙停止了回忆:这几日你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思渚,想必累坏了,接下来就交给为师吧,你先去休息。 聂弋迟疑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连续数日的劳心劳神的确让他心力交瘁,若连自己也倒下,又有谁能去救回身陷魔域的苏同光和林夜北? 他站起身来,脚步明显有些虚浮,秋风陵索性搀扶着他向外走,因此也就不曾留意,榻上沉睡着的游思渚,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尽管很快他就再次闭合了双目,可短短的刹那已经足够让人发觉,那双墨黑的眸底,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缕明显的亮银色。 自从上次与傅含璋和巫月婪闹得不欢而散,苏同光就明显加强了戒备,即使在魔域灵力回复的速度明显减慢,他也会每夜在寝殿中布下防守的阵法。 虽说这点灵力在空冥和渡劫期的大能眼里算不了什么,可一旦他们再想趁夜晚偷偷潜入,阵法的感应就会立刻将自己惊醒。 不知是因为他态度坚决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这几日傅巫二人都显得格外安分,不仅没有深夜来访,甚至连碰面都少有。 除了有时会送来温舒窈配置的药材,其他时候都自觉地避而不见。 他正好也乐得如此,平日里除了为林夜北调养身体,教导他修炼灵力,就是前往药庐和温舒窈探讨医术。 魔医与医修修炼路径虽然不同,医理上却有很多可供交流之处。两人研讨起来都觉得获益匪浅,沉浸其中时,更是好几个时辰都不知疲倦。 这一日温舒窈向苏同光展示自己新近发现的灵品药草,他大为兴奋,午间便前往药庐,直到夜深都没见归来。 林夜北在房里等了他许久,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摇着轮椅进了屏风后,艰难地沐了热水浴。 他双腿的经脉受损太严重,这些日子精心调养也只是恢复了些许知觉,却依旧不能动弹。 好不容易穿好亵衣,他拧了拧半湿的头发,撑坐着上了榻。 身上的衣衫还潮着,林夜北裹紧了被褥,依旧觉得脊背生寒,伶仃的孤独感一阵阵地往上窜。 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子里。 黏.腻潮.热的触感从腿间袭来,他吓得一激灵,伸手掀开锦被,在看清的那一刻,却忽然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神助攻舒舒点个赞赞!他真的棒棒! 以及北爹再度登场,他和秋师尊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师兄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北掀开被子看到的人又是谁? 一切尽在12点的加更!!!我的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哭辽 求大家收藏评论!么么么么么么哒! 第47章 化身萌宠 一条手臂长短、通体漆黑的小龙,正盘踞在林夜北的腿弯。 它身上的鳞片光润而细腻,轮廓流畅的头顶生着一对晶莹的紫黑色龙角。下方一双红玛瑙般剔透的双眼眨动着,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肌肤上。 这是小龙崽? 他吃了一惊,环顾四周紧闭的门窗,想不通它究竟是怎么来到房中的: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榻上? 小龙微微侧过头,也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忽然伸出两只前爪,抱住了他垂落的手腕。 它爪心的肉垫温暖柔软,摩挲着他的腕骨,口中发出嗷呜嗷呜的欢叫声。 看起来,这小家伙似乎很开心? 林夜北深吸口气,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小龙颈后的鬃毛。 或许是尚且年幼的缘故,它的毛发轻盈柔软,摸上去手感极佳。林夜北撸着撸着就有些收不住手上的力道,到了后来,甚至让小龙微微发起抖来。 小龙崽,你是觉得冷吗?他思考了片刻,敞开衣襟,让它紧贴着自己的胸口,这样暖和些了吗? 小龙猩红的眼眸倏然瞪圆,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副模样可怜又可爱,但不知什么原因,眼前的小龙总让他想起傅含璋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来。 是因为眼瞳的颜色相似么? 林夜北摇摇头,将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正因为苏同光不在感到孤单,小龙的出现无疑让他大为惊喜。 既然确认了对方没有攻击性,他索性捧起小龙肉嘟嘟的脸,凑近眼前观察。 你的眼睛和龙角都好漂亮,像宝石一样。 他异色的眼眸因为兴奋而睁大,原本想好好夸赞小龙一番,可因为记忆受损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黯然作罢。 细白手指沿着鬃毛一路上移,最后停留在龙角边,林夜北犹豫了一刹,还是拈起手指捏了上去:你的角摸起来手感还真不错。 小龙温和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复杂,四只小爪痉挛似的蜷起,呼吸也剧烈起来。 他他竟然敢触碰自己那处! 龙角上的每一丝触觉都被放大到极限,从指尖冰凉细软的肌肤,到馥郁清冷的松木香气,它即使闭上双眼,也都清晰得纤毫毕现。 龙角的实际触感和看上去很不一样,并非预想的坚硬冰冷,反而温热且富有弹性。 林夜北从龙角根部一直盘弄到角尖,时不时拨动分叉处,见它来回颤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小龙却有些不乐意了,忽然低低哼了几声,张口咬住他的手指。 林夜北的指腹被它粗糙的舌苔搅得一阵酥麻,又感到尖锐的犬齿怼在皮肤上,虽然没有使力,却依旧压得生疼,忍不住扁了扁嘴: 你弄疼我了 小龙见他吃痛,急忙松口,没想到这正中了林夜北下怀。 他借着小龙放松的刹那反手一捞,顺势将它的尾巴拎在手中,啪啪几掌朝着它的后臀毫不客气地招呼过去: 枉我信你没有恶意,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他下手并不重,小龙的眼眸却立刻雾蒙蒙地失了焦。 原本抬起准备反抗的前爪也垂落下去。整副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仿佛沮丧懊恼到了极点。 好了,不折腾你了,林夜北嘴角弯起,托着小龙的脖颈安置在软枕上, 今晚同光哥哥怕是不会回来,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我吧。 基本干透的雪白长发沿着他光润的肩头披散,衬着暖黄的灯光,清美恍若神祇。 他捏了捏小龙前爪软绵绵的肉垫,便垂下眼帘,不久呼吸绵长,渐渐睡熟。 小龙闭眼假寐了一阵,感到周围没什么声响传来,才悄然睁开了眼。 它试着拨了拨林夜北的手指,又抬高音调唤了几声,确认对方睡得极沉,才身子一颤,幻化出本相来 正是化形后的魔君本君。 血眸乌发的俊美男子轻叹口气,长臂一伸,扣住林夜北的腰身,将他搂入怀中。 师尊可真坏,他轻咬着林夜北的唇瓣,低哼道, 居然趁着我变小欺侮我,就不怕我变回原貌,将你吃干抹净? 他会这么做,还是受了温舒窈的启发。 那人告诉他,林夜北神魂受损,心智一如孩童,对于软萌可爱的事物必然毫无抵抗能力。 而他作为魔龙一族,本体形态就是现成的材料。 当然以他目前的修为,直接幻化出的本体只可能是体型庞大,面相凶恶的巨龙。 在温舒窈的反复建议修改下,才变成了如今这副娇小可爱的体态。 想到此处,傅含璋眼神微深,自己这般容颜,倒是和前世与司曦初遇时没什么差别。 兜兜转转,纠缠二世,他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虽说那人已经不再记得,好在他们依然拥有着彼此。 师尊,这一次,我会让你再也离不开我,他殷红的嘴唇碰触着林夜北浓密的眼睫,再沿着挺直的鼻梁缓缓下行, 我再也不会给你对我挥剑相向的机会。 于此同时,温舒窈的药庐中。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5) 温,温兄,你这忘忧草酿造的药酒,当真是劲力非凡呐。 苏同光放下杯盏,一张粉面红得和煮熟的虾没什么两样,他笑了笑,支撑着下巴的手肘实在乏力,沿着桌面滑倒。 忘忧草,忘尽心中憾,憾事,他抚着胸膛喘出一口浊气,我的心里当真,好受许多。 苏兄喜欢就好,温舒窈抿了抿唇,掩去眸底一丝心虚,在下去瞧瞧余下的药汤温好了没。 好,我等你。苏同光胡乱点头,他神志不清,丝毫不知此刻已经近了深夜,满心都是开怀畅饮,一醉解千愁。 他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不远处的纱帐却忽然无风自动,淡粉色的帘幕掩映下,一道纤细优美的身姿若隐若现。 是谁他微微皱起眉,眼前这人身着一袭绛红的紧身露脐舞衣,头戴珠冠,看上去不像药庐里常见的侍童,反倒像凡界的歌舞伎。 难不成是温舒窈找来为自己助兴的?魔域中人的喜好真是难以揣测。 他无奈地摇摇头,脑中越发眩晕得厉害,因此也就没发现那人已经掀开了纱帘,莲步轻移,款款走到了他面前。 小苏苏一声轻唤从来人唇角逸出,紧接着他的下巴被挑起,迎上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目: 我现在这幅样子,你可还喜欢? 阿阿月? 苏同光这时神志不清,只记得心上人的容貌和气息,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你穿这身红裙真,真好看。 药物的作用让他记忆紊乱,他不记得巫月婪的欺骗,甚至忘了自己身在魔域,满心只有那个娇媚可人的美貌女修。 你若喜欢,我天天穿给你看可好? 化作女子形貌的巫月婪坐在他腿弯,藕臂环着他的颈项,吐气如兰,只要你待我一如既往的好,我便永远不离开你。 苏同光杏眸中水光莹莹,通红着脸连连点头,回应他的是两片柔软的唇瓣。 直到怀中人彻底没了力气,半昏半醒地靠倒在自己的肩窝,巫月婪才回过头,朝着掀帘走入的温舒窈点了点头: 多谢魔医相助。 若非他假意邀请苏同光品尝药酒,自己也无法成功施展狐族媚术,牢牢控制住那人的识海。 要想最大限度地发挥此术,须使受术者先进入心神耗弱的状态,再以那人心系的形象出现,才能确保后续的识海控制一举成功。 先前温舒窈的话,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他无法确定苏同光是否会接受自己的男子身份,魔族的天性更让他做不出摇尾乞怜的姿态。 即使一切并非苏同光所甘愿,自己也不得不用忘忧草配合媚术,暂时封闭他对以往种种欺瞒的一切记忆。 这些日子自己一定会对他关怀备至,让他死心塌地地钟情于己,届时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解除封印,想必木已成舟,也不会再生出什么变数。 面前的温舒窈却幽幽叹息道:枉我过去责怪陛下执念太深,没想到左护法与他不相上下苏兄也算对我一片信任,我却做了这样的好事。 魔医不必自责,巫月婪冷哼一声,将苏同光打横抱起,小苏苏他只是不明白罢了,媚术生效的这段时间,我会让他懂得,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抱着苏同光走出药庐,却没有察觉一团雪白从那人的储物囊中悄然钻出,很快消失不见。 林夜北是被某种湿热的触感唤醒的。 他悠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小龙嫩粉的舌尖,小家伙正舒服地半眯着眼,两只前爪搭在他襟口,湿润的龙吻一次次落在他嘴唇上。 唔,时辰还早,别闹。他被小龙惹得发笑,抬手将它推开,忽然感觉到胸口脖颈一阵异样。 低头查看,这才发现白皙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痕迹,或深或浅,不少还又痛又痒。 这这都是你做的?林夜北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提着小龙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 你这小家伙,昨晚受到的教训,这么快就忘记了? 呜嗷呜嗷! 小龙四肢在空中挥舞,一双猩红的眼眸迸射着不甘的光芒,却挣扎不出他的钳制,只能把身下的被褥枕头一阵翻掀,露出藏在其中的雪白小兽来。 这是林夜北瞳孔一缩, 九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含璋:卖得了萌,吃得了亏,师尊才会再次爱上我!! 小北:我以为你是萌物,结果你却馋我的身子? 看来魔君想要挽回师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哦~ 默默收起我爆掉的肝,为啥我努力更新收益排名却一直没有上升,评论也变少了TAT写文太难了,我的心好累(躺平) 今晚0点继续TAT 第48章 御风而行 唧唧唧! 雪白的毛团在看清小龙的刹那就绷紧了脊背,似乎想激动地呵斥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叫声。 随着林夜北神魂受损,作为他的伴生灵兽,九漓的状态也退化成了心智刚开的模样,丧失了语言能力。 它即使意识到小龙的身份不简单,也没办法告诉林夜北,上蹿下跳了好一阵,也只是把自己累得瘫倒在地。 林夜北心疼地按了按它的后颈皮: 怎么几日不见,就焦躁成这副模样?是肚子饿了么? 见他为九漓按摩起来,小龙顿时不乐意了,湿漉漉的鼻尖凑上来,不依不饶地拱着他的手背: 呜嗷啊 他猩红的眼眸耷拉着,看上去可怜兮兮,林夜北无奈笑笑,伸手轻挠他的下颌: 难不成你也和九漓一样? 小龙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其实昨晚一夜鱼水之欢,已经让它吃得半饱。 但不争宠是不可能不争宠的,它抱着林夜北的胳膊委屈巴巴地点点头,顺势冷冷横了九漓一眼,吓得小兽四肢发软,只能爬爬爬地缩回了软枕下。 林夜北又等了一阵,见苏同光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便拉响了床头的摇铃。 若有可能,他其实并不想直接与魔域中人打交道。 虽然魔君已经吩咐下去,只要他摇铃,就会立刻有僮仆前来伺候,可他想到那些喜怒难测的魔族就心中发憷。 眼下他双腿不良于行,也只能依赖那些侍童,很快有一名双耳尖长,腰后生着猫尾的少女走了进来:奴婢见过魔妃,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劳烦你为我捎些早膳吧,林夜北微垂着眼帘,指了指身后的两只小兽,它们肚子也饿了,可稍微多准备些。 猫女粉面含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瞧见他身旁的小龙时,眼神一凝。 那,那是她怯怯地对上小龙的视线,立刻浑身一激灵,脸上血色唰地褪去,忙不迭告退,转身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她捧着两笼肉包子和一碗枸杞燕窝羹走进来,姿态明显比一开始恭敬畏缩许多。 林夜北见她转身就要离开,急忙追问道:劳驾,不知你是否知道同光哥哥去了哪里? 奴婢只知道,苏公子留宿在左护法的寝宫,已经大半日未露面了。她掩唇道,想必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都舍不得抽身吧。 这如今的林夜北虽然未经人.事,却也隐约明白她在说什么,脸上登时泛起薄红,知、知道了,多谢你。 猫女礼貌地一笑,转身掩上了房门。 他打开笼屉,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肉包的香气,一旁的九漓早已按捺不住,探爪拖走一只缩回了枕头里,小龙却迟迟没有动作。 它看看林夜北,又垂眸瞧瞧自己的前爪,一副无奈的模样。后者愣了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是包子太大,你的前爪拿不住么? 他轻叹口气,将手心的包子掰下一小瓣,送到小龙的嘴边:我喂你吧。 这可正中了小龙下怀,它迫不及待地张开口,嗷呜一声将包子囫囵含住,粗糙的舌尖卷过林夜北的手指,犬齿在上面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林夜北不由失笑,将两只包子掰碎了喂给它吃下,才慢条斯理地捻起另一枚送入口中。 不知什么缘故,魔域中人竟然知晓他的喜好,送来的餐点不是肉包,便是其他自己在凡界常吃的饭菜。 饮下燕窝羹,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忽然想起什么,眉宇间不禁染上丝丝忧色。 前几日苏同光明显和左护法势同水火,怎么可能突然和好? 该不会是那个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思来想去,他还是放心不下苏同光的安危,正伏在床边挣扎着去拉住轮椅的扶手,袖口却忽然被小龙咬住。 嗷呜?小家伙微微偏着头,神情疑惑。 我还是放心不下同光哥哥,想自己去看看,林夜北解释道,你若是方便行动,能否帮我将轮椅拉得近些? 小龙的视线在他和轮椅之间逡巡片刻,忽然低吼一声,跃下了床榻。 落地的瞬间,它周身蓦然腾起一股暗红气流,紧接着娇小的身躯迅速扩大到七米开外,浑身鳞片闪耀如墨玉,龙角上也生出钻石一般璀璨的纹理。 你竟然能长大?林夜北惊诧地瞪大了眼,还来不及反应,一股气流已经缠上了他的腰身,托举着他稳稳地坐在了龙背上。 呜嗷~在他坐定后,小龙低哼一声,语调显得很是愉悦。 它柔韧的躯干腾空而起,掀起烈风推开房门,载着林夜北升上了半空。 银发随风猎猎飞扬,他拂开遮眼的发丝,只见黑红基调的建筑物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下。 含着草木气息的清风吹拂着面颊,头顶的天空虽然阴暗,却丝毫不显得逼仄。 原来这就是飞行的感觉,真是有趣, 他双手握住龙角,感受着鬃毛下传来的火热温度,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加速,难怪那些修士都急着修炼出本命法宝,御器飞天呢! 这句话让小龙的眼眸黯淡了一刹。 它载着林夜北在行宫上空绕行了好一阵,等到他过足了飞行的瘾,才缓缓降落在巫月婪的寝殿前。 说来也奇怪,偌大一头魔兽出现在行宫之中,路过的侍从却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甚至纷纷垂着头加快了脚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龙气息喷吐,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寝殿大门,只见翻飞的红纱帐下,一对交.缠的身影正紧密依偎着。 听到响动,其中一人倏然立起身来,脸色沉凝得能滴出水,正是巫月婪。 他看上去似乎处在暴走的边缘,却在瞧见小龙身影的刹那,强行收敛了怒气:陛你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是谁如此不长眼,偏要赶在这个节骨眼坏了我们的好事? 巫月婪能够克制,他身下的那人却不乐意了,三两下披上外衣下了榻。 他粉白的脖颈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杏眸迷离,脚步虚浮,直到看清林夜北的面目,才勉强回神:小北,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夜北依旧骑在小龙背上,这时它善解人意地伏倒在地,让两人能够相互平视。 呃,我是想着哥哥整夜未归,有些担心才来看看, 他从苏同光不整的衣衫上收回视线,挠了挠脸掩饰尴尬,你怎么会和左护法在一起? 阿月之前和我使小性子来着,眼下已经和好了。苏同光嗔怪地瞪了巫月婪一眼,握着他的手笑道, 你不必担心,哥哥我现在好得很。 你还是克制些的好巫月婪忍不住失笑,神情却隐有忧色。 不知是媚术的威能随着修为增强,还是苏同光用情至深的缘故,术法的效力比预想的强大得多,甚至到了让他根本离不开自己的地步。 这样固然是自己再期待不过的结果,可他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 阿月你可别看不起我,昨夜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大战三百回合的,可不能食言啊。苏同光唇角弯起,眼中水光潋滟,都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这几日哥哥会待在阿月这边,他拍了拍林夜北的肩头, 也会和魔医一起为你调理身体,若是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林夜北凝视着他,神色有些复杂, 我最近身体恢复的不错,哥哥不用担心,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手指下意识地攥紧小龙的鬃毛,没来由地感到不太对劲。 虽说苏同光的温柔可亲一如既往,他却觉得彼此之间仿佛横亘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仿佛他所说所做的一切,能够被察觉,却不可能触及真心。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眉尖微颦,目光瞥向巫月婪,对方却早已转过了身,揽着苏同光的腰朝房内走去。 我们走吧。林夜北终究是轻叹口气,拍了拍小龙的后背,随后一人一兽腾空而起,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寝殿之中。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可他始终惦记着苏同光的异状,心中怏怏不乐。 身边没了苏同光照顾确实不方便,然而让林夜北没想到的是,小龙竟然顺利地接手了他的职责。 不论是载着他去往各处,还是沐浴更衣等一系列杂活,小家伙都靠着能够灵活变换大小的身形顺利完成。 这样一来,每夜他身边也多出了一白一黑两只小兽争宠的戏码。不论九漓如何歇斯底里,小龙都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模样。 等到次日早晨林夜北醒来,总能看到九漓惨兮兮地蜷缩在床榻一角,而小龙则坦然地睡在自己眼前。 他的双腿也在渐渐恢复,虽然依旧没办法站起来,却已经能够稍微动弹。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6) 只不过,每日醒来,他的身上都会出现诡异的红色痕迹,看起来像是皮疹,又痛又痒。 苏同光和温舒窈为他看过诊,却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在离开时,视线久久地停留在他身边的小龙身上。 林夜北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的疑惑更深。这一夜他久久不能成眠,又不愿惊扰了旁人,只能闭上眼放缓呼吸,装出一副沉睡的模样。 九漓和小龙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结束了例行的斗争之后,前者狼狈地蜷缩在床铺边缘,后者则堂而皇之地上了榻,侧卧在林夜北身旁。 它猩红的眼眸注视着林夜北的睡颜,喉头发出几声低吼,又伸出前爪拨弄了几下他的衣襟,确认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后,身上覆盖了一层暗红的光彩。 这一回它并没有变成矫健修长的大龙,而是幻化成了人类模样。 容颜稠丽,嘴唇殷红,墨玉般的青丝披散在被褥间,诡艳到极致。 他修匀指尖抚上林夜北的侧脸,慢慢俯下.身,与对方面颊相距不过咫尺 那人却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日六两天,真的感到疲惫了咳咳,后面就还是每天0点正常更新啦~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勤奋有没有什么实质作用害,看点击并没有很大的变化,虽然收藏涨得还不错我也不知道未来暴君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是轮空轮毒,还是会有一天受人赏识呢? 但其实这本书和我前两本单机相比有了很大的进步,我现在看着自己800多条评论,想起过去60万字才1000条评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小号233),心里还是很感动的TAT 啊我真的好希望有更多的读者啊,这已经是我的第三本长篇了,都说勤能补拙,文好可破,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曙光呢,还是忍不住会向往,会羡慕,会遗憾啊。 看到评论区很多小天使都要去上学了,怎么说呢,还是希望大家有时间都来看看吧,大家的追更对一篇文来说可谓是定生死的,尤其是我属于没什么曝光也没什么读者积累的作者,每一位读者的流失对我来说都是很痛心的,说来惭愧,还是我太不争气了TAT 总之大家有时间的话,就多来看看暴君吧,我会努力好好完成这个故事,也希望到最后我不会是一个人QwQ 第49章 花海烂漫 林夜北一双异色瞳仁与对面猩红的凤眸撞上视线,双方眼底都是一阵暗潮汹涌。 果然是你这个登徒子!他咬牙指着眼前的人,胸膛起伏,眉尖蹙起。 若非今天温舒窈的提醒,让他怀疑起自己身上怪异红疹的来源,只怕他也不会把这件事与小龙的异常表现联系起来。 现在想想,在这守备森严的左护法行宫里,除了位高权重的魔君,还有谁能不声不响忽然出现,即使被察觉,也依然能横行无阻? 更何况,那猩红眼眸,墨黑鳞片无一不与魔君的面目肖似。 林夜北咬住嘴唇,他知道自己生来神魂残缺,很少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可偏偏不知为什么,只要这个人出现在他眼前,胸口的痛楚和焦灼就不可控制。 仿佛只要傅含璋存在在这世上,就能无端端搅动他的心曲。 师尊,我 伪装被识破得太快,温香软玉瞬间抽离,傅含璋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我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同光哥哥告诉我,你是魔域的统治者,林夜北明显不信他的话,往后瑟缩, 那你之前化为小龙,稚弱无依的模样,该不会都是假装的吧? 傅含璋墨眉拧起,被他几句话搅得心乱如麻。 林夜北如今不过是孩童心性,获得他的信赖并不算难,可稍有不慎,也会立刻惹得他讨厌。 我我在前几日的大战中也负了伤,他眉宇蹙得更深,抬手捂住心口, 这几日魔气时常运转不灵,根本控制不了形态的变化,至于来到师尊这里,也是想要亲近你的本能使然。 而且他拖长了语调,眉眼无辜地耷拉着,显得无害又柔顺,我变成小龙无力反抗的时候,师尊你不也对我做了不可言说之事么? 趁着我变小就这样欺负我,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这林夜北被他捉住了软肋,脸色顿时有些涨红。 他那时满心以为,小龙是误入行宫的幼龄魔兽,即使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有记忆,也不可能认识到他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傅含璋弯着唇角,拈起面前垂落的一缕雪发把玩, 师尊不仅抚摸了我的鬃毛和鳞片,甚至偷捏了我的龙角,还不由分说打了我那处 我我以为你是只小魔兽,不记得这些,林夜北连连摇头,神情越发慌乱,这些行为都是为了逗弄小龙崽,和魔君陛下无关,你还是忘了吧。 忘了?师尊说的倒是轻松。 魔君面上带着委屈,双手却毫不客气地环紧了他的腰身,殷红的唇距离他的耳垂不过咫尺: 可对于魔族而言,幼兽本相是不能轻易给人瞧见的,一旦被他人识破,便如同 如同闺阁女子毁了清誉一般,他压低了声音,师尊可明白? 你林夜北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懊悔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会惹来这样的麻烦。 他动了动,想挣脱开傅含璋的钳制,对方却不肯乖乖松手,反而越发可怜地道: 师尊若是不信我的话,不妨去问问这行宫里的其他魔族你若不对我负责,我还怎么有颜面继续做统领全境的魔君? 这些都是傅含璋的一面之词,林夜北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却想不出如何反驳。 他心烦意乱地伸手去推,却忽然注意到左手无名指上,一枚细小的金圈正泛着幽光。 说来也奇怪,从他几日前醒来开始,这枚小圈就一直牢牢束在他的手指上,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取下。 最后只能任由它待在原位,好在也并不影响日常行动。 傅含璋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他的手上,凤眸挑起,神情愉悦: 师尊大病初愈,只怕也忘了,这枚明砂戒指,也正是此前我们定下终身之物。 我不记得什么戒指,林夜北板起脸, 更何况我只是没法将它取下,并非有意戴着它。 他说着就要收回手,傅含璋却一把握住他手腕,贴上自己的心口: 师尊,你可知明砂取自我体内最坚韧的紫府龙筋吗? 紫府龙筋一共两根,堪称龙族体内仅次于心脉的窍要,他缓缓收紧了指节, 任何加入紫府龙筋铸造的宝甲兵刃,都有无视空冥期以下修为的威能,因此从来都是各方势力争夺的至宝。 因为龙筋生在肋骨之下,剥离时的疼痛无异于摧心断骨,即使是我现在回忆起,也忍不住觉得后怕。 他说着,身子顺势向下倾倒,埋首在林夜北肩头的雪发里,近乎贪婪地嗅着幽冷的松木清香: 师尊,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都、都过去了你别太难过。 林夜北咬了咬唇,按说自己并不该对他心怀怜惜,听到他这番说辞时,剧烈的心痛却根本按捺不住。 仿佛伤痛在他身上,甚至远比加诸自身来得煎熬百倍。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他已经伸手把傅含璋拥在怀中。 傅含璋的身体因为亲昵触碰微微发颤,暖热的掌心回抱住他的后背,喃喃道: 有师尊的安慰,含璋便是此刻立即死去,也值得了。 你说什么傻话喉头酸涩,林夜北忍不住将手臂收的更紧了些。 诚然,自从自己醒来,傅含璋不是威逼强迫,就是伪装欺瞒。 他意识到自己不该信任他,却又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仿佛早在不可追溯的往昔,信赖他,依恋他,已经成为了深入骨髓的习惯。 感受到对方的抗拒正在一点点瓦解,傅含璋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越发放柔了语气: 师尊,宫外月色正好,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魔域素来天色幽暗,即使夜空晴朗也少有星辰,今夜的月光却格外明亮。 林夜北心中百转千回,满腔情绪难以言说,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于是傅含璋揽住他的腿弯,足尖轻点,周身暗红雾气一聚即散,只是片刻,身边的景象却换了天地。 或许是他移动的速度太快,林夜北有些眩晕,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等到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愣住。 只见目力所及是一片群英绚烂的花海,没膝深的青绿草叶随风摇曳,其间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粉紫色花朵。 盛放的花瓣中攒聚着零星的光点,远远看来,仿若九天星河雨落,美不胜收。 这里好漂亮! 林夜北异色的双眸睁得大大的,神采愉悦。 傅含璋凝望着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没有贸然在那瓷白的面颊上啄一口: 此处是巫汀野的灵瑶花海,最近也是灵瑶花的花季,明月之夜会繁花盛开,整座巫汀野都会被异香笼罩。 他缓缓倾身,抱着林夜北在一处柔软的草甸上坐定。 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林夜北有一瞬的懵然,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傅含璋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眼前的魔君没有收起身为魔龙的本相,而是恣意地释放出龙角和龙尾,一头墨玉般的长发垂散,衬得秾丽的面孔俊逸无双,更添了几分无忧无虑的少年气。 额角忽然传来一丝隐痛,林夜北抬手按住,记忆深处有什么突然生起了波澜。 在不可知的尽头,似乎也有一名笑意灿烂的少年静静伫立,只是面容逆光,怎么也看不清晰。 他会是谁?和傅含璋有什么关系? 师尊这是怎么了?是头痛的厉害么? 傅含璋见林夜北脸色发白,立刻伸指抵住他眉心,被滤净的清冽魔息涌入识海,很快驱散了针扎似的疼痛。 多谢,我没事,只是方才眼前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一时回不过神来。 林夜北注视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忍不住问出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说起来,我与你素不相识,更没有修为傍身,你为何执意要唤我师尊呢? 轻柔的吐息吹拂着傅含璋的眼睫,他忽然觉得心底某处如同被羽毛撩动,泛起簌簌的痒。 他心中矛盾不已,既盼着林夜北记起,又希求着那人忘记。 毕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爱恨太多太沉重,跨越不了的身份鸿沟,或许注定会将他们推向对立的两极。 但眼前哪怕是一丝温存,他也舍不得放手。 斟酌良久,他长叹口气,柔声道: 我唤你师尊,只因你是这世间,唯一教会我情为何物之人。 我生来就是祸世妖孽,父王执意置我于死地,母妃爱我却也惧怕我,唯有师尊你愿意接纳我,给我一方天地。 他捧起林夜北戴着明砂的左手,凑到唇边轻吻:这世间我什么都能舍弃,唯独放不下你,师尊,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 若是你有什么不测,他眼底猩红光芒涌动,我会让这天下为你殉葬。 这句话的真情令人动容,话语背后的阴鸷狠辣也让人发憷。 林夜北听到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喉结微微滚动,却越发地赧然难言,只能红着脸别开视线。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他注意到魔息从傅含璋的周身涌出,沿着灵瑶花丛的根系蔓延开来。 停留在花蕊上的光点纷纷扬起,乳白的光晕如同萤火,将附近的花海瞬间点亮。 宛若星辰坠落,银河倒泻,幽幽光影萦绕着二人轻舞,沁人的花香满溢,天地静谧安宁,能听见的唯有彼此愈发急促的呼吸。 傅含璋一瞬不眨地凝望着林夜北,喉头干涩如同火灼,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上那色泽浅淡的唇: 师尊,我想 作者有话要说:含璋的所作所为堪称是掉马后的教科书级别指南了2333 不仅打消了小北的疑虑,还成功让对方心疼,最终促成了一场浪漫约会,啧啧啧,我果然是个舍不得狠虐的亲妈诶嘿嘿~ 大家的留言我看到了!!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有你们陪伴我真的很幸福TAT我会努力写好暴君的~一起加油QwQ 以及感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定时好像设置不了感谢,我有时间扒扒后台试试看TAT 第50章 弱水三千 你说什么唔 林夜北被花海中闪耀的光点吸引了注意,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傅含璋已经趁机覆住了自己的唇。 他下意识地半张开嘴,对方立刻毫不客气地闯入他的天地。 唇齿间清冽的气息裹挟着思念的味道,将温柔缱绻小心翼翼地化开。 魔君暖热的手指穿行在他的发丝里,沿着圆润的颅顶一路描摹,微痒的触感掀起心底层层叠叠的涟漪。 林夜北一时连呼吸也忘了,直到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才想起来喘口气: 为什么这么做? 对世间情愫,他确实一无所知,但也能依稀猜到,这样亲昵无间的举动,怕是只会发生在情谊极深的爱侣之间。 凤眸尾端蔓延开淡红迤逦的颜色,傅含璋眼底氤氲着水光,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因为我心悦师尊,想永远和师尊厮守在一起。 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终于让我明白,他握住林夜北的腕子,让他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我毕生所求不过是与你相依相伴,你感受到了吗它跳得真快啊。 在炼狱中挣扎,在血海里生存,他是生杀予夺的魔君,却也是渴望关爱的孤寂之人。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7) 三百年的御座冰冷,孤枕难眠,早已让他身心俱疲。 既然苍天有眼,让林夜北大难不死,他也不愿再一味沉溺于过往的仇恨之中。 若师尊能抛却前尘,他也甘愿遗忘。 是、是有些快。林夜北险些咬着舌尖。 他感觉自己脸颊烧得厉害,胸中也连连突跳,几乎承受不住傅含璋炽热的目光。可不知为什么,心底却生不出半分退却之意。 傅含璋轻轻抱着他躺倒在花丛中,青丝雪发交织在一处,十指相扣中无缝隙。 他用嘴唇摩挲着林夜北眼角殷红的天堕痕,长长的睫羽扫在瓷白的前额上:师尊,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愿意一直留在魔域,和我生活在一起? 若你想要修炼灵力,我便让苏公子教导你,若你想要四方游历,我便幻化成龙载你出行,他低低笑着,缱绻的话语萦绕在林夜北耳畔, 我会变着法烹制师尊爱吃的食物,若是师尊思念凡界,只消知会一声,我就会陪你去四处瞧瞧看看如此,你意下如何? 前生,他以为爱是不顾一切,一往而深,却从未想过应该如何将这份情感传达出去。 过往他只会责备司曦清冷淡漠,让自己的热情付诸东流。 可当他自己也成为了统领天下的君王,整个魔域的担子压在肩头上时,才终于明白了那人难言的苦衷。 或许前世,自己真的忽略、漠视了太多太多。 或许他甚至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深爱司曦到了骨子里。 也不知这一回重新携手,能否长相知,长相守? 你对我这样好,我我实在承受不起,林夜北低着头,眼睫轻.颤,这些事,我得问过同光哥哥和秋伯伯才能做决定。 他虽然没有立刻答允,却也并未拒绝,傅含璋愉悦更甚,又一次含住了他的唇。 对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吻势收歇,林夜北撑着傅含璋的肩膀,稍稍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过往很多事我不记得了,听闻行宫中的魔族侍从都唤我魔妃,可是因为我与你有婚约在身? 他天真懵懂的神情刺得傅含璋心中一痛,忍不住抿紧了唇。 魔妃这个名头,其实是自己当初用来折辱林夜北的,让他在世人眼里沦为自己的掌中物,更是毫无地位可言。 如今他再提起这件事,以这般无害的语气,只会让自己觉得更加羞愧难当傅含璋沉吟了片刻,长叹口气,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掌: 师尊,过去都是我不好魔妃的地位根本不够,我要让你成为我唯一的魔后,和我一同执掌魔域全境。 魔妃、魔后,它们的差别很大么? 傅含璋的身子很热,肌理光洁的胸膛如同上好的暖手玉,林夜北忍不住凑得更近些。 眼下他的心智和孩童没什么两样,当然理解不了对方心中的百转千回。 孩子眼里的世事非善即恶,在他看来,尽管一开始傅含璋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并不愉快,可那人身为堂堂魔君,不仅愿意放下身段对他予取予求,甚至还会化为萌宠逗他开心 大概,自己在他心底还算重要吧。 这些事我不懂,但既然你想让我做魔后,称呼确实该改改了,他勾起嘴角, 若是你当众唤我一句师尊,岂不是会让旁人大为吃惊? 那么,师你想要我唤你什么? 傅含璋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眸底翻涌。 林夜北对此毫无察觉: 如果你愿意,大可以和同光哥哥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他感到环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臂有刹那的僵硬,随后魔君殷红的唇瓣翕动,嗫嚅良久,才缓缓唤出一声: 小北。 哎,林夜北从善如流,眼梢挽起, 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我也唤你含璋吧。 他微微蹙起眉,方才想念出傅含璋名字的一刹,险些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称呼脱口而出。 好在这种怪异的感觉转瞬即逝,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小北,小北,小北 傅含璋喃喃念着他的名字,语气逐句变得轻柔缱绻,字字都是难以抑制的情动。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忽然动了动手指,挑开了林夜北的衣襟。 感觉到火热越贴越近,林夜北的心跳有些快,手指脚趾因为紧张微微蜷起,却并没有将傅含璋推开。 清风徐来,草木摇曳,伴随着细碎的声响,清莹的露珠滴落在盛放的瓣蕊上,让花朵绽开得越发娇艳夺目。 凡界,天泪城。 数丈高的城门缓缓洞开,一行人从中走出,正是一群初阶灵修,其中三人并没有穿着统一的蓝色长袍,而是青白红的纯色长衫,正是秋风陵与聂弋游思渚师徒。 他们此刻仍在天泪城中,只不过破格获得了长老会的批准,从外城来到了中高阶灵修才能进入的内城。 刚刚踏出城门,师徒三人就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强大灵压,其中伤势未愈的游思渚立刻闷哼一声,险些跪倒在地。 这份灵压来源于内城核心的天裂大阵,传闻这处阵法由天泪城修为最高的先祖所建,用来镇守作为凡界与太真界通道的虚渊之门,防止邪兽或者其他恶祟通过时空裂隙逃出。 内城中生活的修士境界都在元婴以上,天裂阵释放的压力对于他们而言微不足道,甚至有助于加速灵力的循环,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三人的异状。 思渚,凝神,意守丹田。 秋风陵眉峰蹙起,浑厚的灵力漫溢而出,在游思渚和聂弋身周形成一方无形的结界,很快让二人感到周身一轻,能够顺畅地吐息。 多谢师尊。游思渚抚着闷痛的胸口,感激一笑。 原本他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理当卧床静养,可天泪城上次征战魔域损失惨重,城主雷霆震怒,破例提前召开长老会,商讨再次出兵的事宜。他们作为战役的见证者,也受邀必须出席。 更何况,这一回不仅没能救回林夜北,甚至连苏同光也被滞留,生死不知。 期间聂弋尝试着用通灵玉牌联系了不知多少次,却始终没有收到任何回音,也不知是因为魔域隔绝了灵力交.互,还是那人遭遇了什么不测。 不久,三人在天泪城修士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幢斗拱型的高大建筑前。 说来也神奇,如此规模庞大的建筑,竟然完全未在地面筑基,而是依靠着充沛的灵力悬浮在半空中。建筑周围环绕着金银双色交织的雾气,只是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强横的压力。 这是藤萝殿的守护结界,倘若没有长老会特许的印鉴,即使是渡劫境界的强者也无法强行突破。为首的天泪城修士介绍道, 大殿中六位长老已经列席,事不宜迟,劳烦三位速速随我进入。 话音刚落,他便扬起手,掌心一枚宝石质地的令牌焕发出耀眼的光华。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到视野再一次恢复清晰,眼前的场景已经换了天地。 他们不再身处室外,而是来到了一处封闭空间之内,身边环绕的并非砖石墙壁,而是金光璀璨的星河,呈现出完满的圆环形,绕着方圆百米的空间无声流转。 空间的正中是一方圆桌,环绕着六张雕饰华美的金石宝座,其上分别端坐着三男三女。 右手边第一位深蓝华服、气质温婉的女子正是本届天泪大比的主持者,四长老司和。见秋风陵等人进入大殿,便含笑起身,三把软椅也凭空出现: 辛苦三位从外城赶来,想来也承了不少灵压,本座先在此赔个不是了。 四长老不必客气,若能相助于天泪城,风雨山责无旁贷。 秋风陵拱手回礼,点头示意游思渚和聂弋在椅上坐下,只是在下与爱徒初来乍到,见识粗浅,还要劳烦阁下为我们引荐一二。 那是自然,司和笑道, 我身边的两位女修,分别是二长老司韶与五长老司辰,对面的三位修士则是大长老司尧、三长老司音与六长老司戍。 见过五位长老阁下。秋风陵立刻领着游聂二人拱手致意。 只见两位女性长老面容姣好,除了三长老司音面色苍白,似有病容,其余二位一人孔武有力,一人潇洒俊朗,皆是不世出的端方君子模样。 视线交汇的瞬间,秋风陵和聂弋尚且没什么反应,游思渚却忽然瞪大了眼眸,身子一颤。 对面的那六位长老之中,似乎有二人眼中隐约有银光闪过 会是自己的错觉么? 作者有话要说:车车与阴谋齐飞,蜜糖与刀片齐上~前方似乎有一丢丢的高能哦! 明天就要换榜单啦,更新调到18点,也就是说周四0点莫得啦~不知道未来有什么榜单等着我TAT暴君到这里其实剧情已经过了一半左右了,很多大场面也有了展开的基础,我会努力将它们好好地写出来,也希望小天使们能够继续陪着我一起,你们的评论和点击都是我最大的动力!! 鞠躬感谢TAT 第51章 暗潮汹涌 二师兄,你怎么了? 聂弋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握住了他的手臂。 无妨,只是累了,歇歇便好。 游思渚安慰地笑笑,撑着身后的软椅坐下,等到师徒三人都已落座,圆桌首座的一名蓝衣修士便开了口: 本座乃天泪城大长老司尧,目前兼任城主之位,他生得剑眉星目,眉心一枚水滴形的冰蓝标志,昭示着尊贵的地位, 此番劳烦三位前来,是为商议再度向魔域出兵的事宜。 无渡魔君与天泪城之间的恩怨,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虽说凡界与魔域约定互不相扰,他却屡屡犯禁,视契约为无物。 司尧越说越是神色阴鸷:不谈他与天泪城的宿仇,便是为了凡界的安宁,我们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这番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细细思量却有些不对劲,秋风陵沉默不语,身旁的聂弋却按捺不住,朗声道: 城主阁下,无渡魔君便是再横行妄为,境界也不过渡劫中期。天泪城长老大多能与他战成平手,更是有太真神的庇佑,何必对他如此忌惮? 若非秋风陵警告在先,按照他的脾气,不仅要诘问天泪城对傅含璋赶尽杀绝的原因,还要将战场上诡异的兽潮和诛魔箭问个明白。 只不过眼下他们身在天泪城,受制于人不敢妄动,若是一不小心让自己成了他们眼中的威胁,就大事不妙了。 红衣小子,你有一句话说得不对。 不等司尧回应,三长老司音已经冷笑道: 太真神固然是世间无人能敌的存在,可越是强大越会受限,太真戒律的规训,便是让他们永远无法插手凡界事务。 他满面病容,说话也不时咳喘,眼中的光芒却是狂热的: 无渡魔君既然胆敢挑战天泪城的权威,他自身又是祸世妖孽,我们为了毁灭他无所不用其极,又有何过? 祸世妖孽? 秋风陵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皱起了眉。这个词让他心底微动,仿佛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 你们随着天泪城征讨魔域,也算是功勋一件,关于傅含璋与天泪城的纠葛,倒是不必继续对你们隐瞒。 司尧朝司音点头示意,接过了话头,他原本是三百年前殒落的点苍仙尊之徒,隐藏自己的聂龙身份,欺上瞒下,妄图借助天泪城的资源飞升太真界。 孰料在三百年前的金蟾试中,他求胜心切,在众人面前暴露了自己身怀魔丹的真相,因此被打入锁灵天牢。 点苍仙尊生前是本座的同门,为人最是心地慈和,刚正不阿,当即请命亲手了结冤孽。 他幽幽叹息道:只不过他为守阵耗去了大量心力,虽然成功将妖孽击落堕神台,自己却受到极重的创伤,不久也殒落了。 天泪城主说到此处,神情动容,眼底甚至有了泪光。 秋风陵的眉宇却蹙得更深,虽然在旁人看来,司尧的这番话无疑十分真诚,他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点苍仙尊在世时,堪称天泪城司字辈的最强者。更何况傅含璋前世是他亲自纳入座下的徒弟,简简单单一场比试就能暴露的真实身份,朝夕相处的他竟然会不知情? 此外,锁灵天牢能够将囚犯的灵力完全抑制,暴露了身份又受制的傅含璋,怎么可能将他重伤致死? 城主,在下有一事相询,秋风陵沉吟道,既然孽龙已经被打下堕神台,转世轮回成为魔君,前世的恩怨也该就此了结为何天泪城始终不肯放过他? 逍遥君此言差矣,司尧忽然微微冷笑,本座可没说过,傅含璋入了轮回啊。 他之所以被称为祸世妖孽,正是因为体内的两处丹窍,尽管天泪城废了他炼出的真龙神丹,可另一枚魔龙丹也随之被唤醒,坚不可摧,甚至连堕神台的风暴也没能将他如何。 阁下的意思是秋风陵倏地睁大了眼。 不入轮回,魔丹坚韧 换言之,如今的无渡魔君根本不是孽龙的转世,而正是其本尊!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清楚,为何他在魔域称帝后,便立刻率领军队攻上了天泪城,不死不休地寻找点苍仙尊的下落。 可是秋风陵垂下眼帘,此生傅含璋明摆着就是冲着小北而来,他既然保有前世的记忆,必然不会认错人,那么小北他 额角忽然传来一阵剧烈抽痛,他轻嘶口气,抬手按住。 司尧留意到他的异常,眼神闪烁,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总之,魔君为祸世间,于情于理天泪城都该将其彻底杀灭。上次出征虽然并未获胜,却也成功检验了诛魔箭的威能,或许能利用它一举毁灭魔龙丹。 诛魔箭 在魔域中亲历的一幕幕闪现眼前,聂弋和游思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眸底的憎恶。 使用以修士的性命和灵力为代价发动的恐怖武器,天泪城这样做,又比他们深恶痛绝的魔族高尚在哪里?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8) 城主阁下,在下斗胆问您一句,游思渚轻咳一声,拱手站起,诛魔箭每发动一次,就必须以四名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性命为代价,即使如此,天泪城也要再次使用这件武器么? 修士?司尧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道, 所有为诛魔箭献祭的修士,都是锁灵天牢中关押的罪徒,他们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为诛魔箭献身反倒算是功绩一桩,这样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四下俱静。 端坐在圆桌旁的几名长老倒是神色平静,仿佛对司尧的说辞早有预料,风雨山师徒三人却吓得脸色连变,险些失态地站起身来。 若是诸位道友没有异议,七日之后,我们便再次动身前往魔域。 司尧微微眯起眼,眸中神采莫测:上次虽然没能对魔君造成损伤,却也通过兽潮削弱了魔族的力量,加之短短七日他们根本来不及准备,本座这回亲自率兵前往,定然能将他彻底毁灭。 百余年来凡界与魔域维系着表面的和平,实际上始终冲突不断,天下百姓亦深受其苦。 他身边,一直沉默的二长老司韶忽然开口:魔族生来狞恶,若是这孽龙有朝一日飞升成了魔神,对于太真界也是极大的威胁,必须将其速速剿杀才是。 她形貌生得端庄昳丽,眼神却显得有些不搭,似乎有隐约的银光在眸底流转。 游思渚的目光与她不期而遇,顿时感到心跳漏了一拍,似乎被某种毒虫蛰到,浑身阵阵发冷。 他心中生出不安,忍不住攥紧了拳,别开视线。 接下来,长老会将天泪城中现有的军备逐一清点,基本拟定了出战日期与安排,便派遣属下将三人送回了外城的居所。 一路上游思渚显得尤为沉默,聂弋以为他伤势未愈身体不适,没有多问,而秋风陵也琢磨着自己的心思,因此并没有留意。 他将游聂二人送回房中休息,便屏退了跟随在身后的天泪城修士,身形一闪,来到了一处无人的看台上。 天泪城依靠阵法供给灵力,悬浮在半空之中,他漫步来到看台的边缘,往下眺望,只见冰絮般的流云浮动在脚下,而明亮的星辰也似乎伸手可摘。 秋风陵伸手入怀,将一枚水滴形的玉简握在掌心。 从有记忆开始,这枚玉简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不知这物事从何而来,心中却莫名笃信着它,并按照它的指示行事。 在旁人眼中,他是来去自由、无拘无束的散修,可唯有他自己知晓,潇洒恣意的背后,是无尽的空洞与迷惘。 某些事会让他产生怪异的感受,例如林夜北的出现,例如天泪城的诸人,仿佛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世间,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剥离了某种至关重要的力量,才被困在这里。 但多数时候他又浑浑噩噩,唯有按照玉简所示一步步行动,才能找到几分自己存在的意义。 心中一阵苦涩,他习惯性的去摸腰侧的酒壶,却摸了个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去过风雨山脚的酒肆了。 等到此间事了,定要带上徒儿们去大醉一场。 秋风陵微微苦笑,随即气沉丹田,照着玉简上的指示,将一道灵讯发出。 自从他将蜡丸交给苏同光,玉简上的内容就发生了变化,似乎早已料到天泪城即将对魔域不利,嘱咐他将此事以灵力传讯,目标则指向了万里外的西海龙宫。 他远远望着灵力的光芒消失在天际,悬着的心总算是略微放下,正准备打道回府,颈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意识刹那崩断,他软软倒下,一道高大的身影随即从阴影处走出,张臂将他搂入怀中。 小醉猫,来人一双银色眼眸璀璨如星,手指轻柔摩挲着秋风陵的面庞, 即使被剔去了神印与神力,你也依然要与本尊作对么? 十日倏然而过,等到众人的伤势基本恢复,傅含璋和巫月婪便率领着剩余的魔族军队,开拔返回了长岐宫。 鉴于林夜北的双腿依旧不能正常行动,魔君索性除了乘车安歇,其余时间都将他抱在怀里。 魔龙丹的影响使傅含璋体温极高,林夜北喜欢得紧,日日夜夜都不肯与他分开。 这副亲昵黏糊的模样,倒是比中了媚术的苏同光都有过之无不及。 巫月婪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很是羡慕,见状也拉了拉苏同光的衣袖: 小苏苏,你看林公子黏陛下那么紧,我领军辛苦,你是不是也该有些表示? 你这家伙,油嘴滑舌。苏同光又羞又恼地啐了他一口,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察觉,才悄悄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 这回总该满意了吧? 这才是护法宠姬该有的模样嘛。 巫月婪眯起桃花眼,在他挥着小拳拳砸来之前,就施施然跳下了马车,我去队伍后看看那家伙,你若是累了,便在榻上睡一觉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闪身离去,苏同光望着他的背影,弯起的嘴角缓缓垂落,抿成一条直线。 那双墨黑的眸子里,也同样不再温情四溢。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轮空了呜呜呜呜呜呜 上周明明加更了那么多自救啊啊啊啊啊我哭死了 需要小天使们的评论安慰呜呜呜呜呜,希望你们不要抛弃我TAT 暴君马上到第二个高潮了!!!!我保证会精彩的TAT你们一定要坚持看下去呀嘤嘤嘤 0点还有一次更新!!我会努力呜呜呜呜 第52章 佳期如梦 巫月婪下了马车之后没有停步,径直来到队伍最后方,屏退了周围穿着重甲的魔兵。 他身前是一方囚车,车上粗大的缚魔锁链正紧紧拴着一人,长发散乱,皮肤上伤痕交错,看上去狼狈至极。 你这样做,又是何苦。 巫月婪忍不住喟叹,眼前的男子闻声抬起头,扯出一抹冷笑: 何必惺惺作态,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左护法梦寐以求的么? 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锁链勒出的血痕,唇色发白,唯有一双眼眸依然精光闪烁。 秦语苍,你但凡有一点审时度势,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巫月婪皱起眉,陛下对你何等信赖,你怎能这样辜负他,加害于魔妃呢? 上次林夜北伪装成卫兵来到战场,他受傅含璋所托予以追查,恰逢事先布置在秦语苍身边的探子来报,称右护法曾在前一夜暗中离开营帐,似乎秘密会见了什么人。 他便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很快发现高台值守的卫兵被人暗中调换,而长岐宫那边也传来消息,称洛清琰前一日曾未经允许驾车出宫,又于次日清晨返回。 虽说在傅含璋眼中,洛清琰不过是区区取血的药鼎,可那人心中却未必这样认为,从擅闯御虚殿、顶撞林夜北种种行为看来,他的野心只怕不止于此。 至于秦语苍,当初是他受傅含璋之托前往凡间寻找药鼎不假,可没成想堂堂魔君右护法竟然如此耽于私情,以至于将本职弃之不顾,还妄想以下犯上。 真不知是该说他嗔痴,还是该说他愚蠢了。 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秦语苍冷笑道,我对陛下的忠诚日月可鉴,那魔妃本就是前世迫害陛下最深之人,今生又让陛下痛心难过,自然罪无可恕! 你若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忠于陛下,又为何要与他的药鼎私相授受? 巫月婪手指轻弹,雪白的缠枝藤立刻束紧了秦语苍的颈脉:你扪心自问,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有半点对得起陛下的栽培和信任? 唔,咳咳咳秦语苍被他勒得喘不上气,脸色一阵紫涨,却依旧不肯松口, 这一切与药鼎无关,都是我自己的计划陛下他定是被魔妃惑了心智,那个人只会给他带来灾厄,甚至让他殒命!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巫月婪气得眉心抽动,怒极反笑道:你口口声声说魔妃惑主,可真正被迷了心窍的怕是另有其人吧?枉你担任右护法多年,竟然没有丝毫长进,我真是为你感到羞愧! 你就在这囚车里好好反省吧,右护法的位置,看来确实该换人坐坐了。 他抛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秦语苍默然望着他的背影,忍着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眼神益发阴鸷。 对于两名护法之间发生的争执,魔君自然一无所知。马车里,他细致剥去一颗荔枝的外壳,将晶莹雪白的果肉送到林夜北唇边: 这是下属新近从凡界采购的应季荔枝,你尝尝看,可还合胃口? 林夜北张口咬住,清甜的汁水很快在唇齿间化开。 感受到蜜糖般的滋味浸润着咽喉,他抿唇笑道:很甜呢。 是么?被果汁浸润的唇瓣显得越发诱人,傅含璋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哑, 我也想尝尝看。 林夜北浑然不知他心中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当即撑起身来,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荔枝: 你若是想吃,我剥给你唔! 深褐色的荔枝从他指间滚落。 傅含璋搂着他的腰,顺势躺到在软榻上,殷红的唇瓣紧贴着他沾着荔枝蜜的嘴唇,舌尖灵巧一卷。 真甜。直到那浅淡的唇被亲得水红一片,呼吸急促,他才连恋恋不舍地放开。 林夜北抬起手指按住口,异色眼眸一瞬不眨地瞪着他,忽然怒道:你欺侮我! 这如何算欺侮?傅含璋眨眨眼就去拉他的手腕,神态无辜极了, 上次在灵瑶花海,小北可是已经和我 那,那不一样! 林夜北甩开他的手掌,瓷白的脸上泛起绯红:那夜我是自愿,你也温柔相待哪里像眼前这般,肆意妄为? 同光哥哥告诉过我,你这样的做派和登徒子没什么两样,我不想搭理你。 他越说越恼,索性撑着手缩回了软裘里,再也不看傅含璋一眼。 小北,小北? 嘴角的微笑止也止不住,傅含璋推了推榻上雪白的一团,真生气了?是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么? 他唤了好几声,林夜北都没有回音,半晌才闷闷地从轻裘下透出一句: 我不愿见你,前几日总陪着我的小龙崽呢你换它过来。 这傅含璋一愣,面露苦笑。林夜北苏醒后性子当真变了许多,犹如一方从未开启的宝匣,每一次都给他不同的感受。 不过师命在上不敢不从,尽管可能有损魔君的威仪,他还是顺从地化为了魔龙幼体。 外形变化,他的修为也随之被压制。 感觉到恐怖的魔息收敛,先前一直躲在马车角落的九漓立刻探出头来,龇牙咧嘴地朝着傅含璋冲了过去。 唧唧唧! 虽说他因为林夜北神魂受损的影响,也灵力大减,失去了语言能力,却依稀记得眼前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傅含璋根本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张口吐出一团魔息,化为细密的暗红色细线缠住了九漓的四肢,将它牢牢束缚在原地。 随后他悠然伸出前爪,抱住林夜北垂在轻裘外的一截雪白腕子:呜嗷? 林夜北认出这是小龙的叫声,心念微动,抬起头来,鼻尖却忽然一凉,碰到了某种湿润的东西。 漆黑圆润,泛着水光,正是小龙的鼻尖。 实在是可爱得紧。 他微微屏息,捋了捋龙颈后蓬松的鬃毛,又握住弹性十足的龙角,轻轻揉搓。 小龙的体温很高,鳞片光洁细腻,他沿着纹路细细描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头脑也有些发晕。 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他总会莫名地感到晕眩,温舒窈和苏同光都为他看诊过,却瞧不出所以然,只能确定身体状况没什么大碍。 正在这时,马车毫无预兆地颠簸了一下,林夜北眼前一黑,顿时失去平衡,向地面栽去。 魔息瞬间释放而出,傅含璋立刻从小龙的模样恢复原貌,一把将他抱在怀中: 小北,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林夜北勾了勾唇,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他实在没力气动弹,只能乖巧地窝在傅含璋臂弯里。 目光从他苍白的唇瓣和面容上掠过,傅含璋心痛地蹙起眉,手指温柔摩挲着他的长发:实在难受就说出来,我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的。 额发间传来的触感让林夜北感到安心,他眼前越发模糊不清,索性闭上眼,贴上傅含璋的前襟。 耳边萦绕着那人有力的心跳,火热的体温围绕着周身百骸拥覆而来,如同密不漏风的情网,将他牢牢包裹。 小北,等回到长岐宫,我就让你成为我的魔后,好不好? 傅含璋没有等他回应,继续柔声说道:之前都是我不对,只想着将你绑在身边,却从未考虑过你的意愿如今我不想顾虑其他,只愿好好地疼惜你。等到血月节庆典之后,我便昭告全境,为你补偿一场盛大的合卺礼。 这样安排你觉得如何,可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么? 过了一阵林夜北依旧没有回音,他垂眸查看,只见那人双眸紧闭,面色霜白,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 他忽然觉得怀中人单薄得过分,如同一场须臾就会散去的虚幻梦境,心头涌上不可名状的恐惧。 神魂、经脉都被搅碎,即使有苏同光带来的灵丹修复,谁也不能确定林夜北是否能安然无恙。 或许有一日他能恢复如初,可回忆起一切的他又怎么会愿意与自己厮守;或许有一日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逝去,而自己甚至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傅含璋颓然地合上眼帘。 即使是被堕神台的风暴摧折,面临魔兽的围攻,他也从来不曾害怕过,因为他坚信命数不由天,而他视为信仰的那个人,也存在于世间某处。 自己终究会穿越万水千山,找到他。 可如果那人就此消失呢?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带着痛苦与忐忑的吻一次次落在林夜北唇角,傅含璋长睫轻.颤,终究有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39) 魔君御辇行驶速度极快,不过大半日,就从巫汀野抵达了长岐宫的所在。 巫月婪和苏同光侯在马车边,见魔君掀开车帘,抱着林夜北缓步走了下来。 小北他还没醒来? 苏同光拧眉上前,握住林夜北的腕脉,紧绷的脸色才轻松几分,好在脉象还算平稳,只是身体虚弱,需要调养。 孤会好好照顾他的,苏公子放心。傅含璋不愿他与林夜北过多接触,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对巫月婪说道: 巫汀野之战中,秦语苍严重失职,意图谋害魔妃,明日早朝孤会将此事昭告群臣,下令责罚,你须得在此前拟定好右护法之位的备选名录。 臣遵旨。巫月婪肃然点头,见傅含璋沉默片刻,忽然压低了声音, 三日后便是血月节庆典,按照礼制,魔君需与魔后一同参与。小北他如今灵力全失,无法隐匿人族气息,孤要你设法为他隐藏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娇娇柔柔的小北真是我见犹怜啊~ 可是这样的平静又能维系到何时呢? 猫猫叹气 求一个收藏评论1551,轮空的我眼泪掉下来TAT 第53章 此处情浓 巫月婪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傅含璋的用意。 当初他向群臣宣布林夜北为魔妃,虽然没有可以隐瞒他人族的身份,却也没有让消息泄露到长岐宫之外。 血月节庆典于魔族的重要性,与凡界的春节没什么差别,这不仅是每一年辞旧迎新的喜庆日子,更是魔域全境欢聚一堂,共同歌舞庆祝的时节。 没有灵力傍身的人族出现在魔域,和一块砧板上的肉也没什么差别,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魔族群起而攻之,纵然傅含璋有通天之能,只怕也护不住他。 如今保证林夜北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而狐族擅长幻术,无疑是极佳的人选。 臣会为魔妃感受到傅含璋清凌凌的眼波扫过来,巫月婪急忙改口,为魔后准备妥当的。 你明白便好。 魔君点点头,带着林夜北进了长岐宫,巫月婪则率领魔兵魔将返回各自岗位,随后监督着下属将秦语苍及其同伙押入天牢。 林夜北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到悠悠转醒,已经月上中天。 傅含璋一直守在榻前寸步不离,见他醒来,急忙问道:你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么? 还好,只是有些头晕。林夜北虚弱地笑了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含璋,你实话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手指冰凉的触感刺得傅含璋心中一痛,这句话更是让他的情绪百转千回,好一阵才涩然道: 你何出此言? 方才我昏睡时,做了很多梦,林夜北垂下眼睫, 梦里的画面很零碎,但我似乎看见自己拿剑指着你,在你胸口刺了个大窟窿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对不对? 都过去了。傅含璋深叹口气,喉头一阵发苦。 过往他就是因为放不下前世司曦的辜负,才对林夜北肆意折辱,最终险些让他丢了命。如今恍然大悟,自己只想抛下一切,留住这一方现世安稳。 至于那些恩怨纷扰,就由时间来抹平吧。 林夜北一双莹润的眸子瞧着他,眼眶微微发红:你当时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对我这样好,我还伤你至此 细白手指覆上傅含璋的心口处,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指下狰狞的疤痕。 他身子发颤,泪珠一滴滴落了下来。 小北,别哭,不是你的错,是我做的不好,才会惹你生气,见到他的眼泪,傅含璋整颗心都快疼碎了,忙不迭去拭他眼角的泪滴,又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唇, 眼下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唔泪水的咸涩渗入唇齿,林夜北心跳激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搂住了傅含璋的颈项。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或许傅含璋说得并没有错,最重要的还是守护住眼前的安宁。 等到他的情绪基本平复,傅含璋便抱着他去了紫晶汤。 池水中热气氤氲,因为加入了药物而呈现出淡淡的绯色,他为林夜北除去衣衫鞋袜,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水,淋在他的足腕上:感觉怎么样?疼么? 水温很舒服呀,林夜北懵懂地摇摇头,你为什么这样问? 傅含璋抿唇不语,在巫汀野行宫的日子里,温舒窈在为林夜北治疗的同时,也没少告诉他关于寒症的种种。其中关键的一点,便是临近发作时不能碰热水,否则就会全身剧痛,如同火灼。 那时自己不管林夜北的身体状况将他强拉入温泉,又险些耗尽了他的精.血。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他拼命挣扎,只怕并非抗拒自己,而是太过疼痛,根本无法继续承受。 我只希望你能觉得舒服些。 他扯扯嘴角,强压下心底翻涌的痛苦悔恨,搂着林夜北慢慢走入温泉中。 水中提前放入了温舒窈准备的雪心草汁,这样一来清凉之气浸入水中,既能让林夜北感受不到高温,又能温养他被极寒灵力损伤的经脉。 哎呀!两人刚在池中坐定,林夜北双腿使不上力,顿时就要沿着光滑的水晶仰面栽倒,还好傅含璋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捞在怀中,这才免了一出惨剧。 可这样一来,他们的距离未免贴得过近,冰凉与火热相贴,氤氲的水汽烘托出暧昧的氛围,林夜北不知所措地眨眨眼,耳边轰然作响,都是自己沸腾的心跳。 而傅含璋也没比他的状态好上多少,怀中清凉的软玉也变得温暖起来,馥郁的松木香充盈鼻端,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也无从克制。 他微微偏头,含住了林夜北的喉结。 淡粉的水面荡漾出一圈圈波纹,冲刷着晶莹剔透的晶石,莹紫的流光映照出两道纠缠的身影,一时间风致无双,身外的万事万物都化为乌有。 右护法被卸职下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重华殿,洛清琰当即浑身剧颤,端不稳手中的杯盏,滚烫的茗茶顿时泼了自己一身。 随身伺候的侍从想为他收拾,却被他怒吼着轰出殿外,随后他屏退了所有僮仆,闩门落锁,抱膝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魔君既然抓住了秦语苍,想必也发觉了自己和他之间不可言说的关系 既然那人被撤职囚禁,等待着自己的又会是怎样的刑罚?是抽筋断骨,还是枭首示众? 洛清琰越想越是害怕,手指痉挛似的抠紧地面,歇斯底里地呜咽起来。 他不敢惊扰到守卫,只能拼命压低声音发泄,直到指尖磨损得血迹斑斑,冷汗浸透衣衫才停下。 如今他没了右护法做靠山,又失去了魔君的信任,一介人族修士身陷魔域,无异于羊入虎口他可还有半分生路? 念及此处,洛清琰踉踉跄跄地站起,他来到铜镜前,凝视着自己雪白的发和憔悴的脸庞,忽然咧嘴大笑起来,姿态癫狂。 与其被羞辱折磨,凄惨死去,倒不如自行了断,或许 他喘息几声,手中灵力凝聚,作势就要斩向自己的脖颈,却忽然被人凌空握住: 洛道友,且慢。 一夜时光倏然而逝,等到傅含璋结束早朝,步履匆匆地赶回寝殿,已然临近正午。 魔君稠丽的面庞上满是压抑的怒气,罢免右护法一事,远比他想象得来得艰难。 毕竟秦语苍供职近百年,积威甚重,加之这次大战和林夜北有关联,朝堂上群情激奋,不仅右护法继任者一事没了下文,甚至连如何处置秦语苍也莫衷一是。 最终只能双方各退一步,他暂时搁置惩处秦语苍的事宜,群臣也允诺对合卺大典不加干涉。 不过在踏进殿门的刹那,他就将郁结的神色一扫而空,这些纷扰争端他自己承受即可,本就不应该涉及林夜北一丝一毫。 侍从已经提前送来了巫月婪准备的伪装服饰,这时正由苏同光在一旁帮着林夜北换上。 只见那是一袭水红的轻容纱长衫,面上绣着精致的凤凰暗纹,衬得林夜北气色极佳,连平日里总是显得色泽浅淡的唇,也透出新生樱花般诱人的绯色。 在他穿戴好的同时,一对毛茸茸的狐耳便从额角生出,雪白的毛发根部透着淡淡的粉,身后也生出一条蓬松的狐尾,看上去活脱脱便是只修为尚浅的小狐妖。 傅含璋不禁眼前一亮:小北你真好看。 以往林夜北的衣着都以白色为主,显得整个人清冷出尘,没想到有朝一日换了红裳,竟能显出这般灼灼逼人的迤逦秀色。 是么?林夜北羞赧地笑笑,摸了摸新生出的狐耳, 左护法造的这身衣裳可真厉害,不仅能改变模样,耳朵和尾巴摸上去也很是逼真。 巫月婪跟随在傅含璋身后进了殿,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笑道: 那是自然,这件华裳由狐族技艺最精湛的巧匠织就,不仅能改变魔后的相貌,还能隐匿气息,即使是我这等修为的魔族凑到眼前,也辨认不出你的人族身份。 魔后这个词让林夜北有些发窘,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傅含璋已经来到眼前,将他打横抱起: 既然小北说这狐耳狐尾手感不错,不妨也让我试试看。 这番话背后的含义昭然若揭,林夜北的脸顿时红得更厉害,握拳轻轻捶了几记他的胸口,就埋首在他的前襟之中,怎么也不肯再抬起头来。 傅含璋嘴角笑意越发浓郁,搂着他向房中走去,巫月婪目送着二人的背影,也忍不住生出些不可说的念想来。 小苏苏,既然陛下和林公子去休息了,不如我们 他不住往苏同光那边使眼色,对方却显得有几分疲倦:小北这身衣裳不好穿,折腾了大半日我也有些疲倦,左右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苏同光说罢,见他眉宇间有几分郁色,索性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 阿月,听说今日你还有事务要忙,我便先去温兄的药庐里坐坐,晚些再来寻你。 是啊,秦语苍那家伙,造成的麻烦可确实不小。 唇瓣上的触感仍在,巫月婪恋恋不舍地抚弄了半晌,又紧紧给了苏同光一个拥抱,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巫月婪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后,苏同光才收起笑容,放轻脚步出了魔君寝殿。他并未按照自己所说前往温舒窈的药庐,而是径直来到寝殿后院的花园中,寻了一处僻静的假山遮掩身形。 确认四周无人,他从袖中取出事先藏好的通灵玉牌,尝试着将灵力注入。 作者有话要说:庆典都是要搞事情的,上次花朝节那啥了,这一回肯定也不太平啊~ 希望今天份的浴池play大家还喜欢~ 光光开始搞事了,没死成的绿茶又会掀起什么风浪?一切尽在后文~ 求一个收藏评论!!!!爱大家呀呀呀呀!!昨天收到好多地雷好开心,谢谢你们支持我1551,我一定一定会把暴君好好呈现出来的!! 话说我居然才发现自己被原耽bot推了啊啊啊啊,结果去回答自己的书名都没有人去看了,我汪汪大哭以头抢地耳,太难了真的 第54章 血月之夜 通灵玉牌随着灵力的注入微微发亮,可很快就归于平静,即使苏同光消耗更多的灵力,也无济于事。 他暗叹口气,意识到魔域限制了灵力的交.互,除非有特殊的媒介在手,否则根本不可能联系上游思渚他们。 或许只能从巫月婪那里动动心思,说不定在他储存的秘宝中,能有什么派上用场。 苏同光小心地将玉牌收起,正准备动身前往药庐,却忽然被一道白衣身影拦住了去路。 来人雪发翠眸,姿容秀丽,乍一看上去与林夜北有几分相似,周身的气度却差异甚大。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人直觉不喜,忍不住蹙眉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魔君寝宫附近? 我是魔君的药鼎,名唤洛清琰,原本是履霜门的剑修弟子,五十年前被右护法捉拿来此。 洛清琰苦笑道:清琰被魔君折辱多年,早已不堪重负,如今走投无路,还愿道友念在你我同为修道之人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洛道友看上去灵力充沛,身体康健,想必近来过得还算顺遂,何来走投无路一说? 苏同光眉宇皱得更深,他虽然不了解洛清琰的来历,却隐约听巫月婪和傅含璋提起过这个人。 据说林夜北之所以会意外来到战场,都是此人和右护法的阴谋。 既然他对小师弟心怀恶念,那自己也没什么和他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若是没什么要事,在下就先走一步。 苏同光不愿与洛清琰多做纠缠,却没想到对方见他作势要走,突然将一件物事递到他眼前。 苏道友,你不妨先看看这是何物。洛清琰翘起嘴角。 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条做工精巧的蓝色腰带,上缀着整整九粒泪滴形的璀璨宝石。 这是天泪城化神灵修的腰带?你怎么会有此物? 苏同光这一惊非同小可,先不论这条腰带精致昂贵的制式,单是其本身透出的强大灵压就无法作假 要知道每一枚宝石都是顶阶的储物法宝,可谓千金难求。 但这样的宝器怎么会出现在洛清琰手中? 这条腰带是一名天泪城灵修亲自交到清琰手中的, 洛清琰抿唇一笑,苏道友有所不知,半月前的大战只是试水,用于检验诛魔箭的威能,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你的意思是,天泪城会再次进攻魔域?苏同光脸色发沉,他们又为何要通过你来行事? 魔域中灵力无法外传,即使苏道友有心与同门联系,只怕也无法达成。可清琰已经在这长岐宫中生活了数十年,总归是有些积淀的,担任里应外合的角色再适合不过。 洛清琰微眯起眼,灵力涌动,凭空召唤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漆黑石块: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0) 此物名为淬魔石,能够隐匿灵力气息,躲过魔域的封锁将消息传递到凡界。若是道友心存疑虑,不妨试着与同门联系,便知清琰说的是真是假。 见苏同光不置可否,他笑意渐浓,曼声道:苏道友,如今你我一人是护法的枕边人,一人是魔君的药鼎,若说作为天泪城的内应,咱们可谓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更何况,五十年前,清琰也曾经是天泪大比的优胜者之一。 他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本来有这大好的前途,却因为魔族的私欲沦为玩物,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这种痛苦,想必苏道友也深有体会。 你和魔妃原本都有机会前往天泪城,提升修为飞升太真,不该在这魔域蹉跎一生。 洛清琰噙着笑意,将淬魔石和宝石腰带放在苏同光手中:还望苏道友好生考虑。 两日后,庆典如约而至。 傅含璋穿戴好节日服饰,从屏风后走出,抬眼就望见林夜北端端正正地抄着手,坐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软椅上。 那双剔透的异色眼眸专注地瞧着他,渐渐染进惊羡痴迷的神采: 含璋,这身衣裳很衬你。 魔君的衣衫是一袭紧身黑袍,绣着低调的金线龙纹,高束的领口处镶嵌着一枚圆润的鸽血宝石,明艳夺目。 长袍的衣领下和腰侧设计了窄小的开口,露出小片光洁紧致的蜜色肌理,显出宽肩窄腰,禁欲却诱惑,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夜北轻轻按住心口,感觉着指腹下剧烈的心跳,蓦然有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感。 他说不清为什么,在看到这样高大挺拔的傅含璋立在自己眼前时,心底便不受控制地涌出强烈的欣慰与骄傲。 仿佛自己悉心培育的珍宝终于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多年夙愿一朝得偿。 他忽然很想抱一抱傅含璋。 手掌撑住座椅扶手,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站起,他发力咬住嘴唇,双腿发颤,朝着傅含璋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的双腿经脉受损过于严重,即使温舒窈和苏同光想了诸多办法为他调养,却始终收效甚微。 刚刚迈出一步,他就眼前一黑,软软歪了下去,好在傅含璋眼疾手快地将他抱在怀中,才没有摔倒。 小北,小北?傅含璋捧着他的脸,因为慌张而呼吸微乱,你没事吧? 林夜北摇了摇头,手指抚上他的面庞,莞尔道:我没事,只是太高兴了,可惜身子不争气,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你面前。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傅含璋轻吻着他的眼睫,心房酸涩地皱起, 在你恢复之前,我会做你的双腿,你想去任何地方,只管告诉我便是。 能得到魔君的垂青,我可真是幸运。庆典就要开始了,你快带着我出宫去看看吧。 林夜北笑得更甜,亲了亲他的唇。 怀中人容颜如画,青丝胜雪,身子却轻得过分,仿佛稍不留神就会散去。 傅含璋按捺下心底的痛楚不安,勉强维持着温柔的笑容,抱着他走出了寝宫。 按照血月节庆典的礼制,魔君将携魔后与庶民同乐之时,不必亮明身份,只需进入人群中.共度良宵即可。 傅含璋于是屏退了长岐宫的大部队,只留下几名信重的亲卫跟随在附近。 他和林夜北从长岐宫的西侧出发,巫月婪和苏同光则负责东部的庆典。 沿着街道一路行来,鼎沸人声不绝于耳,两侧的店铺摊贩纷纷吆喝着,各色灯笼交相辉映,不时有杂耍的身影与欢呼声此起彼伏。 好热闹啊! 为了让林夜北看得更远更清晰,傅含璋索性让他坐在自己肩头。 他很快被街边的喷火表演吸引了注意力,见表演的魔族顺利完成演出,立刻兴奋地鼓起掌来。 等到这里的表演告一段落,傅含璋又带着他来到了附近的食肆。 魔域中的食物和凡界完全不同,基本以低等魔兽为主要食材,不仅卖相一言难尽,滋味更是诡异。 好在无渡魔君百年前对食品业进行改革,引进了一些凡界吃食,形成魔族专享与异域风味两大菜系,这才使食肆这一行业逐渐蓬勃发展起来。 傅含璋安置着林夜北在桌边坐定,随后吩咐小二备盘上菜。 不久两晚热腾腾的鲜虾云吞便上了桌,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系列精致糕点,以及现烤的肉串果蔬。 这云吞由洛河特产的虬菱虾制成,滋味清甜鲜嫩,比凡界的虾类不知美味多少,你尝尝看,可还合心意? 他舀起一勺云吞吹凉,送到林夜北唇边。 那人立刻从善如流地张嘴咬下,细细咀嚼,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好吃,我很喜欢。 傅含璋瞧着他笑脸餍足,喉结微动的模样,心头如同落了一蓬轻羽一般瘙痒难耐,急忙清咳几声掩饰尴尬,端起另一碗云吞品尝起来。 一碗云吞下肚,暖意随着汤汁在腹内化开,林夜北还来不及感慨,就被傅含璋拈着几块糕点喂下,直吃得两腮鼓鼓。 衬着一对毛茸茸的兽耳,倒是和雪白的小仓鼠有几分神似。 多吃些,你身子太弱,不然怎么能快些恢复?傅含璋喂完糕点,又拿起一串浸了蜜汁的朱红小果送到他眼前, 这是养气补血的化香果,烤制后香气更浓。 他宛如填鸭一般的喂法让林夜北有些哭笑不得: 你光顾着我,自己都没尝几口,这怎么行? 只要看着你开心,我也满足了,傅含璋好整以暇地支着下颌, 不如小北你喂我吃吃看? 这份邀约的暧昧不言自明,林夜北羞恼地瞪他一眼,将手中的化香果串凑到他嘴边,没想到他却不给面子地扭过头去: 要小北用嘴喂。 你爱吃不吃! 如此非分的要求林夜北当然不会接受,他忿忿地将烤串架在傅含璋的餐盘中,却不留神被一把搂住腰身,半扶半抱着躺在了座椅上。 你做什么唔 未出口的话语被殷红的唇瓣堵住,傅含璋秾丽的面容在他眼前倏然放大,浓密的羽睫扫在他的鼻端,气息交融,醇美如酒。 他的身子一寸寸软下去,仿佛陷进了一方温水中,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 浓黑与雪白的发丝交织在一处,如墨色在洁白的宣纸上皴擦晕染,一撇一捺皆是情动。 小北,你可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傅含璋低低笑着,在他耳边轻喃, 绾发结同心,恩爱两不疑? 你 林夜北被吻得头脑发晕,一时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能愣愣地望着他从白发与黑发之中各裁断一截,随后指尖灵活翻飞,挽出了一道连环回文的方胜结。 这样,我们便会永生永世不分离。 傅含璋一双眼眸璨若繁星,涌动着浓入骨血的柔情,天下之大,这颗心却只容得下你一人,小北,你可愿与我携手,相伴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小瞧绿茶的战斗力!!他是真的战斗机!! 小北的记忆复苏倒计时啦,含璋璋还不知道会有怎样大规模的火葬场等着他233333 再给大家发一波失忆的糖糖吧嘿嘿,且行且珍惜,火葬场在招手啦! 求收藏评论!!!我的评论为什么都莫得了啊啊啊啊啊!!小暴君冲冲冲啊啊啊!!! 第55章 急转直下 我 耳边鼓动着剧烈的心跳声,林夜北张开口,却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内心里有股冲动,让他想要欣然应允傅含璋的邀请,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定定凝望着傅含璋,面上的绯色越来越浓。 良久得不到回应,傅含璋也有些不安,他抿了抿唇,正准备再度吐露心曲,身后却不适时地传来一声唤: 两位小郎君,该喝祈岁酒咯! 他们循声回头,只见食肆小二捧着餐盘走来,将两盏长脚杯放在桌面上: 祝愿二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饮了这杯祈岁酒,保管邪祟立除,诸事顺遂! 这是 饮祈岁酒是血月节的传统习俗,傅含璋看出了林夜北眼底的疑惑,这种酒由名为金水的稻穗酿造而成,滋味醇厚酒劲极足,亦是养气补血的良方。 林夜北眨眨眼:可我从未饮过酒 他的记忆只到六七岁,那时饶是秋风陵嗜酒如命,也还没来得及祸害这个半大孩童。 傅含璋微微一笑,将他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有我在你身边,醉了又何妨?今夜只管玩得尽兴,其他的一切都放心交给我。 杯盏中的酒浆泛着淡淡的粉,林夜北呷了一小口,丝丝缕缕的清甜滋味立刻弥漫在喉间: 这祈岁酒为何如此甘甜? 金水稻是魔域南境的特产,果实颗粒饱满,糖分极足,傅含璋笑着轻刮他的鼻尖, 它酿出的酒自然香甜,可劲道并不弱于寻常烈酒,小北你还是当心些为好。 说罢,他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搂着林夜北的腰身,靠在怀中: 酉时城中会燃放庆典焰火,我这就带你寻一方视野开阔之处,好好欣赏。 好,都听你的。林夜北眼睫微颤,放松身体倚在他肩头。 傅含璋笑笑,低头一吻印在他的唇角,脚底魔息涌动,托举着彼此的身影跃向高处。 数十里之外的一处旷野上,百余名身着乳白轻甲的修士列队整齐,静静守候在原地。 队伍前列的蓝袍男子微微一笑,眉心冰蓝的水滴形印记格外醒目:酉时已至,黑泽,你的术法该生效了吧? 回禀城主,属下已将梦魇之力散步到长岐宫方圆百里内,但凡饮下祈岁酒的魔族,都将受到梦境之力的影响,癫狂失智。 男子身边,一名身形包裹在黑雾里的中年人恭敬答道:这是血月节的习俗,若不出意外,无人能够逃脱梦魇的掌控。 对话的二人,正是天泪城主司尧,以及负责天泪大比第一试的监试官,蜃灵黑泽。 等到魔族爆发.骚乱,便派遣奇袭小队对长岐宫发动攻势,届时傅含璋定会率兵迎敌,我们大可在此以逸待劳。 司尧的目光从队伍后方的诛魔弩机上掠过,神情讥诮: 百年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不论今日事态如何变化,都必须将魔君诛杀于此。 他话语中的杀伐之气震得黑泽浑身一颤,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愧疚,不管怎么说,虽然自己已经归降天泪城多年,却也曾是魔君麾下之臣。 如今即使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他向同侪操戈相向也是事实 不知魔君能否躲过这一劫? 长岐宫外,傅含璋刚搂着林夜北在一处房檐上坐定,绚烂的烟火就一簇簇腾空而起。 不同于凡界,魔域的焰火在制作时就注入了少量魔息,不仅在空中的留存时间更长,甚至可以随着定制者的心意进行形态的变化。 傅含璋事先在小贩处为林夜北定制了数枚烟火,加之两人所坐之处视野极佳,只见金银两色璀璨的花火凌空散开,时而化为游龙翱翔于天际,时而散作漫天落英缤纷,又从中点染出红蓝绿紫多种色泽。 这些是灵瑶花,对么? 林夜北侧过脸望着他,眸中神采奕奕。 什么都瞒不过你,傅含璋红唇挽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面庞, 灵瑶花开时,花粉会四处飘散如同星辰,用烟花来演绎再合适不过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林夜北微微眯起眼, 那夜你将我如此、那般,折腾的我浑身酸痛动弹不得,我还没追究到底呢。 没想到此情此景下他还记得这茬,傅含璋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脸: 小北这是在生我的气? 倒也不算, 酒劲上涌,诱人的粉色逐渐攀上林夜北的面颊,他身子晃了晃,靠倒在傅含璋怀中, 只是你这人太过恣意妄为,凡事从不过问我的意见就算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总归还是意难平。 傅含璋没说话,张臂将林夜北紧紧搂住,下颌抵住他浓密的发顶。 心头弥漫开细细密密的痛楚,他懊恼地咬住嘴唇。 似乎从最初就是这样,他满怀着一腔情意,却不知该如何传达。 虽说不论是司曦还是林夜北,都总是对他温柔相待,他们心底却未必乐意如此。 他忍不住感慨时间太长,让他在仇恨中苦苦煎熬,形单影只; 又忍不住喟叹时间太短,甚至来不及让他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就将幸福从他手中生生夺走。 小北,若有任何让你不快的,我会努力去改, 傅含璋握着林夜北纤细的手腕,指节微微发颤,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世间至苦是别离,他不敢有一时一刻的松懈,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再眼睁睁看着林夜北在自己面前倒下。 你别怕,我这不是在你身边么? 林夜北不懂他的恐惧,却能感受到那有如实质的悲伤。 他默了默,忽然捧起傅含璋的手指,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你若愿意以真心相待,我也会倾尽所有回报,含璋,你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一些。 焰火迸裂的声响与鼎沸的人声交织成一片,傅含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情动至极,忍不住环紧林夜北的颈项,将双唇覆了上去。 林夜北齿关微张,放任他遨游自己的天地,眸中氤氲着水光,在眼梢晕染开动人的水红。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1) 两人在屋顶忘我相拥,亲昵缠绵,不知过去多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 小北,我定会予你一场盛世的合卺大典,傅含璋郑重道,此后你去往哪里,我都会相随,便是天涯海角,也别想摆脱我。 别忘了,你可是长岐宫的魔君,若是随我云游四方了,魔域的百姓该怎么办? 林夜北哑然失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对傅含璋了解更深。 此人越是深情心动,出口的话语便愈发狠戾决绝,让他深感无奈,又止不住地心疼。 我在这世上没什么牵挂,除了同光哥哥和秋伯伯,就数你最亲近,我还能去哪里? 他摩挲着傅含璋的脸,姿态温柔:既然彼此都安好,这些狠话便不必再说。 二人相依相偎,气息交融,傅含璋嗅着他身上馥郁的松木冷香,正准备说些什么,下方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名醉醺醺的魔族突然暴起伤人,身旁的路人想要劝阻,却被他的利爪抓伤。 魔域百姓的真身皆是妖族,但依据魔君律令,若非战时绝对不能显露。 可这醉酒的魔族似乎失了神智,不仅没有停止动作,竟然还扑向了毫无防备的其他人。 傅含璋墨眉皱起,指间魔息涌动,涌向那名惹事的魔族。 他本意是想令那人恢复神志,没想到输出的魔气却如同泥牛入海,半分回馈也无。 无独有偶,在这一名魔族表现异常后,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闹事者,无一例外都是酒后失态,当街随意殴打他人。 很快,这种怪异的状态就从零星几人扩散到整条街道。 在场的众人纷纷扭打在一处,部分还暴露出了魔兽本相,掀倒了街边的摊贩食肆,酒水货物散落一地。 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唔! 林夜北惊坐而起,还来不及反应,额角就传来一阵剧痛。 小北! 傅含璋见他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急忙扶紧他的双肩,将魔气输送过去。 林夜北这才感到刀绞般的头痛缓和了些,他气息微促,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明: 是是祈岁酒耗弱心神 他死死咬住嘴唇,分明说不出原因,心底却没来由地笃定着自己的判断。 闻言,傅含璋脸色连变。 林夜北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祈岁酒性烈,寻常魔族饮酒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致幻症状。 这时,正是心神虚弱、极易被人趁虚而入的时候 他瞳孔微缩,蓦然意识到某种可能。 抱紧我!他捂住林夜北的双耳,随后扬起头,血眸中精光闪烁,口中迸发出嘹亮的龙吟声! 龙吟过处烈风呼啸,正在厮打的魔族们尽数面露痛苦之色,捂耳跪倒。 啸声持续了整整半炷香的时辰才停歇,林夜北缓缓睁眼,发觉先前混乱的人群已经纷纷瘫倒在地,不少甚至口鼻溢血,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感觉到拥抱着自己的人还在微微颤抖,慌忙握着那人的手臂上下打量一番: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无妨,一吼之威恐怖如斯,对于傅含璋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他喘息道, 我已用魔龙吟啸将操控他们识海的力量暂时震慑,等到他们苏醒,自然会恢复正常。 话虽如此,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看来是有人妄图利用血月节生乱,他们绝不可能就此作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返回长岐宫为上。 林夜北点点头,顺从地埋首在傅含璋怀里。 后者周身魔息涌流,不过瞬息之间便移形数里,返回了长岐宫之中。 不出所料,巫月婪和苏同光早已在宫内等候,见傅林二人出现,立刻沉声禀告: 陛下,大事不妙,长岐宫城外忽然出现一支不明身份的人族军队,且根据斥候来报,他们身后五十里外,还有大量人族修士支援!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嘿,小甜甜结束,变故发生! 两处超大火葬场等待着大家的观光游览哈哈哈哈,希望能让你们看得尽兴! 今天的阿狸也希望更多评论嘿嘿嘿~ 以及祝大家儿童节快乐!!只要心中有阳光,永远都是最可爱的小孩~爱你们哦!!! 第56章 情深缘浅 傅含璋眼神一凝,抿唇不语。 能够利用醉酒状态释放大面积摄魂类术法,除了蜃灵黑泽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血月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除了平日里戍守长岐宫的亲卫,大部分魔兵都返回家中与亲友团聚,眼下只怕多数都着了蜃灵的道。 闯入城中的队伍充其量只是障眼法,真正严峻的挑战,在于后方的援军。 对方怕是算准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军队迎敌。 但继续留在这里,也无异于坐以待毙。 传孤命令, 沉吟半晌,他缓缓抬起头,诏令所有身在长岐宫及附近城镇,尚未受到蜃灵术法波及的魔兵,即刻在宫外集结,此番由孤率兵亲征,势必要将那些作乱的修士杀回。 取孤的血狱甲来。他垂眸吩咐一旁的属下,很快有人从殿外取来一件通体漆黑的宝甲,恭敬地单膝跪地,双手奉上。 林夜北立刻被这副甲胄吸引了注意,只见它远比一般的铁甲轻薄,表面分布着繁复的纹路,不时有暗红的流光从其中闪过。 这件宝甲是上一任魔君所留,傅含璋微笑道, 它由魇魑海中的邪兽血狱冥狼的外皮制成,上方的纹路是能够吸纳使用者魔气的法阵,以我渡劫中期的修为,能让它抵挡住大乘期之下的任何攻击。 我来帮你穿上吧。 林夜北听出了他话语背后的决绝,心中不安,伸手接过血狱甲,细致地为他穿戴起来。 手指抚过护腕,再到肩甲、护心甲,每一件他都穿得格外细心,将束带紧了又紧,确定怎么折腾也不会脱落,才缓缓松开手。 他轻叹口气,握着傅含璋的手掌,珍而重之地贴上自己的胸口。 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林夜北轻轻咬住嘴唇,你还欠我一场盛世的合卺大典,堂堂魔君,可不能食言啊。 回答他的是一个漫长而深情的吻。 手指插入浓密的长发间,唇齿交缠气息相融,傅含璋身子发颤,直到眼前的人呼吸急促,面上泛起不自然的晕红,才不舍地将他放开。 等我回来。他久久摩挲着林夜北柔软的唇,又深深嗅了一口馥郁的松木香,随后转过身,向巫月婪点头示意。 左护法与苏同光自然也是一番依依惜别,跟在魔君身后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直瞧得后者哑然失笑,温柔地催促着他快些跟上。 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他嘴角的笑意才一点点散去。 魔妃这里有我看顾,你们快去帮衬魔君吧。苏同光屏退了宫殿中的魔族侍从,随即掩上房门和窗户,退到房中一角。 他从储物囊中取出一枚玉质令牌与一块漆黑的石头,柔和的灵力光芒涌出掌心,覆盖到玉牌上。 灵力与玉牌接触时,二者之间忽然升腾起浅淡的黑色光晕,紧接着苏同光手心的石块发出一阵嗡鸣,将黑光吸入,这才让灵力顺利融进玉牌中。 同光哥哥,这是 通灵玉牌是聂弋的造物,林夜北现有的记忆距离他入门还有五年之久,自然不认得苏同光手中握着的是何物。 抱歉小北,时间紧迫,我来不及解释太多,苏同光眉峰敛起,轻叹道,你只需相信,同光哥哥绝无害你之心即可。 他手指连点,浮动的灵力连缀成一幅朦胧的图案,林夜北凝眸细视,见他将图样纷纷输入玉牌内,忽然感到一丝不安。 这些图画里的建筑,怎么看上去和长岐宫很是相似? 他心跳加速,抬手握住苏同光的手腕, 含璋和左护法都不在这里,长岐宫无人守备,你为何要将这里的布置告知他人? 他虽然不知道通灵玉牌的具体用途,却不难猜到几分,此物大概和凡界修士常用来通信的玉简没什么差别。 可眼下长岐宫被围困,魔族动.乱,苏同光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联系外人,甚至打算将长岐宫的结构泄露出去? 莫非他也参与到了这场阴谋之中? 在魔域之中,含璋和左护法对我们庇护良多,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在此刻背叛他们。 林夜北的声音有些发抖: 哥哥,难道你不记得左护法他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身后陡然有人一掌击出,颈侧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软软倒下。 小北!苏同光慌忙接住,见林夜北双眸紧闭,已然昏厥过去。 他咬牙抬眸,瞪着那道款款走近的白衣身影,声音沉怒:姓洛的,你为何出手伤他! 道友莫要激动,我只是将他击晕而已,静养一阵就能醒来。 洛清琰好整以暇地玩弄着一缕发丝,轻笑道:若是我不制止,难道他会让你将长岐宫的军防布置告诉天泪城? 长岐宫的阵法变幻莫测,即使魔君在与天泪城的战斗中落败,只需借助阵法加强守备,未必不能支撑到援兵到来。 他微微眯起眼:东南北三境的分封魔王很快就会接到求援的消息,等到他们前来支援,以天泪城的实力,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难道,道友想让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筹谋付诸东流么? 洛清琰的诘问字字锥心,苏同光愣了愣,面色一片苍白。 上次见面后,洛清琰便将天泪城出兵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天泪城会先利用血月节的机会,让蜃灵施展梦魇,极大削弱长岐宫魔军的主要战斗力,再设法引蛇出洞,使魔君与大军正面交锋。 他和洛清琰则负责与奇袭小队联系,提前将长岐宫防御法阵的阵眼位置通报出去。 以便让他们在魔君到来之前将阵法彻底毁坏,断了他的后路。 这本就是场你死我活的决战,确实没有半分耽于儿女私情的余地。 和你的约定我自然会完成,他搂着林夜北的手臂微微收紧,神情冷厉,但若你再敢动小北一根毫毛,我便是万死,也绝不会放过你。 放心吧,清琰可不是那种拎不清是非之人。 洛清琰笑意不减,翠眸中的神情却晦暗难明:魔妃的身份何等重要,我岂敢轻举妄动? 黑暗如浪潮席卷而来,林夜北感觉自己仿佛陷落在一片深渊中,不断地向下沉。 凌乱破碎的声音和画面涌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心中止不住地发慌。 眼前的景象不断变换,时而是一方幽深的山谷,不时有金色的羽翼拂动,灵光泻落如星辰;时而是水波粼粼的温泉,温热的肢体紧密纠缠,难舍难分。 他无力抗拒,隐隐约约感受到这些画面都是真实的记忆,却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识海中忽然探入一道澄明的金光,将弥漫的黑雾尽数驱散。 他感受到有一股力道缠紧了手腕,伴随着急促的呼唤声,将自己从混沌的深渊中拖出,重返光明。 唔咳咳咳! 林夜北在一阵惊咳中猝然醒转,舒缓了好一阵,意识才缓缓回笼。 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的软榻上。 蹙眉回想,自己似乎送走了傅含璋,又和苏同光争执起来随后一阵剧痛袭来,便失去了意识。 那么在他昏迷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何会身在寝殿之中? 越是深思,林夜北就越是慌乱。 他动了动身体,这才发觉九漓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正焦急地扒拉着他的手臂:唧唧唧! 他回想起识海里响起的呼唤声: 方才是你唤醒我的? 九漓激动地点点头,扯住他的衣袖,身子拼命地往外挣。 它似乎想暗示些什么,林夜北循着它的动作朝窗外望去,只见原本安静幽暗的院落中,不断传来嘈杂的议论声和脚步声,甚至还隐约有火光闪烁,显得不太.安定。 正在此刻,一股尖锐的刺痛忽然从胸腔爆发开来,林夜北喉头一甜,还来不及捂住嘴,一大口鲜血便淋淋漓漓地喷出。 他身子一晃,眼前发黑,险些再次晕去,心中却忽然警铃大作。 仿佛此刻他若不挣扎着站起来,就会错失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胸中的痛苦一波接着一波涌上,丹田处缓缓涌出冰冷的气流,林夜北浑身发颤,狠狠地咬住舌尖,这才用剧痛换得几分清醒。 含璋他唇角淌血,不住喘息,心头涌上不可名状的恐惧。 而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带着哭腔大喊道:魔妃殿下,陛下陛下他不好了!您快出来看看! 你说什么? 林夜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霍然站起,跌跌撞撞地奔出门,看清眼前场景时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面前不远处,几名魔族士兵正搀扶着一个人朝他走来。 那人浑身被血色浸染,身上的甲胄尽数破损,而最为恐怖的是右胸口的一处贯穿伤,伤处血肉模糊,甚至蔓延到了肩胛处。 含璋! 林夜北悲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呛了出来。 他顾不得内腑的剧痛扑跪过去,双手颤抖着捧起那人垂落的脸庞。 只见他的面色惨白如纸,双眸紧闭,气息微弱而急促,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断绝。 傅含璋,你醒醒!他呼唤着魔君的名字,眼泪夺眶而出,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堂堂魔君,怎么能轻易食言呢! 可傅含璋依旧毫无反应,总是恣意勾起的唇角无力地垂落,甚至连殷红的丽色也褪得干净,只留下一片荒芜的苍白。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2) 丹田中涌出的冰冷灵流越来越强烈,林夜北浑身冷汗沁出,几乎跪立不住。 他又一次咬住舌尖,等到眩晕感略微消退,立刻哑声问道: 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傅含璋: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身上插满了flag 小可爱北北下线倒计时啦!含璋会没事吗?绿茶和大师兄又有什么筹谋? 一切尽在下一章!!! 呜呜呜呜可能是因为轮空吧,末点掉的很厉害,评论也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好的榜单救我一下,真的感觉好难TAT 第57章 生死逃杀 回魔妃的话,陛下这副模样是被诛魔箭所伤。 魔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抖抖索索地说道:陛下率领着军队赶到城外旷野,正好遇上天泪城的修士队伍,我们寡不敌众,靠着陛下杀出重围,没想到他们竟然 天泪城?这个名词刺得林夜北脑仁一阵抽痛,让他来不及深思魔兵话语中的异常之处,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带来了上次险些重伤陛下的诛魔箭,趁着陛下不备暗中偷袭好在有血狱甲为陛下挡下一击,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惜牺牲数名修士的性命,在瞬息之间又发出了一箭! 魔兵惊魂未定: 这一回陛下没能挡下,只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心口要害左护法命我们带着陛下先返回长岐宫,他率领军队断后,稍后便会抵达。 含璋伤得太重,必须尽快处理,林夜北将傅含璋搂在怀中,魔医何在? 左护法特地交待属下,长岐宫阵法被破危在旦夕,须得先将陛下转移到安全之处。魔兵单膝跪地,恭敬道,魔医和护法稍后便会赶到,还请魔妃带着陛下先离开这里。 林夜北微微皱起眉,本能地感到些许不对。 温舒窈就身在药庐之中,让他前来救治耽误不了多少时辰,况且这魔兵刚刚带着傅含璋逃回长岐宫不久,怎么会对此处的状况了解得如此清楚? 事不宜迟,魔妃殿下,得罪了。 魔兵见他久久没有回应,索性直接召集身边属下,将林傅二人半强制地送上了马车。 林夜北丹田发冷浑身无力,又心系着傅含璋的伤势,根本无法反抗他们的动作,只能尽力将傅含璋护在怀中。 好在他们的态度还算恭敬,二人上车之后,立刻有人从车外递上了止血的药粉和洁净纱布等物。 林夜北心知傅含璋的伤势拖延不得,急忙脱下他满是血痕尘土的甲胄,将伤药细细敷在诛魔箭造成的巨大创口上。 他本意是想止血,无奈事与愿违,药粉刚刚抹在伤口上就被血流冲散。他慌忙用纱布按住,却收效甚微,只能眼睁睁看着纱布被鲜血浸染。 而随着车身颠簸,魔君的气色越来越糟糕,原本苍白的面庞已经隐隐透出不详的青灰色,呼吸越来越轻弱,若非胸膛还有些微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你不能有事你承诺过,会一直守候在我身边的。 林夜北一手按住傅含璋的伤口,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紧紧贴上自己的侧脸。 那素来温暖的手掌此刻冰凉得令人害怕,无力地耷拉在他的指间。泪水沿着林夜北的面颊不断滑落,他浑身颤抖,低声呜咽着、祈求着: 求求你,含璋,求求你坚持住,不要睡 不知是因为心绪激动还是其他缘故,刚安分不久的上丹田再一次濒临沸腾。 刺骨的寒气从胸口蔓延到周身百骸,他身子晃了晃,喉头一阵腥甜,嘴角又有鲜血涌出。 而与此同时,那股横亘在他胸臆间的寒意忽然逸散开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束冰蓝的灵光,沿着傅含璋的伤口缓缓注入。 光影映照下,萦绕在伤口周围的强横灵力缓缓散去,奔流的血液也渐渐止住,露出狰狞的创面来。 林夜北感到身体越来越冷,萦绕在二人身边的极寒灵力却愈发浓郁。 很快,丝丝缕缕冰蓝的流光渗入傅含璋胸口的伤处,如同细线补缝一般,勾连着伤口的两端,开始缓慢而稳定的缝合。 唔 意识一点点涣散,林夜北实在支撑不住身体,闷哼一声,倒在了傅含璋身边。 在他陷入昏迷的刹那,强横的灵力与魔气从两人的上丹田处汹涌溢出。 冰蓝与暗红的光束交织,裹挟着不可一世的惊人能量,将马车内辉映得恍如白昼。 长岐宫侧门内,苏同光正焦急地踱来踱去,直到熟悉的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才欣喜地迎了上去: 思渚,小弋,你们可算是来了! 自己通过玉牌将长岐宫法阵的阵眼所在告知了奇袭小队,聂弋与游思渚也身在其中。 他们成功避过了魔君的耳目潜入,后者也顺利被天泪城大军拖住脚步,这才能够顺利击溃结界,闯入长岐宫。 大师兄,太好了,你没事! 聂弋大步奔来,张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因为过于激动声音不住颤抖: 当初你和我们失去联系,我真的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不测 你大师兄我可是医修,命硬得很,苏同光鼻端有些发酸,微微哽咽道, 况且还有你们和小北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在,我怎么敢轻易出事? 游思渚立在聂弋身后几步远处,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久别重逢,他心中同样喜悦至极,可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还是抿了抿唇,留在了原地。 先前他与聂弋等人一道,取长岐宫外的偏僻小道潜入城中,如此一来,难免在途中遇到了一些拦路的魔兽。 秋风陵曾谆谆教导,他手中灵剑所指,只能是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徒。可面对这些拦路的魔兽,他却忽然克制不住内心的滔天杀意。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冲进魔兽族群,将它们尽数斩杀,甚至连初生的幼兽也没有放过。 鉴于有任务在身,聂弋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他却分明感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仿佛有什么暴戾嗜血的冲动被根植在体内,他不知来源,更无从压制。 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与同门保持距离,等到返回天泪城,再请秋风陵查个明白。 对了,大师兄,小北他在哪里? 游思渚环顾四周,却并未找到熟悉的身影。 苏同光松开聂弋的手臂,重重叹了口气: 小北的状况很糟糕,当初他为魔君承了诛魔箭,神魂碎裂经脉俱毁,此后一直没能彻底恢复方才他身体不适晕倒,眼下正在魔君寝殿静养。 洛清琰的事他不便向二人说明,一方面那人底细不明,尚不能完全信任; 此外那人也叮嘱过他,称自己在凡界修士眼中身份特殊,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长岐宫的防御法阵被毁,天泪城修士已经在宫中各处布下了雷火符,小北身上有伤,留在寝殿极不安全, 游思渚沉吟道,我们还是尽快将他带离此处。 魔君寝殿就在不远处,我这便领你们过去。 苏同光点点头,三人提气轻身,迅速向长岐宫内掠去。 他们虽然只有金丹修为,可如今法阵被破,魔族自救不暇,也确实没精力阻拦他们的行动。三人没费多少功夫就到达了寝宫附近,苏同光正准备推门进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唤: 苏兄,你怎会在这里? 温兄? 苏同光惊讶回头,对上魔医惊疑不定的脸。 温舒窈面上满是灰尘血污,看上去极为狼狈,他似乎很是焦急,一时竟没有留意到聂弋和游思渚二人,只扑上来抓住了苏同光的手腕: 左护法他出事了,你快随我来! 你说什么?苏同光心头猛地一跳,阿月他怎么了? 魔君被诛魔箭所伤,左护法为他断后的途中也深受重创,抵达长岐宫后便想带你离开,可等他赶到护法殿,发现大殿已经被雷火点燃他以为你还在里面,当即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温舒窈攥着他的手掌,哽咽道:我们想闯进去将他救出来,可横梁被烧断堵住了入口,情急之下只能四处寻找援手好在知道你没事,实在是不幸中之万幸啊。 我牙齿咬住嘴唇,苏同光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身子微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该如何告诉温舒窈,造成阵法崩解、长岐宫被焚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呢? 我不能他斟酌着用语,身后的聂弋见他停下脚步,顿时有些焦急: 大师兄,长岐宫大火已经按照计划烧起来,我们必须尽快救出三师兄与大军会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番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温舒窈耳中,让他倏然瞪大了眼。 竟然是你? 他愣愣地注视着苏同光,胸膛剧烈地起伏,艰难道:难道你没有中左护法的媚术? 温兄,你我同为医修,忘忧草的致幻效果,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同光不由得苦笑:巫月婪对我有情意确实不假,可这般强取豪夺的方式,绝非所我能接受。更何况,让小北神魂受损、修为全失的同样是你们,有过这样的伤害,难道我们还能毫无芥蒂地相处下去? 但你也瞧在眼里,这些日子以来魔君与小美人是何等的恩爱,左护法这样的天魅狐族也对你情根深种 温舒窈越说越是激动,眼眶微微泛红。 你怎能怎能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和依赖,这样伤害于他?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尖锐的荆棘,刺得苏同光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尽。 魔物生来狞恶,千百年来你们残杀了多少修士,横亘在种族之间的仇恨,哪里是几日温存所能抵消的? 他翘着唇角,眼底却泛起水光,说来也属讽刺,若非巫月婪对自己的媚术过于自信,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发现他的暗格,并从中找到长岐宫阵法的图纸呢? 你你荒唐!我当真是错看了你! 温舒窈愤怒至极,忽然伸手到颈后,将挂在脖颈上的一条珠串拽了下来。 苏同光,这是你见我睡眠不宁,为我炼制的檀香药珠。 那双向来温孺的粉紫色眼眸中,涌动着刻骨的失望与恨意:我曾视你为挚友,可你既然如此冷心绝情,执意致我们于死地,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有如此珠! 作者有话要说:这位魔兵看起来有点点奇怪哦? 含璋和小北之间奇特的互动是什么?心电感应,灵力交.互,还是大家可以猜猜看hhh 舒舒终于知道光光干了啥,双医修的友情cp要破裂了吗TAT 明天周四换榜辽,希望我这次会有1551,然后更新改到4号的18点哦(宇宙惯例哈哈哈,因为怕之前因为某些原因锁了,这样就没榜单了),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小暴君的第二个高潮要到啦~ 爱你们!!!让我被更多评论砸醒吧嘿嘿~ 第58章 爱恨深深 温舒窈手指捻动,檀香珠串化为飞灰,随风散去。 伴随着涌动的淡紫魔气,一对毛茸茸的兔耳从他额角生出,眼眸也变成了妖异的竖瞳。他从腰侧的储物袋中抽出一柄手臂长短的木杖,横在胸前。 你这是何意?苏同光一凝,意识到温舒窈这是露出了雪兔妖的本相。 魔族唯有全力迎敌之时才会露出原貌,难道 你们三人来到这里,是想带走小美人吧?温舒窈冷笑道,可我偏不会教你们如愿。 虽说他主修医道,本体也只是没什么攻击力的雪兔妖,可好歹修为已经达到了元婴后期,对付三个金丹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同光的视线从散成粉末的檀香珠上掠过,伸手从储物囊中取出一枚符纸,手中灵力化为火焰,将符纸瞬间焚化。 温舒窈不明白为何他没有抓紧时机召唤出自己的本命剑,但他当然不会给苏同光喘息的机会,清叱一声,身姿如电般扑来。 雪兔妖的优势在于速度,游思渚和聂弋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残影,温舒窈的利爪已经直取苏同光的颈项! 但苏同光的反应无疑也极快,他敏捷地侧身避开要害,随即左手扬起,横在眼前。 很快,剧痛传来,温舒窈的五指深深刺入他小臂之中,鲜血汩汩涌出。 大师兄!聂弋怒喝一声,作势便要冲上去,却被游思渚扯住了手臂。 你做什么 他又急又怒,正想甩开游思渚,却见温舒窈突然闷哼一声,口鼻溢血,身形也佝偻下去。 他艰难地收回刺入苏同光小臂的手,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几步,喘息道: 你我是何时着了你的道 苏同光凝视着唇角淌血的他,沉沉叹了口气:我从未倾心信任过魔族,为了提防你们对我和小北发难,所以在檀香珠和巫月婪身上都做了手脚。 蚀心草的药粉混合魔音咒,能够立刻封印你们的魔气,越是抗衡,内腑疼的越狠,他侧过头,眸色晦暗难明,若你们始终与我相安无事,我自然不会出手,只不过 哈哈哈哈温舒窈按着越发疼痛的前胸,忽然张口大笑。 他笑着笑着眼眶便泛起红来,哑声道:原来你从最初就在算计着我们,苏同光,你扪心自问,你可对得起我和左护法的信任,对得起他对你的情意吗! 手臂上的五个血洞疼的锥心刺骨,苏同光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冷地望着他试图冲破毒素而未果,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 人魔殊途,既然我们生来便是对立的,又如何能和解?所谓情深义重,不过是空话罢了。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3) 他说完不再看温舒窈一眼,双手掌心虚抓,加强了魔心咒的效力。 后者顿时感到内腑一阵剧痛,再也无法维持妖形,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此人当真是不可理喻,聂弋气得柳眉倒竖,似乎对苏同光的惩戒犹嫌不够, 先不论人族魔族自古以来便是对立的,他这般口口声声给你扣上绝情的帽子,又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差别? 苏同光却摇了摇头,连点自己手臂上几处穴位止血,随后托住温舒窈的双肩,将他拉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他又找了些杂物柴薪堆在温舒窈身上,确定从外表看不出有人隐藏在其下,才略微放下心来。 大师兄 游思渚望着他,神情有些复杂。 师门中除了林夜北,就数自己和苏同光相处的时日最长,他当然明白,那人究竟有多重情义。 虽说温舒窈的指责纯粹是站在魔君等人的角度,却依旧对那人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苏同光眼睫轻颤,牙齿无意识地咬着嘴唇,直到唇齿间蔓延开血腥味,才涩然道:思渚,阿弋,你们先去寝殿找小北,半个时辰后,我们在长岐宫外汇合。 大师兄你疯了么? 聂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长岐宫中到处都是雷火阵,法术无眼,若你被误伤了该怎么办? 温兄说的对,我确实......亏欠那个人太多。苏同光眉宇蹙起,杏眸中盈满苦涩, 倘若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想必我也会心怀愧疚,不得安宁。 可从一开始,强取豪夺的就是他们,不论是对小北,还是对你。 游思渚抬手抚上苏同光的肩头,眼光沉凝:大师兄,你可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苏同光愣了愣,脸上血色如潮退去,沉默少顷,忽然勾起一抹酸涩的笑意。 他的心意......尽管一再否认,强自拒绝,可他其实已经心知肚明,巫月婪所受的任何伤害,都会百倍千倍的加诸己身。 那个人早已根植进他的血脉,一举一动都是刺骨的痛,抹不掉,剜不去。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眼角微红,可我必须去救他回来。 ...... 马车辘辘,很快驶离了长岐宫的地界,一路西行,朝着那处危险莫测的海域靠近。 驾车的魔兵听到身后传来声响,见另一人掀开车帘走出,揭下头盔,露出一头如雪长发,在他身旁坐定。 洛公子,魔兵神色恭谨,魇魑海就在不到十里外,若是继续前行,很可能会惊扰附近的邪兽...... 那些邪兽都是被阵法封印的穷凶极恶之徒,任何一头的修为都足以令人胆寒,纵使他身经百战,这时也不由得感到恐惧。 无妨,你先停车吧,洛清琰散漫地笑道,正巧右护法也有些奖赏,托我交付给你。 魔兵眼前一亮,急忙勒马停下了车。 他原本是秦语苍部属的百夫长,右护法失势之后人心惶惶,他以往在那人手下得了不少好处,自然日夜担惊受怕,唯恐魔君的惩罚落到自己头上。 没想到洛清琰却在这时找上了他,以秦语苍的护法令为筹码,要求他趁着魔君战损的机会,将他和魔妃带到魇魑海附近。 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不仅能获得大笔财富,也能逃离权势争夺,远走高飞。 魔兵心中暗喜,等着洛清琰伸手入怀取出报酬,胸口却忽然一凉。 他怔怔地低下头,只见一柄染血的剑尖从前胸突出,不偏不倚地洞穿了自己的心脏。 你他想要挣扎,可所有的力气和修为都随着生命力的流失而消逝,身子晃了晃,从马车上栽倒。 见魔兵气息已绝,洛清琰缓缓收回手,方才他假意取出奖赏,其实早就趁着魔兵不注意,在他背后凝出一道灵力飞剑,这才轻而易举地结果了他的性命。 如今,碍事的人已经全部消失,是时候执行自己的筹谋了。 他微微一笑,坐到魔兵先前所在的驾驶座上,驱使着马车继续向西行去。 视野尽头逐渐出现一片昏黑的海域,天空中雷云密布,水面上氤氲着大量灰黑的雾气,即使相距甚远,恐怖的威压依旧扑面而来。 洛清琰大致估算了一下马车和海岸线之间的距离,随后驱使着马匹放慢脚步,转身回到车厢中。 他无声地注视了昏迷的两人一阵,指尖燃起灵力,按上了林夜北的眉心。 识海中陡然涌入一股冰冷的灵流,刺.激得混沌的神志猝然复苏,林夜北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他忍着强烈的头痛抬眸,发现自己依然身在马车内,身侧的傅含璋依旧昏迷不醒,而眼前则立着名身着轻甲的白发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你是?他微微皱起眉,自己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而且没来由的,在看到这个人的同时,他心底就油然生出警惕与厌恶之感,只想本能地远远避开。 我是谁并不重要,洛清琰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恶念,嘴角的弧度圆融如意, 趁着现在还有些时辰,魔妃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吧。 不等林夜北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开了口: 曾经有一名剑修,他是师尊座下最为惊才绝艳的弟子,年仅十六岁就达到了金丹中阶,并在天泪大比中获得优胜。 他本该有人人惊羡的未来,有朝一日修为大乘,飞升太真界可这一切都在前往天泪城的途中,被生生终结了。 他望着林夜北,神情讽刺:魔妃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说的这个人与我无关,现在含璋伤得很重亟待救治,我不能 想到傅含璋的伤势,林夜北就焦灼无比,他无心听洛清琰侃侃而谈,然而在与眼前人对上视线时,却不由得一怔。 那双碧玉般莹润的翠眸中,盛满了刻骨的怨毒,仿佛吐信的毒蛇,即将把眼前的猎物拆吃入腹。 这里只有我们三人,魔妃若是不想让魔君当即毙命于此,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林夜北眉心一抽,他现在没有灵力傍身,傅含璋也重伤昏迷,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 而且洛清琰的眼神让也他意识到,若自己执意救治傅含璋,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他于是静静地垂下眼帘,听着洛清琰继续说道:只因那名修士身怀菁纯的冰系灵力,而魔君体内的魔龙丹天性暴虐,每当功力进阶之时,就需要用含有冰雪气息的血液来压制。 于是剑修被魔君右护法掳回魔界,成为取血的药鼎他原以为自己将惨遭凌.辱,却不成想魔君对他竟然极为守礼,只是在功力进阶时遣人取血,平时几乎不加打扰。 传闻魔君残暴嗜血,剑修很好奇,他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客气,洛清琰惨笑一声, 于是他设法探听到,前世魔君曾是天泪城点苍仙尊的爱徒,而那人心中认定的唯一,至死不渝的爱侣,也同样是那个人。 魔妃,不论是你还是我,之所以能得到他的温柔,只不过是借了那个人的光而已。 他缓缓凑近林夜北,神情刻毒又危险, 你以为,他爱的是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上了一个比较一般的榜太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稍微改善一下我可怜兮兮的数据啊 大家不要担心绿茶,他马上就要领便当了,绝对是让大家解气的方式! 而且我苏苏是超级重情义的TAT马上有一波火中美刀要来了,提前预警嘿嘿 另外我想了想,好像0点更新的话对于上学的大家来说不是很友好,需要熬夜什么的,以后暴君的更新时间就改到18点啦,这样子不会因为换榜改时间,大家也只需要在吃饭休息的时候来看一眼就好啦~ 求大家的评论嘿嘿!评论越多绿茶越惨哈哈哈哈,我保证~ 第59章 烈火焚心 雷火过处,宫室尽毁,占地千顷的长岐宫,此刻已经笼罩在一片炼狱般的火海之中。 苏同光焦灼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尘灰,从面前倒塌的房梁上跨过。他的衣衫早已被火焰烧得破破烂烂,裸.露的肌肤也遍布着烧灼伤痕,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左护法的寝殿,就在前方 他深深吸口气,平复下激烈的心跳,跌跌撞撞穿过四散奔逃的人群,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原本宏伟的殿宇早已被烈火吞噬,廊柱屋梁四散倒落,只留下了一处极其狭窄的通道可供进入。 附近已经没有魔族的踪影,苏同光根本无法确定,巫月婪究竟是已经被手下救走,还是依旧滞留在着火的宫殿中。 若是后者,那人又身负重伤,只怕凶多吉少。 情感和理智在天人交战,他明白在人魔两族绝对对立的立场面前,自己不能也不该心软。 可一旦想到那人或许有生命危险,脚下就如同生了根般无法挪动,他眼中含泪,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再看一眼,就一眼......总不为过吧? 苏同光抬手掐出一道印诀,灵力如水流般覆盖全身,随后心一横,沿着缝隙进入了烈火熊熊的护法寝殿。 殿内的布置几具已经全部被火焰吞噬,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他大睁着眼,在火舌与浓烟中艰难地寻找: 巫月婪,你在哪里? 听到的话就回答我! 他不断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回应他的除了火焰的筚拨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浓烟熏得双眼生疼,即使有灵力护体,苏同光也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地面上有几具烧焦的魔族尸体,想必是来不及逃出雷火阵的攻击范围。他硬着头皮逐一翻开查看,确定巫月婪并没有在其中,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身边不断有着火的瓦砾落下,他意识到这座宫殿很快就会坍塌,目光慌乱地四处逡巡,忽然定格在某处角落。 ......那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巫月婪!苏同光浑身一震,尾调几乎破了音,他顾不上头顶坠落的火光,踉跄着朝那道身影扑去。 靠近才发现,那人的衣衫已经被烧毁了大半,双臂双腿上也有多处烧伤,但这一切和他背后那道恐怖的伤口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深可见骨的伤痕从右边肩胛蔓延到腰侧,几乎将光洁的脊背从中分作两半,他的身边也都是淋淋漓漓的血迹,不知是凭着怎样的毅力,才坚持来到了这里。 苏同光颤抖着抱住巫月婪的身体,发现他面色惨白,双眸紧闭,不知昏迷了多久,这才连手脚被烧伤都没有察觉。 他注意到巫月婪维持着向前匍匐的姿势,十指指尖都是斑斑血渍,似乎在清醒时,曾经拼命地翻找过什么。 目光落在那人紧攥的右拳上,他微微用力掰开,只见一片青色的衣角,静静躺在巫月婪的指缝间。 一股酸意冲上鼻端,苏同光呼吸一滞,眼泪夺眶而出: 你这个笨蛋! 自己平日里最爱穿的便是青衣,巫月婪只怕是重伤之下神志不清,误以为他被埋在了废墟下,这才不管身上的伤,冲入火海寻找他。 如今他昏迷在此,气息奄奄,若不是自己坚持闯进来,还有谁能救他? 阿月,坚持住,你不能有事...... 苏同光呜咽着,捧起巫月婪的脸,轻轻含住了他的唇。 他一面为巫月婪渡气,一面将灵力输送过去,等到对方好歹恢复了正常呼吸,又紧急处理了背后的裂伤,让其不再出血。 做完这一切,苏同光抬起他的手臂扛在肩头,拖着他一步一顿朝外走去。 魔域中灵气稀薄,他灵力回复的速度很慢,根本无法支撑着两人御气轻身,只能尽可能避开坠落的火焰和残片,艰难地找出路。 苏同光的脸上满是血痕焦痕,是火灼和碎片留下的伤疤,他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满心满眼只有巫月婪越发急促的呼吸,和微弱的心跳。 巫月婪,你一定要坚持住。 泪水悄无声息地横流,经脉也因为灵力消耗过度一阵阵抽痛,苏同光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必须用灵力支撑开护身结界,巫月婪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轻易一次砸伤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更何况他们身边,到处都是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雷火 二人踉跄着前行了一阵,眼见进入的通道就在附近,苏同光心中一喜,却不料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根粗大房梁突然被烧断,裹挟着尖锐的铁钉和火舌,凶猛地砸了下来! 心道不好,他刚要带着巫月婪闪避,身前的地面却忽然开始剧烈晃动。 紧接着,两股雷火猝然射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 朔风裹挟着海波的呜咽,从马车窗边呼啸而过,林夜北想要捂住双耳,却没办法阻止洛清琰的声音传来: 点苍仙尊称得上仙界第一美人,一头胜雪银发与冰蓝眼眸风姿倾世,不知引来多少人狂热追逐。你大概也猜出来了,我便是那名剑修,而我现在这幅模样,也正是模仿仙尊而来。 况且后来右护法告诉我,魔君之所以对我处处容情,不过是因为我眉眼间与仙尊有几分相似, 洛清琰眼底的笑意越发灿烂:不过我没有魔妃的运气好,你不仅生来发色与仙尊相似,甚至连五官轮廓都如出一辙,只是可惜了,眼眸颜色不一样,否则魔君不知该有多高兴...... 你不要再说了! 林夜北终于忍无可忍,怒道:如今含璋昏迷不醒,我的记忆也不完整,单凭你一面之词,根本不可能还原所有的事实真相。而且眼下第一要务是救治他的伤势,你对我说这些陈年往事,有何用处? 当然大有用处了,魔妃可知道,这一回魔域为何会遭此劫难? 洛清琰显然也没打算等林夜北回答:你可知魔君正是上古密卷中记载的祸世妖孽,而他的力量根源便是体内的魔龙丹?传闻魔龙丹坚不可摧,唯有用三昧真火彻底焚化魔君的身体,才能将其取出。 他看着林夜北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清琰知道,若是魔妃笃信魔君深爱自己,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发生。可如今你已经知道,你我不过是司曦仙尊的替代品,魔君对你并无半分情意,为何不改变主意?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4) 你们为什么要拿走魔龙丹?林夜北哑声道, 含璋魔君他称得上在其位谋其政,也没有为害一方,何必要对他赶尽杀绝?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否相信洛清琰的那番话,可只要稍微动动念头,想到那人心中所爱或许不是自己,他的心就会揪在一处,疼痛得恨不能立刻死去。 冰冷的灵流在体内乱窜,腥甜的滋味涌到喉头,又被他蹙眉忍下。 魔妃,难道事到如今,魔君不主动招惹,天泪城就会放过他吗? 洛清琰讽刺地笑:不只是他,甚至与他关系密切的我们也难辞其咎,唯一能够堂堂正正重回修真界的办法,就是赶在天泪城之前杀死魔君,取得魔龙丹并上缴。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是斩杀妖孽的功臣,甚至还会受到天泪城的重用和嘉奖,修行速度一日千里,最终得道,飞升太真界。 他放柔了声调,似诱似哄:这样美好的未来,魔妃难道不向往么?你又何必在魔域蹉跎一生? 林夜北抿着唇没有说话,垂落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之中。 他的心乱极了。 苏同光告诉过他,他神魂受损记忆残缺,连今生的种种都不记得,更遑论所谓前尘往事。 倘若事实真的如同洛清琰所说,那他只是个被骗身骗心、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悲替身而已。 可是 林夜北闭了闭眼,回想起和傅含璋朝夕相对的点点滴滴。 他看向自己不加掩饰的炽热眼神,生病时不眠不休的贴身看护,执手许下誓言的真挚虔诚,又怎么可能都是伪装的? 问情须先问心,既然洛清琰的说法和自己感受到的一切大为不同,那么至少,他应该留给傅含璋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说的在理,可是魔君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趁着他重伤昏迷,加害于他。 林夜北抬眸,眼神清冽如初雪: 你若是执意动他,就先跨过我的尸体吧。 洛清琰定定凝视着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秀丽的面容覆上严霜。 他沉默良久,才轻声道:魔妃可知道,如今我们身在何处? 话音未落,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股灵力四散爆.裂。 马车的车顶墙壁被瞬间撕碎,将周围的环境暴.露在林夜北眼前。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傅含璋早已不在先前魔兵所说的官道上,而是身在一处海域边缘。 不仅海岸上寸草不生,荒凉至极,甚至连附近翻涌的海水,也透出不详的灰黑色。 这里是魇魑海,是天泪城用于封印邪兽的地方,洛清琰纵身跃下马车, 这些邪兽来源于空间裂隙,不死不灭,唯有这片海域的阵法能够稍微限制他们。 一张鲜红的符纸从他掌心飞出,在灵力的催动下化为流光散落,融入四周的地面之中。 林夜北抱着傅含璋靠坐在马车的残骸上,浑身紧绷。 他的双腿依旧使不上力气,面对洛清琰这样一个不知何时就会暴起发难的修士,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 既然魔妃不愿助我取得魔龙丹,那清琰也乐得送你顺水人情,让你们同生共死,伉俪情深。 洛清琰恣意地勾起唇角: 就让这堪比三昧真火的焚天真火阵,送你们上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实名制心疼我光光,其实他心里未尝不爱巫月婪啊,只是后者爱的方式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希望未来阿月和含璋都能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绿茶下一章就领便当啦!!我会写的很刺.激的哈哈哈哈哈! 可爱的小北也要下线了,不过大家别担心,爹爹之前也说过,要完全修复的话需要三昧真火,这个法阵就是契机啦~再回来就是完完整整的神魂了,那时候他会怎么面对含璋呢? 明天会有大大大大大大粗长~~~ 我又来打滚卖萌求评论了~滚来滚去~ 第60章 尽归尘土 说完这句话,洛清琰足尖踏起灵力,转眼间飘身退出百米之外。 焚天真火阵是天泪城的顶阶法阵,一旦注入灵力成阵,方圆百米内都将被真火笼罩,火焰持续整整一个时辰才会熄灭。 但凡太真神以下的修为,都无法抵御焚天真火,更何况灵力全失的林夜北和身受重创的傅含璋呢? 洛清琰噙着冷笑,迅速在真火外围布下隔离结界,这样一来不仅能防止自己被误伤,也能尽量避免被他人察觉。 他必须赶在天泪城之前夺取魔龙丹,这样才可能有与司尧等人谈判的资格。 既然傅含璋永远无法给他想要的,那么退而求其次,从修真界换取修为大乘,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结界网罗般笼罩了真火覆盖的范围,也将一切声息隔绝在内。 火焰越逼越近,林夜北别无选择,只能一手紧紧搂住傅含璋,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踉跄后退。 身后的魇魑海里都是邪兽,若潜入水中躲避,势必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可真火不需要可燃物作为媒介,也能一路迅速地蔓延过来,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距离二人不足一丈。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受到寒症的影响,即使火焰还没有烧到脚边,灼人的热度已经足够让他浑身剧痛,冷汗一层层沁出。 傅含璋依然昏迷着,但明显因为身边的炎热感到不安,墨眉微微皱起,似乎忍耐着痛苦。 身后不足五米就是魇魑海,林夜北回头望见翻涌的灰黑海水,心念微动,撕下一片衣角奋力抛过去。 若是继续留在岸上,他和傅含璋都会被真火吞噬,唯一的生机就是冒着惊扰邪兽的危险,潜入魇魑海中躲避。 可是用来囚禁邪兽的海域,会如同表面看起来一般无害吗? 他抛出布料是为了试探,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衣角接触到水面的刹那,只听噗噗几声闷响,立刻有幽绿色的光焰攀上,将它烧成了灰烬。 林夜北的心重重坠了下去。 身后的海域甚至比面前的真火还要恐怖,唯一可能逃脱的上空也被洛清琰用结界封锁,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身子轻轻.颤抖,他抿了抿唇,泪水沿着侧脸滑落。 林夜北缓缓俯下身,拥抱着傅含璋躺倒,再搬动着对方的身体蜷起,自己则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不知真火烧毁自己的身体需要多久,但能够多护住傅含璋哪怕一刹,也是好的......他默默地想着,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道。 颈侧突然有些痒,一只雪白的毛团抖了抖身体,从他的衣领里爬出。 林夜北想起,大概是自己跑出寝宫的时候,没留神也将九漓带了出来。 现在他和傅含璋无处可逃,怕是也要连累着这只小兽一同受苦,心底不由得充满了愧疚。 九漓,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不能救你出去。他将九漓按进怀中,牢牢护住。 很快,金红的火舌就舔上了他的衣物,水红的轻容纱化为灰烬,露出大片雪白无暇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温润如白玉。 身体因为强烈的疼痛颤抖不止,泪水无声无息地漫流,林夜北蹙眉隐忍,因此也就没有发觉,怀中的九漓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炫目的金色流光以它的眉眼为中心,迅速扩散为一片光网,将林夜北笼罩在其中。 他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背后的衣衫应声破裂,一对修长的冰蓝羽翼从蝴蝶骨上伸展开来,竟然将火焰逼退了几分。 这是...... 林夜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流从丹田流淌到全身,顷刻间驱散了疼痛。 而与此同时,他也隐约感受到,这样的状态似乎是以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的。 犹如一枚行将燃尽的灯芯,尽管拼命地发着光,却无法长久。 随着羽翼渐渐张开,他的身体状况也发生了变化,从足尖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沿着腿部逐渐向上蔓延。 他不明白自己身体变透明的原因,更无法阻止,只能下意识地靠得离傅含璋更近,仿佛这样就能求得几分心安。 含璋他声音发颤,手指抚上傅含璋苍白的面颊,我我可能撑不到你醒来了 方才那个人对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相信,可是可是我心里却止不住地害怕。 他喃喃说着,眼泪潸然滴落: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倘若真的有这样一位仙尊存在,那么我在你的心里,究竟算是什么呢? 傅含璋忽然动了动,嘴唇张开,林夜北凑过去听,只能捕捉到几个模糊的气音: 小北不要走 寥寥几字,却让林夜北的眼泪如同决堤,根本无从遏止。 他颤了颤,情难自已地仰起头,找上了傅含璋的唇。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场合卺礼,泪水的咸涩沿着唇齿化开,他低声呜咽着, 你带我去看灵瑶花海,陪我去瞧行宫的月色,给我吃魔界美食,还许诺我会陪我去很多好地方 我想相信你,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待我。 他用渐渐变得透明的指尖抚摸着傅含璋的侧脸,唇角逸出一声叹息:但我也很害怕,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倘若你心系的当真是那位师尊,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我真的很想听你的回答,可是,我或许等不到了。 烈焰席卷上林夜北身后冰蓝的羽翼,逐渐变为透明的身体缓缓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感受到浑身的力气都在离自己远去,泪水落得更凶更急: 含璋我爱你,若还有机会,我一定 轻柔的吻再一次落到傅含璋的唇上,却只能留下淡淡的温热。 林夜北静静地垂下眼帘,单薄的身形淹没在烈焰之中,逐渐地转淡、稀薄 直到彻底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金光从原地升腾,裹挟着一枚圆润的冰蓝灵丹,毫无阻碍地冲破了火焰与结界的限制,飞向遥远的天际。 天幕中层云翻卷,氤氲着不祥的气息。 早已过了约定的时辰,苏同光却没有出现在长岐宫外。游思渚与聂弋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请求天泪城的修士再等候一阵,二人则趁乱再度摸进了长岐宫。 原本恢弘壮丽的魔宫建筑群,已经被雷火阵摧毁得七七八八。 地面上横陈着焦黑的魔族尸体,不时有惊惶失措的幸存者从宫殿中冲出,又被在出口堵截的修士剿杀。 所谓成王败寇,流离失所,不过如是。 游思渚心中涩然,面上却不便表露,只是握着聂弋的手,沿着宫殿仔细寻找。 苏同光在离开前,告诉了他们护法寝殿的大概方位,因此两人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目的地。 然而放眼望去,却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难道大师兄先离开了? 聂弋细眉蹙起,可他带着魔君左护法,又能去哪里? 游思渚摇摇头:大师兄绝非言而无信之人,我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阿弋,你用通灵玉牌联系大师兄试试看? 这句话倒是启发了聂弋,即使对方没有回应,接收到灵力的玉牌也会发出亮光,这样也更方便他们寻找苏同光的位置。 他从前襟取出玉牌,注入灵力。 幽微的灵光很快亮起,他们仔细关注周围,查找了好一阵,才在一处倒塌的宫殿墙角,隐约看到一丝光亮。 那里躺着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其中一人被占满尘灰血渍的衣衫包裹着,看不清容貌:另一人则紧紧将他护在怀中。 这个人看上去极为狼狈,衣衫破碎,身上遍布着火灼的焦痕。 最为触目惊心的却是他的脸。 一道极深的伤痕刻在右眼处,周围的肌肤血肉模糊,干凝的血液勾勒出狰狞的纹路,甚至看不出眼眶的轮廓 即使不通医术的人也能看出,这只眼睛大概是无法复原了。 看清这人面貌的一刻,聂弋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师兄!你怎么 听到他的哭喊,苏同光才微微动了动,睁开尚算完好的左眼:阿弋 他因为失血过多极其虚弱,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没事只是被房梁砸伤,不碍事 你管这叫不碍事?! 饶是游思渚一向温文稳重,此时也不由得气结,拉着他的手腕将灵力注入, 医者难自医,你的右眼伤成这样,来日还怎么治病救人? 这不是还有左眼在嘛。 苏同光恢复了些精力,强打起精神笑笑:一只眼睛换两条人命,这买卖也算值了。 你游思渚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苏同光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长岐宫外,可还有天泪城的修士蹲守? 聂弋抬袖拭了拭眼角: 雷火阵已经将宫内的魔族几乎灭杀殆尽,如今天泪城正在整备队伍追踪逃跑的魔君三师兄也不见踪影。 你说什么?苏同光一惊,联想起先前洛清琰的所作所为,神情染上一丝忧虑, 但愿是傅含璋逃离时将他带走了,我们还是赶快跟上天泪城的队伍,以防有人对小北不利。 他在聂弋的搀扶下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被巫月婪牢牢攥住。 那人依旧昏迷着,手上的力道却极大,他抬手覆上染血的五指,微微使力,逐一掰开。 阿月, 泪水从苏同光的左眼潺潺流出,这一回,我们恩怨两清了。 手指连动,调动起体内残存的灵力,他释放出一道障眼法,将巫月婪笼罩在内: 这样一来,天泪城应该就无法发现你至于未来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5) 回味,留恋,不甘,难舍。 他注视着巫月婪良久,终究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我们走吧,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小北。 见他撑地站起,游思渚赶忙半蹲下.身,将他背在背后,三人随后迅速朝着宫外赶去。 魇魑海畔。 结界与修士同气连枝,在那股金光冲破封锁之时,洛清琰就感受到一股强横的灵力冲击而来,顿时胸口巨痛,呕出鲜血。 分明林夜北和傅含璋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怎么会 他惊疑抬眸,只见天际翻卷的浓云之中,忽然展开一道裂隙,耀眼的白光从其中迸射而出,顷刻间照亮了整片天幕。 雷声隆隆,风云变色,白光刺得洛清琰眼中不断泪流,只能隐约看到雷霆之中,似乎有一道修长的身影似隐若现。 那是一条矫健的巨龙,全身鳞片呈现出莹润的玉白色,一双澄金龙瞳不怒自威,目光流转之间苍生睥睨,不可一世。 巨龙出现的同时,天空中的云层也迅速蓄积,豆大的雨点伴着雷声落下,瓢泼一般倾倒在熊熊燃烧的焚天真火上。 仔细观察,能发现雨滴中萦绕着细小的白色光线。 原本不可扑灭的真火竟然在雨水的攻势下变得越来越小,直到火光消失,彻底熄灭。 而就在此刻,半空中的巨龙也一声怒吼,身影盘旋着钻入云层之后,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 洛清琰心中大骇,拼命催动灵力试图重启针法,却再也无法召唤出一丝火焰。 从他引燃真火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即使火势被这邪门的雨水浇灭,应当也足够焚毁傅含璋的躯壳,留下魔龙丹的本体了...... 他越想越是不安,索性撤去了封锁结界,亲自上前查看。 傅含璋和林夜北所在的位置距离魇魑海不过几米远,稍有动静,就可能惊动海底沉睡的邪兽。 可此时洛清琰根本顾不上这么多,满心都是确认魔龙丹是否安好,然而当他来到海边,荒凉的海滩上早已空无一人。 更别提那枚多方垂涎的魔丹了。 不,不,不可能...... 他嘴唇颤抖,踉跄着上前,用灵力探测一周也没有任何回应,忽然崩溃似的半跪在地,沿着土壤拼命翻找起来。 手指被碎石磨得血迹斑斑,身前的地面已经被他刨出了半人深的空洞,却依旧什么也没有。 不会的......魔龙丹......他痉挛似的揪住长发,眼神慌乱,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事前天泪城和他达成的筹码,是由他和苏同光里应外合,设法探知长岐宫防御法阵的秘密,再拖住魔君,为天泪城留出剖丹的时间。 可他为了获得更多天泪城的资源,不惜铤而走险,盗用了化神灵修的焚天真火阵,妄图赶在天泪城之前取得魔龙丹,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 如今魔龙丹不知所踪,天泪城的军队也即将抵达......他该如何才能脱身? 洛清琰心乱如麻,急促地喘息,因此也就没有留意到身后传来的异动。 平静的海水忽然漾开一圈圈的涟漪,伴随着轰然巨响,两道高逾十丈的庞大身影破水而出,地面也微微震颤。 他这才有所察觉,怔怔地抬起头,只见一头牛身蛇尾的怪物正朝自己倾下身,大睁着一双昏黄的眼眸,浊气喷吐。 邪......邪兽,是邪兽! 洛清琰顿时被吓破了胆,浑身发颤拼命后退,那头邪兽却洞悉了他的意图,倏地张开大口,咬住了他的左臂! 啊 锋锐的犬齿切开皮肉,邪兽狠狠一扭头,洛清琰的半边身体都被撕裂。 他口中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伤口处鲜血狂喷。 邪兽却没有轻易放过他,咽下手臂后砸了砸嘴,又拦腰咬上了他残破的身躯。 将一名修士拆吃入腹,不过时短短几次呼吸的功夫。 邪兽垂下头咀嚼了半晌,蓦地扭头吐出几根白骨,眼中闪过嫌恶之色。 以往这等货色怎能入得了吾的法眼,看来是在这魇魑海中被封印了太久,早已食不知味了。 它舔舔唇角,竟然口吐人言。 只是可惜,方才岸上那一龙一凤,灵力精纯,气息强横,可谓是绝佳的补药, 邪兽身后,另一头狮身人面的怪兽缓缓靠近,若非那两股恐怖气息突然降临,吾必然会冒着真火上岸,将那两人吃下。 不必焦急,若那个人信守承诺,或许过不了多久,你我便能离开这牢笼,重获自由。 邪兽张口大笑:虚渊之门开启,邪兽降临,太真神至,这凡间的大好炉鼎,岂不是任由你我畅享? 狮身兽闻言,也不由得会心一笑,两兽沿着来路沉入水底,灰黑的海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可汹涌的暗流却从未停止,天际氤氲的暗红血色,如同不祥的诅咒,昭示着灾厄的降临。 这世间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第四卷 就结束啦 心里有很多很多的感慨,例如我在开文之前是怎样精心地构想暴君这个故事,怎样让它富有情节张力,怎样让每一个人物饱满起来。这本文v前涨势喜人,我以为它会给我打开新的局面,结果在千字榜上栽了,就此一蹶不振 其实数据对作者的影响是很大的,我看着我不断下降的末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看到和自己水平相似的作者节节高升,一路顺风顺水,说不心酸是不可能的 我找了很多的方法推广,比如推文号,推文视频等等,可是都收效甚微,因为很多读者都只看完结文,他们和作者的视角不同,认为连载中的文追起来很累,可对于作者来说,养肥无异于自取灭亡,暴君的希望正在于连载期间,可我却找不到拯救它的办法 我个人是法学专业的学生,课余时间很少,完全是凭着一腔热爱在写文,日六日万对我来说实在是力不从心,我也不愿意用低质量的更新来增加字数,所以现在的暴君,是我目前能够呈现出的最佳状态了 下一卷叫做风雨前尘,顾名思义会有大量的回忆杀,前半截小北的出场会稍微少一点,不过他会在各种回忆、幻境中现身,病娇含璋如何洗白,月光cp、二四cp何去何从也会逐渐揭晓,背后的隐藏大boss更是会出场,会有很多精彩的情节! 在这里小小剧透一下,第五卷 里将有我最喜欢最喜欢的画面,我是先构想出这个画面,再衍生出暴君的脑洞的,大家感兴趣的话不妨猜一猜它会是什么,会有惊喜奖励哦! 最后,还是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呀!爱你们!明天同一时间见~ 第61章 斯人今何在 封闭的石室正中,陈放着一块半人高的巨大寒玉,质地细腻温软,透出森森寒气。 寒玉上正闭眼睡着一人,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夺目,他的手脚都被精钢锁链拴住,清隽的眉眼微微蹙起,仿佛忍受着某种痛苦。 正是林夜北的师尊,逍遥君秋风陵。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伸指点上他的眉心,将冰冷的灵流注入。 尘封的记忆之门霍然洞开,眼前的黑暗化为斑斓的记忆画面,走马灯似的一帧帧呈现。 秋风陵看见自己和一名青年并肩坐在桃花树下,那人轻柔地拂去落在他肩头的桃花瓣,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腕子: 惊鸿哥,听说你在天泪大比中获得优胜,很快就要前往那座云上之城, 他听见自己急切地问道,那以后,我是不是就很难见着你了? 青年抚摸着他的头发顶,俊朗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怎么会,阿陵那么聪颖懂事,等到下一届天泪大比,你一定能拔得头筹,来到我身边。 随后画面陡转,由花树丛生的山谷,转变成了宏伟壮丽的云上城池。 光洁如镜的天台之上,他与那名青年相对而立,随后轻叱一声,持剑相击。 二人都已经是洞虚以上的境界,即使是友好切磋,威势也惊天动地。 他有意引得青年出招,对方也给足了他面子,手中灵剑挥舞如风,矫若游龙。 等到比试结束,他们并肩来到一处无人的花园,站在边缘处,能够清晰望见浩瀚缥缈的云海在脚下浮动。 我不日便会前往绝音壁闭关,冲击渡劫后期。 青年噙着笑意,替他整理好微乱的鬓发: 若是我能成功渡过九九大天劫,距离飞升太真界就不过一步之遥。这些日子你记得保重身体,美酒虽好,却也不要贪杯了。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他吐了吐舌头,双手枕在脑后,悠哉地踱了几步: 不过惊鸿哥你也别太得意,我虽然跟你还差几个境界,却是城主亲口认证、修为进阶最快的化神灵修。说不定在你闭关的当口,我也突破到渡劫境界了呢? 得了吧,就你这只小醉猫,还想着一步登天? 青年笑着轻刮他的鼻梁,眼神里满是宠溺:灵力修炼最忌讳的便是冒进,稳扎稳打才是关键。 你总这么说,莫不是担心有朝一日被我超过了? 动作里带出的细微暧昧让他有些脸热心跳,微微侧过脸,转移了话题。 青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语气也极为轻柔: 在我心中,阿陵是最重要的,不管修为是否精进,未来成就如何,这一点也绝对不会改变。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不会伤害你, 有力的双臂环紧他的腰身,青年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温柔又坚定: 这世间,唯有你能与我并肩而立。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场景的变换瞬间加快,某些不可言说的惨烈画面,也随之闪现眼前。 那个口口声声吐露着温情话语的人,最终却成为了折断自己羽翼的刽子手。 秋风陵急促地喘息着,陌生的记忆在识海中左冲右突,掀起翻江倒海的疼痛,让他无力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混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狼狈不堪。 而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名身着深蓝长袍的男人正端坐在软椅上,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切。 他面容俊朗,一头长发浓黑如夜色,单看五官细节极为年轻,眼神却沉淀着千载岁月。 秋风陵与那双亮银色的眼眸对上视线,浑身立刻一阵剧烈颤抖。 仿佛眼前这个人是什么令人恐惧的洪水猛兽,正朝着自己探出毒牙。 他咬咬牙,任由锁链深深勒入皮肉中,怒喝道: 云惊鸿,你混蛋! 黑暗,无尽的黑暗。 傅含璋在一片混沌中沉浮,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来到长岐宫外与天泪城军队决战,竭尽全力抵挡下第一支诛魔箭,却没料到对方不惜牺牲更多修士的性命,在暗中发射出了另外一支箭矢。 被诛魔箭当胸穿透,不偏不倚地正中体内魔龙丹的所在,那一瞬间他只能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灵流涌遍全身,就立刻失去了意识。 所以他还活着吗? 还能回到长岐宫,再看那人一眼么? 满目的黑暗之中,忽然隐隐生出一丝光亮。 纷纷扬扬的白色流光如飞雪飘落,将眼前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 傅含璋发觉,自己身在一片诡异的秘境之内,脚下是蔓延成河的涌动鲜血。 水面上漂浮着一团团惨白,远看以为是雪堆,凑近查看,才惊觉是成摞的森森白骨。 一股寒意沿着脊背直窜顶心,他脸色惨变,忍不住想起,自己刚刚从堕神台落到魔域的时候。 那时他落在魇魑海附近,全身上下被灵力风暴撕扯得没有一处完好,全靠着觉醒的魔龙丹,才能勉强支撑。 蕴含着浓郁魔气的血液,很快吸引了众多魔兽靠近。 那几个月他不知道自己多少次陷入生死搏杀,又是如何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所以 是他的罪孽太深,杀戮太重,所以到了濒死关头,那些冤魂也不肯放过他么? 傅含璋惨笑一声,垂眸望着脚下的白骨和翻腾的血海,忽然有种纵身跃下、一了百了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低弱的呜咽,极其轻微,却又熟悉到了骨子里。 如同惊雷划破天际,他猝然抬头,望见面前不远处,正静静立着一道单薄的身影。 银发披散,面色霜白,异色的眼眸大睁着,不断有泪水从眼角涌出。 小北! 那人眼中的悲伤有如实质,他心头狠狠抽痛,想要去到林夜北身边,身体却被不知名的力量困住,根本动弹不得。 含璋,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林夜北低声呜咽着,他只穿了件单薄的丝质轻袍,赤着脚踏在白骨上。 娇嫩的皮肤很快被突出的骨刺扎破,鲜血从雪白的脚掌涌出,在身后留下一串殷红的脚印。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修为,百般折辱我? 他似乎感觉不到脚底的疼痛,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尖锐的骨骼刺进林夜北的小腿,血色进一步蔓延,他眼中涌出的泪水也从透明转为淡红,再化作殷殷血泪。 他抬眼看向傅含璋的方向,神情空洞,目光寂灭: 我好冷,好痛谁来救救我? 小北!! 傅含璋拼命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移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夜北缓缓倾身,朝着血海之中坠落。 绝望如潮如海,将傅含璋吞没撕扯。 心底涌起极深的无力和自我厌弃,他任由血色将自己吞没,不愿反抗,甚至恨不能就此死去。 可一切终究不能如他所愿,迎接他的并非死亡的彼岸,而是残忍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他猝然睁眼,弹坐而起,已是满脸泪痕。 身边明亮得很,他一时无法适应,眼前净是一团团灰黑的重影。 不过他的动作似乎惊动了身边的人,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似乎有人急匆匆地跑到门外,高呼道:君上,君上,他醒了! 君上? 傅含璋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魔域之中除了身为魔君的自己,似乎并无其他人被称为君上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6) 视野一点点回复清明,他发现身下并不是一张床榻,而是一枚硕大的贝壳,自己就躺在贝壳中心的软.肉之中。 附近的陈设也很新奇,不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呈现出通透的海蓝色,似乎有水流在其中穿行,不时还有几条游鱼经过。 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傅含璋拧起眉,刚想撑起身,胸口就传来一阵疼痛。 他解开前襟,发现自己前胸巨大的贯穿伤已经被妥善包扎。 不仅没有多少鲜血渗出,而且仿佛已经愈合了大半。 诛魔箭一箭之威恐怖如斯,当初甚至直接搅碎了林夜北的神魂 更何况他遭受了两箭的攻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他还在纠结箭伤的问题,房门已经被推开,一名身着银白华服的男子来到面前,微笑道: 昏迷七日,你总算是醒来了。 你是傅含璋看清男子面容的刹那,不由得愣住。 一瞬间他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来人除了一双金色眼眸,其他各处竟然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 究竟是仿制他人面貌的幻术,还是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男子便开了口:你不必为我的容貌惊讶,元昭哥哥。 这个名字让傅含璋浑身一激灵,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你是元羿? 前世司曦告诉过他,自己是西海龙王的双生子之一,由于出生年月正好是昭羿上仙云惊鸿的飞升元年,因而得名为元昭、元羿。 身边的环境看起来似乎是海底,而眼前这人和自己的长相又如此相似,只怕 哥哥果然心思敏锐,元羿似乎松了口气,既然你认出了我的身份,那我也不必多言,你的伤势如何了? 好像愈合了许多,只是行动还有些不便,但大体上应该无碍了, 傅含璋点点头,神情柔和下来:多谢你救我性命。 元羿却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不该谢我早在我找到你时,你的伤口就已经被灵力缝合了。我无法确定那股灵力的来源,只能隐约猜测,它似乎与点苍仙尊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秋师尊的往事初露端倪啦!!不知道云惊鸿大家还记得不,就是那个当世飞升第一人,元昭元羿的名字也是这么来滴~ 然后可可爱爱的元羿弟弟终于出场啦,他可是重要的剧情小推手哦! 含璋就快知道往事啦,开心预告一波嘿嘿嘿 以及真的第几卷几个字这种命名方法太杀人了,五个字我简直绞尽脑汁hhh 求一个评论呀~爱大家!!! (最近收益掉的厉害,结果我上网一搜,发现了好多盗文号,我要气死了呜呜呜) 还有,大家有时间去支持一下我的cp宁凉生叭,她真的写得超级细腻,人物也很丰满~文文叫做《沙雕壕粉今天走心了吗》,咸蛋娱乐圈题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第62章 真相终不堪 小北?元羿的说法让傅含璋陡然绷紧了神经,心底升起巨大的不安, 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元羿微微偏头望着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 他死了。 傅含璋一刹顿住。 他浑身僵硬如玉雕,猩红的眼眸恍若泣血,半晌才艰难地开口: ......你说什么? 这如何可能? 他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林夜北受了诛魔箭,神魂被搅碎身体被毁坏,都能靠着灵丹的力量恢复 怎么可能会死呢?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么? 元羿望着他,神情怜悯,他的灵力怕是都用来为你修复伤势,本就脆弱的神魂承受不住,加之焚天真火烧毁了肉.身,如何还能继续活着? 你当时受伤昏迷,只怕不知道,你养在宫中的那位药鼎私通天泪城,毁了长岐宫的防御法阵,又暗中将你们送到魇魑海畔,企图用焚天真火炼出你的魔龙丹。 而那位一直用灵力护持着你,否则在我赶到之前,你恐怕早已被烧成灰烬了。 不不 傅含璋嘴唇发颤,脸色惨青,蓦地浑身一震,呛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心血仿佛打开了阀门,他每呛咳一声,就必然会呕出鲜血。 这不仅是因为胸前的伤口没有痊愈,更是因为戗心的懊悔折磨。 林夜北的死讯仿佛一柄尖刀毫不留情地在心口搅动,天幕在瞬间塌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屏气凝神,意守丹田,元羿见他崩溃至此,也深深蹙起眉,抬手抵住他的后心, 你伤得太重,这样自苦,无异于自寻死路! 眼前一片殷红,不知是血还是泪,灵力的涌入能够平复翻涌的气血,却化不开刻骨的悲伤。 我不信他喃喃说着,浑身发抖,前世的恩怨还没有了结,今生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待他,他怎么能死 他怎么能死! 丹田中的魔气顷刻失控,暗红的气流涌遍全身,傅含璋低吼一声,忽然五指化刃,朝着自己的心口插落。 他这是要追随林夜北而去。 那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是黑暗中仅有的救赎,若是这世间没了那人,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可他毕竟重伤虚弱,即使死志坚决,还是被元羿险之又险地扼住了手腕: 元昭你疯了么?他怒喝道,我不远千里救你回来,不是为了看着你寻死的! 房门外守卫的虾兵蟹将听到动静,忍不住吓得两股战战,平日里龙王陛下怎么也算是和颜悦色,怎的在这名贵客面前,动辄失态成这般模样? 你就算是要死,也得给我死个明白。他狠狠瞪着傅含璋,冷笑着递来一枚小珠。 傅含璋认出那是能储存影像的蜃象珠,濒临崩溃的理智被拉回了几分: 你想给我看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抖得厉害,浑身紧绷。 仿佛只要元羿松开手,就会立刻自戕死去。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前世的恩怨还没有清算么? 元羿讽刺道,天泪城前城主孟意潇临死前,曾经将自己的一段记忆注入蜃象珠,托付给一位高人,后来此物辗转落到了我的手中。 若是你有心知道前世的真相,不妨释放神识,进入蜃象珠中一探。 元羿缓缓放开他的手腕:等到一切明了,你我再谈论点苍仙尊身死之事。 傅含璋愣愣地接过元羿递来的蜃象珠。 蜃象珠只有约莫指甲盖大小,静静地躺在他手心,注入灵识到其中也不会有什么消耗,等到储存的回忆结束,他自然也会清醒过来。 但他心里却止不住地害怕,似乎这枚蜃象珠背后的秘密一旦被揭开,所认知的一切都会天翻地覆。 元羿在一旁注视着傅含璋,不久,见他眼帘垂落,呼吸变得均匀,神识已然进入了蜃象珠之内,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调开眼光,凝视着墙壁外荡漾的碧波,口中逸出一声轻叹: 伏徵前辈,你为了给自己的独子出口恶气,可真是毫不容情啊。 说着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神玩味: 只是不知我这位胞兄,又能够为他做到何等地步呢? 蜃象珠内的记忆分成数段,游动的光点引领着傅含璋的神识穿越黑雾,来到一处芳草萋萋的旷野上。 记忆的主人孟意潇此刻正站在一棵梨花树下,身姿清隽,气度卓然。 他噙着微笑,遥望着远方的天际,直到璀璨的金芒凌空落下,显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来。 恭迎凤王大驾,孟意潇恭敬地拱手,为了空间裂隙之事劳烦您亲自到此,天泪城感激不尽。 城主不必多礼, 凤王微微一笑,他面孔生得张扬艳丽,一头微卷的长发和眼眸都是通透的澄金色, 吾已经按照约定将曦儿带到,他是凤族中唯一的雪凤血脉者,体内的雪凤丹也有弥合空间裂隙之力。 傅含璋的眼光落到他身边那道矮小的身影上。 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少年郎,一头银发如新雪,眼眸则是澄澈的冰蓝。 瞳仁圆而大,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柔顺又无辜。 他仰起瓷白无瑕的脸,唇角挽起,露出一线冰贝般的牙齿: 晚辈伏曦,见过城主。 少年身姿纤弱,如同风中细颤的幼竹,却又透着一股韧劲,动人到极致。 傅含璋微微张开嘴,神识状态的他流不出眼泪,甚至发不出任何声响。 可那少年的眉梢眼角,一颦一笑,分明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模样 那是年少时的司曦。 只不过凤王幽幽叹息, 曦儿体内的雪凤丹尚未觉醒,如今修炼的是另一处丹窍中的混元金丹,若要激活雪凤丹的力量,或许需要特殊的契机。 孟意潇点点头:此事倒是不急于一时,修炼途中自会有机缘出现,相信曦儿定能有此鸿运。 他说着半蹲下,抬手揉了揉伏曦的发:那么曦儿,你日后就要跟随着我修行了,天泪城有很多丰富的资源和拟态秘境,想必对你的提升大有益处。 多谢城主,曦儿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辜负您和父王的期待。 伏曦抿唇莞尔,他虽然年纪尚小,气度却从容不迫。 傅含璋的视线一刻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心中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孟意潇记忆中的伏曦,虽然看上去也是气质清冷,却和今生的林夜北有着本质的差别。 若说前者是淡漠从容,后者则是死水微澜,不论是吃到心爱的肉包子,或者是比赛拔得头筹,亦或是被自己折辱得痛苦不堪,他似乎都无法调动起积极的情绪反馈。 致使他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修炼的无情道,还是残损的神魂? 在傅含璋沉思的当口,记忆画面已经悄然产生了变化。 伏曦与孟意潇二人在一座高台上相对而立,后者噙着微笑,将一条碧色腰带郑重地放在伏曦手中。 从今日起,你就是天泪城的高阶灵修了, 孟意潇笑道,佩上腰带便意味着礼成,你也将晋升为天泪城司字辈的亲传弟子之一,易名为司曦。 弟子谨遵诰命。 伏曦,或者说是司曦缓缓躬身,双手接过碧色腰带,再珍而重之地系在自己腰间。 此后,识海中呈现的便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场景。 傅含璋窥见,司曦时而在冰雪秘境中修炼符咒仙法,时而端坐在纹路繁复的星盘之下,精心参悟时空之力。 他借助孟意潇的眼,看着那人一日日变得强大,从灵力低微的灵修,一步步成长为修为精深的救世仙。 修为大成后,司曦便频繁离开天泪城,前往凡界各处镇灾除恶,并在百年后的某一日,辗转来到了西海龙宫。 是夜,孟意潇的房门被推开,司曦披着一身夜露,缓步走入。 他怀中抱着一只幼小的魔龙,手脚上布满了锁链的勒痕,此时正放松地窝在他怀中,睡得很香。 孟意潇猝然站起身:这是那头西海魔龙?你,你怎么 上古密卷中对于这头祸世妖孽的记载无人不晓,司曦已经贵为天泪城的仙尊,又为何要与这样的浊物扯上关系? 尊上稍安勿躁。 司曦为小龙加上一道静心咒,让它睡得安稳,这才将它安置在一旁的软椅上。 我已经用灵力探视过,元昭体内与我一样,拥有两处丹窍, 他沉声道,那枚危险的魔龙丹依旧在沉睡中,只要我督促着他,在另一处丹窍中修炼出真龙丹,加以修身养性,应当不会有什么祸患。 你是想要凭一己之力,阻止它为祸世间? 孟意潇额角一阵抽痛:可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危险性么?万一魔龙丹的力量不慎被激发 司曦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不知尊上是否还记得,我体内的雪凤丹是如何觉醒的? 百年前时空裂隙突然扩大,守卫虚渊之门的天裂大阵灵流紊乱 孟意潇艰难道:那时是你以一己之力在阵眼支撑,随后灵力耗竭、身体崩溃之际,雪凤丹忽然觉醒,这才勉强保住了你的性命,却也留下不少暗伤 正是如此。司曦点点头,目光投向一旁安睡的小龙, 想来这对于元昭来说也一样,或许唯有生命垂危之际,他体内的魔龙丹才会濒临觉醒。 柔和的情绪沿着他精致的眉眼漾开: 那我便会倾其所有,护他一世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过往的真相要一丝丝揭开啦,下一章也是糖刀满满的回忆杀!四舍五入小北也出场了嘿嘿,还是软萌系列的~ 然后有小天使向我反映副cp的问题,在这里给大家说明一下哈,本文的副cp有月光,二四,至于师尊这个,因为涉及到关键剧情我就不剧透了,反正戏份也会很少,其他的cp我暂时没有考虑 然后这些cp戏份的话月光会多一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一直在两位主角的身边,而且也是推进剧情的关键,所以前期着墨多了一些,但是后期就不会了,而且他们也没有影响到主cp的地位~二四就更不用说了hhh,大家莫担心! 此外,本文中除了爱情,也存在很多其他类型的情感啊,比如秋师尊和几位徒弟的师徒情,四位师兄弟之间的手足情,魔君与护法的君臣情与友谊,双胞胎兄弟的亲情,后期会出现的大家为了同一个目标齐心协力的共情,以及兼济苍生牺牲自我的大爱,都会一一呈现出来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7) 我对暴君的希望是,它不仅仅是一篇师徒恋爱的古耽仙侠,我希望构建出一个宏大又阅读友好的故事,希望展现出各种丰满生动的人物和情感,塑造不同类型的cp,也不同于一般的群像说到这里感觉这个目标还真的不小hh,但到现在我应该还能苟住23333,后面的剧情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预告一下,第五卷 会有超多激动人心的幻境(没错就是酱酱酿酿的戏码,你们懂得),我努力把他们都写出来~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嘿嘿嘿~ 第63章 情丝化千刃 护自己一世周全...... 司曦的声音久久萦绕在耳畔,无法消散,傅含璋惨笑一声,刹那间痛彻心扉。 他知道,那个人真的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除了最后的穿心一剑,司曦从来都庇护着他。 整个天泪城不仅无人敢欺侮他,甚至有任何人质疑他的身份,都被司曦用强硬的手段逼回。 那人曾经珍惜自己到了骨子里。 心绪激荡,神魂深处传来一阵阵疼痛,傅含璋勉强平定下翻涌的情绪,听到孟意潇的声音沉沉传来: 你当真想好了? 尊上不必担心,我这几日有所参悟,和魔龙丹拥有者一同修行,不仅事半功倍,甚至对我体内的暗伤修复也有好处。 司曦弯起色泽浅淡的唇: 再者说,我在凡界历练多年,遇到的心术不正者数不胜数。相比之下,元昭它心智尚幼,倘若加以正确引导,未必不能成长为一代慈仙。 你庇护魔龙之事若传了出去,势必会大大折损天泪城的名誉 孟意潇颓然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扭转不了他的心意:既然你执意收它为徒,那便务必死守魔龙丹的秘密,否则 尊上放心,所有的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司曦上前一步,将沉睡的小龙抱在怀中, 他与我都怀有不为世所容的隐秘,所以我希望他也能同我一样,成为对这世间有所裨益的人。 此后,百载岁月悠悠而过。 孟意潇作为旁观者,看着小龙渐渐长大,修炼出人形,而司曦也不由自主地逾越了师徒的情谊,与他暗生情愫。 他们是这世间被人畏惧的两颗孤星,茕茕孑立的灵魂,唯有彼此依偎着才能生存。 不论是天性相惜的冰火灵力,还是朝夕相对的情丝暗长,似乎都注定了,他们最终会走到一起。 孟意潇并没有对这件事提出反对。 在他心中,司曦诞生了数百年,便忍受了孤寂数百年。好不容易出现了能够与他相依相伴的人,自己又怎么忍心剥夺呢? 所谓的纲理论常他并不在意,仅有的顾虑,大概就是元昭身份的暴露,以及如何向凤王交待此事。 然而他却没料到,变故来的如此突然。 与凡界十年一度的天泪大比类似,天泪城中每五年便会召开金蟾试,让新晋升高阶灵修的弟子进行比斗,前三甲则能够获得长老会亲自教导的殊荣,以及难得一见的珍贵法器。 囿于身份问题,司曦本不愿让元昭参与,奈何那人听说榜首的奖励是一株千年烬炎芝后,就打定了主意,非参加不可。 师尊,孟意潇眼中,元昭紧紧握着司曦的手掌,神情坚决, 千年烬炎芝对你的暗伤有奇效,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天泪城药阁拥有这件至宝,为了它,我一定要在比试中拔得头筹。 那时司曦体内的暗伤刚刚发作了一回,身体尚未恢复,即使想要阻止,也有心无力。 他气得扭过头,不想搭理元昭,却冷不防被一把搂住了颈项,温热的唇随之凑了上来。 一番耳鬓厮磨之后,司曦终于松了口,却也千叮万嘱让元昭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被旁人发觉来历。 元昭连连称是。 比赛的发展也如同预料之中的那样,他天资极高,一路胜得轻松,没想到却在最后的决赛遭到了有心人的暗算。 对方是北蘅仙尊司尧座下的首徒,他和元昭刚刚登上擂台,就取出了一枚伏魔金印。 回忆进行到此处,傅含璋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不忍再看。 彼时的他和司曦都不清楚,尽管魔龙丹尚未觉醒,可它所带来的强横魔息,却根本不是真龙丹所能掩盖的。 即使外表看起来和一般的高阶灵修没什么两样,但任何掺有魔息的力量,都会被伏魔金印察觉并压制。 在那名天泪城弟子唤醒金印之后,他体内的魔气立刻遭到了凶猛的攻击,而沉睡的魔龙丹也不允自身的尊严被如此挑衅,顿时爆发出千百倍强横的魔息,直接摧毁了伏魔金印。 然而这样一来,也将他的身份彻底暴露。 灵修之中出现魔族,对于天泪城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即使孟意潇意识到,事实绝非元昭克制不住魔气这么简单,却也没办法违背众意,只能下令将元昭关入锁灵天牢。 是夜,司曦又一次来到了他房中。 冒昧深夜打扰,还望尊上恕我不敬之罪。 他的脸色苍白如冷月,身形单薄,仿佛一阵清风便能吹散。 孟意潇安置着他坐下,抚着长须,深深叹息: 司曦啊司曦,这一回,便是我有心帮你,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了。 他的意思司曦自然明白,本就惨淡的面容越发褪尽了血色,低低喘了几口气,才哑声道: 我不会对尊上提出非分的要求,只是恳求您,不论日后对昭儿判处怎样的刑罚,都请无一例外记在我的名下。 此言一出,不仅孟意潇惊住,连冷眼旁观的傅含璋也愣在当下。 教不严,师之惰,昭儿是我的徒弟,本就该由我来赏罚。司曦颓然笑了笑,如此,他就算记恨,诸般因果也只会落到我一人头上,与天泪城无关。 可他毕竟是上古密卷中记载的祸世妖孽! 孟意潇霍然站起身:难道你想要凭一己之力,来为整个苍生承下祸患吗?! 司曦闻言抬起头,眸色沉静:就算古卷记载又如何,尊上不妨扪心自问,昭儿行事可有半分错处? 他微微弯起唇角:大概唯一的不是,就是与我这个师尊纠缠不清可身怀雪凤丹的我,不同样是这世间的异类么?为何我能获得世人的尊重,他却不能? 错的是天道,他又有何过错呢? 孟意潇注视着那双清透的冰蓝眼眸,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记忆之外,傅含璋的神识也在剧烈颤抖着,他从未想过在司曦心中,自己竟然是这般模样 可既然那人并没有将一切罪过怪罪到他身上,为何要那样狠心绝情,偏要杀死自己不可? 似乎有什么被他忽视已久的真相呼之欲出,他神识一阵瑟缩,恍惚间竟然有脱离蜃象珠的冲动。 但与此同时,孟意潇的记忆画面也紊乱起来,并没有像傅含璋所预料的那样继续展开,而是径直来到了他魔气失控,坠落堕神台的那一日。 附近的修士都已经被爆发的魔气杀伤,从孟意潇的角度,只能看到司曦持剑独立的背影。 与百年前傅含璋亲眼所见的强大冷毅不同,司曦的身形微微佝偻,在正面无法看到的身后,他的两侧蝴蝶骨都破开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潺潺涌出,将背后的白衣染透。 你怎会伤成这样,是元昭这个孽障他 孟意潇急忙奔上前去,想要搀扶司曦,却被他轻轻挥开。 我已经将昭儿打落堕神台,天泪城对他的追剿,也该告一段落了。 他捂住嘴闷咳了几声,鲜血从指缝中不断往外渗:至于我身上的伤势,与昭儿无关,而是天裂大阵所致。 可先前你来面见我时,并未如此 孟意潇呼吸一滞,你竟对我用了障眼法? 司曦面露苦笑,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站稳,全靠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身体: 尊上,我别无他法若非我强撑着赶到这里,又有谁能控制住昭儿? 他低头呕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景物花花绿绿地扭曲成一片: 他体内的魔气已经失控,加之真龙丹被毁,即使没有外力杀伤,不久也会爆体而亡。 咳咳,我的雪凤丹便是在濒死时觉醒,所以,我打了一个赌。 一抹荏弱的笑意浮现在司曦染血的唇角:我用灵剑攻击了魔龙丹所在的丹窍,再利用堕神台的灵力风暴刺.激它的力量若昭儿也能就此唤醒魔龙丹,或许他就能活下来 你你荒唐! 孟意潇情绪一刹决堤,险些捏碎了手中的法宝。 他这才明白司曦的计划,将元昭一剑穿心、打落堕神台,就是为了在天泪城面前营造出那人必死无疑的假象。 殊不知他这样做正是为了激活魔龙丹,为那人谋出一条生路! 该说他是执念,还是痴愚? 一旦暴露,不仅天泪城不会放过他,甚至连元昭也未必能懂得他的苦心。 这样做值得么? 孟意潇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我而言,只要昭儿平安,就无所谓什么值得不值得。 司曦摇了摇头,忽然撑着长剑站直身体,朝着堕神台的方向走去。 你要做什么? 心中警铃大作,孟意潇意识到事态不对,顾不得司曦的伤势,伸手就去扳他的肩膀。 可手指还没触碰到司曦的衣角,他就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极强的灵力挡住。 一层透明的结界瞬间形成,横亘在他与司曦之间,以他渡劫后期的恐怖修为,一时居然也迈不动脚步。 尊上,对不住。 司曦没有回头,三日前时空裂隙暴涨,虚渊之门险些洞开,我耗尽了所有灵力加固天裂大阵,燃烧凤翼填补了裂隙至少三百年之内,您不必再为此担忧。 这枚断灵符是我用雪凤丹中最后一丝灵力所造,如今我也终于能放下身上的担子,做自己想做的事。 泪水从司曦眼中涌出,面上的笑意却越发灿烂: 若是昭儿不幸身死,他性情执拗,势必会怀着滔天恨意,冥河也不肯渡他只有我,能陪伴在他身边了。 雪白的脚掌踏上堕神台的边缘,司曦凝视着身下的灵力风暴,神色沉静。 这数百年来,多谢尊上的照拂,他悠悠回眸,你我虽没有师徒之名,可在我心中,您便是师尊慈父一般的存在。 此生,我愧对父王和您的教诲,若有来世,必将倾尽所有回报。 说罢他收回目光,不再犹豫,朝着堕神台纵身跃下!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前世真相出来啦!师尊真的背了好久的锅TAT含璋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快出来挨打!! 那么一切是否还来得及挽回?小北真的死掉了吗?含璋还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吗? 下一章会有大转折~敬请期待!!!! ps还好后来又看到小天使们的评论了,昨晚更新两小时都只有一条评论,吓得我托马斯螺旋汪汪大哭TAT险些自闭 第64章 绝处又逢生 静室之中,元羿沉默地注视着傅含璋,手边灵力涌动。 雪凤丹的灵力虽然能够抵御诛魔箭的伤害,却也同样引得魔龙丹躁动不安。 加之傅含璋的神识深入蜃象珠之内,他不得不在一旁护持,以免发生意外。 随着蜃象珠中的画面闪动,傅含璋平静的神情逐渐掀起波澜,面色涨红,浑身发颤,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孟意潇的回忆元羿早已了解过,看到傅含璋这副模样,也不难猜到他在识海中经历了什么。 等到他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烈,呼吸急促,额角青筋暴起,元羿立刻拈起一股灵力输入到他的识海中,切断了与蜃象珠的联系。 可都瞧清楚了? 他见傅含璋缓缓睁开眼,虽然神志清醒过来,身上的颤抖却没有停止。 而且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宛如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 泪水从猩红的眼眸里扑簌簌地滚落,濡湿了身下的被褥。 我恨我自己。 傅含璋哽咽着,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懊悔: 我什么都不懂,三百年来只会无休无止地憎恨他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坠下堕神台,怪不得他的神魂 前世司曦的雪凤丹已经灵力耗竭,落入堕神台的瞬间,肉.身就被生生绞碎。随后神魂也被撕裂,逸散于天地之间。 所以他即使侥幸入了轮回,也要生生世世承受神魂缺损之苦。 此外,投胎转世也与灵魂的强度相关,自己之所以三百年后才找到转生的他,或许正是因为,这才是他第一次顺利地降临人世。 而自己却 那人以骨血为基,神魂为石,在绝境中为他铺就了一条生路,却让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好不容易有了再世为人的机会,却又被他强取豪夺,辛苦修炼的灵力被废,甚至不得善终。 傅含璋抬手捂住眼。 自己是一个多么彻头彻尾的混账啊。 眼前闪过凌乱的画面,黑金糜丽的榻上,他扣着林夜北纤细的腰,舌尖轻卷,扫过雪白肌肤上漫流的血珠。 他一遍遍肆意地留下自己的痕迹,直到那人承受不住昏迷过去,心中的仇恨依旧无法消解。 此时想起,那时若是不用拔去无情根的方式救他,若是自己能对他和颜悦色一些,该有多好啊。 可终究,只能止于妄想了。 心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不知坠向何方。 傅含璋想要追随林夜北而去,却怎么也无法继续自戕。 从来错的都是他。 如今他满手污秽,神魂堕落,即使想要追随那抹清净无尘的月光,却只会脏了那人轮回的归途。 是他不配。 魔君高大的身躯紧紧蜷起,双手紧紧抱住头,发出濒死困兽一般的呜咽。 泪水奔流无穷无尽,曾经不可一世的强者,却哭得像个绝望的孩子。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8) 某些人,某些事,失去了便是失去了。 天道给了他多少次挽回的机会,他却轻易放过 从头到尾错的都只有他,后果也应该由他一力承担。 为何死的不是我为何要是他 牙齿深深切入唇角,鲜血沿着下颌汹涌蔓延,他喘息着,低泣着,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让他去救,怎么配触碰他,甚至伤害他 一旁的元羿深深蹙起眉,基于双生子的呼应,他能感受到,傅含璋的神魂已经因为摧心的痛苦折磨绽开无数裂隙。 倘若放任他这样下去,轻则神魂崩裂变成痴儿,重则被心魔攫夺身体。 届时以他渡劫中期的修为,只怕又会掀起一场世间的浩劫。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元羿闭了闭眼,他不能放任傅含璋这样崩溃下去: 仙尊虽然身死,却并非没有生还的希望。 这句话让傅含璋霍然抬起头。 他仿佛一条濒死的游鱼,终于接触到了一丝水分,痉挛似的攥住了元羿的手掌:你说什么? 你体内的魔龙丹,和仙尊的雪凤丹,都是世间罕见的上古神兽内丹。 元羿解释道:龙族与凤族都是灵力充沛的远古兽族,而魔龙与雪凤则是其中难得一见的异类,不仅在灵识和基础上远超一般同族,甚至生来拥有两处丹窍,可自行修炼两套功法。 据我所知,魔龙丹的主要特质在于坚不可摧,以及极强的火焰属性与爆发力,想必你对此深有体会。 傅含璋点点头,元羿猜测的确实不错。 自从魔龙丹觉醒之后,他的身体强度和爆发力都有了质的飞跃。 原本略带火属性的灵力也被进一步提纯,衍生出极具腐蚀性的烛龙火,甚至可与仙家真火相媲美。 而雪凤丹则有所不同。 元羿道:它没有魔龙丹那样深厚的内蕴,却胜在绵绵不绝的冰雪灵力,此外雪凤丹还具有时空之力,这也是孟城主拜托仙尊镇守天裂大阵的原因。 仙尊在填补时空裂隙时,曾经多次耗尽了灵力,体内也因为时空乱流的冲撞留下多处暗伤。他之所以能很快恢复灵力,甚至压下伤势,都是因为雪凤丹生生不息的特质。 他的这番话,让傅含璋一片死寂的眼中,终于泛起些许光亮。 神魂碎裂,灵力耗尽,承受了对于一般修士来说根本无法挽回的伤势,那人却依旧顺利入了轮回。 那么这一次,是否也能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元羿已经给出了答案: 堕神台几乎粉碎了仙尊的神魂毕竟他当时几乎存了必死之志,好在雪凤丹用最后一丝灵力护住了他的神魂核心。三百年来,凤王也在世间各处搜寻他散落的神魂残片。 在小北被诛魔箭命中后,苏同光曾经喂他服下一枚灵丹, 傅含璋敛眉思索,难道那也是他神魂碎片的一部分? 元羿点头称是: 正是如此,只不过事实和凤王的推测有些差异,仙尊如今肉.体凡胎,承受不住雪凤丹的强大灵压。即使神魂得到了部分修复,身体却无法长久维持换言之,就算没有被真火焚毁,不久也会彻底崩溃。 傅含璋捂着心口,脸色一片惨白。 最后那段时日,他不是没有留意到林夜北的异常,可不论是嗜睡虚弱,还是身体疼痛,都被他刻意地忽略掉。 他竟然还愚蠢地以为,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人的伤势未能恢复,等到合卺大典结束,他还想带着林夜北云游四方,陪着他度过轻松快乐的日子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 那你所说的希望,究竟 傅含璋艰难地开口,疼痛几乎渗入骨髓:我还能救回他么? 元羿一时间难以承受他这样的目光,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仙尊的肉.身被毁,神魂残缺,若要救他,就必须为他造出一具新的躯壳,并以特殊的方法将神魂融入。 前世仙尊身死后,孟城主曾经与凤王一道,四处寻访让他恢复仙身的方法,进来也算是有了些眉目。 他沉下声调:只不过每一样所需的材料都极难寻得,甚至会危及生命,你可甘愿? 你只管告诉我便是。 傅含璋抬起头,猩红的眼眸中似乎有光焰灼烧:这样我就算身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犯了这么多错,本就无颜再去面见林夜北。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够弥补的机会,又怎么舍得放过? 凤族由朱雀古族衍化而来,倘若要重塑仙尊的身体,就必须向朱雀族求得一副完整的朱雀骨。 元羿叹息道,可现任朱雀族长是出了名的冷僻执拗,朱雀骨又是族中的至宝,怕是很难得到。 第二样至宝,则是生于极北雪原的饮冰草,它能够承载仙尊的神魂,使其与身体顺利融合。可据我听闻,饮冰草被笼罩在冰狱幻境中,唯有突破幻境才能采摘。并且摘取的要求极为苛刻,如果无法满足,它便会立刻枯萎。 我会全力去争取, 傅含璋撑起身,神情坚定,还有什么需要我寻找的么? 元羿微微眯起眼: 最后一株仙草,我也只是听说,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存在于世间。 它名为重岚露华,具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待你收集齐了饮冰草和朱雀骨,就能将它们放入重岚露华的花瓣之内,温养仙尊的神魂和仙体。 然而,没人知道它生在何处, 他无奈地摊手道, 唯一的线索,便是这世间最美之处,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究竟哪里是世上最美处,从来众说纷纭。 即使如此,你也要去寻找吗? 元羿定定逼视着傅含璋的双眸,不肯放过他神情的任何细微变化: 先不论找齐材料的希望如何渺茫,你甚至可能为此丢了性命,当真不会后悔? 傅含璋忽然笑了。 毫无预兆地,他五指化刃,深深刺入了胸口丹窍。 元羿大惊,以为他又有意自戕,正准备阻止,却发现傅含璋的胸口并没有新伤。他只是用魔气探入丹窍,取出了一枚殷红的内丹。 这是 这是魔龙丹的丹魂,傅含璋微微一笑,将内丹放入元羿掌心, 只要我在这世间存活一日,丹魂便会永远存在,且能随时召唤我到来。若是我不幸身死,魔龙丹剩余的所有能量,都将反哺到丹魂之中,成为能够极大增强修为的仙品灵丹。 我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甚至连自己最爱的人,也被我伤得至深。 他轻轻闭上眼,作为兄长,我没能陪伴在你身边,如今这枚丹魂,也算是补偿吧。 作者有话要说:含璋:有希望的感觉真的太好了1551 所以小北北一定会没事的~找齐仙草就是甜甜甜的时候啦!!(当然爹爹会使很多绊子,含璋要重新让伤痕累累的小北接受自己也需要一个过程哒,后面的内容大家应该喜闻乐见了嘿嘿嘿) 求评论!!!!期末季还在坚持更新的我真的一滴都快没有了15551 PS最近收益降得厉害,我实在是没办法,把防盗设到100%了,盗文网太猖獗了我爆哭,希望大家能体谅TAT 第65章 人心留不住 元羿默了默,忽然感到一阵心痛。 归根结底,他并没有对傅含璋完全坦诚。 之所以在他被诛魔箭重伤、心神最虚弱的时候告诉他真相,其实也另有所图。 但现在还不是向傅含璋说明一切的时候。 剥离丹魂会对内丹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即使是魔龙丹,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他叹息道,你这样做又是何苦。 前往极北雪原的路程,足够我恢复到全盛状态了, 傅含璋恣意地勾起嘴角,我前半生作孽太多,如今只想默默赎罪,若能保护我的亲人和爱侣,付出再多代价也无所谓。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元羿一愣,忍不住再次仔细地审视起自己这位胞兄来。 关于傅含璋他了解得其实很少,起初只隐约从母妃的话语中了解到,自己的兄长生来便是危险的妖孽,已经被囚禁在龙族水牢之中。 后来,点苍仙尊云游之际,将兄长收为弟子,带回天泪城教养。 母妃生生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直到百年后他成年即位,才将真相公之于众。 父王自然是气得够呛,可他已经退位,并无权下令追击兄长,只能叮嘱他,绝不能与那祸世魔龙有任何交集。 后来,天泪城大乱,点苍仙尊身殒,兄长也不知下落,若非自己辗转遇到了那位,只怕也不会与成为魔君之后的他产生关联。 元羿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与傅含璋不同,他生来便是真龙一族的最强者,从小就被作为王位的继承人培养,几乎没怎么见过西海外面的世界。 更何况,父王对自己严厉多于宽仁,母妃也因为诞下魔龙之过,无法与自己过分亲近,在他心中,对亲情始终是渴望的。 王位于他是责任,蜃象珠于他是报恩,而傅含璋送上的这抹丹魂,却打开了他一无所知的领域。 西海龙王歪着头,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阵: 哥,极北雪原凶险莫测,你重伤未愈,我不放心你只身一人前往。 他手中流光闪过,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紫色鸟儿随即出现在掌心: 这是我的灵宠之一,名为归云雀,它体内灵力充沛,天生便有侦测灵力与魔气的能力,陪伴着你寻找灵药,可谓再适合不过。 侦测灵力与魔气 傅含璋微微苦笑,回忆顿时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在魔域的不归幽林中,他伪装成天真无害的少年,跟在林夜北身边时,那人总是托着一枚鉴灵晷,领着他谨慎地避开途中的魔物。 如今他即使有了归云雀在手,却再也保护不了心爱的人。 为以防万一,我会分出一缕神魂到归云雀体内, 见他不语,元羿继续说道,这样我能随时确认你的安危,也能放心些。 这样未免太劳烦你, 傅含璋蹙起眉,此事归根结底是我不明事理,恣意妄为,最终酿成大错,怎么好意思再连累你帮忙? 不论身份如何,你我拥有同样的血脉,又何必计较这些, 元羿摇摇头,笑道,再说你连最珍贵的丹魂都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缕分魂而已,又能算什么? 多谢。 傅含璋心中一阵酸涩,感谢的话哽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于元羿的话,他不是没有怀疑。 例如那人为什么对自己与林夜北之间的渊源了解的如此清楚,为何孟城主会把这样重要的秘辛交到那人手中可此刻的他已经不愿再计较。 他的挚爱被他亲手伤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补救的机会,纵然只有一线希望,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更何况,他从有记忆开始便生活在阴暗的龙族水牢里,除了与林夜北的爱恨纠葛,从未感受过任何骨肉亲情。 不仅元羿觉得难能可贵,他也倍感珍惜。 无论如何,你记得多加保重自己。傅含璋收回目光,神色凝重,天泪城搅得魔域腥风血雨,在前往雪原之前,我必须赶回去查看。 元羿轻轻颔首: 哥哥放心,我有分寸,分魂能够即时将信息传给主魂所在,却不会轻易受到伤害,除非是直达神魂的冲击,才可能令我受伤。 二人又交谈几句,大致商定了后续事宜,傅含璋于是暗运魔气,开始唤醒受损的魔龙丹。 若要尽快返回魔域,最快的办法就是撕裂空间,如同当初掳走林夜北那般,直接沟通两界。 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他嘴角溢血,却没有停止动作,面上甚至隐约蔓延开一丝笑容: 小北,师尊你一定要等我。 魔域长岐宫废墟内,局势可谓剑拔弩张。 巫月婪在温舒窈的搀扶下立稳身体,面色极为苍白,桃花目中却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决: 诸位分封王的建议,恕臣无法苟同。 他面前立着三名身材高大的魔族,分别是司掌东境的血蟾妖王、南境的青翼隼王与北境的白睛虎王。 三人身后整齐地排列着数以万计的庞大魔兵队伍,相比于身负重伤的温巫二人,以及他们身后零零散散的亲卫,几乎形成了碾压性的优势。 背后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巫月婪眼前一阵重影,却只能咬牙坚持: 陛下如今下落不明,我已经派军队前去寻找,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诸位倘若有什么见教,等到陛下归来再议不迟。 左护法这么说,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青翼隼王挑了挑上扬的细长眼: 天泪城不惜以两支诛魔箭为代价诛杀魔君,如今他们焚毁了长岐宫,甚至将魔宫亲卫屠杀大半,据说追击魔君的军队也已经逼上了魇魑海畔,你倒是说说,要去哪里找魔君回来? 巫月婪神情一凝,手掌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青翼隼王竟然如此不给他台阶下,这般挑明了傅含璋凶多吉少的事实,用心着实险恶。 不过他倒也能想通来龙去脉,毕竟相较于其他两位分封王,魔君收服青翼隼王的时日最短,采取的手段也最暴烈。 不仅让隼王座下大半军队失去战斗力,甚至连本人也打了个半死不活,修养数个月才勉强恢复过来。 魔域素来信奉强者为尊,傅含璋渡劫中期的恐怖修为确实让众人胆寒。 可一旦他不知所踪,所有被压制的矛盾都会立刻爆发。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49) 隼王,魔君生死尚无定论,这样信口开河,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温舒窈将一股魔气暗中输入巫月婪体内, 你也不想想,过往南境魔族饱受饥荒之苦,若非陛下带领巧匠将金水推广到南境,你还能有命站在这里与我们理论? 你青翼隼王气得青筋暴起,温舒窈的话无疑踩中了他的痛脚。 他当初执意不肯归降傅含璋,不过是认为此人资历尚浅,不够资格做魔域的领导人。 却没想到,对方一来不曾滥杀,二来竟然还以德报怨,在境内种植金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那么眼下,自己如果趁人之危起事,难免会受到非议 他身旁的血蟾妖王见局势不对,急忙打起了圆场: 大家都是魔域的肱股之臣,何必为这些琐事置气?当务之急还是先设法整顿好长岐宫的事务,总不能因为天泪城的敌袭,让整个魔域都陷于混乱吧? 血蟾妖王生得面目憨厚,心思可一点都不少。 虽说他臣服于傅含璋多年,却也深谙见机行事的道理。 傅含璋平定魔域全境是近一百年内的事,诸位分封王即使表面没什么异议,心底却未必诚服。 既然有人出头趁乱生事,他也乐得加柴添火,让事态愈演愈烈。 血蟾妖王此言差矣, 巫月婪冷笑道,魔君律法早已写明,当魔君暂时不在任的期间,长岐宫日常事务由左右护法代为履行,你这样说,是要藐视律法的尊严么? 可如今右护法尚在牢狱之中,倘若诸般事务都交给左护法处理,未免有僭主的嫌疑。 一直没发言的白睛虎王沉沉开口道: 过往前魔君不幸殒落之时,本王记得,诸王曾采用过分封王会议的方式整顿事务,这回不如我们也 他话还没说完,附近便传来一阵强烈的轰鸣,紧接着他们身边的空间骤然裂开缝隙,一道颀长修匀的黑袍身影迈步而出: 孤还没殒落呢,你们就妄议这些身后之事,莫不是盼着孤出岔子? 陛下! 巫月婪和温舒窈惊喜万分,异口同声地唤道,您没事? 区区诛魔箭而已,能耐孤何? 傅含璋轻轻勾起唇角,冷峻的目光扫视着众人,难不成天泪城毁了长岐宫,就能将魔域搅个天翻地覆了? 他说话时释放出强大的魔气威压,无形中证实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除了被他护持的巫月婪和温舒窈,其他人都纷纷面露痛苦之色,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倒。 确认傅含璋安然无恙,巫月婪紧绷的神经一松,险些栽倒在地。 他之前伤得太重,刚刚醒来又奔波于各项事务的处理,根本来不及好好休养。 傅含璋示意温舒窈搀扶着他到一旁休息,自己则转向面色各异的三位分封王: 想必诸位也确定了孤的身份属实,如今长岐宫被天泪城攻击,严重受损,必须集合人力物力重建法阵宫室,并且及时整备军队,严防死守魔域与凡界各处通路。 本本王坐拥天下灵石至宝,可以负责长岐宫阵法的修缮, 血蟾妖王见势不好,立刻一脸诚挚地笑道:至于长岐宫的修复,听闻白睛虎王所辖的北境魔族擅长铸造,不若来为陛下解了这燃眉之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今天换榜单了,为啥又是毒榜啊我汪汪大哭,明明收益都有增加了很多 真的好难TAT拼死拼活在期末季坚持日更,结果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真的意难平 呜呜呜呜呜希望暴君未来能和小含璋一样迎来属于自己的曙光吧TAT我真的太难了 卑微打滚卖萌求小天使们的评论嘤嘤嘤 第66章 孤衾冷梦寒 你白睛虎王愣了愣,没想到血蟾妖王卖起自己来竟然毫不手软,一时也忍不住气结, 血蟾妖王说的不错,既然要重整长岐宫,阵法恢复的进度可不能落后于宫殿的修缮。我调动虎族全族之力,七日之内便可完成任务,不知你意下如何? 自然不在话下。 骤然被反将一军,血蟾妖王灰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可魔君的质疑他同样承受不起,为今之计,只能拼着牺牲大一些,在傅含璋面前多搏些好感了。 青翼隼王围观着两者的勾心斗角,心知大势已去,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单论修为,在场无人是傅含璋的对手,唯有联手对抗,才有一线胜机 念及此处,他神情微黯,幽幽叹息道: 那增强魔域境内守备的任务,便交给属下吧。 如此甚好,傅含璋点点头,面色沉静,以上事宜便劳烦诸位了。 他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撕裂空间对他的消耗极大,加之伤势尚未痊愈,此刻只是强自支撑着,不愿让分封王们看出破绽。 温舒窈安置好巫月婪,有些担忧地瞧着傅含璋。 他身为魔医,当然看得出眼前人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既然陛下已经平安归来,便劳烦诸位分封王尽快完成修复长岐宫的任务,若无其他要事,便先行告退吧。 他朝着三位分封王点头示意,后者也正有此意,向傅含璋躬身施礼后,便纷纷率领着部下离开。 等到威胁彻底解除,傅含璋才勉强松了口气,再转过身时,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 巫月婪休息了一阵,这时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正准备询问他的近况,却被他肩头那只体型娇小的鸟儿吸引了注意: 陛下,它是? 这是孤从凡界寻来的魔宠归云雀, 傅含璋微微一笑,轻抚小鸟蓬松的尾羽,你们唤它小羿即可。 归云雀体内栖息着元羿的一缕分魂,他它听出傅含璋话语中的亲昵意味,立刻欢喜地咕噜了几声。 巫月婪和温舒窈面面相觑,单是傅含璋莫名其妙去了凡界这件事,就足够匪夷所思了,更何况他还在这当口带回一只魔宠? 不过傅含璋很快为他们解答了疑惑: 当时孤被诛魔箭重创,昏迷不醒,洛清琰设计将孤和小北带到魇魑海岸,意图用真火焚毁孤的真身,取出魔龙丹。 若非机缘巧合,孤不可能被贵人搭救,逃出生天, 他蹙起眉尖,深深叹息道:只是小北他 巫月婪留意到他眼底氤氲的泪光,心底抽痛,忍不住也回忆起某些零乱的画面来。 那时他以为苏同光被困在寝殿里,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寻找,却被坠落的重物生生砸晕。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只隐约感觉到有人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地哭喊。 等到他再次清醒,身边只剩下了神色复杂的温舒窈。 那一刻他才知晓,原来苏同光从一开始就没有中媚术,而所谓的温柔与深情,也只不过是那人的伪装而已。 巫月婪一时间有些迷惘,他意识到自己本该恼怒愤恨,可最终却仿佛雷霆一掌击在空处,只留下一片苍茫荒芜。 苏同光骗了自己是不假,可自己又对他做了些什么呢? 建立在欺骗伪装基础上的情爱,还能算是真正的感情么? 见傅巫二人久久没有说话,温舒窈轻轻摇头,喟然道: 遇袭的那日,等到我与左护法醒来,率领着残余部队追踪到魇魑海附近,只发现了一具魔族尸体,身上佩戴着右护法亲卫的令牌。 他的死因是被人一剑穿心,我仔细检查过伤口,发现周围有残余的冰雪灵力。 温舒窈苦笑:魔域中拥有冰雪灵力的修士,便只有洛清琰一人,想必他正是利用右护法的关系,骗得魔兵带走陛下和小美人,再杀人灭口。 冥冥之中,万事早已注定了因果 傅含璋眼神黝黯,倘若在最初秦语苍带回洛清琰时,自己没有因为他眉宇中与司曦的几分相似之处留下他,怕是也不会有如今的惨剧发生。 舒窈,这段日子你和阿月都辛苦了, 他垂下眼眸,今日若是没什么其他要事,便先回去修养吧。 巫月婪点点头,在温舒窈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 陛下还要去见见秦语苍么? 自从魔兵的身份被查明,他的情绪就十分激动,不仅吵嚷着要当面向陛下陈情,甚至出手伤了阻拦他的狱卒,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虽说他拐带魔后罪无可恕,却也不会荒唐到做出谋害陛下的事 闻言,魔君猩红的眼眸中闪过暗芒,缄默了一阵,才缓缓点点头: 孤这便去天牢会会他。 虽然长岐宫整体建筑已经被摧毁了大半,但天牢修建在后方的山腹中,因此保存得还算完好。 傅含璋冷肃着一张脸,从忙碌着重建阵法和修缮宫殿的人群中穿过。 他肩头的归云雀倒显得格外活泼,一双漆黑的小眼打量着四周,看起来很是好奇。 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来到了秦语苍所在的囚室。 长岐宫天牢的牢房修建得低于地面,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秦语苍半截身子浸在浑浊的污水中,健硕的双臂和上身缠满了粗大的精钢锁链,肌肤表面更是伤痕累累,不少伤口已经恶化,流出黄绿的脓水来。 据巫月婪所述,这几日秦语苍大闹天牢,他们也随之加强了守备,不仅将各种削弱的药物和术法招呼在了他身上,甚至已经数日没有送餐食。 听到脚步声,秦语苍抬起头,露出深深凹陷的两颊和眼窝,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眼中迸发出激动的神采: 陛下,您总算总算愿意来见臣了! 傅含璋静静注视着他,嘴唇紧抿。 曾几何时,他也是深受自己信赖的下属,共同出生入死,彼此信赖。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有了不该有的私心和计较,加之恃宠而骄,恣意妄为,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语苍, 傅含璋低下头,对上秦语苍惊喜的视线,你有什么要向孤解释的么? 陛下,臣对您从无二心,纵然臣对药鼎有私情,却也从未想过要加害于您。 秦语苍哽咽着,从铁栅栏中伸出,颤巍巍地握住了傅含璋的鞋尖。 臣之所以将魔妃送往战场,不过是因为他上一世伤您至深,况且他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让您患得患失,难以决断。任何对您有妨碍之人,臣都会加以铲除。 秦语苍语气坚决:纵使您会因此厌憎臣,臣也心甘情愿。 他这一番剖心自白不可谓不真诚,可傅含璋只是微微调开眼光,惨淡地笑了一声。 语苍啊语苍,他喟叹着,神情苍凉,你错了,孤错了,我们都错了。 这一回死里逃生,孤才知晓当年的真相, 他苦笑着,眼底隐隐溢出水光,原来孤的魔龙丹之所以会及时觉醒,都是那个人的功劳,他为了孤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背了几百年的骂名最终也没有留给孤挽回的机会。 你怕是不敢相信吧? 傅含璋不避不让地迎着秦语苍惊疑的目光,若非亲眼所见,孤也不愿相信,自己竟能愚蠢到这般地步,至于洛清琰 他抬手解开前襟,露出蜜色胸膛上尚未痊愈的狰狞伤疤来: 天泪城不惜以两支诛魔箭为代价,意图夺取孤的性命,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洛清琰早已赶在他们之前,将孤和小北带到了魇魑海畔,要用真火提炼出孤体内的魔龙丹。 若非小北耗尽自己的灵力救了孤,孤此刻便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 他偏了偏头,神情讽刺:如此,你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荒谬了么? 前方久久没有传来回音,傅含璋低下头理好衣襟,见秦语苍默然收回手,身体痉挛似的蜷起。 他高大的身形佝偻下去,神情盈满了懊悔,惊骇,痛苦与挣扎,甚至不敢再看傅含璋一眼。 是他 是他亲手将魔君两世的挚爱推入深渊,是他滋长了洛清琰心中的恶念,险些导致魔君殒落。 若非两百年前魔君的赏识,他或许永远都是那个鲁莽粗笨的熊妖,不会有机会走到人前,号令三军,征战四方。 是魔君成就了他,他却以对方的信任为利刃,深深刺进了那人的胸膛。 陛下陛下,臣罪该万死 秦语苍死死攥住铁链,却怎么也攒不足起身的力气,只能跌坐在污水之中,撕心裂肺地呜咽起来。 傅含璋立在原地,沉默不语地注视着秦语苍的崩溃绝望,眼底神采如同死水一潭,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半个时辰后,他离开了天牢,并且婉拒了血蟾妖王入驻其行宫的邀请,执意返回了残破不堪的魔君寝殿。 雷火阵毁去了寝殿的大半穹顶和房梁,好在床榻衣柜等陈设尚算完好。 指间魔气涌动,将家具表面的灰尘杂物祛除,傅含璋撑开一方结界,笼罩住寝殿范围,确认外界无法察觉,才脱下外袍,放轻手脚打开了衣柜。 他肩头的归云雀探出小脑袋,发现柜中清一色都是素色的雪衣,看起来还和魔君的尺寸不太搭配,小小的眼睛里泛出了大大的疑惑: 哥,这些衣服不是你的吧? 傅含璋点点头: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小北平素穿的衣裳,他不爱由魔族侍女清洗,总是自己濯净了,再收纳在这里。 他从中取出一件丝质长袍,捧到眼前,近乎贪婪地嗅了嗅隐约透出的松木冷香,随后默念咒诀,缩小了身量。 直到自己的身材相比于长袍显得娇小,他才停下术法,张臂穿好长袍,在软榻上缓缓躺倒。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0) 柔软的布料包裹着身体,氤氲的冷香萦绕在鼻端,傅含璋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一双修长冷白的手,正轻柔摩挲着自己的面庞。 骨节精致,清寒如玉,却又脆弱如琉璃,一触即碎。 小北师尊 他喃喃念着那个名字,长睫上悬着的泪滴滑落,濡湿了枕巾。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最近看到好多读者在小北中箭的地方弃文了,我看着断崖式的点击,眼泪掉下来 咋说,暴君确实是一篇比较揪心的文(自我反思ing),我在自嗨的同时可能忽略了读者的心理承受能力,给一些小天使带来了不是那么好的阅读体验TAT希望大家不要怪我呀 但这也算是我个人的一个坚持吧,因为现在很多苏爽甜,而且基本这么写就很可能会火(我的同期作者都这样),但我也想坚持自己,走一下不一样的风格(而且我的糖是真的啊,有时间有机会我就发了,真的极其真诚了TAT) 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我呜呜呜!!!抱住小可爱们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ps我好久不写含璋的病娇属性了,这一章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吧hhhh,小北已经在回归的路上啦,最多两章就放他出来!! 第67章 雪域觅仙草 黑夜澹沉,北斗高悬,清风拂过密林,唤起清脆的枝叶摩挲声。 树顶忽然传来响动,一道高大的身影御风而来。他身后张开灿金色的双翼,不时有金色的流光散落,如坠入人间的星尘。 来人在一处湖岸边着陆,硕大的双翼收起,露出一张金发金瞳,丰神俊朗的面容。 他双手虚抓,平静的湖面立刻泛起波澜,不久,一簇耀眼的白光从湖面蔓延开,水波浮动,托举起一朵硕大的苞状花朵。 这朵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呈现出莹润的乳白色,从根茎到花瓣尖,逐渐变得透明。 从外界隐约能看见一道人影,正静静地蜷缩在花蕊深处。 他未着寸缕,未被花瓣遮掩住的身躯清瘦修长,肤色如雪。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一头银白的长发,随着花瓣的每一次颤动微微摇曳,犹如无瑕的匹练。 希望这朵重岚露华能够修复你的仙体,等到那孽障将饮冰草与朱雀骨找齐,为父就能为你重塑神魂。 男子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沉睡在花瓣之中的人,却又在半空中缓缓收回。 曦儿,三百年来,为父一直在寻找你散落的神魂。 他深深叹息,眉宇间盈满痛色: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让你醒来,天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或许是被熟悉的气息包裹,这一夜傅含璋久违地睡得香甜。 直到巫月婪和温舒窈等人没见到他的踪影,亲自找到魔君寝殿中,才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陛下,您这是? 看清他的状况,巫月婪不由得愣住。 此刻的傅含璋并没有恢复本相,依旧维持着少年体态。 雪色的丝质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无意间露出一截圆润的蜜色肩膀,慵懒而魅惑。 此情此景让巫月婪眼前一阵恍惚。 仿佛自己和傅含璋还是凡界的女修南无月和无害的少年,身边的幸福虽然虚幻,却依旧触手可及。 无妨,孤只是有些想他而已。 傅含璋疲惫地笑笑,周身魔气一现,身量恢复正常,他也穿戴上了魔君制式的长袍。 林夜北的衣衫被他珍而重之地叠起,收入了随身储物的须弥袋中。 原本他恣意随性,不习惯储备物资在身边,可失去林夜北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刻骨的折磨。 所以昨夜,他将寝宫中那人留下的种种物事尽数收集起来,用法宝存放在身旁。 至少在他无法忍耐的时候,能稍微聊以自.慰吧。 还望陛下恕臣叨扰之过, 巫月婪抿起唇,将来意道出,有件事必须告诉您,昨夜秦语苍在狱中自戕了。 傅含璋闻言呆立良久,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不论怎么说,秦语苍都是自己一手栽培,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 纵然他已经铸成大错,如此惨烈的结局,却也绝不是自己愿意接受的。 逝者已矣,那便将他好生安葬。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哀伤与遗憾, 正好你们在这里,孤也有一件要事要交与你二人。 小北师尊为救我身死,如今我须得前往极北之地,为他寻找续命的仙草。 傅含璋停顿了一刹,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直呼那人姓名的资格。 此去路途遥远,艰险莫测,孤也说不准自己何时能够归来。在此期间,魔域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你与舒窈打理,孤已经拟好了诏令。 他将由黑红锦缎包裹的诏令,和象征魔君之位的玉玺交到巫月婪手中: 血蟾妖王他们迫于孤的威势不敢造次,可一旦他们知道孤归期不定,恐怕又会有异心因此若有人追问起孤的下落,你们只需称孤在闭关修炼即可,切莫泄露半分口风。 遵命。 温舒窈重重点头,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担任长岐宫魔医数百载,他见证着傅含璋一步步成长为睥睨天下的魔君,心中除了君臣之义,更有几分慈父般的关怀在。 至于傅含璋所说的极北仙草,他隐约也能猜到几分。 传闻那株仙草附近,盘踞着极为凶险的幻境,即使是修为深厚的修士进入,也难免会着了它的道。 虽然傅含璋看上去尚算神志清明,他却知晓那人心底的执念有多深重。 不论是寻药失败,亦或是幻境中的画面刺.激,都可能让他神魂迸裂,心魔滋生。 陛下,温舒窈幽幽长叹道, 万事莫要强求,若是能救回小美人,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毕竟生死有命,若有不测,千万莫要苛责自己。 放过我的师兄弟,还有你自己。 林夜北濒死时的低语言犹在耳,傅含璋不置可否地笑笑,心底一片苍凉。 那些绝望与疯狂已经犹如藤蔓,占据了他的心房。 若非销骨噬心的剧痛一直持续着,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世上。 他不可能放过自己苟延残喘的唯一依靠,却也同样无法保证,自己究竟能坚持到何时。 舒窈,你在长岐宫中担任魔医多年,资历甚至比孤还要深得多。如今右护法之位空缺,让你暂理,可谓再适合不过。 傅含璋微笑道:孤走之后,长岐宫内外便交给你们了。倘若一年之内,孤没有任何音讯传来,你们便设法联系西海龙王,他会代为处理。 话音未落,肩头的归云雀就恼怒地啄了啄他的后颈,仿佛对他刚才的话颇不认同。 温舒窈和巫月婪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不清楚内情,却知道傅含璋诞生于西海龙族,想必他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地在这里,也与西海龙王有关。 交待完相关事宜,傅含璋也不再继续耽误,将三位分封王上供的部分灵药秘宝装好,便踏上了前往极北雪原的旅程。 极北雪原位于凡界与魔域的交界处,气候严寒,自古以来就是天地灵气与混沌魔息的汇聚之所。 不仅有凶险的幻境风暴,还盘踞着大量的灵力乱流,倘若修为低微之人不慎进入,很可能就此丢了性命。 越往北行,气温越低,尽管元羿的一缕魂魄栖身在归云雀体内,它自身的灵力依然不足以自保。 傅含璋索性敞开前襟把它包裹住,让它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有力的心跳声顺着归云雀的感知传入元羿的识海,它漆黑的豆豆眼眨了眨,忍不住与傅含璋贴得更紧了些。 哥,我听闻饮冰草生于极北雪原最高峰之上, 它在傅含璋识海内轻声道,每一株都需要千年才能成熟,且可遇不可求,你摘取的时候千万小心。 傅含璋点点头,在出发之前,元羿已经向他描述过饮冰草的大致形貌。 那是一株通体翠绿的仙草,茎干呈则是晶莹雪白色。 成熟的饮冰草顶端会绽开花朵,花瓣也是罕见的六边形,边缘则附着着不化的冰雪。 若要取得饮冰草,就必须获得它周围守护幻境的认可。 若是靠蛮力强行突入,幻境破灭时,仙草也会枯萎。 耳边朔风呼啸,眼前暴雪弥漫,傅含璋努力凝聚目力,才能隐约瞧见远方山峦的轮廓。 想来元羿所说的最高峰便是视野尽头的那座雪山吧。 傅含璋顶着风雪,朝雪山所在的方向行走,沿途的积雪越来越深,从膝窝逐渐升高到腰际,雪层下更是亘古不化的万载玄冰。 即使他的修为已经足够隔绝外界温度,也抵挡不住一阵阵往上窜的寒意。 归云雀担忧地瞧着他苍白的脸色,神情有几分不忍,正准备开口让他稍事休息,傅含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屏气噤声。 刚才风雪声大得恐怖,遮掩了很多细微的声响,现在风速稍微放缓了些,他才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只见不远处的雪堆上,缓缓隆起一道白色的细线,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迅速靠近。 等到距离拉近了好些,傅含璋才看清,来者根本不是什么细线,而是一大群凶恶的雪狼! 每头雪狼都长逾两米开外,眼中氤氲着幽幽碧火,蓬松的毛发之外涌动着灵力,威压极重。 糟了,这是极北雪原的雪狼群, 归云雀焦急道,它们是雪原仙草的守护灵兽,一般群体行动,杀伤力极强,我们还是快些找个隐蔽处藏起来 不过它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放眼四周,尽是一片苍茫雪原,哪里又有能容纳他们躲藏的地方? 无妨,让我会会它们便是。 傅含璋恣意地勾起唇角,长臂一挥,魔剑夙泱顿时被他握在掌中。 凛冽的魔气如水银泻地,他轻叱一声,身影如电般掠出。 雪狼群显然没有想到,如此被动的情形下他还能发动反击,但它们的反应无疑也极快,迅速闪身避开了夙泱的锋芒,直奔傅含璋毫无防备的后背而去。 锋锐的犬齿深深切入柔软的皮肉,眼见着伤处就要鲜血横流,咬住傅含璋的雪狼却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阻力。 仿佛自己啮咬的不是肌肤,而是坚硬的花岗岩。 傅含璋冷冷一笑,一层暗红的鳞片纹路沿着皮肤表面迅速蔓延,转眼间覆盖了全身。 强行剥离丹魂虽然给魔龙丹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却也进一步激发了它的潜力。 例如,这副能够立刻将全身皮肤化为魔龙鳞片的魔龙甲,能够让他的身体强度暂时与真龙相媲美,当然不会将雪狼的攻击放在眼里。 猩红的眼眸中弥漫着无尽的愤恨,随着每一匹雪狼的尸体化为粉尘散去,傅含璋眉宇间的郁色就更重一分。 暴虐的情绪险些控制不住,越是使用魔龙丹的力量,这种状况就越严重。 他知道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可为了早些找到仙草,他也别无选择。 颤抖的手伸入须弥袋,取出一条素白发带,傅含璋深深嗅着发带上馥郁清冷的气息,躁动的气血才平复了几分。 师尊他阖上眼眸。 这场噩梦太长,昭儿何时才能醒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北如约出现(虽然只有一点哈哈哈哈),沉睡在花苞苞里面的小可爱大家还喜欢不! 含璋的心态看起来不是很乐观w,未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呢(悄悄暗示)?此处召唤小北嘿嘿! 阿太难了,我这两天沉迷于《乘风破浪的姐姐》,这个综艺实在是太好看了1551,要是我断更了就是期末论文和它的锅(bushi) 求一个评论吧小可爱们,昨天评论又双叒叕锐减了TAT评论越多我才越有动力让两个小可爱快点重逢嘛~ 第68章 世间本无神 一场大梦将寤,记忆无痕,等到苏同光挣扎着醒过来,已经天光大亮。 空洞的右眼依旧传来隐隐的疼痛,他轻叹口气,拾起枕边的鲛纱丝带,缠在双眼之上。 这次重伤,他也算是因祸得福。 虽然失了一只眼,修为却因为大量消耗灵力而飞涨,眼下不仅一举突破了金丹期,甚至连元婴天劫也顺利渡过。 蒙在眼上的鲛纱并不足以遮挡他的视线,不过,他也乐得保持如今这种眼盲心不盲的状态。 这样一来不仅免了许多烦扰,也能让他沉静下心,仔细思量当下的种种。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不用抬眼去看,就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阿弋,今天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聂弋一袭红裳如火,快步走进门来,他虽然不愿穿天泪城制式的深蓝长袍,腰间却已经系上了初阶灵修的白色腰带。 半月之前的大战中,不论是苏同光的里应外合,还是游聂二人的殊死搏杀,都受到了天泪城的极大嘉奖。 司尧不仅为他们免去了初阶灵修的考核,甚至直接为三人提供了大量秘笈与拟态修炼环境,这也是苏同光能顺利进阶到元婴期的原因之一。 昨日师兄说右眼疼得厉害,我不放心,想着提前来看看你。 聂弋轻叹口气,来到苏同光的床边坐下。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苏同光比以往单薄许多的身形,鲛纱丝带下的肌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原本饱满的两颊也微微凹陷下去。 大师兄他心痛难抑,握住了苏同光的手掌,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我可是医修,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苏同光笑着刮了刮他的鼻梁,什么时候阿弋也这般伤春悲秋了?对了,思渚呢,怎么没见他与你一起? 二师兄的修为也突破了金丹后期,眼下还在秘境中闭关,应该不久就能成功。 聂弋笑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忧色。 游思渚修为进阶本是好事一桩,他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安。 不知是不是他多想,自从那人为他挡下了魔兽的攻击之后,言行各处都透露出隐约的反常。 不论是时不时流露出的嗜杀情绪,还是对天泪城推崇备至的狂热之语,桩桩件件,都与以往有着明显差别。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1)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游思渚对自己的态度。 虽说他心底也有某些不可说的情愫在,可那人对自己骤然亲近的态度,还是让他止不住地害怕,唯恐某一日兄友弟恭的表象被戳破,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聂弋摇了摇头,将凌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方才天泪城的灵修来传讯,称今日午后,长老会会有一桩要事宣布,城中所有修士都必须出席。 什么要事?苏同光微微挑眉,直觉有些不妙。 若说之前天泪城对于他们而言,是每名修士都梦想前往的圣域,但在经历了两次魔域大战,见证了燃烧修士生命使用诛魔箭的种种做派之后,他们难免对这座城池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里究竟是飞升太真界的金桥,还是角逐名利的深渊,似乎已经成了未知数。 我也不知详情,但据说当世第一位飞升的昭羿上神,不知何故竟然重现凡界,聂弋沉凝道,我猜测,这次会议大概与他有关。 苏同光瞳孔微缩。 昭羿上神云惊鸿的大名,这世间可谓无人不晓,五百年前他成功突破九九大天劫,成为千百年来成功飞升太真界的唯一一人,早已被后世的修行者奉为至尊。 可秋风陵分明告诉过他,这世间本不该有神。 凡界修士一旦飞升,实力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好几名渡劫后期的修士与太真神对抗,即使修为差距不过一个境界,只怕也力不从心。 虽然说这一切只是秋风陵的猜测,但既然太真神的强大程度已经超出了凡界的极限,继续容留他们在这里,确实有着极大的隐患。 所以这世间必然存在某种规则,制衡着这样强大的存在。 如今昭羿上神突然现身,是否又意味着什么? 苏同光突然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 ...... 极北雪原深处,朔风呼号,暴雪席卷,铺天盖地的白雪之中,隐约有一道身影艰难地跋涉着。 正是浑身挂彩,狼狈不堪的傅含璋。 虽说之前他用魔龙甲的力量顺利抗衡了雪狼的攻击,自身的消耗却很大。 而且雪原的考验一波接着一波,雪狼群刚刚消失没多久,又有一群凶恶的雪镰鹰呼啸而来。 这种灵兽的攻击力比起雪狼更为恐怖,数量更是翻了好几倍。 之前他的魔气就已经大量耗损,加之要护住怀中的归云雀,身上不免被雪镰鹰啄出了许多伤口,带着归云雀躲避追击时,又好巧不巧地遇上了雪崩。 等到他费了极大功夫从雪堆里挣扎爬出,脚下的大地又开始剧烈震颤,一阵凶猛的地龙翻身,很快将他再次埋入了风雪之中。 无渡魔君纵横魔域三百余年,哪里吃过这样的大亏,登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周身魔息涌动,将遮天蔽日的风雪尽数吹散。 哥,我感应到西北方有一股强劲的灵力,或许与饮冰草有关。 风雪被吹散,归云雀的灵力感应能力终于派上了用场,傅含璋点点头,立刻朝着元羿所指的方向掠去。 前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一座高耸的绝壁出现在视野尽头,傅含璋仰起头,只见这方山崖高耸入云,顶端情况如何看不清晰。 但隐约可见璀璨的灵力光华,应该正是幻境无疑。 只不过他留意到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光滑得没有任何可借力之处,不由得露出苦笑。 他试着召唤出夙泱,想御剑飞上崖顶,没想到刚刚升起几米,就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困住,越是向上行便越严重,唯有紧贴着岩壁时,压力才陡然消失。 难不成这绝壁只能徒手攀岩登顶? 傅含璋无奈地扯扯唇角,收起魔剑,抬手摸索着冰层,试图寻找着力点。 可绕着岩壁走了大半圈,他依旧一无所获,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暗运魔气,用黑红的火焰覆盖住双手双脚。 这是魔龙丹为他带来的烛龙火,温度极高,即使眼前的冰层是亘古不化的万载玄冰,也在与火焰接触的刹那迅速消融。 他踏上烛龙火融出的凹槽,一步步向上攀登。 风掀起他的墨发,三千雪尘散落如星,与青丝相纠缠,其中似乎有一抹冰蓝的流光闪过,若不仔细观察便无法察觉。 随着傅含璋不断往上攀登,天色渐渐暗下,好在越靠近顶端的幻境,风雪也随之减弱。 他深吸口气,加快了速度,终于在最后一丝光亮暗下之前,堪堪登上了崖顶。 整座崖顶只有方圆一米左右大小,稍有不慎就可能栽落下去,傅含璋屏息凝神,目光落到面前的饮冰草上。 说来也奇怪,分明在崖底看上去很是光华璀璨的幻境,真正近距离地观察,不过是一簇浅淡的白光。 光芒簇拥下的那株仙草和描述中别无二致,六角形的草叶惬意地舒展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绝不可贸然突破幻境,否则饮冰草就会立刻枯萎 元羿的告诫回响在耳畔,傅含璋默了默,将全身的魔气尽数收敛,谨慎地伸出手去。 幻境往往遇强则强,倘若他压制着自己的实力,或许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白光的刹那,眼前就倏地一片黑暗。 身边的所有声响都被隔绝,包括他护在怀中的归云雀也不见踪影,傅含璋心中大骇,下意识地想要调用魔气护体,丹田中却一片死寂,半点反馈也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墨眉皱起,正准备再次尝试,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听上去仿佛是衣物的摩擦声。 是谁在那里? 心跳刹那加速,傅含璋猛地回过头,就发现不远处一方木椅上,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 银发如雪,蓝眸似玉,身上一袭石榴裙灼灼如火,衬得本就雪白的肌肤越发莹润。 他的长发被金步摇盘起,在脑后束成一个精巧的倭堕髻,两弯黛眉被眉石勾勒出纤长的线条,眼梢则用脂粉晕染开浅淡的霞色。 素来浅色的唇抿了口脂,如同新雪中一簇海棠,灔丽得惊心动魄。 傅含璋微微张着口,他的心脏仿佛被有力的手掌攫住,一呼一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师尊? 林夜北微笑不语,凝视着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身上的华丽女装有什么异常。 含璋,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他微微偏着头,笑意缱绻,还不快取来那方红盖头,为我戴上? 傅含璋循着那细白的手指望去,见几步远的桌上,静静陈放着一块绣着凤纹,边缘点缀着金色流苏的红帕。 对他而言,取过那块红盖头为林夜北戴上,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只要向前迈出几步 快些呀,外头的宾客都等着呢,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林夜北催促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都听我的,怎么,连这点小事也不肯为我做了? 不,怎么会, 傅含璋哪里舍得让他不悦,我这就为你戴上。 与此同时,饮冰草幻境之外。 归云雀焦灼地呼喊着傅含璋的名字,甚至咬住了他的衣袖,他却依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自从他触碰到饮冰草外的幻境,整个人就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之中,还无意识地朝前挪动了几步。 而咫尺之外,就是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嘻嘻放了可爱的光光出场,大家想不想他呀~ 太真神这个是个很重要的伏笔嘿嘿嘿!和暴君最后的大阴谋也有关联,大家可以猜猜是什么~ 幻境实在是太绝了吧,含璋怎么可能拒绝小北呢?他会有危险吗1551?一切尽在下一章哦~ PS我的存稿没了!没了!都是综艺的锅,现在我只能过着早上写文下午晚上写论文的悲惨生活了,请大家给我一点评论支持一下吧,太难了TAT 第69章 红裳锁迷情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归云雀急得跳脚,可凭它的力量,根本没办法与傅含璋抗衡。 即使拼尽全身力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悬崖边缘。 就在它几乎绝望的刹那,一抹冰蓝的流光凭空浮现,居然无视了幻境灵力的阻碍,径直没入了傅含璋的眉心。 与此同时,那人前行的动作也倏然停顿下来。 傅含璋正预备走到桌边,为林夜北取来红盖头,眼前的景物突然一阵模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惊讶地发现,原本距离自己好几步远的木桌,此刻竟近在咫尺,连林夜北和自己的距离也忽然拉近,甚至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惊疑不定地捏住红布边缘,依靠着手中真实的触感,心情才稍稍安定下来。 还不快为我戴上? 林夜北眸底闪过一丝莫测,嘴角的笑容却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轻轻捏住他的衣袖,撒娇似的晃了晃。 傅含璋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雪肤银发,容颜如花,感到心间最柔软之处被深深地触动着。 他点点头,温声道:这就来。 双手握着红布的边缘,将步摇与发髻一点点覆盖,指尖从浓密的发梢掠过,接着是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格外柔软水润的唇 傅含璋不由自主地咬住唇瓣,一时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火海一别,他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这样亲昵触碰的机会,此刻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却美好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仿佛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为林夜北披上盖头的刹那,他忽然陷入一阵迷惘的状态中。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已经身在一座殿宇之内。 因为思绪不受控制,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有什么异常,只是愣愣地转过头,惊觉身前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宾客。 人群中有他熟悉的面孔,例如巫月婪温舒窈之辈,也有很多陌生的人族修士,但无一例外,都面带着灿烂的笑容。 傅含璋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鲜艳的大红喜服。 面前五六步远的地方,红布遮面的林夜北捧着一簇绸花,与他相对而立 这是他们的合卺礼。 此时此刻,仿佛人族与魔族之间横亘已久的矛盾早已不复存在。 大家都对这场结合乐见其成。 含璋,接过我手捧的这朵绸花,就算是礼成了。 林夜北定定凝望着他,微笑,伸手,从此,你我再无二心,永不分离。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任何身份与责任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从此我的世界中,只有你一人存在,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将你我分开,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叩在傅含璋心间,只要你走出这几步,我便不再是你的师尊,而是你的妻。 不再是师尊,而是能够予取予求,耳鬓厮磨的妻么? 被那样温柔深情的目光笼罩着,傅含璋感到自己周身的骨血,似乎正在一寸寸消融。 冰冷的孤独绝望与不可置信的狂喜交织,加之修为莫名无法调动,此刻的他简直承受不住情绪的冲击。 只需迈出几步,接过林夜北手中的绸花,他魂牵梦萦多年的一切就能实现 这样的邀请,自己如何能拒绝? 好,好他急促地喘息着,作势就要朝林夜北走去,迈动脚步的刹那,识海深处蓦然传来一声唤: 那不是我! 傅含璋的脚步随之顿住。 他不知道那声呼唤从何而来,又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可紧随其后的一股剧烈头痛,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按着额角舒缓了好一阵,才勉强回过神来。 心中的狂喜消退了不少,他愣了愣,忽然觉出几分不对劲。 自己不是正在为林夜北寻找饮冰草么? 既然他的肉身已毁,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更何况,林夜北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纵然这样的甜言蜜语都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可每一字每一句,都不应该从那人嘴里说出来。 傅含璋抬起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林夜北,笑容苦涩: 抱歉我不能。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的神情由愉悦变成错愕,再化为无尽的悲伤,心底抽痛难抑,却只能强自忍耐: 你不是他。 在傅含璋吐出这四个字之后,他眼前的画面陡然静止,绚丽张扬的色彩也一丝丝化为苍白,再崩解破碎。 这不过是饮冰草周围迷惑人心的幻境,一旦被困在其中的人不再相信,自然就会土崩瓦解。 意识在一片混沌中辗转沉浮,不知过了多久,傅含璋眼前才重新恢复清明。 你终于醒了! 察觉到他的动静,归云雀立刻扑到眼前: 方才你触发了幻境,不知怎的一直朝着悬崖边缘走,若不是清醒得及时,怕是已经坠下去了! 傅含璋墨眉蹙起,视线从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悬崖边缘掠过,心头不由得凛然。 原来,幻境中那人一直诱使自己靠近,正是为了让自己落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那一声提醒,让他及时意识到事态不对 可究竟会是谁暗中相助于他? 刚动了动念头,额角就闪过一阵抽痛。 傅含璋轻嘶口气,意识到大概是幻境对自己的识海造成了损伤,只能暂时搁置了思绪。 他回过头,只见笼罩着饮冰草的幻境光华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露出修长晶莹的本体。 幻境一旦散去,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将饮冰草摘取,否则它就会枯萎。 归云雀在他耳边提醒道。 傅含璋点点头,尝试着握住了饮冰草的茎干。 出乎他的意料,这株仙草本身并没有寒如冰雪,反倒是触手温润,质地和暖玉差不太多。 只是 他试着向上拔起,却发现饮冰草的根部与冰层死死纠缠在一处,根本无法强行抽离。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2) 这仙草的根系被玄冰封住了,倘若折断,恐怕撑不到复活仙尊的时候 归云雀焦灼地扑棱着翅膀,傅含璋试图调动烛龙火融化冰雪,丹田处却寂静如死。不论是魔龙丹还是魔气,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幻境灵力压制了自己的力量,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注视着掌中的饮冰草,傅含璋神情紧绷,猩红的双眸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是让林夜北复苏的唯一机会,便是拼着万死,他也绝对不肯放过。 既然受到雪凤丹的影响,他的血液中蕴含着充盈的冰雪之力,那么自己是否也同样如此? 心念电转,傅含璋眼前一亮,忽然五指如锋,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狠狠切了下去! 暗红的血液很快从伤口涌出,淅淅沥沥地滴落在饮冰草的根系处。 澎湃的火元素迅速蔓延开来,即使是坚不可摧的万载玄冰,也被惊人的高温烘烤消融,一点点向后退却。 傅含璋丝毫没有在意血如泉涌的创口,全副精力都集中在冰层上。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根系表面的坚冰只剩下薄薄一层,他立刻发力握住茎干,从中抽出了饮冰草。 与此同时,他迅速从须弥袋中取出一枚狭长的寒玉匣,将仙草放入。 这是温舒窈提前为他准备的容器,特地为储存活体药草而设。任何药材被摘取后,都能存放在其中半年而不腐,用来盛装饮冰草,可谓再合适不过。 扣紧寒玉匣的边缘,傅含璋单手将它紧紧按入怀抱,唇瓣颤抖着,发出低弱的呜咽。 好在他成功了,好在他没有错过让那人复生的机会 泪水夺眶而出,他浑身发颤,极致的悲痛与欢喜交织,一时忍不住有些痴了。 哥,高兴归高兴,咱们还是先止血吧, 归云雀望着他神思恍惚的模样,暗自叹息,否则伤得太重,我们该如何攀下这悬崖? 傅含璋这才如梦初醒,珍而重之地收回寒玉匣,撕下一片衣角,将伤口裹好。 他撑起身,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几分失血过多的眩晕,勉力探身向悬崖下望望,摇头道: 极北雪原中不知还有哪些潜藏的威胁,我如今魔气受制,气血亏空,怕是很难自保。 他从须弥袋中取出几枚符咒: 这是我提前备好的绝息符,能够隐匿自身气息,隔绝外界侵扰。左右这崖顶位置也足够高,不如就在这里对付一晚,明日便出发寻找朱雀骨。 如此也好。 归云雀担忧地望着他苍白的面色, 你也不必将自己逼得太紧,这几样至宝本就极为难得,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不,我一刻也不愿再等待。 傅含璋阖上眼帘,掩去眸底满溢的疯狂与执念。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如今让林夜北复生,是他苟活于世的唯一追求,倘若连这个目标也不能尽快达成,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暗红的流光隔绝了一切声息,他早已身心俱疲,稍稍放松心神便昏睡过去。 归云雀见他睡着,也放轻手脚拱入他臂弯,闭眼入了梦乡。 因此无人发觉,一抹冰蓝的光华从傅含璋的眉心悄然逸出,幻化出一道银发如雪的虚影来。 虚影默然凝视着傅含璋,似乎想触碰他的面庞,又在即将触及的刹那收回。 最终他轻轻俯下身,双手环住傅含璋的颈项,温柔地含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是真的小北及时赶到,含璋这个憨憨就坠崖身亡了,你身为魔君的尊严呢,居然如此恋爱脑! 哎,找个饮冰草就辣么难,想到后面的朱雀骨(瑟瑟发抖),看来含璋还有得受苦啦~ 最后小北为什么会出现?他的记忆是完整的吗?含璋在寻找朱雀骨的路上,还会发生什么?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 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拿评论把我幸福地砸晕吧hhh依旧有红包! 第70章 党同而伐异 绝息符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息,极度的静谧之中,虚影柔声开口: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他的手指抚过傅含璋泛着青黑的眼底,又来到光洁的前额。 似乎想为那人捋起鬓边的碎发,却又无法真实地触及。 是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飘摇不定的一缕残魂而已。 你的执念太深,神魂已经产生了裂痕,倘若再受到强烈的情绪冲击,后果不堪设想。 虚影眼中满是心疼:你不必为了我如此焦灼,集齐神魂、重塑仙身极为艰难,又怎么可能急于一时? 等着我,不论再艰难,我都会想办法回到你身边 温柔的吻落在傅含璋的眼梢唇角,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温热。虚影缓缓闭上眼,没过多久,便如同轻烟般散去。 而千里之外,幽蓝静谧的湖底,星尘般的光点萦绕着莹白的巨大花朵,美好得近乎虚幻。 蜷缩在花苞中的那人身子轻.颤,浓密的眼睫下,隐隐淌出清泪一行。 傅含璋是被耀眼的日光唤醒的。 崖顶所处的位置地势极高,是以东方刚刚露白,耀眼的金乌就冉冉升起,点亮了整片天幕。 温暖的光晕笼罩全身,一时间,仿佛那些痛苦与绝望都被安然地抚平。 他撑坐起来,运气内视,发现不知何时起,调运魔气已经不再困难,甚至连受创的识海也基本恢复。 这一切让他颇为费解。 除非这处悬崖是天地灵气荟萃的宝地,否则绝不可能仅仅是睡了一觉,自己的伤势就恢复至此。 心头涌动的血火,似乎也被温柔包裹。 虽然依旧疼痛,却不再那样撕心裂肺的龟裂着。 傅含璋撤去符咒,将归云雀放在肩头,脚踏着夙泱,飞身下了悬崖。 饮冰草幻境被破,整座极北雪原对他的限制减弱不少。体内的魔气足够支持着他穿越银装素裹的广袤旷野,直奔南方的朱雀族聚居之处而去。 而在这短短的数十日内,凡界也发生了一桩大事。 五百年前飞升太真界的昭羿神尊突然降世,并且昭告天下,要将天泪城的资源与整个修真界共享。 天泪大比十年一度,优胜者却仅有八人。天泪城坐拥不计其数的珍贵典籍,仅仅由城中的数百名灵修享有,未免显得敝帚自珍。 神尊诏令如是道,所以本尊决定,由凡界各大修真门派与世家推选门内具有潜力的弟子,组成仙道盟进驻天泪城,接受高阶乃至化神灵修的亲身指导。 他不仅给出了极为优渥的条件,甚至连名额也放得很宽。 根据门派规格大小,可入驻仙道盟的弟子从二十名到五十名不等,几乎能将门内资质稍优的修士全部包括在内。 这个消息一经降世,就引发了整个修真界的热议。 欢欣鼓舞之人是其中的主流,以四大门派中的琼英谷和策云宗为代表,不出三日便拟出了加入仙道盟的人选,并积极发动依附于己的世家加入。 但其中也不乏质疑的声音,诸如清意山、慈音寺等辈便心存疑虑: 既然天泪城已经独占修真界资源数百年,为何在眼下陡然转变了态度? 更何况,抽调仙门中大部分的精锐弟子,势必会造成各大门派力量的大幅削弱。 若是届时有什么动荡发生,他们又该如何在乱世中自保? 对此,天泪城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直接奉神尊之名,派遣出大量中高阶灵修带领的小队,前往凡界各处进行游说。 大至举世闻名的修真门派,小至隐没山野的散修世家,都有他们的身影。 这一日,天泪城的修士来到了烬渊之前。 烬渊位于大陆南部,是一座纵贯数十里的庞大峡谷,其中有好几座活火山,气候极为炎热,自古以来便是朱雀一族的聚居之所。 这里酷热的环境不适宜人族居住,对于火属性的朱雀族而言却再便利不过,因此附近也很少有人族出现。 于是当戍守烬渊谷口的卫兵发觉这群不请自来的人族修士时,震惊之情可想而知: 不知诸位是何方人物?来烬渊有何贵干? 在下乃天泪城高阶灵修,孙凛, 为首的蓝衣修士微笑道,半月前昭羿神尊发布诏命,倡导凡界各门派世家推举门内修士加入仙道盟,共享天泪城的仙法典籍,丰富资源。我们前来此处,正是为了与朱雀族长商议此事。 他说话时悄然释放出灵力,卫兵感受到强烈的压迫,心中凛然: 小人只是烬渊的卫兵,无权置喙此事,这便去通报,请阁下稍事等待。 无妨,只要朱雀族愿意考虑,此事也不急于一时。 孙凛微微一笑,望着卫兵从背后生出一对金红双翼,凌空向峡谷内飞去。 朱雀一族是上古灵兽的血脉,外表看上去和人族别无二致,只是在两鬓会有红色的羽翼印痕,也能随时幻化出朱雀本相,生来就拥有极强的火属性灵力与飞行的能力。 想必神尊千叮万嘱,一定要设法将朱雀一族拉入仙道盟的阵营,便是看中了他们的特质。 孙凛心中盘算着如何谋取更大的利益,面上却没有轻举妄动。 毕竟烬渊峡谷周围分布着大量活火山,且有朱雀族布下的精妙法阵。如今卫兵既然能放心大胆地将入口暴露在他们面前,想必也有着相当的把握。 他与身后十名修士等候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峡谷中转来一阵轻响。 先前通报的卫兵与几名朱雀族的戍卫簇拥着一名少女远远飞来,在空中散落下星星点点的金红光影。 她生得极为美艳,一头墨云般的墨发随风飘逸,青丝中几缕金红格外张扬夺目。身材修长腰肢纤细,身着一袭描金的大红裹裙,衬得雪白透粉的肌肤晶莹细腻。 见状孙凛一愣,朱雀族与人族接触很少,他对现任的统治者并不了解,只能根据少女身边随从恭敬的姿态,判断出她的身份非同寻常。 敢问阁下是? 他斟酌着开了口,没想到对方只是冷冷一笑,翩然落地道: 有话快说,我可没空和你们这些人族打哑谜。 少女虽然出言不逊,但她眉眼凌厉,气度高贵,竟然不显得如何粗鄙。 孙凛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勉力维持着笑容:姑娘莫要动怒,在下乃天泪城孙凛,今日前来烬渊,是想与朱雀族长商议加入仙道盟一事。 爹爹现在正忙着呢,有什么话,你直接和我说就是。 少女淡淡瞥他一眼:我是现任族长之女,名为宫七七,方才你提及的仙道盟,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郡主,恕我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孙凛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金卷轴,交到宫七七手中,这是昭羿神尊亲手所书的邀请函,倘若朱雀族愿意遴选人才加入仙道盟,天泪城必会将最好的资源奉上。 宫七七展开卷轴,粗略浏览了一阵: 单看条件倒是很不错,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天泪城藏锋敛锐了数百年,又为何要在如今一反常态?更何况 我们朱雀一族,从来不与人族轻易来往,人族也恪守着这一原则,从未打扰 她目光清冽,直直逼视着孙凛,如今天泪城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连我们也要卷入其中? 自然是为了凡界的发展考虑, 孙凛笑道,长久以来魔域频频侵扰凡界,仙道盟的成立,也是为了增强实力,更好地抵御侵袭。 宫七七灔丽的面孔彻底冷了下去。 姓孙的,你给我说实话。她眼尾两抹金红的羽毛印痕微微挑起,姑奶奶我好歹也在这世间活了几百年,你哄骗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云惊鸿这厮明明已经飞升了太真界,为什么还能重回凡界兴风作浪?你们如此急切地收罗仙家修士,究竟是为了培养人才,还是要将修真界的命脉拿捏在手中? 她没给孙凛留下半分辩驳的余地,后者脸上维系的平和神情终于碎裂,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抖出。 若能说服朱雀族加入仙道盟自然是好,可若是不能答允,天泪城也容不得你们随意抹黑。 他目露嘲讽,早在出发之前,城主便已经料到朱雀族怕是根难啃的硬骨头,因此特地为他配备了清一色的高阶灵修。 如今自己和身后的十人都是空冥初阶的修为,剑修符修兼而有之。 对上眼前这寥寥几名朱雀族人,几乎形成了碾压性的优势。 你们 宫七七黛眉紧皱,她原本只想断然拒绝,却没想到天泪城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一旦合作不成,就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可如今幽凰祭坛中神火将熄,父王正为了火种存续焦头烂额,族中根本没办法抽调足够的人手来阻拦。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她别无选择,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战。 列阵! 孙凛根本不留给她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剑去势如虹,直取宫七七的面门! 宫七七闪身急退,手中灵光爆闪。 一蓬金红的羽毛化为利刃,从她掌中射出,其他的朱雀族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朱雀族最强的武器便是一双凤翼,这对羽翼不仅为他们带来了强大的火灵力与速度增幅,其上的每一根翎毛也坚逾精钢。 她与随从抛出羽翎,正准备借力后撤,退入烬渊谷口的守卫阵法之中,脚下却忽然生出不计其数的漆黑藤蔓,死死缠住了腿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想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不是发牢骚,也不是丧气话,首先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例如每一章都会出现的小天使们(我都很眼熟嘿嘿),每天给我写长评的可爱百晓生(真的没时间不用写这么多!想写就写嘿嘿),这些都解锁了我以前所有的文都没有达到过的成就,我真的很感谢,也很开心 但不可否认的是,暴君的数据的确不太好,我作为作者能看到vip章节后台的点击,真的下降的很厉害。这本书我花了很多的心思,在人物塑造上、情节上、留钩子上都下了很大的功夫,前期的稿子更是反复修改,找了评文提意见的结果,可事与愿违,不仅夹子没有获得好的曝光,甚至后续的榜单也一直都很虐按照我的收益,很可能以后也不会有好的榜单曝光了TAT(因为我自己是个非酋,被推文什么的我都不敢指望害)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3) 落差确实是有,看到很多作者顺顺利利万收,上首页,评论区大量读者不断出现,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现实生活中是个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孩,之前基本算得上一帆风顺,一年多了却依然在晋江这样摸爬滚打,内心真的很累很痛苦 但真的好在有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论点击怎么下降,大家的评论好像始终都在。我觉得能有这样的局面,其实已经很幸运很幸运了,而且暴君还没完结,说不定等我真正写出了一个让自己满意让他人也满意的好结局之后,它会迎来新的转机呢? 再次深深地感谢大家,希望你们有时间多来看看,我会一直努力更新的! 小北就快复苏啦~很快就让他和含璋甜甜甜!!!当然之前还是要受受罪的hhh 第71章 烬渊寻雀骨 该死...... 宫七七脸色连变,她试图用灵力烧断藤蔓,却没想到越是挣扎,对方竟然缠得越紧。 孙凛等人则面露笑意,这是他们从天泪城带出的缚灵阵,任何身怀灵力之人都会被困在其中。 不仅无法动弹,浑身的灵力还会逐渐被阵法转化吞噬。 不知以郡主的性命为筹码,朱雀族长是否会重新考虑加入仙道盟一事? 长剑锋芒森冷,孙凛勾起嘴角,转眼间便掠到了宫七七面前。 眼看剑尖就要刺伤纤细的脖颈,他的动作却突兀地一顿,直到难以想象的剧痛在胸腔中爆发,才愣愣地低下头去。 只见一截染血的利剑从他的前襟突出,剑上涌动着黑红的火焰,正将所接触的一切腐蚀为焦土。 这是......... 他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就承受不住生命力的迅速流失,身子一晃,栽倒在地。 变故发生得极为突然,直到孙凛倒地,众人才发觉,不知何时,一柄裹挟着火焰的长剑已经从背后将他刺了个对穿。 何方妖孽,居然暗中伤人? 见孙凛的尸身逐渐被烈焰吞噬,天泪城修士立刻愤怒地喝问起宫七七等人。 可他们同样被变故吓得懵了,根本不明所以,直到那柄长剑忽然发出嗡鸣,随后飞上半空,落到了一人掌中。 那人裹着一袭墨黑长袍,从头到脚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唯有握剑的手骨骼修匀,形状优美。 他长剑横指,冲天的煞气如火燎原,刹那间扑向了在场的天泪城修士。 天泪城之辈死不足惜! 裹挟着强烈怨恨的话语传来,黑衣人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暗红雾气,手中剑身上延伸出数条火龙,没有放过任何一名灵修。 虽说修士们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可他们的灵力刚刚与火龙相碰撞,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绝对的修为差距面前,一切反抗都是空话。 不过几次起落的功夫,黑袍人手中的剑就穿透了所有天泪城修士的身体,十一具尸身迅速化作焦灰,连血痕都没留下。 宫七七和随性的朱雀族卫兵早已看得痴了,直到黑袍人收起长剑,转过身来,才如梦初醒地问道: 多多谢阁下相救,不知您是? 魔域无渡魔君,傅含璋,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秾丽的面孔,此行叨扰贵族,是为了寻找一件名为朱雀骨的至宝。 看清他容貌的刹那,宫七七眼中明显闪过惊艳的神采。 朱雀族尚武,更何况孙凛之辈本来就打算对他们不利,倘若没有傅含璋及时出手,现在死状凄惨的就可能是他们。所以,她内心并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错处。 只不过无渡魔君这名字怎的如此熟悉,似乎最近在哪里听过? 见宫七七陷入迷惘,她身边的一名卫兵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是朱雀族长身边的亲卫,此刻族长忙于祭坛事务无法脱身,特地嘱咐他跟着这位跳脱随性的郡主,以防生出什么乱子。 而且根据那位贵人的暗示,左右在这几日,他们等待的人也该到来了。 恭迎魔君大驾, 卫兵恭敬地躬身道,小人身边这位乃朱雀族长之女,宫七七郡主,至于小人则名唤宫汐,是族长身边的亲卫。 朱雀骨乃族内至宝,若魔君需要,须得面见族长再议。 宫汐扬起清秀的脸庞,神情从容不迫,若是魔君不嫌弃,不妨随小人来。 如此甚好,那便劳烦你和郡主引荐了。 傅含璋闭了闭眼,按捺下心底涌动的戾气。 前生他因为天泪城无法与司曦厮守,今生更是因此与那人生死相隔,若有可能,他恨不得不顾一切杀上那座城池,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尽数屠戮个干净。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冷峻的轮廓映在宫七七眼中,则是另一番光景。 她不仅没有为傅含璋周身控制不住的暴虐杀气感到心惊,反而生出了不浅的探究欲。 按说眼前这个人是睥睨天下的魔君,世间应该没什么他得不到的人、做不到的事。 为何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悲伤,以及求而不得的绝望? 难道 这便是话本中所说的,坐拥一切却无法得到自己最想要的,身心备受折磨的美强惨角色? 宫七七眼前一亮。 她平日里很少离开烬渊,对外界的了解全凭手下从各方收集来的逸闻话本。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阅历丰富、形象极佳之人,她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在路途中一直缠着傅含璋,絮絮叨叨个不停。 傅含璋心思沉郁,实在没精力和她交谈,却也忌惮着她的身份,不想在寻找朱雀骨的途中横生枝节,于是只能压抑着情绪,勉强平静地对付过去。 根据宫七七的描述,他了解到最近朱雀族也陷于某种危机之中,这才导致无法及时应对天泪城的挑衅。 那些人族修士个个用心险恶,据我猜测,他们将那些天资卓颖的子弟纳入仙道盟,说不定是打算将他们都炼作炉鼎吧, 宫七七撇嘴道, 夺取灵力,吸食.精元话本中的终极反派都是这一类做法,让人恶心得很。 一旁的宫汐对自家郡主的出言不逊欲言又止,傅含璋却将她的猜测听进去了几分,不由得蹙起眉尖。 虽然天泪城积淀深厚,实无必要将仙道盟的弟子炼作采补的炉鼎,但他们的目的也绝非声称的资源共享那么简单。 更何况,他记得清楚,前世司曦曾经告诉过他,这世间本不应该有神。 飞升大乘固然是世人追求的极致,不论对于人族还是魔族来说都是如此。 可一旦超越了这个极限,似乎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规则能够束缚。 换言之,神在世间是无可匹敌的存在,倘若心怀不轨,势必会搅得天下大乱。 可为什么创世以来飞升的人神魔神不计其数,除了昭羿神尊,却从没有一个人去而复返? 傅含璋陷入沉思,也就没有留意自己走过的距离,等到再次回神,发觉自己已经身在烬渊腹地。 这里是烬渊,是朱雀族自古以来的栖身之所, 宫汐介绍道, 它依天然峡谷而建,谷中分布着各种阵法,若是不慎很容易误触,还望魔君多多包涵。 他的言外之意,也是在提醒傅含璋不要轻举妄动,后者点点头,观察起附近的环境来。 烬渊的结构整体呈现出漏斗状,越是往深处进发,温度就越高,想必是地底的活动岩浆所致。 傅含璋凝聚目力仔细观察,隐约察觉到地.穴深处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魔君,你在看什么? 宫七七留意到他的视线: 最深处是朱雀族供奉的幽凰祭坛,这也是全族的灵力来源,连我也不能轻易进入呢。 无妨,孤只是有些好奇,郡主不必介怀。 傅含璋笑笑,见宫汐领着一名红衣男子,从远处缓缓走来。 男子身量高挑,俊逸的眉眼和宫七七有几分相似,鬓角的羽翼印痕灼艳夺目,眉心一点朱砂印则表明了他的身份 正是当代朱雀族长,宫琊。 爹爹,你终于来了! 宫七七雀跃着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宫琊的手臂, 方才天泪城的修士前来闹事,还好无渡魔君路过,救了七七一命,否则现在我哪里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面前啊! 相比于她的热情,宫琊则显得一派冷漠: 七儿,你好歹也有三百余岁,平日里不好好修行的恶果,如今总算亲身体会到了吧?无渡魔君降世也不过三百年,你这副模样,未来本座怎能放心将朱雀族交给你? 宫七七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扁着嘴松开了手。 宫琊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抬起眼与傅含璋对视时,神情中的柔软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魔君的来意,方才宫汐已经告知本座。只是朱雀骨是我族内至宝,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不知魔君前来讨要,有何用途? 他定定逼视着傅含璋,不肯放过他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心脏深处又涌起绵绵密密的刺痛,傅含璋脸色微微发白,艰涩道: 是为了救回孤此生最爱的人。 他为了孤,前世曾被堕神台的风暴撕裂神魂,今生肉身又被焚天真火烧毁,需要朱雀骨重塑仙体, 淡红的韫色浸染了他的眼底,如同沁出的血滴, 孤自知罪孽深重,此生别无他求,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还望族长能够不吝割爱,来日若有任何驱遣,孤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宫琊听着傅含璋的叙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之色。 他迅速与蹲在那人肩头的归云雀交换了眼神,确认了对方的来意,随即肃然道: 魔君的难处本座了解,只不过朱雀族内局势紧迫,短时间内无法将朱雀骨交出。 这是为何? 傅含璋抑制住心底翻涌的怒意,低声问道。 作为魔域的掌权者,他大可不必对朱雀族长如此态度恭敬。 可如今林夜北续命的关键掌握在他人手中,纵使他心中有再多的怨念,也只能强自忍耐。 魔君有所不知,近日以来,维系烬渊灵力供给的幽凰祭坛之中,圣火即将熄灭,我们不得不将朱雀骨作为燃料暂为支撑。 宫琊似乎没有意识到临头的危机,语气不容置疑, 除非能够找到其他的方法使圣火重燃,否则魔君此行,怕是只能无功而返。 作者有话要说:小含璋英雄救美,喜提迷妹一枚? 美强惨的定位不要太标准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为什么族长死活不肯松口呢?圣火还有没有别的方法重燃? 忍不住引用小恨恨的一句话: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求评论!!明天的更新可能没找落,论文实在是写不完了,要是没有更新我会请假的!没请假大家就放心来看吧1551 以及以及,我真的是个善变的女人TAT攒了很久预收的万人迷不想写了暂时,想写一本幻想耽美《我对象他不是人》,讲的是和机器人谈恋爱的故事,目前只是个雏形的脑洞,很多细节还待完善,我会尽快把文案写出来的!大家想看的话欢迎收藏wwwww 这里是文案: 陆绎函在垃圾桶里捡了个男人 男人的面容苍白却精致,身材比例完美,称得上难得的尤物 他将男人带回了家 苏醒的男人乖巧柔顺,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你是我苏醒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你就是我的主人 陆绎函发现男人很厉害 各种知识一点就通,工作家务无所不能 在危险来临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 只是 为什么男人手臂上被割出的伤口处 会露出一根根晶莹的蓝色纤维? 这个男人,似乎不是人 陆绎函笑了: 真巧,我也不是。 *只是初步脑洞,白切黑精分机器人攻x腹黑咸鱼大佬受,文案还待完善~ *依旧是脑洞大开,情节跌宕,相信阿狸的小伙伴,请快快跳坑吧,爱你萌! 第72章 幽凰焚血火 所以,族长是不愿将朱雀骨交给孤了? 傅含璋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神情莫测。 胸腔中翻涌的恶念如潮如海,视野中仿佛笼罩着一片红雾,让他想不顾一切地摧毁朱雀族祭坛,从中抢夺朱雀骨,挽救林夜北的性命。 不论是他肩头的归云雀,还是对面的宫琊,都感应到了他压制不住的杀气,神色纷纷变得凝重起来。 无渡魔君已经是渡劫中期的强者,在场无人能够望其项背。 倘若他执意发难,是没有人能阻止的。 此事关系到朱雀族存亡,恕难从命。 宫琊依旧没有退让,负在身后的掌心悄然凝聚出灵力,一旦傅含璋有任何发作的迹象,他便会先下手为强。 鼻端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紧绷的神经濒临极限,傅含璋粗重地喘息着,忽然感到灵台一阵清明,仿佛有什么冰凉的灵流涌入了识海。 剧烈的头痛得到缓解,沸腾的情绪也随之被压制,他深深吸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酿成大错,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是了林夜北之死都是他任性妄为,不思悔改所致,本就与旁人无关。 如今朱雀族还要依靠朱雀骨延续圣火,他又有什么资格强取豪夺? 傅含璋颓然阖上眼帘,蓦地一撩下摆,双膝跪地。 他俯下身,姿态真诚无比: 朱雀骨对于孤来说至关重要,若是得不到它,孤或许永远无法弥补犯下的罪过,还请族长成全。若有其他方式能够延续圣火,孤便是万死,也会努力为贵族达成。 这一跪如雪山之崩,玉柱将倾,不论是宫琊还是宫七七,内心都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传闻中无渡魔君生杀予夺,性情桀骜,纵然是面对世人敬仰的天泪城主,也从来不肯低头。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4) 如今却甘愿为了心爱的人舍弃尊严,只为求得一味灵药。 或许,他也并没有那位所认为的这般不堪 宫琊思考片刻,轻叹口气,搀住傅含璋的手臂将他扶起: 魔君的大礼,本座实在承受不起。不瞒你说,若想要圣火重燃,除了以朱雀骨暂时作为支撑,另一种方式,则是启动上古唤灵阵法。 只不过他显得有些为难, 唤灵阵已经数百年没有被启用,发动阵法的条件也极为苛刻。数百年前朱雀一族的血脉还足够菁纯,可如今圣火将熄,我族血脉之中的朱雀灵力日渐式微,怕是 这幅欲言又止的态度,让傅含璋的心沉了下去: 族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换言之,目前族内并无人能启动唤灵阵法, 宫琊叹息道,除非以上古神兽内丹为引,辅以血脉唤醒,阵法或许才会产生感应。 上古神兽内丹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傅含璋蹙起眉尖: 孤虽然是古卷记载的祸世魔龙,天资与实力却远比一般龙族强大得多,内丹之强韧,甚至连堕神台的风暴也无法摧毁。 不知族长可愿允孤入阵,试上一试? 他目光如炬:若是无法让圣火复苏,那便是天命如此,孤绝不会继续叨扰。 如果此行无法得到朱雀骨,那么林夜北怕是无法复生,苍茫四海内,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等到处理好魔域的事宜,向天泪城报偿了冤屈,他自会找一处旁人寻不见的地方,结束自己的性命。 傅含璋神情平静,眼中的绝望却有如实质。 宫七七将他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阵抽痛。 她虽然不了解他所经历的种种,却也不难体会,他心中怀揣的是怎样一种情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注] 在话本中阅读过的种种情节涌入脑海,她几乎能预料,等待着傅含璋的会是怎样惨烈的结局,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爹爹,你就让魔君试试吧! 宫琊见她泪水在眼底打着转,目光一时间变得极为复杂。 明明那魔君与朱雀族素昧平生,这丫头怎得刚见了一面,就胳膊肘往外拐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事态的发展还在预料之内,魔君更没有暴起发难,她又为何这样哭哭啼啼? 魔君若执意一试,也未尝不可,他淡淡道,且随本座前往幽凰祭坛吧。 说罢,他领着傅含璋等人沿峡谷阶梯下行,直到深入地穴,附近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难以忽视的恐怖高温,才在一方黝黑的石壁前停下了脚步。 宫琊伸出手,覆上石壁的一处凹陷,浓郁的金红流光从他掌心迸射而出。 伴随着隆隆的轰响,他们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身前的石壁也从中部裂开,显露出一道旋涡状的光门来。 光门之后便是我族圣地,幽凰祭坛。 宫琊介绍道: 祭坛内供奉着朱雀圣火,乃我族灵力的来源,能够使圣火复苏的唤灵阵法,就勾勒在祭坛之下,稍后魔君按照本座的指示行事即可。 劳烦族长了。 傅含璋轻轻颔首,跟在他身后走入了光门。 呈现在他眼前的幽凰祭坛,是一座外圆内方的巨大建筑,圆形底座四面点缀着长明灯,中部的方形祭坛本体,则被四根粗大的石柱托举到半空。 精巧的凤纹盘踞在金红的金属表面,与空气中逸散的灵力光华交相辉映。 傅含璋循着祭坛的边缘向上望,在中心的位置,正静静陈放着一副雪白的大鸟骸骨。 那是他瞳孔微缩,毫不意外地听到宫琊的解释: 此物便是朱雀骨,是历代朱雀族长身殒后炼化所留,但历代族长大多尸身不全,魔君眼前这副,则是近千年来唯一一架完整的骸骨。 宫琊拧眉道:若是骨骼有残缺,自身储存的灵力则会很快逸散,效果自然远远不如完整的朱雀骨。 那白骨上的火焰,便是圣火么? 傅含璋凝眸细视,只见朱雀骨莹白的表面,浮动着一簇极其微弱的灿金色火苗,仿佛轻轻一阵风,就能将它熄灭。 正是,圣火如今式微,想必与天道有关,可朱雀一族毕竟势单力薄,为今之计,也只有先为本族的延续考虑,不得不牺牲这副朱雀骨做圣火的燃料。 宫琊双手虚抓,一层黝黑的纹路便从地表浮现,缓缓在祭坛之下形成一方复杂的法阵。 他朝傅含璋点点头: 这便是唤灵阵法的雏形,分为乾、坤、艮、兑、坎、离、震、巽八经卦,若要激活阵法,则需要神兽内丹的所有者居于阵眼,并将蕴含内丹之力的心头血分别灌注到以上经卦位。 魔君,不得不提醒您,宫琊凝重道, 一旦注入鲜血激活阵法,便无法停止,唤灵阵法将从内丹中不断汲取力量,届时阵眼之人将承受难以言喻的痛苦,即使如此,也要继续么? 孤需要朱雀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一试。 傅含璋洒然一笑,伸手解开外袍,多说无益,我们这便开始吧。 等到他在阵眼处盘膝坐定,宫琊从怀中取出一枚寒玉匕首,交到他手中: 劳烦魔君用此物刺入心口,待心头血流出,本座会引导着它们分别灌注到经卦位上。 匕首触手生寒,边缘极为锋利,刺向傅含璋胸膛时,只是略微阻滞了刹那,就顺畅地没入心口。 剧烈的疼痛从前胸传来,傅含璋面色泛白,竭力压制着拥上的护体魔气,任由裹挟着浓烈火元素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 魔龙丹的力量经过雪原幻境的锤炼,变得更加凝实,随着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整个祭坛中的温度也随之快速攀升。 宫琊眼中似有暗芒闪过,面上却不动声色,澎湃的灵力从他掌心飞出,承载着傅含璋的心头血,分别飞向八处经卦位。 只见鲜血滴落之处,对应的阵法纹路瞬间亮起,金红两色光芒沿着卦位升腾,再凝作一束流光,注入傅含璋体内。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因为疼痛也剧烈颤抖起来。 随着光束的不断增加,销骨噬心的痛楚逐渐蔓延到周身百骸。 傅含璋只觉得骨髓深处无处不痛,仿佛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扯成无数碎片,溃散于天地之间。 那人被堕神台风暴摧毁神魂时,也是这样的感受么? 魔龙丹的力量在阵法的牵引下汹涌外泄,他眼前渐渐模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支撑不住身体,软倒在地。 而在他看不到的祭坛上方,原本微弱至极的火焰一点点变得明亮。 金红的光焰边缘延伸出不计其数的光线,逐渐脱离了附着的朱雀骨,升腾到半空之中。 没想到,魔龙丹竟然也能 宫琊眸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采,他体内的朱雀血脉已经濒临沸腾,昭示着圣火的迅速复苏。 可无渡魔君分明是古卷中记载的祸世妖孽,而且根据那位也没有提及过魔龙丹的威能,为何他却能激活神兽内丹才可能唤醒的阵法? 他还在焦灼地思索,傅含璋身上却出现了异状。 一抹冰蓝流光从他眉心逸出,幻化出一道虚幻的人影,银发如雪身姿轩秀,一双翦水明眸通透莹润,仿若沉淀着千载光阴。 虚影手指轻捻,傅含璋的抽搐和颤抖渐渐平复,紧蹙的眉宇也随之散开,面色霜白,昏睡过去。 你,你是点苍仙尊? 饶是宫琊阅历丰富,此刻也不由得惊骇至极,可凤王分明告诉过本座,你已经 早在三百年前,我便分出了一缕神魂,栖身在昭儿的识海之中。 虚影轻抚着傅含璋憔悴的脸,声调温柔, 留他一人在这世间,我又如何舍得? [注]情为何物这句话引用自汤显祖的《牡丹亭》~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小北来啦! 或者说,这个虚影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北呢?为啥他要叫含璋昭儿?一切尽在下一章奥 最近末点降得太太太太厉害了,我真的汪汪大哭,大家都在期末很不容易,希望小天使们考试结束之后,还记得来看看已经被养肥得走不动路的暴君吧TAT 我实在是太难了QwQ 大家感兴趣的话,就去给专栏新文《我对象他不是人》点一下收藏吧,虽然现在文案还很丑,但我还在努力构思中!!!保证会精彩的1551!!幻耽这个频道真的修罗,预收很重要!!认真严肃打滚卖萌求支持!! 第73章 露华归何处 早在虚影出现的同时,宫七七就陷入了一片呆滞之中。 原本她远远望着傅含璋在阵法中痛苦煎熬,满心都是愧疚和怜惜,甚至忍不住暗暗埋怨起那个让他如此牺牲的人来。 却没成想,此生能亲眼见到这样摄人心魄的美丽。 分明眼前这人只是一道虚幻的身影,在她心中,却油然生出高贵不可亵渎之感。仿若坠落人间的星尘,洁净而璀璨。 他拥抱着傅含璋的姿态温柔无比,似乎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消弭在动人的笑靥中。 而那人也在他怀中安然入眠,如同饱经折磨的疲惫灵魂,终于来到了停泊的港湾。 宫七七眼角止不住地发酸,急忙取出手帕拭泪,她身边的宫琊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常。 仙尊......冒昧问您一句,您的神魂为何会在魔君的识海之内? 虚影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 三百年前的金蟾试,昭儿被人坑害,暴露了身份,我猜测他必有杀身之祸,又不愿魔龙丹彻底失控,思来想去,不得已用了这个法子。 我将神魂分出一魄,附着在他的识海中,平日里陷入沉睡,无法察觉,可一旦魔龙丹发生动荡,他有了神志崩溃的迹象,我的神魂就会复苏,将他唤醒。 虚影叹了口气:这三百年我虽然少有清醒的时候,大概也能猜到事态的发展......朱雀,你这样做,可是出自我父王的授意? ......正是。 宫琊抿了抿唇,也不愿继续隐瞒。 前世仙尊为了魔君坠下堕神台,神魂尽碎,凤王怒不可遏。三百年来,他四处为您收集散落的神魂碎片,心中对魔君......想必厌憎至极。 如今凤王种植在凤鸣谷中的重岚露华已经成熟,只要将饮冰草与朱雀骨合一,就能重塑您的神魂和仙身。 他微微拱手,神情有几分惭愧: 虽说朱雀圣火行将熄灭,族内也还有其他延续之法。之所以坚持让魔君入阵,换出朱雀骨,其实是缘于凤王的嘱托。 虚影黛眉微颦,没有说话,一旁的宫七七却按捺不住,失声道: 所以魔君他其实不用受这样大的罪,除了朱雀骨,我们还有其他宝物能延续圣火对不对? 爹爹你怎能如此! 她越说越是气愤,恨恨地跺脚,若是阵法出了什么差池,魔君他或许会修为尽毁,甚至丢了性命就算这是凤王大人的叮嘱,我们也不该加害于人啊! 七儿,你先莫要冲动, 宫琊感到一阵头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正准备向宫七七解释,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长叹: 是我的错。 若非我一意孤行,贸然剥离神魂,堕神台的风暴也不会那么轻易突破雪凤丹的灵力,将残魂彻底撕碎。 虚影阖上眼帘,长睫轻.颤: 我当真是个不孝儿郎,分明是自己惹下的祸患,到头来却苦了父王为我百年奔波。 细白手指摩挲着傅含璋的侧脸,他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眸: 我虽然与本体分离三百年,却也能隐约感知到外界变化。朱雀,你实话告诉我,祭坛圣火突然式微,是否与天道的异变有关? 换言之,眼前的他与其说是林夜北的一缕残魂,不如说是前世点苍仙尊的化身。 他只是残损的一魄,坠落堕神台后的三百年对他而说,不过弹指一瞬,更对今生傅含璋和林夜北纠葛的种种一概不知。 可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深爱那个人,守护那个人,已经成为了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本能。 宫琊眉峰敛起,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本座虽然无法肯定,但如今圣火出现异常,太真神也重返凡界,天泪城更是四处招揽修士,只怕不久便会有大乱发生吧。 前世我长居在天泪城,也正是为了利用雪凤丹的时空之力,稳固天裂大阵与虚渊之门。 虚影淡淡道:原先孟前辈对我说,虚渊之门是凡界飞升太真界的唯一通路,只能去不能回。至于天裂大阵,则是为了稳固空间秩序而设。 可在我守阵的数百年来,天裂大阵不止一次濒临崩溃,从时空裂隙中逸出的,不仅有太真神界的力量,还有众多陌生而强大的气息。所以关于大阵和神界事实真相,或许与天泪城的说法大相径庭。 他立起身,眸光沉静而肃然: 这一切唯有我彻底复苏之后,才能见分晓,还望你能尽早向昭儿示明重岚露华的所在。 不论是我还是他,都没有多少时间蹉跎了。 傅含璋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的他沉沦在一片黏腻的血海之中,脚下攀附着锋利的荆棘,伴随着刺骨的疼痛,不断将他向下拽。 水面漫上胸膛,再到脖颈、口鼻,窒息的感受一丝丝吞没神志,他却不愿挣扎。 在这世间他做什么似乎都是错,动辄伤害的都是自己最爱的人,生来也被视为不祥的妖孽。 或许世间若没了他,也能免去诸多祸患。 他沉沉闭上眼,任由血海将自己吞没。 斜刺里却忽然伸出一双手,托着他的臂弯往上浮: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5) 昭儿,昭儿! 耳边传来魂牵梦萦的清冷声线,傅含璋却不敢相信,只愣愣地抬眼凝视着眼前人精致的容颜,嘴唇颤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手中燃起冰蓝的灵流,灵力过处,所有的血污都被洗净。 他捧起傅含璋的脸,眼神沉静,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弭,只余下相对的彼此: 怎得连师尊的话也不听了? 傅含璋木然地张着嘴,泪水从眼角汹涌溢出。 他想要回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却又害怕是自己的一场梦,只需轻轻触碰,便会碎了。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那人疼惜地抚摸着他的鬓发,眉眼中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圣火已经重燃,饮冰草和朱雀骨都已经找到,只要再借助重岚露华的力量,我们很快就能重逢。 他垂下眼睫,清冷的气息拂在傅含璋鼻端: 昭儿,你要记住,你不该是世人厌弃的妖孽,你只是怀有令这世间的法则忌惮的强大力量,不知该如何运用而已。 昭儿不是妖孽? 傅含璋喃喃地、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想起三百年前,自己曾经跪倒在地,卑微地捉着这个人的袍角,苦苦哀求他相信自己。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句话会被他亲口说给自己听。 唤灵阵法唯有上古神兽的内丹才能激活,你的魔龙丹却同样能够做到,倘若它真如同上古密卷记载得那样不堪,又如何解释此事? 他微笑着,轻轻含住傅含璋的唇: 更何况,我体内的雪凤丹和你一样,若是没了你,我孤零零地活在这时间,该有多寂寥? 师尊师尊! 被那样温存地抚弄,唇齿相依,傅含璋再也按捺不住,反手扣住那人纤细的腰,翻身而上。 他们如同一对活泼的鲤,紧贴的肌肤光洁细腻,吞吐间都是彼此醇美的气息。 极致的疯狂与喜悦交织,混杂着患得患失的恐惧,傅含璋心神大恸,恨不能就此沉溺在梦境之中,永不脱身。 可再长的梦,也会有尽头。 你必须醒来,去找到重岚露华,那人微微仰着头,雪白的颈项上,点点红痕凌乱如落梅,只有那样我的神魂才能归一,真正苏醒与你相见。 可是,我 傅含璋含着泪,语声哽咽。 眼前的这个人记忆并不完整,自己在他眼中,只怕还是当初那个被误解、被伤害的可怜徒儿。 他并不知道,这三百年间,自己是怎样破坏着他苦苦维系的凡界安稳,又是如何在转世轮回之后,肆意地折辱他、欺骗他。 倘若他知道了真相,还愿再看自己一眼,唤自己一声昭儿么? 昭儿,该回去了。 那人眉梢眼角还残存着浓郁的情.潮,目光却极致清醒。 傅含璋迎上他视线的刹那,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等到意识再次回笼,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在一间静室之中。 察觉到他的动静,身旁的归云雀立刻欣喜地咕哝一声,扑腾着翅膀飞出窗外,没过多久,便领着宫琊与宫七七走了进来。 多亏魔君成功激发了唤灵阵,圣火如今已经顺利复苏, 宫琊微笑着递来一方木盒,眼下,也该是这副朱雀骨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傅含璋接过木盒,托在掌心轻轻摩挲,似乎还能感受到强大的灵力涌动。 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忐忑,斟酌了半晌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由宫七七接过了话头: 听闻魔君还在寻找一株名为重岚露华的仙草,七七虽然修为尚浅,所幸阅历还算丰富,曾听说过与之有关的一段传说。 她状似无意地瞥了宫琊一眼: 在大陆南部的广袤海域,有一座隐藏在海雾之中的仙山。传闻那里的山水钟灵毓秀,景致鲜活动人,堪称世间最美之处,或许能找到重岚露华的踪迹。 此话当真?傅含璋眼神一亮。 重岚露华生于天地灵气荟萃之地,倘若宫七七说的这座仙山是真实存在的,说不定 但我也只是听说,从未亲身验证过, 宫七七抿唇一笑,眼神灵动,那个地方,叫做凤鸣谷。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的梦境和甜甜的恋爱来啦,今天的师尊超A的! 昨天已经有小天使发现虚影和小北之间的差别啦,简单说就是虚影是不记得今生的点苍仙尊,而小北是不记得前世的,等到找到重岚露华就能合二为一啦,小北和含璋就能甜甜地恋爱了! 然后北爹确实有叮嘱大家好好地坑害含璋,看来他想过岳父的那一关也不容易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还是忍不住叹口气,编编这周给了我好榜单,可我在榜上的涨幅远远比不上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暴君写的不够好,还是我不太适合受众的口味,真的很打击积极性的(因为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吧,这样很容易让我怀疑自己),而且最近真的写论文写到头秃,榜单的字数又迫使着我不得不努力完成,心里确实很难受很难受 等到小北含璋重逢甜起来,暴君就要正式进入最后的高潮了,我会尽快把论文写完,好好完成最后一部分剧情,番外篇也一定一定会安排上!如果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欢迎随时告诉我~爱你们~ 第74章 海外有仙山 凤鸣谷,重岚露华...... 傅含璋一阵恍惚,记忆随之涌入脑海。 他回忆起自己刚跟随在司曦身边的那几年。 那时,他因为在水牢中被囚禁的太久,平日里总是郁郁寡欢,不仅性情暴躁,每到夜晚也会恐惧不安。 每当他闹着性子不肯睡觉,司曦便会抱他来到寝殿外,枕着星月,坐在柔软的青草地上。 在凡界游历多年,司曦见多识广,各种奇闻轶事可谓张口就来。 他听得津津有味,往往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入了梦乡。 此后他日日缠着要听,司曦也足够耐烦,每一晚都拿出了十足的细心温柔,用故事哄他入睡。 某一日,他问起了司曦的故乡。 与他对西海龙宫的抵触厌恶不同,当司曦说起这个话题时,目光称得上眷恋和愉悦。 他告诉自己,那是一处幽深静谧的山谷。 白天日光透过重重密林,洒落在潺潺的流水与萋萋芳草之上; 随着夜幕降临,天地灵气会化作光尘飞舞,如同置身星汉之中。 等你修为有成,能够随我去凡界历练,为师便带你去看看。 司曦轻抚着他的头发顶,笑意温柔。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直到他们分离,这个诺言也没能兑现。 或许,为了寻找重岚露华而去往凤鸣谷,也算是命数使然吧。 唤灵阵对魔君的消耗极大,本座已命人准备了调理的药膳,您不妨在此稍事休息。 见他久久不语,宫琊轻声劝道。 说到底,为了重燃圣火,让魔君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多谢族长。傅含璋歉然笑笑。 他毕竟不明真相,此刻甚至觉得自己不由分说取了朱雀族至宝,多少有些不占理: 但说到底还是孤有求于人,没有为贵族造成麻烦已是万幸,继续留下叨扰,着实不该。 见他去意坚决,宫琊和宫七七也不便多做挽留,只能从族中为他准备了些温补的药草,又嘱咐工匠送来一架雕饰着朱雀图腾的车辇。 这是我族工匠特制的火羽辇,在轴承中设置了储存朱雀灵力的灵石,有日行千里之能,权当感谢魔君重燃圣火的赠礼。 宫琊微笑道: 您伤势未复,不妨就在辇中修养,以火羽辇的速度,不出三日便能抵达南部海域。 若此行能顺利寻到凤鸣谷的所在,朱雀族的再造之德,含璋必将没齿难忘。 傅含璋唇瓣翕动,蓦地拱手,深深下拜。 此刻他的心绪如同游走在悬崖边缘,进一步或许是充满希望的未来,又或许是竹篮打水的深渊。 可那人复苏的希望仿佛已经近在咫尺,稍一伸手就能触及,不论此行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不愿放弃。 金红的光雾沿着车身蔓延开来,伴随着隐约的凤鸣声,火羽辇腾空而起,踏风迅速向南方掠去。 宫七七目送着那道火红光影远去,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快,她收回手指按住心口,默念祈祷着。 昭羿神尊的诏令一经面世,便得到了天泪城的倾力推行。 短短月余,仙道盟的势力就已经延伸到了大陆各处。 傅含璋乘着火羽辇飞行,虽然不必频繁落地,却也远远望见了不少式微的修真世家,不愿屈服于仙道盟的招揽,被迫流离辗转的场面。 他心头闪过厌恶。 自从前世开始,天泪城便是如此,口口声声说着为苍生谋福祉,真实的嘴脸却只让人觉得肮脏。 如今他们打着修真共荣的旗号四处招揽,虽然不一定会如同宫七七猜测得那样用心险恶,但那些加入仙道盟的修士,只怕也很难讨到什么好处。 若是林夜北能够顺利醒来,他定要寻机将此事查个明白。 从烬渊到南部海域数千里的路程,火羽辇只用了短短三日。 只不过五行相生相克,它能借助陆地上浓郁的木系灵力,维系朱雀灵力的运转,却无法横跨水元素浓郁的广阔海域。 傅含璋和归云雀商量了一番,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决定遮掩形貌,登上了深入南海的客船。 不知小兄弟只身一人来这南海,是为了什么? 客船上大多是出海的渔民和异国商人,见他是个生面孔,忍不住上前攀谈。 傅含璋微微一笑,他用术法将眼眸颜色染黑,又略微缩小了身量,外表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容貌精致的半大少年: 传闻南海中有一座仙山,里面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草,我想要找到它,为我最敬重之人续命。 小兄弟一片赤诚孝心,当真天地可鉴呐。 男子啧啧感慨道:虽说海中有无仙山我们说不太准,但再往前行进百里,便会到达一处莫测的海域,我们都称之为魔鬼海。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的情意被理解成孝心,也算是无可厚非 傅含璋无奈笑笑,道: 愿闻其详。 你寻找的仙山或许就在魔鬼海之中,过去有靠近那片海域的渔民,曾隐约见到过高山的轮廓,只是 男子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船只只要靠近魔鬼海,就会遭到猛烈的风暴袭击,轻则船毁重则人亡,所以平日里我们都会绕开那片海域,这次也不例外。 无妨,不必劳烦船家,我自己去试试便可。 傅含璋听到这个消息不惧反喜,倒是十分出乎男子的预料。 他虽然不理解,这位少年为何祸到临头反而欣喜若狂,但出于对一片拳拳孝心的怜惜,还是领着傅含璋去了船主房中。 次日清晨,傅含璋便驾驶着一叶独木舟,驶离了客船。 船家好心地赠给了他地图和罗盘,以及足够支撑三四日的清水干粮等物。 他手边没有余钱,索性从须弥袋中取了些珍贵宝石,作为回报。 旭日尚未从海平面升起,东方天空中也只吐出一抹浅淡的鱼肚白。 傅含璋喂归云雀吃了些饭食,手中魔气涌动,在身后掀起波浪,推动着小舟快速前行。 魔鬼海位于东南方百余里开外,他沿着罗盘指示的方向前进,越是靠近,越能感到不断加重的灵压。 天色也逐渐沉凝下来,晴朗的天幕被浓云覆盖,不时有隆隆的闷雷作响。 傅含璋凝聚目力仔细察看,只见风云变幻、雾气笼罩的前方,的确有一座高大的山脉虚影。 或许那里就是他最终的目的地。 伴随着一道惊雷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浇了他一头一身。 雨水落在身上,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傅含璋回头查看,这才惊觉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腐蚀出不少小窟窿。 看来魔鬼海域的诡异气象,只怕与凤鸣谷外的防御结界有关。 他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也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魔剑夙泱锃然出鞘,他足尖轻点,从船板上一跃而起,直扑影影绰绰的仙山而去。 在他腾身而起的瞬间,翻涌的海面凭空生出数十条粗大的水柱,生了眼睛般追踪着傅含璋的身影,很快死死地缠住了他的手脚。 他挥剑横斩,可抽刀断水水更流,魔气中浓郁的火元素,更是在这诡异的海水面前不断被消磨。 这样消耗下去,自己只怕很难突破结界的封锁 傅含璋墨眉紧皱,忽地轻叱一声,任由暗红的魔龙麟片覆盖了全身。 他的肌肤立刻变得滑不留手,轻易挣脱了束缚住手脚的水柱,手中夙泱的光刃也暴涨到数十米开外,裹挟着凛冽风声,狠狠劈上了结界外围! 金石交击,极强的反噬灵力沿着魔剑倒灌而回,傅含璋只感到心口一阵刀绞般的剧痛,忍不住张口喷出鲜血,从半空坠落。 但他的攻击无疑起到了预想的效果。 夙泱劈中之处,原本密不透风的结界缓缓绽开一道裂隙。随后裂缝越张越大,直到露出一线澄碧的天空,和流云掩映之间的苍郁山峦。 傅含璋噗通一声坠入海中,又被浪涛托举着浮起,顺着海流漂向结界之内。 过度消耗魔力的虚空和反噬的疼痛齐齐涌上,他身上的魔龙鳞片褪去,秾丽的面容上只留下一片苍白。 好在自己总算是找到了。 意识渐远,他眼睫颤了颤,身子一松,昏迷过去。 神思在一片黑暗中浮沉,不知过了多久,傅含璋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胸口有些痒,他艰难地撑起身,发现浑身湿透的归云雀正梳理着羽毛: 我们这是在哪? 我也不清楚,你用魔剑破开结界之后,我们就被海水冲到了这里。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6) 归云雀眨了眨眼,这里灵力气息浓厚,树林看上去也有些年头,说不定正是那朱雀郡主所说的凤鸣谷。 傅含璋微微喘息,忍着内腑的疼痛坐起身来。 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岸边,掌下的泥土湿润,身后丛生着参天的树木,不时有淡金色的流光穿梭其间。 空气中传来馥郁的草木清香,四下静谧,熏人欲醉,傅含璋扶着树干站起,环顾周围,从心底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仿佛就在这重重的密林之后,有什么正在等待着他,呼唤着他。 我们先四处看看 他将归云雀放在肩头,刚走出几步,脖颈间却毫无预兆地一凉。 这是?! 傅含璋浑身一震,他虽然消耗极大,感觉却依旧敏锐。 究竟是谁能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制住了他的命门? 他低下头,只见一条手腕粗细的金色锁链横亘在自己颈间,身后则传来一声冷哼: 孽障,你擅闯凤鸣谷,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脑海里忍不住涌出一些画面: 前世司曦抱着淘气的小含璋,神似油画《母与子》(不是 宫琊送含璋火羽辇:香车宝马配美人 含璋只身斗结界:《老人与海》 最后出来的神秘人会是谁捏?嘻嘻嘻我觉得大家肯定猜得到~ 下一章大量小北出没嘻嘻嘻嘻嘻!想看的画面要来啦~求一个收藏评论嘻嘻(有时间欢迎收藏新文哦,说不定啥时候就开了呢) 第75章 神魂终归一 坚硬的金属深深勒进皮肉,傅含璋喘息着,用手拉拽,却怎么也挣脱不得。 身后的杀气如同水银泻地,根本无法忽视,他艰难地转过头,发觉锁链的另一头被握在一名高大的男子手中。 男子张扬艳丽的面容上神情冰冷,澄金的狭眸微微挑起,带着讽刺的弧度: 你用魔剑击破凤鸣谷的守护结界,若是无法说明来意,便休怪我手中锁链无眼了。 你是 蜃象珠中的一幕幕画面从眼前闪过,傅含璋想起了男人的身份,顿时感到一盆冰水迎头浇落: 凤王冕下? 凤王伏徵,前世点苍仙尊的生父。 如今正手持锁链,牢牢锁住了自己的要害。 看他的神色冰冷厌恶,怕是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论前世今生,两度连累司曦殒命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只怕在他心里,恨不能立刻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吧 傅含璋感到几分绝望,却无计可施,只能挣扎着,从须弥袋中取出饮冰草与朱雀骨: 凤王请息怒,我我是为了给师尊送来续命的药草,才闯入凤鸣谷的,绝无冒犯之意。 伏徵冷笑着挑了挑眉,手中的锁链丝毫没有放松,另一只手则托举着灵力,将药草接过,放在面前审视。 饮冰草和朱雀骨的强大灵力做不了假,他这才确认了傅含璋没有说谎,稍稍缓和了面色。 感觉到紧箍着脖颈的力道被松开,傅含璋捂住口,闷声咳嗽了好一阵,胸臆中的疼痛才缓和了些。 结界灵力的反噬给他造成了不轻的伤,可此刻他根本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林夜北的下落: 敢问凤王冕下,师尊他......如今身在何处? 他拼尽力气才克制住嗓音的颤抖,眼前也一片朦胧,仿佛只要愿望落空,就会即刻崩溃。 伏徴淡淡睨他一眼,沉默片刻,忽然冷笑道: 他在这里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你可还有颜面见他? 我......傅含璋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应。 他犯了太多错,给林夜北造成的伤害几乎无法弥补,确实无颜再去面对。 可自己不顾一切历尽艰辛来到这里,便是为了让他重新苏醒过来,即使他不愿再见自己,更不会原谅自己。 届时,即使林夜北要他以命作偿,他也绝无怨言。 西海龙王曾经告诉过我,将饮冰草、朱雀骨和重岚露华的药效融合,需要极为强大的修为护持, 他双膝跪倒,前额重重磕在地面上, 我不愿师尊的复生再出任何差池,还恳请凤王允我随行,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含璋都心甘情愿。 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伏徵沉怒道:吾儿历尽艰辛才顺利转生,又遭你这孽障横插一脚,致使他肉.身被毁,你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所幸吾在他三百年前身殒之后,就远赴蓬莱为他寻来了一株重岚露华,栽种在凤鸣谷中,如今才能成功地重塑仙身。既然你已经找齐了饮冰草和朱雀骨,那便尽快随吾来。 他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身后展开金色的双翼,腾空而起。 傅含璋顾不得身上的伤,急忙唤出夙泱,御剑跟上。 他们穿过一片浓密的森林,又跨越了几座山头,直到傅含璋因为魔气消耗过度有些头晕眼花,才在一方湖泊边停下脚步。 对了,伏徵翩然落地,从袖中取出一物,朝他抛过去, 这是吾为吾儿收回残躯时,在他身上发现的,大概是你送给他的信物吧,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一枚金晃晃的戒指落在傅含璋的手心,正是易形后的明砂。 虽然紫府龙筋极其坚韧,焚天真火却依旧在明砂的表面留下了痕迹。他摩挲着戒面上的血迹焦痕,忽然悲从中来,哽咽失声。 兜兜转转,寄托着自己一腔爱意与心血的信物,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死死将明砂按在心口,眼底却涌不出泪水,唯有鲜血沿着嘴角一滴滴滑落。 哥归云雀见他这样摧心自苦,担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一旁的伏徵将傅含璋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色依旧严肃冷凝,眼底的憎恶却似乎淡了些。 阿九, 他顿了顿,转身呼唤道,时辰到了,去接吾儿出来吧。 阿九? 这个陌生的名字唤回了傅含璋些许神志,他抬起头,只见一名白衣乌发的少年从树林后走来。 少年生得玉雪可爱,一张小脸圆润白皙,两腮透着淡淡的粉,脑后的长发在头顶盘着一团整齐的云髻,让人忍不住生出将它揉乱的冲动。 他的眼眸和伏徵一样,也是通透的金色,只不过颜色更浅淡,似乎不时有亮银色的流光穿梭其间。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重岚露华内蕴的灵力已经吸收殆尽,日后也不必每夜再送他入睡。 伏徵冲少年点点头,你现在便带他去吾事先绘好的聚魂阵,待吾将材料准备停当,自会去寻你。 是。阿九答道,他面容稚嫩,声音却浑厚得犹如垂暮老人。 视线似笑非笑地从傅含璋身上掠过,他快步来到湖岸边,双手掐动印诀,水面很快涌起波澜,耀眼的白光过后,一朵硕大的花朵浮现而出。 莹白的花瓣缓缓绽开,露出淡粉柔软的花蕊。 花蕊上正静静睡着一人,银发披散,肤若凝脂,玲珑有致的曲线在单薄的亵衣下纤毫毕现,清美得摄人心魄。 他他是 傅含璋浑身一震,几乎被不可置信的狂喜冲昏头脑。紧接着,他望见那个人睁开眼,一双冰蓝的灵眸莹润剔透,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模样。 北北,吾来接你了。 阿九微微一笑,向花瓣中的人伸出手去。 花蕊之中,林夜北眼睫微颤,半晌才动了动身体,靠倒在少年的臂弯里。 自始至终,他一眼也没有瞧过傅含璋。 真乖。 阿九脸上笑意更浓,甚至轻轻在他鼻梁刮上一记,随后无视了傅含璋恨不能将自己焚烧殆尽的酷烈目光,将林夜北打横抱起。 你为何 傅含璋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踉跄着奔到阿九身边,与林夜北相距不过咫尺: 师尊,是我,我是含璋啊! 可不论他如何焦灼地呼喊,林夜北始终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因为他按捺不住的魔气颦起眉尖,往少年怀里瑟缩。 见状他心中妒火更甚,腰间却忽然一紧,再次被锁链紧紧束缚住。 吾儿如今神魂未复,重岚露华中存放的只是他的仙身,你这孽障满身肮脏魔气,还是离他远些得好。 伏徵冷哼道,否则吾便直接炼化了你的修为,赶出凤鸣谷,让你永生永世不得与他相见。 内腑一阵绞痛,傅含璋嘴角溢血,眸底一片冰凉。 是的,如今救回林夜北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是否还会接受自己,未来会是怎样的后果,都是自己一力促成,怪不得旁人。 凤王冕下放心,我绝不会再轻举妄动。 他阖上眼帘,连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你最好言而有信。 伏徵松开锁链,眼下吾要为吾儿重塑神魂,需要借助你的魔龙丹之力作为辅助。若是你准备好了,便随吾前往丹房,将饮冰草与朱雀骨炼化。 傅含璋点点头,跟随在伏徵身后,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望林夜北的身影。 此刻,他只要想到那人亲昵地靠在旁人怀中,却对自己退避三舍,内心就痛苦得如同在烈焰上煎熬。 哪怕多看一眼,多留一刻,都是销骨噬心的鸩毒。 而在他沉溺于自己思绪的同时,肩头的归云雀悄然张开羽翼,扑腾着落到了阿九身上。 它睁着小眼瞅了瞅林夜北,又瞧了瞧少年努力憋笑的表情,不由得叹息道: 前辈,你和凤王冕下也适可而止吧哥的神魂很不稳定,我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他是你的胞兄,你当然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可是北北又为他受了多少罪? 阿九正色道,吾此生是他的伴生灵兽,和他一同经历这人间种种,如今机缘巧合之下找回了些许前世机缘,更是不能轻易便宜了傅含璋这小子。 他话语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某种上位者的姿态,目光流眄间气度高华。 归云雀眸中闪过深思之色,却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兄长,我能帮你的,大概就到这里了。 两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伏徵在山巅绘制的聚魂阵旁。 饮冰草和朱雀骨已经被伏徵以灵力炼化,形成一白一红两股灵流,在阵眼处悠悠盘旋。 聚魂阵的运转方式和唤灵阵多有类似之处,都是将法阵中各方位的灵力反哺到阵眼上,以此弥合神魂碎片的裂缝,并促进神魂和仙体的融合。 只不过,身在阵眼的林夜北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所有的灵压和消耗,都要由阵外施为的傅含璋与伏徵承担。 阿九将林夜北安置躺下,随后伸手入怀,捧出一朵手掌大小的冰蓝色莲花来。 重岚露华具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与之伴生的重岚晶莲,则是温养魂魄的无二至宝。 自从三百年前,伏徵开始收集司曦散落的神魂,所有的碎片都被储存在晶莲内,如今也到了它们圆融合一,回归来处的时候。 他张开手指,晶莲在灵力的托举下缓缓浮空,绚目的光影从花瓣中逸散而出,如同火树银花,又仿佛在银河中掬了一捧星尘,淋淋漓漓地飞舞着。 傅含璋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干涸已久的眼眸中,再一次萌生出泪光: 终于能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北北终于要回来了!!!撒花鼓掌!!!! 不过北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含璋,他还会经历怎样的火葬场折磨呢?阿狸先给他点支蜡嘻嘻 (以及关于孽障这个称呼,毕竟小北死了两三回都是因为含璋,而且北爹作为凤王,肯定也有自己的咖位,面对小辈当然不会嘴下留情,后续会慢慢改观的啦~) (还有阿九并不是新角色,大家也不用担心他和小北有啥关系hhh,虽然在花花里没衣服,但阿九没见过,每次出来都是穿好衣服哒,大家别担心hh) 今天论文赶得急,这章写的有些仓促,不知道效果怎么样TAT如果有问题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给各位小可爱们比心心啦~ 第76章 山野烂漫时 开始吧。 等到重岚晶莲积累的神魂碎片全部融入了林夜北体内,阿九飘身退到阵外,向伏徵与傅含璋点头示意。 相对于阵眼的所在,聚魂阵两端各自对应分布着一处灵力汇流点,由两位施为者坐镇。 伏徵正准备登上主位,却被傅含璋伸手拦下: 凤王冕下,主位消耗的修为和承担的压力都极大,还是由我来吧。 聚魂阵带来的痛苦无法想象,且一旦开始,就不可中断, 伏徵冷厉地挑起眉,你确定自己承受得住? 今日我便是将性命交代在这里,也绝不会让师尊的复生出任何差池。 傅含璋只是淡淡笑着,似乎并不为此担忧,神情间甚至还透出几分释然的意味。 他其实早已倦了。 前世拼尽全力去爱一个人,转世后又不择手段地发泄报复,到头来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误会,伤害却已经铸成。 如今他不希求旁人的原谅,只愿能补偿自己犯下的过错,哪怕付出再惨痛的代价,也绝不会犹豫。 伏徵眼底微微动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叹一声,去了阵眼另一端的辅位上坐定。 等到二人将神识、修为与阵法联结,汹涌的灵流便沿着阵法的纹路迅速蔓延,牵引着饮冰草与朱雀骨所化的两股能量,开始缓慢地融合。 首先降临的是饮冰草的极寒灵气,它生于万载玄冰之下,蕴含的冰雪气息浓郁无比。 聚魂阵将其中菁纯的神魂之力提炼而出,剩余的杂乱灵流和森森寒气,便毫无保留地倾泻到傅含璋身上。 魔龙丹性属火,受到截然对立的寒气冲击,立刻以他的经脉为沙场,与饮冰草灵力展开了混战。 剧烈的疼痛无孔不入,傅含璋感到自己的躯壳在极寒极热的交汇之中逐渐崩溃,又被拼合重组,他拼命忍耐着,额角青筋暴起,即使痛得浑身颤抖,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7) 弥合神魂碎片大概耗费了一个时辰左右,等到饮冰草的灵力牵引着神魂,融入重岚露华塑造的仙体后,朱雀骨之力便开始修复受损的丹窍与经络。 与先前绵密阴冷的感受不同,朱雀骨带来的痛楚如同爆裂的岩浆,在和魔龙丹冲撞的瞬间,就让傅含璋的心脉受到了重创。 他哇地一声呕出鲜血,面容惨白如纸。 此刻他体内的魔气已经消耗大半,之前受的反噬伤,也在灵力冲击下不断加重。 如果继续这般不计代价地损耗下去,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只不过,如今他身在聚魂阵的主位上,可谓是整个阵法的能量核心,若是稍有松懈,聚魂阵就会崩溃。 那样一来,或许林夜北就会 不过是稍微动了动这样的念头,心头就涌起难以遏制的绝望和悲恸。 他狠咬舌尖,以刺痛挣得几分清醒,竭力维系着魔气的不断输出。 阵眼中的林夜北依旧闭目沉睡,神情安宁。 乳白与金红的灵力萦绕在他周围,辗转盘旋,从边缘不断分化出丝丝缕缕的灵流,缓慢而连续地融入他的身体。 冷汗一层层浸出,傅含璋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全凭一腔意志苦苦支撑。 直到阵外的阿九脸上露出笑容,伏徵的眼神也绽出惊喜,他高悬的心才终于能够放下。 聚魂阵成功了。 紧绷的神经一松,他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天栽倒下去。 虽然傅含璋力竭晕倒,但好在聚魂已经完成,伏徵轻叹口气,上前扶起林夜北,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按照古籍记载,聚魂一旦完成,阵眼之人就该立刻恢复为何他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而就在这时,傅含璋紧蹙的眉宇之间,忽然漫出一星冰蓝流光,幻化出一道浅淡的虚影来。 他默然凝视着伏徵,神采眷恋而温柔:父王,是孩儿不孝,这百年来,辛苦您了。 吾儿伏徵惊疑不定,你怎么会 分明这三百年来他遍寻凡界,理当不可能遗漏任何神魂才对。 我不放心昭儿一人留在世间,也唯恐魔龙丹就此失控,因此在刺伤他的时候,我将自己的一魄注入了他的识海内。 虚影苦笑道,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的神魂才会崩碎得如此彻底,甚至连转世轮回都极为困难这一切都是孩儿咎由自取,不论父王要怎样责罚,我都甘愿承受。 你你荒唐! 伏徵又惊又怒,眉心抽动:这孽障何德何能,值得你为他做到这般地步?! 虚影淡笑不语,只垂下头,轻柔抚平傅含璋紧蹙的眉尖。 他是我的徒儿,也是此生认定的唯一,世间若没了他,于我而言,也着实索然无味。 父王,孩儿知晓您心中有怨,只是, 他抬起眼,眸底泪光莹然,昭儿他生来就背负着祸世妖孽的骂名,这世间我或许是第一个温柔待他的人。就算他行事偏执,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残虐杀生,还望您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太苛责于他。 前世种种吾自然无法追究,只是今生你沉睡在他的识海之中,可知道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伏徵手指颤抖,可面对着虚影柔和的目光,话至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在刺伤昭儿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要将他的恨意尽数承受。 虚影留恋地望了傅含璋一眼,立起身来,朝阵眼处走去。 这归根结底是我与他之间的纠葛,待我神魂复苏,记忆完全,自然会与他清算个明白。 他来到林夜北身前,缓缓踞跪下来,身形一点点淡化,直到化为一抹微光,融入那人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傅含璋才颤了颤眼睫,从昏迷中苏醒。 稍微动弹,他就感到头痛欲裂,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等到眩晕的感觉散去了些,才挣扎着撑起身。 他这才发觉,自己早已不在山巅的聚魂阵内,而是身在一处芳草茂密的山谷中。 随着他的动作,身下的草丛里悠悠飞出几星莹白的流光,牵引着他的视线无意识地移动,直到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人身上。 那人静静坐在一方青石上,身披一袭雪衣,也未着鞋袜,任由身侧的溪流濡湿了白皙的脚掌。 他似乎刚沐浴过,如雪的银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衣领松松散开,露出平直光洁的锁骨,与弧度优美的颈项。 在看清人影的刹那,傅含璋喉头一甜,险些又是一口心血呛出,他蹙眉隐忍,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剧烈失控的心跳。 他想要让那人发现自己,又畏惧让那人看见自己。 手指狠狠掐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确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一时间他连呼吸也不敢放松,唯恐自己稍有不慎,眼前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而就在他患得患失之时,岸边那人已经悠悠回眸,望向了他。 傅含璋这是醒来了? 他又为何不招呼自己也不肯走近来? 林夜北颦起眉,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在分魂与重岚晶莲重塑的神魂合一之后,他便苏醒过来,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也尽数涌入。 原本他以为自己与司曦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甚至因此恼恨了傅含璋许久。 如今却终于明白,虽然身非原身,心却依旧是那颗心。 那种割舍不断的羁绊,情难自已的怜惜,早已是铭刻在骨髓中的本能。 只不过 他回想起自己因为诛魔箭伤了神魂的那段时日,这孽徒竟然利用自己失忆,颠倒黑白,肆意哄骗,着实荒谬可恶。 如今这厮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是否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出格,不可原谅? 林夜北注视着傅含璋,心底百味杂陈,忽地摇摇头,弯起了嘴角。 他眉眼挽起,笑靥从眉梢眼角一丝丝蔓延开来,浅淡的唇瓣柔软莹润,如同站着露珠的娇嫩花朵: 既然醒了,怎么不过来? 傅含璋跪坐在草丛中,愣住了。 关于林夜北面对自己的态度,他考虑过很多,冷面冷情全不理睬有之,勃然大怒严施惩戒有之。 他做好了面对厌恶、憎恨的准备,却从未设想过眼前这种可能。 难道他不该是嫌恶自己的么? 傅含璋惊疑不定的神情被林夜北尽收眼底。 见那往日明丽张扬的面孔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他温柔的笑意中,顿时染进了不加掩饰的心疼与怜惜。 你不肯过来,难不成还等着我过去? 林夜北无奈地抿了抿唇,伸出手去, 还是说三百年来你做了魔君,连师尊之命也不肯放在眼里了? 不,不,怎么会 傅含璋嘴唇颤抖,猛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奔出几步,来到他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他却犹豫着不敢跨出,肩头仿佛有无形的山岳向下压,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呜咽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视线茫然无措地垂向地面,他甚至不敢抬头瞧林夜北一眼,仿佛这样的动作便是对那人的亵渎。 乌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他的面颊上,益发显得面孔霜白殊无血色,脆弱得让人心惊。 头顶久久没有传来任何声响,直到傅含璋的脊背变得僵硬,几乎支撑不住,头顶却忽然落下一只柔软的手掌。 纤长五指深入他的发间,带着熟悉的从容的力道,轻轻揉按着头皮。 鼻端再次溢满了馥郁的松木香,却不同于以往的绝望冰冷,他听到林夜北的声音温柔传来: 昭儿,你可真是个笨蛋啊。 作者有话要说:傅含璋:太高兴了神魂裂了,卒,全剧终(bushi) 要是真能这样我做梦都该笑醒了害,期末真的是太难了TAT 小北如约而至,不知道大家开不开心呀~这章的结尾和下一章前半部分就是我构想的名场面啦,哭唧唧少女病娇攻,你值得拥有! 这章之后第五卷 就结束了,进入最后一卷太真之秘(是的我要起六个字的标题了,想想都很崩溃呢),之前埋的伏笔和大量阴谋都会展开,主副cp的情感都会有自己的归属啦~想看小北含璋开心撒狗粮,合.体打boss的快乐场面,就快快给我评论吧!!!爱你萌呀!!! 第77章 情丝绕,心魔现 你可真是个笨蛋啊。 林夜北的话音温柔如水,却如同一柄利刃深深刺入傅含璋的心脏,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若非他不懂得保护自己,前世就不会轻易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场; 若非他不肯再相信司曦一分,那人也不会为了他神魂散尽; 若非他耽于仇恨肆意折辱,林夜北也不会历尽艰辛,九死一生。 他就是这世间最最无药可救,让人厌弃的愚蠢之人。 傅含璋低垂着眼,望见林夜北一截雪白的脚腕,骨骼玲珑,纤尘不染。 他想起自己曾经怎样恶狠狠地攥着它,迫使林夜北痛苦地折着腰肢,咬牙承受。 此刻他却只想把自己牢牢禁锢起来,埋葬在最阴暗隐蔽的角落,默默补偿犯下的罪孽。 他用溪水洗净了手,仔细擦干,才珍重地捏住了那片素白衣角: 师尊,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执意参加金蟾试,不该听信他人的挑唆,逃出锁灵天牢,魔气失控杀伤那么多的修士,更不该自以为是,仇恨你三百多年。 他哑声说着: 今生你好不容易转世轮回,我却依旧伪装身份欺辱你,毁了你的修为,害你被诛魔箭所伤,甚至在你失忆之时趁机哄骗 以上种种罪孽,我无话可说, 他哽咽道,我不敢希求师尊原谅,你想要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出气,我也绝不会反抗只要你心中能舒服些。 剩下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相忘于江湖便是最痛的惩罚,从此他的爱恨痴缠都与林夜北无关,那人自然也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可他终究狭隘而自私,即使明知自己错得离谱,也做不到这样光风霁月地放开手。 若有可能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他依旧希望自己能做林夜北的徒儿,还能在那人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这样卑劣狭隘的想法,他当然无法表露,胸中尖锐的血气不断向上涌,只能将衣角攥得越来越紧,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 林夜北忽然悠悠叹了口气。 可真是个痴儿啊。 他收回手,见傅含璋始终低着头不肯抬起,索性双手捧起他的面庞,半强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你方才所言着实没错,身为徒儿你欺师罔上,身为魔君你生杀予夺,若要一桩桩数落你的过错,我确实无法轻易原谅。 他轻轻抿起唇,可你知道么,我也同样有错。 身为司曦之时,他一方面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认为单凭自己就能压制元昭体内魔龙丹的力量,劝导着他一心向善。 却没想到这世间悠悠之口,人心险恶,根本不是他一人所能抵挡的。 另一方面,则是在他心底,也没有真正信赖过元昭。 纵然祸世妖孽之名只是传闻而已,可它也不可避免地让他对元昭带了些偏见。 在旁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师门比斗,或者琐事冲突之后,他总会严厉地责罚元昭,往往下意识地矫枉过正。 即使后来,他们逾越了师徒之情,他也不曾有一日松懈,唯恐稍有不慎,元昭的魔气就会失控,为祸人间。 在我坠下堕神台,神魂散落的这三百年间,不必承担戍守虚渊之门的责任,也无需卷入世事纷扰,所思所想,便与以往产生了些差别。 他摩挲着傅含璋泛起薄红的眼角,柔声道, 骂名又如何,污蔑又如何,能够问心无愧评价自身的,永远只有我们自己而已。 你名为妖孽,自诞生至今却并未引来任何祸患。三百年前的戮天之战乃时空乱流所致,至于长期混乱的魔域,也是在你成为魔君,统一全境之后,才逐渐强盛起来。 过去我听信他人的话语,如今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夜北微笑,昭儿应该是什么样的,我早已亲眼见证。 师尊 傅含璋死死咬住嘴唇,喉头溢出破碎的呜咽。 生存在这世间数百年,他始终背负着妖孽的骂名,长久以来更是活在被背叛被伤害的绝望之中,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告诉自己,他应该是怎样的。 不是人人畏惧的灾殃祸患,不是令人胆寒的无渡魔君。 而是傅含璋,是元昭,是他自己。 泪水逐渐盈满了干涸已久的眼眶,他靠倒在林夜北的膝盖上,双手颤抖着揪住柔软的衣摆,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漫长的人生里,从没有一刻如同眼前这般,情思所至无从停止。 温热的泪滴在傅含璋苍白的脸上恣意蔓延,很快沾湿了林夜北的衣衫。 他长叹一声,搂着傅含璋的颈项,让他更深更紧地依偎在自己怀中。 分明眼前这个人高大昂扬,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稚弱的龙族少年,他却觉得自己如同拥抱着一个一触即碎的琉璃娃娃,动作间包含了比以往深厚千倍万倍的体贴和小心。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轻吻着傅含璋的鬓角, 我记忆受损时对你误会良多,有什么话从来不肯说个明白,也连累你受了不少苦楚。 好在都过去了。 细白指尖拭去眼角的泪,他定定凝视着傅含璋,话音坚定: 来日方长,若能好好珍惜,便是最大的完满。 昭儿,你可愿意?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低下头,见傅含璋早已愣愣地仰着下颌,满面都是狼狈的泪痕。 珍惜当下,方得完满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8) 猩红的眼眸被泪水冲洗得更为剔透,色泽深处却辗转着不知名的暗芒,他想要开口答应,心口却忽然漫上一阵尖锐的剧痛。 他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意识和力气都在离他远去,逐渐昏暗的视野中,只能看到林夜北突然变得慌乱的脸,以及蔓延开来的无边血色。 这是怎么了? 识海中的神魂仿佛被一片片撕裂,浑身经络中涌动的不再是魔气,而是恐怖的岩浆。 傅含璋眼前一黑,直直倒下。 馥郁清凉的松木香扑鼻而来,他在无边的疼痛之中,忽然感到一丝释然。 师尊 昭儿真的好累,也好痛啊。 前辈,哥他怎么样了? 静室之内,归云雀焦灼地扑腾着翅膀,追问床榻边神情严肃的阿九。 内腑受创,心神耗弱,加之魔龙丹的戾气影响,他的神魂早已脆弱不堪。 阿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内心的执念太深,加之大喜大悲的情绪刺.激,已经生出了强大的心魔,倘若控制不住,或许会就此神魂崩溃,丧失神志也说不定。 怎会如此 归云雀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身后却忽然有人淡淡道:果然如此。 仙尊? 它循声望去,见林夜北不知何时已经撑身站起,来到阿九面前。 他雪白的衣袍上沾满了尚未干凝的血迹,从腰际一直晕染到衣衫下摆,都是傅含璋的血。 方才在湖岸边,傅含璋还来不及回答,就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他人虽然失去意识,呕血却没有停止,直到了林夜北用雪凤灵力强行封锁了他全身经脉,才勉强止住血。 那双冰蓝眼眸中哀痛切切,神情却冷静得可怕: 九漓,你既非凡界之人,可有什么法子能救他? 仙身与神魂得到恢复,雪凤丹重新苏生,他的修为已经基本恢复到了前世的境界,与傅含璋相差无几。 奈何神魂却是修士最为隐秘关键之处,除非整整高出对方一个境界,决不能轻易触及他人的神魂,否则不仅会遭到强烈的反噬,自身的神魂也可能迷失。 北北果然聪颖,这般轻易就猜到了吾的身份。 阿九,或者说是九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你是如何察觉的? 我的神魂早已被堕神台风暴撕裂,能够顺利转世轮回已是奇迹,又怎么可能凭空生出一只伴生灵兽? 林夜北微微皱起眉: 伴生灵兽唯有灵魂之力极强,肉身无法承受时才会分裂而出,这与我转世的情形恰好相反除非在轮回之前,有强大的外力干涉。 你说的不错,与你相伴相生,确实是吾的选择。 九漓点点头,只不过那时吾的力量也所剩无几,因此混混沌沌地生活了几十年,直到受到了诛魔箭和焚天真火的灵力冲击,才勉强回忆起部分往事。 当初洛清琰企图用焚天真火阵炼化傅含璋的魔龙丹,却误打误撞激活了雪凤丹的残余灵力,以及他沉睡的神力。 他这才能及时化为能量形态,带着林夜北的神魂从魇魑海边脱身,再被前来接应的伏徵收留。 多亏前辈与凤王提前示警,我才能救下哥哥的命, 归云雀凑上前来,不过我也有些好奇,前辈虽然身在凡界,使用的术法却似乎与普通灵力大有不同,不知前辈可愿向我们说明此事? 它与林夜北对视一眼,神情中透出了然。 既然前世,九漓宁可冒着神魂受损的风险,也要与林夜北相伴转生,想必与他体内的雪凤丹脱不开干系。 更有甚者,或许与傅含璋身怀的魔龙丹之间也有关。 伏徵此刻并不在附近,房中除了昏迷不醒的傅含璋,就只有他们三人。 九漓眉宇微凝,看得出心底的挣扎,沉吟片刻,才叹息道: 吾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从吾掌握的术法与现有所知看来,吾并非凡界之人,而是与太真界有着莫大的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嗷紧赶慢赶终于码出来了!!!还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请假了TAT论文要写不完啦!!! 含璋的心魔还是发作了,这个也是之前有埋伏笔的,小北和他之间就快要甜起来啦~ 以及以及,九漓小可爱的身份终于揭秘了,第六卷 会把之前没怎么说的太真界给大家讲清楚哒~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嘿嘿,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第78章 世难容,影伶仃 你来自太真界? 林夜北凝眉道, 前生虚渊之门由我戍守,唯一一次失控开启,便是在三百年前的戮天大战上。莫非那就是你进入凡界的契机? 正是如此。 九漓连连点头。 吾的记忆尚不完整,只记得那时吾十分衰弱,甚至连神魂都快要维持不住。你身上有让吾感到舒适的气息,吾便暂时栖身在你的识海之中,只是没想到 他没说出口的话,林夜北自然明白。 正是因为自己紧随元昭跳下了堕神台,留在识海内的九漓才被迫落入凡界,再随着自己艰难转世重生。 你的神魂损坏得太厉害,吾消耗大量神力为你护持,重生之后力量也无法施展,变成了一只弱小的灵兽。 九漓惆怅地绞着一缕垂落的发丝, 好在这一回因祸得福,吾的神力恢复了部分,好歹也能够化为人形行动,再不必那样笨拙。 似乎是被他们的对话惊动,榻上的傅含璋忽地皱起眉,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夜北伸手抚上他的前额,毫不意外地摸到一手滚烫。 这是心魔侵扰着识海的表征。 或许是手掌清凉的温度让傅含璋觉感到舒适,即使在昏迷之中,他也本能地凑得更近,依恋地磨蹭着林夜北的掌心。 乖巧可怜得惹人心疼。 林夜北满怀酸涩地蹙起眉: 九漓,既然你能用太真界的力量依附于我的识海,能否帮我进入他的识海灵域,让我为他祛除心魔? 如今的情形,和前世又有不同。 毕竟那时傅含璋身受重创,修为更是远远无法与眼下相比,他才能顺利地将自己的一魂留在那人识海当中。 你当真想好了? 九漓轻轻眨眼, 贸然深入他人识海灵域十分凶险,眼下他的修为与你不相上下,更别提那里或许还有心魔盘踞着我的太真神力只能送你进入其中,可若想脱身,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既然我选择去救他,就必然有成功脱身的把握,你不必担忧。 林夜北弯起唇角,神魂复苏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若说过往的他是一抔新雪,冰冷轻寒缺乏人气,此刻便多了几分从容圆融,如同沉淀千年的寒玉,冰肌玉骨。 九漓被他的笑容晃得怔愣了刹那,才会心一笑: 是了,吾险些忘了,北北绝不会轻易做无把握之事。 吾会设法将你送入傅含璋的灵域,只不过 他微微拖长了声调,眸底掠过深思, 吾希望此事了结之后,能借助你们的力量,去调查一些事。 感觉到身边的灵流逐渐趋于平稳,林夜北羽睫轻.颤,缓缓睁开眼来。 借助九漓的力量,他神魂出窍后,便在太真神力的掩护下进入了傅含璋的识海灵域。 整个过程甚至称得上顺利,毕竟太真神力的位阶,远高于寻常的魔气或者灵力,尽管只是极为微弱的一丝,也足以压制傅含璋体内魔气的反抗。 更何况,魔龙丹与雪凤丹存在着力量的相互呼应,又或者是他心底对林夜北的信赖使然,即使后者释放出了浓郁的灵力气息,也并没有招来多少阻碍。 林夜北环顾四周,只见天幕中阴云蔼蔼,从地平线往上蔓延着诡谲的暗红光影。 脚下的地面也并非实地,而是潮湿的泥土,地面上丛生着漆黑的荆棘,突出的尖锐棘刺涌动着幽幽绿光,似乎有极强的毒性蕴含在其中。 这里就是傅含璋的识海灵域? 林夜北眉尖微微揪起,心底百味杂陈。 眼前的灵域幅员极为辽阔,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尽头,足以显示出傅含璋神魂力量的强大。 可原本应该作为魔气修炼重要基础的灵域,竟然分布着大量阴郁的荆棘血雾等物,天际更是不时闪过暗红的电光,昭示着此处隐含的动荡与混乱。 看来事不宜迟,自己必须在这里找到傅含璋被心魔束缚的神魂本体,尽快将他带出。 心念所至,林夜北周身光芒涌现,冰蓝的流光沿着修长的身躯蔓延,在身后幻化出一对冰蓝璀璨的硕大羽翼。 识海领域中出现的强大灵力,会激起本体的注意,他不知道傅含璋究竟在何处,索性采用这样的方式引得他现身。 果不其然,在他刻意释放出凤翼后不久,眼前的景物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难以望见边际的荒野之中,缓缓浮现出一截黝黑的石阶,一级接着一级向上延伸,直到没入远方的一片红雾之中。 林夜北没有丝毫迟疑,抬步踏上了石阶。 与此同时,他视野里一阵模糊,耳边也随之传来了杂乱的话音: 孽畜当死! 目力所及不再是灵域的景致,而是转换到了一方华美的宫殿之中。 周围的墙壁呈现出幽深的海蓝色,仔细观察,仿佛还有水流和游鱼不时来去其间。 撂下狠话的是一名面容英俊的男子,额上一对莹白的龙角格外醒目,此时正五指化刃,面对着蜷缩在身前的小小一团,掌心凝聚出夺命的杀招。 他是 林夜北的视线落到男子面前那道矮小的黑影上,心头蓦地狠狠抽痛起来。 那是一条刚刚破壳不久的小龙,身上甚至还湿漉着,抖抖索索地缩起身体,微眯着猩红的眸子,不知是怕冷还是恐惧。 它虽然幼小至极,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意,即使还无法行走,也努力地挪动着身体向后退。 君上君上 男子身后的床榻上,女人的哀泣撕心裂肺: 孩儿刚刚诞生,天有好生之德,您又何必急着赶尽杀绝? 他生而有两处丹窍,不论是血瞳还是浑身的肮脏魔气,都与古卷的记载吻合。 男子冷笑道, 本王若是不趁其弱小将他绞杀,难道还等着他羽翼丰满,为祸苍生么? 可他毕竟是您的孩儿, 女人低声哭喊,挣扎着撑起身来, 就算臣妾恳求您留下他一命,至少让他活过成年礼,好好看看这世间吧 男子对此充耳不闻,手指深深掐入小龙的脖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灵力侵蚀声。 小龙拼命地蹬踹着,却根本无法脱身,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弱。 直到女人不顾刚刚分娩的虚弱,踉跄着扑下床,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 您若是执意杀了孩儿,就先跨过臣妾的尸身吧! 你! 男子额角青筋暴起,他想要挣脱女人的束缚,却又担心她受伤,只能悻悻地松开了手。 小龙一骨碌摔落在地面上,颈侧被灵力烧灼的伤口渗出血来。 它茫然地伸出前爪捂住,大睁的眼眸里溢出泪水。 一滴接着一滴,无休无止。 这是它降生到这世间见证的第一幕,事实却如此残忍,它的生父罔顾天伦,执意要将它扼杀在襁褓之中。 这一切实在是太绝情,太残酷。 林夜北红着眼眶,缓缓蹲下身,伸出双臂将小龙拢入怀抱。 他明知这些画面只是傅含璋的回忆,自己根本就无法触及,更谈不上改变。 但涌上心头的痛楚却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永不休止。 不久,宫殿与其中的人影悄然散去,孤伶伶的石阶重新出现在林夜北眼前。 他咬咬牙站起身,继续向上攀登。 身周的景致再一次发生变化,不再是海底的宫殿,取而代之的是一处芳草丛生的旷野。 天淡如洗,薄冰般的云絮轻轻流动,醇美恍若仙境。 林夜北一愣,很快认出,这里正是天泪城的后山。 平日里灵修们结束了当天的课程,便会来这里休息或者切磋,他的视线在不远处的人群里逡巡一阵,很快发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 这时的元昭已经在他座下修炼了几十年,真龙神丹初见雏形,身上的魔气也被掩盖去不少。 他本就生得张扬明丽,朱唇潋滟,负着灵剑挺身而立,颇有几分飘逸出尘、贵气凛然之态。 元师弟, 这时,一名蓝衣剑修从人群中走出, 听闻今日你在课上表现优异,想来对剑术颇有体会,可愿与我切磋,指点一二? 元昭回眸,认出此人是司和的嫡传弟子祁越,不由得微微皱眉。 平素司曦忌惮他的力量,告诫他不得与旁人轻易切磋。 可不久前他因为灵果之事刚与司和的弟子发生过冲突,甚至连累着司曦负荆请罪,才算勉强了结了恩怨。 面对祁越,拒绝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 怎么,元师弟这是不太情愿? 祁越见他不说话,扯了扯嘴角,嘲讽道, 莫不是点苍仙尊身为符修不擅剑道,所以你也不敢与我比斗? 他这显然是激将法,然而元昭毕竟年轻气盛,虽说看透了对方的意图,依旧忍不住感到恼怒。 无人能欺侮他的师尊,便是半句贬损也不行。 我师尊实力如何,容不得你随意置喙, 他眉目覆上一层寒霜,反手抽出灵剑, 若是祁师兄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不妨与我战上一场。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59)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两章主要是讲述小含璋的过去,他病娇的性格是有成因哒~虽然说病娇变态的角色会给人一种残虐的快感,但我还是希望自己笔下的角色能够脱离纸片化,变得更加丰满一些(这也是为后来好好过日子做铺垫,不然小北成天面对着大病娇,估计压力也很大hhhh) 今天的更新相对短小,因为论文实在是耽搁不得了哭唧唧然后我今天看了一下涨幅的记录,发现我是自己所在的榜单里涨得最少的,甚至只有同榜的一半之前想安慰自己是因为最近大家都在考试,流量不太好,可看到同学的文涨势喜人,评论翻了好几倍,还是忍不住眼泪落下来。 暴君进展到现在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我总是为剧情和人物头秃,反复斟酌才能写出来,但可能在细节上还是不尽如人意,最近也有小天使留言在指出。写文不易,或许我也不算有天赋的那种,只能说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吧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1551 第79章 越山海,独为卿 画面之外,林夜北深深蹙起了眉。 他记起了这件往事。 那日司和座下的弟子突然向元昭发难,他被迫卷入比斗之中,原本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切磋,却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演变成了寡不敌众的欺凌。 祁越故意暴露空门受伤,随后以元昭恶意刺伤自己为由,引得周围观战的弟子对其群起而攻之。 元昭虽然天赋异禀,可真龙神丹的力量毕竟有限,面对一群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修士围攻,根本无法抵挡。 很快被夺了灵剑,身中术法修为受制,狼狈地跪倒在地。 元师弟,你可知错? 祁越用剑尖挑起元昭的下颌,笑容讽刺,你为了区区灵果就伤我同门,这笔账可还没算清呢。 师尊已经向溪云仙尊负荆请罪,我也受诫悔过,你们还要怎样才肯罢休? 元昭抿唇隐忍,剑尖刺破了颈侧的皮肉,鲜血汩汩渗出,我们都是天泪城灵修,何必这样针锋相对? 谁和你是同门了? 祁越环视四周,忽然张口大笑起来。 点苍仙尊偏袒你,从来不肯透露你的出身,想必也因为它本就不怎么光彩吧? 让我猜猜,仙尊那样讳莫如深,也没见你的家族前来看望你哪怕一次,该不会他刻意拖长了声调,是被世人厌弃的魔物? 元昭霍然瞪大了眼。 他的外貌和魔气都被司曦以术法修饰过,除非是渡劫期以上的强者,否则不可能看出任何异常。 祁越的话只不过是妄自揣测,却好巧不巧地踩中了他的逆鳞。 墨黑的眼底隐隐涌现出猩红暗芒,他手指蜷起,险些控制不住丹窍内翻涌的灵力。 然而那人反复告诫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能暴露自己的力量。 被人侮辱事小,可一旦暴露了身份,不仅他在劫难逃,甚至连司曦也会被牵连。 所以,唯有忍耐。 我的身世如何,祁师兄不必在意,能够成为天泪城灵修之人,心底都怀有济世之愿,但行善事即可。 他低声呢喃着,缓缓阖上眼帘,任由那些嘲讽与拳脚落在身上。 洁净的长衫被印满了污渍泥土,光洁的皮肤上也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他始终闭着眼不曾反抗,直到人群散去,才挣扎着撑起身来。 这些都是皮肉伤,虽说不伤及本源,看上去却狼狈得很。 他掐出一道净身诀洗去身上的污秽,再用障眼法遮掩了伤痕,理好仪容,确认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才御剑返回了珞奚山。 林夜北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痛彻心扉。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傅含璋曾经默默忍受过这样多的苦楚。 视野中的画面初逐渐淡去,石阶重现,他沿着阶梯往上行,在经历过几段记忆画面之后,终于来到了道路尽头。 前方的阶梯消失,化为了一方雾沉沉的沼泽,林夜北垂眸望去,发现沼泽中翻涌的并非污泥,而是腥臭的血浆,嶙峋的白骨和动物的尸骸堆积其中,让人望而却步。 傅含璋会在这里么? 雾气遮挡了他的视线,即使将灵力凝聚到双目也无法穿透,林夜北听着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缓缓攥紧了拳。 不论如何,他都必须将那人救回来。 想到这里他再不迟疑,连眉头也没皱一皱,迈步跨入了沼泽中。 粘稠的血泥攀上素白的衣衫,恶臭的水面直淹没到腰际,林夜北却没有在意,只是艰难地拨开挡路的骨骼尸骸,艰难前行。 随着他的靠近,迷雾中的景象渐渐清晰,他远远望见一团丛生的荆棘,密不透风地攒聚在一处,仿佛一座阴森的囚笼。 而在层层的荆棘之内,有一个人正闭目沉睡着。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荆棘牢牢束缚,尖锐的棘刺穿过皮肉,伤口处鲜血漫流,下半截身体则浸在沼泽之中,血污漫过伤处,悄无声息地腐蚀着肌骨。 苍白,诡丽,死寂,绝望。 他仿佛落入绝境的困兽,被折断了羽翼的鸟儿,陷落在深渊中不得而出。 昭儿? 林夜北颤抖着伸出手,不顾荆棘割伤手臂,轻柔地捧住傅含璋的脸颊。 冰雪的清凉混合着馥郁的松木香,在无边的黑暗与浊臭之中,唤醒了傅含璋的一丝神志。 他长睫轻.颤,墨眉痛苦地皱起:不,不要,不要 你别怕,师尊来了,师尊找到你了。 林夜北凝聚起灵力,将缠绕在他身上的荆棘一根根抽离,再搂住他的腰身,将人紧紧地拥入怀抱。 被扯开的荆棘很快去而复返,林夜北不愿它们继续纠缠傅含璋,顾不得那人满身的血污泥土,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下。 绵密的刺痛透过肌肤传来,他却明白自己不能退缩,倘若傅含璋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脱离心魔的控制,不论是他还是自己,都无法顺利脱离识海灵域。 昭儿,你睁开眼看看我,林夜北忍着疼痛,声音温柔如水,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心魔并不可怕,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所以不要放弃,好么? 浅淡温软的唇一次次印在傅含璋的嘴角,带着刻骨的缱绻与依恋。 丝丝缕缕冰蓝的灵流穿越黑暗,将沉溺在泥沼中的灵魂唤醒,傅含璋呻.吟一声,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林夜北欣喜抬眸,可还认得我么? 傅含璋瞳孔微缩,他此刻神思混沌,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身在何处,也分辨不出眼前的林夜北是梦境还是真实。 然而很快他就留意到自己的满身污秽,情绪很快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脱离林夜北的怀抱: 不,师尊别碰我,脏 经年辗转在杀伐罪渊里的肮脏妖孽,怎么配亵渎那一捧洁净新雪? 他无法逃离浊臭的泥沼,极度的绝望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一瞬间只想立刻消失在林夜北面前,甚至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双膝一软,向后倒去。 林夜北心间重重一跳,他们身边的血沼乃是心魔的领域,一但傅含璋被血污淹没,他的神魂就将被彻底夺舍,届时便会被心魔所控,成为一个神志混沌的怪物。 可此刻的傅含璋深陷绝望,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他咬咬牙心一横,索性不计代价地将自己的神魂释放而出,与对方紧紧缠绕在一处。 身魂相依,中无缝隙,此刻他将自己完完整整地献出,与傅含璋的神魂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 冰冷的气流瞬间驱散了盘亘不休的心魔之力,傅含璋浑身一震,意识渐渐回笼,这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眼眸,面前咫尺之处,林夜北的衣衫已被灵力焚尽,连身周的血沼污秽也被尽数毁灭,他雪白的肌肤下宝光流转,整个人如同一座精致的玉雕,秾丽得惊心动魄。 师尊,你傅含璋大睁着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夜北方才的行为无疑是十分冒险的,将自己的神魂毫无保留地献出,则意味着暂时放弃了神魂的控制权,倘若自己稍动心思,就能将他的神魂化为己用。 若非全心全意,倾心信赖,断然不会这样做。 昭儿,指尖抵住傅含璋的唇,林夜北弯起唇角,眉梢眼尾尽是化不开的柔情,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你是祸世妖孽又如何,是世人畏惧的魔君又如何,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昭儿,是我两世认定的唯一之人。 他轻吻着傅含璋的眼睫,若你心中也中意于我,就随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师尊,师尊 傅含璋慌乱地回应着他的唇,浑身发颤,泪水涔涔。 心魔之力被雪凤灵力驱散,他虽然不再沉溺于自轻自贱的绝望深渊之中,却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究竟是那人的肺腑之言,还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生而被生父厌弃,遭世人冷落,短短数百年生命里,他尝遍了这世间所有的恶意,唯一的温暖也被他亲手毁去。 若前路永夜,那轮染了血的孤月,可还愿照亮自己的归途? 我爱你,我爱你 咸涩的泪水在唇齿间化开,他狂乱地呢喃着,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 一切都过去了,昭儿,师尊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林夜北捧着他的面庞,寒玉般剔透的眼眸定定凝视着他,一瞬不移, 你可愿再信师尊一次? 刹那间,所有的神情都在那双猩红的眸子里亮起,惊喜,畏惧,悔恨,激动,又渐渐平复,化为无尽的眷恋与温存。 他点点头,哽咽道: 好。 窗外的日光隐没在地平线之下,不久天幕彻底黑沉,一轮明月攀上半空,洒下满地的澄澈光辉。 等到林夜北苏醒时已近深夜,他在识海领域中燃烧了神魂,虽然伤势并不重,脑中却不免传来一阵阵刺痛。 等到视线回复清明,他微微抬眸,只见一张明丽的脸容近在咫尺: 师尊,这一回,昭儿再也不会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终于赶上了!!!一小时2千字创造纪录啦!! 这一周我轮空了TAT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我还是会努力更新的QwwwwQ 今天是端午节,希望大家都有开开心心吃粽子,欢欢喜喜度假期,祝愿大家端午安康哦,评论区每个小天使都有红包的!!!爱你们!!! 第80章 重华蕊,深情夜 你没事了? 林夜北急忙撑起身,脑中却突然一阵眩晕,又软软地跌了回去。 心魔呢,可都祛除干净了? 他忍着头痛,上下打量着傅含璋。 后者一把捉住他柔软的手,紧紧贴在心口的位置: 都好了的,师尊别担心。 多亏林夜北在识海灵域中不计代价地融入神魂,心魔的力量已经被彻底剿灭。 他的神魂裂缝也得到了雪凤灵力的修复,强大更胜以往。 所以几个时辰前,他就率先清醒过来。 等到归云雀九漓等人确定林夜北无恙,才屏退了其他人,独自守在林夜北身边。 师尊虚弱昏睡的模样,他不愿让旁人多瞧一眼。 感觉到手掌下的心跳平稳有力,眼光也变得清明,林夜北紧绷的心弦一松,鼻端止不住地有些发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舍不得让傅含璋受苦。 过往在天泪城时,他虽然会责罚傅含璋,却从未下过重手。 唯一一次真正的伤害,便是堕神台边的一剑,虽然伤在那人身上,却比自己遭受千刀万剐更加难受。 在傅含璋寻找秘宝复苏自己的过程中,他栖息在那人识海中的残魂浑浑噩噩,可每当感受到那人心神不稳、神魂虚弱,都会本能地现身,全力安抚。 更何况方才闯入灵域,他才知晓,过去曾有那么多的折辱欺凌,曾被傅含璋沉默隐忍。 自己原本是想保护他的呀。 然而最终造成他心魔缠身,伤痕累累的罪魁祸首,却同样是自己。 泪水一滴滴沿着眼角滑落,濡湿了下方的枕巾。 林夜北轻轻咬住嘴唇,身子发颤,望着傅含璋的眼神波光潋滟,勾人得不像话。 不知是因为神魂虚弱,还是情之所至,眼泪来得又凶又急。 他不仅止不住,甚至不由自主地哽咽出声。 傻师尊,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见状傅含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张臂将他抱在怀中,轻柔拭去他眼角的泪。 对我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徒儿,师尊不嫌弃,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更何况我皮糙肉厚,受些伤没什么大不了,至于那些人和事,也都过去了。 昭儿 林夜北抚摸着他的侧脸,眼眸被泪水洗得发亮, 我不是个称职的师尊,我我不尊师德肖想于你,空怀一身修为,却连保护自己的徒儿也做不到 他话没说完,就被傅含璋堵住了唇。 馥郁和暖热的气息交融,久违的真实触感,让两人的心魂都为之颤抖。 纠缠的舌尖如同活泼的红鲤,化开甘甜如蜜的欣喜与狂热。 他们都渴望了彼此太久,也孤寂了太久。 指下的肌肤细腻柔软,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傅含璋细细描摹着林夜北修长的颈项与平直的锁骨,几乎要溺死在暖融的情潮之中。 师尊,他舌尖卷过林夜北白皙的耳垂,毫不意外地看着它腾腾红起, 听九漓说,你此前夜夜都在重岚露华中安眠,不知那里睡着可舒适? 他话语间的暧昧意味不言自明,林夜北眼角泛起薄红,却并没有羞涩回避: 重岚露华的花托柔软宽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你若是感兴趣,和我一同去看看便是。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0) 多谢师尊告知。 傅含璋促狭地一笑,忽然拎起被角,往里一卷。 林夜北随着被褥翻了个身,意识到自己被他裹进了被窝卷里,不由失笑: 不是说要去看重岚露华吗,这又是做什么? 雪凤丹性凉,你神魂还未恢复,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傅含璋笑着用脚趾去勾他冰凉的脚掌,若是师尊还觉得冷,就抱我抱得更紧些。 唔。 林夜北声若蚊蚋地回应一句,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傅含璋将他打横抱起,掌风掀开窗棂,飞掠进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晚的凤鸣谷和前世林夜北描述的别无二致,苍茫的夜空中星月疏朗,凤尾深深,龙吟细细,不时有清风从林间穿过,细碎的轻响让人心生安宁。 傅含璋抱着林夜北落在湖岸边,后者拍了拍手掌,重岚露华便从湖底缓缓上浮,莹白的花瓣四散张开,露出花蕊来。 重岚露华的花蕊是一方柔软的淡粉色平台,宽度长度容下两个人绝无问题。 只不过,二人刚刚踏上花蕊,硕大的花身就一阵细颤,紧接着花瓣收拢,将他们包裹在内。 忘了同你说,重岚露华一旦感受到有人入内,就会收拢花苞,沉入水底, 林夜北眨眨眼,神情无奈,若要再次开放,只能等到次日早晨了。 傅含璋透过半透明的花瓣向外瞧,见水面渐渐漫过了花瓣顶端,幽兰的湖水环绕而来,附近不时有星星点点的灵力光芒流过,静谧而幽美。 对于眼前受困的境况,他心底乐见其成,索性不再考虑怎么脱身的问题,而是安安稳稳地躺下来,搂紧了林夜北的腰。 师尊,我还欠你一场合卺礼呢。 他抖开被窝卷,将自己和林夜北裹在一处,温热的呼吸吹拂在那人长而卷翘的眼睫上。 你为我穿了红衣,我们也饮了祈岁酒,虽说尚未在众人见证下礼成,日后补上也不成问题。 指腹摩挲着浅淡的唇,一次又一次,直到柔软的肌理泛起水红,林夜北才终于抵受不住,张口轻轻咬住傅含璋不安分的手指。 枉你口口声声唤我师尊,合卺礼这样的大事,难不成就打算如此糊弄过去? 他佯怒着要推开傅含璋,却被对方一把按住后颈,深深吻了下去。 师尊,我其实一直很自私, 傅含璋定定凝视着他,眸底灼烧的爱意几乎要将他融化, 我经年累月地痴心妄想,不希望师尊的美好被旁人瞧见,只愿你浑身上下印满属于我的痕迹,甚至想画地为牢,将你囚禁在其中。 可师尊你啊,终究是要翱翔天际的雪凤,我便是再爱你,也不能折断你的羽翼,这样只会为你徒增痛苦。 似是心痛至极,他捂着心口,微微喘息。 过往我犯了太多错,你可愿再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林夜北回望着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你这孩子,总是明知故问, 他描摹着傅含璋的眉,柔声道, 若是我不愿,能任由你带我来重岚露华之中,能允你对我如此那般? 你是真不明白,抑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说着仰起头,噙着笑含住了傅含璋的唇,鸦羽般的眼睫扫在他脸颊上,温柔而小心。 傅含璋手指微动,两人身上的衣带就悄然松开。 剩下的阻碍也很快被他抛到一旁,清凉与火热紧贴,中无一丝缝隙。 你想要我唤你什么? 林夜北微微蹙眉,忍着那处传来的隐痛, 是含璋还是昭儿? 唔傅含璋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唇,眸光潋滟,气息凌乱。 他想了想,凑到林夜北的耳边: 傅含璋是整个魔域的魔君,可昭儿,只是师尊的昭儿。 从身躯到神魂,从诞生到死亡,从过去到现在,都属于你一个人。 炽热的爱意已经在灵魂深处烙下了痕迹,即使是漫长的岁月淘洗,也无法抹去。 昭儿,昭儿 林夜北情动至极,几乎无法回应。 欲.望在柔软的花蕊间滑过,莹白的星河扑散开来,幽蓝静谧的水底,缱绻的声韵如缕不绝。 次日辰时,伏徵与九漓等人准时来到山巅的静室之中。 前日林夜北昏睡不醒时,九漓已经将事情的大致经过以及自己的诉求告诉了傅含璋。 后者不置可否,便与他约定次日早晨,等林夜北身体恢复,再行商议此事。 只是,眼瞅着时辰已经过了,无渡魔君也不像是说话不作数之人,为何迟迟不出现? 莫不是林夜北的身体出了什么差池? 众人尚在房中胡思乱想,这厢房帘就被掀开,傅含璋抱着林夜北走进房来。 他的气色看上去很不错,不但前段时日被心魔纠缠的阴郁病气一扫而空,甚至面颊红润,朱唇灔丽,一副春风得意之态。 你们这是 九漓的视线从他移到他怀中面色苍白、眼底微青的林夜北身上, 难不成昨夜小北不顾神魂虚弱,还耗费灵力为你传功调理了不成? 呵,只怕远不止此吧。 一旁伏徵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金眸中似乎含着万载玄冰。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傅含璋怀中的林夜北却忽然挣了挣,含糊道: 唔,昭儿,轻些 亲耳听到这等虎狼之词的凤王,眼睁睁看见爱子衣衫下掩饰不住的淡红痕迹,神情愈发黑如锅底。 好在林夜北不久便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抱住,急忙推搡着傅含璋让他撒手。 后者实在拗不过,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身旁的软椅上。 见过父王。 林夜北微微赧然,朝九漓点头致意后,便起身来到傅含璋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掌。 曦儿,你这是何意? 伏徵留意到二人十指紧扣,亲昵难分的情态,脸色微变。 孩儿有一事,须得当面向父王请示。 林夜北与傅含璋相视一笑,随即不约而同地一撩衣衫下摆,双膝跪地。 我与昭儿情投意合,愿将此生托福彼此,身魂相依,永不分离。 他抬起眼眸,目光澄澈而坚定, 皇天后土在上,还望父王准许,我与昭儿在此定下终生。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长达一整章的糖,大家爽到了吗hhhhhhh 重岚露华还有这样的妙用嘿嘿嘿,今天的助攻mvp必须颁给它诶嘿嘿~ 获得父王的同意之后就要进入夫夫同心打boss的阶段了,我会尽量将之前埋的线索一一阐明,月光和二四的后续也会有所交代啦,想看含璋小北联合打怪兽的小可爱,留下你们的评论吧!!爱你们么么哒!!! 第81章 时空隙,阴谋现 你你们 伏徵眉心狠狠抽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终究化为一抹无奈的叹息: 你身子未复,地上凉,先起来说话。 他搀着林夜北站起,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过傅含璋一眼,眉宇间酝酿着阴云,处在爆发的边缘。 傅含璋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嘴角的笑容染上几分苦涩,忽而叹了口气,伸手入怀。 在一旁观望的归云雀顿时吓了一大跳,因为当初傅含璋为表情谊,曾经毫不犹豫地掏了自己的丹魂交给他 如今莫不是又打算伤害自己? 不过它还没来得及阻止,傅含璋就取出一枚血红的印玺,双手奉上。 此物是魔君玺,象征着魔域的最高权势,持印者的权威,甚至高于魔君本人。 他抬起眼望着伏徵,眸光坚定无比: 今日我将魔君玺交由凤王冕下持有,倘若来日我有任何对不起师尊的地方,您只管持此印,倾覆了整个魔域便是。 传言魔君诡计多端,若来日你翻脸不认人,这笔账又该如何清算? 伏徵不置可否地接过魔君玺,神情却并没有缓和多少, 单单一枚印玺,可说明不了什么。 他这样做着实没给傅含璋留下半分情面,甚至称得上得理不饶人,连林夜北都有些担忧地望着傅含璋,唯恐后者克制不住怒气,让局面彻底无法收拾: 父王,魔君玺对于昭儿来说至关重要,他能将此物献出,难道还不足够表明诚意么? 伏徵抿唇不语,他知道林夜北倾心于傅含璋,此番当着自己的面许下终生的誓言,也算是豁了出去。 可他心底终究是意难平,分明不辞辛苦三百余年收集神魂的是自己,前世今生司曦也没能在自己身边尽孝几日,怎得刚重逢没多久,就要将自己的爱子拱手让人? 饶是他身为百雀之王,胸怀舒朗,一时也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伏徵的沉默被傅含璋看在眼里,和明言拒绝也没什么两样。 他叹了口气,忽然抬手掐出一道印诀: 倘若凤王冕下仍信不过含璋,不妨试试这个。 一簇明亮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核心呈现出白炽色,恐怖的高温让人却步。 这是我提纯后的烛龙火,不论怎样坚韧的防御,都会在它的焚烧下化为乌有。 他笑道:您见多识广,想必知晓修真界有一种术法,名为真言咒,中咒者一旦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就会受到施术者所附加的力量惩罚。 如今我将真言咒种在自己身上,附加上这簇烛龙火,若是来日我有半分愧对于师尊,便让这火焰将我的丹田心脉燃尽。 换言之,他不仅献出了自己所有的权力,更是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 如此,您可放心? 昭儿! 林夜北见他将烛龙火缓缓按入心口,扑上去便要阻止,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道挡下。 傅含璋注视着他,眉目柔软,仿佛感受不到烛龙火烧焦皮肉的疼痛。 直到火焰完全没入了心脉之间,他才勉强松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苦 感受到禁制解除,林夜北抬起手掌,冰冷的灵流治愈着傅含璋心口的烧伤,却怎么也无法将致命的烛龙火驱逐。 他浑身颤抖,嘴唇张了又张,似乎想要斥责傅含璋,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浓密的眼睫上逐渐凝了泪滴,却被隐忍着不肯落下,在眼角洇开淡淡的水红。 师尊别怕,我这不是没事么? 傅含璋见不得林夜北难过,张臂紧紧拥他入怀。 唔,凤王,吾觉得傅含璋这小子虽然做了不少混账事,待北北却是情深义重, 一旁观望的九漓也忍不住伤怀,抬手拭了拭眼角, 更何况他们早已双修,甚至神魂也曾经相融,即使强行分离,只怕北北心底也会痛苦不已。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君子成人之美,既然魔君这么有诚意,你不妨也退一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唯一称得上中立的九漓也已经完全偏向了傅含璋,归云雀的看法更不必提,伏徵的视线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无法可想,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日后你若敢违背今日誓言,吾便是掘地三尺,也决不会放过你。 他冷哼一声,拂袖坐下。 傅含璋和林夜北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喜悦,他立刻跪倒在地,深深下拜: 多谢凤王冕下! 头顶久久没有传来回音,他抬起头,只见伏徵依旧神情冷漠,眼底却染上了丝丝笑意: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和吾儿携手,如今是不是也该换个称呼了? 饶是傅含璋心思颇深,也被他态度的截然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 凤王本人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傅含璋为林夜北一路寻找灵药的艰辛,他都看在眼底,甚至还向极北雪域的幻境与朱雀族施了些压力,让那人数次险死还生,受尽折磨。 虽说林夜北的神魂散尽,与傅含璋脱不开干系,但这归根结底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既然寻找仙草的经历已经让傅含璋受尽了苦楚,眼下他又将自己的权位甚至性命都交了出来,他也着实不必再刁难下去。 林夜北将伏徵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底忍不住泛起无奈与疼惜。 早在进入傅含璋的识海灵域时,他就察觉到那人的神魂受损到了何种程度。 寻找仙草的过程固然艰难,可若没有旁人推波助澜,也不至于落得心魔缠身的下场。 既然伏徵已经为自己报偿了前世种种,他哪里还舍得再苛责傅含璋半分呢? 浅淡的唇角微微弯起,他在傅含璋身边跪下,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傻瓜,还不随我改口,唤一声父王? 父王 傅含璋喃喃启唇,视线依旧带着几分茫然。 他环顾四周,不论是伏徵、九漓还是归云雀,凝视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善意。 不再是偏见、嫌厌,而是发自内心的悦纳和接受。 从此对林夜北的爱恋,不再是他不敢宣之于口的禁忌,不再是他单方面的痴心妄想,而是被他人接纳、长辈认可的情愫。 幸福得几乎不真实。 他喘息着,想对着林夜北笑一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那人也紧紧地搂住了他,馥郁幽冷的松木香直沁鼻端,满怀着眷恋和安然。 林夜北抵着他的额头,温柔细致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见他微微扬起下颌,似乎想吻住自己,忙不迭伸手按住他的唇: 父王和九漓他们都瞧着呢 是,师尊我们来日方长。 傅含璋不由得轻轻笑了,唇瓣触碰着林夜北的手指,带上了十足的安宁与依恋。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1) 二人又缠绵了片刻,才携手站起身来,九漓见此事终于尘埃落定,才清了清嗓子,说起今日会面的正题。 北北,你戍守虚渊之门数百年,可知它不仅是凡界与太真界之间的通路,甚至也与魇魑海有关? 众所周知,魇魑海中封印着不死不灭的邪兽,它们来自时空裂隙,除了魇魑海中的限制阵法,无人能限制它们的行动, 他敛起长眉,可根据吾零星的记忆看来,在太真界内也见过它们的踪影 你这样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林夜北沉声道, 那日洛清琰意图用焚天真火阵焚毁我和昭儿,最终却反被魇魑海中的邪兽吞吃入腹我虽然散了神魂,却也隐约听到了它们的议论,似乎与天泪城的行动有关。 此外,据我所知,近来天泪城以资源共享之名,号召建立仙道盟,截至目前,大半修真世家的精锐弟子已经入驻其中。如今门派中留下的都是高龄门徒,或是修为尚浅之人,倘若天泪城趁机对他们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师尊的意思是 傅含璋眼眸微眯,天泪城集聚修士,表面上是建立仙道盟,实则是为了削弱修真界的势力。至于魇魑海中的邪兽,或许天泪城也有意借助它们的强大力量,可天泪城本就是凡界中备受尊崇的存在,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天泪城虽然强悍,城中的修士却数量有限, 林夜北道,建城以来所有的灵修都由天泪大比选拔产生,其中道心不稳走火入魔者数量甚众,即使在现有的灵修之中,也有不少人同我一样,将大量灵力消耗在了法阵维持之上。 至于昭羿神尊那样的强者,一经突破大乘境界,便飞升了太真界,不再过问凡界之事。 他蹙眉沉吟,虚渊之门也同样是只可进不可出,也不知为何,如今昭羿神尊竟然重返凡界 吾要和你们商议的,正是此事。 沉默片刻,九漓缓缓说道: 吾虽然记忆不完整,对于太真界却有着大致的印象。那里并非如同修真界传闻所说,是一处仙气飘渺,神力荟萃之地,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凉地域。 而且 他眨眨眼,眸底闪过一丝惊惧, 太真界中存在的,并不止有凡界和魔域飞升的神灵。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家长肯定成就get~含璋和小北可以毫无障碍地在一起啦,祝福这对新人嘿嘿~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心态和以前相比也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曾经对数据什么的很看重吧,现在就是希望这本能好好地、安稳地完结,不要被其他因素影响,这本完结之后我可能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一方面是要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另一方面我觉得写文这件事还需要好好沉淀一下,我还有比较大的提升空间。 真的真的很感谢一路陪我走到这里的小天使们,有你们在真的很好,我会努力的~ 第82章 虚渊门,魇魑海 天幕阴沉无星无月,云海之上的广阔城池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晚风掀起鲛纱丝带的一角,隐约露出眼窝处的狰狞疤痕,苏同光抬手按住,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安。 截至今日,已经是仙道盟众人入驻天泪城的第十日。 按说这一组织以共享天泪城资源为建立初衷,盟中修士理应与天泪城灵修一道修行,可这几日不仅无人加入修炼,甚至连灵修自己平日的修习也被暂停。 苏同光无声地叹了口气。 此事由昭羿神尊倡导,天泪城长老会督办,不可能出任何差池,自己的担心未免太过多余。 可心底总忍不住有些疑虑,他试了试初初落成的元婴,感到丹田内的灵力还算充沛,决定趁着夜色,去仙道盟驻地查探一番。 没想到他刚走出几步,房门就被人推开,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先后走入: 大师兄,抱歉深夜打扰,我们你这是要出门? 呃 秘密查探的计划被人当面撞破,苏同光尴尬地挠了挠脸,忙找了个由头, 只是心绪烦闷睡不着,想出门溜达溜达。 游思渚微微挑眉,他们师兄弟四人从小一同长大,对彼此的性情习惯都了如指掌。 眼下苏同光虽然看起来淡定,可垂落身侧搓着衣角的手指却暴露了一切,他不便拆穿,心中却也大致能猜出,那人打算做什么。 正好,我与阿弋也有些好奇新入驻天泪城的仙道盟,准备去他们的驻地探探虚实,不如大师兄就与我们同行吧。 苏同光忙不迭点点头,却未留意到一旁的聂弋神色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三人借着夜色,一路下山。 天泪城灵修的居所都在城北的山腰处,与城南仙道盟的驻地相距甚远。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接近戌时,驻地中的灯火却没有要熄灭的迹象。 这仙道盟也不知深夜折腾些什么, 聂弋撇撇嘴道, 平日里修炼没见着他们的身影,难不成是为了在夜里开小灶? 就你话多, 游思渚笑着刮了刮他的鼻梁,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泪城嘴上说着无偿为仙道盟提供资源,私下里可不知提出了怎样的对价呢。 苏同光听着二人的对话,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游思渚的猜测不无道理,他躲在墙后,远远望着不远处聚集的人群,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仙道盟也有自身统一制式的服饰,一行人身着淡黄的长袍,腰系缥色缎带,正托举着几台木箱朝营地中心走去。 暗中观察的三人这才发觉,仙道盟驻地中心是一方巨大的圆形祭坛,核心处燃烧着熊熊的白色光焰,无形间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威压。 押送木箱的队伍在祭坛面前停下,箱奁被逐一打开,尽是晶光璀璨的灵石。 此等灵石每一颗都极为贵重,荟萃了大量天地灵气,堪称修士提升修为的宝物,可他们却毫不犹豫地尽数倾倒进了祭坛之中,任由它们被火焰吞噬。 如此数量的灵石,便是支持天裂大阵运行都绰绰有余了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苏同光瞧得咋舌,恰好这时队伍中的一人无意地望过来,与他瞬时间视线交错。 糟了! 他本能地收回目光,却在同时察觉到某种异常,心脏重重一跳 此人的眼眸竟是亮银色的?! 不论是在变乱初生的天泪大比,还是魔兽突袭的巫汀野大战,这般色泽诡异的眼瞳似乎从未缺席过。 除了魔族和灵兽生来瞳色各异,所有的人族修士基本上是黑发黑眸,即使是在异域修士之中,亮银色的眼眸也闻所未闻。 这究竟是药物影响所致,还是缘于某种特殊的功法? 他细细思忖,因此也未曾留意,身后游思渚的脸色,已经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俊逸的面孔上逐渐升起阴沉狰狞的神采,他注视着苏同光的动作,手指下意识地抚上了腰侧的辕阳,眸底银芒涌动,几乎压抑不住。 决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晓这一切,否则 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迫使着他缓缓握紧了剑柄。 就在杀气即将倾泻而出的刹那,忽然有什么滑腻冰凉的事物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 二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聂弋定定地望着他,脸上的微笑看起来轻松从容,右手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咱们只是来探探虚实,犯不着这样紧张的。 他声调压得极低,尾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 游思渚一愣,眼底的光晕这才消散了些: 无妨我只是担心那人看到了大师兄,有备无患罢了。 眼前人和以往一样温润如玉,仿佛方才的阴冷杀意只是自己的错觉。 聂弋回之以一抹微笑,随即别开了视线。 倘若倘若他没有看错 游思渚方才,可是要拔剑刺向苏同光? 在九漓说出了有关太真界的真相之后,林夜北与傅含璋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行前往魇魑海附近一探究竟。 既然,魇魑海中的邪兽曾经在太真界出现过,它们又似乎对天泪城近来的行动有所了解,从它们身上入手,无疑是一个有力的突破口。 对此,伏徵不置可否,只千叮万嘱傅含璋好生照顾林夜北,他不日便会前往朱雀族等下属族群进行游说,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九漓,则重新恢复了灵兽形态,与归云雀一左一右立在傅林二人肩头,像极了一对吉祥萌物。 对了,哥,听闻魇魑海在魔域西境,我们是否 几人御风而行,耳边风声呼啸,他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地拔高了些。 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被傅含璋一记眼风止住。 噤声,没见师尊睡得正香么? 他微微敞开衣襟,见林夜北长睫低垂,靠在自己的胸前睡得深沉,才悠悠松了口气。 虽然重岚露华等仙草重塑了林夜北的神魂和仙身,可长期以来,他都依靠新凝聚的金丹修炼,对雪凤灵力的熟悉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甚至对神魂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短短数日,他已经失手将傅含璋封冻了好几次,若非对方体内魔龙丹性属烈火,只怕早已落下了体寒的病根。 比起出手就是将我冻成冰雕的模样,师尊还是睡着了最可爱。 傅含璋噙着笑,轻轻吻上林夜北柔嫩的脸颊。 他被自己暖暖地捂在大氅之中,冰白的肌肤下透出淡粉的晕红,如同一颗莹透的水蜜桃,让人想尝上一尝。 这等白日宣.淫的行为归云雀自然是没眼看,自觉地抬起翅膀遮住了视线。 由于魇魑海中的邪兽修为极高,即使以傅含璋和林夜北的修为也不敢轻慢,更何况,目前后者还无法熟练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是决定先返回长岐宫修养几日。 对于他们的到来,长岐宫众人自然是乐见其成。 小美人平安地回来了? 傅含璋抱着林夜北刚刚落地,温舒窈就带着一脸兴奋之色凑了上来。 经过傅含璋事先的传讯,他们对林夜北复生的经历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对于魔医来说,起死回生、修复神魂的方法无疑是从未涉及的领域,若非眼前人是傅含璋的心头朱砂,他定要将人带回自己的药庐之中,事无巨细地研究一番。 你别凑得这么近。 傅含璋微微皱眉,后退一步, 师尊尚未恢复完全,需要多休息,魔君寝殿目前修缮得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保管和之前一模一样。 巫月婪微笑回应,小心地掩去了眸底的一丝羡慕与惆怅, 白睛虎王此人虽然草莽,办事却称得上高效细心,目前不仅长岐宫的绝大部分建筑群都已经恢复,甚至连里面的陈设也与以往别无二致。 如此甚好,他还算有几分眼色。 傅含璋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林夜北朝寝殿的方向走去。 巫月婪跟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寝宫门后,才茫然若失地停下了脚步。 如今林夜北历尽艰辛平安归来,那么苏同光呢? 他为救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可有得到妥善的医治? 风声呜咽,卷起地面上枯黄的落叶与尘灰,不知是否是沙尘迷了眼,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目中,竟隐约泛起星星泪光。 傅含璋走近魔君寝殿,见以往的陈设基本都被复原,室内也打扫得一尘不染,心底感到满意。 他动作轻柔地将林夜北放到榻上,没想到后者却在此时醒了过来。 我们这是在哪? 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林夜北的嗓音显得瓮声瓮气,音尾仿佛沾了丝似有若无的小勾子,软酥酥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师尊忘了么,这里是我的寝殿。 傅含璋顺势坐在他身边,掬起一捧雪白长发在掌心把玩, 你曾在这里与我夜夜笙歌,嬉游床笫它已经空置很久,眼下师尊归来,它也算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走剧情的同时再使劲甜一甜! 我可喜欢红衣的小北了,大红喜服必须安排上~大家敬请期待wwww 求一个评论吧,比心心!!!! 第83章 夜难寐,前尘现 傅含璋说着这些艳词,原本是为了活跃气氛,哪知林夜北森然勾起唇角,眼神也冷了下去: 若是为师记得不错,你不由分说毁去无情根,日日强迫于我,也是在此处。 他心情不悦时就会端起师尊的架子,这一点和前世全无差别。 傅含璋一愣,意识到自己食言,惹得他翻起了旧账,立刻腆着脸凑了上去: 师尊这是在生我的气么? 我怎敢生魔君的气,当初我金丹被毁,神魂受损,甚至连记忆也混沌不清,哪里抵受得住魔君的肆意玩弄,假意温柔? 林夜北说着说着便冷笑起来: 说到底还是我自作孽,倘若前世将因果都向你说了个明白,只怕也不会惹得你记恨三百年 回应他的是一个深长的吻。 傅含璋含住他的唇,手指探入他的发间,不容置疑地加深着动作。 他起初还试图挣扎,后来实在是拗不过,也只能松开手,任由傅含璋攻城略地。 师尊,师尊良久,傅含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被自己摩挲得水红润泽的唇,喘息着抬起眼眸。 与他目光相接的林夜北心中一动。 若要形容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湿漉漉又可怜兮兮,仿佛一只犯了错的犬,眼巴巴地祈求着主人的原谅。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2) 过往都是昭儿做得不对,让你伤心难过,经受痛苦。 他托起林夜北的手,凑到唇角轻轻吻着,长而卷的眼睫绵绵密密地扫在他的指间,带着依恋于温柔。 所以,他一瞬不眨地注视着林夜北,艳丽红唇微微撅起, 师尊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补偿你、服侍你? 你打算怎么补偿? 林夜北哑然失笑,见傅含璋蹲下身,脱去了自己的鞋袜:先让我服侍师尊浴足吧。 他很快从里间找了一方鎏金铜盆,将水温调至适宜,又加入了生姜、艾草等药物,才稳稳地端到林夜北脚下。 瓷白纤细的脚踝被他拢在掌心,他状似无意地抚摸着上方突出的骨骼,掬起一捧水浇在脚背上。 师尊,水温怎么样? 手指不偏不倚地停留在敏.感处,感官被无限放大,林夜北点点头,因为紧张而微蜷起了脚趾: 很很合适。 那便好。傅含璋莞尔,握着他的脚踝缓缓没入水中。 细腻白皙的脚趾乖巧地搭在指间,每一次揉搓,都会惹得冰白的肌肤泛起微红。 并非狎昵之举,旖旎的氛围却疯狂蔓延。 林夜北低声喘息,感到这间殿宇内简直热得不像话。 洗干净即可,再耽误下去,水都该凉了。 他说着就要收回脚,却冷不防被傅含璋拦腰捞起,不由分说地扣进了怀中。 师尊,我说的伺候,才刚刚将开始呢。 傅含璋笑着去解他的襟扣,素白的外衫被褪去,只留下一件半透明的丝质亵.衣,恰到好处地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流畅的肌肉线条。 面朝下趴好,我来为你按摩,这副身躯刚刚修复没多久,血脉或许迟滞不灵,要多疏通才是。 腰窝和脚踝被制住,林夜北就算是有心反抗,也实在使不上力气,只能依言躺下。 傅含璋按摩的手法很熟练,不知是无师自通,还是有心找温舒窈讨教过,林夜北只觉得他手掌过处带起一股暖流,滞涩的血脉很快融通,手脚也恢复了几分力气。 可没过多久,后背就被什么火热坚硬的物事贴紧,他的呼吸紧贴着自己的耳际,诱惑而危险: 师尊,我想 你想,我便要给么? 林夜北银牙紧咬,心头又是羞赧又是气恼。 自从二人重逢,傅含璋对他的依赖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仅随时如影随形地黏在一处,甚至日日对他索求,甚至不知疲倦,食髓知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口口声声说着疼惜我的身体,就是这般做法? 林夜北挑起眉梢,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试试,这按摩的效果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好。 唔? 变故发生得太快,傅含璋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浓郁的雪凤灵力缠上了身。 一层冰霜迅速从脖颈蔓延到脚趾尖,他浑身僵硬,瞬间动弹不得。 原本能用魔龙丹的力量焚化霜雪,却又担心惹得林夜北更加不快,只能委屈地作罢。 师尊欺负人, 他扁着嘴,眸中水光粼粼,似乎下一瞬便能哭出来,昭儿是真心想要服侍您 你最近邪.火旺盛,正好借助冰雪之力冷静冷静头脑,毕竟我们也有要务在身。 林夜北眼中的最后一丝情.潮也悄然散去,话说回来,我的通灵玉牌可还在这寝宫之中? 都好好地存放在须弥袋里呢,师尊留下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敢乱放。 傅含璋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直挺挺地仰卧在榻上, 你这是想通过苏公子他们,探知天泪城的情况? 林夜北点点头:倘若仙道盟并非善类,我担心大师兄他们在天泪城中会有危险。 以苏同光等人的医者仁心,当然不会放任天泪城胡作非为,可他们一旦行事不慎,很可能会惹得对方先下手为强。 今日夜色已深,左右目前局势还算稳定,等到次日,师尊再联系苏公子他们也不迟。 剩余的话傅含璋很自觉地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引出了眼前的正题,关于和九漓一同前往魇魑海查探一事,我倒有些想法,不知师尊可愿听听看? 你说。 林夜北睨他一眼,默默停止了灵力的输出。 浑身的压力一松,傅含璋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师尊可还记得,当初咱们一道参加天泪大比时,所使用的障眼法? 他说的正是天泪大比第一试,在溯影回廊之中,他们为了尽快抵达中心祭坛,用幻形符模拟出了四人的身形一事。 魇魑海中邪兽凶悍,我们也不清楚它们的习性与实力,还是谨慎为上, 他沉吟道,不妨先用幻形符迷惑他们的视线,我与师尊藏在暗处布好法阵,将它们彻底限制后,再加以拷问。 你说得有理。 林夜北颔首,忍不住回忆起,曾经被神魂感知到的画面。 那两头邪兽曾言,虚渊之门开启,邪兽降临,太真神至。 难道他们意图打破飞升后不可重返凡界的天地法则,利用自身凌驾于万物的强大实力,为所欲为? 太真界究竟有什么他们不知晓的秘密? 难道所谓得道飞升、功法大成的佳话,都只不过是人们的妄想? 那么当初,孟城主对天裂大阵如此看重,究竟是为了守护天泪城,维系时空秩序,还是对即将降临的灾祸未卜先知? 仿佛有一丝灵光闪过,真相呼之欲出,他却怎么也捕捉不住,只能痛苦地按住了眉心。 好在傅含璋此刻终于挣脱了灵力的束缚,见林夜北神情隐忍,急忙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无妨,我会一直陪在师尊身边,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昭儿,我林夜北身子发颤,依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才找回几分冷静, 我总忍不住担心,这三百年是否错过了什么,眼前的一切可还来得及挽回 师尊,你听我说。 傅含璋搂着他躺下,轻柔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前世你我坠落堕神台,我意有不忿,曾经带兵攻上天泪城,那时孟城主尚在人世,他带我去见了你的衣冠冢,也告诉了我一件事。 那时他悲痛欲绝,曾经的仇恨执念一朝落空,满心都是绝望,因此也没有仔细考虑过那人话语中的含义。 他对我说,天裂大阵还能维系三百年不散,此间一定要严加看守魇魑海,严禁外力的入侵。 我曾以为,他是忌惮魇魑海中的邪兽,才特地叮嘱于我。 傅含璋墨眉拧起,神情忽转严肃,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提防的并非邪兽,而是太真神。 思渚,阿弋。 苏同光手扶着门闩,微微侧身,望着游思渚和聂弋二人,今夜之事切记勿要声张,明日我会寻师尊商议此事,等他来做定夺。 如此也好,聂弋轻轻点头,握紧了身边人的手臂, 夜深露重,大师兄一路劳顿辛苦,记得早些休息。 游思渚本来还待说些什么,却被不由分说地拽着离开,只能朝苏同光歉然地笑笑,跟着聂弋一同走下山去。 苏同光目送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拴上房门,进了屋。 他没有点灯,而是就着幽暗的月光坐在榻上,头倚着窗棂,广袖滑落,露出一截纤白的手腕来。 只见光洁的腕关节处扣着一枚手钏,质地莹润,透出浅淡的藕粉色,仔细观察,似乎还有光影在其中涌动。 这是他身在魔域之时,巫月婪送给他的信物。 分明诀别时已经决定舍弃一切,他却偏偏将这手钏留了下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苏同光叹息一声,手指摩挲着手钏的表面,陷入沉思。 犹记得当初,巫月婪欢天喜地地将它戴在自己手上,声称此物由狐族少主传承的紫玉粉晶打造,唯有今生笃定不移的爱侣,才能佩戴在身。 过往的浓情蜜意,如今看来不过满纸荒唐,一地狼藉。 他微微苦笑,似乎想发力将手钏摘下,没想到附近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细响,紧接着,一道淡淡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贤夫模式的含璋大家可还满意? 之前病娇造作,现在万事都得听师尊的,否则分分钟让他跪明砂hhh(大婚的时候明砂还是会有戏份的) 那么光光最后见到的人究竟是谁,二师兄的问题到底能不能解决呢?下一章会为大家揭晓哒~那两个夸下海口要吃掉北北和含璋的邪兽,很快也要挨打啦~ 希望大家踊跃评论www继续发红包!! 第84章 引邪兽,破迷局 来者何人?! 看清人影的刹那,苏同光一跃而起,惊得险些破了音。 他方才不过是想摘下手钏而已,连灵力都没有半分外放,绝对不存在引发什么精灵鬼怪的可能。 更何况这里是守备森严的天泪城,哪里容得下灵修之外的生灵? 小家伙,莫要惊慌。 虚影淡淡一笑,他生得面目清隽,眉眼温润,鬓边的皱纹虽然看得出上了年纪,瞧上去却很是舒服。 他抬起手,指了指苏同光腕上的手钏: 你这枚手钏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可否让我瞧瞧? 苏同光感受到虚影似乎没什么恶意,更何况他的元婴并没有对那人产生抵触的情绪,想来对方也并非鬼修等邪物。 他摘下手钏,送到虚影眼前:您看看吧。 稀薄的灵力缠绕上手钏,虚影闭目感受了一阵,随即睁开眼,露出一丝笑容: 你的手钏上有魔族的气息你可认得无渡魔君,傅含璋? 苏同光眼神一凝。 您怎会知道此物来自 这枚手钏灵气逼人,做工精巧,附着的魔气又极为浓郁,只怕是魔域贵族珍藏的宝物。 虚影笑道,小家伙,既然你是天泪大比选拔的灵修,我也不必向你隐瞒身份。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他话音未落,掌心就浮现出一柄玉箫的虚影。 萧身上铭刻着鎏金的凤纹,不时有隐约的血色光华从中流过,尾穗上垂落着六枚水滴状的灵石,是天泪城化神灵修才可能拥有的宝物。 更何况,这柄玉箫曾经多次在天泪城祠堂的画像中出现过,苏同光再次端详了一番来人的面容,神情微变: 九凤来仪箫?您您是,天泪城前城主,孟意潇? 小家伙眼力不错,孟意潇的虚影点了点头, 我现在肉身已灭,只剩下一缕残魂留在世间,且受到法阵所限,无法离开天泪城的范围,好在今日遇到了你。 苏同光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某种言外之意: 您身在天泪城却不肯露面,直到在我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气息才现身,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您有所忌惮? 你说的不错,天泪城确实并非传言那般磊落,甚至我之所以死于非命,也与他们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孟意潇轻叹道,多年来我的残魂藏身在此,对他们的行事算是了解,也不难猜出他们拔擢大量修士加入仙道盟,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家伙,你可有方法联系上傅含璋?如今的困局,或许只有他和司曦能解。 他神情严肃:如今若要阻止那个人的计策,只有将虚渊之门彻底封锁,可这样一来,修士的飞升之路也无疑会被阻断。 这些名词对于你来说可能过于陌生, 他看出了苏同光的疑惑,微笑道,若你想知道事实真相,不妨助我与无渡魔君见上一面。 天色刚明,窗边只隐隐透进一抹鱼肚白之时,傅含璋便被一阵杂音吵醒。 响动来源于不远处的木几,他定睛细视,只见一枚玉牌正在桌面频频地闪着亮光。 这是林夜北的通灵玉牌? 他揉了揉眉心,想起昨晚林夜北提起联系苏同光等人的事,自己便为他找回了这通灵玉牌,放在房中。 二人颠鸾倒凤了整整一夜,将近五更天的时候才勉强睡下,他懊恼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床将玉牌取了过来。 他为玉牌加了魔气结界,因此外界灵力能够不受阻碍地顺利进入,见玉牌上闪动的光影来源于苏同光,顿时想也不想地输入了魔气。 苏公子?他瓮声瓮气地道,天色尚早,师尊正睡着,你怎么 说着说着他注意到苏同光身后的那道虚影,顿时瞪大了眼: 孟城主?! 他这一声惊得尾音都变了调,也唤醒了身边的林夜北,等到看清通灵玉牌中的画面,后者的脸色也明显惊疑不定起来: 您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说来话长了, 孟意潇苦笑道, 我身殒是在戮天大战百年后,那时无渡魔君已经开拔返回了长岐宫,而某一日,我听闻天裂大阵生变,故而亲自前往察看。 毕竟司曦你曾告诉过我,雪凤灵力足以支撑大阵稳定三百年,我唯恐生出什么变故,未来得及通报长老会便匆匆赶去,不想竟然着了他人的道。 他摇了摇头,那时我被人从背后一掌贯穿了丹田,元婴破碎,神魂也被灵力束缚,好在有这九凤来仪箫的灵力护持,我才能保下最后一缕残魂。 尊上,对不住,我没想到林夜北眼睫轻.颤,紧紧抿住了唇。 他当初不管不顾地随着傅含璋而去,也没多考虑孟意潇可能面对的处境,眼下止不住地自责,认为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那人惨死的结局。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3) 傅含璋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将林夜北搂在怀中,轻抚安慰: 师尊,此事怎么能怪你,不论是你还是城主,都没能察觉暗桩的存在,又怎么能拿后来发生的事来苛责自己? 他继续询问起孟意潇: 那敢问城主,您可知晓暗下黑手之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筹谋,又是否与最近开展的仙道盟有关? 我那时神魂受损太重,没来得及看清刺杀者的面貌, 孟意潇拧眉沉吟,反而是后来神识渐渐恢复,我隐藏在天泪城之中,才瞧出些许端倪。 虚渊之门或许并不像我们所知的那样,仅仅是凡界前往太真界的通道,它的背后或许另有乾坤。 更何况他微微拖长了语调,近日昭羿神尊回归,却能在凡界维持飞升之后的境界,仙道盟也在疯狂冶炼灵石提升修为,这种填鸭式的修炼方式百害而无一利,也不知他们究竟在筹谋些什么。 在一旁聆听的苏同光忽然愣了愣,回想起一件事来: 小北,魔君,你们可还记得两次出现在魔域战场上的诛魔箭? 他蹙起眉尖: 为驱动此箭,天泪城不惜牺牲数名修士的性命,燃烧他们的元婴转化为射箭的威能不知仙道盟通过炼灵的方式,迅速提升修士修为,是否与此类似? 林夜北和傅含璋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惊骇。 发动诛魔箭需要四名元婴以上的修士,将自己的修为压缩到极致,甚至呈现出金丹的形态,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们的力量会变得极其强大,却根本无法长久维持。 若说为了诛魔箭这样做是作为燃料和媒介,那么发动仙道盟整体参与炼灵,又是为了什么? 小家伙说的不无道理,孟意潇满意颔首,只不过,此中的关窍或许更为复杂,为了查个明白,还是要劳烦司曦和魔君前往魇魑海一探。 魇魑海?为何孟意潇的说法会与九漓不谋而合? 林夜北道:不知尊上为何会怀疑魇魑海? 孟意潇淡淡一笑,神情讥诮: 你留下的灵力,还能支撑天裂大阵维系一段时日,因此昭羿神尊不可能从虚渊之门返回据我探查,他百年来的再度现身,正是在魇魑海附近。 我明白了,林夜北喃喃道, 此行前往魇魑海,其一便是设法探知,其中是否存在与太真界相连的通路,其二则是试图查明,太真神返回凡界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孟意潇闻言连连点头,傅含璋则不自觉地握紧了林夜北的手掌。 记忆溯回,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降临魔域不久,被西境魔君傅成泽收为义子时,那人曾经语重心长地说过一句话。 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代价,等价交换的规律,甚至凌驾于尘世法则之上。 既然昭羿神尊能够违背凡界的秩序强势归来,那么本不属于凡界而身居太真界的他,又付出了怎样的对价? 是燃烧修为,放弃神力,亦或是 他越想越是心惊,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却又无法说出口。 那魇魑海这边就交给你和魔君,我和小家伙会盯着天泪城这边的进展。 孟意潇沉声道,不论他们有什么图谋,想必都与虚渊之门和时空通道脱不开干系,若仙道盟当真酿成了什么祸患,届时恐怕还要借助魔域的力量予以对抗。 毕竟仙道盟拔擢的,都是修真世家中的佼佼者,眼下虽然依旧有弟子在门内支撑,综合实力早已大不如前,倘若天泪城对其发难,他们只怕根本无力反抗。 城主请放心,傅含璋肃然点头,紧紧握住了林夜北的手掌,我与师尊这就去魇魑海会会那群邪兽。 从长岐宫到魇魑海长达几百里的路程,对于傅含璋等人来说只是弹指一瞬。 为谨慎起见,他们在距离海岸百米之处停下了脚步,林夜北则从怀中取出两枚幻形符,注入灵力,符纸迅速在眼前幻化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他将其中一张符纸交到傅含璋手中,随后二人闭上双眼,分出一缕稀薄的神识附着在符咒上,两道身影便随着他们的意志,向海边走去。 灵力和魔气被二人有意外放,而一切也正如他们所料,随着两道身影的靠近,平静的灰黑海面逐渐泛起波澜,随着一声巨响,浊浪滔天,一头身躯巨大的怪兽飞扑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终于写完了!今天又是生死时速! 不过好开心终于坚持完6月了hhhhh,应该能有全勤!!回头发现自己30天没断更真的成就感满满~ 这一章的信息量有些大,月光暂时也没有发糖(不过英雄救美在路上了),出现的细节也和后续的剧情发展有着密切的关联,大家感兴趣的话,下一章继续跟着小北含璋夫夫揭秘嗷~ 爱你们嘿嘿嘿! 第85章 离宙海,道殊途 怪兽从海面扑出,目标直取岸边林夜北和傅含璋的幻形,好在二人早有预料,在远方操纵着幻形迅速后退,避开了它的攻击。 早先你们的气息就让吾魂牵梦萦,没想到今日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人面狮身的怪兽冷冷一笑,口吐人言,正巧近日没什么滋补的吃食,这就拿你们开荤! 在它身后,一头蛇身牛尾的怪物也浮出水面。 幻形符的模拟极为逼真,加上林夜北他们灌注了部分修为和神魂在其中,两头邪兽一时分辨不出真假,一记记恐怖的术法便毫不留情地招呼了上去。 幻形左右闪躲,不断超出术法的笼罩范围,两头邪兽无计可施,又不忍即将到手的猎物就此流失,索性心一横,从魇魑海中跃出。 而与此同时,一环环璀璨的金芒便笼罩在了两兽身上,将它们的手臂、腿脚和腰身牢牢束缚住。 冷眼旁观的傅含璋心中一喜,意识到这正是魇魑海的结界发生了效力,只要困在其中的邪兽离开海面,阵法就会被激活,极大削弱并限制它们的行动。 而这也无疑为他们制造了绝佳的机会。 他与林夜北相视一眼,魔剑夙泱铿然出鞘,直奔两头邪兽而去。 长剑在半空带起一道惊天血虹,生生劈砍在邪兽的后背上,人面邪兽没想到他会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势,来不及抵抗,连坚逾磐石的甲壳都被劈裂,血涌如泉。 它身后的蛇身邪兽立刻竖起浑身的鳞甲抵御,可冰蓝的灵流已经裹挟着锋利的翎羽,劈头盖脸地浇落,每一记攻击,都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鳞片没来得及覆盖的关窍处。 林夜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它身后,一对硕大的羽翼轻轻拍打,每一根翎羽都锋利如刀。 他的雪凤之力觉醒后,也能自如地调动起这枚内丹带来的凤翼,羽翼上的每一根翎羽都是致命的利器,这一点与朱雀族极为相似。 发出凤翎的同时,他也驱动了提前备好的符咒,两条腾飞的冰火双龙升腾而起,死死缠紧了蛇身邪兽的上半身,让它完全动弹不得。 这股力量是 蛇身邪兽昏黄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它越是挣扎,缠绕在身上的冰火双龙就箍得越紧,更有甚者,他的力量,也在被刺入皮肤的翎羽不断吸收。 这样吞噬他人的力量,并转化为自己所有的天赋,也正是来源于雪凤丹生生不息的特质。 这种能力不可能是人族所有,邪兽喘息道,一般兽族也绝无可能,除非你是凌驾于我们之上的 它话音未落,头顶的天空之上,忽然展开一方血红的圆形法阵。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法阵中渗出,笼罩向两头邪兽,它们眼中的光芒顿时幽暗了几分,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弱。 傅含璋勾唇一笑,早在林夜北释放幻形咒时,他就在魇魑海边布下了周密的削弱阵法,不论是何等修为的人或兽族进入,都会被生生压制至少三个境界。 而他和林夜北提前服下了隔绝阵法灵力的药物,才能不受限制。 师尊, 他一剑斩断了狮身邪兽的左臂,飞身掠到林夜北身边,附耳说道, 继续拖下去可能引来其他邪兽,我们不妨先将它们带离魇魑海,再仔细审理。 如此也好。 林夜北微微颔首,手中符咒幻化为一条条粗大的锁链,牢牢缠住了两头邪兽的身躯。 此物是他提前备好的噬灵符,与雪凤丹转化对方功力的原理类似,噬灵咒在接触到中咒者身体的同时,就会迅速化为锁链,同时不断削弱他们的力量。 伴随着不甘的嘶吼,两头邪兽的修为飞速流失,与之相伴的还有身形的迅速缩小,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它们就退化为了尺余长的幼兽模样。 这下看你们怎么嚣张,还想将我和师尊作为膳食么? 傅含璋讥嘲一笑,从须弥袋中取出禁锢的法宝,将两兽收入其中。 这场战斗之所以能速战速决,离不开两人不计代价地释放力量,好在大量的消耗已经经由噬灵符补充回来,等到他们经过一路调息,顺利返回长岐宫之时,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傅含璋立刻部署着下属,将两只邪兽押入水牢,用限制魔力的枷锁牢牢禁锢,与九漓归云雀等人会合之后,便前往囚室中与它们对质。 原本他不愿让林夜北再劳心劳神,但考虑到此事关乎天泪城和太真界的真相,后者还是坚持随行。 面对他们的拷问,邪兽并没能支撑多久,它们的力量受到了极大限制,甚至连基础的防御力也谈不上,在傅含璋烛龙火的炙烤之下,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实情: 吾吾不该将你们视为盘中餐,全是那昭羿神尊的许诺,等到炼灵完毕,所有魇魑海中的邪兽和天泪城的神祇都能被置换出来,届时凡界的所有修士灵兽,都会成为我们的大好炉鼎 置换?林夜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何为置换? 魇魑海中的邪兽和太真神祇,都是超越凡界规则的,会被时空之力和阵法限制着无法归来, 狮身邪兽喘息道,可一旦凡界出现了同样强大的存在,就能将我们从时空秩序之下暂时解脱,我们也得以顺利进入凡界。 等价置换傅含璋眸色微深,忽然想到某种可能。 难不成仙道盟的炼灵阵法,正是为了将修士暂时提升到邪兽或者太真神祇的强大程度,从而规避世间法则的限制,重返凡间? 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飞升后的太真界,便是如此不值得留恋么? 你们可知道,太真界究竟是何模样?不等他开口,林夜北便问道, 那里和魇魑海之间,又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狮身邪兽明显有些欲言又止,虽然它们受制于人,这样的秘辛还是不敢轻易吐露。 直到傅含璋不依不饶地又添上一蓬烛龙火,才颤巍巍地道: 魇魇魑海,与太真界,都不过是宙海的一部分而已。 你们凡界所谓的飞升,只不过是个体的力量过于强大,难以为世间所容罢了。 邪兽道,可惜宙海之下,这种与凡界类似的位面比比皆是,你们的文化看起来繁荣灿烂,源远流长,实则不过是宙海中一方再寻常不过的小世界而已。 语气平淡,话语背后的含义却触目惊心。 傅含璋手指蜷紧又放松,耳边充斥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满心满眼都是压抑不住的惊骇。 他们所在的凡界和魔域,竟然只是宙海下万千小世界之一? 若一切真如你们所说,太真神的力量超出了凡界能容纳的极限,因而不得不飞升太真,林夜北凝眉道,那他们为何不惜排除万难,也要返回凡界? 那自然是因为在太真界内,一切规则都被重塑,原本在你们凡界首屈一指的强大存在,在太真界也不过泯然众人, 邪兽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而它自身只是宙海中尚未成熟的一方小世界,心高气傲如昭羿神尊,又怎么能够接受? 什么?天泪城中宫舍中,聂弋忍不住惊呼道, 仙道盟的成立,竟然是为了将大量灵力炼化进修士体内? 苏同光肃然颔首,在林夜北和傅含璋将审讯的消息告诉自己后,他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聂弋房中: 仙道盟中固然有天泪城的暗桩,但只怕大多数修士都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因此我们要尽快联系上各大门派的联络弟子,将此事告知仙道盟中的灵修, 他大致说明了来意,随后看了看周围:思渚呢,他去了哪里? 二师兄近来功力进阶,寻找联络弟子之事,就让我和师兄一起即可。 聂弋眨眨眼,目光有些不自觉地闪躲,这样行事也更为隐秘一些。 苏同光从他的话中品咂出一丝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是和思渚发生了什么不快么? 聂弋性情火爆,原本在师门中就常常与游思渚互不对盘,产生争执也是常有的事,他并未深想,只当是故态复萌,聂弋却微微苦笑,神情复杂: 那倒称不上若日后有机会,我再向师兄说明便是。 如此也好,咱们这便动身。 二人趁着夜色下山,来到仙道盟的营地之中,着意避开巡逻的灵修,辗转进入了各世家联络弟子所居的营帐。 来者何人?!众人察觉到有人闯入,纷纷从调息中惊醒,大有剑拔弩张的态势。 而与此同时,一道虚影从苏同光身后浮现而出,它虽然只是孟意潇的一缕神魂,强大的灵压却足以碾压在场最多不过元婴修为的众人。 见他们纷纷气力不敌,连随身法器都无法抽出,虚影才幽幽叹息道: 没想到,昭羿神尊为了重返凡界的计划,竟是如此不择手段。 你是众灵修受制于人,正满腹怨气,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一柄镌刻着鎏金凤纹的玉箫。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4) 萧音弥漫,持萧者白须飘举,所呈现出的种种,竟然与天泪城卷宗中记载的一般无二。 此人究竟是 他们正自惊异,孟意潇已经将身份如实道来:老身乃天泪城前城主孟意潇,此番前来叨扰贵盟,是有一件要事要想诸位陈明。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抱歉更新晚了TAT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让我焦头烂额 我会努力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的! 第86章 群情愤,天泪乱 孟意潇一经出现,喧闹的现场就立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论是他的九凤来仪箫,还是令人胆寒的强大修为都做不了假,而当他将天泪城建立仙道盟的筹谋和盘托出时,众人的脸色也纷纷变得极为难看。 我早就猜到天泪城不可能如此好心, 很快有人愤慨道,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狼子野心,竟然要将我们作为置换的道具! 修炼何其不易,我们能有今日成就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怎能说剥夺就剥夺? 所谓的修真圣城就是这样阴暗肮脏的存在么?真是令人齿寒! 群情逐渐激奋,苏同光暗暗颔首,心道今夜的目的已经达成,倘若继续逗留下去,很可能被天泪城安插的人手发觉: 我们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深夜来此,正是想为诸位道友敲警钟,倘若要阻止天泪城的阴谋,还要烦请各位假意周旋拖延,并及时联系原属门派世家,商讨应对天泪城之法。 此事毕竟触及到了众修士的生命安危和切身利益,着实无法等闲视之,甚至随着事态愈发严重,一场恶战也在所难免。 作为联络弟子的修士都有着丰厚的阅历,当然明白此事的严重性,迅速应允下来。 虽说天泪城中修士修为极高,可数量还是有限的,倘若修真界能联合起来加以抵制,未必就不能阻止他们的筹谋。 更何况,傅含璋等人早已答允,魔域也会出兵相助。 半个时辰后,苏同光与聂弋悄悄离开了营帐,原本二人正预备返回居所,孟意潇却忽然说道: 小家伙,稍等,我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气息的召唤。 他微微皱着眉,神情有些茫然。 这种气息给他极为熟悉的感觉,却显得十分微弱,仿佛即将燃尽的烛火,稍有不慎就会熄灭。 这股气息我甚是熟稔, 他沉吟道,可否劳烦你陪我去查探查探? 城主客气了。 苏同光点点头,身边的聂弋担心他一人不足以应付,也提出随行前往。 二人在孟意潇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石壁前,后者扶着石壁感受了一番,缓缓睁开眼: 这石壁后有一方结界,似乎关押着什么人,而气息的来源也正在其中。 好在我毕竟做了几百年城主,这等阵法虽然复杂,与我而言却并不陌生。 眼下他并无实体,只得将破除阵法的关窍教给苏同光和聂弋,二人根据他的讲述寻找到了石壁上的几处阵眼,注入灵力尽数破坏。不久石壁一阵隆隆震响,竟是从中间豁然洞开。 苏同光扒着裂缝边缘往里瞧,远远望见石壁之后,是一列长长的阶梯,绕着山体通往幽深的地底。 不知为什么,他心跳忽然间变得极快,仿佛沿着阶梯往下,就将撞见什么不堪的真相。 大师兄,我们下去看看吧。 聂弋握住他的手腕,两人一起,也能相互照应。 苏同光没有拒绝,他们沿着阶梯一路下行,约摸过去半刻钟的光景,终于走到了尽头。 阶梯之下是一方幽暗的石室,墙壁上嵌着几粒夜明珠,发出幽微的光晕,映照着石室地面上粗大的铁链,盘虬如同纠缠的毒蛇。 而攒聚的锁链中间,正悄无声息地躺着一个人。 他长发散乱,肤色苍白,身上的衣衫斑驳破损,暴露在外的肌肤上也满是青紫伤痕。 铁链牢牢禁锢着他的手脚,原本清雅的面庞已经消瘦得脱了相,除了眉心一点朱砂痣依旧艳醴,整个人单薄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轻轻触碰便会碎了。 苏同光和聂弋在看清他面貌的刹那,就脸色大变,双膝颤抖跪倒在地。 眼前这个被折磨得形容狼狈、憔悴不堪的人,正是他们多日不见的师尊秋风陵啊! 师尊,师尊苏同光轻声唤着,忙不迭伸手去摸他的脉门,感觉到指腹下的脉象孱弱而紊乱,更是悲从中来,呜咽失声。 他们丰神俊朗、潇洒恣意的师尊,怎么会成了眼前这般凄惨的模样? 自从魔域大战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秋风陵的面,后来也只是隐约从天泪城长老会得知,他如今被昭羿神尊奉为座上宾,整日忙于仙道盟事务。 为何却会被人囚禁在这间狭窄阴暗的石室之中? 唔隐约的低泣声唤醒了昏睡的人,秋风陵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同光,阿弋?你们怎么来了? 师尊!见他醒来,苏同光和聂弋立刻欣喜地扑了上去。 秋风陵抬手揉了揉他们的发顶,他身体虚弱的厉害,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忍不住喘息连连: 外面现在情况如何了? 苏同光将仙道盟建立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沉吟片刻,喟叹道:果然如此。 话语中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是一脉无奈和苍凉,苏同光听得微微讶异,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唤: 这些年来辛苦您了,怀安神尊。 说话的是孟意潇的虚影,他飘身来到秋风陵眼前,苦笑道,看来您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怀安神尊? 秋风陵竟然也是太真神祇之一? 苏同光和聂弋的神色一时间变得异彩纷呈,秋风陵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轻叹道: 抱歉瞒了你们这样久我也是近日才恢复了几分神力吗,逐渐找回过往的记忆来。 我咳咳,我原是昭羿神尊云惊鸿的师弟,曾与他一道参与天泪大比的选拔,并入驻天泪城。 在他飞升百年后,我也顺利达到大乘,可飞升太真界之后,才知晓一切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秋风陵喃喃道: 太真界荒凉、单调,与凡界相比差距不知凡几,且我们在凡界称得上绝世的强者,可一旦到了太真界,我们便只称得上最为低阶的神祇,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不止如此,来自各个位面的太真神,都要受到太真戒律的约束,不仅不能返回自己所属的位面,甚至也不能超出太真界的等级限制,肆意改变神界规则。 因此云惊鸿等人便生出了异心,而太真戒律咳咳,与太真神的信仰息息相关,在他和党羽的游说之下,太真神祇们对于戒律的信仰与日俱减,因此在三百年前,他们冲破了戒律的束缚,击溃虚渊之门,发动了戮天大战 秋风陵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呛咳起来,殷红的血流沿着苍白唇角涌出,只能暂时搁置了话头。 可三位听众却纷纷忍不住变了脸色,苏同光一面用灵力为他疏导着气血,一面问道: 按照师尊的意思,引发戮天大战的根源,难道并不是无渡魔君的魔龙丹吗? 毕竟按照上古密卷的记载,持有魔龙丹者是祸世妖孽。 而三百年前虚渊之门崩溃,魔君魔气失控残杀大量天泪修士,都是不争的事实。 所谓上古密卷,都是云惊鸿等人的杜撰而已, 秋风陵顺下胸中的浊气,冷笑道, 太真神祇区别于普通凡界修士的除了极高的修为,便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强大神念,只要他们有意愿,便能潜入任何一名修士的识海之中,加以控制,伪造所谓的上古密卷本根就不是难事。 早在云惊鸿联合众神意图重返凡界之时,我便表示了反对,后来他为了强行突破虚渊之门,不惜发动大战,我便彻底与他站在了对立面。 只不过他微垂下眼帘,眸底似有痛色,我却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至此,竟不惜摧毁了我的神念,再封印了我的修为和记忆,打落凡间。 原来如此,孟意潇摇了摇头, 当时我遇到神尊时,想必您已经遭了暗算,这才将最后的一丝神念封印在天泪城中,待来日重返,再伺机激活。 正是如此,我也趁着意识最后清醒的片刻求助于你,将寻找司曦下落、重塑雪凤丹之事镌刻在玉简上,再将我送入凡界。 秋风陵眼梢弯起,好在如今魔龙雪凤重聚,也能顺利封印虚渊之门,绝了云惊鸿的念想。 这段话语里蕴含的庞大信息量让苏同光和聂弋一阵迷惑,他们对秋风陵口中的雪凤一无所知,更想不到自家师尊是为此而来。 可没过多久,在魔域经历的一幕幕便闪现眼前,苏同光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 师尊,难道......您之前交给我的那枚蜡丸,就是...... 秋风陵轻轻颔首:你猜得不错,雪凤丹的所有者,正是小北。 云惊鸿发觉了我的踪迹,将我困在这里,但他的意图也并不难猜,无非是利用仙道盟和炼灵阵,塑造出能够暂时与太真神匹敌的强大存在,再利用时空法则的漏洞予以置换。这样一来,太真神就能永恒地留在凡界,而那些接受炼灵的修士,也只会在宙海中慢慢走向消亡。 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的行动, 秋风陵的目光沉凝下去, 一来是要阻止炼灵阵的成立,二来是利用雪凤和魔龙丹的力量,彻底封印虚渊之门。此外还有一件要事...... 他说着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呛出,眉眼间尽是灰败之色,苏同光看得心痛不已,想要劝他休息一会,他却执意不肯接受: 我的丹田已经被云惊鸿摧毁,他在此日夜折辱于我,眼下我早已是个废人。唯一的希望,便是靠你们阻止他的筹谋。 他缓缓握紧了苏同光的手掌: 制止太真神再次破坏规则的关键,就是修复太真戒律。可戮天大战后它便不知所踪,也不知化为了何种形态......或许它知晓虚渊之门的关窍,会自己找上小北他们也有可能。 我时日无多了,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将云惊鸿亲自斩于手下, 秋风陵霜白的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眸底盈满痛色, 云惊鸿也曾经是惊艳绝尘的天才,可极致的力量终究让他一念偏差,走上不归之路......你们一定要阻止他。 阿弋,同光,还有思渚和小北,你们都是我心爱的徒儿,为师以你们为骄傲。 他淡淡笑着,我这个醉鬼没什么大用,即使飞升为神,也未能为这世间留下什么,好在我还有最后一招险棋...... 话音未落,他墨黑的双瞳骤然变成了灼眼的亮银色。 苏同光来不及反应,被他的视线生生攫住,只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鲛纱缎带之下,原本空洞的右眼窝忽然传来阵阵灼热,仿佛有什么纤细如缕的力量在其中不断弥合、新生,补足了原有的缺憾。 而那双亮银色的眼眸中,闪烁的神光越来越微弱,如同逝去的潮水,再也无从挽回。 ...... 长岐宫中,傅含璋静静坐在桌旁,听着巫月婪与温舒窈的汇报。 二人已经将魔域四境分封王的军队整顿齐备,通往凡界的路途也已经被清理顺畅,很快就能开拔。 如今天泪城的状况如何了? 傅含璋挑了挑眉,目光投向巫月婪。 他们是多年的君臣,也是生死与共的挚友,那人对苏同光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便游说林夜北将通灵玉牌交给巫月婪负责。 由此他也能顺利与苏同光搭上线,虽说二人之间多少有些无语凝噎,可有仙道盟的要务在先,倒是能够沟通自如。 小苏苏他们已经将仙道盟的内幕传下了凡界,如今修真界已经联合起来,开始秘密安排人手,将仙道盟成员接回。 提起那个人,巫月婪嘴角就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容。 但眼下局势虽然一片大好,却建立在天泪城尚未察觉的前提下。太真神的神念太过强大,倘若昭羿神尊不计代价地控制了所有强者,小苏苏他们只怕会有危险。 你说的有理, 傅含璋表示肯定,在天泪城发觉之前,你尽快率魔域大军埋伏在附近,伺机将他们提前救出,这样我们才能心无旁骛地对付长老会和太真神。 留下苏同光留在危机四伏的天泪城之中,巫月婪也确实无法安心,当即欣然允诺。 舒窈,傅含璋似乎心事重重,墨眉蹙起,你手头可有暂时致人心神恍惚,却不会对身体有任何伤害的药物? 这番话让巫温二人都是一愣,旋即意识到事态并不简单: 陛下何出此言?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终于下车了,紧急把更新发上来,希望没让大家等太久,今天粗长啦~ 结局应该就是这两章啦,我会好好努力的!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87章 愿魂梦,与君同 夜幕之中层云翻卷,无星无月,林夜北支着下颌,静静凝视着窗外的景致,神情若有所思。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很快便有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身。 师尊,这么晚还不睡,想什么呢? 傅含璋磨蹭着他的耳垂,呼到脖颈间的全是热气。 林夜北微微赧然,即使二人已经亲昵无间,这样的触碰还是会令他脸热心跳: 若说是在想你,你信么? 师尊说什么我都信, 傅含璋牵过他的手掌抵在心口,即使师尊在朝这里刺上百剑千剑,昭儿也甘之如饴。 你说什么傻话,林夜北嗔他一句,侧头发现身后的木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对酒盏,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5) 这是做什么? 那日血月节庆典,师尊为我穿了红衣,可我们并未喝完祈岁酒,也没能共度良宵。 傅含璋微笑着松开手,举起两盏盛着酒浆的玉杯, 不知今夜,师尊可愿与我补上这合卺酒? 话虽然温情脉脉,眼中的悲伤和沉重却有如实质。 林夜北看得心头一阵刺痛,他怎会不知傅含璋心中所想,如今太真神意图生事,眼前的平静只是脆弱不堪的表象,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将会如何。 或许眼前的一晌贪欢,稍纵即逝,那么又何妨放纵自己一回? 我这便与你补上。他没有犹豫,接过傅含璋递来的杯盏,双腕交缠,将酒水一饮而尽。 师尊 傅含璋的目光摩挲着他莹润的唇,情难自禁地伸手搂住他后颈,唇瓣深深地覆了上去。 眷恋,痴缠,缱绻,深情。 轮回不渡的执念,横亘百年的纠葛,都熔炼在这深长的一吻当中,直到林夜北感到阵阵窒息,头晕眼花立不稳身体,傅含璋才松开口,将他打横抱起。 师尊莫不是太投入,连呼吸也忘了? 他抚摸着林夜北的长发,眸色微深。 你别闹我 林夜北笑着去推他,脑中晕眩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其他缘故,只觉得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劲。 这合卺酒劲力当真 他越说越是难以为继,长睫颤了颤,身子一歪,靠在傅含璋怀中陷入了沉睡。 确认怀中人的呼吸绵长,睡意深沉,傅含璋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悄然散去,只余下一片苦涩。 师尊,对不起。 他将林夜北放在软榻上,为那人除去鞋袜外裳,又牵过被角细致盖好。 长岐宫目前还算安全,我已经遣人加强了守护结界,即使天泪城有心攻打,短期内也无法伤及你分毫。 百年前你舍身正道,为了守护虚渊之门不惜耗竭雪凤丹中的所有灵力,如今也到了我来做同样之事的时候了。 他淡淡笑着,唇瓣一次又一次落在林夜北的眉梢、眼角、嘴唇上, 如今昭儿惟愿这些祸患都能消弭,师尊能够健康平安,闲暇时偶尔能想起我,一切都已经足够了。 外界时光轮转,日落月升,幽冷潮湿的石室之中,却永远暗无天日。 本尊不是每日遣人为你用灵液吊命,怎么,今日似乎兴致不高? 惊鸿哥哥说笑了,阿陵和你在一起,怎么会觉得累呢? 秋风陵恹恹地勾起嘴角,任由纤细手腕被铁链磨得鲜血淋漓,依然抬臂环紧了眼前人的颈项, 至于我兴致高不高,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他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青丝如墨,一双亮银色的眼眸如同星月铸就,凛然不可逼视。 男人倨傲地笑着,毫不留情地一次次刺入他的身体,秋风陵神思散乱,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如此不要命地翻云覆雨,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他必须为苏同光他们留出时间。 纤弱的腰肢拧成难以承受的弧度,他闷哼一声,大口大口地呕出鲜血,苍白指尖徒劳地抓挠着,留不住消逝的生机,也挽不回黯淡的过往。 明明已经如此痛苦,为何依旧不肯喊停? 云惊鸿冷笑道,本尊怎么不知道,阿陵为了心爱之人,连自己的命也不肯顾惜了? 鸦羽般的眼睫微颤,秋风陵冷汗涔涔,嘴角的笑容越发讽刺: 云惊鸿心爱之人,这句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亲手打碎年少幻想的人是他,违背法则一意孤行的人是他,牺牲苍生丧心病狂的人,同样是他。 如今他竟然还妄想着从故人处收获温情?当真是恬不知耻! 阿陵,你这样说,莫不是忘了,当年是谁将你从那破落山村救出? 云惊鸿抚弄着他的喉结,是本尊给了你在仙门学习,登上天泪城的机会,你怎能如此不知感恩,总想着与本尊作对呢? 我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秋风陵呛出一口血,冷冷道,云惊鸿,这场梦太长,也该醒了。 你这是何意云惊鸿长眉敛起,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阵巨响传来。 石壁外的天泪城中,厮杀声、兵刃交击声和惨叫声接连传来,他意识到事态有变,正准备抽身离去,双腿却一阵无力。 这如何可能 云惊鸿惊疑不定地回头,只见丝丝缕缕鲜红的藤蔓已经从脚底攀上,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腰肢处。 而秋风陵此刻冷然一笑。 在铁链遮掩之下的身躯早已被炼化,从腰部以下尽数化为藤蔓,血色也逐渐从他的脸上褪去,灰白的死气沿着眉眼泛滥开来。 云惊鸿,这一招血魂藤,还是你亲手教给我的,现在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的神力不复以往,好在一身精.血还在,限制你几个时辰,足够了 可这招的结果是仙体尽毁,神魂迸裂,你当真 云惊鸿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目光极为复杂,秋风陵却缓缓闭上了眼,任由意识向黑暗的深渊陷落。 这一生太漫长,他也该踏上自己的归途了。 而归途之上,不该再有那个人的身影。 石壁之外,仙道盟的营地处,此刻正开展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仙道盟的弟子摧毁了炼灵阵,与天泪城灵修展开恶战,原本并不占据优势,可战斗中局,却忽然有魔域的大军和朱雀族、龙族的援兵不请自来。 原本以天泪城灵修的实力,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也不足为惧,然而他们的人数毕竟极为有限,鏖战之余,还是渐渐显出了颓势。 苏同光提早通知了楚凝烟等大比优胜者返回各自门派,此刻正与聂弋游思渚一道跟随着仙道盟,抵御天泪城的反击。 他毕竟是医修,虽说能够凭借江流剑支撑一二,在攻击力上却有所欠缺。 眼见着附近一名天泪灵修突破重围,指尖燃起火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却无暇抵挡,只能勉强将江流横在胸前,减缓火焰的攻势。 而就在此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条蓬松的狐尾,将他拦腰缠住。 另一条狐尾则翎毛挺立,如同一蓬钢针般扫灭了火焰,径直将那名灵修掀飞到了数十米开外,鲜血狂喷。 小苏苏,你可是医修,怎能像剑修一样冲在前方? 一双潋滟的桃花目与他相距不过咫尺,巫月婪馥郁的气息充斥在他鼻端,带着浓烈的思念和诱惑。 苏同光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面上乍青乍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眼睛上还蒙着鲛纱缎带,不至于将他摇曳的心曲完全暴.露在那人面前。 巫月婪见他神情凝滞,心底也微微一痛。 过往他强取豪夺,滥用媚术欺骗于苏同光,和他分离后才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 魔族强者为尊已然成了铁律,他过往只想着将自己的感情传达,却从未想过对方能否接受,是否愿意。 长岐宫大火终究让他与苏同光别离,也不知这段时日可足够将那人心中的痛苦减轻一二,而他又是否有弥补的机会? 我怎样做,又与你何干。 苏同光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你我之间早已恩怨两清。 纵然他心底有巫月婪的位置,那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已经无从置疑,更何况他闯入火海将那人救出,又以自己的右眼作为代价,他们之间确实已经扯平。 如今又何必他想推开巫月婪,却被牢牢地箍在怀中。 小苏苏,巫月婪少见地压低了语气,嘴唇轻轻蹭过苏同光的鬓角, 过往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欺你瞒你在先,不信任你在后,你怎样责怪我都是应当的只是,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好好疼你,爱你,补偿你? 我生来是九尾天狐,媚骨天成,施放媚术诱骗人心几乎成为了习惯。 他苦笑道,可这几百年来,你是唯一让我倾心不已之人,想到你可能有危险我就坐立不安,想到你或许会憎厌我,我就痛苦得恨不能死去。以上种种,都是我生命中首度的体会。 所以我想要弥补。不论是怎样的代价,多长的时间,我都愿意接受,甘愿等待。 这里很危险,先让我保护好你,好么? 我苏同光心底又酸又软,毫无意外地被他的一席话击中了软肋。 是了,就算这个人任性妄为,视真心为粪土,自己依旧无药可救地倾心于他,赔上了一副赤诚心肠。 他想要拒绝,冷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纠结半晌,想起几日前秋风陵的叮嘱,只能点了点头: 此事日后再议,眼下我必须设法去往虚渊之门附近,你能帮我么? 那是自然。 巫月婪扯了扯嘴角,并未问他这样做的原因,而是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身后狐尾扬起,身形如电般掠向远处。 大师兄!不远处聂弋望见二人的身影,立刻意识到苏同光打算做些什么,他扯了扯身边游思渚的衣袖, 二师兄,我们也前往天裂大阵吧,我担心大师兄一个人唔! 回应他的是辕阳剑锋利的剑刃。 游思渚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亮银色,冰冷不含丝毫温度:阻碍昭羿神尊者,杀无赦。 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杀了我,再去阻止大师兄? 聂弋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游思渚的异常他早已看在眼里,却没想到这最终会蚕食掉那人所有的自主意识。 在他眼里的游思渚,一直都是清隽潇洒,游刃有余的存在,他天资卓然,剑术超群,假以时日定能站在修真界的顶端,或许有朝一日顺利飞升也说不定。 那人不该被这诡异的术法控制,不该折损在这里聂弋默默想着,咬咬牙心一横,握着剑尖抵上了自己的咽喉。 剑锋切开了他的手掌,鲜血汩汩涌出。 二师兄,你看着我的眼睛,他轻声道,若是杀死我能让你清醒过来,你便下手吧。 不知是被鲜血刺.激到还是其他缘故,游思渚冷漠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聂弋敏锐地捕捉到这丝细微的变化,蓦然上前一步,任由剑尖刺进脖颈: 倘若真是这样,那便如你所愿。 他闭上眼,收回了护体的灵力,游思渚却在这一瞬间撒开了剑柄,踉跄后退几步,痛苦地捂住了头。 唔呜啊!他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仿佛困兽之斗,又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二师兄! 致命的威胁褪去,聂弋见他痛苦至此,急忙扑倒他身旁, 你怎么了? 我阿弋 游思渚大睁着眼眸,丝丝缕缕的黑色逐渐从眼底沁出,与亮银色疯狂地缠斗起来。 可实力的差距无法逾越,凡界修士的精神力岂能与神念抗衡,没过多久,亮银的色泽便逐渐占据了上风,逐渐压迫着黑色一丝丝后退。 阿弋游思渚挣扎着,捡起身边的辕阳剑,交到他手中,快,趁现在杀了我。 聂弋只觉得一道惊雷凌头劈下: 你说什么?! 我说抓紧时间,杀死我!游思渚不由分说地将剑塞进他手里, 我识海中的力量过于强大,我无法抗拒倘若再次被控制,就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了! 不,二师兄,我不能 聂弋脸色霜白,嘴唇发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双手却被游思渚紧紧攥住,朝自己的方向一带。 刹那间,锋刃紧贴着心口穿透,再从背后生生突出,鲜血喷涌如泉。 游思渚的身体晃了晃,猝然倒下,聂弋伸手去接,他的下颌正好搭在肩头,滚烫的血液沿着后背涔涔滑落。 太真神念随着生机一点点消逝,那双眼眸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清明温柔,却又脆弱得让人心疼: 太好了你做到了。 我,我 聂弋紧紧抱着游思渚,浑身剧烈颤抖,他甚至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只要松开手,眼前这个人就会如同轻烟一般,须臾便散去了。 阿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 游思渚轻声喘息着,眼神迷离:你不仅是我最疼爱的师弟,也是我心底贪恋之人。 经年刻骨的眷恋,他看着那红衣稚童一点点成长,终成为长身玉立的英挺青年,面容如玉性情刚烈,喜爱与他呛声,却又总在坚硬的表象之下,透出些许不加掩饰的温柔。 怎么能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可龙阳之好不为世间所容,他不知道聂弋是否会接受,一旦逾越了界限,他或许会被冷落、会被厌弃,甚至连师兄弟也做不成。 所以他选择退避,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可如今生命须臾消逝,有些话若再不说出口,或许便不再有机会。 聂弋无声地张着口,泪水沿着眼梢汹涌漫流,无休无尽,仿佛崩溃的前夕。 曾经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美好话语,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被人亲口诉说,可背后巨大的深渊已经近在咫尺,即使他拼命挽留,也无法阻止。 二师兄,不,不要睡,再坚持一下 他拼命地将灵力输入游思渚体内,却根本无法缓解生命的流逝,那人的心脉已经被辕阳剑的剑气尽数破坏,此刻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很快便会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6) 阿弋我终究讲这番话告诉了你,游思渚微微笑着,唇角淌血,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可否求你一句回答,你心底可还愿认我这个师兄,可还愿与我 他终究没能说完。 长睫颤了颤,如同风中熄灭的残烛,哽在喉头的最后一丝气息缓缓吐出,他身子一松,沉了下去。 聂弋感受到肩头的压力陡然一增,胸臆间涌起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如潮如海,彻底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 师兄!游思渚!我我也心悦于你啊! 他哭喊着,竭尽全力抱着游思渚的身体,手指深深刺入皮肉之中: 我对你经年痴心妄想,那个始终不肯说出自己心意、畏畏缩缩的人,其实是我啊! 但这些话,那个人再也听不见了。 淡淡的金芒从游思渚丹田处生出,这是肉.身崩溃之后,元婴散去的征表。 等到他的元婴彻底消失,神魂散去,游思渚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将被完全抹去。 心痛如绞,聂弋深深咬住嘴唇,调度灵力,召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阴阳如意灯。 阴阳如意灯是他亲手炼制的法宝,能够将灵兽的魂魄储存在其中,注入他的灵力之后,则能御使着这些灵兽出战。 而如今,这是他能想到的留下游思渚魂魄唯一的办法。 我不会让你消失 他喃喃说着,眼角垂泪,嘴角却缓缓绽开笑容,我会用我的方式,将你留在身边。 破风之声不绝于耳,不过几息功夫,巫月婪便带着苏同光抵达了天裂大阵附近。 横亘在眼前的是一座外圆内方的巨大法阵,赤金色的灵力范围之中密布着繁复的纹路,而在阵法正中,则竖立着一道淡蓝色的通透光门。 这就是虚渊之门? 苏同光扶着巫月婪的手臂站定,发现光门的边缘已经隐隐出现了些许裂痕,不时有暗灰的时空杂质从其中涌出,再逸散在半空之中。 这里的时空之力已经极为不稳, 巫月婪沉声道,三百年前的戮天大战对天裂大阵造成了重创,尽管后来司曦仙尊也就是魔后用自己的灵力加以修复,也无法彻底弥合裂缝。加之太真神的不断破坏,这个关卡已经濒临崩溃。 正好利用这一裂隙,将那人赶回来处。 苏同光刻意压低了声音,缎带下的眸底闪过痛色。 二人在原地等候了一阵,傅含璋便踏着夙泱翩然而至。 云惊鸿怎么还没出现?他环顾四周,眼下仙道盟炼灵失败,他急着置换出虚渊之门后的太真神,理当急不可耐才是。 苏同光默然不语,只默然遥望着后山石壁的方向,手指深深地刺入掌心。 上次临别前,那人曾经告诉过他,会尽其所能拖住昭羿神尊,让他们安心在外御敌,将仙道盟的阴谋扼杀于未成。 可一介重伤垂死的凡人之身,如何能与强大的太真神抗衡,唯一的可能,便只有 他垂眸思索着,面前已然袭来一阵劲风,一道高大的蓝袍身影闪现在众人眼前,形容却极为狼狈。 来人的气息明显不稳,从腰部往下的衣衫都被撕裂,缠绕着密集的暗红电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扰乱太真神大计的,便是你们这些宵小?他嗓音冷彻,手中灵力如潮涌出。 当修士飞升之后,其灵力便不仅能存留于体内丹田和经脉之中,甚至能随着心意实体化,乃至糅合周遭的天地灵气顺畅使用。 只不过眼前的昭羿神尊显然受创极重,能够调用的仅有体内残余的灵力,傅含璋冷哼一声,手中夙泱前指,毫无滞涩地攻了上去。 体内的魔龙丹被他运转到极致,行动之处带出极强的火焰灵流,云惊鸿丝毫没有避让,双掌平平推出,直接以神体迎上了傅含璋的攻势。 魔龙丹与之对撞,阵势惊天,剧烈的能量波流以两人为中心汹涌爆发,余波迅速席卷了周遭。 傅含璋踉跄着后退几步,唇角溢血,尽管云惊鸿并非全盛状态,方才的碰撞还是让他吃了亏。 巫月婪和苏同光见状大惊,正准备出手相助,面前却忽然有六人飘身而下 正是天泪城的六位长老。 他们无一不是渡劫修为以上的强者,局势几乎在瞬间便彻底倾斜,而云惊鸿的反应,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他似乎并不打算利用几位长老的力量击溃傅含璋,而是虚晃一招飘身退后,双手向上托举,启动了某种阵法。 他使用的印诀晦涩复杂,傅含璋和巫月婪不明所以,苏同光却脸色惨变,只因这个阵法与他在仙道盟之中瞧见的一般无二! 他这是要将六位长老直接炼灵! 傅含璋一时间难以相信苏同光的猜测,可转念一想,以云惊鸿的执念和疯狂,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等事。 相比于那些修为低微的仙道盟弟子,六位长老的修为无一不是渡劫期以上,距离飞升大乘仅有一个境界不到的距离,通过炼灵阵将他们迅速提升到太真神的修为强度,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六位长老明显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云惊鸿炼灵的材料,他们本想挣扎,可与此同时,亮银色的光芒便从几人眼底生出,牢牢限制住了他们的行动。 若不想让识海彻底崩溃,便不要妄图与太真神念抗衡。 云惊鸿冷冷勾起唇角,他已经将自己作为了炼灵阵的阵眼,神体也因为灵力的急速运转而呈现出耀眼的炽白色,能为太真神的回归而献身,本就是你们的荣幸。 随着灵力的急速注入,六位长老的修为迅速攀升,几息之间,已经接连突破了渡劫中期与后期,距离大乘境界,不过一步之遥。 但这样的状态无疑不能长久,至多几个时辰之后,他们的丹田便会承受不住灵压,彻底走向崩溃。 怎么办傅含璋牙关紧咬,他尝试着打断云惊鸿的施咒,可在强大的太真神力笼罩下,炼灵阵的强度早已超越了凡界的修为限制,他根本无法干涉。 而此时,苏同光却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揭下了蒙眼的鲛纱。 原本空洞的右眼处已经完全恢复,随着他缓缓睁开眼帘,一抹炫目的亮银色流光便从右眼飞速涌出,化为一支光箭,直奔云惊鸿而去。 这是秋风陵封印在他右瞳中的一抹神念,早已被那人压制凝练多年,强度远远超过一般的太真神念,因此在云惊鸿毫无提防之际,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结界的封锁,直直没入了他的眉心之间。 顷刻间,云轻鸿只觉得一柄利刃深深刺入了识海之中,搅动得神魂核心一阵紊乱,灵力流被瞬间阻断,阵法难以为继,原本急速攀升着修为的六位长老纷纷浑身巨震,惨叫着坠落在地。 炼灵的过程绝不能中断,一旦被外力中止,就会产生极强的反效果,他们身上的修为正如潮水般汹涌流失,即使日后能够恢复过来,只怕他们的元婴也难以再次成型。 师尊,师尊 感受到眼中的神念不断溃散,苏同光悲呼一声,泪水潺潺滚落。 事前秋风陵就已经告诉过他,他会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云惊鸿的计划,如今那人用自己的身躯拖延了云惊鸿的脚步,如今又以自己的神念终止了炼灵阵法,对于他而言,便只有灰飞烟灭,身死魂灭的结局。 何其痛彻,又何其残忍。 巫月婪搂住苏同光颤抖的双肩,望见一抹淡白的虚影从他身边浮现: 小家伙,莫要太过悲伤,能够阻止云惊鸿的计划,怀安神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不过,虚影淡淡笑道, 我想他也同样盼望着见证你与司曦的未来如何而我在这世间漂泊许久,如今心愿已了,也到了归去的时候。 说罢他身形一凝,追随者秋风陵的神念所化的流光而去。 身处风暴中心的云惊鸿吼声越发凄厉,而随着他身体一挣,一抹比先前浅淡的多的光影逸散而出,悠悠荡荡地回到了苏同光右眼之中。 巫月婪望着那抹亮银的色彩沉淀在他的右眼底,心中闪过唏嘘。 如此看来,应是孟意潇以自己的残魂将秋风陵的神念置换而出,并存留在了苏同光的右眼之中,此后苏同光之眼便是秋风陵之目,这大好河山,百年岁月,都将由二人一同见证。 就是现在!傅含璋始终观察着云惊鸿的状态,见他神念崩溃得越发严重,而虚渊之门的时空乱流也不断增强,索性再次调用起魔龙丹的力量,奋力一剑刺去。 此时的云惊鸿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被他一剑掀得倒仰,身形失去控制,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摇着落入了时空裂隙之中。 陛下!巫月婪眉心抽动,低喝道, 快抓紧时机封印虚渊之门! 眼下云惊鸿被击回虚渊之门,置换太真神的计划也随之落空,可如若不及时将虚渊之门彻底封印,来日其实力恢复,必将卷土重来。 傅含璋微微颔首,将夙泱收回识海之中。 他此番不惜用药物迷.晕林夜北,孤身前来,便是为了这一刻。 在审讯魇魑海邪兽之时,他曾刻意询问过彻底封印虚渊之门的方法,得知此举的窍要正在于上古神兽的内丹,而重塑虚渊之门的代价,便是耗竭内丹的灵力和所有者的生命力。 不论付出灵力多少,但凡参与其中,都避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前生林夜北为他付出太多,如今险死还生,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那人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这样沉重的命运与结局,让他这个罪孽深重之徒来承受,已然足够。 傅含璋合上眼帘,炫目的暗红光影以他的丹田为核心四散蔓延,逐渐形成一道惊天血虹,将他整个身形笼罩在其中。 魔龙丹的能量顺着光柱源源不断地涌入天裂大阵,随后汇流到虚渊之门中,他感到自己的身躯逐渐融化在一片火热之中,仿佛己身已经化为了燃烧的灯芯,正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发着光。 原来这便是牺牲的感觉么他浅浅笑着,放任身体溃散下去,识海中却忽然一凉。 昭儿你觉得你骗得了我么? 清冷的声线忽然作响在耳畔,带着十足的无奈与哀怨,傅含璋猝不及防地睁开眼,撞见一道如雪的身影矗立在眼前。 林夜北借助灵力漂浮在半空,雪发飞扬,一双冰蓝的眼眸一瞬不眨地凝视着他,神情冷彻: 分明答应了与我长相厮守,为何又要独自承受? 师尊?傅含璋神情愕然,你怎么会 他自知药物无法阻挡林夜北多久,在动身之前,特地叮嘱元羿假扮成自己的模样,暂时迷惑林夜北的视线为何这样快就会被察觉? 元羿除了和你面貌相似,言行举止则无一相同。 林夜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我的枕边人,是我前世今生认定的唯一爱侣,倘若面前的人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会错认呢? 可是师尊,已经来不及了。 傅含璋摇摇头,眼神空茫,我已经点燃了魔龙丹,重塑虚渊之门的历程不可逆转,也无从停止。 你不必多言,我林夜北想做的事,这世间无人能够阻止。 林夜北并未震怒,脸上的笑意甚至愈发浓郁,他抬手解开前襟,雪白肌肤之下,丹田处同样焕发出耀眼的冰蓝光影,与傅含璋看上去一般无二。 你怎么会! 傅含璋大惊失色,可他如今根本动弹不得,更谈不上阻止林夜北燃烧雪凤丹之力,后者对上他惊骇欲绝的视线,只是轻轻摇头,叹息道: 早在审讯两头邪兽之后,我便察觉你神情有异,而我曾经进入过你的识海灵域,是夜便再次探入其中,知晓了你的计划。 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秘法,名为同心同命蛊,若是你有什么不测,我也绝不能独活。 林夜北微微笑着,精致的容颜在光芒映照下显得越发艳醴,高贵得近乎圣洁: 昭儿,这次师尊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了。 他飘身上前,罔顾灵力的冲击,张臂将傅含璋紧紧搂入怀里。 顷刻间,冰蓝与暗红的灵流交织,极致强横的力量汹涌注入天裂大阵中,推动着虚渊之门的裂隙迅速弥合。 灵光过处,天地变色。 巫月婪与苏同光紧紧依偎着彼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夜北与傅含璋所在的方向,做出同样动作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厮杀正酣的仙道盟与天泪城灵修,乃至魔域与凡界的无数生灵。 超乎想象的强大威压凌驾在众人之上,一时间仿佛亘古的钟声敲响,时光的脚步瞬时间慢了下来。 身魂燃灯,耀亮苍生的前路,他们或许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心底却纷纷感到不可遏止的沧桑和悲凉,以及一种油然而生、不知所起的深刻信仰。 这是他们的凡界。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烟火人间。 不论何人何事,都不该超越世间的法则,唯有如此,才能维系着尘世的运转和种族的繁衍,不至于平衡错乱,世事颠倒。 成千上万微细的信仰之力汇流到一处,与林夜北一同来到天泪城的九漓忽然神情大振,纤细的灿金光芒沿着他的眉心蔓延到全身,将少年身形吞没,化为灿烂浩瀚的金色海洋,伴随着低低的梵唱,汇流入虚渊之门中。 是了他本是太真界的法则,太真戒律。 因为信仰湮灭,他曾经一度衰颓,浑浑噩噩地度过几百年,如今信仰重现,他也终于能找回自己的力量,也重塑存在的意义。 温和的视线注目着光影中紧紧相拥的魔龙与雪凤,一声轻叹悄然逸出他的唇角。 一切也到了该画上句点的时候。 金芒过处,天幕中阴云散去,耀眼的日光普照世间,将灾殃与痛苦消弭。 灵力的输出悄然停止,林夜北与傅含璋相拥着从半空飘落。 他们落在柔软的青草地上,沐浴在舒适的暖阳之中,尽管内腑因为灵力的过度消耗而抽痛着,内心却极为安宁。 九漓在最后关头保全了魔龙丹与雪凤丹,尽管他们的元婴已经退回到了初阶,然而只要加以时日勤加修炼,同样能够顺利恢复如初。 恋耽美 >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重生]——粿子狸(67) 至于云惊鸿等人,则将被太真戒律永远封禁在荒凉的太真界之中。 所图谋的一切,都消亡,都成空。 师尊傅含璋轻轻喘息,寻到林夜北柔软的唇,低声笑道, 你瞧呀,天终于亮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字落下,暴君终于迎来了它的结局。 十分抱歉我无法按照之前的约定,向大家呈现出各种精彩的番外,因为最近作者圈发生了一些事,我可能会受到牵连,加之学业的压力和家里发生的事,让我暂时无法继续创作下去,这个笔名应该就会止步于此了。 我真的很感恩能与暴君相遇,它为我带来了极大的写作收获,带来了这么多可爱的小天使,它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真正找到了写文的快乐。 或许我的文笔还比较幼稚,或许在结构上还有很多值得完善的地方,但能够有这样一段经历,我已经很知足、很感恩,也希望这个结局能让各位觉得满意,其实在我心中,并没有一对cp走向不圆满的结局:二四能够用神魂相守,月光已经解除了误会,能够找到真正珍爱对方的方式,小北和含璋也终于能冲破世俗的限制,心无旁骛地在一起,即使是秋风陵,也能栖居在同光的眼中,见证人间烟火,悲欢离合。 我相信不管过去多久,暴君都将在我心中占据一方坚定而温暖的角落,感谢相遇,感谢同行!!!为各位小天使鞠躬撒花~咱们有缘再会~感谢在2020070318:24:53~2020070423:2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鬼如梦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