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流》 第1章 又见伤仲永 “快来人呀,有人跳河了。” 若不是被这声音所惊醒,恐怕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徘徊在河堤边缘的少年居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河堤两岸的百姓连忙跑了过来,自有那熟识水性之人扑通跳了下去,不大会的功夫,便将那少年给奋力拖了上来。 或许是早已经心存死志,被拖上来的少年却是双目紧闭一脸惨白,眼看着就已经是一付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他,不是陈家的庆之吗?” “你认得他?” “当然认得,他不就是前几年杭州城最出名的那个神童吗,他怎么会跳河了?” 一旁似有消息灵通之人突然插了一嘴:“你们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众人的目光好奇转过来。 先是幽幽一叹,手指虚点县衙的方向:“今天是县试放榜之日,恐怕这陈庆之这一次又没能考上。” “我的乖乖,若是真的,那他可是三试不中了。” “一代神童,居然沦落如此……” 就在周围的人在感叹着世事无常,好好的一位神童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时,却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少年已经渐渐没有了呼吸。 …… 这恐怕是自己做过的最长的梦,在梦中的自己依然叫做陈庆之,却化身成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童,学说话、走路、识字、读书、作诗,然后成为别人口中的神童,就连自己也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长大以后自己一定会当上大官,光宗耀祖。 只是画面一转,所有这一切却突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掉,爹爹意外的去世,家道就此中落下来,而自己也不复以前的灵性,居然连一个简单的童生试都会连续三场不中,种种的打击也终于让陈庆之心里萌生出轻生的念头,又一次榜上无名之后,自己站在河堤旁,望着脚下滔滔流淌的河水,终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这个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告诉我们做人千万不要过于得意忘形,年少时的优秀并不代表以后就可以不劳而获,只是……这画面未免太过于真实了吧,陈庆之正在唏嘘着如此真实的梦境时,心里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眼睛‘霍’的一下便睁了开。 接着自己便陷入了无边的震惊之中,自己怎么……活过来了? 当那呼啸的海水灌进自己在海边的别墅时,自己正在工作室里准备为总统以及夫人设计新一年参加晚宴的服装,由于高度忘我的工作,所以就忽略掉了关于海啸的警报声,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别墅以及整座城市早已经是汪洋一片,而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工作室却在别墅的地下,不等自己从工作室里逃出,周边的世界就已经被汹涌的海水所淹没掉。 然后自己便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再然后,自己就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陈庆之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自己那栋位于海滨边的豪华别墅,自己倒像是挤在一个异常狭小的盒子里面,就在陈庆之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嘤嘤’的哭声传来,而且好像还有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陈庆之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从箱子里面坐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却正好跟一个女人的脸对个正着,这张脸看起来隐约有些眼熟,陈庆之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不就是刚刚做梦的时候,跟自己同名那个人的娘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自己依然还在梦境之中不成? 很明显,对面的女人好像也被自己给吓到了,犹如泥塑一般惊恐地看着自己,思来想去,陈庆之还是觉得自己做为晚辈应该更有礼貌一些,于是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用着自己认为最温暖的声音:“这位大娘,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视线中,那女人听到自己的话时脸色却突然大变,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的惊慌,颤颤微微的手指着自己好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一僵,然后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娘,大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陈庆之一看女人倒下了,自己顿时变得更加的惊慌,正想着从箱子里迈出去把大娘扶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躺的这个箱子好像是一件传说中的物件,这不是……棺材吗? 就在陈庆之浑身汗毛竖起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有人发现这边的不对,接着便听一个高八度的声音突然尖叫着:“诈尸了。” …… 即便已经过了两天,陈庆之还是没能接受眼下的事实,自己明明是二十一世纪最出色的服装设计师,却附身到了宋朝的一位少年身上,自己习惯的一切自然通通都不复存在,就连自己那间豪华的别墅也变得如今低矮的茅草屋。 自己心里忍不住开始怨恨这苍天的捉弄,就算真的看自己死得可怜想把自己死而复生,也大可让自己回到自己少年的时代再重新活一遍,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回到古代的宋朝? 一个泯灭于众人的神童,还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娘…… “你这杀才,那郎中都说你的身体已经无事,为何还赖在这床上不肯起来,考不上童生,总不能连日子都不过了吧。”这说曹操,曹操就到,草屋的门帘一挑,自己醒来时见过的那妇人便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木讷的陈庆之便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立在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挥下去。 眼看着陈庆之这顿打肯定是跑不掉了,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了银铃般的声音:“陈大娘在家吗?” “在,在,是月儿姑娘吧,我在家呢。”一听这声音妇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由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兴奋的劲头,一边把鸡毛掸子给放下,一边回头瞪了陈庆之一眼,压低了声音斥道:“还不快点起床,别让月儿姑娘看到你这付窝囊样。”接着便匆匆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便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陈庆之倒是对月儿姑娘没有什么感觉,自己依然呆呆地坐在床上,正想着自己是继续在这大宋朝活下去呢,还是再找阎王爷报道一次的时候,草屋的门帘却是一挑,接着自己的娘亲便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走了进来。 看到陈庆之居然还赖在床上的时候,陈大娘脸色顿时一变:“救命恩人都来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若不是月儿姑娘,你早就淹死在河道里了。” 呃? 原来在河堤上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居然是她? (本章完) 第2章 劳碌奔波命 “多谢月儿姑娘救命之恩。” 想想若不是她及早喊人把自己捞上来,自己恐怕也没办法附身到这具身体上再活一次,从这个角度上看,自己还是要多多感谢她是。 陈庆之这么一谢,到是让月儿有些手足无措,腼腆地摆了摆手:“小官人客气了,其实救你的不是我,而是我家小姐,你要谢还是多谢谢我家小姐吧。” 啊? 没想到救自己的居然另有其人,陈庆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正想打听一下救命恩人是谁,好去感谢一下之时,一旁的陈大娘突然插话道:“那就麻烦月儿姑娘替我们带句话谢谢你家小姐,对了,月儿姑娘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月儿点了点头,倒是瞄了一眼陈庆之,重复着来时小姐嘱咐的话:“我家小姐说了,小官人那日跳河或许是家里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就让我过来打听打听,若是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尽力去帮才是。” “有,有……”不等陈庆之开口,陈大娘便唠叨着:“其实月儿姑娘不用问,只要看一看家里的情况就知道,庆之他爹走得早,家里里里外外都靠我一个人把持,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庆之能考上个秀才,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也总能填饱肚子,可是你看现在……” 草屋中的气氛愈发的尴尬,陈大娘却犹自不知一般,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继续叨唠着:“光这县试就一连考了三次,想让他成为秀才,恐怕老太婆我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被她这么一说,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愈发羞臊得通红,自己这时到是能体会到原本陈庆之为什么要跳河,三试不中已经就悲哀的了,再加上这么一个嘴上不饶人的娘,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去跳河,只是却苦了自己,他没经过的苦难却让自己全都承受一遍。 陈庆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月儿在一旁替陈庆之解释道:“大娘你也是太心急了一些,不是有句话叫‘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陈小官人自小便有神童之称,想来文采是够的,只是被其它的一些原因干扰到了,说不定下次就能三元及第呢。” “哼,我倒是不求他能连中三元,只要能考个秀才出来,让家里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就好了。”说到这,陈大娘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拉着月儿的袖子,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兴奋了起来:“月儿姑娘能不能问问你家小姐,家里缺不缺书童、伙计、帐房之类的,我家庆之虽说没考上县试,但多少还是读过十几年书的,这些都应不在话下。” 陈庆之实在是听不过去了,自己大小也算是县试的落榜生,找份糊口的工作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怎么连人家的书童、伙计都要去当? 终于大着胆子顶了一句:“娘,我自己有手有脚,难道连份能吃饱的工都找不到吗?” “哼,你要是能去找,也不用在家吃老娘这么多年了。”陈大娘回头剜了陈庆之一眼,接着目光又转到了月儿身上。 “这……”凭心而论,月儿也不想看到陈庆之这么一个有希望的才子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可是听到陈大娘的话,再看看陈家的家境,若是陈庆之一直不去做工的话,恐怕家里也顶不了多久,想了想说道:“家里书童、帐房倒是不缺,倒是布庄的伙计前几天辞工了……” “好呀好呀,就去布庄当伙计了。” 不等月儿说完,陈大娘就像拣了个大便宜似的,连忙答应了下来,临了还不忘惦记着:“对了,月儿姑娘,在布庄当伙计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 …… 夜深了,陈庆之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白天发生的一幕还不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自己有时在想,是不是自己的上一世过得太轻松了,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所以就把自己抓到这宋朝来,让自己体验一下什么叫民间疾苦? 可是就算是体验也没必要来这么狠吧,看来自己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也得步前一位陈庆之的后尘,直接到河堤边跳下去,到时候就不知道这付身体便宜了哪个孤魂野鬼了。 或许是他翻身的声音大了些,就听隔壁屋子的陈大娘凶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明天还要去做工呢,要是做不好,看老娘不收拾你才怪。” “知道了。”轻叹了一声后,陈庆之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他被陈大娘叫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依稀有些发黑,陈庆之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叹口气:“娘,这才什么时辰,你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还不快起来挑水去,去晚了的话指不定排到什么时候了。”那根鸡毛掸子又被陈大娘操在手上,倒是颇有些唬人,陈庆之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穿好了衣服之后,到院子里用扁担把水桶挑上,便向不远处的水井走去。 虽说陈庆之以前从未用过扁担挑过水,不过好在这付身体还保持着以前的记忆,走了几步之后,便已经习惯这样的动作,当东方的天色刚刚发白时,陈庆之终于来到了打水的水井旁。 本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可是却没料到水井旁却早已经排成了一列长队,不管前后左右的人到底认不认识,便一付熟识的样子拉起家常来,所讲的无外乎是邻里左右的家常里短罢了。 陈庆之到了队伍最后的位置停了下来,刚把肩上的扁担放下,就听前面突然有人清脆地喊道:“庆之哥,你也来了?” 呃? 陈庆之抬头向前面看去,却见队伍当中突然露出一张少女微笑的笑容,红扑扑的小脸分不清是因为被冻得还是因为内心的羞涩,接着大着胆子招呼道:“庆之哥,你要是着急就到我这里排着吧,我去后面排。” 这便宜陈庆之哪里会占,看到少女拎着水桶走过来时,自己连忙摆了摆手,按照以前的记忆试探地笑了笑:“彩蝶,我不是很急的,你还是回去吧。” “算了,都已经过来了,那就我跟庆之哥一起排着吧。”袁彩蝶大胆地站到陈庆之的身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陈庆之,眼神中露出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 就在陈庆之对袁彩蝶的热情有些不大自然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讨厌的声音:“哟,大家快来瞧瞧,这不是咱们锣鼓巷百年不遇的神童,三试不中的陈庆之吗。” (本章完) 第3章 打人就打脸 不等陈庆之回过头,身边的袁彩蝶脸上却是变了颜色,杏眼圆瞪,冲着身后凶巴巴地嚷道:“黄龙星,你的嘴这么臭是不是皮子痒痒了?要不要姑奶奶替你松一松。” “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彩蝶姑娘吗?你要是真想给我松一松皮子也好呀,等我把你娶进门的,想怎么松都随你便。”黄龙星眼神一挑,却流露出一丝挑逗的意味。 当着庆之哥哥的面,袁彩蝶又哪能容得了黄龙星的污言秽语,口中轻叱一声,接着身形微动,便消失在原地,正当陈庆之被她的动作给吓一跳的时候,背后却响起清脆的一记耳光声。 “黄龙星,你要是再敢对姑奶奶说这种话,小心你的舌头。”说完,袁彩蝶便快速退到了陈庆之的身边,看到陈庆之的目光正紧紧跟随着自己,露出担心的表情,自己的小脸顿时一红,扭捏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满脸娇羞地解释着:“庆之哥你别误会,奴家平时也不是这么粗鲁的,都怪那黄龙星。” 好吧,看来是自己眼拙,没认出来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居然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直到这时,陈庆之才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那位捂着脸的男子,自己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当好人。”黄龙星知道自己打不过袁彩蝶,却把一腔怒气全都发泄到了陈庆之的身上,刚想再骂他几句,却突然感受到来自一旁那冷森的目光,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咽了回去,冲着陈庆之不屑地哼了一声:“没用的家伙,只知道躲在女人的身后。” “黄龙星,你有胆子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袁彩蝶立刻犹如一只好斗的猫似的竖起浑身的毛。 陈庆之一伸手便把袁彩蝶给挡在自己的身后,面带好奇地打量着他,脸上略带着不解的表情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咱俩平时好像也没有什么瓜葛,黄兄为何一再苦苦相逼呢?” “没有瓜葛?”说这句话的时候,黄龙星的眼神忍不住瞄了袁彩蝶一眼。 自古红颜多祸水,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遇到这种事情,不过看着袁彩蝶的样貌,倒也可以当得起祸水这两个字,只不过这祸水的脾气……实在是太大了些。 看到黄龙星的目光突然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袁彩蝶哪里还不明白他话里隐藏的意思,自己顿时柳眉倒竖,凶巴巴地骂道:“黄龙星,你再敢看姑奶奶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给挖下来,你信不信?” “哼。”黄龙星的眼神立刻乖乖地移了开,下巴却冲着陈庆之一点:“陈庆之,有胆子的话就别躲在女人的背后,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仗,谁输了谁就离彩蝶远点。” “放屁,你要是想打,本姑娘奉陪。”别人不知道,袁彩蝶哪里还不知道陈庆之的本事,若论读书写字,别看如今陈庆之不复当年神童之风采,但在附近这一片也没有听说谁比他更强,可是若论打架……他恐怕连自己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所以,一听黄龙星居然要跟陈庆之比武,袁彩蝶立刻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刚想冲上前再教训黄龙星一顿,谁知自己身前却突然多出一条手臂,而自己恰好一时没能停住,直接就用胸口撞了上去,直到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力量时,袁彩蝶这才如受惊吓的兔子一般跳了回去,一张俏脸早已羞得像块红布似的。 陈庆之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想伸手拦一下袁彩蝶而已,谁知她就这么直接地撞了上来,当手臂感受到传来的绵软感觉时,自己慌忙把手给缩了回来。 两个人发生的这旖旎的一幕虽说短暂,却全都被对面的黄龙星看在眼里,自己心里的小火苗顿时像是被泼上滚油一般,瞬间便猛烈地燃烧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攥拳便向陈庆之的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陈庆之倒是一直在注意着黄龙星的动作,看到他突然一拳捶过来的时候,自己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把双臂挡在自己的面门处,硬生生地接下了黄龙星的这一拳。 百忙中,陈庆之却忽略了一件事,自己现在这付身体根本就不是自己以前那具常年锻炼的身体,被黄龙星这一拳打到的时候,自己一连后退了三、四步这才停了下来,活动了一下略感麻木的手臂,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接着双手握拳一前一后摆到了自己面门处,略带兴奋地语气:“再来。” 呃? 这小子不是被自己打傻了吧,就凭他那付小体格怎么也敢跟自己叫嚣? 不过这可是你自己找打的,怨不得自己,趁着袁彩蝶被挡在陈庆之的身后,黄龙星又一次攥紧拳头,再次向陈庆之脸上砸了过来。 这一次,陈庆之可是有了充分的准备,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要弱于对方,自然不敢跟他硬拼硬打,目光紧盯着黄龙星的拳头,眼看着就要到自己面门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突然往旁边一闪,挥起左臂架开黄龙星的拳头,接着右拳便快似流星一般直捣黄龙星的左脸。 ‘砰!’ 当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时,附近看热闹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在他们想来,黄龙星跟陈庆之之间谁强谁弱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黄龙星就是附近的地痞,一天不打架,那第二天早早的,周围这些混子谁见到他不得喊一声‘星哥’? 可是陈庆之呢? 打小的神童,长到十五岁除了念书之外,在他的世界里就没有其它的事情。 任谁都不看好陈庆之能赢得这场架,只是还没等大家动手把他们拉开的时候,陈庆之的拳头却已经重重落到了黄龙星的脸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下坏了,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黄龙星刚才是大意了,所以才被陈庆之一拳给打到了脸上了,这下该如何是好?被激怒的黄龙星已经不是自己想拉就能拉开的了,陈庆之这回非得受伤不可。 陈庆之这神出鬼没的一拳也打得黄龙星一愣,若不是脸上有疼痛的感觉传来,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恼羞成怒后的黄龙星哪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张牙舞爪向陈庆之重又扑了上来。 (本章完) 第4章 那个谁谁谁 有了刚刚那一拳的信心,陈庆之此时表现得更是游刃有余,拳法与招式早已经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就算开始的时候这付身体还有些不大协调,等到几拳过后,身体的肌肉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打拳的方式,动作也变得更加灵活起来。 直拳、摆拳、勾拳、组合拳…… 陈庆之自从学习拳击之后,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感觉,一拳连着一拳,几乎每一拳都击打到了黄龙星的脸上、身上。 这黄龙星虽说也是自小在市井中长大,见惯了许多无理取闹的打法,初时看到陈庆之摆出这样的动作时,心里还是有些不屑,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是那种从小没有打过架的乖宝宝,拿拳头把自己的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又怎么能知道对手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只是打起来之后,黄龙星却是暗暗叫苦,这陈庆之哪里像是没有打过架的乖宝宝,分明就是一个经常打架的老油条,身体滑得像条泥鳅一般,让自己根本没办法打得到,而他的拳头却又极其的迅猛,没几下的功夫,自己身上就挨了好几记拳头,打得自己是叫苦不迭。 一边观战的袁彩蝶原本还想着时刻准备着去救自己的庆之哥,可是没料到几个回合下来,原本打人的却变成了被打的,而一向是乖宝宝的陈庆之却突然大发神威,打得黄龙星是抱头鼠窜。 又是几个回合过后,黄龙星终于有些扛不住了,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停停,别打了,我认输了。” 水井旁,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耶,庆之哥你真的太棒了。”袁彩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刚刚的宁静,兴奋地从后面扑了过来,拉着陈庆之的胳膊,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连声问道:“庆之哥,你刚刚用的是哪家的拳法,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这付身体实在是太软弱了一些,要是放在以前,对付这种地痞流氓,自己三、两拳就能把他给打趴下,这倒好,一连打了人家十几拳都没把对方给打倒,反倒把自己的拳头打得有些麻木。 陈庆之缓缓撤回自己的动作,忙把双手背到自己身后用力的搓着,自己可不想自己刚刚在袁彩蝶面前竖立的高大形象就这么崩塌掉,笑着应道:“这叫拳击。” “拳击?”袁彩蝶听到时顿时一愣,拼命地在脑海里寻找着,任她找了许久之后,终于放弃了寻找的想法,自己果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家有这门拳法。 被打败的黄龙星自然没脸在继续待下去,很快便走掉了,众人一看没有热闹可以看,又继续聊起刚刚聊过的话题,只不过这一次许多人的话题却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不时地偷偷望着他一眼,也不知道到底在说着什么。 唯有袁彩蝶跟在陈庆之的身边,兴奋地叽叽喳喳地问着拳击的要领,陈庆之被缠得没法,只能大概给她讲了几句,比划了几下,却让袁彩蝶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打水的队伍在逐渐减少,不一会的功夫,终于轮到了两个人,把水挑满之后,两个人一起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大概这是第一次跟陈庆之离得这么近,袁彩蝶总是时不时的偷偷看着他,直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恋恋不舍地问道:“庆之哥,你白天有事情吗?能不能把那拳击也教给我?” “女孩家不适合练这种拳击的。”陈庆之笑着拒绝道,看到袁彩蝶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下去,自己心里一软,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要不这样吧,我还会一门叫跆拳道的功夫,虽然只是花拳绣腿而已,但打起来还是十分唬人的。” 听到陈庆之的话,袁彩蝶的脸上重新焕发出兴奋的光彩,连忙点了点头:“好呀,好呀。” “嗯,这样吧,明天一早咱们先去打水,然后回来的时候我就教你打拳吧。”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等到陈庆之挑水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方绽放出它的光芒,倒是刚一进院,就听到老娘在院子里骂道:“真是窝囊废,连挑个水都这么慢,怪不得连个童生都考不中。” 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无奈,考童生跟挑水之间又能扯上什么关系,自己悻悻地把水倒缸里面,心里却只想着快点离家远一些,省得一天到晚都要忍受着老娘的唠叨。 放下扁担,陈庆之上下收拾了一番:“娘,我去布庄上工了。” “还没到时辰呢,去这么早干什么,屋子里面留了你的饭,吃完再走也不迟。” 听了这句陈庆之的心里倒是一暖,不过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吃了,第一天上工,总要给人留点好印象才行。” 琢磨了一下,陈大娘这次难得地没有反对陈庆之的话,有些不放心地嘱咐着:“到了布庄之后,自己要学着勤快点,改一改你平时大少爷的脾气,若是可以的话,多跟月儿姑娘接触一下,要是能把她娶进门……” 前面的话听得陈庆之还是挺温馨,可是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敢情老娘让自己去布庄上工,居然还打着这样的想法,陈庆之胡乱地应了一声,连忙逃似一般的离开了家。 杭州城大,找个地方也并不是那么的容易,陈庆之一路这么问过去,差不多耽误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月儿提到的那个布庄,看着匾额上所书的三个大字‘祺瑞祥’,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迈步走了过去。 还真别说,自己以为出来的够早的了,谁知看上去这布庄却似早就已经开门了,里面一个小伙计正在打扫着卫生,还有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在柜台后面算着什么,就连陈庆之进到布庄后,都没有注意到。 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来招呼自己,陈庆之只能是自己轻轻咳了一声,看到那掌柜的抬起头来,自己便笑了笑:“掌柜的你好,在下陈庆之,乃是月儿姑娘推荐来当伙计的。” “哦,原来就是你呀。”很显然,掌柜的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后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夸赞道:“月儿姑娘果然好眼力,小郎君相貌倒是不错,你就放心在咱们祺瑞祥留下来,你先跟福顺把屋子里收拾干净,待一会我再教你认识一下这些布料就可以了。” 听了掌柜的话,陈庆之便与那福顺一起收拾起来,就在自己刚一转身的时候,店外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小娘,两个人差一点撞到一起,陈庆之连忙闪了开,不等自己看清那小娘的模样时,便听那小娘匆忙地吩咐着:“元掌柜,快点准备一下,知府夫人马上就到。” 接着那小娘转过身来,目光在福顺与陈庆之之间扫了几眼,接着便指着陈庆之说道:“那个谁谁谁,你准备一下,一会就由你招待知府夫人。” “啊?”陈庆之不由傻住了。 (本章完) 第5章 外号陈一眼 小娘说完,便一付做贼似的向外面看了几眼,突然又不放心地转身叮嘱着:“记住,知府夫人最喜欢艳丽的红色,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千万别介绍错了。” 说完,小娘便腾腾腾的跑开了,没一会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再也见不到踪影。 呃…… 若是不是听得清清楚楚,恐怕陈庆之又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似的,目光木讷地转过来,还没等自己开口,就见元掌柜匆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拉着陈庆之的袖子叹了口气:“这下可麻烦了,七姐点谁不好,怎么偏偏点上了你,来来来,快跟我认识一下咱们庄的这些布料。” “元掌柜,刚刚的小娘是谁?”陈庆之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能是谁,当然是咱们苏家的小姐了,哎呀,这些事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快点跟我记下这些布料的名字,省得等会知府夫人问起,你什么都不知道。” 元千山本想着先教陈庆之认识一些大红色的锦缎好应付一下,谁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这祺瑞祥的大门前突然停下来两顶小轿,接着轿帘一掀,两位中年美妇便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妹妹,这里便是祺瑞祥了。”领头那位面色慈祥的美妇微微一笑,便想上台阶进到铺子里来。 谁知她身后的那名女子却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祺瑞祥的门脸,接着嘴里轻哼道:“我还以为姐姐总挂在口中祺瑞祥有多么气派呢,不过如此罢了,算了算了,既然都来了看看也就是了。”说完,便摆出一付不情不愿的样子跟着先前的美妇进到了铺子里面。 一看到有两个妇人,陈庆之先是愣了一下,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二人之中肯定有一位便是那知府夫人,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倒底哪一个才是,万一自己搞错大小王的关系,那可是对自己十分不利的呀。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元千山突然一捅陈庆之的腰眼,偷偷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说这人都来了,你就别在这里装傻了,快点去招呼客人吧。 刚刚想问出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无奈之下,陈庆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刚想开口,突然就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宋朝的店铺,他们的伙计都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自己完全是一无所知呀。 这时元千山已经退到了柜台后面,唯一的小伙计福顺也躲得远远的,看来自己是指望不到别人了,陈庆之心一横,自己就按照自己以前接待客人的方式来吧。 脸上露出一付公式般的笑容,陈庆之来到了二位贵妇的面前,身体微微一弯,笑着问候道:“二位夫人早上好,欢迎光临我们祺瑞祥,我是这里的伙计,竭诚为你们效劳的?” “哟。”那年纪轻一些的贵妇到是一脸惊诧地打量了一番陈庆之,转头冲着身边的贵妇笑道:“还别说,这祺瑞祥的伙计还跟的跟其它的铺子有些不一样,这小嘴甜得,倒是真挺会哄人的。” 那年纪大一些的贵妇也是一愣,这祺瑞祥自己差不多也来了十几次了,可是以前怎么都没有遇到过这位伶牙俐齿的小伙计呢?倒是小伙计这番话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贵妇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在下陈庆之,今天是第一次到祺瑞祥来上工。” 若是说刚开始陈庆之的表现还是出乎元千山的意料的,自己本以为像他这种刚到的伙计会表现得过于木讷一些,谁知陈庆之的一番话却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正当自己心里夸他识实务的时候,陈庆之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哗的就浇到了自己的身上,让他瞬间就傻了眼。 这小子不是疯了吧,你要是这么说岂不是摆明了咱这祺瑞祥不重视客人吗,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这贵客可是祺瑞祥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这也怪大小姐,挑人不应该只看相貌的。 “第一天?”那年纪大的贵妇还没开口,身边的那位年纪轻的贵妇却突然变了脸色,原本心里就对来祺瑞祥比较的抗拒,这下陈庆之的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拉那贵妇的胳膊便要往外走:“姐姐听我的,咱们还是去那贵缘祥的好,这祺瑞祥实在是狗眼看人低,居然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伙计来招呼咱们。” 若是说那年长的贵妇先前对陈庆之还有那么一丝好感的话,可是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刚刚那些好感顿时如潮水一般的退却,虽然没像那年轻贵妇般的直接转身就走,自己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冲着陈庆之笑了笑,便打算跟妹妹一起去那贵缘祥看一看。 最起码他们总不能让一个新手过来给自己挑选布料吧。 就在两个人刚要转身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说了句:“二位夫人想不想知道我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呃? 两个人闻听均是一愣,那年轻一些的贵妇不屑地嘲笑道:“就凭你?撑死一个月也就三、四贯而已,恐怕连妾身家门房拿得都比你要多得多,有什么好炫耀的。” “呵呵。”陈庆之自嘲的笑了笑,接着淡淡地摇了摇头:“虽说小生不知夫人家门房能拿多少,但肯定不会比我多,因为我的月钱是……一百贯。” 看着陈庆之竖起的那根食指,姐妹俩这回真的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并不是说两个人认为这一百贯是多么大的一笔数字,而是一个月能拿一百贯月钱的,好像自己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恐怕一般的县官一个月都拿不到这么多。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这位叫做陈庆之的少年又是凭什么拿这么多呢? 成功吸引住两个人的注意后,陈庆之继续言道:“或许二位夫人就要问了,你不过一弱冠少年,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凭什么东家会给你这么多的月钱……” “当然,这绝对不是我家小姐发疯,而是我有一项别人都不具有的本事。” “什么本事?”两位贵妇已经被陈庆之的话给吸引住。 “我最善长的就是服装颜色的搭配,哪怕是用最简单的布料,我也能搭配出最吸引人目光的效果。” “哦?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陈庆之的这句话,那位年纪大的贵妇眼睛却是突然一亮,倒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你就为我置办一身行头,我倒要见识一下小郎君的眼光如何,不过先说好,若是做出来之后不像你说的那样出色,我可是不付钱的。” “夫人放心,这边请。” (本章完) 第6章 论着装品味 “姐姐,你真的信这少年在胡说八道?” 那年轻的贵妇跟在年长贵妇的身后,用着不相信的眼神盯着前面的陈庆之,自己还不忘在姐姐耳边劝道:“我总觉得这少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那苏小容可是杭州城里出了名了铁公鸡,她怎么可能给一个少年这么高的月钱,依我看,这少年根本就是在骗咱们。” “就算骗,又能骗多少。”年长的贵妇浑然不觉得自己是上当一般,笑着回道:“不就是几尺普通的料子罢了,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祺瑞祥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那就大可在我身上试一试。” 不知不觉,贵妇的言语中便透露出一种特别强大的自信。 而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陈庆之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在墙上的一排布料上停了下来,看了一会之后,目光又转到了贵妇的身上,不带半点淫邪的目光在贵妇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一伸手便从货架上拿下了两匹布。 一看到那布的颜色时,年纪轻的贵妇顿时露出不满之色:“吹嘘了这么半天,怎么连我姐姐喜欢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这绿色与黄色我姐姐根本就不喜欢。” 就算被对方训斥,陈庆之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自己以前见惯了这种不喜欢自己搭配风格的顾客,只不过在自己妙手的处理下,他们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的设计理念。 而且,事实上搭配出来的效果的确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 笑了笑,陈庆之把两块布的一角扯到了一起,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春天就要到了,黄色与绿色的搭配首先便能给人一种春天来临时的感觉,整体上也会给人一种非常素雅的感觉,不管是坐是走,都会给人一种和谐与亲切之感。” 呃? 不得不说,陈庆之说的这些理论全都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以前到布庄来买布,那些的伙计只会给自己拿那种很贵的料子出来,着重的说明都在这布料有多么多么珍贵,价格又是有多么的不菲上,却从来没有像陈庆之那样,简单地把两种色彩搭配到一起,就能讲清楚这两种色彩会给其它人带来一种什么感觉。 不光是那年长的贵妇被陈庆之的话所吸引,就连那年轻的贵妇也像是被陈庆之的话所感染到,眼睛眨了眨之后,突然指着自己身上那大红的衣裳问道:“小伙计,你看看我身上的搭配,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庆之只是扫了一眼之后,便淡淡地说道:“红色乃是世间最热情的颜色,夫人穿这件衣服倒也是十分吻合自己的性格,只是……” 听前面的两句,贵妇心里还是一喜,可是陈庆之话风一转时,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目光带着挑衅的意味瞪着陈庆之,只等他说出话之后,自己立刻就反驳他的话。 “我不是说夫人穿这件衣服不合适,只是说并不是什么场合下都适合穿这件衣服的……”陈庆之就像没有注意到那贵妇挑衅的眼神一般,而是把自己的想法娓娓与二人道来。 “红色虽然代表热情,却也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可以称为是攻守两用的颜色,若是在平时的交往中,想必夫人也是那种善于主导话题的人物。” 呃? 陈庆之这一句话可是真的让贵妇惊讶道了,若不是自己知道这是第一次见陈庆之,恐怕自己都会以为他应该是常常陪伴自己之人,怎么连自己与闺中密友之间的闲聊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光是看那贵妇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自己猜得没有什么错:“当然,我刚刚还说了红色不光代表了热情,也是一种十分积极、大胆的颜色,有的时候甚至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满,而去伤害到了别人,更甚至为了出人头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此话一出,布庄中的气氛突然像是凝固了一般,年轻的贵妇脸上的表情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目光逐渐变得愈发的冰冷起来,就像是被陈庆之的话戳到了自己某个痛处一般。 倒是那年长的贵妇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插了句嘴:“既然你认为我穿这两种颜色好,我就拿回去试一试,或是合适的话,我们还会再来的。” 说完,那年长的贵妇便拉了一下身边的妹妹便走掉了,自有下人跟进来结清了银钱,随后便捧着两匹布走掉了。 到了这时,陈庆之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也意识到刚刚只顾卖弄自己的知识,好像说的话有些得罪了刚刚的贵妇,不过在自己看来倒是那年纪大的贵妇更像是知府夫人一些,只希望自己刚刚的话,没给祺瑞祥带来什么麻烦便好。 就在这时,结过帐的元千山走了过来,比起陈庆之刚来时,元千山的目光此时多少显得有些复杂,看着陈庆之的脸犹豫了半天,终于把自己心里所考虑的问题问了出来。 “庆之,你刚刚说小姐给你一百贯的月钱,可是真的吗?” 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薪金的问题永远是职场最大的矛盾所在,陈庆之连忙笑着摆了摆手:“掌柜的刚才也看到了,小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给我这么高的月钱,那些话只不过是我为了吸引两个人的注意而说的。” “哦,原来如此。”听到陈庆之的话,元千山明显松了口气,不过目光却又带上了一丝凝重:“你这次反应到是不错,只是你的话说得有些太尖刻了,若是知府夫人不介意倒罢,若是她真的对你不满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陈庆之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元千山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恐怕你就没办法留在祺瑞祥了。” 这…… 陈庆之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丢了工作的事情,在他想来就算丢了这里的工作,就凭自己的本事,想在这大宋朝找份工作也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自己若是丢了这里的工作该怎么回去跟老娘交待呢? (本章完) 第7章 生活的目标 至少苏家小姐没开口赶走自己之前,陈庆之还是能继续留在这祺瑞祥的。 老掌柜并没有食言,趁着生意清淡的时候,领着陈庆之把铺子摆着的各种布料讲给他听,什么是素纱,什么是宋锦,薄如蝉翼的蝉翼纱,号称‘寸锦寸金’的云锦,当这些各种各样的布料从老掌柜的口中娓娓道来之时,陈庆之的心里却是被极度地震撼到了。 做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天才设计师,陈庆之对于布料的种类自然是毫不陌生,不论是天然纤维的还是化学纤维的,基本上自己只要一过手,就能分清这布料的种类,而让他最为震惊却是这可是离自己那个时代足足隔了一千年的宋代,居然就有如此的能工巧匠造出这么多品类繁多的布料,而且毫不夸张地说,自己也只能认出这里面一小部分而已,甚至那极为珍贵的云锦,自己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却不曾想自己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它的真容。 差不多用一个时辰的功夫,元千山才把铺子里面的布料跟陈庆之大概是讲了一遍,讲完之后自己笑着说道:“让你这么快就把这些料子记下来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你千万要记住一点,在咱们祺瑞祥当伙计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利索就可以的,以后多跟福顺学一学,说不定我老了以后,这掌柜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老掌柜的最后一句话,自动被陈庆之给过滤掉,先不说看你身体这么硬朗,肯定能再活几十年也不是问题,光是让自己留在这间铺子里一待就是几十年,想想这样的结果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当伙计只是暂时的打算,若是想在这宋朝过得舒服一些,自己自然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只不过自己的心事陈庆之并没有跟老掌柜说的打算,随意地应付了一声之后,便开始自己做为祺瑞祥伙计的日子,而自己最先要掌握的就是老掌柜刚刚教给自己的那些知道,重新认清一下这里所有的布料。 时间便在匆忙的学习中一闪而过,等到老掌柜提醒自己的时候,陈庆之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收工的时候,跟掌柜与福顺告别之后,自己便慢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家走去。 布庄的中午是没有午饭提供的。 物资的匮乏,也让习惯了一日三餐的陈庆之有些不太习惯,肚子早已经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路过道边的小摊时,散发着麦香的馒头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自己的胃,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干脆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到了家,推开院门的一刹那却把院中的老娘给吓了一跳,看着陈庆之喘着粗气一付被人追的样子,自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往陈庆之身后看了一眼,满脸的不解:“跑这么快干什么?后面有人追你?” 摇了摇头,陈庆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后,可怜兮兮地问道:“娘,家里有吃的吗,我好饿。” “切。”一听陈庆之原来只是饿急了而已,陈大娘立刻冷哼一声,虽说嘴里还在抱怨着说个不停,但自己还是转回身去,进到屋子里之后,不多时拿出了两个粗面的馒头来,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上:“慢点吃,别噎到了。” 这么粗糙的馒头若是放在以前,自己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可是现在自己吃起来却觉得这分明就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一般,没几口就把两个馒头塞到了肚子里面,摸了摸刚刚垫了个底的胃,陈庆之眼巴巴地看着老娘:“娘,还有吗?这两个不够。” 陈大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学问没见你涨多少,倒是这胃口越来越大,告诉你这可是咱们今天的晚饭,你把为娘的那份也都给吃了,若是不够,娘也没办法了。” 呃…… 自己居然把老娘的那一份也给吃了? 不知怎么的,陈庆之原本还对老娘有所埋怨,埋怨她对自己太过于刻薄,埋怨她不会替自己考虑,非让自己去当什么伙计,可是在听到老娘把她的那份都给自己的时候,所有的埋怨立刻烟消云散掉,眼眶里好像也有些湿润,喃喃道:“对不起娘,我不知道那份是你的。” “对不对,对不起,那来那么多的对不起。”陈大娘却不像陈庆之那么的感性,继续训斥道:“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在布庄上工,多赚些银子回来让娘享享清福,这就可以了。” 陈庆之顿时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上工,一定会赚很多的银钱给你的。” “算了算了,一个伙计又能赚多少。”陈大娘突然摆了摆手,接着幽幽一叹:“要是你这次能考中就好了,以后若能再考回个秀才回来,咱们娘俩的日子就算是有盼头了。” 就在这一刻,在陈庆之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在一千多年之后的世界里都能做到最顶尖的那类人,那凭什么在一千年后就不能做? 不就是一个秀才吗,自己还真的没放在眼里,自己要考就要去考举人、考进士、考状元才行。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陈庆之自己心里想想而已,他是绝对不敢跟老娘说的,并不是怕老娘会笑话自己,而是害怕自己万一考不中上,她眼里那失望的眼神。 趁着离天黑还有段时间,陈大娘还要把手头上的这些衣服浆洗干净才可以,陈庆之自然不忍心看着老娘一个人忙来忙去,自己也伸出手帮着老娘一起,不知不觉间倒是觉得老娘好像也不像以前认为的那般可怕。 眼看着手上的活都要干完的时候,院门外却突然听有声音响起:“陈大娘在家吗?” “是月儿姑娘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大娘脸上的表情顿时慌乱了许多,连忙让陈庆之把手擦干,自己则大声应道:“月儿姑娘呀,我在,我在家呢,你等会,我这就给你干门去。” 陈庆之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老娘这是什么意思,就在愣神的功夫,老娘急忙走了过来,把他的衣袖给放了下来,低声嘱咐着:“一会月儿姑娘来了千万要有点眼力价,多说点人家爱听的话,别跟个闷葫芦似的,要是这样的话,哪辈子才能娶到媳妇。” 呃? 看着老娘去开门的背影,陈庆之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无奈,自己这个老娘实在是操心太多了,先别说人家月儿能不能看上自己,就算她能看上自己,自己都不忍心把人家娶进来,连一块馒头都要掰开吃的家又怎么能给她幻想中的幸福呢。 (本章完) 第8章 你被开除了 就在陈庆之暗自思忖之时,陈大娘终于走到了门来,拉开院门刚想招呼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突然一愣,接着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外的一个陌生的小娘,接着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月儿姑娘,这位是……?” 另一边的月儿连忙笑着:“大娘,这位是我家小姐,今天来家里是来拜访小官人的。” “啊?”陈大娘还巴不得有漂亮的小娘来找陈庆之呢,笑着合不拢嘴打量着小娘:“这位小姐贵姓芳名呀?” 站在月儿身边的那位小娘,却正是今天早上吩咐陈庆之的那一位,听到陈大娘问起,自己也没有什么扭捏的表情,笑着应道:“陈大娘是吧,我姓苏闺名小容,你就叫我七姐吧。” “小容,小容,这个名字真好听,看我这个老糊涂,家里来了贵客又怎么能站在外面呢,快点,里面请。”陈大娘连忙招呼两个人进到院子里,这时陈庆之听到声音也迎了上来,看到那小娘果然就是自己白天见到的那位小娘时,连忙拱手道:“原来是苏家小姐驾到,小生陈庆之未曾远迎,见谅见谅。” 进到院子之后,苏小容的目光便一付好奇的样子打量着这间小院,直到陈庆之与她打招呼的时候,自己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 今天要不是月儿提起,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随口点的那个伙计居然就是陈庆之,那个在河堤上一下就跳下去的人,虽说自己以前的确没有见过他,却也听说过他的大名,毕竟神童这种东西不是很常见的,有那么一两个的话,谁都会想见识一下的。 “你就是陈庆之?”苏小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到觉得这传说中的神童跟普通人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嘛。 “正是小生。”陈庆之点了点头。 一想到所谓的神童时,苏小容差一点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张开嘴便想问起陈庆之那天为什么要跳河的事情,还是身边的月儿反应机敏,轻轻地拉了一下小姐,低声地说道:“小姐,说正事。” “正事?哦,我想起来了。”苏小容冲着月儿点了点头,转过头时,已经带上了些责备的语气:“听元掌柜说,今天你把知府娘子从铺子里给气走了?” “什么?知府娘子?”还没等陈庆之有所反应,倒是一旁的陈大娘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伸手便把陈庆之的耳朵给捏住,气乎乎地骂道:“你这杀才,走的时候老娘是怎么吩咐你的,让你多听多看多学,你倒好,上工的第一天就把知府娘子给气走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娘,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陈庆之好不容易才从陈大娘的魔爪里挣脱出来,揉了揉已经红了的耳朵:“我真的没有气走她,不信你问问苏家小姐,她还买了我们两匹布的。” “真的?”陈大娘有些不信陈庆之的话,立刻转向了苏小容,试图从她脸上的表情中看出陈庆之到底有没有撒谎。 自己只是开了个头罢了,没想到陈庆之就差点遭受了无妄之灾,苏小容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了摇头:“大娘你先别着急,你的确是误会庆之了,其实庆之今天表现得非常好,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了。” “真的?”听到苏小容的话,陈大娘脸上的表情终于软化下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说完,苏小容又转过头看着陈庆之:“今天的事都怪我没说清楚,小窟人说的今天买布之人其实并不是知府娘子。” “啊?”陈庆之听完一愣,如果说买布的贵妇并不是知府娘子的话,那岂不是说那位身着红衣的贵妇才是真正的知府娘子?那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真的把她给得罪了? “小官人放心,虽说你跟知府娘子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却也不会对祺瑞祥造成太大的影响,反正她平时也不是咱们祺瑞祥的客人,就算她不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今天我找你来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虽说自己的灵魂是来自一千年之后的时代,可是陈庆之也是听说过‘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句话,现在自己一下就得罪了知府娘子,却被苏小容如此轻描淡写就略过,这也从侧面体现出苏家自信心的强大。 既然苏小容不把知府娘子当一回事,那自己也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好奇地看着苏小容:“不知小姐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顿了顿,苏小容好奇地问道:“刚刚听元掌柜说,你曾经说过我给你的月钱是一百贯?” “啊?”陈大娘顿时吓了一跳,别说是一百贯,就是十贯钱自己恐怕都得乐翻了天,只是当天月儿姑娘说的时候明明只是三四贯而已。 这话大家当时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陈庆之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不过当时我是……” 还没等说完,苏小容便伸出手打断陈庆之的话,好奇地问道:“我就想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要知道在这杭州里一个月能拿一百贯钱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伙计嘛……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当时二位娘子已经转身要离开,我想把她们留下来就必须要出其不意才可以,所以情急之下,我便说了那样的话,而事实也能证明,她们的确被我的话所吸引到了。” “难道这就是你把绿色与黄色的布给她们的理由吗?”苏小容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冷淡,随着面带略带不屑地表情:“虽说我不太明白你讲的所谓色彩搭配的理论,但是我却并不认同你说的话,就凭我这些年制衣的经验上看,绿色和黄色并不适合搭配在一起,所以,很对不起,你被祺瑞祥给开除了。” “开除?”陈大娘脸色顿时一变,惊讶地看着苏小容那张陌生的脸:“这刚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七姐,求求你看在我娘俩无依无靠的份上,再给庆之一次机会,这一回他绝对不会再给你惹祸了。” 就在陈大娘一脸急色的时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因为他并不相信苏小容的话,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而开除自己,那她根本没有必要选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随便找个人通知自己一声不就可以了。 既然她来了,那就代表着她对自己的话有很大的兴趣,所以,所谓的开除,只不过是她在试探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陈庆之先是拍了拍老娘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等到自己转过脸时,自己倒是微微一笑:“多谢大小姐如此坦诚相待,既然消息我已经知道了,小生也多谢苏姑娘、月儿给我这么一次机会,既然事情已了那就恕陈某不远送了,告辞。” 说完,陈庆之也没去看苏小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直接一转身,便回到了自家的草屋中。 (本章完) 第9章 不期的相遇 呃…… 看到陈庆之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最先陷入迷惑的却是苏小容,其实自己这次来并不是真的想要辞退陈庆之的,毕竟今天元掌柜转告自己的那套理论也让她眼前一亮,心里本打算听陈庆之把这套理论从头到尾听一遍的,可是让自己担心的却是陈庆之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他的月钱有一百贯钱。 虽然这个数字只是陈庆之在情急之下提出来的,可是却给苏小容提了一个醒,他为什么非要说是一百贯?会不会在他的心里面他自己就真的值这个价格? 要是自己真的开口向他询问他的那套理论,他会不会顺势就开口朝自己要一百贯的月钱? 那可是一百贯,自己辛苦这忙碌这一个月又能赚几个一百贯呢。 所以,这个银子自己不能给,可是又不让陈庆之就这么白白从自己手边溜掉,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苏小容眼珠一转,目光突然落到了正在埋怨陈庆之的陈大娘身上,看着陈庆之这么怕他娘的份上,说不定只要自己搞定他娘,不就能搞定他了吗。 正好,陈大娘看到陈庆之居然耍脾气回到了屋里,自己慌忙解释着:“七姐你先别生气,我家庆之打小脾气就倔强,你千万不要开除他,我这就喊他出来给你赔个不是。” 陈大娘刚想进屋把陈庆之拉出来,苏小容却先一步拉住陈大娘的胳膊,微微一笑:“大娘你先别急,有几句话我想先跟你聊一聊。” “啊?跟我?”陈大娘一脸茫然地看着苏小容,却不知这位娇滴滴的小美女有什么跟自己好说的。 苏小容先是轻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着:“陈大娘,不瞒你说,小官人今天贸然的举动的确给咱们祺瑞祥带来了一丝不好的印象,要不然我也不能趁这个时候亲自上门。” “对对对,大小姐说得对,我家庆之平时就是跟人接触得少,所以接人待事上面还有所欠缺,你就行行好,再给他一次机会,至于月钱嘛……”陈大娘一咬牙,低声道:“少一点也无妨。” 比起陈庆之,这位陈大娘可是容易对付得多了,苏小容心中暗喜,只是若是在先前自己倒真的可以顺势把陈庆之的月钱减去一些,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却不能这么作。 摇了摇头笑道:“陈大娘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小官人打小就有神童的名美,能到我们祺瑞祥做工那可是我们的荣幸,这样吧,若是小官人还打算去的话,我一个月给他十贯的月钱,你看怎么样?” “啊?十贯?”陈大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就连眼神也都有些发直,嘴巴发干,颤抖地嘴唇问道:“我不是听错了吧?” 对于陈大娘的反应,苏小容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狡猾如狐狸般的笑了笑:“大娘你没听错,不过这十贯的月钱小官人能不能赚到,还要靠他的本事才行。” “大小姐放心吧,我家庆之打小读书就是神童,卖布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陈大娘的心思全都被这十贯钱所吸引过去,哪里顾得上其它,言语间跟苏小容之间的对话也变得更加亲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家的院门却突然被人拍响,接着一个略带羞涩的声音传来:“陈大娘在家吗。” 呃?这又是谁? 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陈大娘疑惑地来到院门处把门打开,一看敲门的却不是别人,正是隔了几个院子的街坊袁彩蝶,她手里还捧着一个砂锅,看到陈大娘的时候,自己微微有些羞涩地把手中的碗往前一递:“陈大娘,今天我爹切了二斤羊肉,我就做了个羊肉煲,送过来让你跟庆之哥尝一尝,庆之哥……在不在家呀?” 边说话,袁彩蝶的目光便偷偷跃过陈大娘的肩膀向院子里看去,本以为自己能看到陈庆之那张俊俏的脸,可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自己非但没有看到陈庆之,却看到院子里坐着两位少女,而且其中一位长得这叫一个漂亮,就连自己都隐约被对方的容貌给吸引住了。 “陈大娘,她们是……?”袁彩蝶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发呆,一时间各种想法都钻进自己的脑海中。 直到这时,陈大娘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彩蝶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给自己送吃的来,还是笑着接了过来,然后让袁彩蝶进到了院子里,一边介绍道:“彩蝶,这位苏姑娘乃是祺瑞祥的东家,另一位是月儿姑娘,她们是来找庆之的。” 啊? 袁彩蝶的心里微微一惊,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丝警惕感,这两个人居然是来到庆之哥的,她们找庆之哥干嘛?会不会是打着跟自己一样的念头?不行,庆之哥是自己的,绝对不能让这两只狐狸精把他给勾引过去。 想到这里,袁彩蝶也不知哪来的信心,挺直了小腰,迈着莲步跟在陈大娘的身边走了过去,到了近前时,娇声娇气地瞄了苏小容一眼:“陈大娘,庆之哥在家没有,他今早答应我明天要教我练拳的,我想跟他约个时间。” “哦,还有这事?”显得陈大娘被袁彩蝶的话给问住了,自己养了陈庆之十五年,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打拳一事呢? 不过片刻功夫过后,陈大娘就醒悟过来,恐怕袁彩蝶这话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那小眼神看苏小容她们的时候目光中总带着一丝挑衅的意思,看来所谓的学拳也应该是她乱说罢了。 实话实说,要是在月儿与袁彩蝶之间选择一个当自己儿媳妇的话,陈大娘倒是更加属意于月儿姑娘,一看月儿姑娘就是那种大家族教导出来的女子,懂得分寸、知冷知热、婉婉有仪,接人待事也有个大家子范。 反过来再看袁彩蝶,虽说是长得要比月儿漂亮,可是漂亮又顶什么用?她可是自己自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娘去世得早,一个姑娘家就有些疯疯颠颠的,长大了又跟她那开武馆的爹学了功夫,整天总是做梦要当侠女,这样的女人又哪能守得住家,现在再看手中的羊肉煲,陈大娘也没了胃口,想着就这么退回去吧,又怕伤了彩蝶的面子。 就在自己有些为难的时候,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接着陈庆之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冲着袁彩蝶笑了笑:“原来是彩蝶来了,有没有吃过饭呢?要不咱们一起吃吧。” “好呀好呀。”袁彩蝶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居然还主动跑去屋子里拿了三付碗筷出来,只是还没放到桌子上时,眼神突然瞄了一眼苏小容跟月儿,脚步不由顿了顿,用着探寻的目光看着陈庆之,低声问道:“庆之哥,用不用带这两位姐姐的份?” 陈庆之看了一苏小容一眼,摇了摇头,淡淡地摇了摇头:“算了,她们一会就会走的。” (本章完) 第10章 要不分成吧 其实来的时候苏小容已经吃过晚饭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闻到那羊肉煲的香气时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一直在叫,陈庆之跟那位袁彩蝶只是跟自己打了个招呼便一人舀出一碗慢慢地吃了起来,倒是陈大娘体贴地盛了两碗端了过来,还被自己违心地拒绝了,心里却偷偷下了决心,陈庆之的月钱减去二两银子。 轻轻咳了一声,苏小容淡淡一笑:“陈公子,刚刚我跟陈大娘已经说过了,若是知府娘子不追究的话,你还是可以回到祺瑞祥去上工的。” “嗯。”到了宋朝这么久,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闻到羊肉的香气,只顾着低头把一块又一块的羊肉塞到了肚子里面,就连苏小容跟自己说的话都是一晃而过,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 看到陈庆之只顾着吃肉,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苏小容觉得是不是自己今天的脾气太好了?他陈庆之再狂妄也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伙计而已,居然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一定要把你带回到祺瑞祥才行,到时候再慢慢收拾你。 “那既然咱们说好了,明天我就在祺瑞祥等着你喽。”说完,苏小容还故意向袁彩蝶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学着袁彩蝶刚刚说话的语气:“陈大娘,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跟月儿就告辞了。” “苏姑娘急什么,再坐一会。” “还是算了,我要是再坐一会的话,该有人会生气了。” “苏姑娘开的什么玩笑,这里哪有人敢生你的气呀。” “现在是没有,不过一会就说不定了,陈大娘我就先走了,若无事的话你挑个时间去趟祺瑞祥,我给你挑几匹布料拿着做几件新衣裳。” “那敢情好,多谢大小姐了。”一听有免费的布料可以拿,陈大娘脸上立刻笑得跟花似的。 就在苏小容抬腿想走的时候,陈庆之的脸终于从碗里抬了起来,疑惑地喊道:“苏姑娘,请等一下。” “怎么,小官人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苏小容笑意盈盈地转过身,又特意瞄了一眼袁彩蝶脸上的表情。 果然,袁彩蝶真的是被苏小容的举动给气到了,双眼之中透露出一丝杀气,要不是当着庆之哥与陈大娘的面,自己恨不得立刻就给这只小狐狸一点教训。 心里本想着不让陈庆之搭理她,可是当着陈大娘的面,自己又不敢有什么造次,只能是在心里暗暗希望庆之哥不要给她什么好脸色。 就像听到自己的心声一样,陈庆之微微一笑,一脸不解地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苏姑娘好像已经把我从祺瑞祥开除掉了,所以明天我好像就不用再去了吧?” 苏小容脸上顿时一囧,自己刚刚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句话是自己为了压低陈庆之的月钱才这样讲的,没等到陈庆之听完自己后面的话,他就已经走掉了,这时再提起来的话,自己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只能用求饶的目光看了陈大娘一眼,希望她能替自己说句话。 果然,都不用苏小容开口,陈大娘便已经怒气十足地哼了一声,眼睛一竖,气乎乎地骂道:“你这杀才,这是人家苏姑娘开恩,才让你回到祺瑞祥继续上工,你倒是推三阻四起来,怎么着,你明天要是不去祺瑞祥的话,就去巷尾刘屠户那里学杀猪去,老娘倒是看看到底丢的是谁的脸。” 听老娘这么一说,陈庆之哪里还不明白苏小容的计谋是得逞了,转头看了苏小容一眼,却刚好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瞬间又恢复成刚刚的表情。 “好吧,那既然大小姐这么有诚意,那我明天就回祺瑞祥上工,不过咱们这月钱是不是也该讲清楚才是?” “月钱?你小子就得意去吧,大小姐说了,一个月给你十贯钱。”像是生怕苏小容反悔似的,陈大娘连忙冲着陈庆之比划了一下。 “对,就是十贯,怎么样,这回你应该满意了吧。”苏小容趁机补充了一句。 倒是陈庆之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对这个数字有些不是很满意。 顿了顿,陈庆之终于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价格并不能体现我的价值,所以……我拒绝。” “你这杀才,是疯了不成?”陈大娘一听陈庆之居然拒绝了这么好的条件,双眼顿时一竖,两步就窜到屋子里面把那棍鸡毛掸子拿了出来,冲着陈庆之怒道:“说,答不答应?” “不答应。”这一回陈庆之却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一脸严肃地盯着苏小容,丝毫没有理会来自身后的威胁。 “你……你这杀才。”陈大娘终于忍不住挥起手中的掸子,正要轮下的时候,一旁的袁彩蝶见势不妙立刻抢了过来,一把抱住陈大娘,连声劝着:“大娘,你先别急,庆之哥这样说肯定是有他的想法的,你先听他说完再打也不迟。” “好,老娘就给你次机会,要是你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老娘今天非把你的腿给打折了不可。” 没有去管老娘在身后的威胁,陈庆之思考了片刻,接着淡淡地笑着:“大小姐说的月钱,我可以一文都不要。” “啊?”苏小容惊讶地张开小嘴,莫非自己听错了?那可是十贯的月钱,在这杭州城也算是第一等的月钱,怎么他连一文都不要?难道是他心里打了别的主意不成? 就在苏小容一脸匪夷所思的时候,陈庆之便又道:“让我回祺瑞祥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却有个先决的条件。” “什么条件?”苏小容诧异地问道。 “我可以不拿月钱,但是只要是经我手卖出去的布料,我就要分一成的利润。” 分成? 自己只是听过那些合股的股东有过分成,却还没有听过谁家的伙计居然也要分成的,苏小容忍不住冷哼一声,正想直接拒绝陈庆之的要求时,心里却突然一动,看着陈庆之那张自信的面容,自己心里突然又犹豫了一下。 他说的方法好像也不是不可行的。 毕竟自己只是听元掌柜转达过他的话,至于那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都是说不定的,万一这陈庆之真的只是银样蜡枪头,一个月都卖不出去几匹布的话,自己这十贯钱岂不是给得太不值了些,倒不如像他说的这样,卖一匹布就从利润里分给他一些,他卖得越多,自己不也是赚得越多吗。 怎么想,这样的方法都是对自己都是比较有利的,所以苏小容缓缓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陈庆之:“既然小官人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我就代表祺瑞祥答应你了。” (本章完) 第11章 又被嫌弃了 直到再也见不到苏小容主仆的背影之后,袁彩蝶迫不及待地便问道:“庆之哥,好好的,你怎么去祺瑞祥做工了?” “不做工怎么办?难道还要饿死不成?”陈庆之没有回避家中贫寒的事实,倒是淡然一笑。 “可是……”都是一条街的街坊,每个人家中什么情况都在这里明摆着的,袁彩蝶自然也知道陈家的情境不是很好,家里又只靠陈大娘一个人替人浆洗衣服赚些铜板维持生计,陈庆之这么做倒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自己还是有些失望,喃喃地说道:“可是你可是文曲星下凡呀,天生就应该读书做官的,去当伙计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这时送走苏小容的陈大娘转了回来,听到袁彩蝶的话自己忍不住插了句话,接着无奈道:“要是庆之能考上童生也就罢了,老娘就算再苦再累也要继续把他供下去,可是彩蝶也看到了,你庆之哥连考三场不都中,怕是没这个福分了,所以还不如赚些银钱来得实在。” “可是就算赚银钱,也不应该去祺瑞祥呀。”一想到刚刚走掉的那个小狐狸精,袁彩蝶的心里就隐约有些吃味,虽说自己也知道恐怕人家对庆之哥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可自己看到他俩站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总有些酸酸的感觉。 想了想自己突然说道:“庆之哥,要不这样,你不如去我爹的武馆里当教头吧?” “啊?”陈庆之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当教头的那一天,虽说自己精通好几种搏击的方式,可这只是做为自己业余的爱好而学习的,自己最想做的当然还是自己设计师的工作。 尤其是在见识到这么多布料之后,更是激发起自己心底创作的热情。 所以,对于袁彩蝶的想法,自己只能是说句抱歉了。 正当陈庆之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到袁彩蝶的时候,陈大娘却是冷笑道:“彩蝶,大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也不想想,就你爹的那个武馆一年到头能赚多少钱?你再看看庆之,刚刚大小姐的话你也听到了,人家一张嘴一个月就要给十贯,你爹给得起吗?” 袁彩蝶真的很想替爹答应给陈庆之十贯钱,可是自己哪里不知就爹的那个小武馆,恐怕一个月都赚不到十贯钱,再刨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费用,一个月能剩下的就是那么三、四贯而已,只能是说比这些街坊邻居的日子稍稍好过一些罢了。 想到这,袁彩蝶的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抬头惋惜地看了陈庆之一眼,低声嘟囔道:“那也只好这样了,庆之哥别忘了明天还要教我打拳的,我先走了。” 说完,袁彩蝶便悻悻地走掉了,就连自己带来的沙锅都忘了拿回去,看着袁彩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陈大娘突然转过身,恶狠狠地说道:“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你想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这个丫头进门。” “呃?为什么?”陈庆之倒也不是对袁彩蝶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只是觉得彩蝶的性格还算不错,就算娶进门也是一个不错的良配,为何老娘却看不上她呢? “为什么?”陈大娘不由冷哼道:“你看那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哪像个过日子的人,咱们陈家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能娶这种女人进门。” 书香门第? 听了这四个字,再回头看看身后低矮的草房,陈庆之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一夜无语。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陈庆之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踩着脚下的月光,向着水井的方向走去。 今天起来得的确是早一些,水井边上只有那么三、四个人影而已,当陈庆之赶到这里的时候,袁彩蝶却已经打完了水,正站在一旁等着自己,看到轮到陈庆之的时候自己也凑过来帮着他把水打好,把水送回家之后,两个人便又重新聚在一起。 “你平时都去哪里练功的?”一左一右也找不到理想的空地,陈庆之也有些苦恼。 “跟我来,我带你去我爹的武馆,这么早一般都没有人的。” 袁彩蝶早已经想好了练拳的场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便领着陈庆之出了小巷,走了没多久之后,便在一家小院前停了下来,若不是院门上挂着的‘袁氏武馆’的牌匾,陈庆之都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间武馆。 直到进到武馆里面之后,陈庆之这才发现里面的确是别有洞天,院子的正中间有块长宽约为十丈左右的校场,全是由大块的青石板拼成,踩上去却是舒服之极。 “庆之哥,怎么样,这武馆不错吧。”对于自小长大的这块场地,袁彩蝶心里是充满着骄傲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光看这脚下的石板,自己就能约莫出袁家为了这间武馆付出了多少,可是有这么好的条件,这武馆为什么就不赚钱呢? 就在陈庆之四下打量这间武馆的时候,袁彩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庆之哥,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的跆拳道吗,现在就开始吧。” “好呀。”陈庆之点了点头,两个人面对面站立之后,陈庆之便缓缓讲道:“跆拳道是一种利用拳和脚的搏击方法,它主要是以脚法为主,讲究拳脚并用……” 陈庆之说的这些,都是一些跆拳道的基本要领,毕竟自己是第一天当教练,也用不着教得太多,只是让她先了解一下什么是跆拳道罢了。 就在陈庆之给袁彩蝶讲解一些基本的知识和礼仪的时候,武馆的大门却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接着从外面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几个人,大概是没想到袁彩蝶这么早就在,其中领头的那人脸上顿时一喜,正想跟袁彩蝶打招呼的时候,恰巧陈庆之这时转过身来,当两个人这么一照面,那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接着便变得难看了许多。 腾腾地走了过来,指着陈庆之大声地训斥道:“陈庆之,谁让你来武馆的,这里是你待的地方吗,还不快点给我出去。” “张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庆之哥是我找来的,难道我家的武馆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还不等陈庆之搞明白发生什么情况,一旁的袁彩蝶便如只护崽的母老虎般窜了出来,挡在陈庆之的面前,气势凶凶地看着对面的张胜。 “小师妹,你……”大概就连张胜也没有想到,袁彩蝶居然会为了何家安而凶自己,自己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讪讪地说道:“原来是小师妹领来的,那就没什么了。” 说完,自己好像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窝囊,又瞄了陈庆之一眼,忍不住多嘴道:“小师妹,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会有本事,有的人恐怕这一辈子都是没出息的货色。” (本章完) 第12章 终究要动手 “张师兄,你把话说清楚,谁才是一辈子都没出息的货色?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人,恐怕连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箩筐吧。” 但凡有人攻击到陈庆之,袁彩蝶立刻就会变身成母老虎一般,哪里容得别人说陈庆之半个不字,一段话喷得张胜半天都没缓过劲来,瞪着眼睛指着袁彩蝶,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怎么着,还不服气?有本事你倒是给我做首诗来听听。”袁彩蝶说完,给了张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浑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实话实说,虽说张胜在名义上算是袁彩蝶的师兄,可是论起真本事来自己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毕竟来这武馆学武的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也不是想学成吃武行这口饭,只是想增加一份自保的本事罢了。 当然,这里面也不乏有些人带着别样的心思,明着是来学武,暗地里却想着该怎么把袁彩蝶这支鲜花给摘到自己的家中。 而张胜就是这些人其中之一,自从他第一次见到袁彩蝶的那一刻起,自己心里就暗暗发下誓言,自己一定要把袁彩蝶给娶到家里,光靠别的方法恐怕是不太容易,所以自己就投身到这袁氏武馆,一学就是三、四年,虽说袁彩蝶依然没有到手,但是自己也算是小有成就,寻常两、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今天,自己却被袁彩蝶一再的打击,自己就算在好的脾气也终于变得恼羞成怒成起,寒声道:“小师妹说得对,我张胜的确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可是某些学了十年却连个童生也没考上的人也没比我强多少吧。” 若是他刚刚针对自己,看在袁彩蝶替自己出头的份上,自己也懒得跟他计较,可是他这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自己,就算陈庆之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压制不住心底的火气,冷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就算我连考三场未中,谁又知以后不能一飞冲天,到是某些人……啧啧。” 陈庆之可怜地扫了一眼张胜,轻叹道:“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下场的机会了。” “你……”张胜哪还不知道陈庆之口中的某人就是自己,原本就已经燃起的怒意就像是被浇了热油一般,腾的燃烧了起来,突然伸出手指着陈庆之怒道:“陈庆之,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身后,你敢跟我打一场吗?” “我?”陈庆之故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打?如果你要是真想挨揍的话,可以找彩蝶试试呀。” “对呀,我来陪你打。”袁彩蝶配合着陈庆之的话,居然摆出刚刚学到的跆拳道架子给摆了出来。 她这种架子在张胜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堪一击,下盘不稳,双臂架得过高,已经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自己甚至有把握突然一击就能将袁彩蝶给击倒,只是自己的目标是陈庆之,并不是想得罪袁彩蝶。 冷哼了一声,张胜厉声道:“陈庆之,你若是有胆就与我一战,何必拿小师妹挡在面前,平白让人看轻了你。” “不不不。”陈庆之不屑地摇了摇手指,嗤笑道:“我都搞不懂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连你都知道我读了十多年的书,是从来都没有打过架的,而你找多比试不比背书写诗,反倒是要跟我拳脚相向,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傻子了?” 仔细一听,人家说得也对呀,人家可是读书人,而自己却是练武之人,这论背书自己肯定不如他,可是论打架嘛,自己当然比他强得太多。 若是平时,或许自己听到陈庆之这么讲也就算了,毕竟欺负他也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情,可是看到他跟小师妹站得那么近,张胜心头的无名之火就无法熄灭掉,犹豫了一下,突然把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师弟叫到了一起,低声嘱咐了几句。 “师兄,这……行吗?” “放心,若是师傅责骂下来,都有我担着,你们做就是了,事成之后,每人一百文钱,去吧。” 有了张胜担责任,还有一百文现钱可以拿,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点了点头,并肩迎了上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快点退下去,不然我就告诉我爹,让他收拾你们。”袁彩蝶再强大,也终究只是一个女子,打一个人或许能打得过,可是看到三个人走过来时,自己立刻慌了神,连忙挡在陈庆之的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三人。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三个人终于走到了近前,其中一个讪笑道:“小师妹,你也别怪我们,谁让这姓陈的太可恶了,让张师兄出出气也就算了,你还是闪开得好。” “谁敢上前,我就跟他拼了。”袁彩蝶再也忍不住,立刻挥拳向这三个打了过去。 殊不知她的举动正是合乎三个人的意思,三个人迅速行动,很快就把袁彩蝶跟陈庆之的联系给分隔了开。 这时,张胜一脸得意地走了过来,望着站在面前的陈庆之,就像在望着一只正在瑟瑟发抖的羔羊一般,一边活动着拳脚,一边吓唬道:“陈庆之,你放心,我今天只废了你一只手一只脚就可以,看你以后还怎么配得上小师妹。” 说完,不等陈庆之开口,自己便突然伸出一拳向陈庆之的胸口砸了过去。 从袁彩蝶被分开的那一刻起,陈庆之就已经意识到今天这事情恐怕不能善了,虽然自己并不是那种好勇斗狠之人,可也不是那种软弱可欺之人,看着对方一拳向自己胸口砸来的时候,陈庆之却是一动未动,直到张胜的拳头马上就要砸到自己胸口的那一刻,自己才突然一侧身,一伸手就把张胜的手腕给刁住,接着身体一弯,就钻到了张胜的身上,双手扣住张胜手臂的同时,自己腰部轻轻发力,借着张胜刚刚的力道,瞬间就把张胜的身体从肩膀上摔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拍到了青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啊?’这声音顿时吸引住了另外几个人的注意,开始的时候拦住袁彩蝶的三人还以为是陈庆之被张师兄给摔到了地上,可是看到袁彩蝶脸上的表情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等到三个人回过头时,这才吃惊地发现,被摔到地上连声‘哎哟’的并不是陈庆之,而是自己的师兄张胜。 “张师兄,你没事吧?”三个人也顾不得拦住袁彩蝶,连忙凑到张胜身边,把他给扶了起来。 身体上的疼痛自己可以忍,可是被陈庆之羞辱过的痛苦却是自己无法忍受的,到了这时,张胜也不再考虑什么袁彩蝶,指着陈庆之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了老子去官府投案去。” 就在这时,从武馆大门的方向突然有人厉声道:“我看谁敢。” (本章完) 第13章 我看好你哟 听到这声音时,包括张胜在内的四个人身体猛的一抖,连忙抬头向武馆大门的方向看去,当看到来人时,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惊讶道:“师傅。” “爹。” 刚刚还犹如母老虎般的袁彩蝶立刻变身为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知从哪里挤出来的眼泪,三步并作两步便跑到了她爹袁西川的身边,抽泣地嗔道:“爹,你来得正好,他们几个师兄欺负我。” 欺负你? 袁西川也不是才到这里,他早就在躲在门后观察有一会了,只不过他观察的重点并没有放在女儿身上,也没有在意张胜到底会不会打赢,他一直在观察的却是场中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庆之。 女儿喜欢陈庆之,这件事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从昨天一早上打水回来,女儿就有些兴奋得不得了,拉着自己跟自己讲起早上打水时遇到的事情,当袁西川听到隔壁的那个陈庆之居然能把黄龙星都给打倒的时候,其实心里并不怎么相信。 黄龙星是什么人?那就是锣鼓巷的地痞、无赖,从小是天天打架长大的,虽说没正经学过武,但是实战的经验却是无比丰富的。 而陈庆之呢? 打小就是一个书呆子,别说打架,恐怕看到别人打架他都得躲得远远的,要说他能把黄龙星打败,打死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自己心里倒是有了另外一种想法,这陈庆之是不是许了黄龙星什么好处,然后两个人在女儿面前演一场苦肉计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对于世间的险恶,没有谁比袁西川看得更加透彻,自己之所以没有把这种可能性说出来,只不过是不想女儿过早地见识到人世间的凶险罢了。 倒是对于陈庆之,自己会找个机会跟他聊一聊,若是他真心对女儿好的话,自己也不是非要拆散两个人,可他若是敢跟自己耍滑头的话……那自己才不会让女儿继续跟他来往。 自己不是不知道女儿早要跟他学拳的事情,所以自己今天也一反常态,早早地来到了武馆门前,刚到门口的时候,自己便听到女儿在武馆里厉声指责的声音,袁西川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武馆里不光有女儿跟陈庆之,张胜跟其它的三个徒弟居然也在里面,女儿刚刚的话全都是在骂张胜的,反倒是陈庆之跟个没事人似的躲在女儿的背后,一言不发的样子,看着就让自己有些火大,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不行,对于这桩婚事,自己一定不会同意的。 又观察了一会之后,只见自己的那三个徒弟突然分隔开女儿跟陈庆之,然后张胜便向着陈庆之冲了过去,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陈庆之被张胜打得狼狈不堪的样子时,谁知陈庆之却突然一弯腰,用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就把张胜给摔了出去,这一下完全震惊到了袁西川。 自己以自己习武几十年的眼力打包票,别看刚刚陈庆之的动作很简单,可是没个十几年的功夫恐怕也做不到这般行云流水,难道这陈庆之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若是那样的话,他接近自己女儿会不会有什么其它的意思? 就在袁西川仔细琢磨的时候,又听武馆里面张胜的声音,自己终于按捺不住,一推院门便大吼了一声,顿时震住了所有人。 听到女儿的告状声,袁西川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女儿是什么人,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不过了,更何况自己刚刚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她有没有受欺负难道自己还看不到吗? 自己慢慢走到了校场中先是扫了陈庆之一眼,然后目光便落到了张胜的身上,不等他开口,张胜便急着辩解道:“师傅,不是我的错,是他,是他先动手的。” 袁西川看也没看张胜手指的方向,口中却冷哼道:“没用的东西,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居然连人家一招都躲不过,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废物徒弟,从今天开始你就别来了。” “啊?”张胜闻言顿时大惊,自己不是听错了吧,不就是输了陈庆之一招吗,怎么就被逐出师门了呢?其实学不学武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若是被逐出师门的话,自己脸上的面子该往哪里搁呢。 “师傅,你听我解释,其实这都是……” “住口。”袁西川直接打断了张胜的话,慢悠悠地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是想自己走出去,还是让我把你踢出去,你自己做个选择吧。” “我……”张胜看袁西川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恐怕已经没得商量了,只得是悻悻站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个人,哼道:“这么破的武馆谁还想留在这,你们跟不跟我一起走?” “我们……”三个人有些犹豫,毕竟这束修都已经交了上去,现在就算走了,恐怕也没有要回来的可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咬着牙道:“走,我们跟张师兄一起走。” 四个人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当武馆大门被关上的时候,袁彩蝶默默来到袁西川身边,担心地说道:“爹,他们都走了的话,咱们武馆该怎么办呀?” 袁彩蝶担心得没有错,本来武馆就这么十几个徒弟,现在一下就走了四个,没了这几份束修,恐怕连今后武馆的运营也都会被影响到。 倒是袁西川比袁彩蝶看得更开一些,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放心吧,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反正这武馆我也开够了,要是没人来了正好,爹去哪里都能赚一份工钱,肯定饿不到你的。”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 袁西川挥了挥手,让女儿的话停住,自己这才转过身正对着陈庆之,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离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他,这么一看,自己心里倒是有些明白为何女儿会喜欢上他,这小子的长相的确是招人喜欢,再加上从小便苦读诗文,往这一站便有那么一股子书卷气息。 点了点头,袁西川却好奇地问道:“刚刚你那记过肩摔倒是挺麻利,看样子应该练了很久了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是一眼便看出自己的破绽,犹豫了一下,陈庆之摇了摇头说道:“只练过一、两年而已,算不得熟练,只不过刚刚被吓得厉害,所以就使了出来,算是侥幸而已。” “呵呵。”是不是侥幸袁西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既然陈庆之不想说,那自己也就不再追究,今天当着女儿的面,自己好多话也不能问出来,随意地问了几句之后,陈庆之便借口时间到了,跟袁家父女告辞之后,便溜出了武馆。 (本章完) 第14章 挫败的感觉 对于陈庆之来说,祺瑞祥的这份工不仅仅是一份用来糊口的工具,同时也是自己向世人展示自己才华的大好机会,自己会这让宋朝人感受到来自一千年后的灵魂在服装的设计上的天份,再次的证明自己。 或许是得到了大小姐的知会,今天元掌柜看到自己时,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庆之倒是好奇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只可惜元掌柜却什么也没有说起,笑了笑便走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有话想对自己说,但为什么又憋回去了呢? 带着满腹的不解,陈庆之便开始了自己新一天的工作。 打扫卫生,这是自己以前就养成的习惯,做起来也没的什么任何的不习惯,毕竟只有一个干净的环境才能给顾客一个最舒适的感受,做好一切准备之后,陈庆之便站到了铺子的门口,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不得不说,这祺瑞祥的确是一个老字号的布庄,特意来这里买布的顾客的确是很多,初时陈庆之看到有这么多顾客光临时还是有些兴奋,只是渐渐的自己脸上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少,甚至到了铺子都准备关门的时候,自己脸上不光是没了笑容,任谁看来,自己的脸上都写着满满的挫败感。 自己就搞不明白,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怎么一给客人讲起的时候,迎来的多是不耐烦的表情?甚至还有几个人看自己的表情分明就是像在看傻子一样,难道自己说错了吗?那人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拿嫩黄色的布料,这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呀。 如此郁闷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沉重的脚步刚推开家门,老娘便兴冲冲地迎了上来,一脸惊喜地问道:“儿呀,今天祺瑞祥的生意怎么样?” “很好。”陈庆之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陈大娘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小心地问道:“那你卖了多少匹布?” 昨天被陈庆之洗了半天脑,陈大娘终于搞明白一件事,陈庆之不是不要月钱,而是把月钱分到了每一匹布上面,只要他卖一匹就会从利润中分到一成,卖得越多分得越多,而且按陈庆之说的意思,若是一天卖个十匹八匹的锦锻的话,光是分成就有十贯八贯的。 这么一算的话,那我儿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几十贯钱? 一想到陈庆之居然能赚到这么多钱时,陈大娘满眼里想的都是以后的好日子该如何如何过,今天一天的时间自己净在院子里做白日梦了,等到陈庆之一回来,自己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他今天的收入来。 被老娘这么一问,陈庆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的表情,犹豫了半天,终于在老娘不断的逼问下举起一根手指,无奈地说道:“一匹。” 啊?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怎么会只有一匹? 陈大娘顿时愣了一下,不过眨了眨眼睛自己却还是有些知足,要知道那些锦锻一匹就要几十贯钱的,总能分个一贯半贯的,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也能赚三十几贯,差不多能顶自己一年赚的了。 看着老娘那兴高采烈的样子,陈庆之怎么也没好意思把实情跟老娘讲出来,自己卖的不过是一匹最便宜的粗布罢了,能分到手里的大概也就只有几十文钱罢了。 之所以不敢跟老娘实话实说,不是自己害怕见到老娘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自己认为自己若是实话实说的话,恐怕今天的晚饭就会被取消掉,所以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自己也不能把实情讲出来。 果然,听到陈庆之今天差不多赚了一贯钱之后,陈大娘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掉,特意新买的米,又给陈庆之割了一小块猪肉,用青菜炒了,给他端了上来。 “儿呀,多吃一些,明天好有力气再多卖些布,等你发了银钱之后,咱家就不用天天吃这糙米青菜了,娘天天给你炖肉吃。” 陈庆之的心真的是百感交集,拿着筷子怎么都不舍得往那几块肉上夹去,倒是陈大娘看着陈庆之不肯夹肉,自己倒是主动把盘子里的肉都夹到了陈庆之的碗里,嘴里还笑道:“你这孩子要是真的心疼娘的话,就多赚些银钱回来,有了银钱咱们也换一间大宅子,再找个婆子来伺候娘,再给你娶房媳妇,这日子该有多好。” 看着已经处在幻想中的老娘,陈庆之差一点就把实话给说了出来,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匆匆把碗里的饭菜都吃掉,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会让老娘过上她向往的日子才行。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庆之依然像昨天跟袁彩蝶约定好的那般早早把水挑了回来,又教了她基本的动作之后,便匆匆赶到了布庄,开始忙碌了起来。 元掌柜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还是略有些吃惊,在他想来,昨天被打击到的陈庆之今天应该是一付没精打采的样子才是,自己在布庄干了这么久,见过的伙计数不胜数,有成功的,有失败的,还有的就像陈庆之这样,初到时一付牛气哄哄的样子,可是一连几天什么都卖不出去时,自己的心气就已经散掉了,最后只能是灰头土脸的离开这里。 看着陈庆之依旧一脸轻松地忙碌着的时候,元掌柜心里却微微冷哼一声,重新把头低下来继续盘算他的帐,至于陈庆之这个人,他已经不再看好,感觉他离开祺瑞祥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元掌柜看人还是有自己一套的,哪怕是陈庆之以更大的努力,更大的热情去迎接每一个到店的顾客,可成绩的惨淡却依然给了自己重重的一棒。 第二天终于成功卖出去了三匹布。 就在陈庆之期待接下来会有更好的成绩时,自己的成绩却陡然直线下降。 第三天是零。 第四天还是零。 到了第五天依然挂零之后,陈庆之整个人的精神气突然一下就垮掉了,离开祺瑞祥之后,自己迷茫地走在大街上,在这一刻,他不想回家,就是不想再用重复的语言来欺骗老娘对自己的一片关爱,自己害怕见到在说出实情的那一刻,老娘因为伤心失望而震惊的脸。 除了家,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沿着眼前的小巷,陈庆之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后,一条河道却突然横在了自己面前。 陈庆之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来,见到再次榜上无名之后,自己的前身好像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然后自己一个来自一千年后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身体,若是自己再跳下去的话,会不会还有一个灵魂再次占据自己的身体呢? 当然,情况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就算自己真的卖不出布去,自己还可以去教武、教书,怎么着也不能在这大宋朝饿死吧。 就在陈庆之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准备跟老娘实话实说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尖叫道:“陈庆之,你想开些,千万不要跳下去呀。” 开什么玩笑,自己只是站在这里感慨一下而已,傻子才想再次变成鬼呢。 就在陈庆之刚想转身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之时,脚下的土地却突然一松,不等自己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向河道中栽落下去。 (本章完) 第15章 疏离的关系 区别于上一回,这一次,陈庆之是自己爬上来的。 就算自己反应得再快,身体也难免掉进了河里面,一番折腾之后,自己是爬上来了,可是身上的衣裳却全都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被冷风这么一吹,自己立刻觉得像是被冻僵了一般。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若是不能马上把身上的衣裳换掉的话,一场伤寒是肯定难避免的了,而且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得场伤寒跟要自己半条命也没有什么区别。 正当陈庆之准备快点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下来顺便在烤烤火的时候,却见两个人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就埋怨道:“我说陈小官人,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吧?这才刚把你救上来几天呀,你怎么就又跳下去了?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的话,下一次我可不管你了。” 不听这话则已,一听这话陈庆之就感觉火冒三丈,今天要不是你突然大喊那一声,自己至于被惊吓到,一不留神滑到河道里面吗? 只是现在陈庆之顾不得跟苏小容分辩那么多,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火,火……盆。” “火盆?”苏小容正想着再训斥陈庆之几句,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对,这才意识到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可是在这河堤上自己该到哪里给他找火盆呢? 焦急地看了看四周,倒是身边的月儿提醒道:“大小姐,这里离家里不太远,要不先带着陈小官人回家吧。” “对对对,快,上我的马车。”苏小容来不及细想,连忙领着陈庆之上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只是一进到马车里面,苏小容就有些后悔了,并不是怕陈庆之会把自己的马车给坐脏了,而是因为这马车的空间过于的狭小,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都要挨到一起了,感受着身边陈庆之身上传来的男人气息,苏小容的脸顿时跟张大红布一般。 陈庆之也没想到,这马车的车厢居然只有这么大,一上来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再加上看到苏小容脸上的变化,自己连忙说道:“大小姐,我还是先下去吧,你们前面带路,我跟着跑也是可以的。” “算了算了。”看到马车已经起步,苏小容咬了咬牙说道:“反正离得也不是很远,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是坐下吧。” 见状,陈庆之只好作罢,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体靠在车厢的一边,留给苏小容更大的空间。 “说说吧,你这次为什么又要跳河?”像是要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尴尬,苏小容忍不住又把话题扯到了这件事上面。 一想到这事陈庆之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斜了苏小容一眼,轻哼道:“为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陈庆之本想说是因为苏小容喊的那一声吓到了自己,所以自己才会掉下去的,可是苏小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再加上看到陈庆之那满脸不服气的样子,自己的嘴角到是一勾,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道:“怎么,现在后悔了?当初接受我那十贯的月钱该有多好,就算赔钱也是我赔,现在好了,恐怕这个月连一贯钱都拿不回去,看你拿什么跟你娘交差。”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你这不光是打了自己的脸,而且还在揭自己的短,要不是看在这马车能遮风挡雨的份上,自己早就从车上跳下去了。 “哎哟哟,怎么,嫌我说话不好听了?”陈庆之不满的目光又怎么能逃得过苏小容的眼睛,自己忍不住讽刺道:“你要是觉得我说错了,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一天不说卖个几百贯钱,哪怕是卖个几十贯,也算是让我看到你的努力了,哪像现在,就连拿三贯月钱的福顺都比你卖得多,你也好意思跟我提什么分成。” 不得不承认,这苏小容这张嘴的确够刁的,小嘴巴巴地说了这么多,愣是没有一句重复的,而且人家说得的确没有错,自己这些天的确没有什么表现,就算想反驳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马车却渐渐停了下来,接着车门从外被拉了开,月儿偷偷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清脆的说道:“大小姐,咱们到家了。” “到地方了,先下来烤烤火换身衣服吧,万一得了伤寒可不是闹着玩的。”苏小容招呼了一声之后,自己便先跳了下来。 陈庆之跟在她的身后下了马车,被冷风这么一吹,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也顾不得看四周的环境,连忙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进到了院子中。 很快陈庆之便被月儿安排到了一个房间之中,先是递过来几条手巾让他把身子擦干,接着找了半天,却找了份下人的衣服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对不起陈小官人,我们这院子住的人不多,没有男人的衣服,所以你先将就一下吧。” 管它是什么衣服,只要是干爽的就可以。 陈庆之连忙把身上的湿衣换上,擦干了之后,便换上了干衣,饶是如此,身体还是有种抑制不住的寒冷,连忙跟着月儿到了另一间房,而这时,屋子里却早已经生起炭盆,正在摆弄火的苏小容抬头看了陈庆之一眼,却是抿嘴一笑:“没看出来,这件衣服还挺适合你的。” 陈庆之瞄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乖乖地蹲到了炭盆的旁边,感受着面前炭火的温度,自己身体上的寒意终于被驱散了许多。 “喂,你为什么那么想自杀呀?”苏小容突然出声道。 “呃?”陈庆之愣了一下,接着便恼火地说道:“不是我想自杀,我只不过是刚好走到那里,然后你在后面突然一喊,我脚下一滑,这才掉下去的。” “哎哟你这个人,说了半天还是我不对了?”苏小容特意不满意陈庆之的态度,在她看来陈庆之有许多种理由想要跳下去,可是照他这么一说,这件事怎么就推到自己头上了。 陈庆之默默地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默认了苏小容的说法。 苏小容终于被陈庆之的态度给气到了,自己好心把你救回来,又给你换衣服,又让你来烤火,结果你居然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真是狼心狗肺的家伙,自己就不应该把他救回来。 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月儿倒是拎着一个食盘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两个人中间把食盘放下,拿着被筷子串好的馒头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笑着说道:“陈小官人饿了吧,把这馒头放火上烤一烤,吃起来最香了。” “多谢月儿姑娘。”陈庆之接过馒头刚想放到火上烤时,一旁却霍地伸出一支胳膊把馒头抢了过去,接着便听到苏小容不满的声音道:“留他烤火就不错了,干嘛还给他吃的,我家的馒头不给那天天寻死之人吃。” (本章完) 第16章 证明给你看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真的不是想自杀。” 不知怎么的,听到苏小容一便一便形容自己要自杀的时候,陈庆之的心里总有一丝抗拒的情绪在里面,自己就搞不明白,难道自己看起来真的是一付想要寻死的样子吗? “好吧,你的确不想自杀。”苏小容的话里充满着敷衍的声音,自己接过月儿递过来的馒头放在炭火上烤着,不一会屋子里便传出麦香的味道。 闻到这味道,陈庆之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只是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跟苏小容去要,顿了顿,自己突然说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你想像中的笨蛋。” “呵呵。”苏小容只是干笑了一声。 “你不相信?” 摇了摇头。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我已经想好以后该怎么卖布了,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听到这里,苏小容再也忍不住,不屑地扫了陈庆之一眼,轻哼道:“我得承认,先前去你家找你根本就是我犯的一个错误。”顿了顿,又接道:“一个大错误。” 呃…… 她这么说,的确有些伤自己的自尊。 “不过还好,你给了我一个避免犯更大错误的机会。”苏小容继续说道:“曾经我给你了一份能赚十贯钱的机会,可惜被你放弃了,这对我的确是一个喜讯,毕竟……这个月我能省下不少的钱。” “你就没想过,也许你这个月会掏出来更多的钱吗?”陈庆之赌气的说话。 “是吗?那更好。”苏小容并没有被陈庆之的话所激怒,反倒是得意地笑道:“你拿得越多,我赚得就越多,我倒是得谢谢你想出分成这样的办法来,怎么算我都是不亏的。” “你……”陈庆之真的无语了,碰到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娘,自己真的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人家说得也没错,自己没卖出去货,她不用给自己任何银子,自己卖得再多,也都是替人家在赚钱。 看着陈庆之一付无语的表情,苏小容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的灿烂,幽幽说道:“你卖得少,我倒是没什么,不过我就想知道,当你娘看到你空手回家的时候……会不会揍你一顿呢?” 我现在就想好好揍你一顿。 不过陈庆之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想想而已,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的拳头都不会打女人的。 空气中的气氛陡然冷淡了下来,两个人好像同时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苏小容将烤好的馒头放到自己嘴边,轻启朱唇咬下一小口,咬了几口之后,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不来一块?”苏小容把手里的馒头往陈庆之面前一递,看到陈庆之抬起头,垂涎地望了馒头一眼的时候,自己突然又把馒头收了回来,白嫩的小手往前一伸:“不贵,只需要十文钱。” “你当我傻?外面才卖两文。”陈庆之斜了她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可以去外面买呀。”苏小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过份,然后指着自己面前的炭盆道:“难道我这炭不要钱呀?要你十文钱已经是够便宜你的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陈庆之快速地在十文钱与一个馒头很快地做了个选择,点了点头说道:“OK,十文买你一个馒头。” “拿钱来。” “呃,商量一下,能不能先挂帐,等到月底发月钱的时候直接扣掉行不行?”陈庆之搓了搓手,讪讪地笑了笑。 “哼,就知道你没有钱。”苏小容一付早已了然的模样,不过还是从月儿手中接过一块烤好的馒头递了过去,哼道:“拿着吧,要是把你饿坏了,陈大娘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陈庆之讪讪地把馒头接了过来,闻着淡淡的麦香味,心中早已经按捺不住,张开嘴便是一大口咬了下去,就连被馒头给烫到,自己都舍不得把这块馒头给吐出来。 “看你这付猴急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呢。”苏小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读书人又怎么了?”陈庆之把馒头咽下去之后,辩解道:“读书人跟普通人有什么两样,不一样得吃喝拉撒,再说我们读书涨的是知识,又不是吃的仙丹。” “切,强词夺理。”苏小容刚把头转回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对了,刚刚你让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证明你不是一个笨蛋,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当然,不过嘛……”陈庆之几口就把一个馒头给咽到了肚子里,只是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点了点头之后,目光又落到月儿手中继续在烤的馒头上面。 看到陈庆之这付馋样,苏小容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接过一块馒头递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这回总可以说了吧。” 馒头是接过来了,只是陈庆之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付若有所思的表情,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低声地说道:“想法便是有,不过就看大小姐有没有魄力了?” “怎么讲?” “若想取之,必先与之,所以,大小姐还要先拿出笔银钱才是。” “你……做……梦。”只要不提钱,苏小容还是蛮可爱的女孩子,可是只要跟银子沾上边,自己顿时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更何况,还是把钱交给陈庆之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家伙。 自己不是怕他敢拿钱跑掉,而是怕他又犯了傻气,做出一些世人看不懂的行为,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银子。 估计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苏小容这里的信任度极低,陈庆之讪笑保证道:“大小姐放心,这一回我肯定能给你赚回银子来的。” “哼,你拿什么保证?” “这个……”犹豫了一下,自己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可以做担保的东西,家里除了一个草房跟一个老娘之外,最值钱的估计就剩下自己了。 自己…… 想到这,陈庆之眼前突然一亮,几乎是以破釜沉舟的姿态说道:“大小姐只需先期投入一百贯,我保证给你带来一千贯的收益。” 一百换一千,这买卖倒是做得,只是…… 苏小容有些担心地问道:“若是赚不到这么多钱该怎么办?” “若是赚不到的话,我陈庆之愿意给你打工一辈子。”陈庆之这回也是决定奋力一搏了,自己就不相信,凭着自己超人的手艺,就不能在这大宋朝赚到钱。 看着陈庆之如此有信心的样子,苏小容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就以一个月为期,若是赚不回来的话……你就等着当一辈子伙计吧。” (本章完) 第17章 做人的骨气 老掌柜元千山惊讶地发现,陈庆之居然不来布庄上工了。 前些日子虽说陈庆之并没有卖出多少布料,但为人却也算是勤勤恳恳,老掌柜还寻思着以陈庆之这样的态度倒也将就,若是大小姐问起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打算替陈庆之多说几句好话,争取把他给留下来,结果没想到,这才好了几天的功夫,这小子便彻底地从布庄消失了。 而且更让老掌柜诧异的是,这小子居然还从布庄拿了十几匹布回去,虽然说布钱他都已经跟自己结得清楚,自己也没有拦着他的理由,可是一下买回去这么多布,又不能当饭吃,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 “庆之哥,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还要给我做新衣裳呀?”袁彩蝶羞羞答答地看着在自己左右忙碌着的陈庆之,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穿身新衣裳了?”一边量着自己所需要的数据,陈庆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道。 “倒是也行,只是会不会太浪费了?”算一算,这些料子恐怕没个几十贯是下不来的,袁彩蝶的心里也隐约有些心疼,半是抱怨道:“要是做件衣裳的话,买几尺粗布就可以了,这些钱留着过日子该有多好。” 陈庆之却像是没听懂她话里所蕴含的深意,自己记好所有的数据之后,便开始在这些布料中挑挑拣拣了起来。 没得到陈庆之的回应,袁彩蝶的小嘴忍不住嘟了起来,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看到陈庆之一付忙忙碌碌的样子,自己倒乖巧地没有打断他的想法。 又过了一会之后,陈庆之这才从那些数字上面抬起头来,看着袁彩蝶问道:“对了彩蝶,这几天你有没有事情要忙?” “啊?”袁彩蝶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这几天你就留在我家,给我当几天的模特,到时候我也给你发工钱。” 陈庆之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袁彩蝶有些不太题解,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庆之哥,你刚刚说让我当什么?” “模……”陈庆之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好像还没有这个名词,考虑了一下解释道:“就是我给你做许多件衣服,然后你穿给我看就好了。” “啊?”袁彩蝶惊讶地看着陈庆之,自己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庆之哥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一下买回来这么多布料不说,居然还要全都做成衣服给自己穿,不行,自己应该跟陈大娘说一说,庆之哥是不是生病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帘突然一挑,在外面偷听半天的陈大娘一脚迈进了屋子中,目光严肃地瞪着陈庆之,颇有些严厉地问道:“庆之,我问你,这些料子你是从哪里拿回来的?” “当然是布庄呀。”陈庆之平静地回道。 “布庄?”陈大娘有些不太相信陈庆之的话,在她看来陈庆之的话根本就是一句谎言,虽然自己不知道这些布的价值,可是想来也得需要几十贯钱才能买得到,别说他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就算把自家这破草屋都卖了,恐怕也不值这些布钱。 所以,在她想来,这些布根本不是陈庆之从布庄买来的,而是他……偷来的。 居然自己不想承认儿子已经变成贼这个事实,可是眼下除了这个解释之外,自己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性。 还有袁彩蝶,要不是这个小狐狸精勾搭自己儿子,他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偷这么多布来,居然还要全给她做衣裳,自己养了他十几年,怎么不见给自己做一件呢。 不行,自己不能再一味的纵容他了,昔日有孟母三迁,今日也有陈母大义灭亲。 想到这里,陈大娘突然上前,把陈庆之摆得好好的布料给抱起来,就要往外走,这下陈庆之也急了,连忙拉下老娘,一脸不解地问道:“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陈大娘瞪了陈庆之一眼,重重地哼道:“老娘这是要救你,你跟我快点把这些布料给拿回去,我再跟大小姐说两句好话,让她别跟你一般见识,要是再晚的话,大小姐报了官就来不及了。” 这都哪跟哪呀。 陈庆之顿时一脸发懵的看着老娘,半晌才反应过来老娘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自己一脸无奈地把布匹抢了回来,无语地说道:“娘,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谁告诉你这些布是我偷回来的?” “不是偷来的难道还是买来的?” “娘你还真说对了,这些布还真的是我买回来的。” “呸,你这杀才,居然连老娘都敢骗,你浑身上下连个铜板都没有,又哪来这么多钱买的布料?” 不光是老娘这么想,一旁的袁彩蝶好像也被陈大娘的话给吓到了,一脸惊慌地拉着陈庆之的衣角说道:“庆之哥,你就听大娘一回吧,咱们把这些料子给人还回去,我不要新衣裳了还不行吗?” 这怎么又多出来个添乱的,看来自己不把这件事说清楚,自己是别想消停地继续下去了。 一甩手,把袖子从袁彩蝶的手里挣脱了出来,陈庆之这才正色道:“我再跟你俩说一遍,这料子不是我偷的,真的是我买来的。” “你哪来的钱?”陈大娘就认准了陈庆之这一个破绽。 “钱是从大小姐那里借来的。”陈庆之实话实说道。 “借的?”好像倒有这个可能性,陈大娘眼睛骨碌转了几圈,继续逼问道:“借了多少,大小姐为什么会借你钱?” “一共借了一百贯。”陈庆之很平静地一指自己身边这些布料以及剪刀之类的工具,继续说道:“这些布料就是用这一百贯买回来的,我已经跟大小姐说好了,要是一个月内我能替她赚一千贯的话,这些钱就算她送给我的。” “那,要是赚不到呢?”一提到苏小容,袁彩蝶的警惕性立刻提到最高的级别。 “要是赚不到……”顿了顿,陈庆之平静地说道:“那我就要给她打一辈子的工了。” (本章完) 第18章 大胆的野心 “啊?一辈子?” 这个时限或许是吓到了陈大娘,一瞬间她的担心便从陈庆之是否是贼的问题上转移开,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怎么都认为陈庆之这是吃了大亏,哪有借一百贯钱就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还的呀。 “儿呀,你是不是傻,你老老实实在布庄卖布该有多好,一个月也能拿个几十贯回来,这下倒好,就为了借这一百贯,就把自己这一辈子都搭进去了。”越想这买卖越不合适,陈大娘突然一转身嘴里嘟囔道:“不行,我得去跟大小姐说说去,这样我儿太亏了。” “娘。”趁着陈大娘还没出去,陈庆之一把就将老娘给拉了回来,到了这时自己也不想在隐瞒下去,直接坦白道:“娘,我跟你说明白吧,其实前几天我跟你说的都是在骗你的,这几天我一共就卖出去四匹布,而且全都是那种最便宜的粗布,换句话说……” 顿了顿,陈庆之咬着牙说道:“就是我这几天根本连一文钱都没有赚回来。” “啊?”像是被陈庆之突然来的坦诚所惊呆了,陈大娘不由张大了嘴巴,瞪着陈庆之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停了有那么一会之后,自己突然重重哼了一声,留一下句:“随你去吧,老娘再也不管你了。”便走了出去。 看着那扇被重重关上的房门,袁彩蝶面色复杂地看着陈庆之,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庆之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陈庆之点了点头:“全都是真的。” “那你买这些布又是为了什么?” 陈庆之并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解释,而是认真地看着袁彩蝶的眼睛,直到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陈庆之这才说道:“彩蝶,你想有很多钱吗?” “当然。”有了钱就能买到自己想拥有的一切,爹也不用天天辛辛苦苦去赚钱,自己也可以住上大宅子,身边还有漂亮的小丫鬟伺候自己,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这才是自己梦想中的世界。 谁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陈庆之并不认为拥有这些梦想是什么问题,而关键就是取得这些财富的手段是什么,别人可能会选择最容易的坑蒙拐骗,而自己则要用自己的才华堂堂正正地赚这些钱。 赞同地点了点头,陈庆之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跟袁彩蝶和盘托出:“彩蝶,所以这次我需要你帮我一回,不争馒头咱们争口气,不能让人家瞧扁了咱们。” “对,庆之哥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想到自己的对手是苏小容,袁彩蝶的心里顿时燃起了熊熊斗志。 “很简单,我这次的目的就是……” 陈庆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除了屋子里的袁彩蝶之外再无其它人能够听清陈庆之到底在说着什么,只不过应该留在院子中的陈大娘却不知去了哪里,唯有空空荡荡的院子在陪伴着两人。 少了陈庆之之后,祺瑞祥的人手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老掌柜元千山拿不准陈庆之倒底还会不会回来,所以就又一口气招进来三个小伙计,这下自己平时的工作终于轻松了许多,自己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在接待布庄的客人上面。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的脚步马上就要踏足杭州城,一些有钱的人家已经开始琢磨着为家人准备着新一季的春装,每个布庄都要走一走看一看,若是碰到有什么新式样的布料就直接买下带回家中。 今天祺瑞祥的生意还是那么的红火,元掌柜亲自把一份大客户送到了门口,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目光突然注意到停留在门口的一个女人,差不多三十多左右的年纪,一脸犹豫地看着祺瑞祥的大门,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这样的人自己平时也不是没见过,应该是手上没什么钱,又想着给家里的孩子做身新衣服,所以才会这么的纠结。 想了想,元千山笑着走了过去,与那女人问道:“这位娘子可是打算买块布回家做衣裳吗?我们祺瑞祥的布料各类齐全,什么价格都有,不妨进来看看。” 碰到有人搭话,那女人倒是被吓了一小跳,听到元掌柜的话之后,自己倒是摇了摇头,讪笑道:“我不是来买布的,我……” 不是来买布的?难道还是来找人的不成? 元千山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来……?” 女子鼓足勇气道:“我是来找你们祺瑞祥的东家的。” “你要找我们东家?”这下元千山真的是被女人的话给震惊到了,还不等他继续问下去,只听身后却突然有人惊讶道:“陈大娘?你怎么在这里?” “大小姐,我可找到你了。” 陈大娘回头到看苏小容的时候,立刻就像找到组织了似的,连忙小跑到了她的身边,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娘你先别急,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地方再聊。”说完,苏小容领着陈大娘直接进到了布庄的后院中。 端上了清水之后,苏小容这才好奇地问道:“大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陈庆之又气你了不成?” 不提还好,一提陈庆之,陈大娘就觉得自己脑袋一个劲地发涨,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大小姐,这次来我是有件事想跟你打听的。” “你说。”苏小容点了点头。 “听我儿说,他问你借了一百贯钱,可有此事?”陈大娘没好意思一上来就说偷,而是自认委婉地说了一句。 苏小容并没有什么意外,点了点头说道:“大娘说得对,这钱的确是我借给陈小官人的。” 果然是借的,陈大娘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陈庆之与苏小容之间的赌注,陈大娘就是更加的心疼,犹豫了一下,略显得为难地说道:“大小姐,你也知道我家庆之从小长到大就一直在家里温书,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这冷不丁一接触吧,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他又怎么知道这一千贯有多么的难赚,所以看在大娘的面子上,你们之间的赌注能不能取消掉?”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陈大娘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苏小容脸上露出微笑,摇了摇头说道:“大娘这话诧异了,其实陈小官人提出这赌注的时候,我也是不同意的,可是陈小官人却一再坚持,我也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法再更改了是不是?更何况,难道你真的觉得陈小官人赚不到这些钱吗?” (本章完) 第19章 误解的人生 时间一晃而逝,一转眼的功夫,离陈庆之定下的一月之期就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了,可是陈庆之却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一个天大的麻烦。 在自己原本的打算中,从苏小容那里借来的钱除了买布之外,剩下的钱自己还会去雇一些漂亮的小娘穿着自己赶制出来的衣裳围着杭州走上那么几天,到时候,肯定会有无数双眼睛会注意到,若是喜欢,她们就会满杭州城打听这衣裳的出处,到时候自己不光能把祺瑞祥的布料给卖出去,说不定还能赚一笔制衣的钱,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只是,当陈庆之在二十天内把近三十套衣裳赶制完毕之后,自己却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自己好像高估了这一贯钱的购买力,买完布料与那些针线之后,剩下的也不过一两贯而已,而就这么一点钱怎么又能雇得起三十个小娘。 一想到十天后自己有可能得为苏小容打一辈子工后,陈庆之顿时急得跟火上房似的,干脆一咬牙,抓起剩下这一贯多钱直奔附近的牙行,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能雇几个算几个吧。 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湛蓝的天空,丁永宁差点就笑出声来,这人生的境遇真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时来运转,前些日子的时候,自己还为行铺的生意不好而发愁。 而突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一个大客户,一下就从自己这里订了近五十名丫鬟与护院,今天就要过来签定卖身文书,这么大的生意就连丁永宁自己也有些紧张,就像是找回最初时自己刚入行时的紧张感似的。 就在自己心里琢磨着拿到钱之后该置办什么的时候,突然视线中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少年匆匆忙忙冲着自己这里走了过来,到了门前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匾额,接着便要往里面钻。 “哎哎,这位小哥等会。”丁永宁有些不太高兴,自己这么大的人就站在门口,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呢,这是没把自己当回事还是怎么着? “啊?”被人家这么一拦,陈庆之这才发现,敢情是自己误会了,站着的这位不是来牙行办事的,而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连忙讪讪笑了笑,陈庆之一抱拳问道:“请问这位仁兄可是这行铺里的牙人?” 丁永宁先是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心里顿时有了数,点了点头问道:“小哥可曾读过书?” 呃? 陈庆之顿时一愣,通道自己来雇人还必须要读过书才行吗? 木讷地点了点头:“读过。” “那就好办了,若是小哥没读过书,那只能当小厮一类的杂役,赚钱不多不说,还得受人家的夹板气,可你要是读过书的话,就可以去当人家的书童,赚的钱还多,还不用受别人的气,最是舒服不过。” 啊? 陈庆之这回真的是听明白了,搞了半天这位牙人把自己当成来找工作的人了,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果不其然,这些日子为了赶制新衣,自己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有洗过,皱皱巴巴的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怪不得人家会误会自己呢。 想到这里,陈庆之也没有解释的想法,摇了摇头说道:“这位仁兄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工的。” “哦?不是?”丁永宁一愣,难道自己这回还走眼了不成? 奇怪地问道:“那你是……?” “我是来雇几个小娘的。” “你?” “雇小娘?” 丁永宁的嘴巴都忍不住张了开,自己在这牙行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趾高气扬的、能言善变的、口齿伶俐的、能说会道的,可是这么多都没有今天陈庆之给自己的感觉更加的震撼,自己就一穷酸的书生,居然跑来要雇小娘? 他这哪里是想雇小娘,分明就是想把小娘给拐跑了吧。 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陈庆之的想法,丁永宁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高调了一些,不屑地问道:“你说你想雇小娘?打算雇多久?一年?两年?还是终身?” 都说人穷志短,兜里没钱的确让自己有些底气不足,陈庆之小心地伸出了一个拳头,小声道:“十天。” “什么?十天?”这下再无疑问,这小子分明就是跑自己这里来骗人的,雇小娘哪有只雇十天这么一说,他这哪里是雇小娘,分明就是想糟蹋小娘。 想到这,丁永宁的脸色啪嗒一下就撂了下来,重重地训斥道:“瞅你相貌不错,还算是个读书人,没想到你的心里居然是如此阴暗,还要做出如此禽兽之事,赶快滚开,我这里容不得你这种人。” 呃? 自己不就是想雇些小娘吗,怎么就变成禽兽了? 就在陈庆之一脸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丁永宁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变,连忙一伸手把陈庆之推到了一边,自己大笑着迎了出去,低头哈腰地说道:“宋管家,你来了,人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您里面请。” 被唤住宋管家的人抬头看了一眼丁永宁,自己却突然回头一指身后的那顶小轿,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丁掌柜这里乃是杭州城最出名的行铺才投奔来的,要是丁掌柜准备的人手不合我家宋娘子心意,我们可是一个人都不会要的。” 哟,丁永宁哪还不明白这小轿里面坐的是谁,连忙站到了小轿边上,低声说道:“小的丁永宁,见过宋娘子。” 丁永宁话音刚落,一旁的小丫鬟便伸手一挑轿帘,接着一位贵妇从轿里面缓缓走了出来,仪态不凡地点了点头说道:“宋玉说的便是妾身想说的,我们宋家对下人的要求比较高,希望丁掌柜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豪门大户就是这样,家家的规矩都比较多,不过丁永宁对自己手下这些人还是比较信任的,招呼着娘子刚要进铺子里,就在这时站在门前的陈庆之却突然往前一步,稍稍大声地喊道:“宋娘子,你还认得我吗?” 呃? 陈庆之不说话则已,他这一开口,一边早已经盯着他的宋玉立刻就拦到了他的身前,伸手指着他说道:“你是干什么的?冲撞了宋娘子你可吃罪得起?还不快快闪开。” “我认得宋娘子,我真认识。”陈庆之一下就认出来,这位贵妇就是自己第一天到祺瑞祥时买自己一块布的那位贵妇,开始自己还以为她是知府娘子,不过后来听苏小容说,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宋玉哪相信陈庆之的话,见他非但不闪,反倒是有继续往前的意思,自己再也不忍不住,一伸手便向陈庆之的胸口推了去,就在这时,身后的宋娘子突然说道:“宋玉,慢着。” (本章完) 第20章 时尚的理解 居然是他? 若不是陈庆之主动提起,恐怕宋娘子都已经把这个能说会道的小伙计给忘掉了,直到看清他的脸时,自己这才想起来他到底是谁,把宋玉喝住之后,宋娘子倒是又气又好笑地吓唬道:“正好我还打算去祺瑞祥找你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了,你上次给我推荐的是什么颜色,真是又老气又不搭调。” 一听娘子果然认识这个人,宋玉这把拳头收了回来,不过还是忠心耿耿地挡在娘子的面前,生怕陈庆之会突然冲上来,惊扰到娘子。 虽然不知道这位宋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看她这架势也应该是有一定背景的人物,陈庆之现在最迫不及待的便是想要跟这行铺的牙人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什么坏人,自己来这里真的是雇人的。 谁知还没等自己开口,陈庆之就听到了宋娘子连通的埋怨,自己不由得一愣,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娘子找的裁缝不太合适?” 宋娘子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轻哼道:“叶师傅乃是跟了我家老爷十几年的老师傅,手艺自然是顶尖的。” “娘子此言差异。”陈庆之正色道:“时间和经验只是能证明这位叶师傅会这门手艺罢了,至于眼光……却不是靠经验能够锻炼出来的。” 哟,本以为他听到自己的话会感到羞愧万分,没想到反倒是说出这么大一套的理论。 宋娘子低头琢磨了片刻,再抬头看陈庆之的时候,目光多少变得柔和了些,笑着说道:“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你不在祺瑞祥待着,跑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不瞒宋娘子,我到这里是准备雇几个小娘的,可是他……”陈庆之一指旁边的丁永宁,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他根本就不给我机会,直接就要把我给赶走。” “哦?”宋娘子奇怪地问道:“那这又是为何?” 一听宋娘子果然认得这人,丁永宁就知道坏了,听到宋娘子问起,自己连忙解释道:“宋娘子,小人开门做买卖,又怎么会把进门的生意往外推呢,只是这位小哥他……他的要求实在有些古怪,他就想雇几个小娘十天的时间,我们这也没有做过这样的生意呀。” 雇几个小娘? 十天? 不光是丁永宁觉得这个要求有够奇怪,就连宋娘子也不由觉得陈庆之的确是有些奇怪,心里忍不住也想往歪的地方去想,眼神中也多少带着些古怪,打量了一下陈庆之问道:“若是你能把话讲明白的话,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一把。” 眼下能帮自己的也只有这位宋娘子了,陈庆之倒也没有犹豫,就把自己前些日子在祺瑞祥的经历先跟她讲了一遍,然后又提到了自己跟苏小容之间打的赌约,以及自己若是做不到的话就得给她免费打一辈子工的事。 “哦?居然还有这事?”前面这些话,宋娘子倒是听懂了,可是让她搞不懂的是既然陈庆之与苏小容打了赌,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留在祺瑞祥卖布才是,可他跑到行铺这里雇小娘又是为了什么? 犹豫了片刻,宋娘子充满不解地语气问道:“可是如果你真的在乎你与苏姑娘之间间的赌约,那你现在应该是在祺瑞祥,而不是在这里,妾身实在看不出来雇小娘与你能不能卖出布之间有什么联系。” 好吧,到了这个时候,陈庆之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自己一伸手,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一件女装,递到了宋娘子面前,自己充满自信地说道:“宋娘子请先看看这件衣裳。” 自有一旁的丫鬟过来接着衣裳,当着宋娘子的面打了开,看到这衣服的样式时,宋娘子脸上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好奇,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之后,转过头疑惑地问道:“这件衣裳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不瞒宋娘子,这衣裳是小生自己亲手制成,我之所以到这里就是打算雇一些小娘穿上这样的衣服替我宣传一下,只是……” 顿了顿,陈庆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手里只剩下一贯多钱,雇不了太多的人,所以只想雇几个小娘十天的时间,结果还被人家给误会了。” 这下丁永宁终于听懂了,敢情陈庆之雇小娘是为了替他宣传衣服罢了,结果却被自己给误会他不怀好意,这下误会好像错得有些厉害,自己连忙跟陈庆之道了声歉,只是道歉归道歉,没有钱你依然是雇不到小娘的。 “原来是这样呀。”宋娘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件衣裳,突然说道:“丁掌柜。” “在。”丁永宁连忙应了一声。 “麻烦你找一个空房间,珠儿,你去把这件衣裳给换上。” “是,娘子。”拿起衣裳,珠儿点了点头,便跟丁永宁进到了行铺的后院中。 借着这个功夫,宋娘子领着宋玉跟陈庆之也进到了行铺中,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宋娘子倒是又跟陈庆之打听道:“陈小官人,听你的意思,你原本并不是只想雇几个小娘?只是因为手头没有钱吧?” 陈庆之点了点头,不无遗憾地说道:“不瞒宋娘子,其实这样的衣服我一下就做了三十件,本来想着让这些小娘在杭州里的大街小巷来回多走几天的,这样大家见到的时候就会打听这衣裳在哪里做的,到时候不光是祺瑞祥有了生意,我也可以借着机会少赚那么一笔。” “哦,原来是这样。”宋娘子倒是听懂了陈庆之的话,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是并不认同陈庆之的意思,毕竟自己也看到这衣裳的样子,跟以前衣服的样式只是在一些细节上有些变化罢了,倒没有给人留下一种特别深刻的印象,所以,自己依旧不是很看好陈庆之。 “述妾身直言,陈小官人这件衣裳只是比以前的样式稍稍改变了一些而已,若是你想把客人吸引到祺瑞祥的话,恐怕这样的衣服还差了些火候。” 做为一个设计大师,陈庆之又怎么不知道这件衣裳的好处与欠缺,不是自己不知道,而是自己特意把衣裳给设计成这个样子的。 听完宋娘子的话,陈庆之并没有什么不自信的样子,而是微微一笑说道:“不知娘子可曾听说过时尚二字?” “时尚?”宋娘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时尚是一种潮流,有人认为时尚是简单,是节俭,也有人认为时尚是标新立异,处处体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而在我看来,时尚则是时与尚的一种结合体。” “时,代表着时间,尚,则代表着高尚、品位,简单说来,就是在某一时间内引导潮流的设计,就比如我这次设计的服装,我认为这就是一种时尚。” 陈庆之说完,恰好身后的门帘一掀,换好衣裳的珠儿从里屋走了出来。 (本章完) 第21章 翻倍的价值 宋娘子与珠儿也算是朝夕相处,对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熟悉得不得了,只是当珠儿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的眉毛却是微微一挑。 咦,珠儿怎么显得跟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呢? 珠儿还是那个珠儿,相貌虽说清秀,但也并不是那么的出彩,脸上也只是微微轻施粉黛而已,再往下看,宋娘子突然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珠儿身上的衣裳已经换掉了。 以自家现在的权势,哪怕是家里的一个小丫鬟也不会穿得太差,更何况还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珠儿,绫罗绸缎自然是必不可少,至于衣服的款式,也都是叶师傅亲自设计而成,平时看起来也是自然无比。 可是怎么就换了件衣服之后,珠儿浑身的气质都显得跟以前有所不同,难道一件衣服的作用居然有这么大吗? 或许是宋娘子盯着的时间有些长,珠儿也不知道自己穿的这身效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心情不由有些忐忑地问道:“娘子,是不是我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妥之处?” “啊?”被珠儿的话所惊醒,宋娘子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只是觉得换上了这身衣服之后,珠儿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似的?” “是吗?”珠儿脸上立刻一喜,小心地问道:“那是好还是坏呢?” “呵呵,你自己猜去吧。”宋娘子微微一笑,目光再转向陈庆之的时候,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的严厉,好奇地问道:“陈小官人,这就是你所说的时尚?” 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是只有一人穿上,又怎么能称之为时尚,只有被杭州城里大部分的小娘都认可,才能称为时尚,只是……” 顿了顿,陈庆之把后面的话又收了回去。 宋娘子哪会听不懂陈庆之后面的话是什么,自己沉思了一会,终于缓声说道:“若是这样,妾身倒是能帮小官人一个忙。” “呃?”陈庆之一愣,连忙喜道:“只要宋娘子肯帮我与掌柜的说一声,哪怕少雇几个小娘也是可以的。” “呵呵,陈小官人误会了。”宋娘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却把陈庆之搞得满头雾水,不解地问道:“宋娘子不是说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是说帮你的忙,但却不是这样的忙。”宋娘子顿了顿,终于揭开了自己的谜底:“既然小官人都已经制好三十件成衣,那妾身就替你解决这三十位小娘的事情,不过事成之后妾身还有一个条件。”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自己认为最大的难题难道这么轻易的就被解决掉,就连宋娘子后面提出的条件也被陈庆之轻易的忽略过去,足足愣了一会之后,自己这才惊讶地问起:“宋娘子有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嘛,其实也不是很难。”宋娘子笑了笑,继续说道:“先前你给妾身推荐的那两匹布还放在家里面,既然你说我比较适合这两种颜色,那就由你亲自给妾身裁剪一套衣裳,妾身倒要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原来只是做件衣裳而已,陈庆之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宋娘子安心,小子一定会做出你满意的衣裳的。” 比起来时沉重的脚步与忐忑的心情,回去时的陈庆之是兴奋的、是激动的,一想到终于能够达成自己的夙愿,整个人的精神气也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到了自家时,陈庆之兴奋地推开门便迈了进去,只是一只脚还留在外面的时候,自己的脸色却是突然一便,接着惊讶喊道:“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自己的视线中,陈大娘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辛辛苦苦赶制出来的衣裳,却是一脸嫌弃地把所有衣服团成一个团,正拿着准备往外走,也不知道要拿去哪里。 没想到,就差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陈庆之给堵了个正着,只是陈大娘脸上也没有什么懊悔之意,冲着陈庆之一瞪眼睛,大声呵斥道:“做什么?当然是把这些破烂拿去换成钱呀,最好凑出一百贯来还给人家大小姐,到时候你在跟人家说点好话,省得给人家做一辈子的工。” “娘,你把衣裳给我。”陈庆之哪里还不明白老娘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她分明就是觉得自己跟苏小容之间的赌约没有胜算,所以就趁着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准备把这些衣服换成钱,凑出一百贯来去还给她。 她可真的是太天真了,那苏小容别看年纪不大,但在生意一行经验却是极为的老道,她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自己,只用区区一百贯就能换来一个几十年的劳力,任谁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赌约的。 “不给,我都跟成衣铺的人讲好了,每件三贯钱,到时候再添个十贯八贯的话,就能了结这件事了。”陈大娘倔强地闪过陈庆之,连忙向外面奔去。 “娘,你先听我说,这些衣服我都已经找到买主了,她们一会就到。”陈庆之实在是没了办法,打又不能打,抢又不能抢,只能先骗老娘一回了。 “你说什么?”一听陈庆之把这些衣服给卖出去了,陈大娘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依旧谨慎地问道:“你卖给谁了?他们又出多少钱?” 没办法,陈庆之只能是继续骗下去:“我在祺瑞祥时认识了一位宋娘子,刚刚我出去就是去找她,她说一会就派人过来接收这批衣裳,至于价钱……”顿了顿,陈庆之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还是三贯?”陈大娘一看顿时失去了兴趣,转身又要往外走。 “娘。”陈庆之连忙把陈大娘拉了回来,也不敢再玩什么悬念,直接说道:“三十贯一件。” “啊?”陈大娘整个人突然就傻住了,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看手中被自己裹成一团的衣裳,脑子里顿时一片迷茫,犹豫了一下,担心地问道:“我说儿呀,你不是被人骗了吧?就你这衣裳人家能出三十贯?” “娘你要是不信,就在这里等着,用不上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取的。”陈庆之信誓旦旦地样子也麻痹了陈大娘,趁着老娘不注意,自己一把将衣裳抢了过来,然后便钻进了屋子里面。 衣服被抢之后,陈大娘犹自还没有从陈庆之刚刚报的数字中清醒过来,直到陈庆之都钻进了屋子之后,自己这才意识到怀中的衣裳都已经被他给抢了回去,自己倒也不急着把衣服抢回来,冲着屋子冷哼道:“老娘就在这等你一个时辰,要是你这杀才敢骗我,今天非让你尝尝皮鞭沾凉水的滋味。” (本章完) 第22章 杭州的小娘 并没有让陈大娘等得太久,刚过了半个时辰的时候,院子外面便有人轻声道:“请问,这里是陈小官人的家吗?” “是,是。”陈大娘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一般,这可是一笔几百贯的大生意,若是有了这笔钱,自家就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所以,几乎是飞一样地奔到门前,拉开门之后,陈大娘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在自己的脸上,望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小娘,陈大娘的声音也不由结巴了起来。 “你,你们……这是……” “你就是陈大娘吧?”还是珠儿反应得快,笑着问道:“陈小官人在家吗?” “在,在,你们里面请。”陈大娘感觉整个人都已经晕晕乎乎的,一伸手把大家让进了院子里面,自己连忙冲着屋里喊道:“儿呀,有人找,快点出来。” “来了。”屋子里的陈庆之应了一声,推开门之后,自己也被院子里这黑压压的人群给吓到了,而且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应该不止三十个人吧。 看到陈庆之讶然的表情,珠儿哪里还不明白他在想着什么,笑着来到了陈庆之的近前说道:“陈小官人不要意外,我家娘子怕有身材不合适之人,所以让我把家里新雇的小娘全都带了过来,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能试新衣?” 哦,原来是这样。 陈庆之不得不佩服宋娘子的细心,自己连忙往屋子里一指说道:“现在就可以,我先带珠儿姐姐进去认一下。” “好的。”珠儿点了点头,两个人并肩进到屋子里不久之后,陈庆之便走了出来,冲着院子里这些小娘说道:“每次只能进五个人,进去试完衣服之后再出来让我见一见。” 趁着第一批五个小娘进去的时候,陈大娘把陈庆之拉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儿呀,你找的这位宋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下就找来这么多小娘?还有,那钱什么时候给呀?” “娘你放心,这宋娘子家大业大,不会差咱们这几百贯钱的,等她们试完了衣服之后就会给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大娘连连点头,想了想自己还是溜到了大门处一个人把门给堵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几百贯钱的大生意,可不能让她们把衣服全都给穿跑了。 小娘们试衣服的时间明显要比陈庆之想得要更长一些,就这以来来回回筛选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出最为合适的三十个人,看着自己最期待的场面出现在自己面前,陈庆之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自己该放松的时候,自己还有一些话要全都讲给这些小娘听才行。 要讲的话不多,却必须要让她们全都记住背下来才可以,让陈庆之没想到的是,就这么几句话,自己就差不多浪费了一个时辰左右,直到日头西斜时,这些小娘终于把陈庆之的交代全都记了下来,然后在珠儿的带领下鱼贯离开了陈家。 “哎,这,这怎么走了呀?”陈大娘可是亲眼看着这些小娘穿着新衣就这么走掉,却连一贯钱都没有留下来,自己倒是想把她们给拦下来,结果却被陈庆之给拉到了一旁,等到所有小娘都走了之后,陈大娘终于好像明白过来什么,瞪着眼睛问道:“我问你,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卖衣裳的钱呢?” 事到如今,陈庆之已经把该做的全都做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便把事情的源源本本全都说了一遍,一听陈庆之根本就没把衣裳卖掉,而是让她们免费穿的,陈大娘的嘴都差一点气歪了,手指点着陈庆之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恨恨地一甩手道:“杀才,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也别管我叫娘。” 钱没赚到手,结果还把娘给得罪了,看着老娘远去的背影,陈庆之突然问道:“娘,晚上吃什么?” “西北风。” 隔天一早,看着狼吞虎咽吃着包子的陈庆之,袁彩蝶就是一阵的心疼,忍不住埋怨道:“陈大娘也真够心狠的,真的一宿都没让你吃东西?” “我娘你还不知道。”陈庆之咽下一口包子后,不由感慨道:“人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刀子嘴刀子心,我看呀,我要是不拿一百贯回家去,恐怕这辈子都吃不到她做的饭了。” “啊?”一听事情居然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袁彩蝶也是有些吃惊,自己想了想无奈地说道:“庆之哥,这回我真的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了,要是三贯两贯的我还能找我爹,可是这可是一百贯,就是把我爹那武馆卖了都不值呀。” “武馆不要卖,等过了这阵子,我给你爹出个主意,说不定还能多赚点钱。”五个大肉包子进肚之后,陈庆之那空瘪一宿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慰,结清了帐之后,自己跟袁彩蝶说道:“彩蝶你今天白天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只要是庆之哥的事,就是天塌下来袁彩蝶都不会理会的。 “那好,这几天麻烦了你这么久,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要不今天我带你逛逛这杭州城吧。” “啊?”袁彩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庆之哥居然要带自己去逛逛杭州城?这,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就在袁彩蝶忍不住抬头看天上的太阳时,陈庆之却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不是,我想去,咱们现在就走吧。”说话之间袁彩蝶就站了起来,连蹦带跳地向前走去,还生怕陈庆之会反悔似的,回头催促道:“庆之哥,你倒是快点呀。” 虽然没有后世的高楼大厦,但此时的杭州依然是风景如画的地方,西湖比自己想像中要小了许多,而且后世著名的‘西湖十景’此时也都没有形成什么规模,倒是西湖边的古寺多得有些让人应接不暇,昭庆、净慈、理安、灵隐众寺接踵而立,倒是不愧有‘佛国’之称。 有陈庆之在身边,就算再累袁彩蝶也感觉不到,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充满了无数的色彩,就在她兴冲冲地往前走时,胳膊却被陈庆之轻轻拉了一下,接着便听陈庆之说道:“彩蝶,你看前面那个小娘。” 呃? 看谁不好,非要看小娘。 袁彩蝶脸上的笑容一下暗淡了下去,回头就狠狠地瞪了陈庆之一眼。 一看袁彩蝶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她这是误会了,连忙苦笑道:“你别误会,我是让你看前面那个,前面的……” 好不容易把袁彩蝶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转移开,盯着前面的小娘看了一会之后,袁彩蝶突然一愣,接着指着那小娘惊讶道:“庆之哥,她,她身上穿的不是你做的衣裳吗?” (本章完) 第23章 库存的不足 洁白的轻衫,碧绿色的百褶裙,满头的青丝如瀑布般地落下,一把油纸伞却恰到好处地把小娘的脸挡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让人心里不免产生无限的遐想,生起一丝探究的伞下风光之意。 袁彩蝶之所以一眼便认出这衣裳乃是陈庆之所做,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眼神够好,一下就能认出衣裳的样式,而是因为在那衣衫的袖口以及油纸伞的边缘写着三个字‘祺瑞祥’,这可是陈庆之当时特意加上去的,而且自己还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记得庆之哥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这叫商标。 商标是什么,袁彩蝶并不清楚,她现在唯一纠结的就是这位小娘是谁,她怎么会有庆之哥做的衣裳与纸伞?要知道庆之哥做好之后,连自己都没有给一件。 看到袁彩蝶的小嘴忍不住嘟了起来,陈庆之哪里还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连忙笑着解释道:“彩蝶你不要误会,不光是这位小娘,还有一些小娘都是我雇来的,她们的任务就是穿着这些衣裳在杭州城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行走,尽量让更多的人都见识到‘祺瑞祥’三个字。” 听到这小娘身上的衣裳并不是陈庆之送的,袁彩蝶的心情这才好转了许多,不过依然有些不理解陈庆之的意图所在,这么好的衣裳放在铺子里卖不好吗?为什么要拿出来穿呢? 一连二十多天都没有看到陈庆之,冷不丁见到陈庆之的那一刻,老掌柜元千山差一点都没认出来,盯着他看好一会,这才把陈庆之跟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重合了起来,自己不由放下手中的帐本,一付语重心长地劝道:“陈小官人,老朽痴长你几十岁,有些话却是不吐不快。” “老掌柜你说。”陈庆之恭恭敬敬点了点头,一付虚心地样子看着元千山。 轻轻咳了一声,元千山继续道:“读本事,你曾经也是咱们杭州城有名的神童,比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强了太多,可是论生活的阅历,你还是要嫩了一些,这卖布说白了也没有那么难,只要分懂每一种布料的颜色与用途,就没有卖不出去的布料,客人来了你嘴再勤快点,说些好听的话,一般都能卖出一匹半匹的,这一个月下来,养活一家人还是够用的。” 哟,陈庆之不由有些意外,自己跟老掌柜打交道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没想到他居然能跟自己说出这么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自己心里也不由暖暖的,点了点头陈庆之说道:“元掌柜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一定会在祺瑞祥好好干下去的。” “呃,这就好。”一看陈庆之就是把自己的话给记到了心里,老掌柜立刻满意地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自己正想着回去继续算自己的帐时,陈庆之却突然说道:“对了元掌柜,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咱们这几种布料存货多吗?” 元千山抬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干脆地摇了摇头:“这几种素罗价格比较贵,而且买的人也比较少,铺子里并没有大量的存货。” 一听到这里,陈庆之顿时有些傻眼,自己开始挑选的时候,就特意地选择了离门口比较近,而且颜色比较丰富的这几种布料,谁知到头来铺子里却没有太多的存货,这下若是有人大规模地来买布岂不是糟糕了? 这也都怪自己,都把心思放在制衣的事情上,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陈庆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琢磨再三,立刻跟元掌柜打听道:“元掌柜,咱们铺子里没有这么多的货,那能不能再调一批呢?” “再调?”这就意味着要从苏家的作坊里马上就调一批过来,老掌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无奈道:“就算作坊里面,想必数量也不是很多,老朽到是想问问,小官人为何要调这么多素罗呢?这种料子好像也不是很好卖呀。” 来不急跟老掌柜解释这么多了,陈庆之连忙问道:“老掌柜,该怎么才能找到大小姐?” “大小姐?”元掌柜更加的纳闷,随口说道:“当然是去苏府了。” 苏府。 元掌柜口中的苏府,当然不是那天苏小容收留陈庆之的小院子,而是真真正正的苏家所在。 没来这里之前,陈庆之恐怕想不到这苏家会豪富成什么样子,等到他来到这苏家所在的巷子时,却真的感觉到了一丝那种大家族的威严,顺着巷子往里走时自己才意识到原来整条巷子里面只有苏家这么一户人家的存在,自己刚一进巷子,前面就有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射了过来,还不等自己走到苏家前,便已经有人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轻皱着眉头问道:“小官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知道这里是谁家吗?” 陈庆之点了点头:“知道,苏家。” “哟,你还真知道呀。”来人倒也一愣,不过还是手往回一指,冷笑道:“既然知道,就别让我们费那么多事,怎么走进来的就怎么走回去。” “我有事,我来是见大小姐的。”陈庆之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就凭你?”来人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不屑,不由冷哼道:“想找借口混进苏家的人多了,见谁的都有,倒是见大小姐的你还是头一份。” “是吗?那大小姐可在,我找她真的有急事。”陈庆之一边说一边就打算从这人身边走过。 岂知自己刚刚靠前,一股恶风便扑面而来,要不是自己反应极快,刚刚那一拳恐怕就已经砸到自己脸上了,陈庆之连忙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斥道:“你要干什么?” 大概来人也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拳居然落了空,重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眼神却是越发的凌厉,口中呵斥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到苏家又来做什么?”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来见大小姐的,你把她叫出来见一面不就知道了吗?” “就凭你,想见大小姐?做梦吧。”话音刚落,那人便双拳握拳再次欺身上前,一拳直捣陈庆之的胸口。 不同于刚刚的毫无防备,现在的陈庆之却是反应极快地躲开了这一拳,自己强忍着没有还手,指着那人喝道:“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再动手的话我可要还手了。” 大概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那人丝毫没把陈庆之的话放在心上,双拳不停地向陈庆之轮番砸去,没多大的功夫便把他给逼到墙边。 陈庆之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撞到了小巷的墙上,要是再不反击的话就真的要挨打了,自己不由大喝一声:“这可是你逼我的。”接着左臂架开对方,右臂就像条鞭子似的抽了出去。 (本章完) 第24章 误会的人生 有句话说得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只不过不是很个学好文武艺的人都有机会货与帝王家的,就比如像厉景这样的人物,学过十几年的武艺,又曾经去开封府考过武状元,虽说只过了一轮便被淘汰了下来,也算是镀过金的人物,回到了杭州之后,便被苏府礼聘到府里当了教头。 没有什么事情比当教头更简单的了,一天天领着自己的几十个手下练练拳脚,然后满宅子里面走几趟,遇到漂亮的小丫鬟自己也可以勾搭勾搭,日子过得这叫一个逍遥自在。 这不,今天自己待在宅子里有些无聊,就准备出去找个酒楼喝两杯放松一下,谁知刚刚出了府门,就看到有位少年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自己拦上前一盘问,这少年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他见大小姐。 要知道,在苏家,大小姐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自己管着苏家的祺瑞祥不说,就连家主平时遇到什么麻烦,都得找他的这位乖孙女来出主意,就连她的那些伯公、叔公们见到她时,也大多都是和颜悦色,生怕惹到了她,耽误自己每个月的月钱。 所以当陈庆之说起找的人是大小姐的时候,厉景下意识的便以为他是在撒谎,自己仗着自己是苏家的人,根本就没把陈庆之放在眼里,便是一拳砸了过去,谁曾想到这少年反应到是很快,一下就闪到了一旁,你说他要是就这么跑了,自己或许也懒得去追,可是他偏偏还留下来与自己纠缠,那自己怎么会容他在这嚣张,厉景不管陈庆之解释什么,一拳紧跟一拳地砸了过去。 开始陈庆之躲过自己一拳时,自己本以为是他运气好,可是自己一连好几拳都没打到他身体的时候,心里顿时有些疑惑,这小子会不会在这扮猪吃老虎呢?别看他一直在退,自己却始终没能打到他,直到渐渐把陈庆之逼到墙角的时候,厉景心里这才微微一松,又是一拳挥出去之后,胳膊却被陈庆之一扛,接着一道残影在面前闪过,自己就觉得胸口一闷,一口气顿时被憋在了喉咙里。 自己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约莫过了三、四秒钟之后,憋着的一口气这才长长地吐了出来,胸口在隐隐作痛,厉景一连退了几步之后这才重新站稳身体。 深呼吸了几口之后,胸口的痛苦这才轻了一些,随后厉景恶狠狠地瞪着陈庆之,就像是要从他身上剜掉一块肉一般,声音颇为冷森道:“好小子,居然还是个高手,只可惜你选错了地方,这里可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接招吧。” 说完,厉景一绷身体,就要再次合身而上,就在这紧急的关头,突然从大门的方向有声音喊道:“厉教头,住手。” 呃?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厉景刚要迈出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见有一位少女正匆匆从府门处跑来,到了近前时,厉景顿时一愣,奇怪道:“原来是月儿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月儿也是刚好准备出门买些东西,到了大门前时,就看到门口这些人正在看着什么,耳边还听到有人正说着厉教头这回动真武功了,对面的少年要倒霉了,自己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出头,等到自己看清厉教头对面的人时,自己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不是陈小官人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也顾不了那么多,月儿连忙大声喊了一声,这才把厉景给喊住,自己匆匆到了近前时,先是打量了一下陈庆之,看到他身上没什么伤时,这才松了口气,奇怪地问道:“陈小官人,你怎么在这里?” 一看到月儿时,陈庆之也是松了口气,自己本来不想跟这个人打架,可是他偏偏一再的纠缠自己,本以为给他点教训他应该就会退下,可是没想到反倒是激怒了他,这下自己是不打也得打了。 多亏在这时候,月儿姑娘的出现也替陈庆之解了围,自己这才缓缓把拳头放了下来,目光却依然警惕地看着厉景,生怕他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冲着月儿点了点头,陈庆之解释道:“月儿姑娘,在下本打算来见大小姐商量些事情,可是刚到这里时就被此人给拦了下来,在下已经解释很多遍,可是他却根本不听,还对在下动手,多亏月儿姑娘来得及时,要不然……” 月儿也是刚刚出来,并没有看到刚刚厉景被陈庆之打的那一下,一听陈庆之这解释,倒觉得好像是陈庆之被厉景给打了一样,自己忍不住瞪了厉景一眼,冷哼道:“厉教头,你就是这样对我们苏家的客人吗?这件事我会告诉小姐的。” 说完,冲着陈庆之一挥手道:“陈小官人,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大小姐。” 不多时,月儿与陈庆之的背影便消失在苏家的大门处,厉景刚刚平静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了起来,这姓陈的小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要是不给他点教训的话,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苏家混下去,低头琢磨了一下,自己便转身回到了府中。 此时的苏小容,正坐在自己绣楼上算帐,苏家家大业大,值得自己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多之又多,就在自己算帐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楼下有月儿说话的声音。 咦? 她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在苏小容愣神的时候,便听到月儿在楼下喊道:“大小姐,陈小官人来了。” 陈小官人? 苏小容愣了一会之后,终于明白月儿口中的陈小官人说的是谁,自己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是更浓,这个陈庆之不好好地趁自己卖布,怎么跑到自己家里来了?还是说他对自己还有什么不轨之心不成? 苏小容的警惕不是没有来由的,自己刚刚年方十五,家里这些伯公、叔公们一个个就像盯到一块肥肉似的,整天给自己介绍一些什么英俊有为的小官人,自己实在是被他们缠得有些烦了,所以才在外面又买了个院子,一个月总有一半的时间会躲到那边清静,可自己没想到,好不容易才清闲了一会,这又有人追到自己的绣楼里来了。 这个陈庆之,还真有些自命清高,以为他还是那个杭州府出名的神童呢?居然这般的不要脸皮。 想到这,苏小容脸上一黑,整理了一下衣裳之后,自己慢腾腾地从绣楼上走了下来,到了院子之后见到了陈庆之,还不等自己开口,就听陈庆之说道:“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 (本章完) 第25章 加大的赌注 看到陈庆之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苏小容的心里也是一紧,连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陈庆之忙道:“铺子里素罗的数量已经不多了,来时我已经问过元掌柜,他说不光是铺子里素罗的数量存货不多,恐怕就连作坊里也没有多少,眼看着客人就会来采买,若是没有存货该如何是好?” 这一番话却听得苏小容一阵阵的晕头转向,好半天才搞明白陈庆之说的意思,素罗的数量不多了,就连库房里也不是很多,马上就要有很多人来买素罗,没货该怎么办? 想通这些话之后,苏小容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加的疑惑与不解,不由疑惑地说道:“陈小官人到底是想说些什么?这个时节本来就不是卖素罗的时候,仓库里数量不多也是正常,可你说的客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看来,自己若不把事情说明白,恐怕也很难说服大小姐听信自己的话,于是陈庆之便把自己这些天来做的事情从头到尾跟苏小容讲了一番,完了之后,陈庆之便急道:“现在那些小娘已经在杭州城的繁华之地四处游走,恐怕这两天就会有人去祺瑞祥寻找这种布料与成衣,可是眼下却缺少相应的布料,这岂不是让客人失望而返吗?” 苏小容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的古怪,眨了眨眼之后试探地问道:“陈小官人真的认为会有很多客人看了你做的衣裳之后会去祺瑞祥吗?” “当然。”陈庆之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苏小容无语了,自己本以为陈庆之也算是一个诚实可靠的小郎君,可是没想到越是老实人吹起牛来越是没边,虽然自己没有看到他做出来的衣裳是什么样子,但是自己却认为天下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衣裳,只是看过一眼就会把人吸引到祺瑞祥来。 看来,自己真的有必要跟陈庆之好好的谈一谈了。 想到这里,苏小容慢慢地坐了下来,复杂的目光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纠结了一会之后,这才缓缓地说道:“陈小官人这些日子想必过得很辛苦吧?” 呃? 陈庆之有些不明白苏小容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辛苦得很。” “都是奴家考虑不周,或许不应该轻易与你打这个赌约,给你造成的困惑,奴家在这里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听过苏小容的话,陈庆之却是越来越不明白,她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到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她想特意拉自己后腿不成? 可是自己这样做受益的不也是她的苏家吗? 正当陈庆之心里胡思乱想之时,苏小容又道:“至于那一百贯,陈小官人也莫要放在心上,就当是游戏一场,至于以后你若是想留在祺瑞祥,奴家自然欢迎,若是你有更好的追求,奴家也不会阻拦。” 陈庆之终于听懂了,苏小容说了这么半天,恐怕她是以为自己已经着魔了,想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来,完全是在白日作梦一般。 想到这,陈庆之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自嘲地摇了摇头道:“原来我在大小姐的眼中却是已经着魔的人了。” “不是,陈小官人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奴家只是……” 苏小容急着想要分辨一二时,陈庆之却突然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说道:“现在有笔大生意,我想问一想大小姐肯不肯做。” “什么大生意?”苏小容的心里忍不住一叹,看来这陈庆之果然入魔不浅。 “在下现在想把这杭州城所有的素罗全都买下来,不知大小姐可有这般的魄力?” 买下杭州城所有的素罗?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要知道这素罗本身也不是一件什么便宜的布料,一匹布也要好几贯钱才可以买得下来,虽说自己铺子里存货不是很多,但也有大概上百匹左右,若是把整个杭州城的全加起来的话,恐怕得有上千匹之多,这可是几千贯钱的生意,恐怕就连自己也不是那么能轻易下决心的。 苏小容考虑的时间有些长,不过怎么想,自己都不觉得陈庆之现在的做法有什么可取之后,贸然把素罗全部吃进来的话,只会影响苏家现钱的流通,一百贯的损失自己丢了就丢了,可是几千贯的话……自己真的做不了这个主。 斟酌了一下,苏小容在尽量不伤害到陈庆之自尊的前提下,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小官人可知把杭州城的素罗全都买下来需要多少钱?” 不等陈庆之回答,苏小容便自问自答道:“就算往少估计,恐怕也得需要近五千贯才可以,若是碰到谁家有存货,恐怕没有上万贯都是买不到的,这么一大笔钱,光凭奴家一个人实在是爱莫能助,所以……” 陈庆之已经听懂苏小容话里的话,却依然有些不太死心地问道:“那就算不全买下来,买一千匹可以吗?” 苏小容摇了摇头。 “五百匹。” 还是摇头。 “两百匹总可以了吧。” 这已经到了陈庆之的底线,如果连两百匹布都买不到的话,自己真的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苏小容依然摇了摇头,苦笑道:“陈小官人未免太看得起奴家了,奴家平时所花销的都是从公中所出,每个月就那么几十贯而已,上次借你的一百贯都是奴家攒了好久的私房,所以,真的是爱莫能助了。” 话已至此,陈庆之真的是死心了,无奈地轻轻一叹,点了点头倒也是理解苏小容的难处,呆立了半晌之后,冲着苏小容一抱拳,苦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小姐恕在下打扰之罪,告辞了。” 说完,陈庆之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向大门外走了去。 “大小姐,咱们真的不帮陈小官人一把呀?”等到见不到陈庆之的影子,一旁的月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小容摇了摇头:“做生意的确讲究风险,可是却不能把钱投到这没底的窟窿里面,是,素罗收购进来之后,就算卖不出去,也能够保值一段时间,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要是其它商家看到素罗这么好卖的话,肯定会大批量生产素罗,时间一久,这价格自然就会跌了下去,到时候这批货只会变成一堆赔钱货。” “哦,原来是这样。”月儿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接着感慨道:“陈小官人还是太稚嫩了些,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他做出来的衣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听到月儿的话,苏小容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不是说在杭州繁华之地都有吗,那咱们去看一看好不好?” “当然好呀,大小姐咱们现在就走吧。” (本章完) 第26章 那一眼凝视 若是论杭州城最繁华的地段,西湖自然是大家一提便能想到的地方,而西湖附近的灵隐寺更是人流如织、接踵摩肩,平常且如此,更不要说是每年一度的庙会了。 当然,灵隐寺的庙会刚过不久,离下一次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饶是如此,等到苏小容主仆二人到了灵隐寺前的时候,目光也被黑压压的人流如阻隔,这也让一心打算见识一下陈庆之裁出来衣服的两个人傻了眼。 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两个人也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月儿无奈地说道:“大小姐,我看还是算了,这里这么多人,该到哪里去找人呀。” 虽然有些不甘,可是苏小容也意识到,就算两个人就这么等下去,恐怕一整天也不一定能遇到陈庆之所说的小娘,不过来都来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拜拜佛、烧烧香,也算是没白来一次。 两个人放下心中的执念,倒是一心一意游玩了起来,随着人流慢慢地来到了灵隐寺中,捐过香火钱,苏小容从身边的执事僧手里接过香烛,正想去拜佛点香之时,身边的月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轻轻碰了碰苏小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小姐,你看那边。” 什么? 苏小容好奇地顺着月儿所指的方向看去,虽然月儿指的方向有些笼统,可是自己还是一眼便从人群中分辨出月儿指的那人是谁。 一袭淡绿色的轻衫,月白色的小袄,一袭乌丝如瀑布般落下,光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再配上那把古朴的纸伞,真是好一位婉约的江南女子。 “好精致的人,也不知这身衣裳是……”就在苏小容打算去打听一下这位小娘身上的衣裳是在哪裁剪出来的时候,不远处却已经有位姑娘凑到了那小娘的身边,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小娘身上的衣裳,苏小容正想凑过去听一听时,却恰好那小娘一个转身,袖口上袖着的三个字却是牢牢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 ‘祺瑞祥’ 难道这就是陈庆之裁剪出来的衣裳? 衣裳或许可以作假,可是那三个字却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祺瑞祥本身并没有成衣铺,所以说能在袖口上绣这三个字的除了陈庆之之外,根本就不会有别人。 这时,月儿也注意到了那小娘袖口以及伞面上的三个字,自己一脸惊讶地转过身道:“大小姐,难道……这就是陈小官人说的那小娘?” “应该是假不了的。”隐约间,苏小容好像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些什么,不过自己应该还有时间来得及补救自己的错误,想那陈庆之也应该没有什么人去借钱,现在找到他恐怕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苏小容连手中的香烛也顾不上了,匆忙放到一旁,拉着月儿便匆匆出了灵隐寺,坐着自家的小轿直奔陈家而来。 走了半天之后,小轿终于在陈家所在小巷的门前停了下来,苏小容下了小轿,领着月儿来到了陈家门前,就像往常一样,月儿拍了拍门冲着里面喊道:“陈大娘,你在家吗?” “陈大娘?” 月儿一连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听到院子里面有人回应,正当主仆二人疑惑的时候,旁边的院子却是突然把门推了开,接着一位妇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先是打量了一下主仆二人,见两人不像是坏人,这才说道:“你们不用敲了,陈家现在没有人。” “啊?这位大娘,您知道陈家的人去哪里了吗?” “哎,还不是那陈庆之,也不知道又在哪里惹了麻烦被抓到官府去了,陈家妹子已经跟过去了。” 官府? 苏小容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情之这回麻烦了,道过谢之后连忙领着月儿出来,上了小轿之后,直奔最近的县衙而去。 且说从苏家出来之后,陈庆之的心里这叫一个彷徨,当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本以为就凭着自己的手艺,怎么着也能在这大宋混得风生水起,就算是不能给宫里的官家设计什么龙袍吧,怎么着也能混得吃穿不愁,一路潇潇洒洒把日子混过去。 谁知,这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自己所有的梦想都被现实给无情的击败,没有货自己就不能做出更多的衣裳,而时间一到,自己若是不能赚回一千贯就要给苏小容打一辈子工,虽说她刚刚说过这件事可以不算数,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算数呢? 想来想去,自己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借这笔巨款,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去问那位宋娘子借,可是人家都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哪还好意思去麻烦人家。 就在陈庆之迷迷糊糊的时候,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前,恰好袁彩蝶从旁边路过,看到陈庆之一脸迷茫的时候,就关心地问了一句。 陈庆之也没拿袁彩蝶当外人,就把自己现在遇到的麻烦跟她讲了一遍,讲过之后袁彩蝶也是没什么办法,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之后,倒让袁彩蝶想到了一个主意,低声道:“庆之哥,若是你真的觉得这回能赚大钱,你可以去找行钱借钱呀。” “行钱?”陈庆之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所谓的行钱其实就是后世的放高利贷的人,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反正也用不了几天的功夫,只要用这钱买下布,自己不就可以卖出更多的衣裳了吗? 想到这里,陈庆之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问道:“彩蝶,在哪里能找到行钱?” “这……”袁彩蝶皱了皱眉考虑了一下,突然有些为难地说道:“有到是有一个,只是……” “只是什么,快点说呀。”陈庆之连忙催促道。 见到陈庆之如此焦急的样子,袁彩蝶只好讪讪地说道:“庆之哥还记得黄龙星吗?他就是一个行钱。” 黄龙星? 陈庆之哪能不记得他,自己到了大宋朝之后,第一次动手就是跟这个人,记得那次打水时他还跟自己放过狠话要教训自己,可是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自己也没有见到他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被自己打怕了还是跑出去学艺了,总之是再也没见到过他。 现在一听袁彩蝶提到了黄龙星,陈庆之心里却是一动,犹豫道:“他能借给咱们钱吗?” 袁彩蝶琢磨了一下,倒是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放心吧,这一码是一码,那黄龙星就指着这个养家糊口,又怎么能推掉送上门的买卖,要不咱们去问问也行?” “这样……”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好。” (本章完) 第27章 惹了大麻烦 繁华的城市中总有那么一丝不和谐之处,或是街道,或是环境,也或者是成片的贫民窟。 那些有钱的人不屑来到这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极度渴望着从这里离开,只是离开的只是少数人而已,更多的人只能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每天都在努力地工作,试图早日离开这里,奔向幸福的天堂。 黄龙星成为行钱也不过是最近两年的事情,他的上家的钱民姓徐,至于叫什么名字自己还真不知道,每次见面总是徐员外徐员外地叫个不停,然后把要借贷的人交到他的手里,自己则可以拿到一笔介绍费,这个钱数额的多少则跟要借的钱数相连的,借的越多自己赚得也就越多。 当然,徐员外借出去的钱也有要不回来的时候,这时候就又是用到自己的时候了,喊上十几个兄弟一起,其实动手的时候很少,大多数的时候只是随便地骂两句,扇几巴掌,就算要不回钱,也能捞到不少的实惠,这样一来,自己的小日子也算过得舒舒服服的。 若是自己一直继续这样的生活,说不定有一天还真有可能离开锣鼓巷这个破地方,只可惜,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沾上赌的,卖命赚来的辛苦钱转眼就被自己送进了赌坊中。 这两天生意不是很高,手里剩的那两个钱早就被自己扔进了赌坊的火坑里,从赌坊出来之后,自己这才意识到手里连一文钱都不剩了,今天若是再没有生意的话,恐怕就得饿肚子了。 闻到道边那馒头铺的香气,黄龙星狠狠地吸了两口,若是别人家生意的话,自己说不定早就过去拿两个馒头吃,至于钱? 开什么玩笑,黄大爷吃你两个馒头还用得着付帐吗? 只是这样的日子自从馒头铺家的闺女嫁给了徐员外做妾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自己不光是乖乖地把以前欠的钱全都还上之外,甚至连馒头铺遇到什么麻烦,自己都得出面解决一番。 看着铺子里那堆得高高的杂面馒头,黄龙星不由吐了口吐沫,嘟囔着:“一个馒头居然要两文钱,真贵。” 把腰间的腰带用力勒了勒,胃里的饥饿感到是缓解了许多,黄龙星刚回到自己门前,就看到门前站着两个人影,自己自动把袁彩蝶身边的人给忽略掉,连忙惊喜地小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彩蝶,你怎么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说完这句话,黄龙星这才注意到站在袁彩蝶身边的人,自己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耷拉了下来,重重地哼道:“你来干什么?还不快点滚开,要不然,让你尝尝老子的拳头。” “黄龙星,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庆之哥这次找你是有事情的。”袁彩蝶习惯地挡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黄龙星满脸诧异地问道。 “听说你是行钱?”陈庆之推开袁彩蝶,站到了他的面前。 大概是上一次陈庆之给自己留下的阴影过于深刻,看到陈庆之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黄龙星还是不自觉的稍稍退后了一步,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情敌面前过于的软弱,又往前迈了一小步,然后气势十足地点了点头:“怎么,咱们锣鼓巷的神童也要借钱不成?” 陈庆之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好吧,看在都是锣鼓巷街坊的份上,说吧,打算借多少?”不管自己以前跟他有什么恩怨,这送上门的生意却是不能轻易地错过,自己还指望着这钱吃顿饱饭呢。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一个巴掌。 “怎么,才借五百文?”这个数字有些让黄龙星失败,这么点钱自己也提不到什么呀。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陈庆之摇了摇头。 “难道是五贯?”这可就有点意思了,黄龙星眼睛立刻又大了许多。 陈庆之还是摇头。 “五十贯?”这回不是有意思那么简单了,简直都把黄龙星给吓到了,陈庆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五十贯都够离开锣鼓巷,去城里买栋小宅子了。 依然是摇了摇头,陈庆之干脆地说道:“是五千贯。” 自己没听错吧?五千贯? 黄龙星膛目结舌地盯着陈庆之看了好大一会,这才终于清醒了过来,不屑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忍不住重重哼道:“我说陈小官人,你不是读书读多了把自己脑子给烧坏了吧?五千贯,你也好意思讲出来,先别说我黄龙星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拿什么做抵押?” “抵押?”陈庆之顿时一愣,转头看了一眼袁彩蝶,她好像没跟自己提过这件事呀。 其实这也不怨袁彩蝶,她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自己哪里知道借钱居然还要用抵押的,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黄龙星,你要什么抵押?” “什么都可以,田契、地契、金银器这些都行,当然……”说到这,黄龙星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淫邪的表情,贪婪的目光扫了一眼袁彩蝶,眉头一挑道:“像是彩蝶姑娘也可以当抵押物的。” “放肆。”袁彩蝶哪曾想到,黄龙星的话风一转,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自己这火爆的脾气哪里容得了他这般的放肆,只是自己刚要动手,前边的陈庆之却是手臂突然一抖,接着空气中响起‘叭’的一声脆响,黄龙星便大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陈庆之,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一巴掌是给你涨涨记性,以后要是还敢对彩蝶这般说话,下次就不是这么轻了。” “好,好,你们两个狗男女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报官抓你们。” 说完,黄龙星一转身就跑掉了,看着他跑掉之后,袁彩蝶也不免有些着急,都知道黄龙星跟县里有几个衙役关系甚好,要是他找他们来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惹上些麻烦,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带陈庆之来这里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两个人便打算先回家,谁知刚刚出了小巷没几步,视线中便看到黄龙星带着几个衙役再往这边跑了过来,袁彩蝶连忙拉着陈庆之的手臂说道:“庆之哥你快点走呀。” “你先走,回去告诉我娘一声,别让她为我担心,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陈庆之还是太低估了这些衙役不要脸的程度,到了近前时也不问那么多,铁链子哗啦一抖就套到了陈庆之的脖子上面,接着一锁便大声呵斥道:“陈庆之,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本章完) 第28章 有贵人相助 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如此,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一角,陈庆之不断地反思着自己今天以来的行为,先一步天堂,然后掉入地狱,再入天堂,又入地狱,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选择了三次之后,自己终于还是无奈地掉到了地狱中。 然后,就是与这些人为伴。 陈庆之的目光忍不住望了一眼牢房中另外三个人,另外三人也用同样打量的目光注视着他,当双方的目光在牢房中相撞到一起的时候,三个人终于站了起来,微微打量了一番陈庆之,然后问道:“小子,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打架。”陈庆之回道。 “就这么点屁事,还值得把你关进来,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三个人倒是一付推心置腹的样子,直接凑到陈庆之的身边坐了下来,人还没到,一股混合着浓浓汗臭味的味道便钻到了陈庆之的鼻孔中,见到他们三个不光是坐下,那乌黑的爪子还要往自己身上拍时,自己再也忍不住了,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牢房的门口,嗅着外面流通的空气,这感觉终于舒服了些。 “哟,小子挺狂的呀,这是没把我们哥三放在眼里呀。” 说完,一扭头:“大哥,你说这该怎么办吧?” 坐在右边稍胖的这位‘呸’的吐了一口,站起身来,一边向陈庆之这里走过来,一边阴森森地笑道:“我说你这小白脸,这是头一次被关进来吗?就没有人告诉过你进来要学乖一点吗?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快点拿出来,要不然,就别怪我们兄弟三人对你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看着三个人淫笑的样子,陈庆之心头的火气顿时冲到了头顶,今天自己一再碰壁,早已经让自己变得有些狂燥易怒,这时还有旁边的几个牢房里也传来附和三人的声音,让自己不由慢慢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幽幽地问道:“什么是不好的事情?” “看小官人你细皮嫩肉的,总不至于连娈童都没听说过吧。”那人一边说一边伸手向陈庆之的下巴抓了去,本以为抓到的会是滑溜溜的下巴,可是没想到自己刚伸出去,手腕却突然被人给牢牢抓住了。 “哟,小官人还挺害羞的呢……”那人话音刚落,正想翻腕把陈庆之的手腕抓住时,手腕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接着身体便身不由己地被拉向了陈庆之的方向。 而他这个动作在其它人看来,却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另二人不由笑道:“哥哥实在是猴急得很,不如……” 话音未落,就见那人突然闷哼一声,接着身体便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他的两个同伙一时没留神,直到听到那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时这才反应过来,哪里是什么哥哥急不可耐,分明就是吃了人家的大亏。 “哥哥,你怎么样?”反正陈庆之也跑不了,两个人连忙把飞出去的人扶了起来,焦急地问道。 “没事。”这位大哥慢慢地站起来,摇了摇头,再看向陈庆之的时候,眼神中却已经充满了小心谨慎的表情,刚刚那一下自己都没搞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一下子就被抛飞了起来。 想了想,估计也是因为自己过于大意,所以才让这少年得了手,现在自己已经认真了,再加上自己这两个兄弟,把他拿下岂不是极为轻松之事。 活动了一下拳脚,这大哥斥道:“好小子,这可是你逼我出手的。”说话一挥手说道:“兄弟们,并肩子上,今天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三个人本是市井中的地痞无赖出身,平时打架虽多,可多都是那种没有章法的套路,大多时候都是以人多取胜,这胜的次数这么一多,三个人就有想飘飘然,觉得自己也算是一条英雄好汉,对付一个小官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事情却根本不像三个人想得那么的简单,以往以人多取胜的战术到了陈庆之这里却失去了效果,陈庆之的身体犹如一条滑鱼一般游走在牢房之中,每当三个人想要正面他时,他却总能恰好地闪到另一侧,借用一个人的身体挡住其它的两个人,极快地打上两拳,等到另外两个人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又跑到了另一侧。 就这么绕了几圈之后,三个人终于受不了了,这小子滑得跟鱼似的不说,这拳头却是太黑了,总往人的鼻子上面锤,没多大的功夫,这眼泪跟鼻涕就哗哗地往下流,别说是继续打,恐怕连陈庆之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好汉,住手,我们服了。” “别打了,我们认输了还不行吗?” 打过之后,陈庆之也算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活动了一下肩膀,冷冷地问道:“别停呀,我还没过完瘾呢,再来。” 还来?再来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得搭在这里了,就在三个人不知道该躲哪里才好的时候,突听牢外的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到牢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接着便听有人喊道:“陈庆之,你可以走了。” “呃?”陈庆之倒是一愣,自己没听错吧,就这么把自己给抓来,关在这里面什么也不问,然后就把自己给放走,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牢门上的铁链哗拉拉一阵作响,接着牢门便被拉了开,一个衙役探头探脑地看了看,一下就看到正在痛哭流涕的三个人,自己忍不住一愣,不解地问道:“你们三个哭什么?” “啊?” 哭什么?总不能说是被这小子给打的吧,万一牢头一生气把他给留下来,那三个人岂不是又得挨顿揍? 不行,这话的确不能这样说。 想了想,那大哥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听说小官人要出去,我们兄弟三人有些不舍,所以才哭着为他道别的。” 呃? 这牢头心里也是一阵的迷茫,这陈庆之本事也够大的了,这才进来多大会的功夫,居然就让这三个人哭着为他送行,自己看管大牢十几年都没有见过这么的景象,这回真的是开了眼了。 陈庆之哪管这三人在胡说八道什么,连忙从牢里走了出来,跟在那牢头的身后,自己还不忘问道:“这位牢头,是谁把我放出来的?” “你不知道?”牢头奇怪地问了一句。 “不知。”陈庆之摇了摇头。 那牢头嘿嘿一笑,恰好走到了大牢的门口,自己往外一指道:“看到没,那两位就是你的恩人,快点谢过吧。” 陈庆之顺着牢头指的方向看去,黄昏的余晖之下,苏小容正亭亭玉立在大牢门前,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金纱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本章完) 第29章 陌生的豪客 说起杭州府里的布庄之多,恐怕就连本地人都没办法数得清,就算没有上千,恐怕也得有数百家之多,而且加上每天都不断有新开的、倒闭的布庄出现,这个数量更是难以计算。 布庄多了,每天卖出去的布料更是难以统计,四通八达的交通也给了布料无限流通的机会,源源不断地运往世界各地。 这其中,单是贵缘祥一个老店,每年出的货物几乎就占了整个杭州城出货量的两成份额。 两成份额虽说听起来不是很多,但要是清楚地了解到贵缘祥一年的出货量,恐怕无论是谁就会被这惊人的数字给吓到。 贵缘祥能做出这么大的生意,自然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掌柜在前面撑着,掌柜的姓费名瑞宝,尊称他一声费掌柜的人多了,就连自己都有些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又是一天清晨,费掌柜像往常一样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先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之后,然后到了街上的铺子吃了顿可口的早餐,这才慢慢悠悠地向贵缘祥走去。 当然,这一路上自己脑子也没有闲着,想着昨天哪种布卖得最多,仓库里又有多少,什么货又不太好卖,得赶紧通知作坊一声先少做一些。 就这样,等了费掌柜到了贵缘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店里的这些小伙计早已经忙碌开,将整间铺子打扫得一干二净,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又过了一会,终于有客人光临了,眼看着就要到了每年一度的踏青时节,费掌柜自然也早有准备,现在的小娘们都特别喜欢那种鲜艳的颜色,几乎是从前几个月起,整个贵缘祥都在为着这段时间在做着准备,囤得最多的货物便是贵缘祥最拿手的料子……花罗。 从秦汉起花罗即是罗中的名贵品种,价格自然不菲,但即便这样,也挡不漂亮的小娘们对花罗的喜爱之情,哪怕是家中并不是很富裕,也多准备有一件花罗制成的衣衫,出门撑个场面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所以,费掌柜从一开始就把宝压到了花罗上面,至于跟花罗价格差不多的素罗,则被他有意地忽略掉,甚至在贵缘祥也把素罗料子放到了最不起眼的地方。 贵缘祥名声在外,客源自是不愁,一上午的时间内差不多就卖出了上百贯的布料,费掌柜自然是一付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样子,眼看着离午时已经不远,费掌柜惦记着昨天约好的生意,便准备出门,去不远处的一座酒楼谈生意,而就在这时,几匹高头大马从不远处走来,到了贵缘祥的门口停下,接着便听有人说道:“小官人,这里便是贵缘祥了。” 小官人? 虽未见人,可是单单看这几匹神俊的高头大马,费掌柜就敏锐地觉察出会有大客户光临,大宋朝马虽多,可多是一些普通拉货的驽马,像是这种神俊的战马恐怕也只有一些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够养得起。 反正都是做生意,自己当然要可着大生意先做才是,费掌柜想好,连忙从柜台后面迎了出来,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从外面走来一位俊朗的少年,头带方巾,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襕衫,看起来倒不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只是费掌柜这辈子见多识广,哪还不知就有那么一些大家族出来的子弟,看着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实际上是人家家教好。 费掌柜连忙迎了上去,微笑地招呼道:“小官人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那少年立刻还了一礼,笑着回道:“掌柜的客气了,在下乃青州人氏,刚好路过宝地,听闻这贵缘祥乃是杭州府数一数二的布庄,所以就想买些布料带回去,烦劳老掌柜介绍一下。” 虽不知这青州在哪,不过听这小官人这口气,也一定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子弟不假,于是费掌柜便施展开了浑身的解数,连店里的伙计都不用,自己亲自给少年介绍开来。 “小官人的确是来对了,别的不敢吹,若是我们贵缘祥敢说是杭州城第二,就没有哪家铺子敢称第一。” “那……祺瑞祥呢?” 费掌柜还没等说下去,只听那少年身边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突然插了一句。 提哪家不好,非要提什么祺瑞祥,费掌柜心里有些不太高兴,脸上却不屑地哼道:“祺瑞祥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每年卖出的布恐怕连我们贵缘祥一半都比不上。” 少年偷偷横了那小厮一眼,顺着费掌柜的意思点了点头,一连领着少年看过了十几种布,那少年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满意的表情,反倒是隐隐露出一丝的遗憾。 这下轮到费掌柜不解了,这铺子里上好的料子自己都介绍过了,怎么少年连问都不曾问过,他总不至于喜欢那种低档次的便宜料子吧?那是不是有些装得过份了。 想到这,费掌柜连忙好奇地问道:“看小官人的表情,难道本店这么多布料都没有能入得小官人法眼的吗?” “这倒不是。”少年连忙摇了摇头,苦笑地解释道:“老掌柜千万不要误会,并不是说这里的布料不精美,相反在鄙人的眼里贵缘祥果然不负这杭州城第一的美名,只是……” 听到前面两句,费掌柜心里自然很开心,只是一听到转折的时候,自己就知道恐怕哪里有些不妥,连忙追问道:“小官人只是什么……?” 少年苦笑道:“只是家翁素来俭朴,并不喜欢这种花色过多的布料,不知老掌柜这里可有那种花色简单一些的布料?即便是贵一些也是无妨。” 花色简单? 价格贵一些? 若是把这两点加一起来的话……这要找的不就是自己那些卖不出去的素罗吗? 老掌柜心里顿时有了底,哈哈笑了几声道:“小官人早说不就好了,这料子我这贵缘祥当然有,来来来,这边请。” 一边往里走,老掌柜心里还有些失望,早知道这位大客户是专门来买素罗的话,自己就应该把素罗放到最显眼的地方才是,这被人看到这种料子居然被放到如此的角落之中,又怎么会出高价购买呢。 不过这也不要紧,就凭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的本事,就不信不能把这些布卖出个高价来。 很快,一行人便被带到了布庄的最里面,老掌柜笑眯眯地一指竖着的这些布料:“小官人,请看,这便是你需要的布料。” (本章完) 第30章 满满的孝心 不好,难道这素罗也入不得这位小官人的眼吗? 费掌柜一边介绍一边也在仔细地观察着少年的脸色,当看到少年的眉头微微一皱时,自己心里顿时一惊,脸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素罗拿了下来,往少年面前一递,笑着说道:“小官人请看,不论作工的精细程度,还是颜色光泽的程度,我们贵缘祥的素罗都能称得上是杭州的翘楚。” 少年终于伸手摸了摸这匹素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触感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还算可以吧。” 终于得到了少年一丝的肯定,费掌柜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又继续说道:“杭州市面上售卖的素罗多是以二经绞罗与三经绞罗居多,但我们贵缘祥用的可是手工最为复杂的四经绞罗,所以在价格上面,我们贵缘祥的素罗比起其它家也要稍稍贵出那么一点点。” 听到费掌柜的话,少年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又摸了摸之后,还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叹道:“若是家翁知道我从杭州只买回这等布料的话……呵呵。” 虽然少年没有开口,但费掌柜还是听懂了少年话里的意思,他分明就是没有看中这料子,可是这贵缘祥中没有图案的料子,除了这素罗之外,已经没有其它的种类了,就在费掌柜绞尽脑汁准备做成这单生意的时候,少年身边的一个人却突然多嘴道:“郎君,这种料子倒是清爽得很,不如多买些,给家里的仆人都做几身衣裳。” 呃…… 费掌柜心里顿时一喜,本以为这单生意就要黄掉了,没想到却突然峰回路转,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笔大买卖,自己连忙笑道:“这位小哥说得是,这种素罗透气得很,春夏秋三个季节都能用得上的。” “原来是这样。”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思考的表情,不等他开口,刚刚说话的下人却抢着问道:“那老掌柜,这种素罗多少钱一匹?” “不多,六贯。”费掌柜笑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啊,这么贵?”那下人立刻偷偷看了少年一眼,自己皱着眉头瞪了费掌柜一眼,重重哼道:“你这老丈人真是不讲究,不就一匹素罗吗,怎么卖得这么贵,我们可是要买很多的,能不能便宜些?” “这……”费掌柜心里暗笑,脸上却露出一付苦笑的表情道:“小哥岂知这素罗从制丝到成品需要经过几十道工艺才可以,六贯也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 费掌柜的话音刚落,那一直没有开口的少年却是突然把手中的素罗放下,装出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是这个价钱还是算了,免得回去之后家翁又该怪我不懂行情被人欺负了。” “对对对,这么贵的价钱肯定是想骗郎君的银子。”下人冲着费掌柜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要跟着少年往外走去。 这刚刚还说得好的,怎么一下子生意就要被搅黄了呢,费掌柜连忙追了上去,赔笑道:“小官人且慢,真不是老夫欺瞒,实在是这素罗的价格就这么贵,要不我们这还有其它便宜的布料,小官人不妨……” 不等费掌柜说完,那下人却冷冷地说道:“怎么,掌柜的是以为我家郎君买不起你家的布不成?” “不是,不是。”费掌柜连忙摆了摆手,要知道这些富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尤其是质疑他能不能买起一样东西的时候,这更是不能犯任何的错误。 连忙解释道:“小官人,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淡然地看了费掌柜一眼,接着淡淡地问道:“你们贵缘祥还有多少素罗?我全要了。” “啊?”什么是大手笔,这才叫大手笔,一出手就要将整个贵缘祥的素罗全都给包下,费掌柜的心脏都有些不争气地激烈跳动了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小官人说的可是将所有素罗都包下不成?” 少年点了点头,略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你们不卖?” “卖,当然卖。”费掌柜连忙盘算了一下贵缘祥的存货,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官人,我们贵缘祥的存货怕是多一些。” “有多少?一千匹?” “那倒没有,有六百多匹。” “这样呀。”少年默默地计算了一下,伸手两根手指道:“这样吧,两千贯我全包了。” 两千贯?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费掌柜顿时定在原地,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苦笑道:“小官人这一刀实在是太狠了些,实不相瞒,以小老儿的能力的确能便宜一些,但这些实在是太多,不如这样,一口价三千六百贯,多送你五十匹怎么样?” 少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再给你加五百贯,两千五百贯买你六百五十匹素罗,老掌柜先别急着答应,先找能做得了主的人算计一下,我们先出去转一圈,等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来,到时候老掌柜再给我消息也不迟。” 说完,少年也不等费掌柜开口,带着人便往贵缘祥门外走去。 他们是不着急,可是费掌柜却是心急,他哪里还不知这些人要去哪里,整个杭州城又不至自己这一家布庄,他们肯定是去其它的铺子去打听素罗的价格,自己死咬着这个价格不卖,肯定还会有其它的布庄会卖,倒不如把这些存货给卖掉,换些现钱总比砸在手里的好。 就在这犹豫之时,眼看着那少年一行已经出了铺子,自有下人牵过马来,眼看着那少年已经上了马就要离去之时,费掌柜再也坚持不住,连忙大声喊道:“小官人,等一下,这个价我卖了。” 那少年在马上颇为疑惑地看了费掌柜一眼,脸上却分明写满了疑惑,大概是觉得费掌柜答应得太快,自己会不会又出了高价,所以,想了想之后笑道:“老掌柜莫要心急,还是商量好之后再给在下答复即可,在下先去走一走,马上就会回来。” 谁信你们还会回来,万一有哪个傻子真的把布卖给了你们,自己这笔生意就算是黄了,费掌柜牙一咬,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二千四百贯,这已经是赔本的价格了。” “这样呀。”少年像是被费掌柜给出的价格所打动了,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都拿着吧。” (本章完) 第31章 翻倍的价格 这下子卖出几百匹布,就算在贵缘祥这种老字号,也是相当大的一笔买卖了。 光是那盛钱的马车就来了两驾,而贵缘祥里几乎大半的店员都被调出来搬运这些布料,多过多久,整整六百五十匹布就堆满了五辆马车,钱货两清之后,那少年终于翻身上马,冲着费掌柜打了声招呼之后,便领着这些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终于把这卖素罗给卖出去了,虽说这批货没赚到什么钱,但也算是把存货全都给清除掉,腾出来的钱还能去生产更多的花罗,费掌柜打定主意,正准备回铺子的时候,身前的一个小伙计却突然挠挠头,像是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不是许四郎吗?” “什么许四郎?”费掌柜耳尖,随口就问了一句。 那小伙计大概也没注意到费掌柜的存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转过身,指着马车刚刚消失的方向说道:“费掌柜,刚刚驾车的一个伙计我好像认识。” “那又怎么样,这杭州城看着虽大,谁还没有几个熟悉的人呢。”费掌柜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正准备进铺子的时候,那小伙计又跟着说了一句,却让他的脚步如钉子一般钉到了地上。 “听说这许四郎是在苏家做事的。” 费掌柜的身体陡然转了回来,眼神也似乎变得凌厉了许多,厉声问道:“你刚刚提到了苏家?是哪个苏家?” 小伙计被费掌柜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到了,慌忙地解释道:“就是祺瑞祥的那个苏家。” “什么?”小伙计的话就像是一道闪电一般直直地劈到了费掌柜的头上,顿时让他呆呆地愣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脑子里面全都是小伙计刚刚说的话。 他说那个人是苏家的伙计。 难道那少年根本就不是什么豪门子弟,只不过是苏家派来演戏的人?可是苏家煞费苦心地演这么一出戏,难道就是为了自家的那些素罗不成? 可是他们要这些素罗又是做什么呢? 一时间,老掌柜的脑子里浮现现无数个问号,而自己却找不到解决这些问号的办法,在自己看来,那些素罗只不过是鸡肋一般的东西,就算夏天需求比较旺盛的时候,自己让作坊再制就是,用不上十天八天,就会有上千匹素罗充斥到自家的仓库之中,根本就不会对自家的生意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得把这件事跟东家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查一查,这苏家高价买进这么一批素罗到底有何用意。 那小伙计果然没有看错,他认出那人果然就是苏家的伙计,只是现在认出与否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反正已经钱货两清,就算当着费掌柜的面说这些素罗是苏家所买,他也只能是瞪着眼睛拿自己没有办法。 带着这五车的素罗,陈庆之终于回到了祺瑞祥,一旁自有伙计把素罗卸到了仓库之时,在铺子里等待多时的苏小容却面带笑容地迎了出来,毫不避嫌地拉过陈庆之到了一旁,然后一脸神秘地说道:“小官人果然好本事,今天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有好几批人来打听那衣裳的消息,奴家按照小官人的吩咐,已经把她们的颜色身高尺码记了下来,只等着你一回来,就可以制衣了。” 看起来,那三十位小娘带来的效应已经起来作用了,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倒是问道:“对了,让你准备的那些会裁缝的妇人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只是……”说到这,苏小容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只是她们只会做简单的手艺,从来都没有缝过衣裳,这也行吗?” “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先把那些人的身高尺寸交给我。” 陈庆之接过苏小容递过来的纸张,上面全是按照自己留下的格式标注的尺寸,有了这些,自己制衣的速度就会变成很简单的一道加法题,而这些都是后世的自己不屑去做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却用这了这种技能。 拿着这张纸,陈庆之刚准备去见一见那些妇人,只是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苏小容一眼问道:“对了,这素罗你卖多少贯钱?” “六贯。”苏小容得意地比划了一下,这个价格已经比平时贵出去两贯有余。 “那成衣呢?” “四贯。” “这才么一点。”陈庆之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样,素罗先卖到十贯一匹,成衣也需要十贯才行,另外跟那些订衣的人说好,由于制衣比较复杂,一天只接受一百件的预订,每订一件需要三天之后才能取到。” 呃? 苏小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贪财的,没想到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陈庆之居然比自己还要贪婪,制一件衣服就敢要二十贯钱这么多,而且每天只订一百件,这岂不是说他这一天就能赚两千贯? 别看自己已经点了头,可是心里却对陈庆之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在她想来,别说是一天赚两千贯,就是两百贯自己就已经很满意了。 在离祺瑞祥不远的一间院子里,陈庆之见到了苏小容给自己找来的这二十位妇人,简单地见过她们的手艺之后,陈庆之心里多少也有个数,沉思了片刻之后,自己亲自对每一位妇人做起了指导。 一件衣裳被他分成了十几个部分,每一位妇人只会对应其中一个部分,当把这些部分汇聚到一起之后,再由剩下的三个妇人进行片面的缝合,直到最后,所有的这些半成品再由自己完成最后的成品。 因为今天是第一次,所以即使需求量不是很大,但众人完成得还是十分的认真,也算是积累了一些经验,看着新做好的成衣,陈庆之开始憧憬起明天来。 “你说什么?祺瑞祥把咱们的素罗全都买走了?”贵缘祥的东家乃是杭州城有名的富户张知鱼,家里自祖上传下这织造的生意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七代了,贵缘祥能从当初一个小作坊变成现在杭州城最大的作坊,这其中张知鱼可谓是功不可没。 可是今天,当他听费掌柜的说起铺子里的素罗全都被苏家买走之后,心里不由生起一丝疑惑,这离卖素罗的时节还差两个月,这苏家到底是搞的什么名堂? 费掌柜讪笑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苏家人,那人扮成青州的大豪,说是要给家里的下人置办夏装,所以要包下店里的素罗,小的一想反正也是去年的存货,倒不足早早卖了,就算现作也是来得及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走的时候,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认出其中有一人是苏家的伙计,小的一时愚钝,所以立刻就来通知员外。” “嗯。”张知鱼点了点头,夸道:“费掌柜你做的没错,不过还是要提防着苏家才是。” (本章完) 第32章 权利的斗争 华灯初上时,张知鱼已经换好了衣裳,坐着自家小轿出了宅子,小轿一路向西,没过多大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处酒楼门前停下,张知鱼抬头看了一眼酒楼招牌上的三个大字‘庆余楼’,这才悠哉悠哉地走了进去。 还没进楼,便有眼尖的小二迎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张员外您来了,是一个人坐坐呢,还是有客要陪?” 张知鱼笑了笑,随手掏了十几文钱递了过去,目光在大厅里找了一圈,低声问道:“苏家可有人在?” 苏家? 小二眉毛一挑,捏了捏手中的铜板,同样低声回道:“苏家大爷苏隆兴刚到不久,在二楼雅座中。” “可有别人在?”又是十几文钱递了过去。 “暂时还没有,现在就他一个人。”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轻轻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张知鱼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只要是没碰到苏家的那个老怪物和小狐狸,就凭苏家那几个浪荡公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里,张知鱼便沿着二楼的楼梯慢慢走了上去,到了二楼之后,自己向四周望了望,果然自己一眼就找到了苏家的苏隆兴,此时的他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眯着眼听着身边小娘唱着小曲,还时不时地用淫邪的目光扫过小娘那凸凹有致的身体,也不知心里正打着什么主意。 张知鱼装出没有看到苏隆兴的样子慢慢地走了过去,直到快到苏隆兴面前时,自己这才装作随意地瞥了一眼,目光便不经意间转到了苏隆兴的身上,自己先是一愣,接着装出一付惊喜的样子说道:“这不是苏员外吗,好久不见。” 嗯? 苏隆兴正琢磨着该用多少钱才能把这小娘给拿下的时候,身边却突然有人跟自己打招呼,本来这可是扫兴的事情,苏隆兴正想随意地把人给打发掉,谁知当他看清来人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张员外,刚刚隆兴没有注意到,真是失礼失礼。” “呵呵,懂得懂得。”张知鱼故意往那小娘身上瞄了一眼,一付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顺势便坐了下来。 他这已经坐下,苏隆兴自然也不好说个不字,再说别看苏家与张家乃是生意场上的对手,可是在苏隆兴眼里,这张知鱼可是值得自己巴结的对象,人家家大业大,只要从指缝里漏出那么一点点,就够自己花销许久的,哪像是家里的那个守财奴,对自己狠就不说了,对这些叔伯也都这么狠心,这还没到月底,自己手上就已经没了吃花酒的钱,只能跑到这里来占这些小娘的便宜。 坐下之后,苏隆兴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张知鱼打招呼,毕竟两个人以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就这么突然坐到了一起之后,自己倒是有些尴尬的一方。 愣了有那么片刻之后,苏隆兴终于醒悟了过来,连忙招呼道:“小二,点菜。” “苏员外不用客气,愚兄只是路过,一会还有几位朋友过来庆祝一下,所以这菜就先不用点了。” “原来是这样呀,那可不巧了。”听到张知鱼的话,苏隆兴就知道自己肯定没在人家的请客名单上,讪讪地笑了笑,好奇地问道:“不知张员外有什么喜事临门,说出来也让小弟替你贺喜一番。”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还跟你们苏家有些关系。”张知鱼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提到这事,苏隆兴就把枕头给送了过来。 呃?跟苏家有关? 苏隆兴顿时一愣,一脸不解的样子问道:“张员外此话何解?” “呵呵,实不相瞒,今天有位豪客到在下的贵缘祥把铺子里所剩的素罗全都买得一干二净,就连几年前的一批存货也都一并打包带走,开始的时候铺子里的掌柜还不知道这位豪客来自何处,后来店里的伙计却认出其中有一人居然是你们苏家的伙计,你们苏家也真是的,大家都是杭州本地人,虽说平时是对手,但是这种捧场的事在下又怎么好拒绝呢,这次鄙人来,也是想让苏员外回去打声招呼,若是再有这种事,直接跟我说一声便可,这可是两千多贯的大买卖,愚兄又怎么会不做呢。” “你说什么?两千多贯?”听了这么半天,苏隆兴就记住了这最后这个数字,要知道自己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二十贯而已,这一下子就差不多花了自己十年的月例钱。 在苏家,能一下子运用这么多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爹,另一个嘛,就是自己那被誉为商业天才的侄女苏小容。 思来想去,能做出这件事的恐怕就是自己那宝贝侄女,也不知道发的是哪门子疯,居然敢拿两千多贯去买张家那些陈年旧布,看着张知鱼脸上那愈发灿烂的笑容,苏隆兴心里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好了,愚兄还有客,就不多留了,今天高兴,苏员外这一桌便由在下请了,你随意。” 看着张知鱼一步三摇地离开了这里,苏隆兴哪里还不明白他这分明就是故意来气自己的,自己刚刚的好心情全都被他给破坏掉,也再也没有心思调戏身边的小娘,憋了一肚子气,直接下楼便往苏家走去。 一进苏家的大门,苏隆兴便故意冲着门子大声嚷嚷道:“苏小容回来了没有?” 门子也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连忙回道:“回大郎,大小姐还没有回家。” “什么?还没回来?”苏隆兴气乎乎地骂道:“都是快出阁的大姑娘了,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跑,这要是传到外面,以后还有哪家郎君敢要。” “大伯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怎么就知道奴家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再说了,我能不能嫁出去又跟你有何干系?” 再说话间,门外却突然传来苏小容清脆的声音,接着人影一闪,只见苏小容与月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苏隆兴面前一站,苏小容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冷哼道:“大伯一天到是好生的清闲,这苏家的生意一手都不都沾,每天花天酒地地喝个不停,看来,还是奴家给你的月例太多了吧。” “你……”苏隆兴一下子就被苏小容戳到了痛处,瞪大了眼睛冷哼道:“我喝酒一次才能喝几个钱,我倒是听说咱们苏家今天有人一下就花了两千多贯,而且还买了一批旧布,苏小容,我倒要问问,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这件事运用了这么多苏家的资源,想瞒肯定是瞒不住了,只是苏小容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首先向自己发难的却是这个什么事都不管的大伯苏隆兴呢? (本章完) 第33章 事情闹大了 似乎宅子越大,这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就是越快,没多大一会的功夫,家中大郎苏隆兴与苏小容之间的碰撞就已经传遍了整座大宅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似乎每个人都很兴奋,不管此时是在忙着什么,哪怕是做着最羞人的事情,一听到这两个人居然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都会马上停了下来,兴奋地打听着倒底是什么原因,一听说是苏隆兴拿到了苏小容的把柄时,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苏隆兴赢了,那大家都会过回到以前的好日子,什么挥金如土,什么仗义疏财,这才是苏家人应该有的气魄。 哪像是现在,一个月二十贯的月钱,去教坊连个漂亮点的小娘都不敢点,真是让人看低了苏家这付招牌。 不一会的功夫,苏家的客厅就被挤得满满登登。 只不过,人虽多,却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目光全都集中在最中间的两个人身上,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大部分人都站到了苏隆兴的身后,像是支持他的行为一样。 而苏小容的身后,除了一个表弟苏晓枫之外,就只剩下月儿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就算这样,苏隆兴身后还有人不断地向苏晓枫挥着手,低声地喊道:“十四郎,快点过来。” “我不。”满身书卷气的苏晓枫倔强地摇着头,坚定地站在苏小容的身后说道:“爹,应该是你过来才是,七姐日夜操劳,为了苏家付出了这么多,你再看看你们,整天无所事事,哪怕肯为七姐分担一些责任,苏家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好好的祺瑞祥居然被张家的贵缘祥给超了过去。” “你这小杀才,刚读了几天书,居然敢教训起老子来了,看老子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人群中,一个中年人便想冲出来将苏晓枫给抓过去,倒是苏隆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哼了一声:“老四,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给我回去。” “是,大哥。”中年人悻悻地应了一声,这才退回到了刚刚的位置,目光却盯在苏晓枫的身上,心里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苏晓枫的事,充其量只算是一个小插曲罢了,等到客厅中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众人也都意识到,今天的重头戏到来了。 先发难的自然是苏隆兴,自己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无形中涨了不少的气势,这才冷冷地说道:“今天大家伙都在,恐怕还不知道咱们苏家今天做了一笔大生意,一笔两千多贯的生意。” “啊?两千多贯?这是卖什么了?”人群中有人一惊,不由开口问道。 “哼,卖?”苏隆兴冷冷地说道:“若是卖的就好了,是有人花了两千多贯钱在贵缘祥买了六百多匹旧布,趁着大家都在,大侄女,你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才对呀?” 自从准备做这件事的时候,苏小容就已经意料到会有今天这么一个场面,只是她没有料到,这场面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大了许多。 听到大伯的话,苏小容并没有急着回答,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慢慢扫过,自己却突然自嘲般的一笑道:“如果,我要是说我现在不想解释呢?” “你……?”大概苏隆兴也没想到苏小容会这么的嘴硬,眼睛不由一瞪,重重地喝道:“苏小容,你不要仗着有人给你撑腰,就表现得这么的肆无忌惮,告诉你那些钱可都是苏家的公中所出,你若是解释不清这件事,那就休怪大伯不讲情面,咱们去家主面前分辨个是非。” 听到这,苏小容心里不由幽幽一叹,为什么自己想做点事就这么难呢,外人皆看到了苏家的枝繁叶茂,却不曾知道这枝繁叶茂下掩盖的却是苏家错综复杂的家族矛盾,自己在外面竭力为苏家打拼,回到这里还要受这些窝囊废般叔伯的指责,自己这一回实在是有些累了。 呆呆地思考了一会,苏小容终于幽幽地说道:“既然大伯问起,那侄女就跟你解释一下,不过咱们先说好,若是你觉得侄女这件事做得不对,那这二千多贯的钱就由侄女一个人出,若是你觉得这笔生意能赚到钱的话,这份钱就算是公中所出,不过,还有件事我想要跟你们交待一下。” “什么事?”苏隆兴有些警惕地问道。 “这件事了结了之后,我自会去翁翁那里请辞,以后这苏家谁爱掌舵就由谁来,我苏小容代表我爹这一脉,提出分家。” 分家? 这两个字犹如两座大山一般一下子就压到了苏隆兴的身上,让他顿时呆呆地愣在原地,吃惊地看着苏小容,半晌后,才喃喃说道:“小容,你刚刚说什么……?” “分家。”苏小容清楚地说道。 若是以前自己负责苏家运作的时候,自己巴不得早点把苏家给分了,那时候苏家家大业大,自己拿到的自然也是很多。 只可惜自从自己上台之后,苏家的生意就是一日不如一日,不到三年的功夫,家业就差不多缩水了一半左右,这也让家主十分震怒,一脚把自己给踢了下来,却把刚刚十三岁的苏小容给扶持了上来。 实话实说,当年苏小容上台时,整个苏家除了家主一个人之外,就没有一个人同意,只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凭借着家主的支持,苏小容还真的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而且这么一坐就是三年的时间。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位大侄女商业头脑的确比自己厉害许多,三年的时间虽然没让苏家重新回到以前的位置,但也算小有所成,比自己下台的时候已经要好了许多。 而自己在乎的,其实就只是自己的月例太少了些,只要增加一些,哪怕只有十贯,自己都不想给苏小容找这样的麻烦,没想到自己今天刚一发怒,人家居然直接干脆地提出来分家。 虽说苏隆兴做生意的头脑不成,但是算自家的帐却是清楚得很,不管苏小容分去什么,抛掉了这些累赘,以后的她的生意肯定会蒸蒸日上。 可自己呢?就算分得几千贯又怎么样?没了生意头脑,这些钱注意都是死钱,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就会被自己挥霍干净,到时候别说这一个月的二十贯,恐怕两贯都没有人给自己。 所以,苏小容刚刚提出分家,苏隆兴就第一个跳出来,大声道:“我反对,这苏家绝不能分。” 苏隆兴的话音刚落,从门口却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分不得?” (本章完) 第34章 家族的奴隶 众人齐刷刷地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位老者悠哉悠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浑浊的眼神淡淡地扫了苏隆兴一眼,不屑地哼道:“怎么,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真打算吃侄女一辈子不成?” “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若是自己在不开口,恐怕以后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隆兴也豁出去了,指着苏小容大声喝道:“爹,我这侄女全都是你给惯出来的,花了两千多贯就为了买贵缘祥那几百匹破布,咱们苏家本身就是织布的出身,你现在倒好,拿钱去别人家买布,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苏家呢。” 听到苏隆兴的抱怨,苏家家主苏伯成终于转头看了苏小容一眼,淡淡地问道:“可有此事?” 苏小容点了点头:“有。” “那你打算怎么跟你大伯解释?” “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要是大伯还不理解的话,那这钱就算小容自己出的,当然,若是赚了钱的话,也自然归奴家所有,跟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爹,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一手立的主事人,她的心里哪有咱们苏家,分明就是为了她自己在考虑。”苏隆兴抓住苏小容的话柄,一付异常愤慨的样子。 只是苏伯成的反应却并不像苏隆兴那般的激动,微微沉思了一下,轻笑着点了点头道:“七姐说的倒也没什么错,既然你们大家认为七姐花错了钱,那这份钱就由她自己出,至于是赔是赚又跟你们有何干系?” “爹,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 不等苏隆兴说话,苏伯成的目光却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重重的一哼打断了苏隆兴的话,自己冷冷斥道:“你们怎么了?每天除了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之外都做过些什么正事?你们要是嫌弃七姐做的不对,那咱们就分家,你们拿着分到的那一份自己去做买卖,总好过天天在家里面拖七姐的后腿。” 苏隆兴哪里想到,苏伯成居然也是立主要分家的那一伙,自己若是有做生意的信心也就罢了,可是想想那三年自己把苏家败得一塌糊涂,自己就再也没有做生意的心思,像这样的旱涝保收,日子安安稳稳的该有多好。 摇了摇头,苏隆兴讪讪地说道:“我哪有质疑七姐的意思,只是担心她被别人骗罢了。” “哼,与其担心七姐被别人骗,倒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 说完,苏伯成的目光在这些苏家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一付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们这么多人天天在家吃饱穿暖,又有谁想过七姐为了苏家牺牲了多少?你们这么多人的眼光连十一郎都不如,要是再这么下去,咱们苏家趁早分家算了。” 苏伯成的声音足够震耳欲聋、发人深省,众人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大吃都不敢喘一下,又过了一会之后,只听苏伯成冷哼道:“还站着干嘛,还不回自己房里去?” 这句话如给众人下了大赦一般,众人连忙低头匆匆走了出去,就连苏隆兴也没敢留下,没过多大会的功夫,客厅里面就只剩下苏隆兴与苏小容祖孙二人。 “翁翁,奴家……”刚说了两个字,苏小容就委屈地红了眼睛。 “哎。”苏伯成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苏小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委屈,做的事都是为了苏家着想,可是家族大了就总有这样那样的弊端,你先忍一忍,若是他们再找你麻烦的话……” 顿了顿,苏伯成又叹道:“就把家给分了吧。” “翁翁,不要。”虽然受了委屈,自己也说了分家的气话,可是苏小容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把家给分了,这些人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人,平时虽然势利一些,但总体说来人还都是不错的,自己爹娘走得早,也都是他们把自己拉扯起来,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因为自己有能力了就把亲人抛到了一旁。 “你呀,还是心太软了。”苏伯成颇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接着拉着苏小容坐了下来,倒是颇为好奇地跟她打听起来,她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的布到底又是为何。 一提到这件事,苏小容整个人的精神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居然从当初陈庆之跳河的时候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见到那些衣裳之后,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这才冒险搏上一把,全都给讲了苏伯成听。 听完之后,苏伯成倒也对陈庆之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小时有神童之名,却家道中落,连试三场不中,跳河自尽未成却开始奋发图强,而且不光是能裁出新颖的衣裳,而且在商业上的路子也是颇为的精明,若是他与七姐结合的话…… 当然,说这些事情还有些太早,苏伯成斟酌了一下笑道:“听七姐这么一说,翁翁倒也对这小官人产生一丝兴趣,要不这样吧,等到这件事了结了之后,七姐带着陈小官人来家里一趟,翁翁要亲眼见一见他。” 苏小容并没有太深的方面去考虑,既然是翁翁开口,自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一定会把陈庆之带给给翁翁见识一下。 祖孙二人的谈话并没有进行多久,关键在于苏伯成年事已高,精力已经大不如前,聊了这么久已经耗费了他许多的心血,又嘱咐了苏小容几句之后自己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苏家人的反对不过只是一个插曲,最终的结果还是要通过卖掉的衣裳与布料才能证明,这一宿苏小容休息得并不怎么好,苏家人的反对也让自己无形中背上了许多的压力,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自己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小姐,现在还早呢,你再多睡一会吧。”昨夜苏小容辗转反侧半天都没有睡着,在外间的月儿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担心苏小容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放心吧,我扛得住。”苏小容笑了笑,接着洗干净了脸,上下拾掇好了之后跟月儿说道:“今天就不在家吃饭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月儿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35章 炫富的时刻 “大小姐,这不是陈小官人家吗?” 到了锣鼓巷,月儿一下就察觉出苏小容的目的地所在,自己倒是替大小姐有些不值,就算那陈庆之真的有什么本事,可说起来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自家大小姐可是掌管着那么大的苏家,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得实在是悬殊,总这么登门拜访的话,会不会让人看低了身份。 苏小容倒是没有月儿考虑得那么多,自己只是单纯地想给陈庆之打打气罢了,毕竟一下动用了两千多贯,自己身上的压力也不小,自己已经把宝全都压到了陈庆之的身上,能不能赚回来就全看他的了。 两个人来到了陈家的门前,月儿上前刚想敲门的时候,陈家的大门却突然被拉了开,刚要往外走的陈庆之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月儿给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 月儿也没比陈庆之好哪去,被突然出现的陈庆之给吓到,忍不住‘哎呀’地叫了一声,等到看清是陈庆之的时候,这才抚着自己的胸口埋怨道:“我说陈小官人,你出来的时候能不能慢一些,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 陈庆之也冤枉呀,自己哪会想到会这么巧,居然差点跟月儿撞上,看着苏小容跟月儿站在门口,自己倒不知道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愣了一下,自己问道:“大小姐找我有事?” “哦……”冷不丁被陈庆之点到,苏小容倒是一愣,连忙点了点头,说道:“陈小官人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去,正好奴家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这……好吧。”陈庆之点了点头,关好了门之后跟着两人出了锣鼓巷,又走了不多时,便进到了一家酒楼之中。 记忆中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进到酒楼中,看起来跟电视剧里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客人稍稍少了些,而且多是自己闷头在吃饭,也没有大声喧哗的现像出现,看到苏小容跟月儿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惊奇的样子。 三个人找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店里的小二很快迎了过来,笑着问道:“三位客官想点什么?” “三碗粥,切盘熟肉,再上十个馒头。”别看苏小容人不大,要的东西却是不少,直到小二走了之后,陈庆之这才小声地问道:“大小姐,咱们要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多吗?”苏小容笑着摇了摇头,一语双关地说道:“要得多,小官人就多吃点,恐怕今天你会忙很久的。” 有生意,自然就会忙,没有生意,恐怕想忙也忙不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粥与馒头便送了上来,三个人也没有说话的意思,默默地吃完饭,把剩下的馒头用油纸包了,出了酒楼之后,直接向贵缘祥的方向走来。 一路无话,等三人刚刚拐过街角时,却突然看到贵缘祥门前围着许多人,而且在乱哄哄地吵着什么,三人顿时一惊,苏小容连忙说道:“这又是怎么了,快点去看看。” 很快,三人便跑了过来,到了人群外的时候,却连挤进去的缝隙都找不到,也听不清里面在喊什么,就在苏小容着急的时候,却看到身前的陈庆之跟自己挥了挥手,接着便双臂一伸便向人群中挤了进去。 还真没看出来,瞅着陈庆之整个人瘦瘦的,没想到力气却大得很,一下就把人群给分开一道缝隙,苏小容与月儿连忙顺着陈庆之挤出来的缝隙钻到了人群里面,直到面前一空,自己这才注意到,居然已经钻到了圈子里的里面。 不等自己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有人喊道:“我不管什么先来后来,反正今天这一百个名额里面必须有我一个才行。” “凭什么?就你这泼妇也不看看你的身材,能穿进去吗?” “我身材怎么了?再粗也比你的细。” “呸,你这刁妇,再敢开口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来呀,谁怕谁。” 眼看着一场妇人的打斗就要在这里上演,倒是把贵缘祥的老掌柜给急得够呛,自己哪想到今天一开门刚把这牌子挂出去,整个铺子就被人给围住了,至于上面写的价格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所有人只注意到了那最上面写的每天只限一百的名额,这不还没等到开始,下面的人就已经开始闹了起来。 要知道光是在这里排着的就差不多有二、三百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着,要是自己不抢一抢,说不定就轮不到自己了。 就连陈庆之恐怕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自己光想着怎么把利益的最大化,却忘了准备一些伙计在这里维持秩序了。 不过,陈庆之却也有自己的想法,看了看左右,突然凑到月儿的耳边叮嘱了一番,听过之后月儿倒是一愣,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陈庆之的办法有没有效果,直到陈庆之又催促了一遍之后,自己这才鼓足了勇气,用着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我出十五贯。” 呃? 空气中的吵闹声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月儿的身上,正当月儿被她们看得有些心虚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站到了费掌柜的身边,用手一指月儿喊道:“这位小娘快点请进,你就是鄙店今天第一位客人了。” “慢着,我们都在这里排了这么久,凭什么她是第一位?”刚刚还在发火的两位妇人立刻把矛头指向了陈庆之。 陈庆之嘿嘿一笑,用手比划了一下数钱的动作,用着一付你懂的表情说道:“谁让人家小娘出的钱多呢。” “不就是五贯钱吗,你当老娘差这五贯钱吗?”说完,这位妇人也霸气地说道:“我也出十五贯。” “这位娘子请进,你就是第二位。” “我也多出五贯。” 一看只要多出五贯就能进到铺子里,人群一下子就跟开了锅似的,你五贯,我五贯,很快便进去了许多人,看着今天的名额不断在减少,那些轮不到的人已经开始着急了起来,后面的干脆说道:“我加六贯。” “六贯?六贯的往前来。”陈庆之冲着后面的人招手道。 “七贯。” “八贯。” “……” 区区一百个名额很快就已经用完,铺子外面还站着许多不甘心的小娘,看着她们脸上那失望的表情,苏小容没来由的有一种犯罪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心太狠了些?若是可以的话自己宁愿把这名额给放开到两百名、三百名,甚至直接把这限额给取消掉,也不想见到大家如此失落的样子。 说做就做,自己现在就去找陈庆之去,苏小容刚转过身准备进到贵缘祥里找陈庆之,谁知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有人想插队,快把她拦下来。” (本章完) 第36章 一群疯的人 排到号的兴高采烈,排不到号的垂头丧气,这样的场面俨然已经成为祺瑞祥门前一道独有的风景。 当然,陈庆之也不想让自己的吃相显得过于难看,每天前五十名还是要按照排队的顺序进入到祺瑞祥的,至于那后五十位……那就看谁给的钱多了。 祺瑞祥门前如此热闹的场面自然吸引到了更多人好奇的停下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有那好事的人跟人打听,这祺瑞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哪种布打折甩卖了不成? 这种话落在排不上的那些小娘耳中时,顿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脸不屑地说道:“打折?见过五十贯都买不来的衣裳没有?” “没有。”这人实诚地摇了摇头。 小娘骄傲的下巴一点贵缘祥说道:“这里就有。” 那可是足足五十贯钱,恐怕连一个成年人都没办法轻易的拿起来,结果就只是为了买一件衣裳? 这是什么衣裳居然这么贵? 难不成是那云锦制成的衣裳不成? 听到身后纷纷议论的声音,小娘却是不屑地轻哼道:“云锦虽贵,但哪比得上这素罗制成的新裳,画罗织扇总如云,细草如泥簇蝶裙,这句诗说的就是这件衣裳。” 恐怕就连陈庆之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而已,可是众人却已经无形把这件衣裳拨高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 听完这两句诗,听到的人无不惊讶,只是…… 略微顿了顿,小娘的脸色突然变得忧伤了起来,口中轻叹道:“只可惜每日还要限额一百件,不知轮到奴家时,能否赶得上那踏青之日。” 做为杭州最大的布庄,贵缘祥的生意自然是不用愁的,只是最近费掌柜总有些心烦,他的心烦并不是因为布庄的生意不好,而是贵缘祥的生意太好了。 眼看离踏青之日越来越近,杭州城里那些好美的小娘早已迫不及待地准备起漂亮的新衣裳,以往这时也都是贵缘祥生意最为兴旺之时,今天费掌柜还特意备好了许多的花罗,目的就是想趁着这个功夫大赚一笔。 小娘是来了,只是她们大多只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便疑惑地问道:“掌柜的,可有素罗?” 呃? 严掌柜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讪讪笑道:“素罗已经卖光了,不过本店特意准备了许多颜色的花罗。” “那就算了,看来今年又得被其它的姐妹给嘲笑了。” 小娘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挥一挥手,却连一匹花罗都没有带走,直到这一天连一匹花罗都没有卖掉之后,严掌柜终于意识到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想像,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什么事引得大家竞相要购买素罗呢? 琢磨了一下,严掌柜自然想到了前几天卖出去的那批素罗,难不成这件事跟那祺瑞祥有关系? 想到这里,严掌柜再也坐不住了,早早地休息下,等到第二天一早自己稍稍给自己化个妆,带着身边的一个小厮,便向那祺瑞祥走去。 起得太早,等到严掌柜到了祺瑞祥门前时,太阳还没有升起,严掌柜本想着先在附近找个饭馆吃些早餐,然后再到这里来打叹一二,谁知刚刚路过祺瑞祥的门前时,自己就再也没办法往前走了。 无它,前面的路居然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堵死了。 脑海里很难想像出这样的画面,并不是很宽的街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虽说已经把整个街道堵得严严实实,却难得地没有人在大声喧哗,所有人都乖巧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有些人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倦色,不时地打着哈欠,却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掌柜脸上的讶色却是愈来愈浓,终于忍不住地凑了过去,找了一位看起来面善的女子,拱手笑道:“这位娘子,老朽刚刚路过这里,看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不由好奇地过来,想打听一下,这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娘子笑着一指祺瑞祥的大门说道:“这位老丈恐怕不经常出门吧,怎么连祺瑞祥出新裳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出新裳?什么新裳?”严掌柜满头雾水地问道。 “这个……”自己虽然看到过,但要是让自己描述的话还是有些困难,更何况在这里排队的都是一些买不到新裳之人,也没办法解释给严掌柜听,纠结了片刻之后,娘子只能是无奈地说道:“妾身也说不太好,老丈就当成一件很漂亮的衣裳好了。” 这个概念好像是太笼统了一些,什么是漂亮?什么是好? 就在严掌柜还想多打听一些的时候,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的骚乱,接着便看到祺瑞祥的大门被推了开,自己熟悉的那位元千山满面红光地从祺瑞祥里走了出来,看到外面居然等着这么多人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之后,这才高声地喊道:“大家不要乱,按照排队的顺序往里面进,规矩还是那个规矩,买过新裳之人不得再次购买,今天交二十贯订钱,明天取货时钱货两清,另外今天取衣之人,凭票从这边进来取衣裳。” 通篇费瑞宝就记住了三个字‘二十贯’,自己心里的惊讶却是更甚,这祺瑞祥倒底卖的是什么衣服,怎么光是订钱就有二十贯,那整件衣裳岂不是还要更贵? 疑惑的同时,费瑞宝到是对这祺瑞祥卖的衣裳却是越来越敢兴趣了,只是自己来得实在晚了些,只能看着前面的人不断地进到了祺瑞祥中,等到数满五十人之后,元千山手一拦,笑着说道:“接下来的十位,每位加五贯钱,愿意的里面请。” 没有任何犹豫,十个人很快进到了里面。 居然还要加钱? 费瑞宝脸上的惊讶感还有没有消退,只听元千山又大声道:“接下来的十位,每位加八贯。” 还是没有人从队伍里退出,反倒是一得庆幸的样子从元千山的身边经过。 接着是十贯、十二贯,等到了十五贯的时候,费瑞宝几乎已经是麻木了,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还有这样赚银子的方法,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衣裳,光是加钱就已经加了十五贯,而且那些没有排到队的还在唉声叹气着不愿离去,甚至还有人冲着元千山比划着二十贯,只为了多订一件衣裳,却被元千山摇头给拒绝掉了。 疯了,他们肯定都是疯了,这祺瑞祥肯定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药,所以才会这样的,就在这时,同样没排到的那个娘子讪讪地路过费瑞宝的身边,好心地提醒道:“刚刚想起来,老丈若是想看这衣裳的样式,倒不如去杭州城里那些人流密集的地方,到那里一看便知。” (本章完) 第37章 盗版的起源 围着灵隐寺转了三圈,费掌柜也没有找到那娘子口中说的‘一看便知’,抬头看去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和满眼的烟雾缭绕。 “这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费掌柜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那娘子给忽悠了,白在这里耽误了这么多的功夫,颇有些不甘地向四周又望了一眼,结果还是没找到有什么不同,就在自己准备招呼身边的小厮回去的时候,小厮突然拉了拉费掌柜的衣袖,兴奋地说道:“掌柜的,你看那边的小娘。” 真是没见识的东西,这里可是灵隐寺,平时来往的小娘多得去了,再者说自己一个几十岁的老人盯着一个小娘看,那画面真的好吗? 费掌柜随意扫了一眼,便催促道:“咱俩都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快点回去,至于小娘……你在铺子里不也经常能看到吗。” “掌柜的你误会了,你看那小娘身上穿的衣裳,上面绣着祺瑞祥呢。” 呃? 听到祺瑞祥这三个字,费掌柜的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连忙转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在自己身旁不远的地方,正款款走过一位小娘,以自己专业的眼光看来,那小娘身上的衣裳分明就是用素罗制作而成。 而更吸引费掌柜目光的并非这衣裳的材料,而是绣在那衣裳袖口以及伞面上的‘祺瑞祥’三个字,这一回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聚到祺瑞祥那里,原来她们想要的便是与这小娘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衣裳。 实话实说,小娘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样式的确很新颖,看上去很好地烘托出了小娘的美貌与身材,只是就凭这一件衣裳以及身上的料子怎么也不可能值几十贯这么多吧? 就算自己亲自操刀恐怕也用不上七贯、八贯就能买得下来,再者那祺瑞祥从自己这里买的那些素罗价格如此之低,他们的成本更是低得可怜。 想到这,恐怕就连费掌柜心里也难免生起嫉妒,这祺瑞祥赚得实在是太多了。 到这里,费掌柜也不怕别人异样的眼光,盯着那小娘看了一会之后,自己心里一转,倒是也生出一条妙计,微微地点了点头,轻声道:“跟我来。” 小厮不明所以,跟在费掌柜的身后,没几步便追上了那位小娘,费掌柜笑着一拱手,打听道:“这位小娘,在下想跟你打听一下,你身上这件衣裳……” “老丈问的是这件衣裳?”类似这样的话小娘已经听了不下几百遍,不等费掌柜说完,自己就按照陈庆之告诉自己的话,公式般地说道:“这件衣裳乃是祺瑞祥所制,老丈若是喜欢可以明天早些去祺瑞祥订制一件。” 费掌柜顿时一愣,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身上的这件衣裳卖不卖?” 呃? 一听自己面前的这位老者居然要买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裳,小娘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脸上也没了刚才公式般的笑容,摇了摇头,生硬地拒绝道:“不卖。” 看到小娘脸上的表情,费掌柜就已经意识到,恐怕她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小娘你莫要误会,实不相瞒,小老儿家里的七姐跟你年纪也差不多,自从看到这件衣裳之后就颇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在下看得心疼,也是一连去祺瑞祥排了两天,只是……哎。” 看着费掌柜叹的口气,小娘恐怕也明白过来,脸上虽然没有了刚才的戒备表情,却同情地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是对不起老丈,奴家身上的这件衣裳是绝对不能卖的,所以奴家也是爱莫能助了。” “我出五十贯。”费掌柜不甘心地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贯? 小娘脸上的表情顿时一亮,自己给人家做工一年,拿到的也不过是这个数目,只是…… 一想到陈庆之跟自己说的话,再想到自家那位娘子的厉害手段,别说是五十贯就算是五百贯、五千贯,小娘都不敢随便把身上的衣裳给卖掉,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道:“老丈还是去祺瑞祥买吧,奴家身上的这件真的不卖。” 说完,小娘就从费掌柜的身边走掉了。 按理说,费掌柜没买到心仪的衣裳应该是比较的失望,谁知他脸上非但没有失落之情,反倒是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又盯着那小娘的背影仔细看了一会,这才说道:“走,咱们回去。” “回祺瑞祥?”小厮傻傻地跟了一句。 “回贵缘祥。”费掌柜白了他了一眼。 回到贵缘祥之后,费掌柜来不及照看铺子里的生意,自己挑了一匹花罗便钻到了铺子的后院,摊开布料,自己按照刚才记住的样子,便快速地裁剪了起来。 不得不说,费瑞宝能当上这贵缘祥的掌柜,的确有自己这么一手,差不多忙了三个时辰之后,在天黑之前,还真让他做出一件衣裳出来,又回忆了一下与那小娘身上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想了想,自己特意在袖口处也绣了三个字‘贵缘祥’。 衣裳好不好,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拿着这件衣裳,费掌柜很快便来到了张家,他在这里也算是熟人了,门子通报过后,很快便把他请到了府里面,张知鱼正端坐在客厅中,看到他拎着一件衣裳走了进来,自己倒是好笑道:“费掌柜这是何意?” 费瑞宝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员外不要急,先找个丫鬟把这衣裳换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哦?”张知鱼一愣,挥挥手招来一个丫鬟:“去后面把衣裳换好。” 丫鬟走了,张知鱼倒是也提到:“不知费掌柜听说一件事情没有?” “什么事?” “听说这几天那祺瑞祥的门前排得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在竞相购买一件衣裳,而且一件衣裳居然能卖到几十贯之多,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这并不是张知鱼的消息有多么的灵通,而是他自己的女儿想去祺瑞祥买一件衣裳,可是一直也排不到她,自己气得回来跟张知鱼嘟囔,张知鱼一听也有些不明所以,这祺瑞祥卖什么衣裳能卖到这么贵,而且每天还只卖一百件,若是算下来的话,他们一天岂不是就能赚到几千贯钱这么多? 一想到这么多钱都流进了祺瑞祥,张知鱼的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番痒痒,就算费掌柜今天不来,自己还想派人把他找来呢,正好他到了,自己便问起来件事来。 费掌柜微微一笑,正巧看到那丫鬟换过衣裳出来,自己笑眯眯一指道:“员外请看,这便是祺瑞祥卖的衣裳。” (本章完) 第38章 盗版也疯狂 转回头去,张知鱼的目光立刻被丫鬟身上的衣裳给吸引过去,仔细地盯了半天之后,自己突然疑惑地问道:“费掌柜,不是说祺瑞祥的衣裳都是用素罗剪裁的吗,这件衣裳为什么用的是花罗?” 张知鱼的声音虽然淡,但落在费瑞宝的耳中却仿佛变成对自己的责备,要知道前几天就是自己一力做主把素罗全都卖到祺瑞祥的,当时还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结果没想到这些素罗到了祺瑞祥却摇身一变,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新裳。 现在听到张知鱼的话,费瑞宝的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颇为尴尬地解释道:“回东家,这件衣裳乃是老夫见到祺瑞祥的衣裳之后,按它的样子模仿而来,老夫心里是这么想的,既然祺瑞祥已经吃进大量的素罗,那花罗的数量必是极少,咱们不如学那田忌赛马,他们做素罗,咱们就做花罗,价格上可以比祺瑞祥低一些,但是咱们贵缘祥熟练的助教这么多,一天做上三、四百件绝对没有问题。” “这样呀。”听了费瑞宝的话,张知鱼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倒不是他对费瑞宝的提议不动心,毕竟一件衣裳能卖到了四十贯,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天价了,而让自己咋舌的是,就算卖到了这么贵,祺瑞祥每天一百件的限额都会被人瓜分得干干净净,就连自己女儿都因为买不到而跟自己耍脾气。 让自己担心的,并不是这件衣裳会不赚钱,而是因为……他有些信不过费瑞宝了。 诚然,贵缘祥能有今天的局面,费掌柜的确是劳苦功高,可就是最近几年的功夫,大概是觉得自己对贵缘祥贡献最大,费掌柜总给自己一种居功自傲的感觉,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单单上次他一下把铺子里的素罗全都卖光的事,就没有先跟自己通个气,而是卖掉了之后,才沾沾自喜地到自己这里提了一嘴,当时看他脸上的表情,更像是觉得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只用了两天的时间,祺瑞祥用素罗裁成的衣裳便大卖,当初看似占了大便宜的两千四百贯钱,现在俨然如同一个笑话一般,恐怕人家一天赚的就已经不止这个数目了。 自己的对手不是不可以赚钱,但如果他们用来赚钱的武器都是自己提供的话,那自己的脸岂不是丢了个精光。 张知鱼的目光忍不住又一次投到了那件衣裳上面,默默地观察了很久之后,自己突然幽幽地问道:“费掌柜觉得这次真的能够成功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费瑞宝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过来张知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这一次不能在花罗上把丢掉的钱都赚回来的话,那自己做了几十年的位置恐怕就要不保了。 千错万错,都是从自己把那些素罗卖掉开始的。 费瑞宝心里暗骂了那位少年一声,然后便重重地点了点头:“东家放心,这一次我有信心能够战胜苏家人。” “好。”张知鱼缓缓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费掌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绝无二话。” 有了张知鱼在背后支援,费瑞宝的信心仿佛也足了许多,正色道:“布料倒是不缺,铺子里的花罗就已经足够,只是缺些熟练的助教,若是员外能多提供一些,每天的产量也会提高许多。” “好,人的事情由我解决,这件事就教给费掌柜了,记住还有一点……”张知鱼说到这里的突然一顿,接着幽幽地说道:“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至于失败的后果……” 直到出了张家的大门,费瑞宝也没有听到张知鱼说的后果是什么,不过想来对自己也不会是一个好消息吧。 今天已经是祺瑞祥售卖新裳的第六天,一大早上的时候门口自然而然又排成了一条长龙,虽说有很多人对能不能买到衣裳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可是都想来试一试,万一买到了一条就算自己不穿也可以转手卖给别人,听说在行市中祺瑞祥出的衣裳已经卖到了百贯的高价,而且还有价无市,端是抢手得很。 只不过今天好像跟平时有些不同,一大早的时候,就有一些生面孔钻进了排队的人群里面,悄悄地跟一些人在耳语着什么,不时有人将信将疑地从队伍中走出,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得人多了,其它人也仿佛意识到了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疑惑地目光看着四周,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位小娘子,你都排了几天了?今天恐怕还轮不到你吧?”不多时,已经有一个陌生的妇人凑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小娘身上穿的衣裳心里到是有些疑惑,就这么穷酸样也能买得起几十贯的衣裳不成? 而被问道不是别人,正是过来凑热闹的袁彩蝶,自从陈庆之做起裁缝之后,自己已经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他了,生怕自己的庆之哥被那小狐狸精给拐了去,自己干脆跑到祺瑞祥的门前,准备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陈庆之。 谁知没遇到陈庆之,却偏偏遇到跟自己搭讪之人,袁彩蝶本来不想理她,不过反正排着也没什么事,自己便点了点头说道:“奴家刚来第一天。” “才第一天?”妇人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声笑道:“懂了懂了,小娘子恐怕也是受人之托吧?” “什么意思?”袁彩蝶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妇人也没好意思直接挑明袁彩蝶是给其它人排队的,自己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娘子,有句话我跟你讲,其实不在这里排队也能买到一样的衣裳的?”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袁彩蝶也没听说陈庆之还在别地方卖一样的衣裳呀。 那妇人神秘地笑了笑,低声说道:“贵缘祥听说过吧?那里的衣裳跟这里卖的都是一模一样,而且他们用的还是更名贵的料子,价格也比这里便宜许多,也不用排队便可以买到。” “居然还有这种便宜?”袁彩蝶再傻,也似乎从妇人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不对劲。 “当然了,小娘子若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去看看,若是妾身骗人的话,管叫那天打五雷轰。” “好吧,那我就去看一看。”袁彩蝶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紧闭的大门,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39章 大闹贵缘祥 两家铺子相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袁彩蝶没走多大一会,便来到了贵缘祥所在的那条街上,当她一转过身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只见贵缘祥的大门前堵着不少人,一付拼了命要往里挤的样子,而贵缘祥的门前堵着四个伙计,一边大声地高呼着,拼命地维持着秩序。 “都别挤,人人有份,不用抢,真的不用抢……” 费掌柜哪里见过这样疯狂的场面,铺子里的衣服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人直接交钱就把衣裳给拿走,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倒是有个别的人进来后发现衣裳的款式与祺瑞祥差不多,可是面料上却有所不同,拿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不过考虑到祺瑞祥的衣裳实在是难买,也只能是交了钱把衣裳给买了下来。 终于袁彩蝶也挤到了铺子里面,大概是已经忙昏了头,里面的一个伙计来问都不问,直接领她来到了成衣架前,用手指着这些成衣问道:“小娘喜欢哪一件?我帮你拿下来。” 这些衣裳……? 虽说袁彩蝶并不懂什么款式不款式的问题,可是自己毕竟也给陈庆之当了那么久的模特,这衣裳的样子早就记在自己的心里,就这么一搭眼,自己就能看出这衣裳跟陈庆之裁出来的虽然很相似,但却还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而且这面料上面全是复杂的花纹,哪有陈庆之裁出来时那么的干净、素雅。 看到袁彩蝶久久未能开口,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衣裳看,这伙计就有些不耐烦了,毕竟门外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排队买衣裳呢,自己哪能在她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连忙催促道:“小娘子看好了没有?要是不喜欢的话能不能出先出,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排队呢。” “哦。”袁彩蝶答应了一声,脚下却没有动弹的意思,指着衣裳问道:“这件衣裳卖多少钱?” “不贵,三十贯。”这价格也是费瑞宝精心计算出来的,虽说样子不同,面料也有些不同,但足足比祺瑞祥便宜了十贯,想必肯定会有人贪图这些便宜的。 “三十贯?”袁彩蝶顿时一惊,她倒不是惊讶这衣裳卖的价格有多贵,而是想到了陈庆之那边要卖四十贯,这样的话生意岂不是全都被贵缘祥给抢来了吗? 这样可不行,若是自己没看到的话也就算了,自己现在就在这里,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心里打好了主意,袁彩蝶脸上的笑容猛的一寒,大声呵斥道:“就你们这种破衣裳居然也敢卖三十贯?样子是抄人家祺瑞祥的不说,就连料子都换成了便宜的花罗,你们贵缘祥的心也太黑了吧。” 袁彩蝶这么一嚷嚷,顿时把铺子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刚刚只顾着抢着买了,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衣裳的款式与面料跟祺瑞祥的有很大的不同,听到袁彩蝶这么一喊,众人立刻低头看着手上的衣裳,接着抱怨声便响了起来。 “你看看,这衣裳跟祺瑞祥的根本就不一样呀。” “穿起来哪有那么的好看?” “这么多花,有种好土的感觉。” “不要了,伙计,我要退货。” 袁彩蝶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贵缘祥里乱成了一锅粥,这些伙计哪里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一个个顿时愣在原地,倒是袁彩蝶对面的这个伙计咬着牙瞪着她,敢情这小娘根本就不是来买东西的,分明就是来搞乱的。 听到越来越多退货的声音,这伙计再也忍不住了,一伸手就向袁彩蝶推了过来,大声喊道:“不买东西的马上给我出去。” 他不动手还好,自从说过刚刚的话之后,袁彩蝶便等着这时候呢,看到伙计的手向自己推来,自己突然大声尖叫道:“打人了,伙计打人了。”接着手腕一翻,刁住伙计的手腕顺势便往身后一领。 这动作虽然简单,可是那伙计却失去了重心,向着跑了几步,接着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他这一趴到了地上,那袁彩蝶却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哪像是她把人家给打倒了,分明就像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铺子里越发的乱了套,老掌柜费瑞宝原本还在里面忙碌着,没想到却听到外面退货的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自己连忙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趴在地上的伙计还有正在失声痛哭的袁彩蝶。 费瑞宝连忙上前问道:“这位小娘,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他,敢欺负我。”袁彩蝶一听有人过来问,自己哭的更加的委屈了。 费瑞宝心里这叫一个气呀,好不容易才卖出点衣裳,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管那伙计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委屈,直接重重哼道:“你已经被贵缘祥给开除了,马上就走。” 一句话,就把伙计给开除掉,费瑞宝想了想,又从架子上拿下一件衣裳,递到了袁彩蝶的手中,笑着安慰道:“小娘别哭了,这件衣裳就算是老夫给你的赔礼怎么样?” 偷着从指缝里看了一眼,袁彩蝶终于停止了哭声,小心地接过来衣裳,却一脸警惕地问道:“这件衣裳不会问奴家要钱吧?” “不会不会,这是贵店赔给你的。”费瑞宝现在的想法就是快点把事情平定下来,把袁彩蝶给送走,然后好继续卖衣裳。 “那好吧。”袁彩蝶终于满意地把衣裳叠好,转身离开贵缘祥之后,一路小跑地向祺瑞祥跑去,自己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庆之哥才行,这帮人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偷学应之哥的设计。 因为被那些妇人串联的原因,今天祺瑞祥门前不像是平常那般的人山人海,不过那一百名的名额也很快便卖了出去,就在元千山准备回铺子里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个小娘,低头就要往里钻。 “哎……”元千山连忙拦了一下,笑道:“小娘子来晚了,今天的名额都已经卖掉了,要是想买衣裳的话,明天请早。” 自己买什么衣裳呢,袁彩蝶看了一眼元千山,连忙摆手道:“奴家不是来买衣裳的,奴家是来找人的。” “找人?”元千山瞪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娘子找的是哪一个?” “我找陈庆之。” 若找的是别人,或许元千山还会以为袁彩蝶是在骗人,可是能到这里找陈庆之的,肯定是跟他有什么关系的,只是……陈庆之却并不在这里。 元千山摇了摇头说道:“小娘子你来错地方了,陈小官人现在并不在这里,你要是不急的话,有什么话我带给他就行。” “急,怎么会不急。”袁彩蝶急得走跺脚,想了想,突然拉着元千山到了一旁的角落里,把手中的衣裳给拎起来,冲着元千山问道:“老丈总认得这件衣裳吧。” (本章完) 第40章 疯狂的价格 “只是一件普通的仿品罢了。” 陈庆之打量了一下这件衣裳,不屑地撇了撇嘴,转头问道:“贵缘祥这件衣裳卖多少钱?” “三十贯。”袁彩蝶连忙伸出三指手指,接着又得意洋洋地把自己刚刚在贵缘祥做的事说了一遍。 不光是陈庆之,就连一旁的苏小容听了也不由哑然失笑,连声夸道:“今天这事多亏了彩蝶妹妹的帮忙,要不然咱们还被蒙在谷里呢。” “哼,要不是看在庆之哥的份上,奴家才不会帮你们呢。”袁彩蝶最不爱听的便是苏小容说话,自己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给了苏小容一个大大的白眼。 对于袁彩蝶的小心思,苏小容心里自然是十分明镜,若是放在以前,自己自然可以不屑袁彩蝶的挑衅,她喜欢陈庆之是她的事情,跟自己又有何干系。 可是经过这么几天的接触下来,苏小容对陈庆之的看法却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前自己觉得陈庆之就是一个目空一切的读书人罢了,除了会读个书、写个字之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自己让他来祺瑞祥做工完全都是看在他娘养他不容易的份上。 岂知就是自己一时的善良,却换来如此丰厚的回报,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自己仅仅用了不到三千贯钱的成本,已经换来了近三万贯的利润,这种赚钱的速度,恐怕就算自己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而且现在离踏青之时还有几天的功夫,陈庆之裁出来的衣裳依旧会大卖下去。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不吸引自己的目光呢? 所以听了袁彩蝶的话,苏小容只是淡淡的一笑,特意靠得陈庆之近了一些,轻声细语地问道:“庆之,既然贵缘祥已经出了仿品,那咱们该如何应对?要不咱们也降价?” 陈庆之并没有注意到苏小容的小把戏,直接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价格说什么也不能降,若是降价,那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为什么?”袁彩蝶不甘心风头都被苏小容给夺去,自己也离陈庆之近了些。 “这还不简单,人家昨天还是花五十贯买的衣裳,今天就变成了四十贯,只是睡个觉的功夫就便宜了十贯,你让谁能接受得了,不把咱们这祺瑞祥砸了才怪呢。” 顿了顿,陈庆之继续说道:“所以不光这价格不能变,咱们还得想出一个让衣裳保值的办法来。” “什么?”两女同时好奇地问道。 “绝版。” 虽说刚刚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闹剧,但接下来贵缘祥的衣裳还是卖出去了不少,这也让费掌柜肩上的压力轻松了不少,自己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功夫,突然一个伙计从外面跑了进来,到了费掌柜耳边低声说道:“掌柜的不好了。” “又怎么了?”费瑞宝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这几个字。 “祺瑞祥那边已经有反应了,他们也开始售卖花罗制成的衣裳了,而且价格比咱们还要低一些。” “什么?”费瑞宝顿时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道:“他们这样说,就不怕以前买衣裳的客人回来找他们吗?” 伙计摇了摇头说道:“掌柜的,祺瑞祥降的只是花罗的价格,至于素罗的价格还是跟以前一样,而且他们也说了,素罗只卖最后的三天,过了三天之后,就再也不卖了。” “啊?”费瑞宝完全被伙计的话给震住了,自己思考了一会之后,不由佩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个点子,一方面可以让素罗的价格不变,另一方面还可以花罗来继续赚钱,看来自己这回真的是遇到对手了。 又考虑了一会,费瑞宝问道:“祺瑞祥的衣裳卖多少钱?” “二十五贯。” 这价格一下子就便宜了五贯,真让费瑞宝有些不太甘心,可就像自己刚刚想的那样,祺瑞祥的素罗价格不可以一下子就掉下那么多,自己现在也不敢把花罗的价格跌到二十五贯以下,要是被刚刚买完衣裳的那些客人知道,哪里能咽下这口气,说不定自己就得把刚刚赚到手的利润给吐出去。 所以,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要再坚持住这个价格才行。 当然,坚持价格的结果就是贵缘祥在整个下午一件衣裳也没能卖出去,倒是去祺瑞祥观察的伙计不时地回来报告,祺瑞祥的衣裳简直是卖疯了,怕是一下午的功夫就能卖出好几百件之多。 又是几百件,这是多么大的一笔利润呀。 只是费瑞宝在嫉妒之余,心里却产生了一丝疑惑,自己为了做这二百件衣裳,就几乎动用了近四百人的助教,可是那助教每天做的衣裳比自己的还要多上许多,他们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呢? 思来想去,费瑞宝也只能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这批衣裳是祺瑞祥早就做好的,为什么开始就没有卖呢,就是因为想把素罗卖到一个高价上,等到自己拿出便宜的产品之后,他们便把这些已经做好的花罗拿了出来,跟自己比拼价格。 不过怎么考虑,费瑞宝也认为祺瑞祥的库存应该不是很多,只要他们把这些库存卖光之后,剩下的客人还是得到自己店里买才行。 考虑了很久之后,费瑞宝还是决定不会再降价,根据自己认为,只要再过一天的话,祺瑞祥的库存量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就是轮到自己赚大钱的时候了。 到了第二天,整整一天的时间,费瑞宝都是在忐忑的心情中渡过的,去祺瑞祥观察的伙计每隔一刻钟就会回来跟自己报告一声,每听到他们一次报告,费瑞宝都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会扑通地激烈跳上那么一回,久而久之,自己再看到伙计的时候,心里甚至都产生了一丝恐惧的感觉。 自己的想法虽好,可是事实却好像给了自己一记重重的耳光,自从祺瑞祥贴出那份告示之后,早上那一百件素罗衣裳反而被抢得更加的热闹,连带着白天的花罗也卖得十分的畅销,祺瑞祥的铺子里面挤的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根本伙计们带回来的数字,一天差不多卖出去三、四百件之多。 费瑞宝的心里就像是在滴血一样,心里却怎么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祺瑞祥哪里来的那么多熟练的助教?若是这样的话,自己不降价恐怕真的是不行了。 到了第三天,费瑞宝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大早上铺子的门前就已经把花罗的价格降到了二十贯钱,只是还不等他开张,伙计带回来的一条消息就把自己气得差一点晕死过去。 祺瑞祥居然比自己降得还要狠,这回的花罗制成的衣裳只卖十八贯。 (本章完) 第41章 寒冷的冬意 “十八贯,苏家这是想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呀。” 贵缘祥的铺子里,往常熙熙攘攘的客人在不经意间已经稀少了许多,铺子里的生意一下如断崖一般直线下滑,刚刚走掉的寒冬仿佛又回到了贵缘祥中。 一向喜欢躲在暗处观察的张知鱼今天也难得地出现在铺子里面,坐在柜台后面原本属于费瑞宝的那张椅子上面,目光恍惚地落到铺子里那些还没有卖掉的衣裳上面,心里的怒火却早已经沸腾了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苏家的那个女娃,怪不得苏伯成那个老家伙宁可把位置传给苏小容,也不传给苏隆兴他们这帮兄弟,看来他是早就意识到这个女娃的不一般,下重注将杭州市面上的素罗一扫而空,然后又推出新制的衣裳圈一笔大钱,最后连花罗的利润也不肯放过,这苏小容够狠的呀。 只可惜自己的张家怎么就没有这么厉害的一个接班人呢。 一想到自己家那几个纨绔子弟,张知鱼的脑袋就有些头痛欲裂,目光转到了站在一边半晌没有吱声的费瑞宝身上,自己不由重重哼了一声:“费掌柜,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是福不是祸,是祝躲不过,费瑞宝早就知道这一劫自己是躲不过去,听到张知鱼问起,连忙说道:“老朽当然记得,不过员外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祺瑞祥可以降价,咱们也可以降,就算卖到十五贯,咱们还是有利润的。” “呸。”张知鱼冲着费瑞宝就吐了一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看出来费瑞宝这么无能呢,现在大错已经铸成,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贵缘祥就会把杭州第一的位置拱手让给祺瑞祥,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笨蛋居然只知道降价。 “就算咱们能降到十五贯又如何?苏家就不知道降价吗?这些天他们在素罗上面赚的恐怕有几万贯了,就算把花罗的价格压到成本之下,对他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 “……可是对咱们贵缘祥,可就是灭顶之灾了,这些衣裳卖不出去,你知道我这一天要赔多少钱吗?就算这些不重要,你再看看现在贵缘祥的生意,恐怕全都被祺瑞祥给抢了去,到那时赔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听完张知鱼的话,费瑞宝也终于意识到情况比自己想像得还要麻烦许多,说不定祺瑞祥借着这股风一下就把客人都抢到了他们那里,到时候没了客人的贵缘祥又拿什么去称杭州第一这四个字。 越想费瑞宝心里就越是惶恐,小心地问道:“那员外,咱们该如何是好?” “哎!”张知鱼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先把制衣的事停下来吧,至于这些制成的衣裳全都五贯一件处理掉吧。” “五贯?”听到这个价格费瑞宝顿时一惊,要知道花罗的料子本身就比素罗要贵一些,再加上制衣的手工,光是成工也不止五贯这个价,要是以这样的价格卖出去的话,光是这数百件的衣裳,恐怕就要亏上千贯之多。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张家一下损失了这么多,恐怕就算这些衣裳都卖出去了,自己也没脸在贵缘祥继续待下去,费瑞宝不甘地说道:“东家,要不卖到十贯吧,十贯的话苏家肯定是不敢跟的。” 张知鱼失望地瞪了他一眼,幽幽道:“费掌柜难道是想把所有的客人全都赶到祺瑞祥那里不成?” “这……”费瑞宝连忙摇了摇头道:“老朽哪有那个意思,我也是为了贵缘祥好,既然员外这样说了,我现在就让人把价格给改掉。” “嗯,这件做便是了。”说到这,张知鱼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地向着门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费瑞宝突然问了一句:“员外,你去哪里?” “我?”张知鱼顿了顿,连头也没有回,喃喃说道:“既然苏家不让我好过,那我凭什么会放过他们。” 又是苏家? 看着张知鱼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费瑞宝不由轻叹了口气,自己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生意,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依旧还是那间庆余楼,只不过进门时的心情却跟上次有了很大的不同,张知鱼进去时特意地问了一声,得知苏家并没有人在时,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壶酒,几叠小菜之后,便自斟自饮起来。 心里高兴,酒也是甜的。 心里苦,仿佛杯中的美酒也苦了几分。 一想到损失的那上千贯,还有拱手让出的市场,张知鱼的心里就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喝光了三壶酒,就在自己准备再喝第四壶的时候,自己的对面却突然坐下了一个人,目光盯着张知鱼看了一会,接着幽幽地说道:“一个人独酌哪比起得上对饮,张兄,小弟敬你一杯。” 听到声音,张知鱼努力地瞪大了眼睛,当看清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时,自己的醉意仿佛也清醒了许多,笑着说道:“苏兄怎么也有如此雅致,陪我来喝酒。”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张兄,干。” 看得出,苏隆兴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仰头便喝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张知鱼也没有打听的意思,只是喝酒的速度却悄悄慢了下来,不大会的功夫,对面的苏隆兴便已经是两壶酒下肚,白净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坨红意,都不用张知鱼开口,自己便把心里的话给吐了出来。 今天一大早,苏伯成便把家里人召集了起来,当着大家的面狠狠地夸了一遍苏小容,主要的意思就是说她的眼光独道,用低价收购了全城的素罗之后,只是经过裁剪便高价地卖出去,不到十天的时间居然为苏家赚了几万贯钱,也是因为这件事彻底地确立了苏小容在苏家的地位,从今以后苏家的生意全都由苏小容一个人掌管。 你说你夸苏小容也就罢了,夸完她之后,又当着众人的面把苏隆兴好一顿的埋怨,埋怨他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只知道给苏小容拖后腿,又狠狠告诫自己一番,若是再掺和到苏家的事情来,就把自己给下放到乡下去管农庄去。 一想到这,苏隆兴就悲愤莫名,用手指着自己说道:“我可是苏家的长子,这家主之位以后可是要传给我的,可那老家伙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我,实在是让人气愤,难道我苏隆兴连那过气的神童都比不过吗?” 过气的神童? 张知鱼敏感地从苏隆兴的话里面听到一个词,忍不住问道:“苏兄刚刚说的神童又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陈庆之吗。” (本章完) 第42章 珠联与璧合 心里隐约似曾听过陈庆之这个名字,但一时间却又有些想不起来,张知鱼心里暗暗把这个名字先记到了心里,趁着苏隆兴还略带清醒的时候,张知鱼突然问道:“对了,你家的七姐今年芳龄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提到这事,又是苏隆兴心中的一个痛,要知道有多少人都跟自己提过这件事,可是每次自己跟苏小容说,都被她一口给拒绝掉,家里那个老头子倒是对这件事颇有些兴趣,可是一听是自己介绍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明令禁止自己掺和到苏小容的婚事中。 自嘲地哼了一声道:“芳龄十五,倒是未曾许配人家,家里这些人也不是没给她安排过,可是人家说什么也不肯嫁,现在又掌管着这么大的家产,想嫁出去估计也是难事,等着过几年招个赘婿罢了。” 果然是还没有嫁出去,张知鱼心里一喜,笑眯眯地说道:“苏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说。”苏隆兴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看呀,你们苏家跟我们张家应该算得上这杭州最大的布商了吧?” “嗯,当然。”苏隆兴点了点头,虽说这些年苏家在自己手里衰落了一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了张家之外,苏家的规模还是要远远超出其它家的。 张知鱼继续蛊惑道:“苏兄,既然这样,那咱们为何不强强联合呢,这样一样,不仅是能确保咱们在市场上的份额占到最大,也能避免出现今天这些这样的场面,咱们两家斗个不停,便宜的还不是其它的布庄。” 对呀,张知鱼这番话说得的确是挺有道理的,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苏隆兴眨了眨眼睛,回想着刚刚张知鱼的话,半晌缓缓点了点头道:“张兄说得倒也挺有道理,只是……” 顿了顿,苏隆兴不解地问道:“咱们该怎么联合呢?” “呵呵。”戏肉终于来了,张知鱼笑着说道:“不瞒苏兄,犬子文达今年刚好十七岁,因一心苦读诗书,却忽略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这当爹的自然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既然你家七姐年纪也尚可,咱们两家倒不是如结成秦晋之好,到时候这杭州的市场岂不全都归咱们两家所有?” 哟,敢情张知鱼打的这联姻的主意,这件事听起来到是很不错的,毕竟两家占的市场份额如此之大,若是联合在一起的话,除少了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另外也能对某些特有的布料独家定价,这可是双赢的结果呀。 只是…… 一想到那倔强的苏小容,苏隆兴心里的把握顿时弱了几分,幽幽地说道:“张兄的话,在下倒是挺赞同,只是在下现在在苏家说话哪有人肯听,所以这件事在下也是爱莫能助了。” “哎,苏兄不要忘了四个字‘事在人为’,愚兄并不指望苏兄现在能满口答应下来,只需要苏兄把这句话带给你家老爷子,以你家老爷子的智慧,相信他能分清这件事的轻重缓急的,到时候都不用你开口,他自然会替你作主的。” “嗯,言之有理。”苏隆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既然这样,我这就回去跟我爹提这件事情,到时候有了结果的话再告诉张兄。” “那我就在家恭候良音了。”张知鱼满意地拱拱手,看着苏隆兴就这么匆匆地走掉之后,自己嘴角不由勾起一道弧钱,苏小容,让你再厉害,恐怕也逃不过我的这么计策,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你们苏家都得全归张家所有,什么强强联合,完全是个屁。 不过,张知鱼突然想到了苏隆兴刚刚提到的那个人,自己想了想之后,伸手把小二给招了过来,向他打听道:“小二,你听没听过陈庆之这个人?” “陈庆之?”小二接过张知鱼手中的钱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员外问的可是那三试不中的神童?” “应该就是他。”神童到是对上了号,可这三试不中又是什么? 小二笑道:“这个人以前可是相当有名的,三岁能识字、四岁能背书、五岁就能写诗……” “哦,这么厉害?”眨了眨眼睛,张知鱼仿佛也想起来了什么。 “厉害?年幼的时候是挺厉害的,不过现在嘛也就那样,连考三科童生试都没有过,听说看过榜之后还闹出跳河一出,最后还是苏家的大小姐把他救上来的。” 听到这,张知鱼仿佛明白了什么,敢情两个人是这么相识的,只不过这个陈庆之在这件事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事到如今,接下来已经没有陈庆之什么事情了,虽说花罗的制作还在继续,但自己的位置早就已经被其它人给代替,每天陈庆之除了注意一下各道工序之外,倒也是轻松得很。 下午的时候,陈庆之就已经准备好明天最后一批素罗的衣裳,这一批自己还特意在领子的位置上做了一些特别的设计,这也算是一批特别的版本,设计好了之后,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把这批素罗收好,身后便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小官人再忙什么?” 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苏小容与月儿却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连忙笑着说道:“这批是明天要卖的衣裳,我把它们整理好,一会就可以送过去了。” “哦,是这样呀。”苏小容点了点头,脸蛋上却没来由的一红,有些扭捏地说道:“刚刚我翁翁说,今天晚上打算请小官人却家里赴宴,不知你可有时间?” “赴宴?”陈庆之脸上一愣,心里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为苏家赚了这么多钱,应该是引起了苏家人的注意,请客是假,大概是给自己提什么条件,能让自己永远留在苏家吧。 想了想,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道:“今晚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身上这件衣裳有些不妥,一会我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苏府。” “这样呀。”苏小容想了想说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坐我的马车回家吧,然后咱们一起回家,倒也省了你走过去。” “也好。”陈庆之并没有想太多,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坐苏小容的马车,于是三个人坐着马车回到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陈庆之又坐着马车离开了锣鼓巷,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马车消失在巷口之后,有一个人影从阴影处闪了出来,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伤感。 (本章完) 第43章 看好你的人 临黄昏时分,陈庆之坐着苏小容的马车来到了苏家的门前。 这一次到苏家,心情跟上一次已经完全不同,上一次被恶奴刁难,若不是自己还会那么两手的话,恐怕一顿毒打是肯定跑不掉了。 今天苏家的门子跟上次居然是一个人,只是那位姓厉的教头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当看到陈庆之跟苏小容并肩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那眼睛顿时有些发直,片刻之后便醒悟了过来,连忙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七姐回来了,这位客人是……?” “陈庆之陈小官人。”苏小容并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随口地回了一句,便没有再理睬门子,直接走了进去。 陈庆之。 记得上次他报的就是这个名字,只是当时被自己忽略了,这回被苏小容提起来自己却得牢牢地记在心里才行,要知道这诺大的苏家,掌权的除了家主苏伯成之外,接下来就得属苏小容了,而且这些下人们平时偷偷议论的时候,都在猜测着苏伯成会不会把家主的位置也传给苏小容。 不过,她这次带这位陈小官人回家又是何意呢? 就在门子琢磨着两个人关系的时候,从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差一点就把他给撞到,门子被撞得一个趔趄,等他站稳身子刚想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时,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连忙伸手扶住苏隆兴,闻着他身上那股浓浓的酒气时,自己哪里还不知道这位苏家的大爷又去喝酒了。 “真对不住大郎君,刚刚小的没注意到你,没把你撞疼了吧?” 明明是苏隆兴一头撞了过来,结果先道歉的还得是自己。 倒是苏隆兴摔这一下之后,脑子还稍微清醒了些,活动了一下身体摇了摇头,心里惦记着大事自然也顾不了这些小事,摆摆手便想往里走,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问道:“对了,刚刚是谁回来了?” “哦,是七姐。”门子应道。 “七姐?”要说苏隆兴现在最不想见的便是苏小容,自己急于去找苏伯成商量苏小容的婚事,正想离开,身后的门子又嘴欠道:“还有陈小官人。” “陈小官人?那个陈小官人?”苏隆兴神色顿时一变。 “陈庆之陈小官人,坐七姐的马车一起回来的。” 苏隆兴不由面色大变,苏小容把陈庆之带回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已经把陈庆之当成了苏家赘婿的人选不成?这可不行,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想到这里,苏隆兴顾不得其它,立刻匆匆向宅子里走去。 门子看着苏隆兴的背影一阵的好奇,即便他再不懂,此时也能看出苏隆兴有些不大对劲,看来这苏家又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对于陈庆之这个人,苏伯成了解的远比苏小容想像得要多了很多,苏小容知道的不过是陈庆之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而苏伯成却连他幼时做的诗句都派人找了出来,细细品读一番。 原因其实很简单,对于任何一个突然靠近苏家的人,自己都抱有足够的警惕心,从知道陈庆之这个人存在的那一天起,他的一举一动就全都掌握在苏伯成的手里,自己要确定陈庆之接近苏家并没有其它的想法才可以。 事实上,手下人给自己带来的消息也让自己十分的满意,陈庆之身世背景均清清白白,幼年时有神童之美誉,却随着父亲的离世而变得颓废不已,家里就靠着一个老娘养活着,或许是家庭变故太大的原因,让他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灵性,从而变得默默无闻起来。 倒是没想到,这陈庆之虽说科举之路走得颇为的不顺,在商业上却有着非凡的想法,这次大胆将整个杭州城的素罗拿下便是一次成功的案例,自己在乎的并不是这次能赚到多少钱,而是发掘出了陈庆之这个人才,若是他能跟七姐双剑合壁的话,那苏家的复兴已经是指日可待。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能不能说服陈庆之成为苏家的赘婿,要知道但凡有些本事之人都是比较的心高气傲的,能不能成,就要看七姐的魅力如何了。 就在苏伯成独自一人暗暗思索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接着便听到苏府的管家杨仆低声道:“阿郎,七姐回来了。” “哦,是杨仆呀,你先进来吧。” 门一开,跟了自己几十年的杨仆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问道:“阿郎有何吩咐?” “那陈小官人可跟七姐一起来了?” 杨仆点了点头:“一起到的。” “嗯。”顿了顿苏伯成低声问道:“你对陈庆之这个人……怎么看?” 杨仆先是一愣,不过既然苏伯成问起,自己琢磨一下刚刚见到陈庆之时给自己的印象,缓缓说道:“看相貌倒像是个有福气之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简朴,但却洗得很干净,而且接人待事也比较得懂礼貌,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之处。” “这样呀。”苏伯成对杨仆的话比较的满意,想了想突然问道:“那你觉得他跟七姐……可合适?” 这消息可真的称得上是石破天惊了,要是苏家人听到这条消息之后,指不定会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倒是杨仆跟了苏伯成这么久,也熟知苏伯成的为人,他既然问起自己,那想必是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他现在想要听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意见,而是自己的顺从罢了。 故意犹豫了一片刻,杨仆这才缓缓说道:“阿郎,七姐性急,做起事来风风火火,虽说在商业上比较有自己的天份,可是商途险峻,若是其它家对她用计,说不定七姐就会直接跳进去,她要选的郎君必须是足够成熟稳重才是,至于这陈庆之嘛……” 偷偷看了苏伯成一眼,杨仆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答案:“我觉得倒也算得上是成熟稳重,当是七姐的良配。” 苏伯成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想要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至于能不能说服陈庆之入赘到苏家,那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才行了。 两个人说完,便一前一后向客厅走去,谁知还没等苏伯成进到客厅,便听到里面传来苏隆兴气急败坏的声音道:“我是你大伯,你的婚事怎么就做不了主?今天这婚事是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呃……? 一听到苏隆兴的声音,苏伯成就知道要坏,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陈庆之的面提苏小容的婚事,你这让他心里该怎么想? 想到这,苏伯成加紧走了几步,一只脚刚迈到客厅,便听苏小容冷哼道:“大伯家的姐姐不也没有嫁出去吗,你若是真觉得那张家郎足够优秀,为何不把四姐嫁过去呢?” (本章完) 第44章 好一出大戏 嗯?张家郎?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都落到了苏伯成的耳朵里,让自己的好心情顿时没来由的一紧,阴着脸走了进去,正赶上苏隆兴瞪着通红的双眼正打算跟苏小容吼着什么,或许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这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回头看到进来的是苏伯成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温顺起来,老老实实地问候道:“爹,你怎么来了?” “哼。”苏伯成重重地哼了一声,寒声问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点规矩都不懂?看不到家里还有客人吗?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再说,现在才什么时辰你就喝成这样,苏家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若是平时,苏伯成再怎么骂苏隆兴,他也只有乖乖听着的份,可是今天却跟平时不太一样,自己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执掌苏家,心里就已经生起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再加上刚刚苏小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好意,反倒是让自己把家里的四姐嫁到张家,自己倒是想嫁,可张家也得要才行呀。 现在一听苏伯成居然说自己丢尽了苏家的脸,苏隆兴憋在心里十几年的怨气终于一下子爆发出来,冲着苏伯成冷笑着,伸手指着自己说道:“现在嫌我给苏家丢脸了,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是,我是样样都比不上三弟,他比我文采好,比我更精明,就连生出的女儿都比强……” “……你不就是想把苏家传给七姐吗,行,只要能给我苏隆兴一口饭吃,你想把苏家传给谁都行,不过我苏隆兴再怎么不行,也是她苏小容的大伯,总不至于连为她着想都是错了吧。” 苏隆兴悲愤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不论是在场的几个人,还是四周的仆人此时都是一付忐忑不安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一般,若是刚刚苏家大郎的话传出去的话,那在苏家可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四周的人不敢出声,但并不代表着苏伯成会允许自己在苏家的地位受到挑衅,自己本以为自己这几个儿子虽然不成材,但也不至于对苏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几位,或许苏隆兴刚刚的话才是说出了他的心声。 顿了顿,苏伯成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大郎是觉得老夫对你们兄弟太严厉了吗?” “对。”苏隆兴也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倒不如一下把心里的话倒个干净。 “大郎可记得,你小时候老夫是怎么培养你的?家里兄弟五人,老天每天奔波于作坊与店铺之间时,唯有你跟二郎能随时跟在老夫身边,本以为耳目渲染之下能够将你们二人培养成材,只可惜连一个月都没用上,你们就嫌苦嫌累找借口不肯去,却把三郎推出来让他陪着我东奔西跑。” 想到往事,苏伯成的目光悠然望着窗外,往日的场景仿佛如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出现在自己的眼睛里面,想到那时的三郎,苏伯成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这些事,就连苏小容恐怕也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爹娘去世的时候,自己还不过七岁的年纪,记忆中的爹娘早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听到翁翁说起时,自己倒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看着苏伯成,脑子里努力构思着爹娘的印象。 “三郎年幼,却是能吃得苦,就算身体再累也从来不说,总是默默地跟在老夫身后,把一切全都记在脑子里面,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把关注力全都放在了三郎的身上,却忽略了对你们几个的教诲,让你们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 苏伯成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或许老夫这样说你会觉得老夫处事不公,可是凭良心讲,你苏隆兴真的认为你比你三弟强吗?” “这……”不得不说,苏家三郎可是苏家近些年来最为耀眼的那一位,不光是在商业上眼光独到,而且县试府试连中两元,若不是苏家实在找不到一个可堪大用之人,恐怕苏家三郎也不会早早放弃科举一路,到现在却成为了苏伯成心中一个痛。 “说不出来了吧。”苏伯成嘲讽般地笑了笑,接着又道:“三郎你比不过,那七姐呢,你又有信心说自己能比她强吗?” “我……”苏隆兴看了一眼苏小容,其实他心里很想说苏小容比不上自己的,可是脑子里闪过这么些年自己做的事情,再对比一下苏小容做的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没法吐出口,无尽的语言只化成幽幽的一声叹息:“不能。” “可是……”不等苏伯成开口,苏隆兴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可是这件事对七姐,对苏家都是有天大的好处,爹你能听我先把话说完吗?” 苏伯成点了点头:“说吧。” 于是苏隆兴便把刚刚张知鱼跟自己说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自己又兴奋地说道:“张家与苏家乃是杭州城最大的两家布商,若是能联合起来,肯定会占到更大的份额,倒时候……” 不等苏隆兴憧憬完自己的想像,苏伯成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脸上,打得苏隆兴顿时一愣,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老父,惊讶道:“爹,你打我做什么?” “哼,老夫以为你们兄弟几个就是懒一些,没想到居然笨到连这么明显的计策都看不出来,那张家哪里是想跟咱家联合,这分明就是要吞并咱家。” “不会的,那张员外说了,只要七姐与张家大郎结亲,到时候这苏张两家便结为一体,以七姐的精明,定不会让张家占了便宜去。” “要嫁你嫁,奴家才不会嫁到张家的。”苏小容小脸紧绷地瞪着苏隆兴,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张,偷偷地瞄了陈庆之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你……我……”苏隆兴看着苏小容以及苏伯成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一般,自己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好,你们都是为了苏家着想,就我苏隆兴一个人是想法败坏苏家,行,你不嫁,以后不要后悔。” 说完,苏隆兴一甩袖子,便干脆地从客厅里面走掉。 他这一走,客厅里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直到这时,苏小容才来得及凑到苏伯成的身边,用手一指陈庆之说道:“翁翁,这便是陈庆之陈小官人。” “陈庆之见过苏员外。” (本章完) 第45章 我就是豪门 少了几分剑拔弩张,三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变得融洽了许多。 穿着客厅,走过回廊,没多大一会的功夫,苏伯成便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后院的花园中,进到凉亭坐了下来,苏小容未免有些担心道:“翁翁,春风透骨寒,还是多穿些衣裳吧。” “呵呵,七姐放心,老夫的身体没你想得那么差,我还等着要看你嫁人的那一天呢。”苏伯成一边笑着打趣,倒是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垫子垫在身下,又披了一件厚厚的衣裳,这才冲着苏小容笑了笑,意思自己这样总可以了吧。 跟刚刚的反应不同,苏小容听到苏伯成的话时自己脸上只是微微一红,接着便娇嗔道:“谁说奴家要嫁人了,奴家还要陪着翁翁很久呢。”说完,自己便说道:“现在陈小官人奴家也帮你找来了,那奴家先告辞了。” 这种场合下,的确不太适合苏小容在此,只是她刚想走,却看到苏伯成招了招手,笑道:“七姐莫急,你先坐下来,老夫有些话你也可以留下来这里听一听。” “好的,翁翁。”苏小容心里并没有想得太多,随意地便坐了下来。 以前夸人都说是郎才女貌,现在看在坐在身边的一对璧人,苏伯成心里首先想到了天作之合四个字,看起来七姐嫁与陈庆之倒也不会委屈了她,只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陈庆之倒底会不会答应这桩亲事。 犹豫了片刻,苏伯成微微一笑,用着一付唠家常的语气问道:“市井传言陈小官人自小便是杭州城赫赫有名的神童,可是为何一连三试都不曾考中呢?” 苏伯成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一旁的苏小容直了眼睛,心里不无埋怨翁翁,明知道这件事是陈庆之心里的痛,为此还曾跳过一次河,虽然大难不成吧,可是却并不代表这痛就已经消失在他的心里,偷偷地瞪了一眼苏伯成,正想给他使个眼神换个话题的时候,谁知苏伯成却像是早料到苏小容的动作一般,压根就没有跟她对视的意思,和煦的目光盯着陈庆之,一付好奇的样子。 看来自己前身这小子的压力也够大的了,怪不得三试不中之后直接就跳河一了百了,把自己放在这重重压力之下,恐怕也得被这神童之名给压得垮掉。 听到苏伯成的话,陈庆之却并没有苏小容想像中那样暴怒,只是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三试而中罢了,又不是以后不能再考,苏员外又何曾能保证小子以后不能一飞冲天呢。” 哟! 苏伯成听完顿时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这陈庆之虽然没有以前名声,但身上的傲骨却始终不曾改变过,笑够了,自己又重新坐直了身边,打量了一下陈庆之不由点了点头,笑道:“年轻人果然不同凡响,但愿老夫能活着见到你金榜提名时的那一天。” “翁翁……”苏小容不由娇嗔道。 “哎,人生自古谁无死,说说又怕什么。”苏伯成摆了摆手,目光接着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接着问道:“陈小官人年方几何?” “十五岁。”陈庆之点头道。 “十五?那刚好跟七姐同年呀。”苏伯成一脸八卦地问道:“那可曾定亲?” “这倒不曾。”陈庆之摇了摇头。 听到陈庆之不曾定亲时,苏伯成心里一喜,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暗,幽幽叹了口气道:“都是十五岁,可是我家七姐怎么就这么的可怜。” 呃? 这话题怎么一下就转到自己身上了?苏小容一脸不解地看着苏伯成,自己怎么又可怜了呢? 不等两人问起,苏伯成便继续感慨道:“七姐年幼时我那三子便因商事常年不在家,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些,结果她爹娘却又出了意外,多亏七姐自己要强,不光是知书达理,而且还接下了苏家这么大的家业,等老夫百年之后,这苏家定是要传给她的。” “好好的,翁翁说些做什么?”苏小容随口接了一句,正想把话题转移开时,谁知苏伯成突然说道:“为什么不说?老夫要是再不说的话,那些人都欺负到七姐头上来了,好好的居然让七姐嫁给张家那不争气的家伙,就凭他也配?我呸。” 看着脸上挂着怒意的苏伯成,陈庆之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这老头把自己找来肯定不是光是为了自己听他说这些话的,那么他铺垫了这么多话,到底是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翁翁,奴家不是没答应吗。”苏小容对苏隆兴的话也不是很感冒,连忙安抚着苏伯成,让他不要这么的生气。 “哎,虽然这次他没成功,难保以后不会再逼你,只要你一天没有嫁成,老夫的心就要悬着一天。” 听到这,苏小容脸上却是一红,羞涩地说道:“翁翁你总提这件事干嘛,奴家这不是说这辈子都不嫁,就留在家里陪你吗。” “用不着,我老头子就等着你风风光光出嫁的那一天呢,不过要是你不想嫁,咱们倒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苏小容果然像苏伯成想的那样上套了。 “七姐可以招个赘婿进门,这样不就可以永远留在苏家了吗?”说这话的同时,苏伯成的目光明明是盯在陈庆之的脸上,那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很看好你,只要你点点头,就可能留在苏家为婿。 搞了半天,这老头子居然打的是想招自己为赘婿的想法。 陈庆之心里顿时不屑的一笑,要说苏小容这个人自己的确挺喜欢她的,身上丝毫没有当代那些仕女的高傲与做作,脾气秉性也都很符合自己的标准,但如果这些非要以赘婿为前提的话,那自己宁可不娶,也不会入赘到苏家。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了账露出了笑容,缓缓说道:“苏员外说得极是,苏家家大业大,正是要找个稳妥一点的人入赘才是。” 苏伯成拿不准陈庆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干脆就把话题给挑明道:“老夫倒是很看好陈小官人,你与七姐倒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知陈小官人意下如何?” 啊? 冷不丁听到苏伯成的话,一旁的苏小容完全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伯成,又看了看陈庆之,就在自己不知所措的时候,只看陈庆之摇了摇头,低声道:“苏员外恐怕误会了,我与大小姐只是工作上的关系罢了,至于入赘之事,小子从来都没有想过。” 听到陈庆之变相拒绝的话,苏伯成心里顿时有些不太开心,缓缓说道:“苏家乃是杭州世族,陈小官人若是入赘到苏家之后,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这些都不能打动你吗?” “呵呵。”陈庆之突然站起身,一付自信地样子说道:“我不需要入赘到豪门,因为我本来就是豪门。” (本章完) 第46章 庆之的想法 “陈小官人,你等我一下。” 身后传来苏小容的声音,陈庆之的身体一僵,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匆匆追上来的苏小容,淡淡地问道:“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看着陈庆之脸上那略带陌生的表情,苏小容苦笑道:“刚刚我翁翁的话,小官人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奴家也不知道他找你来是为了这件事,早知道我就不带你过来了。” 陈庆之也能猜到这件事恐怕跟苏小容并没有什么关系,自己笑了笑说道:“苏员外也是好意,只是在下还准备考取功名,所以这赘婿的身份……实在是碍事,只能对苏员外说声对不起了。” 苏小容心里突然一动,本想问一句若是不当赘婿的话,你还会娶我吗?可是这种话又怎么能让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说出口呢,所以自己的俏脸微微一红,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被她咽了下去。 看着苏小容那张俏丽无双的脸蛋,陈庆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更多,连忙摇了摇头,硬着心肠问道:“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的,若是没有的话,在下就该回去了。” “哦,对了。”苏小容收敛了心思,连忙说道:“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讲,明天就已经是最后一天卖素罗了,所以我打算结束之后算一下帐,按照咱们先前的约定,所得的利润一人一半,明日午时你别忘了过来拿呀。” “好的,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陈庆之答应了一声之后,转身便向苏府的门外走了去,看着陈庆之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苏小容的心里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半晌过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绣楼。 再说陈庆之,在苏家耽误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口吃的都没有混上,饿着肚子出了苏府之后,便向自家走了过去,虽说明天的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有钱人,可是现在自己还是得直面现实的,就自己口袋里这两个铜板,也就能买块馒头塞着吃的。 不过能有馒头吃也算是幸福的。 离锣鼓巷没多远的时候,陈庆之还真的碰到一个卖馒头的,花了自己手中最后两文钱买了一个,一边吃一边向家里走去。 谁知这馒头刚咬了两口,就听一旁有惊喜的声音喊道:“庆之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呃? 陈庆之扫了一眼,正好看到袁彩蝶从不远处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陈庆之手中的馒头,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怎么,苏家人这么小气,连顿饭都没管?” 陈庆之奇怪地看着袁彩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去了苏家?” 呃…… 袁彩蝶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走了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时奴家刚好路过,见到庆之哥上了苏家大小姐的马车,所以猜的。” “猜得没错,苏家人的确是小气了一些。”只不过陈庆之说的小气却跟袁彩蝶说的小气是两码事,自己是觉得苏伯成实在太小气,若是真想把苏小容嫁给自己的话,就不应该让自己入赘到苏家,这分明就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 他越是这样想,自己就越要争口气才是。 想到这里,陈庆之突然问道:“对了彩蝶,你可知道附近哪里的出凭的铺子?” “庆之哥你租铺子做什么?”袁彩蝶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刚刚赚了点钱吗,我打算开个成衣铺,否则不是坐吃山空了吗。” 听到这里,袁彩蝶的表情立刻兴奋了起来,连忙问道:“那庆之哥你不回祺瑞祥了?” “不回了。”陈庆之摇了摇头。 “那可太好了,虽然奴家也不知道哪里的租铺子的,不过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咱们街上找一找吧。” 说完,也不管陈庆之同不同意,拉着陈庆之便往回走去。 比起强势的苏小容,袁彩蝶在自己的心里却如一个妹妹般的存在,虽然自己也能感觉到她平时对自己的依赖之情,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自己还是先把生活安定下来才是。 两个人一路沿着街道向前慢慢走去,袁彩蝶的心情却像放飞了一般,一边走一边蹦蹦跳跳着,但凡发现路两旁有出凭字样的铺子,自己便钻进去打听一番,也不管陈庆之到底喜不喜欢这个位置。 一连走了三、四个铺子之后,陈庆之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连忙拉着袁彩蝶说道:“彩蝶,凭铺子不是你这个样子就行的,首先咱们不能找那些位置过于偏僻的,那样会影响到客人来源,其次也不能找那些太大规模的,那会增加许多额外的成本,我打算租的是一间不太大的铺子就可以,后面最好还有院子的,这样才合适。” 哦,原来是这样。 袁彩蝶点了点头,却埋怨道:“早说不就得了,害得我白耽误了这么多功夫。” 这还轮到自己的不对了。 陈庆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人接着向前走去,走了不大一会,还真的让袁彩蝶看到一间,铺子的位置不错,原先是做杂货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不太好的缘故,外面挂着一个大大的凭字,从外面往里一看,到有一人躺在屋子里面休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接着便不耐烦地问道:“铺子已经关门了,想买东西到别人家吧。” 走在前面的袁彩蝶开口问道:“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我们是打算租铺子的,你是这里的房东吗?” 租铺子的? 那人一听到袁彩蝶的话,立刻就坐了起来,一脸激动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刚刚不知道二位的来意,有些唐突,还请二位不要生气,见谅,见谅。” 不就是租铺子吗,用得着这么的客气吗? 陈庆之与袁彩蝶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些,开口打听道:“这铺子是怎么租的?” “月钱十五贯,半年一交。” “什么,十五贯?”一听这个数字,袁彩蝶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接着陈庆之就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庆之哥咱们走,他这分明就是在讹咱们呢,哪有十五贯的铺子。” 一看两个人一下就要被自己给吓跑,那人连忙说道:“二位慢走,这月钱还是有商量的。” “能便宜多少?”袁彩蝶一脸小心地问道。 “这……”那人突然笑道:“其实我也不是这铺子的房主,我租这间铺子的时候是十贯一个月,一下租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刚刚过了两个月,钱没赚到,反倒是赔了一大笔,所以要是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再给我一百贯,这铺子剩下的日子就归你们了,至于以后你们月租多少,就看你们怎么跟房主谈了。” (本章完) 第47章 再见锣鼓巷 铺子虽然不错,只是眼下还不能定下来。 暗暗地记住了位置之后,陈庆之与袁彩蝶便离开了这里,又往前走了许久,直到太阳已经偏西之时,两个人这才慢慢地往回走去,分开之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陈庆之照例去拳馆教袁彩蝶打拳,还没等教完,陈大娘就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拉着陈庆之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催促道:“快点跟娘回家去,苏家的大小姐来了,正在家里等你呢。” 这么早? 陈庆之倒是一愣,不过一想人家是给自己送钱的,自己自然也是兴奋异常,跟袁彩蝶打声招呼之后,也不顾她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难看,便跟老娘回到了家中。 果然,看样子苏小容与月儿已经来了有一阵时候了,见到陈庆之回来之时,苏小容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帐册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笑道:“这位便是这次新立的帐册,小官人仔细算一遍,若是没有差错的话,咱们就按这本帐分钱了。” 陈庆之自然也不客气,接过帐册一打开,自己却突然愣住了,无它,这上面写的全都是大写的数字,对于用惯阿拉伯数字的自己,这实在是有些过于麻烦,犹豫了一下,便找来一张纸,磨了一块墨之后,便在纸上记了起来。 看着陈庆之在纸上忙忙碌碌地写来写去,苏小容倒也好奇地探出头去,只是看着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犹如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时,自己却有些搞不懂这东西代表的意思,疑惑地跟月儿对视了一样,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疑惑与不解。 看着陈庆之以极快的速度翻动着帐册的时候,苏小容心里的惊讶却是越来越甚,只是害怕打扰到陈庆之,自己一直没敢开口,直到看见陈庆之把手中的毛笔放下的时候,这才开口问道:“小官人写的这是什么?” “呃?”陈庆之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些对于自己只是极为平常的数字,落在其它人眼里却如鬼画符一般,连忙笑着说道:“这是我自己没事画出来的数字罢了,用这些数字代表着帐册上的数字,这样的话算起来会极其方便一些。” 看到苏小容一付饶有兴趣的样子,陈庆之把帐册与纸放到了她的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也拉近了许多:“这个代表一,这个代表二……” 很快陈庆之便把从0到9的数字在纸上写了一遍,然后又指着帐册上的数字写给苏小容看,不到一会的功夫,一张帐册上的数字就被陈庆之写到了纸上,然后很快地进行加减,立刻把最后的数字给计算了出来。 看着陈庆之眼花缭乱的表演,苏小容是彻底地傻了眼,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种操作,往常算帐这种事情都是由好几个帐房先生一起计算很长时间,才能得出最后的得数。 就拿今天自己拿过来的这本帐册来说,这足足用了三个帐房先生算了三遍才得出最后正确的数字,可是看陈庆之的样子,只是随意地写了一堆数字之后就已经得到了最后正确的结果。 若是这种方法流传出去的话,恐怕大多数的帐房先生都会立刻失去自己工作的吧。 别的人怎么样自己管不到,不过苏小容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把这套计算方法带回到苏家,只要家里的帐房学会这套计算方法之后,这效率可是会成倍的提高,到时候或许就不用留那么多帐房先生,还要算这么久了。 看着最后的总数,陈庆之突然觉得有些眼晕,想想自己刚刚醒来时,家里是什么一付贫困潦倒的模样,别说是像样的家具,除了自己那张用来写字的木板之外,根本就是家徒四壁。 就算到了昨天,自己口袋里也不过只剩下两文钱而已,现在看着最终那近两万多贯的利润,一想到这里面有一半会是自己的,陈庆之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天亮了。 大概是早就料到陈庆之会有这样的反应,苏小容揶揄道:“这里面一万多贯都是小官人的,不知小官人是准备怎么把钱拿回来?是背还是挑?” 恐怕传说中幸福的烦恼就是如此,没钱的时候想有钱,可是有了钱的时候自己却发愁怎么花钱,这么大的一笔钱若是放在家里的话,怎么能不遭贼人惦记。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正色道:“大小姐在杭州人面广,有件事我想拜托大小姐。” “什么事?”苏小容好奇地问道。 陈庆之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家,接着苦笑道:“大小姐恐怕也看到了,就我家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几万贯钱放在这里,恐怕连几十贯都放不安全,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帮我问问哪里有卖房子的,我想买一间大一点的房子,我娘养我不容易,辛苦了一辈子总想让她住得舒服一点。” 这倒是,手里有了钱,无非就是置业与置产,再加上这座小茅屋的确不适合藏这么多的钱,苏小容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刚好,奴家住的那些宅子旁边有一户说要搬到汴梁,正准备出手,若是小官人不嫌弃的话倒也可以去看一眼。” “那正好。”陈庆之顿时一喜,连忙问道:“那什么时候才可以与房东见上一面?” “嗯……明天吧。”苏小容点了点头。 离开了陈庆,直到上了马车之后,丫鬟月儿这才迫不及待地把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大小姐,咱们隔壁的房子不都是你买下的吗,为什么要骗小官人呢?” “闭嘴,就你知道得多。”苏小容瞪了月儿一眼,接着说道:“我就是怕小官人知道那件宅子是我所有,就不肯搬过来。” “哦,我明白了。”月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苏小容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她。 “我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顿了顿,月儿突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陈小官人了?” 昨天苏伯成谈话的时候,在场只有他们三个人,就连月儿也不知道苏伯成昨天到底说了什么,今天看到苏小容这面带春色的样子,忍不住故意揶揄道,只不过就连她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直接说到了苏小容的内心深处。 “你……找打。”冷不丁被丫鬟说出了内心的秘密,苏小容心里顿时一慌,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立刻与月儿打闹了起来。 马车带着一路的欢歌渐渐地离此远去。 (本章完) 第48章 陈大娘的话 进到这座宅子的一瞬间,陈庆之便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比起自己住的草屋,这座两进的院子犹如梦想中的天堂一般,青石板铺成的院落,散发着古色古香的房屋,甚至在不大的空间中还有那么一座规模不大的小花园,一条小溪从隔壁流过来,更添了几分生机。 陈庆之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陈大娘了,从一进到院子开始,自己的眼睛就有些不太够用,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俨然如同做梦一样。 “月儿姑娘。”陈大娘突然冲着月儿招了招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院子这么大,好多地方我都不太熟悉,你能不能带我多走一走?” 月儿不疑有它,扭头看了一眼苏小容,苏小容也没有介意,点了点头便让月儿跟陈大娘走掉,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时,苏小容这才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后花园中只剩下陈庆之跟自己两个人,心里顿时一慌,一抹红晕悄然涌上心头。 “小官人觉得这座宅子怎么样?”苏小容心里有些忐忑地问道,就怕从陈庆之口中听到不满意的声音。 或许是苏小容想多了些,对于陈庆之来说,拥有一座这样的宅子已经是十分的心满意足,在自己的印象中,除了苏家那座大宅之外,这座宅子几乎已经是实现了自己所有的要求。 听到苏小容的话,陈庆之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不知道这主人要价几何?” 看到陈庆之满意,苏小容心里顿时一阵窃喜,按照自己早已经编好的话说道:“这家主人因为走得急,所以价格上也做了很大的让步,这么大的宅子才要三千五百贯。” 三千五百贯? 对于杭州的地价,陈庆之还真的没做过什么研究,关键是自己想研究也不知道该找谁问才好,自己认识的这些人中,也就苏小容能够靠点谱,所以陈庆之便把希望寄托到了苏小容的身上,听到她说三千五百贯的价格时自己也没有还价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那既然这样,这宅子我就买下来了,能不能让这家主人回来一趟,好去官府更换下地契。” “呃……那好,明天我便让他过来一趟。”苏小容满口答应了下来。 说完了正事,陈庆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脑子里猛然想到了苏伯成前天说过的那些话,自己脸上顿时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就在这时,苏小容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小官人,这里的事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还要回到祺瑞祥?” 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苏小容自己心里都有些没底,毕竟陈庆之现在手里有这么多钱,也就没必要再去祺瑞祥打工了,那一个月几贯钱的收入对他来说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只是心里却还抱着万一,不希望自己与陈庆之之间的联系就这么轻易地断掉。 陈庆之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性子太过温吞,不太适合做那种强装笑脸的生意,所以我打算开一间成衣铺,专门为人做衣裳的那种。” “成衣铺?”苏小容一愣,接着脸上便露出欣喜的表情说道:“那好呀,这么说来以后奴家就得叫你陈员外了?” 陈庆之的脸顿时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哪有什么陈员外,继续叫我小官人便好了。” “那好,奴家叫你小官人,那你也不能总大小姐大小姐地叫奴家吧。”看到陈庆之居然比自己还要腼腆,苏小容的胆子顿时大了许多。 “那……”陈庆之的脸上显出一阵的迷茫,眨了眨眼睛小心地问道:“那我称呼你苏姑娘?” “嗯……听起来见外了些。”苏小容眨了眨眼睛,接着兴奋地说道:“要不这样,小官人叫我七姐就可以了。” 七姐? 要知道能叫她七姐的都是苏家的近亲才可以,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若是叫她七姐被别人听到了会不会以为自己有攀附的意思? 就在陈庆之犹豫的时候,苏小容却显得比较满意这个称呼,冲着陈庆之甜甜一笑道:“小官人叫声七姐来听听。” 平时大小姐叫习惯了,换成七姐的时候却有些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开口,苦恼地挠了挠头,陈庆之终于鼓足勇气喊了声:“七姐。” “什么七姐呀,要叫大小姐。”陈庆之的话音刚落,还不等苏小容开口答应,就听身后突然传来陈大娘的声音,接着陈大娘与月儿的身影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陈大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陈庆之,重重哼道:“你这杀才,要不是大小姐帮忙,你能住得上这么好的宅子?若是敢不叫大小姐,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 有这么一个彪悍的老娘,陈庆之哪里还敢还嘴,冲着苏小容露出苦笑的表情,接着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一下被陈大娘给误会,苏小容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连忙替陈庆之解释道:“陈大娘你错怪小官人了,是奴家让小官人改口的,真的不关他的事情。” “真的?”陈大娘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苏小容,又看了一眼陈庆之这才作罢,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大小姐,这宅子要多少钱?怕是挺贵的吧?” 苏小容瞄了陈庆之一眼,也不知道该说多少才好,陈庆之在一旁连忙说道:“娘,这宅子不贵,才五百贯而已。” “五百贯?”恐怕这辈子陈大娘也没见过五百贯的钱,听到陈庆之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自己心里顿时有些发慌,惊讶地看着陈庆之,连忙说道:“我的儿,咱们陈家一辈子都是本份人,从来都没做过什么昧良心的事情,你……你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这钱又是哪里来的?” 陈庆之就知道,若是把实情都告诉老娘的话,指不定把她吓成什么样呢,连忙笑着解释道:“娘,你忘了我跟七姐打的赌了吗?这些钱都是我赚回来的。” “真的?”这一回陈大娘的目光转到了苏小容的身上,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苏小容笑着点头道:“陈大娘你放心,这些钱的确是小官人自己赚回来的。” “哦,那就好。”陈大娘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寻思了一下连忙说道:“刚刚没有看清,我再看一遍。”说完自己便焦急地走掉,认真地审视着自己的新家。 出了宅子,旁边就是自己的家,回到了院子之后,月儿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了苏小容身边道:“大小姐,你猜刚刚陈大娘跟我说什么了?” “什么?”苏小容不解地问道。 月儿脸一红,低声扭捏道:“她说让我嫁到她家给她做儿媳妇。” “不行。”月儿的声音刚刚落下,苏小容便一瞪眼睛,恶狠狠地丢下两个字便走。 “啊?”看着苏小容一付气急败坏的样子,月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还说自己没动心,骗人。” (本章完) 第49章 有钱的人家 一下子要离开住了近二十年的锣鼓巷,陈大娘一下子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每每跟街坊邻居说起要去外面住的时候,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与自豪,毕竟陈庆之三试不中之事让自己在锣鼓巷的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陈庆之给自己赚了这么大的一所宅子,也终于让自己扬眉吐气了一把。 挽留的声音不少,当然也有某些人看不过陈家发达起来的样子,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小范围的人群中流传,等到流传开了之后,自然传到了陈大娘的耳朵里,当她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久久没能动弹,等到自己琢磨清这前因后果之后,立刻跑去新宅去找陈庆之的麻烦。 带着人忙碌了几天,终于把这间宅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些崭新的家具已经搬了进来,就连剩下的那几千贯钱也在苏小容的帮助下偷偷转移到了宅子里面,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陈庆之坐在自己椅子上,四下打量着自己这间设计室,脸上不由露出满足的笑容。 比起自己以前的设计室,虽说少了不少的电子产品,但却多了几分真实的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让自己如此的心醉,自己相信在这种环境下自己一定能够设计出更加时尚的衣裳,风靡整个大宋朝。 就在陈庆之做着白日梦的时候,外面却隐约地传来喊他的声音,原本闭着的眼睛立刻睁了开,仔细地分辨了一阵之后,自己立刻打开窗户,冲着外面大声应道:“娘,我在这里。” 很快的功夫,陈大娘的身影便出现在屋子里,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马上就冲了过来,一拉揪住陈庆之的衣领大声喝道:“说,你到底答应他们苏家什么要求了?” “啊?”陈庆之被搞得满头雾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他这样子,分明就是被做贼心虚的表现,陈大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杀才,考不上童生也就罢了,咱们陈家虽穷但也能过得去日子,没想到你居然……居然做出这等辱没门风之事,真是气死我了。” 陈庆之越听越是糊涂,自己倒底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老娘竟然如此的生气?想来想去,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趁着老娘一口气停顿的功夫,陈庆之连忙问道:“娘,我到底做出什么辱没门风的事了?你到底是听别人说什么了?” 见他还是死不认帐,陈大娘瞪着眼睛盘问道:“娘问你,前几天你去苏家时,他们是不是跟你提什么条件了?” 呃……? 这件事怎么会传出来的? 陈庆之顿时一愣,想当时在场只有自己与苏伯成苏小容三个人而已,自己肯定是没有说出去,想必这种事苏小容也不会说,至于苏伯成……估计这种让苏家颜面无光的事他也不会说。 那么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看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陈大娘如何不知陈庆之肯定是答应了什么,一气之下,一耳光就扇了过去,口中骂道:“你这杀才要是敢去苏家做赘婿,老娘今天就死给你看。” 陈庆之退得够快,一下闪过老娘这记耳光,连忙解释道:“娘,你先听我说,苏家的确是跟我提出过想让我入苏家为赘婿,不过被我拒绝了。” “真的拒绝了?”陈大娘有些不太相信陈庆之的话。 “真的拒绝了。” “那买宅子这钱又是从哪里来的?”陈大娘一下就问到了问题的根源处。 “哎……”到了这时,自己若是不把事情交待清楚,恐怕老娘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去苏家做了赘婿所以才会换来这座宅子的。 陈庆之先让老娘坐了下来,然后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讲得清清楚楚。 听到陈庆之的话,陈大娘脸上的疑惑之色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更加浓重,冷哼道:“你说你一件衣裳卖了几十贯?骗鬼呢,杭州城哪有那么多的傻子。” “娘你若是不信的话,现在可以去祺瑞祥去看看,花罗料子的衣裳现在一件十八贯就挂在祺瑞祥的门前,你看过之后就知道儿说的对不对了。” 看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陈大娘终于有些相信了他的话,不过自己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什么样的衣裳居然能卖到几十贯,自己忙一年也不过只能赚几十贯而已,好家伙,买一件衣裳居然就要花光自己一年赚的钱,这些有钱人,真的是不可理喻。 想通了这点之后,陈大娘突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眼睛眨了眨,突然小声地问道:“儿呀,你一件衣裳就能卖几十贯,那一共卖了多少件?” “差不多几百件吧。”陈庆之随口说道。 “一件几十贯,几百件的话……”陈大娘掰着手指头计算了半天,突然哎呀地叫了一声,顿时把陈庆之吓了一跳,慌乱地问道:“娘,你又怎么了?” “儿呀,你是不是被苏家人给糊弄了,娘刚才算了,若是卖了这么多的话,可是能卖上万贯呢,这钱苏家到底给你了没有?” 真别说,这彪悍的老娘还有如此精明的一面,陈庆之笑了笑,拉着老娘低声说道:“娘,我跟你说实话,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你说。”陈大娘不由瞪大了眼睛。 “其实这间宅子不是五百贯买来的。” “那是多少?” “足足三千五百贯。” 陈庆之比划完这个数字之后,陈大娘的眼睛顿时直了,怪不得自己觉得这五百贯买来的宅子这么值呢,原来是要三千五百贯这么多。 想到这里,陈大娘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宅子这么贵,就算把你送给苏家当赘婿也值了。” 陈庆之无语地看着陈大娘,哭笑不得地说道:“娘你说什么呢,难道我就值三千五贯不成?以前不告诉你,就怕你说话没把门的,万一把咱家有钱这件事给漏了出去,惹来毛贼就不好了。” “这倒也是。”陈大娘点了点头,精明的眼珠一转,低声问道:“儿呀,听你刚刚说的意思,难不成咱们家里还有很多钱不成?”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陈庆之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拉着老娘来到了里屋,挪开一个书柜,又拉开上面的盖板,接着便露出堆在下面的铜钱,看着一串串的铜钱堆满了里面,陈大娘的眼睛都直了:“天呀,这得是多少钱呀?” “差不多六千多贯吧。”陈庆之随手从里面拿出两贯来,递给老娘嘱咐道:“要是那些街坊再说我入赘的事,你也别跟他们争辩,拿这些钱请那些相好的邻居吃顿饭,也算给大家留下个好印象。” (本章完) 第50章 忘不了的恩 是不是苏家的赘婿,这一点可以用时间来证明,陈庆之才懒得把时间浪费在与那些市井妇人的口舌之争中,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不是准备新开一间成衣铺,也不是温书准备明年的县试,在陈庆之的心中永远都不会忘记一个人,一个帮了自己大忙的人,就在自己走头无路之时,是那位宋娘子帮了自己一把,虽说那三十件衣裳自己已经白送给了人家,可是跟她的恩情相比,陈庆之还是觉得那几件衣服并不能代表自己的报恩之心,所以,自己打算裁出一件最精美的衣裳给她,让她成为踏青之日最耀眼的那位女人。 一大早,叶姝华有些睡不着,偷偷地看了一眼躺在另一边正酣睡的夫君,悄悄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一旁放着的新衣上面,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夫君的官是越做越大,自己也是随着他飘来飘去,今天在汴梁,明天就到了应天府,这下可好,一下又到了杭州,每当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总要先想一想这是哪里才行。 明天便是每天踏青之日,做为两浙转运使司宋大人的娘子,自己自然要出去与民同乐,只是这身衣裳就多少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并不是说这件衣裳手艺不好,衣裳是跟了老爷十几年的叶师傅亲自缝制而成,面料华贵、色彩鲜艳,往常夫君特别喜欢这种类型衣裳,所以才会把叶师傅带在身边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 只是以前是以前,现在身份变了,再穿这种衣裳,多少显得跟平民有些格格不入。 犹豫了片刻,叶姝华还是起身,慢慢把衣裳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在镜子前照了照,倒也是很满意,不过还是幽幽一叹,一伸手便想把衣裳给换下来。 “好好的,换下来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叶姝华一跳,猛地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嗔怒道:“夫君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连点动静也没有?” “刚醒,看到娘子正在试新衣,就没忍出声。”半躺着的宋天南并没有人到中年的困惑,消瘦的身材显得异常的精干,看到叶姝华把新衣给脱了下来,自己不解地问道:“怎么,娘子不喜欢这件新衣吗?” 叶姝华摇了摇头说道:“衣裳倒是很好看,可明天踏青之日的诗会,乃是与民同乐,若是你我二人都穿着这种华丽的衣裳出去,被那些书生看到,很容易产生一丝无形的隔膜。” “哦,娘子说得有理。”宋天南琢磨一下,倒也是这个道理,看了一眼叶姝华手中的衣裳,不由皱着眉头说道:“今天再重做一件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叶姝华重新把衣裳叠好,笑着说道:“算了,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反正就穿这么几天罢了,把去年的旧衣裳找出来就好。” “会不会显得太做作了?”宋天南担心地说道:“人家若是看到新上任的两浙转运使司夫人只穿了件旧裳出来,会不会以为咱们是刻意而为之?” “这……该如何是好?”被宋天南这么一说,叶姝华也是面露难色。 想了想,宋天南说道:“要不这样,我看家里这些丫鬟身上的穿的衣裳倒是简单、大方得很,问一问还有没有多余的,找出一件你穿上不就可以了。” 听宋天南这么一提,叶姝华到是想到了那天在牙铺里遇到的那个少年,十天之约转眼而过,也不知道他的生意到底做得怎么样了,倒是从这些丫鬟的嘴里面,叶姝华没少听说赞美之词。 宋天南说话,半天都没有得到叶姝华的反应,再看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若有所思一般,自己不由好奇地问道:“娘子在想什么?” “啊?”叶姝华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笑了笑与宋天南解释道:“夫君提到这件衣裳,里面还有个故事呢。” “故事?”宋天南一愣,接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夫人快快讲来。” 坐下来之后,叶姝华便把自己怎么在祺瑞祥遇到陈庆之,又在他的忽悠下买了两匹布,最后在牙铺里误会他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过之后,宋天南到是一愣,眨了眨眼睛说道:“听娘子这么一说,难道这些衣裳全都是那位陈小官人缝制而成?” 叶姝华点了点头:“正是。” “那还愣着干什么,直接去祺瑞祥找他不就得了,让他再给你缝制一件,明天穿出去不正合适吗?” “那多不好。”叶姝华脸一红,摇了摇头说道:“那不显得妾身这样做是贪图他的回报了吗。” “可是……”宋天南一下哑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衣裳的事只有娘子你自己去想办法了。” “放心吧,大不了找件干净点的衣裳穿上,总不会替你丢人的。” 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子不同,叶姝华一天的时间却是紧凑得很,送走了宋天南之后,自己先把府里这些新招来的丫鬟聚到一起,亲自指点她们平时的一言一行,避免府上来客人的时候露了怯,让人看了笑话。 安排好丫鬟之后,叶姝华还要在府里上下走动好几遍,这个家刚刚住了不久,好多地方都需要修缮,夫君喜好山石,所以自己一直想在后花园这里堆一些假山,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可心的匠人,所以一直就没有动手,现在想来,若是再找不到的话,自己就亲自上阵,不就是一堆石头嘛,怎么堆还不是一座山。 就在叶姝华看着后院的空地发呆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淡淡的脚步声,接着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夫人,外面刚刚来了一个小官人,打听到娘子住在这里后,便把这件东西留在门外,让门子转交给娘子之后就走掉了。” “哦?还有这种事?”叶姝华好奇地转过身,打量了一下那位小丫鬟,好奇地问道:“他有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没有。” 就在这时,叶姝华身边的珠儿已经把丫鬟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打量了一下之后倒是微微一惊讶道:“夫人快看,这个口袋设计得倒是很精妙。” 一听到设计两个字,叶姝华没来由地突然想到陈庆之,不过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自己并没有留下自己的住址,就算那陈庆之真的想找自己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叶姝华看着珠儿把那口袋的扣子打开,翻开上面一层布之后,露出里面那件淡黄色的衣裳来。 (本章完) 第51章 苏家的邀约 “这……真的是给我做的吗?” 望着眼前湖绿色的衣裙,袁彩蝶的双眼里顿时冒出无数颗小星星,眼巴巴地望着陈庆之手中的衣裙,却不敢伸出手去拿。 “当然是给你的了,快点试试合身不,若是不合身的话,趁着有时间还能来得及改一改。”陈庆之把衣裳塞到了袁彩蝶的手中自己便转身出了房间。 看着陈庆之那宽厚的背影,袁彩蝶一双眼睛都变成了心形,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又看了看手中的衣裳,心里顿时甜滋滋的。 大概是因为用袁彩蝶做过模特的缘故,衣裙穿上身上的时候却是显得极为的合身,很好地把小姑娘已经发育的轮廓勾勒出来,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袁彩蝶便美滋滋地走了出去,打算给陈庆之一个惊喜。 门推开了,袁彩蝶先是把头探了出来,只是跟自己想像得有些不太一样,陈庆之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这让袁彩蝶的小嘴立刻不悦地嘟了起来,倒是耳边突然听到一丝细微的谈话声,袁彩蝶顿时好奇地询声走了过去。 此时陈家的客厅上,却已经多出了两位客人,苏小容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面,看到陈庆之拿着大红的请柬半天没有说话,自己也知道这样做的确有些难为他,苦笑地解释道:“奴家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有些难为小官人,只是这次实在是机会难得,这可是新来的两浙转运使司宋大人亲自举办的诗会,小官人若是在诗会上露脸的话,想必对以后的科举也是极有好处的。” 这哪里是难为自己,这分明就是给自己铺路搭桥嘛。 陈庆之也不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里面的所藏的道道,自己去了,百分之百对自己有好处,自己若是不去,也不会对苏家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说起来应该是自己领苏小容的人情才是。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道:“既然七姐对在下有信心,那我明天便去试一试,但愿不要丢人才是。” 见到陈庆之答应下来,苏小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明天一早咱们便在门前等候,一同去城外的左丘园。” 讲完了正事,苏小容站起身便想回去,倒是陈庆之突然一伸手道:“七姐稍候,这次能住进这间宅子多亏了你帮忙,所以我也替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这就取来。” 说完,陈庆之便转身向着后院跑到,刚出了客厅的后门,便见到站在门前的袁彩蝶,自己不由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彩蝶,你怎么不进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哦。”进去干什么,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袁彩蝶总有一种危机感,尤其是见到陈庆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裙时,这种感觉却是愈发的强烈,犹豫了一下,自己转身走到了客厅中。 听到耳边的脚步声,苏小容倒是为之一愣,这陈庆之的脚步也太快了吧,怎么刚出去就转了回来,谁知等她看清楚进来的人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滞,接着便露出了笑脸,轻笑道:“原来是彩蝶妹子,你也在呀。” “怎么,看到我在,你很意外是不是?”袁彩蝶犹如一只好斗的小公鸡似的来到了苏小容的对面,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裙道:“看到没有,这可是庆之哥亲手为我做的,好像没有你的哦。” 这件衣裳明显就是市面上流行的样子,看来陈庆之也算是特意为袁彩蝶多做了一件而已,说不吃醋吧,心里还真有些不太得劲,不过苏小容又是谁,十几岁就能掌握这么大苏家的她又怎么会连一点反应的办法都没有。 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彩蝶妹子穿这件衣裳就是好看,只可惜明天诗会的名额只有两个人,只能是我跟陈小官人去,就没办法带上你了。” 这件事刚刚自己在外面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要说自己心里不吃醋,那简直就是自己骗自己,更何况自己已经打算好,准备明天拉着陈庆之一起去城外踏青,谁知只是换件衣裳的功夫,就被苏小容给抢了个先,搞得自己现在落了被动,还被苏小容用言语奚落,搞得袁彩蝶一付气乎乎的样子,却也不知道从何处反击才好。 如果自己要是自私一些的话,肯定会有无数个办法让陈庆之为自己留下来,可是…… 一想到刚刚苏小容说的这诗会乃是什么两浙转运使办的,自己的心就软了下来,陈庆之三试不中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梦魇,若是这此有机会见一见大官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改变他接下来的人生轨迹,所以犹豫了再三,袁彩蝶还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冲着苏小容气乎乎地哼了一声道:“不去就不去,奴家不稀罕,有得是人等着邀请我去踏青呢。” “什么?彩蝶你说有人邀请你了?”陈庆之的声音匆匆从后面传来,不多时便露出身影来,冲着袁彩蝶笑道:“刚刚我还想跟七姐说带你一起去诗会玩耍,既然你已经有人邀请,那就算了吧。” “不是,我……”袁彩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能跟陈庆之说根本就没有人来邀请自己,刚刚的话完全都是自己为了在苏小容面前争个面子说的吗?现在也没法再跟陈庆之解释,倒是把自己委屈得不行。 在一旁的苏小容已经把袁彩蝶的表情完全看在眼里,心里噗嗤一笑,自己自然看出袁彩蝶现在的不自然,只是自己才懒得替他解释呢,看到陈庆之走了过来,自己款款地站起来,故意惊讶道:“小官人手里拿是什么?莫非是给奴家做的衣裙不成?” 陈庆之点了点头,一边打开袋子一边解释道:“因为时间比较匆忙,恐怕会落掉某些细节的部分,七姐与月儿一人一件先试一试,若是有不妥的地方现在就提出来,我好给你们改。” “啊,居然还有我的?”月儿惊讶地说道,连忙凑了过来,到了陈庆之的身边时还特意地往袁彩蝶那边看了一眼,接着拿起衣裙故意地说道:“真是太谢谢小官人了。” “这也没什么,你们帮了我这么大忙,不过两件衣裙而已,只能代表在下的一番心意罢了。” “那好,既然这样那我跟月儿就试一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要麻烦小官人修改一下了。” “好的。”陈庆之一转头说道:“彩蝶,你带七姐跟月儿去后院去换衣裳。” “我才不去呢。”袁彩蝶陡然一发飙,转身便气乎乎地走掉了。 “咦?这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陈庆之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 (本章完) 第52章 目光向远望 素罗料子的确是进得多了些,趁着到天黑还有段很长的一段时间,陈庆之抓紧时间替自己也算缝了一件素白色的新衣,看上去白衣飘飘的样子,倒挺符合电视剧中仙人的气质,只是被老娘看到时,却是一脸的嫌弃,撇了撇嘴,看在陈庆之也算是赚了这么多钱的份上,终于少骂了他一回。 直到第二天一早,陈庆之穿着这件新衣见到苏小容时,看着她脸上那惊愕的表情,自己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件衣裳恐怕真的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七姐,我这件衣裳可有什么不对之处?”陈庆之张开手臂,自己也不由低头观察一番。 “倒是没什么不对之处,只是……”苏小容犹豫了一下,接着低声道:“穿这种素白之色的大多为平民,与今日的场合有些不符,不过小官人这衣裳的样式倒是足够特别,想必也会赢得其它人的追捧,看来小官人又会在士子之间掀起一阵时尚了。” 没想到苏小容对时尚二字记忆到是深刻,陈庆之笑了笑说道:“只要没什么不对便好,昨天看我娘的眼神就有些不对,问她她又不说什么,害得我一宿都没有睡好。” 苏小容抿嘴一笑:“陈大娘性子虽急了些,但是对人还是极好的,她不说也是怕你难过吧。” “呵呵……”陈庆之撇嘴冷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我娘不说,是怕我浪费了这么好的料子。” “这……倒也有这个可能。”苏小容不由哑然失笑,仔细想了想陈大娘倒真的有可能这样想。 嬉笑之间,两个人便钻进到了马车的车厢中,月儿则坐到了车辕上,马车渐渐驶动了起来,向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或许意识到车厢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暧昧,苏小容眨了眨眼睛说道:“对了,小官人可是准备了什么诗作?” “啊?”陈庆之顿时一愣,摇了摇头说道:“七姐不是说只是参加诗会而已,在下并没有准备些什么。” 平时看陈庆之倒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该精明的时候怎么又变傻了。 苏小容连忙说道:“都怪奴家昨天没有跟小官人讲明白,这次诗会乃是杭州新任的两浙转运使司宋大人亲自举办,据说是汇聚了杭州城中大多数有名的才子佳人,明面上说的是诗会,其实也有为朝廷选材的打算,若是小官人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入了宋大人的法眼,以后肯定会顺风顺水,官路亨通的。” 说了半天,敢情这诗会居然还是一个选拨人才的大会。 若是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时,这具身体的主人肯定是经常参加这种诗会,小时候做的诗虽说稚嫩,落在别人眼里却也是少年天才,若是像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做出来的诗还是那般的话,落在眼里则会贻笑大方。 倒是当年为了设计与历史有关的服装时,自己狠下了功夫研究了一般古诗词,心里倒是还记得许多首,若是没办法的话,倒也可以拿出来作作样子,只是可惜那些诗词的作者,少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了。 至于官路亨通这种事,陈庆之还是看得很开的,冲着苏小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难道七姐忘了,我可是三试不中之人,连个童生都不是,又怎么能入得宋大人的法眼呢,去见识一番也就是了。” “那也未必,以前你不也是神童吗。”听了陈庆之的话,苏小容心里也有些没底,想想这回只当是领陈庆之见见世面,能不出丑便好。 撇开这个话题,苏小容对陈庆之提出所谓的时尚一说还是比较的感兴趣,光是从这些到卖衣裳的速度自己就敏锐地查觉到这里面所蕴藏的商机,在布料大量同质化的今天,若是能设计出与众不同的衣裳便能先一步的领导潮流,而且靠衣裳打开知名度之后,也会带动布料的出货量,这绝对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前提,就是自己手下必须有一个特别出色的设计师才行,而陈庆之便是自己最看好的那一个。 对于苏小容的问题,陈庆之倒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设计语言是通用的,每一个设计师虽然都能接触到这些语言,但设计出来的服装却有很大的区别,所以自己并不怕苏小容偷学去这些,能不能设计引导时尚的服装还是要靠个人的天赋才行。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就在苏小容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之时,马车却渐渐停了下来,接着便听月儿在外面喊道:“大小姐,左丘园已经到了。” “啊?这么快?”车厢被推开时,苏小容眼神中还多少有些失望之色,不过还好自己使计把陈庆之留在自己的隔壁,以后自然还有相互接触的机会。 两个人下了马车之后,便并肩向左丘园的方向走去,在园外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苏小容偷偷指着那些认识的马车讲给陈庆之听,这是丁员外家的,这是李员外家的,还有这是张员外家的。 说到张员外的时候,苏小容的脸上偷偷露出一丝不屑表情,接着特意解释道:“上次你买素罗的那家贵缘祥,就是他家开的,听说在这件事上张家损失了一大笔钱,连铺子里的老掌柜都给辞退了。” “啊?还有这事?”一想到那老掌柜因为自己的缘故连饭碗都丢了,陈庆之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苏小容瞥了陈庆之一眼道:“你是不知道当年张家得势之时,费掌柜那嚣张得意的样子,谁让他跟了张家人,落得这个下场就是他活该。” 对于苏、张两家的恩怨,陈庆之也只是有所耳闻,多数还是上次在苏家听到的那件事,现在看苏小容这么恨张家估计也有这件事在里面吧。 说话之间,两个人便来到了左丘园的入口处,早有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接过苏小容手中的请柬时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目光反倒是先在陈庆之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犹豫了一下笑着问道:“若是小的没猜错的话,这位公子可是陈庆之陈小官人?” 呃? 陈庆之倒是一愣,想着这里怎么还会有认识自己之人? 不过又一想到是有些释然,或许是自己小时候经常走动的缘故,所以还有人对自己留有一些印象,自己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哦。”管家笑着点了点头,确认过请柬之后,一伸手道:“苏姑娘、陈小官人里面请。” (本章完) 第53章 骄傲的孔雀 “他认识你呢。” “或许是以前经历的场合多了,所以还记得吧。” “嗯,八成是这样。” “……” 所谓的闲适幽静、精雕细刻怕不过如此吧。 看着四周如此美轮美奂的风景,陈庆之顿时觉得此次果然不虚此行,这里的风景哪里是来自后世的自己所曾见过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完全都是自然生长而成,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到处都充满了勃勃生机,处处都充斥着鸟语花香。 看着陈庆之脸上的表情,苏小容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官人怎么显得这般的开心,你以前不是经常来这种场合吗?” 以前来是来过,可那种感觉却并不是自己体会到的,只有亲身经历到这种环境之中,才能彻底感受到这种大自然独有的魅力。 听到苏小容问起,陈庆之微微一笑:“心境不一样了,感觉自然也不同。” “神神叨叨。”苏小容搞不懂陈庆之话里的意思,低声嘀咕了一句。 不多时的功夫,俩个人终于进到了这左丘园的正园中,此时园子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公子佳人,大多数都是熟识的几个人凑到了一起,也不知在说着什么,偶尔掩口一笑,大概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苏小容指着远处的几个人,便要带着陈庆之一起去,只是自己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发现陈庆之并没有跟上来,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庆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七姐还是自己过去吧,那里全都是小娘,说的都是闺中秘语,我去恐怕会有些不太方便。” 哦……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苏小容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唐突,笑着点了点头,本想着留下来陪着陈庆之,却还想跟好友们先打个招呼,倒是陈庆之颇为识趣地说道:“七姐尽管去打招呼,我自己在这里也无妨的。” “真的?”苏小容下定决心快去快回,又告诫陈庆之不要乱跑,自己马上就会回来之后,便匆匆地往远处的人群走了去,不多时便融入到了人群之中。 或许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环境,陈庆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奈之色,目光缓缓在这座左丘园中扫来扫去,心里倒是有些佩服这座园林的设计者,能把这么大一座园林设计得如此美轮美奂,肯定是一个大家所为。 就在陈庆之独自欣赏着这四周的风景时,身后却传来叽叽喳喳的喧哗声,声音从远处渐渐走近,最后居然在离着陈庆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来不管是什么年代,总有一些自命不凡之人来破坏这美妙的环境,陈庆之忍不住摇了摇头,本想着换个地方离开这片喧嚣之地,可是抬头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园内大部分的空地都已经被人所占满,自己倒找不到能容纳自己的地方。 无奈之下,陈庆之只好留在原地,本想着装出一付充耳不闻的样子,可是偏偏身后的声音却一下转到了她们身上穿的衣裙上面。 “哎,九妹你是不知道这祺瑞祥的衣裙有多么难抢,我家的丫鬟可是一连在门口等了五天,才花高价买到了一件,不过现在看来这祺瑞祥的衣裳真的是物有所值,穿在身上怎么就这么的舒服。” 一听,这哪里是衣裳舒服,分明是觉得钱舒服。 陈庆之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入眼这位小娘长得倒也算是标志,那件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的确把她的身材轮廓显得更加凸凹有致。 要光是自己舒服也就罢了,谁知这位炫耀了一番之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位九妹,一付嫌弃的表情说道:“你也是的,就算这祺瑞祥的素罗买不起,买一件花罗也总可以吧,才区区十八贯而已,非得偏要去买贵缘祥那粗仿品,让人看到了,还以为咱们花家出不起银子买不起好衣裳呢。” 这位九妹倒也委屈得很,自己也不是不想买那漂亮的衣裳穿,只是家里的姐妹待遇也不是一样的,几十贯对于六姐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可是对于自己却是一笔天大的数字,就算身上这件贵缘祥的花罗衣裳,还是自己凑了好久,才凑出五贯买来的,没想到一进这左丘园就把自己给显成了丑小鸭一般。 九妹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地抱怨道:“六姐若不差这几十贯,为何不也给小妹买一件,再说来时的路上你不说,到了这里非得说得这么大声,这哪里是要丢小妹的脸,分明丢的是花家的脸。” “你这小妮子,我说你几句又怎么了,谁家的花销不是从公中出的,若非四叔好赌,你家的日子何苦过得如此紧巴,总不至于连几十贯都拿不出来吧。” 听到这时,九妹脸上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爹爹好赌,又不是自己一个女儿能劝阻得了的,只能是低下头来不与那六姐争辩。 见到自己挠到了九妹的痒处,六姐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得意,抬起头来看了四周一圈,突然冲着陈庆之说道:“那厮儿,去给奴家拿着入口的清水来。” 当陈庆之看到那所谓的六姐看向自己的方向时,第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她喊的是哪一位。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那六姐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抱怨道:“你这厮儿,当下人就该有当下人的样子,总是这么傻傻的又怎么能行,还不快去给奴家倒水来。” 这回陈庆之终于明白了,说了半天人家把自己当成这园子里的下人使唤了,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衣裳,看来苏小容说得真对,穿这身衣裳的话先容易就会被别人当成仆人。 就在陈庆之打量自己身上衣裳的功夫,那六姐见陈庆之非但不去给自己倒水,反倒是低头在摇着头,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架势,自己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得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冲着陈庆之推了过去。 正在自嘲自己无知,而出了笑话的陈庆之冷不丁的看到有一双手冲着自己胸口推了过来,自己立刻条件后射地退后一步,接着身体一拧便让过那道人影。 花家六姐哪曾想到自己推这个下人,他居然还敢躲,这下力量用得太大了一些,身体立刻站立不稳,腾腾地向前冲了几步,眼看着就要跌到在地上。 多亏这时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这才免得她当众出了丑。 “你没事吧?”陈庆之小心地问道。 站稳之后的花家六姐回头瞪了陈庆之一眼,想到刚刚自己出了一个洋相,居然还被这下人沾到了自己的身子,六姐立刻恶从胆边生,回手便是一耳光向陈庆之的脸上扇了过去。 (本章完) 第54章 反转的结局 “大胆厮儿,居然如此放肆。” 陈庆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善意换来的却是这位花家六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的上身轻松地往后一退,接着又收了回来,冲着这个不讲理的女人寒声道:“麻烦你看清楚,在下并不是这里的仆人,不是你呼来喝去的厮儿。” 一耳光又打了个空,花家六姐正想再次撒泼时,却听清了陈庆之说的话,自己先是一愣,抬头仔细再打量陈庆之的时候,目光却突然落到了他衣裳的袖口处,在那里用着青色的线缝着三个小字,等她看认清那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惊,若是自己没有看错的话,那上面缝着的分明就是‘祺瑞祥’三个字,而同样的三个字也缝在自己的衣裙的袖口处。 难道他这件衣裳并不是什么这里下人穿的衣裳,也是出自祺瑞祥之手? 虽然只是片刻的功夫,但这里的动静却早已经惊动了在园子里所有人,大多数的士子佳人都向这个方向投来了厌恶的目光,他们才不会管事情谁对谁错,谁要是破坏了园内的安静,那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马上被请出去。 很快,便有园内的人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冲着两个人行了个礼,接着一伸手,指着园外的方向轻声说道:“因为二位客人刚刚的举动太过唐突,为了不打扰到园内其它客人,所以请二位先移步到园外。” 移步园外? 这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好听的说法,要是难听一点的话,就是把你们俩个从这里赶出去,陈庆之倒没有什么,反正自己来这里也只是凑个数而,该看的已经看过了,就算现在离开也没有什么,倒是那位花家的六姐并不甘心就这么走掉,为了今天这次诗会,自己可是打扮了这么久,又花大价钱买了来新的衣裳,为的就是在这次诗会上找到自己如意的郎君,要是刚进到这里就被赶出去,自己岂不是冤枉得很。 想到这里,花家六姐连忙解释道:“这事真的怪不得奴家,都是他,都是他在欺负我,你们不帮我一个弱女子说话,反倒是向着那个坏人,怎么就一点道理都不讲呢?” 说着说着,眼泪便从六姐的脸上流了出来,一脸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没法硬起心肠来,那人看了一眼六姐那可怜的样子没有开口,反倒是冲着陈庆之一伸手道:“这位小官人,麻烦你先离开这里。” “凭什么?” 这句话并不是陈庆之所说,而是来自那人的身后,等到他回过头时,却看到有三位小娘子从后面走了过来,当先的那位寒着脸到了陈庆之的身边,目光冷冷地瞪着花家六姐,口中冷哼道:“花六姐,你是不是把这左丘园当成你们花家的地盘了?居然在这里打人不说,居然还好意思诬告,到底是谁先动手的,你敢说吗?” 其实在花六姐刚一动手的时候,远处一直观察陈庆之的苏小容便发现了这里的不对,等到她走到这里的时候,事情已经极快地结束了,自己倒是把整个过程全都看在眼里,只是到了近前,听到只赶陈庆之反倒是留下花六姐的时候,自己心里的不满顿时表达了出来。 花家也是织布出身,自然认得苏家的苏小容,而且跟只会吃闲饭的自己不同,苏小容可是掌管着苏家的大权,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若是在平时遇见苏小容,花六姐讨好还来不及,只是今天这个场合对自己实在过于的重要,即便对手是苏小容,自己也不想退缩,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奴家怎么不敢说,是这浪荡子先动的手,而且他的手还摸了奴家的肩头,七姐不妨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这根本都不用问陈庆之,苏小容刚刚可是亲眼见到所有的一切的,陈庆之只不过是怕她摔倒才稍稍扶了一下,等到她站稳之后陈庆之的手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肩膀,现在这个动作却被她拿出来攻击陈庆之,真是滑之大稽。 正当苏小容想替陈庆之反驳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笑着说道:“算了,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又有何用,反正已经见识过这里的风景,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陈庆之一转身便要往外走去,苏小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一看到陈庆之要走,自己立刻追了上去,不等陈庆之开口劝她回去,自己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官人说得对,已经见识过这里的风景,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奴家跟你一起走。” 这…… 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陈庆之的心还是暖暖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立刻并肩向外走去,可是还没等两个人走出多远时,前面却突然迎上来一人,本来是面带微笑的管家看到两个人居然要往外走,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不解地问道:“诗会就要开始,小官人与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对这个管家,陈庆之还是抱有好感的,毕竟他似曾认识自己,自己拱手笑道:“在下已经见识过左丘园的风景,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所以先走一步。” 呃? 大老远来这里为的就是见一眼这里的风景? 就在管家愣神的功夫,身后那个让陈庆之走掉的人已经匆匆走了过来,到管家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听过之后管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一眼那边的花家六姐,自己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小官人稍候,在下先处理些事情,马上就会回来。”说完,那管家便向着花家六姐的方向走了过去,苏小容这时贴到了陈庆之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个人好像对你的印象很不错呀。”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可是陈庆之心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他,看着他快步走到了花家六姐的面前,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自己却见到花家六姐的脸色顿时大变,惊讶地看着那管家,接着脸色变得灰暗了起来,好像又解释了些什么,见那管家分明没有让步的意思,这才缓缓地挪动着脚步向园外走去,路过陈庆之的时候还特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独自一人向园外走去。 等到赶走了花六姐,管家又匆匆走了回来,到了陈庆之面前笑道:“刚刚的误会都已经解决了,还请小官人与苏姑娘留步,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先找个位置坐下来才是。” (本章完) 第55章 旧时的同窗 “小容妹妹,这位小官人又是谁呀?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呢?” “对呀,怪不得这么多天也不见你的人影,原来是喜新厌旧呀。” “哟,这位小官人还不好意思了呢……呵呵呵。” 别说是陈庆之架不住这等的调戏,就连苏小容也是俏脸通红,抬头地瞪了三位损友一眼,没好气地哼道:“他姓陈,叫陈庆之,这回你们都认识了吧,还有呀,陈小官人现在还未娶亲,你们谁要是看上的话,动作可要快一点。” “是吗,还有这等好事。” “那就多谢小容妹妹成全了。” 三女嘻嘻哈哈正凑到陈庆之的身边问来问去之时,从园外的方向却走过来两个人,左边的女人正是刚刚走出左丘园的花六姐,而站在她身边的则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进到园子时先是快速地扫了一圈,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六姐,刚刚得罪你的是哪个人,看我今日怎么与你出气。” “就是他。”自从男人站到了自己的身边,花六姐就像是找到了依仗似的,伸手一指被女人围住的陈庆之,狠狠地剜了一眼。 那人看到陈庆之时,脸上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意外,接着便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官人这么大胆,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废材。” “怎么,难道张二郎认得此人?”花六姐敏锐地觉察出男人话里的意思。 “当然。”被唤做张二郎的人悠悠点了点头:“他不就是当年轰动杭州的那个神童陈庆之吗,不过小时候做了几首歪诗罢了,就被众人封为神童,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泯灭于众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跑到了这里,看来肯定是打的巴结宋官人的心思。” 花六姐眨了眨眼睛,一付听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再看向陈庆之时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的不屑,撇了撇嘴:“原来他就是陈庆之呀,一付穷酸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勾搭到苏家三姐的。” 张二郎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陈庆之身边一脸娇羞的苏小容,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心里顿时变得有些不太舒服,在别人看来明明是金童玉女的一对组合,落在自己眼里却变成了奸夫淫妇一般,脸上的表情逐渐冰冷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从牙缝里绷出几句话来:“苏小容是我张家的人,陈庆之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张二郎便向陈庆之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概都是许多年的闺蜜,苏小容也知道她们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见到三人围着陈庆之不断地挑逗着,自己非但没有吃醋的意思,反倒是着看陈庆之那张涨得通红的脸感到十分的有趣。 就在几个人逼问着陈庆之怎么会认识苏小容的时候,苏小容的目光突然扫到一旁,望着走过来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下来。 “哟,这不是咱们杭州的神童,陈庆之陈大郎吗?”离着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张二郎张文秀便已经大声地招呼道,只不过听他话里的语气,却是嘲讽的意思居多。 正陷入脂粉阵的陈庆之听到这声音时,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脑子里面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接着自己也是淡淡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怀才不遇张二郎呀。” “你……”比起陈庆之那个杭州城众人皆知的称号,张文秀的这个外号只有少数人知道,而且多是学堂中的同窗,碍于张家的势力,有的人就算知道也很少当成念出来,今天被陈庆之当着众人戳破,倒是一下子便让张文秀臊红了脸。 不过张文秀是什么人,哪会这么轻易就被陈庆之给打败,稍等片刻等到脸色恢复正常的时候,直接单刀直入道:“听说这次陈大郎又没通过县试,真的是让人惋惜,想当年咱们学堂一共十三人,现在恐怕只剩下陈大郎还徘徊在县学之外,怎么,难不成是江郎才尽否?”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骂陈庆之空有神童之名,并不神童之实,连个县试都过不去的人又算哪门子神童。 这张文秀明明是在嘲讽陈庆之,可落在苏小容的耳中,却颇有些感同身受,自己瞪了张文秀一眼,嘴里故意嘟囔道:“也不知宋大人是怎么发的请柬,怎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放进来,有的人都已经被赶出去了,居然还有脸回来,真是脸大不害臊。” 花六姐哪里不知苏小容是在骂她,只是自己又没有勇气去跟苏小容硬撼,只能摆出一付楚楚可怜的表情望着张文秀,眼睛中不知何时已经蕴含了泪水,像是马上就要流下来一般。 “原来苏家七姐也在这。”张文秀像是刚看到苏小容在似的,一眨间的功夫就换了一付表情,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昨夜家兄还曾提及张家与苏家的婚事,本欲打算去苏家邀请七姐一起出来踏青,没想到来时却被凡事所牵绊,倒不如等这诗会结束,七姐与我一同去张家稍坐片刻如何?” 苏小容本是想替陈庆之出头,谁料到这张文秀话风一转,却落到了自己身上,最关键的就是他说的根本就是没有边的话,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两家的婚事,这根本就是张家人一厢情愿的事情。 “哼。”苏小容重重地哼道:“张文秀,你今天把话说明白,谁曾与你家订过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有没有订过亲,七姐难道心里没数吗?”张文秀故意露出一付谁都明白的表情,接着笑着一拱手:“眼看诗会就要开始了,在下就不打扰几位的雅兴了,一会献诗时在下还要期待陈小官人的大作,千万不要让众人失望哦。” 说完,张文秀仰天哈哈地笑了几声,带着花六姐向诗会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看着张文秀跟其它人寒暄的身影,苏小容都快要把银牙咬碎了一般,自己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的屈辱,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与他张家有婚约,呸,自己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他们张家。 “小容,张二郎刚刚说的……” “他是瞎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不等好友说完,苏小容便斩钉截铁地止住好友的话,接着目光转到了陈庆之的脸上,自己本想让陈庆之替自己出口气,等一会在诗词上压对方一头,可是脑子里猛然想到陈庆之那三试不中的成绩,已经到嘴边的话却讪讪地咽了回去。 倒是陈庆之像是理解她眼神中的含意似的,望着不远处的张文秀,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无知小儿。” (本章完) 第56章 充数的滥竽 苏小容的回应似乎并没能平息闺蜜们心中的疑惑,疑惑的目光在陈庆之与张文秀之间来回转了几个圈,最后倒是一致看好苏小容会嫁到张家这个可能。 至于陈庆之……光有一付好皮囊又有何用,连个童生都不是,又怎么能娶得苏家的贵女进门。 倒是苏小容与陈庆之浑不在意那些奇怪的目光,两个人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低声地聊着什么,一边等待着这诗会的开始。 过了不大会的功夫,只见一行人影从园外的方向走来,还没等看清走在最前面之人面相如何,陈庆之便听到有爽朗的声音传来:“诸位杭州的学子,宋某因要事被耽误,因而来迟一步,还请诸位恕罪,恕罪。” 看其行、听其声,这位新任的两浙转运使司宋大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十分的儒雅,正当陈庆之也随着众人齐齐向宋大人行礼之时,目光却突然落到了他身后一娘子的脸上,当他看清那娘子的模样时,自己眼神顿时一滞,转眼就明白过来,为何进来时那管家特意多问了自己一嘴,原来不是人家以前见过自己,而是因为眼前这位宋娘子的缘故,或许是上次与宋娘子见面时他就在一旁吧。 陈庆之在感慨世界如此之小,那边的宋娘子听到身边管家的话,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来,当看到陈庆之冲着自己拱手施礼时,自己却也是有些意外,他只不过是布庄的一个伙计罢了,怎么也能来到这样的场合? 不过见到陈庆之身边的苏小容时,自己大概也能猜到,或许是上次卖布有功,苏家人带他出来涨涨见识罢了。 随意地冲着陈庆之点了点头,宋娘子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它的学子上面,夫君刚到杭州城,正是需要人手帮忙之时,或许是借着这次诗会提拔几位少年才俊,日后万一能够金榜题名,来日在庙堂之上对夫君多少也是一个助力。 那宋天南宋大人却并没有留意到身边娘子的眼神,等到四周士子纷纷起身之时,宋天南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灿烂:“诸位士子大概是好奇本官被何事缠身,居然能耽误了今天这般重要之事,本官今天就借着这个场合,与大家分享一件大喜事。” “大喜事?不知宋官人的喜从何来?” 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宋天南便是笑了笑,揭开了谜底:“刚刚汴梁有消息传来,那西夏的元昊儿多行不义,于一月中旬时被其子李宁令哥行刺,已经身亡。” “什么?李元昊死了?” 对于大宋的百姓来说,李元昊这个名字无疑是萦绕在他们头上最大的威胁,有的时候威胁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辽国人,现在陡然听到李元昊已死的消息时,众人先是一滞,等到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错时,立刻大声地欢呼起来。 毕竟没有经历过李元昊大兵挥进之时的战栗,此时的陈庆之对于大家如此的激动还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不解,不过既然李元昊已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天下会太平一段时间。 天下太平总比烽烟四起要好得多。 只是一条消息,便让宋天南与众位士子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自己与宋娘子坐到了诗会的主位上,欣赏的目光从在场士子的脸上一一扫过,不时地点着头以示鼓励。 倒是那些士子,不论才华有多高,见到宋天南看过来时,都一脸激动地还了一礼,场中的气氛顿时愈发的热烈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无非是宋天南开始出题,诸位学子开始发挥自己的才学,吟诗的吟诗,填词的填词,到是好一群争奇斗艳的场面。 众人之中,唯有陈庆之这里显得落寞得很,倒是有纸笔送了过来,可是陈庆之连那墨块碰都没有碰,这分明就是没打算下场的意思。 倒是身边的苏小容开始的时候还看了陈庆之几眼,接着也就没有管他,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宋大人身边的那位管家身上。 并不是因为这位管家长得有多帅,而是因为但凡宋大人遇到不错的诗词时,便会交与那人,接着便大声地念出来。 哪个少女不怀春,苏小容自然也偷偷憧憬过这样的场面,每每听到好听的诗词时,自己就会把自己带入到那样的场景之中,待到感动之时,眼眶中甚至还隐约有晶莹的泪光闪动着。 “小官人为何不肯动笔,若不是以为杭州这些士子都配不上你的才华不成?” 听到这声音时,陈庆之心里便是一叹,自己就知道,总会有人不能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待一会的,转过身看时,见到的却是那只骄傲的孔雀花六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高高扬着下巴,露出一付鄙视的表情。 指着手边的砚台,陈庆之淡淡一笑:“在下至于未曾出手,是没有遇到肯替在下磨墨之人,倘若是花六姐肯屈尊的话,在下倒也有几首诗词可以献上。” “呸,穷酸。”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六姐何曾与别人磨过墨,更不要提是给自己现在最讨厌的陈庆之磨墨,嘴角不屑地往上一挑,眼神中的鄙视之意却是越发的明显:“你若识趣,就该早早抬腿走人的好,省得一会宋官人问到你头上时,你若是回答不上来,可真是徒增笑柄。” “那依花六姐的意思,我倒该谢谢你的好意了?” “哼,信不信由你,别等到丢人的时候再想起奴家的话。” 说罢,花六姐抬腿就走掉了,倒是把两个人对话一字不拉听到耳中的苏小容一脸的莫名,眨眨眼睛望着花六姐远去的身影,不解地摇了摇头:“她刚刚倒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问谁? 陈庆之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是良心发现,不忍看我一会在这里丢人吧。” 苏小容的目光陡然变得复杂起来,心里到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劝陈庆之先一步走掉,并不是自己怕他会在这里丢人,毕竟也曾经是名震杭州的神童,想必一两句歪诗还是能写出来的。 而让自己担心的,则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宋大人,若是陈庆之的诗入不得宋大人的法眼,那岂不是说他以后的科举之路会变得更加的艰难?与其拿一首歪诗去糊弄宋大人,倒不如先回去好好准备一番,以后再做计较。 苏小容心里做好打算,正准备劝陈庆之先一步走人之时,耳边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轻笑道:“宋官人,刚刚这么多士子都已经献上自己的诗作,只是小生却见还有一些士子却始终未曾动笔,难道是那滥竽充数之人?” (本章完) 第57章 变质的比试 就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当张文秀话音刚落,恰好陈庆之也抬起头来,四目在空中相遇,颇有火花四溅之意。 既然已经开口,那么张文秀就绝对没有后退之说,冲着陈庆之宛尔一笑:“小生依稀记得庆之兄弱冠之年便被人冠以神童之名,杭州城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年未见,倒是许久未曾领略过庆之兄的风采,不如借此机会,还请庆之兄赋诗一首如何?” 但凡本地人,又有多少人没听过陈庆之这神童称号,虽然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但一听到张文秀说起,众人惊异的目光顿时纷纷投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惊讶之余,却也掩饰不住眼神之中的不屑之意。 连县试都三试不中,哪还有脸提起神童这两个字。 倒是有那反应迅速之人,隐约地从张文秀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针对自己,也不由出声附和:“今日居然能见到陈小官人泼墨挥毫,实乃诸位之幸事,小官人,不知毛某可否有这个荣幸,替你研磨,也好沾一沾神童的仙气。” 头两句还算是句客套话,可听到最后,分明就是在嘲讽陈庆之当年的神童之名,众人听到时无不莞尔,掩住口鼻吃吃地笑了起来。 诸多士子如此的针对一个人,也很难让宋天南忽略掉陈庆之这个人,目光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倒也觉得这位少年倒也算是一表人才,虽然刚刚一直都没有什么诗作递上,自己还以为是故作清高罢了,谁曾想,他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江郎才尽。 正在宋天南感慨着陈庆之的遭遇时,身边的宋娘子却轻轻碰了碰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夫君,这位陈小官人便是昨日妾身提起的那位。” “哪位?”一时间宋天南有些发蒙。 宋娘子快速地白了一眼,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那意思却是已经很明显:“就是这位。” “哦。”见到宋娘子的动作宋天南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敢情这位陈小官人就是替娘了裁衣的那位小官人。 只是他空有神童之名,为何不好好的在家读书,怎么又会自甘堕落,跑去当那裁衣的匠人,这实在是让人心痛的一件事。 再者,别人来参加诗会,均是一身淡雅的春装,唯有他一人,居然穿了一件与仆人相似的衣裳,若不是坐在那里,恐怕自己还以为他是这里的仆人呢。 恐怕宋娘子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让夫君对陈庆之的印象一下就跌到了谷底,早知道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干脆就不要提好了。 就在夫妻二人在这此低声交谈之时,另一边的毛衡已经不甘心于置身事外,绕过桌子笑眯眯地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故做样子的拿起墨锭,还装模作样提醒道:“在下磨慢一些,小官人不妨多考虑一会,免得弄得不伦不类,影响到你神童这名。” “呸,这里有你何事,还不快闪到一边去。”不管怎么说,陈庆之毕竟是自己带来的,看着他被这么多人嘲讽苏小容的心里也难免有些过意不去,直接上前把毛衡手中的墨锭抢了过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毛衡敢对陈庆之冷嘲热讽,但对于苏小容,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见苏小容动了怒气,自己讪讪地笑了笑,递过墨锭之后便仓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拿着手中的墨锭,就算自己不抬头,苏小容也能感觉到四周无数的眼神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并不在乎这些目光,自己在乎的乃是身边的陈庆之到底还能不能写出诗词来,哪怕是拿出以前一星半点的功力,管它好坏,只要填完一首诗,不让自己把脸丢尽便好。 “小官人可有把握?”借着磨墨的功夫,苏小容小声地问起。 “呃?什么把握?”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庆之终于开了口,却让苏小容一下愣住了,面带惊慌之色:“就是刚刚他们要你作诗一事。” “我作不作得诗又与他们有何关系。”陈庆之面带嘲讽地从这些所谓的士子脸上一一扫过,不等苏小容开口,自己突然缓缓站起身,冲着四周淡淡一笑:“看来诸位都希望陈某在此赋诗一首,不过既然是诗会,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请宋官人选个题材,诸位与我一起动笔可好。” 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心里没底。 张文秀鼻子里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得意地笑了笑:“庆之兄放心,我等虽无神童之名,但只是做首诗而已,自然可以答应下来。” 说罢,张文秀转身面对宋天南:“还请宋官人出题。” “好。”宋天南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微微思考了片刻,接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诸位士子有意,那宋某便毛遂自荐,今日乃是春暖花开之时,众人不妨以这‘春’字为题,至于格式嘛则没有任何限制,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胜者嘛,便以掌声的多寡做为评定的标准如何?” 若是以掌声为准,那自己岂不是赢定了? 张文秀心里暗笑,满面春风地点了点头,正想满口答应之时,谁知这时另一边却声音喊道:“宋官人,在下还有句话要说。” “哦?陈小官人有何话要说?”宋天南淡淡地问道。 似是没有听出宋天南口气里的冷淡,陈庆之一伸手,把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给摘了下来,这块玉还是他昨日为了搭配这件衣裳特意花几十贯买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既然是比试,那少了彩头怎么能行,这块玉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花了在下几十贯买回来的,愿意拿出来,不论谁拿到最后的头名,都将此玉奉上。” 不就是几十贯的一块玉吗。 张文秀心里冷哼一声,一伸手也把自己腰间的玉佩给摘了下来,大大方方地往四周一亮,洋洋得意道:“你那块不过几十贯的玉而已,我这块乃是百年前的宝玉,价值嘛我就不多说了,也就比庆之兄那块多出十几倍的价格罢了,今日也愿意献出,愿有能力者而得之。” 不管是几十贯还是几百贯,这两块玉的价值都不是一般士子所能想像到的,本来稍显轻松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么几百贯放在眼前,若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话,自然要拿出自己最得意的本事才行。 一看到这般场景,宋天南倒也是笑了笑,苦恼道:“既然二位士子已经拿出重宝,本官若是一毛不拨的话,也未免太小气了些,不如这样,本官这里正巧有把范希文亲笔提词的扇子,今日谁若胜了,便拿去吧。” (本章完) 第58章 十年磨一剑 宝玉有价,字无价。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范公提的字,在这些士子的眼中,这把折扇的价值要比那两块美玉高出几倍、几十倍不止,甚至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当注意到宋天南把折扇放下之时,众人的眼中顿时一亮,方才已经打好了的腹稿立刻全部推翻掉,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出来,将这把折扇抢到手中才行。 倒是陈庆之显得有些后知后觉,看着宋天南已经点燃那根用来记时的香,自己还有兴趣与苏小容打听道:“七姐,这范希文又是哪位?” “什么?你连范希文都不知道?”苏小容惊讶的表情也吓到了陈庆之,难道这位范希文真的是很有名气之人,自己就必须要知道吗? 一琢磨,苏小容便把陈庆之当成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了,不由轻叹一声:“范希文你没听说过,那范仲淹这三个字你总该听说过吧?再不然《岳阳楼记》……” 当苏小容说到范仲淹的时候,陈庆之便已经恍然大悟,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很了解,别人提到范公说的都是他的字,而自己却只记得范仲淹这个名字。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十几年,不光是江郎才尽,居然连范公的大名都记不住,真是惭愧,看来屡试不中还是有原因的。” 不知不觉中又提到了陈庆之的伤心之处,苏小容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自己羡慕的眼神望着宋天南面前的那把折扇,低声轻语:“若是现在醒悟,倒也来得急,墨宝虽好,并不一定要拥有,小官人尽力便是。” 不过简单的几句话,却让陈庆之的心里热乎乎的,一伸手便抢过苏小容手中的墨锭,脸上微微一笑:“书圣当年有云‘夫欲书者,先干研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先,然后作字。’” 顿了顿,总着苏小容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墨锭:“我虽比不上书圣,但是研磨这件事,还是可以做得的。” “贫嘴。”苏小容娇嗔了一声,知道陈庆之是想借着研磨的功夫好好想一想这首诗该如何去写,自己也不想待在他身边打扰,特意后退了一段距离,坐到了自己的三位姐妹之中。 一柱香的功夫转眼即逝,就在说话这功夫,已经有士人开始打完腹稿准备开始抄写了,倒是见陈庆之依旧不慌不忙地专心磨着墨,就像是这磨里有什么宝贝吸引着他的目光一般。 “七姐,陈小官人这样下去怎么能行,时间马上就到,恐怕他这次是输定了。” 苏小容虽然从来都没想过赢这件事,但心里隐隐期望着陈庆之最少也能写出一首诗来,输了一块玉佩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人要是输了信心,那这辈子可就再也没办法翻身了。 苏小容沉默不语,倒是身边的姐妹有些为她抱不平,低声埋怨道:“依奴家,这陈小官人根本就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说不定小时候的诗也全都是他抄来的,现在长大了没有地方抄了,整个人便露出馅,对了,小容妹妹你说,刚刚陈庆之拿出的那块玉佩是不是你给他的?” “我?”苏小容意外地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三姐怎么会这么想,这玉佩应该是陈小官人自己买来的。” “切,你就别骗我了。”李家三姐瞪了苏小容一眼,忿忿道:“你们不知这陈家的情况,我却有些了解,这陈庆之自从他爹去世之后,家道自此中落,你们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是锣鼓巷呀。” “居然是那个地方?”一听铜锣巷,几女顿时讶然,目光再转向苏小容的时候,俨然如同看一个傻子一般,还好心地劝道:“小容妹妹,陈小官人的确是俊俏,惹人喜欢,可是俊俏又不能当饭吃,你若是想嫁到了他家,先不说你们苏家同不同意,单是以后吃的苦,就有你受的。” 这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自己要嫁给陈庆之了呢,再说了,你们怎么又知道陈庆之就会一辈子窝囊?若是自己告诉你们,你们身上穿的衣裳全都出身他的话,还不得惊讶死你们。 当然,这这是苏小容想想罢了,关于这衣裳的出处,自己可是当成苏家最高的秘密,就算有的苏家人问起,自己也都是守口如瓶,要是哪一天陈庆之被别的家给挖走的话,那苏家再想翻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那柱香已经烧过了一半,此时在场中的士子多是已经开始默写刚刚想好的诗文,甚至有些士子已经把诗文抄好,自己正在检查哪里还有不妥之处,趁着还有时间,还能改一改。 香又燃掉一些,剩下的怕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就在苏小容一脸担心之时,陈庆之磨墨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拣起放在桌子上的毛笔,轻轻地沾了沾墨汁,开始在白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陈庆之书写的速度很快,像是诗文早已经镌刻在自己心中一般,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意,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首词便已经洋洋洒洒地书写完毕,刚放下毛笔,那柱香便已经燃尽,最后一渺轻烟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见到陈庆之居然赶在最后写完,张文秀的心里顿时有些不爽,阴郁的目光在陈庆之与苏小容之间扫了一圈,却恰好与陈庆之的眼神对个正着,看着陈庆之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张文秀心里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的难受,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诸位士子想必都已经完成佳作,记得写上名字之后递上来,随后会有人一一念出诸位的诗词,胜者将会将这三样宝贝全都带走。” 说是三样,谁都知道这里面最珍贵的当属那柄范希文题词的折扇,众人逐一上前将手中的诗句放到宋天南的面,轮到张文秀献完诗,待他转回身时,却刚好与陈庆之遇到一起,眼神快速地扫了一眼陈庆之手中的纸张,自己淡淡一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怕是庆之兄这几年唯一填的词吧?” “呵呵。”陈庆之同样笑了笑:“唐人有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说不定今日就是我再露锋芒之时,文秀兄到是小心些,千万不要被我的霜刃所伤到哦。” “哈哈哈。”张文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那在下就拭目以待庆之兄锋利的霜刃了。” (本章完) 第59章 定志在必得 没有人会把陈庆之的话放在心上,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人居然幻想在诗会上夺魁?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众人关注的焦点只在那几位平时颇有诗名的士子身上,就连苏小容,这一次也没太看好陈庆之,见到他施然回到位置上,本来还想先安慰他一下,谁知看到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苏小容就已经意识到恐怕陈庆之是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有没有放在心里,恐怕只有陈庆之自己一个人才清楚,坐下来之后,倒是饶有兴趣地跟苏小容打听起在场其它的那些士子,若是听到耳熟的名字时,自己还会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还有种叫做崇拜的东西闪过。 “小官人就不担心吗?”苏小容终于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担心什么?”陈庆之感觉到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过来什么:“你是说我那块玉?” 陈庆之的脸上陡然露出一丝奸诈的表情,捂着嘴压低了声音:“放心吧,我是骗他们的,不过才花了几贯钱而已,装个门面用来吓唬人的。” 看着陈庆之那张充满狡黠的脸,苏小容一时无语,自己明明想说的是能不能夺魁一事,谁知被陈庆之这么一岔,倒觉得自己好像好傻的样子。 苦笑地摇了摇头,把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都给抛弃掉,苏小容现在心里唯一想着的却是怎么撇清与陈庆之之间的关系,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想错了,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把宝押到陈庆之的身上。 现在后悔……或许还得来及吧。 就在苏小容暗自思考自己先前的对与错时,那边主位上的宋天南已经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诗词,放在案头上自己先扫了一眼最上面一张的签名,然后便继续看了下去。 词填的是《定风波》,这倒有些出乎宋天南的意外,等到他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之后,自己的眉头却先拧了起来。 下面的人看得清楚,自然以为这是宋天南露出不喜的表情,张文秀微微一笑:“看来咱们这神童填的词也不怎么地嘛。” “哈哈,文秀兄言之有理。” 就在其它人在追捧张文秀的时候,宋天南的目光又回到了最前方的位置,重新确认了一遍签名,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接着又把这首词从头到尾品读了一番,接着自己呆坐了有那么几息的功夫,一伸手把陈庆之的这首词直接放到了最后的位置。 “宋官人为何把你的词放到了最后?”苏小容看到宋天南已经把张文秀的那首词递到了身边的管家手中,自己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之色,虽是问到陈庆之,心里却并没有觉得他会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或许是觉得我写的太好,决定最后念出来,好让大家大吃一惊吧。” 陈庆之的话依然显得有些不太着调,苏小容哪肯相信,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眼:“贫嘴。” 此时,那大嗓门的管家已经把张文秀的词拿在手中,轻咳了一声之后,便大声念道:“春风依旧,著意隋堤柳。搓得鹅儿黄欲就……” 陈庆之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琢磨不透,似微笑、似不屑、或许还带着几分淡淡的讽刺,直到管家念完最后一句,陈庆之伸出双手用力地拍了拍,大声叫道:“好。”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呢?居然还有心情为别人叫好,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位陈庆之到底去了哪里?还是说这才是他本来的真面目? 张文秀这首诗果然填得是花团锦簇,听过之后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别说是陈庆之,就连在场大部分士子都为之鼓起掌来,只是唯有一人的掌声并不是那么的热烈,反倒是转过头瞄了陈庆之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接着又缓缓转了回来。 随着越来越多士子的诗词被念起,左丘园中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热络起来,随着诗词不段的减少,最后魁首的归属便集中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间,张文秀自然算在其中之一。 除自己之外,还有三、四位有实力问鼎魁首的士子,当然,陈庆之第一个便被张文秀排除在外,一个过了气的神童又能填出什么好词,让自己最为担心的,则是坐在自己并不远的那位少年,他姓许名汉文,同时也是自己在启德书院的同窗。 虽为同窗,但并不是好友,实际上这位许汉文为人比较孤僻,做事一板一眼的很难通融,有时就连书院的先生也被他顶得是哑口无言,若不是念在许汉文功课比较好,也算得上是启德书院的一块招牌的话,早就被书院给赶了出去。 不过即使这样不通融的一个人,张文秀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的。 趁着宋官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诗词上面之时,张文秀偷偷从自己的位置站了起来,很快便坐到了许汉文的身边,瞄了他一眼笑着招呼道:“许三郎别来无恙?” 见坐在身边的是张文秀,许汉文倒是一愣,连忙回道:“原来是张二郎,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 张文秀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这魁首而来。” “嗯?”许汉文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不解:“张二郎这话又从何说起?” “想必三郎也是心知肚明,你看看周围这些士子,能够问鼎魁首的不过你我二人,这次三郎若是让我当上魁首之位,不光那两块宝玉全都归你,在下还另送一百贯钱与你,你说如何?” 光是那两块玉,恐怕就值几贯钱了吧,若是再加上一百贯的话……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笔大到不得了的财富,若是有了这笔钱,家中的翁翁也能够抓药治病,自己也会有钱重返学堂,只是……这斯文却要被自己丢得干净。 “怎么,难道三郎还嫌少不成?”张文秀淡淡一笑,又伸出一根手指:“我再加一百贯,这回总可以了吧。” 就在张文秀终于与许汉文达成协议之时,那边的宋天南终于再次翻到那首让自己颇感迷惑的诗词,尽管认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恐怕会对陈庆之的名声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但这事若真像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那眼前这位陈小官人的目的恐怕就没有那么的单纯了。 想到这里,宋天南面色复杂地望着陈庆之,手指点着自己面前的这首诗,淡淡地问道:“陈庆之,本官问你,这首《定风波》可是你亲自所写?” 一语即出,四周顿时哗然,就连苏小容也没料到,陈庆之刚刚递上去的词难道是他抄来的? (本章完) 第60章 春归谁得见 或许是当宋天南将自己那张纸放到最后的时候,陈庆之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没有想到,宋天南会以这么一种近似侮辱人的形式看着自己,仿佛已经笃定那张纸上面写的词根本就是自己抄来的一样。 面对着四周无数嘲讽般的面容,陈庆之面色不改地站起身来,视线从这些士子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到了宋天南的脸上。 “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先请宋官人替在下解惑。”陈庆之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却清晰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不发之肺腑,却震耳欲聋。 “说。”宋天南淡淡地回道。 “刚刚宋官人看过的词不下数十首,每一首都不见你有些疑问,为何到在下这里却发出此等疑问?难道是宋官人对在下有什么误会不成?” 陈庆之的问题并不出乎宋天南的意料,从他开始怀疑陈庆之抄袭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准备好了怎么面对他的问题,所以听到他的声音,自己不慌不忙地笑了笑:“误会倒不至于,本官今天办这个诗会的目的,便是想结交杭州府的青年才俊,加以扶持,日后若是有机会同殿为官,倒也不失一段佳话。” “……至于为何单单拣出小官人填的词……”顿了顿,宋天南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本官是认为以陈小官人的才华与经历,并不能填出这等豪迈的词来,所以……本官认为你这首词乃是抄来的。” 宋天南如此不加掩饰的指责,也让全场众人为之哗然,对于一个士子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指责抄袭更加严重的事情了,往小说,陈庆之是在诗会上丢了脸,若是往大了说,恐怕这句话已经断了陈庆之今后的科举之路。 原本宋娘子并不想在这诗会上出头,可是见到夫君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陈庆之,甚至都已经把话挑明陈庆之是抄袭之时,自己终于坐不住了,皱着眉一拉宋天南,略带不满的语气:“夫君,这可是关系到前途的大事,怎能如此的儿戏。” “儿戏?”宋天南反问一声,接着冷哼道:“既然已经说到这,那诸位也很好奇这张纸上面写的是什么,现在就听本官与你们念来。” 轻咳一声,宋天南亲自捧起纸张,缓缓吟道:“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 “老去逢春如病酒,唯有,茶瓯香篆小帘栊。” “卷尽残花风未定,休恨,花开元自要春风。” “试问春归谁得见?飞燕,来时相遇夕阳中。” 念完之后,宋天南鼻子里又冷哼一声:“最让本官觉得破绽的地方还是这首词名,居然叫《暮春漫兴》,原来你陈小官人漫不经心便能作出这等佳作,那为何还三试不中?” 此时的左丘园中,真的是死一般的宁静,待到宋天南的声音落下之时,诸位士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起来,有的在沉思,有的在愕然,有的在盯着陈庆之的脸,还有一些人正在跟身边的人商量着什么,像是询问到底有没有谁听过这首词似的。 过了很久之后,首先出声的却是陈庆之,自嘲般的微微一笑:“看来宋官人是笃定这首词乃是在下抄袭所得了?” 宋天南点了点头:“虽说本官是第一次听到,但并不代表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听过,想必诸多士子之中,肯定有人听过这首,陈庆之,本官念你年幼,第一次犯错,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离开左丘园,这事就罢了,日后科举之路依然走得,可若是你不听劝阻,非要一意孤行,就莫怪本官手下无情。” 以宋天南的官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谁恐怕都得掂量一下这句话的份量不可,更何况是陈庆之。 听到宋天南网开一面,苏小容连忙伸手拉了拉陈庆之的衣袖,虽然心里已经打定跟他拉开些距离,可是自己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倔强地一头栽下去,就像那次在河堤时,终要拉他一把才是。 扭头看了苏小容一眼,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轻轻甩开牵着自己衣袖的小手,陈庆之慢慢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上,面带嘲讽的表情望着宋天南,口中缓缓道:“宋官人身为两浙转运使司,想必自然对大宋律法熟记于心,在下倒是想想问,到底是哪一条哪一律上面写着单凭一句‘莫须有’,便可治人之罪的。” 大概宋天南也没有料到,就在自己已经给了陈庆之一条生路的时候,他居然选择了最刚烈的一条路,站出来正面与自己对峙,不过有句话他的确没有说错,顿了顿宋天南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既然小官人屡次三番不听本官的劝告,那本官就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了。” 说完,宋天南抬起头来,望着下面这些士子,大声问道:“刚刚本官念的这首词,有哪位士子可曾听到过?” “哪位士子听到过?” “哪位士子?” 一连问了三遍,场中也无人站起身,宋天南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自己第一眼看到这首《暮春漫兴》的时候,心里也是极其喜欢的,可是看到填这首词的居然是陈庆之,刚刚那好印象一下子就像推翻掉,甚至心里一下就涌起一种感觉,这肯定是陈庆之在哪里抄袭得来的。 就凭他一个三试落榜生,怎么可能填出这等美妙的诗词来。 凭着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宋天南便开始了自己一系列的表演,本以为借着这个机会在诸位士子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威严的形象,谁知道下面的士子却无一人回应自己的话,难道真的没有人听过这首词吗? 陈庆之连头都没有回,脸上的嘲弄之色却是越来越浓,至于这首词到底是不是抄的,恐怕只有自己心里有数,词,的确是抄的,可是真正写出这首词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若是现在能有人听过这首词的话,那才叫见鬼了呢。 或许是陈庆之脸上那不屑之色刺激到了宋天南的权威,宋天南脸上除了一丝尴尬之外,脸色越变得越来越黑,他多么希望下面这些士子中能有人立刻站起身大声地指责陈庆之这首诗是抄袭的,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自己正不知接下来该怎么下台的时候,从侧面终于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宋官人,小生在此愿意作证,陈庆之的这首词……的确是他抄来的。” (本章完) 第61章 那就再一首 站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把陈庆之放在眼里的张文秀。 从不屑到震惊,只不过是刹那之事,当张文秀听到宋天南口中缓缓念出的那首《暮春漫兴》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如坠谷底一般,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恰恰与宋天南相反,张文秀并不认为刚刚这首词是陈庆之抄袭之作,若是它人所写,这么优美的诗词恐怕早就已经传遍了天下,哪会像这般的默默无闻,无人所知。 若是这首词是别人填的也就罢了,不就是一把折扇吗,自己又不是输不起,问题的关键在与写这首词的偏偏是那陈庆之所写,别人或许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张文秀又怎么会忘记自己小时候就是因为与陈庆之的年纪相差不多,每次上学堂时,都会听到先生一遍一遍地提起陈庆之的名字,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张文秀的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自己先一步于陈庆之考上童生,也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只是自己没想到陈庆之陨落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没几年的功夫,自己居然连他的消息都已经听不到,眼看着一代所谓的神童已经泯灭于众人之中。 只是,现在情况似乎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 或许那首词给宋天南只是留下了抄袭的印象,可是让张文秀害怕的就是,当年那的才华横溢的陈庆之……他又回来了。 有了当年痛苦的经历,张文秀又岂能让陈庆之如此的得意,既然宋天南以为他的词是抄的,那自己不妨就顺水推舟一把,有宋天南在先,又谁有敢指责自己,指责自己就等于指责宋天南。 仔细地想清楚事情的关键,张文秀终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当着这么多士子的面,发出了宋天南最为期待的声音。 终于有人肯替自己说了句话,宋天南心里不由长长出了口气,要是张文秀还不站出来的话,今天的自己可就真的是把脸丢得干干净净了。 有了张文秀的附和,宋天南的底气像是更加足了几分,面露嘲讽的表情:“陈庆之,你这回还怎么解释?抄的就是抄的,就算你说破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果然又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碍到了他的事,或许是以前那个陈庆之过于的强势,给这些士子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所以等他一落难,这些人便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都想在他身上狠狠地踩一脚先。 若是以前的那位陈庆之,恐怕你们踩就踩了,可是换成现在的自己……这被踩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听到宋天南的指责,陈庆之倒也是不慌不忙地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文秀,淡淡地问道:“文秀兄可是记得清楚,这首词以前已经被人填过了?” 张文秀点了点头,不理会陈庆之,反道是冲着宋天南再次肯定了一遍:“宋官人,小生保证,这首词小生以前的确听人念起过,只是时间过得太久,却忘了到底在哪里听过了。” “哼,真是好笑,三个字的名字记不住,却能记住几十个字的诗词,文秀兄,在下真是甘拜下风。” 张文秀又怎么能听不出陈庆之话里的嘲弄之意,只是自己既然已经开了弓,就断然没有射出回头箭的道理,一付大义凛然的样子:“在下知道庆之兄不理解,只是这首词并非我一个人亲耳听到过,当时汉文兄也是在场的……” 说罢,张文秀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许汉文身上:“汉文兄,你说对不对?” 正在看戏的许汉文哪曾想到张文秀突然就把锅甩到了自己身上,一时反应不及,脸上的表情顿时呆滞住,眨了眨眼睛望着张文秀,干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借着身体挡住陈庆之的视线,张文秀偷偷瞪了许汉文一眼,用嘴形说了个数字:“一百贯。” 许汉文一下就明白过来,张文秀哪里是听说过这首《暮春漫兴》,他根本就是在诬陷陈庆之,若是放在以前,就算自己不当面揭穿张文秀的阴谋,也不屑与他同谋,陈庆之本也是自己同窗好友,只是因家境变故,才使之其颓然不已,眼下看到他又恢复了当年的几分风采,自己心里自然是替他高兴才是。 只是,比起高兴,张文秀的一百贯对自己的吸引力却是更大。 虽说心里有愧,但在这一刻,许汉文还是立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冲着宋天南点了点头:“文秀兄说得对,当时小生也听到过这首词的。” 看来自己的人缘还真是不好呀。 陈庆之自嘲地笑了笑,却也没有分辨,直接便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了过去。 他这一走,身后的张文秀却颇有些落井下石之意:“庆之兄,你莫要急于离开,宋官人还没有开口呢。” “谁告诉你我要走了?”陈庆之转身笑了笑,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起毛笔,冲着张文秀一点,接着说道:“既然文秀兄如此好记忆,那是否还记得这首词?” 说罢,陈庆之在纸上小心地写了几个字,等到墨迹一干,自己便把纸张拎在手中,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笑道:“怎么样,可有人听说过?” 《陌上柔桑破嫩芽》? 张文秀心里隐隐猜到了陈庆之的用意,你不是说我抄袭吗,那我现在就再给你们做一首词,这回先让你们看到词名,若是自己说看过,那他大可以再换一首,若是自己说没有见过,万一他再填出一首与上一首差不多的词来,那岂不是摆明了自己刚才是诬陷人家吗。 一想到这里,张文秀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流了出来,眨了眨眼睛,偷偷瞄了许汉文一眼:“汉文兄,可曾听过这首词?” 许汉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过。 这该如何是好,就连许汉文都没有听过,那怕是陈庆之做的不假。 就在张文秀心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陈庆之已经把这首词名给大家全都看过一遍,就连宋天南也不例外,见到大家都说没有见过时,自己这才重坐到了位置上,拿起毛笔快速地写下了两句话,然后身子一侧,对着身边的苏小容笑道:“麻烦苏姑娘先念过这两句。” 苏小容目光复杂地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接着凑到了他的身边,目光从上面的那句词上扫过,缓缓轻启朱唇,用着江南人特有的吴侬软语念道:“陌上柔条初破芽,东邻蚕种已生些。” “哼,填的不过是些平常的诗句,又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献丑。”张文秀骂过,然后便向宋天南一拱手:“宋官人,这陈庆之故弄玄虚这么久,却又拿了两句平平常常的诗句来糊弄大家,应马上将他逐出诗会才是。” 宋天南瞄了他一眼,脸上却并无半点表示,大手一挥,淡淡地吩咐道:“继续写。” (本章完) 第62章 大好的春光 “陌上柔条初破芽。东邻蚕种已生些。” “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野荠花。” 苏小容的嗓音犹如余音绕梁一般,清晰地萦绕在每一位士子的心头,也不知到底是被声音所吸引还是因为这诗词所带来的春意甚浓,一时间众人恍惚如置身于温暖的春光一中,无法自拔。 醒来,诸位士子的目光显得略有复杂,望着那个坐在苏小容身边的男人,脑子里面想到的却是以前曾经在杭州城流行过的一个消息。 陈家有子,名曰庆之,三岁能识字,四岁便读文,待到六、七岁,美名天下扬。 上苍是公道的,或许陈庆之名扬天下的日子晚了几年,但岁月的沉淀却是无法被轻易的抹去,或许这两首词便是上苍对他最好的报答。 静寂的左丘园中突然有人拍起了巴掌,声音虽不大,却恰好将众人从思考的迷茫中清醒,默默扫了一眼站起身鼓掌的宋娘子,宋天南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双手拍到了一起。 掌声震天,怕是拍了许久才弱了下来,这时候人们恐怕也忘了刚刚所谓抄袭一事,把陈庆之刚刚填的两首词放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众人围在四周,反复低声吟语,不时发出令人惊叹的声音。 苏小容目光复杂地望着身边那个面带笑容的男人,半晌突然低声问道:“小官人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呃?”陈庆之转头望了苏小容一眼,不解地问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苏小容轻咬朱唇,紧绷着小脸,一付明显被调戏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样子,口中嘟囔着:“你就是故意的,你肯定猜到了自己的词能够夺魁,所以才拿那块所谓的宝玉出来,偏偏张文秀那个傻子以为你是在吓唬人,就傻乎乎地站了出来,什么诗名、宝玉全都到了你手中,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陈庆之突然冲着苏小容挤了挤眼睛,低声道:“莫非七姐把宋官人也算进去了?” 苏小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连忙往宋天南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正与宋娘子说话,无暇顾及到这里,自己这才轻轻松了口气,翻了陈庆之一个白眼,低声嘀咕着:“我才没有呢。” 或许是觉得在大厅广众之下这样说话无形中暴露了心底的小心思,苏小容双手轻掩住自己的脸蛋,等到表情稍稍恢复正常时,这才笃定道:“奴家觉得小官人就是故意的,明明就是给张文秀在挖坑,这个傻子一头便跳了下来。” “倒也不能这样说。”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张文秀,淡淡地轻吟道:“心术不正之人,往往就见不得别人更好,就算刚刚我不提出用玉佩做注,想必张文秀也不会甘心寂寞,不过是跳出来的时机早晚而已。” 陈庆之说了些什么,苏小容只不过听了个大概,从侧面望去,陈庆之的脸刚好挡住太阳的光芒,一缕耀眼的色彩从他的侧脸透出,将他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 不知不觉间,苏小容脸上的表情痴了,一丝红晕爬到了自己的脸颊,脑子里面空空如也,除了站在自己面前男人的自信而又强大的笑脸之外,已经容不下任何一丝缝隙。 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很久,就在苏小容刚刚回过神,准备靠近陈庆之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接着一行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到了陈庆之面前,宋天南哈哈一笑:“先前我家娘子一直在夸陈小官人乃是人中俊杰,本官开始还不太相信,所以故意为难一下小官人,没想到小官人果然给本官一个大大的惊喜。” 见是宋天南与宋娘子一同亲至,陈庆之连忙躬身深施一礼,起身时扬眉一笑:“宋官人苦心,实乃良意,小生又岂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说罢,陈庆之还特意冲着宋娘子施了一礼道:“上次若非宋娘子出手相助,就算小生有再多的想法,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宋娘子大恩,庆之必记在心上,若是宋娘子有能用得着小生的地方,尽量开口。” 不得不说,陈庆之的话还是让宋娘子心里极其的满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若不是陈小官人是那有本事之人,就算妾身再怎么帮你,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听说你那新衣卖得甚好,原本妾身还不太相信,到了此处一看,原来居然有这么多人在穿,果然是少年俊杰。” 当宋天南走过来时,四周的才子佳人们也都凑到了一旁,当听到陈庆之与宋娘子之间的对话时,脸上的惊讶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说了半天,原来这陈小官人与那宋娘子居然是旧相识,而且宋娘子好像还帮助过陈庆之,更加让人惊讶的还是宋娘子的话,在场的佳人们纷纷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绣着祺瑞祥字样的衣裙。 说了半天,原来这件衣裳居然是陈庆之亲手裁出来的? 人群之中的花六姐瞪大了眼睛望着陈庆之,若是说刚来之时自己的确是看不惯陈庆之身上穿的衣裳,现在一听说自己身上这件衣裳居然是陈庆之裁出来的时候,顿时也觉得陈庆之的衣裳好看了许多,心里倒是无比的懊恼,早知道自己的衣裳是陈庆之裁出来的,自己何苦得罪他做什么。 现在倒好,花六姐偷偷扫了一眼另一旁的张文秀,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懊悔之意。 这边陈庆之与宋天南夫妇相谈甚欢,明眼人已经看出陈庆之这回肯定是要翻身了,有了宋天南做他的后盾,只要他以后继续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别说是小小的童生,恐怕连中三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呀。 抬头见时辰已经不早,这场让人记忆深刻的诗会也该到了结束的尾声,宋天南一伸手把手中的折扇打了开,看着扇面上的字迹万般感慨道:“希文先生乃世人学习之楷模,这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同样送与陈小官人,但愿你不要辜负自己的大好才华,对江山社稷做出自己的贡献。” 别的不说,单凭那扇面上的字迹,陈庆之心里就是一阵的百感交集,恐怕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机会与范文正这般的历史伟人产生交集,一把小小的折扇却让自己产生出膜拜的感觉,就在陈庆之正准备接过宋天南手中的折扇时,突然一边有人大声嚷道:“陈庆之,今日之事我觉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至于你抄袭之事,我一定能找到证据的。” (本章完) 第63章 春天的味道 对于张文秀的威胁,陈庆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连他这个人自己都懒得理会,任凭他一脸怒气地从身边走过,自己鼻子地轻轻发出不屑的声音。 对于张文秀,宋天南还是了解一些的。 杭州赫赫有名的张家二郎,当年县试时也排到了第三名,倒也算是颇有才华之辈,只是仗着家中地位显赫,平时在为人处事上面还有些欠缺,在士子之中的名声并不是太好。 看到陈庆之并没有把张文秀放在眼里,宋天南倒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听说张家乃杭州本地豪族,陈小官人倒要小心些,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来两浙转运使的衙门来找我,本官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虽说先前宋天南留给自己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只是此时见到他毫无做作的样子,陈庆之倒是心生好感,毕竟自己以前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平淡一些,一下子便写出如此动人的诗词,也很难不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抄袭而来。 倒是宋天南这么大的官,毫不避讳自己的错误,知错就改的态度让陈庆之为之震撼,面上微微一笑:“有了宋官人这句话,有机会小子定会上门讨教一二。” “哈哈哈,那本官就在府中等待陈小官人的到来了。” 又夸奖了陈庆之几句之后,宋天南与宋娘子先一步离开了左丘园,他们走之后,园中的士子也开始往外走去,虽说陈庆之今天大放异采,但场中的士子又有哪个是平庸之辈,自然不屑这个时候与陈庆之称兄道弟,只是拱拱手留下自己的姓名之后,便飘然离去。 没一会的功夫,左丘园的气氛便渐渐冷却下来,倒是还有一些大家闺秀一直留在最后,目光始终停留在陈庆之的身上,只是碍于苏小容一直牢牢把持着陈庆之身边的位置不肯让开,终于让她们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迈着莲步依依不舍地从左丘园中离开。 见没剩下多少人,陈庆之与苏小容便也一同向门外走去,比起来时的脚步,苏小容此时却是愈发轻快了许多,正打算跟陈庆之提起一会去野餐之时,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陈小官人,请先留步。” 呃? 陈庆之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位书生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见到自己回头时,立刻拱手以大礼参拜,倒是让陈庆之为之一愣,疑惑地问道:“汉文兄你这是?” 留在最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张文秀一同指责陈庆之抄袭的许汉文,见到陈庆之回头问自己,自己白皙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潮红,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在下是为了刚刚的事情想跟庆之兄道个歉。” “哦?”陈庆之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挑眉:“刚刚汉文兄不是口口声声指责我的词是抄来的吗?这道歉又是从何说起?” 被陈庆之这么一说,许汉文顿时涨红了脸,苦笑道:“不瞒庆之兄,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所以才……” “哼,住口……”就是因为听信张文秀与许汉文的话,差一点让自己误会陈庆之,从而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苏小容那娇小的脸蛋上顿时布满了怒意,狠狠地瞪了许汉文一眼,忿忿道:“你逼不得已?那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给小官人带来多少麻烦?刚刚若不是小官人自辩成功,你有没有想过他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以后还能不能在众人面前重新抬起头来?你为了一己之私利,如此冤枉一个好人,居然还有脸跑过来道歉,我呸。” 苏小容这个动作做得颇为的大胆,就连一旁的陈庆之也看得有些傻眼,自己一直以为这种动作也只有袁彩蝶才能做得出来,没想到苏小容做出来时也是没有丝毫的扭捏,呸过之后,一把抓住陈庆之的衣袖道:“小官人,咱们走,不要与这自私自利之人说话。” 这…… 陈庆之无奈地被苏小容拉着往前,转过头看时,却见那许汉文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颓然站在原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助,让人心疼。 走得远了,陈庆之微微感慨道:“他怕是也遇到什么难处,所以才会这样,记得以前在学堂时,汉文兄也算是一个老实人。” “老实人?”走到马车前的苏小容转头白了陈庆之一眼,撇了撇嘴,不屑的嘟着嘴:“他要是老实人就应该实话实说,听过就是听过,没听过就是没听过,像他那样,分明就是贪图张文秀给他的好处,说不定只用几贯钱就把你给出卖掉。” 想了想,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人穷志短,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吧。 摇了摇头,陈庆之倒是笑了笑:“咱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这宋官人倒也小气得很,留了大家这么久,居然连口饭也没有准备,我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放心吧,饿不到你的。”苏小容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接着便钻进了马车的车厢里面。 与陈庆之想像得不同,马车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就在道边停了下来,就在陈庆之满脸惊讶的表情中,月儿如同变戏法一般从马车上翻出一个大食盒来,见到陈庆之一动没动时,自己不由嘟着嘴凶道:“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还不快帮把手。” 哪里是把自己当成少爷,只是一时间反应不及罢了,陈庆之连忙上前,帮着月儿把食盒抬了下来。 苏小容早已经选好了一块青青的草地,把一块花布铺到了上面,自己就这么坐了下来,看看陈庆之抬来食盒时,自己迫不及待地跪坐在花布上,瞪大了眼睛说道:“快点打开,实在是饿死人了。” 当神秘的食盒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陈庆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耳朵中仿佛听到了来自喉咙里咽口水的声音,突然好奇地指着食盒中那些精致的点心问道:“难道这些都是七姐做的不成?” 刚刚伸手抓起一块点心,苏小容脸蛋不由一红,偷偷白了陈庆之一眼,避重就轻道:“当然不是,差不多一半一半吧。” “哪一半是七姐做的?我可要好好尝一尝七姐的手艺才行。”陈庆之故意做出迫不及待的样子,谁知他越是这样,苏小容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红润,小心地伸出手指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一块不怎么好看的点心上停了下来,还好心地提醒着:“这是奴家第一次做的,就请小官人好好品尝一下,若是做得好的话,下次奴家再给你做一些。” (本章完) 第64章 暗自情愫生 点心的样子虽说是难看了些,说起来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几口便将一块点心吃到了肚子里面,等到陈庆之再拿起其它的点心时,这才发现这些点心的口味居然是一模一样,那岂不是说苏小容所谓自己的手艺只不过就是给点心造个型而已? 或许是从陈庆之脸上那略带深意的笑容中看出了什么,苏小容心里突然一慌,掩饰般地拿掉盛点心的食盒,慌乱地拿起一盘冷切的熟肉递了过来:“小官人尝尝这盘羊肉。” “已经冷掉了。”陈庆之微皱着眉头。 “啊!”大概是没有任何生活经验的缘故,听到陈庆之这么说,苏小容才意识到自己准备的这些好像有些不大合适,再往下,依旧是一盘盘冷掉的菜肴,看着上面油腻腻的样子,苏小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胃口吃下去。 看着陈庆之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苏小容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努力,破罐子破摔地往草地上一坐,嘟着嘴白了陈庆之一眼,老老实实地交待:“除了小官人刚刚吃的点心是奴家亲手制的之外,其余的都是家里的厨娘准备的,也怪奴家没吩咐清楚,结果做成这样,要不咱们回城里再吃吧。” 看着苏小容可怜兮兮的小脸,陈庆之只是淡淡的一笑,看了看四周,接着笑道:“既然出来了,为何还要回去,七姐稍等片刻,我来把这些菜热上一热。” 说罢,陈庆之转头看了看四周,走过去,接着翻找起来,不一会便拎着几块扁平的石头往一旁的小溪边走去。 苏小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走了过去,还不等她开口,就被陈庆之递过来几块石头,淡淡地吩咐道:“把这些石头刷洗干净,我再去找几片来。” 呃? 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石块,还有远去的陈庆之,苏小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只得认真地刷洗起来。 洗刷的工作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般艰难,没过多大一会,两个人便将十几块石头洗刷干净,陈庆之小心地在地上挖出一个坑,里面放好四周拾来的干柴,再小心地把石块堆好,不大会的功夫,一个类似锅灶的东西便怪模怪样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待下面点起火时,陈庆之便把盘子小心地放到了石块的上面,一边放一边笑了笑:“其实做这事情我也没什么经验,火要是过旺的话,说不定会把盘子给烧裂,七姐还是离得远一些才好。” 一听这么危险,不等陈庆之说完,苏小容就自动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伸手招呼道:“小官人也离得远些,千万不要受伤。” 估计了一下坑里面木柴燃烧的速度,陈庆之便退了出来,到了苏小容身边坐了下来。 “小官人怎么会做这么多?”苏小容满脸好奇的样子。 “呵呵。”陈庆之哪能说前世做为一个资深的驴友,这些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顿了顿,自己解释道:“家父去世得早,若是馋肉的时候便会出城来钓些鱼,为的就是解解馋罢了。” 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那个小孩,虽说父母去世得早,但好在还有翁翁的关爱,从小到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现在一听陈庆之的话,心里顿时生起一丝怜悯之意,轻声感慨道:“若是小官人家境良好,也不至于一连三试不中吧。” 想起来,倒也有这样的一丝可能。 只是陈庆之却不愿再想那些,笑了笑把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拿着筷子到了火堆前,翻了几下之后,转回身笑道:“这回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似乎从小到大,自己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饱的时候。 苏小容偷偷地打了个饱嗝,抬头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陈庆之,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一个荒谬的想法,若是时间就这么停止下来该有多好,少了世俗的牵绊,就自己与陈庆之两个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心里也是幸福的。 想起以前自己看那些话本的时候,里面就描述过这样的场景,富家的千金与穷人家的小子偷偷私奔,去追求自己想过的生活,自己就一直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直到自己刚刚脑子突然一闪,心里似乎明了了什么。 就在这时,眼前好像是闪过一丝黑影,苏小容顿时一愣,抬起头时,却见到陈庆之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七姐,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突然发现陈庆之就站在眼前时,苏小容心里顿时一慌,连忙摇了摇头,接着脸上飞起一丝红霞,低声问道:“小官人,你来怎么不喊一声呀。” “我怎么没有喊,不信你问月儿姑娘,我连了三声你都没有听到,所以我才过来的。”接着陈庆之神神叨叨地看了一眼四周,担心道:“七姐莫不是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多么好的场面,全都被你一句话给破坏掉了,苏小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陈庆之,接着气乎乎地走向马车,走了几步之后发现陈庆之一动没动,自己便大喊道:“快走,回城了。” 同样的车厢内,此时却流淌着并不一样的气氛,陈庆之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苏小容眼神中流露出那一丝情愫,言谈举止之间,也不由稍稍大胆了些。 马车在摇晃着,两个人的身体也不时有些轻微的碰撞,苏小容不提,陈庆之自然也乐得当个傻子,就在离杭州城门不远之时,苏小容突然问道:“上次小官人不是说准备开一间成衣铺吗?正好离祺瑞祥不远的地方有家铺子刚好搬走,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眼。” “哦,这么巧?”陈庆之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反正离明年的县试还早,倒不如先开一间试一试,这样的话,咱们可又成邻居了。” “那当然好。”苏小容心里暗自偷笑了一声,等到进了城之后,马车干脆没有回家,直接便来到了苏小容提起的铺子,下了马车之后,陈庆之望着眼前的这间铺子,不由苦笑道:“这铺子好是好,只是未免太大了些,开一间成衣铺的话,是不是太浪费了?” “不浪费。”苏小容摆了摆手,规劝道:“这附近大的铺子不是很多,这样的铺子很是抢手的,有小官人的本事,又何愁这里没有客人,倒不如直接花钱买这铺子买下,就算不做成衣铺,租出去的话,这一辈子也不用愁了。” 呃,这倒也是,陈庆之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那便听七姐的。” (本章完) 第65章 费尽了心机 仿佛一夜之间,陈庆之这个名字便重新传遍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与之相对应的,自然还有他新作的两首词《暮春漫兴》与《陌上柔桑破嫩芽》,迅速引得杭州城多少千金小姐的垂青,未去过现场的自然后悔不已,那些到过现场的却流传出无数种陈小官人痛斥张文秀的版本。 “陈庆之,你欺人太甚。” 张家的客厅中,张文秀倒竖着剑眉,一脸狠厉之色望着门外,口中重重一哼:“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说完,张文秀手一挥,大声喝道:“来人,都跟我走,让他们也知道咱们张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二少爷开口,张家的这些打手、护院自然涌过来好多,几十个人汇聚在一起,光是这阵势就足够的吓人,正当张文秀气势凶凶地想往外走时,迎面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一看到这人,张文秀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干巴巴地笑道:“爹,你怎么回来了?” 从外面回来的正是张知鱼,抬头一看这么多人跟在张文秀的身后时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便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爹你不知,现在外面都把孩儿传成了什么,说孩儿在诗会之上中伤陈庆之,还……” 不等张文秀抱怨完,张知鱼却突然重重一哼,面色漠然地瞪了一眼,重重地训斥道:“那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我……”张文秀一愣,看到张知鱼的脸色不对,自己心里顿时一懔,看张知鱼脸上的表情,怕是已经生自己的气了,眨了眨眼睛,缓缓点了点头,算是亲口承认外面所传的并无虚假。 见到张文秀点头,张知鱼脸上的颜色又黑了几分,接着又斥道:“我早就让你老老实实读书,不要以为自己考了个县试第三就把天下的英雄不放在眼里,当然的陈庆之又如何?文曲星下凡、转世神童这些不都是顶在他头上的外号吗?结果又怎么样?还不是一连三试不中?” “人家三试不中,可以化悲愤为力量,从哪里跌到就从哪里爬起来,而你呢……?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得意忘形……” 张知鱼说一句,张文秀就仿佛要矮一分,终于等到张知鱼停下,张文秀有些羞愧地低着头:“爹,难道孩儿这回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哼,我看你倒是真应该多吃几次亏才行,省得一天天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完,又看了一眼张文秀身后这些人,面露冷笑道:“怎么,你以为多带些人教训一顿陈庆之就完了?真是蠢货,你今天要是敢碰陈庆之一根汗毛,你信不信,明天整个杭州城的士子就敢把咱们给围起来。” “爹,那孩儿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把人解散掉,然后再想办法。” 张知鱼吼了一阵之后,自己便先一步进到了宅子里面,张文秀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接着不甘地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等到张文秀回到客厅的时候,不光是张知鱼在,就连大哥张文达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里,见到张文秀的时候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只口不提刚刚的事情。 “爹,那件事已经确定了吗?”比起毛躁的张文秀,张文达可谓是他的对立面,年纪虽然不大,但做事一向沉稳无比,深得张知鱼的赏识,平时遇到个大事小情的时候,也多是与张文达商量 ,至于张文秀嘛……除了添乱之外,张知鱼还真的想不出他有什么好处来。 张知鱼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轻声叹道:“没想到当年的神童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棋差一招却落得满盘皆输。” 不就是输了一回而已嘛,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满盘皆输? 张文秀不服气地插嘴道:“爹,大哥,这次虽说让陈庆之占了先机,但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满盘皆输?花无百日好,等到过些日子我找上几位好友,一定会扳回这一局。” “呵呵。”张知鱼目光复杂地望了他一眼,幽幽道:“只可惜,这一次真的扳不回来了。” “怎么能扳不回来,若是我叫上……” 不等张文秀说完,一旁的张文达再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打断张文秀的话:“二郎误会了,你的事只是小事罢了,爹爹说的是这次祺瑞祥突然设计出新衣的事情,现在事情已经查清了,当天来贵缘祥买光所有素罗的正是陈庆之,而祺瑞祥的新衣也全是由他亲自裁成,咱们贵缘祥的生意几乎是一落千丈,生意已经全都被祺瑞祥给抢去了。” “啊!”张文秀虽傲,但却并不傻,听完大哥的话,自己哪里还不知现在张家面临的窘境,若是让苏家成为杭州第一布商,那岂不就是张家衰败的开始? 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若是张家开始衰败,自己岂不是也要受到连累。 一想到自己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远去,张文秀终于焦急了起来:“爹,大哥,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呀,怎么才能不让苏家超过去,要不……”顿了顿,张文秀急中生智道:“我去找陈庆之道歉?” “找他道歉又有何用?”张知鱼苦笑地摇了摇头:“那陈庆之若是没有苏家的帮助,就算他能裁出再好的衣裳又有何用?所以解决事情的根本还在苏家身上。” “那……”张文秀一时间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抓耳挠腮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爹,上次你说的联姻一事……?”虽然说起的是自己的婚事,可是张文达脸上却并无喜色,完全是一付公式般的面孔,就像是这件事根本与自己无关一般。 张知鱼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联姻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苏家现在除了苏伯成那个老家伙还有苏小容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被排出了决策圈子,苏隆兴虽然有意与张家联姻,可是奈何他势单力薄,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爹,我倒觉得苏隆兴虽不堪大用,但也不是没有作用的,苏家的兴起虽然靠的是苏小容,但是麻烦也在苏小容的身上,苏隆兴一辈还有四、五个兄弟,又怎么能眼睁外姓看着苏家大权旁落,现在有苏伯成压着他们暂时翻不出什么花来,若是苏伯成一死,恐怕就是苏家大乱之时。” 张文达的话自然得到张知鱼的认同,张知鱼点了点头幽幽道:“只是那苏伯成老而不死,若是在坚持这么几年,等到苏小容招了赘婿成了亲,权利稳定下来之时,恐怕咱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本章完) 第66章 哀叹与谁知 沉重的话题也让客厅内的气氛显得更加的死气沉沉,父子三人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把局势逆转过来,百年的张家不能就这么毁在自己的手里。 “爹,要不让大哥跟苏小容接触一下,哪个少女不怀春,说不定……” “蠢货。”不等张文秀说完,张知鱼便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多少带上了一丝不奈:“你怎么还不明白,大家族的婚事从来都是一笔交易,苏小容是,你大哥也是,甚至包括你自己……也逃不开交易二字。” 这或许是张知鱼第一次跟张文秀讲起这种事情,陡然听到这种说法时,张文秀脸上先是露出一丝不解,连忙望向大哥时,却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像是早就明白会发生这种事似的。 张文秀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还是太幼稚了,怪不得自己这几年花天酒地的也从来没有人去管,原来爹爹早就已经算计好了,自己的婚事不过是他用来交易的筹码而已,现在的生活不过是他给自己的补偿罢了。 “爹,你就说吧,孩儿有什么能够帮到家里的,尽管吩咐便是。”仿佛片刻之间,张文秀便已经成长起来。 张知鱼盯着张文秀看了一会,缓缓道:“倒是有件事要吩咐给你,事虽然不大,但却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纰漏才行。” “爹,你放心,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好,你去帐上支五百贯钱,找一位杭州城最有名的花魁来。” “啊?”听到张知鱼的话,张文秀忍不住就是一愣,花钱找花魁倒是很平常的事,可是找来的花魁又能做什么? 从张文秀那张呆滞的表情上,张知鱼就知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不愿意在耽搁时间,继续吩咐下去:“陈庆之刚刚在祺瑞祥的对面开了一家名叫庆隆号的成衣铺,你就让这花魁每天都去庆隆号订制衣裳,记住,一定要让她对陈庆之表现得热情一些,哪怕亲密一些也是无妨。” 自己花钱找个花魁,然后让她去勾引陈庆之? 这又是什么套路,张文秀心里虽然万般不解,可是在张知鱼的威严之下,自己还是把疑问咽回到了肚子里面,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去帐上支钱去了。 直到见不到他的人影后,张文达这才带着一丝不解问道:“爹,这陈庆之真的这么厉害吗?咱们这本是不是下得太大了。” 张知鱼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去对付陈庆之,文达不妨想想,苏小容今年刚满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之时,陈庆之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仅帮她赚了一大笔钱,也变相重振苏家当年的气势,再加上这次诗会陈庆之一鸣惊人,就连两浙转运使宋大人都对他满口夸奖,你想想,这苏小容又怎么能不对陈庆之心生爱慕之情,若是苏家有事,陈庆之定不会袖手旁观,与其给咱们多竖立一个敌人,倒不如先去苏小容的一条臂膀。”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果然不假,要是自己恐怕就想不到那么多,与其用别的方法硬生生地拆散两个人,倒不如在两个人之间制造出难以解释的误会,这样的话,恐怕苏小容自己就会主动疏远陈庆之。 张文达越想就越是佩服,接着问道:“爹,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接下来……”张知鱼突然一顿,目光缓缓转到了门外,望着自家的院子,幽幽地说道:“当然还是靠我们的苏大郎了。” …… 最近一段时间,苏家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随着诗会上陈庆之的词作传出来之后,更是引得无数杭州的士子佳人纷纷来到祺瑞祥,与其说是来买布,倒不如说是想见一见那位才华横溢的小官人。 有高兴的,自然就有失落的,苏家大爷苏隆兴便是其中之一,按理来说苏家生意好了,日子当然就更加好过,可是苏隆兴的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的,每当看到祺瑞祥生意异常火红的样子,自己就觉得心里面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般,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其实说白了,苏隆兴就是不忍心看着权利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远去,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这苏家早晚都是苏小容的苏家,而自己还有几个兄弟,都只能是窝窝囊囊地在她的蔑视下过完这一生。 这一天,苏隆兴又是早早地来到了庆余楼,随便找了个座位,一挥手,把卖唱的小娘喊了过来:“最近可有什么新曲?” 小娘笑道:“大爷来得正好,奴家刚刚学会了一首新词。” “哦?”苏隆兴终于产生了些兴趣,笑眯眯地问道:“是什么新词呢?” “就是那陈小官人的新作《暮春漫兴》,奴家这就于大爷唱来。” 怎么又是陈庆之?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隆兴心里的欲望便如潮水一般地退去,那小娘刚刚坐好,摆好琵琶准备开唱,却不想苏隆兴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吼道:“谁让你弹这首曲子了?把你家掌柜的找来,告诉他以后只要本大爷在此,谁都不许喝这首曲子。” 小娘顿时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苏大爷,连忙委屈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庆余楼的掌柜听到动静忙跑了过来,挥挥手先把小娘给喝退,自己腆着脸笑道:“苏大爷怎么发的这么大的火气,不就一首词嘛,不唱就不唱了,今天这顿算我帐上。” “哼,你又算什么东西。”苏隆兴趾高气扬地瞪了那掌柜一眼,冷哼一声:“当我苏隆兴付不起你们庆余楼的帐不成?” 就算被苏隆兴指鼻子叫骂,掌柜的也愣是不敢还嘴,又说了半天好话之后,终于退下了,没多大会的功夫,好酒好菜流水般地端了上来,摆到了苏隆兴的面前。 接过酒杯,苏隆兴便是一饮而尽,酒水流入口中之后,热乎乎的感觉终于让自己有些真实的感觉,把酒杯放下,正准备再倒一杯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听有人笑道:“这不是苏兄吗,这个时辰不在铺子里帮忙,怎么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喝酒呢?” 一听这话,苏隆兴顿时愈发的不高兴,转过头刚想骂出口,可是看到来人时,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咽了回去,苦笑地拱手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张兄,说来惭愧,苏某现在不过是闲人一个,哪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哦,莫非苏兄是在开玩笑不成?”张知鱼趁势坐了下来,一脸好奇之色:“苏兄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以苏兄的本事,又怎么能沦落为苏家一介闲人?” (本章完) 第67章 最强计中计 “春秋鼎盛?” 苏隆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仿佛自嘲般地哼了声:“笑话罢了。” 接着不等张知鱼问起,苏隆兴便主动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全部讲了出来,苏伯成的偏心,苏小容的强势,还有苏家其它兄弟的无能,这些都成为苏隆兴口中值得抱怨的地方。 想想自己年方四十,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之时,每日不能搏杀于商海之中,却只能流连于美酒与花丛之中,虽说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对自己来说却实在是残忍之极。 也不知道抱怨了多长时间,苏隆兴的声音终于缓缓停了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恐怕自己是失态了,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抱歉地笑了笑:“让张兄看笑话了。” 张知鱼摇了摇头,同情地拍了拍苏隆兴的肩膀,低声道:“苏兄的故事的确让人同情,虽说当年苏、张两家有过那么一段不愉快,但那些只关乎商事,却与你我二人的友情无关,对于苏兄,我打心里还是相当敬重你这个对手的,只可惜失去了苏兄这么一个可敬的对手,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呀。” 张知鱼一番掏心窝的话差点让苏隆兴已经擦干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努力地把头仰了起来,这才把快流出来的泪水收了起来,等到重新低下头时,自己冲着张知鱼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以后张兄若是有空闲的话,就可以像今天这样来找我喝酒赏花,只是……” 顿了顿,苏隆兴自嘲般地摇了摇头:“张兄乃是张家主事之人,哪能像我这般整天无所是事,还是算了,算了吧。” 又是一杯酒入口,苏隆兴脸上痛苦的表情也仿佛轻松了许多,手一挥突然大喊道:“把那小娘喊来,我倒要听听那陈庆之填的狗屁词有多么的好。” 刚刚把人赶走的是你,现在让人回来的也是你,小娘被吓得一脸不知所措,求助般地望着掌柜,掌柜心里叹了口气,却也只能招了招手,自己店小势微,哪里能得罪得起这种豪客,别说是让小娘过去唱,就算他点名自己去唱,自己也得捏着鼻子过去才行。 正当小娘咬着银牙小心翼翼地准备上前时,却突见张知鱼挥了挥手,自己脚步顿时一滞,接着便如蒙大赦一般地退了下去。 “怎么?难道张兄也看不起在下吗?”苏隆兴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怒视着对方。 默默地摇了摇头,张知鱼只用一句话便击破了苏隆兴身上厚厚的伪装:“苏兄,难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就这么糊涂下去吗?” “呵呵……哈哈哈~”苏隆兴先是苦笑,接着便纵声大笑起来,笑够了,眼神中光彩也渐渐黯淡了下来,摇了摇头:“糊涂的话还能做个富贵闲人,若是不糊涂的话……”苏隆兴伸手摸了摸手边的酒壶:“怕是连这酒也喝不成了。” “哼。”张知鱼突然长身而起,一付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本来我还敬重苏兄是个好汉,哪知现在的你根本不是当年的你,想当你苏兄风流倜傥、踌躇满志乃是杭州府不可多得的风流人物,你再看看眼下的你……倒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我本欲与苏兄联手,再开创江南布高之盛世,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告辞。” 说罢,张知鱼起身便欲向楼下走去,谁知还没走两步,自己的手腕便被人给牢牢地拉住,等到他转过头看时,见到的却是苏隆兴那些涨得通红的脸,从他的眼中射出渗人的光芒,盯着张知鱼,半晌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莫非张兄真以为我再也爬不起来不成?若是张兄真的有心,我愿意与你联手。” 还好,自己没白白浪费这么多的口舌,见到自己成功激起苏隆兴隐藏在心里的欲望,张知鱼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气,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起来,笑着重新坐了下来。 苏隆兴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兄是打算怎么合作的方法?”接着面露担忧之色:“只是小弟在苏家眼下并无实权,恐怕也拿不出什么筹码来。” 张知鱼默默地把两个人的酒杯倒满,先端起一杯,接着幽幽地笑道:“莫非苏兄忘了上次我跟你提起的事情?” “你是说……联姻?”苏隆兴一下就明白过来张知鱼说的是什么,只是……想到这,苏隆兴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我哪能记不得这事,只是张兄不知,那天回去之后,我便与苏小容提起此事,谁知那丫头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再加上我爹在一旁帮腔,只落得草草收场,所以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跟张知鱼猜测得差不多,果然苏隆兴第一次是失败了,不过眼下自己却没有放弃这个希望,笑着把杯中酒饮而尽,张知鱼故作神秘道:“那苏小容年少得志,自然心高气傲,苏兄想要劝说她必不能用一般的方法。” “哦?那还请张兄赐教。” “在商言商,就算苏小容再怎么厉害,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商人最在乎的是什么?还不是利,只要让苏小容知道两家联姻的好处,那她必然会心甘情愿地嫁过来的。” “这……”别看苏隆兴与张知鱼聊得这么热乎,心里对张知鱼还是有一丝警惕的,毕竟张家与苏家这么多年斗个不休,相互的恩怨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犹豫了半晌,苏隆兴还是摇了摇头:“七姐是个有主意的人,恐怕不会听信我的话。” “苏兄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张知鱼冷笑了一声:“假如苏小容真的不把苏兄放在眼里,我这里到还有一破釜沉舟之计,就看苏兄敢不敢用了。” “什么计?”苏隆兴眼睛一亮。 “很简单……”张知鱼突然凑到了苏隆兴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了两个字:“分家。” “分家?”这并不是苏隆兴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可是从张知鱼的口中听说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边张知鱼继续劝道:“当然,我不是让苏兄真的分家,而是拿这个去威胁苏小容,若苏小容是为了苏家好,那她肯定会听从苏兄的意见,嫁到我们张家来,若她的心里已经没有苏家,必定会同意苏兄的意见,到那时,没有苏小容的牵绊,咱们俩联起手来,一定能成为杭州甚至整个大宋最大的布商。” 脑海中憧憬着张知鱼描述的画面,苏隆兴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兴奋,终于狠狠地点了点头:“就听张兄的。” (本章完) 第68章 幸福的烦恼 不管陈庆之愿不愿意,在他名声鹊起的同时,一种幸福的烦恼也随之而来。 “儿呀,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呀?”一大早,陈大娘便来到了陈庆之的院子里,像往常一样推开门,直接就冲了进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吆喝着陈庆之快点去起床打水,而是拿着一沓大红色的请柬兴奋地摆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你看看,看看,这么请柬都是来请你吃饭的,你总不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看着厚厚的请柬,陈庆之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不就是填了两首词嘛,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名声拨到如此的高度,明明都三、四十岁的老秀才了,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自称学生,你先搞清楚好不好,我连个童生还不是呢。 连看也没看,陈庆之便把这沓请柬扔到了一边,接着说道:“我今天请了书院的先生,娘你替我把这些请柬都回了吧。” “啊?一个也不去呀?”陈大娘十分惋惜地看着手中的请柬,要知道这里面的每一封都代表着一顿不花钱的饭菜,这要是放在以前,就算陈庆之不去,自己也想法凑个热闹才行。 叹了口气,陈大娘依依不舍地把请柬放下,嘴里还唠叨着:“这要是以前呀,为娘说什么也得去尝一尝,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了,娘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都是有身份的了,还能差那一顿两顿的。” 正在刷牙的陈庆之冷不妨听到老娘的话,差一点把口中的盐水给咽到肚子里好,好不容易把牙刷完,笑着问道:“娘,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儿是神童,我当然是神童的娘呀。”陈大娘理所应该地站直身子,十分自信的样子。 怎么又是神童,一听这两个字陈庆之脑袋就有些发晕,摇了摇道:“娘,我就是填了两首词而已,再说了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说是神童,这不是让人家笑话嘛。” 说完,自己便披好衣裳,接着叮嘱道:“娘,晚上我跟书院的先生约好一起吃酒,就不回家吃了,你自己多吃点好吃的,对了,这些贴子别忘了都替我回了。” “……哎,你等会,不吃早饭了?”陈大娘还没回过神的功夫,陈庆之已经跑了出去,自己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请柬,不由轻声叹了口气:“真是个败家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去。” 眨了眨眼睛,陈大娘突然计上心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自言自语道:“你不去,我去。” 陈庆之并不知道陈大娘拿着这些请柬到底做了些什么,出了门自己随便在街上吃了一口早餐之后,便向着正在装修的铺子走了去,请来的这些工匠脑子实在是笨得很,自己把想法说了好多遍,他们都能够做错掉,没办法,陈庆之也只能一直留在铺子里面,盯着他们把铺子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好。 又是忙碌的一天之后,铺子终于算是装修完毕,陈庆之里面外外绕了好几圈,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地查过之后,心里这块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把工匠的钱结清之后,铺子里面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孤单的感觉,陈庆之深知做生意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铺子是有了,可是里里外外就自己一个人也不行,把生意交给别人自己又不放心,陈庆之寻思着明天去袁家走一趟,问问彩蝶有没有空闲,若是可以的话让她过来替自己看铺子,到时候再雇些制衣的娘子,生意就算支撑起来了。 又守了一会之后,眼看着离约好的时辰不太远,陈庆之便把铺子关好,自己慢慢悠悠地向着订好的酒楼走了去。 到了酒楼时,书院的先生还没有来到,陈庆之独自坐在椅子上,显得颇为的无聊,就在他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的功夫,却突然听到身后有琵琶声响起,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唱起曲来,再仔细一听,唱的居然是自己刚刚新作的那首《暮春漫兴》。 自从那次诗会之后,陈庆之便再也没有提到过这首《暮春漫兴》,毕竟这首词是自己抄来的,心里总有那么一丝愧疚的感觉,就连听到别人唱起,自己下意识也有种想逃掉的感觉。 就在自己有些坐立不安之时,那琵琶声却是突然一断,空气猛的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喝骂道:“你个黑矮的杀才,也不把眼睛睁大点,居然来欺负老娘,这巴掌是给你点教训,再敢动手,看老娘不废了你一双招子。” 袁彩蝶?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声音陈庆之听得清清楚楚,不是袁彩蝶又是谁,自己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听见离着七、八个位置的地方,站着的那人不是袁彩蝶又是谁,一脸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掐着腰瞪着对面的几个人。 或许是没有想到,或许是袁彩蝶的动作太快,直到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之后,坐着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卖唱的小娘给打了,又听到袁彩蝶一阵的羞辱过后,自己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便向袁彩蝶的头发抓了去:“你这小贱人,瞎了你的狗眼,居然连你家秦爷都敢打,今天不让你尝尝秦爷的十八般手段,爷就把秦字倒着写。” 袁彩蝶倒是早有准备,当那位秦爷伸出手时,自己早就后退了几步,手中倒拿着琵琶一付浑然不怕的样子,点着那人嘲笑道:“来来来,你以为老娘怕你不成,今天不教训你这杀才,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你欺负呢。”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那一桌人全都站了起来,四、五个大汉很快便把袁彩蝶围在了中间,那秦爷捂着自己受伤的脸横着眼睛往前走几步,冷哼道:“小贱人,我看你现在还怎么跑,兄弟们上,把这小娘抓住,咱们带回去慢慢玩。” 一听这句话,几个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猛地朝袁彩蝶扑了上去,袁彩蝶倒也不慌不忙,把手中的琵琶放下,拎起一条板凳便用力地挥舞起来,一时间倒是把所有人都给吓到,只能远远地围住,却不敢轻易上前。 “小贱人,老子倒要看你能舞多久。”这位秦爷冷哼一声,正准备等着袁彩蝶体力不足时再上去将她擒下,谁知这时,身边突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等到他转过头时,却发现一个少年正站在他的身边,冲着他微微一笑:“这位官人,能不能给在下一个面子,放过这位小娘子可好?” “你又是哪个?”秦爷拧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生陈庆之。” (本章完) 第69章 不只有美好 “陈庆之?”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只是猛然间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秦爷自诩交友广泛,想来眼前这位大概是以前见过面的朋友,也就没再保持那种生人勿近的态度,微微一笑的同时,又扫了一眼袁彩蝶,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难道小官人打的是英雄救美的主意?” 接着不等陈庆之开口,就自顾自地继续道:“在下还是劝小官人一句,这种小娘子性子颇为泼辣,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感动的?听哥哥一句话,直接将她拿下,带回家去,今晚也有你一份。” 这话是越听越不对味了,看着正在抡板凳的袁彩蝶已经颇有些吃力的感觉,自己终于没有耐心于他耗下去,走到秦爷的近前,便是笑道:“能不能感动到,也要试过才知道。” “小官人这是做什么?……哎,你把我放开。” 还不等秦爷反应过来,陈庆之结实的手臂已经牢牢锁住秦爷的喉咙,左手扳住秦爷的脑袋,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秦爷带的这几个人正犹如猫戏老鼠般地望着袁彩蝶,眼看着她已经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正准备找机会冲上去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莫名其妙的声音,几个人迷迷糊糊地回头看时,却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少年书生,一条胳膊正紧紧地箍住秦爷的喉咙,另一只手臂正用力地压着他的后脑,再看秦爷,原本黝黑的一张脸现在已经变成茄子色,狰狞的面孔望着自己,双手徒劳地向前抓着什么,像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似的。 “大哥,你怎么了?” “你是谁,快点放开我大哥。” 几个人一看顿时就傻眼了,眼看着大哥的小命就攥在人手里,哪里还顾得上袁彩蝶,想过去救人吧,又怕陈庆之痛下杀手,一时间几个人全部愣在了这里。 这时袁彩蝶终于注意到了身前的情况,当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自己整个人先是一愣,接着委屈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好像已经被人欺负到了一般,哭着跑到陈庆之的身边,一巴掌就扇到了秦爷的脸上。 打过之后,袁彩蝶才想起问道:“庆之哥,你怎么来了?” 见到袁彩蝶没事,陈庆之这才把手臂的力道稍稍松了些,打量了袁彩蝶一眼,关心地问道:“彩蝶,你没事吧?” “我没事。”袁彩蝶摇了摇头,接着一指秦爷,骂道:“这黑矮的杀才居然想占老娘的便宜,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自己只是想想,便宜没占到差点把小命都给丢了,趁着陈庆之微微松了力道给了自己喘口气的机会,秦爷连忙说道:“二位祖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们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什么屁不屁的,真是粗鄙。”袁彩蝶这时脸上一红,瞪了秦爷一眼,然后凑到陈庆之耳朵说道:“庆之哥,要不就把他给放了吧。” 陈庆之现在也是有些骑虎难下,放了吧,又怕这人说话不算话,毕竟这里还有他几个手下在,可是不放吧,自己又拿人家没有什么办法,现在酒楼里无数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又不好总这么继续下去,想了想,陈庆之终于把胳膊松了开,沉声道:“今天就饶了你们这一回,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欺男霸女,一定不会轻饶,滚。” 说完,陈庆之把秦爷往前狠狠一推,小心地望着他们几个人,只要他们敢动手,自己也能及时地反击回去。 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之后,秦爷目光冷冰冰地望着陈庆之,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好,陈庆之,老子记住你了,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回头见,走。” 说罢,秦爷一挥手,便带着几个人下楼,不多时的功夫便出了酒楼。 见到没热闹看了,众人也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也没有人注意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直到这时,陈庆之才松了口气,转头扫了袁彩蝶一眼,略带不满地问道:“好好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袁彩蝶心里的委屈立刻迸发出来,嘴一弯,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庆之哥,我爹让人给打了,家里没钱给我爹治病,所以我想着出来卖唱给我爹赚点汤药钱。” “什么?袁大叔被人打了?”这下陈庆之可是吓了一跳,单从袁彩蝶的功夫上就能知道她爹的功夫有多么的厉害,这么厉害的高手怎么会被人给打了呢? 陈庆之连忙拉着袁彩蝶坐了下来,连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家里没钱怎么不去找我呢?” “还不是那张胜。”袁彩蝶先是抱怨了一声,接着说道:“他找了一帮人到武馆,说我爹是骗钱,非要我爹下场比试,我爹没办法,只能下场,谁知刚出了一招,没等碰到那人身上,他就已经倒了下来,接着这些人便说我爹把人给打伤了,一涌而上便把我爹给打了,我倒想去找你,可是我都不知道你搬到哪里去了。” “岂有此理。”陈庆之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根本就是在碰瓷,什么把人给打伤了,根本就是他们早就已经想好的借口,暗自运了运气,继续问道:“那现在呢?” “他们不光打了我爹,还让我爹赔他们治病的钱,要不然就要把我爹告到衙门去,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呀。” 越说越是委屈,袁彩蝶的哭声渐渐也大了起来,陈庆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低声安慰道:“彩蝶别哭,事情肯定会解决的,你先等我一下,我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就跟你回去。” 陈庆之还没有忘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时候书院的徐先生已经坐到了刚刚自己的位置上,正含笑望着自己的方向,陈庆之连忙走了过去,拱手带着歉意道:“真是对不起徐先生,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种事情,回书院一事只能改日再谈,酒菜我已经要好,只能请徐先生自斟自饮了。” 徐元生笑着摆了摆手:“我等读书之人并非迂腐之辈,古道热肠方显英雄本色,刚刚陈小官人的举动老夫全都看在眼里,既然小官人还有事,那老夫也就不耽误你的事了,至于回书院之事,老夫已经应允了。” 陈庆之一听大喜,连忙拱手道:“多谢先生成全,待弟子这几天忙完事情之后,便去书院报到。” (本章完) 第70章 我还有绝招 告别了书院的徐先生之后,陈庆之与袁彩蝶俩个人便匆匆下了酒楼,眼下也不是多问细节的时候,陈庆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袁大叔的伤势如何,要知道如果伤口化脓的话,说不定可是要截肢的。 俩个人的速度很快,只是当两个人来到大街上的时候,脚步却陡然停了下来,望着缓缓朝自己走过来的那十几个人,陈庆之的眼睛陡然危险地眯了起来。 “庆之哥,咱们该怎么办?”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秦爷,袁彩蝶的心立刻慌乱了起来,凭自己的本事最多只能对付两、三个人而已,就算庆之哥更厉害些,也不过三、四个左右,现在一下突然来了十几个人,袁彩蝶哪还有抵抗的心情,拉着陈庆之的衣袖,顿时失去了主意。 “别慌,注意我的话。”陈庆之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冲着秦爷微微一笑:“这不是秦爷吗?这么巧?” “呵呵,是挺巧的。”秦爷冷笑着来到陈庆之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庆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怪不得刚刚听你的名字有些耳熟,敢情你就是最近闻名杭州的那位陈庆之陈小官人呀,真是失敬失敬。” 看他这口气,倒也没有几分敬意的意思,陈庆之随意还了个礼:“既然大家已经认识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要不这样,今天小弟还有事,秦爷若是给个面子,明天午时依旧是这醉仙楼,小弟摆上几桌酒席,算是给秦爷赔个不是。” 陈庆之也算是把姿态放得很低,谁料他说完之后,那秦爷却是冷哼一声:“赔个不是哪里用得着明天,今天就可以。” 说完,手一指陈庆之身边的袁彩蝶身上,淫笑道:“让你这位红颜知己赔我一天,咱们这件事就算一笔勾销,否则的话……” 就在这时,场内异常陡生,陈庆之听到第一句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是用钱能够解决的,这回想也不想,趁着对方还在说话的功夫,自己猛然向前冲了一步,接着已经准备多时的右手猛地从下方勾了起来,空气中突然响起‘砰’的一声闷响,眼看着秦爷那五短的身躯便凌空飞了起来,接着‘扑通’的一声,坠到了地上。 “快跑。”陈庆之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拉着袁彩蝶便往身后跑去,一直等待陈庆之命令的袁彩蝶反应倒也是异常的迅速,拔腿便跑。 陈庆之这一拳实在是打得不轻,躺在地上的秦爷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摸着已经麻木的下巴,嘴里发出口含糊不清的声音,疯狂地指着陈庆之逃掉的方向,身后的人立刻明白过来,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街道上满是正往家赶的行人,陈庆之跟袁彩蝶前进的路上也是挤满了人,速度自然是没办法提上来。 一边跑,袁彩蝶一边回头,看着渐渐追近的追兵,焦急地喊道:“庆之哥,快想办法呀,他们要追上来了。” 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口中狠狠地哼道:“看来不用绝招是不行了。” “绝招?”就在袁彩蝶一愣神的功夫,只见陈庆之突然伸手从腰间掏了一把,接着往天空上猛的一扬,大声嚷道:“谁的钱洒了?大家伙快来拣呀。” 话音刚落,两旁原本看热闹的人们立刻就蜂拥而止,一下子就把街道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刚刚强忍着眩晕的秦爷刚刚追上来,看到的却是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人群,等到他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突围出去之后,四周早已经不见陈庆之与袁彩蝶的人群。 “该死的狗男女,老子就不信还能跑了你们不成。” 两个人绕了很远的路才回到了锣鼓巷,刚一进袁家,陈庆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身边的袁彩蝶低声道:“这是我爹以前采的草药,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是彩蝶回来了吗?咳咳……” 或许是外面的脚步声惊动了屋子里面的袁西川,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问了一句。 “是我,爹,还有庆之哥也来了。”外面的袁彩蝶应了一声,然后拉着陈庆之进到了草屋中。 天色还没有完全地黑下来,屋子里面的光线就已经极其昏暗,好半天的功夫陈庆之才注意到床上躺着的袁西川,当屋子里点起蜡烛之后,自己顿时大惊失色,床上的袁西川哪还有了以前宗师的风范,双眼浑浊、面如金纸,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还想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却被袁彩蝶给拦了下来。 “爹,庆之哥也不是外人,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还躺什么躺,咱们这就去药铺,再不寻个郎中看病,恐怕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见到袁西川的伤实在是严重,陈庆之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在床边蹲了下来,冲着袁彩蝶吩咐道:“彩蝶把袁大叔扶我肩上来。” “这可使不得。”一看陈庆之居然要把自己背走,袁西川立刻有些发慌,连连摆了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庆之你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怎么能做这事呢,你袁大叔还能走,我自己能下地走。” “爹,你就听庆之哥一回吧。”袁彩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终于把袁西川给扶到了陈庆之的背上,陈庆之立刻起身,背着袁西川便往外面的药铺跑去。 回春堂位于三巷交界的地方,有了这四周几百户人家,自然不会发愁生意清淡,别看住在这里的都以穷人居多,但是看病这回事,可是耽误不得的,就算你没钱,也得乖乖地去张罗,谁不知道回春堂里的白大善人是不见钱不给治病的。 不过白大善人作人居然贪财了些,但治病却的确是把好手,这也让花了大价钱的人心里好受些,只要人能没事,花掉的钱再赚回来不就行了吗。 抬头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阳,白大善人把手中的帐册一合,吩咐道:“六子,今天就到这,关门吧。” “好咧。”店里的小伙计答应了一声,然后便开始把药铺的栅板放了上去,眼看着这门就要关上的时候,远处突然有人喊道:“慢点关门,有病人来了。” 呃? 听到这声音时,白大善人忍不住一皱眉头,自己最烦的就是这种人,白天大把的时间不来看病,偏偏赶在自己要休息的时候来,真是让人讨厌。 连头也没抬,白大善人继续吩咐道:“六子,关门。” “好咧。” 眼看着最后一块栅板就要安好的时候,那人影也终于赶到了门口,见到六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跑在前面的人也没有客气,来到门前伸出腿便是重重一脚踹出,只听‘砰’的一声,大门就被踹了开。 (本章完) 第71章 浪费你的好 “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是咱们锣鼓巷百年不遇的神童份上,今天这伤我是肯定不会给你治的。” 回春堂中,白大善人一边清理着袁百川身上的伤口,一边在絮絮叨叨着,还时不时地回头望上一眼,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不放心地问了句:“陈小官人,你可带钱了?” “带了带了。”今天本打算与书院的徐先生一同把酒言欢的,结果酒没喝成,反倒是打了一架,陈庆之连忙从口袋里把剩下的几百文钱掏了出来,全都放在柜台上,接着又补充道:“若是不够的话,我再回家取来也行。” “够了够了。”白大善人仔细地瞄了一眼柜台上面,接着点了点头。 袁西川的伤虽说看着吓人,但多半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只是一些错位的骨头没有能及时矫正过来,多亏拖的时间还短,眼下再打夹板也来得及,要是再晚几天等天骨头长好的话,那就只能再次敲断,然后再重新接上才行。 听到这里,袁彩蝶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被裹成粽子一样的爹,发自内心地谢了一句:“多谢白郎中。” “谢什么谢,都是街坊邻居的,一会我再给你爹开几付补药,回去吃个十天八天的,再将养些日子,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一边说,一边把柜台上面的铜钱全都收了起来,接着又给袁彩蝶开了个方子之后,就在这里抓了几十付药,也不提钱的事,直接让她拎走便是。 小心地背起袁西川,三个人终于出了回春堂,忙了这么久,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也差不多到了宵禁的时候,不过陈庆之倒也不用怕,身后背着的病人便是最好的解释,倒是背着袁西川往前走时,袁彩蝶连忙喊道:“庆之哥,你走错路了,我家在这边。” “没错。”陈庆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用脑袋比划了一下前面的方向:“袁大叔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先去我家养一阵子吧,反正好多屋子都是空着的,你们住进去,也多少热闹些。” “啊……”袁彩蝶脸上一呆,犹豫道:“这样怕是不好吧,万一陈大娘……” “哪来那么多万一,快点走吧。”陈庆之又催促了一声,袁彩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轻轻咬了咬嘴唇,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巡街的兵丁,等到陈庆之满头大汗地回到家时,还没等敲门,大门便从里面被拉了开,接着陈大娘抱怨的声音便钻了出来:“你这杀才,日子刚好几天,就跑出去喝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要被人给送回来,这要是被别人看见,还……” “娘,不是我。”陈庆之一听,哪里不知道这是娘误会了,连忙说了一句。 “啊?”借着朦胧的月光,陈大娘这才注意到敢情被人背回来的不是陈庆之,而是陈庆之再背着别人,一看到这个画面,自己顿时有些慌乱,连忙迎上前,小声地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你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事了?” 陈庆之这叫一个冤枉,自己好好的惹什么了,还不等他开口,后面的袁彩蝶连忙解释道:“陈大娘,庆之哥背着的是我爹,他被人给打了。” “什么?”陈大娘听到声音才认出来后面跟着的人居然是袁彩蝶,连忙往陈庆之身上看了一眼,因为天太黑的原因自己也没认出是袁西川,倒是急忙把门推开,让三个人进到了院子中。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到了西院的空屋之后,陈庆之小心地把袁西川放到了床上,自己这时才来及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倒是陈大娘看到往常生龙活虎般的袁西川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大娘……”一提到袁西川的伤势,袁彩蝶忍不住委屈地流下泪来,接着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什么?这张胜真不是个东西,都是街坊邻居的,也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陈大娘骂了两句之后,接着安慰道:“彩蝶你放心,先在大娘这里住下,等你爹伤好了,咱们再去找那张胜算帐,这种杀才就是不能放过他。” 安顿好了袁西川之后,袁彩蝶拿了一包草包去准备煎好,一会给袁西川服下,陈庆之这时也跟了出来,把药罐放到炉子上之后,陈庆之这才跟袁彩蝶说起自己开成衣铺的事情。 “是吗?已经准备好了?”袁彩蝶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可是心里却微微感觉到一丝酸楚,这才几天的功夫,自己总觉得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差距一下拉大了许多,以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庆之哥也不知去了哪里,现在的陈庆之已经又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神童,做的衣裳又能卖出如此高的价格,相比之下,自己却俨然如同一只丑小鸭一般,就连爹爹被人欺负自己都不能找回场子来,只能跑到酒楼去卖唱,也许自己与庆之哥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吧。 天黑,炭火微弱的火光也无法照清袁彩蝶的脸,陈庆之并没有觉察到袁彩蝶口中的酸楚之意,自顾自地说道:“我刚跟书院的先生说好,准备过些日子回去书院读书,成衣铺刚刚成立,正是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替我守在哪里,想来想去,我觉得最合适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啊?我?”听到最后袁彩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转头看着陈庆之,接着一指自己,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陈庆之说的话。 “对,就是你。”陈庆之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怎么,彩蝶妹妹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袁彩蝶摇了摇头,犹豫道:“自信我倒是有的,可是我也不会裁衣裳呀?” “裁衣裳你可以慢慢学,也可以不学,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铺子里作工的,而是去里面当掌柜的,平时来人的时候你只负责接待一下便可以,至于裁衣的事,另外还有绣娘去做。” 只是接待一下客人而已,这样的活是不是太过于轻松些? 袁彩蝶很是怀疑这是不是陈庆之突然生出的念头,为的就是给自己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琢磨了片刻,袁彩蝶低声说道:“庆之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白拿钱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哪怕我留下来当丫鬟都行,我……” 不等袁彩蝶说完,陈庆之便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这傻丫头,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天也晚了,我也不跟你解释这么多了,等药煎好喂袁大叔服下之后,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领你去铺子里,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本章完) 第72章 困难的工作 一大早上起来,用过早餐之后,陈庆之将袁西川托付给家里新来的丫鬟香秀之后,自己便领着袁彩蝶奔向了自己的铺子,到了铺子前把栅板去掉之后,袁彩蝶望着眼前这与众不同的铺子,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天呀,庆之哥,这,这真的是你开的铺子吗?”袁彩蝶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眼前如同梦幻般才有的天堂居然是陈庆之开的。 “当然。”对自己的眼光,陈庆之还是有相当自信的。 看似古色古香的铺子里面已经被自己加入了许多现代的设计元素,无论是墙壁上用来点缀的摆架,挂着的壁毯,还是那张长长的木质大板,这些都彰显出这里与其它成衣铺的不同。 在这些设计元素之中,最吸引袁彩蝶目光的当属靠墙的那一排木质衣架。 与自己见过的其它衣架不同,陈庆之铺子里的衣架并不是简单的摆成一个人形,而大多都带有各式各样的动作,有的像是行走,有的像是低头沉思,还有的抬起袖子,像是在对着镜子正在整理自己妆容的小娘子一般。 信步走到这些衣架前,袁彩蝶的目光从每一个衣架上面慢慢扫过,直到把这十八个衣架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之后,突然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些衣架为何都是空着的?” 说到这,陈庆之脸上不由一窘,摇头苦笑道:“最近只顾着装修这间铺子,至于新衣嘛,心里只有一个概念而已,这次找彩蝶来也是帮我出出主意,等到我画出样子之后,你帮我挑一挑哪里不好。” “我?”袁彩蝶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似乎有些被陈庆之的话给吓到,语无伦次道:“我怎么可以,我真的不行的。” “谁说你不行?我说你行就行。”陈庆之笑了笑,接着把袁彩蝶领到那张长长的桌子前,弯腰从一个抽屉里面拿出几张纸,摆到袁彩蝶面前之后,陈庆之说道:“彩蝶你看看这些,这都是我画的新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家所接受,所以你仔细地看一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告诉我。” “这……好吧。”既然都已经摆到自己面前,袁彩蝶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拿过纸张之后便认真看了起来。 很快,袁彩蝶便看出一丝不妥之处:“庆之哥这领口开得是不是有些奇怪了些?而且上面还画了这么多的点又是什么?” “嗯,这个东西叫纽扣,我找找给你看……”陈庆之弯腰从下面拿出十几枚自己作好的纽扣出来,木质的扣子还有些粗糙,但一眼看上去,却也能看出个大概,陈庆之又把这种扣子的原理跟袁彩蝶讲解了一番,立刻让袁彩蝶的眼前一亮。 “这个小东西叫纽扣?真的是好神奇的东西。”袁彩蝶摸着扣子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陈庆之笑道:“这些只不过是大样而已,离最终的成品还需要一些打磨,若是再多找一些不同的木料,还能做出具有各种各样纹路的扣子来。” 不愧是神童,居然能想出这么多东西来,袁彩蝶兴奋地把完了一番之后,突然讪讪地问道:“庆之哥,那我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呀?” “很简单。”陈庆之笑着把那画着衣裳的纸拿了起来,然后走到那些空着的衣架前,笑着吩咐道:“等到这些衣裳都设计出来之后,我会把成品做出来摆到这里,到时候彩蝶要做的就是每天穿一件新衣,等到来客人时,就领他们到这里来,让她们进行选择,选择好了之后,接下来便让绣娘替她们量尺寸,裁衣便可。” 听起来这份工作好像并不是很重要,只不过是把客人领过来罢了,这好像跟自己心里的想法有很大的区别,袁彩蝶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勉强,不等她抱怨,陈庆之便像看出她的想法似的:“怎么,彩蝶是不是觉得你的作用不大?” 袁彩蝶如实地点了点头:“的确是太轻松了些,要不庆之哥教我裁衣吧,我肯定能学会的。”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又把袁彩蝶带回到桌子前,先倒了两杯水,放到袁彩蝶的面前,然后笑道:“彩蝶知道我买下这个铺子花了多少钱吗?” 呃? 袁彩蝶知道陈庆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跟她提到钱的事情,只是这个范畴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干脆地摇了摇头。 “五千贯。”陈庆之直接伸出一个巴掌来,却把袁彩蝶吓了一大跳,惊讶地望着陈庆之,脑子里面不断地假设着这五千贯该有多么大的一堆。 “这……这也太多了吧。”好半天袁彩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回实实在在是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 “看看,你也知道这是很大的一笔钱,而且我也不瞒你,花了这五千贯之后,我在祺瑞祥赚的那些钱基本就不剩什么了,所以你认为这个铺子对我来说重不重要?” 干脆地点了点头:“当然重要。” “好,既然重要,那你认为我把你找来,就是为了照顾你?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大可一个月送你十贯钱,有了这些钱,家里的日子不是轻松了许多吗。” 袁彩蝶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眨了眨眼睛,试探地问道:“庆之哥的意思是,我在这里的角色很重要?” “不是很……”陈庆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接着断然地说道:“是非常重要。” 倒吸了一口冷气,袁彩蝶终于没有刚才那般的惶恐,而是带着一丝兴奋地点了点头:“庆之哥,你就说吧,到底我该怎么做?” “看似你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但在这简单之中却包含着许多的理论,来来,我先给你讲一讲说话的艺术……” “等等,什么叫艺术?” “呃……技巧?” “这个差不多明白了,庆之哥继续。” 铺子里面除了两个人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陈庆之拿着一支毛笔不断在纸上画来画去,袁彩蝶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的样子,虽说庆之哥说的很多话自己都听不懂,但他让自己做到的几件事自己却全部牢记在心里,比如说进来之后要让客人感到如沐春风,脸上要一直带着笑,时不时地夸奖客人的美丽,按庆之哥的话说,哪怕她奇丑无比,身上也会有让人注意到的发光点,只要抓住这一点,猛夸就是了。 就这样,陈庆之差不多讲了一个时辰之后,袁彩蝶终于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记了下来,果然真的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是细致无比,比起刚刚自己的想法,现在自己却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了。 就在这时,铺子门口处突然一暗,接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原来这里就是庆隆号呀?” (本章完) 第73章 狐媚的女人 听到声音时,陈庆之与袁彩蝶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到进来的人时,陈庆之的眼睛先是一亮,接着便转了回来,低声吩咐道:“彩蝶,记住我刚刚说的,去吧。” 被陈庆之洗了那么半天的脑,袁彩蝶心里也多少有了些底气,勾起嘴角露出一张公式般的笑容便迎了上去。 “欢迎光临庆隆号,我是您的导购员彩蝶,请问我能为姑娘做点什么?” 这阳光灿烂的笑容外加这如此特别招呼的方式倒是让刚进来的女子为之一愣,傻傻地看着袁彩蝶,直到半晌后这才醒悟过来,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你这庆隆号招呼的方式到是挺特别的。” 第一次招呼客人,也说不清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袁彩蝶发挥自己弃而不舍的精神又跟了上去,按陈庆之的吩咐,继续没话找话道:“姑娘来得有些早了些,我们庆隆号的新衣还没有上架,不过已经有几款衣裳的图样已经画了出来,若是你不急的话,不如先坐下来,慢慢欣赏一下。” “不急,奴家不急的。”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装潢如此特别的铺子,女人在里面慢慢地走了一圈,大概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一遍之后,这才在那张长桌前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时,目光却在陈庆之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淡淡地问道:“这位小官人可姓陈?” 呃?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愣:“姑娘认得我?” 对面的女人微微一笑,微张檀口发出轻吟:“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这首词奴家已经熟记于心,今天终于见到陈小官人真人一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少年风流。” 得,这位哪里是来买衣裳的,分明就是冲着陈庆之的面而来,身后的袁彩蝶不由轻轻嘟起嘴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之意,心里明明想着要把这个狐狸精从庆之哥的身边拉走,可脑子里又想到庆之哥说的来者都是客,自己也只能把这份哀怨放在心里,迅速找过那几张图样,连忙递到了那位小娘子的面前。 “姑娘请看,这些便是陈小官人亲自设计的新衣裳,你若是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定做的。” “哦?”那小娘子一听袁彩蝶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连忙把图样接了过来,还不忘冲着陈庆之微微一笑:“这些都是陈小官人准备好的新衣裳?” 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的目光随即转到了这几张图样上面,这时眼神中倒是流露出来几丝认真之意,看的时间也比较长,直到把这几份图样全都看了一遍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一刻多。 女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满意,冲着陈庆之微微点了点头:“小官人,奴家自小便喜欢紫色与红色的衣裳,不知你这几件衣裳能不能以这两种色彩为主?” “可以。”陈庆之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样吧,麻烦小官人以紫色和红色为主各替奴家做出一套衣裳来,小官人什么时候能够交货?” “啊?”身后的袁彩蝶没能忍住自己的惊讶感,轻轻叫出声来,叫完之后,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态,连忙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一脸兴奋地望着陈庆之,心里催促着他快一点答应下来。 五个样子,两种颜色的话便是十件衣裳,而且这位小娘子居然连价格问都不问,就下了这么大的手笔,陈庆之也是感到颇有些意外,不由苦笑道:“姑娘手笔虽大,只是本店的绣娘还没雇到,一时间还没办法做出来,若是姑娘不急的话,还请等十天左右可好?” “十天?”女子的表情顿时一愣,接着有些意外地问道:“难道这些衣裳不该是小官人亲手制成的吗?” “这个……”陈庆之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在下只是负责设计样式,至于制作的手续还需绣娘来完成。” “原来如此。”女子听到陈庆之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突然问道:“那这一件衣裳要卖多少钱?” “二十贯。”陈庆之也没有客气,一直报出一个近乎天价的数字,他的目的不是想要把生意给推走,而是打算从一开始,就把庆隆号的衣裳定位到高端,至于能买得起十贯衣裳的女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多花十贯的。 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女子倒是没开口,而是微微低下头像是在考虑什么,陈庆之也没有催促之意,已经做好失去这单生意的准备。 几息的功夫之后,女子便重新抬起头来,带着媚意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陈庆之,突然抿嘴一笑,手指落在桌子上的纸样上面:“奴家出四十贯,要的只是陈小官亲自来裁剪这十件衣裳,可否?” 同样一件衣裳,找绣娘就只能卖出二十贯,换成陈庆之居然就能卖出四十贯?这样的反差顿时震惊到了袁彩蝶,要知道家里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五、六贯而已,这位姑娘一出手便是四百贯的大手笔,这实在是让自己有些消化不了这样的消息。 只是不等袁彩蝶从刚刚的消息中清醒过来,那女子身子突然往前一探,直到离陈庆之的脸不到两拳的距离时才停了下来,目光大胆地盯着陈庆之,幽幽说道:“若是小官人答应奴家只做这十件衣裳之后便把这图样毁掉的话,每件奴家可以出一百贯。” 答应她。 袁彩蝶都想替陈庆之答应下来,一百贯呀一百贯,十件衣裳便是一千贯,图样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画,相信以庆之哥的头脑,再画出十件八件的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似乎陈庆之也被女子的大手笔给惊讶到了,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画样,又与女子的眼神对视了片刻,终于有些疑惑地问起:“姑娘这么大手笔只为了买几件衣裳,就不怕吃亏吗?” “呵呵,不过一千贯钱而已,只要是小官人亲自动手为奴家缝制,哪怕再花上一千贯也是值得的。” 轻柔的软语、红润的嘴唇,当如此带有诱惑力的声音落在耳朵里时,恐怕就连大罗神仙也免不了生出还俗的打算。 陈庆之闻言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既然姑娘信得过在下,那这单生意在下就接了。” 说完,陈庆之看了一眼袁彩蝶:“彩蝶,去拿尺来,替这位姑娘量一下尺寸。” “慢着。”袁彩蝶刚要转身,顿时停了下来,疑惑地望了一眼,接着见那姑娘扭头望着陈庆之:“这尺寸嘛,必须小官人亲自丈量,奴家才信得过。” (本章完) 第74章 眼见不为实 自那天从诗会上回来之后,苏小容就再也没有见过陈庆之。 并不是自己不愿意见,也不是自己不想见,而是自己实在是太忙了些。 自从上次的衣裳一炮而红之后,这些花罗制成的衣裳每天都能卖出几十件,虽然利润不如前几天那么高,但比起从前,实在是好了太多太多。 除了衣裳之外,铺子里的布料卖得也比以前快了许多,不光是常见的那一件,就连陈庆之买来,剩下的那些素罗也都被人抢购一空,倒是因为重新开织的原因,素罗的价格反倒是又低了一些。 就在苏家生意好转的同时,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又从苏家传了出来,苏小容听月儿说起,消停已久的大伯最近又开始活跃起来,上下串联着自己的这些叔叔伯伯们,也不知道他们打的又是什么鬼主意。 想来,也不外乎是两点。 第一,把自己嫁出去。第二,就是分家。 方法是老套了一些,可是作用还是不可小觑的,若是自己爹娘还在的话,说什么自己的婚事也轮不到他们指手划脚,现在翁翁还能照顾自己一阵,可若是他真的不在了,那恐怕就…… 所以,趁着翁翁身体还行,自己就应该提前把自己的婚事给定下来,陈庆之便是自己最心仪的人选之一,只不过问题再于他不肯接受赘婿的角色,若是自己嫁出去的话,恐怕就等于自己主动放弃苏家的财产。 想想真的是有些头痛,怎么就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呢? 自己或许想不出来,不过人多点恐怕就容易了些,趁着今天到铺子里清点存货的机会,苏小容就打算去陈庆之的铺子走一走,看一看他的铺子到底鼓捣成什么样子。 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苏小容便带着丫鬟月儿向着斜对过的庆隆号走去,自己刚出铺子,便远远地望见庆隆号的门前停着一辆青色的小轿,两个轿夫正靠着小轿休息着,估计是庆隆号里来了客人。 “有了小官人的那两首词,想必庆隆号再也不用发愁生意了。”月儿看到小轿时,不由出声感慨到,心里未曾也有些后悔,当时陈庆之在难过之时,自己曾经看过他,那时陈大娘表示出来的一举一动,分明就是有让自己做陈家媳妇的意思,只是当时看到陈家的惨状,自己才不会轻易地委屈自己,所以就装聋作哑把这件事给让了过去。 转眼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地位就有了千差万别之分,以前是自己看不上人家,现在轮到人家看不上自己了,想到这里心里未免有些酸楚,看着那顶小轿,自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苏小容也看到了那顶小轿,自己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等到两个人刚刚走到庆隆号的门前时,苏小容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铺子里有人,这是自己早就已经料到的事情,只是自己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看到的却是如此旖旎的一幕。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此时正在站在铺子中的空地上,而陈庆之正背对着自己,手里拿着一根软尺在那女子身上量来量去,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太雅观。 而更不雅观的还是那女子的口中不时地发出的低吟,还不时地娇笑道:“小官人的手好不老实,为何总在奴家的胸前量来量去?” “小姐,这……”月儿惊讶地望着屋子里面发生的一幕,正想冲进去问一声陈庆之到底是在做什么,胳膊倒是被苏小容给拉了一下,接着看到苏小容面色铁青地看着铺子里面,低声问道:“月儿,咱们走。”接着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拉着月儿便转身走掉。 此时铺子里的陈庆之终于直起身来,目光白了女子一眼,无奈道:“姑娘总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量来量去,你倒是消停一会好不好?你这样总动来动去的,我怎么能量准,是要再这样的话,我就让彩蝶过来帮你量好不好?” “算了算了,我不动弹总可以了吧。”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不像刚刚那般一脸的媚相,等到陈庆之终于量完了之后,自己定好取衣的日期,留下一百两银子的定金之后便走掉了。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对于袁彩蝶来说,恐怕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银子,等到女子走了之后,自己把这十锭的元宝翻来覆去地瞧个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了下。 然后悄悄地问道:“庆之哥,你这生意也太好赚了吧,就这么几个样子就能赚这么多,要不以后你也教我裁衣得了。” 陈庆之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出言教训道:“你真以为这五张图样那么容易就能画出来呢?这可是我想了好久才画出来的,本打算放在这里多卖一些的,现在把这些样子卖出去之后,我还得重新想,再说了,裁衣哪有你想的那么赚钱,锣鼓巷里的绣娘还少吗,你见过哪个靠这个发了家?” “这倒也是。”袁彩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思考的表情,接着还是下定决心地说了句:“我还是想学裁衣,就算赚不到钱,也能裁出自己喜欢的样式来。” “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开始教你,不过有句话得要告诉你。” “什么话?”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能教你怎么裁剪,至于做出来的是什么样子,就全靠你自己了。” 陈庆之并没有察觉到苏小容已经来过这里,自己每天依然在忙碌着,一边给铺子里招绣娘,一边还要去设计衣裳的新样,另外还有定制的这十件新衣裳,这几天把自己忙得头晕脑涨的,终于赶在十天之后把新衣赶制了出来,只是等了一天之后,也不见那位女子过来取,陈庆之顿时纳闷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是觉得自己买贵后悔了?还是说因为被事情牵绊,所以才没能及时过来? 可就算你自己过不来,也可以托别人来告诉一声,这样不声不吭的又算怎么一回事? 憋着一口气又等了一天,等到太阳已经偏西时,也不见那顶蓝色的小轿出现,陈庆之终于确定自己被人家给涮了,虽然不明白这女子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有一点自己还可以肯定,自己终于不用去想太多的新图样了,直接把这几件衣裳挂上便可。 (本章完) 第75章 荡漾的春心 “还是三娘厉害,出马一次便将那陈庆之搞定,倒是这五百贯赚得也实在是太容易些。” 烛影摇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总有那么一丝旖旎的气氛存在,更何况屋子里的两个人中,一位是杭州张家那位文采赫赫的二公子张文秀,而一位来头似乎还要更大些,便是那年方十六便已经成为杭州的头名花魁,十九岁便创立这惜月楼,这才三年不到的光景,这惜月楼俨然已经成为杭州城最佳风月之所在,就连她以前的闺名都似乎被人遗忘,见到的人无不尊称一声‘樊三娘’。 听到张文秀声音,樊三娘风情万种地瞄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怎么,难道张二郎嫉妒三娘赚钱太快,是打算赖帐不成?” 张文秀连连摇了摇头,笑道:“三娘这句话可就有些诛心了,我张文秀就算敢欠那杭州知府的帐,也不敢欠三娘的帐,五百贯早已经准备好,还请三娘笑纳。” 说完,张文秀突然拍了三声巴掌,房间的门陡然从外面被推了开,接着一个精干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伸手把怀里的小匣子放到了桌子上,接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三娘请看。”张文秀笑着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将匣子上面的锁头打了开,一道金灿灿的光芒顿时从里面射了出来,晃到了樊三娘的眼睛上。 匣子里则是满满的一匣金条,樊三娘见到时,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自己不是没见过钱,也不是没有钱,若是张文秀真的抬了五百贯放在自己眼前的话,恐怕自己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望着匣子里的金条,樊三娘的目光好半天才从里面收了回来,冲着张文秀抿嘴一笑,轻声细语地笑道:“怪不得张二郎能在这青楼中留下好大的名声,让那么多的姐儿天天想着,整天的念念不忘,果然是风流之人,居然把姐儿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彻。” “三娘乃仙女般的人,小生又怎么会用那些阿堵之物来污你的眼,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三娘收下。” “呵呵呵,既然张二郎如此爽快,那妾身就收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过后,樊三娘伸出手刚想要那小匣子收到自己身边,谁知张文秀突然一伸手从另一边把那匣子给抓住,接着目光直勾勾地盯在樊三娘那张美貌如花的脸蛋上,另一只手大着胆子向樊三娘的玉手摸了过去。 “小生今天还带了一只与这一模一样的匣子,若是三娘答应今晚与小生共渡良宵的话,那匣子便也是你的。”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摸到日思夜想的小手时,眼前却是一花,原本牢牢抓住的匣子却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与匣子一时消失的还有近在咫尺的玉手,一下子抓了个空。 “三娘,你……” 只见樊三娘面带笑容地把手中的匣子合上,转身放到了自己的身后,再转回身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乎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意味,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房门的方向,淡淡的一笑:“时辰不早了,奴家也要休息了,若是张二郎想在这惜月楼过夜的话,可以到楼下去找扈妈妈,让她给你安排,奴家就不送了,请便。” 张文秀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可是这樊三娘却根本不被他的金子所打动,自己闹了个好大的没趣,讪讪笑了笑,转身便走出房间。 他刚走不多时,门又被推了开,在外面等了多时的小丫鬟桃红从外钻了进来,到了樊三娘的身边,一脸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三娘,我看张二郎走出去的时候脸色怎么那么的难看?是不是你又给他气受了?” 樊三郎没吭声,转身又把那匣金条拿了出来,当着桃红的面打了开,满脸不屑地轻哼道:“他想再用这点金子包我一宿,桃红你评评理,我能答应吗?” “就这么点?”桃红撇了撇嘴:“这张二郎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没眼力价呢,还真当咱们三娘差这点钱不成?” “倒跟钱没多大的关系。”樊三娘幽幽的一叹,把匣子盖好,放到身后,转过身时,却是一脸幽怨的表情:“若是这张二郎不那么猴急的话,也许老娘还能考虑一下,只可惜他跟其它人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太多。” “其它人?”这分明就是有情况呀。 桃红眼珠一转,挑了挑眉毛好奇地打听道:“三娘刚刚说的其它人都包括谁呀?难道连你也动了春心不成?” 樊三娘自知失言,倒也没有掩饰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脸上稀罕地露出一丝腼腆:“上次在庆隆号见过的陈小官人……” “啊?”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桃红的意料,脸上露出一丝讶然:“陈小官人?他不才十五吗?” 一提到年龄,樊三娘面如桃花的脸上顿时一寒,狠狠白了桃红一眼,接着也颇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要是前几年便认识小官人该有多好,只可惜,现在已经是人老珠黄,在小官人眼里恐怕比不得那些年轻的小娘漂亮了。” “三娘说的是哪里话,那些小娘一个个都青涩得很,说不定那陈小官人说喜欢你这样成熟的娘子呢,要不改天婢子去替你问问去?” 樊三娘瞪了桃红一眼,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接着幽幽一叹:“他要是知道我是谁的话,现在恐怕恨不得提刀子来砍我吧。” 想起来,倒也是有这个可能,桃红一付配合的样子点了点头,这时樊三娘到是一扫刚刚的幽怨,脸上颇有些兴奋,拉着桃红便嚷道:“那几件衣裳样式倒是很好看的,不买下来的话实在有些可惜,桃红你明天去庆隆号看看,若是衣裳便宜,便全都买下来。” “多少是便宜?”对于自己这个认钱的主子,桃红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这……”犹豫了一下,樊三娘咬了咬牙,伸出了一指手指:“十贯钱。”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陈庆之本以为凭自己的智商,怎么着也不至于在大宋朝上当受骗,谁知这铺子刚开,就被人家给放了鸽子,最关键的是自己愣是没搞明白那漂亮的女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白白送给自己一百两银子,为的就是让自己亲手做十件衣裳不成? 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这些人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又过了几天之后,铺子里终于招来了五个绣娘,还特意招了一个小娘供袁彩蝶使唤,而陈庆之则整理好自己的文具之后,迈着方步向着记忆中的启德书院走了去。 (本章完) 第76章 到处有江湖 若是给杭州所有的书院排个高低的话,启德书院无论如何都排不进前五名,若不是前几年连出了两个举子,恐怕现在书院早就已经关门闭客了。 陈庆之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书院,只是上次经历了跳河的事件之后,自己便许久没有到过这里,要不是上次在诗会填的两首词,恐怕书院的先生们早就忘记书院里还有自己这么一号吧。 离书院还有一段距离,陈庆之便听到一阵朗朗的读书声钻到自己耳朵里,脑海中似曾想到自己以前上学时的样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等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到学院,刚想找自己所在的教室时,也不知道哪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冲着他喊道:“那个人,你是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快点出去。” 呃…… 这下有些尴尬了。 陈庆之连忙一抱拳,冲着对方笑道:“小生陈庆之,也是书院的学子。” “你也是学子?”那人面色严肃,迈着方步走到陈庆之近前,略微一打量,冷哼道:“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乙字二班。”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庆之也微微有些脸红,毕竟以乙字开头的班级都是还没有考上童生的学子,考过童生的便可以升入到甲字班或者是去县学读书,比如张文秀便在考上了童生之后离开了启德学院,进到了县学之中。 “乙字班?”一听是乙字,对方脸上的表情立刻多了几分嘲弄之意,淡淡地拒绝道:“既然你说你是书院的学生,又怎么能不知道书院上课的时间?还是说你是故意迟到?” 这……迟到还有故意一说? 诚然,陈庆之今天来得的确要晚了一些,可是自己今天并没有打算来上课,而是打算跟徐先生商量一下接下来学业的事情,没想到徐先生还没看到,就被这人没头没脑地责骂了一顿。 正当陈庆之想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时,那人突然一甩袖子,满脸怨气地斥道:“像你这种整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我见得多了,以前书院的规矩不严,可现在却不同了,你若是还想在书院读下去,就要老老实实遵守书院的规矩,若是心存不满,还是早早离开书院的好,若是再被我看到你有什么不当之处,哼,当心把你赶出书院。” 这…… 书院的规矩严格一些到是对的,可是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自己一顿呵斥吧,陈庆之苦笑道:“先生误会了,学生今天来并不是上课的,而是想找徐先生商量一下以后功课的事情。” “商量功课?”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那人嘴角流露出一丝讽刺:“你这人真是好大的脸,先生安排什么课,你就上什么课就好,居然还如此挑三拣四的,多亏你是在乙字班,若是在甲字班的话,恐怕我早就把你赶了出去。” 听到这,陈庆之的好脾气也都耗净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过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自己,而且说来说去,自己还不是他班上的学生,他这样的话,是不是管得有些太多了? 想到这,陈庆之的腰也直了起来,目光不屑地盯着对方,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学生有一事不明,倒想讨教一下这位先生。” “说。”对方傲气十足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是甲字班的先生,而我又是乙字班的学生,说起来,咱们俩个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你好像管不到我吧?” ……呃? 不说不知道,仔细一想还真的是这个道理,人家根本就不是你班上的学生,你拉着人家在这里教训了半天,是不是管得太多,有越权的嫌疑? 听到陈庆之的话,那人脸上先是一滞,接着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我的确不是你的先生,可是像你这种如此顽劣的学生书院里哪位先生都有管教之责,你若是不服气,大可去找山长告状,今天若是不把你这种劣徒赶出书院,我便把齐字倒过来写。” 能不能把自己赶走,好像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教谕就能定下来的事情,陈庆之本不想第一天到书院就与先生发生这样的冲突,只是这位齐先生一直咬着自己不放,自己若是一直不反击的话,岂不是被人当成了好欺负的。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自然引起书院里其它学生与教谕的注意,纷纷从自己的教室里探出头来,见到是齐教谕的时候,大家却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心里默默地为了站在他对面之人默哀,被谁抓到不好,被齐教谕抓到的话,可算他倒血霉了。 就在众人好奇是哪个学生这么倒霉的时候,正在乙班上课的徐元生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愣,连忙把手中的书本放下,快步走了出来,连声喊道:“齐教谕,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齐教谕闻声看了徐元生一眼,便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陈庆之喝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上学迟到不说,居然还敢顶撞先生,徐教谕,难道你就是这样教学生的吗?” 徐元生这时终于来到了近前,先看了一脸无奈的陈庆之,又扫了一眼齐教谕那张愤怒到极点的脸,自己向前一步,迈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却隐隐将陈庆之挡在了自己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轻咳一声:“齐教谕,怎么教导学生,这是我们乙字班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插手了,你还是把你的甲字班带好就是了。” “你……”齐明理又不傻,徐元生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指责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眼睛不由一竖,颤抖的手指点着徐元生:“徐元生,你,你这是包庇。” “包庇?”徐元生一付有恃无恐地冷哼道:“我是包庇你又是什么?齐教谕,你不过是个教谕而已,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了山长,在这么嚣张跋扈吧。” “你……”齐明理被气得是七窍生烟,一看实在是说不过徐元生,一伸手便把他的衣襟给拉住,大声道:“徐元生,咱们就去山长那里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 “去就去,难道徐某还怕你不成?” 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学院里的一间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接着一位面容冷峻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怒斥道:“你们两人在干什么?如此行径有失体统,还不快把手给松开。” 见到山长出现,两个人默契地把抓着对方的手给松了开,倒是那齐明理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回头一指陈庆之:“山长,就是此子,来晚了不说,居然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与我顶撞,那徐元生不仅不管他的学生,还有包庇之嫌,像这等狂妄之徒又怎么能留在书院,应将他们全都逐之。” 大概是视线被齐明理给挡到,山长侧了侧身往后望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脸色大变,原本冷峻的表情也迅速融化掉,三步并成两步地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庆之,老夫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快到我屋里一叙。” (本章完) 第77章 做人的骄傲 看着山长金九陵那些笑容异常灿烂的脸,就在那一瞬间齐明理猛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位陈姓的学生难不成有什么很大的背景?所以他才敢这么的嚣张,才敢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伸手,齐明理突然把徐元生的胳膊给拉住,急声问道:“敢问徐兄,这位陈庆之到底是哪家的小官人?” “他?”正准备跟过去的徐元生忍不住笑了笑,先把袖子从齐明理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接着淡淡地一笑:“明理兄一心向学,最近恐怕没怎么关心过俗事,若是想知道这位是谁的话,不妨随便找人打听一下便知,愚兄还有事,告辞。” 徐元生说完,转身便紧走几步,跟在陈庆之的身边进到了山长金九陵的房间,齐明理望着已经关上的大门,许多之后才慢慢挪动脚步,带着满头的雾水回到了自己的课堂上,刚一进课堂,便看到屋子里的十几个学子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还不等自己开口,其中便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齐先生,刚刚与你说话那人,可是陈师兄?” 呃? 齐明理瞪着眼睛望着开口之人,口中不由轻叱一声:“你是甲班,他乃乙班,怎么你却要称呼他为师兄?” 若放在平时,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是现在嘛…… 那学子先是一愣,接着便哑然失笑:“先生难道不知陈师兄现在多么出名吗?恐怕现在杭州所有的士子都得称呼他一声师兄了。” 齐明理一听,脸上的表情立刻露出古怪之色,十分不解地望着山长房间的方向,耳边却继续传来学子的声音:“……先生肯定听说过那首《暮春漫兴》吧,这首词便是陈师兄在宋大人举办的诗会上所填,我等早就盼望着能在书院里一睹陈师兄的风采,不想今天终于……” 正在这学子说在兴头上,教室里突然响起‘砰’的一声炸裂般的声音,顿时把他后面的话给吓了回去,一脸惊恐地望着脸前的先生,磕磕巴巴地说道:“先生,你……这是……” “你们都给我记住,以后谁都不许在我面前提起陈庆之这个人,谁要是再敢提他的名字,就给我滚出书院去,记住没有?” “记……记住了。”众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先生跟陈师兄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看起来,还是先生吃了亏,所以才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同窗之间相互望了几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无奈,为了不被书院赶出去,也只能把对陈师兄的崇拜先埋在了心里。 这边是齐明理对着这些学子发泄着自己心头的无名怒火,在另一边山长的房间里却是另外一付景象,原本以严厉见长的金九陵此时却是一脸的和风细雨,温暖的目光在陈庆之的脸上扫来扫去,直到把陈庆之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自己这才笑了笑,不由感慨道:“想当年小官人便有神童之美誉,最近这几年虽说成绩时有起伏,但老夫一直坚信小官人的实力的,果不其然,这一次能一连填出两首好词,这也算是厚积而薄发,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被山长这么一夸,陈庆之显得更加的难为情,腼腆地笑了笑:“山长实在过誉了,至于那两首词,学生也只是偶然所得,再说科举一途,诗词只是小道,以后学生的功课还得劳烦山长、徐先生费心。” “小官人放心,只要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些功课肯定是难不倒你的,你就安心地留在书院,安安心心温书便是。” 从以前那个不被重视的学子,再到现在成为大家眼中的香饽饽,陈庆之的境遇只因那两首词而有了很大的改变,当自己从山长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终于轻松了许多,当然,若是没有齐教谕的那档子事,恐怕自己还会更开心一些。 问好了这几天要讲的功课,陈庆之便离开了启德书院,自己打算先回去把文具准备好,明天一早便来书院上学,毕竟想要在这大宋朝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的话,科举还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选择。 等到了铺子所在的这条街之后,陈庆之的眼神难免拐到了斜对面的祺瑞祥,自从上次诗会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到苏小容的身影,大概是因为苏家家业太大比较的忙碌,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吧。 望了好一阵子,也没在祺瑞祥里找到苏小容的影子,陈庆之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悻悻地往自家铺子走了去。 刚一进铺子,已经换了新装的袁彩蝶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小手偷偷地指着身后,压低了声音兴奋地提醒道:“庆之哥,来了个大客官,说是要把你那些摆着的衣裳全都买走。” “哦?”陈庆之先是一愣,抬起头时却刚好与铺子里的一位小娘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自己笑了迎了过去,一拱手:“刚刚听彩蝶说,客官是打算把这些衣裳全都买走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樊三娘手下的丫鬟桃红,见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位俊俏的小官人时,自己哪里还不明白他就是陈庆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不由为三娘的眼光点了个赞,如此文采斐然又一表人才的小官人谁又能不喜欢呢。 “客官,你……没事吧?” 大概是桃红呆滞的时间长了些,直到听到陈庆之的话之后,桃红这才清醒过来,面上一红,娇羞道:“奴家无事,对了,请问小官人,你这些衣裳是怎么卖的呢?” “不分样式,每件二十贯。” “二十贯?”桃红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一挥手:“把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 “客官稍候,你刚刚是说把这些衣裳全都买下来吗?” 点了点头,桃红应道:“当然。”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客官是不是误会了,我庆隆号的衣裳都是现量现做,这些衣裳都是根据别人的身材缝制而成,客官拿回去,怕是不太合适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奴家就喜欢这几个样子。”桃红摆明了一付不讲理的样子,说什么也要买这几件衣裳回去。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功夫,陈庆之脑子里终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按理说买这么贵的衣裳哪有连合不合身都不管,直接就大手笔地全都买下包了回去,整个杭州城能这么做的恐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那天来定制衣裳的那位娘子,这些衣裳买回去之后,也只能她才能穿得合身。 想到这里,陈庆之的脸上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说道:“麻烦客官回去告诉那位娘子,陈庆之这辈子最恨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所以,不管你出多少钱,我这衣裳……不卖。” (本章完) 第78章 乱套的苏家 “娘子你是没看到陈小官人当时的表情,简直是吓死个人……” 惜月楼顶层的房间中,樊三娘正对着铜镜慢慢地修补自己的妆容,眼看着又到了惜月楼最繁忙的时候,自己做为楼主,自然也要出去露个面,与那些豪客周旋一二才可以。 扭头看到桃红那张气乎乎的小脸,樊三娘不由扑哧一笑,伸出手轻轻捏了一把:“出门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一定要趁陈小官人不在的时候去吗,谁让你不听我的话,磨磨蹭蹭的非赶到陈小官人回来,这下好了,被人看出来了吧。” “婢子还不是想替娘子把把关。”桃红眼睛突然一亮,露出明媚的笑容:“娘子还真没说错,那陈小官人看上去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比起楼里见过的那些所谓的才人不知高了有几筹。” “呸,能进青楼的,又能有多少真材实学之人。”樊三娘整妆完毕,慢慢站起身来,正想往外走去,却又犹豫一下:“桃红,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陈小官人乃是人中之龙凤,哪里是我等痴心妄想的,这次害了他一回,奴家心里已是不安,以后就别再给他填麻烦了。” “知道了,娘子。” 窗外灯火阑珊,灯红酒绿掩盖下的却是一出出的醉生梦死,就在惜月楼迎来一拨拨寻求放浪的豪客时,远处的苏家此时也正在经历一场事关生死的较量。 较量的双方一边是以苏隆兴为主的苏家的中间一代,包括二弟苏隆盛、四弟苏隆文、五弟苏隆武,除以之外还有他们娘子、儿女等等一大家子,几十个人凑在一起倒也算是气势十足。 而他们对面的阵容则显得有些单薄一些,除了苏伯成跟苏小容两个苏家之外,就剩下月儿带着几个小丫鬟一脸战战兢兢地站在两个人身后,脸上满是不自然的表情。 像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激烈的辩论一般,双方此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尤其是苏伯成,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要经历这种家族的内斗,心里自然是愈加的气愤,老脸涨得通红,愤怒的眼光从这些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突然用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地磕,忿忿道:“今天就算你们说出花来,也休想把七姐送到张家去,谁要是再敢提这件事,老夫就敢把他从族谱上划掉。” 逐出族谱,这对一个家族的成员来说,显然已经是大得不得了的事情,不过今天苏隆兴也是横下了一条心,若是被这一句话给吓回去,那恐怕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雄起的机会,一辈子窝囊地躲在苏小容的背后,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米虫。 屋子里的气氛先是一滞,接着苏隆兴便幽幽一笑:“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都是七姐的叔伯,难道还能害她不成?给她找个好婆家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再说了,在杭州提到张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让七姐嫁过去,也不算是下嫁吧?” “是不是下嫁咱们先不提,那张家与咱们苏家做了近百年的对手,你居然还要让七姐嫁到他们家?苏隆兴,你到底安的什么祸心,真当老夫看不出来吗?”盛怒之下,苏伯成都已经直呼苏隆兴的名字。 “爹,我这可是好心,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祸心了?难道你是打算把七姐留在苏家一辈子都不嫁人吗?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苏隆兴撇了撇嘴,目光转到苏小容脸上时,却变成了一付笑眯眯的样子:“七姐,你说大伯的话有没有道理?” 半天没吭声的苏小容终于抬头瞄了苏隆兴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大伯说的没错,侄女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只是未必非要嫁给张家才行,记得大伯上次已经提过此事,侄女也说了,既然那张大郎如此优秀,那倒不如让给大伯家的二姐、三姐,这样岂不是也如了你的心意。” 苏隆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异常阴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苏小容,就好像一口就要把苏小容吞到肚子里一般。 她以为自己没想过把家里的二姐、三姐嫁过去吗?可是那张知鱼可是一口咬定,非苏小容不可,所以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大肥肉落到了苏小容的怀里,可偏偏她却摆出一付弃之如敝履的表情,根本就不拿宝当宝。 “七姐,话不是这么说的。”苏隆兴的声音一下子就冷淡下来,淡淡的口吻让人感觉到陌生得很,手往后一挥,却把身后所有人都包括了进去:“张家与苏家,乃是杭州府最大的两家布商,若是两家能够联手在一起的话,不光是苏杭一带,恐怕连整个大宋朝都找不出有此等实力的商家,到时候你在张家,只要控制住张文达,就等于把苏家的规模扩大一倍,这该是多么好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让自己豁出脸皮去诱惑那张文达? 苏小容脸上的嘲弄之色越是越来越浓,等到苏隆兴说完,自己便用着淡淡的语气嘲讽道:“大伯想得太多了吧,先别说奴家在那张文达眼中有几分份量,就算奴家真的嫁过去了,那张家便是奴家的婆家,奴家又有什么理由帮着娘家人对付婆家?若是真的把张家给搞垮了,你们倒是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奴家又该何去何从?” ……呃? 苏隆兴一下子便被苏小容给问住了,人家说得也没错呀,婆家完蛋了,娘家又没她的位置,肥了的不还是自己这帮人。 眨了眨眼睛,还没等苏隆兴想好对策,站在他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娘子突然笑着一挥手:“七姐莫要担心,咱们都是一家人,就算你在张家待不下去,回到苏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还能没你一份,要是你还担心的话,咱们今天就在这里立下自据,真要到那时候,大家给你再凑出一份十万贯的嫁妆怎么样?” 这一张嘴便是十万贯,听起来虽然是很多,可是实际上这十万贯对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嫁过人,又搞垮了婆家,名声就算是臭了,别说是十万贯,就算是几十万贯又能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苏小容对他们已经是失望到了极点,缓缓地站起身,略显悲伤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淡淡地讽刺道:“大娘若是觉得十万贯很多的话,不如让你家二姐去试一试,这些钱我苏小容还真没放在眼里,该说的奴家都已经说过了,该表的态奴家也表完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奴家要先告辞了。” 说完,苏小容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突然苏隆兴在身后喊了一声:“苏小容,你不要逼我。” (本章完) 第79章 未清醒的梦 “你……想说什么?” 脚步陡然停了下来,苏小容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转过身来,毫无生气的表情似乎有些吓人,目光直勾勾地盯在苏隆兴的脸上,似乎站在眼前的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苏隆兴的心突然有些发慌,情绪也仿佛随着苏小容脸上的不屑变得暴虐许多,看着苏小容那张似乎清减许多的面容,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分家。” 简单的两个字却犹如在油锅里滴下两滴水一般,屋子里面顿时炸开了锅,不光是苏伯成与苏小容面色大变,就连他身后的这些同盟也被他的话给吓到了,一个个傻傻地望着苏隆兴的背影,恨不得把他拉过来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惊讶过后,苏小容的表情却又重新归于平静,目光扫了一眼苏隆兴身后的这些人,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讽刺般的嘲笑,靠这帮的乌合之众,居然还想着分家,也不知道苏隆兴是哪里来的勇气。 不顾身后人的劝阻,今天苏隆兴已经是铁了心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苏小容低头,她若是不想嫁到张家,那自己便把苏家给分了,靠着这些分到手的财产,自己也能搭上张家的马车,用不了几年,自己就能再创造出一个新的苏家来,到时候自己就真成为苏家真正的主人。 越想苏隆兴的心里便是越加的兴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苏小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似笑非笑地一挑眉:“因为我想成为苏家真正的主人。” “畜生,老夫还活着,容不得你放肆,想要分家,你做梦去吧。”苏伯成愤怒地走了过来,抓住苏隆兴一巴掌就冲着他的脸扇了过去,早已经有所准备的苏隆兴只是一闪身便把苏伯成的拳头给躲掉,满脸不屑的冷笑:“爹,你还是别费那个力气了,这么多年你眼里除了老三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这种被人欺压的日子我们兄弟几个受够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么休怪我把这件事闹大,去衙门里让县太爷主持个公道。” “你,你这逆子。”苏伯成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了起来,一旁的苏小容生怕翁翁被气出什么病来,连忙扶住苏伯成,愤怒的目光盯着苏隆兴,重重哼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嫁到张家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听到苏小容松口的时候,苏隆兴心里顿时一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也不想把苏家给分开,现在听到苏小容居然主动提起嫁到苏家时,苏隆兴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就对了嘛,七姐你放心,你大娘刚刚说的话还是算数的,那十万贯钱绝对少不了你一文的,就是……这一个月是不是太长了些,要不七天怎么样?” “不行,必须一个月。”苏小容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要是你后悔了该怎么办?”苏隆兴也不傻,生怕苏小容用的是缓兵之计来拖延而已。 苏小容干脆地应道:“那就应了你的心意,分家。” “好,有七姐这句话就可以了。”眼看着胜利在望,苏隆兴终于心满意足地一挥手,带着所有苏家人走掉了。 直到客厅里重新变得空空荡荡之后,苏小容连忙搀扶着苏伯成坐了下来,倒了杯水递到了苏伯成的面前:“翁翁,你感觉怎么样,你先等一会,我去把郎中给请来。” “算了。”苏伯成摆了摆手,一脸失落地靠在椅背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过了半晌之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七姐,翁翁对不起你呀。” “翁翁,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些年要不是你照顾容儿,我哪里还有今天呀。” “呵呵,要不是你,恐怕这苏家早就已经完蛋了,这帮短视的家伙怎么就看不出来张家包藏的祸心,要是真的把你嫁到了张家,张家怎么可能让你去掌权,一入侯门深似海,那张家虽然比不上侯门,但再想见你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翁翁放心,这些容儿都知道,这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容儿打算一边拖着一边把苏家的资源都整理好,到时候就算分家,也不会让他们占了便宜去。” 苏伯成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苏小容的手:“七姐莫上了他们的当便好。” “对了。”苏伯成话风一转,突然问道:“上次来的那位陈小官人,怎么不见他来了?听说最近他在杭州的名气很大,上次若不是提什么赘婿的话,说不定也能成全你俩的一段好姻缘。” 冷不丁地提到了陈庆之时,苏小容脸上顿时一红,脑子里倒是立刻想到了那天自己在庆隆号门前看到的那付场面,陈庆之蹲在那妖娆的女子面前,那女子分明看到了自己,却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从她的嘴里发出娇喘的声音让自己一阵的脸红,似逃一般地离开了庆隆号。 本来以为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情缘就会这么的断掉,谁知翁翁的一席话顿时让自己又想起了他,苏小容的目光空洞地望外门外的天空,半晌后才摇了摇头:“翁翁还是把这个人给忘掉吧,容儿跟他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苏伯成顿时一愣,陈庆之可是自己最看好的孙女婿的人选,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倒也不想刻意地追求陈庆之入赘到苏家,只要能给七姐幸福,其它都是次要的。 自己该怎么说? 说自己不喜欢他?可是上次翁翁分明已经看出自己对陈庆之的情谊,所以这次说出来时,也没有半分的犹豫。 那自己说陈庆之背着自己喜欢了别的女人?这样的话又会不会气到翁翁? 犹豫了半天,苏小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翁翁你不知道,陈小官人还有一个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定亲了。” “啊?还有这事?”苏伯成先是一愣,接着便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下倒是可惜了。” 苏小容故作娇嗔的样子:“翁翁说的是哪里话,你孙女天姿国色,难道这辈子还嫁不出去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现在人心不古,能终身得一良伴又是何等不容易之事。”感慨过后,苏伯成正色道:“上次是翁翁犯了糊涂,这次七姐若是再遇上诚实可靠之人,就算嫁过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把这苏家给分了。” 似乎已经不愿再提起苏家的人,苏伯成说完之后整个人便略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 第80章 男人的虚伪 “三娘,你看那边。”桃红匆匆地走上楼时,偷偷地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樊三娘的眼神从面前的帐本上抬了起来,往下望了一眼,接着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不屑地哼道:“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爹也强不到哪里去,居然还有爹领着儿子逛青楼的,这张家人真是好不要脸。” 见到来人正是自己讨厌的张文秀时,樊三娘的鼻子里不由冷哼一声,正想把目光转回到帐本上时,视线中却突然见到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自己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桃红,那个官人又是谁?” 桃红向下看了一眼,同样疑惑地摇了摇头:“这个官陌生得很,应该是第一次来楼内。” “哼,蛇鼠一窝,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樊三娘便把目光收了回来,在自己心里这些人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帐本吸引力大。 见到樊三娘失了兴趣,桃红想了想却独自一人下了楼,慢慢地靠近到张家人的那一桌,竖起耳朵,偷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苏兄在这惜月楼内可曾有认识的姑娘?”张知鱼今天一扫脸上从前的阴霾,满面红光地坐在苏隆兴的身边,笑眯眯地问了句。 苏隆兴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瞒张兄,小弟这也是托你的福第一次来这惜月楼,以前总是听说这惜月楼内美女如云,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哦?这么好的地方苏兄居然是第一次来?”张知鱼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然后轻叹了一声:“都怪你家七姐平时太小气了些,居然苛刻到如此地步,等到她进了我们张家的门,一定不能让她再这么小气下去,钱财乃身外之物,赚来若是不花,人生岂不是太过枯燥。” “张兄说得是,等到小容嫁到张家之后,一定要把她这个毛病扳过来,要不然咱们的大郎岂不是过于无趣了些。” “哈哈哈。”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哈哈笑了起来。 接下来两个人所说的无非是些风月之事,桃红见听不到什么消息便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便又腾腾地跑到了樊三娘的面前。 “三娘,三娘,我知道那人是谁了。”离得还远,桃红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嚷道。 “谁?”樊三娘满头雾水地抬起头,不解地望着桃红。 “就是刚刚跟张家父子进来的那个人呀。”桃红到了樊三娘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樊三娘忍不住白了桃红一眼,无趣地低下头:“那个人是谁又关我什么事。” 见到樊三娘一付浑不在意的样子,桃红忍不住提醒道:“三娘莫非忘了陈庆之陈小官人了?” “呃?”樊三娘手中的笔陡然停了下来,停了那么几息之后不由抬起头来,一脸好奇地问道:“这人跟陈小官人又有什么关系?” 见到自己成功地勾引起樊三娘的兴趣,桃红得意地笑道:“三娘可还记得上次张文秀托你办的事?” “当然记得,不就是让那苏家七姐对陈庆之产生误会吗?” “现在坐在张家人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苏家人。” 呃? 这回桃红的话真的是引起了樊三娘的注意力,对于张家与苏家,她其实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这惜月楼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可是这生意毕竟不是正途,上不了台面,别人提起自己时,也多为不屑的表情,所以樊三娘想改变人们对自己的印象,就想再另开一门生意,自己选来选去,最后把目标定到了织造上面,而杭州城最出名的两家布商便是张家与苏家,所以自己对他们还是一直关心的。 上一次张家找自己对付苏家自己可以理解,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苏家人又跟张家人坐到了一起了? 越想越是糊涂,樊三娘忍不住站起身来,望着楼下的苏隆兴,心里猜着这位到底是苏家的哪一位。 “三娘,婢子刚刚还听到一件事,那苏家七姐好像要嫁到张家了。” “什么?”张家居然要跟苏家联姻?那这杭州地面上的生意岂不是都得被他们两家给垄断掉? 樊三娘略微显得有些紧张地看着桃红,有些失态地问道:“桃红,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桃红点了点头,然后一指张知鱼的方向,把两个人刚刚的对话说了一遍。 听起来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樊三娘这回也终于明白上次为何张文秀要花如此大的价钱让自己办这件事,敢情是他们想娶苏七姐进门,所以才想出这么损的办法来。 苏七姐要嫁给谁,这跟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而自己担心地却是若让张、苏二家联合起来之后,自己织造坊岂不是没有生意可以做,那自己先前已经投进去的上万贯钱岂不是也打了水漂? 想到这里,樊三娘不由变得有些心烦意乱,随手把帐本给合了上,目光盯着张知鱼与苏隆兴的方向,他们的笑容越是灿烂,自己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难看,就在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的桃红突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献了一计:“三娘,婢子觉得这件事还得你亲自出马才行。” “我?”樊三娘一愣,不解地望着桃红。 桃红继续分析道:“三娘你想想,若是张家与苏家早就已经定好联姻的话,为何还要让你去陈小官人的铺子里去演戏与那苏小容看?还不是苏小容根本就不想嫁到张家,根据婢子的猜测,那苏小容相中的应该是那陈庆之,所以张家为了绝了苏小容的念想,就让你出马让那苏小容误会了你与陈庆之之间的关系,依婢子看,只要你跟那苏小容解释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那苏小容定会消了气,只要她不肯嫁,那张家与苏家自然就联合不到一起去。” 听完桃红的话之后,樊三娘半天没吭声,目光一直注视着张知鱼的方向,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又过了一会之后,她这才缓缓转过头,有些担心地问道:“桃红,你说那苏小容会相信我的话吗?” “这……”桃红犹豫了一下,没吭声,想了想,试探地问道:“要不咱们先跟陈小官人道个歉,让他去说服苏小容,必要的时候三娘再去作个证,这样会不会更容易些呢?”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樊三娘考虑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等到她的目光再次转到楼下的张知鱼身上时,不由咬牙切齿地吩咐道:“去楼下告诉扈妈妈,今晚一定要多宰张家人几刀。” “记住了,三娘。” (本章完) 第81章 全都是误会 上了几天书院之后,陈庆之倒是喜欢上了这种轻松又随意的学习氛围,比起自己当年考大学时候发的狠,现在的书院倒更像是天堂一般。 自从被山长狠夸了一次之后,那位齐明理齐先生倒是一直没有来找过自己的麻烦,偶尔的几次遇到,也都装作没有看到似的,从身边径直地走开。 他不理会陈庆之,陈庆之也懒得去找他的麻烦,两个人之间倒也一直的相安无事。 这一天,陈庆之下了课之后,便往庆隆号走去,自从开业的这些日子以来,借着上次打开的名声,铺子里的生意倒也算是火爆,虽然二十贯钱的衣裳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的,但只要是冲着陈庆之这个名字进来的,都不会差这二十贯钱。 沿着那条已经熟悉的街道走来,路过祺瑞祥的时候,陈庆之习惯地往里瞄了一眼,正想像以前那般直接走过之时,眼神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形,陈庆之的脚步陡然一停,立刻转过身体向着祺瑞祥走了过去。 多日忙碌的行程让此时的苏小容显得有些疲惫,自己的潜意识中也一直打算避开这条街,尽量不要来到这里,因为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心里明明已经想好再也不会去见那个人,只是隐隐还是有些期盼。 明明是在跟老掌柜元千山在说话,可是自己却总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往斜对面的庆隆号瞄去,就连元千山也察觉出苏小容的不对劲来了,顺着她的眼神望了过去,哪里还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这时看到从苏小容身后走过来的陈庆之,自己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道:“别看了,人已经来了。” “啊?”苏小容脸上一红,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摸了摸微烫的脸蛋,突然反应过来老掌柜的话,自己不由错愕道:“元掌柜你说什么?” “我是说……陈小官人已经来了。”看着元千山的手指向了自己的身后,苏小容浑身突然一滞,就算是自己已经做好面对那个人的准备,可是在冷不丁的相遇时,自己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慌乱,仿佛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一般,就连自己的呼吸也都凌乱了起来。 “元掌柜。”陈庆之冲着老掌柜一抱拳。 “陈小官人来了,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老掌柜颇有眼力价地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元掌柜走掉了,终于到了直面陈庆之的时候,苏小容先是长长吐了口气,接着脸上的表情一变,转过身来漠然地看着陈庆之,用着淡淡的口吻招呼道:“原来是陈小官人,真是好久未见。” ……呃? 这气氛怎么跟自己想像得完全不同呢? 在陈庆之的记忆中自己与苏小容之间的关系还停留在诗会的那一天,那时的她可不像是今天这般冷淡,兴奋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时候,满眼都是崇拜之色,而且话里话外对自己好像也有那么一丝情愫存在,这怎么才十几天不见,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好像比自己见她第一面时还要冷淡几分。 陈庆之不由愣了一下,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七姐’立刻被他咽了回去,勉强的一笑:“苏姑娘,好久不见。” “陈小官人来祺瑞祥是有什么事吗?”苏小容完全一付公式般的表情问道。 “我……”陈庆之的脸上更为的尴尬,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苏小容对自己如一个陌生人一般,足足愣了有一会之后,自己的脸上这才硬挤出一个笑容,指着一旁忙碌的元千山,尴尬地说道:“我来找元掌柜有些事。” “哦,既然如此,那奴家便不打扰小官人了,月儿咱们走。”说完,苏小容便带着月儿出了祺瑞祥,上了自己的小轿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看着远去的小轿,陈庆之只留下一头的雾水,自己至今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苏小容对自己的态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可是在自己的记忆中,自从诗会那次回来之后,自己就没有见过她,更提不上得罪二字。 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呀。 就在陈庆之摇头的时候,元千山也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陈庆之,不解地问道:“小官人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我家小姐?”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我也搞不懂发生了什么,记得上次诗会时回来还是好好的,哎……” 陈庆之在这边幽幽地叹了口气时,却突然发现元掌柜的脸色却是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接着目光便有些躲闪起来。 “元掌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陈庆之敏感地发现了元掌柜的不对劲。 “啊?”元千山一愣,连忙摇了摇头:“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陈庆之盯着元千山的脸又追了一句。 所谓做贼心虚,说的应该就是元千山现在这个样子,眼神不住地躲闪着陈庆之的目光,偶尔抬起来与他对视的时候,却又慌忙地闪了开,最后干脆丢下一句:“我还有事情要忙,小官人请自便。” 接着便逃之夭夭。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自己却偏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是最让自己难受的事情,陈庆之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铺子,刚一进门,袁彩蝶就快步迎了上来,不段地给自己使着眼色,接着用手指着自己身后的方向。 她这是要告诉自己什么?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就得了。 心情正不好的陈庆之颇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当他顺着袁彩蝶手指的方向望去时,目光却突然在某一点上停了下来,接着便不由冷哼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好意思来。” 此时的樊三娘正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面,身后站着的则是桃红,听到陈庆之的话,樊三娘脸上不由微微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了陈庆之的身边,娇笑道:“奴家为何不敢来?小官人已经收了奴家的定钱,做这些衣裳也是应该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不来取,难道奴家后悔了不可以吗?” “你……”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陈庆之总有一些词穷的感觉,人家说的也没什么错,定钱人家已经交了,难道还不允许人家后悔吗。 长长地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心情,陈庆之忍不住刺道:“那娘子这次来,是又后悔了,打算把这些衣裳全都买回去了?” 樊三娘淡淡地摇了摇头,语出惊人地笑道:“奴家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却不想花一文钱,倒不如陈小官人把这些衣裳送给我如何?” (本章完) 第82章 芳踪已难觅 “送?” 不等陈庆之表态,倒是袁彩蝶犹如炸了毛的猫似的,虎视眈眈地盯着樊三娘,嘴巴里哼道:“你没听我庆之哥说吗,就算你拿再多的钱,这些衣裳都不会卖给你,你居然还想着送,真是痴心妄想。” 袁彩蝶的话似乎没有对樊三娘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她的目光都懒得看她一眼,戏谑的目光盯着陈庆之的双眼,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怎么样,小官人对奴家的提议有没有兴趣?” 陈庆之的目光毫不妥协地瞪了回去,犹豫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是谁让你来的?” 果然够聪明,从自己的一句话中就能分析出自己乃是受人之托。 樊三娘脸上的笑意更盛,眨了眨眼睛调皮道:“你猜。” 其实就算樊三娘不说,陈庆之心里也已经有了大概的人选,自从自己附身到这具身体上之后,得罪过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而像黄龙星与张胜之流,只不过是街上的地痞无赖之辈,看这位娘子这身打扮,就不是他们能请得起的。 所以,能请得动这位娘子对付自己的,除了那张家人还能是谁。 陈庆之的脸上突然笑了笑,抿了抿嘴唇,倒是微微一笑:“在下倒是很好奇一点。” “什么?” “看娘子这身打扮,也不像是没钱的主,那张文秀倒是花了多少钱才请得动你呢?” “哈哈哈。”樊三娘笑了,而且还是那种不顾自身形象的大笑,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位陈庆之陈小官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仅凭几句话便能猜到真正幕后之人是谁,这样的人要是能够收为己用的话,岂不是平添一大助力。 笑够了,樊三娘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自己也没有掩饰的意思,伸出一个巴掌道:“不多,五百贯。” 微微点了点头,陈庆之自嘲道:“没想到我陈庆之居然还能值这么多钱,要是张文秀早点跟我说,说不定这五百贯娘子也就赚不过去了。” “小官人开的好玩笑,只是你知道张文秀花五百贯找奴家,到底要做些什么吗?” “娘子肯说?” 樊三娘点了点头,却又一转身,目光贪婪地在挂着衣架上的那些衣裳面前找过,扭过头淡淡地笑道:“还是那句话,只要小官人愿意把这些衣裳送给奴家的话,那奴家把便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你。” “庆之哥,千万不要上这狐狸精的当。”袁彩蝶在一旁瞪着眼睛提醒着。 “奴家若是狐狸精,早那就把小妹妹你的庆之哥给勾引走了。”对付像袁彩蝶这种小姑娘,樊三娘有得是办法,一句话就把袁彩蝶给说得满脸通红,气乎乎的样子,却又想不出什么方法来反驳对方的话。 很显然,张文秀找樊三娘来绝对不会是仅让自己做几件衣裳这么的简单,那么除此之外,她又什么都没有做,直来之后便把这些衣裳买下,然后交钱,量尺…… 量尺? 陈庆之想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想想那一天,自己本来是让袁彩蝶与她量尺的,可是她偏偏要让自己量,而且自己只要一量,她的嘴里就发出那种充满诱惑的声音,让自己不住的心烦意乱,量了好久才量完。 假如在这个过程中,苏小容却刚好来找自己的话,那岂不是把这些事情全都看在眼里?所以说,今天她才会摆出那种生人勿近的样子给自己看,搞了半天,全都是这个女人在搞鬼。 想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之后,陈庆之对樊三娘倒没有太多的恨意,毕竟人家只是收钱办事而已,自己要恨的那个人还是张文秀才是。 这么一来,思考的时间就有些长,就在樊三娘想再加把劲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点了点头:“衣裳我可以送给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娘子一定要答应才行。” “哟,小官人这话说得好突然,奴家好像还没做好准备呢。”樊三娘故意往歧义上引,摆出一付娇羞的表情,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冲着陈庆之直抛媚眼。 陈庆之面色不改,任凭那樊三娘故意地扭来扭去,直到她也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好像有些无趣时,这才停了下来,眉毛一扬:“小官人有什么条件就说吧,不过奴家丑话可说在前面,你的条件奴家未必能答应哦。” “很简单。”陈庆之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只要娘子与我一同去苏小容那里解释个清楚便成。” 呃? 樊三娘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深深忌惮之心,自己知道陈庆之反应够快、脑子够聪明,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单单从自己的几句话中就了解到这么多事情。 猜到张文秀,或许是他仇人并不多,可是能猜到苏小容看到了那一幕,他真的是不简单。 自己就奇了怪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一连三试都不中?或许他心里还有自己别的计划不成? 樊三娘在心里暗自考量着这样做对自己究竟是好是坏,好处的话,自己或许能够破坏掉苏家与张家的联姻,以后自己的布庄建好之后,也不至于直接面对张家与苏家的联合体。 当然这样做的坏处也十分的显然,若是让张家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从中作梗的话,就算明面上没什么反应,暗地里也会给自己使一些绊子。 仔细地考虑过这两样结果时,樊三娘却无奈地发现,不管自己做与不做肯定都会得罪到张家,但是不做的话,得罪的是张家与苏家的联合体,要是做了的话,也许自己得罪的只有张家而已,或许还能拉着苏家,一起对抗张家。 想到这,樊三娘点了点头:“那好,就依小官人所言,奴家与你一起去见苏姑娘,将事情经过说个清楚。” 樊三娘是答应解释清楚了,可是问题又来了,苏小容此时已经离开了祺瑞祥,自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能是与樊三娘直奔苏家,到了门口一打听,门子却告诉自己一个吃惊的消息。 苏小容有事去乡下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门子也不知道。 她去乡下又是为了何事?陈庆之一头雾水地从苏家离开,到了巷口的时候,樊三娘转身与陈庆之说道:“看来今天是找不到苏姑娘了,奴家还有事,只能先走一步,不过奴家绝对不会食言的,小官人若是想找奴家的话,便去十三巷的惜月楼,找樊三娘便可。” 说完,樊三娘上了轿子就走掉了,陈庆之傻站在巷口望着樊三娘离去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反应了过来,惜月楼?莫不是青楼? (本章完) 第83章 暗流在涌动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本是陈庆之暂时追求的境界,只是随着樊三娘的到来,一切的平静都已经被完全打破,陈庆之迫不及待地想要找苏小容问个清楚,这到底是苏家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若是苏家逼着她嫁人,那自己说什么也要阻止这门亲事。 自己虽然与苏小容相识甚短,但这些日子以来,苏小容却给自己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丝丝情愫也在两个人之间缓缓的流淌,陈庆之相信不光是自己能够感觉到,苏小容肯定也能感觉到。 可若这是苏小容自己的意思……自己就一定要拉着她到樊三娘面前说个明白,自己跟她之间的确是清清白白,上次她看到的完全是一场误会,一场张家特意安排出来的误会。 陈庆之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可是苏小容却突然不见了踪影,不管自己去祺瑞祥找,还是去苏家去,都找不到她的影子,最后连苏家的人看到自己时都有些烦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冷淡起来,若不是看在自己时不时地递些钱过去的话,恐怕早就把自己给赶出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庆之的脑子里倒是一阵的迷茫,这苏小容到底去哪里了呢? 路过祺瑞祥的时候,陈庆之习惯地转头看了一眼,虽然祺瑞祥里面人流如织,却始终都没有见到那个最想见到的身影,就在陈庆之刚想离开的时候,老掌柜元千山却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拉着陈庆之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脸色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终于似下定决心地掏出一张纸条来。 “小官人这些天一直在找我家小姐,老朽实在也是为之感动,虽然老朽也不知道我家小姐现在到了哪里,不过这里却是她最后要去的地方,小官人要是想找她的话,不妨去这里等着。”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立刻兴奋了起来,连忙接过纸条,打开之后看着上面写的地址,自己却是一愣,拿着纸条不解地看着老掌柜问道:“陈家庄又是哪里?” …… “小姐,这里结束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回城了?”在外面奔波这么久,月儿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饿着倒是可以忍,可是自己身上实在是脏得要命,自己仿佛都能闻到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馊味,自己实在是有些想家,想念那个散发着香气的浴桶。 苏小容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村庄,自己给月儿打着气:“月儿加把劲,等到把这一家也谈下来之后,咱们就可以回杭州了,回去之后,请去你醉八仙吃顿好吃的。” “真的?”一想到醉八仙,月儿眼睛顿时一亮,口水仿佛都要流出来一般,只是想了想之后,自己却是突然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呀?”这可不像是月儿的脾气,往常听到有好吃的的时候她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难道吃了这么多天的苦,反倒是把她的馋病给治好了不成? “还能是什么。”月儿悻悻地嘟着嘴:“小姐,你跟我说句实话,咱们回去之后是不是没有钱了?” 苏小容到是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月儿,接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再没钱也不差一顿饭钱不是,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姐,要不……”顿了顿,月儿的目光突然有些闪烁,大着胆子讲道:“要不问陈小官人那里借点?” 已经十几天没提起那个名字,苏小容似乎都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忘记这个名字,可是冷不丁听到月儿提起的时候,那隐藏在心里的思维立刻翻涌而出,陈庆之,这个让自己刻苦铭心的身影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接着自己便呆呆地站住,一动不动。 “小姐,婢子是不是提到什么不该提的了?”看到苏小容的架势,月儿那里不明白自己好像闯了祸,那天的事自己也是亲眼看在眼里的,不过按自己的想法,陈小官人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过了半晌苏小容才像是活过来似的,勉强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该提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陈小官人又刚刚买了铺子,手里也剩不了多少钱,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说完,苏小容便迈开大步向前走去:“月儿,走快一点,过了陈家庄咱们就可以回城了。” 与江南织业相配套的,则是江南乡下无数的养蚕人,他们每年都会精心伺候着这些精贵的宝贝们,将一颗颗蚕茧集中起来,卖到城里的织坊中,换取一笔还算丰厚的收入。 陈家庄便是这其中之一。 虽然庄里的人不多,但是村子里桑树的数量却是极为繁多,如此繁多的桑树也给陈家庄带来了丰厚的收益,村子里的人早已经不再种地,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养蚕上面,再用卖蚕赚来的钱购买一切生活的必须品。 当苏小容与月儿来到陈家庄时,却刚刚过了午时,春天到了,村子里正是一年最为忙碌的季节,每家每户都守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比伺候人还要精细地伺候着这些蚕宝宝。 苏小容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其中一家,到了门口时,小心地扣了扣门,稍稍大了些声音:“陈大伯在家吗?” “谁呀?”院子里有人不耐烦地接了一声。 “我是苏家的人。” “苏家?”院子里的人有些意外,打开门之后,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打量了苏小容一番,突然惊讶道:“你,你不是苏家的七姐吗?” “陈大伯还记得我呀。”苏小容笑了笑。 陈伯成笑了笑:“怎么能不记得,七姐可是苏家的主事,我们这一年的收成全都靠你呢。” 这时他才注意到此时苏小容身上的狼狈,脸上的表情一愣,连忙一伸手:“七姐快进来歇一歇,这是赶了多远的路,怎么弄得如此的狼狈?” 苏小容跟月儿进到院子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陈大伯能不能给我俩准备点水,来时匆忙带的水少了些。” “哎哟,这是何苦的。”不一会的功夫,陈伯成便给两人倒了碗水,又拿了两个馒头出来,递到了苏小容的面前:“这是中午剩下的,七姐要是不嫌弃就吃了,等晚上大伯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人的确是饿了,从早上走到现在,肚子里早就已经空荡荡的,接过馒头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们一边吃着,陈伯成一边好奇地问道:“对了,七姐大老远的这个时候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小容把嘴里的馒头咽下,清了清嗓子道:“陈大伯,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从今年开始你们陈家庄的蚕全都由我包了,你看怎么样?” (本章完) 第84章 飞来的横祸 此言一出,陈伯成顿时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听懂苏小容话里的意思,疑惑地问道:“每年的蚕茧不也都送到苏家吗?难道今年有什么变化?” 其实同样的问题,这些天苏小容听了不下几十遍,每次她都不耐其烦地给对方解释,一来二去,自己倒像是背书一般的爽快:“陈大伯没听错,以前是送给苏家,而以后是送给我,至于价钱你放心,我苏小容给的只能比苏家多,绝对不会比苏家少。” 听到这,陈伯成若是还没听说苏小容话里的意思,可就真的是傻子了,对他来说卖谁不是卖,不管是苏家,还是苏小容,又或者是其它家,只要这生意一天没有定下来,自己卖谁都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苏小容与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多赚些钱的话,自己当然不会打听那么多。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很快两个人便商量好了今年收茧的价格,在准备好的文书上按了手印之后,这买卖就算是达成了。 把文书收起来之后,苏小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笑着站了起来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俩还要赶回杭州去,就此告辞了。” 陈伯成也知道像苏小容这种大户人家的千金恐怕看不上自己家里的条件,只是随口挽留一下,就在苏小容起身准备往外走的时候,院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给推了开,接着一个吊二郎当的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大概没想到院子里面有人还被吓了一跳,张口刚想骂人的时候,眼睛却突然落到了苏小容的身上,接着便挪不开了。 这小娘可真是漂亮,庄里最漂亮的徐家二姐跟她一比那就是一乡下大妞,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苏小容哪曾料到,什么事都已经谈妥的时候,居然还会遇到这种泼皮无赖般的人物,自己匆忙地跟陈伯成说了一声,接着便想带着月儿往外走去。 “哎,等等,这位小娘子怎么说走就走呀,再坐会,爹,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伯成板着一张老脸,不满地瞪着陈二娃,怒道:“二郎,这可是苏家的主事,哪容得你满口污言秽语,还不快给我把嘴闭上。” 呃?苏家主事? 真别说,这四个字的确是让陈二娃吓了一跳,陈家庄能有今天这般的规模,靠的还不是把蚕茧卖到苏家赚来的钱,所以这苏家人在村子里还是极有威信的。 可是,酒色动人心,一但人动了色心,其它的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借着这个机会,苏小容早已经领着月儿出了陈家,快步地向村口走去,望着苏小容那婀娜的身姿,陈二娃嘴边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突然一回头问道:“爹,苏家小姐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何事?” “还不是商量一下今年蚕茧的价格。”既然苏小容已经走了,陈伯成也懒得再跟陈二娃一般见识,应了一声之后便要往屋子里走去。 “那她这是回杭州城了?”陈二娃眼里突然冒出一丝光亮。 “废话,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难道还能住在咱们这里不成?” 陈伯成没有料到自己的一句话落在陈二娃的耳朵里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突然阴晴不定地变换了一番,接着猛的一拍拳头,转身便跑了出去。 一想到陈二娃那双淫邪的目光,苏小容就觉得心脏犹如小鹿一般的乱蹦,拉着月儿两个人一口气逃出去很远这才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不见一个人影,两个人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小姐,那人的眼睛好吓人呀,就像是要把人一口吞掉似的。”月儿的形容很是到位,就连苏小容也觉得陈二娃的眼睛实在是太吓人,若是一开始他就在家的话,恐怕自己连跟陈伯成说话的胆子都没有。 苏小容点了点头,又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来路上现在并没有人影,可是自己心里总有些发慌,摇了摇头催促道:“月儿,咱们还是快点走些,万一那厮怀有歹意,可就麻烦了。” “嗯。”月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继续快步向前跑去。 这么一跑差不多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人本身体力就不够,再加上这么多天东奔西走的也没有歇息好,勉强地走到这里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看着前面的小山坳,苏小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一指:“月儿,咱们去哪里休息一会吧。” “好的,小姐。”两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慢腾腾的走了过去,谁知两个人刚一转过弯,眼前却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自己刚刚在陈家庄见到的那个陈二娃此时就待在那山坳里面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而且这里不光只有他一个人,居然还有三个跟他差不多的人在,看到自己出现的时候,苏小容明显看到这些人的眼睛一亮,接着便听陈二娃慢慢悠悠地笑道:“哟,居然这么巧,在这里都能碰到苏姑娘,小娘子走累了吧,快来这里歇一歇。” 现在进到这里无疑是羊入虎口,苏小容来不及考虑陈二娃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跑到自己前面的,连忙拉起月儿向着杭州城的方向跑去。 她这一跑,陈二娃等几个人立刻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出了山坳,冲着苏小容的背影哈哈笑道:“小娘子这是想要与我等玩游戏不成,那就再快一些,哥哥们可要追上来了。” 一个是强弩之末,一个是蓄势待发,再加上男人与女人之间在体力上的区别,还没等苏小容她们跑出多远,陈二娃领着的人就已经追了上来,四个人分占四角把苏小容跟月儿围了起来,接着陈二娃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怎么样,小娘子,这回你可跑不了 了吧。” “你想干什么?”苏小容与月儿牢牢地搂在一起,身体不停在颤抖着,仿佛已经预见到,一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悲惨的结局。 “干什么?”陈二娃又是一笑,挑了挑眉,轻佻地问道:“我想干什么,难道小娘子真的猜不到吗?” “陈二娃,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下,你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爹?”陈二娃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似的,突然哈哈一笑,接着摊开双手转了个圈,得意地笑道:“你也不看看周围,除了咱们几个哪里还有其它人?就算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爹他也不会知道的,所以,小娘子你放心,一会就轮到你快活了。” 一边说,陈二娃一边凑了过来,正当他伸手摸向苏小容的脸时,面前突然寒光一闪,吓得他一下把就手缩了回来,再定睛看去时,苏小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敢向前一步,我就要了你的命。” (本章完) 第85章 山穷疑无路 或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居然带着这么锋利的一把刀,陈二娃等人似被吓到一样,不约而同地退后了一步。 陈二娃眼珠一转,接着便冷哼道:“不就一把刀吗,你拿着吓唬谁呢,我就不信,你还真敢捅我。” 说完,陈二娃还特意往前又迈了一大步,离着苏小容又近了几分,只是从他脸上露出来的谨慎看,他的胆子绝对没有像他说的那么大,一付随时都要往后跑的架势。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比起苏小容,月儿的胆子可谓是小到了极点,身子也抖了,腿也软了,就差直接瘫在地上了。 苏小容快速地看了看四周,果真如陈二娃所说,真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自己心里清楚,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是不利,这时候自己还能拿刀子威胁一下他们,若是天黑下来时,恐怕自己的刀子也没有什么用了。 一边把刀子举在自己身前,苏小容一边用力地掐了月儿两把,瞪着眼睛低吼道:“快点站起来。”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月儿一下站起了身体,接着只见苏小容拿着刀子冲着陈二娃猛的一挥,大声道:“给我闪开,不然我就杀人了。” 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匕首,陈二娃也不敢轻易的上前,连忙跳到一边,把路让了开,苏小容见状立刻拉着月儿向前继续跑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陈二娃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微笑,接着手一挥:“追。” 在陈家庄通向杭州府的小道上,四男两女分成两伙不断的向前奔跑着,与前面气喘吁吁的两女相比,身后的四个男人可谓是游刃有余,一边跑着一边还不断地说着污言秽语,根本就没想到到嘴的猎物会这么的逃掉,之所以不急着追上前,也只是单纯地为了消耗猎物的力气罢了。 精神上的刺激只不过能多坚持再跑一段路罢了,望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旷野,月儿终于处在了绝望的边缘,已经是筋疲力竭的身体突然一软直接就摔倒在地上。 “月儿,快,快跑。”苏小容试图拉起月儿。 “小姐,我真的跑不动了,你别管我了,快点跑,我替你挡着他们。”月儿的眼睛里已经有泪光在闪动,坚毅的脸庞却是下定好决心一般,突然抢过苏小容手中的匕首,接着用力的一推她,大声喊道:“小姐,快跑。” 情况只发生在一瞬间,就在苏小容一愣神的功夫,月儿突然转身跑了回去,紧咬着银牙,手里举着匕首冲着陈二娃就扑了过来,口中大声叱道:“你们这帮坏人,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平时恐怕连鸡都没杀过的小丫鬟,又怎么能是陈二娃这些人的对手,明明手里是举着匕首,可是这样的动作在陈二娃看来,却实在是幼稚之极,身体已经微微一闪便把月儿手中的匕首让了过去,接着抓住她的胳膊只是轻轻一扭,那匕首便落到了地上。 “小丫头,想寻死还不容易,等到我抓了你家小姐之后,咱们新帐旧帐再一起算。” 陈二娃只是随意一推便把月儿推到了一旁的地里,再抬头看时苏小容终于跑得稍远一些,自己脸上露出一丝严肃,大声喝道:“兄弟们快一些,再往前便是通向杭州府的官道,千万别让她逃掉。” “二郎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们身上。”三个人一拍胸口,终于拿出全身的力气追了上去。 再往前跑不远,就到了官道之上,到了那里就应该有人来救自己了吧。 苏小容一边跑一边向后望去,月儿此时已经倒在了地里生死不知,身后那四个人却离自己已经是越来越近,而且看他们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追上自己。 这该如何是好? 心里越是慌乱,脚步的步子却顿时一乱,苏小容扑通一下自己就摔倒在地上,还没等她爬起来,后面的陈二娃已经追了上来,凶狠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在苏小容的身上扫来扫去,接着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跑呀,你倒是跑呀,怎么不跑了?” “我警告你,我可是苏家的人,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苏家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放我二人走,我保证苏家不会找你的麻烦。” “哟,苏家?还真是挺吓人的。”陈二娃撇了撇嘴,冷冷地说道:“苏家我倒是挺怕的,不过只要这件事我做得干净,不让苏家人找到线索不就得了,到时候把你们主仆二人带到后山里关起来,我们兄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陈二娃一边说,手一边不老实地摸了上去,苏小容连忙往后爬了几步,虽说这一次躲过了,可是连苏小容心里也清楚,恐怕下一次自己就插翅难逃了。 “苏小姐,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以后享受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刚刚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一回陈二娃已经不在犹豫,弯下腰伸手便向苏小容的衣领抓了去,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抓住苏小容的时候,身边的兄弟突然大喊一声:“什么人?” 接着,还没等自己抬起头来,一个黑影便高速地来到自己面前,接着自己便感到一股大力突然撞到了自己的脸上,整个人忽地飞了起来,狠狠地摔到地上。 袭击来得的确是过于突然,以致于陈二娃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等到他恢复了一阵,勉强地抬起头来时,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居然冒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跟自己的三个兄弟战在一起,更让自己有些吃惊的是,处在落后一方的并不是那书生,而是自己人。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陈二娃自然不甘心眼看着已经到嘴边的一块肥肉就这么溜掉,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三个兄弟一起向着那书生冲了过来。 刚刚发生的事情对苏小容来说就像是一场恶梦似的,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一切,却在走最后一步的时候遇到了坏人,而且对方一出手,便是让自己绝望的死路,在这空无一人的小道上,谁才是能救自己一命的那个人? 就在自己已经绝望之时,一个人影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来不及客套,来不及解释,那人便跟对方战到了一起,开始的时候苏小容还有发愣,呆呆地看了一会,突然大惊失色:“陈庆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完) 第86章 花明又一村 对于陈庆之这个路痴来说,杭州城里的道路还算容易辨认一些,可是一旦出了城自己便处在了茫然不知所措之中,望着空荡荡的官道,自己不由怀念起以前马路边上那些蓝底白字的路牌来。 少了路牌的引导,陈庆之真的是走了不少的弯路,遇到行人的时候,自己还能打听一下,哪条岔路是往哪里去的,要是遇不到的话,自己就只能一条路走到头,发现不是的时候,再重新返回到官道上,这么一来二去,大把的时间就全都浪费在了路上。 要不是有好心人给他点水喝,恐怕他早就渴死在半路上了。 不过还好,经过差不多一天的折腾,陈庆之终于赶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苏小容的身边,一脚踹飞陈二娃之后,自己便陷入了对方三个人的包夹之中。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虽说这具身体还比不上自己以前那么强壮,但也比自己刚来时要强壮了许多,一个人对付三个人时虽然还有些吃力,但总不至于被对方一下就给击倒。 就在陈庆之正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准备先击倒一个人的时候,地上的陈二娃却突然站了起来,接着便怪叫着冲了上来,挥舞着粗壮的胳膊不停地向自己砸了过来。 有他加入了战圈之后,陈庆之身上的压力立刻陡增,原本以一敌三还想寻找着对方的空当,现在却拼命也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拳头向自己袭来,没几回合自己就挨了好几下,勉强地退了几步,一回头却发现苏小容居然还在地上傻傻地看着自己。 陈庆之心里不由一阵的焦急,连忙冲着她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逃呀。” “啊?”苏小容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只是自己刚跑了两步却又反身跑了过来,拉着陈庆之的胳膊疯狂地喊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陈庆之原本觉得电视剧里的剧情都是骗人的,现实中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时,早就跑没影了,哪里还会傻傻地留下来,没想到今天自己便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傻子,望着苏小容那张俏丽的脸,陈庆之倒是恨不得先扇她一巴掌,让她清醒一些才是。 “别管我,你快点走。”陈庆之的胳膊用力一甩,一下就把苏小容给甩到了身后。 哪知这时,趁他的注意力全在苏小容身上的时候,陈二娃又冲了上来,一脚踹到了陈庆之的身上,立刻又一次把他踹倒在地,自己瞪着血红的双眼,冷冷地骂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杀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天就让你尝尝陈二爷的厉害。” 说罢,陈二娃也不管苏小容,再次向陈庆之冲了过来。 他心里早已经打好主意,苏小容明显已经是力竭,就算让她跑,又能跑出多远,要是这小子一直这么碍事的话,实在是个大麻烦,所以便想着先解决掉陈庆之才行。 看到陈庆之已经倒在地上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想太多,正想着先将他打晕再把苏小容带走的时候,地上的陈庆之却突然手一扬,接着漫天的沙尘便冲自己撒了过来,陈二娃一个不妨立刻被沙子所迷到,眼睛一痛,顿时睁不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庆之一招得手之后,自己立刻就伸出一脚,先把陈二娃给踢倒在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趁着他那三个兄弟还没来得及冲过来,自己立刻高高地跃起,用手肘狠狠地砸到了陈二娃的腹部。 生死攸关之时,陈庆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砸下去之后,地上的陈二娃就像一只大虾似的弓起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就算陈庆之闪得够快,也难免被喷上了一些,等到他起身的时候,陈二娃的那三个兄弟也都围了上来,刚刚陈庆之凶狠的样子也被他们看在眼里,别看他们对付两个弱女子的时候,一付凶狠的样子,现在遇到比他们更狠更凶的人时,自己的勇气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陈二娃的身边,正想着就这么带着陈二娃溜掉的时候,陈庆之却又冲了上来。 见到了鲜血,陈庆之骨子里的暴虐也像是被激发了出来,整个人犹如战神一般冲上前去,握紧的拳头毫无花哨可言,直接向对方的脸上砸去,四个人八只拳化成八道残影在相互比拼着,渐渐的拳影越来越少,由八个变成六个,再变成四个,最后只剩下一双拳头还在挥舞着,直到发现眼前一空时,陈庆之这才停了下来,低头望着倒在脚下的四个人,自己突然‘呸’地吐了一口血痰,正想着转过身的时候,身子却是一软,接着‘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庆之,庆之,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呀。”看到陈庆之倒下的那一刻,苏小容真的是吓坏了,连忙跑了过去,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妨,吃力地把陈庆之给扶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却也没有得到陈庆之任何的回应,看着他那张已经被打成猪头的脸,苏小容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就在苏小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倒是另一边的月儿终于幽幽醒了过来,匆忙走过来的时候,看着陈庆之居然倒在这里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意外,连忙催促道:“小姐,咱们快点带小官人离开这里吧,万一他们醒过来可就糟糕了。” 对,马上要离开这里。 苏小容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只是陈庆之虽然不是很重,两女扶他还是有些吃力,琢磨了一下,月儿倒是先把这四个人的腰带给抽了出来,把四个人的手胡乱地捆在了一起之后,这才与苏小容扶着陈庆之慢慢地向官道的方向走去。 怎么又是这该死的梦。 只是跟上次那么漫长的梦有些不同,这次的梦却显得极为的简单,自己带着拳套站在擂台上,而四周全是为自己欢呼的人群,就在陈庆之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从擂台下面突然上来一个浑身精肉的黑大汉,站到自己面前,低着头望着自己,突然鄙视地看着自己,嘴里骂了一句‘东亚病夫’。 一听这句,陈庆之顿时就火了,也不顾自己与他身体上的差距,直接与对方扭打了起来,这一仗打得的天昏地暗,也不知道到底打了多久,那黑大汉终于被自己打倒在地上,旁边的裁判这时走了过来,拉着陈庆之的手刚想举起来宣布他获胜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一软,接着便醒了过来。 嘶……好疼的感觉。 就在这时,身边却突然有一个好听的声音惊喜道:“庆之,你醒了?” (本章完) 第87章 寒冷的夜晚 “这……是哪里?” 身体只要一动,就感觉到无边的痛楚顿时传来,陈庆之忍不住发出‘哎呀’一声,接着又倒了下去。 “庆之你没事吧。”苏小容努力地扶起陈庆之,重新靠到自己已经麻木的双腿上面,接着抬头看了看四周,小声地嘟囔着:“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我跟月儿带着你就是一直往前走,实在走不动了,这才停下来。” 陈庆之突然醒悟过来梦里自己为何挨了那么多下揍了,轻轻摸了一下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耳边突然听到苏小容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七姐,你没事吧?”陈庆之关心地问了一句之后,突然感觉到自己虽然有些冷,但身上好像还盖着一件衣服,再联想到刚刚苏小容打的那声喷嚏,自己哪里不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衣裳盖到了自己身上。 “我没事。”苏小容摇了摇头,正准备关心一下陈庆之的伤势时,却感觉到陈庆之正在挣扎地要坐起来,连忙劝道:“你的伤很重,还是躺下来的好。” 挣扎了两下,陈庆之还是没能坐起来,只能是苦笑道:“快推我一把,要是再不起来的话,今晚咱俩都得冻死在这里不可。” “啊,有那么吓人吗?”苏小容虽然已经感觉到一丝冷意,但却并没有过于的在意,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还以为他是故意夸大其词一般。 坐起来之后,身体的疼痛感到是好了一些,陈庆之苦笑道:“就算这一宿冻不死,也得大病一场,所以咱们还是先升堆火再说。” 说完,陈庆之便准备挣扎地站起身去找干柴,视线中却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影子正向自己走了过来,顿时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叫苦,难道是被那几个坏人给寻来不成?那样的话现在的自己恐怕连半点反击之力恐怕都没有。 正在这时,陈庆之只听那怪影突然一顿,接着便惊喜道:“小官人,你醒了?” 吓了自己一跳,敢情是月儿,陈庆之没好意思说起刚刚自己被月儿给吓到,正准备问起月儿拿的是什么的时候,月儿便把手中的干柴给扔到了地上,连忙问道:“小官人,你有火折子吗?” 这个…… 陈庆之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没带。” “这下该如何是好,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待一宿非得生病不可,周围还没个人家,真是急死人了。” 月儿的话也让苏小容的心态变得更加的焦急,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虎口,难道今晚还能冻死在这里不成?就在她焦急的时候,却突然一愣,连忙站了起来:“庆之,你要干什么?” “扶我一下。”陈庆之努力地站了起来,借着朦胧的月光找齐了自己想要的工具,干草、木柴,最后一伸手把腰间的腰带解了下来。 一看陈庆之解腰带,苏小容立刻就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这是憋得太久,准备方便一下,顿时涨红了一张俏脸,却咬了咬牙,只是微微地转过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把刀给我。”谁料陈庆之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去方便,而是一伸手问自己要起刀来。 苏小容一愣,连忙把刀递了过去,却又担心地问道:“庆之,你用刀做什么?奴家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现在先不用。”陈庆之应了一声之后,便在几块木柴上面用力地削着什么。 这时候苏小容也明白过来,刚刚自己好像是误会陈庆之了,这时看着他在木柴上面忙来忙去,虽然自己不懂,也明智地没有出声打扰,直到陈庆之把一切准备好之后,自己用力地按住一块木头,吩咐道:“七姐,你与月儿一人拉住一头,然后用力地来回拉。” “哦。”虽然不懂这样做到底有什么作用,可是既然陈庆之这样说了,那自己就照做便是。 两个人一左一右拉住这把模样怪异的弓用力地拉了起来,拉着拉着月儿突然惊讶道:“小姐,你闻到一股味道没有?” 苏小容仔细地闻了闻,立刻点了点头:“好像是什么糊了的味道。” “那就再快一点,马上就要有火了。”陈庆之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只是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要不然的话也能换下两个人,让火起的快一些。 又过了一会功夫之后,这股味道变得越来越大,就在两女都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之时,终于一丝微弱的火星被点燃了起来。 陈庆之如获至宝似的捧着一团枯草,小心地把它放进更大的干草堆里,趴下来没吹几下,火苗便突然窜了出来。 “有火了,有火了。”苏小容兴奋得跟个小孩子似的,看着烧得越来越旺的火焰,就差在这里跳起舞来。 就生了这么点火,差点就把自己给累死,陈庆之让月儿多准备了一些干柴放到一边,三个人围坐在火堆边,终于松了口气。 ‘咕’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咕咕叫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一个引子似的,顿时又响起了好几声咕咕声,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月儿,是你肚子先叫的。” “小姐,你的不也叫了吗,还有小官人的,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谁能不饿呀。” 不提饿字还好,一提到饿字,三个人更觉得肚子里叫得厉害,苏小容跟月儿的行李里倒是有些干粮,可早就已经丢失在半路上,这时又拿什么来填饱肚子。 陈庆之看了看两个人,一伸手,却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已经压扁掉的纸包,打开之后,两个杂面的馒头露了出来。 “先找个木棍穿起来,烤一烤之后才好吃呢。”陈庆之笑着拿木棍把馒头给穿了起来,架到了火上。 苏小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火堆上的馒头,若是在以前,自己连看都不会看这种杂面馒头一眼,可是现在,这馒头在自己眼里却犹如世上最好的美味一般,等到陈庆之把烤好的馒头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迫不及待地揪下一块,也不管烫不烫嘴,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口中。 “月儿,这是你的。”陈庆之把另一块馒头递给了月儿,月儿却迟迟没有接住,倒是反问道:“小官人,那你呢?” “我?”陈庆之指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苦笑道:“你看我这猪头样,还能吃东西吗?” 听到月儿的声音,苏小容这才反应过来,一共就两个馒头,陈庆之把馒头分给了自己跟月儿,他又该吃什么好呢? 自己想都不想便把馒头递了回来:“还是你吃吧,这个馒头太难吃了,奴家根本就吃不下。” “是呀,我也吃不下。”月儿同样拒绝了陈庆之的好意。 陈庆之哪里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在谦让自己,想了想把馒头接了过来,将其中一个一分为三,将其中两块递给苏小容跟月儿,自己笑道:“这样总可以了吧,吃完了早点休息,剩下的一个明天早上再吃掉吧。” (本章完) 第88章 解释个清楚 吃完馒头之后,胃里的饥饿感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是有加重的趋势,既然睡不着,三个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让陈庆之好奇的,就是苏小容为什么要带着月儿在乡下跑了这么多天,苏小容这回也没有隐瞒自己想法的打算,直接便跟陈庆之讲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受到的委屈。 “我大伯已经说了,要么让我嫁给张文秀,要么就分家,这两条随我选一个。” “啊?”陈庆之立刻被苏隆兴的智商给惊呆了,这年头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放着自己家的生意不去照顾,居然能跟外人联合在一起,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倒是眨了眨眼睛,陈庆之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苏小容笑了笑:“让我嫁给张文秀是不可能的,我宁可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到那么一个卑鄙的家族去,所以,分家就分家。” “那个,其实就算不想嫁到张家,也不能说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气氛本来随着苏小容的话而有了一丝莫名的严肃,可是陈庆之一句话就把这严肃的气氛给破坏掉了,苏小容透过火光狠狠地瞪了陈庆之一眼,倒是装睡的月儿‘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官人,你倒是说句实话,你觉得我家小姐是怎么样一个人呀?”反正也装不下去,月儿便坐起身来。 “呃……”冷不丁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庆之脸上显得有些慌张,还好躲在夜色中也看不出来,犹豫了片刻后这才缓缓道来:“七姐为人很是热情,对人也很好,没有什么架子,脾气呢也算是不错。” “切,说了这么多连点重点都抓不住。”月儿撇了撇嘴,干脆直接问道:“我是问你我家小姐长得如何。” “月儿,闭嘴。”在被陈庆之夸奖的时候,苏小容的小脸就已经涨得通红,现在听到月儿这么露骨的话更是羞臊得不行,伸出脚轻轻踢了她一脚。 月儿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腿一缩,便躲过了苏小容这一脚,接着不依不饶道:“小官人倒是说呀,你要是不说,那就代表你嫌我家小姐丑了?” “不是不是。”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在我看来,七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这还差不多。”终于问清楚陈庆之的真心话后,月儿得意地笑了笑,不过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追问道:“对了,还有件事你今天得跟我家小姐说个明白。” “什么事?”陈庆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我与小姐去你的铺子里,里面有一个特别妖艳的女人,而你还在她身上比划来比划去的。” 一提这事,陈庆之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自己脑袋都被打糊涂了,自己跑了这么远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跟苏小容解释这件事的来由嘛,多亏了月儿提醒,要不然自己又忘掉了。 不过自己当然不能直来直去的解释,那样的话恐怕会被苏小容当成是自己编的瞎话,而是苦笑道:“这件事说出来怕是七姐都不会相信,你能猜到那个女人进我的铺子里打算花多少钱买一件衣裳吗?” “多少?”苏小容的兴趣一下就被陈庆之的话勾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试探地问道:“二十贯?” 陈庆之摇了摇头:“不是。” “三十贯?” “五十贯?” “八十贯总可以了吧。”苏小容气乎乎地报了一个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数字。 陈庆之依旧摇了摇头,缓缓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是一百贯。” “什么?”饶是苏家有钱,但花一百贯去买件衣裳还是远超苏小容的想像,正当她被这个数字震惊到无法言语的时候,陈庆之又抛下了一个大炸弹:“而且她要的不止是一件,是足足的八件。” 花一百贯买一件都已经出了苏小容的认知,更何况是一下买了八件,自己傻傻地呆了半晌之后,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呀?” “哎。”陈庆之幽幽了一叹:“当时若是七姐在的话就好了,只可惜我的脑子全都被那八百贯钱给吸引到了,那女人提起花一百贯钱却是要买断我几件衣裳的样式,我一想反正衣裳的样式那么多,卖她几件又有何妨,所以就让彩蝶去帮她量尺,谁知她说彩蝶量的不准,非让我去给她量,我一想,这怕是有钱人的怪癖吧,所以就只能自己动手去量。” “谁说有钱人就有怪癖,分明是那女人别有企图。”苏小容想到这,眼神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心里盘算着等回到杭州后,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好好地教训一顿才是。 “七姐也是知道,我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家里读书,哪里知道这么多,量尺的时候那女人还一阵的不配合,最后直到我发了火,她才老实了许多,谁知……” “最后怎么了?”苏小容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庆之又是苦笑道:“谁知那女人交了一百两的定钱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那八件衣裳全都砸手里了。” “我就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苏小容终于确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还记得那女人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中的挑衅,肯定就是在等自己的,只是当时自己的脑子里满满都是嫉妒,也没有想那么多就跑掉了,现在想想,自己到也是够天真了。 “别让我找到她,到时候有她好看的。” 苏小容的话音刚落,陈庆之便幽幽一叹:“七姐想知道为何我今天会这么巧来到这里找你吗?” 对呀,这件事自己还忘了问,他为何会这么凑巧地出现在这里呢? “其实,这件事,还是跟那个女人有关。” 于是,陈庆之便把那女人又出现在自己铺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是由张文秀花了五百贯雇,特意为了制造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而来,本来还打算要多来几次的,没想到第一次就刚好碰到,白白赚了几百贯钱回去。 另她找自己的目的却也是有些让人费解,她说她是看不惯张家人的行为才过来解释的,可是一想想,若是看不惯的话,为何当初还要接这件事?这分明就是自相矛盾吗。 苏小容想来想去,也有些不太理解这位樊三娘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有了先前的事情,自己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地替陈庆之来解释,她的心里一定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有一点却是值得庆幸的,要不是她,恐怕自己今天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本章完) 第89章 哪来的伤势 对于这个樊三娘,苏小容并不能那么容易的释怀,既然自己与陈庆之之间的误解已经说开了,那就没必要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上,三个人就在火边迷迷糊糊睡了一宿之后,等到天一亮,便爬了起来,匆匆把剩下的那个馒头热好吃掉之后,便急着向杭州城的方向赶去。 陈庆之一夜未归,倒是急坏了陈大娘,还以为陈庆之出了什么事情,直到第二天早上自己才从袁彩蝶的口中得知陈庆之居然去乡下找苏小容去了,自己顿时满脸的惊讶,脑子里这才反应过来,敢情陈庆之相中的并不是月儿姑娘,而是苏小容。 这是不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大娘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毕竟苏家是什么势力,自己又哪会不知道,人家苏家的姑娘那可跟天上的凤凰似的,又怎么能看得上自家的穷小子。 虽说现在陈家的日子过得稍稍有些好转,但离苏家的距离实在是差得太远太远了,与其把感情浪费在苏小容身上,倒不如放在月儿身上更现实些,实在不行的话,眼前的袁彩蝶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考虑了半天,陈大娘终于打定了主意,打算在陈庆之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劝劝他才行,咱们小门小户不能贪图人家的富贵,不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还真别说,辰时刚过一会的时候,陈庆之便从外面走了回来,陈大娘连忙迎了上去,当看到陈庆之那张肿得不成样子的脸时,自己顿时大吃一惊,慌张道:“我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陈庆之摆了摆手,沙哑着嗓子咳了一声:“娘,先给我准备点水和吃的,然后把袁大叔叫来,他家有上好的跌打药酒,也带来些。” “好的好的,我儿先回屋休息一会,娘这就去准备。”陈大娘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一份早餐便送到了陈庆之的屋子里,接着伤已经好了许多的袁西川也跟了进来,看到陈庆之脸上的伤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重复着陈大娘的话又问了一遍:“庆之的伤是怎么搞的,好像,好像是……” 当着陈大娘的面,袁西川也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倒是陈庆之没有什么可以掩饰的,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接着咧嘴一笑:“那几个孙子比我伤得要重多了,估计没个一年半载的是爬不起来了。” 看到又是因为苏小容才让陈庆之伤成这样,陈大娘的心里对苏小容却是更加的不满,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陈庆之伤好之后,自己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才行,苏家高门大户,自家的确是配不上的。 只是现在,还是要等陈庆之伤好了才行。 袁西川的动作很是麻利,将药酒放在掌心上搓热,接着便在陈庆之的脸上、身上用力地按了起来。 当杀猪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陈大娘已经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自己想了想,趁着陈庆之在屋里的时候,自己先去探探苏小容的口风才是,想到这里,自己连忙出了院子,直接便向隔壁地苏家走了去。 只是让她有些失望的是,此时苏家的大门紧紧的闭着,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开门,陈大娘的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情,悻悻地转回到了家中。 此时的苏小容却早已经回到了苏府,自己也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便钻进了自己的绣楼中。 她是不打算通知其它人,可是架不住苏隆兴早就派人等在门口,看到苏小容跟月儿一付狼狈的模样进府的时候,厉景还被吓了一跳,等到看不见苏小容的背影之后,自己立刻向着苏隆兴的院子跑了过去,见到苏隆兴之后,连忙就把刚刚见到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苏隆兴顿时被吓了一跳,在这节骨眼上苏小容可不能出任何的事情,尤其是女孩子的贞洁更是重中之重,想到这里苏隆兴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也不顾身边的厉景,自己便向苏小容的绣楼跑了去。 没多久,苏隆兴便来到了绣楼下,上前一敲门,大声喊道:“七姐,七姐,你在家吗?” “谁呀?”绣楼里面传出苏小容淡淡的回应,却并无脚步声传来。 这家里一共有多少人敢敲你的门,再说,你难道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苏隆兴胸口堵着一口气,却也只能是自报家门:“我是你大伯,你这十几天都不在府里,家里人都担心死了,所以我代表大家来看看你,有没有出什么事。” “多谢大伯关心,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走了这么多天,侄女也累了,就不下去招呼大伯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分明就是在躲自己呀。 苏隆兴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对劲,只是任自己怎么喊,苏小容都没有下来的意思,无奈之下,自己只能是悻悻地离开,不过他眼珠一转,倒是又想到了一个主意,要是说苏家有谁还能叫开这个门的话,那只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自己的亲爹……苏伯成。 想到这,苏隆兴连忙来到了苏伯成这里,当然,好说好商量苏伯成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苏隆兴故意摆出一付惊慌失措的样子冲了进来,看到苏伯成的时候连忙扑了上去:“爹,大事不好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苏伯成被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苏隆兴,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慌慌张张的成合体统,倒底出了什么大事了?” “不是我,是小容。”苏隆兴知道自己在苏伯成面前的份量,一张口就把苏小容提了出来。 果然,一听是苏小容出了事,苏伯成立刻变得惊慌起来,连忙问道:“小容怎么了,你到是快点说呀。” 看着苏伯成现在的样子,苏隆兴不由心生嫉妒,听到自己出事的时候也不见他这么的关心,倒是关心起苏小容来。 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苏隆兴便讲道:“刚刚我听下人说,小容与月儿从外面回来了,只是两个人的脸上和衣服上都带着伤,衣裳好像也都破掉了,我担心小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所以就来告诉爹爹一声。” 一听苏小容与月儿身上带伤,苏伯成立刻变得焦急起来,连忙拄着自己的拐杖,在苏隆兴的搀扶下颤颤微微地来到了苏小容的绣楼前,一拍房门:“七姐呀,你在吗,翁翁来看你了。” 刚刚苏隆兴敲了那么半天,这扇门都纹丝不动,现在苏伯成只是敲了一下,屋子里便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接着大门便被从里面拉了开,脸上明显带着伤痕的月儿便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本章完) 第90章 阴谋的味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月儿脸上的伤势时,苏伯成不免担心起苏小容来,皱着眉直接便闯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苏隆兴也趁机挤了过去,就在月儿准备将他拦在外面的时候,他却一个加速,快速地冲了过去。 这时已经换好衣裳的苏小容终于出现在了楼梯上,目光先是扫了一眼后面苏隆兴,一丝厌恶从眼角中快速闪过,转而露出一丝笑容来到了苏伯成的身边:“翁翁的消息好快,孙女还准备换过衣裳就去看翁翁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嘴这么快。” 看到苏小容并不像苏隆兴说的那般狼狈时,苏伯成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苏隆兴的当,忍不住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转回头的时候,却担心地问道:“七姐,这么多天,你连个消息也不给翁翁留,你可知翁翁有多么担心你吗?你到底去哪里了?” 现在的苏家,能给自己温暖的恐怕也只有面前的这个老人了,苏小容笑眯眯地凑到了苏伯成的身边,像是不经意地瞄了苏隆兴一眼,接着便转了回来:“这几天在城里太闷了些,所以孙女去乡下待了几天。” “乡下?”苏伯成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一指月儿脸上的伤问道:“那这伤是怎么搞的?” “还不是月儿太笨了。”苏小容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一指月儿:“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迷糊了,走个路都能走到沟里去,要不是那条沟不深,恐怕比这还要惨呢。” “原来是这样。”不管对还是不对,苏伯成都不想去深究,到是旁边的苏隆兴突然插了句嘴:“七姐对咱们苏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身边的丫头这么笨怎么能行,大伯这就去牙行替七姐找两个精明的丫头来。” 这好好的怎么就要把自己给换掉呢? 月儿顿时就傻眼了,可是苏隆兴现在在苏家虽然没什么权利,但大小也算是苏家的主人,主人说话了哪有自己一个奴婢说话的份,自己脸上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慌张地望着苏小容。 苏小容的目光终于直视到了苏隆兴的脸上,笑容唰的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淡淡地嘲讽道:“看来大伯最近闲钱还是比较多,说买个人就能买个人,那正好,苏家刚好需要一笔钱来扩大规模,大伯身为苏家人,也不能光看着不出力吧,这几个月的月钱就不给你了。” ……呃? 苏隆兴哪想到,自己只不过随口多了句嘴而已,就把自己几个月的月钱全都说没了,自己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连忙摆了摆手道:“七姐切莫当真,大伯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月儿跟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大伯是开玩笑,那奴家就也是开个玩笑罢了,现在见也见过了,大伯是不是该避一避了?” 苏隆兴哪还不明白人家这是下了逐客令了,自己的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只能是讪讪地点了点头,慢慢地退了出去,到了外面之后,自己越想越不对劲,考虑了一番之后,直接便出府而去。 直到苏隆兴走了之后,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变,立刻和谐起来,苏伯成再问起苏小容这几天的经历时,苏小容也没有隐瞒,便把自己的想法合盘与苏伯成托出。 “……就算奴家真嫁给张家,难道张家就会放心不成?到时候苏家由大伯这样的人作主,用不了几年就得把苏家全都双手交到张家手上。” “……既然如此,到不如早点分家,苏家最值钱的部分无非是地契、织坊、铺子还有这间大宅子罢了,奴家已经想好了,地契、织坊、宅子奴家都可以不要,只要留住祺瑞祥,苏家就有再次重振的可能。” “……奴家已经跟织坊的一些工匠谈好了条件,只要一分家,他们就会脱离苏家,还有乡下那些农户,今年给苏家的货全都被奴家截留了下来,到时候,没了工匠跟原料的苏家,奴家倒要看看大伯能挺到何时。” 苏小容的话足以镇住了苏伯成,自己真的没有想到,看似庞大无比的苏家经过苏小容这么一搞的话,那岂不是立刻就灰飞烟灭?除了那些动不了的地契之外,苏家引以为傲的织坊,全都被苏小容全盘接纳了过来。 不过,她这样做还是一个破绽的。 苏伯成仔细地考虑了一下,低声问道:“七姐若是再想开一个织坊的话,恐怕得需要大量的钱才行,你能拿得出来吗?” 苏伯成一句话便问到了点子上面,这也是苏小容现在无奈的地方,自己手中的钱的确是太少了点,收了蚕茧之后,恐怕连织坊都开不起来,自己恐怕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差不多还有十几万贯的缺口,大不了去借些带利的钱吧。” 这也是苏小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这样做的好处是自己能迅速把苏家支撑起来,若是按照现在赚钱的速度,想必一两年之内就能把这笔钱连本带利地还是,若是生意出现差错的话,恐怕自己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听了苏小容的话,苏伯成半天都没吭声,想了很久之后,自己终于幽幽叹了口气:“哎,都是我不中用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让七姐被人欺负了去。” 顿了顿,苏伯成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声音清晰地说道:“既然是分家,那我自然也能分一份,再加上这几年我还有点积蓄,总能凑上十万贯,全都可以交到七姐的手上。” “啊?”苏小容顿时一愣,自己刚刚说这么多,未尝没有让苏伯成帮忙的意思,听到苏伯成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自己倒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还没等她开口答应,苏伯成却突然加了一句:“不过,钱我可以交给七姐,只是有件事你却必须要答应我才行。” “翁翁你说吧,只要是奴家能做到的事,就一定答应你。” 苏伯成望着苏小容缓缓道:“老夫知道,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为难到七姐,只是这么大的苏家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他们几个我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所以老夫就想着把苏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听到,苏小容的心脏突然猛的一跳,自己似乎明白翁翁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苏伯成继续讲道:“老夫只希望七姐不要嫁出去,招个赘婿进家门,把苏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可好?” 苏小容的眼眶没来由的湿润了起来,陈庆之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突然浮现在自己面前,亲情与爱情都是自己很难割舍的东西,在这一刻她真的犹豫了。 看到苏小容的犹豫,苏伯成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又像是苍老了几分,自己轻轻叹了口气,蹒跚着转过身,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苏小容的声音:“翁翁……我答应你。” (本章完) 第91章 龌龊的伎俩 意识到苏小容好像并不甘心嫁到张家,而有所行动的时候,苏隆兴顿时就慌了神,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来,只能再次去找张知鱼求个主意。 离天黑还早,往往这个时候是惜月楼生意最为冷淡的时刻,忙了一宿的姑娘们这时候刚刚睡醒,穿着随意地在楼内走来走去,目光偶尔会落到楼下那个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男人身上,纷纷猜测着他遇到了什么难题。 是在等楼内的某个姑娘,还是想替某个姑娘赎身?总该不是喜欢上了樊三娘了吧,要是真那样的话,他可有得苦头吃了,楼内的姑娘谁不知道樊三娘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不光能把你口袋的钱榨干,还能让你沾不到一丝便宜去。 正说三娘的时候,樊三娘便从楼上露出头来,望着下面那个坐立不安的男人,自己挥挥手:“桃红,把怜儿找来。” “是。”桃红应了一声,不大会的功夫便把楼内的头牌怜儿姑娘找了过来。 大概是宿醉方醒的原因,此时怜儿显得还有些迷迷糊糊,到了三娘面前不由娇嗔着:“三娘这么早喊奴家有什么事吩咐?” “看到下面那个人没有。”樊三娘用下巴往下一点。 怜儿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一会去他身边,我不管你使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跟别人说的话一字不拉地记下来,听见没有?” “放心吧,三娘,这件事就包我身上了。”怜儿答应了一声,便笑嘻嘻地下楼去了,没过多久便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看她坐了下来。 怜儿出马,樊三娘还是信得过的,自己把目光收了回来,脸上倒是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这苏隆兴这么早便出现在这里,他到底遇到什么难题了呢? 不光是樊三娘心里不解,就连张知鱼头上也顶着大大的问号,别看自己来过惜月楼这么多次,可是这么早来惜月楼自己还是头一回,顶着众女异样的目光,张知鱼逃一般地坐到了苏隆兴的身边,还没等他开口,自己就注意到了坐在苏隆兴身边的怜儿。 自己倒是一愣,要知道怜儿陪酒的价格可不低,就连自己也就招待大客商的时候充门面点了一回,一下就花去了自己数百贯,这苏隆兴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出手这么大,难道是那件事有消息了不成? 跟怜儿打过招呼之后,张知鱼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苏兄这么急找我来,难道是有好消息了不成?” 还好消息,没有更坏的消息就知足吧。 苏隆兴这只是第二次来惜月楼,哪里知道身边的怜儿姑娘的价码不菲,只是把她当成姿色不错的寻常姑娘罢了,既然她想坐那就坐下就是。 看着张知鱼脸上兴奋的表情,苏隆兴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兄,事情麻烦了。” “呃?”张知鱼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肃,担心地问道:“怎么个麻烦法?” 苏隆兴先是扫了一眼怜儿,也没想过她报有什么目的,根本就没有防备她的意思,焦急地叹了口气:“张兄可知,前些日子七姐消失十几天的事吧?” 张知鱼点了点头,随口道:“知道,苏兄不是说七姐要考虑一段时间吗?” “说是这样说,要是张兄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怎么会清楚。”张知鱼摇了摇头。 苏隆兴又是一叹:“这十几天,她居然一直待在乡下。” “乡下?”张知鱼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解:“她去乡下又为了做什么?” “张兄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苏隆兴苦笑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七姐就是在为分家做准备,她肯定是去串联那些养蚕的农户,打算把给苏家的蚕全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不得不说,苏隆兴的话还真有几分的可能性,张知鱼听过之后自己眨眨眼睛,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让苏小容控制了苏家今年蚕丝的源头,那就算苏家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分了家,实力也并没有太多的削弱,不过是从苏家变成了苏小容而已,而且再甩掉苏隆兴这些拖后腿的家伙之后,苏小容那单薄的身子中肯定能迸发出更加巨大的能量。 真到那个时候的话,张家可就危险了。 不行,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小容就这么从苏家挣脱掉,趁着现在苏家对她还有那么一丝牵绊,自己还是要早下决断才可以。 想到这,张知鱼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苏隆兴:“苏兄,你想过这样的后果没有,若是让七姐的计策真的成功,到那时,张家依旧是张家,可是苏家就不会是以前那个苏家了,没了蚕丝,苏家的织机根本就是一堆摆设而已,坐吃山空的滋味想必苏兄是体会过的。” 一想到这几年过的日子,苏隆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坚毅了起来,幽幽一叹:“张兄有何妙招就说出来吧,在下的确是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那好,既然苏兄已经想好,在下倒有一个方法……” 张知鱼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除了他与苏隆兴能听得清楚之外,一边坐的怜儿倒是摆出一付毫不关心的样子,目光在楼内其它的地方转动着,直到两个人商量完之后,自己才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轻声埋怨道:“二位爷,多大的事居然说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在你们的眼里,就这么无视怜儿吗?” 她这一娇嗔,一旁的张知鱼顿时哈哈笑了几声,摆了摆手道:“都怪我都怪我,讲了这么多怜儿不喜欢的事情,接下来咱们只讲风月……”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惜月楼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喧闹,倒是最先的那一桌上已经换了其它的客人,怜儿站在樊三娘的身边,把自己听来的话一字一句地讲给她听,听过之后樊三娘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不由冷哼一声:“这两家人真是不要脸,连自家的亲侄女都要卖,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正好拿你们还小官人一个人情。” 说完,樊三娘喊道:“桃红,速去请陈小官人来惜月楼一趟,就说奴家找他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桃红点了点头:“是。”接着便转身向楼外走去。 倒是一旁的怜儿满脸的好奇,自己还从未听过樊三娘会主动请一个男人来惜月楼,这个陈小官人是谁?又有何德何能,能让樊三娘破例低下身子亲自请他进楼,自己一定要认识一下这个人才行,若是枕头风吹得好,说不定过些日子他就成了自己的男东家了。 (本章完) 第92章 躲不掉的债 当桃红出现在陈庆之面前的那一刻,差一点被他那张变形的脸给吓晕过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伸手指着陈庆之,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小官人的脸是怎么了?” “我说是在墙上撞的,你信吗?”陈庆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好笑,白了桃红一眼,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回去告诉你家娘子,上次的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用她去给苏家七姐道歉了,让她记得把买衣裳的钱送回到铺子里去,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就可以走了,自己连句话都没说清楚就被陈庆之给赶了出来,正在桃红愣神的功夫,那陈庆之果然一转身,随手就把房给关了上,差一点就撞到桃红最引以为傲的鼻子上。 后怕地摸了摸鼻子,桃红脸上却带上了一丝怒意,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大门,大声喊道:“陈庆之,你给我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大门重新被拉了开,陈庆之一脸无奈地重新出现在桃红的面前。 “陈庆之我告诉你,今天来这里,奴家就是替我家娘子给你传句话的,至于你听不听,就在于你一念之间。” 看桃红的样子,好像这句话还有几分重要,陈庆之点了点头:“好吧,你说吧。” “我家娘子说了,让你现在立刻去一趟惜月楼,她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好了,我已经把话带到了,去不去就随你的便。” 说完,桃红干脆地一转身,就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的陈庆之苦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是你看我现在的模样,怎么能出去见人呀。” “噗嗤。”一想到陈庆之脸上的模样,桃红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顶大大的草帽,算是遮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脸,陈庆之犹如作贼一般地跟在桃红的身后,走了好久这才终于来到了惜月楼的楼下,连忙低头钻进了楼里面,终于松了口气随手便把头顶上的帽子给摘了下来。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下来,原来的欢歌笑语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望着大门处那个长得如猪头一样的人,过了几息,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好奇道:“楼内还有杂耍吗?” 我去,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 陈庆之连忙把帽子重新带上,转身就要往外面跑,多亏桃红反应得快,一把就抓住陈庆之的手,拉着他沿着楼梯快步地跑了上去。 一口气跑到樊三娘面前时,陈庆之这才停了下来,扫了一眼正忍俊不禁的樊三娘一眼,没好气道:“有那么好笑吗?” 樊三娘点了点头,实话实说:“有。” 算了,反正笑话自己的也不是一个人,这个草帽带在头上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陈庆之一伸手把帽子摘了下来,干脆地问道:“桃红说三娘找我有事,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一会就该宵禁了。” 好不容易才把笑声忍了回去,樊三娘好奇地打听道:“奴家能问一声,小官人脸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撞墙撞的。”陈庆之面不改色地回道。 “啊?”樊三娘顿时一愣,接着眨了眨眼睛,喃喃道:“撞墙都能撞成这样,小官人还真是很厉害。” 既然陈庆之不想说,那樊三娘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先是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然后便讲道:“小官人可认识苏家的苏隆兴?” 陈庆之一路上想过很多樊三娘会跟自己说的话,可是自己却没想到,樊三娘一开口便把自己给镇住了,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认识。” “午时的时候,苏官人便坐在那张桌子上。”樊三娘素手一指楼下的方向,却让陈庆之更加的不理解。 男人本色,这好像是天下尽人皆知的事情,苏隆兴是一个有钱的男人,来青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难道大老远的把自己找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件事不成? 陈庆之微微摇了摇头:“在下不是很明白三娘话里要表达的意思。” 樊三娘笑道:“张知鱼张大官人,小官人应该也不陌生吧?” “听说过。” “适才他们俩个人便坐在这里商量了很久,奴家觉得他们说的话对小官人应该是挺重要的,所以就想转告小官人一声,也算是还你一个人情,小官人觉得如何?” 张知鱼跟苏隆兴在一起? 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没商量什么好事,一定是苏隆兴发现了苏小容露出的破绽,这才找张知鱼来商量对付她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如果说一个人情就能换来这个秘密的话,那陈庆之自然无不应允,只是面对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时,自己心里总有些看不透她的感觉,总觉得在她那张千娇百媚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颗高傲的灵魂,正在面带嘲讽地看着自己。 考虑一下,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陈庆之点了点头:“成交。” 樊三娘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这些对话对自己来说只是一文不值的东西,便把怜儿听来的话原原本本与陈庆之说个明白。 “你的意思是……造势?”陈庆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张知鱼出的是什么主意,他跟苏隆兴利用苏小容没有爹娘的这一点,直接用大伯的身份接受张家的彩礼,到时讷过吉,送过聘礼之后,你苏小容就算是半个张家人,到时候就算你不嫁,丢的也是你们苏家的脸,而且定过亲的女人再想嫁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张知鱼这招釜底抽薪用得真是厉害。 简单的两个字却把刚刚张知鱼的计策全都概括了进去,就连樊三娘都没有料到陈庆之的解释会如此的精准,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小官人果然不负神童之名,果然有所见地。” “什么见地,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便站了起来,冲着樊三娘一拱手:“时辰已经不早了,在下就此告辞,今日多蒙三娘出手相告,在下感激不尽,若是以后三娘遇到难处,也可去庆隆号找我。” 樊三娘笑了笑,正想顺着陈庆之的话接下去的时候,谁知陈庆之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邪魅般的笑容:“只是,大事我搞不定,小事又懒得去做,三娘把这句话记住便是,告辞。” 说完,陈庆之便又把草帽扣到了头上,转身便向楼下走去。 他这一走,身边的桃红立刻凑了过来,一脸迷茫的表情:“三娘,刚刚陈小官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樊三娘面色古怪地望着陈庆之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他的意思是说,让咱们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就此再也不见便是。” “真是个绝情的家伙。”桃红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桃红,你信不信,我赌小官人还会回来的,而且还是很快。” “怎么会,小官人刚刚不是说……”桃红的话音未落,就惊讶地看到陈庆之那顶草帽重新出现在惜月楼的门口,接着抬起头,一脸无辜的表情望着顶楼的方向。 (本章完) 第93章 男人第一眼 自己还是错过了宵禁的时间。 虽然并不想留在这里过夜,但这里已经是唯一能够收留自己一宿的地方了。 陈庆之按着原路返回到了樊三娘面前,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自己当下的窘境,樊三娘便微微抬起下巴,淡淡地问道:“小官人可知在惜月楼住一宿要多少钱吗?” “啊?” “最便宜的房间也要十贯钱。” “这么贵?”陈庆之已经有些慌了,眨了眨眼睛,试图把价格往低砍一些:“我只要一个小一点的房间就可以,天一亮,我就会走的。” “十贯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好吧,看来自己对樊三娘还是不够狠,自己以为卖一件衣裳二十贯已经是天价,没想到在这惜月楼住一宿要就十贯钱。 无奈地叹了口气,陈庆之点了点头:“那好吧,十贯就十贯,麻烦三娘找个人领我去休息。” “这个先不急。”樊三娘摆了摆手,目光在陈庆之上下扫了一遍,略带嘲讽的口气淡淡地问道:“小官人的钱……放在哪里了?” 呃…… 陈庆之顿时傻了眼,自己出来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桃红说是三娘找自己有事,自己就跟着她来了,现在倒好,居然还要自己掏十贯钱才能住这里。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自己现在身上连一文钱都掏不出来。 陈庆之脸上的窘意落在樊三娘眼里,却是有趣之极,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缓缓地摇了摇头:“小官人,奴家这惜月楼开了这么久,讲究的便是一个概不赊账,你要是拿不出钱来,那奴家就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桃红,送客。” “小官人请。”桃红配合地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调皮地冲他一笑。 明知道樊三娘是在取笑自己,可是偏偏自己还不能就这么离去,万一被街上巡逻的士兵给抓住,有得自己苦头吃,那可不是十贯八贯就能解决的问题。 摸了摸身上,除了头顶上的草帽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换钱的,陈庆之想了想突然一拍巴掌:“我有办法了,要不这样,我就在这里给三娘做件衣裳,顶住宿这十贯钱如何?” 这个办法听起来倒是有些让人动心,只是…… 樊三娘想了想,有些不解看了陈庆之一眼:“会不会慢了些,要是今天晚上你做不好的话,奴家可是等不及的。” “放心,很快,真的很快的。”陈庆之连忙点了点头。 “那好吧,桃红,把我的那块云锦找出来给小官人,反正今晚没事,奴家倒要看看小官人的手艺如何。” 樊三娘摆出一付慵懒的样子,半躺在床边,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陈庆之的身上,看着他在那块料子上比划来比划去,自己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声:“小官人难道不再量一量奴家尺寸了吗?” 上一次就是因为给你量尺寸,自己就被苏小容误会了那么久,这一次自己留宿在惜月楼,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小容解释呢,要是再发生些什么误会,自己的小心脏可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连头也没抬,陈庆之淡淡地回道:“上一次不是已经量过了吗。” “可是奴家总觉得最近的身材好像有些变化,小官人就真的不打算重新量一下吗?” 樊三娘的声音越发的充满了魅惑,饶是陈庆之定立十足,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吐了出来:“三娘还是莫要打扰我的好,不然的话这衣裳可就真的穿不进去了。” 还真是一个单纯的少年呀。 樊三娘心里暗笑,便不在去逗陈庆之,自己把他一人留在房间里裁衣,自己则去楼里面走一走,毕竟有些熟客还是要自己去招呼一下才可以的。 或许是今天的客人过于重要些,樊三娘这么一走,就半天都没有回来,陈庆之早已经将衣裳裁完缝好,自己左等右等也不见樊三娘回来,难免有些焦躁,就在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一个声音抱怨道:“现在的客人真的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奴家又不是那才高八斗的陈庆之,怎么能说作诗就能作出一首来?不就是几十贯的钱吗,还真当姑奶奶稀罕不成?” 话音刚落,陈庆之便见那房门被人给推了开,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两位女子,大概没料到这房间里居然还有人,一进来之后顿时被吓了一跳,其中那高个的女子有些惊慌地看着陈庆之,提心吊胆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想了想,陈庆之拱手施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陈庆之。” “你说你是谁?”高个的女人顿时一愣,一脸错愕地望着陈庆之,不由自主笑道:“你说你是陈庆之?那奴家还说自己是樊三娘呢。” “我真的是陈庆之。” “切,信你才怪。”高个的女子撇了撇嘴,倒是一眼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那件衣裳,自己顿时把陈庆之当成送衣裳的裁缝,只是留在这里等三娘的,自己便也不在那么的紧张,到了桌子前随手把那件衣裳拎起来打量一番,撇了撇嘴:“三娘的口味就是与众不同,这样的衣裳也能穿得出去。” 不把自己当成陈庆之,自己可以忍,可是对自己的作品指手划脚,那陈庆之可真的是忍不了,瞄了那女子一眼,便是笑了笑:“好像你的口味也不怎么样呀。” 呃? 居然还有人说自己的衣品不怎么样,自己是谁?自己可是这惜月楼的头牌,杭州府赫赫有名的花魁杜小怜,只有自己说别人的衣服不好看的份,哪曾听说过别人说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好看的。 想到这,杜小怜特意绕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目光挑衅般地看着陈庆之,凶巴巴地一指:“别说姑奶奶不给你机会,今天你要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出来,当心你出不了这座惜月楼。” 陈庆之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倒是向后退了两步,接着目光在杜小怜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番,接着便轻咳一声,淡淡地说了起来。 “身高和脸蛋是你这个人最大的优势,只可惜你并没有把你的优势完全地发挥出来,脸上还好,毕竟我对化妆只是稍稍了解一些,可是你身上的衣裳却彻底地暴露出你最无知的一面。” “你……” “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再生气也来得及。”陈庆之摆摆手打断了杜小怜的话,突然问道:“你觉得来这里的男人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应该看哪个部位?” “脸?”杜小怜脱口而出。 “错,是胸。”陈庆之摇了摇头,目光便落到了杜小怜的胸口上。 (本章完) 第94章 如何相信你 “呸,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也与那些老贼般的好色,再看,奴家就把你的一双眼睛给挖出来。” 杜小怜张牙舞爪地比划了两下,却并没有掩盖自己胸口的意思,反倒是挺了挺身,又往陈庆之面前凑近了几分。 陈庆之目光依然清澈无比,淡淡地看着凑到近前的杜小怜,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姐姐看清楚,我这不是好色,我这是用最专业的眼光指点出你身上衣着的不足,要是你不信的话……” “怎么着?”杜小怜斜着眼,一付将信将疑的表情。 一伸手,陈庆之把桌子上的衣裳拿到手里,冲着杜小怜比划了一下:“虽说这件衣裳是按照三娘的身材裁出来的,但跟你的身材也没差多少,要不这样,姐姐可以穿着这件衣裳到下面去走一圈,至于效果嘛……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真的这么神?”杜小怜将信将疑地把衣裳拿在手中,又盯了陈庆之几眼,终于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的同时还不忘警告陈庆之一声:“你给我在这里等着,要是效果不好的话,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杜小怜刚回自己的房间,身后的丫鬟怜春就跟了过来,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小姐,你真的要试这件衣裳呀?” “当然了。”杜小怜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之后,便开始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下去。 “可是,小姐你别忘了,三娘可是说过,楼内姑娘穿的衣裳都得经过她同意才行,你这么冒冒失失地下去的话,会不会……” “怕什么。”杜小怜打断了怜春的话,随口道:“你没听那伙计说吗,这可是给三娘裁的衣裳,我穿一下又有何妨。” “他说你就信,那刚刚他还说他是陈庆之呢,你怎么不信。”怜春不服心地顶了一句。 “那怎么能一样,衣裳就在这里摆着,陈小官人是什么人物,又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怜春你看,我穿这衣裳效果如何?” 说话之间,杜小怜已经把新衣裳换好,自己摆了个诱人的动作,冲着怜春抛了个媚眼。 “哎,还真别说,这件衣裳还蛮适合小姐的。” 怜春一脸惊讶地围着杜小怜转了两圈,脸上的讶色却是越来越浓,自己真的没想到,看着那么普通的衣裳,穿到了杜小怜身上之后,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变成了另一付模样,要是小姐穿着这件衣裳下楼的话,非得把那些臭男人给迷死不可。 “真的?”看不到效果的杜小怜还有些怀疑怜春的话。 “当然真的,不信小姐现在就下楼去转一圈。”怜春信誓旦旦的样子终于让杜小怜下定了决心,自己便穿着这件衣裳信心十足地向楼下走去。 陈庆之并没有猜错,樊三娘的确被一位重要的客人给留住了,虽然对方暂时还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意思,只是那双放肆的眼神却一直直色色地盯在自己身上,就像要一口把自己吞掉似的。 樊三娘的心中已经愈加的不耐烦,倒是脸上没有半天的不奈,伸手端起酒杯,妩媚的一笑:“三娘再敬古将军一杯。” “好好好,古某早就听说惜月楼樊三娘乃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是爽快之人。”坐在樊三娘对面的黑脸大汉豪迈的哈哈一笑,一口便把杯中酒喝得干干净净。 樊三娘同样一口把杯中酒吃得干净,放下酒杯之后,自己则满脸歉意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奴家还有其它客人要招呼,就先走一步,一会再来招呼古将军,夜蓉,快过来招呼古将军。” “来了。”一旁的妓子听到三娘的喊声,连忙款趟走来,刚想坐在那位古将军的身边,谁知那古将军突然一伸手,直接便把夜蓉给推倒在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樊三娘,一伸手,却把腰间的钢刀摘了下来,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怎么,难道三娘也看不起俺这个粗人不成?” 樊三娘最怕的就是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武人,若是普通的小官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又是杭州新上任的禁军指挥使,哪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所以一听这位古指挥使突然翻了脸,樊三娘立刻就软了下来,妩媚的一笑:“古将军说的哪里话,奴家不过只是想跟其它人打个招呼就回来了,既然古将军不高兴,那咱们继续来喝酒。” 见到自己果然将樊三娘镇住,古寒的脸上扫过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樊三娘亲自把杯中的酒倒满,自己刚要接过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前方楼梯上的身影,等到他仔细看过去的时候,这手臂可就陡然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了。 樊三娘双手端着酒杯,正打算递到古寒的面前,谁知他却一直没有接过来,自己疑惑地看着他,等到自己顺着他的眼睛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自己倒也是一愣,正款款走过来的那人不是怜儿吗,她身上穿的又是哪里来的衣裳? 就在樊三娘一头雾水的时候,杜小怜已经款款走到了她的面前,得意洋洋地望了她一眼,还不等自己开口,就见对面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如狼一般贪婪地盯着自己,大嘴一咧:“这位姑娘是……?” 正急于脱身的樊三娘来不及追问杜小怜身上衣裳的来历,自己连忙起身道:“奴家给古将军介绍一下,这位怜儿姑娘可是咱们惜月楼的头牌,这不是听说古将军大驾光临,特意推了好几桌客人来见古将军的。” “是吗?”古寒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灿烂,这手也不老实地伸了出去,抓住杜小怜的小手就使劲地揉捏着:“怜儿姑娘人见人怜,果然名不虚传呀。” “古将军哪里的话,怜儿不过只是一弱女子罢了。”杜小怜虽然不知道这古将军是什么来头,倒是也配合着樊三娘的话,自己主动便凑到古寒的身边,慢慢地坐了下来。 樊三娘一看古寒把面标转移到了杜小怜身上,自己立刻适时地提出去别的桌转一转的想法,这回古寒也没有犹豫,直接挥了挥手,便把碍眼的樊三娘给赶到了一边。 终于得到自由的樊三娘哪里还顾得上去别的桌,急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跟身后的桃红抱怨道:“这样的日子老娘真的是受够了,今天差一点就被那黑脸的杀才得手,老娘还想留着这清白的身子去嫁人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身后的桃红也没敢言语,但心里却清楚得很,今天来的不过是禁军指挥使就已经让三娘招架不住,这杭州城里的大官多了去了,说不定哪到樊三娘就保不住这清白的身子,既然想要离开这里,倒不如早早脱身便是。 “三娘,要不然你求求陈小官人给你出个主意?” (本章完) 第95章 一餐换一计 就在陈庆之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终于被人推了开。 “你这一圈逛得时间可真不短,我这衣裳都已经裁……”说刚说了一半,剩下的话就突然戛然而止,陈庆之惊讶地看着漂亮的小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把一盘盘美味佳肴放到了桌子上,没说话,只做了个万福便转身离开。 “喂,喂,这些不是我点的,你们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我身上可没带钱呀。”光是住宿的钱已经让陈庆之头痛不已,这么一大桌子美味,那樊三娘不痛宰自己一刀才见鬼了呢。 或许是太饿了的原因,桌子上饭菜的香气一个劲地往陈庆之的鼻孔里钻,肚子里不时发出咕咕叫的声音,这却让陈庆之更加笃定,这分明就是樊三娘使的计,她越是想让自己吃这些东西,自己却是不能吃。 就在陈庆之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时候,门口却突然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接着一阵香风吹了进来,樊三娘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官人怎么还不动筷,难道这些饭菜不合你口味吗?” 樊三娘一脸吃惊的样子却被陈庆之当成演戏一般,自己抬头扫了她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开什么玩笑,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可能不饿。”樊三娘笑眯眯地坐到了陈庆之的对面,伸手倒了杯酒,狡黠的目光瞄了陈庆之一眼,换上了一丝略带着委屈的语气:“不是奴家不想早回来,实在是被人给缠住了,小官人千万别生气,喝了这杯原谅奴家好不好?” 陈庆之心里大呼厉害,饶是自己定力强大,此时听到樊三娘的话也难免有些动心,更不要提那些本来就已经心存它意的男人,大把大把的钱就这么全都进了樊三娘的口袋中。 一伸手,陈庆之并没有去接那杯酒,面无表情地看着樊三娘淡淡地问道:“在下有件事想问三娘一声。” “小官人知道的,只要是你的事,奴家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呃……这桌酒菜要多少钱?” “什么?”樊三娘在风月场混了这么久,记忆中这好像还是头一次有人跟自己问起这酒菜的价格,凡是来惜月楼的男人从来就没有打听价钱的意思,随手一点,便是一桌酒席摆了上来,自己要多少他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个陈庆之,倒真的是有趣得很。 随意摆了摆手,樊三娘笑道:“小官人怎么如此的见外,不就一桌酒菜吗,奴家还是请得起的。” “真的是你请?”陈庆之又确认一遍。 “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陈庆之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拿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看他那狼狈的模样就像是很久都没有见过饭菜似的。 樊三娘顿时被陈庆之的吃相给惊到了,今天的陈庆之真的是颠覆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认知,一再打破了自己早已根深蒂固的想法,先是问起酒菜的价格,然后不顾自己形象地大吃大喝,要不是自己认得眼前这个人,恐怕还以为他根本就不是陈庆之,而是自己从街上拣回来的流浪汉呢。 一连大吃了几口之后,陈庆之终于感觉到肚子里不再那么的空荡荡,吃饭的速度也终于慢了下来,倒是还有闲心去点评一下这些酒菜的味道。 “对了。”樊三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留陈庆之在这里可是让他给自己做衣裳的,怎么人还在这里,衣裳却没了踪影,自己忍不住望了望四周,疑惑地问起:“小官人,奴家的新衣在哪里?” 陈庆之随手往外一指:“被刚刚那个高个女穿走了。” “什么?”樊三娘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看到杜小怜身上的衣裳有些陌生,敢情那是陈庆之给自己做的衣裳,居然被她先抢了去。 “这个杜小怜,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樊三娘低声嘟囔了一句,等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妩媚的一笑:“小官人,今天这酒菜可合你口味?” “做什么?刚刚你可答应我不收钱的。” “不是问你要钱。”樊三娘叹了口气,接着目光便低垂下来,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隐约有泪花在闪动。 筷子一下就停到了半空中,陈庆之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明白她这搞的又是那一出,结结巴巴地指着面前的酒菜道:“三娘你别哭,这桌酒菜多钱我给还不行吗?只是我现在真的没带钱,明天一大早我就送回来。” 白培养了半天情绪,一下就被陈庆之这句话给破坏掉,樊三娘也失去了演下去的兴趣,干脆地把眼眶里的泪水擦干,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实话跟你说了吧,这行当水实在太深了,奴家不想再这么混下去,否则早晚有一天都被得那些当官的连皮带骨头吃下去,可是奴家又不知道哪个行当赚钱,所以想让小官人给我出个主意,赚来的钱分你一成。” 说了半天,就是想从良了呗,早说不就完了,害得自己担心了这么久。 陈庆之慢条斯理地夹着菜,脑子里面开始活跃了起来:“其实这赚钱的买卖吧还真的挺多,你看咱们杭州的织造,这是铁定能赚钱的生意,只不过市场份额都被张家跟苏家占去了,就算你现在开始做,恐怕没个十年八年的都赚不回本钱来。” “啊?”一听陈庆之这么说,樊三娘顿时就慌了,自己可是在织机上已经投了大半的家产,若是要十年八年才能赚回本钱来,那自己岂不是第一步就走错了。 “小官人可莫要骗我。” “切,骗你?没兴趣。”陈庆之摇了摇头:“要是三娘不相信的话,大可先去试一试,织机、场地、熟练的工人、供蚕的农户这些哪个是容易搞来的,只有其中一样出了差错,那就是步步错。” 樊三娘眼前一黑,突然伸手拉住陈庆之的袖子,这回可没有心情再捉弄于他,连声道:“小官人救我。” “你不会真的已经投了吧?”陈庆之立刻明白过来,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望着樊三娘。 默默地点了点头,樊三娘苦笑道:“奴家已经把这些年攒下的大半身家都已经投入到了进去,要是真按小官人说的那样,莫说是收不上来原料,恐怕连那些熟练的工人奴家也早不齐,这不是等着赔钱吗。” “你先等等。”陈庆之突然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场地和织机了?” “这些倒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下倒是有个想法。” (本章完) 第96章 收售一条龙 “熟练的工人与原料,这些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不知三娘是打算把这些织机卖掉呢,还是打算以合作的形式入股,我还要把这些话转达给别人才行。” 看着陈庆之脸上那若无其事的表情,樊三娘总觉得像是有块大馅饼从天上掉了下来,直接就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自己都愁得不行的事,怎么放在陈庆之这里就变得这般的容易? 还不等樊三娘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陈庆之却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投资织造,的确是一个家族崛起的开始,只是这个过程却是过于的漫长,少则十数年,多则几十年,无一例外,三娘若是觉得这时间太长的话,我倒是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到现在,樊三娘早已经对陈庆之的话心悦诚服,脑子连考虑都没考虑,便急切地问道。 稍微停了一下,陈庆之便笑了笑:“三娘可曾听过唱卖?” “唱卖?”樊三娘先是一愣,有些拿不准自己的理解:“小官人说的可是那三唱未竞,益价不犯的唱卖?” 陈庆之点了点头:“正是。”接着笑道:“既然三娘听说过那就好办了,其实我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三娘若是不喜欢,便当笑话听了去。” “……咱们就拿织布来举例子,为什么说张家与苏家的布就卖得好,出货量大,而其它的布商就只能在市场上占一小部分的份额?是他们的布没有张家和苏家好吗?不是,织机都是差不多的,布的质量又会差到哪里?” 不得不说,陈庆之一句话便点中了樊三娘的心尖,自己当时义无反顾地投身织造行业,就是觉得市场这么大,总有留有自己生存的地方,只是打听一番之后,自己这才意识到,这个行业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大部分的份额都已经被苏家与张家分割完毕,剩下的那么多家只能守着那可怜巴巴的份额,幻想着有一天也能成长为张家那样的庞然大物。 但是,庞然大物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形成的,在张家和苏家不遗余力的打压下,这些家能苟延残喘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不知不觉,樊三娘脸的笑容已经消失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许多。 “……那些家差的是什么?有人说是名气,也有人说是花式,还有人说是数量,其实这些总结起来,只用两个字便能概括。” “什么字?”意识到自己就要抓住最重要的事情,樊三娘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看到她那般紧张的样子,陈庆之倒是不着急了,这些天自己在她手中吃的亏还少吗,自己若是不扳回一局来,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讲的内容。 想到这,陈庆之吧哒一下嘴,轻叹了一声:“说得太多,嘴里有些发干。” “啊?”樊三娘一愣,看到陈庆之那做作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这是故意地找事,自己连忙冲外喊道:“桃红,快去准备壶好茶来。” “是。”门外的桃红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去。 “茶马上就到,小官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急。”陈庆之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伸了伸懒腰,一付极度疲惫的样子:“今晚实在有些疲倦了,三娘还是让人领我去休息吧,至于那两个字,明天再说也不迟。” 樊三娘看着陈庆之,恨不得一口就把他给吞到肚子里去,他明明知道自己急切想知道答案,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吊着自己的胃口,真是讨厌之极。 不过自己是什么人,对付商业自己不行,可是对付男人嘛……那可是自己拿手好戏。 想到这,樊三娘脸上又露出熟悉的媚笑,飘忽的眼神往屋里那张大床上一点,轻启朱唇:“别的床哪有奴家的床这么舒服,小官人若是累了的话,不如现在歇息了吧,来奴家替你更衣。” 说完,樊三娘就站起身,准备绕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陈庆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般,屁股下就像是长了钉子一般,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连忙绕着桌子跟樊三娘躲了起来。 “三娘,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难道小官人嫌奴家脏不成?奴家现在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奴家现在可还是处子呢,今晚就便宜了你了。” 不说还好,樊三娘越是主动,陈庆之就越是害怕,自己才不想跟这个女人扯上什么关系呢,自己喜欢的是苏小容,才不是这个浑身充满魅惑的女人。 又绕了两圈之后,陈庆之终于伸出手大喊道:“停,三娘你坐下,我说还不行吗?” “奴家都不急,小官人又急什么。” “你要是再敢过来,我就再也不说了。” 这句话比刚刚什么话都好使,樊三娘果然慢慢地坐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嘲弄之色,跟老娘玩欲擒故纵,这招压根就不灵。 坐下之后,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等到茶水端上来之后,连忙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目光复杂地扫了樊三娘一眼,淡淡地说道:“是资讯。” “资讯?”樊三娘有些怀疑陈庆之是不是随便编了个词来骗自己,为何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对,就是资讯。”陈庆之注意到了樊三娘眼里的疑惑,却并没有往太深处去想,自己继续讲解道:“通俗一点说的话,就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等之处来获取最大的利益,依然拿织布来举例,现在假如有商队来杭州准备买一批布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必然会跟路人打听,谁家有布料卖,路人会说什么,脑子里第一点想到的不是张家便是苏家,这么一来,其它家自然没得生意做。” “哦,原来是这样。”樊三娘有些听懂了陈庆之的话,自己一直看不懂的问题,被他这么一解释,自己就明白过来,怪不得同样织坊,除了苏家跟张家之外,大部分都赚不到钱,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处在了下风。 只是…… 想了想,樊三娘倒是好奇地问起:“那这跟唱卖又有何关系。” “唱卖的形式虽好,只可惜卖的东西并不够丰富,而且时间、地点也不是很固定,若是能够有一个足够大的地方,然后每隔两、三天固定组织唱卖的话,那些外面来的商人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到时候不光是杭州的织布,包括茶叶、瓷器,甚至各种古玩都可以放在这种场合来唱卖,到时候三娘只需把要卖的东西介绍得清清楚楚便可。” 听起来,这生意好像也用不了多少钱,惜月楼的场地就是现成的,只需要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可,可是这门生意会不会真的像陈庆之说的那么赚钱,自己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本章完) 第97章 不登苏家门 住在青楼的第一宿,并不如陈庆之想得那么的舒服,原因并不是床,而是因为木板墙实在过于的单薄,总有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传来,让自己在床上不断辗转反侧,干脆把耳朵捂住,最后大概是困得不行,才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谢绝了樊三娘的早餐,陈庆之便出了怜香院的大门,楼内那些男人一付明了的目光让自己不太适应,自己很想跟他们解释一声自己真的只是在这里睡一宿而已,可是想想他们也不会听,干脆懒得解释,到了外面吃完了早餐,便直接向苏家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宿之后,脸上的肿胀终于消退了不少,只是依然能看出来被打的模样,把头上的草帽又压低了几分,等到陈庆之来到苏家门前时,却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而好巧不巧的是,自己居然在大门口又遇到了自己的那个冤家对头……厉景。 “怎么……是你?” 见到来人居然是陈庆之的时候,厉景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阵发黑,只是当他看清陈庆之脸上的伤痕时,立刻变得开心了起来,笑眯眯地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揶揄道:“哟,这不是天下无敌的陈小官人吗,你这是怎么了?是被谁打成这样的?说出来,改天兄弟一定要拜访一下这位英雄才行。” “呵呵,厉兄想要拜访一下他也不是不可以,看到身后的墙没有?” “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厉景回头瞄了一眼。 “用你的脑袋往上面使劲地撞,差不多几十下之后,你就能在地府里见到他了。” “你……”厉景哪里不明白,陈庆之这是打算让自己撞死在这里呀,自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大爷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说,你又来苏家做什么?” 陈庆之撇撇嘴,丝毫没把自己的手下败将当回事,随手一指:“我找你家七娘子有重要的事情,速去通禀一声。” 厉景倒是很想为难陈庆之,只是最近苏家里面风云变幻莫测,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一个未知数,要是真让苏小容坐稳了苏家主事的位置,自己把陈庆之拦在外面岂不是白白做了恶人。 无奈地点了点头:“在这等着,我这就给你通报去。” 就在陈庆之百无聊赖地等在门口时,从苏家里面倒是走出来一个人,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要往外走去,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往一侧一瞥,脚步却突然停住了,接着疑惑地声音响起:“陈庆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己莫不是沾染了惜月楼的霉运,怎么遇到的都是看不上自己的人? 心里无可奈何,却只能拱手回礼:“陈庆之见过苏郎君,在下有事要找苏姑娘相商,所以在此等候。” “呃?”苏隆兴心里有鬼,看谁都像是鬼,尤其是见到陈庆之时,总觉得这小子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一定的麻烦。 想了想,苏隆兴用着训斥的口吻轻轻一哼:“陈小官人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家七姐正值女大当嫁之时,若是你一个年轻男子总这么进进出出她的绣楼,会不会对她的名声有所妨碍?小官人若真是为了七姐好,还是少来苏家的好。” “呵呵。”陈庆之微微一笑:“苏郎君说得是,只是在下来找苏姑娘并不是因为私情,而是有要事跟她商量,再说我这也是正大光明的上门求见,跟妨碍名声恐怕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你……”苏隆兴哪料到陈庆之居然会如此的牙尖嘴利,一时间倒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话来反驳,多亏这时厉景从大门走了出来,看到场中的气氛有些不对,自己也没敢吱声,站到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 “什么事?”苏隆兴瞄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 “回大官人,七娘子说请陈小官人进去。”厉景小心地回了句。 看来挡是挡不住了,不过苏隆兴到是担心起陈庆之会跟苏小容说些什么,冲着陈庆之摆了摆手,严肃地警告着:“记住,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在苏家见到你。” “苏郎君放心,以后在下绝不会再登苏家的门。”陈庆之一语双关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向着苏家走了去。 直到再也见不到陈庆之的身影,苏隆兴这才重重哼一声,瞪了一眼身边的厉景,训斥着:“没用的东西,怎么不知道挡他一挡。” 厉景也委屈呀,人家是正八经是来找七姐,自己就是一护院,哪来的底气敢把苏家的客人挡在外面? 客人得罪不起,苏大他更是得罪不起,只能是把头低了下来,一付认错的样子。 “算了。”苏隆兴摆了摆手,突然压低了声音:“你速去七姐那里,听一听那陈庆之倒底跟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 “是,大官人,小的这就去。” 当见到陈庆之的那一瞬间,月儿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官人这付打扮还是够奇特的,若是不知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侠呢。” “你见过哪位大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接着好奇地问道:“七姐呢?” “当然在楼里呢。”月儿撇了撇嘴:“昨天不是刚刚分开吗,小官人这么快就舍不得了?” “都说了,我有要紧事。” “鬼才信你呢,不就是想见七姐嘛,用得着找这么多借口?” “我……算了算了,随你说吧。” 等两个人进到了绣楼之后,果然见到苏小容正端坐在桌前,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笑容立刻浮现在她的脸上,挥了挥手道:“小官人快坐,吃过了没有?刚好有熬好的米粥。” “在外面吃过了。”陈庆之摆了摆手,却也坐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苏小容却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似的,皱了皱鼻子,接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官人这是从哪里来?身上怎么有一股胭脂味?” 这鼻子都快赶上狗了,自己都没闻出自己身上的味道,却被苏小容一下便闻了出来,陈庆之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正色道:“我是从惜月楼出来的。” “惜月楼?那不是青楼吗?”一旁的月儿突然失声喊了出来,接着便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把自己的嘴给捂住。 面对苏小容有些错愕的眼神,陈庆之点了点头:“惜月楼的确是青楼,只是我并不是主动去的,而是那樊三娘说有要事相请,所以我才去的。” 当苏小容听到青楼二字的时候,心里的确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不过又一想,这件事恐怕另有原因,就算陈庆之有多么急切地想去青楼,也不至于在自己满身是伤的时候跑去青楼,而且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应该只是自己想偏了而已。 “那樊三娘找小官人到底有何要事?”撇去心里的不舒服,苏小容倒是好奇地问了起来。 “一件对你来说,是很是重要的事情。” (本章完) 第98章 重点不在这 陈庆之的声音不大,慢条斯理的声音却把事情讲解得仔仔细细、条理清晰,等到他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的凝重:“七姐,你这回听懂了吧,他们这次是打算不经过你,直接就把你给嫁出去。” 盲婚哑嫁这件事,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苏小容悲哀就悲哀在自己爹娘提早的过世,使得自己的婚事事实上已经是无人作主,若是身为大伯的苏隆兴真的作主把苏小容嫁出去的话,她还真的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反对。 或许那些不知情的人听到这件事时,还会对苏隆兴这样的作法竖起大拇指来。 人家的爹娘死了,大伯还惦记着侄女的婚事,这也算有情有义之人了。 可这种有情有义,却恰恰是苏小容最不喜欢的那一种,自己目瞪口呆地望着陈庆之的眼睛,半天才幽幽叹了口气:“真的没法再回头了吗?” 苦笑地摇了摇头:“七姐还是要早下决断得好,刚刚进来时,我刚好遇到你大伯出门,估计是去与那张家商量什么,若真的让媒人上门的话,那你可就被动了。” “奴家知道了。”苏小容木讷地点了点头,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小官人昨晚在哪里过的夜?” 呃…… 陈庆之只不过是愣了一下神的功夫,那苏小容立刻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嘴巴也不由紧紧地抿起,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告诉陈庆之,自己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来之前,陈庆之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毕竟女孩子再大方,也不会容忍自己喜欢的人跑到青楼去过一夜,哪怕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也会让人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比起其它的事情,怎么把这件事解释给苏小容却俨然成为了陈庆之心中的大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若我说我并不是有意留下的,七姐你会相信吗?” 苏小容斜了他一眼:“那就要看你怎么解释了。” “昨天樊三娘派人找我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你想想当时我脸的模样,本来我是不想去的,可是那月儿说是三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而且还是关于张家与苏家的。” “所以你就去了?”苏小容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喜怒。 点了点头,陈庆之苦笑道:“若是其它的也就算了,可是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我又怎么能不去,等到了惜月楼之后,外面的天就已经黑了,就在樊三娘讲完之后,我便打算急着回家,只是到了外面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刻,我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原来是这样。”苏小容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陈庆之的话,至于陈庆之叫没叫姑娘陪这件事,自己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 就在苏小容准备先原谅陈庆之这一回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喜道:“差一点忘记了,虽说这次在惜月楼住了一宿,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不等苏小容问起,陈庆之便主动地提起:“七姐不是正发愁没有场地与织机吗?可那樊三娘手里就有。” “她?”虽然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从陈庆之的话里,自己也能听出来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再说了她一个开青楼的女人,手里怎么可能握有织机? 考虑了一下,苏小容半信半疑地问道:“小官人莫不是被那女人给骗了?她哪里来的织机?” “是这样的……”陈庆之便把自己与樊三娘昨天说的话跟苏小容重复了一遍,当然,他主要讲的都是樊三娘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准备去投资别的行业,一下便选择了织造业,听自己一番解释之后就有些后悔,自己便想让她把场地与织机都卖给苏小容,这样苏家的生意就几乎不受什么影响。 这么一听,这倒是件好事呀,苏小容正发愁自己手中钱不够,除了把工人带走之后,到哪里能买这么一大批的织机时,现在天上就掉了个大馅饼,使自己分家的底气更足了些。 想到这,苏小容不由兴奋道:“那她答应了吗?” “倒是没有马上答应,不过她说会考虑一下,所以我想七姐应该找个机会跟她谈一次,看看能不能把这些织机搞到手。” “嗯,等我把家里的事情搞定之后就去找她谈。”苏小容已经下定决心去会一会这个厉害的女人。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分家的事情,苏小容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去找苏伯成谈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迈到门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陈庆之。 陈庆之有些茫然地看着苏小容,也不知她又要说什么,顿了那么几息之后,苏小容冷哼道:“记住,以后没有我在,你不许再去惜月楼,再不许见樊三娘。” “记住了。”陈庆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昨晚这件事终于混过去了。 当苏小容领着陈庆之出现在苏伯成面前的时候,苏伯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原本已经苍老的脸上突然一暗,挥了挥手:“你们先坐下说吧。” “翁翁,刚刚陈小官人带来消息,大伯他要先动手了。” 苏小容迫不及待地把陈庆之刚刚带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其中有些记不清的地方陈庆之又给补充了几句。 等到两个人说完,苏伯成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加的灰暗,自己已经明白,情况照这样发展下去,苏家注定逃不过分家的结局,就算自己真舍得把苏小容嫁到张家去,可那也不过是引鸠止渴罢了,少了苏小容的苏家,注定会走到以前的老路上,就算再大的家底,恐怕也经不起苏隆兴的折腾,倒不如早一点分开,还能给苏家留一个机会。 考虑了片刻,苏伯成幽幽地问道:“那七姐打算如何应付你大伯的计策?” “孙女已经想好了,分家。”苏小容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把自己早就考虑好的主意说了出来。 “好,分家。”苏伯成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往日的威严也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淡淡地吩咐道:“来人,让所有苏家人即刻去宗祠,老夫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是。”一旁的管家急急忙忙去吩咐了,这时苏伯成倒是一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接着淡淡的一笑:“陈小官人在这件事上出力不少,老夫替七姐谢谢你的帮忙,只是接下来乃是我苏家的私事,就麻烦小官人回避一下可好?” 陈庆之点了点头:“小生明白,小生这就告退。” “庆之……”一看陈庆之转身要走,苏小容突然喊了一声,接着吩咐道:“月儿,先带小官人去绣楼里休息,我一会就回去。” (本章完) 第99章 晴天霹雳 去祠堂集合的消息的确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此时正值一天中最好的时光,该出门的早已经出门,该上学堂的也早就离开家,除了那些成天无所事事的女眷们,看起来兴旺的苏家已经呈现出一丝败落的气息。 听到消息的这时候,这些女眷们却是傻了眼,谁都不知道苏伯成为何这时候要把人召集起来,家里当家的大多又都不在,商量了一下之后,几个女眷便联抉前往宗祠,到了宗祠一看,却只有苏伯成跟苏小容祖孙二人,阴着脸,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爹,你找大家来有什么事呀?”做为苏家老大苏人的娘子,苏张氏在苏家也算是比较有地位之人,当然这要分跟谁比,若是跟苏小容比,那真的是自不量力了。 苏伯成没吭声,抬头瞄了几个人一眼,淡淡地哼了一声:“就你们几个能做得了家里的主吗?” “哟,爹瞧您说的,苏家外面的事当然轮不到妾身做主,可是这苏家的宅子里嘛……”像是不经意地瞄了苏小容一眼,证据中多少带上一丝不满:“还不是我们在操持着。” “好,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吧。” 说完,苏伯成突然站了起来,自己从一旁拿了三根香,点燃之后插到了香炉里面,接着冲着祠堂里祖宗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苏家第十三代子孙苏伯成敬告列祖列宗,伯成无能,无法继续掌控苏家,为了苏家今后的发展,如下定决心,将苏家拆分,长子隆兴继承苏家正统,其余兄弟另外分家单过,三子隆典因病早逝,他的那一份由其女小容继承,望祖宗保佑苏家,继续昌盛兴隆。” 苏伯成念叨完一大套之后,自己这才慢慢转回身来,回头看着已经如泥塑般呆滞住的几个女人,自己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找你们来就是这件事情,回去之后把消息告诉你们家的官人们,至于这个家怎么个分法,明天一早来这里再商议,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来的时候还以为又是什么祭祖之类的事情,可是没想到苏伯成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几个女人全都傻了眼,盯着苏伯成看了半天,直到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错,这个苏家就这么分了的时候,几个人立刻就炸了锅,呼啦一下就把苏伯成给围住,七嘴八舌地嚷道:“爹,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连吱都不吱一声就做主呢,隆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是呀,爹,莫不是哪个挨千刀的在你耳边说了什么,这个家不能分呀。”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爹,说什么我们也不会同意分家的。” 这么多的声音犹如苍蝇一般在苏伯成的耳朵响起,大概是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苏伯成并没有什么意外,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等到她们几个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自己终于笑了笑,目光扫了一旁坐着的苏小容,淡淡地哼了一声:“上次隆兴不是说,要么把七姐嫁到张家,要么就分家,老夫舍得不七姐就这么嫁人,所以就只能随了他的意,选择分家了。” 这…… 原话的确是苏隆兴当着众人说出来的,只是当时众人只把苏隆兴的话当成了筹码,逼着苏小容嫁到张家,然后他们才好重新掌控苏家,避免过现在这般拮据的生活。 至于分家这回事,恐怕大家连想都没想过,谁不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要是把苏家给拆了,那恐怕就是拱手把市场让给张家。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家说什么也不能拆。 几个女人打定了主意,还是苏张氏站了出来,摆出一付泼妇的样子,冷冷地一哼:“爹,虽然这个家现在是你做主,可是分家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跟隆兴他们几个兄弟商量一下才行吧,别是你老糊涂了,被有心人给算计到,白白便宜了外人。”说完,苏张氏眼神还特意从苏小容的脸上扫过,嘴里不屑地冷哼一声。 “外人?谁是外人?谁又是老糊涂?”苏伯成阴沉的脸上闪着一丝狠厉:“我虽然年纪大,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不像某些人,天天拿敌人当朋友,整天想着的都是怎么害自己人。” “爹,你这话又是说谁呢?”苏张氏不满地顶了一句。 “你问我说谁?那你还不如问问你的相公,昨天午时去了哪里,又跟谁在一起,再告诉他,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以为他做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苏家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张家人来作主。” 骂了一通之后,苏伯成的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挥挥手便跟苏小容一起离开了宗祠,只剩下几个女人傻傻地站在宗祠中,望着苏伯成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人问道:“大嫂,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此时的苏张氏也是一脸的呆滞,好半天才苏醒过来,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等他回来问一问不就得了。” 就在苏伯成已经摆明了要分家的时候,此时的苏隆兴果然又跟张知鱼混到了一起,一脸担心地说起早上见到陈庆之时的情景,担心他会给苏小容出什么鬼主意。 “陈庆之。”这个名字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了,不过每一次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对于敢挑衅自己的人,自己一向不会留什么情面,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阴沉着脸顿了一会,张知鱼微微招了招手。 早已经等在一旁的人立刻走了过来:“员外,我在。” “找几个人去教训陈庆之一回,只要别把人打死了就行。” “懂了。” 简单地应了一声之后,那人便走掉了,接下来张知鱼便又恢复了往常那张笑眯眯的脸,丝毫不提刚刚的事情,笑着问起苏隆兴接下来的打算。 苏隆兴恐怕是第一次见到张知鱼如此暴虐的一面,心里倒产生出一丝的害怕,只是现在害怕好像来得晚了些,自己勉强地笑了笑:“依小弟之见,夜长梦多,张兄倒不如早一点下手,明天便让媒婆上门,讷过吉,请过期之后,那苏小容的话就做不得数了。” 张知鱼不由满意地拍了拍手:“苏兄的话果然何我心意,为兄这就去找媒婆,明日定会上门讷吉的。” 又是一番杯盏交错之后,苏隆兴赶在天黑前回到了苏家,迷迷糊糊的刚一进门,就见家里那只母老虎迎了过来,自己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去,给我倒杯水来。” “你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苏张氏见苏隆兴一付醉熏熏的样子根本没听进自己的话,自己突然一回身,操起装水的杯子,一下子就泼了上去。 “还喝呢,今天老头子发话了,马上就要分家。” “什么?”苏姓兴的酒意顿时清醒了大半。 (本章完) 第100章 各自的算盘 “大哥,这个家不能分呀。” 比起一门心思想投靠张家的苏隆兴,他的几个弟弟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对几个人在商业上的天赋也是看得极为的清楚,这苏家少了苏小容还真的没办法转下去,要是把苏家重新交到大哥手上,想必用不了几年,就得给败得一干二净。 所以,大家这所以闹,只是想让苏小容把每个月的例钱多提高一些而已,现在苏小容真的打算分离了,首先不同意的却轮到了他们。 苏隆兴眼一瞪:“二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我提分家的时候,你们几个可都是答应过的。” 苏隆盛也是一脸的委屈:“大哥,当初谈的时候,你不是嫌弃咱们的例钱太少,想闹一闹就能加一些吗,这怎么好好的又分上家了呢?再说了,就凭咱们几个人,真要是把苏家给分了,只能是坐吃山空了。” “屁,不是还有我吗。”苏隆兴瞪着眼睛环视了一周,冰冷的眼睛落在另外两个弟弟身上:“你们俩个呢,是怎么想的,是想分家还是不想分?” 苏隆文与苏隆武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的不安与焦虑,从小到大,苏隆兴都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座大山,习惯于服从的他们又哪来的胆气敢于大哥对抗,连忙点了点头:“我们听大哥的。” “这就好。”苏隆兴点了点头,便转向苏隆盛,淡淡地问起:“二弟,你呢?” 屋子里一共就四个人,现在三个人都站到了一起,只剩下苏隆盛一个人势单力薄地站在一边,自己心里顿时开始彷徨起来。 要么自己选择大哥苏隆兴,凭着四兄弟分到的家产,恐怕也能支撑一阵子,按照苏家现在的底子,说不定还能继续兴盛下去。 如果不选大哥的话,那就只能选择侄女苏小容,虽说侄女分到的东西不多,但单从她敢主动提出分家这一点上,苏隆盛就觉得苏小容还是有恃无恐的,毕竟这几年苏家上上下下被苏小容操持得如此顺利,说不定人家早已经有了好的主意。 当然,最差的选择就是自己分家之后出去单过,这个念头只在苏隆盛的脑子里闪了闪便被他给抛出脑外,跟苏隆兴不同,自己可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自己根本掺和不来商业上的事情,老老实实当一纨绔子弟,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考虑了半天,苏隆盛还是决定把宝压在苏隆兴的身上,毕竟兄弟四人能分到大部分的家产,进取不足守成却是绰绰有余。 而跟着苏小容,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些。 心里下定了决心,苏隆盛便是笑了笑:“大哥问的哪里话,咱们四个才是亲兄弟,七姐才多大的年纪,总不能让我对一个丫头片子俯首称臣吧。” 既然兄弟四人达成一致,苏隆兴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眼神中流露出来一线狠厉:“既然她苏小容不仁,咱们就可以不义,分家的时候咱们一定要把这祖宅、织坊、良田攥在手里。” “可……”老四苏隆文突然插了一句:“可爹肯定会向着七姐的,总不能一点也不给他们留吧。” “嗯,这倒是个问题。”苏隆兴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那这样,就把祺瑞祥留给他们吧,再加上苏家在城里的几个铺子,总也能对付过去。” 既然苏隆兴早已经想好了分法,那几个人便不在言语,就在大家以为接下来可以散去,准备明天的分家时,苏隆兴却又抛出一个大杀器来。 “再跟你们几个透露一下,明天一早,张家的媒婆便会来苏家,到时候,咱们若是能把苏小容给嫁出去的话,这苏家的所有就都是咱们的了……” 这一夜的苏家几乎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安然入睡,不光是家里的主人心力交瘁,就连下面的那些丫鬟、小厮也都开始算计着,在这即将到来的斗争中,谁才能占得最大的便宜,现在去讨好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等到天一亮时,先起床的这些人脸上无不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再看别人时也都跟自己差不多的样子,心里顿时一阵了然,这恐怕都是跟自己一样,为了自己的前途在茫然。 今天的苏小容比往日起来的要早那么一点点,上下收拾停当之后,便问起陈庆之的下落。 “小官人天不亮就醒了,在后园的空地上也不知道在练着什么,看起来好奇怪的样子。” 月儿想起刚刚看到陈庆之打拳时的动作,总有些被惊吓到的感觉,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陈庆之打起拳来却是这般的凶猛,怪不得上次他一个人能打倒四个,原来还是有一定功夫在身的。 对于陈庆之的功夫,苏小容可是亲眼看到的,自己笑了笑也没当回事,摆摆手道:“月儿快去叫小官人回来,先把饭吃了,一会还有事情要忙呢。” 等到陈庆之回来的时候,身上却又换了件衣裳,看到他这身打扮的时候,苏小容却先是一愣,接着差点笑喷了,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终于确认道:“小官人怎么把我家仆人的衣裳给穿回来了?” 陈庆之也有些不好意思,谁让自己早上忘记了这不是自己家里,打了一通拳之后,衣裳却早已经湿透,临时又找不到干衣,只好随便找了一件仆人的衣裳走了回来。 摆了摆手,苏小容也懒得在这里纠结下去,趁着陈庆之坐下吃饭的时候,自己多嘴道:“庆之,你觉得我大伯今天会怎么做?” 陈庆之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自己琢磨了,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白白从苏家拿走这么多的,如果我是他,那就会立刻把你嫁出去,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张家的媒婆已经在路上了。” “那奴家该如何是好?”苏小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可不想就这么功亏一篑。 “放心,不是还有我吗。”陈庆之冲着苏小容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接着拍了拍胸口:“一切全在掌握之中。” 或许是已经习惯于依赖,看到陈庆之信心十足的样子时,苏小容顿时觉得再没什么可以害怕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学着陈庆之的样子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样奴家就放心了。” (本章完) 第101章 也是为你好 吃过早饭,苏家的宗祠里便已经坐满了人,或许是意料到今天对于苏家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异常的严肃,等了一会,也不见苏伯成跟苏小容的身影,倒是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向外张望了几眼嘴里不满地哼了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就敢给咱们脸色看,真是没大没小,要是让她继续掌管苏家,恐怕就连那些下人都会看不起咱们喽。” 在这种场合下,敢说这种话的也只有苏张氏一个人而已,其它的几个妯娌只是陪着笑了笑,却默契的均没有出声。 她们不敢出声,倒是原本闭目养神的苏隆兴突然把眼睛睁了开,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斥道:“就你话多,你倒是讲讲,哪个下人给你脸色看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妾身不过是说说罢了,现在没有人敢不代表以后没有人敢,依妾身看,这苏家是应该变一变了,也不看看大宋朝这么大的天下,有哪个大家族会让一个黄毛丫头做主的,简直跟过家家一样。” 苏张氏话音刚落,从祠堂大门的方向便有人接道:“既然婶婶对侄女早有怨言,那就早点把这家给分了吧,省得再让婶婶看到侄女这张讨人厌的脸,心烦不已。” 见到苏小容扶着苏伯成出现在祠堂门口时,祠堂里倒是一肃,一时间,鸦雀无声。 苏隆兴霍的一下睁开眼睛,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寒光:“七姐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苏家家大业大,这怎么个分法,咱们还是得坐下来慢慢商量商量。” “大伯说得对,侄女也是这么觉得的,既然大家已经确定好要分家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 出了苏家,陈庆之便躲到了巷口的一间茶馆里,目光盯着街上来往的人们,努力地寻找着自己想要找的那个目标。 等的时间有些长,就连陈庆之都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真还是假的时候,一张似曾熟悉的打扮终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陈庆之顿时一喜,连忙从茶馆出来,迎了上去。 一连走了这么远的路,王婆的小脚可还真有些受不了,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就算自己再怎么受不了,也得咬牙坚持着,眼看着苏家近在眼前,到时候只要自己把细帖子一递上,拿到革贴之后,这件事就算是办成了。 人家张大官人可说了,只要自己把这件事办成,就有五十贯钱可以拿。 看在钱的份上,王婆也得坚持地走下去,眼看着苏家就在眼前,就在王婆刚一拐弯时,迎面却突然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来,还不等自己反应过来,自己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似的,直接把自己给撞倒在地上。 “哪里来的瞎眼杀才,走路不长眼睛吗,这一下倒把老娘撞得不轻,你不要走,不赔个十贯八贯的,老娘便随了你的姓。” 对面那人一看撞到人了,立刻弯下腰来,好言解释道:“老婆婆你莫要生气,在下也是有急事,所以走得急了些,这才撞到你,至于你的汤药费,好说,去前面的苏府领就行。” “你是苏府的人?”王婆一听苏府二字,眼睛顿时就睁了开,腰也不疼了,嘴也不哼哼了,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他身上穿的果然是苏府的衣裳,自己不由道了一句晦气,一伸手便让人家给扶了起来,白了他一眼道:“既然你是苏府的人,那就算了,以后长点眼睛,要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人,有你受的。” 王婆起身之后,刚要离开,谁知那人突然又拦到她的面前,上下一打量,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婆婆先稍后,敢问……”说到这的时候,那人突然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四处没有人时,这才又继续道:“婆婆可是奉张大官人的委托,来替张大郎求亲的?” ……呃? 王婆一下就愣住了,虽然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但苏家人知道的应该不是很多吧,这个人怎么就一口道出自己的来历,难道他也跟这件事有关? 光是从王婆脸上的表情,那人便确认自己没认错人,连忙拉着王婆到了一隐蔽处,忙低声解释道:“婆婆不知,小的乃是奉了我家大官人之命,特来寻找婆婆,事情已经有了变化 ,我家大官人让张家直接把聘礼一并送过来,今天就把这婚事给定下。” “啊,这么急?”听到这,王婆的疑心尽退,面露难色地解释道:“这不合乎常礼呀,哪有不经过纳采、问名这么流程就订亲的呀,老身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新鲜事。”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就没有,王婆还是快些的回去禀报张大官人,让他速速备齐一份聘礼送过,记住一定要午时之前,若是来晚了,事情怕是有变。” 看对方脸上那焦急的表情,王婆没来由的也发慌了起来,连忙点了点头道:“好的,你告诉苏大官人稍等,老身这就回去让张大官人准备聘礼,一定会在午时之前送到。” “好的,好的,麻烦婆婆快去快回。” 看着王婆匆匆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那人脸上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容,扭头看了一眼苏府的方向,转身走了回去。 “陈小官人回来了?”当那人回到苏家门前时,月儿立刻从门口迎了出来,一语双关地问道:“小官人事情办得怎么样?” 陈庆之没回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月儿顿时松了口气,接着看了一眼陈庆之身上的衣裳,连忙催促道:“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小官人这身打扮可不行,快去把你的衣裳换好,戏还要继续呢。” 苏家的家底终于全都呈献在这里,光是家里的帐房就来了四个人,开始清点着眼前的一切。 这么重要的场合,苏隆兴却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断地往祠堂外望去,只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人影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张知鱼变卦了? 还是说那媒婆在半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就在苏隆兴心乱如麻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听有人报道:“大官人,外面有人向七姐提亲来了。” 来得果然是时候,苏隆兴终于松了口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望着苏小容得意地笑道:“没想到今天苏家还有喜事临门,既然三弟已经不在,那七姐的婚事便由我这大伯来作主了,七姐放心,大伯一定会给你挑个称心如意的官人的。” 没来由的,苏小容脸上突然一红,抿了抿嘴,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本章完) 第102章 怎么会是他 按捺住心中激动之情,苏隆兴连忙面带红光地迎了出去,只要自己接了媒人的细帖子,这婚事就算成了一大半,到时候嫁出去的苏小容又怎么有资格去分这个家产。 只是等到他匆匆赶到大门时,看到的却并不是穿红戴绿的媒婆,却意外地发现陈庆之居然站在门前,看到自己的时候,还双手抱拳作了个揖:“小生陈庆之,见过苏大官人。”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苏隆兴摆了摆手:“小官人是来找七姐的吧?只是今日苏家有要事相商,七姐怕是没空接待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苏隆兴扭头看了报信那人一眼,满头雾水地问道:“你刚刚不是说有人来提亲吗?那人又在哪里?” 门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眨着眼睛看着苏隆兴,半晌突然伸出手一指陈庆之,一付哑然的表情:“大官人请看,不就是他吗。” “你说谁?”苏隆兴的眼睛一下便瞪到最大,张大嘴巴看着陈庆之,嘴唇哆嗦了那么几下,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真的是你来求亲?” 陈庆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一回身,就在苏隆兴的注视下,月儿气喘吁吁地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大雁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中,陈庆之接过后冲着苏隆兴一笑:“礼物已经备下,大官人也该让我们进去了吧?” 当看到月儿出现的那一刻,苏隆兴哪里不知这肯定就是苏小容与陈庆之早就定下的计策,偏偏自己还以为是张知鱼派来的媒婆过来,一下居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接又不想接,挡又不好挡,苏隆兴一下尴尬住,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才是。 倒是陈庆之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似的,见苏隆兴不接,自己反手又把大雁递还到了月儿手中:“苏大官人莫不是太高兴了,怎么连待客的礼节都忘了?这倒也没关系,在下自己进去便是。” 直到陈庆之从自己身边走过,苏隆兴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复杂地往外面看了一眼,视线中却依然没有看到有媒婆的影子经过,心里不由暗骂了张知鱼一句,然后便追了进去。 事已经至此,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陈庆之得逞,等到他追到苏家客厅的时候,却见苏伯成等人也已经移步到客厅中,望着陈庆之的眼神倒也有些复杂,伸手招了招:“陈小官人可曾记得老夫上次与你讲过的话?这一次是做好准备当苏家的赘婿了?” 听到这句,身边的苏小容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不满地摇了摇苏伯成的胳膊,像是在抱怨一般。 苏伯成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浑浊的双眼却死死地盯在陈庆之的脸上,见他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犹豫,自己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缓缓地摇了摇头:“既然小官人不能接受赘婿的身份,那就请便吧。” 进到客厅来,一句话还没说,就要被人给赶出去,陈庆之这也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骗得过媒婆,斗得过苏隆兴,最后却栽倒在苏伯成这里,这算不算自家人坑自家人呢?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陈庆之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被赶出去,自己拱手作了个揖,朗声问道:“小生倒是想问一句,老丈一直坚持娶七姐必须要入赘到苏家,这又是什么道理?” 苏伯成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自信般的笑容:“就凭苏家的底蕴,苏家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光凭着这两点,便有无数人想要入赘到苏家,陈小官人可要想好,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怕是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翁翁,你……”苏小容也急了,剧本也不是这么设计的呀,按理说不应该是翁翁与自己站在一起对付大伯吗,怎么现在却变成自相残杀了,看热闹的反倒是成了大伯一方。 “你闭嘴。”苏伯成连苏小容的面子也没有给,直接便把她甩到了一旁,倒是从浑浊的目光中射出一道精光:“老夫再问你一遍,到底是入赘还是走人,陈小官人自己选择吧。” 空气中的气氛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大概连苏隆兴也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无计可施的时候,老爹却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看着陈庆之被挤兑得哑口无言,自己忍不住也往里添了把柴:“小官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七姐,原来为她做出这么点牺牲都不可以,哎,真是枉费七姐一片痴心了。” “谁说我不可以?”半天没动弹的陈庆之终于像是活了过来,目光忍不住地往苏小容的方向望了去,语气淡淡却又异常坚定:“什么底蕴,什么财富,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为了小容,别说是入赘,就算付出我这条性命又有何所惧,之所以不入赘到苏家,是我觉得苏家并不是小容值得付出的地方,一个没有温暖,满是勾心斗角的家又怎么能算是家……” “所以,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努力却创造一个真正温暖的家,一个让小容感到温馨的港湾,不再理会那些勾心斗角,就让那些假装的仁义全都滚到一边去吧。” 这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你当着苏家人骂苏小容在这里得不到温暖,这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吗?苏隆兴脸上的表情愈发变得难看,阴冷的目光盯在陈庆之身上,就像要把他给吞到肚子里一样。 “咳。”就在这时,苏伯成却突然轻咳了一声,自己好整以暇地扫了陈庆之一眼,轻轻地哼了声:“陈小官人说得倒是好听,可是就凭你,什么时候才能有苏家这样的规模?光是温馨又有何用?说到底,一切还是要靠钱来说话的。” “老丈说得不错,钱虽然是好的,可是这个世上还是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苏伯成挑了挑眉。 “是权。”陈庆之斩钉截铁地握住了拳头,顿了顿,继续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哪怕你拥有万贯家财,最后也敌不过权利者的一句话,老丈以为呢?” 这句话的确没有说错,当年苏伯成之所以喜欢苏小容的父亲也是因为他是家里最有才华的那个人,若不是被家事所牵绊,说不定也能考上举子、进士之类的,只可惜世事无常,阎王却把他的命给带走,留下一群没用的废物给自己。 倒是陈庆之的话也启发了自己,犹豫了一番之后,苏伯成缓缓点了点头:“那好,既然小官人这么有志向,老夫倒也不是那不讲情面之人,老夫就给你三年的时间,若是你在三年内能考上举人,我便做主让七姐嫁于你陈家,若是你考不上的话,那你就要入赘到我苏家,你可愿意?” (本章完) 第103章 感觉上了当 “我……愿意。” 陈庆之话音刚落,另一旁苏小容的泪水顿时流了下来,目光深情地盯在陈庆之的脸上,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 倒是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的苏隆兴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闪过一丝嘲弄,以前只以为这陈庆之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谁想到他吹牛的本事更是厉害,区区三年时间便想考中举子,那岂不是说从明年开始要县试、院试、乡试一并通过才行? 这样的难度……呵呵,打死苏隆兴都不相信陈庆之会有这样的本事。 就在他翘首企盼张家媒婆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丝不对劲,等到他目光重新转到苏伯成的身上时,脑子却突然一亮,大声地叫嚷道:“慢,我不同意。” 苏隆兴这一声倒是把客厅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目光齐齐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苏伯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件事跟你有何干系,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有那闲功夫,还是想想该怎么把这个家给分了吧。” 苏隆兴终于明白过来了,敢情自己看了半天的戏,人家全都是演给自己看的,什么家财万贯必须要入赘,什么三年成举子,这说来说去不就是已经把苏小容跟陈庆之之间的婚事给定下来了吗。 只等三年一到,不管是陈庆之考没考中,他们都会走向成亲那一条路。 那自己呢? 算计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落得个分家的下场。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人当猴耍了这么久,苏隆兴的心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一般,冷冰刺骨的眼神扫过苏伯成、苏小容还有陈庆之的脸上,心里再无半点庆幸,缓缓点了点头咬了咬牙:“好,既然爹爹主意已定,那咱们就分家。” 话音刚落,看门的门子又跑了进来,连忙喊道:“大官人,外面来了一媒婆,说是替张家来向七姐提亲的。” 自己等你那么久你不来,这都已经尘埃落定之时要你又有何用。 苏隆兴猛地回过头,冲着门子喊道:“去带几个人,将那媒婆打一顿扔出去,误事的家伙,留你何用。” 打媒婆? 这样的事可够新鲜的,只是大官人都发话了,门子自然也不敢说个不字,连忙转身张罗人手去不了,没过多久,陈庆之便隐约听到有哭喊声从门外传来。 既然大家都已经确定分家,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再犹豫的了,这时帐房先生已经把苏家的家底全部盘算一遍,但就在这分配的比例上,众人又陷入了你争我夺之中。 谁都知道,若是现在不争,以后可就真的没有自己的份了,哪怕是苏伯成还在,众人也没有让步的意思,围绕着这些地契、织坊、铺子开始仔细地算计起来。 地契还好说,按苏伯成的意思,每家分一成半,五家一共是七成半,剩下的两成半是留给自己养老用的,到时候谁养自己,这些地就归谁。 在这一点上众兄弟也没有异议,问题出就出现苏家的织坊上面。 谁不知道苏家最值钱的便是这织坊,别的不说,单单这一天产出的布料,便能值到上万贯之多,单把这织坊分给谁,都会引起其它人极大的不满,众人因此也一直争执不下,直到外面天黑已黑,众人这才散去,准备把这个话题留到明天再议。 这一宿对于苏家人来说恐怕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就连家里的厨子也都没有心情做饭,胡乱地给大家凑合了一顿,倒也没有人尝出来什么异常,均躲在家里面,偷偷地商量着明天织坊的事情。 天刚黑,苏隆兴便出了自家的院子,挨个挨个把三个兄弟都找到一起,聚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讲道:“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老爷子是铁了心想要扶持七姐,咱们几兄弟若是再不齐心协力的话,这织坊恐怕就是人家的了。” 老二苏隆盛抬头扫了他一眼,低声嘟囔着:“苏家起家靠的就是这织坊,这么大块的肥肉谁不想上去咬两口。” “现在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除非把织坊分成五份,要不然,谁都别想分到。”苏隆兴轻哼了一声。 “织坊不能分,织坊要是分了,苏家不就跟那些小织坊一样,再想翻身就难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苏隆武一句话就把苏姓兴的话给否决掉。 “对,老五说的对,这织坊不能拆。” “那既然你们都说织坊不能分,我倒是有个好主意。”铺垫了这么多,苏隆兴为的就是说出自己的理由来,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大哥有什么好主意?” “我打算把咱们四个的股份加起来保住织坊,至于爹与七娘那一份,咱们就用现钱或者地契来赔偿他们,这样的话,虽说分到的东西少了些,但最赚钱的织坊却能保住,有了这织坊,还愁以后不赚钱吗。” 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兄弟几个人低头考虑了一番,终于齐齐地点了点头,不过倒是苏隆盛多加了一嘴:“大哥,都说亲兄弟明算帐,咱们这也算是分家了,虽然这织坊咱们一起给保住了,可是这股份怎么分,总得有个说法吧?” “是呀,大哥,这分得多的拿钱就得多,分得少的拿的就应该少,总不能分多分少都一样吧。” 苏隆兴想了想,看了看三人,伸出两根手指:“这样,你们每个人分两成股,我要四成怎么样?” “这怎么能行,两成太少了,要不大哥你要两成,我要四成。” “反正都是掏一回,谁也不差这点钱,我也想要四成。” 四个兄弟这时候到是心齐,谁都想拿四成的股份,谁不知道织坊乃是一下金蛋的母鸡,不管现在掏多少钱,总有会赚回来的那一天的。 苏隆兴一看兄弟三人打的都是跟自己一样的主意,自己也没了办法,只能是皱着眉头一摆手:“行了,都别争了,织坊还没到手呢,咱们倒争个没完,这样吧,每个两成五,平分总该可以了吧。” 平分到还是比较符合现实的,兄弟三人一看,估计一个人也很难再多占便宜的了,只能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本章完) 第104章 曲终人未散 在苏隆兴想来,苏小容之所以不害怕分家,底气完全来自于两个地方。 第一,她有苏伯成的支持。 自己那个偏心眼的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么多儿子他不管,却偏偏去管老三留下的那个女孩,你就算把全部家产都给她又能如何?以后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第二嘛,就是苏家的织坊与祺瑞祥的铺子。 一个能产,一个能卖,只要这两样在手,苏小容就等于拥有一个源源不断的聚宝盆,想再造出一个新的苏家来,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自己一定不会让她把这两样东西全拿到手中,祺瑞祥自己可以让,毕竟再收个铺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织坊自己可是一定要抓在手里才行。 第二天来到祠堂的时候,苏隆兴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今天又是很困难的一天,围绕着织坊的归属肯定又是好一番的唇枪舌剑,自己虽然有三个兄弟的承诺,可是苏小容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哎,要是老爹也向着自己该有多好,苏家就不用弄到这般田地了。 就在苏隆兴闭目养神的时候,一阵香风从外面刮了进来,自己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脸,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七姐来得好早,怎么,陈小官人没陪你一起呢?” 苏小容笑了笑:“大伯没看到他脸上的伤吗,实在是耽误不得,所以昨晚便已经回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苏隆兴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了,差点忘问了,陈小官人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要是被人打的话,不妨跟大伯说一声,大伯在衙门里倒也认识些人,一定会替小官人出这口气的。” “侄女谢谢大伯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苏小容随意地摆了摆手。 “那好吧,既然这事已经了了,那就算了,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七姐一定要早点开口才是,毕竟……咱们还是一家人嘛。”说到一家人时,苏隆兴还特意把字眼咬得重一些,生怕苏小容听不懂里面的意思似的。 现在还是一家人,不过一会可就不一样了。 寒暄过后,苏小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趁着闭目养神的功夫,脑子里闪过陈庆之走时吩咐自己的话。 “……该争的要争,该让的也要让……” “……织坊不重要,只要有钱再建一个便是,地契也不重要,长远来看虽是比较赚钱,但地越多越遭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朝廷给割了韭菜。” “……什么最重要,品牌,品牌才是最重要的,苏家有什么品牌?只有祺瑞祥这三个字最重要,别的可以丢,这个铺子却一定不能丢的。” “……千万不要一上来就抢铺子,你大伯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你越是争得厉害,他就会越是怀疑。” “……所以,一上来,你就孤注一掷就要织坊与祺瑞祥,看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苏小容突然没来由地噗嗤笑了一声,陈庆之有时说的话还真有意思,好好的员外地主居然被他当成了韭菜,朝廷要是想割的话,苏家岂不是早就完蛋了。 等到苏小容再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苏伯成正慢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苏小容连忙迎了出去,扶苏伯成坐好之后,这分家的议事又开始了。 跟昨天的不爱吱声不同,一上来,苏小容就露出咄咄逼人之势,自己先站了起来,目光落到了苏隆兴的身上,颇有些强势地讲道:“大伯,昨天侄女跟翁翁已经商量过了,苏家的钱、地契、祖宅我们都可以不分,只要苏家的织坊与祺瑞祥。” “哼,想得美。”还不等苏隆兴开口,一旁的苏隆盛就忍不住哼了一声,斜了苏小容一眼,淡淡地讽刺道:“七姐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你把织坊跟祺瑞祥拿走了,你让我们去喝西北风呀?这条件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刚说了一句,几个兄弟就齐齐把她的想法给否决掉。苏小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却又继续辩解着:“二伯、四叔、五叔,不是侄女想得美,你们扪心自问,前几年苏家的织坊在你们的带领下到底怎么样了?要不是侄女接过这个烂摊子,恐怕织坊早就没了,现在再把织坊还给你们,你们就能经营得好吗?恐怕用不了几年的光景,织坊就该完蛋了。” 这脸抽的,啪啪的响,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苏隆兴不慌不忙地一笑:“七姐说的那都是以前,也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人,大伯倒觉得织坊交给我管理的话,也不会比你差,你们说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苏隆兴是对着自己的三个兄弟说的,四个人早已经达成了默契,自然纷纷点了点头。 “大哥说得没错,不就一个织坊吗,他管理肯定不会错的。” “我也同意大哥的意见。” 声音还没落下,那边的苏伯成便用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上,冷哼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是些什么德行,别外人夸上两句,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不成?” “爹,我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相信我呢。” “信你?”苏伯成干脆一扭头:“十年前我信你,结果怎么样,差点把苏家搞散了,现在还让我信你?做梦吧。” 得,看来自己是没法把老爹争取到自己一方了,苏隆兴琢磨了一下,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七姐,既然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了,那大伯也说说大伯的想法,这样,织坊归我们,而做为补偿,我们四家一共拿出五十万贯钱来,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小容干脆地摇了摇头。 这一下双方顿时又陷入到了僵局之中,看起来谁都不想放弃织坊这只会生金蛋的母鸡,若是这样的话,这个家什么时候才能分完,苏隆兴心里有些焦急,在地上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又停到了苏小容的面前:“再加十万贯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还是摇头。 “苏小容,你不要太过份了,这到底还想要什么?”苏隆兴暴跳如雷地瞪着苏小容,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自己都恨不得有杀了她的心了。 苏小容面带思考地仔细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七十万贯。”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加上祺瑞祥。” 七十万贯,苏家帐上一共不过二百多万贯,再加上她跟苏伯成分去的部分,一下子就拿去一大半。 想到这,苏隆兴的心都在微微地颤抖,不过看在苏小容终于让步的份上,自己一咬牙:“好,给了。” (本章完) 第105章 老娘的阴谋 “终于结束了。” 就算心里早就已经想好要离开这里,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苏小容的心里难免还有一丝不舍之情,苏家的这座大宅子里寄托了自己太多的感情,爹娘的温暖、翁翁的呵护,当然还有自己整整十五年的时光。 “小姐,咱们不走不行吗?”月儿并不想离开,住在苏家大宅里的感觉又哪里是外面那座小宅子能够比得上的,恋恋不舍的目光望着绣楼的方向,眼泪却无声地落了下来。 苏小容转头淡淡一笑,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总有一会,我们会回来的。” 陈庆之这么一走,便是两天没有回来,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刚要进门,大门旁突然有人说了句话,把他吓了一跳。 “小官人回来了?” “啊?”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陈庆之好奇地转过头看时,却是一惊,忙道:“袁大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的伤好了吗?” 站在门后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在陈家养伤的袁西川,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讪讪地笑了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在床上也躺不住,寻思着这家里也没个看门的,所以就坐到这来,也能活动一下身子。” 宅子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不至于连个活动身子的地方都没有吧。 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 “是我娘跟你说什么了吧?” 袁西川一愣,大概连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连忙摇了摇头:“没有,陈家妹子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哎,小官人,你别走呀……” 看袁西川的表情,陈庆之哪里不知这肯定又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娘使了什么招数,居然让袁大叔来替自己家看门,她也想得出来。 两个人这么一前一后,很快便见到了陈大娘,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陈大娘立刻横起了眼睛:“你这杀才,居然还知道回来,一连两天都不着家,说,你去干什么了?” 她的话刚落,身后的袁西川就已经追了过来,看到袁西川的时候,陈大娘倒是一愣,接着脸上便露出撒泼般的表情:“我说老袁呀,你也真行呀,怎么着,在我家吃住了这么多天,让你看几天门你就不乐意了,哎呀,这好人还真是难当哟。” “陈大妹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别看袁西川功夫不错,但嘴上的确是笨了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倒是把他急得团团转。 “娘,你别怪袁大叔,是我来找你的,我让袁大叔住咱们家是让他来养伤的,家里没人看门,却牙行找一个便是,凭什么让袁大叔去看门?” “凭什么?”陈大娘眼睛一横:“就凭老娘是这家的主人。” 就因为自己,却闹得陈家母子不合,站在一旁的袁西川也是一脸的焦急,自己没办法劝动陈大娘,只能是拉着陈庆之:“小官人还是算了,都是我的不对。” “袁大叔,这怎么是你的不对,分明就是我娘强词夺理,她再让你去看门,你千万别去,等你的伤养好了,我替你再开家武馆。” “你……这杀才,老娘还不管了。”一听陈庆之要替袁西川开武馆,陈大娘突然一转身就回屋了,倒让陈庆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也不像自己娘的作风呀,她这又是搞的哪一出? 旁边的袁西川笑着拍了拍陈庆之,嘴里也不像刚刚那般叫小官人,直接叫道:“庆之呀,大叔也知道你的钱来得不容易,但大叔想开武馆呢,也用不了几个钱,有个几百贯就差不多了,叔今天刚好相中个地方,明天咱们爷俩去看看,要是行的话,就先租下来。” 说完后,袁西川也笑呵呵的走掉了,直到这个时候,陈庆之终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自己仔细地想了想从进门到现在的过程,脑子里突然生出一种想法,自己莫不是上了这两个人的当了,说来说去,他们不就是想让自己出钱建武馆呀。 不过,陈庆之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天,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故事发生不成? 漫漫的长夜就这么过去,陈庆之也再没有看到老娘跟袁大叔的身影,怕是他们两个人也觉得这些坑自己有些不妥,倒是袁彩蝶来过一次,打听自己这几天居然一直跟苏小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落寞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听过之后袁彩蝶便装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离开了,陈庆之本来还想跟她打听一下她爹跟自己娘之间的事情,现在看她这样子,自己也没好意思插嘴,等到了快午时的时候,院门终于被人敲响了起来。 不出所料,出现在门口的正是苏小容与月儿主仆二人,苏小容还特意向里面看了两眼,好奇地问道:“陈大娘呢,难道不在家?” “在是在,不过估计现在没心情搭理我,咱们走吧。”陈庆之直接把门关好,自己便上了苏小容的马车,前进的方向却是直奔惜月楼而去。 “怎么样,你大伯听到你让步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的高兴,就像是拣到了聚宝盆似的。” 即使没看到,陈庆之也能猜到苏隆兴知道苏小容让步时,出现在脸上的狂喜。 “就让他先开心一天吧,不过明天就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苏小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种事也怪不得你,要不是他总摆出一付咄咄逼人的架势,你也犯不着跟他撕破脸,这下倒好,我倒要看看,就凭一个空掉的织坊,他在张知鱼的眼里还剩下多少的价值。” 想到这,苏小容却是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翁翁一直不肯答应出来住,要是他能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放心吧。”陈庆之笑着安慰了一声:“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我想用不了几年,苏家的大宅就会变成你的,到时候不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相信这一天应该也不是很远,苏小容点头笑了笑,只是眼珠一转,突然问道:“对了,你还没跟我说清楚,那位樊三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呀。”一提到这个名字,陈庆之就觉得头有些痛,努力斟酌了一下,喃喃地讲道:“当你看到她第一眼时,总会有一种一眼就被她看穿的感觉,可是等你真正认识她之后,却又觉得这个女人好像不如看起来那般的精明,总之,她是一个让人摸不透心思的女人。” (本章完) 第106章 妖媚与清纯 此时离开业还早,楼内的姑娘们也大多刚刚起床,身上、脸上也多是不带精致的妆容,看上去倒跟外面普通的娘子没什么两样。 马车停到了怜香院的门口,车门一开,陈庆之刚想先跳下去的时候,袖子却突然被苏小容给拉住,脸上露出彷徨无助的表情:“庆之,要不……奴家就不进去了。” “怕什么。”陈庆之笑了笑,心里也大概明白苏小容的担心,青楼这种事物对良家女子来说都是一个极其恐惧的地方,就像是一走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名声就会受损一般。 想了想,陈庆之伸手把自己头上的草帽给摘了下来,盖到了苏小容的头上,笑了笑:“这样就可以了吧。” “好吧。”苏小容轻轻咬了咬嘴唇,终于大着胆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不敢抬头看周围到底什么情况,低着头就往楼里面钻,就连门口迎客的龟奴还没看清是谁,一条人影便从他身边闪过。 “哎,公子等等,楼内现在还没开门呢……”还没等龟奴说完,肩膀就被人拍了拍,接着便听到陈庆之淡淡的声音:“去通知你家三娘一声,有大生意上门了。” “什么大生意?”正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樊三娘先是一愣,接着便好奇地转过头。 龟奴苦笑一声:“小的怎么知道是什么生意,不过刚刚来的那个人,正是前天在这里留宿的那位小官人。” “在这里留宿的多了,奴家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樊三娘一脸淡然的表情,突然愣了一下,快速转过头问道:“你说可是那位脸上带伤的小官人?” “对对对,就是他。”不光是龟奴对陈庆之的印象颇深,就连这楼内大部分的姑娘都对他颇有印象,原因就在于那一天楼内的怜儿姑娘穿的那件衣裳实在是过于的招风,就连新到任的杭州指挥使古将军的魂都给勾了去,所以楼内的姑娘都想着盼着什么时候小官人还能回来一次,到时候说什么也要让他给自己裁一件一模一样的。 一听到是陈庆之回来了,樊三娘脸上顿时一喜,上次直到他走之后,自己第二天才见到那件衣裳,只是已经被怜儿穿上,说什么也不给自己,这一回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让他给自己裁几件才能放走他。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妆容,自己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随口多问了一句:“小官人可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这倒不是。”龟奴摇了摇头,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还有两个小娘,其中一个带着大大的草帽,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嗖的一下就钻了进来。” “还有两个小娘?”正在收拾头发的手陡然停了下来,樊三娘眨了眨眼睛,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双手慢慢从头发上落了下来,望着镜子里面那张精致的面容,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半晌,自己这才幽幽一叹:“算了,你先下去告诉小官人一声,奴家这就下来。” 就算已经坐了下来,苏小容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砰的让自己颇有些坐立不安。 而带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的并不是周围什么异样的眼光,事实上也根本没有一个人在看自己,周围那些女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陈庆之的身上,搞得自己心里还一阵的不解,这里就真的这么缺男人吗?都被打成猪头的脸了,居然还这么吸引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人群一分,顿时一位十分漂亮的高个美女匆匆走了过来,看着陈庆之的时候双眼明显往外放出一道精光,一屁股便坐到陈庆之的身边,嗲声嗲气靠近陈庆之的身边:“哟,小官人你可来了,奴家都想死你了。” “咳。”陈庆之反应得够快,都不如苏小容的声音来得快,看着杜小怜那付狐狸精的模样自己心里就有些不喜,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一下没抓到陈庆之的胳膊,杜小怜还有些意外,倒是听到身边有女声时,自己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苏小容,只是大大的草帽把她的脸给挡住,自己倒是看不清楚里面的那张脸。 “哟,小官人还真挺有趣的,逛青楼居然还带着一位小娘,不过没关系,你开个价吧,只要我杜小怜能够付出的,都可以答应你。” 说着,杜小怜还特意地跟陈庆之抛了个媚眼,搞得陈庆之也是一阵的糊涂,不解地问道:“怜儿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在下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 “都到这份上了,小官人还装什么,这样吧,我出二十贯,买你一件新衣裳怎么样?” 搞了半天是买衣裳,陈庆之刚要松口气,谁知那杜小怜的话就像是一个引子似的,周围那些姑娘一听立刻兴奋起来,大声嚷道:“小官人,我也要。” “给奴家也做一件。” “我也要……” 没多大功夫,刚刚安静下来的惜月楼立刻又乱了起来。 别说是陈庆之,就连苏小容也被这陈仗给吓到了,就看着这些姑娘犹如猫见到腥一般的扑上来,自己顿时傻了眼。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反了你们不成?” 声音虽然不大,但威力却是无穷,刚刚还犹如一窝蜂似的姑娘们立刻就安静下来,低着头慢慢地退了出去,把四周重新让了出来。 这算是苏小容跟樊三娘见的第二面,而这两次见面,樊三娘都给自己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第一次她扮演的是特别妖媚的女子,让自己看上一眼,就知道她不像是什么良家女子,从而对陈庆之也产生了误会。 而这一次,她给自己的感觉却又是另一个模样,脸上那种妖媚的神色尽去,反倒是给自己一种极为稳重的感觉,而这一种稳重自己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那就是自己的翁翁……苏伯成。 就在苏小容暗自打量樊三娘的时候,樊三娘也在打量着苏小容,看着陈庆之与她坐在一起的样子,就连自己的心里却忍不住赞一声,好一对的金童玉女。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樊三娘慢慢地坐到了两个人的对面,目光先是落到了苏小容的脸上,微微一笑:“想必这位便是苏姑娘吧?” “正是,小女子苏小容见过樊三娘。” “叫三娘显得多么见外,若是苏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叫一声樊姐姐便是。” 姐姐,听到这个称呼苏小容忍不住瞄了一眼身边的陈庆之,心里揣测着,他是不是也用姐姐来称呼樊三娘呢? (本章完) 第107章 针尖对麦芒 感觉到周围磁场的变化,陈庆之的心里突然生出些悔意,感觉自己做的最大错事,就是不应该把这两个女人给叫到一起。 只是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地转了几圈,颇为尴尬的一笑:“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不用了。”苏小容习惯性的摇了摇头。 跟她的态度有所不同,樊三娘的脸上却是宛然一笑,笑眯眯地接过酒杯,用着她那种甜死人不偿命的口吻笑道:“奴家正好口渴,就多谢小官人了。” 第一个回合,苏小容就已经先失一招,看着陈庆之给樊三娘倒了杯水之后,自己突然也气乎乎地把水碗往陈庆之面前一递:“我也要。” “没问题。” 陈庆之现在就想一巴掌把自己给抽死,现在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是里面不是人,别看苏小容能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在情商这一点上,却差了樊三娘太多,人家只是用了几句简单的话,几个简单的表情就能让她失去冷静。 按照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苏小容恐怕真的很难在樊三娘这里讨到什么便宜了。 喝了口陈庆之倒的水,樊三娘又笑眯眯地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的时候,倒是摆出一付好奇的样子:“对了,还不知今天苏姑娘到奴家的惜月楼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对方抢了上风,苏小容冷静下来之后,也反应过来今天的这个对手应该不是很好对付,顿了顿,自己这笑着看了陈庆之一眼,淡然地一笑:“奴家听庆之说樊姐姐这里有些织机想要出手,奴家正想扩大一下织坊的规模,所以打算来看一眼。” “哦,原来是这样。”不出意外,陈庆之说的那个人果然就是苏小容,只是若是说先前这些织机对自己犹如鸡肋一般,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可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苏小容既然能亲自到这惜月楼来,那就证明那些织机对她有多么多么的重要,所以这个时候不好好敲一竹杠的话,自己还能叫樊三娘吗? “织机呢,奴家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些,只不过……” “不过什么?”陈庆之一愣,连忙问道。 “呵呵,只不过奴家现在还并不想卖掉,昨天还有位西门大官人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个上头,一听奴家有织机,这位西门大官人便要跟奴家一起合伙,奴家又不好拒绝,你说这巧不巧。” 自己刚走一个晚上,怎么就冒出来一个西门大官人?这位西门大官人总不会是单字一个庆吧? 听到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自己好不容易才帮上了苏小容一点忙,结果却变成了这样的结果,两个人不由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既然樊三娘已经跟别人合作了,那自然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就在陈庆之刚想抬腿告辞时,樊三娘的话却突然一转:“不过呢,谁让奴家先答应小官人了呢,反正这买卖的契约还没有签,要是苏姑娘给出的条件好的话,奴家跟谁签不是签呢。” 樊三娘这么一说,苏小容顿时明白过来,到底有没有西门大官人这个人都是两说的,樊三娘这么跟自己说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满足她的胃口罢了。 算了,谁让自己现在急用这批织机呢,就算让她一步又能如何。 想到这,苏小容微微一笑:“姐姐果然是痛快之人,既然这么说,姐姐不妨开个价,只要是妹妹能够掏得出来的,就一定不会还价。” “哟,听妹妹这么一说,姐姐倒是有点脸红,这么说吧,昨天西门大官人给的是每架织机三百贯的价格,看在陈小官人的面子上,姐姐也给你这个价怎么样?” 三百贯? 别说是苏小容,就连陈庆之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都有些咂舌,虽然自己对织机的价格不是很了解,可是花三百贯才能买到一架织机这的确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苏小容笑着摇了摇头:“妹妹做这么多少织造的生意,像姐姐这么贵的织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价格妹妹的确接受不了。” “这只不过是一个大概的价格罢了,就算看在小官人的面子上,姐姐也不会一口咬定不还价的,妹妹也说个数字,要是可以的话,姐姐还跟跟你们做长远的生意呢。” 苏小容并不了解这个长远代表着什么意思,自己也不知道陈庆之给樊三娘出过什么主意,听到她这么讲,自己眨了眨眼睛,伸手两根手指,接着又翻了一下:“二百二十贯,这个价格已经比市面上的织机高出许多了。” 诚然,樊三娘也知道苏小容并没有骗自己,自己织机买回来的时候,也不到二百贯的价格,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谁让你急着用呢。 樊三娘苦笑地摇了摇头:“妹妹这价杀得也太狠了些,若是便宜个十贯八贯的姐姐倒能作主,可是一下低了这么多……姐姐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既然如此,那妹妹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苏小容倒也痛快,说完之后,自己起身就要往外走,她这一走不要紧,樊三娘却是有些心急,自己就是看准了苏小容急于拿货的心态,所以才想在这些织机上大赚一笔的,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理会自己这一套,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眼看着陈庆之也站起来的时候,自己终于伸手叫道:“妹妹且慢,要是你觉得这个价格有些贵的话,姐姐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苏小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坐回去的意思。 “钱,奴家可以不要,场地与这些织机妹妹也可以用,奴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入股。” 樊三娘心里想得明白,自从上次陈庆之跟自己解释之后,自己就已经意识到,光凭自己恐怕没办法在织造这门生意上取得什么成绩,但要是加入到苏家就不同了,有了苏家的那块金字招牌,那就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一般。 而且这样一来,有了苏小容的管理,也不会影响自己其它的生意,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樊三娘的话,苏小容低头琢磨了一下,慢慢地又坐了回来,淡淡地问道:“那姐姐想要多少的股份呢?” 樊三娘眼珠一转:“三成。” “呵呵,姐姐也未免太小瞧苏家了,就你那上千张的织机,最多几十万贯而已,居然想要三成?还是算了。” 樊三娘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胃口好像大了些,未免有些心虚地问道:“那妹妹打算给我多少?” 犹豫了一下,苏小容伸出一根手指,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一成。” (本章完) 第108章 狮子大开口 凭借着一千架织机以及一块场地,自己就能从苏家这个巨无霸身上分到一杯羹,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投资。 只是樊三娘却并不知道,她认为的苏家,跟苏小容所讲的苏家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在这个时候,陈庆之也默契地选择了把嘴给闭上,只要这契约签定之后,这门生意就算是达成了,就算那时樊三娘再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 当然,自己也并不是想坑樊三娘,自己对苏小容还是抱有很大信心的,只要祺瑞祥这个招牌还在苏小容的手上,那苏家就断然不会轻易的沉沦下去,哪怕樊三娘一时想不开,不过见到真金白银的那一刻,相信她也会理解的。 现在不过是口头上的约定而已,而离真正落笔画押的那一刻,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樊三娘的织机与场地只停留在她的口中,还需要仔细查验清楚才是。 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苏小容与樊三娘之间的关系也不像刚刚那般的剑拔弩张,樊三娘倒是邀请苏小容去楼上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却被苏小容给淡淡的拒绝了,就在她准备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樊三娘的一句话却又让她坐了下来。 樊三娘问陈庆之:“上次小官人说要把奴家这里改成唱卖场,到底有几分把握?” 唱卖场? 这又是什么东西? 苏小容斜了陈庆之一眼,心里微微有些不快,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不先跟自己打声招呼?不过看陈庆之脸上也有些茫然的表情,估计因为这两天事情太多的缘故,他也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怎么,难道小官人把这事忘了不成?”樊三娘脸上立刻露出一付幽怨的模样,轻轻一叹:“枉费奴家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地惦记着这件事,敢情小官人根本就没有把奴家的事放在心上。” 这要不是苏小容亲眼所见,恐怕陈庆之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转头看了苏小容一眼,摊开手,一付无奈的样子。 “那三娘究竟考虑得如何了?” 樊三娘突然把头抬了起来,目光围着惜月楼转了一圈,等到转回来时,眼睛里已经多了几点晶莹的泪花,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细声软语地讲道:“从奴家进这惜月楼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苏小容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上去樊三娘的年纪不过比自己略大一些而已,怎么她居然都在这里待了十年。 “奴家进楼时才十岁,今年已经是双十年龄,比起妹妹来,可要老许多喽。”樊三娘嫉妒地望着苏小容那娇嫩的皮肤。 “姐姐说得哪里话,要不是姐姐说起,妹妹还真没看出来你的年纪。”苏小容连忙摆了摆手。 “呵呵,其实说这些也不是奴家想扮什么可怜,只是觉得楼内这么多的姑娘,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一辈子的青春年华恐怕都留在这惜月楼了,连外面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过,所以奴家也再想,要不要给她们换一种活下去的方式,比如……把这惜月楼给关了。” 若是真的关掉惜月楼的话,这样的举动也算是颇为疯狂了吧? 就连苏小容都知道,这么大一间青楼每天能赚到的钱几乎都是成百上千贯那么多,若是一下子说关掉就给关掉,那自己到真的挺佩服樊三娘的想法的。 想到这里,就连苏小容也忍不住看了陈庆之一眼:“庆之,樊姐姐若是真的这么想的话,能帮你就帮她一把吧。” 真是个小傻妞,别人的话你相信,可樊三娘的话你也能相信? 反正陈庆之是不相信樊三娘是为了这么崇高的理想才把这惜月楼给关掉的,他宁可相信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又棘手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也懒得去问,仔细地斟酌了一番计划中的唱卖场之后,陈庆之却突然笑着提出一个条件。 “三娘既然想过,那就能知道,建立这么一个唱卖场并不需要太多的钱,而要是成功之后,这收益可是源源不断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想在这里面掺上一股。” “你?”樊三娘没想到,陈庆之居然在这个时候跟自己提出这么一个条件来,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还没说完,倒是一旁的苏小容看不下去了,嘟着嘴埋怨道:“庆之,姐姐也是为了楼里的姑娘们好,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自己提出要股份就是趁火打劫,你怎么就不想想刚刚樊三娘跟你狮子大开口时的样子呢,真是被你气到了。 陈庆之白了她一眼,也懒得去跟她解释,直接转头看着樊三娘:“怎么样,三娘觉得意下如何?” 看得出陈庆之也不是爱吃亏的主,樊三娘到是自己想过,若是没有陈庆之的帮助,自己能不能把这唱卖场开起来,可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这钱又该怎么赚,所以离了陈庆之的话,这买卖还真的开不起来。 痛快地点了点头,樊三娘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既然奴家刚从妹妹那里分到一成股份,那就转交给小官人如何?” “一成?”陈庆之瞪大了眼睛,直接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不知足了?”樊三娘有些惊讶于陈庆之的动作,按自己的想法,陈庆之只不过是出个点子罢了,分他一成自己已经够大方了,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那你打算要多少?”看着陈庆之一脸不屑的样子,樊三娘也有些不高兴。 陈庆之没有犹豫,直接便伸出四根手指:“我要四成。” “你给我滚出去。”连一向以温文尔雅的面目示人的樊三娘也被陈庆之给气到了,杏目圆瞪,直接一指大门的方向。 “有话好好说,三娘生的哪门子气,要不我再退一步?三成总可以了吧。”陈庆之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庆之,你别拿老娘的好脾气当软弱,告诉你,我樊三娘能一个人支持起这么大的惜月楼靠的也是自己的本事,不就是一个唱卖场嘛,用不着你,老娘也能撑得起来。” 陈庆之并没有被樊三娘的话给吓到,自己轻轻一哼,一脸无辜地样子摇了摇头:“看来三娘也能猜到,做这门生意应该用不了多少钱,一幢惜月楼而已,在下虽然买不起,但租肯定是能租得起的,到时候花几个小钱装修一下,这钱全都是落在我一个人的口袋里,三娘现在还觉得,我要这三成的股份还多吗?” 樊三娘不由哑然,陈庆之说的的确没有错,有苏家在他身后做后盾,别说是一个惜月楼,就算是十个八个的也能建起来,那这样说,他这三成还真的是不多了? 犹豫了再三,樊三娘面色复杂地冲着陈庆之一笑:“好吧,三成就三成,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要是不赚钱的话,我们楼里的这些姑娘可就全指着陈小官人养活了。” (本章完) 第109章 就看上你了 谢绝了樊三娘设宴的挽留,苏小容也不愿在这里多待,毕竟这时候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惜月楼中,自己可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见到任何的外人。 想到这,苏小容把帽子重新带好,跟在陈庆之的身后便向门口走去。 从三个人的位置到门口,也就二、三十步的距离,就在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来到门口刚要往外走的时候,陈庆之便听外面有人哈哈一笑,接着犹如半截铁塔般的人便从外面走了过来,大概是没料到一进门就能看到樊三娘,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便大笑道:“三娘这耳朵是真灵呀,老古我刚进门,就被你知道了?” 樊三娘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这位古寒古将军,看到他的时候,自己连忙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招呼着:“古将军的声音这么有特点,奴家怎么能听不到呢?” 一边招呼古寒,樊三娘一边冲着陈庆之使个眼色,示意他领着苏小容快步,自己就不招呼他了。 陈庆之暗暗点了点头,就在他拉着苏小容的袖子想往外走的时候,那古寒也不知道怎么的也注意到了两个人,突然把手伸了出来,一下子就把苏小容头顶上的草帽给摘了下来,嘴里随意地笑道:“逛青楼居然还带着帽子,难道是怕见……” 后面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古寒的眼睛突然就直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苏小容的侧脸,差一点口水都流了出来。 “三娘果然知道本将军的口味,你这惜月楼中居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小娘,怎么不早点送过来。” 说话间,古寒的手就已经伸了出去,直接便摸向了苏小容的俏脸。 苏小容一闪身连忙躲到了陈庆之的身后,这古寒的手一下就落了个空,自己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斜着眼打量了一下陈庆之,语气不满地问道:“你,又是何人?” 一看事情不好,樊三娘立刻迎了上来,拉着古寒就要往楼里面拽,一边拽还一边解释道:“古将军你误会了,这两个人不是我们惜月楼的人,只是两位客人而已。” “客人?”古寒若是不想走,任凭樊三娘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办法把他移动分毫,自己冷冷一笑:“老子还头一次见到,还有小娘来逛青楼的,特么的,你们这分明就是瞧不起老子,今天若是不把这小娘给我留下,老子就拆了你这惜月楼。” 古寒这一发飙,谁都暗暗叫苦,陈庆之护着苏小容本想往门口跑去,谁知大门早已经被古寒的几个侍卫给牢牢地堵死,自己一边向后退,一边解释道:“古将军先听我一言,我们的确不是这惜月楼的人,只是来跟樊三娘谈生意而已,真的只是误会。” “误不误会的只有我说了算,你要是再不把那小娘给交出来,小心老子把你当成强盗一刀砍死你。” 就在楼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楼上听到消息的杜小怜也匆忙走了下来,撒娇地抱着古寒的胳膊,娇嗔道:“古将军,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把奴家给忘了,害得奴家……” 话还没说完,古寒的胳膊便是一甩,直接便把杜小怜给甩到了一旁,接着自己面目狰狞地吼道:“今天我告诉你们谁都别来惹我,乖乖地把她送过来还则罢了,要不然的话,某家的钢刀可不认人。” 说话之间,古寒一伸手,便把腰间的钢刀给抽了出来,锋利的刀尖闪烁着渗人的光芒,让人看上一眼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庆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苏小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自己一边后退,一边留神着身边的环境,见到对方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逼近时,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突然伸手从旁边拽过来一张椅子,用力地往地上摔了几下之后,椅子立刻就散掉,自己一手拿着一个凳子腿,面色冷峻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古寒。 缓缓地讲道:“古将军,趁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劝你还是收手吧,今天若是真的在这里见了血,恐怕对你的官位都会有影响,别拿什么强盗一说来吓唬我,除非你能把这惜月楼所有人都杀了灭口,否则总会有消息传出去的。” 陈庆之这一句话却把整个惜月楼的人都给拉下了马,不光是楼内的姑娘还是前来找乐子的客人,此时都是面色如土,看着古寒那张狰狞的面孔,恨不得伏在他面前,跟他解释清楚,自己真的没有那样想的意思。 能做到杭州指挥使的位置,古寒的心思自然也不像长相那般的鲁莽,自己也知道陈庆之说的有几分道理,要是让那些御史知道自己在青楼内与人争执进而打死人的话,说不定自己的官还真的有可能保不住。 可是对面的那个小娘实在是惹人心痒痒,就这么放手吧,自己还有些不甘心,犹豫了一下,古寒突然把刀给收了起来,嘿嘿一笑:“那还不简单,只要不打死人不就得了。” 说罢,古寒便合身扑了上来,在他想来,陈庆之只不过是一个弱冠的书生而已,自己一巴掌就能把他扇到一边,然后就在这惜月楼内找个房间成就好事,对外就说这小娘是惜月楼的人不就得了。 他心里想得倒好,殊不知这也正是陈庆之想要的结果,见到他扑了过来,自己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左手的椅腿在古寒面前虚晃了一下,接着右手的椅腿便抡了下去。 这一下陈庆之可是用的是十足的力气,连打死人都顾不得了,苏小容是自己带进惜月楼的,自己现在心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把她完完整整地带出去。 古寒先是见到一支椅腿向自己面门刺来,自己倒并不以为然,还想着伸手去把椅腿给抓过来,谁知那椅腿一晃便闪了开,就在自己一愣神的功夫,头顶上便感觉一股风声猛地落了下来,自己反应到是够快,刚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就听‘咔嚓’的一声响,手腕处便传来一阵剧痛。 “啊!”古寒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连忙退后两步,再看自己的手腕时,却已经是鲜血淋漓,断口处似乎能见到白色的断骨出现。 若是刚刚自己还留有一丝善念,只是现在古寒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目光凶狠地盯在陈庆之的脸上,大声喝道:“来人,将这不法之徒给我抓起来。” 顿了顿,古寒似从牙齿里挤出了几个字:“生死不论。” (本章完) 第110章 临走来一脚 血腥的味道已经引起全楼人的惊慌,当注意到古寒手下的那几个人离开大门的时候,便有眼尖的人很快从门口闪了出去,一个、两个……没多大会的功夫,为数不多的客人便已经走得精光。 客人们可以跑,可是楼内的姑娘又该如何是好?留在这里肯定是过于危险,谁知道这些粗蛮的汉子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既然跑不掉,还是老老实实地回自己的房间里,事情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到时候再出来便是。 身后的人呼啦一下便散得干净,古寒连头都懒得回一下,随手拿起一块布把自己的伤口包上,用着凶残的眼神看着陈庆之,接着冷冷地发出命令:“杀!” 声音落下,他手下的那四名亲兵便成半包围的形状围了过来,腰间的钢刀已然出鞘,虎视眈眈地看着陈庆之,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接着四个人便一齐冲了过来。 前世的自己练了那么久的功夫,却连一次实战的机会都没有找到,这下倒好,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前前后后就打了七、八场之多,而这一次则是最为凶险的一次,因为对方要的是自己的命。 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陈庆之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可是现在不行,自己身后还有苏小容,自己若是跑掉,她又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只能是一咬牙,抡着椅腿便迎了上去。 粗壮的椅腿很快便与对方的钢刀撞到一想,情况倒有些出乎陈庆之的想像,椅腿并没有被钢刀砍断,钢刀也没有被椅腿给磕飞,钢刀却如镶到椅腿中似的,两个人齐齐一愣,晃了两下之后,却并没有把两者分开,倒是陈庆之另一只手的椅腿已经轮了过来,对面的那人也只能是把手松了开,任凭人家一招便把钢刀缴了过去。 一把刀虽然被抢了过来,可是对面还有三把刀之多,陈庆之手中两个椅腿轮得跟风车一般向对方劈头盖脸砸了过去,一时间,倒拿他无可奈何。 渐渐的,一条通向大门的通道已经被陈庆之给打了开,趁着这个机会,陈庆之突然回头喊道:“快跑。” 苏小容倒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拼了命地从陈庆之的身后跑过,一下便逃了出去。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掉了,古寒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开始扭曲了起来,就连手腕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大声地命令道:“把他给我抓住,一定抓活的。” 抓活的?想得倒美。 少了苏小容的牵绊,陈庆之的身体也变得更加灵活起来,手中的椅腿已经不像是刚刚那般的抡来抡去,自己反倒是跑到了惜月楼通向二楼的楼梯上面。 看着陈庆之犹如猴子一般灵活的身体,古寒心里这叫一个气呀,要不是自己一时不查被他伤到了手腕,自己哪能任凭他如此的跑来跑去,还有手底下那四个笨蛋,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带他们出来了呢。 就算古寒不说,他的那四个手下也是颜面无光,四个人抓一个书生,居然被人家当成猴子耍来耍去,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恐怕以后自己也没脸在将军面前混下去了,四个人一发狠迎着陈庆之手中的椅腿便冲出去。 还真别说,四个人的方法像是有了效果,很快便把陈庆之给逼到了楼梯的上面,接着四个人便冲了上来,在他们的步步紧逼之下,陈庆之终于被逼到了二楼的角落之中。 看着已经走头无路的陈庆之,四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喊道:“快点把手举起来,饶你不死。” 都到这个时候了,陈庆之哪还会轻易的投降,伸手把椅腿上面的钢刀摘了下来,冲着对方一比划,满脸挑衅的表情:“来,有本事就过来。” 一方不敢冲,另一方无路可退,就在双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陈庆之突然拿刀往他们后面一指,大声地喊道:“快来救我,我在这里。” 后面有人? 四个人齐刷刷地回过头去,只是看着身后空空荡荡的楼梯,四个人立刻反应过来是上了陈庆之的当,等到他们再过回头的时候,原本就在眼前的陈庆之却已经消失不见,倒是一楼传来古寒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等到望下去时,却正好见到陈庆之的脚从古寒的脸上挪开。 这么高的距离,这小子说跳就敢跳,也算是有本事之人了,眼看着陈庆之已经逃出了惜月楼,四个人连忙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七手八脚地把古寒扶起来,连忙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你说我有没有事?”古寒瞪大了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几个人,这一回自己真是把脸给丢到姥姥家了,自己不光是被人把自己的手腕给打断,居然在逃走的时候还朝着自己的脸踹了一脚,现在他们居然还在问自己有没有事? 古寒憋着一脸的怒气,反倒是从惜月楼里走了出来,到了外面的时候,自己冷冷地望着这座留给自己天大耻辱的地方,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传我将令,立刻带兵把惜月楼给我包围起来,楼内的所有人都不许放走一个,若是不交出刚才的凶手……” 顿了顿,古寒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上那惜月楼三个字:“就将这里移为平地。” 躲在楼上的樊三娘见到古寒出了惜月楼时,心里就莫名感到一阵的不安,以她自己对古寒的理解,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就算他现在走出去了,恐怕也还会立刻就回来的。 看来,自己关掉惜月楼的主意无形中已经提前了。 想到这里,樊三娘不在犹豫,立刻把楼内所有的姑娘都召集到了一起,明确地告诉她们,眼下的惜月楼就要面临一次天大的危机,恐怕用不了多久,官兵就会赶过来,趁着还有一段时间,大家赶快收拾自己的行李,不管逃到哪里,只要离开惜月楼便好。 樊三娘的话顿时让众位姑娘们慌乱了起来,杜小怜拉着樊三娘的胳膊一脸慌张的模样:“三娘,有那么严重吗,古将军不是已经走了吗?” “傻孩子,他走了不过是治伤罢了,那些官兵恐怕都已经在路上了,快点收拾行李逃命去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是,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我?”樊三娘愣了一下,苦笑道:“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认命了。” “三娘你跟我说,刚刚惹事之人到底是谁,他惹了这么大的事,总不能一走了之。”杜小怜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 “这……”樊三娘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刚才那位便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陈庆之陈小官人,此事闹得太大,还是让他保重自己,不要再掺和进来了。” (本章完) 第111章 权势的力量 只是片刻,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惜月楼内已经变得冷清无比,除了几个年老色衰无处可去的女人之外,大部分的姑娘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匆匆地跑到了外面,但大多数都没有离得太远,藏在暗处望着惜月楼的方向,心里还盼望着,万一平安无事,自己还能重新再回到这里。 等待的时间仿佛有些长,就在大家认为今晚会平安无事,准备回惜月楼的时候,远处的黄昏中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马车在青石板经过的声音,却又要更加整齐一些,就在众人一头雾水地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时,一抹雪亮却先映入了眼帘。 那时枪尖反射太阳的光芒。 只是片刻间,大批大批的官兵就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般,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着出现在街道上,那些刚刚还想着偷偷回惜月楼的姑娘们连忙缩了回去,生怕被人看到,把自己给抓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已经把伤口包扎好的古寒重新出现在惜月楼门前,阴着脸望了这座给了自己奇耻大辱的惜月楼一眼,手一挥:“把里面的人全都给老子带出来。” 命令一下,数百名手持刀枪的官兵便蜂拥而止,不大的功夫,便把樊三娘还有剩下的几个女人押了出来,站到了古寒的面前。 “怎么就这点人?”古寒多少显得有些意外。 “禀将军,楼里面都已经空了,就只有这几个人了。” 一听这句,古寒哪里还不明白,这肯定是樊三娘觉得快大难临头,提早把楼内的姑娘全都给遣散掉,自己转头打量了樊三娘一眼,嘴里冷冷哼了一声,然后便站到了她的面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近得樊三娘都能闻到古寒口中的那股臭气,自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怎么着,古将军拿不到人,就打算拿奴家出气不成?” “呵呵,我古某虽然是个糙汉子,但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怎么样,只要三娘把那小子的消息告诉我,我就把你给放了,惜月楼还是以前的样子,我古某绝对不会来找麻烦,怎么样?” 樊三娘脸上的笑容更甚,却摇了摇头:“古将军真的是难为到奴家了,奴家又怎么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他只不过是想来奴家的惜月楼弹曲而已,只是奴家嫌弃他水平太差就给赶走了,谁知道却跟将军撞了个正着。” “弹曲?你骗谁呢?”古寒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樊三娘话中敷衍的意思,看来自己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手里的拳头刚举起来,那边樊三娘反应却比他还要快上一分,扬着修长的脖子毫无惧色地盯着古寒,挑衅般地嚷道:“怎么着,找不到打你的人就来欺负我?姓古的,你别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你以为这么大的惜月楼就凭老娘一个人就能建得起来吗?今天你只要敢动老娘一根寒毛,明天你的指挥使就别想做了,这杭州城内,比你大的官多了去了。” 还真别说,樊三娘这么一强硬,还真让古寒有些傻眼,举着的拳头打也不是,放也不是,倒是让自己傻傻地呆在原地。 脑袋里转了一圈,心里也拿捏不准樊三娘到底是不是在诓骗自己,万一自己真的上了当,那乐子可就大了,可万一她的背后真有什么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自己岂不是恶心到人家。 古寒的眼神在樊三娘的脸上转了好几圈之后,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管它那么多,要是樊三娘的身后真的站了某位自己惹不起的人,那他肯定会给自己带话,到时候推脱不知道,再把人放了也没关系。 可要是她在骗自己的话…… 想到这,古寒的眼神贪婪地在樊三娘的身体上打量了一番,接着冷笑了一声:“三娘误会了,末将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既然三娘见过那凶手,所以就请三娘跟末将回去配合一下,等到将凶手抓到之后,三娘就可以回来了。” 什么抓凶手,什么配合,还不是想把自己关起来,要是自己身后真的站了某位大人物的话,一句话,他就得把自己给放出来。 可是,要是自己只是吓唬他而已,那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别想从他的军营中走出来了。 樊三娘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却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古将军前头带路吧。” 直到所有官兵全都消失在惜月楼后,杜小怜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望着樊三娘消失的方向,自己心如刀绞一般,也不知三娘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回来,而这一切全都是那陈庆之惹出来的祸事,若是三娘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非扒了他的皮不成。 “桃红,你可知陈庆之的家在哪里?”杜小怜回头望了一眼。 同样满肚子火气的桃红点了点头:“奴家知道,怜儿姑娘跟我走便是,咱们一定要替三娘报仇才行。” 不多时,两女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与此同时,陈庆之安慰好了苏小容之后,也刚刚回到了家里。 看着他满脸疲惫的样子,倒是把陈大娘给吓了一跳,仔细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忍不住低声道:“我儿,要是没办法的话,你袁大叔的武馆等些日子再开也行,不用急的。” 这是哪跟哪的事呀,陈庆之白了老娘一眼,低声道:“娘,我饿了,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 “有,有,我这就给你拿去。”陈大娘转身就跑掉了,只是等到回来时,端食物的人却已经变成了袁彩蝶。 看着陈庆之满脸的疲惫与那深深皱起的眉头,袁彩蝶低声提醒了一句:“庆之哥,吃饭了。” “啊?”正在想事情的陈庆之被吓了一跳,看到眼前是袁彩蝶的时候,倒是松了口气,苦笑道:“没吓到你吧?” 袁彩蝶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道:“庆之哥,你怕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陈庆之一边接过米饭,一边点了点头。 “是苏家的事?” “呃?”陈庆之倒是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袁彩蝶的表情显得有些灰暗,摇了摇头道:“庆之哥只有遇到苏家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呃,难道有这么明显吗? 陈庆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摇了摇头:“彩蝶这次猜错了,不是苏家的事。” “真的?” “真的不是。” 不知为何,袁彩蝶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趁着陈庆之在吃饭的时候,自己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讲述着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一付十足精干女强人的样子。 眼看着陈庆之就要吃完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陈庆之先是一愣,待到仔细听的时候,自己的脸色越是大变。 (本章完) 第112章 负心的汉子 “陈庆之,你出来,你个卑鄙的小人,你倒是溜得够快,有没有想过三娘怎么办?惜月楼怎么办?” “你给我出来……” 进来的这两位自然就是杜小怜与桃红,一路从惜月楼跑到了陈庆之的家,敲开门之后,便大声地叫嚷起来,这也让开门的袁西川一阵的茫然不知所措,换做男人的话,自己早就把他们给打出去,可是面对两个小娘,他却怎么也下不了这个手,连忙劝道:“二位别喊了,我去给你们叫庆之还不行吗?” “不行。”杜小怜一改往日的妩媚,变得异常泼辣了起来,大声叫嚷道:“我就是让大家都听到,他陈庆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陈庆之,你给我出来。” 从大门一直嚷到了客厅,杜小怜成功地把宅子内所有人都喊了起来,陈大娘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个人,眨了眨眼睛担心地问道:“姑娘,庆之他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 “倒是没对我们做过什么。”杜小怜眼睛一横:“可是他对我家三娘做过不可饶恕的事情。” “啊?”陈大娘心里一紧,心里难免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陈庆之淡淡的声音:“怜儿姑娘的话未免太过严重了吧,我倒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话音刚落,陈庆之便与袁彩蝶并肩走来,先是安抚了一下自己老娘,陈庆之满脸不悦地站到杜小怜面前。 “陈庆之,你居然有脸出来见我。” “怜儿姑娘说得真有意思,你大吵大嚷这么半天,不就是想见我吗?现在我出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杜小怜也毫不客气,直接便把陈庆之逃走之后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我家三娘就是为了保住你,才被那古将军给抓去的,今天你要是不把三娘给救出来,我,我杜小怜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听了杜小怜的话,陈庆之倒是一愣,自己的的确是忽略了一些事情,没想到那古寒居然如此的嚣张跋扈,在查不到自己行踪的情况下,居然把樊三娘给抓了起来,就算樊三娘诡计百出,在面对这些蛮不讲理的大头兵时,恐怕也是无计可施了吧。 就在陈庆之低头想事情的时候,隔壁的苏小容听到杜小怜的声音也跟月儿走了过来,听到樊三娘居然被古寒给抓了起来,自己也顿时一惊,连忙问道:“庆之,这该如何是好,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在想了。”陈庆之挠了挠头,很明显,若跟古寒动硬,把樊三娘抢回来,单凭自己的力量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既然硬的不成,那也只有来软的了。 想了想,陈庆之倒是又让杜小怜把事情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包括樊三娘与古寒之间的对话,自己更是一字不拉地听到了耳朵里,听过之后,陈庆之倒是眨了眨眼睛,事情暂时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严重,虽然樊三娘没有直接挑明她身后站着的到底是谁,但古寒投鼠忌器,肯定不会立刻就对樊三娘做些什么事的,只是这时间一长,若是还没有人去解救樊三娘的话,那古寒哪还能忍得住。 想了想,陈庆之倒是挥了挥手:“今天累了一天,七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是,樊三娘还在那古寒的手上。” “三娘又不傻,有她那句话,古寒暂时不敢对她怎么样的,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把三娘给救出来。” “那……好吧。”这么晚了,就算担心也没什么用,苏小容又安慰了几声之后,便带着月儿先回去了。 等到她走之后,杜小怜依旧阴沉着一张脸,见到陈庆之居然转身往里屋走时,自己不由变得焦急了起来。 “陈庆之,三娘直到被抓都没把你供出来,难道你就这么对待她吗?” “那你想我怎样?”陈庆之回过身,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杜小怜一时语塞,眨了眨眼睛,胡搅蛮缠地哼了一声:“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能来找你吗?” “对呀,所以你现在只要听我的话便好。”陈庆之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回走去,宁静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声音:“彩蝶,给怜儿姑娘找间房。” “陈……”陈庆之的身影已经离远,杜小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倒是身边的彩蝶好奇地看着她,招呼了一声:“小怜姐别担心,庆之哥只是外表看起来冷淡,三娘的事他肯定不会不管的,你还是先跟我来,我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能有个休息的地方对杜小怜与桃红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直到两个人躺下时,脑子里还有一丝不太真实的感觉,往常这个时间正是惜月楼最为喧闹的时候,姐妹们的软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只是片刻便散了去,回归到现实中,杜小怜却是幽幽一叹:“也不知惜月楼还能不能保得住。” “小怜姐,你就那么舍不得惜月楼?”睡在另一边的桃红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一般,脸上露出一丝天真的笑:“要不趁着这个机会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哼,那有好人家肯收留我。”杜小怜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忍不住幽幽一叹:“咱们这些做妓子的,眼睛就得放亮点,要是留在惜月楼,或许还能遇到喜欢你的人,赎了身,或许还能当个妾室,下半辈子也有个照应。” “……要是运气不好,碰到那骗财骗色的才叫可怜呢,卖了一辈子的皮肉,结果老了老了连口饭都吃不上。” “小怜姐你可别说了,奴家心里怎么这么慌呢。”桃红忍不住抓紧了被角。 “你慌什么,你一个小丫鬟,说不定过几年三娘就把你放出去嫁人了呢,不过你可要信姐姐一句话,千万不能找两种人。” “哪两种?”很明显,桃红被杜小怜勾起了兴趣。 “第一种嘛,就是穷人,本来就没什么本事,赚不到钱,对外人老实得跟外猫似的,回家里就知道冲着婆娘撒气。” “哦。”桃红信服地点了点头,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太有钱的,这样的人平时花心惯了,根本就不拿咱们当人,不过是当个玩物罢了,今天他喜欢你,把你给娶家去了,等新鲜劲一过,人家连搭理都不搭理你,到时候名义上是主子,可实际上连下人都不如,这种人家可千万不能嫁。” 或许觉得杜小怜说得十分有道理,桃红暗自思忖地点了点头,突然好奇地问道:“对了,小怜姐,那什么样的男人最值得嫁呢?” “嗯……”杜小怜顿了顿,手突然往窗外一指:“呶,就是陈小官人这样的。” (本章完) 第113章 就是不着急 窗外天刚亮的时候,杜小怜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心里装着樊三娘的她实在是不愿在睡下去,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香的桃红,自己却是撇了撇嘴,没心没肺的家伙,要是三娘真出不来的话,看你以后怎么办。 稍稍梳洗了一下,杜小怜便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打量了一番,突然隐约听到隔壁的院子里隐隐有‘啪啪’的声音传来,自己不由好奇地走了过去,穿过两个院子之间的月亮门后,一个矫健的身影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到了大宋的第一天,陈庆之就知道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自己就得变得更强才可以,哪怕是脸上的伤还没有好,早上的晨练却是一刻不能停止的。 就在陈庆之拼命地击打着面前的沙袋时,身后却突然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哟,小官人这么早就起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这娇滴滴的声音,陈庆之哪里还不知道身后来的人是谁,正在击打沙袋的拳头停了下来,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笑道:“怜儿姑娘恐怕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早吧?” 杜小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的确,若是按照自己以前的作息习惯,恐怕这时候还在睡梦之中,陈庆之这么说,分明就是嘲讽自己。 斜了陈庆之一眼,心情仿佛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是又怎么样?就好像小官人没在惜月楼住过似的。”杜小怜自然不甘示弱,毫不留情地反击了过去。 “你……”陈庆之一听也不由哑然,自己的确是在惜月楼住过一宿,可那是有原因的,而且自己也是一个人住的,听杜小怜的口气,倒像是自己在里面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好吧,算你赢了。”陈庆之不想再跟这个疯丫头吵下去,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先离去,谁知刚要走的时候,杜小怜却又挡在了自己身前,张开双臂拦住自己,警惕性十足的样子:“你要干什么去?” “当然是换身衣裳,准备出门了。” “那三娘该怎么办?你不会打算就这么不管她吧?” “我没说不管,我现在出去就是打算去救她的。” “真的?”杜小怜眼前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摇了摇头:“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呢。” 陈庆之不由苦笑道:“那依你说,该怎么才能相信我的话?” 眼珠转了转,杜小怜眼睛一亮:“除非你带我一起去,我就相信你的话。” “带你一起?”陈庆之倒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一丝诡笑:“既然你不怕死的话,那就一起来吧。” 恐怕杜小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打扮得这般狼狈,身上的配饰被卸得干干净净,就连头上的发簪也一根不剩,倒是被扔来一套小厮的衣裳。 “穿上它。”陈庆之把衣裳一扔,自己便向外走去,还不等他出门,身后的杜小怜便满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想去的话就别问那么多。” “你……”杜小怜望着陈庆之的背影气乎乎地哼了一声:“穿上就穿上,谁怕谁。” 不得不说,女扮男装的杜小怜比起以前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只有自己浑身上下都蛮不自在的样子,来到陈庆之身边时,自己不由皱起了眉头:“你确定别人看不出我是女人吗?” 陈庆之后退一步,打量了她一番,摇了摇头:“当然能看得出来。” 杜小怜顿时一气:“既然能看得出来,为什么还要让我穿男装?” 撇了撇嘴:“这你就不知道了,有钱人的嗜好跟正常人都不一样,就喜欢看你们女扮男装的样子。” “切,真够虚伪的。”杜小怜冷哼了一声,白了陈庆之一眼:“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然是去找古寒了。” 陈庆之说完,一摇手中的折扇,便出了自家的大门。 此时杜小怜才注意到,今天的陈庆之跟以往倒有些不太一样,身上穿的乃是用上好的云锦制成的书生衫,腰间挂着一枚晶莹透亮的玉佩,手中的折扇虽然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估计应该也是价值不菲。 看到这,杜小怜忍不住刺道:“小官人一打扮起来,倒也是人模狗样的。” “什么叫人模狗样?”陈庆之扭头瞪了她一眼,刷的一打开手中的扇子,得意道:“看到没有,范希文的字。” “骗子。”杜小怜压根就不相信。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陈庆之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走着走着,自己突然一拐,便钻进了路边的一间酒楼里,楼里面大多都是来吃早餐的客人,小二一见陈庆之的打扮,就连忙跑了过来,赔笑道:“小官人里面请。” “嗯。”陈庆之扬着脖子应了一声,随手一指:“给我找个雅座,清静一点的,另外把你家拿手的点头挑个十样八样的给我送过来。” “好咧。”小二最喜欢的便是陈庆之这样的大客户,连忙应了一声,将两个引到二座的雅座,接着自己便一溜的小跑下去,拿吃的去了。 陈庆之刚往这里一坐,胳膊上便传来一阵的剧痛,自己连忙一甩才把杜小怜的手指甩掉,斜着眼睛不满地瞪她一眼:“你掐我干什么?” 杜小怜也生气,砰的一拍桌子:“陈庆之,我问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眨了眨眼睛,陈庆之犹如看傻子一般:“来这里当然就是吃饭了。” “你……”杜小怜一下差点被陈庆之的话给噎死,气乎乎地冲他喊道:“你忘了你要做的事情了吗?你现在要去救三娘。” “我知道。”陈庆之点了点头,正巧小二端着一屉点心走了过来,自己随手一指:“不吃饱怎么救人?万一要是闹起来的话,总不能空着肚子跟他们打吧。” 听起来好像还有几分道理,只是杜小怜总觉得在陈庆之那张笑眯眯的面孔下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己哼了一声也坐了下来,鼻子里闻到点头的香气,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随手抓起来一个便塞到了自己嘴里,三口两口咽下去之后,自己终于觉得肚子里舒服了一些。 “那咱们吃完了就去?” “当然。” 陈庆之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开始默默地吃了起来。 只是,杜小怜想到了许多,却万万没想到这陈庆之吃起东西来,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不光是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给吃了,而且又问小二要了些食物,早已经撑得慌的杜小怜忍不住问道:“陈庆之,你难道是头猪转世吗?你还要吃多久?” 陈庆之没回答她的话,反倒是往窗外望了一眼,默默地判断了一下时辰,点了点头:“快了,再等一会。” (本章完) 第114章 信不信在你 每个人口中的一会大概都代表了不同的时间,比如杜小怜一直认为自己眼里的一会应该是很快才对,可是到了陈庆之这里,一会却代表了漫长的时间。 点心吃完了,他又要了一壶茶,看到茶喝完了,杜小怜寻思着这下该走了吧,谁知陈庆之又挥了挥手,指了指茶壶:“再添壶水。” 闻言,杜小怜差一点晕倒,自己再也忍受不了陈庆之这种慢悠悠的性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喊道:“陈庆之,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此时虽说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可是酒楼内却还有许多无事的闲人在这喝茶聊天,却冷不丁地被杜小怜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齐齐转过头望了过来,俨然一付看好戏的模样。 陈庆之有些不太习惯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连忙招呼小二把帐结了,逃一般地出了酒楼,到了外面时,自己不由斜了杜小怜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都说过了吗,要再等一会才行的。” “等等等,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陈庆之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不打算去救三娘?” “谁说我不打算去救她了,既然还有些时间,咱们就一边走一边谈谈计划,到时候你也配合着我点,能不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通往大军驻地的路上,陈庆之不时地扭头跟杜小怜吩咐着什么,而杜小怜的脸上早已经不复刚刚的催促,反倒是面色有些紧张,时不时地停下来,或者是为陈庆之如此大胆的想法而感到慌张。 磨磨蹭蹭地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来到了驻军的军营之外,不知怎么的,杜小怜心中突然有些发慌,脸上也没有刚来时那种浑然不惧的表情,反倒是显得有些慌张,就连自己都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 反倒是身边的陈庆之依旧跟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若是非要说出个变化的话……他的下巴好像抬得更高了些。 给了杜小怜一个眼神,陈庆之拿着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军营前的岗哨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个奇怪的人,见到陈庆之悠悠哉哉地走过来时,自己连忙上前一步,一伸手:“这位公子,此乃杭州大营,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噗哧!”陈庆之一个没忍住,倒是笑出声来,手中的折扇一合,指着那人道:“去通知你家将军,有故人来访,让他速速开门。” 呀! 没想到这位书生居然跟自家的将军有关系,怪不得一付毫无惧色的样子,哨兵连忙让陈庆之稍等,自己匆忙地回去禀报一声。 而此时的古寒正在待在大营中一脸的郁闷,本来是一趟舒心的探花之旅,上一次杜小怜那惊艳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立刻就把自己的魂也勾了去,本来昨天还想着再去与杜小怜重温鸳梦,谁想到却突然出现那么一个愣头青,居然把自己打伤后还从容地逃掉,自己要是挖不出这个人来,自己还有什么脸赖在这个位置上。 右手的伤虽然已经被包好,可是没个几十天的功夫这伤怕是养不好了,一想到自己还得过几十天和尚般的日子,古寒心里的郁气却是越发的浓重,抬头喊道:“来人,把那樊三娘给我带上来。” 外面的亲兵应了一声,没过多久,樊三娘便被两个士兵押到了帐篷中,此时的樊三娘比起以前可要憔悴了许多,自己差不多一宿都没睡着觉,满脑子里闪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恶梦,而这些恶梦的唯一结果都以自己的死亡而告终。 这梦是不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呢? 到了这个时候,樊三娘不是没想过把陈庆之给招出来,可是真的把他给招出来的话又有什么用?自己现在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眼看都落到古寒的嘴边了,他又怎么舍得吐出来。 想到这里,自己招供的念头也就淡了下来,心里虽然知道这件事有些不太靠谱,但自己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庆之的身上了。 见到古寒的那一刻,樊三娘脸上多少恢复些颜色,脸上又露出那习惯性的笑容:“古将军的气色不错,叫奴家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嘛,不敢当。”眼下古寒还不知道站在樊三娘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所以暂时并不想动樊三娘,找她过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无聊着,对着一个漂亮女人,最起码视觉上能舒服一些。 顿了顿,古寒却是一摆手:“来人,给三娘搬张椅子。” 哟,他这是又是搞的哪一出? 樊三娘满头雾水地坐下,眨了眨眼睛,却也不清楚古寒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三娘不要这么害怕,本将军也不是什么鲁莽之人,也知道这件事跟三娘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只要三娘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本将军现在就把你给放了,而且以后惜月楼的事,就是古某的事,有什么事古某替你出头。” 古寒的话对樊三娘的确充满了诱惑力,自己真的不想在兵营里忍受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可是自己转念一想,古寒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就算自己真的把陈庆之给供出来,他只要一句‘彻查清楚’,就能把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到时候少了陈庆之在外面的帮忙,自己岂不是更加没有出去的希望? 所以想了想,樊三娘苦笑地摇了摇头:“古将军,奴家要是知道的话岂不早就交待了,奴家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樊三娘,本将军这可是好言相劝,你不要那么不识实务,要是惹毛了老子,当心你的小命。” 樊三娘挑了挑眉头,接着幽幽一笑:“古将军,奴家说的的确都是真话,至于你不信奴家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胡编一个名字糊弄你吧。” “你……”没来由地又惹了一肚子气,就在古寒气乎乎地瞪着樊三娘的时候,外面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有人报:“将军,外面来了两个书生,说是你的故人要见你。” “故人?书生?”古寒听到时却是一愣,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什么样的书生?” “大概十五、六岁左右,看身上穿戴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一看就知道是个西贝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旁的樊三娘却是突然一惊,按刚刚这人的说法,来的人莫非是陈庆之? (本章完) 第115章 我爹张知鱼 古寒想了很久,到底也没想出来这位书生到底是谁,反正自己在自家的大营,也不怕有刺客来刺杀自己,挥挥手先让人把樊三娘带了下去,接着便让哨兵把人给放进来再说。 大营的门被推开了,陈庆之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在哨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古寒的大帐前,自己往里一进,便看到手臂被裹得如粽子般的古寒,满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从他那张大的嘴巴上看,估计他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自投罗网吧。 陈庆之哈哈一笑,冲着古寒一拱手:“古兄,好久不见。” 我不见你个鬼呀,自己正恨不得把你抽筋剥皮呢,没想到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古寒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狠厉之色,用着嘲弄般的口吻嘿嘿一笑:“是呀,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愚兄对你可是十分想念,既然来了,就在愚兄这里多住些日子,咱们兄弟也好增近些感情。” “那是自然。”陈庆之像是没听出古寒话里的揶揄一般,自己也没有客气的意思,正巧樊三娘刚刚坐过的凳子就放在一旁,自己直接坐了上去,一抬手便把手中的折扇打了开,一边打量着这间大帐,一边慢慢地扇动着。 陈庆之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倒让古寒心里打了个突,有些不太明白这小子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按常理来说,这小子见到自己的时候不应该是像耗子见猫一般的害怕吗?按自己的理解,这小子应该是一脸痛哭流涕地跪在自己面前,岂求自己的原谅才是。 怎么看上去,他比自己还像是这里的主人呢? 就在古寒拿不准陈庆之到底什么来头的时候,坐下来的陈庆之却突然撇了撇嘴,不屑地摇了摇头:“我说老古,你这里的条件也不咋地呀,这破破烂烂的,根本就不符合你的身份,要不我给你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可是正八经的禁军副将,杭州指挥使,放着好好的军营不住,这小子居然要给自己换个地方,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找人把自己给换了不成吗? 陈庆之随口的一句话,落在古寒的心里却变了味道,自己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地望着陈庆之,半晌终于缓缓开口问道:“说了这么久,本将还不知道这位小官人尊姓大名呢。” 呃? 一听到这话,陈庆之倒是愣了一下,眨眼间的功夫他就明白过来,这樊三娘果然够义气,就算被抓到这里来,也始终没有把自己给招出去。 既然她这么够义气,那自己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陈庆之面露讶色,惊讶道:“怎么,樊三娘没把在下的名字告诉给将军吗?” “这……”说出来好像有些丢人,古寒还是摇了摇头,略显尴尬地回道:“三娘一直在休息,所以还没来得及问她。”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那就是在下孟浪了,重新给将军自人介绍一下,鄙人姓张,双字文秀。” 张文秀? 古寒在心里快速地想了想,这个名字实在是陌生得很,好像杭州这些大官之中并没有一个姓张的,难不成这小子是在诈自己? 就在古寒愣神的功夫,陈庆之一拍脑袋笑道:“怕是古将军没听过我的名字,不过我爹你应该能听过,他叫张知鱼。” 果然,一听到张知鱼这三个字的时候,古寒立刻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一进来便牛气哄哄的样子,若他爹真的是张知鱼的话,他的确有这样骄傲的资本。 张知鱼是谁? 江南第一大布商,富可敌国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而且听说人家跟远在东京汴梁的那些大小相公之间也有联系,隔三岔五都会小聚一番,若这小子真的是张知鱼的公子,那自己这次可真的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不过还好,自己还算机灵,并没有把那樊三娘如何,要不然被这小子知道的话,说不定怎么发飙呢。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小子说他姓张,就真的姓张吗? 想到这,古寒连忙一脸敬佩地站了起来,惊讶道:“原来是张家公子驾到,末将未曾远迎,还请小官人恕罪。” “哎,古将军不必客气,坐下来说。”陈庆之一脸桀骜的样子,连屁股都不曾动半分,只是随手用扇子点了点古寒,便收了回来。 看这傲气的样子,古寒倒也是又相信了几分,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讨好之色:“昨天末将不知是张公子,若是知道也不至于有这般的误会,不过还好没有伤到张公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庆之那边突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古将军实在太客气,昨天的事其实还是在下不对,回去之后,我爹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此时,把在下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责令在下必须来跟古将军道个歉,真的对不起你了。” 说话之间,陈庆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古寒作了个揖。 哟,古寒连忙也站了起来,没等陈庆之弯下腰去,自己便把他给扶了起来,连声道:“公子不必这么见外,都是误会而已。” “将军这般大肚,真是羞煞张某,这样,这块玉虽然不是很贵重,但也陪伴了张某多年,今天就送与将军,望将军能够收下,原谅小子这回的鲁莽。” 一边说,陈庆之一边把腰间的玉佩给摘了下来,然后便往古寒的手里面塞。 看到这么大的一块玉佩,古寒的眼睛立刻就有发直,先是客气了两句,正想收下的时候,谁知一直没开口的杜小怜却在身后低声嘟囔了一句:“二公子,这块玉可是娘子送给你辟邪的,怎么能送人呢。” 呃? 一听这话,古寒已经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看了杜小怜一眼,却并没有能认出来她是谁,实在是画了妆的杜小怜跟没画妆时真的是判若两人,再加上那晚天已黑,除了那件衣裳之外,古寒还真有些记不住杜小怜长什么样了。 到是手讪讪地缩了回来,干巴巴地笑道:“原来是太君赠于公子之物,那在下怎么能收,还是快快收起来。” 陈庆之又推让了几回,那古寒也始终没有收下的意思,陈庆之装模作样的瞪了杜小怜一眼,接着又拿起手中的折扇,目光纠结了许久,终于一咬牙递到了古寒的面前:“既然将军不肯收玉,那这把扇子乃是在下心爱之物,就送于将军了。” “二公子,这怎么能行,这可是范希文提字的扇子,阿郎要是知道的,肯定会打死你的。” 这…… 古寒伸到一半的手又停住了。 (本章完) 第116章 犹似在梦中 怪不得见他一脸肉痛的样子,敢情扇面上的字居然是范希文的笔迹。 古寒伸出去的手又乖乖地缩了回来,这时却已经不在疑心张文秀身份的真假,想一想在杭州,除了豪富的张家,还有谁家能有这么大的手笔,随身戴着这么精致的玉佩,手里拿的又是范希文题字的折扇,再加上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让像极了传说中张家的那个败家子。 玉佩不能送,扇子也不能送,一时间这个‘张文秀’顿时显得有些慌乱,自己摸了摸身上,随手掏出一锭五两左右的元宝来。 在这缺少银子的年代里,元宝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做为大笔铜钱的代替品收藏的,古寒也没想到,这位张少爷一伸手倒拿出了这样东西,随手便递到了自己面前,脸上倒显过一丝难为情的样子:“实在对不住古将军,今天来时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礼物,这锭元宝送给古将军,算是在下赔的不是。” 玉佩跟扇子自己没机会收,可是这元宝倒是没什么问题,古寒还谦让了几句,最后终于把元宝收了起来。 见到他把元宝收下,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讪讪地一笑:“对了,听说樊三娘还在古将军这里,能不能让在下见她一面?” 接着像是怕古寒误会似的,陈庆之摆了摆手道:“古将军千万别误会,在下不是来救她的,只是我爹他……” 看着陈庆之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古寒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怪不得樊三娘摆出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敢情她背后站着的居然是张家。 得,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不过还好,今天来解决事情的是这位张二郎,也算给了自己几分薄面,更何况自己这就算是跟张家扯上关系了,以后要是有什么赚钱的买卖,说不定人家还能拉自己一把呢。 想到这,古寒连忙‘哎’了一声,指着外面的亲兵嚷道:“快,去把樊三娘给老子请到这里来,另外在搞点好酒好菜来,老子要跟小兄弟痛饮三杯。” 好好的,请樊三娘来就是,干嘛还要喝酒呢。 陈庆之拿不准古寒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他开了头,那自己必须得融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中,脸上故意露出惊喜的样子:“莫非古将军这里有什么好酒不成?” “哈哈哈。”古寒豪爽地哈哈一笑,一付神神秘秘的表情道:“二公子不知,我老古这里还真的一坛好酒,乃是当年跟西夏打仗时,我家将军赏赐下来的。” “古将军还上过战场?”陈庆之脸上立刻露出无比崇拜的表情。 古寒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胸口,还故意把胳膊上的伤疤露出来给陈庆之看:“看到没,这就是当年被西夏人砍的,不过老子也没吃亏,砍死了他们七、八个。” “古将军果然英雄了得,在下佩服佩服。” 两个人说话之间,樊三娘终于又被带进了帐篷中,一进帐篷,自己便见到一身富贵打扮的陈庆之坐在古寒的对面,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书童不是别人,正是杜小怜。 我的天呀,这两个不怕死的家伙到底在做些什么? 还不等樊三娘开口,倒是古寒哈哈一笑走了过来,亲自给樊三娘松绑,然后笑道:“三娘实在是太过见外,若是早说这人是张家二郎的话,何必引出这么多的误会,等一会一定要先罚酒三杯才行。” 张家二郎? 听了古寒的话,樊三娘脑子里一阵的迷糊,等向陈庆之望去时,却见他背着古寒拼命地冲着自己眨着眼睛,就在那一刻,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幽幽叹了一声,樊三娘一脸幽怨地瞄了陈庆之一眼,轻轻一哼:“将军倒说得容易,只是奴家不过只是一普通的女子罢了,就奴家这细胳膊细腿的,又怎么能掰得过人家的胳膊,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句话落在古寒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樊三娘在抱怨张家一般,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才不会凑这个没趣呢,正巧外面的亲兵把酒菜拿了进来,自己便哈哈一笑,招呼几个人坐下来喝酒吃肉。 以军法论,军营里是绝对不能有酒的,可是这是什么地方? 挨着如此繁华的杭州,古寒的老巢中又岂能无酒。 三个人分别坐了下来,杜小怜则站到一旁伺候众人,她的心理素质哪有陈庆之跟樊三娘那般的强大,给古寒倒酒的时候,手都在抖,若不是陈庆之连忙拉着古寒说话,她这付样子落在古寒的眼里肯定会引起人家的怀疑的。 樊三娘偷偷拉了杜小怜一把,她这才稍稍稳定了下来,连忙把三个人的酒碗给倒满,接着便站到了后面。 一伸手,古寒便把面前的酒碗端了起来,哈哈一笑道:“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二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我老古若是说半个不字,那就是小娘养的。” 陈庆之也把酒碗端起:“今天能认识哥哥,实在是文秀三生有幸,文秀先干为敬。” 说完,便举碗一饮而尽。 张文秀都干了,那自己又岂能落后于他,古寒也是一扬脖,一碗酒就咽到了肚子里。 以樊三娘劝人的手段,再加上陈庆之刻意的吹捧,古寒这酒是一碗接着一碗,没过多时,脚下就多了一堆的空酒坛了,就连陈庆之眼睛也变得迷离了起来,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樊三娘生怕他说错了话,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就这样,三个人喝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喝不动了,再一看陈庆之跟古寒早就勾肩搭背地论起了兄弟,当樊三娘提醒陈庆之该回家的时候,陈庆之终于清醒了些,拉着古寒那只没受伤的手就哭了起来:“哥哥,这回都是兄弟不对,等你伤好之后,一定要把兄弟的手也给掰伤。” “兄弟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不就是一条胳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哥哥根本就没放心上。”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勾肩搭背地出了军营,到了外面之后,杜小怜跟樊三娘一左一右架起陈庆之向外走去,直到这时,陈庆之还不忘回头冲着古寒喊道:“哥哥,来之方长,改日再见。” (本章完) 第117章 酒醉黄梁梦 哪怕是低度酒,喝多了也是能醉人的。 事实上自从陈庆之从军营走出来的那一刻,自己的脑袋里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了,犹如一条死狗般地被樊三娘与杜小怜拖到了马车上,直到马车缓缓开动,樊三娘终于松了口气,看着闭着眼睛耍着酒疯的陈庆之,不由埋怨道:“你俩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那古寒看出破绽来,不光是救不出我,你俩不也陷在里面。” 杜小怜有些后怕地吐了吐舌头:“奴家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只是既然小官人为了姐姐都敢闯这军营,奴家又怎么好意思落在后面,所以……” “哎,真的是难为你们了。”樊三娘轻叹了一声,目光再转向陈庆之的时候,却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这件事说起来,自己的确是冒了一些风险,只是事已至此,就算自己真把陈庆之交待出来,难道这古寒就能轻易地放过自己吗?那厮令人厌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不止一次,其实自己心里都已经打定好了主意,要是事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天,自己宁愿去死,也不会让古寒得逞。 不过还好,自己总算能从那个狼窝中脱身出来,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当马车回到陈家的时候,苏小容居然也在,见到樊三娘与杜小怜一左一右搀着陈庆之走下马车的时候,自己也顾不得吃醋,连忙快步迎了上前,惊讶道:“庆之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樊三娘解释清楚,苏小容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从陈庆之的身上的散发出来,让她顿时一愣。 “妹妹别光看着,到也过来帮一把,小官人也实在是太重了些。”樊三娘摆出一付力不从心的样子,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苏小容。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暧昧些,放在以前,苏小容哪里会有这么大胆,现在却顾不了那么多,一脸俏脸涨得如红布一般,扶着陈庆之回到了他的房中,将他扔到床上的那一刻自己终于松了口气,转回头的时候,却是一脸好奇地问道:“他这是跟谁喝成了这个样子?” “还能是谁,古寒。” “谁?”苏小容顿时一惊,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句:“就是昨天庆之在惜月楼撞见的那个人?” 樊三娘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可不,就是他。” “他,他……他……”苏小容一连说了三个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贴切的语言来形象陈庆之的大胆,望着躺在床上处在昏睡中的陈庆之,千言万语,却化成幽幽的一声叹息。 “妹妹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全都是因姐姐而起,若是那古寒来找小官人麻烦的话,姐姐定不会让他独自面对。” 苏小容微微一笑:“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这件事跟姐姐也没多大关系,若不是奴家,庆之也不会将那古寒打伤,更不会连累到姐姐,只是这解决的方法未免有些过于危险,不过既然回来了也就罢了,过几天妹妹再找人从中撮合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事的。” 苏家的底蕴可不是自己可比的,既然苏小容答应出手,樊三娘心里的一块石头倒是终于落了地,只是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还有许多,接下来的惜月楼到底会去向何方,那些楼内的姑娘们该如何安置,自己跟苏小容之间的约定,一时间樊三娘倒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向自己涌来一般,忙得头晕脑涨。 “对了,姐姐若是无事的话,妹妹刚好有些事与你商量,咱们不如到外面去说一说。” “可是。”樊三娘担心地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陈庆之:“小官人该怎么办?” “他?”苏小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接着恨恨地说道:“就让他继续睡吧,咱们走。” 自己恐怕好久都没有这么舒舒服服地休息过一次了,工作上的压力、家庭的烦恼,还要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那些竞争对手会不会对自己使绊,搞得自己精神总处在高度紧张之中,像这样睡了这么久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吧。 罢了,自己也该好好休息一次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陈庆之的眼睛终于缓缓地睁了开,当他的目光落到头顶上那张雕花的床板时,自己先是一愣,接着情绪就变得低落了下来。 他终于记了起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然的名牌设计师,这里也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年代,除了一个代号自己的名字之外,这里的一切一切都跟以前不再一样了。 想到这时,陈庆之苦笑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揉了揉脸,接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外面依旧大亮的天色,自己随便地穿了件衣裳,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无人,这倒并不出自己的意外,刚刚活动一下身体,倒觉得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叫的声音,就在自己准备去厨房找些吃食的时候,院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接着一位身材高挑的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大概是没想到院子里会有人,冷不丁抬起头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接着娥眉一竖,气乎乎地嚷道:“小官人没看到奴家进来吗?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想故意吓唬奴家不成?” 陈庆之这叫一个冤枉,苦笑道:“先不说我是不是故意吓唬你,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可是我家,我想怎么样都可以,你住的地方可是惜月楼,并不是这里,我没问你要房租就已经不错了,你说对不对呀,怜儿姑娘?”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留下来的杜小怜,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食盒直接放到了地上:“本来奴家怕你饿,好心地给你送吃的来,没想到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东西放在这里,爱吃不吃,我走了。” “哎哎,怜儿姑娘稍候。”一看杜小怜真的生了气,陈庆之连忙喊了一声,接着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看在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的份上,别那么小气。” “切,谁跟你是生死之交。”杜小怜撇了撇嘴,却也转过头来,两个人把食盒拿到院中的石桌上放下,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大碗的米粥还有几碟小菜,看起来倒是让人食欲大开。 刚接过粥碗,陈庆之就好奇地问道:“怜儿姑娘吃过没有,要不要一起吃一些?” 杜小怜摇了摇头:“奴家早就吃过了,这些就是给小官人留的,你还是快点吃吧。” 陈庆之点了点头,大概是饿急了,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看着自己吃饭时,陈庆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吃着吃着便抬起头来,没话找话地问道:“对了,三娘去哪了?” “她?”提起樊三娘,杜小怜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三娘跟苏小娘子一同出去了。” (本章完) 第118章 被摆了一道 几年的夙愿终于如愿以偿,苏隆兴的心情真的像是飞起来一般,虽说让苏小容离开这个家,自己付出了不菲的一笔代价,但他的心里却坚信这个代价是值得的,只要自己手里还牢牢地握着织坊,这些代价就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苏小容的马车离开苏家的时候,苏隆兴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面,根本就顾不上什么骨肉亲情这四个字,直接便跟其它几个兄弟一起开怀畅饮,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兄弟四人这顿饭从白天吃到了晚上,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终于散去,苏隆兴喝得根本简直连自己姓什么都忘到脑后,只是唯有一点他却牢牢记在心里面,苏家的大权……自己终于拿回来了。 自己高兴,再加上兄弟们的奉承,到晚上的时候苏隆兴就已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被拖回到自己家中之后,立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一睡可就是足足八个时辰之多,直到快到午时的时候,自己突然感到好像有人在用力地摇动自己,耳边还隐约听到一阵焦急的声音:“阿郎,快快醒醒,不好了,出事了。” “阿郎,快醒醒呀!” 迷迷糊糊中,苏隆兴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宿醉过后的疲惫感让他根本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随口应了一句:“出了什么事?一大早上便让人睡不安稳。” “阿郎不好了,是织坊,织坊出大事了。”身边的声音越发的焦虑了起来。 “嗯?”当听到织坊这两个字的时候,苏隆兴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些,只是昨天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些,导致自己明明想坐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太听话,试了一下没有坐起来,苏隆兴干脆就躺在床上,眯着通红的一双眼睛强自辨认着站在床边的这个人。 “杨仆?”苏隆兴认出了站在床边的乃是自家的管家,皱着眉头问道:“你先别急,慢慢地跟我讲,织坊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郎,昨天你不是吩咐小的早上去织坊检查一下库存吗?谁知到了织坊后小的才发现,织坊里面的库存早就在前几天都被拿到祺瑞祥去了,现在织坊里面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粗布了。” “你说什么?”哪怕是刚刚费劲吃奶的劲也没有起来,现在的苏隆兴却是一下便腾的坐了起来,迷醉的双眼茫然地瞪着杨仆,像是在消化着他刚刚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阿郎,织坊里的货全都没了。”杨仆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苏隆兴终于听得清楚,一伸手便把杨仆给抓了过来,瞪圆了双眼怒道:“是谁,谁这么大胆敢把织坊的货全给提走,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我一声,织坊的管事呢?把他给我找来,要是讲不出去处,老子送他到官府吃板子去。” 听到苏隆兴愤怒的语言,杨仆倒是苦笑一声:“阿郎,织坊的管事现在就在门外,只是就算把他找来,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运货是七姐亲自下的命令,他不过只是一个管事,根本管不了这么多。” “苏小容,居然又是你。”听到这里苏隆兴哪里还不明白,这肯定是苏小容早就已经做好了分家的准备,居然提前把织坊的货给拉个一空,一想到那些值钱的织锦就这么落入苏小容的口袋,苏隆兴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剜去一大块似的,痛苦地闭起眼睛,好大会的功夫,才慢慢地睁了开,长长吐了口气,挥挥手幽幽地地说道:“去把织坊的管事给我找进来,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好好的做事就可以了。” “阿郎,有件事,小的想你还是应该先知道才是。”讲到这时,杨仆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的不自然。 苏隆兴心里一凛,脑子里顿时出现一种不妙的念头,哆嗦着嘴唇一付提心吊胆的样子:“难道还有比这还要坏的消息吗?” 杨仆都不知道自己的头是怎么点下去的,小心地观察着苏隆兴脸上的表情,缓缓讲道:“七姐不光是把织坊的布料全部都给带走了,就连织坊的工匠也全都带走了,现在织坊除了那些织机之外,什么都没了。” “噗!”听到这里,苏隆兴再也坚持不住,顿时感觉一股热气从肚子里生起,嗖的一下便涌到自己的喉咙里,一张口一股鲜血便喷了出来,接着自己便栽倒在床上。 “阿郎,阿郎,快来人呀,阿郎晕过去了,快点派人去找郎中。”杨仆顿时大惊,连忙把苏隆兴扶了起来,接着冲着外面大声地喊着,没过多久,苏府便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同样的醉酒的陈庆之,却比苏隆兴要自在得多,就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边跟杜小怜斗着嘴,一边还故意给她讲些鬼故事听,谁知非但没有吓到她,反倒是让她对自己故事里面的主人公产生了好大的同情心,一边抹眼泪,一边还在逼着自己给她讲下一个故事,到是让陈庆之一阵的叫苦不迭。 临到黄昏的时间,樊三娘与苏小容终于联袂而归,见到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时,陈庆之倒是微微一愣,比起昨天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今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要更加亲近了些,这又是什么缘故? 就在陈庆之揣测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双眼红肿的杜小怜却站起身来,瘪着嘴来到了樊三娘的身边,脸上更加的悲伤:“三娘。” “怜儿,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她的样子,樊三娘跟苏小容齐齐吓了一跳,还以为杜小怜被陈庆之给欺负了。 樊三娘脸一冷,转头瞪着陈庆之道:“小官人到底对怜儿做了什么不齿之事?” 还不齿之事,我这一下午差点被她给折磨死,反过来她到跑去告自己的状,陈庆之不由气极,瞪了一眼杜小怜嚷道:“杜小怜,你敢实话实说吗?” 杜小怜摇了摇头,脸色一黯:“三娘,真的不关小官人的事。” 这……这叫解释吗? 再配上你现在的表情,简直比肯定的语气还肯定。 陈庆之顿时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樊三娘与杜小怜便齐齐杏眼倒竖,抛下杜小怜便向陈庆之走了过来。 这回陈庆之是真的慌了,杜小怜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樊三娘倒是没什么关系,要是让苏小容对自己产生误会,那可是实在有些得不偿失,陈庆之脸上露出慌张之色,连忙摆了摆手:“杜小怜你快点把实话说出来,要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玩笑已经开过了,再进行下去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杜小怜脸上突然展露出笑容招呼道:“姐姐们千万不要误会,小官人只是给奴家讲了几个鬼故事而已。” 几个鬼故事居然能把人讲哭?难道你是在侮辱我们俩个的智商吗? (本章完) 第119章 回家的条件 夜已黑,几人却都没有回房休息的意思,一盏桔红色的灯光照亮了巴掌大小的地方,却把人显得更加的朦胧,一阵微风吹来,四周的树叶沙沙响声,却更像陈庆之故事中所描绘的场景一般。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事实上,大多数的时候她们都要比男人更加的坚强,只是当陈庆之一个故事讲完之后,眼眶中积聚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瞬间便流淌了下来。 “小倩真的是太可怜了。”任凭泪水滑落,苏小容始终都没有动手去擦一下,脑子里面全都是刚刚陈庆之讲述的剧情,虽长,但却像是烙印在自己心中一般,想忘都忘不掉。 “是呀。还有那宁公子,若是有一个男人会像他那样对我的话该有多好?”杜小怜幽幽一叹,却忍不住为了自己可怜的人生而感到悲伤。 “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干嘛要那么认真,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们该吃点东西了吧?”樊三娘虽说嘴硬,但还是不经意地挥挥袖子,把眼角的泪水擦了干净。 樊三娘的话一下就把场中的气氛破坏得干干净净,就在四个人刚起身,准备找点吃食的时候,夜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砸门的砰砰声,钻进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怎么回事?”樊三娘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陈庆之屏息仔细地听了听,突然惊道:“好像是苏员外的声音。” 这个声音苏小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而且苏隆兴的到来也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这都已经过了一天两宿了,苏隆兴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脑子居然还想跟张家合伙,非得让那张知鱼连骨头带肉一下都吞了去不可。 听到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见陈庆之等人就这么出去,陈大娘也有些放心不下,叫上袁西川跟在几个人身边,这才向隔壁的苏家走去。 “……苏小容,你给我滚出来。” “……苏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这般的狼心狗肺,你根本就不配姓苏。” “……你给我出来,今天要是不把织坊的工人还给我,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 就在苏隆兴在苏小容家门口大吵大闹,生怕别人听不到的功夫,苏小容几人从一旁的陈家走了出来,缓步来到门前,听到苏隆兴的叫骂声,苏小容却是轻轻一哼,淡淡地问道:“都这么晚了,苏员外跑到奴家门前大吵大闹,就不怕丢了苏家的脸吗?” 呃? 苏隆兴对着院子骂了这么半天,却不曾想苏小容居然从另一侧走了出来,见到苏小容的那一刻,自己脑子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也管不了那么多,腾腾几步就来到苏小容的面前,右手一伸,一把就向苏小容的衣领抓了过去,嘴里面还骂道:“苏小容,你还有脸来见我。” 手刚伸出一半,就被从另一侧冒出来的手掌抓了个正着,接着听到一旁陈庆之淡淡地声音:“苏员外,咱们有事说事,动手恐怕不太好吧?” “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开。”苏隆兴一脸厌恶地看了陈庆之一眼,用力一挣,手腕却没从陈庆之的手里挣开,反倒是感觉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庆之……”一旁的苏小容低声喊了一声,等到陈庆之转过头来的时候,自己冲着他微笑地摇了摇头,陈庆之这才把苏隆兴的手腕给松开,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若是苏员外不服气的话,咱们改日还可以换个地方,一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苏隆兴脸上的表情又黑了几分,见到陈庆之一直守在苏小容的身边,自己也不敢再贸然地冲上去,只能是站在原地冷哼道:“苏小容,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把人给我送回来。” “苏员外这玩笑开得是不是太大了?”苏小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耻笑感,接着摇了摇头:“你说那些工人是你的人,你可有什么证据?是签了契约呢,还是握着他们的身契?只要你能拿出任何一样来,奴家都不会跟你争这人的。” “你……”事情坏就坏在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掌握苏家的大权,脑子里面光顾惦记着织坊的归属,却把这些人给忽略掉,眼下若是得不到这些工人,再从头来的话,没三、五个月恐怕织坊都没办法恢复生产,更加让自己生气的是,苏小容把织坊的存货全都拿走,就算她一时间没办法生产出布料,最起码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想到这,苏隆兴心里却是越发的憋气,气乎乎地喘着粗气,话风突然一转,却讲起亲情来:“七姐,你也是咱们苏家人,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苏家就此沦落下去不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要拉苏家一把,哪怕就是送回一半人来也行呀。” “苏家人?”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苏小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淡淡地一笑:“奴家一直把自己当成苏家的一员,只是苏家什么时候又把我放在眼里?家里生意不好的时候让我一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现在生意好了,你们一个个又按捺不住冲了出来,不就是为了那些钱吗?难道我苏小容真的就那么不重要吗?” “这……”苏隆兴心虚,自然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有暗中捅刀的嫌疑,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勉强地解释着:“七姐说的这些都在理,这也是大伯一时糊涂,要不这样,咱们先前分家的事就不算数了,你还是再回到苏家,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小容脸色一变,面含冷煞地一哼:“苏员外真当奴家是好欺负的?想赶就赶走,想叫回来就叫回来,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自己分的东西太少了,所以还想再分一次不成?” 自己的算盘一下子就被苏小容给拆穿,苏隆兴脸上的表情顿时愈发的尴尬,眼下却也得罪不起苏小容,只能是面露哀色:“七姐,你不妨提出个条件来,只要你肯回苏家,就是让我苏隆兴为你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苏员外可别说这种话,我苏小容万万担当不起,这样吧,你不是想让奴家回苏家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奴家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得先答应。” “什么条件?七姐快说。” “从今以后,我就是苏家的主事,以后苏家任何的生意只有奴家一个人能做主,你们谁都不谁掺和进来,另外就是奴家的婚事,也用不着大伯替奴家操那份心。” 这…… 如果自己真的答应了,那恐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苏隆兴顿时傻了眼。 (本章完) 第120章 又不欢而散 “苏小容,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苏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苏家,还有你这些叔叔伯伯在,就容不得你一个人放肆。” “放肆?” 既然大伯已经摆明了不肯放权的态度,那苏小容也懒得再跟他继续说下去,直接便是一转身:“月儿,咱们走。” “是。”小丫鬟月儿紧紧跟在苏小容的身后,两个人很快便进到了宅子里,大门一关,顿时把苏隆兴等人关在外面。 “苏……”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苏隆兴终于意识到自己跟苏小容之间的谈判已经破裂掉了,自己满腹怨气地赶来,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刚想上去再敲大门,谁知陈庆之一闪身却挡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一笑:“时辰已经不早了,苏员外还是先回家吧,要是被巡夜的兵马遇到,恐怕也要费一番口舌才是。” 又是这个陈庆之,怎么总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苏隆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陈庆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这是我们苏家的事情,跟你有何干系?哦,我明白了……”苏隆兴露出一付被他猜到的表情,指着陈庆之厉声道:“说,苏家分家是不是你在后面使坏?你为了霸占七姐的财产居然使出这等肮脏的手段,陈庆之,亏你还自称圣人子弟,明天我非得去书院揭露你的真面目。” 看着苏隆兴一付歇斯底里的模样,陈庆之的心里却是越发的悲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院子里面的苏小容。 生在这么一个毫无温情的家中,她能坚持到现在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像苏隆兴这种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完全无视自己的能力,整天吹嘘的全都是一些幻想中的事情,苏小容选择离开这条路的确是走对了,要是继续留在苏家的话,说不定哪天就得被苏隆兴给卖掉了。 陈庆之望着苏隆兴的表情却是越发的不屑,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哼了一声:“难道苏员外现在还没看明白事情的真相吗?你别以为你跟张知鱼之间的勾当没有人知晓,把七姐嫁到张家对你有什么好处?能得到苏家的全部?还是说你能借着张家的大船把苏家的布卖出去?” “醒醒吧,这些都是张知鱼在骗你的,要是你不相信的话,你大可明天就去找张知鱼,把你现在的情况跟他讲出来,若是他真的肯帮你,那我就替你说服七姐,让她让一半的工人给你如何?” “你说的可是真的?”东方不亮西方亮,对于自己于张知鱼之间的联盟,苏隆兴还是抱有极大的信心的,一想到只要自己能说服张知鱼就能要回一半的工人,自己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指着陈庆之,生怕他会后悔一样。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也有一点要求。” “讲。”苏隆兴干脆地应道。 “你与张知鱼之间的会面,我必须全程看着才行,而且你也不能主动提起此事,一定要按我刚刚说的,把你现在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才可以。” “放心,就按你说的那样,咱们明天见。”说罢,苏隆兴倒也是痛快,直接转身便要走掉。 谁知,陈庆之突然一伸手把他拦了下来:“苏员外且慢。” “还有什么事?”苏隆兴顿时一愣,警惕地看着陈庆之:“你不是后悔了吧?” 陈庆之微微一笑:“后悔倒不至于,只是苏员外刚刚只说了若是我输了会怎么办,却没有讲你输了会如何,这但凡打赌都没有这样打的道理吧?” “这……”的确,打赌打赌,双方都要有赌注才可以,何家安的赌注倒是拿出来了,自己的呢? 苏隆兴眨了眨眼睛,警惕地问道:“那陈小官人打算准备跟我赌些什么呢?” “呵呵,其实这件事也挺容易的,在下听说苏家的织坊里还有上万张织机,要不赌五千张如何?” “你想都不要想。”苏隆兴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这些织机可谓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如果连这些织机也保不住的话,那自己这辈子岂不是都无法翻身? 工人没了自己可以去招,大不了耽误几个月罢了,可若是连织机都没了,那苏家可就真的完蛋了。 见苏隆兴这般干脆的拒绝,陈庆之也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撇了撇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既然苏员外不同意,那咱们这次赌约就算了,在下告辞。” 说完,陈庆之一拱手便转身走去,一边走,自己心里还在默默地数着数。 “一、二、三……”刚刚数到七的功夫,耳边就听到身后传来苏隆兴郁闷的声音:“陈小官人且慢。” “苏员外还有事?”陈庆之侧过身,一脸欠揍的嘴脸回头望着。 苏隆兴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陈庆之面前,接着问道:“你刚刚说的可真的能实现?你能替七姐做得了这个主?” “当然。”陈庆之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就跟你赌了,不过五千张织机实在太多了些,要不……两千张怎么样?” “告辞。”陈庆之拱拱手,便欲转身离去。 这回苏隆兴的动作到是很快,一把就将陈庆之给拉住,咬了咬牙:“三千张总该可以了吧。” 说实话,三千张早已经超出陈庆之的愿望,毕竟自己那所谓的五千张也是随口喊出来的,不过看苏隆兴那脸复杂的表情,自己一伸手:“四千张,不能再少了。” “一口价,三千五。”苏隆兴真的是下了决心,把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寄托在对张知鱼的信任上,而他也相信张知鱼肯定不会辜负自己的,只要能回来一半的工人,织坊就能马上开工,苏家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三千五就三千五,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苏员外可不要搞什么小手段哦。” “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等到苏隆兴一行脚步声远去时,苏家的大门又被推了开,苏小容一脸担忧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到了陈庆之近前担心道:“庆之,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危险是有一些,不过眼下咱们没有那么多张织机,留这么多人在实在是一种浪费,若是赢了,咱们就会多出数千张织机,这些人也能有口饭吃,就算输了,把一半的人手退回去,也能减轻一下咱们的负担不是。” 哦,这回苏小容听明白了,敢情不管陈庆之是输是赢,自己身上的压力总能轻一些。 想到这,苏小容却轻笑了一声:“终究还是赢了的好。” (本章完) 第121章 情可比金坚 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在苏小容的身上找回一丝颜面,只要能先回来一半的工人,织坊便能重新运作起来,总不至于空放着那么多织机,每天看着大把大把的钱从自己的指缝中溜掉。 至于自己跟张知鱼之间的友情,苏隆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终于睡了一宿的好觉,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苏隆兴便打发一个下人把请客的贴子送到了张家,接下来自己渡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直到快要黄昏之时,自己这才施施然来到了请客的醉八仙楼外,只是左看右看都没有见到陈庆之的身影。 难道这小子故意在耍自己,不敢来了不成? 苏隆兴原本高兴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一直看不到陈庆之在哪里的时候,就在这时从他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戏谑般的声音:“苏员外,你这左看右看的在找什么呢?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呃? 苏隆兴闻声抬头看去,果然见到陈庆之从二楼的窗口伸出脑袋来,正冲着自己摆着手。 该死的家伙,到了怎么不先跟自己打声招呼,害得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 苏隆兴心里暗暗骂了陈庆之一句,接着便进了醉八仙,上了二楼之后,直接坐到了陈庆之的旁边,看着同样没有做任何掩饰的陈庆之与苏小容,苏隆兴就忍不住抱怨道:“怎么,难道你们俩人打算就这样出现在张员外面前吗?” “当然不会。”陈庆之一伸手从一旁拿起两个大草帽,除了自己带了一顶之后,另外一顶带纱罩的则是带到了苏小容的头上,接着得意地一低头:“苏员外,你看这样总可以了吧。” 看上去倒是把脸全都挡到了草帽的下面,苏隆兴点了点头:“哪我又坐哪里才好?” “位置已经给员外选好了,就在我们的侧面,到时候张知鱼背对着我们,我可以看到你,你也可以看到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隆兴扭头看了一眼桌子的位置,终于点了点头,接着又不放心地问道:“还记得昨天说的赌注吗,你可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 “放心吧,输了还你一半的工人,赢了的话给我三千五百架织机。” 重新确认过赌注之后,苏隆兴终于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心情也开始有些小激动,脑子里面突然多了一丝担心,万一张知鱼真的不肯帮自己该如何是好? 自从脑子里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却是怎么也抛不掉,苏隆兴心里不由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若是再冷静一些,或许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人自己可以拿钱招,大不了多花些钱就是,可是织机若是没了,苏家织坊的规模就相当少了三分之一,就算能招到人手,恐怕也难以恢复以前的盛况。 不行,自己不应该这般的莽撞,这个赌约不答应也罢。 就在苏隆兴下定决心,准备跟陈庆之摊牌的时候,二楼的楼梯上却终于出现一个久违的身影,站在楼梯口望了一圈,接着便向苏隆兴这里走了过来。 “苏老弟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有什么急事?”张知鱼笑眯眯的样子也让苏隆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心里倒是庆幸刚刚起来慢一些,没把赌约取消掉。 “小弟实在是遇到了一个大麻烦,特意来请老哥给出个主意。”说完,苏隆兴到是一指跟在张知鱼身后的那个青年,好奇地问道:“这位青年俊杰是……?” “呵呵,哪里是什么俊杰,这是犬子文达,文达见过你苏伯伯。” 张文达从张知鱼的身后一闪身,恭敬地施了一礼:“张文达见过苏伯伯。” “哟,不敢当,不敢当,文达快快请起。”苏隆兴连忙一伸手把张文达给扶了起来,打量了一番之后,自己故意地叹了口气:“文达果然一表人才,只可惜我那侄女过于倔强,不然两家若是联姻的话,她岂不是有个好的归宿。” 听到这话时,藏在草帽里的苏小容脸色顿时一黑,有些担心地扫了陈庆之一眼,看到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时,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张文达摇了摇头:“苏伯伯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容妹妹恐怕也是一时糊涂罢了,若是她回心转意的话,苏、张二家自然可以合为一体。” “哎。”说到这时,苏隆兴突然轻轻一叹,接着苦笑道:“实不相瞒,苏家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家,我虽说是苏小容的大伯,却再也管不到她了。” “苏兄为何这样说?”张知鱼脸色突然一紧。 “就在前天,苏家已经正式分家了。”苏隆兴终于把谜底给揭了开。 “什么,居然有此事?”张知鱼颇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自己算计已久的计策终于成功了,自己最大的对手终于从内部开始分裂掉,这岂不就是意味着今后苏州的布料市场上只有自己一家独大了。 想到这里,张知鱼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忙问道:“对了,那苏兄分到了什么,那织坊现在归谁所有?” “织坊当然归我所有,倒是祺瑞祥被苏小容给拿了去,颇有些心疼。” 祺瑞祥与织坊分开,这更加让张知鱼欣喜若狂,少了织坊的祺瑞祥根本就不足为虑,而少了祺瑞祥的织坊更是无用,就算他能生产出再多的布料又有什么用?少了祺瑞祥,想卖掉都是一件难事。 压在自己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一朝被挪开之时,张知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就在自己刚想好好喝一顿庆祝一下的时候,对面的苏隆兴却又苦笑道:“这次找张兄来,小弟是有件事想求张兄的。” “哦?什么事,苏兄尽管说。”张知鱼蛮大方地点了点头。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苏隆兴隐约有些紧张,强自镇定地笑了笑:“那苏小容走的时候,却把织坊的工人全都给带走了,织坊里的织机也不好那么空着,所以,小弟想求张兄帮个忙,能不能借小弟几千工人用一段时间,半年之后还给张兄如何?” “借工人?半年?”笑容陡然从张知鱼的脸上消失掉,接着嘴角便勾了起来,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苏兄的玩笑开得是不是太大了,工人嘛,我手上的确有,可是把他们借给你的话,我的织坊该怎么办?别说是半年,就是半个月也耽误不起的。” 苏隆兴的一颗心突然就沉了下去,连忙改口道:“半个月也行,张兄把人借我半个月就好。” 张知鱼干脆地摇了摇头,不知不觉中下巴已经抬了起来,一付高傲的样子打量着苏隆兴:“苏老弟,不是老哥不想帮你,实在是老哥这里人手也不是很足,这样吧,老哥今天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了,改日再见。” 说完,张知鱼起身便往楼下走去,张文达跟在他的身后倒是冲着苏隆兴拱了拱手,也痛快地转身离去。 这下,真的全完了。 (本章完) 第122章 恶魔的交易 虽说自己得到了实惠,可是见到苏隆兴如此颓废的模样,陈庆之心中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苏隆兴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而他的错,就在于他错信了一个人。 只有傻子才会跟魔鬼去做交易。 陈庆之已经坐到了苏隆兴的对面,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表情,像是同情,又像是可怜,苏隆兴嘴角一挑,冷笑道:“这回你满意了?有了这些织机,你们就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望着满脸憔悴的大伯,苏小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原本自己对这个大伯的印象就不怎么好,自从他把自己从苏家赶出来之后,自己对他的印象简直已经差到了极点,只是当自己看到他沦落成现在这番样子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心有不忍,正打算劝他两句,谁知陈庆之却冲着自己摆了摆手:“七姐,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打算跟苏员外说。” “这……”苏小容一愣,看着陈庆之冲着自己挤着眼睛,自己脑子里倒是有些担心陈庆之会不会又在惦记苏家剩下的那些织机,以陈庆之的手段,说不定不知不觉就会把大伯给绕进去。 有心想留在这里听一听吧,又觉得还是应该给大伯一个教训,都说商场如战场,你没有做好准备就投身进来,就谁坑不是坑,倒不如被自己人坑一下,以后苏家真的衰落下去,难道自己还能眼睁睁不拉一把吗? “那好,庆之你就留下陪陪大伯,奴家先告退了。”苏小容留下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走掉了。 她这么一走,陈庆之显得轻松了许多,头上的草帽也摘了,坐在板凳上挥了挥手:“小二。” “二位爷,你们要点什么?” “把你们这里上好的酒拿来两坛,再来七、八个好菜。”陈庆之颇为豪气点了几个菜,等到小二退下时,坐在对面的苏隆兴忍不信冷哼一声:“怎么,平白无故得了三千多张织机,就请我吃这点东西吗?” 陈庆之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苏员外,你用不着在这跟我摆谱,我也犯不着听你唠叨什么,今天我留在这,不是为了可怜你,我只是想再给你指条路。” “什么路?”苏隆兴愣了一下。 “一条通向富贵人家的通天大路。” “噗嗤!”苏隆兴一个没忍住反倒是笑了出来,正好小二把酒菜给端了上来,他自己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一坛,一巴掌拍开上面的泥封,往自己面前的酒碗里实实在在倒了一碗,接着二话不说,端起酒碗便喝得干净。 放下酒碗之后,苏隆兴表情不善地盯着陈庆之,喃喃道:“陈庆之,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七姐能做出这么多的事,大部分都应该是你的功劳,的确,你是帮她达到了她的目标,可是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真以为凭你就能娶到七姐吗?你做梦。” 陈庆之微微一笑,自己把拿过一坛酒,倒在碗里先喝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道:“至于我能不能娶到七姐,就不劳苏员外费心了,今天我留下跟你喝酒,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怎么,你还惦记着苏家剩下的那几千张织机不成?我苏隆兴是没什么本事,眼睛也瞎,但我总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放心,欠你的那三千五百张织张,我一张都不会少你的,不过剩下的那些你也不要在惦记,我苏隆兴就是卖宅子卖地,也不会把苏家的根给卖掉的。” 没看出来,张知鱼一个白眼,却让苏隆兴突然醒悟过来了,陈庆之倒是有些意外,只不过自己心中惦记的真不是他口中的那些织机,而是实实在在想帮他一把。 当然,帮自然也不是白帮的,陈庆之笑着把两个人的酒碗倒满,端起碗来,非跟苏隆兴干了一碗,然后自己倒笑道:“苏员外恐怕是误会了,在你看来,织坊乃是全天下最好、最容易做的生意,可是在我眼里,这织锦的生意恐怕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风光。” 呃? 陈庆之的话很容易被苏隆兴理解为吃不到葡萄就嫌酸,自己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哼道:“那是你根本不了解这门生意赚钱的方法?” “我不知道?”陈庆之手指着自己的脸,接着冷哼道:“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吹牛。”苏隆兴越发的不屑。 “那好,我跟苏员外算一笔帐,算完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陈庆之一伸手,把桌子上腾开一点地方,接着用筷子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划着:“就拿最贵的云锦来说,一匹布能卖到三十贯左右,而里面原料的成本也不过五、六贯而已,再加上手工,最多也就七、八贯钱,这么算下一匹差不多能赚二十贯左右,苏员外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这……对。”见陈庆之说得八、九不离十,苏隆兴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但是苏员外有没有想过,这么贵的云锦一年你能卖出多少匹?一百匹?还是一千匹?” “这……”不得不承认,陈庆之说的并没有错,价格昂贵的云锦只能是一部分人拥有的,每年卖出的甚至比陈庆之说的数量还要小许多。 “哪咱们再来算算最便宜的粗布,差不多一贯钱就能买上一匹,而粗布的受用者却比云锦要大上那么几千倍、几万倍,而且粗布的制作不需要什么高额的成本,若是仔细对比一下的话,粗布好像比云锦还要多赚几分。” 以前苏隆兴从来没有算过这种事情,在他当家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高昂的锦缎上面,像是粗布这种便宜货色,自己才懒得去理会,现在一听陈庆之这一番话,敢情这粗布也是赚钱的买卖,而且最让自己感兴趣的是,生产粗布并不需要什么太熟悉的工人,普通人只要教一教就可以上手的。 大概是被陈庆之骗怕了,苏隆兴总觉得陈庆之对自己恐怕没安什么好心,目光疑惑地望着他,半晌才喃喃地问道:“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我就跟苏员外明说了吧,我打算让七姐的织坊生产那些高档的布料,而苏家的织坊生产那些低档的布料,总之一句话,就是不想让张家再这么嚣张下去。” 张家。 一提到这两个字,苏隆兴就觉得有些斗志昂扬,只是自己想了想,还是苦笑道:“小官人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那张家势大,就凭苏家这些织机,恐怕真拿人家没什么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陈庆之顿了顿,接着凑到苏隆兴耳边低声道:“我有一个更加低廉的粗布方案可以告诉给苏员外,你只需要给我三成股份便可。” (本章完) 第123章 分工的重要 “你跟我大伯到底说了什么?” 苏小容并没有走太远,而是一直留在楼下的马车上,见到陈庆之独自下来的时候,冲着他招了招手,等到他一上马车,自己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看他挺可怜的,拉了他一把。”陈庆之随便地说了一句,接着便把自己刚刚跟苏隆兴之间的对话跟苏小容学了一遍。 “他答应了?”苏小容有些惊讶,在自己的印象中大伯好像并不是一个太爽快的人,陈庆之一下要了三成,也算是狮子大开口了。 “没有。”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补充道:“他说回去考虑一下,过两天给我消息。” “是这样呀。”苏小容应了一声,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略显得有些复杂。 马车缓缓向前,马蹄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发出‘踏踏’的声音,马车里的气氛倒是有些沉闷,直到马车停住,苏小容准备下车时,却见陈庆之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自己。 “到地方了,该下车了。”苏小容提醒了一句。 “七姐是不是琢磨着该问我点什么。”陈庆之脸上的笑意更浓。 “啊?什么?”苏小容一愣。 “比如说,我为什么把这新布的制法交给你大伯,而不是你,或许是因为……钱?” 苏小容的心陡然咯噔了一下,自从听了陈庆之的话,自己也很难不往那个方面去想,虽然苏家已经分家,可是织坊里还有上万架织机,就算这次大伯输掉了三千多架,还是有八、九千架左右,论规模,在杭州依然能排到第二的位置,若是说陈庆之仅凭一种布料便想占这么大的便宜,自己心里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既然陈庆之主动提到了此事,苏小容便又坐了回去,干脆地点了点头:“既然庆之有办法制作新布,为何要交给大伯,咱们这里有织机,有工人,不也是一样吗?” “不一样。”陈庆之摇了摇头,顿了顿缓缓说道:“七姐有想过以后织坊以制作什么布料为主吗?” “呃?”苏小容眨眨眼睛,面露疑惑之色:“以前做什么,现在依旧做什么呀。” “可是以前的苏家有上万架织机,你看看现在你有多少,就算加上三娘的一千架还有你大伯输过来的三千多架,也不过四千多架而已,就这么点织机,如果按以前的制法,每一种的数量肯定都不会太多,到时候遇到大批量采购的时候,很可能便拿不出货来。” 苏小容以前还真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现在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自己琢磨一下,倒也是这个道理,布料的种类繁多,再加上一种珍贵的布料生产的速度极为是缓慢,很可能会出现陈庆之说的那种情况。 越想越觉得陈庆之说的话有道理,苏小容连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简单,咱们可以把那些简单的粗布交给你大伯去做,至于你现在的四千张织机全都做那种高档的布料,到时候,咱们一高一低再结合起来,挤兑死张家。” “这……能行吗?”苏小容不是担心陈庆之的计策有什么,而是担心她大伯那里全不会答应陈庆之的要求。 关于这一点,陈庆之心里也有些没谱,想了想也只能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听天由命吧。”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今天的学堂肯定是去不上了,陈庆之只好自己在家里温习起了功课,看着看着,这外面的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自己抬头看了看天,突然合上了书本,迈步走了出去。 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袁彩蝶了,也不知道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如何,要是她忙不过来的话,再找几个小娘帮她才好。 出了大门,陈庆之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去,本以为走不太远就能遇到袁彩蝶呢,谁知道自己走到快一半的时候,这才看到袁彩蝶正低头从前面匆匆走来,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总是不时地往回看,却忘了看脚下的路。 “小心别摔了。”见到袁彩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陈庆之在一旁突然喊了一声。 袁彩蝶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时,却看到陈庆之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自己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蹦蹦跳跳来到陈庆之身边,好奇地问道:“庆之哥怎么会来这里?” “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想着你这几天挺辛苦的,就想请你吃顿好的慰劳慰劳,不知小娘子可有时间?” 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美的语言,袁彩蝶俏脸一红,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轻松搞定袁彩蝶,两个人便一起向不远处的酒楼走了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陈庆之才想起刚刚看到袁彩蝶时她那慌乱的脚步,自己忍不住问了一句:“刚刚你回头在看什么呢?” “啊?”袁彩蝶一愣,本想跟陈庆之说最近自己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似的,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脑子里又一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跟庆之哥有这么一段独处的机会,还是不把这烦心事跟他说了吧。 想到这,袁彩蝶摇了摇头:“没什么的,你也知道我脑子笨得很,总觉得会丢什么东西似的。” “呵呵,你那不是笨。”陈庆之笑了笑,接着补充道:“你那是脑袋里面七窍已经通了六窍了。” “啊?那我不是很聪明了吗?”袁彩蝶瞪大了眼睛。 摇了摇头,陈庆之憋着笑道:“是一窍不通。” 直到这时,袁彩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陈庆之给骗了,脸蛋气乎乎地鼓得跟包子一般瞪着陈庆之,重重地哼了一声。 比起自己刚到这里时,现在的陈庆之出手可谓是极为大方,很快美味佳肴便摆满了一桌,陈庆之又特意要了一壶酒,端上桌来之后,陈庆之笑着给袁彩蝶倒了一杯:“在铺子里做了这么多天,一切都习惯吧?” 袁彩蝶点了点头:“习惯,其实铺子里面也没什么事,每天来人虽然不是很多,但看起来都是那种大家闺秀,说起话来慢声细语的,看中了便试一试,然后就能掏钱买下。” “那这样就好。”陈庆之终于放下心来,两个人这顿饭倒也不急,直到天黑的时候才算吃完,一起下楼向着陈家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陈家已经出现在视线中时,陈庆之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自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回头不要紧,顿时把陈庆之给吓了一跳,只见四、五个手持棍棒之人正向着自己冲了过来,自己连忙一拉袁彩蝶:“快跑。” (本章完) 第124章 高额的悬赏 时间拨回到七天之前。 自从把武馆从袁西川的手中抢过来之后,张胜整个人都膨胀了许多,那袁西川是什么人?他在锣鼓巷,那就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当然曾经进京考过武状元的人物,在众人眼中俨然已经是厉害得了不得的人物。 而就是这样厉害的人物,不也还是没打得过自己吗。 虽说自己的手段有些卑鄙,但谁让自己的兄弟多呢,而且那个袁师傅实在是古板到家,明明一身的好本领,却始终不肯出手伤人,到最后反被一帮混混给打成重伤,真的是傻到家了。 把袁西川赶走之会,这武馆就算是自己的了,只不过刚过几天张胜就有些腻烦了,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名声实在太小,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跟自己学武,等了三天,也不见人影,张胜跟他手下的几个人立刻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跟着他的兄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张哥,咱们不能在继续待着了,再待几天的话,哥几个就快要饿死了。” “是呀,张哥,你不是说把这武馆抢来之后就有大把大把的钱送上门吗?这都三天了,连一文钱都没见到,还不如咱们在外当行钱赚得多呢。” “嚷什么嚷?”张胜瞪了几个人一眼,紧锁着眉头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自己也嘟囔着:“以前老袁在的时候生意也不错的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都不来呢?” 就在张胜闹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武馆的大门却突然被推开了,接着一位英俊的公子哥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到门口打量了一番武馆之后,眉毛却微微皱了起来。 “这里可是振英武馆?”公子随手用扇子点了一下张胜的方向。 “是是是。”一看终于来了生意,张胜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跑到这位公子的身边,点头哈腰地笑了笑:“小官人,这里就是振英武馆,在下就是这里的馆主,你来振英学武可是来对地方了,在下自幼习武,十八般兵器那是样样精通,拳脚身法,刀枪……” 还不等张胜说完,那公子哥便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不是来习武的。” “啊?”张胜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那小官人来这里是……?” 那人瞥了他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道:“你……就是张胜?” “对。”张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本少爷有件事想让你去办,你开个价吧。” 张胜这回终于明白了,这位哪是来学武艺的,他来这里分明就是找自己去打人的,想到这里,张胜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一转念这位来得也够及时,要是再不来的话,过几天兄弟们都没有饭可以吃了。 偷偷打量一番面前这位公子,张胜心里多少对他这身衣裳的价格有了点数,为难地笑了笑:“小官人,你怕是找错人了吧,我张胜现在是开武馆的,早就不做那打打杀杀的事了。” “哦?真的?”那公子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大老远的找来,结果人家却金盆洗手了。 “真的。”张胜点了点头。 “那就算了。”公子也够痛快,一听张胜已经收手了,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他这一走不要紧,倒是让张胜傻了眼,望着公子哥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一阵的茫然,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他不是应该是放下身段来求自己嘛,然后大家再谈个价钱,自己也趁机要个高价。 怎么连问都没问转身就要走呢? 这么明显的肥羊自己自然不能就这么给放掉,假装看不到自后兄弟们投来的眼神,张胜连忙追了上去,到了那公子身边的时候,自己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接着故意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一付神秘的样子:“小官人太莽撞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在这里谈呢?万一被人听到,我这武馆还要不要开,来来来,咱们里面去谈。” 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位公子给骗回到了屋子里,坐下的时候,手底下那几个兄弟粗手笨脚地倒了杯水放到公子的面前,然后便快速退了出去。 那公子连看都没看那水杯一眼,手指一动,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被打了开,接着转头瞄了张胜一眼,好笑道:“还是刚刚那句话,本少爷让你去打一个人,你开个价吧。” 张胜笑了笑,小心地问道:“不知公子要打的是谁?” “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不同的人价格也不同。” “嗯。”公子点了点头,接着一扭头:“陈庆之,你认识吗?” “谁?”陡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张胜还是一愣,直到确认过的确没有听错的时候,张胜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拧着眉头叹了口气:“小官人,这陈庆之小的倒是认识,可是要对付他可不太好办呀。” 那公子脸上露出一丝鄙视的笑容,一伸手居然从袖子里掏着一小块银元宝出来,往桌子上一放:“这些够不够?” 看那块银子,差不多有五两左右,从那成色上看,应该也是品质极好的那一种,张胜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本来他还是有些害怕陈庆之,现在看在银子的面前,自己的勇气立刻倍增,点了点头:“小官人放心,这买卖我张胜接了。” “好。”听到张胜的话,那公子也没废话,直接便站起身来:“给你们三天时间,记住,打得要狠一些,最好废了他一边的胳膊、腿,事成之后,本少爷重重有赏。” “谢小官人。”张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连忙把这位公子给送出武馆,回来之后,自己又把那锭银子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看个不停。 他的那些兄弟早就已经围了进来,看着这锭元宝就是一阵眼热,突然有人问道:“张哥,那陈庆之不是搬家了吗?咱们该去哪里找他呀?” 对呀,张胜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自己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陈庆之前些日子已经搬家了,自己该到哪里才能找到他呢? 就在张胜迷糊的时候,身边又有一个人讲道:“大哥,莫非你把袁西川给忘了?” “屁,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张胜瞪了他一眼。 “怎么没有关系。”那人接着讲道:“你没听街坊邻居说,那陈庆之把袁西川接到自己家去了,咱们只要能找到袁彩蝶,就能找到陈庆之住在哪。” “可咱们到哪里找袁彩蝶呢?” “听说,祺瑞祥对面新开了一家叫庆隆号的成衣铺,她现在就在那里。” 既然有了袁彩蝶的行踪,那陈庆之肯定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本章完) 第125章 老虎不发威 很容易,几个人便找到了庆隆号的位置,装扮过后的张胜在铺子门前走了几个来回之后,终于见到了在铺子里面忙碌的袁彩蝶,自己心里终于安心起来,接着便是等到袁彩蝶把自己带到陈庆之身边的时候了。 张胜本以为事情容易解决,可是他却万万没料到,袁彩蝶的警惕性却是十足,自己刚跟几步,就像被她觉察到似的,只能是匆忙地躲了起来,等到自己再探出头时,前面的袁彩蝶居然已经再也看不到踪影。 该死的小娘皮,居然溜得这么快。 张胜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这时手底下那些人也围了过来,挠着头问道:“大哥,这该怎么办?” 张胜眼珠一转,低声道:“咱们分头跟,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大的杭州,还真能让袁彩蝶飞出去不成。” 还真别说,张胜接下来想的办法的确很有效,虽说第二天又被袁彩蝶给甩掉,但是自己却差不多掌握了一半的路程,离雇主交待的时间只剩下一天的时候,自己完全有信心明天就能跟在袁彩蝶的身后,找到陈庆之的家。 只是张胜却没料到,幸福居然来得如此的突然,刚刚跟到半路,自己一抬头便看到陈庆之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望着袁彩蝶看着他那眼神中透露着幸福的眼神,自己心里不由生出一丝酸楚,要不是现在人手不够,恐怕自己立刻就想冲上去,直接就把陈庆之给废掉。 自己也清楚,就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别说是陈庆之,恐怕连袁彩蝶都打不过,只能是缩成鹌鹑似的在阴处,心里开始埋怨着自己那几个兄弟,吃饭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到了打架的时候就不见踪影,真是一群窝囊废。 直到看着陈庆之与袁彩蝶进到了酒楼之后,张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才等到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几个人就这么守在酒楼的下面,眼巴巴地望着酒楼的方向,闻着酒楼里面传出来的香气,时不时地舔一舔嘴唇。 “大哥,我饿了。”胖胖的二牛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肚子低声抱怨道。 “再等等,等把事情做完的,大哥请你们下馆子。”张胜拍了拍胸口,自信地安慰道。 “真的?”二牛一听下馆子,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伸手一伸面前的酒楼,恬着脸笑道:“这里行不行?” “这里呀。”张胜抬头看了一眼酒楼,再想想几个人的饭量,心里不由一阵肉疼,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行。” “大哥威武,一会你就歇着吧,这点小事兄弟们替你做了。”二牛拍了拍腰间的肥肉,满不在乎的样子。 到了这时张胜还不忘提醒道:“二牛,你们几个可得注意一些,这两个人可都会武的,千万不要大意。” “大哥你就放心吧,有兄弟出马你还怕什么。” 光是看二牛的大体格,就给张胜十足的信心,咬着牙望着酒楼,低声咒骂道:“吃吧,过了今晚你就再也吃不动了。” 就这么样,几个人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时,才看到陈庆之与袁彩蝶两个人出了酒楼,一路沿街往前走去。 看了看身后无人,张胜一伸手便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短棍拎了出来,低声吩咐了一声,几个人立刻衔尾追了上去。 或许是太过于心急,几个人的动静稍稍大了些,离两个人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张胜便看到那陈庆之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连考虑都不考虑,拉着袁彩蝶便往前跑去,张胜一看不好,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喊了一句:“你给我站住。” 接着便向前追去。 两人在前,五人在后,七个人就这么沿街快步追逐了起来,跑在前面的陈庆之心里还在快速地琢磨着,身后跟着的这些人到底是哪一伙人,想想最近这些日子,自己好像除了张知鱼之外也没有得罪过其它人,难道这些人是张知鱼派来教训自己的不成? 不过看他们手中那犹如儿臂粗的木棍,恐怕不止教训这么简单。 想到这陈庆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眼看着都能看到自家大门的时候,只见从前面突然又闯过来几条人影,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小六,快,把他们俩拦住。” 完了,被堵住了。 陈庆之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往左右两边看看全都是紧闭的大门,那高高的院墙就算让自己爬,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爬上去,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袁彩蝶。 “庆之哥,咱们怎么办才好?要不跟他们拼了?”有了陈庆之在身边,袁彩蝶的胆子也突然大了起来,一付兴冲冲的样子,怕是没有陈庆之拉着,她早就冲出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陈庆之拉着袁彩蝶背靠到院墙上,看着众多人影把自己给围了起来,四周观察了一下,陈庆之突然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出来,随手便撒到地上:“诸位好汉,遇见便是缘份,这些钱拿去吃茶,要是不够的话,家里还有一些,全都可以交给好汉,可求好汉放过我兄妹二人。” “大哥,钱。”借着朦胧的月光,二牛看清了地上散落着差不多一百多文铜钱,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也不管那么,弯下腰就拣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起来。”张胜伸腿踹了二牛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把陈庆之废了便有十几两银子可以拿,这一百多文又算了得什么。 被张胜踹了一脚之后,二牛讪讪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悄悄把刚刚拣起来的铜钱塞到自己怀里,然后拿起手中的短棍一指陈庆之:“喂,你是不是陈庆之?” “啊?我不是陈庆之。”陈庆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大哥,咱们是不是跟错人了?他说他不是陈庆之。”二牛傻傻地看着张胜说道。 张胜的鼻子差点被二牛给气歪了,他是不是陈庆之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真是傻到家了。 “你个笨蛋,他是在骗你的,你忘了来时我嘱咐过你什么了,还不快点动手。” 张胜这一着急,说的话就有些多,旁边的袁彩蝶突然一指:“张胜,原来是你这个坏蛋。” “啊?”张胜顿时一愣,看到袁彩蝶已经认出自己,自己干脆也不再装下去,冷冷一笑:“对,彩蝶,是我不假,当初让你瞎了眼,跟了这么个狗屁不是的书生,今天我就把他给废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说完,张胜便一挥手:“兄弟们,给我上。” (本章完) 第126章 大男子主义 来不及想太多,数条棍棒便带着风声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哪来及得想那么多,怎么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趁着对方举起棍棒的一瞬间,陈庆之突然一弯腰,弓着身子就冲了出去,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抓住了谁的身体,双臂一用力,将自己的身体缩在那人的腰部,继续用力向前顶去。 原本严丝合缝的包围圈一下就被陈庆之给闯出个豁口出来。 别看这些人刚刚叫得凶,可毕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辣手摧花之事,棍棒大多数都是冲着陈庆之抡下来的,偶尔有那么几支砸向袁彩蝶却也被她一下躲了开,反倒是一个不查被袁彩蝶反身一脚,踹倒在地上。 被陈庆之抱住那人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脚步一路踉跄着,直到被陈庆之顶到了后面的墙上才停了下来,反应过来之后,这人顿时也发起狠,用着手肘开始击打起陈庆之的后背,一下、两下…… ‘砰砰’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弯着腰的陈庆之也开始发起狠来,根本不顾后背上的伤,双拳缩起,把对方的腹部想像成自己以前经常击打的沙袋,接着便没命地捶了起来。 手肘的力量虽大,但是速度上却差得陈庆之太多,而且当腹部被击中的时候,便很难在聚起全身的力量,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手肘使不上力气,接下来便是呼吸急促,一股带着甜味的腥气突然拥上了喉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时,包括张胜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谁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眼里犹如绵羊一般的陈庆之突然就爆发了,一下子便把自己这伙人中最厉害的麻六给顶了出去,一顿换拳之后,让人不可思议的,率先倒下的居然是麻六。 直到这时,陈庆之终于慢慢地直起身子,面对还站在自己面前摇摇欲坠的麻六,自己眼睛一眯,接着猛的一记标准的摆拳击中了对方的头部,麻六的身体便如一截破木头般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击必杀。 这样效果足以震撼到张胜,但却并不能震撼到他内心的贪婪,陈庆之就在自己眼前,只要自己能把他给打倒,那么自己就能拿到十多两银子,有那些银子,够自己吃喝玩乐一阵子了。 想到这里,刚刚变得怯懦的内心立刻就坚硬了起来,手中的棍子一挥,大声给身边的人鼓着气:“兄弟们不要怕,他再厉害也不过一个人,咱们一起上,看他怎么能挡得住。” 这不是废话吗,刚刚就是一起上的,谁知道一下就被他冲了出来,那拳头打在麻六的腹部,就像捣衣杵用力在锤打衣裳发出的声音一般,你现在居然还让兄弟们往上冲,万一那陈庆之又发了疯,谁还能拦得住? 张胜叫唤了半天,也不见自己身体的兄弟往上冲,脑子里立刻明白过来,肯定这帮人是被陈庆之刚刚展露出来的剽悍给吓到了,自己一咬牙,低声道:“今天谁把陈庆之给我废了,老子赏他五两银子。” 财帛动人心,一听只要打倒陈庆之就有五两银子可以拿,众人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看着陈庆之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一锭沉甸甸的银子似的,挥起手中的棍棒就要冲上去。 趁着这个功夫,陈庆之一伸手已经把地上麻六的那根短棍拣了起来,横在胸前,正准备找机会溜走的时候,谁知袁彩蝶却突然也拎着棍子跑到了他的身边,一脸严肃的靠在他的身边,低声问道:“庆之哥,接下来该打谁?” 陈庆之差点被气背过气去,这个大傻妞,你真当人家的手中的棍子是假的不成?刚才是自己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能冲出去,饶是如此此时自己的后背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回人家有了准备,再想冲出去恐怕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此时,张胜已经许诺完毕,陈庆之见到这些人重新围了过来,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突然拉着袁彩蝶问道:“彩蝶,你相不相信我?” 袁彩蝶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 “那好,接下来就按我说的去做,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的了。” 陈庆之说完,突然出手把袁彩蝶手中的短棍给抢了下来,接着便大喊一声:“彩蝶快去找你爹救我。”然后便将手中的短棍舞得跟风车一般反倒是冲着张胜猛冲了过去。 袁彩蝶被陈庆之的动作搞得一愣,接下来她便明白过来陈庆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是用自己替自己打出一条通路来。 没来由的,泪水便模糊了双眼,脑子里想到陈庆之刚刚跟自己说的话,袁彩蝶没有半点停留,趁着陈庆之把所有人都牵制住的时候,自己立刻用着最快的速度向家的方向跑走,一边跑还一边在大喊道:“爹,快出来救人呀,爹……” 此时的陈庆之俨然已经听不到这些声音,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就算自己倒在这里,也不能让袁彩蝶倒在这里,或许这就是自己上一世留下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吧。 也不知道到底坚持了多久,突然腿上被人重重抽了一棍,陈庆之的身体一下就矮了半截,左手的短棍一下就拄到了地上,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又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自己想也不想便把右手的短棍甩了出去,只听‘哎呀’的一声,听到的居然是张胜的声音。 手中有两根短棍的时候,自己尚且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现在只剩下一根,而且自己的右腿又根本使不上力量,只能是半蹲着尽量挡下那下抡向自己头部的棍棒,至于其它地方,真的实在是顾不上了。 本来想过来拣个便宜的张胜却没想到被陈庆之的一棍甩到了脸上,黑暗中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伤得有多么的严重,只是觉得左眼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自己望着陈庆之依然坚持的身影,不由恼羞成怒地吼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其实都不用张胜说,这些人早已经是打红了眼,手中的棍棒开始没命般地抡了下去,陈庆之手中传来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俨然已经快要抵抗不住的样子。 终于,右手再也拿不住手中的短棍,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刚刚挥棍的众人却突然一停,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到了张胜的脸上:“老大,该你了。” 这帮小人,亏我拿钱养了你们这么久,杀人的事居然让我来。 张胜也知道这些人是不愿意担这个责任,为了几两银子就杀人,这还是有些不值,所以都把最后这一下让到了张胜的手中。 慢悠悠地走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张胜冷哼了一声:“陈庆之,你没想到吧,今天你还是落在老子手里,到了阎王那里,千万要记得老子叫张胜。” 话音刚落,张胜便抡起手中的短棍猛的砸了下来。 (本章完) 第127章 我不是病猫 我命休矣! 明明已经看到那根短棍就这么抡了下来,可是自己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陈庆之茫然地望着眼前那张丑恶的嘴脸,心里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难道这么快就走完自己的一生吗? 耳边听着短棍夹杂着呼啸声落了下来,陈庆之把眼睛一闭准备迎接着死神的到来,只是等了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自己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痛楚,仔细地再一体会,好像的确如此。 还不等陈庆之体会完毕,耳边便听到面前突然有‘哎呀!’的惨叫声传来,等到自己猛的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手持长枪的黑影挡在自己面前,手中的枪花乱颤,银色的枪尖在黑夜中闪着渗人的寒光,不停地向张胜和他的手下点去。 “庆之哥,你没事吧。”还不等陈庆之分辨出这个黑影是谁,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接着一双小手扶住了自己,语气焦急。 “我没事。”陈庆之扭过头冲着袁彩蝶笑了笑,只是不知道黑灯瞎火的她有没有看清,接着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爹了。”袁彩蝶能这么快就把袁西川找来,还要多亏自己的嗓门够大,袁西川原本看到两个人迟迟没归就有些担心,当然,他并不是担心两个人会遇到什么坏人,而是担心陈庆之与袁彩蝶之间会不会过于太亲密了,虽说袁彩蝶的心思自己也能猜到些,可是最近自己可是听陈家妹子说,陈庆之好像跟人家苏家的大小姐好上了,那彩蝶又算什么? 所以自己就琢磨着把这两个人分开,这不,一看到了天黑两个人还没回来,自己就在门口等着,寻思遇上的时候自己叮嘱几句。 谁知自己人没等到,先听到的却是袁彩蝶撕心裂肺一般的叫声,袁西川脑子嗡的一下,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遇到事情了,伸手抄起自己平时练功的大枪,连忙赶了出去。 两个人来得也算是及时,正看到张胜准备冲着陈庆之下毒手,袁西川也顾不得那么多,大枪一抖,便替陈庆之挡下了这一棍,接着枪身一颤,一枪杆便砸到了张胜的胸口住。 饶是这一下只用了三分力,也让张胜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连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连忙抬头看时,这才发现,打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袁西川。 “是你。”当张胜见到出现在面前的人居然是袁西川时,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害怕,毕竟自己曾经在袁西川手下学了两年多的功夫,也算是袁西川的徒弟,对于袁西川的功夫,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上次之所以能打伤袁西川,就是看到袁西川性子里的弱点,不忍心对那些不会武功的人动手,结果才被人给打伤的。 可是看到眼前袁西川的架势,张胜就知道今天的事恐怕难成了,不过仗着对方只有袁西川一个人,自己立刻大着胆子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忘了你们上次是怎么把他给打倒的了?上,快点上呀。” 张胜的话似乎给大家壮足了胆量,刚刚退后的包围圈渐渐又围了上来,倒是袁西川长枪背负在身后,半天都没有动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菩萨座前尚有怒目金刚,用来阻止那些宵小之辈,袁大叔心中虽有菩萨心肠,但若是一再纵容那些宵小之辈,任凭他们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怕是连菩萨也看不下去吧。” 陈庆之靠在袁彩蝶的怀里,见到袁西川居然还在犹豫,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好好的武馆虽然能让一群地痞给抢去,关键就在于袁西川的心中只有菩萨心肠,却无金刚的杀意,所以才让张胜等一而再、再而三的得逞,这一次自己若是再不点醒他的话,恐怕自己也连带跟在倒霉了。 陈庆之的话音刚落,袁西川的身影微微一振,似是对陈庆之的话有所感悟一样,那边张胜见到陈庆之一再劝说,自己也着了急,跟着大声喊道:“快,谁把陈庆之给废了,老子给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已经是张胜能给出的最大数字。 果然,听到十两银子的时候,众人的眼睛变得愈发的明亮,脑子里似乎也忘记了袁西川的厉害之处,举着短棍便冲了上来。 离袁西川只剩下两、三步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幽幽一声叹息,耳边似有人在呢喃了一声:“何必呢。”接着一直没动的袁西川突然不见了踪影。 人影未现,一股刺耳的啸声却突然充斥着众人的耳膜,手中的短棍还在举着,腹部却像是被短棍狠狠的敲到一般,不是一个,而是所有。 刚刚冲上去的人群齐齐一滞,接着便哇的一声吐了起来,手中的短棍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稍稍有点力气之后,连忙转头就跑,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片刻之间,刚刚还喊杀四起的街道上便只剩下四个人,除了陈庆之三人之外,就只剩下张胜一个人还在强自镇定地看着袁西川,不是他不想跑,而是自己的双腿实在是没有力气,要不是借着短棍支在地上的力量,恐怕自己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师,师父。”既然打不过,该怂的时候还是认怂得比较好,张胜像是拿住了袁西川性格中的缺点似的,把手中的短棍一甩,扑通的一下就跪到了地上,接着用膝盖蹭到了袁西川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师傅,上次的事情徒弟也不想发生,只是我的那几个手下一再逼着我,我若是不带他们去武馆,他们就威胁要杀我全家,所以思来想去,只有……” “只有牺牲你师傅了?”一旁的陈庆之看得恶心,忍不住怂了张胜一句,接着冷笑道:“既然你说上次是他们逼你,那既然你现在悔悟了,是不是该把武馆还给袁大叔了?” “这……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张胜连忙点了点头。 “好,就算上次是个误会,那这一次呢?姓张的,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恐怕我跟彩蝶刚刚都要死在你手里了,这人证物证俱在,你总不能说这也是误会了吧?” 陈庆之特意把袁彩蝶的名字也给带上,就是怕袁西川又犯了心软的毛病,被人哄骗几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这回听到袁彩蝶也差点遭遇毒手,他总不能还这般心软吧。 果然,听到袁彩蝶也差点被张胜杀害的时候,袁西川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狠厉,一伸手抓住张胜的脖子,然后冷哼道:“连我女儿也想害,我岂能容你,明日跟我一起去见官,非要打你几十大板不可。” (本章完) 第128章 我信你个鬼 陈家现在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现在一听家中的大少爷被人打了,一屋子人全部冲了出来,围着陈庆之问来问去,生怕自己动作慢了,给主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陈大娘见状,心里一阵的厌烦,挥挥手喊了几声,才把他们给赶走掉,自己则凑到了陈庆之的身边,看着他那已经不敢落地的腿,担心地抱怨道:“一天天也不知道你在瞎忙什么,现在好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让你老老实实在家温书才对,省得这一天天不让人省心。” 埋怨过后,陈大娘还担心地问了句:“要不我去把郎中请来给你看看?” “那倒不用。”袁西川终于插了句话:“我刚才看了,庆之的腿只是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到骨头,养个十天八天消了肿就好了。” “你说得倒容易。”袁西川不插话还好,一插话陈大娘便对他竖起了眉毛,瞪着眼睛看着他:“我问你,你都跟我保证过什么?你不是说凭着自己一杆枪,肯定能将这宅子里里外外保护好吗?这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样保护的?你的枪呢?软了吧?” 一句话将袁西川怼得满脸通红,倒是一旁的陈庆之有些看不下去了,瞪了老娘一眼,埋怨道:“娘,你就少说几句行不行?这件事发生在外面,又不是家里,袁大叔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怎么能知道?再说了,袁大叔要是再晚去片刻,你儿子不死也得变成傻子了。” 袁西川本来就嘴笨,听陈大娘的埋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终于陈庆之替他说了句公道话,自己倒是长长松了口气,冲着陈庆之投入了感激的目光,伸手笑道:“庆之你放心,用了我家传的药酒,保你三天就能下地。” “哼,谁知道真假。”被陈庆之的话怼过之后,陈大娘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是那么的好看,心里却也清楚,要不是陈庆之,自己现在依然住在锣鼓巷那间低矮的草房里,哪能像现在这样,过得跟阔太太似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前自己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生活,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一旦适应了,自己就很难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中了。 就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对陈庆之的态度也有了渐渐的转变,但总体上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是由自己做主,根本听不进去陈庆之的话,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担心陈庆之的身体而已。 对于自家娘的脾气禀性,陈庆之可是清楚得很,不去跟她顶嘴的话,一会就会消停下来,若是一直跟她顶嘴的话,很可能今天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不多时,袁彩蝶便已经将药酒取了过来,袁西川亲自给陈庆之用手揉搓着,凄厉的惨叫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真别说,袁家药酒的效力还真的是很不错,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陈庆之就已经能蹒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到了外面时,正好看到袁彩蝶走了过来,自己随口问了一句:“袁大叔呢?” “庆之哥你快点去看看吧,我爹说要带张胜去见官,正准备走呢。”袁彩蝶脸上有些焦急,毕竟见官对她来说,已经是大到不得了的事情了。 不就一个张胜,还用见什么官呀,再说了,要是真的见了官,自己该如何知道张胜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陈庆之连忙在袁彩蝶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外面,正好看到袁西川拉着捆得结结实实的张胜从一旁的院子里出来,陈庆之连忙喊道:“袁大叔且慢。” “是庆之呀,你的腿怎么样了?”袁西川撇下张胜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袁大叔的药酒的确很有效果,再有两天差不多就能好了。” “那就好。”袁西川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指张胜道:“庆之你先回去休息,我带这张胜去见官。” “袁大叔且慢。”陈庆之连忙拉住袁西川,看着他一脸诧异的脸解释道:“袁大叔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把张胜送官的话,那恐怕咱们就再也不知道谁才是主使他的人了。” “这……”袁西川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个理,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茫然:“那该如何是好?” “很简单,把他交给我就可以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出现在陈庆之的脸上,接着一闪而过。 还是那间柴房,只是当自己见到陈庆之的时候,张胜的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庆之,接着快速把头低了下来。 “别装了,咱们又不是头一次见面,昨晚你不是挺嚣张的吗,想废了我?怎么废,说来听听。”陈庆之的声音听起来不急不缓,到是让张胜心里越发的紧张。 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张胜摇了摇头:“小官人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小的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而已,不敢真的动手的。” “你不敢?”陈庆之反问了一句,接着一指自己的腿:“那这是怎么回事?” “这……”张胜眨了眨,讪讪道:“大概是失手了。” “呵呵。”陈庆之好笑地摇了摇头:“张胜,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了,我今天就问你一件事,你若是说了,咱们之间的恩怨就算一了百了,可你若是不说的话……” “见官?”张胜突然接了一句。 顿了顿,陈庆之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见官好像太便宜你了,既然你打算废了我,那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说完,陈庆之从身后拎出一根短棍出来,张胜一看,这不就是昨天自己拿来的棍子吗,自己本来是想用这根棍子废掉陈庆之的,现在却变成他要拿这棍子废掉自己了。 “小官人,有话好好说。”张胜的声音开始变得结巴了起来,见到陈庆之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开始努力地把身体向后挪,还没等挪动几步,自己的后背就已经靠到了柴垛上,接着便看到陈庆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残忍,接着短棍便抡了起来,毫无犹豫地落了下来。 “别打,我说。”不过就是十几两银子而已,自己总不至于为了这点钱而送了性命,在最关键的时候,张胜连忙喊了一句,接着脸上的五官便聚在一起,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咔’的一声,身侧传来一阵木柴被劈断的声音,张胜终于松了口气。 “说吧,到底是谁?”陈庆之略有些不甘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张胜这回连抗拒的话都不敢讲,直接便说道:“其实小的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别打,别打,我说的真的是实话,要不然我带你去见他总可以了吧。” (本章完) 第129章 被人打闷棍 三天时间已到,也不知张胜那帮人到底成没成功,不过想来,陈庆之区区一介书生而已,又怎么会是那些地痞的对手呢。 到了这天午时,张文秀兴冲冲地来到了武馆,像上次一样,也懒得用手敲门,直接就是一脚把门踹开,接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谁知武馆里面居然安静得有些可怕,举目望去,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张胜这小子不会拿了自己的银子跑了吧? 张文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领着自己的两个恶奴,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喊道:“有人没有?” “有喘气的没?” “张胜,你小子给我滚出来。” 一路上骂骂咧咧地往里走,也不见半个人影来回应自己,张文秀显得有些着急,让他生气的不是丢的那五两银子,而是没有亲眼看到陈庆之倒霉,实在让自己有些大失所望。 武馆就这么大的院子,走出去几十步之后也就到了头,前面剩下的只有三间并排的屋子,张文秀抬头看了一眼,一抬脚,向着中间那间最大的走了过去。 刚刚走进屋子门口,张文秀就好像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呜呜’地叫唤着,自己顿时一愣,又仔细听了听,接着回头问道:“你们听,里面是不是有声音?” 身后的两个恶奴上前仔细一听,然后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说道:“二少爷,这怕是有人的嘴被堵住才发出的声音。” “哦?”一听屋子里居然有人的嘴被堵住,张文秀忍不住犹豫了一下,又趴在门上听了听,回头嘱咐了一句:“你们两个跟紧点,要是里面人多,咱们就跑。” “二少爷你放心吧,就算再多的人我们哥俩也不怕的。”两个恶奴拍了拍胸口,一付浑然不惧的样子。 见到两人这般凶悍的样子,张文秀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气,到了门口的时候,小心地把门推开一条缝,便听那声音又大了些,仗着身后的两个恶奴,张文秀一咬牙把用力地把门推了开,接着自己便跳到里面,壮着胆子喊道:“是谁?别在这里装神弄神的,快点给本少爷出来。” 喊过之后,张文秀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敢情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人,那声音居然是从里间的屋子传出来的,张文秀闹了个大红脸,气乎乎地来到里屋门口,一挑帘,自己便钻了进去。 里屋并不是很大,除了一张床榻之外根本就没有多少家具,那床榻刚好是在自己的侧面,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床榻晃动的幅度顿时又大了许多。 张文秀好奇伸出头,终于看清了床榻上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自己顿时大吃一惊,只见那床榻之上被捆着一个人,刚好自己看到了他的脸,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三天前找的那位张胜。 他……怎么被人给捆起来了? 张文秀一脸的茫然,看着张胜到些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床上的张胜见到张文秀时,眼睛立刻瞪大了许多,挣扎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的剧烈,无奈嘴里被人塞得结结实实的,自己想说话都没办法说出去。 “去,帮他把绳子解开。”张文秀一脸的问号,一挥手便让手下的两个人上前,去把张胜给解开,就在张文秀等待解绳子的功夫,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风声,接着自己眼前一黑,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大口袋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张文秀一下子就懵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得手下的两个恶奴突然大叫一声,几声砰砰的拳脚声过后,两个人便没了声音,更惨的还是那张胜,本来刚刚被解开绳子,谁知又挨了几记拳脚,一声大叫之后,也没了声音。 这下好了,自己能够指望的人都已经没了动静,接下来自己该如何是好? 张文秀感觉外面又被捆了几道绳子,把自己像颗大粽子似的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自己忙喊道:“不知外面的是那路英雄好汉,千万不要杀我,在下张文秀,家里有得是钱,你要多少钱我爹都会给,只要不杀我就行。” 屋子里的声音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半天终于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张文秀犹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接着才反应过来对方是看不到自己的,连忙大声说道:“好汉饶命,我爹是张知鱼,只要你往我家带个消息,想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你。” “哼,你真当我傻是不是?”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却带着一丝怒气,接着毫无征兆地一拳头打到了张文秀的肚子上,他便犹如一只大虾般地弓起了身子,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我……真没……骗你。”腹部的剧痛使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张文秀艰难地说了几个字,还没说完,自己的后背就又被人踢了一脚,还是那声音冷哼道:“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今天算你倒霉,遇到了我们风尘三侠,到了阎王那里时,记得报上我们的名字。” 什么? 一听阎王两个字,张文秀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自己哪曾想到一次开心之旅却变成了地狱之行,自己连忙挣扎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不杀我,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就在这时,终于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大哥,要不先留他一条狗命,要是真能要出钱来,救济一下那些穷人也是好的。” “嗯。”那沙哑的声音似乎被说得心动,用脚尖点了点张文秀:“你刚才说你爹是谁来着?” “张知鱼。”张文秀连忙回道。 “张知鱼?没听过呀,很有名吗?”那声音透露出一丝疑惑,像是在问其它人似的。 张文秀连忙补充道:“我爹是这杭州城里最大的布料商,放了我,他能给你一万贯。” “一万贯?”似乎被这数字给吓到了,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安静,接着还不等张文秀庆幸,自己的后背便又挨了一脚,接着便听那人重重地哼道:“就知道你这龟儿子不老实,一万贯那么重,我们怎么能拿得走,分明就是想让我们被抓,老三,别跟他扯那么多了,直接动手吧。” “别,好汉饶命,我真的没那么想呀。”张文秀这小心脏砰砰地乱跳个不停,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给浸透,连忙哀求道:“若是好汉觉得铜钱不好拿,换成银子也是可以的。” “要不这样吧,钱,我就不换了,你现在写个字据,让你爹拿十万贯钱出来,挨家挨户去发,每家不多,就一贯,什么时候发完,什么时候你就自由了。” “好,好,马上写。” (本章完) 第130章 天上掉馅饼 窗外风和日丽,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张府的门子一付耀武扬威地站在门前,居高邻下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从门前过往的行人,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最多骂上几句,若是见到有漂亮的小娘经过,就会立刻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一下扑上去,占些便宜。 眼看着午时已到,几个人正在琢磨着中午吃些什么的时候,从不远处突然走过来一个小孩,看他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打扮,就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叫花子。 这是哪里? 这可是杭州张家的大门,怎么能允许有叫花子出现呢?这不是等于打张家的脸一样吗? 立刻就有一个人迎了上去,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开,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再往前走一步,老子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哎呦,你还真敢走呀。” 见到那小叫花子脚步未停,这门子可就有些不客气了,右手高高地扬了起来,就在准备落下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接着指着那小叫花子手中的东西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为了有口吃的,小叫花子也算是拼了,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却也不得不壮着胆子走了过来,本以为这顿毒打是跑不掉了,没想到那人教给自己的方法还真好用,那人看到自己手中的折扇时果然停了下来。 小叫花子小心地把手中的折扇递了过去:“这位大哥,有人托我把这扇子跟这封信交给你们张家人。” 之所以门子看到这扇子的时候为之一愣,实在是这把扇子太过显眼了一些,金丝楠木制的扇骨,扇柄下面系着红色的流苏,流苏中间还系着一块小小的玉石,这把扇子恐怕在杭州也只有这么一把,一直都在家里二少爷的手里,今天怎么被这小叫花子拿在手上? 那门子一把将扇子抢了过来,再仔细观察一看,果然不假,自己顿时慌张了起来,冲着小叫花问道:“让你送扇子的那个人呢?他在哪里?长什么样?” “刚刚还在那边呢,怎么这会就不见了?”小叫花手一指自己来时的方向,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趁着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小叫花突然往反方向拨腿就跑,等到门子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叫花已经跑出十多步的距离,等到他们再追上去的时候,没多大会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人影。 谅那小叫花也没绑架二少爷的本事,应该只是一个送信的罢了,几个门子商量一下,连忙拿着折扇跟书信进府里,找张知鱼报信去了。 此时的张知鱼再躺在躺椅上休息,上次的计策虽然并没有完全成功,但好歹也把苏家分成了两半,暂时看起来,苏家已经没有跟自己一拼之力,只是那苏小容却是一个麻烦,再加上陈庆之的辅佐,这两个人以后恐怕也会兴风作浪一番。 就在自己琢磨着该怎么收拾这两个人的时候,外面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张知鱼的眼睛一下就睁了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了许多,自己明明已经吩咐了不要让人来打扰,难道是最近自己笑得时候太多,让他们忘记敬畏二字了吗? 脚步声停到了稍远一些的位置,接着怕是惊吓到张知鱼似的,只听管家小声地喊道:“大官人,有急事。” “什么事?”半晌,张知鱼才慵懒地回了一声。 见张知鱼醒了过来,管家连忙上前两步,把手中的扇子往张知鱼面前一递,面露焦急的神色:“大官人快看。” 张知鱼转过头瞥了一眼,接着便哼道:“这不是文秀的那把扇子吗,怎么他又不喜欢了?” “大官人,这扇子是今天二少爷带出去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好不痛快。”张知鱼越发的不耐烦起来,要不是看在老管家兢兢业业伺候这么多年的份上,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开骂了。 “可是,这扇子却是一个小叫花子刚刚送来的,而且随扇子还有一封信。” “什么?小叫花子?” 听到这,张知鱼一下就精神了起来,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一伸手:“把信拿来。” 管家连忙把信递了过去,张知鱼接过后,三下两下便把信封撕了开,拿出里面的信纸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看过之后,张知鱼的眼睛瞬间就直了,接着怒气冲冲地把信往地上一扔,恨恨地骂道:“真是不成气的家伙。” 旁边的管家一看,这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连忙弯腰把信纸拣了起来,打开之后,自己也看了一遍,等到他看完了,自己也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活了这么久,也不是没见过强盗绑人,只是每次强盗开口都是让把银子送到指定的地方去,自己还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强盗,还真把自己当成行侠仗义的大侠了?居然让挨家挨户去发钱,若是按他这样的分法,岂不是半个杭州城的老百姓都能分到钱了? 不管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管家凑到张知鱼的面前,低声问道:“大官人,你说这是不是谁想害咱们张家呀?” 张知鱼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可是琢磨来琢磨去,自己也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做出这般事情,自己倒是刚刚跟苏家有矛盾,可是就凭苏隆兴的胆子,谅他也不敢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情,那么除了他还有谁呢? 苏小容?应该也不是,她现在正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哪有心情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那么除了苏家,自己一时还真想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琢磨了半天,张知鱼也想不到是谁在后面搞鬼,现在怪张文秀也来不及了,眼下只有想着该怎么把他救出来才是。 “张福。”张知鱼抬头沉声吩咐:“派人去银库拿十万贯出来。” “大官人,你真打算给钱呀?”管家张福顿时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钱发出去容易,想要再要回来可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不给钱怎么办?”张知鱼轻轻一叹,脸上转眼露出一丝狠厉之色:“要是让我知道是哪家在背后搞鬼,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十万贯钱堆起来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对普通人家这可是几辈子都没办法想像的财富,但对于张家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等到十万贯钱被分开装上马车的时候,差不多半个杭州城都被惊动了,看着张家人挨家挨户地送着银子,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换上书生衫的陈庆之远远地望着张家的马车,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本章完) 第131章 遭殃的池鱼 张文秀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长的时间,能数清的只有自己在这一段时间内憋不出撒出来的两泼尿,腰部以下全都是湿漉漉的,比起这股骚气,自己最担心的还是这些人到底想把自己怎么样。 扇子,他们拿去了。 信,自己也写了。 只是让自己越发感觉到恐慌的却是自己始终也听不到外面有任何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自己居然在麻袋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自己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给摇醒的,大概是麻袋上的绳子系得很紧的缘故,外面的人显得有些吃力,时不时还有焦急的声音喊着自己:“二少爷,你醒醒,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你要是出事,我们也活不成了。” 呸,乌鸦嘴,老子还要好好享受这美好时光是,怎么甘心就这么死掉,不过嘴里被堵着,一时间张文秀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是奋力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太好了,二少爷没死。”外面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张文秀的动作,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又过了一会之后,张文秀的鼻子里终于嗅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麻袋终于被外面的人给解开了。 也不知被困了到底有多久,张文秀连自己独立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两个手下从麻袋里救出来的时候,自己看到的却是外面依旧大亮,忍不住就是一愣,勉强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二少爷,已经是辰时了。” “辰时?”张文秀顿时被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居然被关在这里差不多整整一天?这时倒是想起为什么这么久才有人来救自己,只是看到两个人被打得跟猪头似的脸,自己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呵呵,这位公子,是小的先逃出来,把他们放开的。”就在张文秀看不到的地方,有个人影一闪身站了出来。 张文秀瞄了一眼,却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你又是谁?” 站在他面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是别人,正是张胜,他的心里比张文秀还要憋屈得很,自己明明知道是谁把自己打成这个样子,又是谁把张文秀绑了起来,可是偏偏自己却没办法说出口,自己不傻,若是不说或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要是自己真的被张文秀说了,他一听居然是自己把他给出卖掉,那先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而且陈庆之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把自己绑得太紧,只是被揍了一顿之后,就被松掉了,等到自己醒过来时,就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讪讪地一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张胜连忙解释道:“公子,我是张胜呀,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张胜?”从那张看似猪头般的脸上依稀能看出一点点张胜的模样,张文秀眼睛却是一瞪,指着张胜骂道:“就是你这厮,害得老子被人绑到现在,今天不把那人交出来,老子就先杀了你。” 张胜被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连忙叫苦道:“公子饶命,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的这两天一直在寻找那陈庆之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没找到,今天本来想先跟公子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宽限几天,谁想到我还没等睡醒就被人给绑了起来,那些人在我家里翻了半天,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偏偏遇到了公子你,你说这巧不巧。” “巧个屁。”张文秀的鼻子差一点就给气歪了,合着自己是倒霉呗?偏偏赶在人家要走的时候进来,然后就遭这么大的罪,敢情全都是因为这小子给自己连累的。 张文秀气得本想在那张猪脸上再来几巴掌,只是一方面自己的力气尚未恢复,另一方面这张脸被打得也实在是惨了点,自己都有些下不去手,再者嘛,自己也算是被他给救出来的,今天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接下来,四个人相互扶持着慢慢出了武馆的大门,张胜到路边拦了一辆马车,把张文秀送走之后,自己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百味杂陈的表情。 等到马车刚停到张家的门前,一群人便呼啦地从门里抢了出来,马上就把马车围了起来,有心急的已经把车帘给掀了开,见到里面坐着的果然是二少爷的时候,立刻大声喊了起来:“快来呀,二少爷回来了。” 敢情这帮人都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二少爷自己回来呢。 一身臊气的张文秀被慢慢地扶了下来,很快便被抬到了院子里,热腾腾的洗澡水已经放好,把张文秀身上的湿衣除去之后,放进了浴桶里面。 直到这时,张文秀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全感,望着这熟悉的地方,还有身边熟悉的人,心里一阵百感焦急,总算活过来了。 在家里侍女的服侍下,张文秀终于重新梳洗完毕,只是原本光滑的脸蛋上面却多了几块青淤,看起来甚是碍眼,不过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这种程度的伤痕还是能够接受的。 很快,张文秀便在家中的客厅见到了张知鱼跟自己的兄长张文达,只是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张知鱼,见到张文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哼,瞧瞧你干的好事。” “爹,我做什么了?”张文秀心里一阵的委屈,自己出门也是为了张家去办事,怎么你反过来责备自己呢。 “你还有脸说你做什么了?我问你,你到底去哪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原本本跟我讲一遍。” 就算你不问,自己还想说呢,张文秀坐下来之后,便把从昨天到今天自己能记住的事情全都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之后,自己还委屈道:“孩儿也冤枉,只是凑巧罢了,要是晚去一会,恐怕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居然是这么简单? 张知鱼眨了眨眼睛,仔细地想了想,倒也相信了张文秀的话,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本来以为是某些人在暗中在对付自己,谁又能想到张文秀只不过是那被殃及的池鱼罢了,要是真像张文秀说的那样,晚去一会的话,说不定人家就走了,哪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张文秀脸上的伤,张知鱼也有些心疼,轻叹了一口气,好言安慰道:“二郎这事做的没错,钱财乃身外之物,丢就丢了,只要能把命保住就好,另外,以后千万要小心,再不要出这种事情了。” “放心吧,爹,以后再也不会了。” (本章完) 第132章 苏家的算盘 事情看起来像是告一段落,可是张家又怎么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发出去的银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强要的话,万一激起民愤也是不得了的一件事,倒不如想想怎么利用这些钱改善一下张家的名声才是。 等到苏小容再次见到陈庆之的时候,顿时被他一瘸一拐的样子给吓到了,这两天她一直在跟樊三娘忙着交接织机的事情,哪曾想回过头时,却见到陈庆之居然被伤成了这付样子。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奴家讲一声?”苏小容半是嗔怒地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也没什么,就是腿受了点伤,袁大叔已经给我用过药酒了,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你那边事忙,这么点小事,总不能也去打扰你。”陈庆之嬉皮笑脸的模样,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受了多大伤的样子。 苏小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详细地问了几句之后,又警告陈庆之一声,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一定不能隐瞒,不然的话有你好看。 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这一次实在是把自己给吓到了,下次再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连忙把话题转移开,好奇地问道:“对了,七姐今天怎么没去织坊?难道这么快就交接完毕了吗?” “怎么会。”提起这件事,苏小容就有些头痛,当然樊三娘以前的织机质量还是不错的,场地也是挺符合自己的心意,唯一麻烦的就是从苏家拿来的那几千张织机。 首先,场地肯定已经不够大了,还要买下旁边的几座宅子用来扩大规模,倒是对方见到自己心急,狠狠地宰了自己一刀,又多掏了不少银子出去。 这些都是小事,苏小容也不想跟陈庆之说得太多,既然他问起,自己的眉头倒是微微地皱声,低声道:“昨天我大伯派人来送消息,说是让奴家跟小官人今天去一趟苏家,有要事相商。” “去苏家?”陈庆之眨了眨眼睛,立刻就明白过来,肯定是跟苏隆兴说的那件事有了回应,至于为什么要让苏小容带自己去……恐怕苏隆兴打的是讨价还价的主意吧。 陈庆之点了点头,笑着把自己的考虑跟苏小容说了一遍,听过之后,苏小容倒是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上一次苏隆兴的所做所为实在是伤透了自己的心,自己为了苏家努力了这么年,结果等来的却是被扫地出门,更加可气的还是所有人都站到了苏隆兴的那一边,那自己在苏家算什么?万人厌不成? 想到这,苏小容没有好气地嘱咐道:“庆之到了苏家之后,你不用看我的脸色,该怎么跟他们谈,就怎么跟他们谈,不让他们尝尝这世道的艰辛,还真以为钱会从天下掉下来呢。” 既然苏小容都这么说了,陈庆之自然没有二话,收拾了一番之后,两个人便坐着苏小容的马车来到了苏家,等到马车在门口一停,早就等在门口的门子立刻小跑了下来,笑着把板凳放到了马车下,等到苏小容跟陈庆之下了车之后,门子连忙笑道:“大官人早就吩咐了,让七姐跟陈小官人到了之后,直接进去便是,大官人已经在客厅等候。” “知道了。”苏小容的心里情绪有些复杂,这是自己分家之后第一次回到苏家,虽然才离开几天,自己却感觉多了一丝陌生感,尤其是门子那句话,若是回自己家,又怎么能用得着人通禀一声? 按捺住心里复杂的情绪,两个人慢慢地走了进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客厅前,当苏小容远远地见到客厅里面的人影时,眼眶中顿时蕴含了些许的泪花,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翁翁,奴家回来了。” 坐在中间位置的并不是苏隆兴,而是苏伯成,看到苏小容进来的时候,老人也是一脸的激动,连忙把苏小容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接着微微笑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陈小官人也在呢。”苏隆兴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苏伯成,今天陈庆之才是真正的主人。 “哦,差一点忘记了。”苏伯成点了点头,目光跃过苏小容落到身后的陈庆之身上,接着淡淡地招呼了一声:“陈小官人来了,坐下吧。”看这样子,明显是对把他心头肉骗走的陈庆之有很大的意见。 陈庆之也不以为然,笑了笑便坐了下来,倒是苏小容犹豫了一下之后,一转身也坐到了他身边的空位上,这明显就是代表着一个意思,自己现在跟陈庆之是同一伙的。 “咳,今天找陈小官人来,鄙人是想跟小官人商量一件事的。”顿了顿,苏隆兴首先开了口,接着说道:“记得上次小官人曾经跟鄙人提过新式布样的事情,回来之后鄙人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也觉得小官人的说法的确不错,准备接受这个条件,只是……” “若是苏员外还有什么疑惑的,现在说出来,也来得及。”陈庆之笑了笑,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 “只是,大家都觉得,小官人就凭借着一款布料就想要去苏家三成的股,这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说来说去,苏隆兴就是觉得陈庆之要得太多,要是被苏小容这么一分,再被他这么一分,原本实力强劲的苏家恐怕连当初的一半实力都没有,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 “是这样呀。”陈庆之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在开口,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苏隆兴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也不见陈庆之有开口的意思,只能是自己笑道:“要是陈小官人有意的话,一成如何?” “呵呵。”陈庆之终于动了,随口轻哼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这……”眼看陈庆之不肯让步,苏隆兴又舍不得给他那么多的股份,气氛一下就僵持在这里,苏隆兴本以为苏小容会帮着苏家说几句好话,谁知她也学着陈庆之的样子,低着头始终不看自己,一付看戏的样子。 实在不行,那自己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想到这,苏隆兴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苏伯成的方向,目光微微地示意了一下,苏伯成见状虽然心里不太甘心,可是自己也不想看到苏家就这么沦落下来,轻轻咳了一声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这样吧,若是那布料真的如小官人说的那般好,三成股份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 顿了顿,苏伯成突然扫了苏小容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这三成股份必须要落在七姐的头上才行。” “啊?”苏小容猛的一抬头,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行。” (本章完) 第133章 为你我愿意 “为什么不行?” 苏伯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转头看了陈庆之一眼,嘴角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陈小官人,你觉得呢?” 屋子里众人的目光瞬间便全都聚到了陈庆之的脸上,苏小容犹豫地张开嘴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这么张开,闭上,又张开,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把嘴闭得严实。 实话实说,她也想知道当陈庆之听到翁翁这般的说法之后,陈庆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被皮球被踢到自己脚下的时候,陈庆之只是微微一笑,接着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好,我也觉得苏老丈说得有理,既然你们都同意把这三成的股份转到七姐的名下,那么这件事,我答应了。” 他……真的答应了? 苏隆兴顿时觉得头一阵阵的发晕,自己的的确确没有想到陈庆之居然真的同意把这三成的股份交给苏小容的名下,就算苏家已经分了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大的织坊,卖个上百万贯也不是什么问题的,三成的股份那就是几十万贯钱,这陈庆之居然毫不留恋地送给了苏小容。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屁,自己才不会相信这种唬人的话呢,以陈庆之的精明,这里面肯定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猫腻。 自从被张知鱼背叛过一回之后,苏隆兴整个人也小心了许多,看谁都是一付要骗自己的样子,这次他之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来,其实也并不是想把股份转给苏小容,毕竟苏小容现在跟自己已经分了家,不能算是一家人了,这三成股份给出去可就真回不来了,自己本打算是借这个办法跟陈庆之讲讲价罢了,谁能料到他居然真的答应了。 愣了有那么一会,苏隆兴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小官人真的听清刚刚我爹说的话了?” “听清了。”陈庆之点了点头,笑着瞥了一眼身边的苏小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不就是把三成的股份转到七姐的名下吗?我答应了。” 就在那一瞬间,苏小容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跳的速度在加快,脸上顿时变得滚烫了起来,双眼迷离地望着陈庆之,低声呢喃道:“庆之真的不后悔吗?” 一句话却含有两重意思,看上去像是在问陈庆之后不后悔把这三成的股份转给自己,实际上,苏小容却有更深的含义。 她是在确定陈庆之对自己的心意如何。 点了点头,陈庆之清晰地回复道:“不后悔,为了你什么我都愿意。” 这…… 你们俩个有没有搞错,这明明是在谈判好不好,怎么搞得这么深情一般,苏隆兴一付抓耳挠腮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一幕继续下去,只能是一个劲地给苏伯成使眼色,让他快点把话圆回来,这三分股份不管是给陈庆之还是苏小容,可就都拿不回来了。 苏伯成见到了苏隆兴抓耳挠腮的样子,却懒得理会,反倒是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凝视的目光,抬头扫了一眼陈庆之,淡淡地提醒道:“小官人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提到这条件,苏小容的心里还有些别扭,处在初恋中的女人是傻的,心里一门心思想跟陈庆之在一起,一想到翁翁提出的条件,苏小容的嘴巴就不由嘟了起来,万一陈庆之失误一次,再想考举人就得等到五年之后,五年呀,自己都该成老姑娘了。 偷偷斜了翁翁一眼,苏小容嘟囔道:“其实奴家觉得也没必要考上举人,秀才其实就可以了,庆之最近事情越来越多,恐怕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温书,翁翁稍稍放宽一下条件如何?” 听到苏小容的话,苏伯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倒是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接着淡淡地笑道:“那依陈小官人的意思呢?” 陈庆之倒是很干脆地一摇头:“苏老丈莫要听七姐的话,当初的条件是我亲口答应下来的,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老丈放心,小生定当考上举子,回来迎娶七姐的。” 傻子、呆子、笨蛋,一听陈庆之没有顺着自己说的意思,苏小容的心里顿时生了气,心里开始咒骂着陈庆之的不识实务,这功夫多说几句好听的,翁翁不就会答应了吗,这下可好,万一你这一回再考不上,成亲的日子恐怕就遥遥无期了。 倒是苏伯成听了陈庆之的话之后,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回到苏小容脸上的时候,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七姐你听到陈小官人的话没有?做人就应该像他这样,答应过的事情不能随意就反悔,一次、两次也许有人会答应你,若是次数多了,就失去了自己的信誉,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了。” 苏小容的脸顿时一红,偷偷吐了吐舌头,这回到是感谢起陈庆之刚刚不变的立场,不然的话,翁翁就该真的生气了。 连忙点头应道:“翁翁之言,孙女铭记在心。” “嗯。”苏伯成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到苏隆兴的身上,目光中顿时带上了一丝厉色,轻哼了一声:“隆兴,老夫刚刚说的不光是给他们两个听,也是在给你听,三成股是你答应出去的,若是你还想耍赖的话,就再也没有人能帮你了。” 苏隆兴脸上的表情一滞,琢磨了一下认命地点了点头:“爹,孩子记住你的教诲,这三成股我这就转给七姐。” 一场家族式的内斗以如此戏剧化的剧情而结束,而让人有些想像不到的是,陈庆之口中的粗布眼下却只有一个概念而已,在没有见到实布之前,苏隆兴自然不会把苏家的股份分给苏小容,只等着评估过之后,双方才会进行下一步的交易。 买卖不成仁义在,以苏伯成对苏小容的娇惯自然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拉着两个人在自己院子里吃了一顿午饭,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以前的事情,倒是让苏小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止过,直到苏伯成说累了,回去休息之后,自己这才跟陈庆之两个人离开了苏家。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苏小容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直到停在家门口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从刚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又过了一会之后,自己突然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半是哀求地握着他的手:“庆之,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这么认真?”陈庆之倒是被苏小容的主动吓了一跳。 “帮帮苏家,奴家真的不想再看到翁翁脸上失望的表情。” (本章完) 第134章 没那么简单 既然是粗布,首先便要在原材料上狠下功夫,太贵了肯定不行,在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现有的粗布便足以用来应付,而陈庆之想制的,则是后世中一种最结实的布料……牛仔布。 比起现有的粗布,牛仔布无论是在质量上,还是结实的程度都有很大的提升,只要自己能把这种布料给做出来,相信就算比粗布稍稍贵那么一些,也能够让那些贫苦人们为之趋之若鹜。 只是问题麻烦就麻烦在自己找不到一种低廉到可以代替桑麻的原材料,该到哪里去找棉花,已经成了陈庆之最为头疼的事情。 一连三天,陈庆之几乎试过世面上所能找到的所有原材料,却没有一种能够合乎自己心意的东西,粗布的研制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之中,陈庆之无奈地发现,在没有确定能找到棉花的情况下,自己好像吹了一个无法实现的牛皮。 什么三成的股份,根本就是骗人的。 就这么待在家里也没什么进展,倒不如出去看一看,想想自己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要是再不去书院的话,恐怕也让山长的面子上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自己收拾了一下书包,便向启德书院走去。 脑子里想事情的时候,在远的路也不觉得遥远,没多久的功夫,启德书院的大门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陈庆之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去了过去,眼看着只差十几步就能进到书院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几声呵斥的声音,接着便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抛了出来,落到地上散了开,等陈庆之看清时顿时有些惊讶,这是谁的书包?怎么被扔出来了?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又是一个人影被人从里面推搡了出来,接着自己便听到齐明理那个讨厌的声音响起:“没钱还想上学?做什么梦?这里是书院,不是善堂,什么时候把束脩拿来,什么时候再来上学,若还把自己当成读书人,就不要不顾自己的脸面,早早离去,省得耽误其它人读书。” 这些句一句不拉地全都落在陈庆之的耳中,自己一听忍不住就怒意上头,也没注意到那拾书包的书生是谁,几个箭步就走了过去,等他出现在大门的时候,差点就跟齐明理撞在一起。 倒是齐明理被突然出现的陈庆之给吓了一跳,随口刚要骂人,只是一看来者是陈庆之的时候,后半截话就卡在喉咙里面,嘴巴动了动,却是把话咽了回去,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回走去。 “齐先生且慢。”陈庆之突然喊了一声,那齐明理顿时停住了脚步,转回身面色不善地看着陈庆之,冷哼道:“你有什么事?” 陈庆之不慌不忙地往前走了两步,又站到了齐明理的面前,手指往后一指道:“先生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不就是一点束脩没有交上来吗?也犯不着这般羞辱人家,在说这书院也不是你的,你是不是应该给人家道个歉才是?” “你说什么?”齐明理脸上露出一付不可置信的表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那位书生,讶然道:“你让我给他道歉?凭什么?” “就凭你是先生。”陈庆之一付正气凛然的样子,毫不退让:“你的所做所为不光是代表你自己,还代表着书院的形象,为人师表,若是连先生都是这般不讲道理,那你教出来的学生如何,恐怕也能想像得到。” “你……”陈庆之一连串的话,恐怕让齐明理为之哑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时教训那些顽劣的徒弟时,自己总有许多话在等着他们,只是一遇到这陈庆之,自己的脑子里就像是空白了一般,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反击。 用手指点着陈庆之,半晌齐明理才勉强地哼道:“想让我道歉?很简单,你只要让他把今年的束脩交上,我就给他道歉。” “这些该够了吧。”就像变戏法一般,齐明理刚刚说完,陈庆之手中就多了一锭五两左右的元宝,在掌心中掂量了几下,随意地抛向了齐明理,接着冷冷地催促道:“道歉。” 这…… 齐明理顿时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道歉吧,自己身为先生的面子往哪里搁?不道歉吧,刚刚的大话自己也说出去了,总不能说自己刚刚是放了个屁,散了就忘了得了。 就在齐明理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不远处倒是走过来一个人,笑着点了点陈庆之:“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不饶人的性子有些太偏激了些。” 陈庆之一转头,见到来人正是山长金九陵时,自己立刻老老实实地拱手道:“山长,学生也是实在看不惯齐先生仗势欺人的样子,谁家没有遇到难事的时候,当初学生家中也是如此,今天见到齐先生将这位学长的书包扔出,学生也感同身受一般,脑子一热,便冲了上来。” “呵呵,古道热肠,也算是我辈应有的性格,若是遇到事情你不站出来,我也不站出来,大宋的江山恐也危矣。” 说完,金九陵一转身,再看齐明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变得严肃了起来:“齐先生,束脩再重要,恐怕也没有一个学生的前程更加重要,你扔的不是他的书包,而是他这一辈子的前途,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一时之念,就让朝廷少了一个栋梁之材,另外,束脩你现在已经收了,是不是该按你刚刚答应的话,去给人道歉呢?” 见金九陵开口,齐明理便知今天这个道歉是跑不掉了,只能是讪讪地走到那人面前,随意地拱了拱手:“对不起。”接着转身就往后走。 冷不丁旁边陈庆之又哼了句:“原来大宋的礼节居然这么简单,看来以前我们都是学错了,以后再遇到齐先生,随意拱拱手就可以了。” “你……”齐明理对陈庆之可谓是恨之入骨,若是他没来的时候,自己在书院里是何等的霸道,没想到等他一来,自己就接二连三的吃瘪,真是恨死人了。 想了想,齐明理还是转过身,这回倒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道过歉之后,自己便转身走掉了。 他走了,金九陵又吩咐了陈庆之几句,自己也走掉了,陈庆之这才转过身,本想安慰对方几句,谁知转过头看到站在面前的这个书生的时候,自己突然眨了眨眼睛,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这一时间自己又有些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难道是因为一个书院同窗的缘故? 就在陈庆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书生的脸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突然一弯腰深施一礼:“许汉文谢过陈小官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银子还请小官人宽恕些日子,在下一定能够还上。” “许汉文?你是许三郎?”陈庆之一下便想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135章 大概是巧合 自己认识的人不多,书院中除了几位刚刚交往的同窗之外,陈庆之几乎就是一个社交的绝缘体一样,并不是说他不喜欢交朋友,而是自己的时间实在太忙了,又总是不来上课,倒是给班里的同窗留下了自大、傲慢的印象。 倒是对于许汉文许三郎这个人,陈庆之的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这种记忆一方面来源于这具身体从前的记忆,还有一方面是来自上次诗会时,许汉文信誓旦旦指责自己抄袭的那一幕。 陈庆之下意识的便为自己刚刚的冲动而感到后悔,现在想起来,若是早知道自己救的是居然是许汉文的时候,自己会不会选择无视呢? 估计会有很大的可能。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陈庆之下意识的也想远离这种为了利益出卖朋友的人,就在他刚要转身的时候,陈庆之的目光突然凝固住了,死死地盯住许汉文身上的衣服,就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倒是许汉文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干巴巴咽下一口吐沫:“陈兄放心,这银子我指定会还给你的。” 陈庆之却默不作声地摆了摆手,一伸手却抓住了许汉文的袖子,在手里揉搓了两下,接着眼睛便突然亮了起来。 他眼睛这一亮不要紧,倒是把许汉文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陈庆之有什么龙阳之癖,自己连忙把袖子抽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快哭了一般:“陈兄还是饶了我吧,小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人,要不,要不你把那束脩从山长那里要回来吧,这个学……我不念了还不行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到许汉文就像一个被恶霸逼良为娼的少女一般在瑟瑟发抖,陈庆之顿时就明白过来,自己哭笑不得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呸了一口:“你放心,哥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学你可以接着上,不过有件事你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才可以。” “什么事?”许汉文依旧抱有警惕的心里。 “你身上的衣裳……是从哪里买来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在自己拼命地想寻找麻布的代替品时,棉衣却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就穿在了许汉文的身上,而且是不是棉衣,自己只要伸手一摸就能感觉出来,没想到这么稀有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 倒是许汉文一听陈庆之的话,脸庞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半是难为情地苦笑道:“书院的同窗大多数穿的都是绸衫,只是我家里有些困难,又不想用那麻衫来代替,刚好家翁在地里种了些白絮,摘下来纺成线,就制成这样的白衫。” 居然还有人在种? 陈庆之听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兴奋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上不上学的,自己现在也顾不得了,拉着许汉文的手臂急忙催促道:“快些带我去见你的翁翁,咱们说好了,只要把你家所有的棉花都给我,那五两银子我就不要了。” “啊?”许汉文就像是听到梦话似的,身体不由自主被陈庆之拽着往前,脑子里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为什么陈庆之会对家中的白絮感兴趣,这个东西也不能吃,又占了许多的地,要不是翁翁不舍得,恐怕早就把它们给铲掉了。 不过看陈庆之的样子,倒像是很了解这种东西似的,过了刚刚的迷茫之后,许汉文倒是清醒过来,主动地带着陈庆之,东拐西拐之后,终于来到了自己家。 进到巷子里的时候,陈庆之顿时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里虽然不是锣鼓巷,但跟锣鼓巷实在是很相像,都是一付破破烂烂的样子,属于城市中最不起眼的那种地方。 到了这里之后,许汉文脸上的窘迫却是越发的浓厚,尴尬地笑了笑:“这里条件不是很好,陈兄不要太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笑道:“其实我家以前住的也是这种地方,破是破了点,但街坊邻居还是不错的。” 大概是没料到,看起来如翩翩佳公子的陈庆之居然也住过这样的地方,许汉文脸上的表情却也有些精彩,想想陈庆之都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离开这种地方,那自己又为什么不可? 想到这里,自己那颗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的自信心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陈兄这边请,这里便是我家。”许汉文这时倒恢复了些许的自信,给陈庆之介绍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任何窘迫的样子。 上前拍了拍门,不多时大门便从里面被拉了开,一位眉目清秀的小娘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许汉文的时候倒是一愣,疑惑地问道:“三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许汉文笑了笑,也没有讲自己在书院里遇到的事情,反倒是一指身边的陈庆之道:“四妹我给你介绍一位书院的才子,你可曾还记得那首《暮春漫兴》?这位是填词的陈庆之陈小官人。” “啊?”那小娘一听站在面前这位便是那名扬杭州的陈庆之陈小官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到是快速地行了个万福,脆生生地道:“文秀见过陈小官人。” 陈庆之连忙还了一礼,笑道:“来时汉文兄可是没有说过家里还有这么清秀可人的妹妹,来得匆忙也没有带什么礼物,等下次一并补上。” 那许文秀一听,倒是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笑道:“陈小官人若是想送礼物的话,也不是没有的。” “哦?”陈庆之顿时一愣。 许文秀红着小脸喃喃道:“陈小官人能不能亲手抄一遍《暮春漫兴》?奴家真的喜欢得很。” “这样呀,当然可以。”不过是抄首词罢了,对陈庆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笑着应了一声,接着便跟许汉文进到了院子中。 小院并不宽阔,一间正房跟两间厢房就占据了大半的空间,院子里只不过能容得下三个并肩而行的空间而已,许文秀直接把陈庆之领到了正房之中,迫不及待地找来了纸笔,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中。 “四妹,你这……”许汉文闹了一个大红脸,自己这小妹也太过直白一些,这陈庆之来了便是家里的客人,就算不给客人端茶,也该倒点水才是,哪有她这样的,一上来便要礼物的。 “无妨,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对了,汉文兄的家翁在哪,能否请他出来一见?” “你找我翁翁呀?”一旁的许文秀突然插了句嘴:“他就在后院,奴家这就请他过来。” “倒是不急,待我写完亲自去找他才是。” (本章完) 第136章 有故事的人 很快的功夫,一付墨宝便痛快写就,等到墨迹干了之后,许文秀笑眯眯地把纸捧在手心中,哪怕是这一首词自己早就熟记于心,再看一遍的时候,心里还有别样的一种感受,只是…… 许文秀突然愣了愣,望着纸上面那略微陌生的字体,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找陈庆之问个清楚,只能是偷偷拿到三哥的面前,小声地问道:“三哥,陈小官人用的是什么字体?” “这……”许汉文瞥了一眼之后,自己也愣住了,纸上的字体跟自己以前见过的楷书多少有些不同之处,乍看上去像是楷书,可是仔细看起来,却跟自己写的楷书又有些不同,这难道是陈庆之自己对楷书做了些更改? 八成是这个样子吧。 抬起头来时,许汉文再看陈庆之的目光已经多了些许的复杂,在启德书院,自己自认虽不是最顶类的那几个学生,但以自己的资质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陈庆之虽然进书院时顶着一个神童的名声,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并没有表现出与其它人有多大的不同,久而久之他头上的光环也渐渐散去,虽然自己不说,但心里对陈庆之的崇拜之情也弱下去许多。 直到上次诗会,陈庆之再度一鸣惊人时,自己这才发现,原来看似已经回归普通人的陈庆之居然还是如此的厉害,比起他,自己还是要差了许多。 而就在刚刚,四妹把陈庆之的字拿过来之后,自己才惊讶地发现,除庆之超出自己的,恐怕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多出许多。 一脸复杂的许汉文带着陈庆之沿着小路走向屋后,刚刚转过身,走在前面的许文秀便大声喊道:“翁翁,陈小官人来看你了。” 等到陈庆之转过来之后,视线中却是出现一片绿油油的颜色,一位看似同样身穿棉衣的老丈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见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倒显得有些紧张与拘谨,大概有些不明白,自己跟他之间又扯上了什么关系,好好的怎么会有一个陌生人来见他。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更浓,笑着来到老丈的面前,拱手笑道:“小生陈庆之,乃是许三郎的同窗好友,今天冒昧前来,一方面是想看望一下老丈,另一方面是有个问题想问老丈。” “哦。”老丈点了点头,自动把陈庆之前一句话给忽略掉,好奇地问起:“陈小官人找老汉是想问什么?” 陈庆之仔细地看了一眼老丈身上穿的衣裳,笑着问道:“就是老丈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是用什么制成的?” “你问的是这个?”老丈顿时一愣,指了指自己身上这种棉线制成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不是家里穷,买来的衣裳实在太贵了些,正好老汉年轻时去回鹘时带回来一些种子,也不知道叫什么,但是他们说种出这个东西能够纺成线,制成衣裳,这几年我就把这东西给种下了,只是现在老汉倒是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拨掉。” “为什么?”陈庆之顿时一惊。 “还能是什么,这些东西又不能粮吃,穿在身上别人又不认识,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就像是……要饭的似的。”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许文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这……”陈庆之愣了一下,接着便苦笑地摇了摇头,自己费尽心思也搞不到的东西,居然被人家嫌弃成这样,现在想想,倒是多亏今天自己一时冲动,把许汉文给救了下来,不然的话,恐怕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这些棉花了。 想了想,陈庆之到是好奇地问道:“老丈种了这么多年,除了制成衣裳的,可曾还有剩下的?” “有有,小官人跟我来。”老丈点了点头,然后前面带路领着陈庆之到了一间厢房门前,打开之后,领着陈庆之进到了里面,不多时便从里面拽出两个麻袋出来,打开口袋之后,一团团白色的棉花便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 自己果然没猜错,许汉文口中的白絮就是棉花。 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团,陈庆之仔细地看了看,心里自然是兴奋到了极点,只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半点惊喜,只是扭头笑道:“在下对这种东西倒是也挺感兴趣,要不这样吧,老丈不如把这些白絮转卖给我如何?” “小官人要买这些东西?”老丈顿时被吓了一跳,要知道在家里,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本来自己都准备把后面的苗给铲除掉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之后,却有人想要买这些东西。 眨了眨眼睛,老丈好奇地问道:“小官人打算出多少钱?”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百文?”虽说不是很多,但总算能添补一些家用,就在老丈皱着眉想要答应下来的时候,陈庆之却是笑了笑:“老丈你误会了,是五贯。” “五贯?”这回不光是许家老丈被惊到了,就连许汉文跟许文秀兄妹俩也被震惊到了,一家人从来都没有想到,就这么两麻袋的破东西居然能卖出五贯,要知道家里大哥二哥出去做工,每个月也不过只能赚三、四贯钱而已。 倒是许汉文反应够快,连忙插了句嘴:“庆之兄给的太多了,这些东西不值这个价。” “谁说的?”陈庆之笑着摆了摆手:“我实话跟你们说吧,就这些东西放在你们手里真的是一文不值,因为你现在还看不到它的价值,但在我手里却不一样了,五贯的话……我还是有些赚头的。” “那这样,五贯你也不用给了,就当还你垫的那五两银子了。”许汉文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陈庆之替自己交的束脩,这样的话,自己也算不再欠他人情了。 “汉文兄不必如此,这是两码事,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不过,还有件事,我得跟老丈商量一下。” “小官人请讲。”自从知道自己这些东西能卖出钱之后,陈家老丈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灿烂了许多。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这样,刚刚来时看到外面有家酒楼看上去挺不错的,汉文兄把家里人都叫上,咱们去那里边吃边谈。” 啊?许汉文顿时一愣,自己可是知道外面那酒楼价格有多么贵,普普通通的一盘菜都要能上几十文钱,去那里吃一顿,没个一贯钱都出不来。 想到这,许汉文连忙摆了摆手:“庆之兄若是饿在,在家里吃也一样,文秀的手艺很不错的,就在这里吃吧。” “是呀,庆之哥,奴家现在就去给你露一手。” “以后有机会再品尝文秀的手艺,这一回就听我的,而且这件事真的十分重要。” (本章完) 第137章 最大的诚意 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来过最好的酒楼吧。 许文秀小心地扶着翁翁,紧紧地跟在三哥的身后进到天意楼中,此时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楼里吃饭的客人并不是很多,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漂亮的衣裳,哪像自己…… 许文秀有些自惭形秽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棉衣,接着便把头低了下去。 “四位客官,你们里面请。”楼内的小二只用眼睛瞄了一眼,心里就大概有了数,倒也没有什么瞧不起几个人的意思,但凡能进到这天意楼的,应该都是能掏得起银子的人物,没看那位小官人腰间挂着的玉佩吗?怕是没几百贯都下不来的样子。 陈庆之点了点头,目光在楼内转了一圈,淡淡地问道:“有没有僻静一些的地方,我们有些事要谈。” “有有有,客官你楼上请。”小二脸上的笑意更浓,手一指楼梯的方向,跟着跟在陈庆之的身后走了上去。 果然,整个二楼除了一张桌子上有人之外,其余的都是空着的,陈庆之也懒得走太远,随意地指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几个人便坐了下来。 “四位客官,你们都要点些什么?”说是四位客官,可是那小二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陈庆之的身上,俨然知道谁才是这里面的主客。 抬头看了看许家人一付拘谨的样子,陈庆之也知道指望他们点菜是不可能的了,目光在墙上挂着的菜单上扫了一眼,开始随意地点了起来。 只是一听他点的菜,小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呀,怎么专门点那些便宜的菜呢?那些好菜贵菜一样都没有点,莫非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穷酸货,拿块假玉佩在这里骗人不成? 小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里默默地为了这三个人而悲哀,本来就已经够穷的了,现在倒好,又要被这小子给骗,自己心里不由琢磨一下,要不要提醒他们一句呢? 就在这时,陈庆之也终于把那些自己不喜欢的菜给去掉,然后看了小二一眼:“都记下了吗?” “都记下了,用不用我给你重复一遍?”小二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菜名重新报一遍,也算是变相提醒几个人,他们点的都是最便宜的菜,谁知陈庆之却是摆了摆手:“算了,你记下就好,对了,刚刚我说的那几道菜,全都不要,把我没点的那些菜全都上一遍。” “啊?”别说是店小二,就连许家三人也被陈庆之的话给吓到了,许汉文连忙摆了摆手:“庆之兄不必太过破费,两三道菜便可以了。” 两三道菜可是少了些,可是有个五、六道应该也够这四个人吃的了,小二眨了眨眼睛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嘴里有些发干,试探地问了一句:“小官人,你是说墙上挂的这些菜全都点一遍吗?” “对呀。”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又吩咐道:“别忘了,刚刚我说的那几道菜不要,我不太喜欢吃。” 这回人家明白了,敢情人家不是专门点那几道菜,而是因为这几道菜人家不愿意吃罢了。 现在想想,小二倒是为了自己刚刚的小肚鸡肠而感到羞愧,连忙应了一声之后,就匆忙地下去了,等到小二走了之后,许汉文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庆之兄实在是太客气了,就咱们几个人又怎么能吃得了这么多。” “吃不了就拿回家慢慢吃。”陈庆之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接着却闭口不谈到底要讲什么事情,反倒是跟许汉文谈起学业上的事情,倒是一付很虚心的样子。 酒楼的速度很快,大概是因为大客户的缘故,连酒楼的掌柜也都上来一次,美其名曰地替陈庆之介绍一下这些菜肴的名称,不过在陈庆之看来,他更像是在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有银子付清这笔帐而已。 很快,桌子上面便摆满了大盘小碟,见到许家三人还有些拘束地不敢伸筷子,陈庆之倒是主动地夹了一口,接着招呼道:“老丈还是快点动筷,不然的话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好的。”陈家老丈连连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我跟汉文兄乃是同窗好友,也就跟他叫你四妹了。”目光转到许文秀的脸上,陈庆之笑意更浓。 许文秀一付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接着大胆地问道:“那奴家能叫你庆之哥吗?” “可以。”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把一块鸡腿夹到了许文秀的面前:“四妹能帮我个忙吗?” “庆之哥你说。”许文秀用力地点了点头,看那样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都万死不辞似的。 “今天点的菜好像有些多,所以你能帮我多吃一点吗?这上面的菜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换下去了,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啊?”居然是要让自己吃呀,许文秀脸上一红,偷偷瞄了许汉文一眼,见三哥没什么反应,自己冲着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这丫头,也要注意点形象,怎么能吃这么快。”许汉文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却被许文秀一眼给怼了回来。 看着兄妹两个人吵闹的样子,陈庆之倒是突然笑着插了句:“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汉文兄还是多多习惯才是。” 呃? 虽然听不懂陈庆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许汉文也实在受不了香气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自己都记不起家里上一次吃肉是在什么时候了,既然妹妹跟翁翁都吃得欢,自己终于也不在忍下去,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顿饭整整吃了快一个时辰这才结束,几个人都是实在吃不下去这才停了下来,看着还有大半桌子的肉食,许文秀心里一阵的心疼,要是能拿回家慢慢吃该有多好。 坐在她对面的陈庆之像是看出她脸上的表情似的,笑着招呼道:“小二,把剩下的这些菜都装好,一会我们要带走的。” “好了,客官。”对于这种大客户,小二的动作是相当麻利的,不多时便把剩下的菜装了两个食盒里面,接着又把上好的香茗端了上来。 看着陈庆之默默无语的样子,许汉文大概能猜到,该到了讲事情的时候了,只是自己还是有些不太了解,那些棉花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能让陈庆之下这么大的血本。 见陈庆之不开口,许汉文终于忍不住问道:“庆之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把目光转到了许家老丈的身上,笑了笑:“老丈种了这么多年的棉花,想必也应该了解到它的习性,我打算请老丈出山,替我种棉花如何?” “棉花?”听到这不熟悉的名词,老丈顿时一愣。 “哦,就是你口中的白絮。” (本章完) 第138章 广泛的用途 “此物名为棉花,乃是从遥远的回鹘带回来的植物,每年四月份种下,十月结棉桃,待到裂开之时,就要将里面的棉花采下,呶,就是这种东西。” 陈庆之献宝一般将手中的棉团递到了苏小容的面前,接着笑道:“七姐千万不要小瞧这种东西,若是应用得当,这可是能让苏家翻身的利器。” “就这?”苏小容满脸不相信的表情接过来,怎么看,也没觉得这棉桃有什么厉害之处,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棉花都能做成什么?” “若是纺成线,可以做布料,有吸潮脱湿之功效,而且穿着舒适,若是制成被褥,还能起到保暖防寒的作用,比起现在盖的被子来,却是要实惠了许多。” 若是说起棉花的好,恐怕说上很久也说不完,而且很多的事情就连陈庆之自己也都不太清楚,只是单挑这两点跟苏小容说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自己把这些棉花纺成线,然后再把棉线制成的衣裳与她展示出来。 实话实说,苏小容并不是很看好棉花的用途,跟陈庆之不同,苏小容自小便出生在大家族之中,虽然她并不为几位叔伯所喜,但每年的吃穿用度却从来没有少过她的,一切全都是最好的,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盖的是由蚕丝填充的棉被,在她想来普通人家过冬的时候应该也是像自己这般才是,所以棉花什么的,并不是很需要。 陈庆之从苏小容脸上淡淡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她对棉花并不是很上心,自己也就知趣地把话题转移了开,这时到是想起这几天苏小容好像一直都跟樊三娘在一起,也不知道她们的织坊建得如何了。 “织坊嘛,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再过些日子怕是就应该能建好,只是……”苏小容的声音陡然一顿,目光有些复杂地扫了陈庆之一眼。 “只是什么?”陈庆之好奇地问起。 顿了顿,苏小容突然有些紧张:“有件事情奴家还一直没跟庆之说,就怕庆之你听到之后会生气。” “只要七姐不是跟樊三娘好上了,其它的我都能接受。”陈庆之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气到了苏小容,自己忍不住狠狠瞪了陈庆之一眼,刚刚的紧张感顿时消失不见,正色地讲道:“是这样的,奴家觉得你跟三娘提出来的办唱卖场一事挺好的,所以就使织坊的一成股份换了唱卖场的两成股。” “啊?”这一回陈庆之真的是被苏小容的大胆所惊到了,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要知道所谓的唱卖场现在只是一个概念而已,惜月楼什么时候能空出来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那个古寒古指挥使肯定一直在盯着惜月楼,这些日子以来惜月楼都一直没有开门,恐怕他心里也有些疑神疑鬼,万一他在里面搅局的话,这唱卖场能不能开起来都是一回事。 苦笑地摇了摇头:“七姐若是看好这门生意,咱们自己重新盖一个也不是不可以的,没必要非得跟樊三娘合作,要知道樊三娘可不是省油的灯,能一个人把名不见经传的青楼带成现在这般规模,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若是还没有写契约的话,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苏小容又是狠狠地瞪了陈庆之一眼,自己都已经跟樊三娘说好了,若是现在反悔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失信的人,对于做生意的商户,这可是万万不能碰触的大忌。 而且自己对唱卖场也是相当的看好,只是由于精力有限罢了,管一个织坊已经让自己力不从心,所以唱卖场的事只能是任由樊三娘去搞。 想到这,苏小容面对面地站在陈庆之的面前,颇有些蛮不讲理的味道:“奴家不管那么多,这件事是庆之已经答应过三娘的,就一定要替她做到,不然的话,三娘岂不是可怜得很。” 这泛滥的同情心什么时候散发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偏偏用在了樊三娘的身上,也不知道樊三娘倒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把她给迷成了这般模样。 想了想,陈庆之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等我先把这棉花的事情搞定之后,就去惜月楼看一眼,一定帮她把唱卖场搞好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苏小容露出一付刁蛮的样子摇了摇头:“棉花的事可以放在以前,咱们现在就去三娘那里,你先帮她讲一下惜月楼大概怎么改造,总比现在闲着无事的好。” 陈庆之立刻明白过来了,肯定是樊三娘与苏小容讲过了什么,所以苏小容才会这么上心,反正这件事也是自己答应过的,里面还有自己的三成股份,若是赚钱的话对自己当然也是十分有利了。 苏小容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等到陈庆之答应之后,自己立刻拉着陈庆之一起上了马车,自从上次陈庆之从苏家出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立刻又亲近了许多,更多的接触当然还是不允许,但是像拉拉手这种事情,苏小容已经变得自然了许多。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便停到了惜月楼的门前,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周边的那些青楼都已经点上了彩灯,楼内的姑娘纷纷站到了二楼的栏杆上,向外探着身子,大声召唤着路过的那些男人们,对她们来说,这就是自己生活的方式。 看着看着,陈庆之的目光不由有些发呆,并不是他的目光被那些姑娘给吸引过去,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些姑娘生活太不容易,卖了一辈子笑,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就在这时,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陈庆之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连忙转过头来的时候,却见苏小容正绷着一脸小脸瞪着自己,嘴里轻哼一声:“怎么,陈小官人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用不用去过个夜呀?” 陈庆之脸色顿时大囧,喃喃地解释道:“我没看姑娘。” “那在看谁?难道是门口的那些龟公?”苏小容脸上的表情突然一乐,接着拉起陈庆之的胳膊就往惜月楼里拉,嘴里笑道:“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给吓了。” 这的确是把自己给吓到了,万一在这里被苏小容误会了什么,自己可真的是够倒霉的了。 等到两人进到了惜月楼之后,陈庆之却被这里的情况给吓了一跳,原本装修豪华的惜月楼此时却成了一个烂摊子一般,楼内的所有东西都被砸成了碎片,看上去就像是被土匪给洗劫过一般。 “樊姐姐,你在哪呢?你没事吧?”苏小容陡然见到这付场面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大声地喊了一句。 “我没事,是苏妹妹来了。”楼上的一个角落缓缓露出一个人头,面带憔悴之色,却正是几天未见的樊三娘。 (本章完) 第139章 有人欺上门 几日不见,原本艳光四射的樊三娘已经憔悴了许多,从楼上走下来时,身后还跟着桃红与杜小怜两个人,望着陈庆之的眼神总有一丝不友好的态度在内。 陈庆之也不明白这股敌意到底来源哪里,在自己的记忆中自己好像并没有得罪过这两个人吧,见到两个人到了自己面前时依旧敌意不减,自己讪笑了一声,随口问道:“对了,怜春呢,怎么没看到她?” 怜春是一直跟在杜小怜身边的小丫鬟,记得上次来,她还跟在杜小怜的身后对自己夹枪带棍的,没想到这一次自己居然没有看到她。 听到陈庆之提到怜春,杜小怜脸上的表情顿时又难看了几分,斜了陈庆之一眼,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她走了。” “走了?”陈庆之一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走了?” “你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毫无征兆的,杜小怜的脾气突然爆发了起来,双手掐腰,一脸泼妇的模样瞪着陈庆之,素手一挥,指着惜月楼满地的残骸怒吼道:“你看看这里,就是因为你把古大人给打了,咱们惜月楼才会变成这付模样,现在楼内的姑娘怕古大人报复已经全都跑了,这回你满意了吧。” 呃?怎么会是这样? 陈庆之也傻眼了,自己不是跟古寒聊得挺好的吗?而且樊三娘从军营中出来的时候,古寒好像也没威胁过她什么,这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陈庆之一头雾水,百分不解的时候,对面的樊三娘却幽幽叹了口气,转头半是嗔怒道:“小怜,这件事怎么能怪到陈小官人的头上呢?难道他就眼睁睁看着苏妹妹被人欺负了不成?再说了,惜月楼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也不能全怪陈小官人,说到底还是咱们姐妹实力不够。” 不能全怪? 那就是还有怪自己的地方了呗? 陈庆之脑子里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听了这么半天,自己只是听到古寒有可能来抱负,可是他居然还没有来,这惜月楼又是怎么变成这般模样的?总不会是她们害怕古寒,自己先把自己的楼给砸了吧? 一时间,陈庆之低头不语,心里琢磨着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到底如何,难道真的像杜小怜说的那样,满楼的姑娘都害怕古寒的报复全都逃掉了,可就算她们想逃,那身契还在樊三娘的手里,她们又怎么能逃得掉? 就在这时,身边的苏小容有些看不下去了,听完樊三娘与杜小怜之间的对话,自己哪里还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全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惜月楼落魄成这个样子,自己可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庆之,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帮帮樊姐姐?你不是说打算开什么唱卖场吗?要不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陈庆之从被苏小容的话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目光最后落到了樊三娘的脸上,接着正色道:“三娘放心,祸是我闯出来的,事情我肯定帮你解决掉,至于唱卖场一事你还需要考虑清楚,若你真的是想把这惜月楼改成唱卖场,那我自然会帮你,若你还想重建惜月楼,古寒那里由我去解释。” 这些话也算是陈庆之的肺腑之言,那樊三娘脸上却是偷偷一乐,快速地跟杜小怜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点了点头:“就按陈小官人所说,改成唱卖场。” “那好,既然按我所说,那就事事都要听从我的想法。”陈庆之站在原地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接着大手一挥:“这里面的所有全部拆掉。” “哟,这是怎么说的,难道这惜月楼要拆了不成?” 陈庆之的话音刚落,耳边就听到有个难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明是一付破锣般的嗓子,却偏偏要装出娇滴滴的声音来,让人一听,顿时有种想吐的感觉。 不等回头,陈庆之便见到对面的樊三娘面色一变,先是微微皱着眉,接着又快速地舒展开,冷冷的一哼,一脸不开心地冷笑道:“哟,奴家还以为有客来了,没想到是萧家姐姐,怎么,难道你们逍遥楼今天也没什么生意,萧姐姐都闲得跑到奴家这里来了?” “哼,我的逍遥楼客人多得是,才不会那么闲呢。”萧静儿不满地哼了一声,接着打量了一下陈庆之跟苏小容,见两个人的衣着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自己也没敢招惹他们,目光重新落在樊三娘的头上,气势凌人地一点头:“樊三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到你这来,老娘是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的。” “哟,这太阳今儿是打哪里出来的?萧姐姐怎么有事跟我商量呢?说吧,什么事,奴家听着呢。”樊三娘摆出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 “是这样,反正你这惜月楼里的姑娘也都走光了,留下这么一个空架子又有什么用,不如把这楼卖给我怎么样?老娘我出八千贯。” “八千贯?”自从萧静儿进来之后就一直没吭声的杜小怜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接着狠狠地白了萧静儿一眼:“萧大娘若是真有心想买,就出个公道的价格,八千贯就想买下惜月楼?开的什么玩笑。” 见到是杜小怜开口,萧静儿也不客气,冷哼道:“我倒是谁,这不是怜儿姑娘吗?怎么着,看到自己年老色衰,担心自己找不到别的楼接纳,还死皮赖脸地贴在三娘边?要不这样,老娘我发发善心,逍遥楼内还少个扫地跑堂的姑娘,怜儿姑娘要不要去试一试?” 杜小怜哪里是什么怕事之人,别说是萧静儿,就连陈庆之自己都造怼不误,哪里会怕了她,自己得意地扬起头,故做哀怨地轻叹一声:“哎,我杜小怜的确会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可是不是现在,不像是有些人,自己长得丑就算了,还非要出来吓唬人。” “你……”萧静儿哪里还不明白杜小怜是在骂自己丑,自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着目光忿忿地转到了樊三娘的身上,气急败坏地讲道:“樊三娘,老娘最后问你一声,这惜月楼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不卖。”樊三娘冷静地摇了摇头。 “好,今天你不卖,以后有你后悔的。”萧静儿用着萝卜般的手指点着萧静儿,然后冷冷一笑:“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只要我往古大人那里通风报信,他肯定会再回来的,到时候把你们通通抓进军营中去,这惜月楼你们一文钱也别想拿到。” (本章完) 第140章 怕他见个鬼 似乎被萧静儿的威胁给吓到,楼内的几个人半天都没有吭声,只是目光复杂地望着萧静儿,眼睛里满是不解的疑惑之色。 这个丑女人倒底想要干什么?把古寒找来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这惜月楼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直接就成为她的,那她还拿什么八千贯出来,直接把楼抢走不就得了。 半晌后,樊三娘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面带嘲弄地看着萧静儿,接着淡淡地笑道:“萧姐姐怕是误会了吧,虽说奴家与古大人之间的确有些矛盾,但这矛盾已经解决了,就算你真的把他给找来又能如何?难道你真的以为古大人会为你一个丑女人撑腰不成?” 越来越多的笑声似乎已经掩盖不住,萧静儿那张肥胖的脸上已经变得扭曲了起来,颤抖的手指着这几个人,嘴里不断地说道:“好,好,樊三娘,有你的,你给我等着,老娘这就去见古大人。” 说完,萧静儿一转身便离开了,直到惜月楼的大门被重新关上时,杜小怜倒是有些担心地问道:“三娘,万一这老刁婆真的去告诉古大人该如何是好?” 苏静儿瞄了她一眼,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放心吧,萧静儿又不是傻子,就算她想搭上古寒这条线也有无数种方法,何必选择这最不可能的一条,就算古寒真的替她出头,你以为他会白出头吗?说不定还得狠狠宰她一笔,刚刚的话不过是吓唬一下咱们罢了,陈小官人,你觉得奴家说的对吗?” 话风一转,樊三娘的眼神重新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 大概是有些意外,陈庆之抬头看了樊三娘一眼,笑了笑说道:“我同意三娘的看法,古寒是什么身份,要是连一个青楼的老鸨都能对他呼来喝去的话,那也不配做这杭州指挥使,不过我倒是觉得三娘还是要小心些,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婆娘虽然不太可能把古寒请来,可那些衙门里的都头、衙役之类的,却不像是那般难请,虽然大事办不成,但恶心一下人还是可以的。” 点了点头,樊三娘对陈庆之的看法也表示赞同,想了想,不由轻叹口气:“看起来,奴家这回又得破费一番才行了。” “姐姐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里,一直在看戏的苏小容却淡淡地笑了笑:“不就是县里的衙役吗,也用不着那么费事,到时候只需在这门上挂一个苏家的牌子,那些衙役见到了,自然就知道这里是苏家的生意,他们就不会再上门打扰了。” 苏小容的话里充满着强大的自信心,樊三娘听过之后,脸上先是一愣,接着便感慨道:“都说世家无人敢惹,的确是如此,咱们都担心得不行的事情,苏妹妹却根本没放在心上,既然这样,那姐姐就受之有愧了。” “樊姐姐哪里的话,这唱卖场建成之后,也是大家的生意,奴家也是盼着这唱卖场能赚大钱的,咱们之间用不着这般见外的。” 这话说得不假,这唱卖场还没建成呢,股份就被陈庆之跟苏小容分去了一半,要说不心疼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想想,若是没有他们两个,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个点子,更何况就算这唱卖场赔个底朝天,自己不是还有苏家的一成股在手,只要这大宋不倒,估计自己这辈子是饿不死了。 既然大家都在,那陈庆之便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建成之后的唱卖场应该是一付什么模样,等到陈庆之画过之后,众人看着这奇奇怪怪的装饰,倒是一阵的茫然,就连见多识广的苏小容也是满头的雾水,指着这纸上画的图样问道:“庆之,这里画的是什么?” “这里?”陈庆之顺着苏小容的手指看去,笑道:“这里是这惜月楼的大门,从这里走进来,人流再顺着前方的楼梯走向两旁的座位,这些座位距离并不需要太近,太近了会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也不能离得太远,远了的话屋子里又摆不下太多的座位。” “……前面这几排全都放那种宽大的太师椅,若到了冬天还可以在椅子上放着兽皮做的椅垫,当然,若是有棉花的话,垫一些棉花也是可以,这下还能省下一大笔钱。” “等等。”樊三娘突然一伸手,好奇地问道:“小官人口中的棉花又是什么?” “呃……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陈庆之脸色一囧,尴尬地摆了摆手,接着继续讲道:“最上面的这一排则是咱们的VIP包厢。” “等等,庆之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苏小容脸一红,没好意思把自己唯一听清的屁字说出来。 这个也不懂?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就是最尊贵客人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苏小容点了点头,接着埋怨道:“那就直接说尊贵不就得了,非得什么屁,丢死人了。” 这下轮到陈庆之无语了,这话又不好解释给苏小容听,只能是先把这个话题给错过,继续讲道:“到时候,凡是进来唱卖场的,都给他们办一个会员,办过之后就意味着你有权利在这里面出价钱,可以买卖唱卖场里的货物,当然如果你买得次数多了,或者花钱到了一定的数额时,这时你就是唱卖场里的尊贵的客人,再来的时候,就不用跟大多数人挤在一起,而是进入到最上一排的包厢之中。” 陈庆之这一番话说得是畅快淋漓,听得大家是面面相觑,樊三娘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庆之只靠一个点子就能分到这三成的股份,因为他想到的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若是真这唱卖场真的像他那样搞的话,肯定会热闹火红起来。 只不过…… 想了想,樊三娘倒是好奇地问道:“小官人说得好听,可是这唱卖场该怎么赚钱呢?” “这还不容易。”陈庆之笑了笑:“当然是从卖出的货物里面分成了,趁着现在也没什么人,要不我就先给大家演示一下流程,你们几个就先充当一下客户便好。” 几个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庆之走到了前面,接着转过身冲着几个人作了个揖,接着朗声说道:“各位来宾下午好,欢迎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这场唱卖会,在下是今天唱卖会的主持人陈庆之,接下来,大家就会从我的口中听到我们今天要唱卖的物品,第一件,便是苏家织坊里出品的一千匹素罗布料,底价是五千贯,每次加价一百贯,现在竞价开始。” “五千一百贯。”陈庆之的话音刚落,下面的苏小容便举起手来。 (本章完) 第141章 崭新的身份 “哦?这位小娘子出价五千一百贯,五千一百贯还有没有人往上加了?” “这批素罗可是苏家织坊精心制作而成,想要的马上抓紧,最近半个月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料子了,还有没有出价的?” “五千一百贯一次。” “五千两百贯。”大概是觉得陈庆之的话实在是很有意思,一旁的杜小怜突然伸出手,大声喊了一句。 “五千两百贯,这位漂亮的小娘子出价五千两百贯,还有没有高过五千两百贯的了?还有没有……” “五千三百贯。” “好,已经到了五千三百贯了。” “五千四百贯……” 就像是被陈庆之的话所感染到一样,几女倒是玩得颇有些不亦乐乎,反正也不用自己掏钱,没过多久,这数字就已经增加到了一万贯以上,就在她们玩得开心的时候,台上面的陈庆之可是累得有些口干舌燥,没好气地看了下面的人一眼,一抬手,把手中的折扇往下一递:“杜小怜,你上来替我一会,我累了。” “我?”杜小怜正玩得开心的时候,冷不丁却听到陈庆之喊自己的名字,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略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我不行,我没做过。” “这不废话吗,你问问这里谁做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话说了一半,陈庆之立刻觉得这个形容词好像有些不大对劲,连忙把这句话略过,把折扇硬塞到杜小怜的手中:“刚刚我是怎么说的,你学一遍就可以。” “刚刚……刚刚我都忘了。”刚刚光顾着笑了,谁记得陈庆之到底说了些什么,手里拿着折扇,一双脚就被是被钉到了地上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问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做这个唱卖师的话,难道想留在三娘这里扫地做饭做个无忧无虑的米虫?又或者……回到以前的生活中?” 以前是什么生活? 当然就是自己以前在惜月楼里当花魁的日子,看上去外表光鲜亮丽,可实际上呢?不过是那些臭男人手中的玩物罢了,年轻貌美时还能享受几天的富贵荣华,等到年纪一大…… 楼内那些年老色衰女人的下场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听了陈庆之的话,杜小怜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一股刻骨般的冰冷,望着陈庆之一言不发。 看到杜小怜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樊三娘连忙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小怜你别听陈小官人的,你放心,你在姐姐这里什么都不用愁,姐姐养着你。” 杜小怜如冰冻一般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鲜活气,自己看了樊三娘一眼,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姐姐不用劝我,小官人说得对,我还年轻,不能这么早就过上米虫的生活,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吗,他行的我也可以。” 说完,杜小怜浑身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迈着小步走到了台前,等到她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散发着无尽的自信,在这一刻,那个曾经艳光四射的杜小怜又活了过来。 “各位来宾大家好,欢迎……” 还真别说,陈庆之刚刚说的话很多,杜小怜倒是真的记住了大部分,倒也重复个八九不离十,只是让大家报价格的时候,台下面显得有些冷场,让她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陈庆之再次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巴掌,点头夸奖道:“第一次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不过能成为一个唱卖师很简单,但怎么成为一个优秀的唱卖师却是需要狠下一番苦功的,小怜姐不要以为唱卖师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作,要知道从你手中卖出去的每一样东西,你都要从里面抽成的,就比如说刚刚卖出的一千匹素罗,你能卖出一万贯的话,这里面有一千贯是由唱卖场抽取的,而你,则可以从那一千贯里面抽取一百贯。” “一百贯?”杜小怜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庆之刚刚不就说了几句话吗,这样就能抽成一百贯?这生意赚钱的速度好像比青楼来得还要快上许多,别看自己顶着惜月楼花魁的名头,可是一天辛苦下来,能分到自己头上的银子也就十几两而已,假如自己也能像陈庆之说的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唱卖师,那钱岂不是如流水一般的滚来? “咳,杜小怜同学请你先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口水都流那么长了,都快把客人给吓跑了。” 啊? 杜小怜立刻从刚刚的憧憬中清醒了过来,连忙用手摸了嘴巴一下,只是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哈哈哈。”下面的樊三娘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瞪了陈庆之一眼:“你可真够坏的了,哪有什么口水。” 直到这时,杜小怜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上了陈庆之的当,悻悻地走了过来,把扇子递给陈庆之后,突然用着极为严肃的声音说道:“陈小官人,你收我为徒吧。” “啊?”听到这样荒唐的请求,笑容顿时从陈庆之的脸上消失掉,自己突然就愣住了。 杜小怜却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之处,继续讲道:“我真的很想做一个优秀的唱卖师,只是整个杭州城里恐怕只有你才能教我,所以你就委屈一下,把这些经验都教给我好不好?大不了……” 大不了? 一听这三个字,很容易给别人歧义,就连苏小容也忍不住斜着看着陈庆之脸上的表情,要是杜小怜真敢说什么以身相许这种话,自己倒要看看陈庆之他敢不敢答应。 感受到身边火辣辣的目光,陈庆之的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刚想拒绝,杜小怜却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大不了,奴家分你两成收入如何?” 自己差点被她的话给吓死,陈庆之心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摇了摇头:“算了,你也不用拜我为师,我也不需要你的两成收入,该教你的我肯定是会教的,至于你能不能达到那个高度,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真的?那谢谢陈小官人了。”杜小怜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不知不觉中眼眶里已经蕴含了一丝泪光,自己总算能告别过去的那个花魁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 见到杜小怜脸上激动的泪水,其它几女也都是有些百感交集,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樊三娘笑道:“既然今天大家这么高兴,那咱们就一起吃顿饭吧,祝愿咱们以后的合作成功。” (本章完) 第142章 意外的请柬 实话实说,樊三娘的手艺真的不是很好。 随意地熬了点肉汤,再加上一些烤得糊掉的大饼,一些时令的瓜果蔬菜,这些就成了樊三娘眼中所谓的丰盛晚宴。 看着几女吃得倒是津津有味的样子,陈庆之到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建座酒楼,把炒菜给推广开来。 陈庆之这般思考的样子自然引起其它人的注意,杜小怜属于那种心直口快,见到什么事情都藏不住的人,一看陈庆之居然只吃了一些水果,至于那些汤饼连碰也没碰,自己便撇了撇嘴,用胳膊碰了碰樊三娘:“姐姐,陈小官嫌弃你做的汤不好喝呢。” 呃? 听杜小怜这么一说,众女的目光立刻统一地落到了陈庆之的脸上,果然,见到他面前的汤居然一点都没有少的时候,樊三娘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小官人哪怕是稍稍喝一口烫,也算是给奴家一点面子,你这样的话,很容易让奴家下不来台的。” “抱歉。”陈庆之脸一红,连忙端起汤喝了一口,伸手大拇指夸奖道:“三娘做的汤果然十分鲜美,堪称人间美味。” “小官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显得更假了。”樊三娘无奈地捂住自己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自己刚刚的话的确说得有些过份,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刚刚只不过是想到些事情,所以才忽略了汤的鲜美,三娘切莫把在下的话放在心上。” “就算放心上又能怎么样?”樊三娘白了他一眼,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刚刚小官人说在想事情,可是又有什么好点子不成?” 陈庆之点了点头:“也算是有个好点子吧。” “快说出来听听。”不光是樊三娘的眼睛一亮,就连苏小容也颇敢兴趣地抬起头。 顿了顿,陈庆之终于开口道:“我打算开间酒楼。” “噗嗤!”杜小怜一个没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看到四周不悦的目光纷纷向自己投来,自己连忙摆了摆手:“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忍住。” 樊三娘偷偷拧了她大腿一把,切也微皱着眉头问道:“虽说小官人时有惊人之举,可是这酒楼……好像也太多了些,想赚钱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陈庆之笑了笑:“三娘此言差异,你看这杭州城内酒楼虽多,但做出来的菜品却是多有雷同,根本就没什么特点,我想开的是一家跟大家都不同的酒楼。” “哦?那是什么?”苏小容早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忙插了一句嘴。 “现在只是想想而已,回去之后我还要试一试才行,要不这样吧,七天之后,我在家里宴请几位,到时候好不好吃大家尝过便知。” 陈庆之不肯说,大家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倒是聊起以后这唱卖场的生意来,聊得倒是颇为的投机。 一顿饭差不多吃了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算是结束了,陈庆之跟苏小容告辞回家之后,樊三娘跟杜小怜便开始准备重新装修惜月楼的事情。 先送苏小容回到家,陈庆之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踱步回到家中,刚刚进院,就见到袁西川匆匆迎了上来,面带急色道:“庆之你总算回来了,衙门里的来人都等了你好半天了。” “衙门?”陈庆之顿时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又跟衙门的人扯上关系了?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起:“是哪个衙门的人?” “听说是转运使司的人。” 转运使司? 听到这四个字,陈庆之脑海里难免浮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面容,当初若不是宋娘子出手相助,自己恐怕现在还在祺瑞祥中给苏小容打一辈子免费工呢,所以听到转运使司的时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到是变得轻松得很,跟着袁西川来到自家的客厅上,果然见到有位身着皂衣的官差正等在那里,听到匆匆赶来这位便是陈庆之的时候,立刻将一封大红色的请柬递了上来。 “陈小官人,在下奉了我家官人之命,将这封请柬交到你的手上,一切事宜请柬上均写得清清楚楚,还请小官人三日之后务必前往码头一行,在下告辞。” 交待完一番之后,这个衙役就抬腿走掉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陈庆之,把手中的请柬打开之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原本以为看过之后,自己就会清楚这里面的意思,可是看过之后,陈庆之却更糊涂了,就在这时,送人出去的袁西川也赶了回来,好奇地问道:“庆之,这请柬上面说的是什么呀?” 陈庆之苦笑道:“我也有些糊涂,上面说的是三日之后有钦差从东京到杭州,说是让我去迎接钦差,这么大的事情,让我去干嘛?” “这……”陈庆之不懂,袁西川更加的不懂,不过在自己想来,这却是件大好事,就算不能跟钦差说几句话,但能在钦差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 笑着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这可是大好事呀,庆之只管去就便是,能在这些官员前面混个脸熟也是不错的。” “也只好这样了。”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想想这件事恐怕应该跟宋娘子有些关系,应该是她找机会给自己安排的这次会面,看来自己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了。 放下请柬之后,陈庆之倒是拉着袁西川问道:“袁大叔可曾知道哪里有卖铁锅的地方?” “铁锅?”袁西川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睛见陈庆之并没有否认的意思,自己倒是说道:“家里就有,庆之找铁锅有什么事?” “家里就有?”陈庆之倒是一愣,接着便拍了拍脑袋,自己真的是太笨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连忙跟在袁西川的身后来到了家里的厨房,只是见到那所谓的铁锅之后,陈庆之倒是傻了眼,这个锅跟自己想像得完全不同,高高的四壁,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洗脚盆似的。 “这是铁锅?”陈庆之有些不相信地一指。 “当然。”袁西川点了点头,接着疑惑地问道:“难道庆之要找的铁锅不是这个样子的?” 陈庆之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想像中的铁锅描述了一遍,听过之后,袁西川倒是眨了眨眼睛,接着摇了摇头:“庆之说的这种锅我好像连听都没有听过,不过你要是真的想找这种锅的话,不如去东市的铁匠铺碰碰运气,就算他们没有卖的,也可以按你的要求打造一个。” (本章完) 第143章 东市洪铁匠 所谓的东市,其实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大市场,在这个地方,只要你脑子里面能想到的,就一定能在这里找到,当然这些东西在陈庆之眼里还是太过于落后了些,自己扫了几眼之后便失去了兴趣,跟随着袁西川的脚步来到了一家铁匠铺。 只是一挑帘,一股热浪便猛地窜了出来,袁西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走了进去,倒是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这才咬着牙跟了进去。 “哟,这不是袁老哥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来来,快点里面请。” 所谓的铁匠铺,其实就是一间破房子,屋子正中放个一个大火炉,大多数都是由一个师傅领着两、三个徒弟,重而复始,倒是锻炼得一身好体格。 等到陈庆之进去的时候,却见一个黑脸的大汉一脸惊喜地招呼着袁西川,看到自己的时候倒是一愣,接着瞪大了眼睛问道:“袁老哥,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么把女婿都招到家里了?” “咳咳。”陈庆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差点背过气去。 袁西川也是满脸的尴尬之色,连忙摆了摆手:“洪老弟千万别误会,这位是陈小官人,到这里来,是让找你打一件铁器的。” “哦,这是样呀。”洪镇山也是满脸的尴尬,连忙一伸手道:“这里太热,陈小官人还是里面请吧,想要打什么跟我老洪说一声便好。” “多谢。”陈庆之拱了拱手,接着跟洪镇山出了铁匠铺的后门,一座幽静的小院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光是看这座小院,很难把这种幽静与洪镇山这种彪形大汉联系到一起,大概是看到陈庆之眼神中的惊讶,洪镇山嘿嘿一笑:“小官人是不是觉得我这形象跟这院子不配套呀?也难怪你惊讶,但凡来我这后院的人,都觉得我老洪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哪个敢说你不适合出现在这?”还不等洪镇山说完,里屋的门帘一挑,一位中年美妇从里面走了出来,很难想像到这付模样,膀大腰圆的洪镇山在看到那美妇的时候,身体一下就变得紧张了起来,就连说到一半的话都咽了回去,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讪笑道:“娘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袁大哥带来的主顾,陈小官人。” “陈小官人,这位是我娘人,江湖上人称……” “咳。”那女人似乎不想让陈庆之知道自己过去的外号,轻轻咳了一声之后,便抢过洪镇山的话头:“奴家闺姓唐,陈小官人叫我洪娘子就可以了。” “洪娘子。”陈庆之笑着应了一声,接着便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坐下之后,那洪娘子便转身走掉了,见到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洪镇山紧张的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笑着问道:“对了,不知陈小官人想要打造什么样的铁器?” “哦,是这样的。”陈庆之把自己刚刚在家中已经画好的草图拿了出来,放到了洪镇山的面前:“洪大叔想必打过无数口铁锅了吧,今天我想要打造这个样子的。” 凑到陈庆之面前一看,洪镇山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小官人画的这是……锅?” 笑着点了点头:“我这个锅跟别人的有些不太一样,还要麻烦洪大叔多多上心。” 来的就是客,哪怕是他拿出多么奇怪的东西,自己还是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又问了几句,洪镇山终于答应了下来。 陈庆之刚想问起这口锅的价钱时,厢房的门帘一挑,刚刚走掉的洪娘子端着茶壶跟茶杯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小官人尝尝咱们家的茶叶,里面未加任何的香料,虽说喝起来清淡了些,但喝惯的话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等到茶倒完之后,看着这清亮的茶汤,陈庆之眼睛却是一亮,这跟后世自己爱喝的茶好像没什么两样,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之后,陈庆之忍不住夸道:“好茶,果然是好茶。” “小官人若是喜欢,家里还有一些,走时多带一些便是。” 呃? 就在洪娘子满脸的笑容中,陈庆之像是觉察到了一丝特别的含意在里面,自己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洪娘子是不是有事?” “呃……”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就被陈庆之给看透,洪娘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接着笑道:“其实只是一点小事而已,若是小官人方便的话,能不能教我家大郎写几个字?其实也不用太多,能写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这个要求好像实在是太小了些,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洪娘子可以让令郎出来,我现在就可以教他。” “好的好的。”洪娘子喜出望外,连忙冲着正屋喊道:“大郎,快点出来见客了。” “来了。”屋子里传来洪亮的一声回应,接着门帘一挑,一位粗壮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洪娘子,瓮声瓮气地问道:“娘,你找我有事?” 洪娘子并没有半分不耐,招呼道:“英昭,这位是陈小官人,刚刚他已经答应教你写名字了,快去把家里的文房四宝拿出来。” “哼。”洪英昭看了陈庆之一眼,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概因为爹娘都在的缘故,自己没好意思说难听的话,嘴里只是嘟囔了两句:“会写名字有什么用?打起架来谁还问你会不会写名字?” “你这孩子,让你去取就去取。”别人也许听不到,洪娘子又怎么听不到他抱怨的声音,自己恨恨地拍了洪英昭一巴掌,眼睛一横:“快去。” 见到娘发了火,洪英昭也不敢再犟下去,身子一转又回到了屋里,不多时倒是拿出一套文房四宝出来。 陈庆之见到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按理说,一个铁匠出身的孩子,应该打小就被培养成一个铁匠,这个洪娘子倒也算是挺有见识的,还知道让孩子会写个名字,这一点就比大多数家长强了许多。 笑着把笔接了过来,陈庆之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少年,明知故问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洪英昭。”少年看着陈庆之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就像是陈庆之在求着他学一样。 “洪英昭?倒是一个好名字。”陈庆之笑了笑,接着便蘸墨在白纸上写下这三个字,然后问道:“你可曾看清楚?” “看清楚了。”洪英昭点了点头。 “那你来写一遍。”陈庆之把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 洪英昭接过毛笔,细小的笔杆似有千金重一般,在纸上歪歪扭扭画了几个符号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气乎乎地把笔一摔:“不学了。” (本章完) 第144章 动手谁怕谁 洪娘子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自己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儿子是什么德行,打小就不爱读书写字,舞枪弄棒倒是一个好手,在继承了自己跟他爹的体格与自己的武功之后,整个人便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天天总有人上家里来告状,开始的时候只是跟左右街坊的邻居打来打去,谁知道最近自己隐隐听到有风声传到自己耳朵里,说是洪英昭居然成立了一个什么洪门,把周围那些无事可做的小孩都聚拢在一起,跑到别的商家去收保护费。 洪娘子一听到这就有些头痛,自己可不想洪英昭再走他爹的老路,武功练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哪里比得上那些识文断字的先生,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就算考不上进士,当个秀才这辈子也是吃喝不愁。 所以见到陈庆之的那一刻,洪娘子就兴出了让洪英昭拜师的想法,不过自己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本想着从写姓名开始,要是洪英昭写得好,说不定这位陈小官人心里一喜,自己在顺势说几句好话,拿些钱来,就能把英昭给收下当弟子。 谁知道平时耍几十斤重的铁棍都不是问题的洪英昭,如今却连一支细细的毛笔都拿不起来,真是的枉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英昭,把笔给我拣起来。”洪娘子脸上的表情陡然冷得如同寒霜一般。 现在能让洪英昭害怕的恐怕也只有这个洪娘子了,一定她的话,自己刚刚要爆发的火气顿时弱了几分,求助般的目光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老爹,洪镇山顿时明白过来,脸上讪讪笑道:“小婉,我看……” “你闭嘴。”洪镇山刚说了几个字,洪娘子便瞥了一眼,狠狠地瞪了过来。 洪镇山一下子就老实了下来,把嘴闭得紧紧的,向洪英昭投去一丝自求多福的眼神。 没了外援,洪英昭也没了办法,只能是低着头,一付不甘心地样子嘟囔道:“孩儿就是觉得学武好。”接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目光冲着陈庆之瞥了一眼,不屑地哼道:“就他那样,我一个人能打他十个。” “你……”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还是一付冥顽不灵的样子,洪娘子脸上的颜色顿时又黑了几分,目光在四周看了看,一把将家里烧火的棍子举了起来,厉声道:“你到底学是不学?” “不学。”不学,大不了挨一顿打就完事了,要是说学,自己这辈子岂不是都得跟那些书呆子似的,天天摇头晃脑地跟个傻子一样。 “好,我让你不学。”洪大娘真的下了狠心,手中的棍子已经高高举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打得洪英昭满脸桃花开的时候,一旁突然有个声音淡淡地劝道:“洪娘子息怒,小生倒是有个问题想问洪贤弟。” 洪娘子转过头看时,见到出声的居然是陈庆之,自己举着的棍子立刻落了下来,苦笑道:“小官人莫要嫌我粗鄙,实在是这个小子太过于顽劣,家里的棍子都不知道打折了多少根,却还是无心向学。” “无妨无妨。”陈庆之笑了笑,接着走到洪英昭的面前,自己今年十五,洪英昭不过才十二岁,可是站到一起之后,自己却觉得他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自己看他的时候居然还要抬头才可以。 “刚刚你说你一个人能打我十个?是真的吗?” 陈庆之的一句话却让院内的所有人齐齐变了颜色,洪娘子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子的功夫有多么的凶悍,别说是十个,就你这样来个几十个也不成问题。 那洪英昭撇了撇嘴,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代表着自己对陈庆之的不屑之情。 “好,我懂你的意思了,要不这样,咱们俩打个赌怎么样?” “打什么赌?”洪英昭终于被陈庆之的话给吸引到了,好奇地问了一句。 “刚刚你说你一个人能打我十个,这句话我有些不敢苟同,所以不如咱俩打一架,要是我输了,我就拜你为师,要是你输了,就跟我学写一百个大字,如何?” 这样的要求好像是有些奇葩,洪英昭低头看了看陈庆之那单薄的身体,嘴角不由越咧越大,还特意瞄了一眼洪大娘,一付无奈却又掩饰不住嘴角的笑容:“娘,你听到了吧,这回可不是我主动要打架的,是他非要挨打的。” 洪大娘也傻眼了,心里想着难道这陈庆之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可是见到他那单薄的身体,就算是高手,恐怕也不是英昭的对手,自己连忙劝道:“小官人还是算了,英昭皮糙肉厚挨几下也没事,你可不一样,伤到了可不好。”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更浓:“洪大娘放心,打架这种事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大不了挨两下打,想必洪贤弟也不会下狠手的。” 这句话听得洪英昭心里舒服,笑着点了点头:“小官人放心就是,我洪英昭从来不欺负弱者,肯定不会伤到你的,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不用了,我看这里就好。”陈庆之看了看身前身后,前后不过三步远,就算想游走都没有任何的空间,摆明了是要跟洪英昭硬碰硬来一场。 别看洪英昭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自己也有自己的小心眼,看到陈庆之居然真的敢跟自己硬碰硬,自己心里也有些犯合计,难道这小子还真的有什么本事不成? 想了想,洪英昭心里下了决定,大不了自己先挨他几下,倒时候自己就用力量去碾压他,量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里,洪英昭点了点头,大声道:“来吧。” 这两个字也是洪英昭平时打架的口头禅,以往不管遇到谁,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后退几步,自己说这两个字也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只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自己这次碰到的人他姓陈。 根本没有任何的预兆,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递到了自己的下巴上,还没等洪英昭反应过来,就听陈庆之淡淡地笑道:“洪贤弟,你输了。” 呃? 我怎么就输了? 洪英昭一愣,等到他看清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个黑影不是别的,正是陈庆之的拳头,离自己的下巴不过几丝的距离,就像再往前一点点就会碰到一样。 就在一瞬间,洪英昭脸上的颜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拼命地摇着头道:“不算,这次不算,你这是偷袭。” “哼,迂腐之见,你何时见过打仗的时候敌人还要提前告诉你一声?说来吧的是你,耍赖的也是你,你这样言而无信之人,又怎么配学习圣人之言,袁叔,咱们走。” (本章完) 第145章 拜见小师傅 “慢着。” 洪英昭的脸蛋涨得通红,见到陈庆之转身就要走掉的时候,自己突然跑到陈庆之面前,一伸手便挡在陈庆之面前。 低头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掌,陈庆之淡淡的一笑:“怎么,洪贤弟是打定主意要教训我一顿不成?” 因为过于激动,洪英昭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陈庆之的脸上,半晌终于恨恨地一哼:“这次算你说得有理,我洪英昭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不就一百个大字吗,我学。”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洪英昭却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小官人需答应我才行。” “哦?什么条件?”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这一百个大字我学会之后,你必须再跟我打一场才行,要是我输了我就再学一个百,要是你输了,你就认为我师傅,怎么样?” “哈哈哈。”看着一本正经的洪英昭,陈庆之却放声大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不死心,输了一次居然还要再来第二次。 “你,你笑什么?”洪英昭被笑得脸色有的发囧,自己似乎也明白自己这样的要求好像并不太合理一些,只是这已经是自己唯一能够挽回自己颜面的机会了。 陈庆之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摇了摇自己的手指,轻叹了口气:“我想洪贤弟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情了?你真以为我的时间那么不值钱?什么事都不顾非要教你写字不可?若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跟你说这么多?那一百个大字你爱学不学,跟我有何干系?袁叔,咱们走。” 说完,陈庆之转身就要从洪英昭的身边绕过去。 一看陈庆之要走,洪英昭倒是变得焦急了起来,突然一只手挡在了陈庆之的面前,另一只手便向陈庆之的胸口抓口,口中大喝道:“不许走。” “英昭,住手。” “畜生,住手。” 原本看热闹的洪镇山夫妇一看洪英昭又向陈庆之抓去,两个人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冲了过来,只是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两个人到跟前,陈庆之却突然动了,当洪英昭的右手刚刚抓住陈庆之的衣领,陈庆之的左手突然抓住洪英昭的手腕,右手猛地插到了洪英昭的右臂下,整个人不退反进,左脚往前迈了一大步,身体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了过来,直接从洪英昭的身边穿过,等到众人看清时,却吃惊地见到陈庆之早已经出现在洪英昭的身后,而洪英昭的右臂早已经被牢牢地按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天呀,这是什么功夫? 别说是洪英昭没见过,就连袁西川、洪镇山这些老油条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功夫,见到陈庆之已经将洪英昭控制住之后,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洪娘子反应够快,连忙上前求道:“陈小官人赎罪,英昭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就放他一马吧。” “他年纪小?”陈庆之面露鄙视之色,接着没好气地白了洪娘子一眼:“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当爹娘的一味惯容,才让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别说什么年纪小不懂事,若是一味再这样娇惯下去,迟早成为为害一方的恶霸,到时候再教训他可就是为民除害了。” 陈庆之的话说得委实不客气,洪镇山跟洪娘子两个人脸上的颜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疼地看着洪英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陈庆之这时把洪英昭的手臂给松了开,往前一推:“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着出去欺负人?别以为打得过几个毛孩子自己就是天下无敌了,以后还是老实一点吧。” 洪英昭随着陈庆之推出去的方向跑了几步,却一下被洪娘子给抱住,看着洪英昭那惨白的脸,洪娘子的心里犹如刀割一般,自己儿子长这么大,除了学武的时候,自己平时都没舍得打一巴掌,更别提洪镇山,那是连瞪都不敢瞪一眼,现在居然被人当众给欺负成这样,自己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一抱拳,郎声道:“在下苏北唐小婉,特来领教小官人的高招,请。” “住手。”这声吼若是来自别的地方,洪娘子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于自己的身后,自己顿时一愣,连忙转回身头,看到的却是双目赤红的洪英昭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英昭你放心,今天这个场子娘一定能替你找回来。”洪娘子安慰了一声,刚想回过身时,谁料洪英昭却又大吼一声:“谁让你替我出头了?” “啊?”洪娘子顿时一愣,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洪英昭,像是今天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似的。 “从小到大,你们唯一告诉我的一件事就是这个江湖谁的拳头大谁就说得算,然后呢?我拼了命的练功,拼了命的打架,你们又告诉我练武是没用的,必须要学文才行?娘,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哪句话才是对的?” “这……”洪娘子也傻了,关键是洪英昭说的并没有错,让他练武是自己教的,让他习文也是自己选的,现在说来说去,反倒是自己的不对了。 “英昭,这……”洪娘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就在这时,洪英昭倒是突然走到了洪娘子的面前,大声道:“长这么大,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我也要自己做一回主。” 说完,洪英昭一转身居然走到了陈庆之的目光,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陈庆之,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上去一付要跟陈庆之拼命的架势。 谁料看了没多大会的功夫,就见洪英昭的身体突然一矮,自己就这么直直地跪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弟子洪英昭愿意拜陈小官人为师,不论学文学武,都不会有任何怨言,求陈小官人收下弟子。” 呃……这事好像是闹大了吧。 陈庆之也没料到,洪英昭居然给自己来了这一手,自己看着地上的洪英昭自己倒是颇为无奈的一笑,接着摇了摇头:“你还是先起来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跟着我又能学到什么?你要是学武,不如找你娘,要是想学文,不如找个书院,总之一句话,别找我就行。” “其它谁的话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小官人的,求小官人收下我吧,作牛作马我都愿意。” 洪英昭还真的摆出一付誓不罢休的架势,见陈庆之依然没有答应的意思突然一扭头:“娘,去把家里的钱全拿出来,我要拜师。” “啊?好,好的。”洪娘子脸上的表情到是精彩得很,只是见洪英昭第一次这么认真去做一件事,自己也不好拦着,连忙一回身便要往屋子里钻。 “洪娘子且慢。”陈庆之一脸难色的伸出手,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我给你写一百个大字,如果七天之内你能写得上来,我就收你为徒,如果你写不上来,呵呵,那就对不住了。” “先生放心,弟子一定能写上来。” (本章完) 第146章 偶遇宋娘子 对于收徒弟这种事,陈庆之压根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之所以会退一步,也是看在洪英昭很极了后世的那些问题少年,家里的爹娘不是不想好好教育,只是却没有掌握好方法,使得少年渐渐养成孤僻自大的性格。 而洪英昭,便是这些少年中最典型的特例。 陈庆之并没把自己当成救世主的意思,洪英昭的今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不是自己关心的,自己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打一口合适炒菜的铁锅而已,至于为什么出手……大概是不想看到一个小屁孩都敢挑衅自己吧。 随手写下一百个大字之后,陈庆之跟洪镇山定好明天来取铁锅之后,便跟袁西川一起走掉了,倒是在回去的路上,袁西川一直像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似的,总是不断地看着自己,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袁大叔可是有什么想说的?”陈庆之好奇地问了一句。 听到陈庆之问起,袁西川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接着好奇地问道:“庆之,刚刚你制服洪英昭用的是哪派的功夫?” “哪一派?”陈庆之眨了眨眼睛,不加思索地说道:“巴西派。” “啊?”这回轮到袁西川傻眼了,自己在江湖也算混了这么多年,一般的门派就算不了解,也大多听说过,只是这个巴西派又是哪里来的?对了,还有陈庆之教给彩蝶那套拳脚,看得自己也是一阵迷茫,花里胡哨的看着挺好看,可是真的打起架来,这种招式能好用吗? 看到袁西川一脸迷茫之色,陈庆之立刻反应过来,他大概是不明白自己说的巴西是什么意思,自己也有些发愁,该怎么跟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呢?想了想,陈庆之脑子里突然一亮,接着笑道:“难怪袁大叔不了解,这巴西派乃是西洋一带的流行的拳法,还有什么泰拳呀、搏击呀、格斗术之类的,看上去动作简单有力,就是变化太少了些,不过再厉害这些也都是外家功,哪有我们大宋朝的内家功夫厉害。” “这是不假,内家拳就是比外家拳要厉害。”一提到内家拳,袁西川立刻,敢情这些都是西洋的玩应,怪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还是读书人有水平,连西洋的功夫都知道,哎,要不是自己年纪大了,都想认认字,学习一下西洋的拳法到底如何厉害。 两个人走了一半路的时候,陈庆之这才注意到,这里离自家的庆隆号好像也不是太远,眼看离关铺的时间也不太远了,倒不如接上袁彩蝶一起回去才是。 陈庆之把这个想法跟袁西川一说,袁西川自然满口答应下来,自从上次出事之后,自己对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也是比较的上心,这几天一直都是亲自接她回去的,所以两个人转了个弯之后,便向着庆隆号的方向走来。 到庆隆号,首先还要经过祺瑞祥的大门,祺瑞祥似乎并没有受到苏家分家的影响,到了这个时候铺子里面的人流依旧很多,就在陈庆之扫了一眼准备直接走掉的时候,目光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影,那人影刚好也从祺瑞祥里走了出来,抬头见到陈庆之的时候也是一愣,接着笑了笑:“陈小官人,这么巧?” 陈庆之连忙拱手施了个礼,笑道:“真的是这么巧,刚刚看到宋娘子从里面走出来时,在下还以为看花了眼,宋娘子这是……?” 看到跟着宋娘子身后的珠儿手里捧着两匹布,陈庆之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嘴。 宋娘子笑了笑,倒是好奇地问道:“怎么,难道小官人没有收到请柬吗?” 提到这里,陈庆之立刻想到了白天的时候收到的那张请柬,不由苦笑道:“收到是收到了,不过我还有些不太明白,京师来的钦差是多么尊贵的事情,我连个官身都没有,去码头迎接是不是有些不妥?” 宋娘子摇了摇头:“小官人切莫自卑,你莫要以为这请柬是妾身发给你的,你的名字可是那位钦差亲笔所点,所以你就准备好三日之后去码头之行吧,说不定会有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啊? 陈庆之这回真的是被惊讶到了,自己还以为这个请柬是宋娘子打算让自己去码头涨涨见识罢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却是那位神秘的钦差亲自所点,看宋娘子脸上挂着的笑容,大概是不会告诉自己那位钦差到底是谁了,自己只能是满头雾水地点了点头,见到宋娘子正准备上轿,自己突然多嘴地说了一句:“宋娘子,小生在这里开了一家成衣铺,要不你这次的衣裳由我来准备吧?” “哦?”宋娘子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顺着陈庆之所指的方向看去,自己倒是一惊:“庆隆号,原来这是小官人开的铺子?那妾身可是要光顾一下才行。” 说话之间,宋娘子便向庆隆号走了过去。 陈庆之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到了铺子前,屋子里的袁彩蝶却早一步迎了出来,笑眯眯地行了个万福:“欢迎娘子光临庆隆号,奴家彩蝶为你效劳。” 哟,自己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招呼的商家,一愣之下,宋娘子却是转头看了陈庆之一眼,笑道:“这怕也是小官人想出来的办法吧?”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宋娘子的话。 一行人进到铺子里面之后,宋娘子倒是对铺子里的摆设大感兴趣,完全不同于其它成衣铺的古板形象,这间庆隆号看起来却是新意十足,已经做好的成衣就这么挂在一个个假木人的身上,看起来效果却是清晰一些,给自己一个更加直观的感受。 “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宋娘子打量着身前的衣服,随口问了一句。 陈庆之点了点头,很诚实地回道:“宋娘子看到的这些全都是我亲手做的,成品却是由铺子里的绣娘亲手缝制而成,比我缝制得也差不了多少。” “原来是这样。”看着这些衣裳的款式,宋娘子倒是越看越喜欢,至于这衣裳的价格自己却是一直没有问过的,等到看了一圈之后,倒是冲着珠儿无奈的一笑:“早知道这样,咱们俩干嘛还挑选这些布料做什么,直接到这里来选几件不就可以了。” 说完,宋娘子手一挥:“这样吧,这里的所有衣裳妾身都要一套,缝完之后,直接送到转运使衙门,对了,三日后迎接钦差的衣裳妾身也没有准备好,就麻烦小官人再缝一件,到时候提前送过去便可。” “好的,小生一定不会耽误宋娘子的行程的。” (本章完) 第147章 天价的学费 因为要忙着给宋娘子做衣裳的事情,陈庆之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忙碌着,至于什么铁锅的事情早就已经抛到了脑后,等到自己把宋娘子的衣裳缝制好之后,太阳已经开始往西边落下。 伸了个懒腰,陈庆之把门推了开,刚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目光却落到院子里的三个人影上,接着便看到袁西川拿着一口铁锅走了过来,苦笑道:“庆之,刚刚我去帮你取锅,谁知洪娘子跟英昭也要跟来,所以……” 陈庆之明白过来,袁西川也是没有办法,自己跟洪镇山也是朋友,人家一开口,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就把人给领了回来。 笑着摆了摆手,陈庆之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倒是见到洪英昭那付拘谨的样子自己有些好笑,伸手招呼几个人坐下来,还没等开口,洪大娘却打开一卷纸,半是炫耀道:“小官人你看看,昨天自打你走了之后,英昭就一直在练习你留下的大字,这是他写完的一百个,你看看怎么样。” 这么快就把一百个大字写完了? 听到洪娘子的话时,陈庆之倒也有些意外,伸手接过来只是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滞住了,这……还是自己留下的那一百个大字吗? 视线中,纸上的大字一付歪歪扭扭的样子,跟爬行的蚯蚓也没什么两样,哪里还有风骨可言,还有许多像是一团团墨汗滴上去一般,让自己连大概的样子都认不出来。 看到陈庆之盯着这张纸看了半天也没说话,洪英昭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自己何尝不知道这些字写得如何,自己本来是想再重写一遍的,谁知道刚好袁大叔去取铁锅,老娘就非要带着自己和这些字一起来找陈小官人看一眼的,只是看是看了,这效果好像真的不太好。 “小官人,我写的字……很差吧?”洪英昭有些沮丧的低下头,似乎已经意识到接下来陈庆之会说些什么。 “这个字嘛……还算可以吧。”出乎他的意料,陈庆之并没有一下就否定他的字,而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从这些字上我能看出几点来,你听一听。” “第一,你打小应该读过一阵书,有一些字嘛还是有点印象的。”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洪大娘便兴奋地问道:“小官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家英昭小的时候的确读过一阵子书,只是后来他不想念了,这才停下来的。” 说到这,陈庆之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洪大娘,正色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跟洪大娘说,养儿不是惯儿,小孩子没有分清是非的观念,他并不知道读书、习武这些事对他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小孩子顽皮说不学就不学了,可是你们身为他的父母,应该具备分辨是非的能力,又怎么由着小孩子的性子胡来?他今天说不念你们就可以答应他,转过头来你们觉得读书好就让他重新去读书,你们不如仔细想一想,这真的是正确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吗?” 陈庆之的一番话说得洪娘子是面色通红,往日刁蛮的样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低着头半天也闷声不语,大概也是觉得陈庆之说得有道理吧。 等到陈庆之转过头来时,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说你应该是读过书,是从你这些字上看出来的,简单一些的你倒是都能写上来,可是笔划数一多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至于这第二点嘛,就是你的脾气实在是太毛躁了些,若是真的想学文的话,这一点却是大忌。” 比起洪大娘,洪英昭倒是认真了许多,点了点头:“我是真的想好好学,还请小官人教我。” “若是想学文,我劝你还是先找个学堂,老老实实从识字学起,若是想学武,我这几手实在是简单得很,实在有些拿不出手,不过你若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我倒想劝你一句,若是真的想在武道上有所成的话,还是要跟你爹娘学一些才是。” 学文让找别人,学武让找爹娘,这说来说去,他岂不就是根本不想教自己。 洪英昭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失望之情,直到现在,自己想起陈庆之昨天的招式心里都是直痒痒,明明陈庆之做的动作很简单,可自己偏偏就没办法躲得掉,只是一闪身的功夫,自己就被人家给控制住,更让自己无奈的是,自己想挣脱都没办法挣脱开。 所以,哪怕是让自己写最不愿意写的大字,洪英昭也咬着牙坚持写了下来,谁知后果还是一样,陈庆之就是不想教自己。 犹豫了一下,洪英昭满脸失望地走回到了洪娘子身边,微微摇了摇头:“娘,咱们走吧。” “英昭,你不学了?”洪娘子关心地问了句。 又是摇了摇头:“娘你没听小官人说吗,让我跟你学,他不想教我。” 见洪英昭那一付委屈的样子,陈庆之心里倒是有些好笑,现在的洪英昭哪像昨天那般的嚣张,看起来像极了受委屈的孩子似的,自己笑着问道:“谁说我不想教你,我不是说你若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几招。” “那你为什么不收我为徒?”洪英昭转过身,一脸委屈地问道。 “我……”陈庆之终于明白了,敢情洪英昭在纠结的是自己不收他为徒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自己才大他三岁,连自己都要跟别人学习知识,又怎么会收他这么一个徒弟? 再说了,一个徒弟的名份对他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干脆地摇了摇头,陈庆之说道:“这样吧,你这个徒弟我肯定是不会收的,你要是想跟我学,我可以把我会的功夫都教给你,不过话我也跟你放在这里,我学的东西跟你爹娘教你的肯定不是一个套路,到时候吃苦受累可是常有的事,你可以选择不吃苦,也可以选择逃跑,我无所谓,不过有件事咱们可先说好,我教你可以,但不是白教,这束脩的银子可少不了。” “不会少的。”一听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洪娘子连忙接着了一句,接着笑着问道:“不知小官人这束脩需要多少?” “不多,五十两银子。”陈庆之一只手掌伸出去之后,洪娘子跟洪英昭脸上齐齐变了颜色,洪娘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官人刚刚你说的是多少?” “五十两。”陈庆之依然是没有改口的意思,接着一甩袖子:“什么时候凑齐了银子,什么时候再登我这个门吧。” (本章完) 第148章 多花些心思 “五十两?你不如去抢吧。” 洪大娘也是从江湖上过来的人,这会终于明白过来陈庆之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先给大家露一手,然后再说什么也不肯收徒弟,等到把儿子的兴趣完全吸引住之后,突然再峰回路转,直接要了个天价。 你学不学?不学,儿子肯定不愿意,埋怨你不肯往他身上花银子。 可是学的话,自己总觉得自己是当了冤大头,教书的话哪个先生不能教,教武的话,刚刚他自己也说了,他那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如自己的呢。 与其把这五十两银子扔这深坑里,自己还不如留着给英昭娶个媳妇呢。 洪大娘下定决心不再理会陈庆之,一伸手便拉起洪英昭:“英昭,咱们走,他就是一个骗子,咱们不跟他学了。” 谁知,洪大娘拽了一下之后,洪英昭却是纹丝未动,目光复杂地望着陈庆之,见到他拿着那口锅转身就要走时,自己突然一转身‘扑通’一下就给洪大娘跪了下来,低声求道:“娘,我想留下来跟小官人学文习武,你就答应我吧。” “什么?”洪大娘就觉得一股怒气腾的一下从脚底窜到了头底,似乎要把自己给炸开一般,这明明就是陈庆之使的欲擒故纵之计,这个傻孩子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气愤不已的洪大娘也不知该怎么跟洪英昭解释,一转身伸手指着陈庆之吼道:“陈庆之,没看出来呀,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心机,知道我儿子是个实在人,就知道骗他的银子,你的良心哪去了?你还配当圣人的弟子吗?” 已经退了几步的陈庆之闻言一顿,接着便转身走了回来,到了洪大娘面前站定,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思考,接着点了点头:“看来洪大娘你是误会了一件事情,不过我也不想跟你解释太多,说多了,倒显得我陈庆之心虚似的,至于你嘛……” 陈庆之的目光转到了洪英昭的身上,随意地摆了摆手:“你走吧,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小官人,你别听我娘的,不就是银子吗,我有,我真的有,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洪英昭如疯癫了一般,拼命地解释着,连忙起身就要往外跑。 “慢着。”陈庆之淡淡地喊了一声,洪英昭的脚立刻像是生根一般的停了下来,转回头满是期盼地看着陈庆之,以为他会回心转意。 谁知陈庆之却转身回到了屋子里,等到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锭五两重的元宝,随手往洪英昭身上一扔,淡淡地说道:“我这个人平时最怕麻烦,也不愿意沾染那些麻烦,若是真的收了你恐怕会多少太多的麻烦,所以,这些银子你拿着,去找一个好的先生教你,切记,以后千万不要再惹你娘生气了。” 说完,陈庆之毫无停留之意,拿着铁锅转身便走掉了。 陈庆之走了,洪大娘母子却齐齐傻了眼,望着洪英昭怀里的元宝,洪大娘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似的。 “小官人,小官人留步。”等到她反应过来再喊的时候,陈庆之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袁西川一脸苦笑地站在她的面前不停地摇着头:“哎,弟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般的火爆,你真以为庆之差的是那五十两银子吗?” “啊?”洪大娘一慌,连忙问道:“袁大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以前闯江湖的时候被骗怕了吗,所以才……哎呀,这下该如何是好,袁大哥,你可要帮帮我才行。” 现在知道后悔了,不过却已经来不及了,袁西川无奈地叹了口气:“弟妹不知,庆之看起来很好说话,不过人却是倔强得很,他说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后悔的时候,既然他说了不会收英昭为徒,那就不会悔改,反正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让英昭去找别的先生学一学。” “不,我就想跟陈小官人学。”洪英昭倒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说什么也不肯走。 这下袁西川也没了办法,加上看在洪镇山的面子上,自己也想帮他们母子一把,琢磨了又琢磨,自己低声说道:“庆之虽然有本事,但却是个大孝子,平时最听他娘的话,若是能说服他娘,说不定英昭这事还有戏,另外嘛……” 顿了顿,袁西川还是提到了一个自己并不愿意提起的名字:“隔壁院子里住着一位苏小娘子,跟庆之也已经有了婚约,她说话庆之还是肯听的,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这就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洪娘子千恩万谢之后,终于拉着洪英昭出了陈家,到了门口的时候洪英昭却不想走了,目光看了看陈家的大门,又看了看一旁苏家的大门,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面想着什么。 来一趟一两银子没花,反倒是赚了十两银子,要不是洪英昭说什么都要拜在陈庆之门下,洪娘子都打算拿这钱给洪英昭找个先生算了,只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这般认真,自己也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儿莫要耽搁了,大不了回去,娘把鸳鸯刀给当了,说什么也要给你凑齐这五十两银子。” “你没听袁大叔说吗,人家差的不是银子。”洪英昭随口说了一声,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挥了挥手:“娘,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晚些时候再回去。” 说完,洪英昭便往前跑掉了,洪大娘招呼了几声之后也不见洪英昭回头,自己只能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失落地往家里走去。 洪英昭跑了很久之后,到了东郊的一座庙前,而这里或坐或站着二十多个少年郎,见到洪英昭时,立刻起来,大声招呼道:“帮主来了。” “帮主好。” 一时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等见到大家口中的帮主不过只是一个身材高大些的小屁孩时,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洪英昭早就带人上去打架了,只是今天洪英昭却像是转了性子一般,也不理会那些人,把自己这些手下招集在一起,低声问道:“今天帮主遇到麻烦事了,需要你们出手相助,都跟我说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小娘喜欢的。” 小娘? 一听这两个字,这些半大小子立刻就吃吃笑了起来,想了想便有人大声道:“首饰。” “呸,买不起。” “胭脂。” “人家不缺。” 一连说了好几个,都被洪英昭给否决了,就在自己略带些失望的时候,突然一旁最小的那个少年举起手:“帮主,我家的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 呃? 洪英昭眼前一亮,点了点头:“就是这个。” (本章完) 第149章 意外的礼物 比起还有空闲研究怎么炒菜的陈庆之,苏小容无疑要忙碌了许多。 新织坊已经建好,织机的摆放,人员的安排,布料的工艺等等这些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处理,时间俨然已经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每天都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除了上次去惜月楼外,自己已经很少有空闲的时间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又是新的一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苏小容便准备出门去织坊,今天是织坊全面开工的日子,自己这个东家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缺席的。 月儿先一步出去准备马车,等到大门刚一拉开,自己便就眼前的人影给吓了一跳,惊讶地叫出声来:“你,你是谁?” 不光是月儿被吓到了,蜷缩在门口的人仿佛也被吓到了,等到回过神来之后,见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位漂亮的姐姐,自以为这位就是陈庆之那未过门的娘子,自己立刻把搂在怀里的小兔子举了起来,用着自己认为最柔和的笑容说道:“在下洪英昭,见过小师娘。” 看到小兔子的时候,月儿的少女心倒是泛滥一下,只是听到洪英昭的话,自己的小脸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谁是你小师娘?奴家还没嫁人呢。” 洪英昭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只把月儿的扭捏当成是她的羞涩,自己笑着说道:“这都是早晚的事情,小师娘,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这几只小兔子长得很可爱的,就送给你吧。” 怎么还叫自己小师娘? 月儿满脸的不高兴,正想打听一下这个憨货的师傅是谁的时候,身后传来苏小容好奇的声音:“月儿,谁在外面?” “小姐,你快来看看吧,也不知道哪来的小官人,非要送我一窝兔子。” “兔子?”苏小容满头雾水地走了出来,果然见到洪英昭的手里捧着一窝雪白的小兔子,正好奇地瞪着自己。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自然引起了苏小容的兴趣,自己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洪英昭,好奇地问道:“这位小官人,你这兔子是送给谁的呀?” 看了看月儿,再看了看苏小容,洪英昭好像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是认错人了,刚刚那个小娘是挺漂亮的,可是跟后面这位一比,那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自己老老实实把兔子递到了苏小容的面前,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听过之后苏小容也愣住了,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管我叫什么?” “小师娘呀。”洪英昭重新确认了一遍。 苏小容这叫一个哭笑不得,好奇地问道:“你管我叫小师娘,那你的师傅又是谁?” 洪英昭伸手一指旁边的院子,认真地回答道:“我师傅就是陈庆之陈小官人。” “你是庆之的徒弟?”苏小容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拜的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他有个徒弟?你莫不是来骗人的?” 心里想到这里,再加上看到洪英昭的体格,苏小容跟月儿顿时变得警惕了起来,齐齐地往后一退,准备发现不对就要立刻关门。 洪英昭连忙摆了摆手:“小师娘你别怕,我真的是陈小官人的徒弟,只是昨天我娘太小气了,所以他没收我。” 说完,洪英昭便把陈庆之怎么去自己家,自己怎么被他打,然后昨天又上门拜师被当成骗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苦着脸说道:“我知道求陈小官人肯定是不行了,袁大叔说有两个人能帮助我,一个是陈大娘,另外一个就是你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拿来窝兔子,希望你能帮帮我。” 听了洪英昭讲了这么多,苏小容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搞了半天他哪里是陈庆之的徒弟,分明就是想当徒弟却没有当上,所以才拿了窝兔子求自己。 看在这窝毛茸茸的小兔子份上,苏小容倒是真的有些心动,可是心动是一回事,收徒却是另外一回事,毕竟陈庆之没有收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在里面,若是自己贸然替他做了主,说不定又会坏了他的事。 想了想,苏小容笑着摇了摇头:“这窝兔子你还是先拿回去吧,至于你的事情,我见到庆之时会跟他说一声的,能不能收你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哦。”洪英昭哪里听不出来苏小容话里推脱的意思,自己整个人顿时变得没精打采起来,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又想了想,还是递到了苏小容的面前:“小师娘若是喜欢,就把它们送给你吧,放在我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它们给炖成汤了。” “你……”苏小容顿时眼睛一横,看洪英昭那粗壮的样子估计这种事他也没少做,想了想便把兔子接了过来,随手递给家里的丫鬟好生照顾,自己又吩咐道:“月儿,咱们该走了,去把马车赶过来。” “好的,小姐。”月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之后,洪英昭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这位是月儿姐吧?你家还缺马夫吗?我可以的。” “你?”月儿顿时一愣,要说缺马夫,自家的确是缺一个,只不过因为院子里住的全是女人,冷不丁找来一个男人的话怕是信不过,所以一直都由月儿驾这辆马车,现在一听洪英昭居然主动提起,月儿倒是有些心动,扭头看了一眼苏小容。 苏小容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给洪英昭一次机会,就算自己替陈庆之来试试他的品行如何吧。 点了点头,苏小容招呼道:“那好吧,暂时用你先试几天,不过咱们可说好,试用期内可是没有月例的。” 自从陈庆之用过这一招之后,苏小容就把这招给记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却正好用在洪英昭的身上。 至于有没有钱这都是小事,只要自己能当上陈小官人的弟子,就是再掏点钱也不是问题,洪英昭连忙点了点头,倒是颇为熟练地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等到苏小容跟月儿上了马车之后,就沿着月儿所指的路向前驶去。 (本章完) 第150章 同行的助攻 由于成本的原因,新开织坊的位置相对于住的地方自然要僻静了些,就算坐着马车,也差不多走了两刻钟之后才赶到,马车刚刚停稳,洪英昭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挑帘,笑着说道:“小师娘,咱们到了。” 还真别说,就算坐着同一辆马车,由不同的人在赶车也会有不同的感受,下了车之后苏小容倒是冲着洪英昭笑眯眯地一笑,正想着该怎么夸奖他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看到眼前的一幕,接着自己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诺大的织坊,光是里面的工人就差不有数千人之多,可是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本分老实之人,平时靠的都是自己的手艺在赚钱,恐怕一辈子都没干过害的人事,谁料到,这新织坊刚刚建好,大门就被一群地痞流氓给围住了,数十号身上刺青的壮汉拿着棍棒就这么站在大门口,愣是让这数千人的队伍不敢前进一步。 看到这一幕,苏小容顿时就怒了,自己想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衙门那里刚刚打点完,这又来了一批地痞,就算真的把钱给了他们,谁又能保证接下来会不会有其它人? 所以,这个钱肯定不能给。 “给我让开。”苏小容一声冷喝,原本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许多,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来,苏小容寒着脸便走了进去。 大概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功课,见到苏小容的时候,里面的人也没有什么意外,人群中走出一个光头的大汉,站到苏小容的对面打量了她一番,接着嘴角一勾,冷笑道:“这位小娘子应该就是苏家的七姐吧?” “你认识我?你又是谁?”苏小容反问道。 “呵呵,当然认识。”大汉笑了笑,接着伸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冷笑道:“在下只不过是一无名之辈,小娘子肯定没有听过,不过名字什么的都只是小事,今天我来呢,就是有件事想跟小娘子商量一下。” “什么事?”苏小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半点火气。 那大汉回头指了指身后的织坊笑道:“小娘子建了这么大的一座织坊,总要把安全性放在第一位吧,万一里面的工人被人打了,或者走个水放个火什么的,岂不是要亏本,正好我们这些兄弟在家里待着也没什么事,以后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吧,只要我们兄弟在,这织坊就能安安稳稳地开下去,保证不会出现任何的情况,苏小娘子觉得如何?” 说得好听,自己看来对织坊最大的威胁就是你们,苏小容的心里却是明镜,刚刚他说的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只要自己敢不答应他的话,什么工人被打,织坊走水起火,这些事他们全都能干得出来的。 犹豫了一会,苏小容干脆直白地问道:“明说吧,你需要多少钱?” “呵呵。”那大汉笑了笑,倒是有些腼腆地搓了搓手:“小娘子真的是痛快,其实这钱吧要不要都行,反正大家以后就是街坊,要钱不就见外了吗,可是……”话风一转,那大汉指了指身后的这些人:“小娘子也看到了,我的兄弟实在是太多,要是不收点钱的话,拿什么养家糊口,所以你就象征性地给点得了。” 说完,那大汉冲着苏小容伸出一个巴掌来。 “五十贯?”苏小容试着报了一个数字。 “噗嗤!”那大汉一下就笑喷了,指着身后的织坊笑道:“小娘子莫非是拿我开玩笑呢?这么大的织坊,你就给五十贯?你让我们兄弟们怎么分?总不能一个人拿着几百文回家吧。” “几百文已经不少了。”苏小容没有退让的意思,口中淡淡地回了一句,半是揶揄道:“怎么,难道你还打算要五百贯不成?” “呵呵。”那大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狠厉之色,冰冷的目光盯在苏小容那张俏丽的脸蛋上,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看来小娘子还是不了解我这些兄弟的本事呀,拿这点钱就想给我们打发了?一口价,五千贯。” 这个近乎天文般的数字立刻把苏小容给吓到了,自己以为五百贯就已经是顶天的价格了,哪想到这帮人的胃口居然这么大,五千贯?你开的什么玩笑,就算自己有钱也不能把这钱往水坑里扔呀,谁知道你们拿到了这五千贯之后会不会再想别的方法再要五千贯。 所以,苏小容连考虑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开口断然拒绝道:“你想都不要想,这钱我是不会给你的。” 大汉似乎早就料到苏小容会拒绝自己的话,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失望之情,倒是又往前走了几步,离苏小容的距离变得又近了些。 “你想干什么?”苏小容警惕地后退了两步,稍稍拉开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 “干什么?”大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接着笑道:“既然小娘子不同意我的要求,那就要让你先见识一下我们的手段,到时候再想同意,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说话之时,那大汉一伸手冲着苏小容的脸蛋就摸了过来。 苏小容顿时被吓了一跳,虽然身后还有这么多织坊的工人,可是指望着他们来救自己好像有些不太现实,至于月儿胆子更是奇小无比,自己这时应该指望谁才是? 这时自己倒是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就这么一个人冲上来的,自己只能是忙着退后几步,希望能把对方的手给闪开。 自己往后退,那大汉却颇有些锲而不舍的意思,往前迈了几步,反倒是比刚才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从斜侧却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就叼住大汉的手腕,另一只胳膊突然钻到了自己的手臂下面,还没等自己看清是什么,大汉的腰一下子就弯了下去,右臂被牢牢地扣在了后背上。 “想到这里来收钱,你有没有问过我?” “你是谁?”一只胳膊被扣住,整个身体居然都不听使唤,大汉挣了一下,手臂上的疼痛却是愈加的剧烈,自己只能强忍着这疼痛,大声地问了一句。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洪帮洪英昭是也。” “洪帮?洪英昭?”那大汉迅速在脑子里想了想,怎么也没想起来这杭州地面上哪出来的一个洪帮,想了想,还是乖乖地说道:“洪兄弟是吧,今天是兄弟不长眼睛,冒犯了兄弟,兄弟这就带人撤,以后再也不敢来这里了。” “呵呵,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洪英昭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狠厉,双眼突然放出一道精光:“先留下条胳膊给你长长记性吧。” 话音刚落,洪英昭的手便要用力,倒是一旁的苏小容看得清楚,惊慌地喊道:“洪小弟,不要。” (本章完) 第151章 身边的贵人 当肩膀处传来那撕裂般的疼痛时,牧有为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自己打打杀杀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见过狠人,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狠的,一言不合就要卸人家肩膀的,而且感受着传来力道,这分明不像是在作假。 就在牧有为以为自己今天的小命休矣之时,背后的动作却是猛地停了下来,接着听身后的人略带不满地抱怨着:“小师娘怕他做甚,像这种废物直接废了就好,省得他没事总来找麻烦。” “小英雄饶命,小英雄饶命,俺再也不敢来了。”多亏苏小容的声音救了自己,还不等牧有为松口气,就感觉到背后的力度又开始加大,自己忍着钻心的疼痛,连忙喊了一声。 “洪小弟,住手。”苏小容真的是被吓到了,商人讲究的都是合气生财,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打打杀杀的这一幕,虽然这一幕也很难避免,但多见一次不如少见一次,更何况得罪了这些地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捣乱。 洪英昭终于有些不甘地把牧有为的胳膊给放了开,伸腿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就把他给踹飞了出去,自己还不忘拍了拍胸脯,满脸桀骜地样子说道:“记住了,小爷是洪帮的洪英昭,若是觉得不服气,以后去东市找我。” 当牧有为被手下的小弟七手八脚给围起来之后,自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等到回头时自己才看清洪英昭那张年轻过份的脸,自己原本涨得通红的脸上立刻又深了几分,咬着咬撂下句狠话:“小英雄厉害,牧某今天让栽了,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说完,牧有为挥挥手道:“走。” 呼呼啦啦一下一百多号就这么走掉了,苏小容总算是松了口气,挥挥手招呼道:“没事了,大家进去开工了。” 见到这些地痞被一个少年郎给打跑了,众位工人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往织坊里走去,路过苏小容的时候,还有些认识那些人的人偷偷地在她耳边告诉她,刚刚来闹事的乃是铜钱会的牧有为。 铜钱会?牧有为? 苏小容把这两个名字在心里暗暗记住,等到众人全都进去之后,自己这才担心地看了洪英昭一眼,略有些心疼地埋怨道:“洪小弟太过莽撞了些,他们那么多人,你只有一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奴家可怎么跟你爹娘交待?” 洪英昭这辈子长这么大,恐怕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关心的话,爹娘的确是很关心他,可是他们的关心往往都跟棍棒联系在一起,而且以洪大娘的性格,让她说些温言软语,那简直比要她的命还要难,所以一听苏小容的话,洪英昭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那小子要不是想欺负姐姐,我也不能揍他。” “你呀,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小心点,别再那么莽撞了。”说完,苏小容便招呼道:“别在外面站着了,姐姐带你进里面看一看,等到了午时,姐姐请你吃顿好的。” 大概连洪英昭都没有想到,对自己来说,只是一次极为平常的打架,却让苏小容对自己的印象一下就大为改观,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好像变得亲近起来,洪英昭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悔,早知道苏姐姐这么容易搞定,自己何必挖空心思去搞一窝小猫来,直接带人来打一架不就得了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总算是得到了苏小容的认可,相信有了苏小容的枕边风,陈庆之应该不会在拒绝收自己为徒吧。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上午,洪英昭都一直跟在苏小容的身后,看着她一付雷厉风行的样子解决着织坊里各种各样的问题,自己心里到是也有些暗暗佩服,看上去这位姐姐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可人家居然能管理这么大的一间织坊,手底下还有好几千人之多,看起来威风到了极点,哪像是自己,区区几百人自己都管理不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像苏姐姐这般厉害。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苏小容把手头上的事全都忙完之后,自己终于松了口气,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洪英昭,自己笑了笑:“洪小弟饿坏了吧,走,姐姐请你吃好吃的去。” 若是别人叫自己洪小弟,说不定洪英昭心里还有些不太服气,可是听到苏小容口中的洪小弟,自己怎么听都怎么顺耳,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苏小容的身后出了门。 “苏姐姐,咱们要去哪里?”上马车之前,洪英昭先是问了一句。 “这个……”苏小容想了想:“先去三里桥,那里有家馆子的羊肉很好吃。” 一听有羊肉吃,洪英昭的口水差一点忍不住地流了出来,等到苏小容跟月儿上了马车之后,自己便赶着马车直奔三里桥。 找到那家饭馆停下来之后,下车的月儿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洪英昭疑惑地本来还想打听一句,谁知苏小容却摆了摆手,带着洪英昭便进到了饭馆之中。 此时虽说离午时还有会功夫,可是饭馆的客人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两个人好不容易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苏小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直接招呼小二先上五斤羊肉,转过头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洪小官喝酒吗?” “这……”洪英昭本来想说喝的,有肉没酒岂不是无趣,只是想到现在的自己要给苏小容留下一个好印象才可以,自己连忙摇了摇头:“不喝。” “男子汉哪有不喝酒的,不能喝就少喝一点。”苏小容倒也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招呼小二拿壶酒,又点了几个开胃的小菜,这才算结束。 趁着酒菜还没有上来的时候,苏小容到是好奇地问道:“洪小弟的功夫不错呀,怎么会连庆之都打不过呢?” 洪英昭脸一红,坐在自己面前的若不是苏小容,恐怕就连自己的爹娘自己都敢翻脸,可是在苏小容的注视下,自己总觉得小心脏乱胡乱跳个不停,眨了眨眼睛,到是说道:“苏姐姐可看到今天我对付牧有为的那一招?” “看到了。”苏小容点了点头。 洪英昭老老实实地说道:“前天的时候,陈小官人就是用这招对付我的。” 苏小容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便想像着把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接着自己便掩嘴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苏小容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接着把胳膊伸了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庆之,这里。” (本章完) 第152章 还有心情吃 出现在酒馆门口的,果然是陈庆之与月儿。 今天难得地出现在书院中,陈庆之原本已经跟同窗约好中午一起去酒楼里吃一顿,谁知道这刚刚下课,月儿便出现在了书院门口,自己也只能跟同窗说了声抱歉,接着便被拉到了这里来。 刚一进酒馆,陈庆之便见到苏小容冲着自己挥着手,自己笑着刚要走过去的时候,却有意外地发现桌边坐着的并不止苏小容一人,居然还有一个男人,等到自己看清那人长的样子时,自己顿时一愣,接着脸色便变得难看了起来。 看来洪英昭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说动苏小容来帮他说好话。 不得不说,他这招的确是够厉害的,自己可以不给他爹娘面子,可以不给银子面子,可是苏小容的面子自己却不能不给,只能是黑着一张脸走了过去,扫了洪英昭一眼,淡淡地轻哼一声:“看来你没少打听我的底细呀,说吧,你倒底是怎么说动七姐来帮你说话的?” 洪英昭没想到陈庆之一进来就这么的不客气,许是被陈庆之给打怕了,总之一看到陈庆之自己就有些底气不足,动了动嘴皮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好一旁的苏小容伸手拉了一下陈庆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不知道今天英昭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的。” “他?帮你忙?”陈庆之下意识的便以为这是洪英昭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让苏小容替他说话罢了,自己冷笑了一声,接着便坐了下来。 “怎么,你不信?”陈庆之脸上的不屑谁都能看得清楚,苏小容瞪了他一眼,接着便把今天自己在织坊门口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接着还异常气愤地说道:“你不知道那姓牧的有多么的猖狂,一张口居然就要五千贯,那可是五千贯,要织多少匹布才能赚回来?” 听到有人上门找麻烦的时候,陈庆之的眉毛不由皱了皱,仔细地把这些话听完,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些麻烦。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地头蛇的威力可想而知,而那牧有为敢带这么多人跑到织坊门前闹事,恐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人物,虽说被洪英昭一招拿下,但这里面偶然的因素也有很多,他手下那么多人,没有理由连打都不打就退下,要么,他现在应该在打听洪英昭的背景,若是让他知道洪英昭不过就是一普通人的话,麻烦就会找来了。 幽幽叹了一声,陈庆之摇了摇头:“这钱其实应该给他的。” “你说什么?”苏小容本还以为陈庆之会夸奖洪英昭一声,然后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多说几句好话,就能让陈庆之把洪英昭收下来,谁知自己等到的却是一句意外的话,陈庆之居然让自己把钱给那个大坏蛋。 你开的什么玩笑。 “你倒底是站哪一边的?”苏小容气乎乎的样子代表着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无奈地把手中的筷子放下,陈庆之苦笑道:“我站那一边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光看到洪英昭把人给赶跑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赶跑之后怎么样?那牧有为的铜钱会势力遍布大半个杭州府,难道会怕了你一个毛头少年?你们就没考虑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两个人顿时有些傻眼,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苏小容小心地问了句:“庆之,那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陈庆之苦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牧有为应该在打听洪英昭的背景,若是让他知道所谓的洪帮不过是一帮毛孩子建起来的,你们以为他会怎么做?” 一听到这,洪英昭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要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连累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兄弟的话,自己岂不是犯了大错,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被铜钱会的人欺负吧。 脑子里快速地转了好几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目光倒是落在陈庆之的身上时,自己小心地哀求道:“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小官人总不能见死不救,看在苏姐姐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 陈庆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一旁的苏小容却急了,拉着陈庆之的胳膊用力地摇了摇:“庆之,你倒是说话呀,英昭这也是为了我的事才惹到人家的,咱们怎么着也得帮他一个忙吧。” “你倒底帮不帮?好,你不帮,我帮,英昭咱们走,姐姐帮你想办法。”望着一直没开口的陈庆之,苏小容终于忍不住下去了,腾的站起身,一挥身便要领着洪英昭走。 陈庆之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苏小容,轻叹道:“你急个什么,我又没说不管,我这不是再想办法吗?好不容易想到了点什么,这思路全都被你打断了。” 呃? 一听陈庆之在想,苏小容连忙坐了下来,这回也不打扰陈庆之,默默地坐在一旁等着陈庆之的办法。 想了一会之后,陈庆之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好奇地问道:“英昭,你的那个洪帮一共有多少人?” 洪英昭想了想:“差不多三、四百人吧。” “这么多?”陈庆之显得有些意外。 洪英昭脸一红,喃喃道:“这只是个大概的数字,有很多人都是说一嘴就不来了,要是真动手的话,也就……五、六十人吧。” 得,这抽水抽得也太多了些,要是真的有三四百人的话,自己就不用愁了,直接抡刀子开片就是,可是这五、六十人的话,人数上的确少得太多,再加上铜钱会势力这么大,怎么着也能有个几百人,打起来的确不占便宜呀。 正面拼,肯定不是对手,那么就得另外想想别的办法。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等到停下来的那一刻,陈庆之突然冲洪英昭笑了笑:“对了,还没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成立洪帮呢,是有什么理想不成?” 摇了摇头,洪英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哪有什么理想,就是大家都没什么钱花,想吃饱想穿暖,又没什么来钱的方法,所以就学着那些帮派那样成立个洪帮,本想着能收点保护费,谁知道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走得走散得散,现在就剩下这么几十个无处可去的兄弟了。”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点了点头,想了想,自己便笑了出来:“既然英昭也有这个打算,那咱们就不妨干票大的。” “大的?”洪英昭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迷茫。 (本章完) 第153章 一张乌鸦嘴 “大哥,打听到了。” 正在生闷气的牧有为立刻抬起头,瞪着眼睛问道:“都打听到什么了?” 等到手下的小弟把这口气喘匀了,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哥,那洪帮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帮派,全都是一群小叫花子,那洪英昭便是他们的头,平日里大多时候都聚在东市的那间破关帝庙里面,说是收保护费,其实就是人家看他们可怜,多少给点钱罢了。” “我呸。”牧有为一听那小子不过就是一个叫花子头时,自己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起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骂道:“这含鸟的猢狲,不过是个叫花子头罢了,居然敢骗俺是什么洪帮的老大,今天非把这猢狲的蛋黄给挤出来不可。” 说罢,牧有为一挥手,便要冲出去找洪英昭算帐,谁知他刚走没几步,身边的小弟倒自做聪明地说道:“大哥,今天天色已晚,虽说那些小叫花子在破庙,可是洪英昭不一定在,万一咱们抓了那些小叫花子,让洪英昭心生警惕,不来了该怎么办?” 这倒也是,万一他不在的话,自己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想了想,牧有为觉得这小子说得有道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不错,跟俺久了,都知道出主意了,那这样吧,今天就算了,明天一早就派人去破庙蹲着洪英昭,只要他一进庙,就把庙给围住,别跑了这些小叫花子,敢坏老子的好事,非让他们尝尝铜钱会水牢的滋味。” 提到水牢,这些铜钱会的人不约而同露出一丝狞笑,水牢的威力只有进去的人才会知道,而且随着潮起潮落,水牢的威力也在不时的变化着,自从这水牢建成以来,从来都没有坚持三天以上的好汉。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牧有为便领着自己手下上百个兄弟出了总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东市的关帝庙走来,但凡路上遇到的,无不闪到了一边,望着这些人的背影,相互猜测着这又轮到谁倒霉了,惹到谁不好,偏偏惹到铜钱会这帮人,真是可怜呀。 路人小心而又畏惧的眼神更加增加了牧有为心中的得意之情,等到离关帝庙近了的时候,自己却突然一拐,找了一家酒楼钻了进去。 酒楼里的小二先是看到有这么多人进来,还以为来了大生意呢,只是看到领头的居然是牧有为的时候,心里不由一阵的暗暗叫苦,脸上却还得摆出一付欣喜若狂的样子,连忙应了上来:“这不是牧帮主吗?这是哪阵风把您给请到我们这里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牧有为挥了挥手,一百多号就这么挤进了酒楼之中,好家伙,整个酒楼顿时被挤得满满登登的,本来酒楼里还有几个吃饭的客人,一看这种情况,这饭也不用吃了,连忙付了钱转身就走。 坐下之后,牧有为到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拍了拍桌子:“多上些熟肉馒头,一桌再来一坛好酒。” “得了。”小二应了一声,连忙就下去了,心里越发的苦楚,也不知道这些酒肉还能不能换回白花花的银子来。 牧有为这大部队留在这里吃饭,可是关帝庙的周围却早已经被几个手下给团团围住,目光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只要发现洪英昭的影子,就会立刻反回去通知帮主,到时候兄弟们一起把这里围上,一定不会让这帮小叫花子给跑掉。 等到太阳已经出山的时候,关帝庙的门却是被打了开,视线中七、八个小叫花子打着哈欠从庙里走了出来,几个人的身上倒也不像是其它叫花子那般脏,身上的衣服居然连块补丁都没有,要不是手中那根打狗棒以及摆在面前的破碗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恐怕都不会有人认为他们居然是叫花子。 “三哥,看到没,这帮小叫花子油水不错呀。” 被唤作三哥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这帮人一眼,轻哼一声:“就让他们再吃最后一顿饱饭,等到把他们抓起来之后,全都送到西洋做苦工去。” 几个人这一等,时间可就慢慢地走了过去,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之后,三哥终于见到这些小叫花子有了动作,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冲着走过来的一位高大少年有模有样地叫了一声:“帮主。” “嗯。”来者果然就是洪英昭,只是此时洪英昭的脸上写满了紧张感,进庙之前还特意往左右观察了一下,三哥这都是跟踪的老手,又怎么会让洪英昭给看到,连忙闪身躲了起来,等到他重新现出身之后,站在庙门处的洪英昭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且不光如此,就连庙门口那些小叫花子也不见了人影。 “人呢?”三哥低声问了一句。 “全都进去了。”埋伏在另一个方向的人应了一声。 进去了就好,三哥点了点:“你们几个在这守着,我这就去禀告帮主。” 说罢,三哥便快速地跑了回去,钻进酒楼里之后,只见一楼的人都无所事事地在闲聊着,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快速地来到了牧有为的身边,带着兴奋的声音说道:“帮主,那厮已经到了。” “真的?”牧有为眼睛一亮。 “真的,我是亲眼看到的,就是昨天抓你的那个黑小子,保证错不了。” “好。”牧有为砰的一拍桌子,接着便站了起来,目光从自己这些手下的身上扫了一遍,接着恨恨地说道:“兄弟们,昨天咱们让洪英昭那小子给吓唬住了,丢了咱们铜钱会的脸,今天咱们就把怎么丢的脸怎么给拣回来,一会见到他们动作都麻利点,把人抓住之后,大哥请你们回来喝酒,跟我走!” 一声令下,满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凳子砰砰就这么倒了下去,没过多一会,酒楼里就变得空空荡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小二张大了嘴巴望着这满地的狼藉,接着回过头,满脸的担心:“掌柜的,这可怎么办,他们说还要回来的。” 掌柜的也傻了,想了想:“要不咱们今天关门吧。” “不能关,不能关。”小二连忙摆了摆手:“要是那牧帮主知道咱们是怕他们来吃才关的门,肯定还会找上门来的,那时候就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事情了。” 掌柜的一琢磨,这小二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可是那该怎么办才好?这一百多人非得把自己的酒楼给吃穷了不可。 想了想,也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愿他们此行出师不利吧。” (本章完) 第154章 快关门放狗 在牧有为的心里,可是压根都没想过出师不利的。 领着手下这一百多人耀武扬威地来到了关帝庙的门口,牧有为也没有客气的意思,上前就是一脚,虚掩着的大门顿时当的一声被踹了开,接着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进庙里,大声叫嚷道:“洪帮主,昨日一别,在下多有想念,咱们今天近便近便可好?” 话音落下,空荡荡的院子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声音,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院子,牧有为却是一愣,看了看四周,接着回头问道:“我说老三,你倒底看清楚没有?那小子可真的是进到这里来了?” 老三连忙应道:“看清楚了,绝对看得清清楚楚,大哥,他们会不会没在前院,都躲在后院呢?” “嗯,有这个可能。”牧有为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走,跟老子去后院。”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跟着牧有为,穿过大殿之后,果然,刚一进后院,牧有为就见到了那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小子……洪英昭。 见到洪英昭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惊恐神色,牧有为的心里就是一阵的舒服,哈哈哈的一阵狂笑之后,自己带着所有人进到了后院之中,隐隐把洪英昭给包围了起来,为了出自己心头的一口恶气,自己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咱们有得是时间,慢慢地玩。 “怎么,洪帮主大概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牧有为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脸上充满了愚弄之色,接着看了看四周,好奇道:“对了,你的那帮兄弟呢?怎么一个人都没见到。” 被这么多人给围住,洪英昭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等到牧有为带人全都进到院子之后,自己脸上的表情到是放轻松了些,接着双目中透露出一丝炙热的光彩,自己主动退到了后殿的大门前。 “哼,你这贼厮,昨日骗我放你一马,今天就带着这么多人来找上门来,真是言而无信的败类。” “你……”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人家骂得狗血淋头一般,牧有为的怒气值顿时达到了顶点,用手指着洪英昭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骂,今天老子不让你尝尝铜钱会水牢的滋味,老子就不姓牧。” “来呀!”牧有为大喝一声,刚想上前把洪英昭给抓住,谁知洪英昭却也是一声大喝,手指着牧有为等人来时的方向喊道:“关门。” 关门? 这是什么意思,牧有为先是一愣,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等他再回头看的时候,却骇然地发现身后的大门居然被关上了,而在大门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排手持棍棒的少年,一个个挨挨挤挤的,形成一道密不通风的人墙。 牧有为哪会把这些少年放在眼里,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我说洪英昭,你是不是想当老大想疯了?拿这些小孩就想跟我斗?你凭什么?” “凭我们。”话音刚落,后殿的大门突然被打了开,接着从里面快速地跑出许多的少年,跟刚刚的少年一样,快速地形成一道拥挤的人墙,手中的棍棒对准牧有为的方向,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这回由不得牧有为不小心了,毕竟自己是腹背受敌,哪怕自己手下都是些成年人,一个不留神恐怕也很危险。 “好呀,看来洪帮主是早有准备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是牧有为却已经意识到洪英昭应该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进套呢。 “呵呵。”殊不知此时洪英昭的心里却是对陈庆之已经敬佩到了极点,自己压根就没有想到这牧有为居然这么的卑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过有了陈庆之连夜的准备,自己也根本不会怕他们。 此时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说再多的话也不如打上一架那么的干脆,牧有为终于慢慢把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刀锋直指洪英昭的面门,面露狠厉之色:“洪英昭,这是你自己找死,还要连累你的兄弟,就别怪老子手下无情了,杀!” “杀!”双方几乎是同一时间爆发出相同的声音,只是跟铜钱会的人向前冲的动作相比,洪帮的人却齐齐蹲了下来,接着无数的黑影突然从他们的手中甩了出来,冲着这些人的脚底下便飞了过去。 这是什么? 拎着钢刀刚冲了两步,牧有为就看到面前的人墙突然蹲了下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的功夫,自己就觉得腿上好像被缠到了什么东西,此时自己的脚步正好习惯性的向前,结果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居然被绑到了一起,接着自己便失去了重心,直接趴到了地上。 片刻的功夫,四周便响起一阵跌到的声音,有的是被脚上的东西给绊住,还有的是后排的人没注意到前排的情况,被自己人绊倒的,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没想到陈先生做的小东西居然真的这么好用,不过是一根麻绳加上两块石头就能起到这么厉害的效果,这还没打架呢,对方就已经倒下了一大半,洪英昭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手一挥,大声喊道:“兄弟们,上,把这些坏蛋都给赶出去。” 重新排列好的人墙重新移动了起来,等到了铜钱会这帮人面前,手中的长棍便已经捅了出去,捅到人身上之后,便快速地收了回来,接着又是下一次。 牧有为能在这杭州府闯下这么大的名声,自然也是身经百战之辈,什么样的乱仗、恶仗自己没见过,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般窝囊的仗,还没开打自己就被拌倒在地,等到他看清绊倒自己的东西时,自己鼻子差点被气歪了,就是这么一根系着石头的破绳子就把自己给绊倒。 三下两下把绳子给解开,刚刚抬起头时,对面的棍棒便已经捅了过来。 这一下,牧有为又吃了一个暗亏,手中的钢刀的确是锋利无比,可却根本砍不到对方,还没等自己动弹,身上就被四、五根木棍给捅到,自己本来还想咬着牙冲进去搅乱他们的阵型,可是却骇然地发现,在那群长棍棒之中居然还隐藏着好几根短棍,看那样子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在说,你来呀,过来呀,冲进来吧。 傻子才过去。 牧有为的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碰到了其它人的后背,等自己匆忙回头看时,却见两排人墙已经包夹了过来,众棍齐下,现在能站起来的也就只剩下二、三十人而已。 完了,自己这次真的是完蛋了。 当意识到这次连内裤都输得干净的时候,牧有为突然冲着洪英昭大喊一声:“洪帮主饶命,我愿意投降。” (本章完) 第155章 尽在掌握中 “先生,先生。”刚一进院,洪英昭便兴奋地喊了起来,当他见到陈庆之之后,立刻拱手深深施了一礼:“先生果然大才,要不是先生教我的计策,我们今天肯定是输定了。” 赢了没有什么,输了才叫奇怪,用这种军队的战法去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结局是可想而之的。 陈庆之笑了笑:“不过是打赢一场仗罢了,没什么可以骄傲的,要不是你救了苏家一次,我也不会教你这么多,对了,你把整件事情的过程跟我说一遍,我来听听。” 似乎在有意无意之间,陈庆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收徒,而是跟洪英昭坐在了一起,仔细地听他把话说完,自己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在怎么处置牧有为的事情上,陈庆之还是有些犯了难。 按自己的想法,牧有为就是那种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指望着他学好,那是想都不要往那方面去想,可是这种人又该怎么处置呢? 杀?肯定是不行的,自己又不是官府,没有这种生杀大权。 放?他回去再找人怎么办?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在陈庆之犹豫不决的功夫,倒是洪英昭讪讪地说道:“先生,既然那牧帮主都已经投降了,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陈庆之一愣,好奇地问道:“怎么个算法?” “就是把他放了算了,他说……”洪英昭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难为情,喃喃地说道:“他说可以让铜钱会的人加入到洪帮中来,到时候我为帮主,他为副帮主。” “你答应了?”陈庆之的脸色陡然一变,仿佛已经意识到了情况好像有些偏离自己的想象。 洪英昭点了点头:“为什么不答应,铜钱会有人有地盘,只要加入进来之后,我们洪帮立刻就壮大不少,到时候再加上先生的帮助,很快就能统一杭州府的这些帮派,到时候……” 就在洪英昭还在畅想着自己未来的时候,陈庆之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森然地望着他,淡淡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离死已经不远了。” “呃?”陈庆之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一般,洪英昭顿时就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满地哼道:“先生怎么能这么想,到时候洪帮壮大到一定规模,恐怕连官府都不敢把我怎么样,若是论武功,我也不会怕了谁,谁能够杀了我。” 陈庆之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一件事,自己不应该把洪英昭当成一个普通顽劣的孩子来看待,以他现在的想法,再加上他的武功,他并不甘心蛰伏于世上,反而更像是一代枭雄般的人物,这种人只要你在初期给了他一定的帮助,他就会立刻腾飞而起,至于以后是好是坏……这就是两说了。 很明显,自己在不经意间,就帮了他一把,使他内心的野心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这一下,怕是沉寂已久的江湖,又要闹腾起来了。 想到这,陈庆之不由轻叹口气,既然自己没办法说服洪英昭,那自己也不想做那助纣为虐的坏人,干脆地摇了摇头:“既然英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只是在下还要考取功名,无暇顾及到其它,所以以后就帮不到你了。” “啊?”就是因为陈庆之的一个主意,自己才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要是陈庆之继续还帮自己,自己岂不是很快就能平定杭州府的帮派,只是听了陈庆之的话,似乎有推脱之意,眨了眨眼睛,洪英昭似乎明白了什么:“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我只是一普通的布衣而已,并不想介入到江湖的恩怨之中,先前帮你一次不过是因为你帮了苏家一次而已,至于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还是要分清楚才是,至于先生二字,就不要再挂在嘴边了。” 见陈庆之拒绝得干脆,洪英昭突然冷笑一声,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啪的往桌子上一拍:“我知道先生的意思,不就是差银子吗?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带太多,这十两银子是先付给你的,剩下的那些明天我一并交齐,若是先生觉得五十两太少的话,一百两,二百两总可以了吧。” 陈庆之见状连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自己之所以没有把自己会的拳法交给他,就是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戾气太重,加上爹娘的宠爱,人又比较的有心机,教会了他之后,恐怕自己将来会受到他的牵连。 果然,自己只是教了他一招之后,他整个人就飘起来许多,以为那一招鲜便能吃遍天,殊不知这天下奇人异士之多,哪里是他能够应付得来的,趁着麻烦还没有粘到自己身上,还是早早脱身为妙。 看也不看那锭元宝一眼,陈庆之便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淡淡地说道:“你刚刚怎么进来的,现在就怎么出去,至于我跟你之间,从今以后没有半点瓜葛,走之前,在下倒想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洪英昭愣了一下。 “好自为之。” 说完,陈庆之便不再理会,转身直接向屋子里走去,留下洪英昭一个人一脸尴尬地望着陈庆之的背影,直到那扇房门被关上之后,自己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一穷书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想收我,小爷还不想拜你为师呢。” 说完,洪英昭一伸手把桌子上那锭元宝拿了起来,冲着屋子的方向有些孩子气地哼了一声,这才走了出去。 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之后,屋子的门这才重新被推了开,陈庆之从屋子里面露出身影,目光复杂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刚刚还势如水火打成一团的两个帮派,转眼间便成了一家人,剧情如此这般的反转也是让大多数人有些措手不及,只是在牧有为谦卑的态度之下,洪英昭终于变得忘乎所以起来,自己脑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称霸绿林的豪迈之情,当初爹娘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都由自己来实现吧。 唯一感到有些茫然的却还是那家酒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铜钱会失利的消息,只是还没等到大家高兴多久,却见到牧有为居然领着更多的人涌了进来,看着被挤得满满登登的酒楼,掌柜的眼睛一翻,直接便气背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156章 张二郎何在 一大早,古寒便带兵把码头团团包围了起来,不管是什么船只,全都被禁止出入,诺大的杭州码头瞬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望着这些耀武扬威的官兵,老百姓中不由传出一阵怨声载道的抱怨声。 其实古寒的心里也很委屈,封锁码头命令也不是自己下达的,自己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对于这些抱怨声自己只能是充耳不闻,一付无所事事的样子等待着钦差大臣的船只到来。 这离钦差的船到还差不多有两个时辰左右,这漫长的时间自己又该怎么打发才好呢?古寒心里面一阵的无聊,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自己找点乐子,要不趁着还有时间到附近的酒楼吃一顿,只是这酒却喝不得,实在是无趣得很。 就在古寒心里胡思乱想的功夫,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本以为身后的手下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完,谁知等了一会,声音反倒是越变越大了起来,古寒忍不住回过头去,绷着一张黑脸吼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敢大声喧哗,惊扰了钦差你担当得起吗?” 对于狐假虎威这种事,古寒玩得那叫一个娴熟,只是这次,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好用了。 争吵的声音终于弱了下去,倒是手下的士兵领着两个人向他走了过来,看这两人浑身上下一身富贵模样,估计应该是这杭州城的有钱人。 古寒心里多少有了点数,这时候过来找自己的,除了想走船之外,肯定没有别的事情,反正现在离钦差到还有一段时间,要是对方给的银子够多的话,放那么一两艘船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古寒脸上露出一丝玩味,接着便变得更加的严肃,手一指两个叱道:“不是告诉你们这里已经封锁了吗?怎么还把外人给带进来?冲撞了钦差你们吃罪得起吗?” 一听有钦差,那两个人倒是有些意外,接着那个年纪大一些的人凑了过来,笑眯眯地一拱手:“古将军,您不认识我了?” “你?”古寒一愣,盯着这人的脸倒是有那么几分面熟,难道自己在哪间青楼遇到过不成?若是女子的话自己肯定有印象,可是男人的话嘛…… 古寒懒得再猜下去,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这……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笑道:“古将军刚来杭州的那天,在下也到码头迎接过的。” “切,那天人那么多,本将军哪知道你是哪一位?快点把名字报上来,要不然就退下吧。”古寒表现得愈发的不耐烦,挥挥手便想把这人给赶出去。 一看人家真的把自己给忘了,那人连忙恭维地笑道:“古将军贵人多忘事,也是应该的,小老儿姓张双字知鱼,乃是杭州城做织造生意的。” “你说你是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古寒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再转过头的时候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印象,怪不得自己看他有些面熟,原来他就是张知鱼呀。 谁不知道张知鱼乃是杭州城赫赫有名的大户,看这样子分明就是有船想走,既然他主动求到自己头上了,那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古寒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那严肃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捋捋胡子哈哈大笑道:“怪不得看员外这般眼熟,原来是张员外,古某乃是粗人,让俺记个小娘的相貌还成,可是要记别人,却是难上加难,张员外千万莫怪。” 张知鱼哪有那个胆子怪罪古寒,不过见到古寒把自己记起来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自己也没想到今天怎么就这么巧,刚好有几船货要顺着运河发走,谁知这运河就被封锁了起来,都说钦差要来,谁知道钦差什么时辰到,这船再不走的话,可就把时间给耽搁了,所以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走来,想跟古寒商量,能不能通融一下。 张知鱼连忙摇了摇头:“古将军乃是忙人,能记得小老儿的名字小老儿已是知足,对了,小老儿想问张将军打听一声,这钦差的船队什么时候才到?” “嗯?你想干什么?”一听张知鱼打听钦差的船队,古寒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一付警惕十足的样子盯着张知鱼在看。 张知鱼连忙摆了摆手:“将军千万不要误会,小老儿不是想打听钦差的行踪,而是刚好小老儿今天在码头有几艘船要发货,这不码头被封,船也出不去,要是耽误了时辰,怕是交货的时间就要推迟,所以,小老儿想问问古将军,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果然跟自己想得没错,这张知鱼的确是想把船放走几艘,古寒没说不行,也没说行,脸上到是露出一丝难色,接着轻叹道:“这事不好办呀,按理说张员外开口了,俺老古应该给你这个面子,可是……” 犹豫了一下,古寒的目光扫了扫码头上的人群,低声道:“要是把你的放走了,别人也想跟着怎么办?所以这事不能开这个头呀,不过张员外放心,等到钦差的船一到,俺立刻让你的船先走一步,你看这总可以了吧。” 自己就是不想等钦差,所以才张罗着先走一步的,现在听古寒的话,分明就是不想给自己这个机会,不过这也不要紧,张知鱼一伸手,从袖子里面拿出一物,用袖子挡着,直接就塞到了古寒的手心中,笑道:“小老儿听人说古将军一向古道热肠,乐于助人,这次就帮帮忙,放我们一回。” 接过张知鱼递过来的东西,古寒都不会看,就知道这应该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摸着湿润之极,怕是没个几百贯下不来。 “这……”古寒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顺手把玉塞到自己的腰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既然张员外这样说了,那古某再拦着也显得有些不够意思,那这样吧,张员外的船就先走一步吧。” “多谢古将军。”张知鱼终于松了口气,连忙道谢之后便想离开。 这时古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多问了一句:“对了,张员外家的二郎怎么没来?上次与他拼酒实在爽快,哪天再找个时间俺与他再拼一回。” “呃?”张知鱼突然一愣,目光看了看古寒,又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张文秀,眨了眨眼睛,伸手一指:“古将军说的莫非是他?” (本章完) 第157章 人生的惊喜 “他?” 古寒疑惑的目光扫了张文秀一眼,这明显不是自己上次遇到的那个‘张文秀’,自己摇了摇头:“不是他。” 张文秀也傻了,自己这次本不愿意来,可是老爹非拉着自己过来,没想到看了半天戏之后,自己居然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居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不是张文秀。 若不是看在自己惹不起人家的份上,自己早就怼回去了,只是刚刚连老爹在人家面前都装孙子,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古将军,没有错的,在下真的是张文秀。” “你是张文秀?”古寒终于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了,张知鱼是真的,那么这个张文秀自然不可能是假的,总不至于张知鱼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吧。 可是如果他们两个都是真的,那那天跟自己喝酒的又是谁?他的那块玉,那扇子,还有樊三娘的话,难道他们都是在戏耍自己不成?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人给耍得团团转,古寒的一张脸腾的一下就变通红起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的狠厉,不由脱口而出:“樊三娘,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樊三娘? 莫非是惜月楼里的那一位?她又跟古寒扯上了什么关系? 张知鱼顿时一愣神,脑子里面也想像不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倒是古寒确认自己被人戏耍了之后,也不好意思把事情的真像讲出来,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时辰已经不早了,张员外还是快点把船送走吧,若是晚了的话,兄弟也不好跟上司交待。” “好好,那就谢谢古将军了。”张知鱼顾不得探究这里面的内幕,连忙点了点头,拉着张文秀就走掉了。 很快,码头上便有六、七艘船离了开,其余的人一看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走通了古寒的路子,本想学张知鱼的作法给古寒使着钱好让自家的船也走掉,谁知等到他们过去的时候,这古寒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根本就不许通融,若是来人再多几句嘴,直接上去就是几个耳光。 这一回终于没有敢再去挑衅古寒的威严了,四周又恢复到先前的情景,人群中唯有张家父子二人远远地望着这一切,心里面揣测着这古寒到底是上了樊三娘的什么当。 随着时间的流逝,码头上的人也渐渐增多了起来,但凡拿着大红请柬的,这些都是杭州城里这几位大人请来的贵客,自然不会有人拦截,到了码头时,相互找到熟识的人开始笑呵呵打起了招呼,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着钦差大人的船到来。 眼看着进场的人越来越多,古寒的心思也终于从樊三娘的身上转移回来,反正自己又不怕樊三娘跑掉,那么大的惜月楼就放在那里,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就在古寒的目光望着运河上游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亲兵匆匆跑了过来,到了他的身边立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一听这句话,古寒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低声问道:“你果然没认错,真的是那个张文秀?” “将军放心,绝对不会认错的,小的服侍那小子喝了一下午的酒,怎么会认错人呢。” “好,这真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一想到自己被人给耍得团团转,古寒心里的戾气就越发的浓重,一听到那个‘张文秀’居然到码头来了,自己哪里顾得了其它的事,跟着亲兵便走了过去。 码头的人虽多,但也是秩序井然,也没走出多远,古寒果然见到那个叫‘张文秀’的家伙就出现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一脸茫然地望着四周,看样子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 可算把你给抓到了,这回看你还怎么跑。 古寒二话不说,立刻就走了过来,到了陈庆之的身边突然伸手一拍他的肩膀,故作一付亲近的样子笑道:“哎呦,这不是张老弟吗?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了?” 这位‘张文秀’自然就是陈庆之了,自己拿着给自己的大红请柬来到了码头,见到的却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而且年纪又比较大,自己本想找个年纪相仿的人聊几句,谁知转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就在自己愣神的功夫,肩膀却被人一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古寒?他怎么在这里? 陈庆之脑子一愣,接着便明白过了,接钦差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官兵前来维持秩序了,所以古寒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庆之的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慌张之色,只是笑了笑,拱手头:“当日军营一别,在下也甚是想念,不知古将军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叙叙旧如何?” “叙旧?”古寒脸上露出一丝诡笑,点了点头:“是该好好叙叙旧,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刚刚我看到你爹了。” “我爹?”陈庆之一愣,转眼就反应过来古寒说的应该是张知鱼,自己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有件事,还是先跟古将军说清楚才行,我承认,当时在军营时,我说我叫张文秀的确是骗你的,不过在下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苦衷,难道老子就这样白白被你骗了不成? 古寒眼睛一竖:“别跟老子扯那么多,你以为你交待了就没事了吗?告诉你,不光是你,还有樊三娘你们俩个谁都跑不了。” 得,陈庆之这是明白了,古寒肯定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自己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就在自己匆忙地想着办法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陈小官人,我家娘子叫你呢。” 陈庆之眼睛一亮,救兵终于来了,自己连忙转身冲着珠儿招了招手:“珠儿,我在这里。” 珠儿? 看着走过来的小丫鬟,古寒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一个小丫鬟罢了,又能有什么能量,倒是这位陈小官人,难道是这小子的姓氏不成? 等到珠儿到自己面前之后,陈庆之冲着古寒一拱手:“古将军,真是抱歉,在下有些事要先走一步,至于咱们两个之间的误会,不会明天选个时辰,惜月楼里商量一下可好?” 想走,没那么容易。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自己,要是自己连一个丫鬟都怕的话,那就别当什么杭州指挥使了。 “陈小官人是吧?你真以为俺老古是那么好骗的?骗完一次又骗第二次,要是今天还被你逃掉了,俺的古字就倒着写。” 听了这么半天,身边的珠儿像是听明白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古将军,你刚刚说什么,陈小官人是骗子?怎么可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里有你什么事,你一个小丫头还不给俺滚一边去。” (本章完) 第158章 坏事变好事 什么? 小丫头? 珠儿跟随宋娘子来杭州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大大小小也算把杭州官场上的这些人见了个遍,虽说人家对自己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可最起码也混了个眼熟吧?而且见古寒的日子也不长,没想到人家居然没认出自己来。 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珠儿,小脸一下就撂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古寒,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古寒说完,根本就没把珠儿当回事,直接就去拉陈庆之的胳膊,只是自己刚刚抓住陈庆之的胳膊,还没等发力,一旁却突然有个人影插到了自己与陈庆之之间,自己定睛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珠儿的小脸蛋叫嚷道:“小丫头,这里的事可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再不走的话,当心老子把你也带回军营去。” 就算被威胁被带回军营,珠儿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宋娘子正在找陈小官人。” “什么宋娘子,老子这是奉了宋……”当这两个姓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古寒的声音突然一滞,接着好像明白过来什么,眨了眨眼睛,声音也不由小了许多:“敢问是哪一位宋娘子?” “呵呵。”珠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古将军不妨想想,这杭州城里你究竟知道几个宋娘子?” 这还用讲,除了两浙转运使宋天南的娘子之外,自己哪还会认识其它的宋娘子,难道她说的居然是那个宋娘子,那么这么说,这个陈庆之恐怕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了? 一时间,古寒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再抬头看到陈庆之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时,自己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虽然不是张文秀,却是一个比张文秀还要有能耐的人。 怪不得他刚刚那么大方就承认自己不是张文秀呢,敢情人家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呀。 不过还好,自己还好赎罪的机会,毕竟只要人没被带走,就有挽回的可能。 想到这,古寒的目光倒是转回到珠儿的脸上,仔细地想了想,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印象,小心地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宋娘子身边的丫鬟?” “奴婢不敢当,古将军直接叫奴家珠儿便是。”珠儿的声音中还透露着那么一丝的不满。 果然没猜错,不过自己还是要亲眼见到才可以,自己可是上过一回当的人,要是再被骗一回,自己这张老脸真的没地方搁了。 想到这,古寒连忙笑了笑:“既然是宋娘子有请,那末将就送陈小官人过去如何?” 陈庆之哪里听不出来古寒话里的意思,自己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就麻烦古将军了。” “不麻烦,不麻烦。” 陈庆之跟珠儿在前,古寒领着几个人在后,一行人便向码头最前面挤了过去,走了没多久,眼前便豁然开朗,能站在码头最前面这几排的无一不是杭州城内的高官勋爵,待到珠儿领着陈庆之来到宋娘子身边的时候,宋娘子便装出埋怨的样子:“这都什么时辰了,陈小官人怎么才来?” “娘子,不是陈小官人来晚了,是……”一旁的珠儿终于抓住了机会,伸手一指陈庆之身后的古寒,刚想把刚刚的事情说出来,倒是陈庆之连忙抢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半路上遇到了古将军,上次我与他一见如故,这次就多聊了一会。”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古寒这颗心就随着陈庆之的话忽上忽下跌宕几个来回,看到宋娘子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肯定不能是假的,谁知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小丫鬟先埋怨了一番,为什么陈庆之会来晚,还不是被自己给拦住了吗,这要是宋娘子问起,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古寒抓耳挠腮想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谁料到陈庆之却意外地替自己解了围,古寒那些悬起来的小心脏终于又重新落了回去,多亏那顿酒了,要不然今天麻烦大了。 迅速地给了陈庆之一个感激的眼神,古寒连忙一拱手道:“末将古寒见过宋大人、宋娘子。” 就在说话的功夫,宋娘子身边的宋天南也回过身来,听到古寒的话,自己只是淡淡一笑,接着招呼道:“庆之来了?还不快点过来,钦差的船马上就要到了,你可是他唯一点名要见的人,一会可要好好表现才是。” “宋大人的话,小生谨记在心,只是……”陈庆之顿了顿,苦笑道:“只是小生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杭州府,这位钦差大人又怎么知道小生的呢?” “这个……”宋天南其实也有些纳闷,想了想后猜测道:“或许是上次庆之作的那两首诗吧?” 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这一个可能,陈庆之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就在这时,一边突然有人喊道:“钦差的船队来了。” 抬起头看时,只见数条大船正从运河的一端缓缓的驶来,船头之上,那金黄色的龙旗清晰可见,一种巨大的压迫感顿时铺天盖地的袭来,就连陈庆之也不由开始紧张了起来。 从见到船,再到船队停下来,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大船停稳之后,一条宽阔的跳板搭到了船舷之上,接着一位身着官袍的官员在十几个人的簇拥之下,出现在了船舷处,望着下面迎接的官员,笑着挥了挥手,接着冲着宋天南的方向哈哈一笑:“子玉兄,你我二人东京一别,怕是有三年未见了吧?” “子明兄好记性,这等小事还能记得清楚,下官佩服佩服。” “呵呵,你这宋子玉,就会说这言不由衷的话,我就不信你没记住。”这位钦差一边埋怨着,一边从跳板上走了下来,站到宋天南的身边时,两个人先是见过礼,接着笑道:“三年未见,子玉兄看着怎么又年轻了许多,这怕是弟妹的功劳吧?” “呵呵,叔叔说笑了。”看上去几个人之间的关系颇有渊源,宋娘子毫无芥蒂地跟钦差招呼了一声,接着一伸手便把陈庆之拉了过来,笑道:“叔叔请看,这位便是你在信上说要亲眼见到的那位陈庆之陈小官人。” “庆之,快来见过钦差大人。” “哦?你就是陈庆之?”这位钦差有些异样地打量了一番陈庆之,点了点头笑道:“就是你用了一首《暮春漫兴》把范希文送给宋子玉的扇子赢过去的吗?” 陈庆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回大人,正是小生。” “哈哈哈,本官今天找的就是你。” (本章完) 第159章 意料的和解 码头上的一幕,全都被古寒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自己心里是真的庆幸,庆幸自己知道得够晚,又庆幸珠儿来得够巧, 不然的话,自己肯定早就把陈庆之抓回到军营之中,对于这种敢欺骗自己的人,自己不把他的胳膊腿全都卸掉,又怎么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还好,自己总算没有铸成大错,不然的话,恐怕自己今天难逃钦差的责难。 目光顺着一缝落到陈庆之那张腼腆的笑容上时,古寒的心里已经生出警惕之心,这个陈庆之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的简单,一个人就敢闯军营的人,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古寒能猜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是装出来的,可是其它人却并不知道,宋天南给陈庆之介绍过之后,陈庆之这才惊讶于面前这位钦差的身份,他居然是当朝的参知政事贾昌朝贾大人。 这个贾大人可不是假大人,实实在在是一个真大人,恐怕这大宋朝能比他官大的人也不过十几个而已,陈庆之连忙又施了一礼:“陈庆之拜见贾大人。” “免了免了,今天能亲眼见到陈小官人,本官已经是十分的高兴,这样吧,咱们先回去,一会在下还要亲自领教一下小官人的本事才行。” 陈庆之连忙含笑应了一声,接着便退到了人群之中。 码头上这么多人,贾昌朝虽然不至于跟每个人都打一遍招呼,可是还有一些人是不可避免的,一通招呼过后,时间就差不多过了两刻钟,人流开始渐渐散去,更多的轿子已经抬了过来,准备将钦差接到下蹋的庄园里去。 虽然得到钦差的认可,可是以陈庆之的身份,想得到一顶轿子代步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自己本想着跟在众人之后,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接着便听有人笑道:“陈小官人可会骑马?” 这声音太熟悉了些,陈庆之一回头,果然见到古寒正站在自己身后,右手牵着两匹马,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陈庆之笑道:“倒是骑过几次,只是骑术一般。” “这没什么,战马这种东西,只有骑得多了,才能更好的驾驭,来来来,这里离那庄园甚远,走过去的话岂不是要累死人了,小官人先上马,咱们慢慢溜达过去便是。”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陈庆之倒也不客气,接过缰绳之后,便翻身坐到了马背之上,还真别说,这骑马就是比走路轻松,渡过了开始的紧张情绪之后,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倒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继续前行,古寒倒也默契地把问题憋在自己的肚子里,只是随口地聊一聊遇到有意思的事情,看上去两个人倒像是知交的好友一般。 直到到了那庄园门口的时候,古寒还需要去布置人手,暂时不能进去,等到陈庆之下了马之后,自己笑了笑道:“上次与陈小官人痛饮一回尚未尽兴,不知陈小官人何时有空闲,赏古某几分薄面,咱们再喝一回。” 古寒提出这意思,其实就是想跟陈庆之讲和,毕竟人家不光跟宋娘子关系密切,就连钦差对他都有印象,自己没必要跟他搞得水火不容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陈庆之在钦差面前提自己一嘴,自己岂不是因祸得福了。 听到古寒的话,陈庆之立刻笑了笑,沉思了片刻说道:“不如这样吧,在下最近迷恋上了做菜,再加上刚刚得到一口上好的铁锅,不如后天请古将军家中一叙,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哦?小官人居然还有这般本事?那古某人一定不会迟到。” 两个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之后,就在这大门口分开了,古寒继续布置人手在附近,陈庆之则跟在队伍的后面进到了庄园之中。 自从到了这宋朝之后,陈庆之也是见识过大的庄园,可是苏家的庄园虽然很大,但看上去总有一丝暴发户的气质在里面,而今天自己进到的这潘园却是不同,无处不在透露着一个雅字,园子里面也没有什么贵重的摆设,看起来却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单从这间庄园上看,陈庆之就能料到宋天南为了请这位贾大人,肯定是费了一番心思,也不知道从哪家大户的手中借到的这间园子。 心里面在胡思乱想着,脚步却始终没有停留,不一会的功夫眼前一亮,一座芬芳扑鼻的花园便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就在花园的最中心的位置上,摆着七八张桌子,走在最前面的宋天南与贾昌朝相互之间客气了一下,便坐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能进到这里的,多是杭州府最上层的这些人,而像张知鱼、苏伯成这种杭州府的大商家根本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一介商贾而已,哪有资格坐到这里来。 到了这时,陈庆之就有些小尴尬,看着其它人按着官职的大小就这么坐下来时,自己却不知道该坐到哪里才对,想了想,干脆直接等在最后一张桌子前,本以为怎么着也会有自己的位置,谁知等到所有人都坐下来时,陈庆之这才赫然发现,现场居然已经没有空座了,也就是说,自己成了这里唯一那个还在站着的人。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何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自己实在是感觉有些丢脸,就在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坐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人突然一回头,目光盯着自己一眼,接着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你这厮是怎么做事的?没看到大人们都已经坐下了吗?还不快去端茶上来。” 在码头时贾昌朝跟自己说话的那一幕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清,能够看到的全都是那些有身份的高官,而陈庆之现在选择的位置却是那些职位低微一些的人群,他们只是听到贾昌朝跟人说话的声音,却没有看到陈庆之的脸,既然贾昌朝那么看重陈庆之,那他肯定已经坐到他们的那一桌上,所以怎么也没想到,站在自己身后这位衣着朴素的少年就是贾昌朝刚刚夸过的少年。 陈庆之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愣了一下而已,就又一次被人当成了这里的小厮,说不冤枉真的是假的,自己心里倒是有个想法,是不是自己也需要给自己做一身看起来特别华丽的那种衣裳,不然的话,走到哪里都容易被人看不起。 看到陈庆之非但没有去倒茶,脸上反倒是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这位官员顿时觉得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腾的就站了起来,一巴掌就向陈庆之的脸上扇去:“老子让你去倒茶,听到了没有。” (本章完) 第160章 文章本天成 恐怕就连陈庆之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给这位傻子的勇气,能跟到这里来的官员也都不是那些泛泛之辈,怎么还有如此莽撞之人? 心里疑惑的同时,陈庆之手上可没有闲着,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扇了一耳光,自己的脸岂不是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想到这,陈庆之微微一撤步,接着双臂便迎了上去,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轻轻一推对方的肩膀。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包含着极大的力量,恐怕那人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厮居然还敢还手,猝不及防之下,接连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人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你敢打我?” 似乎还不敢相信,在这么一种严肃的场合之下,自己一个堂堂的富阳县令,居然被一个小厮给推到一边,而且更加可气的,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全都是杭州附近的县令,这下自己岂不沦为他们眼中的笑柄? 想到这,原本白皙的脸蛋腾的一下涨得通红,脑子里面也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重新站好之后,又向陈庆之扑了去,嘴里叫嚷着:“好你个鸟厮,今天不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老子就是不姓厉。” 话音刚落,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厉大人,你在做什么?莫不是疯了不成?” 被这声音呵斥之后,厉景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向前的身子猛的停了下来,等他转过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了起来,喃喃道:“对不起,宋大人,下官刚刚有些鲁莽了,实在是这小厮不太懂事。” “小厮?”宋天南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拉过陈庆之道:“你给本官看清楚,这位陈庆之陈小官人,乃是钦差贾大人请来的贵客,你怎么能把他当成小厮呢?真是胡闹。” 陈,陈庆之? 厉景也不是消息不灵通之人,当然听说过陈庆之这个名字,只是刚刚被人群挡住自己没看到贾昌朝与陈庆之说话的那一幕,现在听到这位少年就是陈庆之时,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连忙拱手道:“陈小官人真的是抱歉,下官鲁莽,适才没能认出你来,还请小官人多多谅解。” 在这种场合下,陈庆之也不愿给别人留下什么不好说话的印象,笑着摆了摆手:“厉大人不必如此,方才只是误会而已,莫要放在心上。” 刚刚发生的一幕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怕是宋天南也不想让贾昌朝看了自己的热闹,便招呼陈庆之跟自己一起到了主桌的位置,指着一个空位笑道:“这里早已经给小官人留了空位,只是一直没有见到你的人影,还不快点坐下,莫要让贾大人等急了。” 我?坐这? 光是看这桌子上的阵容,陈庆之心里就有些紧张,别看自己只认识宋天南跟贾昌朝两个人,可但凡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哪个不是这杭州府里的头面人物,自己只是一介布衣,哪有资格跟他们坐在一起。 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论公,在座的各位都是杭州城里的头面人面,小生不过是一介布衣,论私,诸位都是庆之叔伯长辈,庆之若是能在这侍奉诸位,便已经心满意足,哪有庆之坐下的道理。” 哟,还没想到,这位陈庆之还挺讲究礼貌的,贾昌朝能做到参知正事这个位置,见过聪慧的少年真是数不胜数,但是这里面又有多少能够成材的呢?基本上只占了很少的一个比例,更多的少年都因为年少时的狂傲而逐渐沦为平庸,反倒是那些看起来天资普通、勤奋,肯努力的少年走到了最后。 而在他想来,眼前的陈庆之当属于前者。 年纪轻轻,又有神童之名,虽说前三年县试不中,但光从这一首《暮春漫兴》上看,就知道他的才气未消,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县试应该是能过的,府试、州试也未必能难倒他,不过到了会试之时,他的小聪明恐怕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是一些好高骛远的话罢了,说不定以后又是一个满腹空谈之辈。 这一次,若不是范希文叮嘱自己见一见这位陈庆之,自己对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所以见到宋天南领陈庆之过来时,自己便以为陈庆之会顺势坐下,然后在酒席之上一番高谈阔论,用来彰显自己的博学多才,力求吸引到众位大人的注意。 谁知道,宋天南客气之后,陈庆之居然没有坐下的意思,反倒是主动愿意服侍在座的各位,这一下真的是完全出乎贾昌朝的意料,眨了眨眼睛也分不出陈庆之这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本性就是如此?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可以试探出来的,贾昌朝倒是笑了笑:“既然小官人这么客气,那就先不用坐下,在一旁听听就好。” 陈庆之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愉之色,点了点头应下,倒是主动地拿起酒壶,把众人面前的杯子倒满,然后便退下站立一旁。 贾昌朝似乎有意在考验陈庆之的人品,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不住地指使陈庆之倒酒,而且不光是给自己倒,还有桌子上其它的大人,言语之间似乎真的把陈庆之当成小厮一般。 他的这般举动,就连宋天南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陈庆之是你主动邀请来的,谁知道到了这里之后,居然被你当小厮一般的使唤,这又如何使得,想了想,招呼道:“庆之,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哎,这才站多大会的功夫,再等等。”没等陈庆之开口,反倒是贾昌朝红着脸插了一句,接着回头看了陈庆之一眼,笑了笑:“自从那首《暮春漫兴》之后,很久都没有听过小官人做的诗,在下也是颇有些遗憾,既然今天这么高兴,不如小官人就趁兴作首诗怎么样?” 让自己伺候了你们这么半天,连休息都不让,居然还让自己作诗取兴? 本来对这位贾大人不错的印象顿时跌到了谷底,陈庆之犹豫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庆之最近俗事缠身,哪有心思去作诗,就算勉强作出来,也只怕污了众位大人的耳朵,所以,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贾昌朝突然一摆手,眨了眨眼睛问道:“小官人刚刚的两句就不错,不如接下去如何?” 啊? 陈庆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好像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本章完) 第161章 妙手偶得之 写诗又不是吃大白菜,想写一首就能写一首,若是写出来的诗清淡如水,毫无境义,那岂不是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而已。 陈庆之是以诗成名,下一首自然要好好斟酌一番才好,若是作得好,自然会巩固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可若是作得不好……那自己岂不成了那江郎才尽的典型。 所以陈庆之先前并没有作诗的打算,只是随口地说了两句,没想到说出来之后,见到贾昌朝那脸上的激动与兴奋,自己就知道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现在后悔好像已经来不及了,陈庆之心里一叹,也只能是装作思考的样子,斟酌了片刻之后,缓缓地念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 “……君看古彝器,巧拙两无施。汉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 “……胡部何为者,豪竹杂哀丝。后夔不复作,千载谁与期?” 音落,掌声便响了起来。 贾昌朝一脸感慨地望着陈庆之,脑子里面却是一阵感慨万千,什么是天才?什么是神童?不是说你能随便作几首诗就能称为神童的,唯有像陈庆之这般,脑子里灵光一现,佳句便能脱口而出,再加上他这谦和的性子,又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掌声越响,陈庆之脸上的囧色就是越浓,终于等掌声停下来时,一脸白皙的脸蛋上早已经涨得通红,连忙摆了摆手:“此诗只是偶尔得之,诸位官人喜欢就好。” “呵呵。”贾昌朝故意板着个脸,转过头看着宋天南叹道:“子玉兄看到没,这么好的诗在人家眼里不过只是一般水平而已,可在咱们眼里却是已经好到了极点,这人比人呀,还真的能气死人。” “子明兄说得是,这陈小官人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是太绵软了些,不让人拿根鞭子在后面催着,他就不往前走,要是按这么下去,岂不是好好的一个神童就给毁掉了,依在下想,倒不如给他找个好先生来教一教。” “恩,子玉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以你我的水平,恐怕已经教导不了人家了,倒不知这杭州可有什么好的书院?” 站在一旁的陈庆之就听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自己的前途,却根本没有问自己的意思,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倒是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之后,也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最后倒是贾昌朝突然一愣,接着拍着自己的大腿笑道:“真是傻了,这先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哦?子明兄说的是……?”宋天南一付好奇的样子。 “还能是谁,当然就是那范希文了。” 陡然间听到范希文的名字时,陈庆之的小心脏顿时激动地跳了一下,若是以前自己有可能没听过范希文这三个字,可是现在,这三个字却早已经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范仲淹那堪称传奇的一生犹如电影一般在自己脑海里闪过,一想到自己居然有可能拜到他的门下,自己顿时激动了起来。 倒是听了贾昌朝的话,宋天南却是一愣,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疑惑地问道:“希文兄不是一直留在邓州,难道让陈小官人去邓州不成?” 贾昌朝微微一笑,接着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子玉兄不知,那范希文已经在邓州待了快三年,马上就要离任了。” 离任? 范希文离不离任跟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让宋天南关心的却是贾昌朝说这句话的意思,再联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自己脑子里陡然一亮,略显惊讶道:“子明说的是……希文兄要来杭州?” 贾昌朝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这杭州的知府应该就是希文兄了。” 范仲淹居然要到杭州来当知府?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消息,要知道虽说范仲淹现在虽然只是一普通的知府,可是当年他也是担任过参知政事一职的人,要不是当年的新政以失败告终,说不定人家现在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再者说,就算不论官职,范仲淹的为人也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一听说他要来杭州府,宋天南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笑容。 与他一同激动的还有陈庆之,别看自己上一世经常生活在国外,但是对于古代的历史还是相当有研究的,比如像范仲淹、苏轼、辛弃疾这种著名的历史人物,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现在一听自己居然有可能见到传说中的范仲淹,陈庆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当然,这条消息一天没有宣布,也就还算是一个小秘密,既然贾昌朝提前说了出来,那应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说出这个消息之后,贾昌朝倒是转过头看了一眼陈庆之,笑着说道:“希文兄是出了名的爱才,等他到了杭州见过陈小官人之后,肯定会十分高兴,到时候陈小官人再顺势摆希文兄为师,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好事真的是一件接一件,自己不光是能看到范仲淹,居然还有拜师的可能,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激动与兴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是把贾昌朝的酒杯斟满,略表寸心而已。 这接风的酒从中午差不多一直喝到晚上,当然并不是一直在吃饭,贾昌朝也顺便把这些杭州府的官员认识一遍,在这个情况下,陈庆之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跟着宋天南打过一声招呼之后,自己便悄悄地离开了潘园。 出了庄园后,陈庆之的心情还一直处在激动之中,正准备回家的时候,也不知古寒又从哪里钻了出来,笑眯眯站在陈庆之的面前,轻轻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恭喜陈小官人得遇明师,以后末将得请小官人多多照顾才是了。” 陈庆之笑了笑:“古将军说这句话就见外了,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谈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要说照顾的话,还是小弟求古将军照顾才是。” 你看,这读书人就跟自己这大老粗说话不一样,什么话从人家嘴里说出来,自己心里总能感觉到一阵舒服,要不然那天在军营,自己也不会拉着陈庆之喝了那么多的酒,现在人家不光是有宋天南撑腰,马上还要拜范大人为师,这时候不拉关系,又更待何时。 想到这古寒又是一挥手,接着便有手下的亲兵小跑了过来,把战马的缰绳递到了古寒的面前,古寒接过之后笑了笑:“这杭州府这么大,小官人怎能没有匹代步的马匹,这匹马虽然岁数大了些,但胜在稳当,就送于小官人了。” (本章完) 第162章 老娘的口味 陈庆之并不差一匹马,虽说在大宋上好的战马不好搞到,但普通的弩马价格还是相当便宜的,买来一辆拉车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只不过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设计一个车厢罢了。 对于古寒的示好,陈庆之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像古寒这种人,说他聪明也好,说他愚蠢也罢,他们唯一见不得的,就是你薄了他的面子,哪怕是你把东西收下,然后回去之后就直接扔掉,你也得把东西接过来,给足了他面子,这样才是正确的为人之道。 当然,若是觉得自己实力强横到无人能敌之时,这个面子给不给就全靠自己的心情了。 陈庆之现在有那个能力吗? 当然没有,所以自己立马把缰绳接了过来,一脸兴奋地又说了些好话,约好吃饭的时间之后,这才翻身上马,慢慢地向家里走去。 一匹老马而已,相信古寒有无数的办法能将这件掩盖过去,倒是有了脚力之后,自己的确是轻松了许多,没多大的功夫便回到了清水巷的家中。 一进门,又是袁西川迎了出来,看他脸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庆之就有些被吓到,抢先一步问道:“袁大叔可是又有什么事想说?” 袁西川倒是被陈庆之的话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庆之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讲?” “这还不容易,看袁大叔脸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陈庆之笑了笑,却让袁西川一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表情,想了想,倒是先把这个问题给放下,手一指客厅道:“有两位自称是许氏兄妹的人来找你,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许氏兄妹?”陈庆之立刻就想到了许汉文以及许文秀两个人,心里顿时一喜,难道自己要的粗布已经织出来了不成?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三步并成两步便向客厅的方向走去。 离客厅越来越近了,殊不知自己却听到老娘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文秀这手艺可真巧,以后谁若是娶了你,可就有福了。” 声音刚落,便听到许文秀有些腼腆的声音回道:“陈大娘你说笑了,奴家的手艺跟翁翁比起来差太多了。” “哎,不差,这手艺比我的强多了。” 陈庆之听到一阵的无语,自己老娘的手艺什么样,自己才是最有说话权的那一个,以前的那些衣裳缝得乱七八糟的,自己就是想找一件能上身的都不太容易,估计是个人就比你缝得好。 心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脚步却加快了许多,等到陈庆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陈大娘便兴冲冲地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儿呀,你可回来了,快来快来,许四娘都等了你好久了。” 陈大娘这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人全都尴尬了起来,看着许汉文脸上那失落之色,恐怕他来这么久,老娘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光是看每个人身边摆的吃食也能看得出来,许文秀身边的快要堆起了小山,而许汉文身边,除了茶水跟两块点心之外,居然就没有了。 看来有时间一定要跟老娘谈一谈才行,不能让她再这样操心自己娶亲的事,总不能遇到个姑娘就想拉到家里跟自己拜堂成亲吧。 陈庆之笑着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等到坐下之后,先解释道:“今天外面有些事情耽误了,不然就会早回来了,许三郎等急了吧?” 许汉文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瞄了陈大娘一眼,颇有些感慨道:“这也怪我俩来时没有打招呼,不然也不用干等这么久了。” 说完,许汉文一扭头看了一眼,许文秀立刻明白过来,把准备好的布料拿了出来,脸蛋红扑扑地走到陈庆之的面前:“庆之哥,这是奴家按你的要求织的布料,你看看对不对?” “多谢妹妹了。”陈庆之连忙把布料接了过来,一边摩挲着,一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跟自己的记忆有些不同,这种布料离布仔布的粗旷还有一些差距,不过跟当前的麻布相比,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想了想,陈庆之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出来,把布料放在桌子上之后,一刀便向上面划出去。 “哎呦!”看到陈庆之的动作,却把陈大娘给吓了一跳,接着埋怨道:“你这杀才,好好的布料为什么要上面划一刀,这可是四娘辛辛苦苦织出来的。” 陈庆之无奈地扫了老娘一眼,把桌子上的布料拎了起来,刚刚那一刀力度虽大,但居然没有把布料全都划破,上面留下一个很深的口子,下面却依然完好如初。 在缺少化工材料的情况下,这样的布料已经算得上是最结实的那一种了。 陈庆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匹布料我已经很满意了,真的多谢四妹妹了。” “庆之哥不用客气,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许文秀总是容易很害羞的样子,低眉细语地应了一声,小心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既然陈庆之已经对这匹布料满意,那许汉文便提出要走,倒是陈大娘对许文秀百般的不舍,说什么也要拉着她留下吃顿饭,要不是许文秀推脱家里还有事的话,今天估计是离不开了。 等到再也见不到许家兄妹的人影了,陈大娘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回来,进到客厅时,见到陈庆之居然还在研究那块破布,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恶狠狠地训斥道:“你这杀才,刚刚老娘拼命地为你说好话,你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一言不发?那文秀姑娘有多好,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温顺,最难得的是人家还有一手好针线活,我跟你讲,娶媳妇就应该娶这种小娘。” 接着又低声嘟囔道:“比那个苏家的大小姐强多了,除了长得漂亮之外就没别的优点了。” 陈庆之听得一脸的无奈,目光从布料转到了老娘身上,苦笑地摇了摇头:“娘,要娶亲的是我,我想找什么样的娘子当然是我自己说得算,你没听过那句话吗?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才知道。” “哼,我是说不过你,不过陈庆之,老娘的话可先跟你说在前面,不管你以后娶了谁,要是敢欺负我的话,老娘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不信你就试试看。 说完,陈大娘便气乎乎的走掉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陈庆之的心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那么好的苏小容,怎么就不被老娘喜欢呢? 摇了摇头,先把老娘的事抛到一边,现在粗布也有了,接下来便是怎么说服苏隆兴,把良田变棉田了。 (本章完) 第163章 我要露一手 说服苏隆兴听信自己的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冷不丁把种粮的良田改成棉田,这需要十分巨大的勇气才行,良田可以换成粮食,可棉田又有什么用? 在认识不到棉花巨大的价值之前,苏隆兴又怎么能肯听信自己的话。 所以想来想去,陈庆之还是决定另辟蹊径,从其它的方向开始着手,比如说……古寒。 陈庆之已经想好,能让苏隆兴接受这种粗布的唯一条件,就是给粗布找一个大买家,而杭州府的禁军便是最好的买家,而古寒便成自己最好的那个突破口。 趁着他现在也想跟自己拉关系之时,自己争取把这生意给谈下才行。 到了第二天,整整一天的时间陈庆之都在杭州府的各个集市上来回的奔走,除了买回一堆青菜之外,还有一些新鲜的猪肉、羊肉,甚至还遇到了官卖的一块牛肉,二话不说,直接花银子便买了下来。 材料是采购全了,只是在哪里请客,却让陈庆之感到一阵的头疼,惜月楼当然是最佳的地点,只可惜现在已经开始装修,里面乱糟糟的没办法下去脚,自己家又太小了些,再加上老娘又时不时地出来捣乱,并不是最佳的地点。 这么一想,倒是隔壁苏小容的宅子比较不错,人不是很多,比较幽静,再加上这件事跟她也算有些联系,所以陈庆之便找到苏小容跟他商量了一番。 “你说什么,要在这里请古将军?”苏小容是知道陈庆之扮成张文秀去救樊三娘的事情,可她却不知道陈庆之的身份已经露馅了,一听到陈庆之居然找张文秀过来吃饭,自己一下就慌张了起来。 陈庆之连忙解释道:“上次我不是说要给大家露一手吗,现在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刚好昨天我在码头遇到了古将军……” 于是,陈庆之便把昨天的事情跟苏小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到开始的时候,苏小容的脸上就挂着错愕的表情,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消息,开始是古寒认出陈庆之想要带走他,接下来又有宋娘子的侍女来解围,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从船上下来的钦差居然知道陈庆之的名字。 那可是钦差,在杭州可就是代表着当今的官家,他居然都知道陈庆之。 当惊讶的事情越来越多,陈庆之的那首诗仿佛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一般,直到听到古寒送了一匹战马给陈庆之之后,苏小容张开的嘴巴终于合了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奴家总感觉到这辈子好像是白活了,跟庆之相比奴家这人生实在是无趣得很。” “我倒宁愿变得无趣,也比现在忙忙碌碌的好。”陈庆之自己也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过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本来就是想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出来,可是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考上,自己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有时想一想真的是很可笑,若是在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考不考这个功名好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既然陈庆之已经跟古寒化干戈为玉帛,那这顿饭该请还是要请的,尤其是这件饭还要关系到苏家以后的发展,就算自己现在已经离开了苏家,可是十几年的血脉亲情又是怎么是轻易就能割舍掉的呢。 有了苏小容允许,宅子里的客厅便被布置了起来,在此间请客的请柬不光是送到了古寒的面前,就连樊三娘那里也送了一份,也算是消除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误会罢了。 第二天一早,陈庆之便在苏小容家里忙碌了起来,今天苏小容难得地偷个了懒,让月儿代替自己去织坊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则主动的陪到了陈庆之的身边,虽然自己也听过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可是看到陈庆之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时,自己总有一种特别真实的感觉。 陈庆之不是一个庸才,这一点自己是可以肯定的,虽说他这十几年的经历很是奇特,自己认识他的时候,他正是人生的低谷期,但是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恢复过来,不经意流露出来那种文人的气质也让自己深深的迷恋,或许这也是自己为何喜欢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吧。 “七姐,你拿着菜在做什么呢?”收拾好要准备的肉食,陈庆之不经意间一回头,却见苏小容拿着青菜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双眼空洞地望着厨房的一角,顺她的目光看去时,那里放的却是那块被放在冰块中的牛肉。 “啊?”苏小容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是走神了,连忙尴尬地笑了笑,手指着那盆冰块好奇地问道:“奴家是想问庆之在哪里买的冰,夏天到了该准备一些了。” “你问的是这个呀?”陈庆之笑了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之色,眨了眨眼睛道:“叫我一声相公来听听,我就告诉你。” “呸。”就算是两个人之间早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可是苏小容冷不丁听到陈庆之的调笑瞬间还是涨红了脸,什么冰的事情早已经忘到了后面,紧紧地抿着嘴唇,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奴家不理你了。”说完,苏小容便把青菜扔在地上,捂着通红的小脸跑了出去。 “哎,别走呀,你的活还没干完呢。”一看苏小容就这么跑掉了,陈庆之立刻着了急,为了给两个人创造一个单独的空间,苏小容可是让家里的厨娘去休息了,这下她又跑掉了,难不成这么多的菜都要自己一个人收拾才可以吗? 嘴上不由轻轻一叹,陈庆之只能无奈地蹲了下来,开始忙碌了起来。 过了巳时,樊三娘领着杜小怜跟桃红却是先来到了苏家,进了院子之后,便瞪大了眼睛拉着苏小容问道:“妹妹,姐姐问你,这次请的真的是古将军?” 此时苏小容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红润,听到樊三娘的话自己点了点头:“庆之的确是这样说的,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奴家也没见过。” 樊三娘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这么多天来,古寒这两个字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自己,他若是知道陈庆之根本不是什么张文秀该如何是好?如果说光掏银子解决这没什么问题,怕就怕在古寒觉得自己丢了面子,非要拿自己或者陈庆之治罪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打听到了陈庆之所在的位置时,立刻就领着几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刚一进厨房,就听陈庆之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了,快,帮把手,把这菜洗干净了。” “啊?”樊三娘看了看地上的菜,一下就愣住了。 (本章完) 第164章 隐藏的心思 自己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这十指却也从未沾过阳春水。 樊三娘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有人让自己去摘菜,这菜……到底是怎么一个摘法? “还愣着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再不动手的话,怕是中午会吃不上饭了。”陈庆之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动弹的樊三娘,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脸惊讶的表情愣道:“三娘不会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吧?” 以樊三娘的性子,哪里会容忍别人说自己不会做,哪怕是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自己也会咬着牙去试试,所以,她抬头瞪了陈庆之一眼,嘴里轻哼一声:“谁说奴家不会,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说完,樊三娘便小心把地上的菜拿了起来,只是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还是身边的桃红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自己这才明白过来,要把这菜的根部给去掉才可以。 就这么一把青菜,摘起来却是累死了人,好不容易才把这青菜摘好,樊三娘一脸兴奋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菜递了过去:“怎么样,我说我会吧。” 看着少了一半的青菜,陈庆之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把青菜接过来,放在木盆里开始清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还不忘说道:“今天的菜少了很多,一会三娘别忘了少吃几口。” “为什么偏偏是我少吃?”樊三娘不满地瞪起了眼睛。 陈庆之瞄了她一眼,又瞄了瞄她脚下的那些菜叶,轻叹道:“为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看看地上的那些菜,有多少能吃的都被你扔掉了,这些菜要全是你摘的话,咱们今天都要空肚子了。” 呃…… 樊三娘白净的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自己还努力地替自己找着借口:“这些菜都蔫了,肯定不好吃,放在我们惜月楼,早就给扔了。” “你说不好吃,那你一会就别吃。”陈庆之也懒得再说什么,洗好菜之后,把菜放到菜案上,不一会的功夫,青菜就被切成了条状。 直到这时,樊三娘才插了一嘴:“小官人,你那请柬上说今天还要请古寒古将军,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陈庆之点了点头,又计算了一下需要的配料,自己不由轻叹一声,这个时代还是太封闭了些,许多调味品还都存在于远方的大陆,少了这些,这菜的味道会如何,自己心里总是有些没底。 看着陈庆之轻松的样子,樊三娘眨了眨眼睛,担心地问道:“小官人是用谁的名义?是陈庆之还是……张文秀?” “当然是我自己的名字。”陈庆之笑了笑,把手上的水擦干,接着跟几个人走出了厨房,笑着说道:“前天去码头迎接钦差大人,刚好遇到了古将军,我们之间的事情也已经跟他说开了,他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所以趁着今天,把大家聚到一起,省得以后再出什么麻烦。” 真的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还有这等本事,能把古寒说服的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当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来时,樊三娘长长松了口气,不由感慨道:“还是陈小官人厉害,连古寒都能说动,不然的话怕是要破费一大笔银子了。” “谁说三娘会省银子了?”陈庆之的脸突然一扳:“这银子可是我替三娘省下来的,三娘是不是应该给我些好处费才是?” 好处费? 樊三娘眼睛一瞪,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冲着陈庆之抛了个媚眼:“银子奴家是没有了,不知道肉偿可不可以?” 呃…… 自己就知道自己在樊三娘面前肯定是讨不到好的,陈庆之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连忙一转身,慌张地说道:“客人该来了,我该炒菜了,三娘你去帮七姐看看有什么没准备好的。” 看着陈庆之慌张的样子,一丝得意的笑容挂在了樊三娘的脸上,只是当陈庆之的身影消失不见时,樊三娘的嘴角却渐渐落了下来,一丝落寞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三娘,你是不是对陈小官人有意思呀?”就在这时,身边的丫鬟桃红却突然在她耳朵说了一句话。 樊三娘听过之后,身体却猛的一阵,转头看了一眼桃红,本想否认,可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自己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有意思没意思又能怎样?小官人与苏妹妹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奴家又算得了什么,这种话以后还是休要在提起了。” “好的。”桃红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偷偷的一吐舌头,连忙跟在樊三娘的身后走掉。 离午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苏家的大门前来了一队人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杭州禁军指挥使古寒古将军,到了苏家门口之后自己跳下马来,看了看上面的牌匾,立刻有亲兵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门环:“有人在家吗?” “来了。”早已经等在这里的月儿连忙把门拉开,望着站在面前犹如半截铁塔一般的古寒,小心脏立刻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 反倒是古寒,今天换了一身便装,整个人显得也斯文了一些,笑眯眯地问道:“小娘子,陈庆之小官人可在这里?” “小官人就在后院,官人请跟我来。”月儿应了一声之后,便带着古寒向院中走去。 古寒跟在月儿的身后,自己的身后又跟着七、八个人,手里面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看起来古寒并不是空手而来。 此时的陈庆之已经等在了院中,见到古寒跟在月儿的身后走来时,自己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拱手先作揖,然后笑道:“古将军大驾光临,陈某倍感荣幸,快快请坐。” 古寒哈哈笑了笑,随意道:“小官人不用这般客气,我古寒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么多场面话,咱们就痛快一些。” 刚刚坐下,古寒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陈庆之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对了,古某还给小官人准备了些礼物,小官人千万不要推辞。” 说完,古寒手往后一摆,大声道:“来呀,把送给小官人的礼物拿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从身后却传来一声好奇的声音:“古将军到底拿了什么礼物?有没有奴家的一份呢?” (本章完) 第165章 爆炒的原理 寻声音回头,古寒却见到两位女子正向自己走来,当先的那一位居然是被自己抓到大牢里的樊三娘,而跟在她后面的那位,则是跟自己有过一夕之欢的杜小怜。 见到古寒的目光傻傻地看着自己,樊三娘微微一笑:“怎么,难道古将军不认识奴家了不成?” 这人当然是认得的,只是刚刚有些发愣罢了,现在想起来在这里遇到樊三娘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上次陈庆之去军营不就是为了把樊三娘救出来吗。 古寒笑了笑:“古某怎么能不认识三娘呢,对了,你不在你的惜月楼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樊三娘风情万种地瞄了古寒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什么,古将军难道不知道吗?惜月楼已经关门了。” 呃? 怎么听这句话,都觉得这惜月楼关门跟自己有关系呢? 古寒眨了眨眼睛,心里倒也琢磨过味来,大概是因为害怕自己报复的缘故,直接就把惜月楼给关掉了,不得不说,这樊三娘到是很果敢的一个人。 笑着摆了摆手,古寒笑道:“其实这全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说开了,三娘就不必跟古某斤斤计较了,惜月楼还是要开的,不然的话古某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看着古寒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樊三娘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瞄了他一眼:“古将军是不是误会了?奴家来这里是因为陈小官人要请你,让奴家过来坐陪而已,至于惜月楼关门吗,那是奴家厌倦了以前的生活,准备换一个生意了。” “呃……”古寒顿时一愣,接着就明白过来,自己又上了樊三娘的当了,看在陈庆之的面子上自己倒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道:“三娘果然还是那么的伶牙俐齿,俺老古真的说不过你。” “说不过没关系,一会喝得过就可以了。”说完,樊三娘回头从杜小怜手中接过一坛酒,往古寒面前一举:“刚好奴家这里有好友从东京带回来的和乐楼的琼浆,待会古将军可不要客气哦。” “哈哈,有酒便好,俺老古自然不会客气,对了,陈小官人呢?” 刚刚只顾跟樊三娘说话,一不留神的功夫,却不见了陈庆之的身影,古寒一脸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接着便听到陈庆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几道菜必须是热着味道才会鲜美,将军久吃肉食,今天尝尝我这青菜爆炒得如何。” 青菜?爆炒? 平时古寒并不很爱吃青菜,只因为嫌弃青菜没什么味道,吃起来哪有肉香味美,至于爆炒……这又是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苏小容跟珠儿以及月儿端着几个食盘走了过来,见到古寒的时候,苏小容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连樊三娘都见到了,在这里见到苏小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古寒笑着应了一声之后,便见到众女把手中的食盘放到了桌子上,当上面的盖子掀开之后,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显露出来。 “这……”见惯了以往多是以蒸煮为主的烹饪方法,古寒哪里见过这样的菜肴,光是闻上去,就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有大快朵颐的念头。 “古将军今天是贵客,还请上座。”陈庆之一伸手,便是让古寒连忙摇了摇头:“这怎么可以,今天古某只是客人,哪能抢小官人的风头,还是小官人上座。” 两个人为了一个谁坐主位的问题又是谦让了一会,最后还是樊三娘催促道:“你们要是再不坐下,这菜可就凉了。” 这回古寒终于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刚一坐下,倒是好奇地问道:“小官人这是哪里找来的厨子?这菜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厨子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些菜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对于这点,陈庆之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什么?”古寒大惊,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又觉得他好像没有骗自己的意思,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小官人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本事,真的是了不得,了不得呀。” “呵呵,这不算什么,不过是平时的爱好罢了。”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中间的筷子给古寒夹了一筷:“将军先尝一尝,许久未做还是有些手生。” 古寒倒不疑这菜里面会有什么问题,送进嘴里嚼了几口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稍稍有些变化,跟自己吃过的那些炖煮出来的菜不同,这种青菜嚼起来却是鲜味十足,再配上里面的调料,味道比炖出来的菜提高了几倍不止。 “嗯,好吃,很好吃。”古寒对着陈庆之挑了挑大拇指,这回也不用陈庆之客气,自己就主动夹起菜往自己嘴里送去,直到吃了几口之后,自己好像才意识到周围有些不大对劲,看着都在拿着筷子不动手的几个人急忙招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点吃呀。” 跟古寒狼狈的吃相不同,苏小容等女吃起来却是斯斯文文的,慢慢地把一根根青菜塞到嘴里,但筷子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菜岂能无酒,当酒坛被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芬芳之香便飘了出来。 “好酒,果然是好酒。”虽说古寒鲁莽,却不是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性格也是比较的直率,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顿,端起酒碗便一碗下到了肚子里。 “古将军果然海量。”似有意无意之间,杜小怜则坐到了古寒的身边,笑眯眯地又给古寒倒了一碗,眉眼流转之间笑道:“将军不妨再来一碗。” 光是听声音,古寒就已经酥了身体,端过来之后又是一碗咽了下去,倒是陈庆之劝道:“酒虽好,但喝多了也伤身,慢慢喝才是最佳,古将军还是多吃菜。” “嗯,这青菜的确很合俺老古的口味,还要多尝尝些。” 这吃着吃着,樊三娘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小官人,你刚刚说的是爆炒……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个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平时咱们吃的菜多是用锅蒸煮而成,用来煲汤、炖肉比较不错,但想要青菜保持原本的颜色,就比较的困难,而爆炒却恰恰跟蒸煮相反,它是用旺火快速加热的方法将材料断生,你们看这肉片为什么要切得这么薄,就是这样的道理。”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小官人果然博学多才。”樊三娘虽然还有些半懂不懂,但这并不影响她对陈庆之的崇拜之情。 就在这时,倒是杜小怜插了一句:“小官人做菜这般好吃,不如开间酒楼好了。” (本章完) 第166章 这事有点难 开酒楼?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杜小怜说这句话之前也没想太多,可是等到她说完了,看着四周众多诧异的目光时,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人家陈庆之是什么人?那可是杭州城有名的神童,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怎么又会去当厨子?今天能吃到这些菜,不过是人家一时兴起罢了。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杜小怜先知先觉地又夹了一口青菜到自己的碗里,东西就这么多,吃了这一顿之后下一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吃到了。 杜小怜的动作也让大家反应过来,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便把剩下的菜肴一扫而空,倒是那几个炖菜,却没有人肯动一筷子。 到这时,陈庆之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笑道:“其实小怜姐姐说得也没错,开一个酒楼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了这炒菜作为招牌,应该能够吸引很多的客人,只是……” 顿了顿,陈庆之笑道:“只是这炒菜的方法实在是好学,无非是大火猛攻罢了,很容易就会被人把方法学了去,到时候生意如何也是一个未知数,而且更重要的问题在于我实在分不开身,所以这酒楼之事,只能先搁下。” 听到这里,杜小怜眼珠一转,自告奋勇地说道:“小官人不用担心那么多,若是想的话,奴家可以去替你看着。” “你?”陈庆之一愣,干脆地摇了摇头,揶揄地笑道:“怕是炒出来的菜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呢。” “你……。”杜小怜顿时脸一红,突然转身轻轻推了一下身边的古寒,嘴里娇嗔道:“古将军,你看呀,陈小官人欺负奴家,你也不帮帮我。” “我……”被杜小怜这么一推,古寒顿时心软了许多,想了想跟陈庆之说道:“要不这样,开酒楼的银子我掏了,只要小官人把这炒菜的方法传授出来,就分你两成利怎么样?” 听了古寒的话,先愣住的并不是陈庆之,而是杜小怜,自己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古寒居然真的当了真,自己连忙摇了摇头道:“古将军千万别认真,奴家只是说说而已,奴家可什么都不会的,万一赔钱了该如何是好?” “哎。”古寒大气地一摆手:“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吗,俺老古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这点银子还是赔得起的,再说了,这炒菜的味道这么香,俺就不信,这酒楼还能赔钱。” 没看出来,这古寒居然还有如此的魄力,要知道盖一间酒楼可不是小事情,若是从头盖起来的话,别说是几千两银子,恐怕上万两也不一定挡得住。 仔细考虑了一下,陈庆之笑道:“既然古将军心意已决,那这炒菜的方法我无偿提供给将军,至于什么二成的股份,还是不要再掉。” “呃?”古寒眼一瞪:“怎么,难道小官人是嫌弃俺的银子不成?要是这股你不拿,咱们这酒楼也就不要再提起。” “这……”陈庆之也无奈了,自己知道跟这种耿直的人办事,就应该直来直去的,你稍一拒绝,人家就会以为你看不起自己,既然非把银子往自己这里送,陈庆之也只能是点了点头,几个人又大概商量一下之后,这就算是成了合伙人了。 他们的事是成了,不过自己却还有件大事要说,等到大家酒足饭饱之后,桌子撤下,换上清茶,陈庆之却拿了件灰白色的衣裳走了过来。 “这……是何物?”古寒一头雾水地接过衣裳,疑惑地问道。 “呵呵,古将军乃是行武出身,对身上的军服自然十分熟悉,这件是我特意赶制出来的一件,古寒不妨试一试,能不能提出些意见。” 陈庆之话一出口,古寒就明白过来了,什么意见不意见的,这陈庆之分明就是惦记上了禁军军服的买卖,准备在这上面插一手呢。 想到这,古寒摇了摇头苦笑道:“在下明白陈小官人的意思,你是想惦记这军服的生意,可是这件事,真的不是哥哥我能作得了主的,别说是我,恐怕连上面那些刺史、总管说得都不算。” “啊?” 陈庆之还真的没想过,小小的一件军服居然还牵扯到这么大的生意,不过仔细一想古寒说得肯定不假,大宋禁军、厢军、边军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恐怕也得有近百万之多,这么多的将士,每年消耗的军服肯定是一个天文般的数字,这么大的生意,谁又能舍得给别人呢。 想到这,陈庆之还有些不甘地问道:“那将军可知控制这军装生意的又是哪家的相公?” “这……”琢磨了一下,古寒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怕是东京的太尉才行吧。” 得,这跟没说一样,自己连杭州都没混明白呢,离东京还远着呢。 看来走军装这条路应该是被封死了,不过陈庆之还没有太灰心,笑着说道:“既然走不通门路那就算了,将军不如试一试这件衣裳,看看跟现在的军装比起来,哪一个更舒服些。” 古寒也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既然陈庆之说起,自己便拿着衣服到了旁厅,没过多久,自己便已经换上了衣裳走了出来,一边走到是一边惊讶道:“小官人这衣裳用的是什么料子?穿上去舒服了许多,还有袖口这几颗扣子缝得也是不错,这么一来就不用担心有东西顺着袖子钻进去了。” 这件军装只是陈庆之按照以前的常服改制而成,在他的打算中是准备先从这些禁军里面穿的衣裳开始入手,然后再开始过渡到外面的军装,现在一听古寒的话,自己就明白过来,暂时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自己若是想说服苏隆兴种棉花的话,就得为棉花另找一条出路才行。 看着古寒穿这件衣裳倒是很合身的样子,陈庆之笑了笑:“既然将军穿得舒服,那这件衣裳就送给将军了,至于这料子嘛,将军肯定是没有听过,叫做棉花。” “棉花?”果然,古寒听到这两个字不由一愣,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你们读书人厉害,比我这大老粗强多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之后,见天色已经不早,古寒便提出告辞来,而且还再三叮嘱杜小怜,酒楼的事千万要记在心上,找好了地方之后便去他那里拿银子。 直到把古寒送走之后,杜小怜依然望着古寒离去的背影发呆,倒是陈庆之好像明白了什么,凑到杜小怜耳边低声道:“小怜姐,你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古将军吧?” “那又如何?”杜小怜也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子,转头瞪了陈庆之一眼,轻哼道:“小官人不肯给奴家使银子,那奴家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不过你可别忘了,炒菜的方法一定要交出来才行。” (本章完) 第167章 钦差大人到 古寒虽说做人比较鲁莽,但这并不代表他傻,相反,武官能够坐到自己的位置的,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自己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老本,自己还指望着这些银子养老呢,又怎么会轻易地交出去。 他看中的不是杜小怜的精明,而陈庆之做的这几道菜,还有陈庆之这个人,只要把陈庆之给拉进来,别说是开酒楼,开什么能不赚钱? 所以,他顺势答应了下来之后,非要送陈庆之两成的干股,这银子可不是白拿的,关键时候你陈庆之也得帮一把忙才行。 回到了军营之后,太阳就已经落山了,古寒直接躺下便睡,许是昨天喝多了酒,又许是自己过于轻松,这一睡就有些迟,这边太阳都升起来了,那边古寒还在帐篷里面打呼噜呢。 而就在这时,从军营外面远远地跑来一支人马,人数虽然不多,但光是见他们胯下的战马,门口的哨马就是一懔,大宋朝缺马,能用战马代马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怕是在杭州城都找不出来这么一支马队。 那么这马队的人是谁不就显而易见了吗,除了那位刚到杭州不久的钦差大人,别人哪有这般的威风。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马队就已经驶到近前,前先一位俊朗的侍卫往前走了几步,大声喝道:“钦差大人到,快去通知你家将军出来迎接。” “是。”门口的哨兵不敢耽误,连忙跑了回去,到了古寒的帐篷前开始还低声喊道:“将军,将军醒醒,钦差大人到了。” 帐篷里面酣声依旧,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又喊了几声之后,哨兵依然喊不醒古寒,这下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来,心里琢磨着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万一钦差责怪下来,吃亏的还是自家大人,干脆一咬牙,掀开门帘便钻了进去。 帐篷里面古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哨兵连忙到了他身边轻轻推了推:“将军,快醒醒,快点醒醒呀。” 也不知道这古寒是睡得沉,还是这哨兵的动作太轻,总之古寒连动都没动,继续闭着眼打着呼噜。 这下耽搁的时间有些长,哨兵干脆一咬牙,用力地推了推,并且大声喊道:“钦差大人到。” “啊?”古寒的眼睛猛的一下就睁了开,迷茫的目光望了望四周,最后落到哨兵身上的时候,眼睛不由一瞪:“你小子刚刚乱说什么?不想活了?” 哨兵连忙往身后一指,焦急道:“将军你快醒醒吧,钦差大人真的来了,现在就在营门口,去晚就麻烦了。” 啊? 这回古寒终于知道人家没跟自己开玩笑,应该是真的钦差来了,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随手抓起一件衣裳就往身上套去,这边刚刚穿完一件,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帐门外响起:“古将军可在里面?” 话音刚落,门帘就被挑了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外,正想往里进的时候,突然见到了衣冠不整的古寒,而且一股浓浓的酒气从里面散发出来,顿时熏得贾昌朝往后一退,狠狠地瞪了一眼古寒:“古将军居然在军营中喝酒?” “不是,不是。”一看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贾昌朝,古寒心里就暗暗叫苦,也顾不上穿别的衣裳,连忙就抢了出来,到了贾昌朝面前一行礼,解释道:“大人误会,末将并没有在军营之中饮酒,只是昨日好友有几道新菜让末将品尝,所以末将就多喝了几杯。” “哼,狡辩。”贾昌朝冷冷说道:“在哪里喝不是喝,难道在军营外喝酒就跟你没关系了吗?你身为一府指挥使,居然敢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呀,将古寒拿下,杖十棍。” 这…… 古寒一下就愣住了,这位贾大人是不是太狠了一些,不就是喝个酒而已,凭什么要打自己十棍?再者说了,这又不是行军打仗,凭什么不许喝酒? 只是自己的小胳膊实在拧不过人家的大腿,就这么样古寒直接被拖到了一旁,当着贾昌朝的面结结实实地被打了十棍,饶是他皮糙肉厚,也打得双腿一直在颤抖,连站着都困难了许多。 等到十棍打完之后,贾昌朝脸上的表情终于软化下来,目光在军营中看了一圈,正想询问一下军营的情况时,目光突然落到了古寒的身上,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等等,古将军身上穿的好像不是大宋制式的军服吧?” 古寒突然一愣,慌忙低下头时,自己这才注意到,刚刚实在是太慌乱了些,结果就把昨天陈庆之给自己的那件衣裳套在了身上,本来外面还是要再穿一件的,结果没想到贾昌朝来得这么快,根本没给自己换衣裳的时间,自己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嘴唇哆嗦了一下,古寒小心地回道:“回大人,这件衣裳的确不是军服。” “哼,看来古将军的胆子真的不小,拿军律根本没当回事,在军营中居然连军服都不穿,真以为本官的手提不起刀吗?” 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因为自己换了件衣裳就要把自己给杀了吧?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事已至此,古寒也顾不得更多了,脑子里想到贾昌朝在码头时跟陈庆之说话的那一幕,自己大着胆子解释道:“大人,能不能先听末将解释一句。” “说,我看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贾昌朝冷冷地说了一句。 “其实,这件衣裳不是末将托人做的,而是昨天饮酒时,陈庆之陈小官人送与末将,说是这种布料制成的衣裳比较结实而且透气,穿起来舒服得很,所以末将就带了回来,刚刚一时慌乱,就把这件衣裳给套了上。” “你说是谁?”果然,听到陈庆之这三个字的时候,贾昌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精彩,眨了眨眼睛重新把目光盯在了这件衣裳上面。 “就是陈庆之陈小官人。”一看好像有门,古寒连忙补充道。 居然是陈庆之制的衣裳? 贾昌朝愣了一下,盯着古寒看了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自己一点头:“那古将军穿着这衣裳可有陈庆之说的那种感觉?” 连忙点了点头:“回大人,小官人说的真没错,这衣裳比那麻料的舒服多了,不信你摸摸。” 古寒连忙凑到贾昌朝身边,把袖子抬了起来。 贾昌朝伸手一摸,还真别说,这衣裳的材料还真的有些特别,在自己的记忆中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布料。 想了想,贾昌朝好奇地问道:“陈庆之可说这布料叫什么?” “这个……”古寒一愣神,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末将……忘了。” (本章完) 第168章 怎么说服你 此时在苏家的庄园里,却是另外一番的景象,苏隆兴面色复杂地打量着手中的这块棉布,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面色不愉地哼道:“我等了这么久,难道这就是小官人给我的答案吗?” 虽然有些尴尬,但陈庆之依然点了点头:“正是。” “胡闹。”手中的布料被苏隆兴重重地甩在地上,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愈发不满了起来,自己就是相信了陈庆之的话,把苏家的干股分给他,结果他就拿来这么一块不知名的布料。 并不是自己对这块布料不满意,而是因为这块布料居然找不到原材料,还要占用自家许多的耕地才可以,他这开的是什么玩笑,地里种出粮食来可以卖钱,种出什么棉花又能如何? 就为了织出这种棉布? 开什么玩笑。 苏隆兴的态度早在陈庆之的意料之中,自己起身慢慢地把那块布料拣了起来,掸掉上面的灰尘,举起布看着苏隆兴,淡淡地说道:“也许苏员外认为我是在胡闹,可是苏员外能否认这块布料的好处吗?虽然比丝绸要粗糙一丝,但在价格上面却要便宜了许多,而且这种棉布一年四季都可以穿在身上,还可以絮在衣物、被褥里面,冬季时用来保暖实在是在好不过。” “哼,我倒不觉得这冬季到底有多么的难过。”苏隆兴撇了撇嘴,一付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苏员外不觉得难过,那是因为你盖的被褥里面已经絮上了动物的绒毛,苏家有钱,自然可以这样大手大脚,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贫穷的家庭是怎么过冬的?被子里面填的又是什么?稻草?又若是黄沙?如果苏员外再不相信的话,不妨去苏家下人的房间里看一看便知。” “这……”苏隆兴一愣,心里觉得陈庆之说得还是有些道理,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棉花的价值自己可以认可,可是要想说服自己把上好的良田改成棉田还是根本就不可能。 苏隆兴干脆地摇了摇头:“今天就算陈小官人说出花来,这件事我也不能答应,至于咱们之间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你跟七姐想做什么也不需要问苏家,我们苏家想织什么布也不需要经过你同意,来人,送客。” 不等陈庆之解释,苏隆兴就一口把合作的大门给关上,望着苏隆兴那张态度坚决的脸,陈庆之不由轻叹了口气,也不想在解释些什么,拱拱手道:“小生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出了苏家。 说服苏隆兴这条路最后还是没办法走得通,虽然说自己的确有些失望,但这也是在情理当中,毕竟苏隆兴本事就不是什么有魄力之人,守成尚可,接受不了棉花这种新事物也是在情理之中。 苏隆兴不接受,也不代表自己就完全没有办法,按陈庆之想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趁着还有几天播种期,自己能买几亩地就买上几亩,到时候把棉花种下去,有了更多的成品之后,相信接受的人应该也会变得更多起来。 陈庆之从苏府出来之后,连家也没有回,直接便到牙行打听了一圈,还真别说,牙行这里还真的有土地往外出售,只是这价格却让陈庆之有些咂舌,如果按这个价格来买地的话,就凭自己现在手里的银子,应该也买不了几十亩。 而且更加可气的是,一听自己只买几十亩地,牙行的牙子立刻换了一付面孔,干脆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小官人,这卖家说了,地只能一起卖,不分开。” 得,看来这几十亩地自己都买不成了。 又走了几家之后,陈庆之也没买到任何一块田地,先前还琢磨着要不要跟苏小容借一些,可是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她开口有些不好意思,那除了她自己还能找谁借呢? 樊三娘?肯定不用想了,她的钱除了投入了织坊,就是改造现在的惜月楼,别说自己找她借,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准备找自己借呢。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才好了。 一脸失落地慢慢地往家里走去,就在自己刚刚出现在巷口的时候,前面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陈小官人回来了。” 啊? 陈庆之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有那么一群人堵在苏小容家的门口,还没等自己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到古寒连忙跑了过来,拉着陈庆之的手催促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才回来,钦差大人都等了你一下午了。” 啊?钦差大人? 陈庆之被拉得一愣,脚步便不由自主跟了过去,等自己到了那些人面前时,果然见到人群中贾昌朝正冲着自己笑着招了招手:“想见小官人一面,可真是很难呀。” 陈庆之脸上顿时一红,连忙解释道:“小生不知钦差大人驾到,耽误了大人这么久的时间,真的是罪过。” “哎,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是本官没有提前打招呼而已,对了,既然咱们都到门口了,小官人不请我们进去歇一歇?” 这里? 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道:“大人误会了,这里并不是小生的家,小生的家是在隔壁。” 噢? 贾昌朝倒是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古寒:“古将军不是说这里是小官人的家吗?” 古寒也委屈呀,自己昨天来的时候陈庆之就是在这里招待的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别人家了? 听到贾昌朝的问题,陈庆之连忙替古寒解释道:“贾大人误会古将军了,并不是小生有意隐瞒,只是因为小生家里人口比较多,不及这边的园子清静,所以昨天就在这里请的古将军。” 原来是这样,古寒不由松了口气,只要陈庆之帮着自己把问题解释清楚便好了。 “那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去陈小官人家里看一看吧。” 陈庆之在先,贾昌朝跟古寒在后,剩下的这些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陈庆之的家门口,门外的喧哗早就引起了袁西川的注意,见到陈庆之领着他们进屋来,自己就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拉开大门让众人进来之后,自己这才无意间得知,跟在陈庆之身边的那个人,居然就是刚到杭州府的钦差。 天呀,钦差都来找陈庆之,这是不是意味着陈庆之该飞黄腾达了呢? (本章完) 第169章 举杯邀明月 三个人进到客厅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就已经开始西沉,屋子里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看到贾昌朝到这时还没有走的意思,陈庆之就意识到他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想了想,笑道:“刚刚耽误了大人这么长时间,大人肚子一定饿了吧,不如这样,小生先去烧几道菜,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贾昌朝原本没有这个意思,毕竟自己可是官家派下来的钦差,每天请自己吃饭的排都排不上号,更别说是在这里,不过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自己还真的感到肚子有些空荡荡的,犹豫了一下,担心道:“会不会太麻烦庆之了?” “不麻烦,用不了多久的。”陈庆之笑了笑,接着便让古寒陪着贾昌朝说着话,自己则溜到了厨房之中。 肉和菜都是现成的,洗净切好,再加上家里厨娘的帮助,没多会的功夫,两个炒菜两个凉菜便已经做好,陈庆之用托盘装了,又稍带了一壶酒便端了上来。 见到陈庆之这么会的功夫就把饭菜做好,倒也是出乎贾昌朝的意料,尤其是当菜放到自己面前之后,贾昌朝脸上的惊讶感却是更浓,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微微笑道:“没想到陈小官人居然还有如此的手艺,真是让本官十分惊讶,倒是这菜的做法有些与众不同,小官人可能先给本官讲解一下?” 陈庆之坐了下来,笑道:“这种做菜的方法叫炒菜,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油锅中用旺火快速加热至断生,然后加以辅料翻炒而成,这种炒菜的最大特点就是脆嫩爽口,大人不妨趁热尝一尝,一会凉了就那么好吃了。” “好好好。”贾昌朝早已经有些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直接放进品中,仔细地嚼了几口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还真别说,这样炒出来的青菜跟自己以前吃的完全不同,果然像陈庆之说的那样,还带着脆嫩爽口的感觉。 一连吃了几口之后,贾昌朝这才把筷子放下,感慨道:“本官自从出仕以来,也算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却从来都没有尝过这样的素菜,不光是最大幅度保留了青菜脆嫩,还带着一丝肉香的味道,果然是好菜。” 贾昌朝的夸奖并不是随口而来,接下来自己也不用人让,一口酒一口菜,倒是吃得不亦乐乎,连带着古寒跟陈庆之都不敢怎么吃菜,只是做一付虚心的样子,听着贾昌朝一边吃,一边给两个人讲着自己这一路上的见闻,等到一个盘子见底的时候,自己这才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贾昌朝看着两个人小心地望着自己,自己顿时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老夫只顾自己吃得高兴,却忘了两位也一直没吃呢,来来来,快点吃吧。”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多吃一些,青菜跟肉食不同,对身体的健康十分有益,多吃一些也无妨的,至于我跟古将军,平时也是能吃到的。” “嗯,这倒不假。”贾昌朝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古寒,手指点着他道:“你有口福了。” “呵呵。”古寒倒是嫉妒陈庆之与贾昌朝之间轻松写意的谈话方式,只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自己也不敢这么说,只是干笑了两声,嘴巴里偷偷咽下一丝唾液。 笑过之后,贾昌朝倒也没有再吃菜的意思,倒是笑着问道:“对了,这次来,老夫是有件事想跟小官人打听一句。” “大人请问。”陈庆之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贾昌朝笑着问道:“白天的时候老夫去军营,见到古将军身上穿着一件衣裳,摸起来舒服得很,他说是小官人赠送给他的,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材料,所以老夫就打算过来问一声。” 果然没出自己所料,陈庆之心里偷偷一笑,虽然自己没有说服苏隆兴,但要是能说服贾昌朝的话,比说服苏隆兴要强上一千倍、一万倍。 想到这里,陈庆之伸手把那块棉布又拿了出来,递到了贾昌朝的面前:“大人问的是不是就是这块棉布?” 伸手摸了摸,感受这与众不同的感觉,贾昌朝点了点头:“就是这种东西,刚刚小官人管这叫什么东西?棉布?” 陈庆之点了点头:“大人听得没错,这东西的确叫做棉布,在咱们大宋却是很少有人知道,就连小生手中这块也只是偶然得之,觉得这棉布的用处甚广,所以就想大力发展一下,谁知……” 说到这里,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 “哦。”贾昌朝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种棉花如此的珍贵,却送给了古寒一件,想必陈庆之也是想借着古寒的门路把棉布推广出去,只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没有成功。 仔细地琢磨了一下,贾昌朝谨慎地问道:“小官人现在有什么难题,不知老夫能不能帮上些忙?” “这……”陈庆之笑了笑:“回大人,其实棉花的好处是十分多的,只要把东西制出来肯定不会发愁怎么卖出去,而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更多的良田去种植,实不相瞒,小生本想让古将军订购一些棉衣,然后说服苏家的员外让出些良田来种植棉花,谁知他根本就不给小生解释的机会,直接就满口的拒绝掉。” “原来是这样。”对此贾昌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自己也不是杭州人,家里的地也全都种着粮食,这年头所有人都是拼命追求粮食的产量,想劝人把良田改成棉田,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了想,贾昌朝笑道:“良田的事,老夫肯定是帮不上了,不过老夫倒是能帮小官人把这棉布带回到东京,虽然禁军的事情老夫插不上手,但是大宋朝这么多官员身上的衣裳,老夫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到时候先制一些给大家试穿一下,若是真像小官人说的那样,那老夫就会订购一批,到时候小官人就可以去找苏家员外说了。” 这可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跟古寒比,贾昌朝手中的权利基本上已经是通天了,若是他说这棉花好,基本上自己就不会发愁订单的事情,先是文官,再来武将,相信用不了多久,只要自己的产量能跟得上,这棉花肯定会被迅速地推广开。 想到这里,陈庆之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贾昌朝施了一礼:“陈庆之多谢贾大人施以缓手。” “不过是小事罢了。”贾昌朝摆了摆手:“到底能不能行,还是要看小官人的棉衣质量到底如何,若是大家都说不好的话,老夫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一点大人尽管放心。” (本章完) 第170章 犹孤注一掷 贾昌朝的话无疑是给已经绝望的陈庆之打了一支强心针,只是兴奋过后,一丝茫然与彷徨又重新袭上了自己的心头。 问题很简单,贾昌朝虽然已经答应帮忙,可是等到他有了消息之后,怕是也得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自己是能等得起,可是土地却等不起,自己可是听许家老丈说了,最多再有十天,要是再不种下棉花种子的话,今年可就真的种不了了。 这一等恐怕就是漫长的一年,到时候就算贾昌朝真的为自己拉来了订单,可是自己没有足够的棉花来制布,反倒是在贾昌朝面前失去了自己的信誉。 这一夜陈庆之辗转反侧想了很久,终于在天亮之前这稍稍打了个盹,等到天一亮,自己便起身,向老娘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陈庆之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接着敲了敲房门:“娘,你醒了吗?” 屋子里先是安静了片刻,接着房门便被拉了开,接着陈大娘瞪着眼睛走了出来,眼睛一横:“你这杀才,起这么早不去练功,跑我房间来做什么?” 陈庆之笑了笑:“娘你别生气,孩儿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的。” “什么事,说吧。”陈大娘就在院子里开始梳洗了起来。 “嗯……”这句话的确有些不好开口,可是不说的话,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又不好实施,就在陈庆之琢磨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陈大娘却突然一回头,瞪了陈庆之一眼:“你不是打算要娶苏家的小姐吧?这事我就一句话,绝对不可以。” 本来陈庆之并没有这个意思,听到老娘干脆的拒绝时,自己也愣住了,不解地问道:“娘,你这是为什么呀,小容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那倒是没有。”陈大娘摇了摇头。 “那倒底是为什么?娘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陈庆之变得异常的无奈。 说到这时,陈大娘先愣了一会,接着抬起头轻叹道:“儿呀,你也得理解娘,不是那苏家小姐不好,可是她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家世又好,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这种女人你根本留不住,你看像那天来的许四娘那样的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 “你要是不喜欢她,行,娘就再退一步,彩蝶总可以吧,虽然风风火火的,但对你还是挺不错的。” 没多大会的功夫,陈庆之便被陈大娘的话给说晕了,自己用力地揉了揉眉心,自己曾经想过很多种原因,却从来没想到苏小容居然败在了自己太漂亮,家世又好的这两点上,这可都是别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条件,却被老娘华丽的嫌弃了。 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娘,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七姐我是娶定了,至于你说的那几点,根本不算什么事,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其它的事的。” “你……”陈大娘本来还想劝陈庆之几句,只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自己心里倒是有些紧张,担心地问了一句:“儿呀,到底是什么事?” “娘,咱们……怕是要搬家了。”犹豫了半天,陈庆之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搬家?”陈大娘一愣,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往哪里搬?这里住得不是好好的吗。”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一大笔的钱才可以,可是我手上现在没有那么多,所以……” 听到这,陈大娘立刻明白过来了,惊讶道:“难道你是说,你要把这房子给卖掉?” 陈庆之没出声,却是点了点头。 这好日子刚刚享了没几天,怎么又要搬家呢?陈大娘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只是看陈庆之脸上的难色,自己还是把话咽回到了肚子里,小声地问道:“那咱们往哪里搬呀?” “要不咱们先回锣鼓巷吧。” 地方是陈庆之早已经想好的,自家虽然从锣鼓巷搬了出来,可是草房依然还在,也能再凑合一段时间。 见陈庆之心意已决,陈大娘也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搬就搬吧。” “娘,你放心,咱们搬回锣鼓巷只是权宜之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搬出来的,到时候儿子再给你买间大宅子,比这间还要大。” “呵呵,算了吧,我可不想再折腾来折腾去,这辈子有个属于自己的窝就可以了。” 说完,陈大娘便转身走进屋子里。 看着老娘的背影,陈庆之的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让老娘住了这么久的好房子,再回到那个草房中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这间房子已经是自己唯一能够变卖的东西,也只能是孤注一掷了。 安抚好了老娘之后,陈庆之便再次来到了牙行,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声之后,牙行里的牙子倒也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这年头卖房子买地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陈庆之这一个人。 牙子先跟陈庆之到家里把房子完整地看了一遍,对这件宅子的价格心里多少有个数,不过他说了并不算,还要回去跟地的主人商量一下,人家要是同意换,那这生意就算成了,要是人家不同意,那就对不起,要么你把这宅子先卖了,要不你把银子给凑齐了才行。 送走了牙子,陈庆之刚回头往院子里走,迎面袁彩蝶便匆匆走了过来,一脸担心的样子问道:“庆之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要把宅子给卖掉呀?” 陈庆之笑了笑:“彩蝶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买一些地而已,暂时手里没有太多的钱,也只能是先把房子给卖掉,等到赚到钱了,咱们再把房子买回来。” “真的这么简单?”虽然不明白陈庆之为何要卖房子买地,可是在袁彩蝶的心里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陈庆之说的话都是正确的,既然他觉得可以卖房子买地,那就卖。 “真的这么简单。”陈庆之笑了笑,接着安慰道:“只是苦了你们父女了,还要回铜锣巷去住一段时间,彩蝶你替我跟你爹好好说说,咱们只是暂时回去住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搬到一间更大的宅子里的。” (本章完) 第171章 改变的主意 “用宅子抵钱?”张知鱼惊讶地抬起头,忍不住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我要那宅子有什么用?” 牙子脸上一囧,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自己都不用看,就知道张家肯定不差那一间宅子,若不是自己想促成这一单生意的话,自己才不会冒着被责备的风险来找张知鱼的。 果不其然,自己一开口就被张知鱼给怼了回去,若是别人恐怕干脆就直接回去了,可是自己嘛…… 一想到那丰厚的报酬,牙子还是咬了咬牙道:“员外听我说一句,那个买家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现银,再说他那间宅子现在能卖五千贯左右,现在他只折成四千五百贯,员外还是有得赚的。” 张知鱼连头都懒得抬:“你看我是差那五百贯的人吗?” “这……”牙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许多,喃喃地说道:“员外的确不是差那五百贯的人,只是买地的陈小官人也是特别的心诚,要不是这次我拦着,他就想亲自上门跟张员外商量一二,有劳员外看在陈小官人心诚的份上,帮他一把。” “等等,你说是谁要买地?”一直低着头的张知鱼突然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牙子。 “陈小官人。”牙子见有门,立刻又说了一遍。 “陈小官人?”一听到这四个字,张知鱼的注意力立刻就提高了起来,光是自己就认识好几个陈小官人,而这些人里面唯一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便是那陈庆之。 该不会这么巧,想买自己田的就是陈庆之吧? “对对,就是陈小官人。”牙子一看张知鱼的表情,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难不成这两个人还认识不成?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自己这单生意应该就能做成了吧。 “我问你,那个陈小官人叫什么名字?”张知鱼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耳朵却也竖了起来。 “他叫陈庆之。” 果然是他,陈庆之,没想到绕了这么一圈之后,你居然跑到自己家门口来,你想买地?那好,我就成全你。 想到这,张知鱼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琢磨好了之后,自己冲着牙子点了点头:“原来买地的是陈小官人,你早说不就得了,这样吧,他的那间宅子我要了,这块地就卖给他了。” “真的?”牙子顿时变得兴奋起来,连忙点了点头:“多谢张员外,小的一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陈小官人的,他一定会亲自来谢谢你的。” “哎,只是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张知鱼一伸手,摇了摇头道:“另外,你回去之后,千万不要把我的名字告诉给陈小官人,若是让他知道我是真正卖家的话,那咱们的生意就不要再做了。” 啊?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做了一件好事,却不让对方知道,牙子满心的疑惑,但张知鱼的话已经撂在这里了,自己哪还有胆子去告诉陈庆之,点了点头应下之后,自己便走了出去,把这好消息告诉给陈庆之去了。 等到牙子一走,张文秀就从一旁走了过来,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皱着眉头问道:“爹,你为什么要帮助那陈庆之?咱们就不该要他的宅子。” “你知道什么。”张知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牙子一眼,接着冷笑道:“我便要看看,那陈庆之拿了这块地之后,到底要种些什么。” 顿了顿,张知鱼幽幽地笑道:“现在还有时间,二郎不妨去准备一下,等到明天一早,你就去陈家收宅子,让他们马上就从家里滚出去。” …… “他们答应了?”当陈庆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一阵欣喜若狂,对方答应了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拥有的数百亩的土地,虽然从这些土地上种出来的棉花数量还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却能缓解自己的需要,有了这些棉花,贾昌朝带给自己的订单自己就能消化得掉,今天花出去的银子也同样能够赚回来。 有了牙行的配合,很快的时间,这四百亩地的主人就变成了陈庆之,而同时相应的自己差不多所有的现钱以及自己的房子就已经过户到别人的名下。 不过对此陈庆之并不后悔,自己许多的产业都已经开始在布置,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恢复到从前,而且自己相信,自己的未来只会更好,绝对没有更差的道理。 从牙行离开的时候,牙子还特意嘱咐陈庆之一声,明天一定要把房子给腾出来,不要让自己太过为难,至于那四百亩地,明天中午的时候,就会带他一起去丈量与清点。 回到家里之后,陈庆之把大家全都召集到了一起,对家里那几位厨娘跟小厮,自己也只能暂时地说声抱歉,结清了月钱之后,放他们先离开,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陈大娘跟袁家父女。 看着陈大娘脸上的不快,倒是袁西川一直在开导她,差不多把嘴皮子磨破了,陈大娘这才算勉为其难不生气了,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开始收拾起要搬走的行李,对搬不走的这些家具却是一阵的心疼,不住地骂陈庆之是个败家子。 困难只是眼下的,未来自然肯定会更好的,陈庆之对此是有着相当的信心,差不多收拾了半宿之后这才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就在陈庆之睡得正香之时,自己的房门却被人拼命地敲了起来,接着便听袁彩蝶在外面大声嚷道:“庆之哥,你快点起来呀,出事了。” “呃?”陈庆之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定了定神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这里是他们的房子,要把咱们给赶出去呢。” 呃?陈庆之顿时一愣,昨天牙子还说给自己留一天的时间搬家,明天才会来收房子,怎么这一大早上就有人来收房子呢? 陈庆之满头雾水地穿好衣裳,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还没等到客厅,自己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个老刁婆,怎么这么麻烦,告诉你,现在这房子已经姓张了,马上都给我滚出去,要不然的话,老子就把你们抓起来通通送官,让你们尝尝牢饭的滋味。” 这……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陈庆之顿时如坠冰窖一般,自己不是听错了吧,这不是张文秀的声音吗?他怎么来到这里了? 还有,刚刚他说这间宅子已经改姓张,难道那四百亩地是张家卖的? 一想到这样的事实,陈庆之的心里就是一阵的不舒服,快步走到客厅时,果然见到张文秀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面,一脸无赖的模样。 “张文秀,谁让你来这里的?” (本章完) 第172章 更大的麻烦 “谁让我来的?”张文秀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似的,哈哈一笑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来,在手上拍了拍,冲着陈庆之叫嚣叫:“陈庆之你看清楚了,这可是这间宅子的地契,换句话说,这间宅子现在姓张,不姓陈了。” 果然。 陈庆之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在这里棋差一着,自家的宅子却卖给了自己的仇人。 宅子还在其次,让陈庆之更加忧心的还是那四百亩地的事,有了张家在后面作梗,接下来会不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事呢? 陈庆之不愿意与张文秀在这里继续纠缠,面对他的挑衅自己则干脆地点了点头:“好,我们马上就搬。” 呃? 陈庆之这么痛快却让张文秀顿时一愣,在自己的想像中陈庆之应该是痛哭流涕地跪在自己前面,好言相求,求自己给他一次机会,宽限他几天才是。 可是陈庆之如此果然,却让张文秀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自己愣了片刻之后,突然一伸手把陈庆之拉住,接着满脸不解地问道:“陈庆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呃?”陈庆之被问得一愣,不解地问道:“张二郎到底想说什么?” “你现在不是应该求我再给你一些时间吗?求我,求我呀,说不定我能容你几天呢?” 看着张文秀那张犯傻的面容,陈庆之倒是愣不得一拳砸到他的脸上,开什么玩笑,自己都已经把房子给卖掉了,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早一天晚一天又能怎么样。 这时自己倒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张文秀一大早就跑了过来,敢情他就是想看自己求他的样子。 既然他这样想,那自己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想到这,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张二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卖这间宅子只是觉得这宅子太小了一些,至于搬家的事吗,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张二郎今天来收房,也省得我再跑一趟,那就这样吧,希望咱俩再也不见。” 说完之后,陈庆之干脆地留给张文秀一个背影,转身的功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衣物搬了出来,放到袁西川准备好的马车上面,准备离开这里。 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了些,已经惊动了隔壁院子的苏小容,见到此情此景,苏小容立刻领着月儿跑了过来,到见马车上的东西时,自己顿时一愣,拉着陈庆之的胳膊惊讶道:“庆之,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住得好好的就要搬家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庆之很多话也不好跟苏小容解释,先让袁西川带着老娘走掉,自己则低声道:“我已经把这间宅子给卖掉了。” “卖了?”苏小容的声音有些大,这也意味着她对陈庆之如此的举动颇有些不满,他的家离自己这么近,为什么住得好好的就要卖掉呢?难道,难道他是反感了自己,准备跟自己拉开距离不成? 一想到这里,苏小容的眼泪就有些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慌忙的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直接问道:“庆之若是对奴家有意见,可是直接提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呃…… 一看到苏小容的眼泪流了下来,陈庆之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自己的话,自己连忙摇了摇头:“七姐你误会了,你听我把话说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你现在就把话说清楚。”苏小容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见情况不妙,陈庆之忙把前几天贾昌朝来时说的话跟苏小容说了一遍,而且又讲时自己在没办法说服苏隆兴的情况下,又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所以就去牙行看了一眼,结果没想到买地居然需要那么多的银子,自己在凑不齐银子的情况下,只有把房子做了添头。 原来是这样,闹了半天还是自己误会陈庆之了,苏小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低声埋怨道:“庆之需要银子,直接问奴家要就好了,为什么要卖宅子呀。” “呵呵,现在你比我更需要银子,还是把钱留在扩大织坊的规模上,至于这宅子卖了就卖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买一间更大的宅子。” 一听到咱们,苏小容的脸上顿时一红,低声嗔道:“你买的宅子关我什么事?哦对了,我还没问呢,你这回又搬到了哪里去?要不然让陈大娘先住在我家如何?” 陈庆之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娘现在正生我气呢,直接把行李搬回到了铜锣巷了,还是以前的旧宅,收拾了一下还能住人,等到过几个月有钱了,再搬出来也不迟。” “啊?居然又回铜锣巷了?”苏小容脸上露出一丝纠结,喃喃抱怨道:“干嘛让大娘住那里呀,那里条件实在太差了些,要不咱们找间条件好的客栈也可以呀。” “算了,就由她去吧,不让她吃些苦,还真以为幸福来得如此容易呢。”陈庆之笑着摆了摆手,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马上就要分开的时候,偏偏从宅子里又走出几个人来。 打头的正是张文秀,抬头见到陈庆之跟苏小容就在这里聊着天,自己立刻笑着走了过来,冲着苏小容一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不是我未来的嫂嫂吗,二弟这厢有礼了。” “你……”苏小容的俏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狠狠地剜了张文秀一眼,骂道:“哪来的疯狗,就知道胡乱叫,哪个是你嫂嫂。” “还能是谁,当然就是你苏小容了。”张文秀嘴一撇,白了陈庆之一眼,接着冷哼道:“嫂嫂你就是看不开,跟着陈庆之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处?你看他穷得,连自己的家都给卖了,你要是嫁给他的话,说不定哪天连你的宅子也给卖掉了,还是听我一句劝,嫁到我们张家来,到时候苏、张两家一联手,怕是整个大宋朝的织业都得看咱们的脸色。” 张文秀说得虽好听,可是在苏小容耳中听来,却是更加的刺耳,什么叫自己嫁到张家去,他们这分明就是人也要,钱也要,自己就算嫁鸡嫁狗也不能嫁到张家去。 想到这,苏小容冷冷一笑:“张二郎说得好听,想要奴家嫁到张家也不难,不过你们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嫂嫂但讲无妨。” “哼,就是把你们张家所有的地契、房契、织坊全都改成我苏小容的名字,若是你们敢用张家来做嫁妆的话,我苏小容就算嫁到张家又能如何。” “你……”张文秀顿时哑然,这苏小容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本章完) 第173章 此地是我栽 这个主别说张文秀做不了,就算他能做得了,自己也不会傻得把整个张家都交给苏小容的手上,到时候她跟大哥控制着整个张家,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想到这,张文秀干脆连话也懒得跟苏小容说,直接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进了宅子。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苏小容冲着里面不屑地做了个鬼脸,又跟陈庆之嘱咐了几句之后,两个人这才分开。 分开之后,陈庆之也顾不上回家,骑着古寒送给自己的那匹老马,便向牙行的方向骑去,等到了牙行时,那牙子见到他也是一愣,不解地问道:“哟,小官人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不是说好下午才去量地吗?” 陈庆之板着脸打量了一下那个牙子,沉声问道:“我问你,你可知道卖我地的是哪一家员外?” 牙子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自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想到张知鱼的吩咐,自己干巴巴地笑了笑:“小的的确知道东家是谁,只是咱们有行规,不能随意透露对方的身份,所以只能是对不起小官人了。” “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问你一句,卖地的是不是张家?” “呃……?”牙子顿时傻了,没想到自己藏着掖得这么好,居然还是让人家给知道了。 光是看牙子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时候再商量其它已经没有用了,房子、地都已经过户完毕,自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地有没有什么麻烦。 想到这,陈庆之干脆一招手:“现在你也不用说那么多了,马上跟我走。” “走?去哪?”牙子顿时一愣。 “还能去哪。”陈庆之顿时怒道:“当然是去看那些地,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事咱们没完。” 一看陈庆之发了火,牙子也变得害怕了起来,连忙交代了一下之后,这才牵出头驴来,跟在陈庆之的身后向着城外走去。 如果刨去这块地的主人之外,陈庆之买的这块地的确是一块良田,四百亩的良田平整地连在一起,要不是张知鱼嫌弃这块地离自家其它的地太远,不好管理的话,也不至于把地给卖掉,结果也算是让陈庆之拣了个便宜吧。 只是这个便宜,却不是那么好拣的。 两个人走了很久之后,终于来到了地头,望着已经冒出绿色的良田,牙子却是终于松了口气:“小官人请看,就是眼前这块地。” 见到没有遇到张家其它的人时,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正想跟牙子丈量一下这块土地的时候,突然从一旁冲出几个人来,冲着陈庆之嚷道:“你们是谁,到这里干什么?” 我们是谁? 不等陈庆之开口,倒是那牙子先急了,指着陈庆之说道:“这块地已经属于小官人了,你们又是什么人?” “什么?这块地是张家的地,他又算什么。”几个人到了近前,一个大汉当先走了过来,到了牙子面前,伸手便把他给推开,然后站到陈庆之的面前打量了他一番,重重哼道:“你算什么小官人,告诉你这块地是张家的,别人谁来都不好使,马上给我滚蛋。” 果然,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出现了,要说这些人没受张家的指使打死自己也不相信,陈庆之看着这些面目不善的大汉,回头便想嘱咐牙子一声,让他后退一些,免得一会万一要打起来的话,被伤及无辜。 谁知看到陈庆之一回头,那牙子却是害怕了起来,看了一眼这些大汉,又看了一眼陈庆之,自己迅速在两者之间找到最容易欺负的那一个,连忙冲着陈庆之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拱拱手:“小官人,那地契已经换上了你的名字,这地我也指给你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牙子也不管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如何的精彩,转身便向后跑去,牵过自己的那头驴,连忙向杭州城的方向骑去。 这…… 看着牙子的背影,陈庆之心里也是一阵的无语,自己本来还想着让他小心一些的,结果却没想到他干脆抛掉自己直接就跑了,看来张家的势力居然大到了如此的地步,怕是自己有这张地契也不容易把地给要回来了。 就在陈庆之暗自思索之时,对面的大汉却嘿嘿一笑,伸手指着陈庆之笑骂道:“你这书呆子,莫非是读书读傻了,连你的同伴都知道跑了,你怎么还敢站在这里,就不怕爷爷的拳头吗?” 陈庆之终于从思索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几个人,慢悠悠地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块地的主人现在不姓张,而是姓陈,你们又算哪一个?识相的话马上给我滚蛋,要是耽误了小爷的事……送你们进衙门吃牢饭去。” 呃? 如此强硬的陈庆之却是出乎几个人的意料,相互对视了几眼,接着脸上便流露出一丝不敢相信的表情,嘴里骂骂咧咧道:“小子,涨能耐了,还想报官?报呀,你到是去报呀,告诉你,县里面的齐都头那是老子拜了把子的兄弟,你敢去报官,看看他先抓谁。” 不管是齐都头还是齐班头,陈庆之都不会放在心上,见几个人一直跟自己耍横不肯离开,那自己也没有跟他们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自己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好,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别说我没警告你们,一个时辰之后我要是还能在这里看到你们,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说完,陈庆之便转身要往回走。 就在他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感到一股冷风扑来,耳边听到那大汉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呆子,居然还敢吓唬我们,来了你就别想回去了。” 自从转身的那一瞬间,陈庆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感觉到身后有人影扑上来时,自己却并没有慌张,而是出人意料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像是把自己的身子送到了对方怀里一样,接着右手的手肘隐蔽地重重击打在那大汉的肋部,趁着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的功夫,自己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扛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从陈庆之转身,再到那大汉被摔倒,不过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开始大汉的几个跟班还笑眯眯地准备看大汉大发神威,谁知只是眨眼的功夫,被摔倒在地上的反倒是自己人,几个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向陈庆之扑了过去。 (本章完) 第174章 比比谁更狠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陈庆之就知道,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生存下去,自己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的生活,温文尔雅这种词对付那些文人还好,对付这种胡搅蛮缠根本不讲道理的人,还是拳头要更好用一些。 所以,见到对方冲着自己冲了过来,自己也没有躲闪的意思,身体不停地左右摇晃着用来迷惑对方,接着自己不退反进,冲着对方靠边的一个人抓了过去。 大概连这些人也没有料到,看起来如同绵羊一般的少年,却突然化身成下山猛虎一般,只是愣了个神的功夫,便被陈庆之欺到了身前,自己的拳头下意识地挥出,却被陈庆之低头用肘部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抽回,自己的腋下便是一痛,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疼痛瞬间便传遍全身,身体犹如一只大虾般地弓了起来。 一击得手,陈庆之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目光冷冷地望着剩下的两个人,尽量使身体站在对方的侧面,使得对方没办法两个人一起上来对付自己,就这么转了几下之后,先动手的却换成了陈庆之。 刚刚见到陈庆之居然一个照面就把自己的兄弟给打翻在地上,剩下的两个人立刻明白过来,陈庆之刚刚能够把大哥撂倒并不是什么巧合,这小子身上实打实地带着功夫的,虽然自己有些看不明白他出手的招式,可是这动作却是快如闪电一般,两个人也不由变得谨慎了些,就在随着陈庆之的身体转来转去的时候,视线中的陈庆之却突然把双拳摆在自己的面门,接着左手一记轻飘飘的拳头砸了过来。 呃…… 自己是不是可以收回刚刚的话,就这么一记毫无力道的拳头,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就算自己让他打到恐怕都不会有什么事情,想到这,这人立刻伸出右手,向着陈庆之的左拳抓了过来,眼看着陈庆之的胳膊就要落在自己手中时,身后的同伙却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小心什么? 那人听到声音的时候稍稍停滞了一下,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过后,自己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大锤给锤到一般,稍微感到一丝疼痛之后,双眼便是一翻,直接便晕了过去。 只是瞬间,四个人就被陈庆之撂倒了三个,看似简单动作的背后,却是一次又一次枯燥的重复,哪怕是这样,陈庆之也感到自己呼吸声开始加重,尤其是刚刚那一记摆拳过后,自己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对方只剩下一个人,陈庆之虽然拿不准对方的战斗力如何,不过看他半天都不敢上前一步的样子来看,这人应该不会太过厉害,自己想到这里,突然把举着的拳头给放了下来,随意冷哼道:“小爷今天打够了,就留你一条小命,马上把这三个人给我带走,要不然的话……哼。”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庆之特意举起自己的双拳,冲着空气左右来回地打了一套组合拳,然后带着挑衅的目光盯着最后那一个人。 见到如此勇猛的陈庆之,那人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自己四个人的时候尚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打得过他,心里给自己的胆小随意地找个理由,接着便连连点了点头:“马上走,马上就走。” 说完,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先把那两位伤势轻一些的人扶了起来,架着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连忙就走掉了。 他们终于走掉了,陈庆之的警惕性却依然没有放松下来,对方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之会,肯定还会来报复,到时候这么大的田地,被他们把棉花都给挖坏了,可就麻烦了,自己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 眼下先顾不得那么多,既然棉田已经到手了,就得抓紧这最后的几天,把棉花的种子种下去才行。 不说陈庆之怎么去找人种田,单说刚刚离去的那四个人,走了一会之后,昏迷的那个人终于醒了过来,晃了晃依然昏沉沉的脑袋,眼泪到是第一时间流了下来,哭述道:“大哥,那小子下手太重了,我会不会被他给打傻了?” “二郎你放心,就你那脑袋就算不打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被打了之后还能变聪明呢。”带头的大哥随口安慰了一句,接着揉了揉自己火辣辣的下巴,黑着脸骂道:“这张家也真不是人,不是说只是一个书生吗,他怎么不把话说明白,要是知道这书生这般的厉害,咱们也不能就要这几个钱,这下可好,便宜没占上,这些钱怕是连汤药钱都不够,不行,咱们这就进城找张家人要钱去。” 四兄弟商量好了,便回村子里赶了一辆马车,直接便冲进了杭州城,等到他们找到张家的时候,太阳却已经开始偏西了。 “胡大?你怎么来了?” 一看到这四个兄弟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张家门口的门子便是一愣,接着看到胡家四兄弟身上那般狼狈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被他们这一笑,胡大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做人最讲究的便是一个面子,如今自己为了张家做事被人给打了,你们不给汤药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这里嘲笑自己,一股无名的怒火立刻冲上了胡大的脑门,气乎乎地一指那人骂道:“徐二狗,你个没卵子的怂货,这辈子干什么不好,非在这里给人当狗,也不看看你那怂样,还敢笑话老子。” ‘哎哟,胡大,可把你给能耐了,怎么着,是不是皮子紧了,等着兄弟们给你松一松呢?老子今天没空理你,马上给我滚开,等过几天有空了,老子带人回村子里试试你,到时候谁跑谁就是怂货。’ “哼,去就去,谁怕谁?不过老子今天来不是找你的,我是来找你们管家张福的。” “你找张管家?”门子一愣,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你找张管家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要不是他骗我们去拦人,我们兄弟能被人打成这样吗,跟你说不着这么多,快点让他给我出来,要不然老子就不走了。” “是谁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这时从门里面突然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一个中年人从张家走了出来,转头看到一旁站着的胡家四兄弟,自己倒是一愣,不解地问道:“胡大,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拦着陈庆之吗?” “呸。”一看到出来的张福,胡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站到张福的面前,指着自己脸上的伤道:“我说张福,你这消息是怎么给的,你不是说就一个书生好对付吗?这就是好对付,今天不给老子汤药银子,老子就不走了。” (本章完) 第175章 书生会武术 “胡大,你这是摸到哪个婆娘家,被人家给打成这样?”张福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小子就算想骗钱,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行不行,被陈庆之打成这样?我呸,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很显然,张福并不相信胡大的话,在他看来,身体单薄的陈庆之哪里是胡家兄弟的对手,这四个人肯定是不知在哪里受了欺负,就想找个由头来骗张家的银子,他们把张家当成了什么?真的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咬上两口的肥肉了吗。 被张福吐了一脸口水之后,胡大也急了,自己是张福找来寻那陈庆之麻烦的,自己和兄弟的伤也是陈庆之给打的,现在张福却翻脸不承认,自己又能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双眼一瞪,也忘了这是哪里,一伸手便把张福的衣领给拽住,双眼一瞪,沉声骂道:“这你翻脸不认人的杀才,老子要不是收了你的钱去找那陈庆之的麻烦,又怎么能变成这般样子,今天你若不拿出钱来与我兄弟治伤,当心老子把你锤死在这里。” 一看家里的管家被人给欺负了,张家的门子自然不能在一旁瞅着呀,这不正好是向张福效忠的时候吗,连忙大喝一声,把院子里的家丁、护院什么的都喊了出来,大家伙一下就围了上去。 对方人多势众,胡家兄弟一看情况不妙,立马把大哥围了起来,这时候胡大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把匕首来,直接就架到张福的脖子上,一脸狠厉之色:“谁敢上前,老子一刀捅死他,给我后退,退回去。” “这……” 一看对方拿出刀来了,众人也是齐齐一愣,慌忙地退后了几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就在双方对峙的功夫,从巷子外却来了一行人,到了张家门外的时候,人群中的小轿停了下来,轿帘一挑,张知鱼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抬眼见到门口的闹剧时,自己也是一愣,接着便沉声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员外你可回来了。”门子见到张知鱼的那一刻立刻有了主心骨,快步地跑到张知鱼的身边,三言两语便把刚刚的事情说得清楚明白。 “你说什么?这伤……是陈庆之打的?”听到门子的话时,张知鱼也是一愣,目光在胡家兄弟的身上转了几圈,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他们说的话,虽然自己跟陈庆之见面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听到的、见到的陈庆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而已,虽说有几分才华,但跟厉害却是远远也扯不上关系的。 笑了笑,张知鱼只把胡家兄弟当成撒泼耍横的痞子而已,往回一伸手,身后的小厮立刻递过来一锭二两的小元宝,张知鱼把玩了一下,接着随手便把元宝扔到了胡大的面前,随意地笑道:“胡大是吧,不管你的伤是不是被陈庆之打的,这汤药钱我替你出了,不过,丑话咱们可说在前面,我出这钱不是因为这是你们应得的,而是可怜你们而已,拿了就走吧,要是再贪心不足,可别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 得知眼前这人便是张知鱼的时候,胡大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银子,心里倒很想去把它拣起来,可是自己又害怕万一松开张福,这帮人会一涌而上,到时候别银子拿不到,反倒是再被打一顿,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胡大鼓起勇气回道:“张员外,小的不敢欺骗你,小的真没有说错,这伤的确是那陈庆之打的。” “哦?”张知鱼本已经转过去的身体又慢悠悠地转了回来,锐利的眼神盯住胡大的眼睛,约莫有几息的时间之后,自己似乎相信胡大所说的话,点了点头,简短地说道:“拿起地上的银子,跟我来。” “哎。”胡大知道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连忙松开张福,拣起地上的银子,匆忙地跟在张知鱼的身后,进到了张家里。 从一进到张家之后,胡大的眼睛就有些不太够用,惊讶的目光不时地扫过两旁的宅子,偶然那些漂亮的丫鬟时,自己的眼睛也会一阵的发直,直到进到一间小院之后,自己这才收敛起心神,规规矩矩地站直了身体望着张知鱼。 张知鱼倒也没有让他们坐下的意思,自己挑了一个石凳坐了下,微微沉吟之后淡淡地说道:“胡大,你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包括那陈庆之是怎么动的手一字也不要拉下。” “是,员外。”胡大也不用造假,直接便把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怎么按照张福的意思在地头等着陈庆之,见到陈庆之之后自己又是怎么吓唬的他,后来自己还想着去偷袭人家,结果没想到人家三下两下便把自己跟几个兄弟给放倒在地,只剩下老三站在稍远,这才逃过一难。 细细地琢磨了一番,张知鱼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也没有给出自己什么意思,倒是冲着胡大笑了笑:“今天这事还是张福考虑不周,让几位壮士受苦了,这样,张福……” “员外。”身后的张福向前一步。 “带着四位壮士去帐上支十两银子治伤,不可怠慢了。” “是。”张福二话不说,应了一声之后便带着千恩万谢的胡大等人走掉了。 等到他们都走掉之后,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张文达却凑了过来,低声道:“爹,胡大的话听起来不像是真的,那陈庆之今年才多大,怎么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张知鱼也点了点头,微皱着眉头说道:“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不太确定这陈庆之到底会不会功夫,其实他会不会功夫倒只是件小事,关键他要这块地到底做什么用才是大事,文达,这样吧,你再去找些人打听一下,陈庆之到底想要种什么,打听到消息之后速速来告诉我。” “爹,你放心吧,我这就去。”说完,张文达就要走,走了两步之后,自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回过身恍然大悟道:“对了爹,有件事还没跟你说,那苏小容的织坊现在已经开工了。” “哦?这么快?”张知鱼顿时一愣,恨恨地骂道:“要不是苏隆兴那个废物,咱们早就把苏家吞掉了,现在倒好让苏小容分了苏家那么多的家产过去,摆脱掉苏隆兴这帮笨蛋,苏小容怕是又要展翅高飞了。” “爹,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老办法,找些地头蛇过去闹一闹,不让她安生地织布就可以了。” (本章完) 第176章 忙忙碌碌中 想要把棉花种子种到地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留给自己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回到城里之后,陈庆之便先找到陈家老丈,让他做为种棉花的指导出现在地头,接着又去牙行雇了二十几个种地的农夫,只等明天天一亮,便去地里把种子给种下去。 从牙行出来之后,陈庆之抬头看看了天色,见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自己便骑着那匹老马,向着城郊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远远的便望见前方出现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 到了军营门口的时候,早有哨兵迎了过来,见到马上的陈庆之时,初时还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只是无意间见到他胯下的这匹马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恭敬了许多,笑着一拱手:“小官人这是从哪里来,要找什么人呀?” 陈庆之翻身下马,笑道:“小生陈庆之,与你家指挥使乃是好友,这次是有些事情想要找他的。” 找指挥使? 哨兵先是一愣,目光望着了一眼那匹老马,却似明白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道:“还请小官人稍后,在下这就进去替你禀报指挥使。” 哨兵走了之后,陈庆之在这里又等了一会,不过片刻的功夫,自己便听到古寒那爽朗的笑声在里面响起:“听说我这匹玉花聪回来了,我就知道肯定是陈小官人来了,怎么样,我老古没说错吧。” 说话之间,古寒便来到了陈庆之的身边,陈庆之连忙笑着拱手道:“在下见过古将军。” “哎,你我二人这么投机,说什么将军岂不是见外,若是老弟不嫌弃我老,叫声大哥便可。” 哟,陈庆之也没客气的意思,又是一拱手:“小弟见过古大哥。”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咱们别在外面站着了,进里面再聊。” 带来的老马自有人牵到了一旁,陈庆之跟在古寒的身后进到了军营之中,两个人进到了大帐之后,古寒倒是好奇地问道:“老弟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还有空到哥哥这里来呢?” 陈庆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轻叹道:“小弟这是遇到大麻烦了,也想不到别人能够帮这个忙,所以想请古大哥出手帮帮我。” “麻烦?”古寒倒是先是一愣,不解地问道:“老弟的话是真的假的?不是来骗哥哥的吧,你的背后有那么多的官人,居然还有人敢打你的主意,开什么玩笑。” “真的不是开玩笑,官人能管得了大事,可是有的事情还是得麻烦哥哥才行。” 说完之后,陈庆之便把自己如何买地,今天又如何遇到阻挠的事情跟古寒讲了一遍。 听过之后,古寒并没有立刻发表意见,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老弟,哥哥问你一件事,那地契上的名字可是你的?” 点了点头,陈庆之说道:“哥哥放心,地契上的名字绝对是我的。” “那好,既然那块地已经是老弟的,那咱们就不用怕,这官员就算打到开封府,咱们也占着理,对了,老弟是打算让哥哥怎么帮你?” 有了古寒的许诺,陈庆之就放轻松了许多,笑着说道:“明天我便想去把棉花的种子种下,人手我已经找好了,可是我唯一怕的就是还有人过来找麻烦,所以就想请老哥……” 帐篷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也不知道陈庆之到底跟古寒说了些什么,古寒倒是连连地点着头,等到两个人商量过后,古寒亲自把陈庆之送出了军营,久久地望着陈庆之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又过了一会之后,这才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一般,转身走了回来。 此时的杭州城,不光是陈庆之正在为了自己那块地忙碌着,就在离杭州的西市处,一家三层楼高的酒楼却也是灯火通明,楼内不住地传来大声的划拳声,接着一阵哄笑过后,便听到众人催促的声音:“喝酒,喝酒。” 一楼大厅基本上已经是人满为患,二楼稍稍好一些,等到了三楼的时候,诺大的一层酒楼就只剩下一张桌,三个人而已。 坐在主位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时差点被胡大给杀掉的张福,坐在他左手边的则是那个熟悉的面孔,铜钱会的牧有为,而坐在他右边的赫然就是曾经想要拜陈庆之为师的洪英昭。 三个人的酒席除了洪英昭还显得有些腼腆之外,其余的两个人到是显得异常的轻松自如,又是一杯酒下肚之后,张福笑着说道:“那咱们可说好了,这件事我可就交给牧帮主了,等到事成之后,鄙人必有重谢。” “呃……”牧有为打了个酒嗝,笑着摆了摆手:“张兄放心,这件事你就交到我手上,不就是几百亩地的事吗,我保管给你抢回来,不管是谁都甭想从兄弟这里抢到一亩地去。” “好,有兄弟你这句话就够了,来,接着喝。” 就在两个人交杯换盏之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洪英昭却突然插了一句:“张管家,我刚刚听你的意思,你们张家的地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吗?” “呃?”张福一愣,已经放到唇边的酒杯立刻又拿了下来,睁着通红的双眼瞥了洪英昭一下,接着冷哼一声:“对,是已经卖出去了,那又能怎么样?我们张家后悔了行不行呀。” “要是后悔了,把人家的钱退回去不就得了。”洪英昭依然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退?凭什么?”张福一撇嘴,不屑地说道:“小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杭州这块,我们张家想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我们张家想要拿的地,有没有拿不到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张福的声音已经大声吼叫了起来。 “张管家,别生气,坐下坐下,英昭刚入这行不久,好多事都不明白,他还小,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他的气。” “哼,今天看在你的面子,我可以不生他的气,不过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不会,不会的。”牧有为恬着脸连忙笑了笑,一伸手把便身边一个酒坛拿了过来,往洪英昭面前一放,指着酒坛道:“英昭,快给张管家陪个罪,把这坛酒干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张福看了一眼酒坛,点了点头:“行,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喝这一坛吧。” “喝吧。” 洪英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坛,又抬头看了一眼牧有为那谄媚的表情,自己心里总觉得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似的,自己不是不可以欺负人,但这种断人根基的事却是怎么都没办法做出来的。 你们把地卖了,居然还想抢回来,难道这朗朗晴空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英昭,怎么还不喝呀?”牧有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哼,要喝你喝,我没错,凭什么喝。”说完,洪英昭腾的站起身,沿着楼梯向楼下走去。 (本章完) 第177章 繁花似梦中 “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 “张管家请讲。” “你牧有为也算是成名已久,怎么会屈居一个无名之辈的下面?还是说这少年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我没看出来不成?” “呵呵。”说到这,牧有为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谁都有走眼的时候,我本以为遇到的一块琢玉,谁知看清楚之后这才知道,这分明就是一块顽石,既然这样散了也好,省得老子跟他翻脸了。” “可刚刚,他可是听到咱们谈的事了。”张福脸上露出一丝小心。 “张管家放心,我今晚就让他把嘴给闭上。” 看着牧有为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张福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一伸手把酒杯端了起来:“牧帮主果然真英雄,来,喝酒,喝酒。” 下楼的时候,洪英昭特意在一楼停顿了那么一会,望着眼前熟悉的还有那些不熟悉的兄弟,心中也是百感焦急,顿了有那么一会之后,也不见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也许是没看到,也许……是故意没有看到。 洪英昭终于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一张桌子前,冲着一个以前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少年喊道:“三儿,跟我出去一趟。” 被唤作三儿的少年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看清是洪英昭的时候,自己不由咧嘴一笑:“原来是洪大哥呀,有事你就在这说吧,在座的都是兄弟,有什么话非要到外面说去。” 洪英昭的心顿时又难受了一分,望着三儿那张红扑扑的脸,自己压住心中的火气,又说了一遍:“三儿,我让你跟我出去。” 或许是洪英昭的声音大了些,一桌子的人齐齐的一愣,接着诧异的目光在洪英昭与三儿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倒是那三儿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嘴一咧轻轻哼了一声:“看在往日的份上,我还叫你一声洪大哥,今天大家高兴,我不想做什么扫兴的事来,有话你就在这说,要是没事的话……兄弟不送。” 三儿的话里面透露着浓浓不屑的意思,洪英昭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自己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什么两帮合并,什么奉自己为帮主,这特么的都是骗人的,那牧有为分明就是把自己的手下全都笼络过去了,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乎自己,他们每个人只想着花天酒地,什么理想,什么抱负,全都滚到一边去吧。 或许是看到洪英昭脸上的怒意,三儿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变了色,不过看到周边这些人,自己还是有些底气,轻轻地哼了一声,催促道:“洪大哥要是没事的话,我可就继续喝酒了。” “喝,我让你喝。”洪英昭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狠色,一伸手便抓住桌角,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整张桌面便被洪英昭给翻了过来,桌子上的酒菜哗啦一下全部撒在地上,整个大厅的人都是一愣,齐齐地看了过来。 洪英昭解气般地看了看四周,接着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大步流星地踏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之后,洪英昭却变得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洪门已经散掉了,所有人都加入到了铜钱会之中,现在自己跟牧有为的理念不同,铜钱会显然也已经容纳不下自己,没想到混来混去,却把自己先前打下的根基全都混没了。 看来自己也只能是先回家了。 洪英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中,洪镇山跟唐小婉夫妇二人倒是还没有休息,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后,连忙迎了出来,见到洪英昭时,唐小婉不由埋怨道:“英昭呀,你这都几天没回家住了,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有上次你说要拜陈庆之为师,他不就是要五十两银子吗,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再去……” “不用了。”洪英昭突然打断了唐小婉的话,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陈小官人已经说好不收我了,给他拿多少银子都没用的。” “为什么呀?”唐小婉一脸诧异地看着洪英昭,本想着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些解释,谁知洪英昭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说了一声:“我累了。”接着便钻进了自己的屋子中。 “这孩子。”望着洪英昭的背影,唐小婉一付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接着转头瞪了一眼身边的洪镇山,嗔怪道:“都是你,也不好好管管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又关我什么事? 被欺负惯了的洪镇山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唐小婉的身后回到了屋子中。 这一宿,两个人聊了很久,聊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洪英昭,在唐小婉想来,如果洪英昭真的不想跟陈庆之学习的话,那就给他找个学堂,说不定能收收心。 而就在两个人商量完毕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感到外面的天好像亮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唐小婉一下就警觉了起来,等到她跟洪镇山两个人起身时,外面的的铁匠铺却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救火呀,快救火。”洪镇山大声地叫喊了起来,连忙跑到角落里的水缸中,拿水泼向已经起火的铁匠铺。 这个时候,洪英昭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边帮着洪镇山灭着火,一边焦急地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着起火来了?” “我哪里知道……”洪镇山一瞪眼,接着随口说道:“说不定就是你小子在外面闯出来的祸事,都追到家里来了。” “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洪英昭突然就是一愣,难道这把火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点的火? 那么点火的这个人是谁好像就要呼之欲出了。 有了邻居的帮忙再加上铁匠铺平时为了防水早早就在院子里布下了几口大水缸,经过了一番抢救之后,终于把火给扑灭了。 虽然没有连累到邻居家,但是自家的铁匠铺却是烧了个干净,看着烧得漆黑一片的铁匠铺,洪镇山不由叹了口气,谢过了帮忙的邻居之后,一回头的功夫,自己却不见了洪英昭。 “娘子,英昭呢?” 唐小婉也是一脸的茫然,看了看四周,喃喃道:“刚刚他还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会不会是回屋子了?” “英昭,英昭。”唐小婉一边叫着洪英昭的名字,一边到他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只是洪英昭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洪英昭就像是突然间消失在这里一样。 “洪镇山,是不是你又跟英昭说什么了,把他给气走了,我告诉你,这次英昭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我跟他说什么了?我就随口说了一句……” 洪镇山脸上突然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什么:“这下糟了。” (本章完) 第178章 信不信在你 他们,欺人太甚! 牧有为,你吞了自己的洪帮自己忍了,你把自己赶出铜钱会自己也忍了,可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忍耐的极限,居然跑到自己家来放火,今天你烧的是铁匠铺,明天点着的就是自己父母住的屋子,若是自己还能在忍下去的话,自己就不配为人子。 怀里揣着一把刚打出来的杀猪刀,洪英昭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便偷偷向牧有为住的宅子溜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之后,天色却已经渐渐发白,街道上的人影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洪英昭没了偷偷溜进去的可能,只能是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坐了下来,偷偷地望着大门的方向,等待着牧有为的出现。 这一等,便是好长的时间,直到日上三杆的时候,自己也没等到牧有为的身影,甚至连大门都不曾打开过,洪英昭故意冒险从门口走过,也没有见到任何熟悉的人影,这时他终于想起来,昨天张福跟牧有为商量的事情,他们说过,今天要去找陈庆之的麻烦。 又是陈庆之,虽然昨天自己发火并不是单纯因为陈庆之,可是心里对这个名字总还是有一种特别复杂的感觉,既然牧有为去找他的麻烦,那自己就顺便帮他一把,也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 想到这,洪英昭也不在犹豫,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便向城外的方向驶去。 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陈庆之便已经从自家那间草房中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拿着炊饼在啃的袁西川,自己不由笑了笑:“袁大叔起得好早。” “不早能行吗。”袁西川轻叹了口气:“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本以为这里就是天下住得最舒服的地方,哪怕是天王老子给间大宅子自己也不会换,谁知跟你就住了一个月的大宅子,再回来就已经住不习惯了,这几宿把我的老腰累得,你还是快点把那宅子买回来吧,总之我是不愿意在这住下去了。” 想帮自己就帮自己,非把自己说得那么的可怜,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更浓,一伸手从袁西川手里抢过一块炊饼,笑着问道:“袁大叔,你就那么想回去当门房?到底有什么好的?” “好不好我说得算,关你屁事,还有,我可警告你,不许再惹彩蝶,等你真跟苏家那个丫头成了亲,就搬得远远的,没事不要回来。” 说笑之间,两个便来到了巷口处,套好的马车早就已经等在这里,陈庆之坐到了车厢里,袁西川则主动坐到了车辕处,单手扬起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空响,马车便平稳地向前驶去。 太阳升起的时候,陈庆之终于来到自己刚买的那块地前,此时牙行里的牙子已经领着人早就到了这里,见到陈庆之的时候连忙迎了上前,笑着说道:“陈小官人,这人手已经准备齐了,咱们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陈庆之先是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其它人的身影,自己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画好了范围之后,又把人手分成两部分,前一部分负责把地翻起,把先前种下去的种子翻出来,然后后排的人则把种子再种下去,以现在的速度,怕是用不了两、三天,就能够重新种完这几百亩地。 众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可是四周依然是极度的安静,袁西川靠在车辕上面打着盹,陈庆之倒是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别看现在依然没有人过来捣乱,可是打死自己也不信张知鱼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昨天那几个无赖肯定是不敢来了,那么今天他又会派谁来呢? 就在陈庆之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从官道的那边一辆急速奔驰的马车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到了岔路口的时候,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正向着自己的方向驶来。 果然来了。 陈庆之倒是有些好奇坐在这马车上的人会是谁,昨天来找麻烦的还有四个人,今天怎么就只来了一辆马车?这是不是有些过于托大了? 就在自己疑惑不解的时候,马车到了身边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车帘一挑,一个少年却是从里面跳了出来,见到少年时,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头一个过来找麻烦的居然是他……洪英昭。 无奈地叹了口气,陈庆之冲着洪英昭冷笑了一声:“哟,快看看来的这是谁呀,这不是堂堂铜钱会的洪帮主吗?今天你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来了?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有人给了你钱,让你们铜钱会过来捣乱的?你又觉得我这个人看起来比较好欺负,一个人就过来了,行,这地就在这里,你动手吧。” 还没等洪英昭开口,就被陈庆之一通话给说得晕掉,直到陈庆之停下来时,自己这才冷哼了一声:“陈小官人,你误会了,我洪英昭已经不是铜钱会的人了。” “哦?这是怎么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被人给开除了?”陈庆之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你……”本来还想着帮他一把,谁知道到了这里就被他一顿的冷嘲热讽,洪英昭的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黑着脸瞪着陈庆之,缓缓地说道:“陈小官人你用不着在那里冷嘲热讽,我洪英昭虽然鲁莽,但也不是分不清是非之人,至于我是怎么脱离铜钱会的用不着你担心,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来告诉你的。” “告诉我?”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好笑地一指他的身后:“你是来告诉我,你把你们铜钱会的人全都带来了吗?” 呃? 洪英昭愣了一下,等到自己转过头的时候,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队黑影正沿着官道走了过来,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就是牧有为率领着的铜钱会的帮众。 你说这事巧不巧,自己刚要说起这件事,牧有为的人就从后面赶了过来,洪英昭气乎乎地回过头:“陈小官人,不管你信我还是不信我,今天这件事我也要跟你讲个明白,昨天晚上是张家的管家张福找到我们,让我们今天过来找你的麻烦,牧有为答应了,可是我却拒绝了,结果我就被从铜钱会赶了出来,连带着我的那些手下,现在也都没有人跟着我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信不信就在你。” 说完,洪英昭倒是干脆地一转身,换了一个位置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呃?望着洪英昭的藏身的位置,陈庆之倒是狠起了合计,这时倒是袁西川走了过来,担心地说道:“庆之,对方的人手太多了,咱们怕是打不过,要不还是早点撤吧。” 陈庆之抬头看了看天,算了算时辰之后,笑道:“不急,再坚持一会,咱们的援军也快到了。” (本章完) 第179章 谁的腰杆硬 这一次,可是打响铜钱会名声的大好机会。 自从得到原来洪帮的人马之后,铜钱会的实力可谓是大幅度上涨,牧有为赫然地发现,这些新来的人年纪虽然小了些,可是实力却并不比自己原来的人马差,而且他们的要求也不是很多,往往吃顿饱饭就可以拉出去打架,这可比以前的兄弟好养活多了。 所以,为了今天的这件大事,自己差不多把整个铜钱会的人全都拉了过来,浩浩荡荡的三、四百人的规模,就问你陈庆之到底怕不怕。 远远地已经看到有农夫在地里面耕种,仗着身后的这些人,离得老远牧有为便大声嚷道:“停下,都停下,谁让你们种的。” 老大都发话了,身边的小弟又能怎么老实的不发一言,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纷纷传来,混成一团,倒是什么都听不清了。 “别听他们的,继续干活。”陈庆之回头吩咐了一声,接着自己站到了田梗上,一付浑然不怕的样子看着走近的这些人。 “快点停下,说你呢,不听是不是,一会有你好看的。” 牧有为终于来到了陈庆之的对面,自己还不忘去威胁田里面的这些农夫,这些人见到这般凶悍的牧有为时,心里也有些发怵,相互看了一眼,倒是把手中的活给停了下来。 见到这般人这么听话,牧有为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抬头看了陈庆之一眼,冷哼道:“你就是陈庆之?” “你就是牧有为?”听了刚刚洪英昭的话,陈庆之很快便明白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大概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会认识自己,牧有为到是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笑道:“大名鼎鼎的铜钱会帮主嘛,全杭州的人都认得。” 呀,还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在杭州城变得这么的有名,牧有为脸上顿时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大概觉得陈庆之这个人这么识趣,今天的事情应该是很容易就能办成。 自己笑了笑,离陈庆之又进了一步,面露为难之色,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这撇小胡子,故意叹了口气:“既然小兄弟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那自然就知道我们铜钱会厉害了吧,其实今天呢,我也不想来,可是人家给的钱多,我就不能不走这么一趟,既然小兄弟这般的识趣,那我也不废那么多的话,乖乖地把你的人叫走,咱们今天这事就算完了,怎么样?”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像是同意牧有为的话似的点了点头:“牧帮主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我这地都买了,人也雇了,现在你让我这么样就走,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说不过去?”牧有为冷哼一声:“小兄弟,哥哥是看在你如此识趣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么多话的,这要是换成了别人,哥哥才没那个好耐心呢,听哥哥一句,乖乖把人撤走,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的?”陈庆之脸上的笑意不减。 “要不然,可就别怪哥哥出手无情了。”见陈庆之依然没有走的意思,牧有为的脸上终于变了颜色,目光也变得阴森了许多。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了笑:“我明白了,牧帮主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让的话,你就动粗是不是?” 牧有为刚要点头说个是,谁料对面的陈庆之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也没看到他的身体怎么动,自己就感觉肋部像是被大锤给锤到似的,身子一下就弓了起来,甚至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做不上来,张着嘴用力地往里吸着气,过了几息的功夫之后,自己这才恢复了正常。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对面的陈庆之却早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动作,一伸腿先插进牧有为的两腿之间,接着腰部一扭,就把牧有为给绊倒在地,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迅速地放到了牧有为的胳膊上,冲着那些想要过来救他的人喊道:“谁都不许动,敢动我就敢宰了他。” 一时间,众人顿时如泥塑一般。 大概谁都没有料到,刚刚看起来还如绵羊一般的陈庆之这么快就变身成老虎,看着牧有为的头发被陈庆之一把抓起,那锋利的匕首就搁在牧有为的脖子上面,像是随时都能割下去似的。 “不动,我们不动。” 自己手下被吓得不敢动,但并不代表牧有为不敢动,自己的头发虽然被拽了起来,却依然嘴硬道:“陈庆之,你胆子够大的呀,竟然连我都敢动,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今天你要是整不死我,老子就要了你全家人的命。” “哟,牧帮主说得我好怕呀,看来你是笃定我不敢杀你了呗。”陈庆之抓着牧有为头发的手依然很稳,手中的匕首却突然移了开,就在牧有为以为陈庆之被自己吓到,准备放开自己的时候,脸上却突然感到了一丝冰冷,接着便感到刀尖自上而下地把皮肤割开,鲜血瞬间便流了下来。 “比狠是吗?我这辈子就从来没怕过别人,牧帮主,你错就错在不该趟这趟混水,别以为你手下有几百个人就能在杭州城为所欲为了,这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有得是。” 当脸上的痛感变得越来越清晰的时候,牧有为就知道今天自己遇到狠茬子了,自己很难能想得到,看似老实人的陈庆之为何能这么心狠手辣,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的手没有丝毫颤抖的意思,刀锋也很好把握住了力度,划破了自己的脸,却又没有刺破到嘴里面,这陈庆之真是不简单呀。 一想到自己今天有可能把命丢在这,牧有为心里真的有些慌了,哼了一声:“小官人说得对,今天是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 “放过你?”陈庆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用刀背拍了拍牧有为的伤口处,笑道:“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见到自己服软陈庆之也没有放过自己,牧有为的心里却是越加的慌张,嘴硬道:“陈庆之,你别不知好歹,今天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我这些兄弟没有,他们都会替我报仇的。” “你是说,你带来的这些人吗?”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突然一笑,接着指了指杭州城的方向说道:“麻烦你们看一眼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什么? 牧有为顺着陈庆之手指的方向,眼神却突然凝固了,只见从杭州城的方向正跑来一支衣甲鲜明的官兵,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匆匆赶来。 (本章完) 第180章 恶人有人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由古寒率领的禁军。 数百人马很快便把田梗的两头堵死,当一声声钢刀出鞘时发出的金铁交鸣声传来时,这些铜钱会的人全部都傻了眼。 自己手里不是没有刀,可是自己手中的刀跟人家的比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平时玩的玩具一样,别说是掏出来,甚至有人早已经偷偷把刀给扔到了一旁,生怕被官兵发现,把自己给抓起来。 直到这时,全身盔甲齐整的古寒才慢慢走了过来,寒着脸望着众人,声音严厉地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造反不成?谁是你们的头,给我站出来。” 古寒声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牧有为的方向,而此时牧有为还被陈庆之攥在手里,扬着脖子,拼命地叫道:“将军救我,将军救我。” “你又是谁?” 人群中很快闪出一条路,古路大步流星地从人缝中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牧有为,又装作不认识地看了一眼陈庆之,故意装出礼贤下士的样子:“这位小官人,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放开,有本将军在此,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见到古寒到此,陈庆之终于是松了口气,慢慢地把牧有为给放开了,接着一拱手郎声道:“学生陈庆之,见过将军,将军容禀,学生昨日刚刚把这块地买下来,本想今天重新耕种一番,谁知众人刚刚下田,就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群人,这个人非说这块地是他的,不让学生耕种,一时被逼得害怕,所以学生就先把他给擒住,至于他脸上的伤,也是学生因为害怕而手抖,无意间划到的。” 哟喝,听你这话说的,这毛病全在自己的身上了?这伤口是你手抖才划的吗?分明就是你故意划的好不好? 牧有为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辩解道:“将军你莫听他一面之词,我脸上的伤就是他给划的,我这么多兄弟全都是亲眼所见。” “对对,帮主脸上的伤就是被这小子故意划的。”身边的亲信也开始乱七八糟地嚷嚷了起来。 古寒倒是黑着脸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嘈杂声立刻消失不见,所有人都连忙低下头,惟恐这位黑脸的将军拿自己开刀。 古寒转过头,看了一眼牧有为:“你说这块地是你的,可有地契?” “这……”牧有为顿时傻了眼,自己到哪里去搞地契?不过想来陈庆之也不会有,自己立刻梗着脖子辩解道:“有,不过在家里,没拿来。” “嗯。”古寒点了点头,接着又转向了陈庆之:“小官人,你说这块地是你的,可有地契?” “有。”陈庆之答应了一声,就在牧有为呆滞的目光下,自己从怀里拿出一份地契来,递到古寒的面前,朗声道:“大人请看,这便是学生的地契,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这块地乃是归学生所有。” 古寒伸手接了过来,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遍,故意又问了一遍:“小官人叫什么名字?” “学生陈庆之。” “嗯。”见到地契与人名符合,古寒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先把地契还给陈庆之,目光再次落到牧有为的身上时,眼神中越已经透露出一丝狠厉。 “刚刚你可是说你也有地契却放在家中?” “呃……” 见到陈庆之拿出地契的那一刻起,牧有为心里就知道大事不妙,现在一听古寒的话就知道自己快要倒霉了,脸上连忙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回将军,大概是小人记错了,我那块地好像不是这块。” “你说记错了就记错了?莫非是你在戏耍本将军?”古寒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也不管那么多,一伸手便把牧有为的衣领给拽住,接着恶狠狠地说道:“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去说吧,今天要是你拿不来地契的话,嘿嘿……” 别看古寒没说结果,可是这两声笑却是把牧有为的胆子都给吓得破掉,拼命地摆着手苦丧着脸:“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知道不敢了?晚了。”古寒单臂一用力便把牧有为给拉了起来,正想带着他走掉时,身边的陈庆之却突然插了句嘴:“将军,学生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来。” 陈庆之幽幽一叹,指着自己的田说道:“将军也看到了,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突然而至,害得我没办法把种子种下,眼看就要耽误了时辰,过了今天之后这种子就算种下,恐怕也无法长出青苗,所以学生想让这些人帮助学生把种子种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嗯。”古寒点了点头,踢了一脚牧有为,大声喝道:“听到没有,就是因为你们,小官人的地才会被耽误了,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就把地翻一遍,然后把种子全都种下去。” “是,是。”牧有为心里这叫一个憋屈,自己一大早上大张其鼓地带着人马来到这,结果没欺负到陈庆之,反倒是被他给欺负一顿,现在更惨,居然还要替他种地,心头一口老血都差一点被气得吐出来,只是自己也没办法,谁的刀大谁说得算,要是自己不想造反的话,就得乖乖地按人家说的办。 一挥手,牧有为便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将军的话吗,快点下来。” 铜钱会的这些帮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然帮主都发话了,那自己就下去吧,没有工具不要紧,直接就从地里的那些农夫手中拿,那些人也不敢反抗,伸手便把工具交了出去。 这些人的动作可是比那些农夫的速度要快了许多,而且几百人一起动手,连两个时辰都没用上四百亩就全都种上棉花种,看到种完了之后牧有为这才恬着脸笑了笑:“将军,你看这地也种完了,小的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你大人大量,就放过小人吧。” “嗯。”古寒其实也懒得把这种人带回去,什么油水都挤不出来,最后还是得放掉,有那功夫自己还不如多睡一会觉呢。 瞪了牧有为一眼,古寒点了点头:“行了,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过话我可先跟你撂在这里,以后这块地的安全就交给你牧有为了,要是谁敢把地里的苗给破坏了,本将不找别人,就找你牧有为,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听懂了。”牧有为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好了,自己不光是给陈庆之种了地,居然连看地的事也都包下了,自己又得罪不起古寒,心里倒是把张福给骂得狗血淋头。 (本章完) 第181章 艰难的考验 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地里的种子便全部都种了下去,不光是节省了大把大把的时间,也省了陈庆之一笔雇人的费用,唯一有所不满意的,就是牙行里的牙子,好不容易找来的人,结果连一点活都没干上,就被人退了货,看着一脸煞气的古寒,自己也只好认了这个哑巴亏,本以为一文钱都没赚地走掉,结果还是陈庆之赶了过来,给所有人结清了一天的银钱。 又被教训了一番之后,铜钱会的人终于灰溜溜地走掉了,不过对牧有为来说,这件事的余韵并没有结束,自己还得继续派人看着这块地不被别人给捣乱,也不知道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铜钱会的人走了,古寒的人马也走了,只剩下陈庆之跟袁西川两个人留在这里,从早上到现在,袁西川可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对陈庆之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当初自己要是有陈庆之这样的手段,哪会怕张胜他们,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 “庆之,咱们也回去吧。”看看时候不早,袁西川开始招呼道。 “好。”望着这四百亩地,陈庆之的心里也是一阵的百感交集,用不了半年的时间自己就会有大把大把的棉花可以收获,到时候不光是能够纺成棉线,还能制成棉被,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在两个人刚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从一旁却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影,默默地走到陈庆之的面前,盯着陈庆之看了一会,突然间就扑通跪了下去:“陈小官人,我知道错了,求你收我为徒。” “洪英昭?你怎么还没走?”陈庆之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扶起他的意思。 跟袁西川一样,洪英昭也是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也自然看清陈庆之是怎么把牧有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可是几百号人,居然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找到,虽说最后是靠了禁军的帮忙才制服牧有为,但洪英昭心里却明镜似的,刚刚那个将军肯定也是陈庆之找来的。 这样的结果也给自己上了重要的一课,匹夫之勇实在是太过莽撞一些,只有像陈庆之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才是最厉害的,所以自己错过的机会自己就要亲手拿回来,不管不顾地来到陈庆之的身边,直接跪了下去。 听到陈庆之的问话,洪英昭沉声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小官人,还请小官人大人大量,不要记在心上,从今之后,我洪英昭奉陈小官人为师,甘愿为牛为马,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求陈小官人收我为徒。” 哟,还真没想到,今天这一出居然给洪英昭这么大的感触,陈庆之听了洪英昭的话并没有吱声,心里犹豫了一番,这才幽幽一叹:“洪英昭,机会我给过你,可是你没抓住,而且事先说好,我这个人对于收徒并没有什么想尘,也许教不了你什么,这样你也愿意拜我为师吗?” “愿意。”洪英昭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愿意,可是也需要完成我的考验才可以。” “请师傅出题。” 陈庆之想了想,微微一笑:“从这里到杭州城门口,坐马车大概需要两刻钟,这样吧,我给你半个时辰,如果从现在算起半个时辰之内你能跑到杭州城门口,我就收下你,如果你觉得这事根本不可能,或者认为我是在耍你的话……你大可慢慢地走回去,千万记住,我只在城门口等你半个时辰。” 说完,陈庆之也不等洪英昭有什么反应,自己便跟袁西川走向了马车,往马车上的时候,陈庆之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见洪英昭依然傻傻地站在原地,自己不由笑着一伸手:“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不用。”洪英昭终于下定决心,不管陈庆之是不是在耍自己,自己也要试一试才可以,不就是十几里路吗,自己又不是没有跑过,见到陈庆之上了马车之后,自己便撒开丫子沿着官道先一步向着杭州城的方向跑去。 马车超过洪英昭的时候,坐在车辕上的袁西川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倒是露出一丝赞许之情,又过了一会之后,扭着冲着陈庆之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小孩性格不错,比起我收的那几个徒弟要强多了,庆之不好好考虑一下?” “要是袁大叔喜欢,可以收下呀。”陈庆之笑着回了一句。 “还是算了,他那个爹娘功夫也不比我差,他们都管不了,我又怎么能管得了,还是交给庆之你,看来他就服气你这种人。” “呵呵,能不能收下他还是两说呢。” “怎么,你真打算就在城门口等他半个时辰?”袁西川还以为陈庆之开的是玩笑话,只是想考验一下洪英昭的本事,没想到听起来他真的要算计时间。 “当然。”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要是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他都办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徒弟。” 马车扬起一阵尘土,很快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洪英昭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让他高兴的是陈庆之终于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但还是咬着牙向前跑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自己身边溜走,洪英昭的脚步已经不像开始那样轻松,双腿肿胀得厉害,嘴巴就像是铺子里的那个风箱似的,呼呼地往外冒着粗气,自己是多么想停下来休息休息,只是自己刚刚才跑过一半的距离,若是现在停下来的话,肯定没办法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回到杭州。 赶不回杭州,自己就没办法成为陈小官人的徒弟,一想到他今天收拾牧有为时那几个动作,一股莫名的力量便从身体中升起,脚步也似乎加快了许多。 也不知到底跑了多久,终于杭州城那巍峨高耸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洪英昭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每跑一步,自己都觉得异常的沉重,就这么咬着牙慢慢地接近到了杭州城,等到他抬眼望去时,自己却不由大失所望,想像中陈庆之的马车并没有在城门外,也就是说自己还是来晚了,陈小官人已经走掉了。 剧烈的失落感瞬间就弥漫了洪英昭的全身,自己真的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可是没想到自己依然没有在最后的时间内赶到城门,目光又一次不甘地望了望四周,依旧没有看到陈庆之时,自己终于失望地走进到了城门中。 进了城之后,洪英昭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就在他刚刚走了没多远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一个嘲弄的声音:“你迟到了一刻钟,本来你若是及时赶到的话,我就不想收你学费,现在看来,还是收一些的好,五十两银子你可准备好了?” 洪英昭猛的一抬头,坐在酒馆二楼冲自己笑的那个人不是陈庆之又是谁。 (本章完) 第182章 官司找上门 这个酒楼的饭菜做得其实并不是怎么合口,大概是因为靠近城门的缘故,也有一些糊弄外地人的成份,陈庆之吃了几口菜就已经停了下来,目光看着大口大口吃着饭菜的洪英昭,却是有些惊讶。 “不就才跑了这么几里路,你有这么饿吗?” 洪英昭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迅速便低了下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小官人你不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可是一口东西都没吃,现在你就是给我一头牛,我都能吃得下去。” 这么夸张,居然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 陈庆之倒是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道:“那你这次就多吃点,从明天开始,你恐怕就再也没有这么轻松的日子了。” 呃?洪英昭顿时一愣。 等到众人吃完饭,太阳也已经开始西沉,陈庆之现在住在以前的草屋中,自然没办法留洪英昭在一起住,而是告诉了他以前袁氏武馆的位置,自从张胜被赶跑了之后,那里便空了下来,袁西川现在也不愿意再重操旧业,也懒得再去打理,所以就被陈庆之借来,一边教导洪英昭,同时自己也要重新锻炼一下身体。 累了一天之后,陈庆之回到家里便躺到床上睡了过去,这都已经搬回来几天了,老娘依旧在跟自己冷战,家里的东西也没有收拾,就那么堆在一起,家里的灶永远都是冷着的,也不知道她这几天到底吃了些什么。 也许是身上的担子完全撂下的缘故,陈庆之这一觉睡得实在是舒服到了极点,等到他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然大亮,从床上爬了起来之后,陈庆之先是盘算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苏小容的织纺已经走上了正轨,樊三娘的惜月楼还在装修之中,杜小怜与古寒合作的酒楼八字还没有一撇,棉田又有许家老丈领人看守,算起来的话,唯有自己好像变得无事可做了一样。 不对,还有一件事,是自己必须要做的,那就是赶快温书,自己若是想把苏小容给娶进门,这县府州三试还是要一一闯过去的。 这边收拾好了书包,就在陈庆之准备先出去吃口饭然后就去学堂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却突兀地被人敲响了起来。 “开门,开门开门。”外面传来一阵叫嚷声,却让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愣,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谁呀,这一大早上的,让不让人安生地睡个觉了?”陈大娘一肚子的怨气正愁着没地方撒呢,就有人找上门来,自己随手拎了根烧火棍,便杀气腾腾走了过去,拉开大门,举着棍子刚想打,可是一见来人,自己手中的棍子立刻又落了下去,讪讪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都头驾到,快快快,里面请。” “哼,你个老刁婆,拿个棍子干什么?还想造反是不是?”门外的衙役眼睛一横,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观察了一下四周,厉声道:“陈庆之呢,快点让他出来。” “都头找庆之作什么?”陈大娘到是一愣,心里难免有些发慌。 “作什么?”那都头冷冷一哼:“他犯大事了,已经有人去衙门里把他给告了,县太爷是命我们来抓人的,陈庆之,快点出来。” 抓人? 别看陈大娘平时对陈庆之怎么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要靠他养自己老呢,要是他被抓走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想到这连忙拉住都头的胳膊,慌张地问道:“这位都头,咱们有话好好说,先坐下来喝口水,凡事慢慢商量。” “谁有空跟你慢慢商量。”衙役一甩胳膊,大声叫嚷道:“陈庆之,快点出来。” 不等他说完,陈庆之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屋门,先是一拱手,接着表情淡淡地问道:“在下便是陈庆之,不知我犯了哪条王法?” “呵呵,犯了什么事难道你不清楚吗?昨天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心里不清楚?这一回谁都保不住你了,来人,把他带走。” 说完,身后的衙役就晃着铁链子走了过来,哗啦一下就套到了陈庆之的脖子上面,用力一拉:“走。” 陈庆之瞬间就明白过来,肯定又是那四百亩田出了事,看来这肯定又是张知鱼的一计。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冲着陈大娘叮嘱了几句话,话刚刚说完,自己就已经被拉了出去,就这么被四五个衙役围着,向着临安县衙的方向走去。 陈庆之吃官司了。 这条消息比当时陈庆之跳河自尽传播的速度还要快,当初眼红他能搬出锣鼓巷的那些人全都跑了出来,满脸兴奋地看着被押走的陈庆之,还有些人假惺惺地到陈大娘身边劝道:“陈家姐姐还是别干着急了,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庆之吧,你家进了这么多钱,也该拿出来了,毕竟你只有庆之这一个孩子,要是他吃了囚饭,你可怎么办?” 说这样话的人越来越多,陈大娘的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瞪了身边这一些人一眼,重重地哼道:“这是我陈家的事,用不着你们管,都给我闪开。” “哎,陈姐姐你这是怎么说的,我们大家也是关心你是不是。”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 陈大娘哪里顾得上跟这些人对话,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陈庆之走时吩咐自己的那几句话,很快便来到了袁家的门外,也懒得敲门,直接一脚就把门踹了开,接着自己便闯了进去。 昨天在酒楼的时候,陈庆之虽然没怎么吃喝,但是袁西川却喝得许多的酒,回到家里之后,自己还有些高兴,又让袁彩蝶打来一斤酒,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又喝了个痛快,这不后果就是太阳都爬到头顶了,自己躺在床上睡觉呢。 就在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突然耳边听到一声巨响,袁西川的眼睛立刻就睁了开,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一声巨响之后,自家的房门却被人给踢了开,接着便听到陈大娘大声嚷嚷道:“袁西川,你个老不死的在哪里,一到关键时候就找不到你人影,快点给我滚出来。” 躺在床上的袁西川顿时被吓了一跳,匆忙之中刚把衣裳拉了过来,自己的房门便被陈大娘给踢了开,接着陈大娘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见到袁西川居然还躺在床上时,自己心头的怒火却是更甚,看了看左右,一挥手便把水瓢拎了起来,舀起满满的一瓢水冲着袁西川便甩了过去。 “我让你睡。” (本章完) 第183章 怎么会是他 一路上虽默默无语,但心里却着实气愤得很。 原本认为自己给过张家教训之后,他们就会收敛许多,谁又料到,这些人根本就没拿自己的警告当回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挑衅,昨天是派人捣乱,今天就把自己告到了县衙,若是自己再这么一味地退让,而伤不到张家的筋骨,说不定下一次又会有什么麻烦在等着自己。 陈庆之黑着一张脸,迎着路人惊讶与嘲笑的目光,就这么被押到了钱塘县的大堂之上。 到了公堂之上,陈庆之瞥见除了两边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之外,另一边还站着一位留碰上八字胡的中年人,看了自己被押进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接着转过身去。 只见那都头抛下自己,独自上前,拱手道:“启禀官人,犯人陈庆之带到。” “嗯,将他押上来。”大案之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接着陈庆之后感觉到身后的人一推自己,踉跄了几步走到了公堂的中间。 “咦?”陈庆之刚一露面,那大案之后倒是有人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陈庆之,立刻傻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他给抓来了? 坐在正中央的乃是这钱塘县县令姓谢名云秋,刚开始听人告状的时候,自己只是觉得陈庆之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并没有想到其它,就让县里的都头去把人给抓来,可是自己这么一看,敢情这个陈庆之自己居然见到过,而且时间还不长,就在前几天迎接钦差的那次宴席之上,而且当时他还跟富阳县令厉景发生了一些冲突,自己当时也在那张桌子上面,记得可是清清楚楚,宋大人可是把那厉景训斥了一顿,将他请到了主桌上的。 这下可如何是好,自己怎么把这位爷给抓来了。 谢云秋心里暗暗叫苦,但现在人已经抓来了,那自己也只有装模作样的审下去了,大不了一会稍稍偏袒一下他,不让他吃什么苦头就是。 想到这,谢云秋抓起惊堂木一拍,大声问道:“下面站着的是什么人?” 此时陈庆之身上的铁链已经被去掉,自己拱了拱手道:“学生陈庆之。” 谢云秋习惯性地刚想继续问下去,谁料陈庆之报完名之后,自己反倒是主动地问道:“这位大人,草民倒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呃? 自己还没说话呢,他怎么还反问上了? 若是别人,自己才懒得听他的话,可是一想到陈庆之身后的人,谢云秋只好点了点头:“讲吧。” 陈庆之缓缓站起腰,转过脸看了一眼带自己来的那位都头,正色道:“学生想请问这位都头,学生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用铁链将我捆来?是我罪大恶极?还是我拘不配合?” 这……? 被问到的都头也傻了,自己抓了这么多年人,这还是第一次有犯人这么大胆,敢向自己问问题,大概是一直以来跋扈惯了,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也懒得去解释,嘿嘿一笑:“你犯了什么罪我不知道,至于为什么用铁链捆你嘛……嘿嘿,老子乐意。” 这样的回答根本就是蛮不讲理,反正自己也习惯了,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县太爷跟自己是一伙人,难道他还偏向你不成? 这都头到是摆出一付不屑的样子,陈庆之倒是冷冷一笑:“那这么说,你是没有证据就抓我来的?” “不就证据吗,一会就会有的。”都头随口哼了一声,似乎有意无意地动了动腰间的钢刀。 “呵呵,这学生就奇怪了,难道这钱塘县衙是土匪窝不成?连证据都没有,想抓人就抓,莫非是贪了什么人的好处?” “说什么呢?”那都头心里猛的一跳,目光倒有些慌乱地瞄了身边那个中年人一眼,接着摆出一付凶狠的样子骂道:“你这厮,居然敢在公堂之上咆哮,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看这都头的样子,连谢云秋也都看不下去了,这陈庆之明显就是在诈你罢了,你要是不看人家,倒也没什么事,偏偏你却看了那人一眼,摆明了跟人家有一腿嘛。 面对都头如此凶狠的样子,陈庆之只是撇了撇嘴,接着转身冲着谢云秋一拱手:“官人,草民一向尊纪守法,从未做过有违法纪之事,为何今事却被这位都头如此侮辱?若是这位都头不给我一个理由的话,那么草民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这件事讨个说法,总不能在这朗朗晴空之下,让这种不法之徒披着正义的外衣,却行那虎狼欺人之事。” “你……”这都头嘴笨,那里是陈庆之的对手,自己也意识到,只是三言两语之间,自己好像就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坏人似的,而且最让他感到担心的,还是那谢云秋的态度,黑着一张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怕是要把自己给牺牲掉。 “官人千万不要听他信口胡言,小的也是奉了您的命令去抓的人。” “奉我的命令?”谢云秋终于开口了,只是他这第一句话就轻松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了出来,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大声呵斥道:“武都头,你要注意你的用词,本官是让你去将嫌犯陈庆之带到公堂,不是让你去将他抓到这里来,还不向陈小官人道歉。” 谢云秋这话也是给了这位武都头一个台阶下,道过歉之后就赶快走吧,陈庆之再想拿这件事去告也没了理由。 倒是那武都头一愣,心里还有些不太情愿,不就是一个书生嘛,这县太爷为什么要怕他呢?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让自己如此下不来台,自己也有些不太情愿。 陈庆之好整以暇地盯着那武都头看了一会,也不见那武都头有道歉的意思,自己脸上的表情终于笑了,轻轻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看来武都头觉得自己没有错,那咱们就去州府的衙门里好好辨个是非吧。” 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跑题了呢。 现在最是心急的当属谢云秋,自己心里这叫一个恨呀,自己明明都给你台阶下了,怎么你就反应不过来呢,要是武都头再这么坚持下去的话,陈庆之再把这件事一闹大,最后这板子说不定就得挨到自己的屁股上,谁让那钦差大人现在还没走呢。 想到这里,谢云秋脸一黑,又是重重一拍手中的惊堂木,指着武都头喝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县衙的名声全都是你这种人给败坏掉,来人,将武都头拿下,重责二十棍,赶出县衙,永不录用。” (本章完) 第184章 你有张良计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二十棍可是一棍不少地结结实实拍了下来,还没等打完,那武都头就已经被打昏过去,直到把剩下的几棍打满之后,整个后股已经是血淋淋一片,让人无法直视。 很快,武都头便被人抬了下去,谢云秋脸上的表情也不是那么的好看,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自己如此不给武都头面子,会不会给这些衙役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怕是以后再支使他们做事就难上加难了。 等到收拾了干净之后,谢云秋又是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原告可在,速速上前来。” 一直躲在旁边的那个中年人终于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难看,站到陈庆之的身边时,自己一拱手:“小的张福,见过青天大老爷。” 张福? 陈庆之一旁听得清楚,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张福不就是洪英昭口中说的那个人,也就是张家的那个管家吗? 敢情告自己的并不是张知鱼,那自己就放心了许多。 接着便听那谢云秋吩咐道:“张福,你为何要状告他人,可有状纸呈上?” “回青天大老爷,小的要状告这陈庆之毁我家田里的青苗,这是状纸,请青天大老爷过目。” 说完,张福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交给衙役递了上去,谢云秋接过状纸之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过之后,自己的眉头倒是深锁起来,抬头看着陈庆之问道:“陈庆之,这上面所说,你昨天一天居然就毁坏四百亩青苗,可有此事?” 陈庆之果然地摇了摇头:“并无此事。” “你撒谎。”一旁的张福似乎早就料到陈庆之会矢口否认,自己冷冷一笑,指着陈庆之哼道:“我昨天可是亲眼见到你把地里的田苗全都给拨出来的,你居然还在抵赖,要不咱们去地里看一看?” 陈庆之不慌不忙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轻轻一哼:“你说那四百亩地是你的地?可有地契在?” “这……”张福顿时一愣,拼命地眨着眼睛,却也不知道这地契自己该去哪里搞出来。 “怎么样,你没有地契,又凭什么说那块地是你的?你这分明就是在期盼官人。”说到这,陈庆之的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大案后面的谢云秋到也是一愣,疑惑地问道:“张福,你说那块地是你的,陈庆之却又说那块地是他的,这地到底是谁的?” 见谢云秋问起,张福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回青天大老爷,那块地以前的确是我们张家的,只是后来被陈庆之使诡计给骗了过去,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把地还给我们张家。” “你说是我骗过来的?”陈庆之脸上的嘲弄之色更浓,不屑地哼道:“空口无凭,你把证据拿出来,要不然的话,你就是一再糊弄官人,张福,这个罪名可不小,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管家就能承担得起来的。” “这……”张福的脑子里莫名就想到了刚刚那位武都头被打得惨样,没想到这陈庆之居然这般的伶牙俐齿,自己的计策居然一条都没起到作用,反倒是自己被他的话所辖制住,愣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谢云秋见状,心里一边骂着张福的无能,另一边也在佩服着陈庆之头脑转得够快,死抓住对方的一个漏洞不放,看来今天这件案子不用再想了,张福是必败无疑。 想到这,谢云秋不由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哼,大胆张福,居然敢到公堂之上胡言乱语,没有证据就敢诬告良民,今天若不加以严惩,又怎么能服众,来人,将张福按倒在地,重责十棍。” “啊?”张福只是愣神的功夫,便被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给按倒在地,剥去衣裤,接着便一棍接着一棍用力地拍了下来。 等到十棍一了,再看张福时,却见他早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趴在地上犹如死猪一样。 “哼,此等刁民,就应该如此惩戒,来人呀,将张福拖出去。” 就在衙役抓着张福的手脚准备往外拖的时候,在大堂外面却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且慢,青天大老爷,草民有证据。” 呃? 这又是谁? 谢云秋一脸不满地抬头向外看去,接着便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干枯的青苗,一抱拳道:“谢大人,此乃陈庆之昨日在地里挖出来的青苗,请大人过目。” 见到此人时,谢云秋就是一愣,心里一阵不舒服,看上去今天这件事又要麻烦了,他怎么来了? 等到衙役把枯苗放到大案上时,谢云秋瞄了一眼,接着淡淡地问道:“张员外,这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知鱼,听到谢云秋问起,自己一脸正义十足的样子扫了一眼陈庆之,接着拱手道:“回大人,其实这件事跟张某并无太大的关系,诚然,那块地以前的确是张家所有,只不过已于前几日卖给了陈庆之,昨天张某担心陈庆之不会伺弄好这片地,所以就想过去帮他一把,谁料,张某看到的却是陈庆之将地里已经长成的田苗全都拨了出来,张某也是乡下人出身,一向视青苗为大家的希望,而陈庆之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张某实在是看不惯,故让管家张福将陈庆之告上公堂,希望他能给所有天下人一个交待。” 张知鱼说了这么多之后,目光再次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带着满脸的怒火一指陈庆之:“陈小官人,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你该如何解释?这青苗到底是不是你拨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集中到了陈庆之的身上,目光中包含着各种的含义,但是大部分人却相信了张知鱼的话,认为陈庆之的确是犯了大错,做出不可饶恕之事。 面对张知鱼的指责,陈庆之只是微微一笑,接着摇了摇头笑道:“张员外好大的能耐,居然能亲眼看到在下把地里所有的青苗拨出,我倒是想问员外一个问题,若是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能把四百亩地的青苗全都拨出来吗?” “这……”张知鱼一愣,狡辩道:“陈庆之,难道你能说那些人不是你雇来的吗?” “张员外还真说对了,拨苗的人的确不是我雇来的,不过我却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那些人是你家的管家张福找来的,要不要我把人证物证找齐,咱们当场对峙呀?” 张知鱼一下就愣住了,自己光想着怎么证明这青苗是陈庆之毁掉的,可是却忘了那些人是张福找过来的,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自己死咬一点道:“说一千道一万,这地是你陈庆之的,地里的苗自然就已经你负责,我不管人是谁雇的,这毁苗的罪就应该你来承担。” (本章完) 第185章 此苗非青苗 张知鱼之所以敢亲自现身状告陈庆之,就是因为这些被毁掉的青苗,天知道他见到这些青苗被毁掉时心里面有多么的开心,陈庆之呀陈庆之,枉你如此聪明,却还是太过年轻,居然连地里的青苗都敢毁,这一次就算杀不死你,也要让你脱掉几层皮才行。 他的话一说完,视线中,陈庆之的脸便变了颜色,倒是大堂之上的谢云秋突然一拍惊堂木,冲着陈庆之喊道:“陈庆之,刚刚张知鱼所说是不是真,这青苗果然是你毁掉的不成?” 陈庆之镇定地转过身,手一抱拳,淡淡地说道:“大人容禀,学生的确是让人把地里的种子给挖了出来,可是挖出来的却并不是这样的青苗,而且当时有几百人在场作证,那种子不过刚刚发芽而已,又怎么能长得这么粗壮,换句话说……” 陈庆之的目光突然转到了张知鱼的身上,冷冷一哼道:“他是做伪证来骗取大人的信任。” 一边咬定这青苗是陈庆之从地里翻出,另一边却说地里根本就没有长出青苗,这回连谢云秋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看了看手中已经干枯的青苗,又看了看下面的两个人,自己立刻觉得头大了起来。 就在这时,陈庆之倒是说道:“大人不必为难,学生来时已经让人去地里将昨天挖出来的种子带了过来,这一会也应该快到了,到时候两相一比较,大人自然能分辨出谁才是真正说谎之人。” “这……”谢云秋想了一下,陈庆之说得倒也有些道理,自己慢慢点了点头,抬头望着大门的方向吩咐道:“去问问,陈庆之派去取种子之人到底回来没有?” “是。”身边的衙役立刻匆匆出了门,没过多久,就见袁西川眼眶青紫地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来,见到陈庆之的时候还特意用手挡了挡,搞得陈庆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连袁大叔都被打成这样?难道是张知鱼也派了高手不成? 别看袁西川本事够大,但生性就是胆子小,怕见官,要不然上次也不会被张胜等人欺负成那个样子,最近在陈庆之的影响下自己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偷偷瞄了谢云秋一眼之后,突然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草民袁西川见过大人。” 他这一跪不要紧,倒把谢云秋也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道:“袁壮士不必如此,站起来说话。” “哦。”袁西川连忙站了起来,拘谨地靠到了陈庆之的身边。 只听谢云秋问道:“袁壮士,刚刚陈庆之说你去地上把昨天翻出来的种子拿了回来,可有此事?” “有。”袁西川一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打开之后,果然露出十几颗已经发了芽的种子,跟谢云秋大案上的青苗一比,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这么明显的差距谁又能看不出来,身边的张知鱼顿时急了,连忙嚷道:“大人,这人手中的种子根本就不是昨天翻出来的,肯定不知是在哪里找来的,他居然敢拿假种子蒙蔽大人,罪不可恕。” 袁西川并不认识张知鱼,自己也没想到,刚把这种子拿出来,身边就蹦出来一个人,扯着脖子喊自己拿的是假种子,等到张知鱼话音刚落,自己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种子往他面前一递,不屑地哼道:“你这个人是不是眼瞎了,这种子分明就是昨天从地里翻出来的,你要是觉得我是拿假种子在糊弄你,那就跟我走一趟,所有的种子现在都堆在原地没有动,见过你就知道了。” 什么?翻出来的种子居然全都堆在一起? 张知鱼这一次真的是愣住了,自己之所以拿来别处的禾苗,就是觉得这些翻出来的种子根本没有用处,吃也不能吃,种也不能种,肯定是早就被给人给处理掉了,谁能料到,陈庆之的人非但没有把种子给处理,反倒是堆在一起,他堆这些东西做什么?总不能是熬粥吧。 不等张知鱼想明白留这些种子的用途,上边的谢云秋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事到如今,自己哪里还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说谎,目光冷冷的盯着张知鱼,突然一拍惊堂木吼道:“张知鱼,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张知鱼一脸惶恐地看着谢云秋,咬紧牙关解释道:“大人,虽说我拿的青苗的确是长了些,可是陈庆之翻种子也是大罪。” “张员外,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个概念?这是种子,不是青苗,更何况我虽然是把种子翻了出来,但种下的却是更重要的种子,与情与理,好像犯错的都不是我吧,倒是你……” 陈庆之的声音突然一肃,接着大声呵斥道:“自从我买到这片田之后,你就再三与我过不去,总是找一些地痞过来与我捣乱,我本不愿跟你撕破脸皮,既然张员外非要至我于死地,那今天咱们就算算这笔帐。” “算帐?算什么帐?”张知鱼依然嘴硬地问道。 “从前天到昨天,有两拨人来找我麻烦,均是受你家管家张福的指使,张员外不要嘴硬说什么不知道,要是没你的允许,张福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又哪来那么多银子去雇人?” “我……”张知鱼顿时一愣,连句话也解释不出来。 说完,陈庆之冲着谢云秋一拱手:“大人,这事人证物证皆在,只要把人传上来之后,就能一辨分晓,这些事的主谋全都是他。” “大人,你听我解释,陈庆之完全是诬告,诬告。” 谢云秋懒得再听张知鱼的解释,自己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张知鱼,你知不知罪,你把本官的大堂当成了什么地方,诬告他人、弄虚作假、指使手下恶奴作恶,你让本官怎么能轻易饶过你,来人,大刑伺候。” 声音一落,两边的衙役便开始用手中的水火棍点地,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威武’声,接着便有衙役抢了上来,抢张知鱼按在地上,褪去衣裤,两边的板子已经准备好,只等谢云秋一声令下,便要开打。 都到了这时候,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也没有不挨打重要,刚刚张福的下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要是真的挨了板子,以后还怎么能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想到这,张知鱼连忙大声喊道:“大人,草民认罪,草民愿意奉上纹银千两,取得陈庆之的原谅。” 纹银千两? 谢云秋看了一眼陈庆之,心里的怒火却是更盛,这个张知鱼真是不知好歹,你愿意给陈庆之那么多的银子,居然连一点都不给自己,自己留着这板子有何用处。 想到这,谢云秋又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张知鱼,现在可不是你跟陈庆之之间的恩怨了,你将本官耍得团团转,想交点银子就能解决吗?来人……” “慢,大人,草民愿意奉上两千两银子做为大人的补偿。” 这还差不多,谢云秋脸上的煞气终于弱了下来。 (本章完) 第186章 谢大人的茶 一下拿出三千两白银,饶是张家豪富,这么大的一笔开销也让张知鱼的心头犹如在滴血一般,了清了钱款之后,自己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让自己伤心的地方。 打赢了一场官司,居然就赚了这么多的银两,陈庆之的心里自然也是极为的高兴,拱拱手之后,便要跟谢云秋告辞,哪知谢云秋却一招手把他又给拦了下来。 “陈小官人慢走,本官还有些事情要与你相商,你随我来。” 听到招呼的时候,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心里已经了然,看样子自己肯定是又沾了贾昌朝贾大人的光,连忙点了点头,跟在谢云秋的身后,不一会的功夫便来到了县衙的后院。 穿过客厅,谢云秋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庆之也不好过问,就这么低头着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来到一片竹林前谢云秋才停了下来,笑着招呼道:“陈小官人看我这后花园的风景如何?” 放眼望去,却是鲜花与绿竹交相辉映,淡淡的花香伴着微风吹来,让人生出一丝心旷神怡之意,一弯小溪却是从围墙外缓缓流进,到了园中凉亭下面时形成了一眼清泉,接着又流出花园。 陈庆之打量了一番之后,缓缓点了点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光是见到这一弯清泉,便能看出陈官人之向往,怕不在这里,而是在四周田野幽旷之中。” “哈哈哈。”谢云秋不由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指着陈庆之说道:“怪不得贾相公一再夸奖陈小官人,这张嘴果然是伶牙俐齿,只是在下就有一点不明白了,为何说起来头头是道,等到县试的时候,写出来的文章却是生涩无味,让人没办法看下去。” “这……”陈庆之顿滞,眨了眨眼睛苦笑道:“这怕是一种病吧。” “哦?什么病?”谢云秋好奇问道。 “呃……怕考试的病。” “呵呵呵。”谢云秋又一次被陈庆之的话给逗笑了,等到笑声停下来之后,自己不无指点道:“其实科考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你能抓住主考官的心思,这一科的成绩就肯定不会太差,就像刚刚陈小官人说的,本官最喜欢的就是这山山水水。” 陈庆之清楚地知道,谢云秋的这些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他这就是在给自己提醒,提醒自己下一次县试的时候,该怎么做答才能一举通关。 自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深深一躬:“多谢谢官人提点。” “哎,本官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至于你这次能不能考中,还是要靠你自己的本事才行。” 这就差把题泄漏给自己了,自己若是这次再考不中的话,可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自己还准备连登三场,若是在这第一场县试便折戟沉沙,自己还拿什么去迎娶苏小容。 点了点头,陈庆之正色道:“官人放心,学生一定有信心考取下一科。” “呵呵,这就好。”谢云秋笑着点了点头,立刻就把这话题给茬开,坐下之后,却是亲自烧水烹茶,趁着水还没有开的时候,自己倒是好奇地问道:“本官一直都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官人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学生知不不尽。” 顿了顿,谢云秋好奇地问道:“陈小官人把家里的宅子都卖掉换了张知鱼的四百亩地,按理来说,地里的种子都已经种了下去,你只要把这地看好之后,秋天便能有所收获,为何偏偏要把种子全都刨了出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陈庆之也没有隐瞒之间,笑了笑道:“官人不知,就是因为卖宅子这件事,学生被家中老母好一顿的埋怨,至今也不怎么理睬我,若是只靠这些地里粮食的产量,恐怕学生要赔个底朝天,至于学生种的是什么……大人可曾听过棉花?” “棉花?”谢云秋一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倒真的没有听说过。” “学生现在手中也没有成品,不过前些日子学生倒是送给了贾大人一块,这种棉花若是纺成线,织成布,穿上身上却是比麻布要舒服许多,虽说比不上丝绸的感觉,但胜在价格低廉、便宜,等到冬天再填充到被褥里面,却是保暖的上好佳品。” “哦?居然还有这么神奇之物?”要知道谢云秋也是从贫寒子弟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自己小时候最苦的事情就是晚上的夜实在是太冷,家穷的时候买不起贵重的皮草,只能是用麻布填充上干枯的稻草,每天到了半夜自己就会被冻醒,如果这棉花真的像陈庆之说的那般乃是保暖的上好佳品,那他可是造福天下百姓呀。 “这棉花若是真的像陈小官人说的那般神奇,小官人为何不多种一些?” 陈庆之苦笑道:“先前得到棉花种子时,我倒是想过跟苏家合作种植棉花,只是……”摇了摇头,陈庆之幽幽一叹:“苏员外觉得这棉花实在是不靠谱,所以就一口否决了,本来我准备先去牙行买几十亩地的,可是牙行非说这四百亩地不能分着卖,所以只能是把宅子卖掉,才凑齐这些钱,把地买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陈庆之也是倾家荡产才买下这四百亩地,仔细地琢磨了一下,谢云秋到是好奇道:“既然这棉花真的这么好,那不如本县出面,找些员外,再多种植几百亩如何?” 陈庆之现在只恨没有早点遇到谢云秋,要是早见到他,自己也不至于把宅子都卖掉,不过现在嘛……好像已经晚了。 苦笑地摇了摇头,陈庆之叹了口气:“恨不能早点遇到谢官人,现在再种的话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谢官人若是想多种些棉花的话,也只能等到明年了。” 谢云秋也明白节气对于种地的重要性,自己缓缓点了点头,不过却笑道:“既然事已经至此,也就不用想太多了,等到秋天棉花收获制出成品之后,想必再劝说别人,就更容易些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之后,陈庆之这才从谢云秋这里告辞,到了县衙门口汇合袁西川之后,两个人便重新回到了锣鼓巷,就在两个人刚刚进到巷口的时候,陈庆之便听到巷子里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哟,这脸还真够大的,搬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还说这辈子都不会回到锣鼓巷,这才几天的功夫呀,怎么着,是不是你家偷来的银子花光了,活不下去才回来住的?” “放屁,你家的银子才是偷来的。”这明显是老娘的声音。 “要不是偷的,你家陈庆之又怎么会被官差给带走?依我看呀,他这辈子是放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第187章 陈家的骄傲 别看陈大娘平时牙尖嘴利的,可到了这时候,心里还是一阵的发虚,儿子陈庆之被衙役带走迟迟不归,袁西川自从走了之后也再也没有回来过,身边又被围了这么多刁妇,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风。 看着这付场面,陈庆之倒也是有些心酸,局面闹到这一步,自己也应该负有很大的责任,就算自己现在买不起大宅子,但为老娘租一间也不是不可以的,自己本以为老娘与邻里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现在一看,错的却是自己。 想到这,陈庆之也不忍在看下去,刚准备上前带着老娘离开,谁之身后却突然驶来一辆马车,从陈庆之与袁西川的身边走过时,陈庆之顿时一愣,这不是苏小容的马车吗?她怎么来了? 马车经过陈庆之的身边时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直接驶向了陈家的门口,冷不丁见到如何华丽的马车时,刚刚还冷嘲热讽的人们立刻拘谨地把嘴给闭上,别看她们嘲讽起陈大娘是一套一套的,可是骨子里依然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种有钱人,一见到马车来时,纷纷退后了几步,把小巷给让了出来。 马车到了陈大娘身边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车帘一挑,一个美若天仙般的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左右看了看,接着目光便落到陈大娘身上,接着幽幽一叹,半是埋怨道:“陈大娘,你可让奴家好找,难道是嫌奴家的宅子不够大是怎么着,非要回到这里来,你跟街坊邻居念旧情,可是谁跟你念旧情呀,听奴家的,咱们还是回去住吧。” 见到款款走到自己身边的苏小容,陈大娘顿时傻住了,尤其是听到她说的话,自己更是满头的雾水,呆呆地望着苏小容,这时倒是注意到苏小容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自己这才明白过来,心里倒是一阵的感动,轻轻叹道:“原来是苏姑娘呀,哎,我这不也是住不惯外面吗,本想着住到这些老街坊老邻居的身边能自在一些,看起来……还是算了。” 哟,这寥寥几句话,就让四周的人为之一愣,尤其是那些刚刚还在嘲讽陈大娘的人,更是惊慌不已,这个漂亮的女娃又是谁家人?怎么跟陈大娘关系这么的密切?难不成是陈大娘未来的儿媳妇不成? 难怪陈家突然变得豪富起来,敢情是攀上了高枝,虽不知道这女娃到底姓什么,但单单是这辆马车,也不像是什么小门小户,这时倒都有些后悔,刚刚自己说那些话做什么,早知道说几句好话说不定陈大娘念着旧情,兴许把自己也从锣鼓巷给带走呢。 都到这个时候了,要是自己再不动手,人家可就要走了。 想到这,早已经有手疾眼快的人围了上来,一口一个老姐姐叫着,跟陈大娘打听着这漂亮的姑娘又是谁家的,看她们那样子,恨不得贴到陈大娘的身上,用来向苏小容证明一下自己跟陈大娘之间的关系有多么铁。 只是短短半天的功夫,自从陈庆之被衙门里的都头带走之后,自己就尝遍了世态炎凉,那些平时见到自己就一脸讨好的姐妹一个个全都变了脸,恨不得把陈庆之形容成那种作恶多端的江洋大盗一般,恨不得他再也不会被放出来似的。 现在苏小容来了,她们立刻又换了一张脸,把刚刚说的话全都忘到了脑后,恨不得立刻贴到自己身上,摆出一付大家姐妹情深的面容给苏小容看。 自己真的是累了,陈庆之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周围又都是一群落井下石之人,这样的日子自己实在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倒是对苏小容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陈大娘勉强冲着苏小容挤出一个笑脸:“小容呀,咱们现在还不能走,庆之还没有回来呢。” “大娘你回头看,庆之已经回来了,你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县衙里喝过酒才回来的。” 陈庆之在县衙里明明喝的是茶,到了苏小容这里却变成了酒,别看他脸上并没有通红的颜色,可是既然苏小容都说了,那么其它人就以为是自己眼神不好,立刻顺着她的话埋怨道:“陈小官人这的确是有些过了,自己在县衙里喝酒,却让你娘在家里担心这么久,你心里也能过意得去。” 我心里能不能过意得去,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你们在这里欺负我老娘,那自己就不能忍。 陈庆之到了人群之中,先是冲着陈大娘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什么事,然后目光望着了一圈围着的这些人,冷笑道:“我陈家自祖上虽然没出过什么大官,但一向是刻守本份、遵纪守法,十几代人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坑蒙拐骗之人,到了我这代依然也是如此,我陈庆之现在的确是有了点钱,可是这些钱都是我陈庆之凭本事赚来的,不是我坑蒙拐骗偷来的。” 陈庆之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一片安静,周围这些女人们脸上皆是难看之极,很显然她们现在也明白过来,刚刚跟陈大娘说的那些话已经被陈庆之听得清清楚楚,谁能料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现在就是想改口也有些来不及了,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干笑了几声说道:“庆之,大娘们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咱们锣鼓巷谁不知道你是天下有名的神童,赚钱还不容易,哪需要去偷呀。” “的确是不需要偷。”陈庆之说完,一伸手就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元宝出来,端在手心,自己冷冷笑道:“本来看在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份上,我还打算给每家都分上一锭,谁知……”顿了顿,陈庆之却是幽幽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 “别算呀,咱们乡里乡亲的你不照顾我们又照顾谁。”陈庆之拿出元宝的那一刻,那个女人的眼睛就已经直了,看着陈庆之马上就要把元宝给收了起来,自己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的一伸手便把那元宝给抢了过来,接着便往自己怀里揣,生怕被陈庆之抢回去似的。 以往身手不错的陈庆之这回倒像是慢了几拍,元宝一下就被对方抢了过去,自己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这位大娘,有句话我可说在前面,这元宝可是县衙谢大人赏赐给我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居然敢明抢,看来还是你胆子够大,咱们衙门里走一趟吧。” (本章完) 第188章 老娘的阴谋 这锭元宝居然是县太爷的赏赐? 那女人一听,顿时觉得怀里的元宝跟块烫手的山芋似的,忙不迭地掏了出来,塞回到陈庆之的手里,连忙摆了摆手道:“小官人莫怪,老身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玩笑?”陈庆之冷冷一哼:“你说玩笑就是玩笑,这么多人都亲眼见到你是从我手上抢走的,你以为还回来就完了吗?” “啊?”女人顿时傻了,一脸愁容地望着陈庆之,突然眼睛一亮,连忙来到陈大娘的身边,满脸讨好的表情:“陈家妹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抢小官人的银子,你就替姐姐跟小官人求个情好不好?” 只是眨眼的功夫,这称呼就一变再变,陈大娘心里忍不住轻轻一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陈庆之,淡淡地吩咐道:“庆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娘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陈大娘也不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拨开人群便回到了屋子里。身后,苏小容给陈庆之使了个眼色,自己也匆忙追了上去。 老娘走了,陈庆之也懒得再吓唬这些人,自己冷冷地哼道:“既然我娘开口了,那今天这事就算了,若是下次再这般狗眼看人低,咱们就公堂上见。” “不会了,不会了。”好不容易逃得一命,女人哪敢再多言,倒是见到陈庆之转身就要走,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错乱了,突然喊了一声:“小官人,刚刚你不是说要给每家每户发元宝吗,老身问一声什么时候发呀?” 这都把自己老娘气成那个样子了,居然还好意思问自己要元宝,这人怎么能这么贪心呢? 陈庆之慢慢地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一片期盼的目光,自己忍不住冷哼一声:“你们一个个想想刚刚是怎么说我娘的,又是怎么说我的,你们不是说我的银子是偷是抢来的吗?怎么,连这银子你们也敢要?” “这……”众人立刻明白,刚刚讽刺的话全被陈庆之给听得清楚,可是谁又能知道这陈庆之能这么快就从衙门里面出来呀,这下可好,自己不过是痛快痛快嘴,却把这么大一锭的元宝给痛快飞了,这时再想跟陈庆之赔个不是,可是陈庆之哪里还会听她们的,跟袁西川进到院子之后,直接就把大门给关上。 屋子里面,陈大娘双目通红地从在床上,看到陈庆之回来的时候,自己还忍不住劝道:“儿呀,你手头要是宽裕的话,还是给每家每户发点银子吧。” “不发,我这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接着看了一圈,正好,带回来的行李就这么原封不动地放着,想搬家的话也十分的容易,拿着行李就能走掉。 这个地方自己是一刻也不能在继续住下去,陈庆之干脆说道:“娘,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现在儿子是买不起大宅子,但租一间倒不是什么问题,就算租不到,住客栈里也比待在这里强。” “住什么客栈呀,那得花多少银子,就住这里挺好的。”陈大娘摆了摆手,一边唠叨着,一边就要去把那些好多天都没有解开的行李给打开,看架势,分明就是打算长住的意思。 “娘,你这是干什么,咱们还是去外面住吧。”陈庆之见状,连忙拉着陈大娘就不想让她把行李解开。 他这边越是不让陈大娘却是犯倔强,反倒是瞪了他一眼,重重哼道:“现在将就一阵子又能怎么,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听我的,就住这。” 她的话刚落下,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苏小容却走了过来,脆生生地叫道:“大娘,要不这样吧,反正我那院子也空得很,要不你跟庆之住过去吧。” “啊?”陈大娘立刻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苏小容道:“苏姑娘,我们真的能住进去吗?” “真的。”陈大娘如何快速的转变,也让苏小容为之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 “娘,儿这就给你租一间大宅子,你想怎么地都行。” “唔……”陈大娘摇了摇头,斜着瞪了一眼陈庆之骂道:“败家子,有几个破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到外面住不花银子吗?反正苏姑娘家里没什么人,咱们住进去,正好给她看家了。” 我的天,这都是什么理由,也实在是太强大了吧。 陈庆之的眼中仿佛已经预感到不远的将来会有一付鸡飞狗跳的场面,这苏小容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跟自己商量一下,自己老娘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她就不知道吗? 这时候陈大娘已经拉着袁西川去收拾那些行李,陈庆之连忙把苏小容拽到院子里,低声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一个人做主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娘是什么人吗?她要是住进去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瞧你说的,那可是你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我倒是觉得陈大娘这个人不错,什么事都直来直去,比那些拐弯抹角的人强多了。”苏小容倒是不以为意,反倒是转头安慰起陈庆之来。 天呀,这都是哪跟哪呀,陈庆之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直视,这还真有不怕死的,非要把自己老娘给接过去,不过这样也好,不让她尝尝老娘的厉害,她还真以为过日子真的那么轻松呢。 行李基本上都没有拆开,不大会的功夫便被拎了出来,放到了袁西川准备好的马车上,苏小容倒是没把袁西川给忘掉,直接说道:“袁大叔,反正家里大,你跟彩蝶也一起搬过去吧,这样的话陈大娘平时也有个伴。” “对对对,一直住过去,这里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还不等袁西川开口,陈大娘便先点了点头,干脆自己跑到袁家,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全都放到了马车上面。 望着装得满满的马车,还有开开心心的老娘,陈庆之不由轻轻一叹,扭头望着身边的苏小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着吧,以后有你受的。” “没关系,奴家已经准备好了。” 苏小容充满希望地面容望着陈庆之,脑子里面开始憧憬起两个人接下来的生活,只是当自己的马车刚刚回到家里的时候,自己便愣住了,看着正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陈大娘,自己连忙苦笑道:“大娘,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事交给厨娘就行,你休息去就可以了。” “哎!这怎么行。”陈大娘回头打量了她一番,接着叹了口气道:“你看你这小身板,不补补怎么能行,我们陈家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呢,不满胖点怎么能行,来来,这是大娘刚刚路过市集时买的鱼,一会就有新鲜的鱼汤喝了。” 一听到传宗接代这四个字的时候,苏小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本章完) 第189章 我有个梦想 夜幕低垂,白天闹哄哄的院子里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院子里却是有门吱呀的一声被人轻轻地推开,接着一个人影小心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借着天上好大的一轮明月,小心地来到院子中,左右看了看,低声地喊道:“庆之,你在哪?” 随着苏小容的话音刚落,从暗处便露出一个人影来,先是叹了口气,接着浑不在意地抱怨道:“不就见个面吗,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这院子里除了月儿就没有别人,也不知道你到底怕的是什么。” 陈庆之说的并没有错,苏小容现在住的宅子跟以前的苏家相比,不光是面积小了许多,宅子里面的丫鬟也少得可怜,除了一个做饭的厨娘之外,就剩下两个打扫院子的小丫鬟了,而在这个时候她们肯定已经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所以说,苏小容搞得这么小心,其实一点必要都没有。 听了陈庆之的抱怨声,苏小容倒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来到院子里的石凳前坐了下来,低声嘟囔道:“怎么会没有别人,你娘,袁大叔,还有彩蝶妹子都有可能听到声音的,尤其是你娘,要是知道咱们俩这么晚了还见面的话,指不定还会说些什么呢。” 听到这,陈庆之就不由想到白天的时候,老娘端来一大碗的鱼汤,说是要给苏小容补补身体,非要让苏小容全都喝下去,苏小容又不好拒绝,只能是掐着脖子把汤全都喝了下去。 老娘倒是高兴了,可是苏小容却受苦了,不管走到哪里,都觉得自己的肚子里面有水在晃来晃去的,实在是很不舒服。 陈庆之坐到了苏小容的身边,笑着说道:“来的时候我都提醒过你了,不要把我娘带到这里来,你非得不听,现在好了,尝到苦头了吧。” “哎。”苏小容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的窘境,嘟着嘴说道:“奴家不也是想跟你离得近一些吗,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被抓到县衙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奴家接到消息的时候有多么害怕,对了,你还没跟奴家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件事要从头说起的话,好像还是有些长,陈庆之仔细地想了想之后,便从古寒那天带着贾昌朝来找自己说起。 随着陈庆之的话慢慢的娓娓道来,苏小容脸上的惊讶之色却是越来越浓,自从自己认识陈庆之以来,他就不断地给自己各种惊喜,从他设计的衣裳,再到他脑子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那让人动情的诗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自己生出这辈子离不开他的感觉。 可是自己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居然做出让自己更加震惊的事情,那棉线制成的衣裳居然被钦差大人看好,准备带回到东京去。 天呀,那可是钦差大臣,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高官,居然亲自来到陈庆之的家里,这事若是被自家的大伯知道,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把陈庆之给抢回去。 还有那张知鱼,陈庆之把宅子都卖掉才换来的四百亩地,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前去捣乱,捣乱不成,居然还把陈庆之给告到了县衙中。 多亏陈庆之据理力争,这才保得平安归来。 从头到尾听完之后,苏小容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多亏谢官人明察秋毫,不然的话,庆之你今天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就出来的。” 他不光是明察秋毫,他还向自己偷偷透露了明天县试要考的内容,只不过这件事打死自己也不敢跟别人泄漏一丝口气,哪怕是苏小容,自己也不能。 点了点头,陈庆之说道:“这件事说起来的确要感谢一下谢官人,要不是他今天也不能这么容易就出来,不过,我倒看那张知鱼有些心有不甘,八成又去想什么主意打算来坏我。” “这该如何是好?”对于张知鱼,苏小容还是熟悉得很,苏张两家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哪个不是盼着对方早点倒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两家的位置上有所颠倒之外,谁也没有把谁给打倒过,做为张知鱼的对手,苏小容自然是深知张知鱼的厉害。 若是陈庆之被他给盯上的话,不把陈庆之拉下马来,他肯定是不会罢手的。 陈庆之思索了片刻,接着淡淡地说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苏小容好奇地问道。 “其实这还是那次见到樊三娘时,听她说手中有一千架织机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虽说自己现在跟樊三娘之间的关系不错,但是当自己从陈庆之的嘴里听到樊三娘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总有些淡淡的醋意,反正天黑陈庆之也看不到,苏小容偷偷地瞪了他一眼。 陈庆之并没有查觉到苏小容的动作,而是继续讲道:“苏杭一带自古便是丝绸的故乡,大大小小的织坊差不多也有数千家之多,而这些织坊里面虽然织造的水平各有不同,但是织出来的丝绸,质量还是相差不太多的。” “这些年,苏、张两家独大,差不多垄断了杭州大部分生意的订单,而其它的小门小户想要挣扎求得生存的话,就要把自己的丝绸降下一些,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过只能接一些小订单而已,一旦规模上了数千、数万匹的大生意时,他们往往就因为没有存货,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这订单被别人家抢走。”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把这些小织坊的货全都整合到一起,等到樊三娘的惜月楼装修好了之后,咱们手中就有大笔大笔的存货,到时候,统一定价,统一发售,织坊只负责织锦,而大笔的销售全都交给惜月楼,这样的话,咱们不光是价格能比张家更低,货物也比张家的全,如果遇到有加急需要的话,也能及时协调,几天之内就能赶制出来。” 自从陈庆之说起这个主意之后,苏小容的嘴巴就一直没有合上过,自己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陈庆之,虽然在夜色中只能看清一个模模糊糊的样子,但丝毫不能掩盖住自己对他的崇拜之情,今夜这个少年的确是给了自己最大的惊讶,自己才纺造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没想过这样的主意,若是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把杭州府这些小织坊全都整合到一起的话,说不定真的把不可一世的张家给拉下马来。 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的陈庆之终于停了下来,刚喝了一口水之后,突然感觉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身边的苏小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难道是自己说的话惹她不开心了不成? (本章完) 第190章 苏家的提议 天气像是突然一下就热起来似的,前些日子还能穿的长衫现在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有钱人早已经穿上了贵重的绫罗制成的衣裳,倒是庆隆号因为新推出十几款新衣裳的缘故,每日来铺子里的小娘差点把门槛都踏破掉,至于衣裳的订单居然已经排到了一个多月之后。 其它人就算羡慕、嫉妒、恨,也只能眼巴巴地瞅着,谁让自家没有一个像是陈庆之那样厉害的设计师呢。 做为庆隆号的实际掌控者,袁彩蝶这些日子可是忙得是脚打后脑勺,每天要笑着迎接每一位顾客,还要协调铺子里织娘的速度,布料没有了,自己还要去祺瑞祥订货,从早到晚连一丝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人虽然很忙,但心里却是极为开心的,这种开心感跟钱的多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想到自己能够帮到庆之哥,这已经就是足够了。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送走铺子里最后一泼客人之后,袁彩蝶终于疲惫地坐了下来,双手慢慢地敲打着自己的双腿,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雇几个小娘,可是自己又怕过了这段时间之后,铺子里的生意又清淡了下来,用不上那么多人,还得付出更多的工钱。 就在这时,门口人影一闪,有人便走了进来。 袁彩蝶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客官你好,欢迎光临庆……庆之哥,你怎么来了?” 话刚说到一半,袁彩蝶终于看清楚来人,站在门口冲自己笑的那人哪里是什么客人,分明就是陈庆之。 陈庆之笑着走了过来,先是打量了一下铺子里,接着笑道:“马上就到午时了,这几天看你这么累,今天就稍稍休息一下,我带你去酒楼里吃大餐。” “真的,那可好。”袁彩蝶笑眯眯地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接着一皱眉:“庆之哥,要不咱们别去酒楼吃吧,你回去给我做两个炒菜就可以了。”自从吃过一次炒菜之后,袁彩蝶就对这种新鲜的烹饪方式大感兴趣,一直催促着陈庆之再给炒一回,只是陈庆之却一直忙来忙去的,根本找不到功夫。 陈庆之苦笑了一声:“炒菜的话,今天肯定是做不成了,再过几天,等到先把手边的事了结了之后,我一定给你做一回炒菜。” “那一言为定。”调皮的袁彩蝶伸出小指举到陈庆之的面前。 “好,一言为定。”陈庆之配合地跟她勾了勾手指,接着袁彩蝶回头叮嘱了一番之后,两个人便出了庆隆号。 按陈庆之的想法,这顿饭应该找个大酒楼好好吃上一顿,只是袁彩蝶却并不太在乎地方,她在乎的只是跟自己吃饭的人是谁罢了,抬头看了看四周,随意地指了一间小酒楼,两个人便钻了进去。 “这里是不是显得太寒酸了些?”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陈庆之皱了皱眉,有些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 “还好了。”袁彩蝶倒没有什么在过在意,等到小二过来之后,自己只是随意地点了两、三道菜之后,便让小二退了下去。 这下,让请客的陈庆之真有些不太自然,苦笑道:“彩蝶要不再多点几道菜?这显得我这请客的心不太诚呀。” “够吃就可以了,今天要是庆之哥不来的话,说不定我吃得比这还要少呢。”袁彩蝶笑着回到,接着好奇地问道:“对了,庆之哥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吧?” “呃?”陈庆之一愣,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事,我是刚刚从学堂回来,路过这里觉得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你了,过来跟你吃顿饭而已,对了,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 “当然很好了。”一提到铺子里的生意,袁彩蝶的眼睛就是一亮,接着跟陈庆之讲起最近有多少客人光顾,而且里面有很多人都是铺子里的老顾客,买起衣裳也是简单得很,看中了样子便会买下,生意好做得很。 看着袁彩蝶说得这般的眉飞色舞,陈庆之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等到袁彩蝶说话的空当时,自己突然问了一句:“彩蝶,你不是想学怎么设计衣裳吗,要不我教你?” “呃?”正在喝水的袁彩蝶顿时一滞,却忘了喝到嘴里的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水却直接喷了出来。 连忙把水渍擦干,袁彩蝶笑道:“庆之哥你的心意彩蝶领了,只是你现在时间这么少,铺子里的事又这么忙,我又这么笨,哪有时间去学,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陈庆之仔细地想了想,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吃过晚饭之后,我就开始从头教你,其实怎么制衣是很简单的事情,最关键的就是你的脑子里有没有新鲜的想法,只要你的想法够好,色彩的搭配够完美,就已经离成功很近了。” “我……真的可以学吗?”袁彩蝶的心不由砰砰地激烈跳动了起来。 “当然可以学。”陈庆之笑了笑,刚好袁彩蝶要的酒菜被端了上来,自己顺手接了过来,拿起筷子夹了几口之后,接着劝道:“现在铺子里卖的衣裳全都是我设计出来的,但我是一个男人,有很多时候并不太了解你们女孩子的需求,所以你要是学会了之后,也能弥补一下我的缺点。”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像庆之哥那样,袁彩蝶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灿烂,就连自己要的菜也顾不上吃,坐在陈庆之的对面一直问个不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这时,隔壁一桌的声音却突然变大了起来,有人猛的一拍桌子喊道:“依我看,这个什么织造公会根本就是一个骗人的东西,大家也不想想,那苏家每年产那么多的布料都不一定能卖完,凭什么要帮着大家卖?依我看,他们就是想把大家每年的份额全都吞下去,不给咱们任何的活路。” 一时间,酒楼里的目光全被这个人吸引了过去,就连袁彩蝶都停了下来,目光好奇地望着那个人,接着一脸好奇地问道:“庆之哥,什么是织造公会呀?” 陈庆之笑了笑,也没有掩饰自己声音的意思,笑道:“所谓的织造公会,就是以苏家为首,联合杭州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织坊,统一定价,统一售卖的松散组织,之所以组织这个工会,就是因为苏家不想看到大家辛辛苦苦织出来的布匹,却因为大家之间的恶性竞争,而被当破布卖出去。” 临桌那人自然也听到陈庆之的话,转头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大概是慑于陈庆之所表现得气度,自己转过身拱拱手道:“在下春光织坊卢有中,敢问小官人贵姓?” “在下陈庆之。”顿了顿,陈庆之一指斜对面的方向:“庆隆号的掌柜。” (本章完) 第191章 躺着把钱赚 “原来是陈小官人,久仰,久仰。” 很显然,这位卢有中对陈庆之这个名字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之所以跟陈庆之如此的客气也完全是因为庆隆号的缘故,只因为当下杭州里中,庆隆号的衣裳俨然已经成为高端人士的代名词,无数的小娘节衣缩食,目的也不过是因为想拥有一件而已,卢有中家中虽然算不得豪富,但也是吃喝不烦,就算如此,一听到庆隆号衣裳的价格时,自己也不由有些咂舌。 这哪里卖的是衣裳,这分明就是在抢银子呀,比自己累得跟孙子似的卖布料赚得多多了。 所以一听这位便是庆隆号的掌柜,卢有中下意识的便想套套近乎,寻思着先混个脸熟,下次自家娘子再去买衣裳的时候,能不能给自己便宜一些。 “卢员外客气了。”陈庆之笑着回了一礼。 卢有中好奇地问道:“适才听陈小官人说起织造公会的事情,在下也比较的好奇,刚好在下手中也有一间小小的织坊,就想问小官人一声,刚刚你说的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接着摇了摇头:“卢员外误会了,这些话并不是我听来的。” “哦?”卢有中顿时一愣,不解地问道:“那是……?” “其实这织造公会就是我提议建立的。” “什么?”别说是卢有中,就连他同桌的另外三个人也是一愣,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付不敢相信的表情盯着陈庆之,脑子里却是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么宏大的想法,居然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 光是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他们肯定被自己的话所吓到了,敢情在背后组织起全杭州织坊的居然就是这么一个黄口小儿,他办事能靠谱吗? 陈庆之招了招手,笑道:“在下大概能猜到几位员外的想法,大概是看到我年纪比较小,觉得我办事不太靠谱吧。” “这……”几个人的心事一下就被陈庆之道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尴尬地笑了笑,还是卢有中一拱手苦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是我们信不过小官人,而是……” 卢有中回头跟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目光,回头来述苦道:“而是实在是信不过,既然这主意是陈小官人想出来的,那陈小官人肯定知道苏家与张家乃是杭州城两大巨商,光是他们两家每年产出的布匹就差不多有几千万匹之多,而我们这些小织坊充其量也不过近千万匹左右,陈小官人说是统一定价、统一销售,可是只要这价格统一,那些买家岂不都去找苏、张家两家去买布?我们的日子岂不是会更加的惨淡?” “是呀,我们要不是仗着价格上有些优势,这生意早就没办法做了。” “是呀。” 听到其它人也在附和自己的时候,卢有中的心里顿时大定,接着又说道:“还有,陈小官人有没有想过,你说的统一销售,当这么多家联合在一起之后,若是只有一份订单,到底是先卖谁家的布料?订单总是有多有少,总不能先可着苏家的订单来,让我们大家光是瞅着眼红吧?” 在卢有为说话的时候,陈庆之也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一直默默地把他们的话听完,直到卢有为把话说完之后,自己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其实有些话我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说出来的,不过卢员外说了这么多,大概也能代表其它人心中同样的想法,这样吧,我就先简单的解释几句,等你们回去之后,也要跟其它的同行多多解释才行。” 这顿饭看来是吃不安生了,陈庆之已经把手中的筷子放到了桌上,然后低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在解释之前,我倒是想问卢员外一个问题。” “小官人请问。” “卢员外对自家织坊现有的利润可否满意?” “当然不满意。”卢有中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就点了点头,接着抱怨道:“不光是我一家,这三家也都是做布料生意的,小官人也可以问问他们,从收蚕茧到纺成线,再到织成布,卖出去,每一步都是我们的心血,可是到头来呢?不怕小官人笑话,一匹一贯钱的粗布卖出去之后我只能赚三十文钱,才三十文呀,都不够给这些工匠发月钱的呢。” 三十文? 这个价格的确是太少了一些,根据昨天自己的了解,苏家的织坊占着人工以及原料上的便宜,每匹粗布至少能赚到两百文左右,这么一算,就算苏家不跟他们打价格战,这些小作坊也没有理由能再坚持多久。 考虑了一下,陈庆之好奇地问道:“那如果按卢员外的想法,一匹粗布你打算能赚到多少?” “这……”卢有中大概没想到陈庆之会如此直接,顿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勉强地伸出一个巴掌:“怎么着也得五十文吧。” “对,想要活下去,五十文是最起码的底细。” “五十文也不过是将就而已,再考虑到其它事情,怎么着也得六十文吧。” 听着几个人争先恐后报出来的价格也不过在五、六十文左右晃动,陈庆之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等到卢有中等人的目光重新投到自己身上时,自己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既然如此,在这里我先跟大家保证一点,只要你们加入到织造公会之中,我就能保证你们一匹布赚到一百文。” “你说什么?一百文?”这可不是简单的翻了一倍而已,要知道五十文那是自己想像中的利润,自己现在的利润不过只有三十贯而已,陈庆之只是随意的一指,便把自己的利润翻了三倍还要多一些。 他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说只是在忽悠自己加入他的织造公会? 就在卢有中几个人脸上阴晴不定的时候,陈庆之又给他们加了一把火:“诸位员外听清楚了,不要以为这利润是我陈庆之在骗你们,只要你们把生产出来的布料送到织造公会,那这一百文的利润我就会首先反给你们,而且我还能答应你们一点,不管布料有没有卖出去,这布料的本钱最多三个月我便会返还给你们。” 先给利润,过三个月就把布料的本钱还给自己? 这岂不是说只要自己的织机在不停的运转,那铜钱不就雪花般地向自己飘来吗,而且还省去了自己叫卖的功夫,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人? 卢有中一付呆滞的表情看了身边的几个人一眼,当看到其它三个人脸上的表情跟自己一模一样时,自己再也没有犹豫,转过头大声道:“若真的像小官人说的这般,我愿意加入织造公会。” “我们也愿意。” (本章完) 第192章 怎么又是他 “你说什么?织造公会?” 张知鱼正在喂鱼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回过头:“是谁牵的头?” “听说是苏家。”站在他身后的,乃是大儿子张文达,这几天张知鱼心情不好,一直闭门不出,所以张家的生意暂时已经全部都交到了张文达的肩上,今天他在外面听到这所谓织造公会的消息之后,立刻匆忙地赶了回来,问张知鱼拿个主意。 “怎么又是苏家。”听到苏家这两个字,张知鱼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做为杭州府织造业的两大巨头,但凡是跟织造有关的,就逃不开苏、张两家。 自己本以为把苏家拆开之后,就能让苏家元气大伤,没办法再跟上张家的步伐,谁知折腾了半天之后,苏家虽然没落了,但是苏小容却突然强势崛起,单是一个祺瑞祥每天出货的量,就差不多有自家的七成,若是再加上苏家,这杭州第一的名头肯定已经属于他们的了。 不过,提到苏家,还有一个名字就是自己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张知鱼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陈庆之可曾参合在这里面?” 张文达点了点头,轻轻一叹:“听人说这个织造公会就是陈庆之首先提出来的,而且市井中还传言,他要让那些小织坊的利润大幅度的提高到以前的三倍以上。” “三倍?”张知鱼一愣,接着便不屑地哼道:“就凭他也能?” 张知鱼是有这个底气的,大织坊跟小织坊的区别就在于控制成本的能力,同样的一匹布,双方都卖一贯钱,也许自己就从这一贯钱中赚得一百文,而对方因为形成不了规模,所以只能赚到十文钱,若是自己再狠一些的话,每匹布只赚八十文,那对方铁定要赔本才能够卖出去。 现在陈庆之居然要把对方的利润提高这么多,这简直就是开玩笑的事情。 想到这,张知鱼不由冷冷一笑:“陈庆之呀陈庆之,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你也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办这么大的事,你真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张知鱼刚刚说完,张文达又跟着补充道:“爹,事情还没完呢,听说那陈庆之放出话来,但凡加入织造公会的,只要把布料放到公会中售卖,他就先把这利润预支出去,然后三个月后,不管这布到底卖没卖出去,他都会把布料钱全部返还。” “这……”张知鱼越听越傻,就连手中的鱼食什么时候掉出去的,自己都没注意到,这陈庆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真当自己是老天爷?救世主?利润给了,本钱也还了,他难道就图一个乐于助人的虚名不成? 怎么想,张知鱼也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赔本的生意,这也或许是陈庆之为了与自家对抗所想出来的一个办法,不过想来想去,张知鱼也觉得陈庆之的想法的确有些不切实际,自己不由冷笑一声:“大郎,他们聚会的日子定在了哪天?” “十日之后,惜月楼。” …… “动作都麻利一点,早一天完事,你们也早一天拿银子不是,要是在这么磨磨蹭蹭下去,耽误的可是你们自己的荷包。” 如今的樊三娘像是褪去浮华一般,身上穿的是粗布制成的衣裳,满头的秀发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挽在头顶,随意找了一根木棍固定住,盖上一方青帕,活脱脱一个乡下村妇的形象。 对于自己的形象,樊三娘已经顾不上那么太多了,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得是时间对重生之后的惜月楼进行精挑细琢,谁又曾料到,陈庆之突然给自己一个消息,十五天之后就要用惜月楼。 他莫不是在开玩笑,区区十五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完工。 只是无论自己怎么跟陈庆之解释,陈庆之就像是听不到似的,后来干脆也不理会自己,直接把工头给找了过来,十两一锭的银子往他面前拍了两锭,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十天之内把所有活干完,早交工一天,就多给你一锭银子,要是赶在最后一天完工,那就只能拿一锭了。 自己从来没想过,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工头见到银子时,那眼神中绽放出一种狼一般的光芒,重新确认过陈庆之的话之后,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接着自己便赫然发现,这些人干活的速度明显加快不少。 财帛动人心,有的时候自己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运用,而陈庆之很明显便是这中的高手。 已经过了五天了,惜月楼内大概的雏形早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一些零七碎八的散活,按照这个速度计算,怕是再有个两天,楼内的装潢便能够结束,到时候自己的惜月楼将以一个崭新的面貌来迎接它的客人,只是这个面貌是好还是快自己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想来陈庆之应该不会骗自己的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扭头,樊三娘便见到门前突然多了一道人影,自己刚刚看清楚那人是陈庆之的时候,工头却早已经迎了上去,笑着拱了拱手道:“陈小官人,你看看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早些提出来,咱们这活呀,怕是再有一天就能完成了。” 呸,这老小子又在这耍滑头,这么多事情要是一天完成的话,肯定会有处理不到位的地方,正当樊三娘准备提醒一下陈庆之的时候,陈庆之倒是冲那工头笑了笑,自己也没说话,径直走到了四周那半圆形的座位旁边,随便地挑了其中一张摸了一把,接着嘴角微微勾起:“胡官人,你自己来摸摸看,这样的椅子它能坐人吗?” 那工头同样上前摸了一把,脸上的表情顿时讪讪一笑:“也差不多了。” “差多了。”陈庆之的脸突然啪嗒就撂了下来,接着来到前面拿起一块充当标准的木料到了工头的面前,摸着上面的光滑纹理道:“找你们来时,咱们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每一张凳子都得磨成这般的光滑才可以,白纸黑字可是按着你的手印,你要是为了那几十两银子,敢跟我耍滑头,你信不信你连一文钱都休想从这里拿到?” 那工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目光阴森森地望着陈庆之那张稚嫩的脸庞,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小官人放心,我胡老三答应过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这些椅子我会给你磨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你答应过的事不办的话,我胡老三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本章完) 第193章 拿我当病猫 让陈庆之没有料到的是,第二天午时刚过,杜小怜就已经匆匆找上门来,一脸焦急地说道:“樊三娘与那胡工头闹起来了。” 陈庆之不由一阵的头疼,看来使银子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不留神倒是有可能害了自己,匆匆地穿好衣裳,正要跟着杜小怜去惜月楼时,余光却注意到了正在院子里蹲马步的洪英昭,想了想,陈庆之招呼道:“英昭,跟我走一趟。” “好咧。”洪英昭早就不耐烦蹲马步这种功夫,在他想来,自己要学的应该是那种简单实用的功夫,就像陈庆之曾经给自己表演过的那几种,出手就应该伤人,哪像是这种,早知道就蹲个马步,自己还不如回家跟爹娘学呢。 只不过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洪英昭的心里也是大为的触动,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在陈庆之这里学的不光是有他的功夫,而且还有他平时接人待事的方法。 所以一听陈庆之招呼自己,自己立刻换了件衣裳,匆匆地跟了上去。 事情紧急,杜小怜一时也没功夫去问陈庆之哪里拐来的一个徒弟,等到三个人匆匆赶到惜月楼门前的时候,离着老远陈庆之便听到楼里面传来樊三娘尖锐的声音:“……银子我有,可你们必须要把活干好才行。” “怎么就没干好?这就是你们留下的样板,你伸手去摸一摸,哪张椅子跟这块木板不一样?” “你也好意思说,这分明最少差三道细磨,今天你不把这椅子磨了,老娘一文钱都没有。” “既然你跟老子耍无赖,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老子还没尝过这么漂亮妞的滋味,咱们就当提前收点利钱了。” “谁敢!” 胡三郎一脸淫笑地就要往樊三娘身边凑过去,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大喝一声,自己顿时一愣,等到他转过头的时候,嘴里却是冷哼道:“陈小官人来得正好,我们兄弟已经把活干完了,现在该是你结清工钱的时候了。” 樊三娘见到陈庆之时,心里立刻像是有了依仗,连忙大声喊道:“庆之你莫听他们胡说,那些椅子还差好几道细磨没做呢。” “你个臭娘们,再敢多言,老子今天非拿你开刀不可。”胡三娘转身又吓唬了樊三娘一声之后,自己便领着自己手下这十几个人向陈庆之走了过去,很快便呈一个圆形把他们三个人包围在中间,接着冷冷一笑:“怎么样,陈小官人,该给银子了。” “急什么。”陈庆之不慌不忙地看了一圈这些人,接着冲杜小怜说道:“小怜姐姐,你去跟三娘把银子准备好,有些帐我得跟这位胡三爷算一算。” 杜小怜知道,陈庆之这是嫌弃自己在这里碍事,自己连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些人也没有强留她的意思,等到出去之后,立刻拉着樊三娘向着后屋走去。 “怎么样,人已经放了,接下来小官人该给银子了吧,今天要是见不到银子的话,老子就一把火把这里给点了。” 陈庆之嘴角勾了起来,目光在四周看了一圈,淡淡道:“这活是我吩咐的,总不能胡三爷说干完了就完了,怎么也我也得检查一遍才可以吧。” 胡三郎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随你便检查。” 明明处在众人的包围之中,只是陈庆之却表现得极为轻松,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接着便仔细地检查起来。 真还别说,虽说胡老三这个人不太讲究,但这活干得还真的不错,整个楼内的装潢跟自己的要求也没有差多少,总体说来,除了一些细活没有干之外,其余的地方还算让自己满意。 绕了一圈之后,陈庆之终于又回到了胡老三的面前,见陈庆之绕了这么久也没有开口,胡老三还以为陈庆之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正打算伸手要钱的时候,陈庆之却是微微一笑,接着摇了摇头:“胡三爷,不是我挑理,你这分明就是想糊弄我呀,该打磨的地方都没有打磨到,这样吧,你不就是想多赚点银子吗?我就给你多加二十两,你带着你的人把该精磨的地方给我磨平了,要不然,这银子我可是一两也不给。” “你……”胡老三眼睛一愣,虽说自己的确是为了一天十两银子糊弄了些,可这时自己若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岂不是说自己就怕了他,一个黄口小儿罢了,给他两巴掌他就不敢跟自己讨价还价了。 想到这里,胡老三再无犹豫,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巴掌便向陈庆之扇了过去:“我让你不给。” 巴掌带风声猛地向陈庆之扇了过来,早有准备的陈庆之却是不慌不忙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很轻松地便闪过这一巴掌,自己略显稚嫩的脸上顿时绷得紧紧的,瞪了胡老三一眼,警告道:“胡老三,别给脸不要脸,你再敢动手,一两银子你都拿不到。” “你敢扣一个试试。” 刚刚一巴掌虽然没有扇到,但是却助长了胡老三的凶炎,面目狰狞的一伸手,便抓住了陈庆之两边的肩膀,就在自己想用力把陈庆之抓过来时,突然陈庆之大喊一声:“英昭,看清楚了,这招见先礼后兵。” 什么先礼后兵? 胡老三顿时一愣,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时,陈庆之却突然伸手抓住自己的胳膊,接着整个人便凌空翻了个跟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胡老三头猛的往后一仰,接着整个人便一声不吭地倒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我去,居然这么厉害。 身旁的洪英昭却是把陈庆之这一招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自问自己做不出这样的动作来,光是凭借着对方手臂的力量就能凌空翻个跟头,还能用脚底板精确地印在对方的脸上,这样的动作怕是要练上许多年才能做出来吧。 翻身下来之后,陈庆之瞪了一眼地上的胡老三,口中冷冷一哼:“都告诉你不要惹我了,这下好了吧。” 接着陈庆之一抬头,冲着胡老三的那些手下一瞪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干活。” “啊?”虽然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可是这些人也多是老实本份的手艺人,被陈庆之刚刚露的一手给吓到,哪里还有并肩打架的意思,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纷纷拿起工具干起活来。 (本章完) 第194章 昂贵的素面 人善被欺,马善被骑,虽说陈庆之并不是一味崇尚暴力之人,可是对于胡老三这种人,打他一顿却比谆谆善诱的反驳要有效得多了。 这不,等到胡老三醒过来之后,再也不敢阴阳怪气的,老老实实地用了两天的时间把活干完,甚至一些连陈庆之没看到的地方,也都修理得完好无损,这才乖乖地到陈庆之这里交了差。 该给的银子,自己不会少给,可是不该给的自己连一文也不能给,陈庆之到这里这么久,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老好人不是不能做,可是跟胡老三这种人做老好人,吃亏上当的只能是自己。 把该结的帐给结了,陈庆之便挥挥手让胡老三走人,等到楼内又安静下来之后,樊三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庆之,这一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奴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摇了摇头,陈庆之笑道:“三娘实在是太过谦了,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罢了,我就不信你没有后手,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就不去想那么多,离织造大会只剩下不到六天的时间了,你还得抓紧一些,尽量把楼内收拾得干净一些,另外楼内姑娘的衣裳可有不合适的,趁着还有时间,赶快拿回去改一改。” “嗯,庆之放心,一切都包在奴家身上,你就去忙你的吧。” 樊三娘连推带搡地把陈庆之赶了出去,望着陈庆之离去的背影,心里面却是多了几分复杂的心思,实话实说,自己好像是已经喜欢上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大男孩,只是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足足大了他七岁,这段畸形的爱恋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的身边有苏小容,还有袁彩蝶,哪一个的容貌都不次于自己。 而自己呢?除了有这幢破楼之外,还有一个前老鸨的名声。 就在樊三娘在门前胡思乱想之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幽幽道:“三娘,你要是真的喜欢陈小官人,就要主动一点,难道你还期望他能主动找你吗?” 樊三娘不用看,就知道出现在身后的就是杜小怜,自己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都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能比得过那些大家闺秀,还是老老实实地赚银子吧。” “啊?”听了她的话,杜小怜却是突然大叫一声,目光呆呆地望着樊三娘,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大叫道:“天呀,难道你真的对陈小官人有什么想法呀?” 呃? 这小妮子居然是在诓自己。 樊三娘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刚想去抓杜小怜,谁知杜小怜早有准备,立刻转身便向楼内跑去。 “你给我回来,我就不信,你还能跑出惜月楼。” 陈庆之对于身后的事却并不是太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这织造大会的事情让杭州城所有人都知道,让更多的商家全都参与进来,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把所有细小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到时候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又或者是某一个城市,自己面对的则是海外广袤的市场,要知道,只有把布料卖到外面去,才能实现它最大的利益。 陈庆之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或者众人中的口口相传,肯定没办法实现自己的想法,所以从惜月楼出来之后,陈庆之便骑着那匹老马来到了潘园的外面,其实自己也拿不准贾昌朝还在不在这里,如果找不到他帮忙的话,那自己就只能去钱塘县麻烦一下谢大人了。 到了潘园外面时,陈庆之翻身下马,栓好了老马之后,自己来到了大门前,笑着一拱手道:“在下杭州府陈庆之,求见钦差大人,麻烦诸位进去通禀一声。” 见来了人,守着门口的这几个人只是高傲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站出来一个来到自己面前,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地呵斥道:“我家大人没有空,你还是快点走吧。” 听这语气,这贾昌朝应该是还没有离开,陈庆之哪里不懂得宰相门口七品官的道理,自己一伸手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出来,笑眯眯地递了过去:“麻烦小哥进去通禀一声,在下真的是有很急的事情。” “这样呀……”那门子见到银子里,眼睛顿时一亮,装做随意地把银子接了过来,掂量了一番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灿烂,只是光灿烂还是不够,自己笑眯眯地拍着陈庆之的肩膀,一指放在门后面的小凳子笑道:“不是在下不给小官人办事,实在是官人真的没在这里,你要是不急的话,就在这里等一等,说不定官人一会就回来了呢。” “这……”陈庆之一听顿时就愣住了,敢情自己花了好几两银子,就落一个可以坐着等贾昌朝的待遇,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花这银子,在外面等一会就是了。 只是现在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自己只能是讪讪地笑了笑,进到了门里面,坐到了那张小板凳的上面。 这一等便是差不多一个时辰,那门子倒也没催促过自己,一脸尽忠职守的守在门口,就这么一会功夫,陈庆之倒是见到许多来找贾昌朝的人,却因为没有给银子,或许是给的银子不起眼,全都被他给赶了出去。 既然来了,那自己就只有等下去,也不知道贾昌朝什么时候才回来,倒是陈庆之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又过了一会之后,倒是那门子端了一碗素面过来,放在陈庆之的面前笑道:“小官人饿不饿,来碗素面尝一尝?” “多谢小哥。”陈庆之一见顿时大喜,连忙伸出手就去想接,谁知他的手刚一伸出,那人却把面端了回来,笑眯眯地说道:“小官人,这面也是我们兄弟辛苦买来的,你就算不出面钱,也得出些辛苦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得,陈庆之一下就明白过来,自己还想着为什么他们对自己这么好呢,敢情是因为惦记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呢。 鼻子里闻着这素面的香气,肚子倒是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陈庆之一咬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出来,往前一递:“那就多谢小哥了。” “呵呵,小官人慢用。”那门子接过银子之后,便把面递给了陈庆之,自己笑眯眯地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心里愈发的得意。 这样的一碗素面,放在平时,自己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现在,陈庆之却觉得这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不大会的功夫,一碗素面便全被他吃了下去。 放下碗的时候,自己还觉得肚子不过五分饱而已,再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碗的时候,从巷子口却走过来几匹马,看着马上端坐的人,陈庆之立刻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195章 新丝绸之路 一晃贾昌朝在杭州已经待了许多天,对于杭州的民生自己也做到了心里有数,等到回去之后,也能如实地报于官家知道,这天在外累了一天之后,贾昌朝终于回到了潘园,远远地看到门口居然有人在的时候,心中顿时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不过想休息一下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叹息声虽然不大,但却被身边的贾元听得清清楚楚,自己立刻说道:“大人一路劳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这门口之人便收我来打发吧。” “呃。”贾昌朝点了点头,现在的自己实在是不耐烦跟别人打招呼,哼了一声,便等于同意了贾元的意见。 贾元连忙快步几步,到了门前时,刚想让闲杂人等走开,目光却落在陈庆之的身上,接着有些惊讶道:“陈小官人,怎么是你?” 陈庆之也算跟贾元有过两面之缘,听到他问起,自己连忙拱手笑道:“原来是贾管事,在下今天有件要事想要与官人相商,不知贾大人可有时间?” “这个……”贾元顿时愣住了,这要是别人的话,自己肯定早就替贾昌朝做出了决断,再重要的事也没有大人的休息重要,可是这个人却不同,自己可是亲耳听过贾昌朝夸过陈庆之的风采,自己犹豫了一下,没敢擅自作主,让陈庆之先等一下之后,立刻又跑回到了贾昌朝这边。 看着贾元这么快就跑了回来,贾昌朝倒是一愣,等到他近前之后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贾元连忙回身一指:“大人,门口等着的是陈庆之陈小官人,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你说是谁?陈庆之?”对于这个名字,贾昌朝自然是熟悉得很,愣了一下之后,便顺着贾元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不是陈庆之又是谁。 哈哈一笑,贾昌朝便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走了几步来到陈庆之的面前笑道:“小官人来我这里为何不早些递张贴子,怕是等急了吧?” 等急了并不算什么,只要能见到人比什么都强。 陈庆之笑了笑:“倒是等了有一会,不过这门子倒是很热情,不光让我到里面坐,还端了碗素面给我。” “哦,还有此事?”对于大门口的这些勾当,贾昌朝也是清楚得很,自己没坐到这个位置之前,自然也受过委屈,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忍不住瞪了一眼,刚刚那收了陈庆之银子的门子顿时吓了一跳,自己哪里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跟钦差关系这么好。 陈庆之也不过是吓唬一下对方而已,毕竟吃了这么一个小亏不还回来的话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既然已经吓到他了之后,自己便立刻把话题给扯开,贾昌朝也不愿意跟这些门子置气,两个人一前一后便进到了潘园之中。 到了客厅之后,两个人分宾主坐下,丫鬟很快把茶水端了上来,等到茶水泡好之后,贾昌朝这才问起陈庆之的来意。 “小官人等了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与老夫说吧?”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还请贾大人容学生卖个关子,有个问题我倒是想问问贾大人?” “哦?”贾昌朝顿时一愣,接着好笑地点了点头:“小官人问吧,不过千万不要问老夫不知道的,莫让老夫出丑才行。” “大人放心,只是很简单的问题。”陈庆之笑过之后,便接着问道:“大人来杭州已有数日,觉得杭州百姓的生活如何?” “这个嘛……”这个问题好像不是很难,贾昌朝笑着说道:“据我所见所闻,江南一带百姓的生活十分富足,就是跟东京汴梁相比也不差,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之地。” “既然大人也知道杭州城的百姓安居乐业,那学生还要问一句,大人可知杭州城的百姓又是靠什么产业来维持生活的吗?” “哈哈哈。”听到这,贾昌朝顿时哈哈一笑,拍了拍大腿笑道:“小官人这道问题可难不倒我,杭州自古便是以纺织业闻名,百姓当然靠的是纺织了。” “大人说得不错,杭州城的百姓靠的就是这大大小小的纺坊来维持生活,只是这里面却是有利有弊,不知大人可有时间容学生细讲?” “哦?”贾昌朝这次到江南,就是奉了官家之命来体恤民情,织造乃是江南维稳的关键,自然也在自己的考察之中,现在听到陈庆之提到织造的利弊时,自己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隐去,点了点头说道:“小官人但讲无妨。” “杭州织造大概分成两个部分,首先是以张家、苏家为首的第一阶层,光是这两家每年卖出去的布料就已经占了总数的七成之多,而其它数百家的织坊却只能卖出区区的三成。” 陈庆之的第一句话,就让贾昌朝顿时一愣,这个数字好像跟地方官员报上来的数字有些差距,自己明明记得报上来的苏张两家只是占了四成而已,这倒底是谁说了谎话? 贾昌朝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许多:“小官人再说一遍,苏家与张家的份额能占到几成?” “七成。”陈庆之依然镇定地回道。 这回贾昌朝直接问道:“小官人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陈庆之笑道:“织造工会。” “织造工会?”贾昌朝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到底是哪里来的机构? 不等他问起,陈庆之便主动地说起,其实这个工会就是自己办的,目的就是想让占大部分的小织坊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至于刚刚报出来的数据,也是自己根据苏家与小织坊上个月卖出布料的情况大概估算而来,总之一句话,若是再这么下去,杭州城的这些小织坊恐怕全都要倒闭,到时候为数众多的百姓都会失业的。 居然这么严重? 贾昌朝的脸上露出一丝沉思,听起来陈庆之的话并没有什么虚假,他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若是真的像他说的那般,那么杭州的织造恐怕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顺利,也许这里面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吧。 想了一会,贾昌朝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向陈庆之的眼神多了几分的戏虐:“老夫明白了,小官人之所以跟老夫讲这么多,怕是就跟这织造工会有关系吧?” “大人一听便知,学生不敢欺瞒大人,不过学生建这织造工会,的确是为了杭州城的百姓着想,大人可知汉朝时有条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如今学生便想再创造一条新的丝绸之路。” (本章完) 第196章 宏伟的蓝图 这……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吧。 不怪乎贾昌朝会这样想,想当初丝绸之路是何等盛世,从中原一直到西域,甚至丝绸之路都影响到了遥远的大食,只是随着大唐国力的衰落,以及吐蕃的兴起,北方丝绸与瓷器产量连年下降,古老的丝绸之路也终于走到了终点。 现在陈庆之居然提出一个海上丝绸之路的想法,如果真的可以成形,那对于大宋来说,岂不是一件大大的幸事。 想到这,贾昌朝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先不管陈庆之这条新丝绸之路到底能不能建成,但这个概念却是极其吸引人的眼球,若是自己做些简单的支持,等回到东京之后,自己就有机会在官家面前把这个概念复述一遍,相信官家一定会欣喜若狂,到时候自己岂不是也没白来一趟江南。 越想越觉得陈庆之真的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只不过下任的杭州知府并不是自己,这个礼物也只能是让范仲淹去笑讷了。 心里幽幽叹了一声,贾昌朝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灿烂,感慨地摇了摇头:“看来老夫的确是老了,待在参知政事这个位置上这么长时间,却都比不上陈小官人有魄力,陆上丝绸之路已经走不通,那么咱就来海上丝绸之路,好主意,妙,实在是妙。” 被他这么一夸,陈庆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难为情,腼腆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一个想法罢了,当不得贾大人如此夸奖。” “哎,怎么当不得?”贾昌朝故意地一绷脸,接着冷哼道:“朝中那么多的官员,每个月拿着官家给的俸禄,却什么事都不做,每天只知道白吃白拿,以后小官人若是做了官,一定要有今天这样的想法,要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好家伙,自己连一个县试还没通过呢,这就已经开始给自己支招当官了,陈庆之苦笑地点了点头:“多谢贾大人教诲。” 摆了摆手,贾昌朝接着问道:“对了,小官人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到我必是遇到了难事,说出来,说不定我就能帮你解决呢。” 陈庆之等了这么半天,要的就是贾昌朝这一句话,自己连忙拱手道:“学生的确是遇到了一个麻烦,对于学生来说是天大的麻烦,可是对于贾大人来说,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 不经意间的一个马屁,却让贾昌朝的心里更加开心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哎,也不能这么说,小官人说说看,要是本官帮不了你乐子可就大了。” “贾大人过谦了。”陈庆之接着笑道:“是这样的,再过几天这织造大会就要开始了,可是这消息却一直也没放出去,只有寥寥一些织坊的东家知道这件事,要是到时候来的人少的话,不过是面子上不好看,或许还会影响到存货的数量。” “嗯,这倒是这个大问题。”贾昌朝点了点头,接着拍了拍胸口道:“那本官能帮你做些什么,小官人只管说来。” 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为情,陈庆之接着说道:“学生想请贾大人帮着在这些县衙里面查一查,看看整个杭州城到底有多少织坊,他们的地址又在哪,然后学生想把请柬发到每一家的手上。” 搞了半天,就是这么一点事呀。 贾昌朝不由轻轻一叹,心里琢磨一下,果然这件事就像陈庆之说的那样,自己没当成什么大事,他却根本没法办得了,不过要是只做这点事,是不是显得自己的参与度有些不够,回到东京之后也没办法跟官家交待。 犹豫了一下,贾昌朝抬起头时,却是哈哈一笑:“我当是多么难的事情,小官人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而且不光这样,你只负责把请柬写好,送的活也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行,还有……” 陈庆之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自己连忙点了点头:“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贾昌朝笑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能成必为大宋国库开源之好事,这样吧,本官就在这杭州城多留几天,等到你开大会的时候,本官也想去凑凑热闹,不知小官人欢不欢迎?” 还有这等好事? 若是说刚刚掉的是馅饼,现在掉的可就是黄金了,有了贾昌朝这个钦差坐镇,想必这个织造大会一定能够顺利的成功。 其实陈庆之的心里也有些疑惑,为何贾昌朝对自己这么好,不光是替自己发请柬,而且还亲自跑过去替自己站台,这已经不是所谓欣赏二字就能概括的事情,不过既然贾昌朝非要来,自己也不好把人往外赶不是。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好,接下来便是分头行动的时候,贾昌朝要派人去杭州附近的这些县城里收集织坊的资料,而陈庆之则要赶回去,差不多要准备上千份左右的请柬,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告别了贾昌朝,陈庆之便匆匆往外走去,刚刚要出大门的时候,从一旁突然有人喊道:“陈小官人,请留步。” “呃?”陈庆之疑惑地转过头,却见早先那个接待自己的门子笑眯眯地从一旁走了过来,到了自己身边从袖子里掏了掏,接着便往自己手里塞去:“刚刚只是跟小官人开个玩笑而已,这些银子还请小官人拿回去。” 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硬度,陈庆之却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自己刚刚不想掏,只能掏,现在自己不想要了,人家却非要把银子还回来。 自己一缩手,笑道:“这位大叔言重了,在下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多亏大叔的帮助,这些银子不过是个小意思而已,大叔还是不要客气,收下就是,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告辞。” 说完,陈庆之便转身向潘园外走去,牵过自己那匹老马,冲着门子挥了挥手,便打马而去。 “哎。”那门子看了看自己手心中的银子,又看了看陈庆之远去的背影,鼻子里突然一哼:“不要拉倒。”接着便塞回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本章完) 第197章 瞧这一家人 有了贾昌朝的帮助,事情办得立刻顺利无比,陈庆之连夜赶出来的近千份请柬居然只用了一天就全部被县里的衙役送了出去,一时间陈庆之对于官府办事的速度倒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请柬是发出去了,陈庆之也开始把重心转移到惜月楼中,之所以这次开大会的地点放在惜月楼,陈庆之也是打算借这次机会,将唱卖会这种形式固定下来,毕竟但凡能开得起织坊的,手里多少都是有些钱的富人,而唱卖会的客人便是以他们为主的那些人,所以,陈庆之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来个开门红才行。 只是就在陈庆之一心扑在惜月楼时候,却不知那些发出去的请柬在杭州城里翻起多大的风浪。 “李兄,依你看,这织造工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酒楼里、茶馆中,问的问题全都离不开这织造工会四个字,而得到的答案也是各有不同,胆子大的,不屑的一哼:“还能是什么,八成又是张家与苏家搞出来的鬼,看咱们不顺眼,想个办法把咱们的织坊给收了,到时候,这门生意还不全都是他们两家的。” “对对对,前些日子还听说苏、张两家要联姻的,说不定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居然还有此事?那咱们到底去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那两家的吃相有多么的难看,要是他们真的想把大家伙一口吞下去,老子直接上开封府告他们去。” 胆子大的想去凑凑热闹,胆子小的倒开始算起了小帐,自己要是真的按他们答应的把布料放到织造公会里代卖,自己是赚了还是赔了。 算了半天之后,还是觉得应该是这样赚得更多一些,就是不知道他们承诺的话能够实现几分,到时候去了就知道。 离开大会还有几天的时候,杭州城的天上就一直稀稀拉拉地飘着小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走在街上的时候总要是带上一把伞才安心,一些排水不畅的街道已经积起了一些水坑,走起来甚是不便。 说起来也是奇怪,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头顶上飘了几天的乌云却突然全都散掉,太阳重新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心情也终于好了许多。 辰时刚过,一身盛装的苏小容与陈庆之便出了家门,坐到马车上的时候,苏小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般打扮,总是低头看着这件陈庆之亲自给自己设计的这件衣裳,等到马车慢慢向前行驶的时候,自己不由低声娇嗔道:“庆之,这衣裳是不是太华丽一些了,奴家从来都没有穿过这种衣裳的。” 陈庆之瞥了一眼,摇了摇头:“华丽吗?我觉得还好吧,再说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穿得隆重一些又能如何,这不也代表着咱们很重视他们吗。” 听了陈庆之这么一说,苏小容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自己也知道今天这件事对于陈庆之,对于自己的重要性,若是这织造公会能够成立,就能掌握住杭州市面上差不多七成的份额,到时候,反倒是没有入会的张家成为了份额最小的那部分,再加上所谓唱卖的加入,可以想像得到无论再大的订单,织造公会都有能力马上接下来,真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张家马上就会成为昨日黄花。 光是想想,苏小容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不过想到苏伯成的时候,自己却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要是翁翁也能亲临,那就更好了。” 为了这织造大会的事情,苏小容前几天亲自回了苏家一趟,一方面给苏隆兴送去请柬,另一方面也是想让翁翁过来亲眼看一看,苏家在自己的带领下还是会继续往前前进的。 只是当苏小容见到苏伯成的那一刻,自己却立刻慌了神,自从自己走后,原本精神还算不错的苏伯成却像又老了十岁一般,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现在连动一动都显得吃力了许多,身边只剩下一个小丫鬟在伺候着,若不是看到自己来,恐怕就放肆地坐在一边,也不去管苏伯成的死活。 苏小容一看,就知道大伯现在连表面的殷勤也懒得做,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除了银子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自己跑去跟苏隆兴大吵了一场之后,二话不说便把苏伯成接到了自己的家中。 自从陈庆之跟袁彩蝶两家人住到了家里之后,宅子里的空院子就已经被占满,现在再加上一个苏伯成,原本空荡荡的宅子却是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好在大家都知道现在是困难时期,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陈大娘像是家里的主心骨似的,宅子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承担了起来,倒是省得苏小容操心,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有了很大的改善。 苏伯成的病其实也是长久压抑出来的,搬出苏家之后,每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眼看着身体也一天天的变好,就是身体还不能走得太远,这一次纺造大会他应该是没办法参加了。 陈庆之笑着安慰道:“七娘放心,郎中都说了,苏老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心情郁结,在这里住些日子就会好了,袁大叔也说了,等这几天天气转好,就带着苏老丈出去游玩,肯定会没事的。” “那真的要谢谢袁大叔了,还真别说,自从袁大叔住到家里之后,奴家都觉得安心了许多,要不就让袁大叔一直留在这里,奴家每个月再给他发些月钱,庆之觉得如何?” “这个……”想了想,陈庆之还是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袁大叔这个人最是死板,他心里一定是觉得不花钱住在这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不给钱还好,你要是敢提钱的事,他肯定一甩脸就走人。” “那该怎么办?”苏小容也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有了个高手替自己看家护院,要是把他给气走了,日子岂不是又回到从前。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眼睛突然一亮:“要不这样,虽然袁大叔不说,但他心里一直想重开他的武馆,以前的那间离得实在是太远了些,咱们就近找间院子,给他开间武馆,平时我跟英昭也能有个地方练拳,一举两得的事情。” “这样呀。”苏小容想了想,干脆地点了点头:“那好,就这样说定了,等到这里的事情一了,咱们就在这附近转一转,若是遇到有合适的,直接租下来便好。” 时间在两个人的闲聊中很快就走过,只是离着惜月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停了下来,接着陈庆之便听坐在车辕的洪英昭喊道:“小先生,前面的路已经被堵住了,咱们还是下来走过去吧。” 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陈庆之心里一惊,连忙挑开车帘跳了下来。 (本章完) 第198章 交通大问题 视线中,原本宽敞的街道已经被无数的马车所占据,乱哄哄的也没有人来疏导交通,各个马车随意就堵在街道的两旁,越是往外,占的空间就是越大,像陈庆之这些刚到的马车,根本就已经驶进不去了。 这样怎么能行,要知道一会贾大人还要来的,要是在外面就被堵住进不去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想到这,陈庆之也不在迟疑,连忙招呼洪英昭下来,自己领着他便向惜月楼的大门口跑了过去。 此时的樊三娘也是一脸焦急的神色,惜月楼在改建的时候,陈庆之就曾经提到过停马车的这件事,开始的时候樊三娘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以前来惜月楼的客人也有很多,也没见坐马车来的有多少,楼下那么多的空位也能停得下,最后还是碍不过陈庆之的一再坚持,自己才在旁边修缮了一块空地,给那些骑马或者坐马车来的人歇息之用。 自己本以为那块地这辈子也不会有能用到的地方,谁知道这惜月楼开业的第一天,自己的门口就已经被堵得结结实实,这些一个个土财主虽然有钱,可是这脾气却是大得不得了,自己让他们把马车停到里面去,却根本没有人听自己的话,一个个笑了笑便进到了楼里面,只留下自己一脸的无奈。 “那边就有休息的地方,里面有水,有马料,你们把马车停到那里好不好?”樊三娘筋疲力尽地跟这些车夫在解释着,可是半天也始终没有人动弹一下,真是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却拿这些人也没什么办法,这才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那么多人要来,要是都像这些人这样,怕是整条街都要被堵住了。 就在这时,樊三娘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碰了一下,自己立刻猛的回过头,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来调戏自己,谁知转过身来之后,自己才看清,站在身后的原来是陈庆之。 “庆之你快点帮帮忙,这些人占着地方根本就不离开,在这么下去的话,怕是后面的人都没办法进来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目光从这些车夫的脸上扫过,见他们一个个戏虐地看着自己,自己也懒得跟他们分辨,直接一转身,便进到了惜月楼中。 现在的惜月楼已经以一个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恐怕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环形的座位,虽然说不上来这椅子有多么的好,但坐下去之后,总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是舒服之极。 现场已经差不多来了三、四十人左右,认识的大多坐在一起在闲聊着,不时地指指点点着,大概也是觉得这惜月楼挺有意思的,居然修成了这般模样。 见到陈庆之跟樊三娘进来的时候,这些人不过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加上一个过气的老鸨,并不值得大家去关注什么。 进来的时候,陈庆之往看台上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也没有什么表示,直接便走上了中间那个圆形的台子上面,抬起头,冲着上面的人喊道:“外面的都是谁的马车?马上牵到一旁去,不要挡了别人进来的路。” 因为没有麦克风的缘故,整个惜月楼的设计完全是按照尽量聚拢声音的要求来设计的,所以当陈庆之说完之后,楼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众人也没有想到,陈庆之的声音会这么大,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笑,有的不想搭理陈庆之,还有的人在上面阴阳怪气道:“真是笑话,不就是一个破青楼吗,怎么着还有这么多的规矩,早知道今天我就不来了。” 听到这句,身边的人纷纷会心的一笑,只不过觉得欺负一个少年不算什么本事,也就没有附和,就在这时,下面的陈庆之手臂突然一指刚刚开口那人,二话不说,直接吩咐道:“英昭。” “在。”洪英昭立刻应了一声。 “把那个人的请柬给我收回来。” “好的,小先生。”洪英昭应了一声之后,立刻大步流星走了上去,到了那人身边,一伸手:“把请柬拿来。” 哟,真没想到,这惜月楼的规矩这么大,那人打量了一下洪英昭,接着转头冲着樊三娘笑道:“我说樊三娘,你这惜月楼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以前的那些姑娘都去哪里了?搞两个毛头小子又是什么意思?” 这人的话刚刚落下,樊三娘还没说什么,下面的陈庆之却突然喊了一句:“英昭,动手。” 听了陈庆之的吩咐,洪英昭突然就一伸手,直接向那人的胸口抓了过去,只是一抓一拎,那人便不由自主从座位上被拽了起来,接着洪英昭伸手在那人身上摸了摸,将一张大红的请柬从他的怀里掏了出来,把人往座位上一放,自己便回到陈庆之的身边。 “你这小杀才,知道大爷是谁吗?连大爷都敢动,你活腻了不成?” 或许是刚刚洪英昭露的一手让这人有些惧怕,光在上面骂得喋喋不休,却始终没有下来找洪英昭算帐的意思,洪英昭也懒得理他,把请柬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打开请柬之后,陈庆之扫了上面的名头一眼,接着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孙员外。” “怎么,知道我是谁怕了吧?还不快向我道歉,不然的话,老子就把你这惜月楼给拆了。” “拆?”陈庆之脸上的笑容不减,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别说你一个小小织坊的东家,就算你是那钱塘县的县令到这里,他也不敢轻易说拆这个字,刚刚念你的名字没有别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杀鸡给猴看罢了。” 杀鸡给猴看,那孙员外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面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鸡是谁,自己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脑子一热,捋起袖子便走了过来,嘴里面骂道:“好你个含鸟猢狲,居然骂老子是鸡,今天不给你点教训,老子就……啊!” 话还没说完,一直没开口的洪英昭却突然往前迈了几步,一下就迎到了孙员外的面前,自己前冲之势不减,右臂却是突然横在孙员外的胸前,突然抓住他的腋下,胳膊一用力直接把那孙员外给抱了起来,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洪英昭可是毫无怜悯之意,自己早看这姓孙的不顺眼了,要不是陈庆之一直没开口,自己早就动手了,现在把他摔倒之后,自己回头看了陈庆之一眼,接着便听陈庆之淡淡地吩咐道:“将他跟他的马车一并打出去,敢跑到这里闹事,也不掂量一下你的斤两。” 说完,陈庆之又抬起头,望着座位上的那些人影,脸上露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外面还有谁的马车没让开,麻烦你们动一动。” 话毕,座位上呼啦一下起来二十多个人,争先恐后地向外面跑去。 (本章完) 第199章 十万两贵宾 刚刚还坐着看笑话的车夫们,却惊讶地发现,家中的员外们一个个慌张地从楼里面跑了出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谁让你把马车停在这里的,还不把路让开,快滚。” 车夫也是一脸的懵逼,刚刚自己停在这里的时候,员外们也不是这样说的呀,还说什么停在这就可以,倒要看看谁敢动自家的马车。 现在倒好,别人倒是没过来催,反倒是自家的员外跑了过来。 既然让走,那走就好了。 车夫们连忙把马车从门口赶走,沿着刚刚樊三娘指的方向赶了进去,到了院子里之后又按顺序规规矩矩地停了下来。 看着自家马车停好之后,这些员外们终于松了口气,刚刚孙员外的下场就摆在这里,试问自己跟孙员外比起来也不过就是半斤八两而已,人家能不把孙员外放在眼里,自然就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自己还好乖乖地把马车给停好,省得人家看自己不顺眼,打一顿倒是小事,可是要被这织造公会排除在外的话,那自己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清空门口这些马车之后,后面的马车也陆陆续续地驶了进来,全都被引导进了旁边的位置上。 就在这时,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却径直走到惜月楼的门前停了下来,此时的门口刚好还有许多准备进楼的员外,一看到这马车如此的特意独行,再加上陈庆之就站在马车不远的地方,纷纷停了下来,以一种看戏的眼神望着那马车,心里想着还真有不怕死的,非要再试试这小官人的拳脚才行。 马车停下来时,月儿便从前面绕了过来,车帘一挑,接着一位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大概是见到这么多人都在看自己时还有些难为情,连忙拿着扇子把脸给遮住,慢慢走到陈庆之的面前,宛尔一笑,两个人便并肩向楼里走去。 “这,这位仙子是谁呀,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呢?”当苏小容进去之后,身后这些员外们可就炸开锅了,开始相互询问着这漂亮的仙子到底是谁,若是有可能的话,自己也想试试能不能把人家收入房中。 只是问了半天之后,也没有人认出来这么漂亮的仙子到底是谁,大家还有些心有不甘,争先恐后地跟在后面冲了进去。 同样的惜月楼,只是那仙子跟陈庆之前进的方向却是与自己有些不同,两个人沿着一条单独开辟出来的台阶,一直向上走去,不多时便进入到顶楼,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直到这时,人们这才注意到,敢情这惜月楼中并不是只有这些半圆形的座椅,在最上面还有一排悬在半空的小阁楼,这些阁楼看上去倒是精致得很,冲着圆台的方向开了一扇大大的窗户,应该是供里面的人往下看的。 接着,众人便在其中一间窗口上见到了陈庆之与那位仙子的身影。 “咱们也上去看看。”其中一个人迫不及待地便想往台阶上冲,只是刚要往上迈,站在旁边的洪英昭便先一步拦在他的面前,平和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接着淡淡地说道:“对不起,这里只供惜月楼的贵宾休息,你还是请便吧。” 请便,就是让自己去另一边的普通座位。 一听到这里,这位员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让自己去那边休息,这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嘛,不就是一个贵宾的休息区吗,别人能进得,自己凭什么进不得。 想到这,这位员外冷哼一声,一伸手就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锭十两重的元宝出来,一脸不屑地在手上掂了掂,冷笑道:“这回总行了吧?” 在他想来,十两银子装把大爷,也算可以的了,谁知洪英昭脸上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变,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接着不屑地一笑:“差得多。” 这位员外脸色顿时一变,十两银子都不能上去就座,那多少才可以? 一咬牙,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十两总可以了吧?” “不够。”洪英昭依旧摇头。 “一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 直到提到一万两的时候,洪英昭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叹了口气道:“这位员外,先别说你能不能拿出这些银子来,今天我就跟你交个实底,想要上到这上面,最低的底线是这个数。” 说完,洪英昭伸出一个拳头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是多少?” 其实这员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可是总觉得不太可能,忙不迭地问了一句。 “不多,十万两。” “哗!”不光是这员外傻了眼,边上看戏的这些人也全都傻了眼,自己不是听错了吧,你这就算是官家的龙椅也不能十万两银子才能坐一回吧,这不是开玩笑嘛。 “真是笑话,什么破地方,居然要十万两银子才能坐一回,要是按你们这说法,怕是整个杭州府都没有几个人能坐进去的。” 听着四周一片质疑的声音,洪英昭摆了摆手:“诸位员外先听我说,我说的这十万两白银,不是让你们掏十万两才能坐上去,而是谁在这惜月楼消费十万两,谁就是我们惜月楼的贵宾,就有资格坐到上面去。” “消费十万两?”这更是一个吓人的数字,先不说别的,这些人之中又有几个有这样的身家?消费十万两,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到是有一些聪明人好像是悟出了什么,看了看周围除了这个圆台和这些座椅之外,这惜月楼根本就是个空楼,想要在这里消费十万两,那自己都能买些什么呢?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问道:“这位小哥,你这惜月楼里卖的到底是什么呢?” 洪英昭神神秘秘的一笑,接着说道:“这位员外不用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洪英昭说得没有错,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围在他身边的人也早就散掉了,趁着早来的功夫还能找个不错的位置坐下,若是晚了的话,那就只能是坐在后面了。 当然,楼上这的些小阁楼也不是完全地空着的,等到四周的座位差不多坐满的时候,一些后来的大人物也逐渐开始登场。 光是大家能认出来的,便有钱塘县县令谢云秋谢大人、富阳县县令厉大人、杭州禁军指挥使古将军,而最后登场的两位,一位是那两浙转运使司的宋大人,另一位便是留在杭州的钦差贾大人。 这回一些人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陈庆之一直都没把那孙员外放在眼里,看看人家的交友圈,再看看自己的交友圈,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的羞愧,还好自己慢了一拍,让孙员外抢了先,不然的话,被赶出去的人就该是自己了。 (本章完) 第200章 夸下的海口 贾昌朝到了,这幕好戏也该到开场的时候了。 陈庆之笑着跟贾昌朝打过招呼之后,自己便从那台阶上走了下来,独自一人站到了圆形的高台上面,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自己心里自然难免也有一些紧张。 清了清喉咙,陈庆之拱拱手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杭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人认识我,也有人不认识我,今天在这里,我就跟大家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在下姓陈庆之,乃是杭州本地人氏,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就是我的主意,只因为我有一个能让所有人赚到钱的办法,就看在座的诸位敢不敢跟我干了。” 陈庆之刚说完,下面便喧哗了起来,刚刚有的人已经见过陈庆之威风的模样,还大部分人都是后来的,根本就不知道陈庆之到底是谁,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下面的人顿时摆出一脸的不屑,甚至还有人不屑地笑了起来。 场面好像有些尴尬,不过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若是这纺造公会真的这么容易建起来,岂不是早就有人建成了,哪还能等到自己来抻这个头。 等到下面的声音小了些的时候,陈庆之笑着压了压手掌,接着笑道:“我知道,大概你们都觉得我是在吹牛,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就敢夸下这般海口,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既然你都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那还站在这干嘛?赶快回家找你娘吃奶去吧。” 下面不知是谁突然接了一句,接着周围的人便哄堂大笑了起来,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渐渐弱了下来,转头往那边的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看来这位员外是不太满意我的想法了,既然这样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惜月楼只欢迎朋友,不欢迎敌人,所以,麻烦你离开这里。” “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我就走?你陈庆之怎么就这么的霸道?”被陈庆之点到那人不服气地站了起来,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瞪着陈庆之。 “呵呵,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不过这惜月楼嘛,我的话还是有人听的,现在我心情好,给你个面子让你走出去,你要是给脸不要脸的话……那我也不介意让人把你抬出去。” “我呸。”那人忿忿地吐了一口,接着指着陈庆之骂道:“你个厮好大的口气,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庆之心知,自己今天若是放任这人在这里大吵大闹,自己在这里人面前也就没有什么威信可言,到时候就算是织造公会能够成立,恐怕也不会有人拿自己当回事。 所以,既然他都把刀送到自己手上了,自己要是再不动手的话,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想到这,陈庆之二话不说,冲着洪英昭使了个眼色,洪英昭就已经冲了上去,到了那人近前二话不说,伸手就向那人衣领抓了去。 “哎,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话还没说完,衣领就已经被洪英昭给抓住,别看这人口风虽硬,但是一旦动了真格的,却是草包一个,自己反过来抓住洪英昭的手想把的手给掰开,谁知洪英昭根本纹丝不动,双手一用力,一下便把那人给提了起来。 就在这近千双的眼神中,那人被洪英昭抓住衣领从座位上拽了下来,一路上哀嚎着被洪英昭给拽了出去,直到声音渐渐消失在众人耳中时,陈庆之又是微微一笑:“不是在下不给大家提意见的机会,只是提意见可以,但要讲究方式与方法,总不能我说得热闹时,偏偏要一盆凉水泼过来,这样的方式我不喜欢,也不欢迎,所以若是有谁不满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在座的谁都不傻,自己又不是闲着没事做,能在百忙之中到这里来,还不是觉得这织造公会能给自己带来利益,若是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被赶了出去,恐怕自己就再难搭上这班车了。 等了片刻,也不见下面有人站出来,陈庆之微微一笑:“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咱们就接着继续。” 众人的注意力不由得集中起来,诺大的惜月楼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关注着高台之上的陈庆之,就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年纪,想到的只有一点,他到底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改变。 “……古有丝绸之路,从中原直通西域,商队往来时,将中原的丝绸、茶叶、瓷器带回到西域,又将西域的美食、香料、宝石带回到中原,只是随着吐蕃的强盛,这条带来无限财富的丝绸之路已经没落下去,也就是说,咱们辛辛苦苦织出来布少了一个极大的买家。” “……丝绸之路的盛况已经不可以再出现,但客户却是从来都没有消失掉,陆上不能走,那么咱们就走海上。” “海上?”听到这,下面的人齐齐吃了一惊,眼下海上的贸易虽然也有,但大多交易的数量并不是很大,一般的布商也很少重视海上的贸易,现在听到陈庆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海上,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对,就是海上。”陈庆之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话,接着解释道:“衣、食、住、行乃是人类生存四大基本需求,做为一个人,不管你是想要体面,还是出去劳动,都需要有一件合适的衣服在身,不是我陈庆之吹牛,咱们大宋的布料才是天下第一,不管到了那里,这都是能换来银子的硬通货。” 这话说得大家心里一阵舒服,谁不希望自己的货受到夸奖呢,大家笑了笑,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地把手举了起来,陈庆之一点之后,自己立刻站了起来:“小官人说得是有道理,可是咱们也不知道其它的国家在哪,咱们的布料该怎么能卖出去呢?”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人知道。” “谁?” “当然是那些大商队了。”陈庆之笑着说道:“自古以来,中原大地上就不缺商队的存在,只要是人能够走的地方,就少了这些商队,所以,咱们要做的不是考虑该把织出来的布料卖给谁,而是要考虑做多少才能够这些大商队卖。” 众人听了之后,还是有些不懂,自己虽然明白陈庆之的意思是想在海上重新建立一条丝绸之路,可是大家还是没听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跟别人联系。 不过,怎么卖并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陈庆之刚刚说的那句话,听他的意思,只要自己拼命织,他就能把布料都卖出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做生意岂不是简单容易了很多? (本章完) 第201章 也算我一个 机会存在,可是似乎顾虑要更多一些。 陈庆之这张大饼画得实在是够大,差不多把整个杭州城的织坊全都包括了进来,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以后每个织坊出品的织布全都由织造公会代销的话,那么该到哪里去找买家? 海上丝绸之路看起来相当美好,实际上却是如镜花水月一般,什么时候能够实现还是模棱两可,单凭他的一番话,自己就要把织布全都交给他,这是不是太傻了些? 渐渐的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不过吸取刚刚那人的教训,自己只敢把手高高地举起来,希望陈庆之能够看到。 一个人举起手来,其它人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臂举了起来,望着越来越多的手臂,陈庆之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自己不怕有人问,就怕大家都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既然他们有问题想问自己,那就代表着他们也希望加入到这个大家庭里面。 若是不想,何必又问。 随意地指了一个人,大概连那个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幸运的中签,特意大声喊道:“小官人说得好听,可是我们大家把织布都交给了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钱给我们呢?一拖再拖的话,我们这些小本生意可是拖不起的呀。” 光是这一句话就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谁都想卖出更多的织布,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自己卖出布料的同时也要收到现钱才可以,不然的话,自己宁愿把布料砸在手里面,也不会交给你去卖。 这个问题应该很典型,陈庆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位员外提出的问题果然很尖锐,也一下就问到点子上,大家做生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赚钱,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总不可能上过一次当之后,还能再上第二次吧。” “呵呵。”下面座位上的众人发出善良的笑声。 “所以,为了打消大家的顾虑,我陈庆之在这里承诺,只要加入到织造公会的纺织,无论大小,只要你把你的织布送到公会的仓库来,我就先把成本的一成利润交给你,你们担心的,只是这织布的质量问题,怎么卖掉,那就是我的问题。” “三个月后,不管我这布卖没卖出去,这织布钱我会一文不少地交到你们手中,大家觉得怎么样?” 一成的利润,三个月回本,貌似这个饼画得有些大呀。 听陈庆之说完之后,台下的人纷纷低声商量起来,大部分人都觉得陈庆之的条件实在是相当的完美,毕竟以大家现在的利润水平,也赚不到一成的利润,现在有了陈庆之替自己销售,那岂不是说自己又少了许多支出的成本,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呀。 而就在这时,陈庆之接下来的话却是在大家心里的天平上加了重重的一个砝码。 “这么好的条件已经摆到了这里,恐怕大家心里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你陈庆之年纪轻轻,又没个好家世,怎么能保证大家把布料运进来,我就把你们的利润还给你们呢?要知道,一匹布料的利润虽然不多,但是有那么几万、几十万匹的布料一起运来,这也是不少的一笔开支。” 就算陈庆之不提,众人也想问呢,怕就怕在陈庆之收了货,却不给钱,这对每家的银钱的周转都会造成极大的压力。 陈庆之继续说道:“大家都是一个行当里的人,大概都记得清明节前,咱们杭州府突然流行起一种用素罗制成的衣裳吧?” 众人想都没想,纷纷点了点头,毕竟那件衣裳实在是太贵了,哪家多多少少都买了一件两件的,又怎么能记不清楚。 “呵呵,不瞒各位,那件衣裳便是出自在下之手。” “什么?”众人立刻被震惊到了,他们只知道这衣裳是出自苏家,到底是谁制的,却是从来没有打听出来,现在听到陈庆之承认,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倒是有人问道:“小官人说那衣裳是你制的?有什么证据?” “证据?”陈庆之笑了笑:“那还不简单。” 说完,一指二楼的方向:“苏家的主事就在那里,大家一问便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纷纷向二楼投去,一身仙气的苏小容蒙着面纱出现在窗口,郎声道:“陈小官人说得没有错,那衣裳包括奴家现在穿的衣裳全都是出去陈小官人之手。” 这些人中有的人见过苏小容,也有人没有见过,不过听到别人说起,自己也知道这位应该不假,单是看她身上穿的衣裳,众人又是一阵的惊艳,心里哪里还会怀疑其它。 光是一件衣裳就能卖到几十贯的人,怎么会没有钱呢。 就在大家刚要转过身之时,二楼的苏小容突然说道:“诸位员外,奴家还有一事要告诉大家,陈小官人的事就是苏家的事,陈小官人的债就是苏家的债,若是他到日子拿不出钱的话,大家可以去苏家找我苏小容,差多少钱,奴家补给你们。” 苏小容的话立刻在人群中引起极大的波澜,若是说刚刚对陈庆之还有些将信将疑的话,现在苏小容说完之后,众人哪里还有怀疑,连苏家都敢替他担保,自己还怕什么。 见到台下的观众如此的踊跃,坐在包厢之中的贾昌朝也是倍感的欣慰,只要今天这织造公会正式成立,这里面就有自己一份功劳,至于以后这个公会到底是赚钱还是不赚钱,那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宋天南心里明镜似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拉拢一下陈庆之,今天这件事他要是来找自己,自己做得只能比贾昌朝好,绝不会比他次,现在倒好,功劳全是他一个人的,搞得自己却像是局外人似的。 看来自己回去之后,应该让自家娘子多去庆隆号做几件衣裳了。 就在大家各自有各自打算的时候,惜月楼的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接着四个人从外面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来人直接闯到高台之下,当先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皮笑肉不笑道:“陈小官人,你要组成织造公会我没意见,可是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难道是我张家的布比别人的次不成?” 原本好好的局面怎么突然杀出一个搅局者,贾昌朝脸上顿时一滞,指着那几个人低声问道:“子玉兄,这又是什么人?” 宋天南盯着几个人的后背,鼻子里冷冷一哼:“一帮跳梁小丑罢了。” (本章完) 第202章 好大的威风 敢把张知鱼称为跳梁小丑的,在场也就那么寥寥有数的几个人,至于更多人见到张知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数是有些不太自然,就像是犯了什么错事,被家长抓到了似的。 张知鱼回过头,大大咧咧地看了一圈,嘴里不停冷哼道:“哟,没看出来小官人还是挺有本事的呀,咱们杭州城这些布商差不多都被你给喊来了,怎么着,这是嫌弃我张家的布不如别人家不成?”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张家乃是杭州城织造业的翘楚,张家的布怎么能比不上别人家呢。” “哼,既然知道,那小官人为何偏偏漏了我张家,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当心我让你这大会开不下去。” 张知鱼陡然这么一翻脸,却也有几分狠厉之色。 倒是高台之上的陈庆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一丝揶揄的笑容:“不是张家的布不行,而是……我是觉得你这个人不行。” 呃……? 陈庆之说完之后,整个惜月楼内突然一片肃静,大概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张知鱼,所有人都傻了眼,目光刷的一下便集中在张知鱼的身上,看着他脸上的颜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接着变黑。 “陈庆之,你好大的胆子。”一直躲在张知鱼身后的张文秀见状立刻跳了出来,腿一抬,就往高台上迈去,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想替自己爹出口气。 陈庆之也没有阻拦,看着张文秀跳上台来,自己只是冷冷一笑,不屑地哼道:“怎么,张二郎还没被教训够?莫非是想体验一下空中飞人不成?” 人怎么能飞得起来,不过脑子里想了想,张文秀就明白过来陈庆之话里的意思,自己早就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陈庆之的厉害,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退,只能是尴尬地站在台边一动不动。 “窝囊废。”陈庆之的话任谁都能听得清楚,张文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红一阵白,自己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啊’的大叫一声,便向陈庆之冲了过去。 “二郎不要。” “速退。” “啊!” 三种声音陡然交织在一起,接着一个人影便从台子上面飞了下去,下面的张知鱼跟张文达还有伤还没好的张福立刻扑了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张文秀就这么简单被陈庆之从台上抛了下去。 “陈庆之!”见到自己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摔了下面,张知鱼的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瞪了出来,面带狰狞地看着陈庆之,伸手一指吼道:“张家与你不共戴天。” “好大的威风。” 张知鱼的话音刚落,从身后却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却清晰地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正在气头上的张知鱼哪里容得别人挑衅,猛的一回头,怒道:“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大胆。”二楼的方向传来一声呵斥,接着钱塘县令谢云秋便怒道:“张知鱼,你好大的胆子,当着钦差大人的面,居然口出狂言,难道你不怕死吗?” 钦差……大人? 一听到这四个字,张知鱼什么怒气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自己眨了眨眼睛望着头顶上那几张严厉的面孔,脑袋里面顿时嗡的一下,自己好像又上了陈庆之的当了。 一个张知鱼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再者说跟自己的政绩比起来,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牺牲掉的。 赶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贾昌朝自然也要刷一下存在感,自己板着一张脸从二楼走了下来,冰冷的目光在张知鱼身上转了几圈,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知鱼现在真的是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贾昌朝那天到苏州的时候,自己也是去看过热闹,远远的也看了贾昌朝一脸,现在虽然不能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贾昌朝,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听到他问自己时,自己脸上立刻挤出一个笑容:“回官人,草民张知鱼。” “张知鱼?”贾昌朝犹豫了一下,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难道你就是那杭州府最大的布商?” “对对对,就是草民。”一听贾昌朝知道自己,张知鱼脸上立刻轻松了许多。 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就见到贾昌朝脸又是一板,重重地哼道:“不过就是一商人罢了,居然如此威风,另外告诉你一句,这织造公会是本官同意兴建的,按你的意思,莫非还需要你同意才可以吗?” 什么?这件事怎么又扯到钦差的身上? 张知鱼来不及想那么多,自己只恨自己来之前为什么不打听明白,被贾昌朝这么一吓,自己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捣蒜一般地磕头道:“官人饶命,小的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刚刚不过是吓唬一下陈庆之罢了。” “吓唬他?”贾昌朝又是冷冷一哼:“这么多人在这里为了杭州城的织造献计献策,本官还打算回东京之后与官家好好形容一番,谁知却出了你这么一个捣乱的败类,不知道为民分忧,反倒是跑到这里来搅局,你让本官如何能容你,来人。” 贾昌朝大喝一声,身后立刻就有衙役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张家的父子三人连同张福给按倒在地,绑得结结实实之后推了出去。 等到张家人被押走之后,楼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贾昌朝顺势也就站到了高台之上,跟下面这些布商形容了一下织造公会的美好前景,自己承诺回东京之后,一定要跟官家禀告这里的事情,最后又夸了夸陈庆之之后,这才在众人的一片挽留声中走出了惜月楼。 看着贾昌朝离去的背影,陈庆之的心里也是万分的感慨,自己辛辛苦苦说了这么半天,结果还不如贾昌朝几句空话得到的掌声多。 不过,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说了一百句,恐怕都没有贾昌朝的一句话好用,如果不是他在,光是刚刚的张知鱼就够自己费半天的劲,自己现在到开始琢磨起,眼着这贾昌朝就要离开杭州了,自己要不要送他些什么礼物呢? (本章完) 第203章 就是赖上你 接下来的几天中,杭州城最热门的话题便是织造公会这四个字,毕竟织造业跟杭州的大部分人都息息相关,要是布料能卖出一个好价格,无论是养蚕的,还是印染的,甚至连织布的普通织娘,日子也都会好过许多。 确定下来之后,陈庆之特意在惜月楼的斜对面租了一间铺面,当做织造公会平时办公的地点,之所以自己选这么近的地方,也是想着借用唱卖场来宣传织造公会的目的。 织造公会的成立已经是确定了,可是樊三娘却有些着急了起来,开张第一天,自己完全是赔本赚吆喝,直到这些人都走光了,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这惜月楼为什么改成这个样子。 自己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可不是只为了让惜月楼成为一个昂贵的摆设,心急火燎的樊三娘立刻跑到苏家来。 到了门口的时候,樊三娘便遇到了正在门后打盹的袁西川,自己笑着问道:“袁大叔,庆之在家吗?” 袁西川抬眼见到樊三娘时,心里就是一阵的不高兴,从自己见到樊三娘的第一刻起,自己就不太喜欢她,在袁西川看来,樊三娘漂亮是漂亮,可是太过妖里妖气,哪像是苏小容跟自己女儿,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舒服得很。 “袁大叔,庆之在家吗?”见到袁西川半天没搭理自己,樊三娘却是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又问了一句。 “在家。”袁西川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庆之现在正在温课,没有时间,你要是不急的话,先等一会吧。” “是这样呀。”樊三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袁大叔,奴家这事真的很急,奴家还是去找他吧。” “哎。”一看樊三娘要往里面闯,袁西川却是不干了,在他看来,现在什么都没有陈庆之温书更重要,你的事再大,也不差这一会。 于是自己便站了起来,挡在樊三娘的面前,眉头一皱,不满地哼道:“我说你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我都说庆之在温书,你怎么还要往里面闯?他可是要考状元的人,若是被你这么一打扰,书就没办法读下去了,书读不下去了,这状元不就被旁人给抢去了吗?” 啊? 自己不过就是想找陈庆之问个计策,怎么就变成连累他当不成状元了? 樊三娘一脸发懵地看着袁西川,眨了眨眼睛之后,自己好笑道:“袁大叔,我就是找庆之问件事便出来,耽误不了多大会功夫的。” “那也不行。”袁西川换了一个姿势又把樊三娘给挡住,看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不打算让樊三娘进去。 樊三娘这时候也有些回过味来了,这袁西川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呀,怎么一说再说他都不同意呢? 自己眨了眨眼睛,小心地问道:“袁大叔,你是不是对奴家有什么误会呀?” “误会?什么误会?”袁西川才不会承认,干脆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让我进去跟庆之说几句话就行。” “庆之庆之,叫得那么亲近,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袁西川早就听不惯樊三娘叫陈庆之的语气,略带酸酸地说道。 这回樊三娘终于听出来了,敢情是袁西川是怕自己跟陈庆之接触太多,他会喜欢上自己。 自己忍不住笑了笑道:“袁大叔你放心,奴家比陈小官人足足大了七岁,直呼他的名字也不过是因为关系亲近罢了,没有其它什么想法,既然你听不习惯,那奴家改过来便是,这回我可以进去了吧?” 心底的事被樊三娘说了出来,袁西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琢磨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耐烦道:“那你快去快回,不要耽误庆之温书。” “好。”樊三娘无奈地点了点头,终于从袁西川让开的路走了进去。 袁西川说得没错,此时的陈庆之的确是在温书中,关键是自己这些日子旷的课实在是太多,就算有书院的山长罩着,可是这每个月的月考自己还是得参加的,眼看着后天就到了月考的时候,自己抓紧日子多温会书,要是考了白卷自己的脸可就丢光了。 就在陈庆之拿着书本苦读之时,院外却突然传来洪英昭的声音:“小官人,樊三娘来了。” 呃?她来干什么? 陈庆之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樊三娘为何这么急着来找自己,肯定是这唱卖会迟迟不开,她有些心急了。 笑着招呼道:“去接三娘进来便是。” 说完,放下书本,自己则信步走了出去。 还未见人,便有香风扑面,接着便听樊三娘抱怨道:“这还没考中状元呢,就这么大的架子,要是真考中了状元,怕是奴家想见小官人就更难了。” 望着一脸怒气的樊一娘,陈庆之笑道:“三娘切莫生气,不过是月考马上将至,时间有些紧迫,所以一些琐事先让英昭挡一挡,至于你他怎么敢挡呢。” “他是不敢挡,不过也不是没有敢挡之人。”樊三娘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嘴,不等陈庆之明白过来,自己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官人答应奴家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够开始?这惜月楼也改造完了,你答应的唱卖会也该开始了吧。” “这个……先不急。” “还不急?”樊三娘一瞪眼:“你是不急,可是老娘可投了那么多银子进去,要是赚不到钱,老娘的下半辈子可就赖上你了。” 呃…… 陈庆之顿时哑然,只是看樊三娘脸上那认真的表情,自己不由也有些心虚,别人说这话也许自己不相信,可是樊三娘说这话,自己可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解释道:“三娘莫急,不是我不想开唱卖会,只是眼下收上来的布料并不是很多,就算贸然开始,也不会有太多的大买家,与其赚点小钱,不如再等些日子,再过两天之后,我就会去附近的这些大家族一一拜访,到时候争取拉来几份大订单。” “你说的可是真的?”见陈庆之早有打算,樊三娘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笑道:“这惜月楼里面还有我的股份,我总不能看着它一文钱也不赚就这么放着吧,你放心,用不了十天八天,这唱卖会肯定能开始。” “这就好。”樊三娘得了准信,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妙目白了陈庆之一眼,接着威胁道:“小官人你记住,要是这惜月楼赚不到钱的话,老娘这下半辈子可真的赖上你了。” (本章完) 第204章 世界那么大 陈庆之并没有说谎,为了打响唱卖会的第一炮,自己的确是打算准备拜访一些大客户,一些名字是苏小容提供给自己的,还有一些名字是加入到织造公会的某某人提供给自己的,据说纸条上面的名字全都是张家的大客户。 又是张家,怎么到哪里都是阴魂不散呀,不过要是自己能把他家的客户抢来的话,恐怕张知鱼该被气死了吧? 想想这种可能,陈庆之就想笑,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有一个难关要过的,明天便是书院每月月考的时候,下个月能不能继续这样的潇洒,就要看自己这次的成绩如何,不然的话,徐先生那里恐怕也说不过去。 到了第二天,从考场出来之后,陈庆之微微松了口气,自我感觉这次发挥得还算不错,得个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心里正寻思着等到成绩出来之后,自己再跟徐先生与山长请假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喊道:“陈兄,留步。” 陈庆之一心在考虑着接下来的行程,并没有意识到身后喊的人就是自己,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快到大门的时候,身后终于有人追了上来,随手在自己肩膀上一拍,抱怨道:“陈兄为何走得这么快,我……啊!” 大概是平时打闹习惯了,所以这人也像平时那样,很随意地便把手搭到陈庆之的肩上,只是没料到,陈庆之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动作,双手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自己往后退了半步,一个标准的背摔便把这人给摔了出去。 直到听到‘啊’的惨叫声之后,陈庆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犯了个错误,这里是书院,不是外面,敢在这里拍肩膀的应该是书院的同窗才是。 想到这里,陈庆之慌忙地弯下腰来,看着地上的那个人,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好像叫做刘溪山吧。 陈庆之有些拿不准对方的名字,刚好这时身后还有其它的同窗听到惨叫声忙着跑了过来,见到地上的咧着嘴哎呀地叫着,连忙问道:“刘兄,你这是怎么了?” “都是我不好,刚刚在想事情没听到刘兄在喊我,动作粗鲁了些,多多包含。” 陈庆之一付诚恳道歉的样子,也让身后的人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是冷哼道:“这里是书院,你也是这里的学子,怎么能这么鲁莽,还不快把刘兄扶起来,要是伤到哪里,怕是要去药铺看一看才行。” “应该的,应该的。”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一付教训的语气,只是自己伤人在先,道几句歉也死不了人的。 还好,陈庆之动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不对,手上的动作已经轻了许多,饶是如此,等到刘溪山被扶起来之后,也是捂着腰半天没能站直身体,一脸无奈地看着陈庆之道:“陈兄到底是在想哪家的小娘,想得如此入神,我都喊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听到,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随意地编了个理由,便把自己会功夫的事解释过去,见刘溪山的态度也不似刚刚那人般的咄咄逼人,陈庆之连忙说道:“街头那里有间药铺,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郎中,别落下什么病根。” 被陈庆之这么一吓唬,刘溪山倒也是有些紧张,连忙应道:“好好,咱们这就过去。” 直到这时,陈庆之这才知道,后来的那个人叫王为林,跟自己却并不是一个班的同窗,倒像是跟刘溪山很熟的样子,一路上也不怎么搭理自己,倒是隐约地听到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找他做什么?” “……仗着写了两首诗,在书院里跋扈得很,那么远的路,怕是不好相处。” 自己在书院里很跋扈吗? 应该不是吧,自己都很少来,又怎么会跋扈,想来这个人说的应该不是自己。 很快,三个人便来到了药铺中,看铺子的郎中一看生意上门,立刻迎了上来,听陈庆之说了刘溪山的病情,立刻在他的身上按了按,接着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总之一句,伤不是很要紧,但要开几付药巩固一下才行。 得,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陈庆之掏了汤药的银子,到了街上正想雇辆马车把刘溪山送回家的时候,刘溪山却摆了摆手:“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刚刚有件事正想跟陈兄说,不如咱们找个茶馆,边喝边聊。” 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陈庆之一脸的好奇,既然人家都开口了,那想必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正巧自己还惦记着要请同窗们吃顿饭,今天就算先请一顿了。 拉着刘溪山来到了附近的一座酒楼,倒是刘溪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的推辞着,倒是跟着他来的那位王为林并不客气,低声在刘溪山耳边说了些什么,刘溪山这才不在推辞,讪讪地笑道:“陈兄实在破费了。” “没关系,刘兄请。” 此时正巧是正午时分,酒楼里面早已经坐满了客人,当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小二立刻迎了上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三位,小店已经满了,要是你们不急的话先坐那边稍等片刻,有空桌了就可以上菜了。” 居然没有地方了。 陈庆之搭眼看了一圈,不由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换一间吧。” “好好,陈兄说得是。”刘溪山点了点头,就在两个人刚想走的时候,突然那个王为林开口问道:“小二,你这里不是有雅间吗?那里也被占了不成?” “王兄,还是算了。”一听到雅间两个字,刘溪山却是脸色大变,连忙摆了摆手,示意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算了,反正今天有陈兄请客,应该不至于掏不出这点钱吧?” 哎哟? 听着听着陈庆之有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了,这刘溪山倒是没什么说的,自己先伤的他,他也一直没有埋怨自己什么,反倒是替自己开脱,可是这个王为林又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教训自己一顿,自己看在刘溪山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他反倒是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陈庆之懒得搭理他,扭头问道:“小二,你这里雅间可曾有地方?” 小二点了点头,有些犹豫道:“雅间有倒是有,只是价格要贵一些。” 陈庆之明白过来,大概是看到三个人穿的都是普通的书生衫,怕三个人没有钱付帐,所以才给自己提个醒。 点了点头,陈庆之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元宝出来,往小二手里一递,笑眯眯地说道:“这银子先押在这你里,剩下的吃完再结。” 银元宝一入手,小二的眼睛就是一亮,连忙招呼道:“三位客官里面请。” (本章完) 第205章 我想去看看 这陈庆之果然像传言中那般的豪富,随手拿出一块便是五两重的银子,见到银子之后,那王维林的眼神明显有了些变化,态度上虽然还是那般冷冰冰的,但是语气很明显软化了下来。 三个人跟在小二的身后,一直上到了酒楼的三层,到了其中一间雅间外,小二笑着推开门:“三个客官请进。” “呃?”打头的陈庆之没进,反倒是微微一皱眉,略有疑惑地咦了一声:“三位?”接着便回过头来。 当看到陈庆之转过头来时,王维林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顿时生起一种不妙的念头。 果然,只见陈庆之转过头盯在他的身上,接着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王维林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对自己来说,陈庆之简单的一句话就像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到自己的脸上,脑子里顿时有些晕乎乎的,只恨自己刚刚为何不早点离开。 倒是夹在中间的刘溪山显得有些尴尬,连忙劝道:“陈兄难道忘了,王兄也是跟咱们一起来的。” “没忘。”陈庆之很干脆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请的是你,又不是他。” “你……”王维林脸上的颜色像是只大虾一般,愤怒的目光喷着火,很明显已经快要爆发出来。 就在陈庆之已经做好准备跟他动手的时候,谁料那王维林眼里的怒火却突然如潮水一般的退去,不甘地拍了拍刘溪山的肩膀:“那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顾刘溪山的挽留,便转身匆匆离去。 “王兄,你……” 望着王维林远去的背影,刘溪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其实他自己也意识到,刚刚王维林的举动的确有些不大合适,放在自己身上,估计也能做出陈庆之这般的举动吧。 陈庆之的心情并没有受到王维林离开的影响,笑着招呼道:“刘兄快请进,实不相瞒,小弟上早便没有吃饱,这时候已经饿得是前胸贴后背了,怕是来一只整羊都能吞到肚子里去。” “呵呵,没看出来,陈兄年纪轻轻居然有一付如此好的胃口。”把王维林的事情抛在脑后,刘溪山也坐到了陈庆之的对面。 小二笑着问道:“二位小官人打算吃点什么呀?” 嘴里虽说的是二位,可是目光还是主要集中在陈庆之的身上,毕竟有钱的才是大爷,自己当然要伺候好人家才行。 陈庆之笑道:“还是让刘兄先点。” “这……”刘溪山顿了顿,点了点头:“那好,我先来。” 启德书院在杭州的名声虽大,但是里面的学子却以普通的寒门学子居多,平时书院的束脩已经让每个学子大为的头疼,像是刘溪山这样的学子,虽说家里的条件要稍稍好上一些,但也不是经常能够到酒楼里大吃一顿,难得今天有这么一次机会,自己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嘴硬道:“其实酒楼里的东西我觉得也没有多好吃,倒是想吃些清淡的,要不这样吧,上几道清凉的小菜便可。”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小二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尴尬起来,自己本以为这位小官人能够点那些价格不菲的招牌菜,谁知他一连点了三、四道,全是那些不值钱的小菜,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掌柜的又该埋怨自己办事不利了。 “小官人,我家还有招牌的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你看,你不来几道尝尝鲜?” “呃?”刘溪山愣了一下,接着颇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这几天肠胃不是很好,吃不得那些带腥味的东西。” 这哪里是吃不得带腥味的东西,怕是口袋里没银子吧。 小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刚刚把菜单拿起来时,那边的陈庆之却笑道:“小二,把菜单拿过来,刚好我这两天清空了肠胃,正想吃着大鱼大肉解解馋,这样吧,刚刚你说的那两道菜全要了,再来这个、这个……” 没多大会的功夫,陈庆之挑着酒楼里的招牌菜又点了七、八个,这才挥挥手让小二下去。 “陈兄,咱们要的是不是太多了些,咱们俩人又怎么能吃得了这么多呢?”大概是觉得这顿饭价值有些不菲,刘溪山未免有些心疼。 陈庆之随意笑了笑:“没关系,吃不了还可以打包走嘛。” “打包?”刘溪山又是一愣。 “呃……”陈庆之顿时有些尴尬,想了想说道:“就是把剩下吃不完的菜拿回家,等下一顿热一热再吃。” “哦,原来是这样。”刘溪山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接着佩服道:“陈兄已经如此豪富却还这般的节俭,果然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吃不了打个包都成楷模了,看来这楷模的含金量也不是很高。 陈庆之心里暗暗发笑,趁着这功夫,自己倒好奇地问道:“差一点忘了,刚刚从书院出来的时候,刘兄喊我可是有什么事?” “哦,有事有事。”说到这的时候,刘溪山脸上还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下,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个样子的,夫子总是说我们不要死念书,若是想要写出优美的文章,就要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所以趁着这次有个好机会,我们几个人准备联系几个同窗好友,去一趟东京。” “去东京?”陈庆之顿时一愣,不由自主笑道:“真是巧了,正好我也打算去往东京一行,说不定咱们还能走到一起呢,不知刘兄出发的日子定在哪天?” “你也要去?”刘溪山顿时一愣,后面的话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看刘溪山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有些意外,陈庆之倒也是一愣,不解地问道:“怎么,难道刘兄不欢迎吗?” “呃……这倒不是。”刘溪山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原本我就打算邀请陈兄一同前往东京,现在正好,也省得我劝陈兄了,只是……” “只是什么?”等了一会,看着刘溪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窘迫,陈庆之好像明白了什么,眨了眨眼,猜测道:“莫不是盘缠没有准备够?” 心里的话就这么被陈庆之猜了出来,刘溪山脸上的尴尬色尽去,苦笑道:“不瞒陈兄,此去东京怕是没有三、四个月都回不来,所以盘缠自然要准备得足一些,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家境,几两银子倒是可以拿出来,可是几十两银子根本想都不要想,所以……” 咬了咬牙,刘溪山终于把众人想好的主意说了出来:“听人说陈兄家里还算豪富,所以大家想带着陈兄一起去东京,希望陈兄在路上能够照顾一二。” (本章完) 第206章 不做冤大头 怪不得非要带上自己,说来说去,原来是钱不够。 几十两银子对陈庆之来说的确不是很多,但自己却并不想充当这个冤大头,凭什么他们出去游玩,却要自己消费买单?自己又不是冤大头,若是真的掏银子了,说不定转过身就有人骂自己傻。 所以,去可以,想要掏银子,自己真没有。 想到这,陈庆之不由笑了笑,把筷子一放,不由叹了口气道:“刘兄,实不相瞒,虽说小弟看起来略有钱财,可是这都是打肿脸充胖子,锣鼓巷你知道吗?我家住在那里几十年都没有搬过,就连今天请客吃饭的银子,还是小弟辛苦替人抄书赚来的,这东京我的确想去,可是这银子……哎!” “这……”说实话,刘溪山也是从其它同窗的口中听说陈庆之家里的条件不错,而且刚刚陈庆之的举动也让自己相信陈庆之的确是有钱人。 谁知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却听到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敢情他家居然住在锣鼓巷里,杭州有谁不知道锣鼓巷这三个字,整个杭州城最穷、最乱的地方,怪不得他总是不来学堂上课,原来把时间全都用在替人抄书上。 那这一顿饭,怕是把他所有的钱都用上了吧,难怪他还要打包回家,真是可怜。 不大会的功夫,刘溪山脸上的表情由吃惊到同情,再变到怜悯,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二两重的元宝出来,在心里在掂量了一下,咬了咬牙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刘兄这是?”陈庆之顿时一愣。 “今天要不是因为我,陈兄也不能如此破费,太多的银子我的确拿不出来,这二两银子陈兄务必收下,总不能让你吃了这顿回去就饿肚子吧。” 哟! 陈庆之真是有些被感动到了,刚刚自己只不过是随口瞎编的罢了,没想到这刘溪山却完全当了真,看他脸上那心疼的样子,怕是这二两银子对他也是很重要的吧。 “刘兄快把银子拿回去,这钱我不能收。” “陈兄再要客气,那就是不把在下当成朋友,快快收下。” 两个这么推搡一会之后,陈庆之终于没办法只能是把银子收了下来,对面的刘溪山倒是轻松了,自己心里却是沉甸甸的,犹豫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对了,刘兄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东京,要是可以的话,小弟也想一起去见见世面。” “这……”刘溪山苦笑道:“能不能出发还是要看能不能多准备些盘缠,吃住的话倒是可以省省,可是这路费却是省不下的,我再想想办法,要是能找到顺路的船捎上一程是最好的。” “……至于陈兄想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船上有空位的话,就可以稍你一程。” “那就多谢刘兄了。” 说完了正事,点的这些菜肴也陆续端了上来,掏过银子之后,刘溪山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想吃素的事情早已经忘到了一边,大口地吃起肉菜来,反倒是陈庆之慢慢地吃着那些素菜,时不时还跟他打听着去东京的还有谁。 一方是有心,一方是无意,没过多久的功夫,陈庆之便把这次去的人打听了出来,跟刘溪山说的差不多,去的全都是启德书院的一些同窗,不过七、八个人左右,只是让陈庆之有些皱眉的是,刚刚被自己赶走的王维林居然也在其中。 多了一个他,肯定就会多了许多是非,尤其他不怎么待间自己,一起走的话,怕会生出无数的是非。 不过陈庆之也不怎么在乎,反正从杭州到东京汴梁,坐船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大不了不见总可以吧。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等到吃饱了之后,刘溪山看着桌子上面空空的盘子,自己不由有些傻眼,自己还记得刚刚点菜时自己说的话,这下可好了,盘子里的菜居然全都被自己吃掉了,这下该怎么让陈庆之打包回去? 有心再点几个菜吧,自己又没银子,只能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 倒是陈庆之并没有注意到刘溪山脸上的尴尬,自己把帐结清了之后,便跟刘溪山来到酒楼门口,分开的时候,自己还不忘提醒道:“刘兄可千万不要忘了,要是有消息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陈兄放心,在下不会忘的。” 看着陈庆之远去的背影,刘溪山倒是长长松了口气,一丝后悔袭上了心头,早知道这样,刚刚为何要跑到这里来吃饭,随便找个小酒馆花个几十文不就可以了,这下可好,二两银子差不多都够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居然一顿就吃个净光。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是一边后悔一边摇着头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刘溪山远远的已经看到家门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门口却是有一个身影,离近了些时自己终于看清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分开的好友王维林。 “王兄,你怎么在这里?”刘溪山一脸迷惑地问道。 看到刘溪山回来时,王维林匆匆迎了上前,连忙追问道:“怎么样,盘缠的事情搞定了吗?” 刘溪山苦笑地摇了摇头:“看来消息有误,那陈庆之现在还住在锣鼓巷中,哪来的银子去往东京。” “锣鼓巷?”一听到这三个字,王维林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起来,接着冷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行事颇为大方,结果也不过是一破落户罢了。” 听到这里,刘溪山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陈庆之是破落户,那咱们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条件稍稍好于他一点罢了。 想到这,刘溪山话题一转问道:“对了,王兄这么匆忙来找我,怕不是只为了陈庆之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王维林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笑着说道:“刘兄可曾听过白依依白小娘子的名字?” “白依依?”刘溪山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王兄说的可是来杭州坐客的那位京师名伎白姑娘?” “对对对,就是她。” 刘溪山点了点头:“若是这个白姑娘,在下当然听过,只是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关系大着呢。”王维林兴奋地说道:“那白姑娘再过几天就要回东京了,听说她为人心地善良,最是结交天下才子,不如我们去见见她,若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能坐着她的船回东京呢。” “啊?这能行吗?”刘溪山有些惊讶于王维林的大胆。 “怎么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王维林二话不说,搂着刘溪山的肩膀便向巷口处走去。 (本章完) 第207章 奴家白依依 随着季节的变换,天气也渐渐变得炎热起来,炙热的阳光不停地晒落,杭州城的百姓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多么希望老天爷会降一场大雨,这样也让大家好过一些。 当然,对于杭州城的富人来说,这样的天气下就不会那么的难过,家里有冰窖的早已经把冬天冻的冰取出,就算没有冰窖,也能在家里的池塘边修一座凉亭,闲暇时坐在里面,倒也悠哉得很。 更有潇洒的,则是那些隐没在西湖周围那些绿树丛中院落里的人们,连家门都不用出,就能感受着西湖上传来的微微凉风,一付惬意的模样。 就在这其中的一间院子里,此时却传来小娘子珠圆玉润般清脆的声音:“……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小娘子却幽幽地叹了口气,手臂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远处的西湖,不由自言自语地叹道:“多么美的西湖,只是不知道奴家何日还能再重游一回。” 就在小娘子独自哀怨、伤感之时,院外却突然有脚步声匆忙闯了进来,随着一声声‘小姐’的叫声,如此凄美的意境便被破坏得荡然无存。 白依依无奈地叹了口气,翻着白眼看着匆忙跑到自己身边的丫鬟,慵懒地一伸胳膊:“绿荷,有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的,我不是说了吗,让你没事不要打扰我。” 小丫鬟绿荷手往院外一指,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姐,外面来了两个士子,说是想见姑娘。” “士子又如何,这些日子见得多了。”白依依依旧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自己这次到杭州,本来是想领略一下江南美好的风光以及江南士子的才情,这风光自己是领略到了,可是这才情,却让自己有些一言难尽,到是有首《暮春漫兴》能够入得自己的法眼,只是那作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一次都没有拜访过自己。 自己好歹也是东京十大花魁之首,总不能让自己放下身段去亲自上门吧,所以你不来,自己也不愿去拜访你。 这一来二去,就到了自己快要离开杭州的日子,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好的诗句,所以对于见这些士子,自己难免就有些不太上心。 见白依依没有被自己的话所打动,绿荷顿时有些失望,嘟着嘴道:“小姐还是见一见他们吧,我看这二位士人相貌堂堂,应该是胸有学问之人,说不定就能给小姐一个惊喜呢。” “惊喜?”白依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反正马上就要离开杭州了,就当跟杭州的士子告个别吧,绿荷,领人进来吧。” “好的,小姐。”小丫鬟绿荷匆匆走掉了,没过多大会的功夫,便领着刘溪山以及王维林走了进来,刚进院子,两个人顿时一愣,连最基本的礼节好像都忘得干净,目光傻傻地盯在白依依那绝世的容颜上,整个人如同傻掉了一般。 “咳咳。”还是一起进来的绿荷用力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把两个人的魂给勾了回来,两个人自觉得有些失礼,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拱手道:“在下王维林、刘溪山,见过白姑娘。” “二位公子客气,小女子当不起二位大礼,快快请座,绿荷,上茶。” 两个人客气了一下便坐了下来,不多时的功夫,绿荷便端过茶壶与茶杯,放在两个人面前时,白依依却是嫣然一笑:“依依这里的茶跟其它的茶怕是有些不同,并没有添加过多的辅料,只留下了茶叶原有的香气,还请二位小官人细细品尝。” 哦?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仔细地看着绿荷把茶杯倒满,端起来一闻,倒果然像是白依依说的那样,茶杯中带着一丝茶叶清香之气,跟平时喝的茶汤相比,却别有一番风味。 放在唇边正要品尝时,刘溪山却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白姑娘这碗茶汤,却是让在下想起一个人来。” “哦?”白依依愣了下,接着好笑道:“难道刘公子也喜欢这清茶不成?” “这倒不是。”刘溪山摇了摇头,接着笑道:“午时曾与陈庆之一同饮酒,上茶时他也像是白姑娘这般,只是要了清茶而已,记得在下还特意问了一句,陈兄却道不喜其它味道掩盖住茶叶的香气,所以才这般淡饮。” 陈庆之? 原本以为这次与陈庆之失之交臂,却不料在无意之间又听到他的消息,而且听他的语气,像是与陈庆之很熟的样子。 想到这,白依依倒是好奇地问道:“刘公子与陈公子很熟?” “熟倒是谈不上,不过我俩乃是同一书院的同窗,还算有些交情。” “哦,原来是这样。”白依依也没有多问,淡淡地点了点头,便不在多言。 白依依不说话,可是却把一旁的王维林急坏了,刚刚刘溪山跟白依依说了这么多,却一直都没有提到同行之事,要是白依依一句送客,自己岂不是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王维林便抢着说道:“白姑娘,其实这次我与刘兄同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的。” “哦?王公子请讲。”白依依淡淡地问了一句。 “其实是这样的。”王维林脸一红,接着喃喃道:“是这样的,夫子总说若是想写出上好的文章来,就需要四处走走看看,我与刘兄还有几个同窗就打算赶在县试之前出去走一走,只是……” “走一走的确是好是,只是什么?”白依依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 “只是……这囊中羞涩……”王维林脸一红,接着鼓足勇气问道:“刚好听说白姑娘准备回东京,若是,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稍我们一程?” 白依依瞬间就明白过来,敢情是这几个人有心游学,却没有足够的盘缠,就想搭自己的船去东京。 自己的船够大,就算稍上几个人也是无妨,路途寂寞,多几位学子也能热闹些,白依依正想点头时,脑子却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过头好奇地问道:“那陈公子也在其中吗?” “陈庆之?”王维林顿时一愣,立刻摇了摇头:“陈公子并没在其中。” “哦,是这样。”一听陈庆之不在,白依依顿时失了兴趣,犹豫了一下,便笑着拒绝道:“是这样的,奴家的船虽然还有些空位,只是奴家还打算在江南逗留一段时间,与王公子的行程怕是不符合,所以这次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呃……居然被拒绝了。 大概开始抱着很大的希望,一听白依依干脆的拒绝,王维林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之极,就在他想着怎么劝说白依依的时候,倒是身边的刘溪山突然道:“王兄你不知,刚刚陈兄已经答应跟咱们一同进京了。” “哦,是吗?”白依依眼睛一亮,接着笑眯眯地说道:“要是陈公子也一起走的话,奴家倒是能把行程缩短一些,少去一些地方,说不定就能带上几位公子呢。” (本章完) 第208章 没别的办法 “我不同意,决不能带上陈庆之。” 刚刚出了院子,王维林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至今他还没有忘记陈庆之刚才给自己的侮辱,那不屑的眼神又一次在自己的脑海中闪过,自己又重复了一遍:“绝不能带上他。” 作为当事人,刘溪山又怎么能不知道王维林的怒火来自何方,自己表情复杂地注视着他,等到他发完火之后,自己这才幽幽地一叹:“王兄刚刚不是没听到白姑娘的意思,要是不带陈庆之的话,恐怕咱们也没办法登上船,除非……你有其它的办法。”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有别的办法,自己何必跑来这里求一个伎子带上自己。 王维林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不甘地看了刘溪山一眼:“难道就没其它办法了吗?” 刘溪山慢慢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王兄也不必那般在意陈庆之的存在,中午在酒楼他也只是一时任性罢了,说不定到了船上之后你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好相处?”王维林鼻子里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样子:“打死我都不信。” 得,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刘溪山无奈地摊开手:“那依王兄,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倒是可以不搭白姑娘的船,可是雇一条船去东京,最少的也要十几两银子,条件简陋一些无妨,怕是连咱们这些人都未必能装得下。” 王维林不由哑然,刘溪山说得没有错,十几两能雇到的已经是那种最为简陋的小船,一船不过能装五、六个人,还没有足够休息的空间,至于那种能装七、八个人的中型船,则没个几十两都下不来,像是白依依坐的那种大船,怕是来回一趟就要上百两的银子。 对于白依依来说,上百两的银子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自己来说,一两银子都是能省则省的。 “那好吧。”王维林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狠狠道:“那就带上陈庆之一个,不过先说好了,这条船可是你我二人谈下来的,若是陈庆之想上船,一定要拿盘缠才可以。” “这……”刘溪山苦笑地看着王维林,自己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虽然知道他为人小气一些,可是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斤斤计较到这个程度,你也不想想,要是没人家陈庆之,恐怕白依依都不会让你上船,你不念着陈庆之的好,居然还一再的落井下石。 这还没出杭州城,刘溪山就对王维林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自己脸上的表情一肃,冷冰冰道:“既然王兄打算问陈兄要盘缠,那陈兄那里就由你去说好了。” “我?”王维林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知道陈庆之看不惯自己,自己又哪肯上门去自找羞辱,犹豫了一下,不甘道:“那好吧,就让他便宜一次,带上他总可以了吧。” 出发的事,这就算商量好了,两个人分手之后,王维林先去通知其它人,而刘溪山却傻了眼,自己跟陈庆之分开之后,只知道他住在锣鼓巷,可是却不知道到底住在哪里,犹豫了一下之好,只好作罢,准备明天上学之后再与陈庆之提起大后天便出发的事情。 只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陈庆之居然又一次习惯性的没有来,这下刘溪山真的有些慌了神,整整一天的时间,自己做什么都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目光不时地望着教室门口的方向,期盼着那熟悉的身影会突然的出现。 一直等到放学,刘溪山也没有见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不由开始担心起来,他不是担心别的,而是在担心万一不能及时通知陈庆之,他不知道出发的时间该如何是好。 他去不成事小,连累了其它人的话,那罪过可就大了,要知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再想去东京就不容易了。 这边他刚皱着眉头走出教室,那边王维林便迅速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刘兄,我已经通知了其它人,大家都已经知道后天出发的事情了,对了,陈庆之那里没什么变故吧?” 刘溪山缓缓摇了摇头,就在王维林以为不会出什么变故的时候,刘溪山却苦笑道:“实不相瞒,陈兄今天根本就没有来,我没办法通知到他。” “什么?”王维林顿时大惊失色,看刘溪山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自己顿时重重叹了一声:“这该如此是好?还有一天的时间就出发了,要是今天不知道的话,恐怕明天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这个陈庆之怎么会如此的任性,我就说不带他该有多好,现在该怎么办,怕要是连累咱们所有人了。” 刘溪山又是一阵的无语,陈庆之不来又碍到你什么事了,再者说,现在是全部人借陈庆之的光,你不想着怎么去通知他,反倒是一直在埋怨,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想到这,刘溪山犹豫了一下,干脆说道:“要不然这样,咱俩不如现在就去锣鼓巷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打听到陈兄家,到时候也好及时地通知他。” “去锣鼓巷呀。”王维林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犹豫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要是不能及时通知到陈庆之的话,怕是自己也去不上东京,所以,还是先找到他再说。 带着无限的怨念,王维林一路碎碎叨叨地跟着刘溪山来到了锣鼓巷,两个人怕是第一次到这里,见到这里的草房时都傻眼了,一阵震惊的样子,怕是现在才知道在繁华的杭州城中,居然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 “刘兄,你说陈庆之的家真的在这里吗?”王维林满脸诧异地问道。 “应该是吧。”刘溪山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昨天吃饭的时候,陈兄的确是这样说的,不如这样,咱们先找个人问一问。” 说完,刘溪山便看了看四周,见有一个老汉更慢悠悠地路过,自己连忙向前,双手抱拳笑着问道:“请问这位老丈,你可知道陈庆之的家在哪里?” “谁?陈庆之?”那老汉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点了点头,随手一指道:“顺着这里进去,门口上面贴着大红对联的就是他家。” “哦,多谢。” 果然,陈庆之没有骗自己,看来自己真的没有找错地方,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太自然,沿着老汉手指的方向走去,不多时的功夫,果然见到一家院门上贴着一付红色的对联。 大概是时间的缘故,红色已经被淡化许多,就连上面的墨迹也有些模模糊糊,刘溪山到了门前之后,用力地拍了拍门,大声喊道:“陈兄,你在家吗?” (本章完) 第209章 你非去不可 很显然,空屋子里是不会有人出来回应两个人的,刘溪山不甘心地向里望了一眼,确认真的没有人之后,这才讪讪地叹了口气,还替陈庆之解释道:“听陈兄说,他平时要去替人抄书的,所以不在家也是正常的。” “哼,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还装成那般高傲给谁看?书院中虽然还有这等不耻之人,真是连累我等替他蒙羞。” 王维林一边嘟囔着,两个人一边往巷子外面走去,好巧不巧的是,迎面却走来一男一女,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两个人一直寻而不得的陈庆之。 此时的陈庆之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错愕道:“刘兄?你怎么会在这?” 无视陈庆之的话,刘溪山跟王维林的眼神完全被陈庆之身边的美人吸引了过去,目光呆呆地望着那个美女,原本白皙的小脸突然涨得通红,嘴里喃喃道:“陈兄,你可算出现了,我们俩人都等你半天了。” “等我?”陈庆之满头雾水地看着两个人,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时,陈庆之身边的袁彩蝶倒是微微一皱眉,这两个人的目光实在是有些放肆,要不是庆之哥在自己身边,自己恐怕早就一脚踢过去了,看在他们跟庆之哥认识的份上,自己先忍一忍。 想到这,袁彩蝶低声跟陈庆之说道:“庆之哥,那我先回家了,你快点跟过来。” “好的。”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目送着袁彩蝶继续向前走去,自己这才又问道:“刘兄今天找我可有要事?” 美人走了,也把两个人的心给勾了去,直到听到陈庆之重重咳了一声之后,两个人这才清醒过来,连忙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刘溪山连忙说道:“昨天陈兄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去东京吗?现在有机会了,后天便有趟船去东京,我们已经说好可以搭上船,今天是特意来通知你的。” “后天?”陈庆之一愣,自己的确是有去东京的打算,可是这也太突然一些了吧,后天的话……自己还要去送贾大人回京,这样一来,好像就有些来不及。 低头沉思了一下,陈庆之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不巧,后天我还要送一位长辈离开,所以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呃? 刘溪山怎么也没想到,陈庆之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他要是不去的话,那白依依的船肯定也不会稍上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倒是那王维林早已经按捺不住脾气,轻轻哼了一声:“去也是你,不去也是你,陈兄未免太不把书院的同窗放在眼里了。” 这事说起来,的确自己有不对的地方,虽然不太喜欢王维林,但陈庆之还是拱手道歉道:“昨天与刘兄约好时,还以为能多几天的时间,没想到却是这般紧急,所以只能说声抱歉,等到诸位好友从东京回来之后,我陈庆之一定摆酒接风。” 陈庆之又指着前面说道:“今天家里还有些锁事,就不留二位了,告辞。” 说完,陈庆之抬腿便想向前走去,可是刘溪山跟王维林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轻飘飘的一句不去,自己这些人该怎么办? 连忙一伸手,刘溪山把陈庆之拦了回来,忙道:“陈兄且慢,咱们再商量商量,能不能先把这里的事情放下,后天一定要跟我们走才可以呀。” “为什么?”陈庆之越发的茫然,这怎么自己不走都不行了呢? 事已经至此,看来不说清楚是不行了,刘溪山叹了口气,接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苦笑道:“那白姑娘听说只有我们,便找诸多借口来回避,可是一听陈兄也在其中,便满口答应,所以陈兄若是不上船的话,恐怕我们也上不去这条船呀。” “哦。”陈庆之终于恍然大悟,可是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又不认识这位白姑娘,她非让自己上船干什么? 琢磨了一下,陈庆之还是觉得先要把贾昌朝送走才行,所以又问了一句:“那不知白姑娘的船什么时候出发?只要过了辰时便可以了。” “辰时?”刘溪山默默地把这个时辰牢牢地记住,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这就去问问白姑娘,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不过陈兄可要记得,马上就要回去收拾行李,后天准备出发的。” “好的好的,那咱们后天码头上见。”陈庆之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接着便要离开。 谁知这时,憋了半天的王维林终于忍不住了,满脸通红地问道:“陈兄,请问刚刚那位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呃?”陈庆之一愣,见王维林一脸发春的模样,心中便有些厌烦,冷冷地回道:“关你屁事。”接着抬腿便往前走去。 “你……”碰了一鼻子灰的王维林顿时一愣,接着瞪着眼睛看着陈庆之消失在巷子里,这才转过头冲着刘溪山怒道:“刘兄,你看到没有,就这种人又怎么能与咱们为伍,要我说,这次不带他也罢。” 对于王维林,刘溪山心里也是并不太满意,刚刚明明是你贸然去问人家小娘子的闺名,人家陈庆之不想说也是在情理之中,总在提什么不带他不带他,真是好笑,难道你以为人家就愿意跟你走不成? 想到这,刘溪山幽幽地问道:“不带他?这话王兄与白姑娘说说试试。” “这……”王维林顿时哑然,脑子里想到白依依对陈庆之的态度,心里立刻生出一丝妒意,怎么这些漂亮的小娘眼睛都瞎了?那陈庆之是什么货色,哪有自己好,她们一定是被陈庆之虚伪的面孔给骗了,自己一定要让她们知道,谁才是有真才华的人。 刘溪山跟王维林两个人又来到了白依依下榻的地方,跟她说过陈庆之的要求之后,白依依却是一愣,重复问道:“陈小官人真的是说他要送长辈离开吗?” 点了点头,刘溪山抱歉地说道:“的确是这样说的。” “那奴家知道了。”白依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嫣然一笑:“没关系,只要陈小官人有空便罢,推迟一些也无妨。” 终于得到最想要的结果,刘溪山跟王维林两个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又道谢了几声之后这才离开,回头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接下来几个月的远行。 倒是等他们走后,白依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开口。 小丫鬟绿荷走了过来,嘟着嘴不满地哼道:“小姐,这陈庆之架子也太大了,搭船的居然还让咱们等他,真是不应该带上他。” “你懂什么。”白依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幽幽道:“你难道不知,后天早上是贾大人回京的日子,辰时之前,码头是不让行船的。” (本章完) 第210章 莫名惹人嫉 贾昌朝来杭州的时间虽短,但却帮了自己不少的忙,要不是他,自己跟古寒之间的恩怨也许还未能化解,要不是他,若许自己织造公会的想法也不能成立。 所以,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给贾昌朝送份礼物才行。 至于这份礼物该选什么,陈庆之却有些为难,选贵重了吧,贾昌朝肯定不能收,选轻了吧,又觉得自己的诚意不足。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自己连夜赶制了一件棉制的长袍做为自己献给贾昌朝的大礼,想来他也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来到了杭州这么久,终于到了回东京的时候,一大早上,苏州码头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古寒领着的禁军早已经把码头于普通的百姓隔了开,只有那些杭州城内有身份的人才能从唯一的入口处通过。 见到陈庆之的时候,古寒还有好心情打着招呼,接着把陈庆之拉到了一边,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一伸手便从袖子里掏出几片金叶子递到陈庆之的面前:“听说庆之要去东京,银子过于笨重,拿着也不方便,这几片金叶子愚兄也用不上,你就拿去当个盘缠吧。” 这礼物是不是太大了。 陈庆之一愣,忙不迭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行,我去东京不过一个月就能回来,带这么多金子做什么,古大哥快快收起来,留着以后娶亲用。” “哎,我知道庆之不差这钱,这多少算是愚兄的一点心意,快快收起来,我还有公事在身,一会就不送你了,愿你一帆风顺,早日归来。” “那就谢谢古大哥一番心意了。” 得,人家送行都是花银子,自己这才还没走呢,就被人硬塞了几片金叶子,陈庆之无奈之下只能是先把金叶子收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接着招呼着苏小容到了自己的身边。 “刚刚古将军给你什么了?”别人没注意,苏小容可是一直注意着陈庆之,见两个人让了好几回,自己也没看清拿着的是什么。 “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些了?”陈庆之苦笑着把金叶子在苏小容面前一晃,倒是把苏小容也给吓了一跳。 这年月虽说金子很值钱,但用来当钱花的真不是很多,多是用来打造首饰用,古寒一出手便是几片金叶子,也能看出他的确是把陈庆之当朋友来相处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呗,说不定人家的意思是让你在东京遇到什么漂亮的名妓,直接就花钱领回来呢。” 这句话明显有些酸溜溜的语气,陈庆之笑了笑,没敢接她的话往下说,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借白依依的船去东京的事说给苏小容听的时候,入口处却是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两位分明就是宋天南以及贾昌朝。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在闲聊着什么,到了码头里面的时候,贾昌朝无意间一抬头,便看到陈庆之跟苏小容站在不远的地方,自己笑着一招手,等陈庆之过来之后,贾昌朝倒是好奇地问道:“听说陈小官人今天也要去东京?” “是有这个打算。”陈庆之点了点头。 “要是不嫌一路枯燥,不如坐老夫的船如何?一路上老夫还想跟陈小官人聊一聊,看看你脑子里还有什么好想法。” “这个……”陈庆之深知,自己能跟贾昌朝这般随意地说话已经是很不了起了,要是再坐他的船一起进京的话,那就好像有些不知深浅了,人家不过是随意的说了一句,自己还是不要蹬鼻子上脸了。 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是学生不想聆听贾大人教诲,只是这次进京乃是与同窗好友早就约好,不好反悔,所以,庆之只能对不住大人了。” “哈哈哈,无妨,谁让老夫的邀约发晚了呢,不过陈小官人进京之后,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客栈,不如就住到我的府上,这份名贴给你,到时候凭这个就可以了。” 别看只是薄薄的一张纸,放在陈庆之的手上却比古寒的金叶子还要重几分,陈庆之连忙双手接了过来,然后一转身从苏小容手中接过衣裳,递到贾昌朝的面前。 “大人对学生的厚爱,学生无比为报,连夜赶制了一件棉衣送与大人。” “哦,还有这般好的礼物。”贾昌朝接过棉衣之后,感受了一下棉布柔软的程度,不由点了点头:“这棉衣比起麻衣却是细腻了许多,虽不及丝绸,但却也有自己独道之后,好,这衣裳我收下了。” 贾昌朝自然不能在码头待得太久,陈庆之献过棉衣之后便退到了一边,目送着贾昌朝与这些官员一一说过话之后,终于登上了大船,不大会的功夫,大船终于驶离了码头,向着东京的方向驶去。 钦差的官船已经走了,码头的封锁自然就散了开,刚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想到就要与陈庆之分开,苏小容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目光呆呆地望着陈庆之,虽说明知不可能,但还是问道:“庆之就不能不去吗?” “呵呵。”陈庆之笑道:“我要是不去东京,恐怕樊三娘立刻就会拎菜刀冲过来,七姐放心,最多一个月我便会从东京赶回来的。” “那好吧,你也要多多保重才是,凡事不要与人起争执,千万别为了省钱苦了自己。” 就在苏小容一一数落之时,从旁边有人喊道:“陈兄,陈兄,陈……” 陈庆之回过头看时,却见背着书箱的刘溪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眼神却不由自主落到苏小容身上,心里顿时一惊,这陈庆之的艳福实在是太好了吧,前天身边便有一美女,今天居然又换了一个,而且看上去比上一个还要漂亮几分。 刘溪山不敢盯着苏小容看太久,连忙招呼道:“陈兄你居然来得这么早,白姑娘的船早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白姑娘,什么白姑娘?”苏小容突然警惕了起来。 终于得到与苏小容说话的机会,刘溪山连忙说道:“难道陈兄没有告诉你吗,我们这次去东京搭的是白姑娘的便船,白姑娘还特意问起陈兄的。” 呃…… 陈庆之一个来不及,便听刘溪山把自己卖得干净,隐约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气,陈庆之背着苏小容给刘溪山使了一个眼色,‘咦’的一声问道:“刘兄,前天说起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白姑娘?我怎么没有听过?” “哦。”看到陈庆之冲着自己拼命地眨着眼睛,刘溪山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办了什么错事,愣了一下之后,连忙解释道:“大概是我忘记跟陈兄说了吧,现在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上船吧。” (本章完) 第211章 见过小官人 “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的话……”苏小容紧紧地抿着小嘴,举起小拳头冲着陈庆之威胁般地比划了一下,直到目送陈庆之上船之后,自己这才在下面幽幽地叹了口气。 身边的月儿埋怨道:“小姐,刚刚你为什么不把小官人拦下来,此去东京路途遥远,要是小官人被那狐狸精给骗去该如何是好。” 苏小容望着陈庆之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够可以的,庆之又过于优秀,像这种事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我今天能拦下一次,以后呢……” 小姐的话好像很有道理,月儿低头琢磨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迫不及待道:“小姐不如早点跟陈小官人成亲吧,这样的话,就算再有狐狸精来勾引小官人,你也是正室。” “呵呵,翁翁铁了心要让庆之考上举子才能娶我,恐怕……” 说来说去,都绕不过苏伯成,月儿这回也没了办法,唯有望着远处的大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边陈庆之刚刚上船,先一步上船的刘溪山就跑了过来,伸出大拇指挑了挑眉:“陈兄果然艳福不浅,刚刚的这位应该就是你家娘子吧?”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成亲呢,哪里来的娘子。” “哦?那这是……?”刘溪山一愣,心中却不由生起一丝希望,有谁不希望自己才华为世人所知,到时候有此娇妻美妾红袖水添香,岂不是美哉。 就在陈庆之准备说出苏伯成的要求时,从身后却飘来一阵的香风,接着便听有人轻轻一笑:“这位恐怕就是闻名杭州城的陈庆之陈小官人了吧。” 闻声,陈庆之转过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淡绿色纱裙的美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见到陈庆之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裙,自己还特意张开手臂,娇笑道:“怎么样,陈小官人看这衣裙是不是有些熟悉?这可是从你的庆隆号里买到的,衣裙是不错,只是价钱太高了些,下次奴家再去庆隆号的话,小官人能否给便宜些?” 陈庆之笑了笑:“既然白姑娘发话,小生哪有不允的道理。” “那咱们拉钩。”说完,白依依便伸出白嫩的小指放到陈庆之的面前,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像是生怕陈庆之反悔似的。 “这……”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勉强地伸出手指与白依依钩了一下,接着便缩了回来,笑道:“这回白姑娘可放心了?” “陈小官人一诺千金,依依自然放心,长路漫漫,依依还有许多事要跟陈小官人请教,现在还有些琐事,先行告退。” 说完,白依依一转身吩咐道:“绿荷,带陈小官人去他的房里歇息。” “是,小姐。”身后的绿荷答应了一声之后,便走到陈庆之的面前,笑道:“陈小官人随我来。” “好,多谢小娘子。” 跟着绿荷的脚步进到船舱之后,陈庆之却惊讶地发现绿荷并没有往前往下,而是领着他往二楼走了去,自己顿时一愣,连忙问道:“小娘子,你是不是走错了。” “走错?没有呀。”绿荷愣了一下,看到陈庆之脸上的惊讶之色,自己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捂嘴轻轻一笑:“陈小官人跟我来就是,你的房间可是我家小姐亲自挑选的,错不了的。” 陈庆之所在的大船上下共分四层,底舱一般都是操船人住的地方,狭小、拥挤、黑暗,最是不舒服。 再往上一层是客舱与货舱,这里比起底舱虽说是稍稍舒服了些,但是舒服的程度也是有限。 而再往上,才是最舒服的地方,不光是舱室够大,而且光线也十分的充足,一般都是雇主自己住的地方。 虽说陈庆之坐船的次数不多,但是他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见绿荷领着自己上到了二楼,自己就隐隐有些吃惊,生怕被领错了地方,冒犯了别人总是不好。 好奇地跟着绿荷上到二楼之后,陈庆之却是一愣,诺大的一个二楼却只隔出了四间舱室,想来每间舱室都是极为的宽敞,接着绿荷便来到了其中一间门前,拉开之后,笑道:“陈小官人请看,这里便是你休息的地方,你看看还有什么准备不足的地方,都可以吩咐我。” 这里就是? 饶是陈庆之有所准备,也被这屋子里的环境所震惊到,放在岸上,这样的条件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是什么地方,巴掌大的地方,实在是寸土寸金,别人都是几个人挤一间船舱,而自己这里的不光是有一张大床,而且还有书桌,会客的椅子,宛如一间缩小版的书房。 “这……”这份礼物实在是有些大,若是自己掏钱雇的船,陈庆之住这里自然是心安理得,可若是蹭船的话,自己实在是有些受用不起。 再者说,白依依已经从自己的庆隆坊买了衣服,自然知道自己并不在那些穷书生之列,若是自己再继续装傻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 想了想,陈庆之从袖子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出来,往绿荷手中一递,笑道:“多谢白姑娘的好意,在下之所以上船并不是存心占什么便宜,既然白姑娘给我安排到这里,那还请姑娘收下这份小礼物。” 这么贵重的金叶子,居然被说成小礼物,饶是见惯了钱财的绿荷也被陈庆之的手笔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说道:“陈小官人,这可使不得,要是我家小姐知道我收你的钱,她肯定会责备于我的,你还是把这金叶子收回去吧。” 陈庆之摇了摇头,做势要走:“你要是不收的话,那我还是跟刘兄他们住在一起的好。” “哎,不要。”绿荷心里越加的慌张,自己本来以来还能给陈庆之一个惊喜呢,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心安理得,随手便掏出一片金叶子,多亏自己从头到尾知道事情的经过,要不然就得把陈庆之当做刻意接近小姐的浪荡子了。 见陈庆之果然要走,绿荷只能是叹了口气,从陈庆之手中接过金叶子,还不忘解释道:“陈小官人,这金叶子我是收下了,不过我家小姐收不收我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你只要按我说的送给你家小姐就可以。” 陈庆之笑了笑,终于迈步走了进来。 若是船上的船舱可以分星的话,这里明显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比起下面狭小的船舱,这里实在是舒服得太多太多,陈庆之站在窗边望着码头的方向,没过多久,自己便感觉到外面的视野渐渐起了变化。 船,终于开了。 (本章完) 第212章 才子干的事 陈庆之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这次东京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的消停。 果然,船刚离开码头不大会的功夫,舱外便传来淡淡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声少女的轻吟:“陈小官人休息了吗?” 就算休息了,恐怕也被你给打扰了,陈庆之无奈地到门前把门打开,刚想与那小丫鬟抱怨一声,谁知一抬头,见到的却是那一脸含羞的白依依白姑娘,自己顿时一愣,连忙抱拳道:“原来是白小娘子,真是失礼,这次多亏白小娘子帮忙,在下才能住得这般舒服,多谢多谢。” “呵呵。”白依依调皮地把手中的金叶子在陈庆之面前一晃:“陈小官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其实奴家觉得到是奴家要谢过陈小官人才是,小官人随手的一片金叶子,雇条船进京就足够了,到奴家这里却只租了一间房,说起来还是奴家占了便宜。” 呃…… 这也怪自己刚刚随手一掏,便掏出这个,早知道自己拿锭元宝岂不是要好一些,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陈庆之只能苦笑道:“白姑娘知道就好,切莫要四处宣扬,要是被其它的同窗知道,怕是在下又不能安生了。” “放心,放心,奴家懂的。”似乎跟陈庆之有了共同的秘密之后,白依依的心情一阵大好,伸头向房间里张望了一下,好奇地问道:“陈小官人不请奴家进去吗?” “啊?请进。”陈庆之心里暗暗叫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好说不好听呀,尤其是要是被苏小容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轻饶自己,所以等到白依依进到房间之后,陈庆之特意又把门开大了些,这才跟了进去。 白依依似乎没有注意到陈庆之的小动作,进到船舱之后,笑着说道:“船上条件简陋了些,陈小官人先将就一下吧。” “已经很不错了,白姑娘若再客气的话,在下就只能下去跟其它同窗住在一起了。” “好好好,奴家不说便是。”白依依连连摆手,招呼陈庆之坐下来之后,自己一脸好奇地问道:“听刘兄说他们是准备去东京游学,陈小官人你呢?也是游学不成?” “这倒不是。”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接着笑道:“其实这事情也是凑巧,本来我也打算这几天去东京一趟的,恰好刘兄提起一起上京的事情,于是我便答应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陈小官人进京是有要事了?”白依依继续刨根问底道。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道:“的确是。” “那恰好无事,陈庆之可愿意与依依说一说,在东京依依还是有些关系的,说不定也能帮上小官人的忙呢。” “这……”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笑道:“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就是在下刚刚在杭州成立了一个织造公会,把杭州城所有的小织坊都联合在一起,这次进京,是专门去与那些大商家谈一谈接下来采购的事情。” “原来织造公会居然是小官人成立的?”白依依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自己待在杭州这么久,自然也听过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件事,只是自己却不知道在这织造公会的背后,藏着的居然是陈庆之。 摇了摇头,陈庆之笑道:“其实在下在公会中也不过是一个串连人罢了,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力,只是为了让杭州的织造业更繁荣昌盛罢了。” “原来是这样。”白依依点了点头,接着笑道:“陈小官人心中的抱负果然与我等俗人不同,若是有机会的话陈小官人还是要多指点依依才是。” “白姑娘客气了,要说指点,到了东京之后,我可是两眼一摸黑,还是先要白姑娘指点一二才是。” “呵呵呵。”白依依突然捂嘴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揶揄道:“要我指点不难,就怕会惹得码头的那位小娘子不高兴。” 呃…… 陈庆之一转念,便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跟苏小容说话时,被船上的白依依撞了个正着,反正自己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道:“这倒未必,小容的脾气其实很好的,只是冷不丁一离开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见陈庆之并没有刻意与自己隐瞒他与那位小娘子之间的关系,白依依的脸上倒是闪过一丝不开心,要是陈庆之撒谎骗自己,那就证明他对自己有些兴趣,可是他现在连骗都不骗,岂不是说他对自己根本没有其它的心思。 悻悻地笑了笑,白依依很聪明地把话题转到了其它的地方,倒是说起东京城里的这些大商家,一个个倒是如数家珍一般,让陈庆之原本拜访的名单上面,又多了许多的家族。 两个人这么一聊,时间就有些长,就在这时,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像是害怕遇到什么尴尬的场面似的,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重,直到到了陈庆之的门外时,才注意到原来门是开着的,绿荷满脸通红地出现在门口,接着微微一福:“小姐,陈小官人,到吃饭的时候了。” 哦? 原来时间也可以过得这么快,一不小心就到了午时,陈庆之笑着站了起来:“没想到耽误了白姑娘这么久的时间,真是失礼。” “陈小官人说得那里话,依依也是受益匪浅,反正船上就这么大的地方,不如陈小官人与依依一同进餐如何?” “这……”陈庆之本来还想着在那些同窗面前露上一面,毕竟大家都是一起上船的,结果自己却住到了这么好的地方,若是连吃饭也不在一起的话,那是不是显得太鹤立鸡群了。 陈庆之正想拒绝白依依的好意时,外面却突然传来刘溪山的声音,正大声喊道:“陈兄,陈庆之,你在哪?” “刘兄,我在这。”陈庆之连忙回了一声,不大会的功夫,楼梯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刘溪山跟王维林的身影便出现在自己房门前,一脸吃惊地看着屋子里面的陈设,惊讶道:“陈兄,你原来住在这里?” (本章完) 第213章 看不惯就扔 当看到陈庆之住的居然是这么舒适的房间时,王维林的眼睛一下就变得通红。 凭什么,自己住的是那种狭小逼仄船舱,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里还挤了足足四个人,别说是想要个安静的空间,怕是连转身都吃力得很。 再看陈庆之住的这里,诺大的一张床榻,看上去比自己家里的那张床还要舒服,还有那书桌、椅子、地上铺的毯子,这哪里是客船,分明就是一个享受的地方。 刘溪山不是不羡慕,但是他却很好地把自己的小心思隐藏了起来,但王维林就不管那么多了,冷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陈兄好生享受,也不管同窗们住的都是什么地方。” 原来陈庆之心里还有些愧疚,毕竟都是一起上船的,自己住在这么豪华的地方多少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但一听王维林的话,自己任何的不满都烟消云散掉,又不是自己想住在这里的,更何况若是没有你们,自己早就坐上钦差的船走掉了。 想到这,陈庆之冲着王维林冷笑道:“王兄此话差异,住在哪里并不是我安排的,若是王兄想要更好的房间也不是不可以的,你若是觉得我这间房比较好,拿银子来换就是。” “你……”这不是废话吗,自己要是手头充裕,还能跟这么多人挤到一条船上来,说不定到时候自己也能雇一条这么舒适的大船,住在这样的房间中,望着运河两岸优美的风景,怕是无数的诗句由心中升起。 想得有些多了,那些都是自己有钱之后的想法,不过王维林眼睛一眨,倒是想到陈庆之那间住在锣鼓巷的家来,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一块一两左右的碎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之后,咬咬牙往陈庆之面前一递:“给。” “这是什么?”陈庆之顿时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咬牙切齿的王维林。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说的银子呀,我拿这银子跟你换房间总可以了吧。”王维林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算盘,虽说花了些银子,可是自己却住到了白依依白姑娘的身边,说不定自己再 说完,也不管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精神,王维林便硬要把银子往陈庆之手里塞,手里被塞进一块银子的陈庆之一脸的懵逼,看着王维林的表情犹如看傻子一般,自己可是花了一片金叶子得来的房间,居然被他一两碎银子给换走,这家伙莫不是把自己当傻子了不成? 就在陈庆之愣住的时候,一旁的白依依却再也看不下去了,从第一天开始,她就对王维林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现在再看他一付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愤,陈小官人大度,也许不会说你什么,可是自己却实在忍不下去了。 一伸手,白依依就从陈庆之的手里把那碎银子抢了过来,妙目扫了王维林一眼,口中轻哼道:“真是了不起,区区一两银子就想换我这一间上房,王公子是不是太拿这银子当回事了?” 说完,白依依一付看不上眼的表情,随手一扔,那块碎银子便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被从窗户甩了出去。 “你……我……”见到银子被白依依甩出的那一刻,王维林的心都在滴血一样,天知道自己身上一共才十几两的银子,自己还指望着这些银子坚持几个月的时间呢,这下可好,这刚刚出苏州就少了一两,岂不是说自己半个月的伙食钱没了。 想到这里,王维林的脸顿时一黑,哆嗦着嘴唇望着窗户的方向,悲愤道:“你,快把银子还给我。” “还给你?”白依依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不屑,冷哼道:“还给你不是不可以的,奴家只是教王公子把眼睛擦亮点,这船是我花了几百两雇来的,我想让谁住哪就住哪,你要是觉得住得不舒服大可以自己去雇上一条,一两银子就想住在这里,真是白痴。” 说完,白依依懒得再看王维林那张令人厌倦的脸,挥手道:“绿荷,去拿一两银子给王公子,另外,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其它人不许上到这里来,听到没有。” “是,小姐。”绿荷应了一声,接着走到王维林面前,手一伸:“王公子跟我下去拿银子吧。” 这什么狗屁的规矩,分明就是给自己订的,王维林脸上的表情难看,刘溪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不知道陈庆之与白依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一想到这几天自己看着陈庆之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的,自己心里也有些嫉妒,目光深深地看了陈庆之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便先走了下去。 他一走,王维林也没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不多时的功夫,这里又恢复了安静,白依依冲着陈庆之一撇嘴:“陈小官人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些,明明是他们不对在先,你为何还要这般的忍耐?” “呵呵。”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都是同窗好友,我也不好做得太过火了,早知道他们这般小气,我就不应该坐这趟船。” 这…… 听到这,白依依的心里一颤,心里到是想起王维林的好来,要不是他们两个,自己又怎么离陈庆之这么近呢。 再说下了楼梯之后的王维林,一脸委屈地从绿荷手中接过银子,拿了银子之后,便气乎乎地钻到船舱里面,不多时,刘溪山拿着一些干粮走了进来,递到了他的面前:“王兄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吃不下。”王维林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接着又叹了口气,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陈庆之的女人缘这么好呢? 心里有些不甘地重重一哼:“没想到陈庆之居然是这种人,仗着自己长得俊俏就到处勾勾搭搭,别的女人也就算了,可是怎么连白姑娘也看不透他的人品呢?” 刘溪山默默地把干粮塞到了王维林的手中,装做随意道:“王兄知道就好,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再说白姑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想必也不会被陈庆之所蛊惑的。” 他不说还好,越这么说,王维林的心里就越是不舒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甘道:“不行,我去找白姑娘说说去,不能让陈庆之给骗了。” “王兄你回来,王兄……”任凭刘溪山怎么在身后喊,王维林都充耳不闻一般,快步地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214章 真材与实学 “王公子止步,我家小姐说了,没有她的吩咐谁都不能上去。” 楼梯前,绿荷早已经站在这里,俏脸中带着一丝不屑,伸手便把王维林给拦了下来。 虽说绿荷只是一个小丫鬟,但她毕竟也是白依依身边的人,王维林也不好过份地得罪她,忍气吞声地一拱手,正色道:“麻烦小娘子通知白姑娘一声,在下求见她一面,有要事相告。” “要事?什么要事?”绿荷打量了一下王维林,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这……”王维林本想留着这些话在白依依面前讨好,可是见绿荷的样子,自己也知道若是不说清楚,她怕是不会放自己过去,犹豫了一下,王维林一付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小娘子可知,那陈庆之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仗着有些文采到处勾三搭四,我怕白姑娘也会上他的当。” “哦。”绿荷应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一付深思熟虑的样子。 这八成是有戏的节奏,王维林心里暗喜,正准备再加把火的时候,那绿荷却突然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问道:“王公子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的话,你就请回吧,我家小姐的事自有她做主,用不着外人来告诉她怎么做。” 呃? 王维林一愣,刚刚满腹的喜悦顿时随之散去,这是怎么回事?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这位小丫鬟还是不肯把消息传给白姑娘,莫非……她是受了陈庆之的贿赂不成? 想到这,王维林隐隐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转念,自己暗暗下定了决心,先是装出无可奈何准备回舱的动作,接着一转身,趁着绿荷放松警惕,自己立刻从她身边窜出,沿着楼梯往上跑去。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绿荷一个猝不及防,顿时被王维林给逃掉,自己恼羞成怒地跟在后面,向王维林抓了过去。 别看王维林是一读书人,身体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只是三两步便已经甩掉绿荷,冲到了楼梯上面,见到陈庆之的房间正开着门,自己一下就闯到了门口,向里面一看,却是更加的恼火。 只见陈庆之与白依依两个人围着小桌而坐,桌上放着五、六盘的小菜,还有一壶美酒,冷不丁见到王维林出现在门口时,两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王公子,请你自重,奴家都说得清清楚楚,这里不欢迎你,你要是再不听奴家的话,那就请你立即下船。” 又一次被王维林打扰到了兴致,白依依又怎么能不生气,恨恨地瞪了王维林一眼,语气中也多少变得严厉起来。 此时的王维林俨然以正义使者自居,手一指陈庆之,却冲着白依依说道:“白姑娘你千万别被这登徒子所骗,他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学,整日里勾三搭四,白姑娘莫要上了他的当。” “笑话。”不等陈庆之开口,白依依却冷哼一声,不屑道:“王公子好大的口气,你说陈小官人是登徒子,整日里勾三搭四,人家仗的也是自己的真才实学,你呢?都是一个书院出来的学子,你又有什么本事?你若是觉得自己比陈小官人强的话,奴家也可以在这里给你安排一个位置,既然艺不如人,休要胡搅蛮缠,绿荷……送客。” 我不如他? 王维林心里的怒气顿时被白依依的一句话给点燃了,自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别人次,更别说是他陈庆之,在书院中谁不知道陈庆之并没有什么真材实学,不然的话,又怎么能三试而不中,要不是凭着两首诗享誉了杭州,怕是连书院都要把他给除名了,现在居然说自己不如他,这让王维林又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眼睛一瞪,指着陈庆之怒道:“你居然说我不如这个草包?” 呃…… 自己这算不算是躺枪? 陈庆之一付无语的样子看着王维林,心里已经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早知道自己雇条快船,几天就能到达东京,这下可好,这才开船多大会的功夫,就惹一身的是非,还被人家形容成了草包。 “陈小官人要是草包,你又算什么,连草包都不如?”若是以白依依平时的性格,一般的时候自己都不会这么牙尖嘴厉的,可是听到王维林一再指责陈庆之,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 陈小官人的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这并不代表自己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冷冷地瞪着王维林,素手往船下一指道:“绿荷,让船公停船,我的船上不搭这种忘恩负义之人。” “我忘恩负义?”王维林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狰狞,一指陈庆之道:“陈庆之,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别躲在女人的背后,你敢站出来接受我的挑战吗?” 好吧,哪里都有江湖,自己走到哪里都逃不掉。 陈庆之向前一步,笑眯眯地感慨道:“陈某上船前,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旅行罢了,现在看来却是陈某想得太简单了,在下自认在书院时与王兄并无太多的瓜葛,为何王兄始终要与我过意不去?” 说起这事,王维林还是有些心虚,自己之所以总找陈庆之的麻烦,还不是陈庆之在书院的名声太大,不光是先生对他好,这些同窗也多是赞许有佳,一致说下次县试的榜首非陈庆之莫属。 那可是自己期盼以久的名头,又怎么会让给陈庆之呢,所以不知不觉间,王维林再见到陈庆之时,就有些相对的意思。 只不过这事自己心里清楚,总不能当面跟陈庆之说自己是因为嫉妒你才这样的吧。 顿了顿,王维林冷哼道:“不是我与你过意不去,而是你为人实在是过于奸诈,怕是你跟那么多女子有关联的事都没敢跟白姑娘说起吧。” 陈庆之无奈是摊开手:“王兄此言差异,我与白姑娘萍水相逢,不过聊聊天而已,难道我还要把我认识多少小娘子的事一五一十与她交待不成?” “你……”一计不成,王维林继续说道:“那你肯定连你住在铜锣巷的事也没有说了?” “哎,白姑娘乃是东京人氏,又怎么知道铜锣巷在哪。” 王维林终于傻了眼,自己以为能攻击到陈庆之的两点全都被他轻松的化解掉,眼看着白依依眼神中的煞气越来越浓,怕是自己再拿不出点本事来就要被她赶下船了,王维林连忙大声道:“那既然这样,陈兄可敢与我比试一二?” “比试什么?”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就比你最拿手的……诗词。” (本章完) 第215章 所谓豪杰者 王维林的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陈庆之为世人所熟知并不是因为他神童的名头,也不是他三试不中的经历,而是他在踏青诗会上做的那两首诗。 而自从那次诗会之后,陈庆之就再也没有新作问世,所以在王维林想来,陈庆之所的两首诗会不会不是他亲自所作,而是偷或者买来的? 与陈庆之比试的想法其实早就存在王维林的脑海里,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罢了,现在当着东京第一名妓白依依的面,这怕是最好的机会。 若成,自己可得白依依的青睐,以后的日子能得红袖添香,岂不是美哉。 若败,自己本身就没有什么可以输的,说不定还能借着挑战的机会,也让白姑娘见识到自己的文采。 所以,不管怎么算,自己都是立于不败之境地。 与陈小官人比试? 白依依的眼神顿时一亮,期盼的目光转到了陈庆之的脸上,心里却从未怀疑陈庆之有怯战之意,轻声道:“陈小官人,王兄说要与你比试,不如……” “呵呵。”不等白依依说完,陈庆之却是微微一笑,接着摇了摇头道:“抱歉,在下今天身体有些抱恙,想要先休息一会,所以……王兄,请。” 这哪里是请,这分明就是在赶人。 王维林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却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般,本以为陈庆之会毫不犹豫与自己一战,谁知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何家安干脆的拒绝。 愣了足有几息的功夫,王维林这才反应过来陈庆之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原本白皙的脸上顿时变得通红,瞪大双眼怒视陈庆之道:“陈庆之,你欺人太甚。” “哦?”陈庆之一愣,摊开手一脸无辜地问道:“王兄这是何意?难道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连休息的权力都没有吗?” 事已至此,王维林心里却是暗喜,陈庆之越是不敢接招,就越能证明他是在怕自己,他害怕自己的诗比他做得更好,他害怕自己取代了他的地位,他害怕白依依对他生出厌恶之情,到那时,什么红袖添香,什么豪华船舱,通通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现在白姑娘肯定在偷偷观察着自己与陈庆之,陈庆之越是退让,她就越是失望,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连首诗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佳人的青睐。 “哼,陈兄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从上船来,你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面,哪有抱恙的样子?莫非是怕与我比试,所以才故意做出这般动作?要不这样,反正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这条船上,不如由陈兄定个时间,咱们再来比试如何?” 王维林这句话也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刚刚白依依不是要把自己赶下去吗,现在自己跟陈庆之约好比试的时间,你总不好意思把自己赶下去了吧。 “这……”陈庆之面露犹豫之色,像是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一般。 王维林心里越发得意,却是一转头看了一眼白依依,笑道:“白姑娘看到了吧,这世上往往有许多沽名钓誉之人,仅凭两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诗就敢自称才子,哼,无聊。” 白依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只是她并不像王维林那般对陈庆之冷嘲热讽,犹豫了一下,更像是为陈庆之开脱道:“反正到东京还有好些日子,陈小官人若是身体抱恙,就多休息几天,至于什么比试,也不如改成诗会,让船上的诸位才子都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这……”王维林心里顿时有所不喜,这是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对决,又跟其它人有什么关系,把别的人扯进来又是何意? 就在王维林有所不甘之时,陈庆之却是摇头苦笑道:“看来,今天不分出个高低上下,王兄是不打算让我休息好了,只是……” 顿了顿,陈庆之却是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维林,奇怪道:“若是我输了,我这间房可以让给王兄,可是若是我赢了,王兄又拿什么做赌注?总不会让我住到你的房间里吧?” “噗嗤!”旁边一直看热闹的绿荷却是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自己顿时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收敛了笑容,乖乖地站在白依依的身后。 对呀,自己该拿什么做赌注才是? 王维林被陈庆之的话问得一愣,想了想自己身上除了几本书外加十几两银子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东西,这样的话,自己该怎么面对陈庆之的刁难? 眨了眨眼睛,王维林只能是臊红了脸冲着白依依问道:“白姑娘能不能借小生些银子,等到一会用完之后,一定原封奉还。” 白依依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王公子这么有信心就一定会赢吗?要是输了的话,奴家又到哪里去找你要银子去?” “这……”银子没借来,自己身上又没有,王维林干脆横下一条心,瞪着眼睛道:“在下手中的确没有太多的银子,不过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万万没有后退的道理,若是我输了,我愿意给陈兄做牛做马三年,这样总可以了吧。” 做牛做马? 陈庆之倒是没想到王维林居然会这么狠,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自己顿时一愣,接着哑然失笑道:“王兄实在是太……” 一时间陈庆之也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王维林的话,苦笑地摇了摇头:“做牛做马倒不至于,不如这样吧,要是我输了,这房间我让给你住,若是我赢了,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只希望在接下来的路上,王兄能够老老实实待在下面,不与我说话便知足了。” 自己费这么大力求得陈庆之与自己一比,结果人家想要的结果却是自己不与他说话便好,那岂不是代表自己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一文不值吗,这陈庆之,果然是狂妄得很。 “好,就依陈兄,若是我输,从这里到东京一路,我便再也不出房间。” “好好好,那就请王兄出题目吧。” 见陈庆之脸上浑然不在意的表情,王维林心里却是一紧,不由感觉到了一丝紧张,脑子里快速把自己善长的方向想了一遍,却总觉得不一定能稳胜过陈庆之,顿时变得犹豫起来。 等了一会之后,陈庆之看到王维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是不说话,自己忍不住揶揄道:“怎么,难道王兄也健忘了不成?” 王维林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下,却冲着白依依笑道:“为了公平起见,不如由白姑娘起个题目可好?” “奴家?”白依依一指自己,接着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惊喜,大眼睛转了转,突然笑道:“奴家在杭州这些日子,最留恋的便是杭州的西湖,不如二位便由这西湖的风光做首诗如何?” (本章完) 第216章 必有过人处 到过杭州的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地方怕就属西湖了。 古往今来,无数的文人骚客都在西湖边留下自己的感悟,这其中也不乏上品佳句,而身为本地人,王维林也自然在西湖留下自己的诗句。 陡然听到白依依居然以西湖为题时,王维林的心里顿时一喜,脑子里快速把自己前些年的诗句翻了出来,斟酌了一下之后,便微笑地点了点头,接着抬头向陈庆之望去。 居然是西湖?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并不是他被白依依所定的题目所为难到,而是自己心里在想着自己以前背过的关于西湖的诗句,好像实在太多了些,不论拿出哪一首来都似乎有些欺负王维林的嫌疑。 欺负就欺负吧,如果自己想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保持耳根子清净,自己就要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既然白姑娘已经出题,那就以这西湖为题,有些惭愧的是在下虽说是杭州人氏,但是去西湖的次数并不是很多,若是有不妥当之处,还望白姑娘不要见怪。” 王维林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大堆废话,然后抬起头望着陈庆之,淡淡地问道:“陈兄以为如何?” 陈庆之微微一笑:“既然王兄已经想好,那就朗诵出来,比过了,我也该去休息了。” 哼,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到时候比不过我的话,看你的脸往哪里搁。 王维林心里暗暗做好了打算,又把自己的诗从头到尾琢磨一遍,正想念出来的时候,自己却突然犹豫一下,眼珠一转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光是有白姑娘一人做为评判实在是太少了些,不如这样,咱们把楼上的同窗全都召集在一起,让大家一起评判可好?” 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王维林害怕白依依会向着陈庆之,到时候就算自己的诗好过陈庆之,她也会昧着良心让陈庆之赢,所以自己先把这条路给堵死,到时候有了其它同窗在,总不能全都向着陈庆之吧。 陈庆之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之色,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也好,总要显得公平一些才好。” 三个人中,只有白依依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担心,等到王维林前面先下楼,自己则凑到陈庆之身边,低声说道:“小官人为何要答应他的话,万一……” “哪有那么多的万一。”鼻子里陡然嗅到一股好闻的香气,陈庆之的脸却是微微一红,连忙说道:“白姑娘放心,若是小生连他都赢不了,哪还有信心去赢了别人。” 看到陈庆之陡然爆发出强大的自信心,白依依的眼睛顿时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好,等小官人赢了之后,奴家亲自下厨为小官人做几道小菜。” “多谢白姑娘。” 说话之间,两个人在上面就多耽搁了一会,等到下来之后,却见王维林目光复杂地看着两个人,心里哪还不知两个人刚刚在上面肯定有一番交流,至于结果嘛,肯定是想着怎么对付自己了。 “麻烦陈兄快一些,大家也都要休息了。”王维林略有些不满地喊了一声,接着便把同船来的这些同窗都喊了出来。 因为蹭船的缘故,原本出发的人数又多了一些,加上刘溪山在内一共是九个人,听到王维林居然要跟陈庆之斗诗时,众人顿时大感意外,纷纷涌出船舱,站到了甲板之上。 有了身后这些同窗,王维林的信心顿时陡增,重新说了一遍两个人定下的规则之后,自己便冲着陈庆之一抱拳,笑道:“陈兄若是没有想好,还可以再多想一想,在下先献丑了。” 说是献丑,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倒是陈庆之点了点头:“王兄知道自己水平不够就好。” “你……”王维林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偷偷瞪了陈庆之一眼之后,自己便顿了顿,接着郎声念道:“柳暗花明春正好,重湖雾散分林沙。何处黄鹤破瞑烟,一声啼过苏堤晓。” “好诗,好诗。” 王维林的声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并不是身后的同窗偏心,而是这首诗做得实在是够有水平,让众人不约而同地鼓声掌来,就连对面的白依依也是一愣,大概没想到王维林的诗水平居然会这么高,一边鼓掌的同时,一边担心地望着陈庆之,心里倒是犯起了合计。 要是王维林真的赢了的话,难道自己真的要让他住到自己的隔壁不成?这旅途漫漫,自己这一路之上岂不是被他烦死了? 不行,待会就算陈庆之的诗比不上他,自己也要让陈庆之留在楼上才行。 白依依心里打好了主意,嫣然一笑道:“王公子的诗果然是妙,只是既然是比试,那还是要先听过陈小官人的诗才行,小官人,不知你可准备好了?” 白依依故意侧过了身体,用自己的后背对着王维林的方向,偷偷用唇语以及脸上的表情表达对王维林的不满,最后还用自己的小拳头冲着陈庆之比划一下,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若敢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庆之一笑,冲着白依依微微点了点头,自己则站了出来,拱手笑道:“王兄不愧为书院大才子,这首诗写得果然是大气磅礴,在下十分佩服。” 在王维林听来,陈庆之这句话怕是已经对自己服了软,心里愈发的得意,口中难免带上了几分教训之意:“这也没什么,书中云:读书破万卷,下笔有如神,陈兄还是把心思多用在读书上面,少做那不符合身份之事。” 说完,王维林便冲着白依依笑道:“既然陈兄已经认输,那在下便可以上去休息了。” “慢着。”白依依一愣,满头雾水地问道:“哪个说小官人认输了?” “呃?”王维林略有些尴尬地望着陈庆之:“陈兄刚刚不是这个意思吗?” 陈庆之也是被王维林的思维所吓到,苦笑道:“王兄是不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意思一下而已,谁说我认输了?” 王维林的脸腾的一下就变得通红,讪讪地笑道:“那是在下理解错了,既然陈兄已经准备好,那就请陈兄来吧。” 心里好笑地看了一眼王维林,陈庆之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却充满了自信的笑容:“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语毕,空气似乎凝固住,没有掌声,没有说话声,所有人都在呆呆地看着陈庆之,过了片刻之后,白依依终于回过神来,倒吸了一口冷气,轻轻地拍了拍巴掌:“陈庆之果然是陈庆之。” (本章完) 第217章 食肉不食草 似乎只是一瞬间,刚刚所有的赞誉声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陈庆之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目光转向眼神已经涣散的王维林身上,淡淡笑道:“王兄,若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啊?”王维林一惊,冲着陈庆之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道:“好,好,陈兄请便。” 陈庆之转身走掉了,就仿佛刚刚做的诗只是他随意而为一般,只留下无数羡慕的目光,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快速地把陈庆之的诗抄录了下来,几个人围在一起,逐字逐字地揣摩着,唯有王维林像是一个局外人,傻傻地站在一旁,也不知自己现在该如何是好。 自从陈庆之念过诗之后,白依依的目光便像粘到陈庆之的身上似的,直到陈庆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之后,自己这才转移了开,本想立刻就跟上去,可是又一想,有些话陈庆之没说,但并不代表自己不能说。 想到这,白依依一转身打量了一下呆如木鸡般的王维林,得意地笑道:“王公子刚刚可曾听到陈小官人的诗文了?” 王维林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听到了。” “想必不用奴家说,你也能分出个高低上下,陈小官人顾忌你的脸面,不愿与你当众撕破脸,可是他不说,并不代表你们刚刚的打赌不成立,接下来你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王维林又是点了点头:“陈兄诗作的确高出我一筹,在下愿赌服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东京,在下都会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里,再不出来。” “知道就好。” 白依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招唤道:“绿荷,走,咱们去做几道小菜与陈小官人送去。” “是的,小姐。” 一阵香风飘过,白依依与绿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王维林脸上的表情又黯淡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自嘲道:“王维林呀王维林,让你不自量力,这下你满意了?” 说罢,王维林便快步回到船舱之中,关上门之后,便闭门不出。 只可惜,他的这番做派却并没有被其它人看在眼里,白依依上到楼上之后,便去自家的小厨房里准备了几道小菜,用不用绿荷,自己便亲自端了,来到陈庆之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陈小官人,你休息了吗?” 话音刚落不久,门就被陈庆之从里面拉了开,略显疲惫的陈庆之笑了笑:“原来是白姑娘,快请进。” 白依依笑着从陈庆之让开的位置进到了房间里面,把食盘放到了桌子上面,抱歉道:“刚刚被王兄打扰到了心情,怕是小官人也没有吃好,所以奴家又到厨房做了几道小菜,做得不好,还请陈兄指教。” 微笑地坐到了白依依的对面,陈庆之笑道:“白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平时吃得也不是很多,刚刚肚子里已经吃饱了。” “呃……”白依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自然,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端来的这些小菜发呆。 谁知陈庆之噗嗤一声笑道:“骗你的了,没想到白姑娘居然这么好骗,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就这么点东西又能怎么填饱我的肚子,当然是多多易善。” 看着陈庆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白依依这才松了口气,娇嗔道:“奴家还以为陈小官人跟那些无趣的书生似的,总是一板一眼的,现在看来还是奴家想错了。” “当然是你想错了。”陈庆之一边吃一边说道:“其实认识我时间长了就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的,平时爱开些玩笑,不光是爱吃,而且自己也比较的挑剔,就像白姑娘拌的这些小菜,味道倒是不错,只是过于清淡了些,你平时多吃一些倒也无妨,我倒是更爱多吃一些肉食。” 白依依快速地在桌子上看了一圈,这不由调皮地伸了伸舌头,陈庆之说得果然没错,桌子上摆的这些全都是自己爱吃的小菜,全是由素菜组成,哪里见得一点荤腥,自己本想在陈庆之面前露一手,结果却没想到根本不合乎人家的胃口。 “不过你也不要过于自责,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娘之外,你是第二个亲自下厨给我做饭的人,所以,我决定晚上的时候也为你下一次厨。”陈庆之几口便把桌子上的小菜风卷残云一般扫进自己的嘴里,拍了拍手掌之后笑着说道。 “你?”白依依顿时一愣,樱唇不由自主地张开,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陈庆之的话,能出这般美妙诗句的小官人,居然……还会做饭? “怎么,不相信?”陈庆之能看出白依依脸上那明显不相信的表情,自己笑了笑说道:“放心,肯定是能入口的,对了……”陈庆之话风一转:“船晚上会停在哪里?”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乌墩镇。” 天还没黑的时候,大船便已经靠到了乌墩镇的码头上,船刚刚停稳,蒙着面的白依依便跟陈庆之一起下到了码头上,再加上绿荷一起,三个人问清楚集市的位置,便一起联袂而去。 陈庆之并没有到过乌墩镇,对这里的一切也都是十分的好奇,一路上走来,虽说白依依的脸上蒙着面纱,但那婀娜的身形走过,还是引得许多人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连带着陈庆之都有些不太舒服,眼睛里已经看到集市的时候,陈庆之连忙说道:“前面有个茶馆,白姑娘不如先到那里坐一会,等我买回了菜之后,咱们再一起回船上如何?” “为何?”白依依顿时一愣,自己可是打好主意要跟陈庆之一起买菜的,这样的经历对自己来说也是头一回,谁料这市集就在眼前,陈庆之却不让自己去了。 这下白依依顿时变得不开心了起来,嘟着嘴,不满地看着陈庆之,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解释。 陈庆之围着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苦笑道:“白姑娘恐怕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要是你跟我进到集市的话,怕是立刻就会被人围住,到时候怕是出都出不来了。” “啊?”白依依刚刚的心思全都在陈庆之身上,听到他这么一说,自己这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许多人,见到自己回过头时,却也没有躲闪之意,反倒是继续盯着自己在看。 陈庆之说得对,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怕是真的没办法从这里出来了。 白依依只好点了点头,冲着茶馆一指道:“那奴家先跟绿荷在这里等待小官人,小官人买完了东西之后,一定要快点出来找我们才行。” “白姑娘放心,我去去便回。” (本章完) 第218章 漂亮惹的祸 集市比陈庆之想得还要大上许多,自己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手上却已经多出许多青菜与猪肉,用荷叶包了系在手上,怕白依依等得急了,匆匆向茶馆走去。 刚出了集市,陈庆之就看到前面有许多人堵在前面,等到他看清这些人包围的地方时,自己却是一惊,连忙快步向人群中挤了过去。 茶馆不算太大,此时也不是品茶聊天的时间,等到白依依进来的时候,茶馆里的茶博士正趴在柜台上休息,听到门帘声,慌忙抬起头来,见到两位少女走进来时,自己还有些纳闷,不过还是职业地笑了笑:“二位客官里面请,想点些什么?” “随便来壶茶就行了。”白依依也没想在这里耽搁太久,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望着陈庆之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别看自己现在流落到这个地步,但在自己心里,自己还是做过嫁人的美梦的,幻想中的官人就跟眼前的陈庆之似的,满腹才学、彬彬有礼、待人热情、又不做作,实在是做官人的最佳选择。 不过,那王维林也说了,陈庆之的身边已经有了其它女人的位置,以自己的身份想当正室怕是奢望,若能常在他身边,哪怕是妾,自己也知足了。 就在白依依脑子里面胡思乱想时,茶馆的门帘却又被人挑了开,接着一位面色苍白、脚步轻浮的富家公子领着四个手下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茶馆之后,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去。 好巧不巧,他的位置居然就在白依依的斜对面,只要一抬头自己便能看到一张令人厌恶的面孔正冲着自己微笑,白依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转身望着窗外,等待着陈庆之出现后,好马上回到船上去。 被白依依这么瞪了一眼之后,那公子却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丝淫笑,转头跟自己的跟班奸笑道:“我没看错吧,这小娘子果然够泼辣,我喜欢。” “大官人果然目光如炬,小的佩服、佩服。” 白依依的脸已经寒了下来,自己哪里听不出来这些人分明就是跟踪自己已久,见自己进到茶馆之后,就跟了进来。 自己并不想跟这种人发生什么交际,想到这,白依依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随手抛下几枚铜板,然后冷冷地说道:“绿荷,咱们走。” 绿荷点了点头,跟在白依依的身后便向那门口走了去,谁知那富家公子一看白依依要逃,自己立刻手一挥,跟在身后的几个手下立刻冲了上去,结结实实地堵住白依依向前的路。 白依依俏脸寒霜,转头呵斥道:“这位官人,你拦着奴家做什么?” “做什么?”那富家公子淫笑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到白依依的对面,手一伸便向白依依的面纱抓了去,口中轻浮道:“当然是想做些有意思的事情了。” “放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着急之下,身边的绿荷连忙把那人的手臂给推了开,一脸憎恶地瞪着那人,脸蛋气得鼓鼓的。 “哦?你家小姐又是何人?”那富家公子一愣,好笑地问道。 “我家小姐乃是……” 话还没说完,绿荷的话便被白依依给打断:“绿荷,住口。” 白依依再次转过身时,冷冷说道:“奴家只是路过宝地,并不想与这位官人起什么冲突,还请官人不要难为奴家。” “呵呵,如果我偏要难为你呢?”那富家公子一听白依依是外地人,变得愈加的放肆,胖胖的猪手又一次伸向白依依的面纱,口中不甘道:“只要小娘子让我看一看你的模样,我就放你离开怎么样?” 白依依自己知道自家的事,若是自己的相貌被他看到的话,那自己就更别想走了,情急之下,自己连忙说道:“官人若是放奴家离开,今天这事就算了,不然的话,一会我家公子回来,定饶不了你。” “哦?你家公子?”那富家公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哈哈一笑:“你家公子回来又能如何?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依依摇了摇头,警惕十足地回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呵呵,我姓什么并不重要,但是我爹是谁你可要听清楚了,知道这乌墩镇属于哪个县管辖吗?” “不知。”白依依又是摇头。 “那少爷今天就告诉你,这里乃是富春县的治下,我爹便是这富春县县令葛拜康,本少年乃是他的独子葛天亮。” 富春县令?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白依依心里顿时暗暗叫苦,若是在东京,这七品的小官又怎么会放在自己的眼里,可是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这县令便是这一方土地的天,今天怎么就这么巧,居然遇到了这县令的公子。 白依依心里一边想着逃出去的方法,一边笑着说道:“奴家当是谁,原来是葛少爷,失礼,失礼。” 葛天亮一乐:“小娘子不必多礼,既然知道本公子是谁了,那咱们就换个地方聊聊天吧,请。” 葛天亮手一伸,便让拦在前面的人闪开,自己也不怕她们两个跑掉,淫邪的目光在白依依的身上转了两圈,眼睛里却冒出掩饰不住的欲望。 “葛公子请。”白依依笑了笑,自己领着绿荷走在前面,几步的功夫便出了茶馆,往四周看去,却依然不见陈庆之的身影,自己情知不能再这么下去,要是被葛天亮给带到别的地方之后,根本就逃不出来了。 趁着葛天亮跟在自己身后还没有出来的时候,白依依突然大声喊道:“非礼呀,非礼了!” 当白依依的嗓音放到最大的时候,简直是能穿透一切,四周原本无事的百姓们一听有人喊非礼,立刻回过头来,纷纷冲了过来,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葛天亮一听白依依在喊非礼,心里哪不知道自己上了这小妮子的当,立刻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冲着白依依大声吼道:“把嘴给我闭上。” 见葛天亮出来,白依依非但没有闭嘴的意思,反倒是更大声地喊道:“大家快看,就是这个人,他说他是富春葛县令的儿子,想强迫小女子跟他走,小女子不从,他便要打小女子……” 一边说,白依依眼里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刚刚这些人原本还只是看个热闹,现在一听居然是县令家的公子仗势欺人,立刻变得义愤填膺,纷纷大声指责起来。 葛天亮勃然大怒,目光像是吃人一般瞪着白依依,手一抬便要向白依依地砸去,谁知还没等他的手落下,自己的手腕便被人给牢牢地抓住,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严肃站在自己的身边。 (本章完) 第219章 书生会武术 “你是什么人?” 葛天亮算不上一个草包,自己也算是有些本事,平素时自己没事也舞个文弄个墨啥地,只是他的这点文采却全都被他那当县令的爹给掩盖住,偶尔有人夸上几句,也多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再加上身边又不缺狗腿子,久而久之,自己也变得懒惰了起来。 懒惰归懒惰,但是葛天亮的警惕性却是十足,当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之后,自己连忙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书生,疑惑地问道。 身后来人自然就是陈庆之,手中的肉菜在挤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丢掉,不过还好自己来得正是时候,见葛天亮要动手,自己一个箭步上前,将他的手牢牢地抓住。 听到葛天亮问起,陈庆之面无表情地问道:“我是什么人?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些人居然欺负两个弱女子,这天下还有公道与王法吗?” “公道?王法?”葛天亮一用力,便把手臂从陈庆之的手心中挣脱出来,冲着陈庆之不屑地一哼:“看清楚点,本公子就是公道,就是王法,再说了,这两个乃是从我家里逃出来的丫鬟,本公子出来就是抓她们回去的。” 接着葛天亮一转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丫鬟给我带回府去。” 有了葛天亮在背后的支持,手底下的这些打手变得愈发的肆无忌惮,伸手便向白依依跟绿荷抓了过去,眼看着自己就要身陷魔掌,白依依顿时害怕地闭上眼睛,绝望地喊道:“小官人,快救救我。” “你的小官人不会来了,识相的乖乖跟我们回去,若是讨得公子喜欢,说不定还能赏你一个妾室的位置。” 一旁的打手狞笑着来到白依依面前,伸手便向她的手腕抓去,眼看着白依依就要落入别人手中的时候,斜刺里却突然闪过一条人影,只听‘哎哟’的一声惨叫,那打手便已经捧着手腕摔倒在一边。 闭紧了眼睛的白依依颤抖着身体等待着危险的到来,只是又过了一会,自己也没有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相反自己却听到旁边传来的惨叫声,自己大着胆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的却是陈庆之那并不宽厚的肩膀,结结实实地挡在了自己面前。 泪水刷的一下便涌了出来。 能够在这复杂的社会中生存下来,白依依自然有她的手段,她并不是不想找个肩膀依靠,只是找了很久之后,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值得自己任靠的肩膀,就是刚刚这一瞬间,白依依终于体会到了那种被呵护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感觉是一回事,危险却并没有过去。 陈庆之一出手便是把其中一人摔到了一旁,自己挡在白依依身前的同时,也把所有的危险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葛天亮的目光变得有些危险,自己纵横富春县这么多年,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敢坏自己的好事,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有大胆的书生敢坏自己好事的,通常做好事都是会有危险的,所以,自己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教训,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别说本公子没提醒你,马上从这里滚开,不然的话,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陈庆之站直身体,一伸手默默地把长衫掖到了腰间,脑子里却突然想到曾经电影中的画面,不由揶揄心起,右手向前一伸,淡淡说道:“咏春叶问。” 呃? 呃? 不光是葛天亮愣了一下,就连身后的白依依也为之一愣,虽说陈小官人这姿势摆得有够潇洒,可是这咏春叶问又是谁? 就在白依依还在考虑陈庆之说这句话的意思时,那边葛天亮却已经按捺不住,手一挥,身边的四个打手便一起向陈庆之涌了过来。 四人四拳,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向陈庆之锤来,还没摆够姿势的陈庆之却是有些遗憾,看准对方出拳的方向,身体却是一扭,接着便化成猛兽一般,趁对方的合围还没有形成,反倒是率先冲进了四人之中。 嘴上可以吹嘘是咏春叶问,但是招式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是说陈庆之不想去学习咏春拳,只是当年练拳的时候,光是学那些看起来招式相当威猛的拳术,等到自己想去学其它的拳术时,却被一场大水带回到了宋朝。 拳、肘、膝、腿,身体上的各个部位都被陈庆之当成了武器,每一招每一式都不离对手的要害之处,拳风落肉时发出砰砰的响声,听得白依依心里一颤一颤的,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料到,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陈庆之打起架来居然这般的凶猛,不到片刻的功夫,他的对手便全都被他给打倒在地上。 “小官人,你真棒。”眼看着危险已经过去,白依依已经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若不是还有一个家伙没有被打倒,怕是自己早就已经冲到陈庆之的身边了。 几个月以来的锻炼,自己的招式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这怕是自己到了宋朝之后,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场了,陈庆之慢慢站直了身体,目光却突然扫了站在一旁的葛天亮一眼,接着便走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告诉你,我可是会功夫的。” 这怕是见了鬼吧,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而已,身体怎么能爆发出这般恐怖的力量,自己那几个手下也不是无能之辈,平时在家里也都是一个打好几个的好手,不然的话,自己又怎么敢随意去欺负别人。 现在好了,这些高手却连对方一拳都没挺过来,看着地上已经被打晕过去的手下,葛天亮也只能勉强地举着手臂挡在自己面前,身体却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会功夫?那正好,咱们再来比划比划。”陈庆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在葛天亮眼里却似恶魔在对自己微笑似的,眼看着陈庆之离自己不过两、三步远的时候,葛天亮再也忍不住,突然怪叫一声,接着转身便分开人群向后逃去。 望着葛天亮远去的背影,陈庆之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低头找了找,却是把自己扔掉的肉菜拣了起来,接着也没空与白依依寒暄,连忙领着两女跑回到了船上。 已经临近天黑,连夜开船危险实在是太大,陈庆之也只能是吩咐白依依千万不要在露头,以免被仇人寻来,倒时候就算是能打得过,怕是也会耽误了行程。 就在夜色已经悄然抵近这片码头的时候,一条火龙却匆匆从岸上蜿蜒过来,到了码头时火龙停了下来,接着便听有人大喝道:“码头上所有人立刻下船接受检查。” (本章完) 第220章 一手回马枪 从回来的那一刻起,陈庆之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会有现在的麻烦,回到船上之后自己便跟白依依快速商量了一番,白依依带着陈庆之到了船底舱拉开一个暗格,胸有成竹地说道:“怎么样,藏在这里面,他们肯定找不到。” 陈庆之仔细打量了一番,暗格虽然不大,但藏身三个人却是没多大的问题,而且暗格做得也是相当的巧妙,躲在这里的话应付这些公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三个人商量好了之后,便回到了顶层,只是还不等陈庆之收拾好肉菜,码头上便已经乱成一团,那些如狼似虎的公人们已经开始挨船挨船地搜捕起来。 陈庆之连忙汇合了白依依跟绿荷,趁着这些公人还没到来,便快速地下到底舱,躲到了暗格之中,只是当舱门刚刚关上,陈庆之就有些后悔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里的空间实在是过于狭小,随着船身的波动自己总是不经意地撞到白依依的肩膀上。 她倒是没说什么,可是自己却闹得一张大红脸。 “要不我换个地方吧。”时间稍稍一长,陈庆之就有些招架不住,起身便想出去,船上这么大,总不至于连个藏身的空间都找不到吧。 他这刚一起身,身边的白依依就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轻声道:“奴家不知做错了什么,让小官人如此的嫌弃,既然小官人不愿意与奴家藏身在这里,那还是奴家出去,祸是奴家惹的,自然要奴家来解决。” 呃……? 这是哪跟哪呀,自己不过是怕你觉得不方便,怎么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暗格之中空间本来就狭小,加上陈庆之又堵到了门口,还不等自己开口,陈庆之就感觉到一个软绵绵的身体靠了过来,不经意间两个人撞到了一起,接着便迅速地分了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白姑娘不怕误会,那咱们还是待在这里便是。”虽然看不到,陈庆之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肯定跟红布有一拼,连忙坐回到刚刚的位置上,闹过一番误会之后,两个人倒是都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躲在这幽闭的空间内,船上却是已经闹翻了天,码头上停着的自然不止白依依这一条船,当把所有人从船上赶下来之后,葛天亮倒是傻了眼,现在码头上光是书生就差不多有二、三十岁,自己突然悲催地发现,自己好像忘记那咏春叶问长什么样子了。 这下该怎么办? 葛天亮把自己那四个挨打的手下全都叫了过来,让这些书生一个个地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自己一个人认不出来,总不至于这么多人都认不出来吧。 谁知等到这些人全都走了一遍之后,几个人也没有遇到那个叫叶问的年轻人,葛天亮心有不甘地又问了一遍,依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间这么一长,民怨自然就大了起来,自己也不敢耽搁太久,只好让这些人全部都回到船上去。 这下葛天亮可傻眼了,找不到叶问,自己就没办法报仇,其实报仇还是小事,自己最想得到的还是那蒙面的女子,只可惜,这一次要是让她逃了的话,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就在葛天亮念念不忘那蒙面女子的时候,身后却有一个都头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官人,你要找你的怕是已经藏起来了,一时半会咱们怕是找不到,不如咱们这般如此……” 都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葛天亮的眼睛却是渐渐亮了起来,等到那都头说完之后,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耀道:“好,就依你的计策,待到抓到那人时,本公子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多谢小官人。” 那都头谢过之后,便大头一挥喊道:“算了算了,都回去了,回去了。” 听到回去的喊声,这些衙役们立刻集合了起来,按照来时的队伍又匆匆走了回去,不多时的功夫,码头上又恢复到了安静之中。 “听,他们人都撤走了,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若是无事,我再叫你们。”陈庆之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外面,听到外面重新安静之后,自己便低声吩咐一声,便要往外走去。 白依依到是有些舍不得这种令人心跳的感觉,只是既然陈庆之说了,自己也不好留他下来,只能在外面嘱咐一句:“小官人小心些,若是他们还在就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陈庆之应了一声之后,便出了底舱,到了外面时刚好遇到刘溪山等人回来,见到陈庆之的时候,刘溪山却是一愣,好奇地问道:“陈兄刚刚去哪里了,怎么没有见到你?” 陈庆之随口应道:“肚子有些不大舒服,一直在茅房里蹲着呢,对了,那些公人都走了?他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刘溪山不疑有它,点了点头道:“都已经走了,听说是找一个叫叶问的人。” 陈庆之心里一颤,自己果然没猜错,那小子肯定不会甘心,多亏刚刚自己报的是假名,若是真名的话,岂不是被人查了出来。 就在陈庆之暗自长舒一口气的时候,黑夜中却有一双不甘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见到陈庆之长舒口气的时候,眼睛的主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接着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确定公人们都走了之后,陈庆之连忙到了底舱把白依依主仆二人带了出来,眼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怕是对方很难在回来,等到明天天一亮自己便离开这里,只要再也不回来,肯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什么咏春叶问……就让他们找去吧。 回到顶层的房间之后,陈庆之也没有继续做菜的心思,三个人随便吃了几口,便各自回房间里睡下,没用多大会的功夫,陈庆之便已经进入到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庆之却被一阵吵杂的声音所惊醒,等到他睁开眼睛之后,这才发现船外居然亮如白昼一样,接着便听到有人登上船的声音,大声地喊道:“起来,起来,快点起来。”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便暗道不好,这下事情可麻烦了,自己通向底舱的道路已经被人给堵住,若是一会搜到顶层的话,自己跟白依依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陈庆之胡乱地套上一件衣服,匆忙地来到了白依依的房间,重重地敲了敲门,又怕自己的声音被楼下的公人听到,也不敢大声去喊。 敲了没几声,房间门便被人从里面拉了开,一身小打扮的白依依出现在门口,惊慌地问道:“小官人,这……是怎么了?” (本章完) 第221章 突然的浪漫 “嘘!快跟我走。” 陈庆之顾不得解释,一把拉住白依依的手便要往外走,这时候借着月光自己才注意到白依依身上的衣裳实在是有些单薄,连忙让她多穿件衣裳,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楼下便有火把的光芒亮起,一声声催促声传到陈庆之的耳中,额头上顿时起了细细的一层冷汗。 “小官人,咱们该怎么办?”这时候白依依已经没了主意,就连身体都贴到了陈庆之身上也没有注意到。 搜完楼下,怕是就会搜到楼上来,自己跟白依依这么两个明显的目标,怕是一下就能看得清楚,底舱的暗格肯定是进不去了,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将白依依拉了回去。 “快,把床单抽出来。”匆忙中陈庆之把两个房间的床单抽了出来,然后系到了一起,听着下面的声音隐隐地传来上来,连忙催促道:“快,你们俩抓住这头然后我把你们放到河里去。” “啊?”白依依一愣,顺窗户往下一望,从这里到河水倒没有多高,看似没有多大的问题,只不过自己跟绿荷下去了,可是陈庆之该怎么办? 白依依一边抓住床单,一边急切地问道:“小官人,那你呢?” “我?”陈庆之忙道:“你先跳,我马上就跟下来。” “那好。”白依依跟绿荷两个人连忙顺着窗户被陈庆之给放了下去,见到两女安全入水之后,陈庆之这才把床单系到隐秘处,听着脚步声已经快到舱外时,自己连忙也抓住床单滑了下去。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人推了开,四、五支火把从外面伸了进来,在舱里转了一圈之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找了一圈之后几个人便走了出去。 见房间里的火把终于消失掉,藏身在河里的陈庆之这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只要接下来小心一些的话,自己应该能逃出这一劫,以后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千万不要带漂亮的姑娘随便出去乱逛,实在是太危险了。 “小官人,奴家有些冷,咱们什么时候能回船上去呀?”夜里的河水本来就很凉,再加上白依依刚刚被窝里面爬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坚持住,可是在水里的时间一长,自己就有些坚持不住,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陈庆之看到白依依那惨白的脸,心里也有些着急,可是那些该死的公人始终不肯离开,把码头上照得如白昼一般,根本找不到机会溜上船。 “白姑娘再坚持一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走了。”眼下陈庆之也只能是安慰安慰而已。 这话说得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太难,白依依已经感到身体已经慢慢地麻木,就连大脑好像也被冰封住一般,身体开始不住地往下沉,目光也开始涣散。 “小官人,你……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实在太冷了。”白依依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等陈庆之同意,单薄的身体便向陈庆之贴了过去。 一伸手便是温香软玉抱在怀里,只是陈庆之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旖旎,自己已经感觉到白依依身体的温度在快速的流逝着,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会对她的身体造成难以想像的伤害。 想到这,陈庆之也顾不得那么多,抓着白依依的小手便开始用力地揉搓了起来,还别说这个办法还真的很有效果,不多时的功夫,白依依便稍稍精神了些,但两个人的身体却在水下一直纠缠在一起,始终没有放开过。 就在这时,从头顶上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人抱怨道:“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是已经查过一遍了吗,都跟你们说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叶问的人。” “哪来那么多废话,官人的命令你也敢违抗不成?快走。” 没多久,船上的船工连带着这些书生们又一次被聚到甲板上面,火光的照耀下,葛天亮的脸显得有些阴晴不定,自己的目光慢慢扫过所有人,却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张面孔,想了想,自己突然抓住一个人的衣领,厉声问道:“你们船上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这里了。”那书生被吓了一跳,连忙点了点头。 “哼,你连看都没看就回答,肯定是在撒谎,来人,给我打。” 身后那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冲了上来,把人从人群中拉出,接着无数拳头便挥了上去。 “啊!”惨叫一声声的传来,看得船上这些书生一个个面如土色,葛天亮接着又到了第二个人面前,用着同样的问题问道:“你来告诉我,船上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我……”刚刚的例子就在眼前,那人犹豫了一下,连忙看了看前后左右,连忙点了点头道:“回小官人,的确都在这里了。” “特么的,居然敢当着老子的面说谎话,来人,接着打。” 葛天亮这么一搞,船上的人顿时全都懵住了,他这哪里是想问问题,这分明就是想打人。 在众人的恐惧中,葛天亮走到了第三个人面前,看着抖如筛糠的这人,自己不由冷笑了一声,讥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官人,在下王维林。” “王维林,好名字。”葛天亮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了那个熟悉的问题:“那你现在来告诉我,你们船上的人可都在这里了?” 王维林看了看左右,脸上略微思考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回小官人,有三个人没在。” “哪三个人?”葛天亮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是跟我们一起进京的同窗陈庆之,还有这船上的主人白依依白姑娘还有她的侍女绿荷。” 对上了,真的对上了,一男两女,没想到他们居然藏在这里,葛天亮顿时大喜,连忙问道:“他们白天时可曾下过船?” “下过,而且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多少显得有些慌张。” 没错,就是他们三个,老天爷终于没有白费自己的苦心,终于把这三个人送到自己的面前,葛天亮长长舒了口气,一伸手便掏出一锭五两重的元宝递到王维林的面前,低声诱惑道:“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这锭元宝就是你的了。” 望着葛天亮手中的元宝,王维林只是略微思考片刻,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指指着顶层说道:“就在那里。” “快,马上给我去搜。” (本章完) 第222章 刻骨铭心上 “快走。” 陈庆之听到王维林开口时,就知道事情不好,若是这些公人知道自己住的位置,迟早会发现藏身在水中的自己,必须趁着这短暂的机会马上离开这里才行。 自己多少还剩下一些体力,游到对岸并不成问题,可是问题却出现在自己怀中抱着的这个女人身上。 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白依依早已经是精疲力竭,现在能浮在水面上还是全身都靠在陈庆之的身上,一听居然要让自己游,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 “小官人还是快些藏起来,奴家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游了。” “这怎么能行,你想想那人,你若是被他抓到,怕是跟入地狱有何不同。” 陈庆之一边劝,一边努力地想带着白依依游过去,谁知白依依还没带走,那边绿荷却也坚持不住,头往下一沉,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河水。 一边扶着一个,陈庆之却没办法在继续游过去,耳听着头顶上又传来嘈杂的声音,自己干脆一咬牙,让两女抓住那些床单,然后低声吩咐道:“白姑娘,你们俩个就留在这里,我去把他们给引开。” “小官人不可以。”白依依顿时一惊,连忙劝道:“这附近全都是他们的人,你肯定是逃不掉的。” “能不能逃掉也得试一试,总比守在这里强。” 陈庆之说完,便想找机会游过去,谁料自己的衣服却被白依依死死的拉住,害怕惊动头顶上的人,白依依也不敢大声,只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冲着陈庆之直摇头。 或许到了危险的时候,才能体会到每个人的重要性吧。 陈庆之突然回身,用着冷冰的手掌替白依依擦拭了一下她眼角的泪水,突然吩咐道:“若是我能逃掉的话,你带着船到下一渡口去等我,最多三天我一定能追上。” “嗯。”似乎意识到陈庆之说话的重要性,白依依拼命地点了点头。 “若是我不幸被抓的话……”陈庆之犹豫了片刻,低声吩咐道:“钦差贾大人的船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你想办法去见贾大人一面,到时候就说是我求他求我,他一定会答应的。” 白依依眨了眨眼睛,担心道:“那,万一贾大人不相信奴家的话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屋子里有一把折扇,乃是范希文亲笔所提,到时候你把这把折扇给贾大人看,他一定会相信的。” 头顶上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到窗户这里,陈庆之没办法再吩咐太多,自己匆忙地向一旁游去,接着又低声道:“三天,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救我,不然……” 陈庆之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白依依并没有听清楚,目光痴痴地望着陈庆之远去的背影,泪水早已经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陈庆之刚刚离去不久,大船的船舷突然响起一阵水花声,原本靠在船舷边的葛天亮顿时被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满身是水的陈庆之便已经从河水中钻了出来,一伸手便抓住葛天亮,厉声道:“你不是在找我吗?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完,陈庆之双臂一用力,便把葛天亮给扔到了水中。 县令的公子落水了,这可是大得不得了的事情,葛天亮带来的这些公人一个个全都疯了,有的去抓陈庆之,还有的直接就跳到了水里面,七手八脚地把葛天亮给救了上来。 幸亏救得及时,葛天亮只是喝了几口水之后便被捞了上来,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甲板上时,自己顿时气急败坏地嚷道:“人呢,那叶问在哪呢,快点把他给我抓住,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这边葛天亮火冒三丈,那边的陈庆之却早已经借着他们救人的机会打翻了几个人之后逃向了码头,趁着夜色三拐五拐,居然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见到陈庆之居然能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掉,葛天亮脸上顿时勃然大怒,脑子里面早已经忘记什么美女佳人的事情,一心想要把这个差点淹死自己的叶问给抓住。 这些公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的功夫便全都去追陈庆之,码头上重新恢复安静之后,船上的一干人等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那两个被公人打的书生,埋怨的目光望着王维林,脸上尽是难看的表情。 “你们这样看我干什么?”王维林反倒是一脸委屈的模样,站在船舱门前摊开手,无奈地说道:“这祸全都是陈庆之闯下来的,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你看张兄、李兄被打得这般凄惨,刚刚若不是我反应快,现在也跟他们一般模样了。” “行了,就你嘴快。”刘溪山瞪了他一眼,心里还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家快点上去看看,白姑娘怎么样了。” “对对对,白姑娘也在上面。”王维林这时倒反应过来,急忙便要往楼上奔去,谁知这时,从船舷下面却突然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救救我,我在这。” 呃? 是白姑娘的声音。 众人一听立刻跑到了船舷边,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照,果然,白姑娘与绿荷二人就在水里面,而且看两个人疲惫的样子,怕是早已经没了力气。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两个人救了上来,看着湿透了衣裳的白依依,刘溪山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倒是那王维林突然凑了过来,半是埋怨道:“这事都怪陈庆之,要不是他,白姑娘怎么遭这么大的罪,白姑娘快点回房间里歇息吧。” 到了岸上之后,白依依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杏眼突然一瞪王维林,寒声说道:“王公子,奴家这条船虽大,但却不载那不仁不义的伪君子,你现在马上拿着你的行李给我滚下船去,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呃?”王维林顿时傻了眼,惊讶道:“白姑娘你这是何意?我也是好心救你。” “你好心救我?”白依依脸上的怒火更盛,重重地哼道:“要是没你,陈小官人也不用冒险冲出去,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全都怪在你身上,你走不走?你要是还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维林开始还想着求刘溪山他们替自己说几句好话,谁知自己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肯直视自己。 王维林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他们都站到了白依依的一旁,就等着自己下船呢。 “好,好,你们真行,都是我的好朋友。”王维林咬牙切齿地指着其它人,接着冷哼道:“你们都认为陈庆之是对的,就我是错的,你们不是想我走吗?那我就走给你们看。” 说罢,王维林便钻回到了船舱里面,没多时的功夫,自己便拿着自己的书箱从里面走了出来,恶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接着头也不回地下船离去。 (本章完) 第223章 安全的地方 “王维林,老子这次若是能逃得一难,必会找你麻烦,不把你赶出杭州去,我就不姓陈。” 一边跑,陈庆之心里一边暗骂,这王维林实在是太缺德了些,要不是他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躺到了那张舒适的大床上进入梦乡,哪像现在…… 陈庆之又一次回头,见到身后的火把非但没有少反倒是又多出一些时,心里不由一叹,多亏自己这些日子有练过长跑,不然的话,今天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跑得快并不代表跑得对,尤其是黑天下,陈庆之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再往前跑,按着白天的记忆自己居然又跑回到了镇子上,看了看四周突然看到一处灯火通明之处。 有亮就有人,有人就能掩护自己的行踪,陈庆之顾不得太多,连忙向那边跑了过去。 直到到了楼前陈庆之这才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青楼,门口有三、四个龟奴在招揽着来往的客人,见到陈庆之突然出现的时候,立刻笑着迎了过来:“这位小官人有些面生,应该是第一次到我们这迎春楼吧,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只要你进了我们迎春楼,就会忘掉人间一切的烦恼。” “真的能忘掉所有烦恼吗?”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不等那龟奴回应,自己便催促道:“那快点带我进去。” 啊? 大概龟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主动的客人,以往那些书生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往往还有些扭扭捏捏,非得催促好几遍之后才摆出一付没办法的样子进到楼里面,等进来一次之后,第二次便像老熟人一般,根本不用客气,直接迈步便往里进。 可是像这位小官人这样,第一次便这么着急的,怕还是第一位。 楼里楼外果然是两个世界,与外面的清冷不同,楼内却是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大腹便便的富商,衣衫半露的少女,让陈庆之看得顿时一呆,接着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哟,小官人这是第一次到奴家这迎春楼吧?” 就在陈庆之呆立不知所措时,一股浓浓的胭脂味却直冲自己的鼻孔,陈庆之屏住呼吸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来到自己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之后,眼睛明显要亮了一下,接着肥胖的身体便往陈庆之凑了过来,扑哧一笑:“小官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姐姐这里都有,一定包你满意。” “我……”陈庆之惦记着身后的追兵,一心想离开这里,眼睛一转,直接说道:“我要点你这里最贵的姑娘。” 哟!老鸨顿时一愣,没想到这小官人年纪不大,口气却是不小,一开口就要点这里最贵的姑娘,不过看这位小官人身上的穿着倒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想到这,老鸨不忘提醒道:“小官人,你确定要点奴家这里最贵的姑娘吗?这银子……” 银子不是问题,陈庆之一伸手向袖子里掏去,只是当他摸到袖子里的银子时,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自己出来的时候只是随意抓了件衣裳,里面根本就没装太多的银子,摸到的应该只是一锭五两左右的银子,若是在平时,这锭银子倒是足够自己吃上几天的,可自己却是第一次到青楼里,也不知道这点银子够不够。 想到这,陈庆之眼珠一转,一伸手把那锭五两元宝拿了出来,故做随意般地甩到老鸨的手里,不屑地说道:“这点银子妈妈先拿着,剩下的等我走时候再算。” 老鸨伸手一接,脸上顿时大喜,没想到这个小公子居然还是一位豪客,别看自己这迎春楼在这乌墩镇能排到第一,但是楼内的消费的确是不太高,平时一、二两银子便能在这里住上一宿,这小官人一出手就是五两,这可是大豪客呀。 “绣娘,绣娘,你这死丫头,还窝在房间里做什么,快点下来接客了。” 老鸨冲着楼上大声地喊了几声,接着一个房间的门帘便被挑了起来,一位姑娘懒散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倚在栏杆上,满脸不悦之色:“奴家不是说今天身子不舒服不接客了吗?” “你这傻丫头,小官人可是第一次到咱们迎春楼的豪客,还不好好接待一下。”一边走,老鸨一边给那绣娘使着眼神。 等到那绣娘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陈庆之时,原本倚在栏杆上的身体立刻重新站了起来,脸上的精神气也为之一变,故做羞涩地来到陈庆之面前,一把便挽住陈庆之的手臂,看那样子,生怕陈庆之被别人抢走似的。 “奴家绣娘,见过小官人。” “哦,小生王维林,见过绣娘姑娘。”陈庆之顺嘴就把王维林的名字给报了出来。 “原来是王小官人,你这衣裳……”离得近时,绣娘这才感觉到陈庆之身上的衣裳带着水气,碰到的时候反倒是沾了自己一身。 “哦,刚刚外面天黑,不小心掉到水坑里了。”陈庆之难为情地笑了笑。 那绣娘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自然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能问,像是这种让人尴尬的话题无论如何是不能提的,自己装做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撇开老鸨,便把陈庆之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陈庆之并不是第一次到过青楼,只不过上一次进到惜月楼时,自己却是有事与樊三娘商量,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旖旎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却是不同,当身后那扇门被关上,然后一个温暖的身体靠过来时,自己的小心脏立刻不争气地跳动起来,连忙往前走了两步,从绣娘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腼腆地坐到了桌子前。 “绣娘姑娘,我肚子有些饿了,能不能先上桌酒席填饱肚子再说?” 呃? 绣娘顿时一愣,自己见惯了那些急色的男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自己开始还以为陈庆之是不好意思,只是听陈庆之又说一遍之后,自己终于意识到这位王小官人并没有开玩笑,他的确是饿了。 “这里有干净的毛巾与衣衫,小官人不妨把身上的湿衣换下,将身体擦干,奴家这就替你去张罗酒席去。” 一推门,绣娘便走掉了,屋子里的陈庆之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连忙把身上的湿衣全都脱下,快速地擦干身体,把屋子里的旧衣穿上,做完这一切之后自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脑子里面快速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要是被公人搜到这里来之后,自己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又一次被推了开,手里端着食盒的绣娘从外面走了进来,闻到食盒里传出来的香气,陈庆之突然感觉到肚子里咕咕一阵乱叫。 (本章完) 第224章 谁都不简单 “公子,那叶问不见了,怕是藏到哪里不出来了。” “什么?”葛天亮一脸狰狞地望着黑漆漆的夜,恐怕自己也意识到在这么漆黑的夜里想要抓住一个人有多么难,顿了顿,自己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派人把这乌墩镇给本公子围起来,黑天抓不到他,那咱们就白天抓,另外再传令下去,不管是谁,只要抓住那人,赏银二十两。” “是。” 二十两的赏银已经不小的一笔数目,就算去迎春楼,也能去个十次八次的,对于这些处于底层的衙役来说,这些银子的确有莫大的吸引力。 有了葛天亮在身后撑腰,众人的胆子也开始渐渐大了起来,遇到可疑之处立刻连敲带喊地把附近的百姓惊醒,一时间,怨声四起。 葛天亮才不会管谁在骂自己,只要抓不到那叶问,自己就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倒是也知道这人怕是一时半会也抓不到,目光左右寻找时,却见到那迎春楼亮着的招牌,想了想,自己便带着几个手下向迎春楼走了去。 由于时辰太晚的缘故,就连迎春楼前迎客的龟奴也都回到了楼里面,葛天亮倒也不客气,熟门熟路地来到门口,懒得用手去推,直接一抬腿,‘当’的一声便把大门给踹了开。 听到这声音,楼内的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刚刚还喧哗的大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众人慌忙地转过头向门看去,当见到葛天亮慢慢走进来时,忙不迭地转过身来,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县令家的公子,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惹得起的。 别人能躲得开,可是有一个人却躲不开,胖胖的老鸨一脸娇羞地走了过来,手中的手帕轻轻朝葛天亮脸上挥了挥,娇嗔道:“哟,奴家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咱们富春县的第一公子,葛公子,你可有些日子没来奴家这迎春楼了,是不是都把奴家给忘了?” 葛天亮看她这身肥肉,心里就有些恶心,一挥手把老鸨给推开一些距离,接着冷声问道:“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一个书生到你们迎春楼来?” “书生?”老鸨脸上的表情一愣,接着点了点头道:“有呀。” “呃?”难道那叶问真的躲到这里来了不成?葛天亮眼睛一亮,还不等他开口,只听那老鸨一指大厅里面笑道:“公子请看,奴家这迎春楼里好多书生呢,你要找的是哪一位呀?” 我呸…… 本以为那叶问就躲在这里,谁知这老鸨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这里面的书生虽多,可是却没有自己最想找的那一个,没好气地瞪了老鸨一眼,葛天亮重重哼道:“我要找的不是这些人,就在刚才可有书生进来?” “这个……”老鸨故意犹豫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真对不起葛公子了,奴家真的是没注意到。” “算了算了。”葛天亮也没想过那叶问胆子会大到躲在这里,随意地挥了挥手,接着便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了下来,让老鸨给自己准备点吃的东西,然后叫了两个姑娘陪着,就这么等待着外面来的消息。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大厅里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多数都搂着姑娘回楼上休息去了,渐渐的便把葛天亮给显了出来,他自己也是一脸疲惫地靠在姑娘的怀里面,嘴里不时地发出阵阵的鼾声。 “公子,公子。”老鸨试探地喊了两声,葛天亮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缓了一会之后这才记起自己是在哪里,皱着眉头问道:“干什么?” 老鸨讨好地笑了笑道:“公子,你看这天也不早了,你还是回房里休息吧。” “呃?到什么时辰了?”葛天亮随口问了句。 “已经是一更天了。” “都这么晚了?”葛天亮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连忙问道:“刚刚可有人来找我?” “没有。”老鸨摇了摇头。 “特么的,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抓不到。” 骂过之后,葛天亮睡意又涌上头,双臂架在两女的肩上,然后吩咐道:“告诉他们一声,都停下吧,把出入镇子的道路都给我堵住,千万别让那叶问跑了。” 吩咐过后,葛天亮便搂着两个姑娘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面,这时候老鸨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容,又等了一会,约莫葛天亮已经睡着了,自己这才缓缓地走到了楼上,到了其中一间房间门前停了下来,警惕十足地看了看左右,确认没有人见到自己时,这才一推门,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的气氛却与青楼有些格格不入,绣娘独自坐在床头,低着头打着瞌睡,而陈庆之则板着脸坐在椅子上面,听到门声响起的时候,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好奇地望着老鸨,等着她说些什么。 老鸨进来之后,先把门关好,然后慢慢地走到陈庆之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目光仔细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之后,倒是好奇地问道:“小官人是外地人,怎么会惹上葛公子的?” “说出来怕你不信,来之前我差点把他给淹死。”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好像做了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哦?”老鸨倒是被吓了一跳,自己的确看出葛天亮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干的,可是头发却是湿漉漉的,很显然这位叶小官人说得并没有错。 刚刚自己还打着讹他一大笔银子的想法,现在老鸨的心里却有些疑惑不定,顿了顿,小心地问道:“王小……哦不,应该是叶小官人。” 不经意间点出陈庆之的身份,只是老鸨却不知道,那葛天亮只是说习惯了叶问两个字,虽然知道叶问的真名叫什么,却一直懒得去讲,自己也就把陈庆之当成了叶问。 陈庆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目光平淡地望着老鸨,既然刚刚她没有出卖自己,那势必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就凭自己跟她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打死自己也不会相信她会跟自己讲什么义气的。 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老鸨却是轻声感慨道:“这么大的迎春楼都要靠奴家一个人支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的时候能少得罪一个人就要少得罪一个,只是今天奴家为了小官人却得罪了本县县令的公子,这个……叶小官人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才可以呀?” 陈庆之一瞬间便明白过来,敢情这位老鸨之所以没把自己给供出去,居然是想拿自己换一笔银子。 笑容渐渐地浮现在陈庆之的脸上,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妈妈不妨开个价,若是在下能够掏得出来的话,绝无二话。” “叶小官人果然爽快,一千两,应该不是很过份吧。” (本章完) 第225章 因为太在乎 千金换一命,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妈妈看我像是身带千金之人吗?” 傻子也能看出来,他的那件长衫就挂在墙上,身上穿的还是迎春楼为客人准备的衣裳,别说是千金,怕是一两都拿不出来吧。 老鸨并不在乎,微微一笑:“奴家十一岁入青楼,这双招子看惯了男人,有钱的、没钱的、有势的、平凡的,倒能分辨出一二,小官人虽说手中无银,但见你行事稳住,神色从容,应该不是平凡之辈,一千两而已,应该是难不住你,奴家为你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哦?那妈妈就不怕我赖帐吗?” “呵呵。”老鸨脸上的笑意更浓:“那葛公子便在隔壁的房间,只要老奴喊一声,小官人怕就是大祸临头,钱与命之间,想必小官人应该很容易做出选择吧。” 低头想想,怕是自己的把柄已经被老鸨拿住,陈庆之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妈妈这么有信心,那在下便在你这里借住三天,三天之内,麻烦妈妈派人去县衙盯着,若是有人来找人的话,麻烦妈妈把人带到这里来,至于那千两白银,也会随之奉上。” “哦?”老鸨面色微变,又仔细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却突然冷哼道:“奴家不管小官人有多硬的后台,既然咱们这价讲好了,就断然没有后悔的道理,县衙那边奴家会派人看着的,这三天若是有事的话,小官人就吩咐绣娘便是。” “慢。”不提绣娘还好,一提绣娘陈庆之却反应过来,见老鸨转过身来,自己突然面色有些微红,一指绣娘道:“能不能,让她换个屋?屋子里有女人,我睡不着。” “呃?”老鸨先是一愣,接着便捂着嘴笑了出来,声音之大,完全没有掩饰之意,接着冲绣娘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人家小官人压根就没看上你,乡下的土鸡跳上枝头也装不了凤凰,千万记清楚了,以后别再跟老娘提什么涨银子的事。” 似乎无意中又得罪人了,望着绣娘走时那哀怨的眼神,陈庆之不由悻悻地抱了抱拳,脑子里面想着有人来接自己时,一定要补偿绣娘一些银子才行。 这个想法还在脑子里面逛荡,房门又一次被人推了开,老鸨那张惨白的大饼脸又一次露了出来,娇羞道:“差点忘了,小官人,奴家名为依依,你可千万不要忘了。” 依依? 白依依? 为什么同一个名字,却给人如此极端的两种感受?直到房门被重重关上之后,陈庆之这才松了口气,合身躺在床上,鼻子里闻着女性特有的胭脂味,慢慢地睡了过去。 陈庆之睡得安稳,运河上运是另一番景色,自从葛天亮带人去追陈庆之之后,白依依的大船便已经离开了码头,前进了一段之后却又停了下来,白依依俏脸带煞地走到船尾,面色不悦地问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快点往前走。” 船工一脸难色地看着白依依,双手摊开:“白姑娘,不是我们不想走,而是天黑后,运河根本就没办法行船,你若是急着赶路,不如明天天亮再走不迟。” “谁说不迟,天亮以后就来不及了。”白依依心里惦记着陈庆之的安危,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怎么样了,万一被那些纨绔子弟抓住的话,岂不是危险得很。 想到这,白依依的心里愈发的焦急,咬着银牙道:“我再加五十两,马上走。” “真的走不了。” “一百两。” “姑娘还是放过我们吧,别说是一百两,就是一千两我们也不敢走,河道就这宽,万一撞到,小的这吃饭的家伙可就没了。” 无论白依依怎么的威逼利诱,那船工说什么也不肯开船,实在没了办法,白依依只能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多时,泪水便默默地流了出来。 “小姐,你别哭了,陈小官人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绿荷看着心疼,连忙出声安慰道。 “呵呵。”白依依惨笑一声,喃喃道:“怎么能没事,绿荷你也看到那帮公人有多么的凶悍,陈小官人只有一人,他们却有几十人,他又不熟悉道路,万一,万一……” 虽然没说出口,但是绿荷也能想到白依依再担心什么,眼下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陪着白依依一同默默地抹着眼泪。 夜越发的冷清,或许是累了,也许是倦了,绿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先睡了过去,白依依却依然瞪着红肿的眼睛望着窗外的黑夜,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回身便翻找了起来。 天刚亮的时候,绿荷便准时醒了过来,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早起之后,自己还要安排小姐的起居、洗漱,每天穿的衣裳等等一系列各种安排,虽说陈小官人现在生死未卜,可是日子不也得继续过下去是不是。 刚一睁眼,绿荷便习惯性地向屋子里的大床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把她给吓了一跳,满脑子的瞌睡顿时不翼而飞,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小姐的床上怎么住着一个男人? 那人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是那衣裳分明就是男人所有,小姐呢?小姐不会被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绿荷便愈发的慌张起来,左右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称手的武器,只能抄起一张凳子,紧紧咬着牙走了过去,要是小姐真的被他给欺负了,那自己拼着性命也要替小姐报仇。 轻轻地踩着脚步,绿荷终于来到了那男人背后,悄悄地举起凳子,正准备砸下去的时候,谁知床上的男人却是转了身,自己一下便看清那男人的相貌,绿荷顿时傻了眼,不由惊讶道:“小姐?” 绿荷没看错,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依依,而此时的白依依却跟平时有很大的不同,身上的长裙换成了长衫,满头的秀发也被束了起来,脸上也不知道涂抹了什么,原本白皙的一张脸却变得黑了许多。 大概是听到绿荷的声音,自己猛的一下便睁开了眼睛,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绿荷,又看了看她手中举着的凳子,满头雾水。 “绿荷,你要干什么?疯了不成?” (本章完) 第226章 辛苦的旅程 “小姐,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好好的穿男装做什么?”绿荷把手中的凳子放下,半是埋怨道。 睡意正浓的白依依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换上男装之后,自己也懒得换下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现在被绿荷一提醒自己才反应过来。 “糟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白依依瞬间便清醒过来。 “应该刚刚过卯时。”绿荷看了一眼窗外,忙道:“小姐,要不要我去提醒船家开船?” “不用。”白依依探出身去,望着不远处的小镇,自己断然道:“绿荷,从现在开始,你就守在这里,三天之后,让船家把船划回到乌墩镇。” “啊?”绿荷顿时一愣,不解地问道:“小姐,咱们不是要去追钦差大人的船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 “让你等你就等,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说完,白依依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好的小包袱,语重心长地吩咐道:“千万别忘了,三天之后把船划回到乌墩镇,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乌墩镇见。” 这话听着怎么有一丝不祥的意味? 绿荷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见白依依从自己身边走过,自己终于反应过来,突然抢到白依依的身前,惊慌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被拦住的白依依一付不为所动的样子,淡定坦然地说道:“陈小官人是为了救我才被人追的,我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这条船实在是太慢了,就算能追上钦差怕是也来不及,所以我打算从陆上骑马追。” “什么?”绿荷顿时被白依依的疯狂所吓到了,一个女孩子,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要单身骑马去追钦差的船,先不说你能不能追得上,光是一路上的危险就足以让人止步。 “不行,什么事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小姐若是觉得船行的太慢,就让船家驶快点,你不能就这么一个人去冒险。” “绿荷。”白依依一把将绿荷的胳膊推开,斩钉截铁地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陈小官人现在危在旦夕,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救他,若是连我都不去救的话,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坏人给抓走,这难道就是对他好意的回报吗?” “我……”绿荷顿时滞住。 “退一步讲,自从我十一岁入樊楼,至今已经有六个年头,此次回到东京,就算我不愿接客,怕是妈妈也不会再放任我继续下去,这么多人中我唯独看好陈小官人一人,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要去搏一回。” 绿荷已经完全愣住了,自己跟白依依之间情如姐妹,却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些话,愣了有那么片刻之后,绿荷的眼泪却是先流了下来:“小姐,你真的不后悔吗?” “去了,哪怕不成,我也不后悔,可是不去,我却后悔终身,绿荷,你能帮我一次吗?” “怎么帮?”绿荷的心里已经被白依依说动,低声问道。 “很简单,趁现在大家都没起来,我立刻上岸,买到马之后便去寻找钦差大人的船,到时候你就跟他们说我现在抱恙在身,不能出舱,一定要拖他们三天,到时候,你现在让船回到乌墩镇接我,一定可以的。” 这话听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难,绿荷心里再三地挣扎之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咬牙道:“小姐你一路一定要小心,绿荷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多保重自己,三天以后,咱们乌墩镇码头见,你一定要来呀。” “放心,我一定会到的。” 白依依拍了拍绿荷的脸蛋之后,自己便拎着包袱从船舱走去,小心地下了船,接着便向不远处的镇上走去。 镇子虽小,但却有一个很大的骡马市场,白依依到了里面买了一匹矮小的驽马,又带了一些干粮与清水,自己便沿着运河的方向向前奔去。 还真别说,白依依考虑得的确很周道,若是做船快速前行,虽然速度快一些,但想要追上钦差的船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能追上,恐怕三天时间早就已经过去,自己还要考虑回来的路程,所以一路之上自己却是一直在快速前进的。 每到一处码头,白依依都会先停下来,到码头边上寻找一下有没有钦差的船队停在这里,没有发现之后,自己还跟码头的人打听一下钦差的船队什么时候过去的,有的时候能打听得到,有的时候却又打听不到。 就这样,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除了那么多的坏消息之外,白依依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钦差的船队下午刚刚从这里经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明天就肯定能追得上了。 一想到自己能够帮助到陈庆之,白依依的精神就显得有些亢奋,让小二好好照顾自己的那匹马之后,自己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客栈的房间里面,闩好门,关好窗之后,自己点燃蜡烛来到床边,褪去外裤之后,心疼地看着自己已经磨出血泡的两条腿,眼泪啪啪地落了下来。 自己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遭过这么大的罪,陈庆之呀陈庆之,若是以后你敢负我,老娘一定要让你把这些苦全都尝上一遍。 沉沉睡了一宿,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只是等到第二天白依依刚刚上马,自己就有些坚持不住,大腿的内侧火烧一般的疼痛,让这个自以为坚强的女孩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不过又一想到陈庆之现在身处危险之中,自己只能一咬牙,继续向前追去。 白依依本以为自己能在中午之前就追到钦差的船队,可是自己却高估了身体的承受能力,刚刚走出镇子没多大一会,自己就有些坚持不下去,只能是在下一个镇子雇了一辆马车,强忍着颠簸继续向前。 离日落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白依依的马车终于在富州追到了钦差的船队,当看到码头上那插着杏黄旗的船队时,白依依的眼泪都差一点流了出来,硬撑着自己的身体来到码头,却不曾料到,自己居然被禁军给拦了下来。 “码头已经被封锁了,马上离开这里。”禁军打量了一下白依依,一付冷酷的模样。 “这位公人,在下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见贾大人,麻烦你去通禀一声。” “哼,不是说了吗,贾大人什么人也不见,你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好不容易追到钦差船队,自己居然被拦在外面,白依依又怎么能甘心,他不是不让自己进吗,那自己就喊,一定要喊到贾大人见自己为止。 (本章完) 第227章 富州瘦西湖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白依依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冲着船队的方向用足了力气大声喊道:“贾大人,贾大人,救命呀。” 她这一喊救命,倒是把面前的禁军给吓了一跳,天地良心,碰瓷也没有这么碰的呀,自己可是老老实实一动没动,怎么就喊上救命了呢。 “喂,你这书生好生无礼,还不快点把嘴闭上,惊扰到了钦差大人,你可吃罪得起。” 从白依依的声音上,这位禁军的小哥似乎听出一丝女子的声音,自己还有些拿不准,吼了两声之后,也不见白依依有停下的意思,自己害怕惊扰到了钦差大人而担责任,脸一寒,却把腰间的钢刀抽出一半,冷冷地哼道:“再喊一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呃…… 白依依的眼睛被那刀光反射的光芒晃到,心里顿时一紧,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连忙哀求道:“小哥你就放我进去好不好,要是找不到钦差大人的话,真的会出人命的。” 那禁军丝毫不为所动,干脆地摇了摇头:“我若是放你进去,怕是我的人头也不保,你还是快些离开,一会让我们伍长看到,你可就麻烦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禁军的话音刚刚落下,从一旁便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嚷道:“许六郎,你在搞什么鬼,这人又是谁,还不快点把他赶走?” 那许六郎连忙回道:“伍长,这人说是要见钦差大人救命,我都赶了几遍了他也不肯走。” “找钦差大人救命?”那伍长到了面前抬头打量了一番白依依,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白依依脸上的妆容也淡了不少,仔细这么一看,倒是也能分辨出她是一个女人。 那伍长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挑明道:“你这小娘子还是离开吧,再待下去,不是让我们难做吗。” 白依依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似的,连声哀求道:“这位大人,就麻烦你帮我一次,我真的赶着去救人的,要不你给钦差大人传个话也行,就说是陈庆之遇险,等着他去搭救。” 陈庆之是谁? 这位伍长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不过见白依依脸上的表情如此焦急,自己还是发了一丝善心,看了看左右,接着压低声音道:“跟你说句实话,钦差大人此时并没有在船上。” “啊?”白依依一愣,连忙追问道:“那钦差大人在哪里?” 伍长随手一指岸上道:“富州知府有请钦差大人瘦西湖赴宴,小娘子若是想见钦差大人的话,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 瘦西湖赴宴? 白依依把这五个字牢牢记住,连忙点了点头匆忙道谢:“谢谢,多谢二位。” “去吧,快点去吧。”伍长挥了挥手,看着白依依快速地离开这里。 等到白依依走了之后,先前的许六郎却是好奇地问道:“头,钦差那里防范得那么严,这小娘子能混进去吗?” “哼,能不能混进去就是她的事情了,只要她不在这里碍眼怎么都行。” “高,实在是高。” 瘦西湖上画舫中,贾昌朝正与富州知府白沛天一同泛舟湖上,望着这波光淋漓的湖面,贾昌朝却是有感而发道:“本官刚刚从杭州的西湖归来,到了白大人这里却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富州瘦西湖果然是名不虚传。” “呵呵呵……”白沛天得意地笑了笑道:“贾大人不知,富州瘦西湖虽然没有杭州的西湖出名,但是每年也是吸引不少学子前来游玩,也留下不少闻名的墨宝,今天既然贾大人兴致这么高,不如就在这里吟诗一首如何?” “这……”贾昌朝愣了一下,这几年自己一心从政,倒是很少再作诗,现在被白沛天这么一提,自己顿时显得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突然指着岸边的学子道:“白大人说得有理,只不过今天当着富州这么多学子的面,本官就不献丑了,不如让富州的学子为这瘦西湖奉上佳作,取最佳者,老夫亲自敬他一杯酒。” 当船上的消息传到岸边的时候,这些等待已久的学子们顿时都兴奋了起来,自己巴巴地赶到这里来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在贾大人的心里留下一点点印象,现在一听最佳者居然能得到贾大人敬酒,立刻挖空心思想了起来。 就在这时,白依依也终于赶到了瘦西湖,刚一进园,自己就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围在岸边,两旁皆是全付盔甲的禁军守卫,自己站在高处望了几圈之后,也没找到贾昌朝的所在,犹豫了一下,自己干脆找了一个离近的学子,拱手问道:“这位仁兄,听闻钦差贾大人在这附近,我怎么没看到呢?” “呶,那画舫里坐着的便是贾大人。”书生连头也没抬,随手便是一指。 这…… 一看到湖中的画舫,白依依就傻了眼,这么远的距离,就算自己喊破了嗓子,贾昌朝也未必能听到得,再者说周围还有这些禁军在,只怕自己刚一开口就得被人给抓起来。 不行,自己还得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白依依看了看四周,却突然发现每个人都在冥思苦想着什么,自己顿时一愣,还是刚刚那个人问道:“这位仁兄,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那人被白依依的话给打断了思路,立刻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瞪了白依依一眼,干脆地说道:“贾大人有命,岸上书生以瘦西湖为诗,若得最佳者,便可上得画舫,贾大人亲自敬酒一杯。” 能上画舫,面见贾大人? 白依依心里顿时一喜,只是片刻就又皱起眉头来,这里光是自己能看到的书生就不下百人,这么多人里面肯定有诗赋高手,就凭自己那两把刷子,怕是没办法拿到这最佳。 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白依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接着脸上的表情便兴奋起来,看了看四周,接着朝一旁挤了过去。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画舫终于驶回到岸边,不过贾昌朝并没有下船的意思,不多时,手下人便拿着一摞白纸匆匆走了上来。 “禀大人,这些诗赋便是富州学子所做。” “嗯。”反正还有得是时间,贾昌朝也并不着急,拿起白纸开始逐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自己还不忘给白沛天些面子,笑着说道:“富州人杰地灵,做出来的诗也是与众不同,这一句‘珍重游人入画图,楼台绣错与茵铺。’就妙得很。” “贾大人过奖了。”白沛天配合了地笑了笑。 贾昌朝看得很快,毕竟一首诗好不好,第一眼基本就能看出来,眼看着到了最后几张的时候,贾昌朝的目光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咦’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完) 第228章 救人如救火 诗的落款写的是陈庆之。 贾昌朝见过陈庆之写的字,而且自己手上也有一卷陈庆之亲笔书写的诗赋,上面的字跟这张纸上面根本不像一个人书写。 虽然这张纸上的字的确也很不错,只是看起来却显得有些秀气,哪像陈庆之的字如行云流水一般。 意识到自己好像认错人之后,贾昌朝不由自嘲地笑了笑,目光便落到了纸上,随意地看了一眼之后,自己整个人便是一滞,目光不由自主便被吸引了过去。 “贾大人,贾大人?”一旁的白沛天等了半晌也不见贾昌朝开口,目光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宣纸,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声音小得让自己根本听不到。 被白沛天这么一唤,贾昌朝终于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幽幽地叹了口气:“富州果然人杰地灵,匆忙之间居然有人能写出这等水平的诗句,实在是了不得,了不起呀。” 呃? 被贾昌朝这么一夸,白沛天也起了兴趣,连忙凑到贾昌朝身边,目光往纸上投去,嘴里不由喃喃地念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妙,妙呀!” 读完之后,白沛天的眼前顿时一亮,惊讶道:“此诗大气磅礴,完全将瘦西湖优美的风光写了出来,当得起最佳二字,这是哪位才子写的,说不定本官也认识。” 说完,白沛天的目光便落到下面的落款上,当看到陈庆之那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却是微微一滞,脑子里想了想,却是怎么也没想起来,这个陈庆之到底是谁,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后面的几首诗贾昌朝不过是一略而过,然后拿着这首诗笑道:“白大人,看起来这首《晓出六月》应当为此次最佳,你以为如何?” 贾昌朝都说是最佳,那白沛天又怎么会薄他的面子,再者说,自己从这里诗里也挑不出一首比这首更好的,所以赞同地点了点头:“贾大人的话,下官也同意。” “那就好,贾昌朝笑了笑,接着吩咐道:“来呀,传令下去,把这首《》的学子陈庆之请到船上来。” “是。”立刻有人应了一声,不多时的功夫,画舫上便有人大声念道:“此次夺魁者,乃是陈庆之,陈小官人还请上船,钦差贾大人有请。” 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毕竟大家都是富州的学子,平时之间也多有往来,大部分人的名字都听说过,可是这个陈庆之地实在是陌生得很,众人纷纷扭头左右看去,想看看这位陈庆之到底是何人。 成了。 人群最后面的白依依听到陈庆之三个字的时候,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应道:“陈庆之在此,麻烦大家闪条路,让我过去。” 他就是陈庆之? 白依依一下便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直到她踏上跳板进到画舫之后,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幽幽叹了口气:“若早如此,不告诉他该有多好。” 上到了画舫之后,白依依便见到两位老者坐在船舱里面笑呵呵地望着自己,自己在杭州可是见过贾昌朝的,进到船舱里面之后,二话不说,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呃? 贾昌朝跟白沛天却是被吓了一跳,这礼节是不是太大了些,贾昌朝连忙说道:“陈公子快快请起,用不着这般大礼。” 白依依已经豁出去了,一伸手便把头顶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满头的青丝,连忙说道:“贾大人,民女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大人恕罪。” 贾昌朝一看白依依这架势,顿时愣住了,这人女扮男装肯定是有极大的冤屈要控诉,自己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沛天,沉声道:“下跪女子报上名来,你处心积虑来找本官,可是有什么冤情所禀?” 一旁的白沛天脸上顿时黑了下来,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可是在富州,又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告状,这不分明就是打自己脸一样,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管这人是谁,回去之后直接断了他科举之路。 倒是白依依没吱声,反倒是把腰间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把折扇,递到了贾昌朝的面前:“贾大人可曾还记得这把折扇?” “呃?”贾昌朝倒是一愣,随手接过折扇打开之后,自己却是一愣,这把扇子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前些日子范希文托自己交给陈庆之的那把折扇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上? 瞬间贾昌朝又联想到这首诗的落款,顿时惊讶道:“你是陈庆之的什么人?” 一提到陈庆之,白依依心底所有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哽咽地把一路之上发生的事快速地讲了一遍,然后哀求道:“小官人临走时吩咐奴家来追贾大人的船,可是奴家实在是走得太慢,眼下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还请贾大人快快施以援手,救救小官人。” “居然还有此事?”贾昌朝真的是怒了,先不说这件事谁对谁错,那陈庆之可是自己看好之人,自己还准备多多培养他的,没想到路过一个乌墩镇却被镇上的纨绔子弟所欺负。 自己若是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完白依依的控诉之后,白沛天倒是松了口气,跟自己想像得不一样,只要不是来告自己的刁状就好,不过有一点自己还是有些头疼的,那富春县也是自己的治下,若是陈庆之在富春出了什么事,自己怕是也难逃干系。 想到这,白沛天连忙拱手道:“贾大人,那陈小官人安危要紧,刚好那富春县也是下官治下,这件事不如就由下官处理,一定让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陈小官人。” “呃……”贾昌朝缓缓点了点头,白沛天的话正合自己的心意,虽说自己顶了一个钦差的名,可是手下能使唤的人还真是不多,而且对这一带的路又多是不熟悉,等到了富春县说不定就误了正事。 “既然富春县乃是白大人的治下,那就麻烦白大人了,那陈小官人乃是本官与范希文共同看好之人,一定要确保他无事才可以。” “大人放心,下官用头上的顶戴做保,一定保那陈庆之安然无恙。” 说完,白沛天便匆匆出了船舱,马上喊过来自己手下得力的捕头朱川细细地叮嘱一番,那捕头朱川立刻带着手下匆匆的离去。 直到这时,白沛天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开始盼望着手下人带给自己的好消息,若是这次那陈庆之真的出了事,自己虽然不至于丢官,怕是在贾大人面前也很难在抬起头来了。 (本章完) 第229章 突然开了窍 一连三天,葛天亮的这些手下差不多把整个乌墩镇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陈庆之的身影,到了第四天一早,葛天亮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自己都在这迎春楼住了三宿了,这帮废物怎么还没把人找到,难不成这小子腿快,被他溜了不成? 让人把班头白胜给找了过来,葛天亮劈头盖脸便骂道:“你这废物,当初是怎么跟老子保证的,你不是说一定能把那个叶问给老子抓到的吗?现在都过去四天,四天了,人家早不知道跑多远了。” 白胜心里也委屈呀,自己也不是没有尽力,县里这些衙役都头的都被自己拉到乌墩镇,可是那叶问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到这,白胜讪讪地解释道:“葛小官人,不是在下不卖力,你也看到了,这乌墩镇差不多都被翻了一遍,所有的人家也都搜了一遍,可是真的找不到人呀。” “找不到就再找,难道你让老子这顿打白挨了吗?”葛天亮每每想到陈庆之冲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的怒火顿时又旺盛了起来。 白胜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乌墩镇就这么大的地方,该找的,能找的自己全都已经翻遍了,可是还是找不到,如果不是那叶问已经逃掉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找了。 白胜看眼葛天亮,目光无声地转移到了迎春楼的二楼。 “呃?”葛天亮愣了一下,见白胜非但没有走,反倒是看向迎春楼的二楼,自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吃惊地问道:“你是说,那叶问有可能藏在这里?” 幽幽地点了点头,白胜低声道:“公子,这乌墩镇就这么大的地方,早就被翻了个遍,如果说还有一个能藏人地方的话,那就是这座迎春楼了。” 说得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葛天亮的目光随着白胜的目光向楼上望去,右手一挥:“来呀,先把这迎春楼给我围起来。” 衙役们本来就随着白胜等在门口,一听葛天亮的吩咐已经把迎春楼团团包围住,单手攥住刀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楼上的方向。 “哟,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呀,奴家不是说了吗,奴家这迎春楼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老鸨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本来以为留那叶问在这里躲三天就能赚到一千两银子,想那葛天亮也不至于为了抓一个人待这么久,谁知自己却低估了葛天亮的决心,留在这里四天了,都不曾离开。 更加麻烦的是他居然让人把迎春楼给围住,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不成? 想到这,老鸨连忙迎了上来,自己还故意地用最大的声音,就是为了让楼上的叶问听清楚些,麻烦就要来了。 葛天亮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那老鸨看了看,突然冷哼道:“我说孙妈妈,我看你这年纪越大胆子也越大了,居然敢耍我?” “哟,葛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就算借奴家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你呀,奴家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叶问。” “有没有一会就知道了。”葛天亮不愿与老鸨继续纠缠下去,手一挥,白胜便带着数名衙役冲到了楼上,挨个屋挨个屋地搜了起来。 完了,完了,照这么下去的话,那叶公子肯定跑不了,这下该如何是好,早知道他把葛公子得罪这么死,自己就不应该贪这千两银子。 更可气的是这银子自己还没拿到手,要是这叶问被抓住之后,自己怕是弄了个人财两空,说不定还得赔上一大笔银子。 心里虽然急得火上门一般,可脸上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忐忑的一颗心看着那白胜渐渐往绣娘的屋子走去,老鸨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孙妈妈似乎有些紧张呀?” 上面有白胜在,葛天亮自然不会担心什么,自己的目光却一直偷偷地望着孙妈妈的脸,见到她的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流了出来,自己似乎预感到什么,不阴不阳地哼道:“私藏要犯,这罪可不小呀。” “呵呵。”老鸨干笑了一声,现在再想认错已经来不急了,只能干笑一声:“葛公子说笑了。” “有没有说笑,马上就要知道了。”葛天亮似乎已经预感到那叶问马上就会现身了,只是看着白胜一个屋接着一个屋走过去之后,也始终没有找出那个叶问来。 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之后,白胜冲着葛天亮一摊手,无奈道:“葛公子,没有。” “怎么会没有?”葛天亮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没有? 老鸨刚刚魂都差点被吓飞掉,等到她听到白胜的话之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身笑道:“葛公子,听到没有,奴家都说没有骗你了,你非揪着不放,你不如再去外面找找,省得在奴家这里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刚刚老鸨的慌张样完全落在葛天亮眼里,自己才不信这迎春楼没什么猫腻,刚刚二楼是没查到,但迎春楼还有这么多能藏人的地方,自己自然不会放过,招呼白胜带人下来之后,葛天亮便让他把整个楼都搜一遍。 “我说葛公子,看在葛大人的份上,奴家已经给了你很多面子了,都说那人没藏在这里,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要是这样的话,奴家可就得找葛大人作主才行了。” “好呀。”葛天亮不阴不阳地笑了笑,伸手一指外面:“外面的马车都给孙妈妈准备好了,你要是想见我爹,一会我就带你去。” 呸,谁不知道外面的外车是给囚犯坐的,那么晦气的东西自己才不会坐呢。 两个人正斗嘴的功夫,白胜又回来了,整个迎春楼自己真的已经搜过了,的确没见到那叶问藏在哪里。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那叶问真的没藏在这里? 葛天亮眉头皱了起来,脑子里还有些不太相信,要是叶问真的不在这里,那孙妈妈又慌张什么? 想到这,葛天亮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冲着孙妈妈突然一笑:“孙妈妈,问一声,你这迎春楼里一共有多少人呀?” “呃?问这个干什么?楼内这么多人,奴家怎么一个个都能记得住。”老鸨顿时一愣。 “记不住没关系,能记住多少就记多少,不过孙妈妈要小心些,你要是万一忘写了哪个人的话,可就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老鸨一下就明白过来葛天亮的意思,已经落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本章完) 第230章 这里我做主 整座迎春楼的人都被赶了出来。 姑娘们在前,十几个小厮在后,看着周围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一个个都显得有些紧张。 葛天亮的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瞥了老鸨一眼,狞笑道:“孙妈妈,你可以念名字了,念到名字的给我站出来,念不到名字的嘛……” 顿了顿,葛天亮脸上的笑容更盛:“县牢十八种大刑挨个给你轮一遍。”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吓人,一些胆子小的姑娘明显被葛天亮的话给吓到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老鸨,盼望着她能快点念到自己的名字,好从这地狱中解脱出来。 在刚刚,老鸨的目光便已经快速地在这些人中扫了一圈,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在这些人中居然没有看到那位叶问叶公子的身形,自己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只要他藏得好,那今天这事说不定就能平安过去。 不过,自己那一千两银子一定要再翻一倍才行,今天这事可真的是吓到自己了。 “芊芊……” 老鸨轻咳一声之后,便开始念起楼内姑娘的名字来,只不过按葛天亮的要求她是背对着身后的这些人的,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身后剩下的人还有多少,完全是凭借着自己手中这本花名册在念。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人群的数量也渐渐变少,随着人数的减少,葛天亮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冷峻,二十、十、九…… 等到念完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老鸨终于是长长舒了口气,一边笑着一边转过头来:“葛公子,奴家就说……你,你是何人?” 视线中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赫然站在刚刚的空地上,在他的对面则是刚刚老鸨念到的那些人,同样一脸惊讶地望着那人,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没想到我藏得这么好,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从一开始被叫出来之后,陈庆之就意识到今天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四周都被衙役牢牢封死,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间,自己只能是默默等到最后,等到老鸨转过身时,自己却是笑着抬起头,轻蔑地望了葛天亮一眼。 “果然是你。”虽然这人脸上做了伪装,可是这声音却是没办法掩饰的,葛天亮的嘴角已经勾了起来,脸上狞笑道:“我不管你到底姓叶还是姓陈,你已经成功惹怒了本公子,今天不让你尝尝大牢的十八般刑具,又怎么能出本公子心中的这口恶气。” 接着葛天亮手一挥,大声道:“带走。” “慢着。”陈庆之的声音比他的底气还要足,一伸手把拥来的衙役拦住,接着望着葛天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动我,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后果?”葛天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凶狠,咬牙道:“只要在这富春县的地盘上,老子就不怕任何后果,姓叶的,打我的时候你就应该考虑会承担什么后果,我在这里不打你,咱们回县衙再说。” “来人,带走。” 葛天亮根本就不给陈庆之继续开口的机会,而且这次陈庆之也很明智的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周围差不多有二、三十衙役,每个人腰间还都挎着钢刀,要是自己反抗不成,被他们一刀杀了,自己岂不是冤枉得很。 再者说,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若是顺利的话白依依应该能请到贾昌朝的救兵吧。 很快的功夫,陈庆之便被人押了出去,那边老鸨看得心这叫一个疼呀,那哪里是陈庆之被押出去,这分明就是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飞了出去。 还不等她心疼,那边葛天亮却站到了她的面前,冷笑道:“孙妈妈,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 “啊?”老鸨一愣,慌忙地摆了摆手道:“葛公子,刚刚你也看到了,这事跟奴家扯不上关系呀,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钻进来的,奴家真的不知道。” “知不知道也没关系了,老子在你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孙妈妈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是不是?” 说法? 什么说法? 老鸨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一竖,干脆地摇了摇头:“没钱,奴家一文钱也没有。” 葛天亮本想着从老鸨这里讹点银子出来,谁知这老鸨这么的不上道,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根本就是打定主意一文都不出。 “好,既然孙妈妈没有银子,那咱们就县衙大牢里见吧,来人,把她也带走。” 身后的衙役立刻冲了过来,不管那老鸨如何的挣扎,立刻把她架了出去,往马车上一塞,一行人便向着富春县走了过去。 乌墩镇离富春县并不太远,走路的话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也是葛天亮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动这么多衙役的原因。 抓到陈庆之之后,自己的心情顿时大好,只是心里还有些遗憾,被那漂亮的小娘子给走脱掉,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自己有这叶问在手,说不定就能把那小娘子给钓出来,到时候自己想让她如何,她就得乖乖地听自己话。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艳福,葛天亮差一点就笑出声来,等回到富春县之后,自己先让人把陈庆之跟老鸨关进大牢里面,自己则面带微笑地回到后衙,本想先休息一下,谁知这边刚跟后衙,就遇到了自己的爹爹……富春县知县葛拜康。 “爹,你这是要去哪里?”葛天亮见到葛拜康一身常服的样子往外走,不由好奇的问道。 “出去跟几个老友聚一聚。”葛拜康应了一声,却停了下来,目光严肃地盯着葛天亮问道:“我问你,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把衙门里的衙役都给带走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出大事的,万一遇到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葛天亮一付无所谓地哼了声,接着冷笑道:“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现在那些人我都给你带回来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一看葛天亮的态度,葛拜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问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就是在乌墩镇的时候有个人欺负我,我找白班头他们替我去抓人了。” “那人呢?”葛拜康想了想,也没当成什么大事。 “已经被关进大牢里,爹爹若是出门的话,不妨晚些回来,一会我让白班头他们帮忙在大堂审审那人,不扒下他一层皮,我就不姓葛。” 葛拜康犹豫了一下,居然也没有意外之色,只是吩咐道:“你注意些,玩可以,可别玩太大了,记住,千万别搞出人命来。” “放心吧,爹,我知道了。”葛天亮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 (本章完) 第231章 是祸躲不过 “小官人,奴家这次可是被你给害苦了。” 阴暗的牢房中,老鸨不断地抱怨着陈庆之,又跟他讲自己这辈子怎么不容易,小时候就被爹娘给卖到了青楼里面,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这座迎春楼,自己还指望着这座楼能给自己养老呢,谁知现在就为了一千两银子却得罪了县令家的公子,万一要是追究起来,怕是自己连棺材本都得赔进去。 在她唠叨的过程中,陈庆之却是一言未发,直到老鸨说累了,停下来时,自己才突然说了句:“孙妈妈放心,要是这次能够逃得此劫,你那一千两银子我是不会欠你的,念在你跟我受了这么多苦的份上,我再加一千两给你。” “哼,空口白牙谁不会说,老奴最多多花些银子也就出去了,可是你却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那葛天亮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这次把人家得罪得这么惨,说不定等着害死你呢。” 就像是听到孙依依的话一样,她的声音刚落,牢门的方向便传来一阵哗啦啦开锁的声音,接着听到有人厉声道:“陈庆之,过堂了。” 都这个时候,白依依也没有来,怕是没能追上贾大人的船吧。 陈庆之的心已经沉到了深渊之中,自己似乎已经预感到这次过堂对自己来说无疑跟闯鬼门关也没什么不同,自己慢慢地从牢房里走出,脑子里面快速地想着应对的方法,现在为今之计,也只能是盼望这富春县的县令能够秉公执法了。 从大牢到大堂之间的距离并不长,拐了几个弯之后,陈庆之便被带到了富春县的公堂之上,见到两旁威武霸气的衙役时,自己心里就有些发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陈庆之,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呃?” 陈庆之顿时一愣,抬起头看向那大案之后时,自己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坐在公堂正中的不是这富春县的县太爷,而是……葛天亮? 此时的葛天亮却是一身七品知县的打扮,一脸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面,如猫戏老鼠一般地看着陈庆之,心里早就已经美上天。 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替爹爹来审案,但这一次却是自己第一次穿着官袍来审案,望着下面那一脸惊讶的陈庆之,心里却是愈发的得意,抓起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大喝道:“给我跪下。” “威……武。”两旁的衙役顿时发出低沉的吼声,手中的水火棍有节奏地敲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经过刚刚的惊讶之后,陈庆之倒是冷静了下来,讽刺的目光望着上面的葛天亮,冷哼道:“葛公子好大的官威,就是不知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身着官袍坐在这里,你可知你这是什么罪?” “什么罪?”葛天亮哈哈一笑:“罪不罪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快要倒霉了,你看看两旁这些大刑,要不你自己先选一个?哈哈哈!” 看着葛天亮那放肆般的笑容,陈庆之脸上的嘲讽却是越浓:“葛公子可要看清了,我选过之后,剩下的可全都由你一个一个试过才行。” 笑容陡然从葛天亮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阴郁,眼睛已经危险地眯着一条缝,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陈庆之,羊入虎口还敢这般猖狂,不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你还真当老子是逗你玩不成,来人,上夹棍。” 听到夹棍二字,陈庆之就知道这葛天亮纯心是想至自己于死地,那夹棍夹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十根手指,任你再厉害的好汉,也没办法顶得住这夹棍的厉害。 尤其是对自己而言,若是被这夹棍夹到,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就算是废掉了,就算是逃得一条性命,怕是这辈子也跟科举无缘了。 眼下等不到白依依的救兵,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被废掉不成? 挣扎之间,已经有衙役把夹棍拿了过来,三、四个衙役拼命按住陈庆之另外就有人开始往陈庆之的手指上套。 看着下面挣扎的陈庆之,大案后面的葛天亮脸上却是露出兴奋的笑容,嘴里不住地叫骂道:“我让你厉害,你不是很狂吗,今天老子非废了你才行。” 陈庆之的十根手指终于被套到了夹棍里面,只等葛天亮的一声令下,两边的衙役就会用力一拉,夹棍受力,陈庆之的十根手指一下就会被夹断。 到了这个时候,偏偏葛天亮又不着急了,嘿嘿地冲着陈庆之笑道:“陈庆之,要不咱们做个买卖好不好?” “什么买卖?”陈庆之警惕地问了一句。 “很简单,我就问你几句话,你若答了,我便可以放了你,如何?” 陈庆之心里一转,已经大概能猜到葛天亮想问的是什么,自己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耽搁一会,故做犹豫地想了想,接着问道:“你问吧。” “好,我问你,那天跟你在一起的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白依依。”其实只要费些心思,葛天亮也能从其它的地方打听到白依依的名字,所以陈庆之只是考虑了一下便说了出来。 “白依依?”葛天亮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接着嘴角一勾:“你现在马上写封信给她,让她过来救你,她若是来了,你就能走掉,她若是不来……嘿嘿,这夹棍可就是给你准备的。” 果然,这小子打的好主意,他就是想用自己来换白依依,这信陈庆之肯定是不想写的,不过是时间自己却是一定要拖下去,一直拖到有人来救自己最好。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夹棍问道:“这让我怎么写?” “马上放开。”见陈庆之准备写信,笑容顿时挂在葛天亮的脸上,开始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就在这公堂之上给陈庆之搬了张桌子,然后笑道:“快点写吧,只要那小娘子一到,你就可以走了。” 陈庆之持笔在手,自己却迟迟没有落笔的意思,虽说自己算不上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但也不会靠出卖女人来保住自己的地步,犹豫着却始终未能落笔。 他这不落笔,那边葛天亮就不干了,瞪着眼睛冷笑道:“陈庆之你再不落笔的话,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庆之心里幽幽一叹,拿过毛笔,便快速在纸上写下一首诗,写完之后,自己‘啪’的把笔一摔,站起身来,大笑三声,捧着纸便念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意猫儿雄过虎,落魄凤凰不如鸡。” (本章完) 第232章 危时贵人来 “你……” 听完陈庆之念过诗之后,葛天亮原本俊俏的一张脸瞬间扭曲成暴怒的狮子,张大了嘴巴恨不得咬陈庆之几口解解气。 愤怒的葛天亮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本想先去给陈庆之几个嘴巴出出气,快到陈庆之的近前时,自己突然又想起这个陈庆之好像不是那么好惹的,那天给自己的一下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自己慌忙退了回来,手一伸,咆哮道:“快,快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上刑,上大刑。” 这诗实在是太过于直白,就连这些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衙役也都听懂里面包含的意思,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尴尬的样子让自己都觉得别扭,这时听到葛天亮的命令立刻围了过去,七手八脚把陈庆之再次抓了起来。 “带上,把夹棍给他带上。” 葛天亮暴跳如雷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直到陈庆之又被人抓起来之后,这才壮大了胆子凑到他的面前,用手点着陈庆之的脸,冷笑道:“陈庆之,你完了,现在就算你写了信你也完蛋了。” “来人,给我……” 夹字还没出口,突然从公堂外面传来炸雷般的一声吼:“住手!” ……呃?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我的地盘上大吼大嚷? 葛天亮先是一愣,然后抬眼向门口的方向看去,当他注意到从外面进来的人时,一个大大的问号顿时写在了自己的脸上,快速打量了一下那人,疑惑地问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这是富春县的大堂,马上给我出去。” 匆匆赶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从富州连夜赶来的捕头朱川,听到葛天亮的话自己也没有搭理他,看了看左右,目光便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接着回头向后望了一眼,大声问道:“白姑娘,你快点过来认一认,这位可就是那陈小官人?” 接着一道白色的倩影蹒跚地出现在门口,当四目相望时,陈庆之整个人都傻了,这……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白依依吗? 一身洁白的衣衫已经变得肮脏无比,满头的秀发胡乱地扎在头上,原来白皙的脸蛋现在也变得灰土土的,更让人吃惊的还是她那两条腿,居然有两条长长的血迹出现在上面。 “依依,你这是……”一看到白依依这般模样,陈庆之顿时怒从头生,只是两下便挣脱开身旁边的衙役,慌忙地赶到白依依的身边,面带愧色地望着她,低声道:“都是我的不是,让你受苦了。” “奴家无碍,小官人没事就好。”白依依有些虚弱地看着陈庆之手中的夹棍,还不放心地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还好你来得及时,差一点就……” “那就好。”白依依说完,目光转向了朱川,低声道:“朱捕头,这位便是陈庆之陈小官人,他没事。” 说完,白依依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力量一般,身子一软,顿时徐徐地栽倒了下去。 陈庆之手疾眼快地一伸手,连忙伸手把白依依扶住,然后找了个位置让她坐了下来。 望着白依依干瘪的嘴唇,很难想像她这几天都受了什么样的苦难,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让她去求贾大人,自己独自一人跑掉该有多好。 这边陈庆之在自责,那边葛天亮却不干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呀,那美女倒是出现了,可是这个傻大个又是干什么的,还有跟他在身后的这些人,怎么也是一身衙役的打扮,难道是这个小娘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救兵? 再厉害的救兵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富春县,自己是富春县令的儿子,在这地盘上,除了自己的爹,谁又能大过自己去。 想到这,葛天亮重重一哼,伸手一指:“陈庆之,你居然敢拒捕,真是胆大包天,来人,把他还有这些咆哮公堂者全都抓起来。” “你是谁?”朱川面色一沉,冷冷问道:“葛大人在哪里?他的官袍怎么会穿在你的身上。” “你又是谁?我叫葛天亮,县太爷是我爹,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大概是一向飞扬跋扈惯了,见到有人敢在自己地盘上撒野时,葛天亮的话立刻不经大脑说了出来。 听到葛天亮的话,连朱川都听傻了,自己不是听错了吧,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居然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他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愣了片刻,朱川脸上顿时变得狰狞起来,自己来这里可是奉了富州知府的命令,更何况还有钦差贾大人在背后看着自己,要是自己连这么一个小衙内都收拾不了,回去之后又怎么有脸跟白大人交差。 想到这,朱川的手不由攥到了刀把上面,冷冷地问道:“我再问你一句,葛大人现在在哪里?” “你问我爹?”葛天亮随意哼了声:“他去喝酒了,现在这里由我说了算。” “既然这样,那就简单了。”朱川心里终于绝了替葛拜康开脱的念头,手中的钢刀猛的出鞘,接着大喝道:“本官乃富州捕头朱川,今奉富州白大人之命,前来富春县调查陈庆之被人诬陷一案,葛天亮,你事发了,跟我走一趟吧。” 啊? 富州的捕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葛天亮顿时一脑袋的迷茫,刚刚还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些衙役们明显也被朱川的话给吓到了,别看葛衙内在这里作威作福,可是来的是富州的捕头,别说是他,恐怕就算他老子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刚刚还觉得葛天亮穿着官袍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再看,这哪里不是什么大事,这可是捅破了天的大事,不光是葛天亮,怕是连他爹也得被他受了牵连。 就在葛天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朱川身后的衙役就已经冲了过来,根本连看也不看葛天亮身后的这些衙役,上去就把葛天亮给抓住,手中的铁链‘哗啦’一下便套到了他的脖子上面,冲着他腿窝用力一踹,便把他踹倒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你们疯了吗?我爹是知县,你们敢抓我,我让我爹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快点把我放开,放开。” 一旁的陈庆之怜悯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尚且不知危险的葛天亮,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葛大人也真够可怜的,不知不觉间就被亲儿子给坑到,这一回怕是连头顶上的乌纱也保不住了吧。 就在葛天亮如疯狗一般的叫唤时,大堂外却又走进来几个人,当先一人正富春县知县葛拜康,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居然跪在地上,目光四顾,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形,自己连忙拱手问道:“朱捕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大人总算是回来了,想知道怎么回来,你还是问问他吧。”朱川下巴一点葛天亮。 (本章完) 第233章 娇儿坑死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过是出去会个友而已,怎么衙门里就搞出这般大的阵势,葛拜康吃惊地看了看左右,目光落到葛天亮身上的时候,却是吃了一惊,连声道:“大郎,你怎么把为父的官袍给穿上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还不快点脱下来。” “爹,我动不了呀。” 都到这时候,葛天亮也很想把这身碍事的官袍给脱下来,可是……自己的胳膊被身边的衙役牢牢扭住,根本动弹不得,更不要提脱衣服了。 葛天亮不知轻重,可是葛拜康哪会不知他这样做有多么的危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身官袍给脱下来再说,然后……? 然后当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相必这朱川也能卖自己一个面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少爷把官袍脱下来。”葛拜康嚷嚷着让手下这些衙役上前,谁知他们这边刚刚有所动静,那边朱川便起身挡到了葛天亮的面前,单手握住刀柄,冷冷道:“葛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葛拜康心里也有些怀疑,为什么朱川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自己,这里除了他的人就是自己的人,为何非要纠结在儿子这身衣服上,难道这朱川非要致儿子与死地不成? “朱捕头,咱们也不算是外人,总不能连这面子都不给本官吧?”葛拜康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幽幽地说了一句,自己亲自往葛天亮那边走了过去。 “葛大人,你不要为难下官。”朱川心里暗暗叫苦,按理说自己平时跟葛拜康之间一直也是称兄道弟,只是这一次自己却没办法帮得了你了,谁让你儿子谁不好得罪,便便得罪了那陈庆之呢。 陈庆之倒不重要,关键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可是钦差贾大人,那可是连自己上司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葛拜康心一横,自己看了一眼朱川手中的刀子,冷哼道:“本官就要是把这身官袍给扒下来,朱捕头若是看不过去……拿刀子捅我便是。” 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己要是有那个胆量,自己哪还用跟你费这么多话,直接把葛天亮拉走得了。 这下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就在朱川一脸为难的时候,突然有人声音平静地喊道:“慢着。” 哟,这又是哪路神仙? 葛拜康闻声回头看去,却见到一个少年站角落里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笑:“刚刚事情的原委在下都已经听到了,有一言在下却是想问葛大人。” “你又是谁?”葛拜康一脸高傲地扫了少年一眼。 “在下陈庆之,乃杭州人氏。” “嗯。”葛拜康还没把陈庆之跟葛天亮联系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冷哼道:“我不管你是谁,又是哪里人氏,这里是富春县的大堂,要是没你的事,马上从这里滚出去,不然的话,休怪本官无情。” “呵呵,葛大人的官威好大。”陈庆之笑了笑,目光望向了葛天亮的方向,淡淡说道:“葛大人怕是不知,我能来这里,都是托了你家葛衙内的福,刚刚在大堂之上,也是葛衙内穿着这身官袍审的我,我还以为葛衙内就是这富春的知县呢,没想到居然还另有其人。” 原来就是他? 葛拜康一下就明白过来,敢情葛天亮抓来的那个人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可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现在被抓的是自己儿子,这个少年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朱捕头,这陈庆之乃是富春县要犯,为什么没有人抓他?来人,马上把他给我抓起来。” “慢着。”这回是朱川亲自开口,心里埋怨着葛拜康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今天这困局要想解开,这位陈庆之才是事情的关键,你这一再得罪于他,自己是真的没办法帮你了。 当着陈庆之的面,朱川也没办法说得太详细,只能隐晦地说道:“葛大人,此案怕是还有些蹊跷,所以还是详查之后在定。” “蹊跷?哪里有蹊跷?”葛拜康目光如电瞪着陈庆之,自己隐约明白过来为什么朱川不肯给自己面子,应该就是这个陈庆之在这里碍眼不好下手。 既然他不方便,自己可是方便得很,一招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 既然大人都说了这么多次了,手下的衙役也不敢不听,立刻向陈庆之围了过来,手中的铁链刚往陈庆之脖子上一套,谁料那陈庆之却突然猛地的后退,居然直接撞到身后那人的怀里,自己手肘偷偷向后一顶,接着那衙役便痛苦地捂着肋部,蹲了下去。 “好呀,在公堂之上,你居然敢拘捕打人,真是反了你了,来人,速速将这狂徒拿下。” 眼看着一场厮杀就要上演,朱川再也按捺不住了,不能在这样下去,再这么乱下去的话,怕是连自家的官人都要被连累到,自己连忙抢到陈庆之的面前,冲着葛拜康大喝道:“葛大人,你闹够了没有,陈小官人可是钦差贾大人下令救的人,你有什么委屈还是到贾大人面前说去吧。” “钦差?贾大人?” 葛拜康整个人突然一滞,自己当然知道这钦差是谁,前几天钦差从富春县路过的时候,自己还到码头远远地拜见过。 可是这陈庆之到底是什么人物,他又怎么会是钦差下令救的人? 到了这时,最惶恐的却是葛天亮,自己听到朱川说起陈庆之居然是钦差下令救的人时,自己一脸的茫然,这怎么可能,陈庆之不过就是一普通的书生,又怎么会跟钦差扯上关系? 至于怎么扯上的都没关系,关键是自己该怎么办?这身该死的官袍就像是催死的夺命符一样,要是被钦差看到自己穿着这身官袍的话,怕是自己的亲爹也保不住自己了。 想到这,葛天亮突然如疯了似的挣脱了起来,拼了命地想把身上的官袍给脱下去,谁知身后的衙役却早有准备,双臂一较劲,根本就动弹不得。 “爹,救我,我不想死呀。”挣脱不出来之后,葛天亮哪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看着葛拜康,苦苦地乞求着。 你不想死,自己还不想死呢,这下事情可是闹大了,居然连钦差都被卷了进来,这回,自己怕是被你这逆子给连累到了,别说是救你,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了。 想到这,葛拜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前一脚就把葛天亮给踹翻在地上,伸手抢过衙役手中的钢刀,便向葛天亮砍去:“你这逆子,去死吧。” (本章完) 第234章 难消美人恩 场中的情况突变,或许是谁都没有想到,绝望的葛拜康居然会这般的疯狂,眼看着那钢刀就要往葛天亮的头顶落去,多亏旁边的朱川下意识地一抬刀,一把挡住,接着便怒叱道:“葛大人,你莫非疯了不成?” “我没疯,疯的是这个小兔崽子,老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熬到了这个位置,现在好了,全被这小兔崽子给连累了,反正也是一死,那就不如我带他走吧。” 说完葛拜康又继续向葛天亮砍去,朱川哪能看着葛天亮就这么被砍死在自己面前,连忙左闪右挡地支撑着,身边的衙役一拥而上,总算把葛拜康手中的钢刀给抢了下来。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朱川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不该可怜他,葛天亮今天能闯下这么大的祸也是拜你平时溺爱所赐,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 很快,葛拜康连着葛天亮全都被抓了起来,朱川还要带着两个人回富春县去见白大人,别的罪都可以不说,单是葛天亮身上穿的这件官袍就已经足够要了两个人的命了。 此时,白依依也终于清醒了过来,与陈庆之两个人谢过朱川之后,便由陈庆之搀扶着两个人慢慢地出了富春县的衙门,到了外面之后,陈庆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要不,先去找间药铺上些药?” 陈庆之说的,便是白依依那两条已经被磨坏的大腿,白依依脸上顿时一红,干脆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太方便。” 嗯,的确是有些不方便,这年头看病的郎中全都是男人,让他们给一姑娘家的大腿上药的确有些不妥,不过上药是不方便,但是买些伤药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有马车经过,无奈之下,陈庆之干脆背起白依依,找人问清楚最近的药铺位置,接着便背着白依依慢慢走了过去。 别看白依依自小便被卖进了青楼,在男人堆里长大,可是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男人还是头一次,一张俏脸变得跟红布一样,又怕路边的人看到自己的羞意,干脆重新把面纱带了起来。 “小官人若是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看着陈庆之两边鬓角很快便冒出许多汗珠,白依依有些担心陈庆之的身体。 “没什么。”陈庆之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个人平时也比较容易出汗,其实身体棒着呢,再走一段路也没什么的。” 白依依只当陈庆之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更为感动,自己也不在开口,就默默地感受着这温情的时刻,又过了一会之后,两个人终于来到了药铺的门口。 止血的药很容易买到,只是让那郎中颇有些遗憾的是这姑娘并没在这里让自己上药,若是能亲手摸一摸她那玉骨冰肌,也不枉自己来人世间走这一遭。 一手拿着伤药,陈庆之便想随便先找个客栈,倒是白依依说道:“小官人还是先找个马车,快些回到乌墩镇,奴家让绿荷带着那条画舫一直等在那里,若是去得晚了,怕是就离开了。” 既然有画舫在,那就不用再找什么客栈了,陈庆之绕了一圈之后,终于雇得一辆马车,谈好了价钱之后,自己跟白依依钻到车厢里面,接着便向乌墩镇驶去。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便已经赶到了乌墩镇,当马车停到码头上之后,陈庆之与白依依望着空荡荡的码头就是一阵的发愣,陈庆之喃喃地问道:“你不是说绿荷会在这里等咱们吗?” “奴家的确是这样吩咐的,不过……”白依依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窘迫,接着又说道:“奴家是让她在这里等三天,可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会不会那船工把船开回杭州去了?” 我…… 陈庆之差点被这口气给憋死,要是他们真走了自己真的是有大麻烦,最大的麻烦并不是白依依腿上的伤,而是…… “我说你们俩个,我大老远的跑一趟也不容易,就这么几十文钱也不能欠着吧?” 大概是听到了两个人刚刚的对话,车夫黑着一脸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手一伸,那意思很简单明了,把车钱拿过来。 陈庆之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白依依身上带的那些也被花得干净,刚刚买药的时候就差了药铺二文钱,现在被人家追问起药钱来,两个人顿时一慌。 陈庆之讪讪笑了笑:“这位大哥你别急,我们的人就在这附近,等找到他们之后一定给你结清银子。” “呸,你当老子好糊弄,刚刚你们不是说找不到人了吗?又哪里来的钱?我可跟你们说明白,要是再不还钱的话,休怪老子不客气。” 论打架,别管对面的人多么五大三粗,陈庆之都不会怕他,可是毕竟现在自己没理,再打人的话岂不是更加理亏,就在自己拼命地想着办法的时候,远处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小姐,小姐。” 呃……? 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呀。 陈庆之跟白依依猛地抬头看去,却见到绿荷正从远处挥着手帕跑了过来,看到绿荷的一瞬间,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伸手一指绿荷:“大哥看到没,送钱的人来了。” 不过是四天而已,白依依与绿荷主仆二人再次见面时却像是分别了几年似的,到了一起之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就痛哭起来,而且这一哭还有些停不下来的架势。 陈庆之等得有些尴尬,无奈之下只能是来到两个人的身边,碰了碰绿荷之后,自己无奈道:“不是我想打断你们,可是人家还等着车脚钱呢,绿荷身上带钱没有,拿几十文应应急。” “哦,有的。”绿荷连忙一伸手,从袖子里数出几十文钱交到陈庆之的手上,等到回过头的时候,这才注意到白依依大腿上的伤,刚刚止住的泪水顿时又涌了出来,抽泣道:“小姐,这几天你受苦了。” “还行,都已经过来了。”白依依笑了笑,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咱们的船在哪里?” 绿荷指着码头最远的方向说道:“小姐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那个王公子也不知在哪里找来一群人,一直在附近骚扰,我怕等不到你,只好让船工把船藏了起来,小姐回来就好,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怎么又是他?”白依依恨恨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不管他,咱们先回船上再说。” (本章完) 第235章 有小人作崇 见到陈庆之平安终于平安归来,船上的同窗也都是松了口气,这趟北行之路的确是有些不太顺当,不光是陈庆之被人追赶,王维林也被白依依发火给赶下船去,现在他又不知在哪里找来一群人,总围着码头乱转,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好了,陈庆之平安归来,白姑娘虽说身上带着伤,但看样子只是皮外伤而已,并算不得什么大事,耽误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继续出发了。 只有刘溪山看到陈庆之时,似乎总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只好把求情的话咽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中。 陈庆之不是没看到刘溪山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应该跟王维林有关,对于那个落井下石的小人,自己才懒得去关心,到处当滥好人的结果只能是自己受罪。 装做没看到刘溪山脸上的表情,陈庆之正准备把白依依背到画舵的顶层去,可就在这时,从船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吼道:“陈庆之,你给我站住。” 哟,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陈庆之转身向岸上看去,果然就像是绿荷说的,王维林领着几人具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目光看了陈庆之一眼之后,却立刻转到了白依依的脸上,眼睛顿时一亮,接着转头说道:“鬼老大,你看到没有,我没说谎吧,那小娘子便是白依依。” 被他唤做鬼老大的乃是这乌墩镇一霸,叫做鬼头一,前几天闲逛时遇到正走头无路的王维林,本想熊王维林点银子,结果这小子身上连根狗毛都没有,本想打他一顿出出气,结果他却告诉自己码头这里有位特别漂亮的小娘子,自己就这么将信将疑地被他带来。 看到绿荷的一刹那,鬼头一就觉得眼前一亮,结果却被王维林鄙视说那只是白依依的小丫鬟而已。 小丫鬟就这么漂亮,那小姐得漂亮成什么样子? 鬼头一顿时大喜,就这么派人一直盯着这条画舫,静等着白依依的回来。 所以,别看这画舫已经停到了隐蔽处,其实全都在鬼头一的监视之中,自己的手下发现白依依跟陈庆之出现在码头之后,立刻回去禀告于他。 这不,鬼头一便带着一行人匆匆地赶了过来,这么搭眼一瞅,自己的眼睛顿时就直了,果然是天姿国色,不愧是东京第一名妓,若是能与这女人共渡一夜良宵,就算是减寿十年自己也愿意。 听王维林说那女人果然是白依依,鬼头一也不客气,沿着还没来得及撤掉的跳板就走了上来,直到离白依依两、三步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傻笑地咧着嘴,露着满口的大黄牙笑道:“这位小娘子就是那东京第一名妓白姑娘?在下鬼头一,这厢有礼了。” 怕是鬼头一这辈子第一次说得这么斯文,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却把白依依给吓了一跳,有些怯懦地往陈庆之的身后躲了躲,脸上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鬼大哥你好,奴有这厢有礼了。” “呵呵,小娘子果然跟那书生说的一样,跟画里人似的,既然到了鬼大哥的地头上,怎么着也得赏脸喝杯酒是不是,来,先下船,鬼大哥领你去咱们乌墩镇最大的酒楼。” 一边说,鬼头一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谁知还没等碰到白依依,自己的手腕就被白依依面前那个书生给抓住了,而且感觉着这力度,居然还有些份量。 鬼头一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先看了自己手腕一眼,抬起头时,冷冷地问道:“你是谁?把我放开。” “放开可以,不过我们还要继续赶路,麻烦你们马上离开这条船。”陈庆之抓着鬼头一的手并没有松开,反倒是侧过身体,完全把白依依挡到了自己的身后。 “赶路?你赶你的路,关我什么事。”说话间,鬼头一突然一抖手腕,把手从陈庆之的手里挣脱出来,然后侧着脑袋看了白依依一眼,明目张胆地说道:“不过她,必须要留下才行。” “如果我说不呢。”陈庆之淡淡一笑。 “敬酒不吃吃罚……啊!”以鬼头一在乌墩镇的地位,那就相当于黑道上的葛天亮,不同的是葛天亮动不动就把他爹抬出来,而他靠的则是自己的一对铁拳,谁敢不服自己,打就是了。 只是这一次,他却遇到了对手,还没等自己的狠话说完,那边陈庆之却突然就动了手,自己看得真切,这鬼头一还带着这么多人,若是等他们都冲到船上再动手的话,自己恐怕就会面临以少打多的局面。 同船的这些人肯定是指望不上,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所以不等鬼头一说完,自己突然就一拳打到了他的肋部,一下就把鬼头一打成了大虾一般,因为疼痛张大了嘴巴,犹如一条濒死的臭鱼。 一击得手,陈庆之又是一拳打到了鬼头一的头部,将他击倒之后,自己连忙跑到船舷,一把抓住船舷的跳板就用力抽了回来。 此时留在码头上还有许多鬼头一的手下,见到自己老大被人欺负了,自然就想冲过来,谁料刚冲到边上,跳板就被陈庆之给抽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自己也没办法跳过去,一些人已经转身去找跳板,剩下的人围着画舫大声地叫骂着,让陈庆之快点放了他们的老大,要不然就砍死他全家。 真是一般傻冒,难道就凭着这句话就能把自己怎么样吗?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的不屑,一边命令船家快些开船,一边来到鬼头一的身边,只要他的那些手下骂自己一句,自己就扇鬼头一一记耳光,没过多大一会,鬼头一的脸就被扇得跟猪头似的,眼看着一付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好汉别打了,求求你饶了我一命。” 实在是被打得太疼了,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头一都被扇怕了,连忙讨好地哀求着。 “不打你也行,让他们把嘴都给我闭上。”陈庆之作势举起巴掌,鬼头一连忙卯足力气喊道:“都给我把嘴闭上,听到没有。” 还是鬼头一的话好使,码头上的这些手下一个个把嘴闭上,这时候画舫已经渐渐驶离了码头,找来的跳板也已经用不上了,这些人连忙喊道:“快点把我们大哥放下来。” 陈庆之长身而起,冷笑道:“放了他容易,你们快点找条小船跟在后面,等出了乌墩,我便把他抛下,至于你们能不能救他上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我去,这招不是自己常用的招数吗,怎么这小子也会,难不成是遇到同行了? 众人好奇间,却也快速划出两条小船跟在后面,直到出了乌墩镇之后,画舫上这才抛下一物,捞上来之后正是肿成猪头的鬼头一,被人救上来之后,自己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咬牙道:“快点回去,把那姓王的给我绑起来,老子今天受的罪全让你受一遍。” (本章完) 第236章 相互述衷肠 甩掉了鬼头一,画舫终于再向启航向着东京的方向进发,此时画舫的顶层的房间中,一男一女却是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面,房间里面不时传来白依依略带痛楚的声音,听得外面的绿荷小脸一直红扑扑的,明知道两个人是在房间中上药,可是自己总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一些羞人的事情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人打了开,满头大汗的陈庆之出现在门口,疑惑地看了一眼满脸羞红的绿荷,眨了眨眼睛吩咐道:“记住,伤口还没养好前千万不能沾水。” “嗯。”绿荷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想往房间里钻,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再看陈庆之,总是往刚刚的声音上联想去。 “你等会,我还没说完呢。”陈庆之一把将绿荷抓了回来,无奈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下,麻烦绿荷去给我找些吃的可好。” “哦,好的,小官人稍候。”说完,绿荷便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跑掉。 陈庆之倒是被她的动作搞得满脸疑惑,自己好像没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吧,怎么被吓成了这样? 回到房间之后,陈庆之便栽倒在床上,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之后,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说起来自己还差那老鸨两千两银子没有还,也不知道自己走之后,她有没有从大牢里出来,想来应该没事了吧。 脑子里面替那老鸨担心了一阵之后,陈庆之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真是昏天黑地,等到陈庆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画舫已经再次靠到了码头上,远处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到地平线之下,红色的朝霞铺满了天际。 “真美呀。”来到窗前,陈庆之望着远处的天色感慨着,就在这时,旁边的窗户却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便听白依依笑道:“刚刚绿荷还跟奴家打赌,说陈小官人今天怕是一会就要起来,奴家还不相信,看来还是绿荷了解你。” “哦?为什么她猜得这么准?”陈庆之探出身子好奇地问道。 “那还不简单,好吃的已经做好了,小官人闻到味当然就起来了。”绿荷在另一边接了一嘴。 “好呀,你这分明就是把我当成猪了。” “那你到底想不想吃呀?” “当然想了。”陈庆之笑着把窗户关好,直接来到隔壁的房间,还没进屋,自己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自己空瘪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进到白依依的房间之后,只见白依依已经换了一身宽大的袍服,笑意盈盈地坐在地毯上面,见到陈庆之进来之后,自己笑着招了招手:“刚刚在集市上买的鲜肉,炖了有一会的功夫了,小官人快坐下来尝尝。” 呃…… 陈庆之倒也不客气,坐到白依依身边,闻了闻罐子里面冒出的香气,自己随口问道:“我睡了有多久?” “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还说让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结果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绿荷似乎对陈庆之有些怨言,也许是因为陈庆之的存在把她的小姐给抢走似的。 呃…… 这的确是自己的疏忽,本来只是想打个盹而已,谁知道一下就睡了过去,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道:“真是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看到陈庆之这么认真的道歉,绿荷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给两个人盛了碗饭之后,便知趣地离开了房间,顺便还替两个人把门给关上。 没有什么肉麻的话语,也没有什么动人的诺言,自从两个人今天见面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了飞速的发展,一些亲密的举止也很自然地发生,甚至连上药这种涉及到隐私的事情也都做得顺理成章。 白依依身体不太方便,陈庆之便把饭碗端到了她的面前,夹了几片肉之后,倒是好奇地问起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 不过是一顿普通的饭菜,白依依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情,似乎不想让这顿饭过早的结束,自己几乎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往肚子里面咽,讲起自己这一路的经历,也没有故意扭捏,直白地抱怨着别的到没什么,就是担心自己这两条腿会不会留下疤痕。 已经包扎好的两条腿却是什么都看不到,陈庆之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就算留下疤痕,我也不会介意的。” 幸福好像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白依依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能不能做得了主呀?用不用回去问一声苏姐姐?” 想了想,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小容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知道你对我这样,她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没什么可委屈的,以奴家这种身份,不管到哪里也只能做个妾而已,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奴家这此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若是吃得少些,我应该能养得起的。” “小官人是嫌弃奴家吃得多吗?那这些都给你自己吃吧。” “还是算了,你还有伤在身,多补一些是应该的。” “……” 深夜渐渐来临,屋子里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绿荷不止一次地徘徊在房间门口,有心想去敲门吧,又怕打扰到小姐的好事,犹豫再三之后,自己还是重重的一跺脚,溜到对方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绿荷才重新爬了起来,准备好了干净的毛巾与清水,犹豫再三之后,终于一咬牙,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姐,我进来了。” “嗯。”屋子里面白依依应了一声,接着门便被绿荷推了开,自己羞得连头也不敢抬,生怕见到什么羞人的场面,一时不查,差一点撞到桌子上面。 “绿荷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白依依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随后招呼道:“你把盆拿那么远干什么,不知道我动不了吗?” “啊?”直到这时,绿荷终于大着胆子往白依依身边扫了一眼,只是出乎自己意料,那张大床上面只有白依依自己一个人,想像中的陈庆之根本就没有住在这里。 “这……”绿荷顿时一愣,一句话顿时不经思考地便从大脑中冒了出来:“陈小官人呢?” 听她这么一问,白依依顿时明白她想到哪里去了,自己的脸上顿时一阵羞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往哪里想呢,陈小官人早就走掉了。” “谁喊我?”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陈庆之的声音,接着往屋子里面一探头,笑着端了碗粥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237章 再谢救命恩 自从陈庆之与白依依回到画舫之后,画舫行进的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画舫终于停靠到了富州的码头上,白依依不顾自己的腿伤,由陈庆之搀扶着走下画舫,两个人此行便是要亲自前往府衙,谢过知府白沛天的救命之恩。 虽说主张救人的是贾昌朝,但是若没有白沛天派人,想必自己也没有这么快就被救出来,当时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若是再晚一会,怕是自己的十根手指就很难保住。 两个人加一个小丫鬟绿荷,到了码头上雇了一辆马车便直奔府衙而来,到了府衙门前时三个人下了马车。 正当陈庆之准备上前递名贴求见知府大人时,却有人一行人正从里面走了出来,被押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人自己居然还认识,正是富春县令葛拜康与他的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葛天亮。 大概两个人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遇到一起,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葛天亮一看到陈庆之,那眼睛顿时就变得通红,犹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样便向陈庆之冲了过来。 押着他的那个衙役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手臂本来就没有用力,一下就被葛天亮挣脱出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很近,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陈庆之的面前,一张嘴便向陈庆之咬了过去。 陈庆之没有躲,他也没有可以躲闪的空间,他的身边便是白依依,自己又能怎么把她单独留在这面前丧心病狂的葛天亮。 想到这,陈庆之非但没有退,反倒是主动上前一步,右腿顺势插进葛天亮的双腿之间,自己身体突然一矮,右臂从葛天亮的胳膊下穿过,右手抓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抱,一下便把葛天亮给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陈庆之的右手迅速抓住葛天亮的手腕,直接扭到了背后,用膝盖牢牢地顶住,任凭葛天亮在地上犹如死鱼一般的挣扎来去,也没办法挣脱出来。 ‘啪啪啪’当陈庆之控制住葛天亮之后,一旁突然传来清脆的鼓掌声,接着便听有人感慨道:“听葛天亮说起陈小官人能一打四,在下还有些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倒是那葛天亮所言非虚,对了,小官人这几招是哪派的功夫?在下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陈庆之抬头询声望去,看到的却是曾经在富春县救过自己一命的朱川朱捕头,自己哈哈笑道:“不过是几招简单的防身术罢了,让朱捕头见笑。” “哎,小官人太客气了,你这几招可不简单,单是这最后一下控人的手法,就值得在下好好学习,小官人若是方便,不妨传授在下几招如何?” “不过是乡下把式,朱捕头若是想学,一会在下谢过白大人救命之恩后,便教给你。”这时有人过来把葛天亮给接了过去,陈庆之终于站起身来。 “好好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来呀,把这两个人送进大牢,我带小官人去见白大人。”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到了这里也是一样,有了朱川带路陈庆之跟白依依很快便进到了府衙中,到了后堂朱川先去通禀一声,一听陈庆之与白依依居然来了,白沛天倒是一喜,连忙把两个人给招了进来。 虽说贾昌朝所言不多,但是自己还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对陈庆之有多么的关心,更是把自己的行程推辞了两天,直到朱川把葛拜康父子押回到富州,听闻陈庆之没事之后,贾昌朝这才离开。 连贾昌朝都这么看重的人,想必以后的官运绝对是一帆风顺,说不定没几年的时间,人家就有可能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所以听了朱川的禀报,白沛天哈哈一笑,亲自出来迎接陈庆之与白依依。 这是陈庆之第一次见到白沛天,但身边的白依依却是已经见过一次,见白沛天居然亲自出来相迎,白依依倒是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跟陈庆之说了一句,两个人匆忙迎了上去,离着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就双双跪拜了下去。 他们这一跪到是把白沛天给吓了一跳,连忙慌张道:“小官人与小娘子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陈庆之道:“若不是白大人及时派人去富春县,小生怕是早已经性命难保,白大人的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只能是以大礼拜见。” 这句话听得白沛天心里这叫一个舒服,虽然自己也是看在贾昌朝的面子上才让朱川带人去的富春,可听陈庆之这么一说,倒把自己摆到了明察秋毫的位置上。 “小官人快快请起,这件事帮你的却是另有其人呀。”白沛天哈哈一笑,目光却转到了白依依的身上,佩服道:“小官人最应该谢的当属白姑娘,这么远的路,就算男儿也不一定能忍得了这个苦,白姑娘真乃女中豪杰。” 白依依没想到白沛天夸的居然是自己,粉脸顿时变得通红,扭捏道:“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 “哈哈哈。”从白依依的反应上,白沛天应该也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笑着把两个人让进了客厅之中,等坐下来之后,白沛天到是好奇地问起陈庆之这次去京师的目的。 这个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陈庆之便把自己在杭州成立织造公会的事说了一遍,而这次进京,主要就是想让游说那些大商家,去往杭州参加第一届唱卖大会的。 虽说跟陈庆之已经很熟了,可是这些话就连白依依也是第一次听说,无论是什么织造公会还是什么唱卖会,对自己来说都跟天方夜谭似的,不过自己却相信,只要是陈庆之想做的事情,那就肯定是对的,要不是白沛天就在身边,自己都想问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了。 “原来是这样。”对于陈庆之的话,白沛天也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陈庆之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是这么大胆,天下谁人不知杭州织造发达,却被陈庆之整合到了一起,这样下来,怕是天下所有的买卖都被他收到怀中。 笑着点了点头,白沛天夸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本官像小官人这般大时,只知道读书读书,到头来,却是错过了许多。” “小生怎么能比得上白大人,这一路看来,富州百姓丰衣足食这些都是白大人的功劳。” “哈哈哈,小官人说笑了。” 这时一旁的朱川却突然插了一嘴:“大人,小官人不光是文采了得,而且身手也不错……”于是便把刚刚在府衙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哦?小官人居然能文能武,果然了得,既然朱捕头想跟小官人学两招,不知小官人可愿意教他否。” “若朱捕头不嫌在下乡下把式,这就可以。” (本章完) 第238章 歌舞楼台事 陈庆之所演练的招式并不是很多,加起来不过七、八式而已,不过这每一式都跟朱川平时所练有所不同,看完之后并没觉得这几招有什么厉害的,只是当自己上去与陈庆之喂招的时候,自己却是次次上当,一不小心便被陈庆之给扣住,丝毫动弹不得。 “陈小官人果然文武双全,在下佩服。”朱川满脸通红地抱了抱拳,为了自己刚刚的傲慢而后悔。 陈庆之笑道:“朱捕头莫要客气,我这几招对付普通人还行,要是遇到那些武林高手却是没有用处,若是朱捕头觉得抓贼方便些,我倒是可以把要领教给你。” “那当然好。” 接下来,陈庆之便把自己这几招尽数交给了朱川。 朱川本来就有功夫底子,学这几招自然容易得很,很快的功夫便已经学会,等到这时,外面的天却已经快要黑了下来,陈庆之本想告辞,却被白沛天给留住,几个人便在府衙里吃了一顿饭。 等到第二天陈庆之起身告辞时,白沛天却拿出一封信,笑道:“小官人到了东京之后有贾大人照顾,本官也就放心了,听闻小官人准备拜会那些大商家,正巧本官也认识一位,此人姓王,家中也是豪富,小官人不妨拿本官的信去拜访一下,王家应该能给本官几分薄面的。” 哟,这份礼物可是够大的,陈庆之连忙接了过来,那白沛天又继续说道:“本地织造全仗着苏、杭二州供应,别的本官不能保证,以后富州一地的布匹自然都会从小官人的织造公会购买,还望小官人到时能多多照顾些。” “白大人放心,只要是富州的客商,在下一定会给他们最低的价格。” “那就多谢小官人了。” 待三个人重新回到画舫之后,画舫便再次向着东京驶去。 回到了房间之后,白依依倒是好奇地问起陈庆之织造公会的事情,反正时间还长,陈庆之便从自己三次县试不中讲起,讲到苏小容怎么在自己最低落的时候帮助自己,自己又是怎么想到成立这织造公会,而这一次进京,也不过只是想帮一个朋友而已。 “三试不中?”白依依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陈庆之这句话,一个能写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才子,居然连一个县试都没有考中,这的确是让白依依有些大吃一惊。 “怎么,不相信?”陈庆之苦笑道:“其实这件事在杭州,你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都能打听得到,当年杭州最有名的神童三试不中,悲愤之下跳河自尽,怎么样,很吸引人眼球吧?” 现在说起这些事时,陈庆之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倒是白依依微微轻舒口气:“还好苏姐姐来得及时,不然的话,这世上恐怕又少了一个才子。” “才子什么的对我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吸引力,甚至当官也不是我心中所愿,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向往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画面,只是可惜,我也只是俗人一个,暂时还做不到那么的洒脱。” 听过之后,白依依默默想了想,半晌幽幽道:“小官人若是真觉得赶考、当官只是一种负担的话,奴家愿意与你一同隐居乡下,每日耕织桑田,想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哈哈哈。”陈庆之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道:“算了,乡下哪有你想得那么美,每天一开门便是各种动物粪便的味道,怕你连一天都忍不了的。” 多美的意境,被陈庆之这么一说顿时完全破坏掉,白依依忍不住狠狠瞪了陈庆之一眼,伸出小手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当然,陈庆之也不过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罢了,还跟白依依商量,等到两个人重回杭州之后,便带她亲自去乡下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乡土之情。 船速很快,没几天的功夫画舫就已经快要到了东京,只是离东京越近,白依依脸上的表情就是越发的不舍,陈庆之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不过见到白依依不时倚在窗户上发愣的样子,自己似乎也觉察出一丝不妥。 “依依,明天咱们就要到东京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望着窗外的晚霞,陈庆之终于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这一次白依依并没有回避之意,如果今天自己再不说的话,怕是今后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小官人,奴家的确是想跟你一起回杭州的,只是……”白依依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什么?”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只是我怕樊楼的主人不让我赎身。”白依依自小便在樊楼,凭着一付靓丽的歌喉这么多年早已经是名声在外,不知这东京城内多少官人士子都等着她卖身这一天,甚至早有人开出万两白银的天价出来。 所以白依依担心自己回到樊楼之后,樊楼的主人不会轻易地放任自己离开,就算肯的话,也会搞出一个天价的数字来。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目前麻烦就麻烦在自己这次来东京并没有带太多的银子,而且就算自己把所有家当都带来,恐怕还没有白依依手中的银子多。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低声吩咐道:“到了东京之后,依依先回樊楼,跟那主人打听 一下赎身的价格,至于银子的事你不要考虑太多,由我来想办法,只要他肯吐口,哪怕是十几万、几十万两我也能筹到。” 这天下恐怕没有比这更美的情话,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你出这么多银子的话,那自己就算托付自己的一生又有何妨。 不知不觉中,白依依的眼睛已经流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小官人放心,奴家会在樊楼一直等着你的到来,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让其它男人碰我一丝一毫的。” 夜深了,两个人重新分了开,从白依依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渴望上看,陈庆之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留下,只是自己并不想做这种趁火打劫之事,还是狠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却久久未能入睡,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银子银子,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打动那位樊楼主人的心呢? (本章完) 第239章 有谁认识君 第二天的中午时分,画舫终于停靠到了东京汴梁的码头,还不等白依依跟陈庆之惜别,就被早已经等在这里多时的樊楼马车给接走。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陈庆之的心里也是异常的复杂,脑子里似乎预感到一丝危机,这次进京应该不会像自己想像中那么的容易。 这边还在感慨,同船的刘溪山等人便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陈兄怕是与我等不是一路,所以就在此先告辞了,此次同行,多蒙陈兄照顾,等到再回杭州时,在下一定好好谢过陈兄。” “刘兄太客气了,祝愿各位好友能如愿以偿,早日回到杭州相聚,告辞。” 白依依走了,刘溪山也走了,码头上只剩下自己一人,望着汴梁这座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城市,陈庆之长长吐了口气,接着信心十足的向城市中走去。 刚刚出了码头,就已经有人围了上来,一看陈庆之这付打扮,就知道他是外地进京之人,笑着问道:“这位小官人,可是要住店?小店环境幽雅,收拾得十分干净,而且价格公道,每晚只要十文钱便可。” “小官人你别信他的,他的店开在集市边,整天都吵得人睡不着觉,去我家,我家比他家干净多了。” “我说齐六郎,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这生意可是我先来的。” “你先来的又怎么样,老子今天就抢你了又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打架呀,来来来。” 自己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这边就差点要打起来了,陈庆之无奈地分开二人,自己笑道:“二位误会了,在下并不住店。” “不住店?”一听没了生意,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也没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嗤笑道:“小官人莫要逞强,难不成还想省下几文钱住破庙不成?实话跟你讲吧,这汴梁城里的破庙可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早就被人占光了。” “哦?还有此事?”陈庆之顿时一愣,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刚刚离去的刘溪山等人,也不知道他们此去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当然了,这么大的汴梁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小官人若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住店吧。”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二位,在下真的不住店,麻烦二位问一声,可知参知政事贾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你说谁?”两个人顿时一愣,这小子怎么整出一个贾大人来。 “贾昌朝贾大人。”陈庆之又说了一句。 这回两个人听清了,不由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门路,居然问到了贾大人的府上,这好像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了。 心里暗叫倒霉,顺手给陈庆之指了贾昌朝府上的位置,还不忘提醒一声,贾大人的府邸离得有些远,小官人不妨雇辆马车,另外坐马车的时候,一定要坐车头上挂‘诚义行’的马车才行。 诚义行? 陈庆之心里默念了几遍,拱手谢过二人,沿着道路向码头外走去。 “老六,你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刚刚还势如水火的两个人转头就凑到了一起,望着陈庆之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切,还能是什么。”齐六郎一脸不屑地哼了声:“还不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以为自己做了几首歪诗,被别人一夸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还找什么贾大人府,我看呀,别说是见贾大人,怕是连人家门都进不去。” “嗯,言之有理。”那人点了点头,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 按两个人说讲,陈庆之很快便在码头上找到了停车马的位置,果然有很多马车上面挂着‘诚义行’的木牌,而对面还有一些没有挂木牌的马车,双方隔着一条道路泾渭分明地列在两旁,看起来果然是上诚义行的马车要更多些。 看到陈庆之走了过来,立刻有车夫迎了上来,笑着招呼道:“小官人可是要坐车?” “我想去参知政事贾大人的府上,不知要多少钱?” “贾大人?”那车夫也是一愣,再看陈庆之的时候,眼神已经多了几分审视,笑着点了点头道:“贾大人的府上离得远了些,得十文钱才行。” 跟刚刚两个人讲的价钱也差不多,陈庆之也不愿去打听便坐到了马车上面,不多时马车便开始慢慢驶了起来。 马车行驶在路上,陈庆之的目光却一直好奇地望着窗外的景色,这里城市的风格与杭州有些相同之处,唯有路人的口音却是大相径庭,听起来却有一丝亲近之意。 马车行了差不多两刻钟,终于拐进了一条胡同中,到了一半的时候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讪笑道:“小官人还是在这里下车吧,前方便是贾大人的府上,我这马车不好停在门前,会被人扣下的。” 哦?原来还有这等事? 陈庆之好奇地从马车上下来,往前方望去时,果然几十步之外的地方有座宏伟的宅子,门前挂着的灯笼上写一个‘贾’字,这里应该就是贾昌朝的府上了吧。 先把马车的车钱结清,陈庆之便往贾府走了过去,只是还没等他到门前,从门口的台阶上就走下来一个人,手一伸,满脸警惕的说道:“站住,干什么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被人拒绝的滋味陈庆之也不是第一次尝到,自己停住脚步,笑着一拱手道:“在下乃是杭州陈庆之,与贾大人有约,特来拜见。” 杭州人? 门子一愣,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一伸手道:“你说有我家相公有约,可有什么凭证?” “有。”陈庆之点了点头,一伸手把贾昌朝给过他的一张名贴拿了出来,递到了门子面前笑道:“贾大人说拿着这东西就可以。” 门子接了过来,打开之后,见上面果然是自家相公的笔迹,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弛下来几分,淡淡的笑容也挂到了他的脸上,双手拿着名贴递了回去,却是苦笑道:“真是抱歉,我家相公前几日刚从江南回来,昨日因为西北有事,所以紧急去了西北,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小官人还是请回吧。” “啊?”陈庆之顿时一愣,没想到只差了一天的时间,自己就跟贾昌朝擦肩而过,这下自己该如何是好? (本章完) 第240章 天塌下来了 “那,就算了。” 贾昌朝不在,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进人家里骗吃骗喝,收回名贴之后,陈庆之转身走出了小巷,到了外面的时候,自己却有些茫然,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本以为有贾昌朝在中间牵线,自己很快就能跟这些大商家建立联系,自己又不是让他们马上就掏银子,只是发出一份邀请罢了。 可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回京的贾昌朝居然这么快就出京了。 哎,还是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慢慢打听这些大商家都住在哪里,说不定贾昌朝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自己借他的光不就能认识这些人了吗。 陈庆之打好了主意,自己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趁着贾昌朝还没回来前,自己也好好领略一下这东京汴梁的风光。 时间就在这无聊的日子中度过,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陈庆之心里有些想念白依依了,也不知道她跟那樊楼的东家到底商量得如何,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这两天白依依就能从樊楼里搬出来了。 想到这,陈庆之愈发按捺不住心底的思念,干脆从客栈里出来,打听好了樊楼的位置,接着便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诺大的樊楼足有四层那么高,站在楼外时,陈庆之惊讶地望着如此规模雄伟的樊楼,不由张大了嘴巴。 就在这时,门口接客的龟奴也看到了站在楼门迟迟不肯离开的陈庆之,脸上一笑,自然把陈庆之当成第一次来逛青楼的雏,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一拱手:“小官人可是第一次来樊楼?” 呃…… 大概是自己这付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家看了出来,陈庆之点了点头:“的确是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小官人快快请进,对了,小官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以跟小的提一声,小的这就给你去安排。” “哦,听说樊楼有位白依依白姑娘?”陈庆之直接把白依依的名字抬了出来。 那龟奴却是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目光快速地在陈庆之身上打量了一番,接着似有所悟的笑道:“原来小官人也是有备而来,知道今天可是樊楼的大日子,只是小的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哦?”陈庆之顿时一愣,今天又是樊楼什么大日子? 龟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凑到陈庆之面前,低声劝道:“小官人听我句劝,樊楼里姑娘无数,虽说那白姑娘的确是最顶尖的,可是这价钱实在是不便宜,你看到这些进楼的员外没有,这些可都是冲着白姑娘来的,人家一出手可就是成百上千两,尤其是今天,小的估计怎么着也得上万两吧。” 见白依依一眼居然要这么多银子? 陈庆之顿时被吓到了,不由倒吸口冷气:“上万两银子就为了见上一面,这……也太有钱了吧。” 龟奴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便好笑道:“小官人说什么呢,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白姑娘开门接客的日子吗?” “你说什么?”陈庆之突然一愣,脑子里突然明白过来龟奴说的是什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突然出手抓住龟奴的衣领,便往樊楼里走去。 “小官人,放开,放开,不然的话我可喊人了。” 衣领陡然被陈庆之抓住,龟奴还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少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自己不由自主被拖了几步之后,还好陈庆之终于停了下来,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说道:“马上带我去找白姑娘,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陈庆之一伸手,一块足足五两的元宝便出现在他的手上,那龟奴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这么大方的客人自己不是没见过,但像陈庆之这么大岁数,就这么大方的,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 一想到他的要求,龟奴却是讪讪地笑了笑,干脆地摇了摇头:“小官人的确够大方,只是这银子,小的却不能拿,现在别说是小的,整个樊楼能见到白姑娘的都不出这个数。” 说完,龟奴伸出一个巴掌,然后讪笑道:“要不这样,要是小官人真想见白姑娘一面,小的倒是能领你进去,至于那些员外掺和的事情小官人还是算了,有那上万两银子干点什么不好。” 对别人来说,这上万两银子或许能买到许多,可是对自己来说,别说是上万两,哪怕是十两万、百两万,自己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白依依被别的男人抢了去。 想到这,陈庆之却没把银子收回去,直接递到那龟奴的手里,微微一笑:“在下对这樊楼并不是很熟悉,就多麻烦小哥多陪我一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多多指点我。” “好的好的。”有了银子到手,那龟奴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连忙点了点头,快速地把银子收到自己的袖子里,领着陈庆之便进到了樊楼中。 陈庆之本以为樊楼跟其它的青楼一样,进去之后便是花红酒绿的场面,哪知进到楼内之后,自己却惊讶地发现,这樊楼跟自己想得却完全不一样,楼内安安静静的根本不像是青楼,倒更像杭州一带的茶馆,人虽多,却多是低声细语在说着悄悄话。 “小官人,随我来。”龟奴低声招呼了一声,陈庆之连忙跟着走了过去,顺着楼梯往上,便来到了二楼。 到了这里,龟奴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就这么领着陈庆之一直来到了樊楼的顶层,到了这里之后,陈庆之这才注意到,出现在这里的多是一些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相互之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一个个围着八仙桌,不紧不忙地聊着天,看样子还没到开始的时间。 “小官人先在这里坐一会,小的去跟知客的招呼一声。”龟奴找了一个空位子让陈庆之坐了下来,自己则去了一旁,与管事的低声说着什么。 趁着这时候,陈庆之转头看了看跟自己一桌子的这四位,见到陈庆之看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却是冷冷哼了声,不屑道:“这樊楼是怎么搞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呢,像这种穷书生还是滚远点的好,省得一会看着白姑娘被别人抱走,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这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了。 陈庆之冷笑了一声:“老家伙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就这么扔出去,你就不怕回去之后没办法交差吗。” “你……”那人顿时气极,瞪了陈庆之一眼,重重哼了一声,便扭过头不再理会他。 (本章完) 第241章 我出十万两 不多时,龟奴便已经走了回来,来到陈庆之身边后,低声笑道:“小官人放心,一切都已经说好,你只管在这里看好戏吧,不过小的还得劝你一句,开始的时候随便喊喊可以,可是千万别当真,这里都是身家千万贯的有钱人,你真的拼不过他们的。” 陈庆之倒没想到,这个青楼的龟奴居然还有这等热心肠,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自己那锭银子的份上。 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自己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见陈庆之这么想,那龟奴便放心地挥了挥手,自己还要去门口接客,就先一步告辞了。 他走了之后,四楼上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等到差不多将这一楼层坐满之后,今天的主角便被请了出来。 只见白依依一身大红色的新娘装扮,脸上施着厚厚的脂粉,一头秀发高高盘起,头顶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珠花凤钗。 等到陈庆之的目光落到白依依的脸上时,自己的心都犹如被揪起来一样。 只是两天的时间,白依依的脸就又瘦了一圈,再厚的脂粉能掩盖住她脸上的愁容,却掩盖不住她眼神里的神采,空洞,不带着任何一点色彩,看上去就像是死人一般。 下面坐着的这些人可不会被陈庆之看得这般仔细,他们的眼神全在白依依那婀娜的身段上贪婪地巡视着,时不时还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贪婪的欲望,大概他们也知道今天若是想抱得美人归,恐怕不出一大笔钱怕是不可以了。 白依依出场不久,又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从侧面走了上来,部着台下这些人笑眯眯地施了个礼,接着笑道:“承蒙众位员外捧场,妾身陶三姑,这厢有礼了。” “我说陶妈妈,你别站在哪里碍眼,哪个喜欢看你站在上面,快点把下面的话说完,大家还等着入洞房呢。” 下面的一个声音传来,人群中的气氛一下就热烈起来。 陶三姑莞尔一笑:“这位员外实在是太着急了些,既然诸位员外都不想看到奴家,那咱们就快言快语,今天是什么日子诸位员外应该都知道吧?” “当然,不就是我们其中有个人要当新郎倌了吗。” “哈哈。” 这声音又是引来众人一阵的哄笑,场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热烈了许多。 “这位员外说得对,今天就是咱们樊楼的台柱子白依依出阁的日子,当然了,谁最终能当上这新郎倌,也不是妾身说得算的,还是要靠诸位员外赏光才行。” “呵呵,陶妈妈说得在理,不就是出银子吗?我出两百贯。”人群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大声地喊了一声。 放在平时,十贯、八贯的就能在这樊楼住上一宿,至于什么更高级一些的姐儿,也不过二、三十贯顶天了,所以这二百贯一出口,这位员外还以为把众人给吓到了。 谁知顶楼突然安静了片刻之后,接着便哄堂大笑起来。 “开什么玩笑,两百贯就想得到白姑娘,这是不是在做梦呀?” “谁说不是呢,他还真把这两百贯当成钱了不成?” 众人讽刺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人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有些挂不住,不由恼羞成怒道:“你们若是看不起两百贯,不如站起来一个,我看看你们能出多少?” “我出五百贯。”话音刚落,从中间的位置就伸出一只胳膊,一下就抬高了一倍有余。 呃…… 这回这个人果然不吱声了,连忙灰溜溜地坐了下来,这回自己也明白了,自己那两百贯在别人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五百贯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头,接着便你一百贯,我一百贯地往上加去,不到一会的功夫,这钱就已经涨到了两千贯。 两千贯,只为买良宵一宿,这的确是有够奢侈的。 能够出得起价钱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不过却始终没有停止,钱数还在慢慢地增加着,那陶三姑的脸上早已经笑成了一朵花,这钱越多自己拿到的就是越多,光是这一宿拿到的钱,就足以抵得上自己这么多年培养白依依钱了。 只可惜,这个傻丫头这次出去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回来之后就要替自己赎身。 赎身?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自己辛苦十年才培养出来的摇钱树、聚宝盆,自己还指望着你给自己赚一大笔钱呢,想赎身也行,拿十万贯再说。 白依依也算是略有家底,可是连一万贯她都凑不出来,更不要提十万贯,自己也知道陈庆之虽然有些小钱,但恐怕连自己都比不上,所以说,让自己拿出十万贯,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一样。 到现在,她却暗暗有些后悔,离别前一天自己应该再主动一点的,到时候身子给了陈小官人,哪怕是这辈子不能相伴左右,自己也觉得值了。 再看看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件货物似的摆在这么多人面前,一个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样子,看上去就有一种呕吐的感觉。 满楼的吵闹声就像跟自己无关似的,白依依首先想到的就是死。 自己就算死,也不会让这些人碰自己一根寒毛的。 下面的竞价已经日趋白热化,最后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乃是东京宋家的家主宋万,另一个则是王家的家主王莽,两个人也算是相互的竞争对手,今天又把战场搬到了这里来。 只要宋万加一百贯,那王莽就必须要再加一百贯,加着加着,这价格可就冲着五千贯冲去了,两个人此时都有些杀红眼的意思,现在白依依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大过对方一头,这可是关乎到两个人面子的大事情。 终于王莽又加了一百贯之后,价格也来到了五千贯这里,谁料当王莽报出五千贯之后,刚刚还寸步不让的宋万却突然不开口了,打开扇子悠哉游哉地扇着风,似是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五千贯就为了睡个妞,真是够傻的。” “你……” 王莽哪里不知道自己是上了宋万的当,心里忍不住一千的心疼,这五千贯自己要赚多少才能够赚来,不过睡了一宿就要付出这般的代价。 王莽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转头看了看身边这些人,期盼着他们中谁能突然站起来,把这盘接过去,自己宁愿白送他一千贯,也总比赔这么多强。 可是周围的人全都是看好戏一样地看着王莽,根本就没有接盘的意思,就在王莽越来越绝望的时候,从人群后面却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冷冷地报了一个数字:“我出十万贯。” (本章完) 第242章 我要带她走 十万贯? 自己莫不是听错了? 到这时,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为了一宿欢愉,居然出了十万贯钱? 这可是十万,怕是在座的很多家底都没有这么多。 五千贯自己带的是笑容,可是十万贯,那自己可就是惊吓了。 陶三姑目瞪口呆地向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少年从人群中站了起来,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坚定,像是怕大家没有听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出十万贯。” 十万贯,没想到这少年年纪轻轻居然是如此的大豪客,为了美女一掷千金,这才是年少风流的典范。 “请问小官人贵姓?”陶三姑的声音听起来都跟刚才有很大的不同。 “在下杭州陈庆之。” 陈庆之? 这个名字陶三姑的确没有听过,不过脑子里却是一亮,似乎从这个地名上想到了什么,想那白依依刚刚从杭州归来,会不会是…… 想到这,陶三姑突然往白依依的脸上看了一眼,只是跟她想的不同,那白依依脸上依旧是刚刚那样的死鱼脸,没有狂喜,也没有悲愤,就像是听到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咦?奇怪了,如果不是白依依的老相好,莫非是个傻子? 可是看起来也不像呀。 脑子里越想越是奇怪,陶三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忙着又补充道:“若是刚刚妾身没听错,小官人是准备出十万贯钱?” “对。”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一指白依依道:“不过,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 陶三姑一下就明白过来,敢情这十万贯并不是陈庆之拿来过夜的钱,而是他打算替白依依赎身。 如果这样的话,这十万贯自己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毕竟靠白依依赚到这十万贯不知道何年何月呢,早早收了一笔钱,自己再培养下一个白依依也是来得及的。 就在陶三姑寻思着答应还能不能再讹陈庆之一笔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白依依却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冲着陈庆之说道:“陈小官人大概是误会了,依依感谢这一路上你对奴家的照顾,但逢场作戏乃是依依的习惯,若是给陈小官人造成了什么误会,依依还请小官人谅解,另外,还是请你把钱收回去,奴家是不会跟你走的。” 白依依也倒干脆,说完这一段话之后,转身便退下去了,搞得陶三姑一个措手不及,自己还有许多话想说却没来得及说呢,自己都打算祝福自己这个女儿得遇良人,嫁个好人家了,可是没想到她却没答应。 这下该怎么办?自己在樊楼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有人替姑娘赎身,反倒是姑娘不愿意的。 这可不行,那可是十万贯,指着白依依什么时候年月能赚回来,自己还是先把陈庆之稳住才行。 看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明显一黯,陶三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别的客人自己也不顾了,直接来到陈庆之的面前,好言安慰道:“小官人莫要伤心,妾身这个女儿就是这个性子,别看她嘴里说不,实际上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对了,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就跟妾身闹着要走,肯定是想去投奔小官人。” “是这样?”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激动。 “肯定是这样。”陶三姑并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么一大笔的银子从自己面前溜掉,错过这一次机会,什么时候还有下一次。 “还是算了吧。”陈庆之露出一丝沮丧,苦笑地摇了摇头:“看来的确是在下自作多情,依依姑娘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在下却当了真,刚刚多有冒犯,还请陶妈妈见谅,在下告辞。”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好好的一场戏,却闹得不欢而散呢。 现在白依依走掉了,这位陈小官人也要走掉,接下来自己的戏该怎么唱?有了陈庆之在先,就算再让白依依出来,恐怕也没办法卖个好价钱,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把这位陈庆之留住才行。 “小官人且慢,一切都好商量。”陶三姑连忙上前拉住陈庆之的手臂,接着就把他拽了回来,自己还不忘跟顶楼其它的这些客人说几声道歉,接着便拉着陈庆之进到一间房间中。 这怕是自己见过的最豪华的房间吧。 屋子里的每一次都由精雕细琢打造,古色古色的家具,带着一丝异域的香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这怕是樊楼用来招待客人最好的房间了。 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话,就被安排到了这里,若是陶三姑知道自己身上只有不过几百两的家当时,不知她脸上又会是什么样一付精彩的表情。 “陈小官人先坐,妾身这就去把依依给你找来。”陶三姑是下定决心把白依依给卖掉,一心想促成这笔买卖,就算白依依坚决不干,那也是由不得她的事。 陶三姑这边刚想走,那边陈庆之便喊道:“陶妈妈且慢。” “小官人还有什么话要吩咐。”陶三姑笑着问了一句。 “我觉得有些事,咱们还是先谈好才行,毕竟这也是两情相悦之事,若是弄得不开心,怕是娶回家也闹得家里不安宁。” “对对对,小官人这句话说得对,依依那边你放心,妾身会尽量劝她的,小官人还有什么事吩咐?” “是这样的。”陈庆之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喃喃道:“这次在下匆忙进京,手中并没有带太多的银子,所以这十万两能不能……先欠着?” 呃…… 笑容顿时凝固在陶三姑的脸上,自己千想万想,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结果,这小子居然告诉自己他没有钱。 他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没有钱你跑老娘这里来干什么?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自己还以为你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呢,没想到是个穷酸的书生。 陶三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砰的一拍桌子骂道:“你这穷酸的书生,胆子居然这么大,连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老娘再问你一句,十万贯有还是没有?” “没有。”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趁着陶三姑还没翻脸时,自己突然又道:“不过三天之内,我就能把这钱给你凑齐。” “三天?”陶三姑不屑地‘呸’了一声:“别说是你,就连这樊楼三天之内都没办法赚到这么多钱,陈庆之,老娘今天还把话给你撂这了,三天之内要是你能赚到十万贯,老娘一文不要,把白依依送给你,不过要是三天之内你赚不到十万贯……嘿嘿。” “陶妈妈怎么讲?” “那你就留在这樊楼做一辈子的龟公,你敢不敢答应?” (本章完) 第243章 患难与共之 “你不能答应。” 就在陈庆之思考着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后果的时候,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接着便看到白依依花容惨淡地冲了进来,拼命地摇着头:“小官人,你千万不能答应,这可是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事呀。” 白依依的出现顿时让屋子里面的两个人一愣,陈庆之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还不等开口,白依依便正色道:“小官人对奴家的爱护,奴家心领了,可小官人乃是有大作为之人,千万不能因为一时鲁莽而后悔终生,奴家只是一青楼女子,当不得小官人这般冒险,你还是走吧。” 走? 开什么玩笑,要是成了,自己就能把你卖出十万贯,就算不成,自己也多了一个一辈子都免费的龟公,你闹了这么久,就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想到这,那陶三姑冷哼一声:“依依,你当这樊楼是说来说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吗?刚刚这位陈小官人可是当着所有员外的面亲口许下十万贯的承诺,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今天这事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看到陶三姑变了脸色,陈庆之却依旧是刚刚的模样,目光无限爱怜地注视着白依依,冲着她微微一笑:“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吗,说不定事情真的有反转呢。” “那可是十万贯,就连这么大的樊楼三天都赚不到这么钱,小官人听奴家一句,你还是走吧。”泪水止不住了汹涌而出,白依依怎么也没想到,陈庆之居然为了自己而做出这样的承诺。 三天赚十万贯,怕是只有官家才能有这等本事吧。 “我说依依,小官人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必是有他的本事,你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还是乖乖地回到你的房间,等着三天之后当你的新娘子吧,妾身说得对不对呀,我的陈小官人?” 陈庆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笑道:“三天十万贯的确有些难度,不过若是陶妈妈配合一下,说不定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妾身配合?”陶三姑一愣,疑惑道:“小官人想让妾身怎么配合?” “第一,我需要从楼内挑十个漂亮的姑娘出来。” “嗯?依依就已经够漂亮的了,小官人怎么还不知足呀。”陶三姑别有深意地瞥了白依依一眼。 陈庆之摇了摇头:“陶妈妈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让这十位姑娘帮个忙而已。” “这个嘛……妾身答应了。”这么大的樊楼,自然不差十个姑娘。 “第二点,我还想麻烦陶妈妈一次,把今天来的客人再请来一遍,而且最好是把东京城内有钱人全都请来。” “这……”陶三姑顿时一愣,缓缓摇了摇头:“小官人这胃口就有些大了,那些有钱人怎么是妾身能请得动的呢。” “陶妈妈想赚钱,当然就能请得动,更何况,我给他们介绍的可是一门赚大钱的生意。” 陶三姑这辈子最爱听的就是赚大钱这三个字,看到陈庆之这么信心十足的样子,心里有些拿捏不定,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妾身一个人做不了主,麻烦小官人在这里等候片刻,妾身去去就回。” “陶妈妈请。”陈庆之明白,陶三姑这应该是去跟她背后的人商量去了,自己点了点头,随即就坐了下来。 陶三姑走了之后,屋了里面自然只剩下陈庆之与白依依两个人,见陶三姑走掉,白依依一脸慌张道:“小官人,你还是快点走吧,千万不能跟他们打这个赌,这会害了你一辈子的。” 每次看到白依依的时候,陈庆之总是能想到自己见到她双腿是血的情景,可以说当时没有白依依,现在的陈庆之也不知道在哪里,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就算为了她,自己这一次也要拼上一回,哪怕是失败,自己也不会后悔。 又一次的摇了摇头,陈庆之干脆地给了自己的答案:“如果没办法带走你,那我就留在这里守护着你。” “你……”突如其来的情话让白依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崩溃,自己缓缓地摇头着,喃喃地哽咽着:“不,你会后悔的,你肯定会后悔的。” “不去争一把,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说不定咱们真的能赢呢。”陈庆之轻轻地擦拭着白依依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慰着。 既然这样…… 白依依突然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伸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个小包,硬塞到陈庆之的手里,低声道:“小官人,这里是奴家这些年攒下来的私房,你拿着快点走吧,等你以后当了大官,能告诉奴家一声,奴家就知足了。” 这…… 陈庆之也没料到,白依依居然会这么傻,在青楼里攒下的这些钱居然全都拿给自己,只是无论她怎么推自己,陈庆之依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面,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就是十万贯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我还能多赚些,当你的嫁妆呢。” “好,陈小官人果然乃人中龙凤,说的话都是这么的信心十足,只是不知小官人倒底有什么好主意,能够在三天赚到十万贯。”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只见白依依的俏脸立刻变得惨白,还没等她提醒陈庆之,外面的门就又被推开,一个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刚刚还悍气十足的陶三姑乖乖地跟在他的背后,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见有人来,陈庆之站了起来,恭敬地作了个揖,接着微微一笑:“小生陈庆之,见过这位员外。” “陈小官人大名鼎鼎,在下在汴梁也是有所耳闻,果然英雄出少年,在下钱不换,乃是这樊楼的主人,你就叫我钱员外吧。” 钱不换? 这个名字起得够有品位,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笑道:“钱员外亲自前来,小生倍感荣幸,不知刚刚陶妈妈可曾将在下的要求转告给钱员外?” 钱不换笑着点了点头:“她倒是说了些,只是在下还有一丝疑问,小官人看起来身上也不像藏了什么东西,又怎么能在三天之内筹到十万贯钱的呢?” “这个……”陈庆之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是商业机密,如果钱员外好奇的话,不妨也跟我打个赌,咱们就赌这十万贯的,若是我赢了,钱我要,人我也要带走如何?” (本章完) 第244章 未完成的梦 或许是被陈庆之无赖给吓到了,钱不换一时愣住了。 倒是陈庆之哈哈一笑:“钱员外莫惊,小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十万贯该给还是要给的。” 看着陈庆之那爽朗的笑容,钱不换似乎也被陈庆之的豪迈感染到了,也随着大笑了几声,接着大声道:“好,就这么定了,要是陈小官人三天之内真的能赚到十万贯,在下不光是一文钱不收,还令出一万贯,一定要让白依依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说完,钱不换便起身站了起来,冲着陶三姑道:“在这三天之内,不管陈小官人有什么要求,一定尽力去满足,不得阻挠。” “是。”陶三姑连忙点了点头,当着陈庆之的面,自己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多谢钱员外开恩。”陈庆之拱手谢道。 “陈小官人先不要谢我,还是想一想该怎么赚到这十万贯钱吧,你若是输掉的话,可是一辈子都要留在这樊楼当龟奴了。” 说完,钱不换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场景似的,哈哈大笑地走掉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之后,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陶三姑好奇地问道:“陈小官人,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很简单,领我把你这樊楼里的姑娘全都看一遍再说。” 对于陈庆之如此古怪的要求,陶三姑虽然不解,可是钱员外也说了,凡事不得阻拦陈庆之,自己只好随着他的意,在樊楼里转来转去,光是认全这楼内的姑娘,差不多就花了一整宿的时间,而且让陶三姑疑惑的是,陈庆之写下名字的这些姑娘并不是楼内最漂亮的,也不是楼内名声最响的,就连自己也猜不出他究竟是拿什么标准来衡量。 直到把这些姑娘看过一遍之后,陈庆之这才把一份十二个人的名单交到自己手上:“明天卯时,便让这些姑娘集合到一起,到时候别忘了喊醒我。” 说完,陈庆之自己便钻进陶三姑给自己准备好的房间里面,大门一关,自己便躺到那张舒服的床榻上面,呼呼大睡了起来。 当绷紧的神经猛的一放松,陈庆之睡眠的质量也随之提高,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咚咚’的砸房声时,陈庆之这才迷迷糊糊地从庆上爬了起来,连忙把衣裳穿好,接着把房门打了开。 “哟,小官人你在呀,妾身还以为你把依依的嫁妆骗到手就跑了呢。” 门外面,陶三姑面色不善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昨天白依依把自己的私房交给陈庆之的时候,她与钱不换可是就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敲了半天门,也不见陈庆之出来开门,陶三姑就以为陈庆之是把白依依的私房钱骗到手之后,干脆就跑掉。 现在见他终于一脸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自己倒也松了口气。 “昨天可是小官人说是卯时,人我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没想到一觉就睡到这个时辰,陈庆之搓了两把脸精神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好,咱们现在就走吧。” 两个人绕过回廊,却从樊楼的后门走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陶三姑便带着陈庆之来到一个大房间里。 屋子里面也没有太多的摆设,倒是有那么十几个莺莺燕燕坐在一旁休息着,见到陶三姑领着陈庆之过来,立刻全都站了起来,等陈庆之一进门,便整整齐齐地行个了万福,齐齐道:“拜见陈小官人。” 就这么一宿的功夫,整个樊楼都已经传遍了,从杭州来的才子陈庆之为了替白依依赎身,要三天赚到十万贯才行。 楼内的姑娘一听立刻就炸了锅,这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一个个恨不得自己化身成白依依,哪怕是赚不到这些银子,可是要是有一个男人肯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自己这辈子也值了。 到了今天再一听,楼内居然还有十二个幸运儿能够跟在陈庆之的身边亲眼见证这一刻,气氛更加的热烈,被点到的自然是兴奋异常,那些没被点到的还有些垂头丧气,问起陶三姑陈小官人选拔的标准是什么,陶三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陈庆之已经全都看了一遍,才选出这十二个人的。 幸运的自然是皆大欢喜,没选中的只能是讪讪离去,还有些好奇的跑到了白依依的房间里,还准备跟她打听打听陈小官人到底怎么赚钱,谁知白依依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早就离开了房间,不知所踪。 当陈庆之看到这么多女子齐齐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面对一个的时候自己还能侃侃而谈,面对两个人的时候自己就有些拘束感,现在自己面对的可是整整十二个人,而且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又有些不太方便,陈庆之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先是点头答应了一声,陈庆之忙转头问道:“对了,陶妈妈,能不能让依依过来一下,有些事不太方便,得需要她帮忙才行。” “奴家能帮上什么忙?”陈庆之的话音刚落,从十二女子的身后却有人好奇地接了一句,接着陈庆之便看到白依依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笑眯眯的样子,分明就是早就等在这里要看自己的好戏。 有白依依在,陈庆之就觉得自己方便许多,先把白依依召唤到一边,接着压低了声音道:“三天时间实在是太紧,做衣裳有些来不及,所以我就想做一些适合你们女子穿的小衣。” “呸。”一听陈庆之的话,白依依脸上顿时一红,也亏这陈庆之能说出口,女人家做的小衣他也敢做,他就不怕被别人乱棍给打死。 不过,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白依依惊讶道:“小官人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你也不想想,三天要赚十万贯,若不是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的话,怎么能凑出这十万贯来?” “这倒也是。”白依依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陈庆之这个想法。 不过,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那自己也就只能随他拼这一回了。 想到这,白依依点了点头:“小官人打算让奴家做什么,便说吧。” “我需要一些数字,我又不太好动手,所以就只能麻烦依依去动手了。” “都需要量哪里?”白依依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妙。 果然,陈庆之涨红了脸,指了指白依依的胸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本章完) 第245章 飞涨的价钱 明知道陈庆之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可是见他手指的这些部位,白依依还是瞬间就涨红了脸,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姐妹,自己脸上露出一丝纠结,用着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哼道:“要是小官人喜欢,光是量奴家的就可以,还是放过其它的姐妹吧。” 她一这么说,陈庆之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连忙说道:“依依你就信我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些数据量仔细了,然后把每一个人的数字记下来,等我回来之后,交给我。” 见陈庆之依旧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白依依只能是缓缓点了点头,看着陈庆之转身要往外走,自己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官人你去哪里?” 陈庆之突然调皮地把她交给自己的包袱举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道:“当然是去把这些钱花掉了。” 望着陈庆之远去的背影,白依依并没有担心他会一去不回,自己则苦恼地拿着手中的尺子,又看了看什么都不知道的姐妹们,咬了咬牙便走了过去。 这边陈庆之刚刚出了樊楼,身后便有两个人悄悄地跟了上去,看着前面的陈庆之一付冥思苦想的样子,两个人开始隐隐在担心,这小子会不会真的像陶三姑想的那样,钱一到就开溜呀。 前面的陈庆之走,他们就走,陈庆之停他们就停,就这么走着走着的时候,陈庆之终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前后左右看了半天,也没有决定到底该往哪个方向,就在两个人以为陈庆之是不是有什么人接应的时候,前面的陈庆之突然一扭头,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 呃…… 他是在喊咱们俩?还是咱们身边有他的人? 两个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又怕陈庆之发现两个人在跟着他,只能是继续往前走,谁知刚路过陈庆之身边,就听他喊道:“你们两个莫不是聋了,我都叫你们这么半天了,怎么都不回应一声,快点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这回两个人真的是傻眼了,那陈庆之指的分明就是两个人,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不由悠悠一叹,看来自己的行踪早就被人家看得清清楚楚,可笑两个人还装模作样这么半天。 连忙来到陈庆之身边,两个人讪讪地笑道:“小官人有什么事情吩咐?” “嗯,我想问问这附近哪里有大一点的布庄?”陈庆之是打算出来买布的,只是没想到连走了几条街都没有遇到,所以干脆把身后跟着的这两个人叫过来,直接打听一下便是。 布庄? 虽然不懂陈庆之找布庄要做什么,但听他说起,两个人倒是不约而同地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就有,徐氏布庄,这可是咱们汴梁最老字号的生意。” “哦,快快领我过去。”陈庆之也不客气,直接把两个人当自己的下人使唤了。 两个人自认倒霉,谁让陶三姑让自己看着陈庆之了,沿着大街走了过去,没多久的功夫,两个人一指前面道:“小官人请看,这便是徐氏布庄。” 果然,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一间足有三层楼高的铺了,招牌上写着大大的‘布’字,陈庆之一笑,便迈步走了过去。 店里的伙计早就见到陈庆之走了过来,看他身后跟着两个人,还以为带的是家里的下人,自然把他当成了谁家的公子,连忙迎了上去,笑着招呼道:“这位公子里边请。” “嗯。”陈庆之应了一声,到了店里面之后便开始在这些布料上面打量了起来。 那伙计紧紧跟在陈庆之的身后,看到陈庆之有如走马观花一样在店里打量来打量去,就以为陈庆之压根就是什么都不懂的雏,自己便笑道:“小官人打算做什么衣裳,小的给你介绍几款如何?” “不用,我自己看看就可以。”陈庆之摆了摆手,拒绝了伙计的好意。 虽然他这样说,但伙计却并没有放弃,见陈庆之仔细地打量着其中一匹布,自己立刻介绍道:“小官人果然好眼力,这块乃是杭州府产的花罗,你看这纹理,乃是上好的佳作。” “切,张家的东西,也就一般般吧。”陈庆之撇了撇嘴,直接甩手走了过去。 哟,真没看出来,居然是自己眼瞎了,这小官人只是摸了摸就知道这是杭州张家的料子,再加上他这掩饰不了的江南口音,难道他从江南而来? 这回伙计就不敢胡乱插嘴了,老老实实跟在陈庆之的身后,从一楼走到二楼,最后又到三楼,陈庆之基本把全楼的料子看了一遍,心里多少也有些数,麻布贴身过于粗糙,丝料又过于昂贵,想来想去,还是平时的素罗与花罗用得要多一些。 想到这,陈庆之又走回到了二楼,指着摆着的素罗与花罗问道:“素罗多少钱一匹?” “小官人一看就是行家,咱们也不要谎,十贯钱一匹。”伙计比划了一个十字。 “怎么这么贵?”陈庆之顿时被吓到了,要知道素罗在杭州也不过四、五贯的价格,怎么一到这东京,身价还涨上去了呢? 伙计笑着解释道:“小官人别嫌贵,你想想,一匹布从杭州运到东京得要钱,搬到这铺子来得要钱,这么大的铺子养活这么多人得用钱,东家也不能不赚钱,这么一合计下来,十贯钱已经是最低的了。” 好家伙,看来在这汴梁人生活成本可是够高的了,一匹布就要十贯钱,怕是一年也做不上一件新衣裳吧。 得,十贯就十贯,反正自己也豁出去了,若是三天内卖出十万贯,自己就能赚回钱来,若是卖不出,怕是自己这辈子也用不到钱了。 “行,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样一匹,全都给我拿下来。”陈庆之也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差不多二十几匹的布料。 这么大的豪客,就连伙计都被吓到了,看着堆得这么高的素罗跟花罗,自己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公子买得不是不太多了些,这么多布,哪辈子才能用得完呀。” “怎么会用不完,很快就会用完的。”陈庆之一语双关地笑了笑,拿着自己的金叶子结清了帐之后,自己看了一眼跟着的那两个人,又指了指地上的布料道:“看什么,把这些料子拿着,咱们这就回樊楼。” 我的天,这么多料子,居然要两个人拿回去,这得跑几趟才行呀? 就在两个人愣神的功夫,陈庆之不由哼道:“陶妈妈怎么找了你们两个笨蛋出来,不会去雇辆马车呀。” 骂完之后,陈庆之还不忘回头道:“伙计,回去告诉你们东家一声,以后再去杭州买布的话,不妨去织造公会,找我陈庆之,肯定会比张家的便宜许多。” “公子,小的记住了,您慢走。” (本章完) 第246章 为前景买单 这么多的布料,从大门经过的时候,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陶三姑惊讶地看着自己派出去盯梢的人反倒是成了搬东西的力工,眼神里的愤怒足以杀死任何人。 等到布料全都搬进去之后,两个人一脸小心地来到陶三姑的面前,还不等他们开口认错,陶三姑便杀气腾腾地说道:“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都说给我听,一个字也不许拉下。” 俩人连忙把出去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着重说明,不是自己太无能,实在是陈庆之太过于奸诈,一下就把两个人给认了出来。 “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滚开,让你们盯个人都盯不住。” 骂走了两个人,陶三姑脸上也是一脸的黑线,这陈庆之买了这么多布料到底要干什么?就算是卖衣裳恐怕三天也卖不到十万贯吧,真是让人费解。 事关自己人生大事,就算为难也得咬着牙亲自去量一下,不然这好事就得让陈庆之亲自来了。 所以当白依依跟大家讲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时,众女还是一愣,有的人还以为白依依不过是在开玩笑,还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依依呢,对了,陈小官人呢,要不让他亲自来量一下吧。” “对呀,奴家也觉得这种事还是陈小官人来得更好。” “哪来那么多事。”白依依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全都给我站好,把手举起来。” 白依依就这么一个个地量了下去,等到所有人都量过之后,自己把数字写到了纸上面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用到你们的时候会有人叫你们的。” 这就完了? 众女顿时一头雾水,还有一个自诩跟白依依关系不错的姐妹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依依妹妹,陈小官人让你量这个到底是干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白依依实话实说地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猜测道:“好像是要给你们做衣裳吧。” “开什么玩笑,做衣裳居然要量那里的尺寸?”女子白了一眼,并没有把白依依的话当事。 “说实话,妹妹真的不知道小官人要做什么,你们要是实在好奇的话不如亲自问他得了。” “算了吧,现在怕是整个汴梁城的人都知道陈小官人为你一掷千金的事了,这等好事,还是你亲自去问吧,别忘了问过之后,千万要告诉姐姐们一声。” 众女纷纷回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去了,又过了一会之后,陈庆之终于回到了樊楼之内,看着屋子里面迅速堆积起来的布料,白依依一脸惊讶地问道:“小官人这是打算做什么,怎么会用这么多的料子?” “能用上的并不是很多,但我懒得只买一点,先都买回来再说。” 陈庆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不忘问一句:“刚刚让你量的数你都量好了吗?” “量好了。”白依依把手中的纸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接过来之后,陈庆之看了看,又拿过来一张白纸,然后在上面画了一堆白依依根本没有办法看懂的符号。 望着这些奇怪的符号,白依依满头的雾水,等到一切准备好了之后,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依依你会针线活吗?” 自从陈庆之进到了那间房间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过,陶三姑几次三番地来到门口,却也不得进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门里面,脑子里面猜测着陈庆之到底在里面做些什么。 孤男寡女,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该怎么跟钱员外交代呀。 陶三姑也问过陈庆之选中的那几个姑娘,可是她们除了让白依依量了一些尺寸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只是说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就让她们进去。 这陈庆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打算跟白依依在里面成就好事?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忍了半天之后,陶三姑终于忍不住了,刚想推门而进,谁知她的手还没碰到门,那房门却从里面被拉了开,接着满脸疲倦的白依依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陶三姑就在门口,白依依却是一愣,好奇地问道:“陶妈妈这是要做什么去?” “呃……”冷不丁被人抓到,陶三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眼珠一转,心里倒是想好理由,连忙笑道:“是这样的,妈妈看你这么久都没出来,想问问你跟陈小官人饿不饿,要是饿的话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吃食。” 从陶三姑的眼神中,白依依就能看出她话里面的虚伪,自己随意地笑了笑:“正好女儿也打算去取一些吃食,既然妈妈有这份心,那就省了女儿劳顿之苦,那女儿就先回屋了,做好了之后,麻烦妈妈支会一声就好。” 说完,白依依冲着陶三姑笑了笑,便又走了回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陶三姑,回味了一下刚刚白依依说的话,顿时不满地哼了声,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替你准备饭的地步了,要不是仗着陈庆之在,自己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你。 无论心里多么的不满意,可是这饭自己还是得去准备,陶三姑到了厨房准备了几道菜,让人提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进不去屋子的,也就懒得去,干脆直接转到前面去迎客人去了。 就这么样,陈庆之跟白依依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三天,眼看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候,一脸憔悴的陈庆之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招呼着那十二位姑娘进到房间里去,至于该怎么穿,全都由白依依跟她们去讲。 早已经急不可奈的陶三姑连忙凑了过来,往里面望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看到,自己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官人,一会儿那些员外可都来了,你这东西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还不等陈庆之开口,陶三姑突然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一阵惊呼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人震惊的东西。 陈庆之笑了笑:“陶妈妈听到没有,小生准备的这个惊喜应该足够吸引人吧。” (本章完) 第247章 惊爆你的眼 还是樊楼的最顶层,还是那个位置,只不过这一次,自己已经从一个看客彻彻底底变成了其中的参与者。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樊楼并不缺一个龟奴,之所以让自己当龟奴,也不过是羞辱一下自己而已,到最后或者是用钱,或者是用势,总之,对钱不换来说,这就是一个有意思的游戏而已。 可是对于自己,这却不光是游戏那么简单,今天这一场秀关系到的并不仅仅是十万贯钱,还有自己在这些员外眼中的印象,若是一切如自己想的那样,经过这一宿之后,自己的名声就会传遍整座汴梁城。 就在陈庆之心潮起伏之时,已经陆续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今天楼上的摆设还是一愣,指着中间这条长长的红毯愣道:“这搞的又是什么鬼?” 一旁伺候的姑娘连忙笑道:“员外不知,这可是咱们樊楼新出的节目,你随奴家来,一会你就知道了。” “好好好。”这娇滴滴的几声叫得这位员外心里直痒痒,抬腿便跟姑娘走了过去,到了其中一张桌子前停了下来,轻轻把椅子往后一拽,便让员外坐了进去。 “哟,今天怎么感觉跟平时有些不同呀。”员外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往常要坐四个人的桌子,今天只摆了一张椅子,桌子上还贴心地放了许多水果零食,看上去颇有食欲的样子。 姑娘笑了笑:“员外放心,先恕奴家保个小秘密,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大饱眼福了。”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随着时间的日益临近,顶层的人也越来越多,陈庆之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自己担心的还是这些人口味的问题,他们能为自己设计的东西买这么大的单吗? 时辰终于来到了,首先出场的自然还是陶三姑,一袭大红的衣裳,倒是把她映衬的年轻了几分,笑眯眯地来到众人之间时,自己倒是犹豫了一下,接着笑道:“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并不是因为樊楼汇聚了汴梁城这么多员外齐聚一起,而是因为一件可以称得上是开天辟地的东西。” “切,陶三姑,这牛皮吹得是不是太大了,咱们在座的这些人什么没有见过,就连官家手中的宝贝也没少见,我就不信你们手里还有什么开天辟地的好东西。” 陶三姑寻声望声,妩媚地笑了笑:“王员外话可不要说得这么满,妾身敢肯定,一会上来的东西,你绝对没有见过。” “哼,开玩笑。”那王员外听陶三姑这般的自信,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出来,往桌子上随意一甩:“陶三姑,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咱们不妨打个赌,要是一会出来的东西我没见识过,这银票就是你的了。” “那要是员外赢了呢?”陶三姑笑眯眯地问道。 “赢了,银票也是你的,不过你得让让你们楼里的白依依陪我一宿才可以。”说到最后的时候,这王员外的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 “呵呵。” 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不过这一次怕是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陶三姑脸上的笑容更浓,笑眯眯地来到了王员外的面前,一把就将他面前的银票收了起来,冲着王员外挥了挥手中的银票,得意地笑道:“那妾身就多谢王员外的赏了。” “咦?陶三姑,你这是做什么?”见银票这么快就被收起,那王员外眉头顿时皱了一下,冷笑道:“这银票都收走了,是不是该让白依依出来陪陪我了?” “王员外怕是误会了,妾身别的不敢保,不过这一次,你肯定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接下来就是让你开眼界的时候了。” 说完,陶三姑冲着后面拍了拍巴掌,大声道:“姑娘,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琴声却先响起,朦胧的烛光中一道人影慢慢从暗处闪出,等到那女子终于出现在明亮之处时,人群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她……怎么会这么妖媚,就算是这些风尘老手,也觉得小心肝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女子的脚步慢慢从红毯上走过,妖娆婀娜的身段一扭一扭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原本七分的姿色,看上去却像是十分一般。 沿着红毯走了一圈之后,女子便消失出现时的位置,只是众人的魂却像是被勾引过去一样,齐刷刷地望着暗处,翘首企盼着女子再次的出现。 “怎么样,王员外,这件宝贝你见过没有?”陶三姑一伸手把手帕递了过去,笑着提醒道:“王员外还是先把口水擦一擦,再说话也不迟。” ……呃? 那王员外有些尴尬地接过手帕,脸上的笑却是更浓:“陶三姑,有你的呀,真别说,这件宝贝我真的没见过,不过就这一位好像有些不过瘾呀,还有什么特别的,一起让她们都出来,爷什么都差,就不差钱。” ‘啪!’又是一沓银票拍到了陶三姑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陶三姑却并没有上手去拿,淡淡地笑道:“王员外,妾身知道你有钱,不过你要是看想接下来的宝贝,这些银子……呵呵,就有些不够看了。” “什么?”王员外一听,脸上这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斜着眼睛瞪了陶三姑一眼,不屑地哼道:“我说陶三姑,你们这樊楼不就是认钱不认人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改吃素了?钱都不要了?少跟我扯没用的,银票拿走,把人都给我叫出来。” “王员外,以前可以,可是这次真的不行了。” 陶三姑说完,自顾自地走回到中央的位置,冲着四周的员外们笑道:“其实今天请诸位员外来看姑娘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跟诸位员外切身相关的大事。” “陶三姑,你少卖些关子,你到底怎么才能让姑娘们出来?”台下面,王员外继续大吵大嚷着。 “很简单,刚刚诸位员外也看到那些姑娘身上穿的衣裳了吧,这些衣裳乃是我们樊楼刚刚与江南来的陈庆之陈小官人共同合作完成,樊楼只是一间青楼,当然不会抢诸位员外的生意,不知哪位员外有意这姑娘身上的这两件宝贝,若是有意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不过为了咱们宝贝的秘密,必须要交两千两的定钱才行。” “呸,不就是几件破衣裳吗,居然还好意思说是宝贝,两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呢,老子才不要呢。”那王员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陶三姑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然后一挥手道:“诸位,这钱明显就是打水漂的,这些姑娘连碰都不让碰就要掏两千两,真当咱们人傻钱多不成,要留你们留,老子我是不留,咱们走。” 话音刚落,王员外便第一个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248章 绝对是暴利 也许是被两千贯的价格所吓到,也许是自家的生意与这不符,不论怎么说,坐着的这些员外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地站了起来,追随王员外的脚步向外走去。 陶三姑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难看,几次想开口,却还是忍了下来。 自己似乎已经预见到所有人都走光的那一幕,心里不由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陈庆之的确是个天才,居然能设计出这等精妙的衣裳,只是拿这衣裳换取十万贯……他的胃口还是太大了些。 不过陶三姑的心里却是暗暗拿定主意,自己不管别人怎么想,从今以后,只要是樊楼的姑娘,就一律换成陈庆之设计的内衣,实在是太吸引男人的眼球了。 该走的、能走的都已经走掉了,陶三姑似乎不想见到陈庆之那张失望的脸,只能是低下头,再在犹豫着要不要再给陈庆之创造一次机会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陈庆之轻声道:“小生陈庆之,见过几位员外。” ……呃?怎么还有人? 陶三姑‘刷’的一下便抬起头,果然,视线中的陈庆之正在跟几个人打着招呼,等到自己看清这几个人的面孔时,就连陶三姑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白、张、李、夏侯…… 敢情汴梁城五大家族的人一个也没走,居然全都留在这里,那岂不是说,他们对这内衣十分的敢兴趣? 陶三姑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连忙来到陈庆之的身边,微微一笑:“几位员外果然好眼光,这位陈小官人就是这内衣的设计者,刚刚不过是个开胃菜而已,接下来还请诸位员外睁大眼睛,千万别错过精彩的节目哦。” “呵呵,但愿陶三姑能让我们花的两千贯物有所值。”赵家的赵金刚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看也不看一眼,随手便把银票甩到了面前。 其它几个员外也都学着赵金刚的样子,全都把银票甩到了面前,倒是目光有意有意地落在陈庆之的身上,暗暗打量了片刻。 “几位员外放心,妾身保证接下来看到的,是你们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的场面。” 说完,陶三姑拍了拍巴掌,大声道:“姑娘们,都出来吧。” 当音乐声重新响起之时,一连串的人影从后面走了出来,接着一个个暴露在烛光的映照下。 陶三姑的确没有说错,这样的场面不光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怕是以后见到的也不多,明明这些姑娘重要部位都被掩盖住,只是随意的一瞥,就能牢牢抓住男人的视线,无法自拨。 一个、两个、三个…… 当身着各式内衣的女子从面前走过时,这五位见多识广的员外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就算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也茫然不知,贪婪的目光在这些女子玲珑浮凸的身体上下不停,恨不得一下把人抓过来,在怀里好好把玩一番。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场夺人眼球的走秀终于结束了,而这些女子在结束之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统一地站到了红毯之上。 面对男人火辣辣的目光,十二名女子皆是一脸的娇羞,哪怕是自己已经习惯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可是穿成这样却还是第一次,明明穿着内衣,却总有一种什么都没穿的感觉。 “几位员外,妾身说得没错吧,这两千两掏得还算值吧?” 陶三姑又笑眯眯走了上来,直到这时,她终于明白过来,陈庆之为何要把楼内的姑娘全都看一遍,然后选出这十二名女子,他要的并不是漂亮的脸蛋,而是这玲珑浮凸的身材,也只有这样的身材才能把内衣的美感全部显现出来。 甚至陶三姑的心中都产生了一种想法,说不定这次陈庆之真的能赢到这十万贯。 “值,真值。”白家的白秀山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接着一招手:“过来过来,坐到白爷这里。” 白秀山聪明,其它几家人也不傻,也都叫过去几个人仔细地摸过之后,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对他们来说,女人不过是附属品而已,让自己唯一留下的理由并不是这些妞长得多么的漂亮,而是她们身上的所谓的内衣,如果能拿到这种内衣的独家销售,这可是一笔极其暴利的买卖。 摸也摸过来,其它的事情还早,先把这里的姑娘屏退,接着白秀山看了看四周这些人,又看了看陶三姑,最后的目光总算落到了陈庆之身上,淡淡的一笑:“刚刚听陶三姑说,这些内衣都是经你的手制作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的确。”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卖内衣呢,还是想把这制造方法转给我们?” “这就要看白员外是怎么打算的了。” “假如我想买你这制造方法呢?”这种暴利行业,当然要把制造方法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行。 “一口价,十万贯。” ‘噗嗤!’一旁喝茶的夏侯正一个没忍住,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惊讶道:“我没听错吧,十万贯?小子,你莫非想钱想疯了不成?” 陈庆之大概早就料到这样的场面,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要不是我现在急需十万贯,这制造方法别说是十万贯,就算二十万、三十万我也不会卖的。” “切。”白秀山不屑地撇了撇嘴。 似乎不被白秀山的声音打扰到,陈庆之继续说道:“诸位员外也看到刚刚的表演了,如果说我把这种表演就放在樊楼的大厅内,就凭每天来樊楼的客人,会不会每个人都能买一身回去?” “要价十贯,应该不多吧?” “这……”仔细想想,陈庆之说的好像也没有错,来樊楼的都是不差钱的人,别说每个人买一身,怕是像自己这样家中妻妾成群的,一次买个十身八身的也不是问题,一身十贯,这就几百贯花出去了。 而且这还只是樊楼的一个客人,再扩大到其它的青楼,其它的城市…… 这好像变成一个接近天文般的数字。 若是说刚刚几个人还有一丝不屑,可是经过这么一盘算之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自然变得严肃起来,心里约莫着这背后巨大的利润,终于有个人突然问了一句:“这内衣好是好,可是小官人又怎么能保证我买了你的制造方法之后,不被别人仿照呢?” (本章完) 第249章 高昂的成本 “刚刚几位员外怕是已经摸出这内衣的料子了。” 陈庆之一句话就道出了几个人刚刚的小动作,自己一伸手,从身后又拿出一套内衣来,递到几位员外面前笑道:“诸位员外再摸一摸,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料子。” 这还不简单。 赵金刚根本没把陈庆之的话放在心中,在座的各位都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老手,怎么会被一匹布给难到,随手把内衣接了过来,大手触及上之后,自己的眉毛却轻轻一皱。 还真别说,自己还真有些拿不准这是什么布料,摸起来,比麻布要柔软许多,又比丝绸粗糙了些,这到底是什么料子? 又摸几下,赵金刚还是拿不定主意,干脆把内衣往身边一递,笑道:“张兄,你来试一试。” 张家的张桎辕一脸奇怪地看了眼赵金刚,伸手把内衣接了过来,手摸了两下,自己也是一愣,他不像赵金刚那样狡猾,到是直接疑惑道:“这到底是什么料子,怎么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连一直做布料生意的张桎辕都摸不出来,那其它家就更别提了,五个人全都摸过一遍之后,也没有想出最后的答案,目光只能是落到陈庆之的身上,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陈庆之笑了笑,并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答案,慢悠悠地说道:“内衣,做为贴身之物,当然是越柔软就越好,麻,天生粗糙,并不适合,丝绸过于细腻,干爽时虽然很凉快,可是一旦出汗,就会贴在身上,就算是刚刚诸位员外摸到的素罗,也会有同样的麻烦。” 听了陈庆之的话,众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张桎辕拎起手中的内衣问道:“难道小官人的意思,就是说这种布料制成的内衣就没有以上的缺点吗?” 陈庆之自信地点了点头:“员外若是不相信,现在可以试一试,这次初到京师,我手中的布料并不是很多,只制成了两套而已,手里还有一套,不知哪位员外……” 不等陈庆之说完,白秀山手疾眼快便抢了过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接着便往额头上带去。 胖子就这么一点麻烦,什么时候脑门上的汗水都是很多,平时手帕都是一准备就好几条,今天用这内衣擦了一下之后,白秀山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官人莫要再吞吞吐吐,到底什么想法,快些说出来才是。” 陈庆之等的就是这么一刻,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的要求并不多,只是想告诉诸位员外一声,这种布料,目前在大宋,只有我一家才有,所以制出来的内衣也是我独一份,我今天想要的,就是想在汴梁城找一家独家合作的商户。”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五个人已经意识到,陈庆之所谓合作的商户只会有一个,面对这么独门的生意,要说不眼馋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该怎么才能用最低的价格把这内衣的生意抢过来,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平静的气氛终于被赵金刚打破掉,论实力,赵家在这里面才是实力最为雄厚的那一个,不过自己也有自己的担心,万一别的家把这内衣买过去,仿照出来该怎么办? 手中的布料他们的确没有,可是架不住他们用别的布料代替呀。 当赵金刚说出自己的疑惑之后,陈庆之笑道:“员外放心,能制成内衣的也就那么几种料子,若是真的用那么好的料子做出来之后,内衣的价格就会打着滚的翻上去,而用这种布料制成的内衣,成本还不到锦锻的一成,而且又比锦锻的舒服许多,或许有个别人会买那种高端货,不过算起来,还是低端的更赚钱一些。” 怎么想,陈庆之说的都是很对,赵金刚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那小官人打算怎么合作的方法?” “一年十万贯。”陈庆之也不客气,直接就把底牌亮了出来,接着又道:“从今年的十月份起,每个月我都会交付至少一万套内衣,而且我可以保证,每套内衣的价值不会超过一贯,至于各位员外想卖多少,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陈庆之话说完,几个人心里便开始估算起来,如果真的像陈庆之说的那样,这是独门生意的话,怕是一件卖到七、八贯也容易得很,汴梁城别的不多,有钱人,尤其是有钱的女人可是不少,光是城里这些青楼的姑娘,再加上各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怕是得有几十万之众。 那么算下来,这一个月一万套的内衣根本就不够卖呀。 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就是在抢钱呀。 想到这,赵金刚终于拿定主意,就在他刚想开口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家李鹏飞却突然说道:“十万贯,我要了。” 还真有人出十万贯? 旁边的陶三姑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心里暗暗的后悔,早知道这块破布就能卖这么多钱,自己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把白依依送给他,自己把这生意拿过来该有多好。 就在陶三姑暗暗后悔的时候,场中间又发生了变化,李鹏飞刚刚说完,张桎辕就冷哼一声:“李兄,你们李家又不是靠布料生意过日子,干嘛跟我们抢这买卖,十万贯还是给我吧。”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说不定靠这门生意,我们李家就起来了呢。” “好,姓李的,这是你逼我的。”张桎辕对这生意可谓是势在必得,转头看向陈庆之,大声道:“小官人,我出十一万贯,马上就签契约。” “十一万贯很多吗?十二万贯。” “十三万贯。” 哪怕是守着这么大一座樊楼,陶三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样的场面,每说一句,便是加了足足一万贯钱,没多大会的功夫,这内衣就已经涨到了十八万贯,自己的心简直都悔青了,别说是一个白依依,就算把楼内所有姑娘都送出去,自己也愿意呀。 到了十八万贯的时候,四周都沉默了下去,张桎辕面带得色地看了看左右,笑着说道:“小官人,现在咱们可以签约了吧。” “慢着。”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赵金刚突然开口了,直接伸出两根手指道:“我出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 就连张桎辕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谁知赵金刚的话并没有说完,接着又道:“我再加二十万贯,小官人做的内衣必须全部卖给我才行。” 答应,答应呀。 这可是足足四十万贯钱呀。 就连陶三姑都开始紧张了起来,嘴里面默默地念叨着,谁知陈庆之脸上倒是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最后幽幽一叹:“赵员外果然打得好算盘,这下被你拣了个大便宜去。” (本章完) 第250章 突然成宝了 花了四十万贯,却说让人家拣了个大便宜去,这怕是陶三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笑话。 可是让自己无比惊讶的是,除了赵金刚之外的四个人脸上非但没有嘲讽之色,反倒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甚至那白家的白秀山还跟赵金刚商量着,能不能让出一点份额来给自己。 开的什么玩笑,这内衣的数量只有这么多,每一套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想让自己把吞到嘴里的银子吐出来,休想。 看赵金刚那一脸得意的笑容,其余四人也知道自己怕是没办法从他的口中抢到这内衣的额度,不过……内衣是抢不到,可是陈庆之不还在这里吗,以他那聪明的头脑,说不定还有什么其它赚钱的买卖等着人合作呢。 想到这,夏侯正首先笑眯眯地来到陈庆之的面前,哈哈一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陈小官人还未弱冠,便已经如此老练,实在是佩服佩服,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若是陈小官人有空的话,不如跟我去喝一杯如何,老夫还有些问题想要跟小官人讨教一番。” 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说讨教,放在别地方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只是夏侯正的声音刚落,一旁的白秀山就道:“跟你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小官人还是跟我去,我家私塾的先生乃是进士出身,有什么问题跟他聊聊正好。” “小官人这么聪明,跟老先生有什么可聊的,不如去我家,家中小女年方十四,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肯定小官人有共同语言。” “去我那里……” “……”一时间,几个人倒是抢了起来。 身处风浪之中,陈庆之却是变得有些慌乱,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诸位员位别急,先听我说,其实小生这次来汴梁,却是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与众位员外商量,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这顿酒还是我来请。” “哦?”几个人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道:“难道小官人还有什么生意要谈不成?” “的确是门生意,而且还是一门大生意。”陈庆之一语双关地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陶三姑说道:“麻烦陶妈妈准备一间房间,多置办一些酒菜,我要与诸位员外共饮一回。” 陶三姑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点点点头答应,刚要离开时,却突然又转回身,满是胭脂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腼腆道:“陈小官人,其余妾身手上也有些余钱,不知能不能也凑一份子?” 陈庆之哪里不明白陶三姑的想法,笑着点了点头:“陶妈妈若是有空的话,不妨也听一听,说不定咱们也有合作的机会呢。” “好,那可太好了,小官人稍等,妾身这就去准备。” 陶三姑兴奋地下去准备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施了一礼,清脆地说道:“陈小官人,各位员外,我家主人有些诸位湖中亭一聚。” 不是陶三姑,而是这里的主人? 想来这里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个神神秘秘的钱不换,陈庆之刚想让几位员外先行,自己跟在后面时,却见那五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最后还是白秀山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看来又要被这家伙掺合上一脚了。” “谁说不是,他天天吃肉,总要给咱们留点汤才是。” 陈庆之有些不明白几个人说的是谁,不过想来说的应该就是那位笑眯眯的钱不换钱员外。 他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带着一头的雾水,陈庆之跟在几个人的身后,由那位小丫鬟带领着,下了楼之后,居然直接出了樊楼。 已经跟陈庆之达成了合作的协议,赵金刚的心情自然大好,自己故意凑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指点道:“看到没有,樊楼前面只是接待普通客人的地方,这后面的园子才是樊楼精华之所在,平时一般很少开放给外人,看来今天老夫还是借了陈小官人的光,才能来到这里,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湖中亭究竟什么样。” “难道赵员外都没来过这里不成?”陈庆之顿时大惊,能一下拿出四十万贯做生意的人,居然都没能来过这里,真是让人震惊。 “呵呵呵。”赵金刚自嘲地笑了笑:“小官人要记住一点,以后要想混得开,还是得好好科举才是,别看咱们钱多,可在那些大官眼里,依然是狗屁不如的商人,什么时候觉得你够肥了,直接拉过来一刀杀了,到时候,所有的钱不都是人家的了。” 这样的话陈庆之可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虽然知道这年月商人的地位不是很高,但落魄到如此地步还真不是自己能够想像的,一脸无语地跟在众人身后,脑子里面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话说到这,赵金刚也不在往下说去,点到为止就是这个意思,至于他陈庆之能理解多少那就是他的事情。 不知何时,两旁突然多出一丝清凉之意,陈庆之惊讶地看着身体两侧微动的湖水,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来到了一座桥上。 天实在是够黑,陈庆之也看不到两旁到底有没有栏杆,脚步走得就有些慢,倒是前面的小丫鬟见到陈庆之一付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连忙说道:“小官人放心,桥两边都是有栏杆,轻易掉不下去的。” 居然是这样。 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放松下来之后,脚步似乎也轻松了许多,感受着这湖面带来的清凉,自己心里不由把这里记住,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有钱了,也盖一座大庄园,到时候也在湖面上造一座凉亭才行。 又走了一会之后,一座通亮的凉亭便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见过的那位钱不换钱员外就站在凉亭的前面,陶三姑则站到他身后的位置,更远处,陈庆之分明见到白依依正面带羞色地望着自己,嘴角中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样子。 “哈哈哈,承蒙陈小官人跟几位员外赏脸,钱某不胜荣幸,今日湖中亭一聚,咱们不醉不归。” (本章完) 第251章 都想分杯羹 钱不换有钱。 这座看似雄伟无比的樊楼不过是他家族庞大产业的一小部分,之所以自己被家族派来掌管樊楼,并不是看中了他个人的能力,而是觉得他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起更大的产业。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发配。 钱不换自然不想这辈子就这么混在青楼中,只是自己空守着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投。 赚不到更多的钱,自己就没办法掌管家族更多的生意,掌管不到更多的生意,自己就没办法获得族长的提名,不能获得族长的提名,自己就得老实地待在这里。 这特么的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呀。 钱不换实在是太想挣脱出这个囚笼了,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却找不到一门与自己身份匹配的买卖,这才是让自己头疼的事情。 不过,现在好了,突然从天而降的陈庆之给了自己一个希望,几块破布料他都能卖出四十万贯,那他手里会不会还有其它的生意? 若是能搭上他的船,说不定自己就能实现自己从未实现的梦想。 想到,便做到。 钱不换不差十万贯,先前之所以不让白依依走,只是觉得她会给楼里的姑娘带来一个不好的风气,若是其它的姑娘都起了外心,自己这樊楼还要不要做下去? 现在好了,楼内的姑娘都已经听说陈庆之三天赚十万贯,只是为了替白依依赎身的事情,一个个羡慕嫉妒白依依的同时,也在憧憬着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变成故事里面的主角,有一天自己的白马王子会驾着七色的云彩来迎娶自己。 做梦去吧,陈庆之只有一个,你以为随便找个人都像他一样? 为了这次跟陈庆之的会面,钱不换可是十分费心,不光是动用了自己向来只接待高官贵客的湖中亭,另外还把白依依也请了来,自己要的就是从陈庆之的口中得到一个生财的方法。 哪怕是像内衣那般的生意,自己也愿意。 面对钱不换如此的盛情招待,陈庆之自己都有些吃惊,犹如坐梦一般地进到湖中亭,然后在白依依的示意下,坐到了主位旁边的那个座位上。 这里应该是酒席中最重要客人的位置,现在却坐了自己,陈庆之心里略微有些小慌,看到其它几个人的座位,自己连忙站了起来,笑道:“在下尚且年幼,酒量尚浅,还是坐到末尾,替几位员位倒酒才是。” “哎……”钱不换一伸手,把陈庆之拦了下来,笑道:“陈小官人千万别客气,今天这顿酒,可是我钱某人看在陈小官人的面子上安排的,其它人只是陪衬,你若是做了末尾,他们岂不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哈哈哈!” 钱不换的笑声充满了自信,完全没有把其它五位员位放在眼里,陈庆之偷眼看去,几个人脸上的颜色均有些难看,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钱不换的话。 倒是那赵金刚陪笑了一声:“钱员外说得是,今天这酒陈小官人才是主角,我们只是陪客而已。” “嗯,今天赵员外可以拣了一个大便宜,要是在下刚刚也在楼上的话,怕是这生意就没赵员外什么事了。” 赵金刚脸上的表情一凛,哪里还不明白钱不换刚刚话里的意思,看样子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陈庆之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要不然的话肯定会把自己的生意给抢走。 以钱家的实力,如果他想抢的话,自己还真不是人家的对手。 钱不换接着笑了笑:“不过既然这生意赵员外已经拿去了,我也不好再插一手,不过生意虽然可以让,但是这人,在下却是不能再让,小官人初到汴梁,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陈庆之腼腆地笑了笑:“其实诸位员外怕是不知,小生这次千里迢迢来到汴梁,目的就是打算见你们一面的,原本是想由一位长辈引见,谁知那长辈却刚好离京,在下前几天也拜访过几家,只是惭愧得很,在下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居然还有此事? 几位员外脸上顿时露出无比的悔意,自己怎么都不知道陈庆之曾经到家里去拜访过,要是早知道的话…… 不过想想,就算早知道陈庆之去拜访,怕也是同样的结果。 别说是那个时候,就算是一个时辰前,谁又认识他陈庆之是谁呢。 看着陈庆之脸上腼腆的表情,也知道他并不是在抱怨,只是缓和一下此间的气氛罢了,几个不约而同地笑了笑:“现在小官人再去,我保证所有人家都会打开大门,八抬大轿把小官人接进去。” “对了,刚刚小官人说要拜访我们,倒底又是为了何事?”已经有人问到事情的点子上。 陈庆之笑道:“是这样的,在下在杭州搞了一个织造公会,把杭州城大部分的中小织坊的产出全都集中到了一起,这次来汴梁城,在下就是想跟诸位员外推销布料的。” 推销布料?这个也能推销? 几个人闻言,顿时面露不解之色,布料这种东西不都是商队亲自去江南采办,然后再运回来吗?什么时候,这布料都要靠推销才能卖出去了? 其实这几家的买卖均能与布料扯上关系,平时也多跟江南的布商有所联系,到是这织造公会还是第一次听说,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奇地问道:“陈小官人的话,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织造公会的布料价钱如何……还是要亲眼见一见的。” 陈庆之微微点了点头:“张员外说得是,不过我卖布料,跟别人却有些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 陈庆之笑道:“可以不谦虚地说,现在杭州市场上的布料,近八成都已经在我的手里。” 八成? 很难想像,这可是一个天文般的数字,别说是八成,只要能垄断到五、六成,怕就是有足够的话语权,到时候想要哪块料子涨就涨,想跌就跌。 略微一思考,李鹏飞好奇地问道:“杭州织造向来以张、苏二家为主,小官人靠的又是哪一家?” “苏家。”陈庆之直接了当脱口而出。 怪不得,有了苏家帮助,再整合市场上的小作坊,这回怕是连张家都对他构不成威胁了,到时候谁想拿到大批的布料,只能是看陈庆之的脸色行事了。 “小官人今年多大年纪了?”夏侯正突然问了一句。 “十五。” “哎,小官人还是乖乖去参加科举才是,若是让你在商场上打拼几年,怕是没我们这帮老家伙的什么活路了。” (本章完) 第252章 杭州陈公子 让人震惊的不止有陈庆之整合的能力,当他说起自己发起唱卖会的形式之后,整个湖中亭的人都哑口无言。 手里掌握着这么多的资源,又让一堆有钱人一起出价竞买,几个人似乎都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金钱涌入了陈庆之的口袋中。 果然是三天能赚到十万贯的男人,真的是太强大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带着些许醉意的钱不换笑道:“陈小官人放心,等你的惜月楼开业的那一天,在下一定会亲自光顾,到时候陈小官人可千万不要说不认得我。” 前面的话够正经,后面的话可就是玩笑了,陈庆之连忙笑道:“钱员外亲自赏脸,小生又怎么敢薄钱员外的面子,包厢一定会替钱员外准备好,若是员外有空闲的话,小生定会亲自领着员外浏览一下杭州的风景,包您满意。” “一定,一定。”钱不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陈庆之整合织造公会,自己是相当看好的,毕竟每年产出的布料就那么多,若是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就算每匹布只加一贯钱,这都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杀手锏在,那就是他的唱卖会,各大卖家云集于此,说不定谁头脑一热,就会多掏出许多钱来。 织造公会,自己肯定是抢不过来了,不过这唱卖会,自己心里到是有些贪念,陈庆之也说了,这个唱卖会上卖什么都可以,杭州产的东西,汴梁肯定没有,可是汴梁有的东西,杭州也未必会有,比如那些珍稀古玩…… 就在钱不换心里暗暗拿定主意的时候,另外的五位员外也纷纷跟陈庆之保证,等到开始的那一天,就算自己不能亲至,也会派手下得力之人赶往杭州,到时候还要靠小官人多多照顾照顾。 陈庆之本不能喝酒,只是今天这场合实在是不能不喝,本以为自己要靠着贾昌朝的面子才能结识这些员外,哪料到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自己就认识了这么多,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圆满地达成了。 陈庆之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双纤纤小手,柔声地在陈庆之耳边呢喃着,见陈庆之已经不胜酒力,偷偷把他面前的酒水给换成了白水,完事之后狡黠地冲着陈庆之眨了眨眼睛。 夜已经深了。 其它五位员外已经陆续有人搀扶着回到樊楼去休息,倒是陈庆之与钱不换两个人越聊却是投机。 陈庆之惊讶于钱不换做生意的大胆与果断,而钱不换则羡慕陈庆之脑袋里面的各种想法,两个人年纪虽然相差十几岁,但都有一种相见眼晚的感觉。 直到酒菜早已经冷掉,两个人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钱不换突然拍了拍手,接着陶三姑便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匣子,羡慕的目光望着白依依一眼,然后把小匣子递到了钱不换的面前。 伸手把小匣子放到了桌子中间,钱不换笑眯眯地说道:“上次庆之与我打赌,说是三天能赚到十万贯,便让依依与你一起离开,当时在下可是信心十足的想看你的笑话,现在看来,还是在下如井底之蛙,小觑了庆之。” “钱兄千万别把什么赌注放在心上,依依这么多年得你照顾,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那十万贯钱,一文不少地送到樊楼。” “哎,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二人还用得着这十万贯钱来联络感情吗?”钱不换撇了撇嘴,却把手中的小匣子打了开。 当匣盖刚一打开时,一道耀眼的光芒便从里面射了出来,接着在白依依惊讶的目光中,一枚金制镶嵌着珍珠的凤钗便露了出来。 钱不换把匣子往白依依面前一递,苦笑道:“依依在樊楼这么多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却是把你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现在女儿大了,终于找到了良配,我自然也替你高兴,此去杭州数千里,怕是以后也难有相见之日,这支凤钗就算是我给你的嫁妆吧。” 听完钱不换的话,白依依眼睛里的泪水刷的一下便涌了出来,声音哽咽道:“员外待我如亲生女儿,女儿又怎能不知,此去杭州一别怕是难在见面,员外便受女儿三个响头,谢多年养育之恩。” 白依依说完,‘咚咚咚’在木板上磕了三个响头,本不想接过这凤钗,谁料钱不换却非要给,最后只能是接了下来。 好家伙,这下自己可是赚大了,不光是十万贯一文没掏,还把这樊楼的台柱子给拐跑了,见钱不换这么义气,陈庆之也知道自己该为人家做些事情才行,眼下是来不及了,等明天与赵员外商量过后,自己便让樊楼的名字在汴梁城响彻起来。 该聊的都已经聊过了,陈庆之被白依依扶着回到了樊楼的房间里,刚刚的确喝了太多的酒,陈庆之晕晕乎乎地便倒在白依依的怀里,至于自己这一宿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全然不知,只知道自己像是睡在一床温暖的棉花中,十分的舒适。 这一天,是白依依活了十七年最幸福的一天,自己终于能从樊楼这个大牢笼中解脱出来,而且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光是这份幸运就足以让楼内所有的姑娘感到羡慕。 虽说因为担心陈庆之会吐,自己差不多半宿都没有休息好,可是处在幸福中的人又哪里会在乎这些呢。 终于熬到了早上,看着躺在身边犹如婴儿般的陈庆之,白依依露出一丝笑容,伸手在陈庆之的脸上摸了摸,然后便悄悄地下地,穿好衣裳之后,自己开门便走了出去。 自己要去亲自给陈庆之熬一碗粥喝。 此时外面天刚亮,正是楼内最为安静的时候,忙碌了一宿的姑娘跟客人都在房中熟睡,只有个别的下人起床开始收拾起来,见到白依依的时候,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现在楼内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陈庆之三天赚十万贯,为的就是白依依。 能嫁给这么一个厉害的公子,怕是做梦也会笑醒的吧。 白依依进到了楼内的厨房开始熬起粥来,就在她等待的时候,突然隐隐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自己并不以为然,像这种事情樊楼经常会遇到,八成又是哪家员外的下人早上门来,有要紧事发生。 外面的声音很快便停了下来,谁知没过多久,突然有人找到厨房来,看到白依依的时候连忙说道:“白姑娘,你快到前面去看看吧,有人说要找陈小官人。” 找陈庆之? 白依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大大的问号出现在脸上。 (本章完) 第253章 闹大的风波 “是谁找陈小官人?”到了外面,白依依柔声轻语。 “白姑娘,可算是见到你了。”话音刚落,从樊楼的门口就冲进来一个人,连忙站到白依依面前,突然又害怕她把自己给忘掉,连忙指着自己解释道:“是我,刘溪山呀。” “刘公子?”刚刚分开几天的功夫,白依依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人忘掉,不过能在这里见到刘溪山,却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眨了眨眼睛,万般不解:“刘公子找奴家有何要事?” 刘溪山连忙摇了摇头:“白姑娘误会了,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到这里来找你的,白姑娘这几天见到陈庆之没有?” “你问陈小官人?”白依依脸上的表情又是一愣,先前听到有人到这里找陈庆之的时候,自己还以为是哪家的员外,打算来拜访陈庆之,谁知见到刘溪山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猜错了,昨天的事情轰动虽大,但仅限于樊楼以及那些顶级的大商家,像刘溪山应该是根本不知道的。 难道他真的是来找陈庆之的? 想了想,白依依没有贸然地说出陈庆之就在这里的消息,而是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刘公子找陈小官人到底有何要事?” “哎,难道白姑娘未曾耳闻,贾大人他出事了。” “什么?”白依依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满朝还能有几个贾大人,难道…… “刘公子说的,莫非是那当朝参知政事贾大人?” 刘溪山连连点头:“对,就是贾大人。” “贾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刘公子快快说出来。”白依依心已经慌了,虽然自己与那贾昌朝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上次若不是贾昌朝出手,陈庆之恐怕早就被那奸人所害,现在的自己也只能继续被困在樊楼这个大囚牢中无法挣脱。 于情于理,贾昌朝出了事,自己都不能坐视不理,同样,就算陈庆之知道,也会着急的。 见白依依如此慌乱,刘溪山心里还有一丝不解,不过事情紧迫,自己忙道:“是这样的,贾大人前几日去庆州公干,谁料西夏人突然进犯庆州,贾大人已经让人回京求救,谁知……” 说到这里,刘溪山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一付激动愤慨的表情,长长舒了口气,恨恨道:“谁知官家非但不发兵解救庆州,居然还要派人送钱帛与西夏人,求他们退兵。” “还有这等事?”白依依又是一惊,这几日自己一直在忙于内衣的制作,却是忽略了外面的消息,哪曾想到,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我们这些在京的士子决定万人上书,让官家收回旨意,与那西夏人决一死战。” 说的慷慨激昂,听得热血沸腾,只是冷静下来之后,白依依却是疑惑道:“既然如此,刘公子此时应该去万人上书才是,为何要找陈小官人?” “这……”刘溪山脸上顿时一红,喃喃道:“白姑娘不知,这一次上书,各省各府都有领头之人,大多都是举子秀才一类,可是我们还是一介白身,就这么凑上去,未免有些蹭热度的嫌疑。” “可陈小官人连县试都没过,好像连你们都不如吧。”白依依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不由微微一笑。 刘溪山正色道:“陈兄未过县试,乃是有其它的原因,但陈兄的诗早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这几天也有无数人与在下打听过陈兄的消息,所以由陈兄代表杭州府的士子,实在是在好不过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 在白依依想来,刘溪山说得的确没什么错,而且这种大规模文人的聚会也能无形中增加士子的声望,对于陈庆之来说,能够代表杭州府,这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想到这,白依依点了点头,手一伸道:“刘公子先在这里稍候,奴家这就去找陈小官人起床。” 说罢,白依依吩咐楼内的下人先给刘溪山等人准备一份早餐,自己便匆忙向楼上走去。 “刘兄,我没听错吧,难道陈兄昨夜就住在这里?”一起来的同窗惊讶地凑到刘溪山耳边问道。 望白依依远远离去的背影,刘溪山也觉得宛如做梦一般,嘴上虽然不嫉妒,可是自己心里实在是嫉妒得很,那陈庆之文采虽好,但家世平凡,如今得到这般天仙一般女子的垂青,实在是无比幸运之事。 自己若是能遇到这种好事该有多好。 想到这,刘溪山幽幽叹了口气:“陈兄乃人中之龙,得到佳人垂青也是应该的,咱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应该耽误不了什么大事的。” 等到白依依回到自己的绣阁时,陈庆之依然在呼呼大睡中,虽然心有不忍,可是白依依还是来到陈庆之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庆之,庆之醒醒。” “呃?”陈庆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却连眼睛也没有睁开一下,一伸手却把白依依拦抱住,硬生生地搂到身边,自己继续呼呼大睡。 若是平时,自己巴不得能跟陈庆之有这等亲密的举动,只是现在却不行,楼下还有人在等着呢。 白依依连忙摇了摇陈庆之,干脆说道:“庆之快点起来,贾大人出事了。” “呃?”这句话果然好使,陈庆之的眼睛立刻睁了开,定了定神问道:“贾大人出什么事了?” 白依依连忙把刚刚刘溪山跟自己说过的话与陈庆之讲了一遍,听过之后,陈庆之顿时愣住了,若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在宋朝,自己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清朝,怎么丧权辱国这种事哪个朝代都有呢。 板着个脸,陈庆之从庆上坐了起来,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地板,脑子里拼命地想了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诚然,刘溪山等人上书的想法的确不错,可是军情如火,等到他们上书完毕,官家给出消息之后,怕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到那时,该谈的都已经谈完,该给的也给了,至于这些士子…… 随便给个理由,又或者开一届恩科便能解决掉。 自己该怎么办? 陈庆之并不想见到如此丧权辱国的一幕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仅凭自己的力量却没办法改变当下的局面。 或许,我真的该做点什么了。 又考虑了一会之后,陈庆之终于站了起来,冲着白依依微微一笑:“好吧,咱们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好主意。” (本章完) 第254章 虚张声势尔 带着还没有消散的酒气,陈庆之出现在了樊楼的大厅,笑着拱了拱手:“刘兄别来无恙。” 虽然心里已经把陈庆之嫉妒得要死,可是刘溪山跟王维林的区别就在于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达到陈庆之的高度,所以就算人家跟白依依好上了,自己也只能是在一旁眼馋,没有动手的份。 所以,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刘溪山便主动站了起来,连声道:“陈兄,这次真的出大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陈庆之点了点头,示意刚刚白依依已经把话转告给了自己,等到他坐下之后,略微沉思片刻,便问道:“刚刚听依依说,刘兄打算与汴梁城中的士子一同上书官家?” 刘溪山点了点头:“对,而且时间就定在今日巳时,眼下全城的文人都在奔波中,尽量找到更多的人一起上书。” 点了点头,陈庆之接着问道:“那这其中,可有官员加入?” “这……倒没有。”刘溪山摇了摇头。 “没有官员,这倒有些不好办了。”陈庆之轻轻一叹,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看陈庆之这么半天也没有给个准信,立刻就有人不愿意了,大家费了这么大的辛苦来找你,就是指望着你能跟大家一起行动,谁知费了这么半天的劲,你却东拉西扯的始终不肯答应,这不是扫大家的兴吗。 一同来的有位叫吴天阙的学子便不耐烦,冷冷地哼道:“大家均为大宋学子,此时正是为国家报效之时,陈兄一再推却,莫不是沉迷与酒色之中?” 陈庆之一听这句话,眼色顿时就撂了下来,自己去不去是自己选择的事情,再说自己还没说不去吧,你凭什么说自己? 再者,你把矛头指向自己也就算了,你居然连白依依也不放过,那自己可就忍不下去了。 一抬头,陈庆之冷哼道:“吴兄说得好听,为国家报效,那你能跟我讲讲,你是怎么为国家报效的?现在边关正在打仗,贾大人便在战场的第一线,你若是真想报效,为何不立刻骑马赶到庆州?不过是动动嘴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不成?” 这些话就像是一记记耳光一般扇到了吴天阙的脸上,原来白皙的一张脸顿时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嘴巴动了动却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 刘溪山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情况,连忙劝道:“二位兄台先别生气,大家都是同窗,用不着这般斤斤计较,陈兄年纪虽小,但是在大事上却是比咱们成熟许多,若是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 听到刘溪山这么说了,陈庆之点了点头道:“大家不妨想一想,咱们这万人上书,看似轰轰烈烈,可是谁又有保证咱们递上去的信官家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这……”刘溪山光是想万人上书这件事,在他想来,上过书之后,官家自然能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不过仔细想一想的话,陈庆之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谁又能够保证那张薄薄的纸片能够立刻出现在官家的案头呢? 陈庆之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就算官家真的看到了咱们的万言书,他就算咱们说得对,也得要召集一下这些太保、太傅、丞相、枢密使、太尉来商量一下,只要这些人中某个人咬死不松口,这咱们这万言书就形同废纸一张,只要在耽搁这么几天,怕是边关那里,钱跟帛就已经交割完毕,人家西夏人早就跑没影了。” 桌子上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陈庆之在慢慢喝着白粥之外,所有人都在考虑着他刚刚说的话。 虽然陈庆之的话不好听,可是句句在理,怕是这万言书递上去之后,很可能会扣下久久不发,到时候岂不是白白闹了一场。 幽幽叹了口气,刘溪山不甘道:“那依陈兄的意思,咱们这银子跟帛就白送给他们了不成?” 陈庆之摇了摇头,轻叹道:“所以我问有没有发动什么官员,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可是千古名言,到时候有人直接把万言书拿到官家面前,再讲一番道理之后,直接请战出兵,到那时,就算官家心里不想,也得给几分面子,多少能派出些人马。” “可若是去兵去少了,岂不是没什么作用?” “怎么可能没作用?”陈庆之撇了撇嘴,提醒道:“刘兄难道忘了,四月时曾经听到的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刘溪山眨了眨眼睛,试探道:“陈兄说的,莫非是那西夏帝元昊之死?” 陈庆之点了点头:“就是这件事,刘兄想想,从元昊死到现在才几个月的时间,新皇又是一个才一岁的小娃,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想了想,刘溪山恍然大悟道:“巩固权力?” “对头。”陈庆之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那西夏人都在忙着内耗,哪来的精神犯边,所以我想要么就是某些人被边缘化,准备到边境抢一票就走,要么就是边境有人想抢些银钱送去买官,所以不管他们是其中的那一个,都不是想真打,只要大宋的银子一到手,立刻就被撒丫子跑掉。” “不能让他们跑了,这可是大宋百姓的辛苦钱。”听到陈庆之讲得这么明白,吴天阙到有一丝不好意思,伸手一拍桌子:“陈兄果然神机妙算,非我等及也,既然这样,那咱们还等什么,不如立刻去找御史,把陈兄的高见与他说之,马上就告诉官家。” “对对对,立刻就去。”刘溪山也兴奋起来,几个人站起身刚想走,陈庆之又一盆凉水泼了下来:“几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干系这么大,又有哪个官员敢接?反正送出去的也不是他们的钱,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呀,这钱不如给他们算了。” 难道这钱真的要让西夏人白拿去不成? 刘溪山不甘,吴天阙也不甘,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溪山说道:“不如这样,我现在带陈小官人去见吴林元吴举人,小官人只要把刚刚的话说给他听,他一定能够想出办法的。” 若是别人的话,陈庆之并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可是事关贾昌朝的安危,自己还是想重视一些,而且自己也想从侧面看一看,这大宋朝的读书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本章完) 第255章 全是无用功 听上去,这位吴林元吴举人应该就是组织这次上书的头,陈庆之对此也是充满了好奇心,点了点头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时间匆忙,自己只来得及洗了一把脸,匆忙找了件普通的长衫换上,听着白依依的叮咛,陈庆之便与刘溪山等人出了樊楼的大门,由他们领着自己往前走去。 刘溪山不无嫉妒道:“陈兄果然好本事,那白姑娘乃是汴梁最富盛名的女子,现在能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心才是。” 陈庆之明显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对了,刚刚刘兄说起吴举人,他又是什么来头?” 提到吴林元,刘溪山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崇拜的目光,笑道:“这位吴举人,乃是开封人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更难得的是为人豪迈,愿意结交天下读书人,我等前几日从码头下来之后,本想找个寺庙安身,结果却偶遇吴举人,得之我们的情况之后,特意给我们安排在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刘溪山是不是有意,但陈庆之总觉得他话里对自己有一丝的埋怨,难道是看到自己夜宿樊楼却不肯帮他产生了怨气? 摇了摇头,陈庆之只是当自己是多想了,笑着回道:“听刘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希望早些见到这位吴举人。” 刘溪山一付老成的样子教导道:“实话实说,陈兄虽然文采斐然,但离吴举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一会见到他时,记得要恭敬些,千万不要光顾着卖弄文采,得罪于他。”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刺耳,若是刚刚在樊楼听到这话时,陈庆之肯定不会跟刘溪山出来,大不了自己出去打听消息便是,自己这几天刚刚认识这么多的员外,哪一位不是消息灵通之辈,何必巴巴地到这里来,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不过既然都走这么远了,自己也懒得再回去,倒要跟刘溪山去看看,那位吴林元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庆之已经把嘴牢牢的闭上,刘溪山又嘱咐了两句之后,见陈庆之也没什么兴趣,只好讪讪地把话题止住,几个人又走了一会之后,一座寺庙便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 还没看清庙门上写的字,陈庆之便已然惊讶地张大嘴巴,只见庙门前的空地上,早已经聚集了数千学子,清一色的青衫黑衣,正面色严肃地聚在一起,交头结耳地说着什么。 陈庆之顿时有些尴尬,直到现在自己才注意到,别人穿的都是青衫黑衣,唯有自己却穿了一身月白的长衫,这次进京自己根本就没把自己的青衫带来,谁知到了这里之后,才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刘溪山也注意到陈庆之脸上的尴尬,自己也是一愣,先前找人的时候,吴举人并没有说明要着青衫,所以自己也就没有提醒陈庆之,现在到了这里,却单独把陈庆之显了出来。 “刘兄,这该如何是好?”陈庆之颇有些尴尬地问道。 “这……”刘溪山眨了眨眼,低声道:“应该只是巧合罢了,陈兄先随我去见吴举人,应该能解释清楚的。” 四通八达的道路上,不段有新的学子加入到了其中,陈庆之等人到也不是很显眼,刘溪山带着他东拐西拐,终于在一处人多的地方找到了他口中的吴林元吴举人,只不过现在的吴林元显得异常的忙碌,口中不断地跟其它人说着什么,连分身的时间都没有。 陈庆之却敏感地注意到,吴林元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白衫。 刘溪山领着陈庆之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中,趁着吴林元转过头来的时候,连忙往前凑了凑:“吴举人,我们已经回来了。” “你……”见到刘溪山时,吴林元的眉头明显微微皱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终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头苦笑道:“忙了这么久都把我忙糊涂了,记得兄台是杭州来的学子,叫……” “刘溪山。” “对对以地,瞧我这记性,总把人给记错了,对了,刘兄说是出去找人,可曾找到?” “找到了。”刘溪山一边点头,一边把陈庆之给推了出来,笑着一指道:“吴举人,这位便是我们杭州的少年神童……陈庆之。” 陈庆之敏感地注意到吴林元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时,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怕是除了一直盯着吴林元的陈庆之,其余人都没有注意到。 “这位便是陈小弟?”见陈庆之不过只有十五、六岁,吴林元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轻蔑,随手拍了拍陈庆之的衣裳,犹豫道:“不是为兄事多,只是这次上书事关重大,组织不易,所以在下早已经吩咐下去,除了个别组织者必须着白衫之外,其余的人必须要着青衫才可以,陈小弟可曾带有青衫?能不能换一换?” 吴林元的话说完,尴尬的却是刘溪山,都怪自己没有听明白,忘了提醒陈庆之,这下倒是搞得陈庆之有些下不来台,自己连忙插了一嘴:“可以可以,我这就带陈兄去换衣。” “嗯。”吴林元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这次上书以汴梁的士子为主,杭州府来人不多,跟在队伍的后面便可,在下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招呼刘兄了。” 说完,连告辞的机会也没有给刘溪山,吴林元便转过身去,搞得刘溪山脸上一脸的尴尬,本来还想着把陈庆之的分析告诉给吴林元,现在却根本没给自己留下说话的机会。 回身尴尬地冲着陈庆之一笑,刘溪山讪笑道:“陈兄,我哪还有一套青衣,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现在就去换吧。” “算了。”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冲着吴林元的背影微微轻叹一声:“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在外看戏即可,何必非要亲自进去演戏。” “嗯?”陈庆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尽数被吴林元听在耳中,自己猛地转过身,三步并成两步走到陈庆之的面前,冷言道:“陈小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么辛苦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宋的黎民百姓着想?实是不忍看着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这么被官家挥霍掉,这么多人的意见,换来的难道就是一句看戏不成?” 看着吴林元一付异常愤慨的模样,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吴举人说得好听,可是你就没想想,官家的旨意昨天便已经发下来,若是动作快一些的话,这些财帛怕是早已经出了汴梁城,等到你们的上书递到官家手中,再由诸位相公商量完毕,给你回信的功夫,怕是西夏人早已经拿着财帛跑掉了。” “这……”陈庆之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吴林元一下便愣在原地。 (本章完) 第256章 参见包大人 “你,你……” 吴林元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自己想了那么多说服官家的办法,又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足以称得上是经典的文章,为的就是给自己造势。 造什么势? 自然是为了明年的科举造势。 有了这份文章,若是能通过明年的省试,在殿试上想必就能给官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所以自己一定要把今天这件事办得漂亮才行,那些财帛自己自然不会在乎,自己在乎的就是这篇文章能不能入得诸位相公的法眼。 谁料,就在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下去的时候,偏偏有这么一个不识趣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穿得跟自己一样也就算了,居然一针见血地道破这件事的根本,吴林元哪里又能容得了陈庆之在这里。 目光中似乎射出一丝冷芒,自己知道陈庆之是个硬茬子,不敢轻易招惹,目光一转,倒是看向了刘溪山,语气淡淡地问道:“刘兄,陈小弟刚刚说的,也是你们杭州士子的意见吗?” “这个……”刘溪山本想说是,可是看吴林元脸上的表情,自己心里就咯噔一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刚刚的话不过是陈兄自己的见解,并不能代表我们杭州士子,吴举人切莫放在心上,回去之后我会告诫陈兄的。” “哼,这就好。”吴林元终于松了口气,正想再说几句场面话时,谁知陈庆之又开口道:“刘兄刚刚没听懂我说的话吗?我都说了,只是看戏就可以,在下可没有演戏的想法,倒是这位吴举人,我也不管你听到还是没听到,反正我的话已经至此,至于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了,我还有事,告辞。” 说罢,陈庆之干脆地一扭头,直接就抬腿就走掉了。 吴林元面色铁青地望着陈庆之的背影,咬牙低声道:“陈庆之,我记住你了。” 刚刚陈庆之的话已经被很多人听到,很多人已经把这里给围了起来,见到陈庆之离开,人群却是唯恐避之不及地让开了一条通路,陈庆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直到已经离开寺庙的范围,再也见不到身后的这些士子时,自己却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左右,目光变得一片茫然。 糟了,自己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看了看左右,只能寻个马车载自己回到樊楼了,到时候只能麻烦钱不换一回,看看他在庆州有没有人手,在危急之时,能救得贾昌朝一命。 就在陈庆之来回寻找代步的马车时,身后却突然有一低沉的嗓音问道:“这位可是杭州来的陈庆之陈小官人?” 陈庆之下意识地回过头:“是呀,你是……?” 话还没说话,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愣住了,无比吃惊地望着身后两个人,连忙揉了揉眼睛,直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时,顿时惊讶地喊道:“参见包大人。” 身后面色黝黑之人果然就是包拯,自己认得陈庆之乃是刚刚亲耳听到,可是陈庆之居然能一口道破自己的来历,这实在是出乎包拯的意料,自己颇为惊讶道:“陈小官人居然认得老夫?” “认得认得,怎么能不认得。”陈庆之犹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满脸都是无比崇拜的表情。 这怕是自己到了宋朝之后,见到的第一位历史上的名人,只是这个名人跟自己想像得有些不太一样,脸也没有那么黑,额头上也没见到那半轮弯月,不过这气场却是十分的强大。 包拯被突然来的崇拜感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刚刚在大相国寺门前听得小官人的一番见解,老夫觉得小官人把事情讲得十分透彻,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早些去往庆州,救那贾大人回朝。” “呵呵。”陈庆之无所谓地笑了笑:“包大人为官数载,怎么连这点小心眼都看不清,那吴林元无非是想在诸位相公以及官家面前混个脸熟罢了,至于庆州与贾大人的安危他才不会放在心上,搞不好贾大人回朝之时,他还会厚着脸皮说自己可是替贾大人出过力的人。” 陈庆之的几句话可谓没给吴林元留半分面子,听过之后,包拯也是苦笑地点了点头,自己本以为自己是一介直臣,没想到这陈庆之小小年纪说话就不给人留余地,比起自己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既然陈庆之把事情想得这般明白,那包拯便想问陈庆之的想法,谁知陈庆之初次遇到偶像,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他放过,看了看左右,连忙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包大人不如跟我一起去前面的茶馆休息片刻,在下还有些想法,一并与你道来。” 见状,包拯也点了点头,领着自己的老奴,三个人一起进到了茶馆之中。 茶馆的人不多,门口的小二一看来了生意立刻迎了上来,把三个人安排到角落里的位置之后,便去泡茶了。 包拯微微一打量陈庆之,倒是好奇地问道:“陈小官人今年可有十八?” “啊?”陈庆之一愣,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苦笑道:“难道我在包大人眼里,长得这般成熟吗?” 成熟? 这两个字有些出乎包拯的意料,倒是陈庆之哈哈一笑:“包大人猜错了,我今年刚刚十五。” 十五岁? 包拯顿时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刚刚陈庆之的想法若是从成年人口中说出来都能让自己惊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若是有人在帮他一把,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包拯问道:“刚刚听小官人一席分析,老夫也觉得甚有心得,不过老夫还想问一句,若是这件事由小官人处理,该如何解决这庆州之围?” 此时茶汤已经送了上来,陈庆之拒绝了小二往茶里放香料的动作,自己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很简单,我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打。” “打?”包拯顿时愣住了。 (本章完) 第257章 英雄出少年 “对,就是打。” 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声音不知不觉也大了起来:“不光要打,而且要狠狠的打,那西夏元昊刚死不久,新君年幼,国内政权尚不稳定,哪来精力来进攻大宋?” “依我看,这次进攻庆州的不是西夏边关的将军,就是那些在西夏走头无路的权贵,不过想着来大宋占些便宜罢了。” 细细一琢磨,陈庆之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包拯在回汴梁之前,便是做那河北路转运使,对边关的军情也多有了解,听完陈庆之几句话,自己倒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倒是疑问道:“那小官人说的打,该怎么个打法?” 陈庆之顿了顿,幽幽地叹了口气:“指望朝廷派兵怕是来不太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支精干之兵,立刻赶往庆州,汴梁到庆州路程虽近,但朝廷运钱的马车大概也要走五、六天才可以,只要这支精兵三天之内赶到庆州,与庆州军里应外合,定能一举击溃西夏。” 说到击溃西夏,陈庆之豪气顿气,拳头重重锤在桌面上,发出‘咚’一声,只是片刻后,自己又颓然坐下,长长叹了口气:“可惜,这只是在下书生之见,又到哪里去找这支精干之兵呢。” 陈庆之的话已经深深烙印在包拯的心里,自己心里已经暗暗做好了打算,准备利用一会见官家的机会,上书条情,将陈庆之的话完完全全说给官家听。 只是官家听过之后会不会改变主意,自己却有些拿不准。 就在陈庆之话音刚落之时,茶馆的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我倒是有一支精干之兵,就是不知你敢不敢跟我去一趟庆州。” 呃? 陈庆之跟包拯听到时都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望去,只见茶馆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袍少年,身后还跟着两个青衣仆人,听那少年的话,倒是把两个人给吓了一跳,连忙低声劝着少年,似乎是让他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那少年根本不把两个人的话听在耳边,双手一分,便走到了陈庆之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道:“刚刚哥哥说的话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若是想打西夏人,算我一个。” “你?”陈庆之吃惊地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的身材、年纪、面相,自己好奇地问道:“小弟弟今年多大了?” “十三,又怎么了?”少年顿时一愣。 开的什么玩笑,十三岁就敢去边关杀敌?要知道西夏人的凶悍可是天下皆知,自己需要的是文武双全的将军,可不是他这种还没长大的娃娃。 陈庆之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将军看样子也是有本事之人,不过这次去庆州,可是九死一生之旅,你的年纪太少,还是再练几年,等到长大了再去也不迟。” 少年终于听出陈庆之话里的意思来,敢情他这是嫌弃自己年纪小,不肯带自己去,稚嫩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快,瞪大了眼睛重重一哼:“要不是看你还有点本事,我还不想带你去呢,你嫌我少,我还嫌你没本事呢,你看什么看,要不咱们俩先打一场,你若是能打得过我,我不光不去,还能帮你找位厉害的将军。” 咦? 听这少年的口气,倒也不像是那些刁蛮任性的富家公子,莫非他真的是哪家的将军之后?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又问道:“哪我要是输了呢?” “呵呵……”少年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胸口道:“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庆州杀西夏狗。” “好,就这么说定了。”自从到了宋朝之后,陈庆之还真没怎么吃过亏,被少年一激,自己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少年问道:“咱们去哪里打?” 少年看了看左右,哼道:“这里地方太小,你随我来。” “走就走。” 陈庆之刚要抬腿走,那边包拯却有些担心,要知这汴梁城卧虎藏龙,会功夫的奇人异士实在是多如牛毛,看这少年衣着华贵,也不像是平常人家里的孩子,不管陈庆之输赢,对他都有些不利。 想到这,包拯连忙一伸手:“小官人且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包大人放心,不过一小孩罢了,我会注意分寸的。”陈庆之心里有数,回绝了包拯的好意。 见陈庆之决心已下,包拯只能是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老夫马上要去皇宫面见官家,到时一定会将小官人的话转告给官家,小官人可有地址留下,有了消息之后,老夫立刻去通知你。” 陈庆之想了想,便讲自己现在住在樊楼,到时候找白依依白姑娘便能找到自己了。 包拯刚刚回京不久,白依依这三个字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自己暗暗记下之后,便带着身边的老奴离开了,倒是那少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陈庆之。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走,我一会还有事呢。”陈庆之忙着催促道。 “等等。”少年突然一伸手,好奇地问道:“你就是陈庆之?” 陈庆之只当少年刚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点了点头:“对,我就是陈庆之。” 少年眼睛一亮,惊讶道:“难道你就是昨天花十万贯替白依依赎身的那个家伙?” 呃……? 陈庆之好像明白了什么,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好像懂得的比自己还要多出许多。 点了点头,陈庆之也没有否认:“就是我。” “哇,好大的手笔。”少年一脸崇拜地看着陈庆之,接着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过替白姑娘赎身的,只是家里老太君太厉害,不会给我这么多钱的。” 陈庆之差一点气乐了,敢情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情敌,不过看他的年纪也多是好奇心在作崇,跟男女之情没什么关系的。 说完之后,少年便在前面带路,几个人东拐西拐之后,却来到一家的后巷,偷偷打开后门,少年便带着陈庆之溜了进去,到了一处小校场时停了下来,少年把衣襟往腰上一掖,脸上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变,面色严肃地说道:“来吧。” 哟,看这架势陈庆之就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劲敌了,别看少年年纪不大,从这起手势上就能看出应该是受过多年的培养,今天怕是要栽呀。 想到这,陈庆之放松全身的肌肉筋骨,双膝弯曲,右脚向前,左脚在后,双拳一前一后摆在面前:“请。” (本章完) 第258章 杨家玉面虎 见陈庆之握紧双拳竖于胸前,双脚一前一后站立,少年顿时愣住了。 自己从小到大,学过不少也看过不少的武功,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像陈庆之这般起势的,一眼望去全身上下都是破绽,难道他这是故意卖的破绽? 少年犹豫了片刻,本来还有些小心翼翼,谁知那陈庆之突然伸出手指冲着他勾了勾。 这下终于挑起少年的怒气,双眼一瞪,口中轻叱,整个人如猛虎一般向前扑去,看着瘦弱的身体却是爆发出无尽的力量,双拳带风一般向陈庆之砸去。 陈庆之想到这少年武功了得,可是却没想到这少年的功夫居然如此了得,自己脑子里早已经想好的招式居然连一招都没有使出,就被少年如风一般的拳脚逼得节节后退。 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这少年这般厉害,自己刚刚就不吹什么牛皮了。 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自己只能是拼了自己的老命在不段地搁挡着,什么‘天下第一快拳’,什么‘实战第一拳法’都是个屁,还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拳法最厉害,自己现在终于后悔当初为什么只学这种速成的拳法,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过了十几招,少年原本认真的样子也渐渐松懈下来,自己还以为陈庆之吹牛吹得这么大,会是多么厉害的高手呢,结果打了这么半天,居然连一招都没有还手,被自己打得一路向后退,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别看陈庆之挨了这么多拳,但却没有一拳打中自己的要害处,自己小心地防备着少年的招式,就在一瞬间的功夫,自己突然察觉到少年的动作似乎开始渐渐变慢,招式的速度也比起刚刚来已经慢了一些。 这可是个反击的好机会,陈庆之拿不准对方是真的累了,还是在有意引诱自己出招,不过不管是哪一点,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出招的准备。 少年又是一拳打来,若是刚刚,陈庆之肯定是侧身去躲,只不过这一次,陈庆之非但没有躲开,反倒是左臂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等到对方的右拳打来时,立刻向上一挡,将少年的右臂架开。 右臂一架开,少年胸前的空档便露了出来,大概是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抵挡的缘故,少年有些大意,等到自己反应过来中门大开时,陈庆之却已经欺身到了他的身前,右手猛地插到了少年的腋下,右腿插到少年的双腿之间,只是轻轻一绊,少年便被放倒在地上,接着一扳他的手臂压在后背,陈庆之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小子,这回你服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顿时就懵住了。 不是自己一直占着上风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被对方给压住了呢,而且他这种压法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招式,居然让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力气,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庆之,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耍赖,放开我,咱们再来打过。” “再来?凭什么?刚刚约好的就是比试一场,现在你输了,就得愿赌服输才可以。” “我不服气,咱们再比一场,我要是输了,就答应你的条件。” “臭小子,看来是不教训你一顿你就不服气呀。”陈庆之说完,一把将自己的鞋给脱了下来,冲着少年的屁股就拍了两下:“说,你认不认输。” “不认。”少年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好,今天我就打到你认。” 陈庆之又是一下一下地拍了下去,可是少年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认,就在陈庆之拍得高兴的时候,突然从校场的院门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大声呵斥:“你在干什么,快点放了我家四郎。” ……呃? 陈庆之顿时一愣,抬头看去时,却见一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少女匆匆走了过来,柳眉倒竖,指着陈庆之叱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来杨家撒野,还不快把四郎松开。” 杨家?四郎? 这就像是正欺负人家小孩的时候,却被人家大人给发现了,陈庆之脸上一囧,连忙把少年松开,接着讪笑道:“这位小娘子你听我解释,我跟他不过是闹着玩呢。” “闹玩?”那小娘子担心地看了一眼少年,接着便看了少年一眼,冷冷地问道:“四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这位杨四郎有些惧怕这位少女,眼珠一转,反倒是靠着陈庆之更近了些,连忙点头道:“二姐,我们真的是闹着玩呢,这叫……以武会友。” “以武会友?”少女一愣,接着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白了少年一眼,冷哼道:“就你还以武会友呢,爹爹教的功夫你是怎么学的,连诱敌深入都不知道,活该你吃亏,剩得你再到处说自己多厉害了。” ……呃? 少年听到这,面上顿时一红,喃喃道:“二姐,原来你都看到了。” “当然了。”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冲着陈庆之大大方方一拱手:“小女子杨满堂,刚刚只是想教训一下四弟而已,没有吓到小官人吧?” 敢情这么严肃,就是为了吓唬一下这个少年? 陈庆之不由长长松了口气,连忙还了一礼:“小生杭州陈庆之,刚刚有些胜之不武,让小娘子看笑话了。” “哎,成王败寇,这没什么好埋怨的,都是四郎学艺不精。” “哪里哪里,四郎虽然年幼,但是基础扎实,拳脚有力,招式迅猛,乃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倒是相互地夸起对方来,搞得杨四郎在中间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眨了眨眼,呆呆地插了一句:“二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呀?” 杨满堂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拱手道:“刚刚看到小官人武功别具一格,在下难免有些手痒,不如小官人陪我来走几招如何?” “陪你……走几招?”陈庆之顿时就傻了,自己知道自家事,这种功夫乃是必须要近身格斗才行,而且动作多是往对方要害招呼,对付男子自然没什么关系,可是对付一个女子,这显得实在是太下作。 陈庆之连连摇头:“真是抱歉,在下的武功讲究的近身,实在不太适合男女之间的练习,还是算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完,陈庆之转身就想走,谁知这时,那杨四郎眼珠一转,突然喊道:“陈庆之,你不敢跟我二姐打,就证明你输了。” 陈庆之随口应道:“好,就算我输了。” “既然你输了,那就得跟我一起去庆州才可以。”陈四郎得意洋洋地笑着,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庆州?你去哪里干什么?”还不等陈庆之开口,少年的耳朵突然被拎了起来,刚刚和风细雨的少女顿时化身为雌虎,恶狠狠地瞪着少年。 (本章完) 第259章 带上我一起 杨四郎心里暗暗叫苦,一时的得意忘形,却把身边的二姐给忘掉了,耳朵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自己连忙告饶地哀求道:“好二姐,你先把手放开,放开我就告诉你。” “谅你也不敢逃。”杨满堂冷哼了一声把手松了开,接着催促道:“快点说,为什么突然要去庆州。”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 捂着耳朵的杨四郎无奈地讲道:“二姐还记得前几天贾大人被困庆州一事吗?” “当然记得。”杨满堂眨了眨眼睛,接着疑惑道:“可是这事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杨四郎手一指陈庆之道:“他说,他可以打败西夏人,把贾大人救出来。” “他?”杨满堂的眼睛明显瞪大了许多,一脸不相信地又打量了一下陈庆之,接着‘扑哧’一笑,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就他这几招乡下把式还能救出贾大人?我才不信呢。” 你不信最好,陈庆之巴不得找到离开的借口,连忙点了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吹牛而已,没想到被四郎当了真,现在被二姐拆穿掉,我也没有颜面留在这里,告辞。” 说完,陈庆之转身就走,谁知刚走出两步,那杨四郎突然就挡到自己面前,伸开双臂拦着自己,一脸不服气地冲着杨满堂喊道:“二姐,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杨满堂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他不就是杭州的陈庆之吗,这有什么的?” “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气愤之下,杨四郎不由爆了句粗口,接着便说道:“他就是昨天花十万贯替白依依赎身的那个傻子。” “……啊?” 一听白依依,杨满堂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听到陈庆之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感到有些耳熟,原来他就是那个被自己视为天字号第一傻瓜的陈庆之。 “你就是陈庆之?”杨满堂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不屑。 陈庆之也不明白这少女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点了点头:“对,我就是陈庆之。” “哼,不过是一好色之徒罢了,四郎,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这些花花公子来往,你怎么就不听,给我过来。” “二姐。”杨四郎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杨满堂对陈庆之的态度这么不好,自己刚刚就不提了。 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接着辩解道:“二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说完,杨四郎也不等杨满堂开口,就把刚刚在茶馆里听到的陈庆之与包拯之间的对话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学完之后,自己一付大义凛然地说道:“爹爹总是教导咱们,凡事以江山社稷为重,如今贾大人被困庆州,正是我等出力相助之时,二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帮陈小官人一把。” “这……”杨满堂被问得哑口无言,目光闪烁地望了着杨四郎,接着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有些疑惑道:“四郎刚刚说的可是真话?” 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二姐千万不要误会,主意是我出的,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让四郎跟我一起去庆州,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打赢了他,所以去庆州一事跟他再无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慢着。”刚刚是杨四郎不让陈庆之走,这回换成了杨满堂,眼珠转了转,却是横了陈庆之一眼:“刚刚谁说你赢了四郎的?分明就是你输了。” “我输了?”陈庆之惊讶地指着自己,明明是自己把四郎压在身下,怎么变成我输了? 一旁的杨四郎听二姐这么一说,哪里不明白她这是在帮助自己,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二姐说得对,明明就是我赢了,小官人千万不要耍赖。” 这哪里是我在耍赖,分明是你们这一对姐弟在耍流氓。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陈庆之干脆摇了摇头:“我惹不起,我躲得起,至于什么庆州,我也不去了,这回总可以了吧。” “说去也是你,说不去也是你,哼,亏你还是一个读书人,连言而有信四个字都不知道。”杨满堂嘴一撇,更加的不屑。 陈庆之终于明白了,敢情自己在这对姐弟面前,说什么都是不对的,自己不由长叹口气,干脆说道:“好吧,我懂了,你们不就是想去庆州吗?要去也可以,不过咱们得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杨四郎兴奋的拉着陈庆之的手臂。 “第一,西夏人多势众,不可能就咱们两个去,你手底下有人吗?” “需要多少?” 想了想,陈庆之伸出三根手指:“至少三百。” “三百?”杨四郎顿时大惊,要是说几十个人自己还是能凑得出来的,可是三百的话,那怕是把府里的家将全都得加起来才行,可是要是调动这么多家将,那必须要通知老太君才可以,这…… 摇了摇头,杨四郎可怜兮兮伸出一个巴掌:“五十行不行?” 陈庆之冷冷一哼:“你以为呢?” 自己以为这人手也是少了些,正当杨四郎一脸无奈之时,杨满堂突然说道:“不就是三百人吗,我有。” “你有?”陈庆之吃了一惊。 “怎么,不相信?”杨满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人我有,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才行。” “好二姐,你就别提条件了。”杨四郎苦着脸求道。 “我这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把人马借给你。”杨满堂脸上透露出一丝狡黠。 “什么条件?” “去庆州,带我一个。”杨满堂拍了拍胸口,信心十足。 “啊?” 这一回两个人全都傻了,倒是难得地站到了一起,杨四郎干脆道:“二姐,我们可是去打仗的,你去捣什么乱。” “谁说我去捣乱?杨怀玉,你要是不服气,咱们俩个过几招。” 直到现在,陈庆之才知道这位少年叫做杨怀玉,看那少年一脸惧怕的样子,难不成这位杨二姐真的这么厉害? 想一想,自己在这里已经耽搁很久的时间,若是包大人动作快些,怕是已经从宫中出来了,自己干脆地点了点头道:“至于能不能去庆州,还得问过包大人才行,不如这样,二姐先准备好人马,若是包大人那里没有好消息,明天一早咱们便赶往庆州,不过有件事,咱们可先说好了。” “什么事,快点说。” “此去庆州,危险重重,一不小心怕是连性命都会丢掉,再给你们一宿的时间考虑清楚,出了城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本章完) 第260章 忠义杨家将 “你莫非是想甩掉我们?” 见陈庆之作势要走,杨满堂一下子挡到了他的面前,狐疑的目光在陈庆之的身上转了两圈,干脆地摇了摇头:“你走可以,必须带我们一起走。” 这怎么还粘到身上了。 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跟杨四郎打赌,现在倒好,不光杨四郎没抖掉,反倒是又多了一个杨满堂。 冷静冷静,自己人生的路还长,千万别在这里被气死。 陈庆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看了杨满堂一眼,坏笑道:“跟我走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可得先提醒你一声,我去的可是樊楼。” 樊楼? 杨满堂哪里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自己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犹豫,去吧,自己一个姑娘家觉得有些不太方便,不去吧,又怕陈庆之就这么跑了,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上战场的机会,自己怎么也不想轻易错过。 犹豫了片刻,杨满堂一咬牙,把腰间的一个小令牌摘了下来,递给了杨怀玉:“四郎,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调人,我天黑之前就会回来。” “啊?”杨怀玉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来,自己还想去樊楼见识一下白依依呢,结果却被留了下来,还想跟二姐求个情,被她瞪了一眼之后,自己立刻老实了许多,乖乖地拿着令牌走掉了。 哄走了杨怀玉,杨满堂冲着陈庆之说道:“好了,这回可以走了吧。” 好吧,今天若是不带她去,怕是自己也离不开,既然你都不怕,自己还怕什么。 陈庆之带着杨满堂,两个人就这么走了出去,到了外面的时候,陈庆之又习惯性地犯起了迷糊,还是杨满堂带着他找到了樊楼,只不过一进樊楼,杨满堂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什么味道。” “当然是胭脂味了。”陈庆之撇了撇嘴,接着看着杨满堂那张不施粉黛的俏脸,好奇地问道:“二姐从来不用吗?” 杨满堂摇了摇头:“不用。” 陈庆之心里鄙视了一下,不过倒也羡慕她那张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刚往里走了几步,陶三姑便迎面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陈庆之身边的杨满堂,却也知趣地没问,笑道:“小官人回来了,依依就在楼上呢。” “我知道了,谢谢陶妈妈。”陈庆之笑了笑,刚要带着杨满堂上楼,自己突然转身问道:“对了,陶妈妈,刚刚可有人来找我?” “这个……没有。”陶三姑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陈庆之略有些失望,接着笑着吩咐道:“那就麻烦陶妈妈一回,一会若是有人来找我的话,派人去楼上通知我一声。” “小官人放心,肯定不会差事的。”陶三姑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陈庆之的背影,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男人呀!全都是吃在嘴里,看着碗里的,没一个好东西。” 上楼的陈庆之并不知道自己在陶三姑的眼里已经坏了人品,到了白依依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只是片刻的功夫,门就被从里面拉了开,接着露出白依依那张惊喜的面孔,刚想跟陈庆之撒个娇,谁料就看到了陈庆之身后的那个女人。 做为樊楼里的女人,白依依自然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才不会让男人尴尬,自己冲着杨满堂微笑着一点头,一付好奇的样子:“庆之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上书的队伍刚刚才从这里经过的。” 只是一句话,就隐隐点出陈庆之昨天的行踪,陈庆之听出来了,却只是笑了笑,偷偷指着身后的杨满堂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笑道:“别提了,人家说我穿的衣裳不合适,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衣裳不合适?”见陈庆之刚刚的动作,白依依的心情顿时大好,好奇地把二人迎了进来,亲自倒了两杯茶,好奇地问道:“这衣裳有什么不合适的?” “别提了。”陈庆之苦笑道:“所有人穿的都是青衫,唯有那位吴举人穿的是白衫,我只有这么一件白衫,怕抢了人家的风头,所以干脆就回来了。” 听陈庆之说得容易,怕真像不会那么的简单,反正陈庆之会跟自己解释清楚的,白依依也没有问下去的意思,倒是看了杨满堂一眼,微微一笑:“奴家白依依,不知妹妹芳名?” 果然,这位美女就是白依依。 就在上午,杨满堂听说有人花十万贯替白依依赎身时,还觉得只有傻子才能做这种事,谁料这才多大会的功夫,自己突然觉得这十万贯不是花多了,分明就是花少了,自己相貌也算是够漂亮的,可是跟这位白姑娘一比,顿时有些自惭形秽。 连忙起身施了一礼,规规矩矩道:“小妹杨满堂见过姐姐。” “杨满堂?”白依依细细一琢磨,倒是突然一愣,脱口而出道:“你莫非是金刀老令公的后人?” “姐姐也听过先祖?”杨满堂顿时有些欢喜。 “当然听过,杨家世代忠良,谁提起来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刚刚奴家不知妹妹的身份,倒是有些怠慢了。” “姐姐千万不用客气。”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客气着,殊不知一旁的陈庆之却呆若木鸡一般,自己没听错吧,这位杨满堂居然是杨家将的后人? 本以为今天见了包拯就是自己最大的收获,没想到更大的惊喜居然还在后面,一时间陈庆之有些发呆,突然感觉到有人碰了碰自己,自己这才清醒过来。 “庆之想什么呢?奴家去准备些酒菜,你在这里陪妹妹说说话。”白依依嗔怒一声,接着站起身来:“妹妹稍候,奴家这就回来。” “姐姐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的。” 白依依抬腿走掉了,屋子里面剩下陈庆之跟杨满堂之后,气氛倒显得有些尴尬,又过了一会之后,陈庆之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轻轻咳了声,好奇地问道:“你……真是杨家将?” “怎么,不相信?”对待陈庆之,杨满堂可是没有刚刚的好笑脸,先前觉得陈庆之是花花公子,现在倒觉得陈庆之根本就配不上白依依,白了他一眼之后,冷哼道:“虽以为你侥幸胜了四郎一招就有多了不起,那只是四郎在让着你罢了。” “不敢不敢。”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脑子里倒是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实在是有些不吐不快,直接问道:“二姐刚刚说的三百人马,难道都是杨家兵不成?” “当然。”杨满堂满脸骄傲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陈庆之一拍桌子腾的就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261章 要从长计议 前世,陈庆之对杨家将的故事可谓是如数家珍,虽然自己并不清楚杨满堂跟杨怀玉是杨家第几代后人,但只要听到杨家将这三个字,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底气。 他的动作倒是吓了杨满堂一跳,不过见陈庆之对杨家将这么推崇,自己心里也颇有得色,骄傲地哼了一声:“小官人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陈庆之出奇地没有反驳杨满堂的话,心里甚至开始琢磨起到庆州之后自己该做的事情,三百普通人跟三百精锐能做的事情当然不同,既然这么辛苦地去了庆州,是不是能玩一把大的呢? 就在陈庆之琢磨着该怎么打这场仗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接着小丫鬟绿荷探进头来,连忙道:“小官人,外面有人找。” “哦?”陈庆之立刻站了起来,忙问道:“可是面目有些黝黑的老人?” 绿荷点了点头:“正是。” “包大人来了,杨姑娘先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将包大人带上来。” 陈庆之匆匆走了出去,顺着栏杆往下看时,果然见到包拯正带着他身边的老奴坐在大厅中,陶三姑正笑呵呵地站在他的身边不知在说着什么,只是包拯沉着一张老脸,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到了下面,陈庆之匆匆来到包拯身边,拱手道:“包大人,事情办得怎么样?” 包拯见到陈庆之时,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此处非谈话之地,小官人可有静室?” 见包拯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恐怕事情并不顺利,点了点头,连忙道:“包大人随我来。” 片刻的功夫,包拯便随着陈庆之进到了白依依的房间里,见到杨满堂的时候,包拯便以为她就是白依依,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口道:“白姑娘色艺双全,闻名京中,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一听包拯这么一夸,杨满堂倒是难得地羞红了脸,自己自知自家事,说是色自己倒有几分,可是跟白依依一比,真的是天上地下之别,至于艺……不知武功算不算。 陈庆之连忙笑道:“包大人误会了,这位乃是天波杨府杨满堂姑娘,是跟我商量明天出兵一事的。” “呃……”包拯也闹了个大红脸,不过自己面色黝黑,倒也看不出什么来,自己陪了个不是便坐了下来,正想把今天的事情讲出来时,房门又被推开,接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便飘了进来,随着香气飘进来的,自然还有白依依。 见到房间里又多了一个老者,白依依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应该是绿荷刚刚已经告诉过自己了,自己笑着跟包拯打了声招呼,把手中食盘里的酒菜放到了桌子上面,接着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陈庆之的身边。 “包大人,刚刚见到官家,官家怎么说?”陈庆之把酒斟满,好奇地问道。 “哎。”包拯幽幽一叹:“还能怎么说,我已经将事情的厉害尽数陈情,可是无奈官家并不相信,说是送银的宦官已经出宫,怕是用不了几天的功夫,就能把财帛送到庆州,解得庆州之围。” 果然,自己没有料错,有钱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如果能用钱解决的话,非要打来打去的做什么呢。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难道官家就想不明白,这一次西夏人占了便宜,说不定下个月还会来围攻庆州,难道每一次都得靠银钱来赎命不成?” “老夫也是这样说的,只是官家却听不进去。” “既然官家听不进去,那就按小官人说的,咱们自己出兵,打西夏人一个措手不及。” 听了这么半天,杨满堂早已经按捺不住,砰的一拍桌子,恨不得马上就出战的样子。 “杨姑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包拯连忙安抚了一声。 “还从长?”杨满堂眼睛一瞪,不满地说道:“再从长的话,那西夏人都已经拿着银子跑掉了,我们又不用朝廷一兵一卒,还计议什么,按小官人说的,明天就出兵。” 有这么一个性急的人在,包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到是陈庆之也正色地点了点头:“包大人,我也以为应该事不易迟,虽说财帛已经送了出去,可是西夏人一贯狡诈,万一他们钱也收了,人也不退该怎么办?别的我可以不管,但贾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我一定是要救出来的。” “这样呀。”包拯终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这样,我手下倒有几个人熟悉来往庆州的道路,小官人不妨一并带上,不过千万要记住,西夏势大,若事不可为,切莫鲁莽,务必以安全为重。” “多谢包大人,谆谆教导小生必铭记于心上。” 商量好了明天会合的时间地点之后,包拯便带着老奴走掉了,杨满堂也要先回去准备人手,等到他们走后,陈庆之一下子倒是轻松了下来,自己望着房间的方向微微有些失神,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官人。”白依依轻轻推了推陈庆之的胳膊,这才把他从呆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陈庆之疑惑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呢?整个人都傻住了。”白依依一脸不满地嘟了嘟嘴。 “呵呵,不过是想起一些事罢了。”陈庆之笑了笑。 不满不过是变相的撒娇罢了,白依依笑过之后,却是一脸担心道:“小官人真的要带兵去庆州?听说那西夏人凶悍无比,万一出了什么危险,该如何是好?”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带人去庆州是为了救贾大人,又不是跟他们硬拼的,能出什么事。” 陈庆之的安慰并没能使白依依完全放心,担心地说道:“包大人刚刚不是说了嘛,官家已经派人拿财帛去庆州,说不定钱一到,对方就会撤兵了。” “可万一他们不撤呢?”陈庆之面露忧色,摇了摇头道:“这些西夏人若是边军还好,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抢点钱罢了,可万一要是逃亡的西夏贵族,问题可就麻烦了。” “都是西夏人,这还有什么不同吗?”白依依一脸的茫然。 “当然有所不同,边军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地盘的,可是那些逃亡的人,想要的却是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本章完) 第262章 丑话说在前 雄鸡报晓,又是新的一天到来,打着哈欠的张二郎一脸萎靡地从赌坊里钻了出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自己的困意,就这么抱成一团,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 昨天运气不错,多少赢了些钱,自己梦里还琢磨着娶媳妇的美事,只是眼瞅着都拜过高堂,送入洞房,自己马上就要看清新娘子长什么模样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自己身边拍了一下:“喂,醒醒。” 张二郎激灵一下便睁开了眼,眼前的新娘子不见了,面前倒是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冷哼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睡,不知道开城门吗?” 哎呀,我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怎么还有人敢来教训自己。 张二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一横,怒叱道:“你这娃娃是从哪里来的,没看到大爷在这里睡觉吗?快点给老子磕头赔罪,不然的话,非把你抓到衙门里关上几天。” “呵呵,你想把我关起来?你可确定?” 眼前的少年非但没有害怕的意思,脸上反倒是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说完之后,连头也不回地往后指了指,揶揄道:“你问过他们了吗?” 他们? 是谁? 张二郎先是一愣,接着便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队人马,一个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地样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那样子说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都有人相信。 但凡能在汴梁城当上城门官的,最首先一点就是眼力得好,看人得准,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只是扫了一眼,张二郎就看出来,这些人虽然穿的都是统一的衣服,但并不是大宋现在制式的军服,样子有些土气,但是在他们每个人的衣领上面,却是统一地绣了一个‘杨’字。 当今的汴梁,敢在衣领上绣字的杨家不多,怕是除了那天波府杨家之外,就没有人敢把杨字绣在衣领上面。 一想到眼前这位少年有可能是杨家人,张二郎顿时被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立刻融化掉,一伸手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小的有眼无珠,刚刚冲撞了小官人,还请小官人恕罪。” “哼,算了算了,小爷没功夫跟你闲扯,快点把城门打开,小爷还要出去办事呢。”杨怀玉挥了挥手,一付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张二郎反应也够快,连忙把手下的人都召集起来,不多时的功夫,沉重的大门便被慢慢地推了开。 城门一开,杨怀玉一马当先在前,三百家将齐齐地走在身后,便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向西北的方向走去。 望着队伍离去的方向,张二郎脸上写满了诧异,不是说庆州的事已经有人去解决了吗,怎么杨家的人也出动了?看这方向的确像是庆州,只是就这么几百号人是不是太少了些? 就在张二郎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人凑了过来,低声道:“头,这还没到开城门的时辰呢,你怎么就把他给放掉了?” ……呃? 张二郎连忙看了看天色,果然还没到开城门的时候,刚刚就是被那少年给吓得,自己连时辰都望看了。 自己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嘴里面骂道:“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刚刚不跟老子提,现在提了有什么用,告诉你们,今天提前开门的事情谁都不许透露出去,要不然的话,大家一起没命。” 出了城门,杨怀玉一口气便来到了城外十里的凉亭处,自己下马之后,一脸的兴奋,频频往回看去,心里开始抱怨着,陈庆之怎么来得这么慢。 “二姐,你说那陈庆之会不会不来了?”还没等多大会的功夫,杨怀玉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胡乱地猜了起来。 坐在一旁休息的杨满堂抬头看了他一眼,嗔怒道:“你也不看看时辰,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一大早上连觉都不睡就把人喊起来,要不是爹爹刚好不在家,你以为你还能出来不成?” “好二姐,我这不是着急吗。”杨怀玉连忙讨好地坐到了杨满堂的身边,突然好奇地问道:“对了,昨天你可见到白依依白姑娘了?” “见到了,怎么的?”杨满堂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一丝警惕,接着指着杨怀玉道:“告诉你,不许你打白姐姐的主意,你要是敢去骚扰她,我就去告诉爹。” 杨怀玉委屈道:“我就是问一声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我就是想打听一下,那位白姑娘真的像人们口中说的那么好吗?” 一想到昨天白依依的风采,杨满堂就有些自惭形秽,幽幽叹了口气:“依我看,整个大宋怕是都没有人能够配得上白姑娘。” “那陈小官人呢?”杨怀玉不甘地问了句。 “他也不行。”杨满堂恨恨地说了句:“要是我有十万贯的话,一定把白姑娘从他手里抢回来。” 呃…… 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姐居然跟自己是一个想法,只不过想想那十万贯…… 这个想法也只能是个想法而已。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之后,终于见到三匹马由远及近,那两边的人实在是陌生得很,不过中间那位少年,分明就是陈庆之。 “陈庆之,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看到陈庆之翻身下马,杨满堂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陈庆之倒是被吼得一愣,抬头看了看天,自己好像也没迟到吧,这一大早上的为什么跟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气? 陈庆之不愿跟杨满堂在这时就产生别扭,笑了笑道:“刚刚去汇合二位好友,来得迟了一些,二姐莫怪,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二位乃是包大人身边的亲信王朝、马汉,他们熟知庆州地势,这一次是替我们带路的。” 接着又一指杨怀玉道:“这位乃是杨怀玉、杨满堂姐弟二人。” 王朝马汉不过就是一小小的捕头出身,见到杨家的人自然就矮了三分,连忙招呼了一声,接着便退到了后面。 这回人都齐了,接着该赶往庆州了,杨怀玉兴奋地刚要上马,谁知身后的陈庆之突然说道:“四郎且慢,有句丑话我得先说在前面。” (本章完) 第263章 一切听指挥 真是麻烦。 在那一刻,杨怀玉恨不得干脆就一走了之,只是想想若是没有陈庆之,自己就算到了庆州,恐怕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他再啰嗦一回。 “陈小官人有话快说,莫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耽误了时辰,万一被人提前到了,咱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杨怀玉的话中带刺,陈庆之就假装没听出来,自己微微一笑:“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将,此去庆州危险重重,咱们这么多人总得有个说得算的人才行,要不然你一言,我一语,岂不是乱了套。” 还真别说,陈庆之的话音刚落,杨怀玉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沉思,陈庆之说得没错,别看人数虽少,但总得有个说得算的人才行,陈庆之刚刚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毛遂自荐,想自己当这个头。 可是这人手是杨家的,凭什么他去当头?以他的聪明,当个军师才是他应该的位置。 当然了,杨怀玉自己也是很想当这个头的,不过自己也知道恐怕不会有人支持自己的,想了想,突然伸手一指:“我选我二姐。” “我不当。”出乎杨怀玉的意料,杨满堂直接就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不像杨怀玉那般意气用事,自己跟杨怀玉都是一个毛病,带兵打仗可以,可是一到涉及到计谋的事情,两个人就差了许多。 此去庆州,面对的可是数万西夏军,一个不小心,怕就会全军覆没,所以这带兵这件事,还是交给陈庆之的好。 想到这,杨满堂在马上一拱手道:“陈小官人心中怕是早有了腹案,这次出征,奴家全凭小官人作主。” 陈庆之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杨怀玉的身上,淡淡地问道:“那你呢?” “我……”杨怀玉很想说个不字,可是不知怎么的,自己突然从陈庆之身上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感,这种感觉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那就是自己的爹爹杨文广。 开什么玩笑,自己爹爹乃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陈庆之又算得了什么,最多就是有些小本事罢了,要不是二姐非听他的,自己才不会选他呢。 心里对陈庆之不屑,但嘴上还是诚实得很,点了点头道:“既然二姐说了,那我也听你的。” “好,既然大家都已经统一了口径,接下的事就全都由我负责,我会尽力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安全地带回到这里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有谁不满意,马上就提出来,到了庆州之后,谁敢不听我的号令,违令者,斩!” 一声令下,似乎身上都有一丝寒意,一直当做是简单之旅的杨怀玉心里不由一紧,脸上的顽皮也淡化了几分。 队伍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继续向前,只是陈庆之心里却隐隐有一丝担忧,缺少马匹的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自己又不能要求得太多,若是在路上走得太快,恐怕还没到庆州,身体就已经累垮了,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还真别说,自从上了路之后,杨怀玉整个人都变得沉稳了许多,也不在处处跟陈庆之作对,就这么一直走在队伍的前面,若不是他那张稚嫩的面孔实在是很好认,陈庆之都会以为领头的换了一个人。 经过两天的跋涉,到了第二天黄昏时分,队伍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镇上,此地离汴梁已经有几百里的距离,就连风土人情也变得有些不同,上百人的队伍进到镇上的时候,还惹来了阵阵好奇的目光,让陈庆之有些意外的时候,镇上的人好像并不是很害怕自己,就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 想了想,陈庆之倒也明白过来,此地乃是通向西北的必经之地,每年光是来往的大军怕就是好多回,自己这几百人的队伍反倒是有些不太起眼,人家看自己,怕是也是在疑惑,这么点的人又能做些什么? “小官人,前面有个空地,咱们不如在那里扎营,然后再去要点清水买些食物如何?”杨满堂随手一指前方,冲着陈庆之说道。 大概是常年都有驻军的缘故,远处的确是有片甚大的平地,而且平地上也有好多间帐篷已经竖了起来,看样子不光是自己一支路过的队伍。 陈庆之看了看左右,倒是一指不远处的客栈说道:“二姐先让兄弟们下来休息一下,我看这客栈规模够大,要是可以的话,让大家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一宿,连着走了两天,也实在是有些乏了。” “住客栈呀。”杨满堂脸上露出一丝犹豫,自己何尝不知道住客栈比较舒服,只是…… 杨满堂来到陈庆之身边,低声道:“这么多人住客栈怕是要花好多钱的,奴家身上没那么多钱。” “放心,不用你花钱。”陈庆之笑了笑,大声招呼道:“四郎,跟我来一趟。” “好咧。”杨怀玉把马交给别人,自己则跑到了陈庆之的身边,好奇地问道:“哥哥要去哪里?” “前面有间客栈,咱们去问问能不能住得下。”陈庆之走在前面,杨怀玉立刻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一进客栈,陈庆之先感到眼前一黑,接着便能适应这里的光线,客栈里面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一个坐着没动地方的小二,便是那柜台后面的掌柜了。 看到陈庆之进来的时候,小二依旧没有动弹的意思,只是扫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倒是那掌柜的笑着招呼了一句:“二位客官是住官呀?” 陈庆之笑道:“的确是想住店,不过我们的人有些多,也不知道掌柜这里能不能容得下。” “人多?”掌柜的一愣,往外面看了看,好奇地问道:“有多少人?” “三百多。” “这么多?”掌柜的也被吓了一跳,自己连忙拿起帐本开始合计起来,不大会的功夫,自己便笑了笑:“还真巧了,要是大家挤一挤的话,还真的能容得下。” 陈庆之一喜,连忙问道:“怎么个挤法?” “那就看小官人打算怎么挤了。”掌柜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 “哦?掌柜的是什么意思?”陈庆之不解地问道。 那掌柜看到就他们两个人,一招手,让两人到了面前,接着说道:“那就看小官人打算赚多还是赚少了,要是赚得少,那就三个人一间房,要是想多赚点,嘿嘿,五、六个人也是能挤得下的。” 陈庆之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掌柜的还以为自己能从这里面赚点呢,自己笑着摆了摆手:“用不着那么挤,就来三人一间的,我要一百间。” (本章完) 第264章 不寻常的夜 “三人一间?”掌柜的一愣,惊讶道:“小官人,咱们这虽然便宜,但一宿也得几十文钱才行,这一百间房,怕是没个十两、八两的下不来呀。” 陈庆之随手一掏,一枚薄薄的金叶子便出现在自己手上,往掌柜的面前一递,笑道:“这些总够了吧,剩下的麻烦掌柜的多置办着干粮、肉脯,每个房间都多送一些。” 掌柜的小心把金叶子接过来,仔细地验过之后,老脸的褶子都笑得平整了许多,连连点了点头道:“小官人尽管放心,事情一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 接着冲着坐着的小二吼道:“你这懒鬼,还愣着干什么,去对面的八仙居让他们准备一千个馒头,再准备三百斤的肉干,马上送过来。” 说完之后,掌柜的冲着陈庆之一笑:“小官人,这样的安排你可满意?” “嗯,不错。”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对了,还要麻烦掌柜的一下,多烧些热水给每个房间都送一些,另外,再给我准备三间上房,条件要好一些的。” 说完,又是一锭小元宝递了过去,那掌柜的眼睛都笑成了一道弧线,连连点头道:“小官人尽管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掌柜的去安排房间,陈庆之拉着杨怀玉打算招呼众人到客栈来休息,到是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转头吩咐道:“四郎一会见到你二姐,千万不要说我掏这么多钱的事情。” “为什么?”杨怀玉一脸发懵。 摇了摇头,陈庆之叹了口气:“要是让她知道这一宿花了这么多钱,她肯定不会来住的,说不定还拉着咱们到空地上去喂蚊子,给你个选择,是住客栈还是住帐篷?” “住客栈。”杨怀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陈庆之满意地笑了笑,正当两个人准备出门的时候,从客栈外却突然钻进了几个人,双方交错而过时,陈庆之却注意到杨怀玉脸的表情一震,接着连忙把头低了下来,像是见到了什么熟人一般。 等到两个人到了外面之后,杨怀玉微微松了口气,不等陈庆之问起,自己便主动交待道:“哥哥看到刚刚那几个人没有?” 陈庆之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怎么,你认识他们?” 杨怀玉作贼般地一指:“我认得走在中间的那个人,我曾经跟爹爹去他的府上拜见过,大概是时间久了,他不一定能认得我了。” “哦?”陈庆之好奇地问道:“那你可曾记得他叫什么?” “当然。”杨怀玉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他就是枢密使陈执中陈相公。” 呃…… 不知不觉间又遇到了一个名人,陈庆之也有些傻眼,这位陈相公好好的汴梁不待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难道……? 陈庆之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这陈执中就是往庆州押送财帛之人? 仔细地想一想,倒真有这个可能,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把他追上了就好办,自己再用两天的时间就能赶到庆州,而陈执中怎么也得三、四天之后,若是顺利的话,西夏人恐怕已经吃了自己的亏了。 点了点头,陈庆之跟杨怀玉吩咐了几句,连忙找到了杨满堂,说了自己包下客栈的事情。 杨满堂一听,柳眉立刻倒竖了起来,先是瞪了一眼杨怀玉,杨怀玉连忙地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回道:“二姐你莫看我,我可没钱。” “那就是你了?”杨满堂像是明白了什么,瞪了陈庆之一眼。 “没花几个钱,这里实在太荒僻了些,掌柜的只要了二两银子便答应咱们住在这里,让兄弟们快一点进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呢。” 听这口气,怕是那二两银子已经付出去了,杨满堂先是有些心疼,不过又想想陈庆之可以能花十万贯的有钱人,自己干嘛替他心疼这钱,直接招呼着众人进到了客栈之中。 杨家的军纪果然森严,哪怕这些家将现在并不是军人,还同时保持着良好的习惯,一直默默无声排着队,很快便住进了客栈之中。 大概是这些沉默的军人给了掌柜很大的压力,等到大家都进入房间休息之后,自己好奇地凑到陈庆之身边,低声问道:“小官人是从哪里来的,居然有得如此雄兵。” 陈庆之笑了笑,骄傲地说了三个字:“杨家将。” “怪不得。”掌柜的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 大概是楼下的动静大了些,从楼上却突然露出一张疑惑的脸,打量了一下这些人之后,又小心地退了回去。 这时候陈庆之故做好奇地问道:“掌柜的,这客栈里还住着什么人呀?” “这可了不得了。”那掌柜兴奋地一指三楼道:“实不相瞒,小官人看到那三楼了吗?除了小官人要的那三间房之外,全都被人给包下了,看他们的衣着,八成是汴梁城里来的禁军。” “禁军?”陈庆之故做惊讶,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些人就是去往庆州的那些人。 点了点头,陈庆之谢过掌柜的之后,自己便上到了三楼,王朝、马汉两个人一间房,自己跟杨怀玉一间,而杨满堂则占了一个大便宜,自己单独地占了一间。 不一会的功夫,小二的馒头与肉干就已经送到,再加上热气腾腾的热水,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便早早地爬到了床上面,明天还要起早,不多休息怎么能行。 大概这两天赶得路实在是太多,陈庆之刚刚躺到了床上便呼呼睡了过去,正梦见自己在樊楼里大吃大喝的时候,耳边突然觉得有人在捅自己。 “呃?”陈庆之一下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刚想动手的时候,耳边就听杨怀玉低声道:“嘘,是我。” 陈庆之一下就精神了许多,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低声回道:“怎么了?” 杨怀玉手指着头顶:“房顶有人。” 陈庆之立刻警觉了起来,想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又没有什么露白的钱财,这些人怕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就只能有一种可能,这人打的是隔壁陈相公的主意,他是奔着那些财帛来的。 就在陈庆之打算帮陈执中一把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亮如白昼一般,只见无数支火把从远处奔来,瞬间的功夫便把客栈团团围住,黑夜中突然响起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哈哈一笑:“楼上的人听着,乖乖地把钱帛送出来,老子饶你们不死,若敢说半个不字,将你们全部杀光。” 楼上的陈庆之却是眼前一亮,低声道:“看到没有,送马的来了。” (本章完) 第265章 被打开的门 “陈相公,这该如何是好?” 客栈里面早已经乱了套,住在上房里的这里人一个个皆是慌张无比,刚从窗户上探出头去,便有几支羽箭射了过来,立刻被吓了回去。 陈执中,已经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此时的陈执中表面虽然极为淡定,可是心里却并不像看上去那般的淡定,今天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自己的仕途怕是就会终结在这里。 这些金银财帛可是要送到庆州解围之用,万一在这里被抢了,自己的安危到在其次,庆州该怎么办?万一西夏人恼羞成怒攻破城池,怕是数万人都会因为自己而连累到。 现在该如何是好?陈执中也傻了眼。 打吧,外面的贼子看上去足有三、四百人,自己手下不过几十禁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守吧,就这么一座危楼,根本无险可守,只要对方冲进来,这就是一个必死之地。 陈执中心里暗暗叫苦,再听身边亲信的话,变得更加的慌张,连忙派人把禁军的头领找了过来,慌忙地问道:“李都头,这回该如何是好?” 李达也是一脑门的冷汗,这次押送金银来庆州,本来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几个同僚都不想来,结果只能由抽签决定,没想到偏偏自己倒了霉,抽中了那个来字,结果怎么样,果然遇到了土匪。 面对陈执中的问题,李达双手一摊,苦笑道:“相公你也看到了,末将手下不过四、五十人,外面却有近五、六百的土匪,他们只要一个冲锋咱们这里就保不住了,依末将的主意,倒不如听他们的话把这些金银财帛都交出去,也能保住大家的命。” “你这是什么话。”陈执中顿时大怒,这些禁军可是派来保护自己的,谁想到遇到事情第一个说投降的居然是他,目光怒视着李达,重重地哼道:“李教头,本官现在就命令你,立刻拿起刀箭,一定要守住这里。” 李达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叹了口气道:“既然相公说打,那咱们就打,我们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倒是相公你可是贵人,死在这里未免可惜,你可要想好了。” “这……”陈执中刚刚也是凭借满腔热血喊了声打,现在听到李达的话立刻就后悔了,人家说得对,这帮丘八死了就死了,不过是烂命一条,可自己不一样呀,只要留得自己一命,就算官家震怒,自己也有开脱的理由,大不了罢官,日后还有复起的机会。 可是要是激怒了这些人,自己死在这里的话,不光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以后该怎么办? 所以,李达说得对,保住自己的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陈执中打定主意,自己又不好意思说投降二字,正准备暗示一下李达,让他把金银都抬出去的时候,突然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大笑,接着大声喊道:“你们是哪个寨子的好汉,快快通上名来。” 呃……? 陈执中顿时一愣,跟李达两个人面面相觑,脑子里面不约而同想到了接近傍晚时入住的那些人,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原来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一批土匪,这一回怕是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陈庆之声小,杨怀玉声音更是稚嫩,所以刚刚喊话的乃是包拯手下的捕头王朝,按照陈庆之交待的话喊出去,果然引得下面一阵大乱,顿了顿,有人回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西山雷火寨雷克明是也,楼上的又是哪个寨子的人?怎么跑到我雷火寨的地盘上来了?” “呸,什么雷火寨,老子赤面鬼才没听说过呢,今天这肥羊乃是老子早就看好的,谁也别跟老子抢,要不然灭了你的鬼劳子雷火寨。” 哎呦,怎么还有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 雷克明被气得半死,扭头问了一句:“你小子不是说那宋官就带了几十个人吗?这赤面鬼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身边的亲信也是一脸的懵逼,自己可是亲眼看到陈执中等人住到了客栈之后才回去通风报信的,也没听说过哪里来的赤面鬼呀。 脑子里连忙转了转,那亲信恍然大悟道:“哥哥莫信这什么赤面鬼,肯定就是他们这些人在里面装神弄鬼,哥哥放心,这楼内不过就几十个禁军把守,翻不了什么天的。” 嗯,想想也是如此,应该就是那宋官使的奸计罢了。 雷克明点了点头,恨恨地骂道:“老子不管你是什么赤面鬼,还是赤发鬼,马上把楼内的银子乖乖送出来,要不然老子放把火先把你这客栈给点着了。” “放火?”楼内的王朝大笑道:“你个龟孙说话千万算数,这楼内刚好还有一万匹的织锦在,一把火通通烧得干净。” 这…… 楼外的雷克明顿时傻了眼,人家说得没错,那织锦最怕就是见火,一把火便能烧得连灰都不剩,那可是上万匹,好大的一笔财富。 既然说不通,哪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雷克明慢慢地把钢刀抽在手中,刀锋一指客栈,大声喊道:“狗官,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把财帛交出来,若是等到老子杀进去,鸡犬不留。” “哈哈,你们不是想进吗?那就进来吧。”楼内的话音刚落,只见客栈的大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门怎么被推开了? 雷克明顿时一愣,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望着那黑黝黝的大门,自己看了看左右,沉声道:“哪位兄弟去打这头阵?”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人接道:“哥哥稍候,弟弟愿往。” 只见一支人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中高举着火把,进到了客栈之中。 望着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视线中,雷克明稍稍松了口气,正以为楼内的人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时候,刚刚那扇开着的大门突然又被关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雷克明被吓了一跳,还不等自己声音落下,便听到楼内传来一阵惨烈的喊声,同时似乎还有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手下的兄弟已经与人打了起来。 门没开,自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在雷克明按捺不住,准备带人冲进去的时候,客栈内的喊杀声突然又消失不见,空气中流动着一丝诡异,又过了一会,客栈的大门居然‘吱呀’的一声,又被推开了。 看到这,雷克明顿时感到身体一阵发冷,一股寒气顿时遍及全身。 (本章完) 第266章 太平王之子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夜色中走出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打量着屋子里面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陈执中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厉声问道。 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杨怀玉施了一礼:“杨怀玉见过陈相公。” “咦?” 陈执中顿时一愣,这个名字自己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时,自己突然疑惑地问道:“你……是杨家的人?” 杨怀玉点了点头:“我乃少令公四子怀玉。” “真的是杨家人?”依稀从杨怀玉的轮廓上陈执中见到几分与杨文广的相貌,陈执中心里顿时一松,迫不及待地问道:“四郎怎么会在这里,你爹可在?” 杨怀玉摇了摇头:“我爹还在汴梁,我跟我二姐……是偷着跑出来的。” “啊?”居然是偷跑出来的? 陈执中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见陈执中那一脸失落的样子,杨怀玉却是微微一笑:“陈相公莫要惊慌,我与二姐虽是偷跑,但也带了三百家将至此,外面这些宵小之辈不足为虑,陈相公尽管在此等候,待我先去将强人杀退,再与你述说清楚。” 陈执中这颗心呀,随着杨怀玉的话七上八下的颠倒个不停,刚刚还听说他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又听到他居然带了三百家将,立刻兴奋起来,只是见杨怀玉年幼,又恐怕他过于鲁莽,连忙吩咐道:“李都头,速速带人去助杨小将军一臂之力。” 既然有杨家将在此,李达的胆子也变大了些,应了一声之后,便出去把人手招唤出来,本想随杨家的家将一并杀出去,谁料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位少年一声令下,把人手全都集中在二楼与三楼的栏杆处。 接着,更是发布了一条让自己匪夷所思的命令,他让人把客栈的大门打了开。 他这开的什么玩笑? 把大门打开,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执中却也凑了过来,低声问道:“这位小将军莫非也是杨家人?” 陈庆之摇了摇头,拱手道:“在下杭州陈庆之。” 陈庆之? 自己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他为什么能代表杨家发号命令?杨怀玉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陈小官人为何要把门打开?关上不会更好一些?” 陈庆之笑了笑:“大战就在眼前,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跟陈相公讲,一会你就会看到了。” 说完,陈庆之也不去管陈执中,上百号人就这么围在栏杆处,没过多长的时间,就见有强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刚刚把客栈的大厅挤满之后,客栈的大门突然便被关上,还不等冲进来的强人反应过来,一盆盆清水突然从天而降,瞬间就把他们手中的火把浇灭掉。 “大家小心,点子够……”硬字还没等说出口,头顶上便响起弓弦嗡嗡的声音,一道道尖锐的风声突然而至,客栈中立刻响起无数惨叫声。 就这么大的空间,又这么多的人,没了火把之后,四周完全就是一片漆黑,拿着弓箭的人可以随意往下射,可冲进来这些强人却是无处可躲,就这么三轮箭过后,客栈的大厅中便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 大门又被推了开,这一回雷克明真的傻眼了。 这个什么赤面鬼怎么这么厉害?自己好几十的兄弟冲了进去,居然连个动静都没发出来,就了无声息,而且看现在的情况,怕是都已经死在了里面。 雷克明一下就犹豫了起来,原本看来十拿九稳的这件事看起来也多了几分变数,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又一次亲信凑了过来,低声道:“哥哥,这里面怕是有诈,要不咱们退吧。” “退个屁。”另一边的人骂道:“老四带的人都折在里面了,你不想着替老四报仇,居然还想跑,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人?” “我怎么不是人?现在里面情况未明,谁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要是再派人进去,说不定跟老四一样的下场,要么咱们就放火烧,要么咱们就退。” “退,想退你退,老子不退。”那人说完,冲着雷克明喊道:“大哥,我再带人冲一次,要是也陷在里面,你就放火烧他娘的。” “好,老五,你要多加小心。”雷克明明知客栈里面为危机重重,可是一想到那么多的织锦与金银,自己就实在是舍不得放手,一咬牙又派出几十人的队伍。 这回大家可是小心了许多,到了门口的时候也没敢贸然就冲进去,先拿火把往里照了照,说来也奇怪,除了地上留着的血迹之外,客栈里面居然连一个尸体都没看到。 这人都去哪里了? 老五挠了挠头,心里忍不住也有些打鼓,不过既然自己都来了,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退回去,一咬牙,便带着人钻了进去。 这一次客栈的门却并没有关上,而且自从老五带人进去之后,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传出来,就在雷克明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客栈方向的时候,身后的旷野里却不知何时悄悄摸上来一支队伍。 队伍大概有一百多人,每个人皆是黑衣黑帽,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了上来,趁着这些强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客栈的时候,开始在身后偷偷地下手了。 一伸手便捂住对方的口鼻,接着一刀便顺着脖子划了下去,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一条人命就这么归西而去。 接着是下一条。 又等了一会之后,客栈里面终于传出激烈的拼杀声,声音如此之大,雷克明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举起手中的钢刀,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杀。”接着自己下马便向客栈的方向冲去。 只是跑了几步之后,自己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大对劲,自己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却吃惊地发现在自己的身边只跟着不到一百人的队伍。 再回首看时,却见一群黑衣人不知所时出现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上,手中的钢刀映着火把的光辉,一丝血迹出现在刀刃之上。 见到雷克明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踪,众人也没有躲闪之意,带头的那个人大手一挥,口中发出短促而又明确的声音:“杀!” (本章完) 第267章 血与火之歌 这群人分明就是一群不会怜悯的野兽,手中的刀机械般地挥起,落下,一条人命便被收割掉。 然后,是下一个。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体到处都是人,雷克明已经分辨不清谁是自己人,谁又是敌人,只知道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挡住每一个敢靠近他身边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样? 这到底是哪里出的错? 不是说对方只有几十个人吗?那其它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真的是那赤面鬼所说的,自己来晚了一步,这批货已经是他们的了? 就在雷克明心里胡乱地猜测时,客栈的里面却是灯光通亮,一支支火把组成的长龙从里面快速跑了出来,迅速把所有人围在一起,手中的长弓拉成一道圆月,锋利的箭矢闪着寒芒直指所有人。 那些黑衣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当雷克明等人被弓箭笼罩之后,立刻就撤了出去,直到这时,雷克明才有机会快速地看了一眼身边剩下的兄弟,让他尤为心痛的是,自己带来的几百弟兄,如今只剩下一百多人,而且大部分人还带着伤,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地望着四周的敌人。 “好吧,兄弟这次认栽了,想杀便杀,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手握重兵时尚且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就指望着这些残兵败将又怎么能打得过人家,现在只要对方一放箭,自己就得被射成筛子,倒不如主动认怂,说不定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还能放自己一马。 听到雷克明的话,人群却是突然一分,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位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那人打量了雷克明一番之后,冷冷哼道:“哪来的胆大包天之徒,居然连官银都敢劫,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呃? 听他这口气也不像是江湖同道,倒像是朝廷中人,不是说那赤面鬼已经先一步得手了吗?怎么还有朝廷的官在? 雷克明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难道你就是那赤面鬼?” “哼,老夫乃当朝枢密使陈执中是也,哪里来的赤面鬼。” 陈执中本来还想说是宵小之辈,话到嘴边的时候,突然想到那赤面鬼乃是陈庆之派人冒充的,自己骂了赤面鬼,岂不是把自己人也给骂了吗。 连忙改了一句之后,陈执中冷笑道:“尔等胆大包天,冒犯天条,不过本官宅心仁厚,不想造更多的杀孽,你们把手中的刀扔掉,各自散了吧,记住,若是不加改过,下次被本官撞见,定斩不饶,滚。” 呃? 这就放自己走了? 雷克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听到这人居然是朝廷的大官时,自己就已经意识到恐怕自己这一次是凶多吉少,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轻松地放了自己一马。 他是真想放了自己,还是打算在背后阴自己一下? 雷克明有些拿不准,不过想来留下也不过死路一条,倒不如拼一拼再说。 想到这,雷克明带着自己这些残兵败将,顺着对方让出来的一条路走了出去,刚走了没几步,雷克明却突然又停了下来,伸手一指那边的马群,讪笑道:“诸位军爷,能不能把我的马还给我?” “呵呵,你认为呢?”身边一个大汉嘲讽地笑了声。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些马是甭想要回来了,雷克明无奈地叹了口气,领着自己这一百多号人马慢慢地离开了小镇。 一场看似必死之局的仗,居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直到确认附近再也没有土匪的时候,陈执中总算是长长松了口气,目光越过满脸兴奋的杨家姐弟俩,却落到了另一位少年的身上。 脑子里面想了想,还是想不起这位名叫陈庆之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既然想不出来,还是问个明白才好,陈执中可是亲眼所见,在刚刚的战斗中,少年一直是多么的镇定,利用客栈来吸引外面强人的注意,然后让人从窗户跳到外面绕路而回,再到最后的两方夹攻,所有的计策使得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么厉害的少年,自当为国家效劳才行,于是陈执中便起了收拢之心,不过这之前自己还是先打听清楚才好。 “陈小官人。”陈执中笑眯眯来到陈庆之面前,一声称呼却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陈相公客气,叫我庆之就好。”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庆之年方十五便有这般胆色,实在是让老夫感到惭愧,对了,老夫倒是忘了问了,庆之与杨家姐弟到此又有何贵干?” 问到这,陈庆之脸上倒是流露出一丝羞涩,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们今天到这里,跟陈相公还有点关系。” “跟老夫有什么关系?”陈执中顿时一愣。 “实不相瞒,我们这趟出来的目标与陈相公一样,都是庆州。” “你要去庆州?”陈执中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似乎从陈庆之的话里面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又是点了点头,陈庆之大大方方地说道:“既然陈相公都看到了,那在下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地方,的确,我们这些人去庆州就是去打仗的。” 果不其然,陈执中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怒气:“陈庆之,你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官家对庆州已经有了对策,本官去庆州就是解决这件事的,你们还是转道回去吧。” “陈相公的对策莫不是送财帛给西夏人,求他们退兵不成?” 陈庆之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让人讨厌的奚落,可是陈执中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没有说错,自己就是送钱给西夏人,求他们退兵的。 “是又怎样?此乃国家大事,不是你们几个黄口小儿能改变的,看在今夜你救老夫一回的份上,还是听老夫一言,乖乖回去吧。” “陈相公此言差异,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们年纪虽小,但一份爱国的赤诚之心却是不假,西夏人一贯狡猾多变,陈相公怎么就能肯定这些钱交给他们,他们就肯退兵呢?” “这……”陈执中被问得一愣,这也是自己最担心的地方,只是有的事情,不是自己一言片语就能够改变的。 见陈执中都被陈庆之问得哑口无言,杨怀玉倒也是来了兴致,兴冲冲地说道:“陈相公放心,陈小官人都说了,西夏现在时局不稳,这些来犯之敌肯定只是打着捞一把就走的主意,我们就想赶在你的前面先到庆州,到时候与庆州军打他们一下,说不定就把西夏人给打跑了,不就省下这么多钱了吗。” 打跑西夏军? 就凭你们? 若是白天的时候,陈执中听到这句话,恐怕还是满脸的不屑,不过经过刚刚这场仗之后,自己似乎也有种感觉,说不定他们的想法还真有成功的可能,倒不如就让他们试一试? (本章完) 第268章 躁动的芳心 有了快马,赶路自然轻松了许多,一大早吃饱喝足之后,众人便骑着马匆匆离开了小镇,走了没多久之后,杨怀玉便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一付崇拜加好奇的样子看着陈庆之,忍不住问道:“哥哥,昨天你跟陈相公聊了那么晚,都聊什么了?” 陈庆之瞥了他一眼,笑道:“你猜。” “要是我猜的话,肯定是陈相公劝你回汴梁。” 自从昨天一仗之后,杨怀玉信心极度的爆棚,对陈庆之的崇拜已经无以复加,简单除了自己的爹爹之外,天下就属陈庆之是最厉害的了。 当然,若是过几天连西夏人都能打赢的话,说不定爹爹的位置也要继续往后靠了。 陈庆之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陈相公能当上那么大的官,岂能总像小孩子那样不知深浅,你以为他就不知道西夏人威胁有多么大,不想把他们赶走吗?” “哦……”杨怀玉知道自己猜错,不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的表情接着一愣,狂喜道:“难道陈相公支持咱们去庆州打西夏人了?” 陈庆之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陈相公这么大的官,怎么会轻易地把自己想法说出来,我跟他只是聊了聊西夏的局势而已,跟这场仗并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杨怀玉悻悻地笑了笑,有些不开心。 “不过陈相公也说了,他会在小镇上多待几天,等到附近的官府派人过来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再去庆州的。” 这是什么意思? 杨怀玉眨了眨眼睛,开始还没明白陈庆之话里的意思,倒是身后的杨满堂赶了上来,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背上,一付恨铁不成钢地样子骂道:“真是个笨蛋,小官人的意思是陈相公给咱们多留出了几天,要是咱们真的打不过人家了,他再上去花钱买个平安。” 陈庆之点了点头,冲着杨满堂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笑着继续向前驶去。 有了快马,原本计划三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便已经赶到,陈庆之担心在路上会遇到西夏人的探子也变得小心了些,离庆州还二十多里的时候,就已经把整支队伍分出一半,以十人为一队,开始隐蔽地向四处探查而去。 “哥哥为何这般小心?咱们又不是怕了他西夏人,直接杀过去便是。”见到队伍停了下来的时候,杨怀心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不停在陈庆之身边嘟囔着。 听到杨怀玉的话,正在眺望远方的陈庆之把目光收了回来,一脸严肃地瞪了他一眼,口中轻叱道:“杀过去?凭什么杀过去?是你杨怀玉天下无敌呀,还是说咱们手中这三百人能够以一当百呀?你可知前面有多少西夏人?他们的主力又在哪里?你不是整天吹嘘你自小熟读兵书吗?我就不信了少令公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我……”杨怀玉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旁边的杨满堂冷笑道:“活该,让你在家里的时候整天目中无人,不就看过几本兵书吗,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要不是陈小官人,在小镇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土匪给灭了。” 不知是不是陈庆之的错觉,自己总有一种感觉,自从在小镇上出来之后,原本大大咧咧的杨满堂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也不爱跟自己斗嘴了,不知不觉中,她倒是站到了自己一边,时不时地便教训杨怀玉一番。 一个教训自己就够了,现在就连二姐也站在他一边,杨怀玉的俊脸顿时涨得通红,脱口而出道:“二姐,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出来的时候你不还总说哥哥的坏话吗,这才几天的功夫,你怎么就像变个人似的?哦,我知道了……” 杨满堂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口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欢陈小官人了,你是不是想嫁给他?” 别看杨怀玉跟个小大人似的,可是毕竟年纪还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会引起多大的乱子,说完之后,见二姐的脸腾的一下变成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趁着杨满堂还没有翻脸,自己转身就跑。 “杨怀玉你给我站住,今天不撕烂了你这张嘴,你就不知道老娘有多厉害。”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陈庆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杨怀玉的话放在心上,自己眼下最想知道的还是附近西夏人的布置到底如何,凭借着自己手中这三百人,如何能在几天的功夫之内,在西夏人的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就在陈庆之在思考的时候,身后却有脚步声响起,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杨满堂满脸通红地从后面走过来,看到自己回头看的时候,居然还女性化的挑了一下鬓角的发丝。 只可惜,她这个动作注定是白做了,陈庆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看清杨满堂的时候,自己就把头转了过来,随口问道:“怀玉跑哪里去了?” 见陈庆之直接转过头时,杨满堂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来到陈庆之身边的时候,轻笑道:“让我教训了一顿,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呵呵,小孩子嘛,脑子里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庆之的本意,是指杨怀玉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谁知他说的话落到杨满堂的耳朵里,顿时就变了味,她立刻认为陈庆之指的是杨怀玉说的最后那句话,自己脸上的红晕顿时又加深了几分,腼腆地说道:“怀玉就是那样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其实不是那样的。” “嗯,我猜也是。”陈庆之心思也没有放在这里,随口接道:“西夏人的布置还没有摸清,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冲进去。” 嗯? 杨满堂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笑容一下就收敛了起来,自己似乎从陈庆之的话里面听出一丝别样的意思,难道他刚刚说的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句话? 偷偷地看了一眼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杨满堂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误会了陈庆之说的话,自己心里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把刚刚浮现出来的一丝旖旎快速地抹杀掉,自己不停在劝着自己,自己可是杨府的千金,又怎么能看上他这么普通的人呢,再说,能拿十万贯给妓子赎身的,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花花公子不要也罢。 “来了。”陈庆之突然的一句话把杨满堂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却见远处的路上驶来一队人马,派出去的斥候终于回来了。 (本章完) 第269章 自古多汉奸 随着斥候逐渐的回归,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拿着几块石头放在地上摆了半天之后,自己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西夏军里面有能人呀。 见陈庆之拿着几块破石头摆了这么半天,然后却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直忍住半天都没说话的杨怀玉再也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哥哥,你在这摆了半天到底在摆什么呢?” 陈庆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杨满堂,伸手招呼两个人近前来,自己指着地上的石头说道:“咱们把这块大的石头当做庆州,周围这些小石便是西夏的军队,按王朝、马汉的说法,周围一共有四条路可以通往庆州,你们现在看这些石头能看出什么来?” 几个破石头,能看出什么来? 杨怀玉撇了撇嘴,刚想直接说个不字,倒是身边的杨满堂突然一拍巴掌,把他吓了一跳。 “我看出来了!” “二姐,你看出什么来了?”杨怀玉一脸惊讶地问道。 “你真够笨的了,这么容易的道理都没看出来,你看这石头有多有少,多的肯定就是敌人重兵所在,少的地方兵自然也少。” 呃……,听上去好像也有些道理。 杨怀玉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哥哥,我二姐说得对吗?”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二姐说得没错,这石头多的地方的确是对方重兵所在,你们再看看,这西夏人的排兵布阵有什么诡异之处。” “这……” 杨怀玉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疑惑地问道:“这可奇怪了,为何这西夏人派重兵堵住南北两门,东西两门只派这么点人马看守呢?” 按陈庆之摆的石头看,南门与北门居然放了十几块石头,而西门只有三块,至于东门却是更少,只有孤单的一块而已。 盯着看了看,杨怀玉一脸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西夏的人兵不够,所以才只围了两个门。” “笨蛋,要是那么简单,小官人还用让你猜吗?”杨满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一付虚心地问道:“小官人,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庆之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说道:“兵法有云:围三阙一,依我看来,这西夏人怕是就用的这招。” “围三阙一?”杨怀玉自幼也是饱读兵书,但是看过,跟实际应用过却是两回事,刚刚看这些石头的时候,自己连一点头绪都找不到,现在听陈庆之这么一讲,自己顿时就反应过来,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跟书上写得不太一样呀。 杨怀玉疑惑地指着庆州的西门道:“兵法不是说要围住三个门,留一个门给敌人吗?这西夏人为什么要留两个门?” 不等陈庆之开口,杨满堂便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杨怀玉的脑袋一下,骂道:“真是笨死了,那西门通向西夏,难道守军还敢往西边跑不成?” “……哦。”杨怀玉立刻明白过来,那西门有没有人都没关系,就算是宋军真的从西门冲出来,恐怕也落得一个被围困的下场。 看来兵书跟实战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自己明明已经把兵书背得滚瓜烂熟,可是到了战场之后,一样什么都不懂,连简单的‘围三阙一’的道理都想不起来,多亏陈庆之在这里,不然的话,自己肯定中计了。 不过,杨怀玉更好奇一点,疑惑地问道:“哥哥,这西夏人怎么也懂咱们的兵书呀?” “他们不懂。”陈庆之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可是架不住总有那些背叛祖宗的畜生在,他们在大宋学到的知识,却跑去番邦效力,这样的人才是最该杀的。” 陈庆之这么一解释,杨怀玉立刻就明白过来,狠狠地点了点头:“哥哥放心,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这种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快了,说不定这两天你就会见到的。”陈庆之别有深意的一句话,立刻让杨怀玉浑身热血沸腾起来。 眨了眨眼睛,杨怀玉却又有些犯愁,这能进城的路都被西夏人给堵死了,唯一没有堵住的,还是一条布下陷井的道路,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到有些后悔,家里的家将还是太少了些,这时候要是给自己三万……不,哪怕是两万人,自己也敢带人冲上去与之一战。 可只惜,自己手里只有三百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一旁半天没说完的杨满堂忍不住插了句嘴:“小官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里待着吧?” “当然不能。”陈庆之摇了摇头,目光在围城的四个方向看了一圈,手一指,最后却落到了西门的方向:“我决定打这里。” “西门?”杨氏姐弟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陈庆之会选中西门,要是换杨满堂的想法,不如趁着马快,从东门闯进去该有多好,为何陈庆之偏偏选了最不可能的西门。 “小官人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听一听。”杨满堂不像杨怀玉那般莽撞,见识过陈庆之的本事之后,也能猜到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 缓缓地点了点头,陈庆之说道:“我选择西门,也是有原因的,你们看,现在庆州四周西夏人的兵力,南、北门是重兵之所在,肯定不能硬闯,东门又是他们故意留出来给贾大人逃跑的地方,看上去虽然没有多少兵力,可是肯定还有一支大兵在留在半路上,就等庆州军一逃,定会出来拦截,所以这三门都不是最理想的地方,而最让西夏人想不到的地方,就是西门……” “再往西,往是西夏的国土,西夏人虽然在这个方向上留了数千人马,但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会有人去偷袭他们,所以不会严加防备,正是偷袭的好方向。” “可是……”杨满堂犹豫道:“可是人家毕竟还有数千人马,就凭咱们这三百人,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咱们人数上的确处在劣势,不过二姐不要忘了,庆州城内可是还有上万的精兵,到时候两下一起出击,定能杀得西夏人片甲不留。” 陈庆之说得合情合理,杨怀玉听得是热血沸腾,愣不得现在就拎枪直冲战场,可是自己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身体的热血顿时又冷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对了,该怎么才能通知庆州军呢?” “那就看小将军有没有这个胆色了。” (本章完) 第270章 银枪照白马 站在山坡上,感受着身边微风掠过,似乎把身体里的燥热尽数带走,没移皆山缓缓伸出手,感受着天地间这股自然之力,当目光落到远方的那座雄城时,自己却是微微一叹。 从开始算起,已经足足围城十天有余,只是却寸功未进,庆州墙高濠深,再加上有重兵把守,若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怕是攻不破这座坚城。 放在以前,自己自然不会在乎这点损失,可是现在,没了兵员的补充,自己也不得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元昊死了,可是大夏的局势却是越来越乱,没藏氏权势滔天,若是继续留在兴庆府,早晚都被为其所害,倒不如趁着手里还有一些兵马出来闯一闯,说不定还能重复当年李元昊之壮举,称帝建国。 而庆州,就是自己第一个目标。 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没移皆山则是听从身边宋人朱卫的计策,所谓的‘围三阙一’,就是给庆州量身定做的一般。 只是没想到,这都这么多天了,城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自己给他们的压力不够大,所以他们还不想逃不成? 没移皆山隐隐感觉到再这么下去的话,情况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变化,对自己来说,只有尽早进到庆州城才是最理想的结果,想到这里,没移皆山头也没回地喊道:“燎原。” “叔父,侄儿在此。”身后的大将没移燎原向前一步,站到没移皆山的身边。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从明天一早,你便率军在南、北两门同时攻城,记住,声势要大一些,多给宋军一些压力才行。” “是。”没移燎原点了点头,兴冲冲地走了下去,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在他想来没移叔父就不应该听那个宋人的话,什么围三阙一,根本就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戏。 这边没移燎原接了命令之后,便打算下山先去布置一番,自己骑着马带了十几个亲信,从山脚下闪出,刚刚上了官道,耳边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己顿时一愣。 这时候怎么还有人从这里经过?难道是宋人的探子不成? 就在没移燎原一愣神的功夫,身后的官路上便闪出一匹快马,马上端坐着一员小将,身穿一身软甲,手中拎着一杆亮银枪,飞一般地从远处驶来,见到前方有人拦路的时候,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倒是愈加的兴奋,双手握住枪杆,冲着那大将模样的人,口中大喝一声,当胸便是一枪刺来。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四郎杨怀玉。 方才陈庆之问了一声‘小将军有没有这个胆色’后,杨怀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自己大老远的跑到庆州为了什么,不就是学着先祖那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吗,现在陈庆之居然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胆色,那自己怎么能没有。 神气十足的拍了拍胸口:“哥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 陈庆之点了点头,指着庆州的方向道:“从这里到庆州还有二十里的路程,城门下虽然没有太多西夏人,但是在这半路上应该有西夏人的伏兵在,小将军若是有胆,可敢单人独骑从这里闯过,将书信带到庆州城,与贾大人约定明日一早开城门,两下夹攻一起杀敌。” 单人独骑闯敌营? 谁都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有多大,闯过了你就是英雄,可是闯不过的话,你不光连狗熊都算不上,还得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杨怀玉犹豫了一下,正当他考虑事情的利害之时,倒是身边的杨满堂突然站了出来,手一挥,坚决地说道:“小官人,四郎还小,这件事还是交给奴家去办,定能完成任务。” 杨怀玉一听就急了,自己最不愿意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小,更何况让一个女人替自己完成任务,自己才丢不起这个脸呢,手一伸挡在杨满堂的面前,小脸上满是不悦,瞪了杨满堂一眼之后,倔强道:“二姐你来抢什么功劳,刚刚哥哥可是让我去的。” “你还小。”杨满堂怕的就是路上万一出了情况,自己回去之后没法跟家里交待。 倒是杨怀玉一瞪眼:“我已经不小了。” 陈庆之见状,不由笑了笑,安慰道:“二姐放心,这路上虽然有伏兵,也应该不会轻举妄动,轻易就暴露了身份,他们怕被城里的人发觉,就不会再走这条路了,所以四郎一路上应该不会遇到太多的麻烦。” “至于城外那些人更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应该不会动手的。” 敢情自己争来争去,这条路根本就没一点威胁,杨怀玉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满,不过又一想,自己若是能单人独骑冲到庆州,也是一次值得骄傲的经历。 想到这,杨怀玉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陈庆之匆忙写完的信塞到了怀里,翻身上马,与二姐跟陈庆之告别之后,便单人独骑向着庆州的方向飞奔而去。 还真如陈庆之所说,自己都走了一半的路了,也没遇到半个鬼影子,杨怀玉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都说西夏人有多么多么的凶悍,自己心里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借着这些机会,自己也好杀他几个西夏人过过瘾,谁知都跑了这么久也没遇到一个西夏人,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就在这时,杨怀玉突然见到前方有一队人马出现,看他们的打扮跟宋人有着很大的区别,难道他们就是西夏人? 杨怀玉想到这里,精神顿时亢奋了起来,双手握住枪杆,不管三七二十一,倒了近前,便是大喝一声,手中的银枪犹如毒龙一般,向当中身材最为高大的人猛的刺去。 当血光绽放的那一刻,杨怀玉就知道这一枪中了,双手持枪轻轻一甩,那马上之人便被自己甩到了马下,自己连头也不回,手中的银枪闯出一条路,继续向庆州疾驰,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一般。 杨怀玉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小事,可是留在身后的这些西夏人却是傻了,刚刚的场景仿佛就像是在做梦一般,没移将军刚刚到了官道,身后就冲过来一个小将,一枪就在没移将军的喉咙上捅了一个大洞,这种事只有亲眼见到才知是真,可若是说给没移大人,他会相信吗? 杀了一个人之后,杨怀心的信心顿时大增,自己觉得什么西夏人也不过如此,等他到了庆州城下的时候,原本按陈庆之的吩咐,他是应该马上进城的,可是此时的杨怀玉却是信心爆增,望着不远处的西夏军营,自己一夹马肚,单人独骑便闯了进去。 (本章完) 第271章 飒沓如流星 又是无聊的一天。 也不知道没移氏的大爷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这么一座小小的庆州城早早攻下来不就得了? 怕死人? 开什么玩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要是怕死人的话,干脆就留在西夏,等着没藏氏的屠刀落在自己头上得了。 野利希坐在帐外的那块大石头上,无聊地望着远处的庆州城,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去林子里打些野味给自己加加餐,耳边却陡然听到有战马嘶鸣的声音。 有人。 野利希迅速转头望了过去,本以为会是没移大人派人通知自己准备攻城的,谁知见到视线中出现的那匹白马时,自己却是一愣,接着便哑然失笑。 宋人莫不是都死光了,居然让这么大点的娃娃上战场?看那少年的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左右,真是应了汉人的那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野利希又把自己唯一会的汉话重复了一遍,见那少年向着庆州的方向跑去,自己也懒得去阻拦,过就过去吧,反正也不差他这一个。 就在这时,那白马上的少年似乎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就在野利希诧异的目光中拨转马头,向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 ‘咦?’野利希顿时一愣,这娃娃到底要干什么,再看他奔跑的速度以及持枪的姿势,莫不是想要冲营不成? 野利希先是一愣,接着便哑然失笑,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自己本想放你一马,但既然你找死,就怪不得自己了。 想到这,野利希也懒得通知别人,一伸手把自己的坐骑给牵了过来,伸手扳鞍翻身上马,正准备取出自家祖传的宝刀迎敌,谁料却突然有一道白光从自己眼前闪过,接着胸口处便是一疼。 ……呃?这是怎么回事? 野利希一愣,缓缓低下头时,却见自己的胸口处不知何时被戳了一个大洞,鲜血正顺着伤口不停地流出,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直到这时,自己才隐约地听到身后传来金铁交鸣的厮杀声,这才恍然大悟,口中喃喃道:“好快的……枪。”便从马上栽倒在地上。 一击即中,杨怀玉的野心愈发的膨胀起来,都说西夏人凶悍,为何自己碰到的都是一群傻瓜,半路上的那个是这样,到了这里依然还是这样,看那个人慢慢腾腾上马的动作,自己看着都替他着急,既然他不想上,那自己就成全他吧。 一枪刺死野利希之后,杨怀玉骑着马便冲进了西夏的军营中。 这些人本来就是做为诱饵的存在,按没移大人的要求,只要见到宋兵出城,连打都不要打,就放他们一条生路,所以平时也没有做好什么战斗的准备,这一点从他们的头领野利希的动作就能看出来。 头领尚且如此,手下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一见杨怀玉冲进大营的时候,这些西夏人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是当他们看清杨怀玉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个也变得茫然起来,没移大人说的是遇到宋兵就跑,可是他没有说遇到一个人的时候跑还是不跑,一时间不知道该打还是该跑,还在愣神的功夫,杨怀玉就已经把大营打了个对穿。 眼前一空,杨怀玉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从西夏人的大营冲了出来,自己带着马又走了几步,然后又转回头来,望着乱成一团的西夏大营,脑子里却是愈发的兴奋,双腿一夹马肚,口中发出‘哇哇’的怪叫声,又一次冲了回去。 城外西夏人大营突然大乱,自然被庆州城上的宋兵看得清清楚楚,连忙报与城内的庆州知州张文忠得知。 听到消息的时候,张文忠正在府衙里跟贾昌朝商议事情,当他听到东城外来了一白马银枪的小将,正在单骑闯营的时候,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跟贾昌朝一起翻身上马,快速来到了城墙上面,到了垛口处往下一看,说得果然没错,只见那少年手中亮银枪上下翻飞,从西夏营中杀出,休息了片刻之后,居然又杀了回去。 “贾相公可认得这少年英雄是谁家郎君?”张文忠满脸惊诧,只是自己这些年不常在汴梁,看着有些面生。 贾昌朝仔细看了半天,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这少年年纪不大,长得有些面生,本官也不熟悉,不过看他胯下的白马还有手中的亮银枪,有这等本事的汴梁城只有一家。” “是谁?”张文忠追问道。 “天波府杨家。”贾昌朝肯定是回道。 怪不得有这等本事,原来是天波府杨家的人到了,张文忠顿时一喜,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把朝廷的救兵给等到了,见杨怀玉又是将敌营杀了个对穿,自己一边让人开城门去接应,一边连忙大声喊道:“小将军莫要再回去了,速速进城来。” 就连杨怀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敌营中冲了多少将,浑身上下的软甲早已经被鲜血浸透,手中的亮银枪似有千金一般,不用张文忠说,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耗尽,没办法再回去冲杀一番。 就算如此,杨怀玉也始终没有露出疲惫之色,手中的亮银枪一指敌营,口中大声喝道:“小爷今天杀累了,就饶你们一命,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多派些人来,小爷明天再来取你们的狗命。” 说完,杨怀玉这才拨马,缓缓向庆州城门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的功夫,庆州军簇拥着杨怀玉进到了城里面,当杨怀玉一进城的功夫,整个庆州城都似乎沸腾起来,压抑了这么多天的心情终于得到了极大的释放,看着杨怀玉在城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小小年纪的他立刻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 还不等杨怀玉下得马来,早就有人把他从马上抱了下来,被一个大汉放在自己的肩头之上,口中发出一阵阵怪叫声,越来越多的宋兵把他给团团围住,发出整齐的‘必胜’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杨怀玉似乎感觉到了爹爹总跟自己说过的话,这才是军心,这才是士气,大宋之所以在群狼团伺中屹立不倒,就是因为这种精神。 被这种精神所感染,杨怀玉也随着众将士的声音开始大声高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行人从城墙上走了下来,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那大汉也终于把杨怀玉放到了地上。 张文忠快步向前,连忙问道:“小将军从何而来,可是朝廷派来援兵了?” 呃…… 杨怀玉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问道:“请问哪一位是贾相公,在下杨怀玉,有故人一封信要交到他的手上。” “故人?”身后的贾昌朝却是一愣。 (本章完) 第272章 大宋的脸面 众人回到府衙,杨怀玉便把藏在身上的信笺拿了出来,递到了贾昌朝的手中。 满脸疑惑的贾昌朝接过信笺,先扫了一眼信尾的落款,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自己却是一愣,陈庆之?怎么会是他? 自己想到了许多故人,但多数都是朝中的武将,比如狄青,又或者杨怀玉的爹爹杨文广都有这种可能。 可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给自己写信的人居然是陈庆之。 这时贾昌朝倒是想了起来,从杭州回来时,自己还特意邀请陈庆之到自己家中休息,还准备把他介绍给汴梁城中的那些员外认识,谁料到自己刚到京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匆忙之中,自己却把陈庆之这件事给忘了,到了庆州被西夏人围住,早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见贾昌朝看了一眼落款半天都没言语,旁边的张文忠却是一愣,探头看了一眼落款,轻声念了出来:“陈庆之?他是谁?” 不怪张文忠不知道,整个庆州城恐怕除了贾昌朝之外根本就没有认得陈庆之的人,倒是被张文忠一打扰,贾昌朝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笑着说道:“陈庆之乃是我前些日子去杭州时交的一小友,本来跟他约好在汴梁相聚,谁料到我刚刚回到汴梁就被派到了庆州,却把他给忽略了。” “哦,原来如此。”听贾昌朝这么一解释,张文忠脸上顿时露出好大的失落感,自己还以为杨怀玉带信来是朝中派来的援军,谁料到居然只是贾昌朝的一个小友,真是添乱。 贾昌朝并没注意到张文忠脸上的表情,拿过信从头到尾快速地看了一遍,看过之后,自己却是被信纸上的内容给震惊到。 自己没看错吧,这陈庆之居然有这等胆量,邀请自己明日一早袭营? 要不是这上面的字的确是陈庆之的字,要不是杨怀玉在敌营之中来回杀了十几个来回,自己肯定认为这封信乃是一封假信,是西夏人想出来的诡计,可是杨怀玉杀敌不假,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更是少有人知,难道陈庆之真的这么大胆不成? 想到这,贾昌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看了看身边人多口杂,自己想了想,笑着说道:“信我已经看过了,杨小将军单骑闯营已经累了吧,来来来,咱们去后堂休息一会。” “啊?”看到贾昌朝读完信之后一点表示都没有,杨怀玉顿时一愣,虽然自己不知道陈庆之信上写了什么,但大概的内容自己是清楚的,就算你贾相公不想答应,但好歹也有点反应才是,怎么连个问题都不问,就要让自己去休息呢? 杨怀玉刚想追问一句,突然见到贾昌朝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自己愣了一下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又是自己鲁莽了,贾相公是怕人多口杂,失了口风。 自己还是太嫩了,要是陈庆之在,怕是一点就透吧。 涨红了脸,杨怀玉跟在贾昌朝与张文忠的身后,到了后院,贾昌朝三拐两拐之后,却是来到了自己住的小院,让人在外面看守好之后,三个人这才进到了屋子里面。 进了屋子之后,张文忠一脸疑惑地问道:“贾相公,你这神神秘秘的却是何意?” 贾昌朝把手中的信笺递到了张文忠的手中,低声道:“张大人先看看这封信。” 张文忠把信接过来,很快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过之后,自己的眉头顿时拧成个川字,想也不想,干脆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行,这陈庆之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他不过一介书生,又怎么知道西夏人的厉害,出去偷营,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若是刚认识的时候,有人这么说陈庆之,杨怀玉乐还来不及呢,可是现在一听张文忠这么说,自己心里就老大的不愿意,嘴一撇,不由冷哼道:“我倒觉得西夏人也就那么回事。” “你……”张文忠能跟别人说西夏人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可是当着杨怀玉面前,自己的话却立刻咽回到了肚子里面,这主可是刚刚从西夏大营杀进杀出十几遍的人物,在他面前吹嘘西夏人的厉害,的确有些不妥。 见张文忠吃瘪,贾昌朝连忙替他解围道:“陈小官人既然能想出这等法子,必然有他的计策,杨小将军,你们这次到庆州,带了多少人马?” 杨怀玉小心地伸出三指手指。 “三万人?”贾昌朝顿时一喜,不过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猜得并不一定对,若是有三万人的话,怎么着也得被西夏人的斥候所发现,城外又怎么会依然这么平静? “三千人的话……倒也可以与之一战。”贾昌朝犹豫了一下,倒也点了点头。 杨怀玉脸上的尴尬色更浓,小心地说道:“贾相公,陈小官人跟我只是带了三百家将而已。” “三……百?”贾昌朝的嘴巴不由张大了开,目瞪口呆地看着杨怀玉,直到他又确认一遍之后,自己这才长嘘口气,果断地摇了摇头:“若是三千人,还有一线机会,三百人断然不可。” “为什么不行?”杨怀玉气乎乎地问道。 “杨小将军不知,这西夏人的厉害,刚刚你杀进来的时候,只是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罢了,要是对方有所准备,哪会这么轻松,所以要是陈小官人手中有三千兵马,老夫都愿意与之配合,可是三百……这万万不可。” “对呀。”张文忠也开口劝道:“小将军不妨告诉那城外的陈庆之一声,庆州求救的公文早已经发回到了朝廷,援兵肯定已经在路上,不如再等几天,等到援兵一到,再里应外合也不迟。” “援兵?”杨怀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实话跟你们说吧,朝廷根本就没有发过一兵一卒,倒是半路之上遇到了枢密使陈相公,带着银帛,准备跟西夏人讲和呢。” 这个消息的确是震惊到了两个人,自己发回去的可是求援的信,根本没有跟西夏人讲和的意思,毕竟城中还有上万大军,再多几万人马的话,肯定不会怕了西夏人,这怎么连打都没打,直接就要讲和呢? 张文忠脸上露出一丝焦虑,不甘地又问了一句:“杨小将军讲的可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看两个人不相信自己,杨怀玉又把在汴梁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番,自己跟二姐还有陈庆之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有半路救下陈执中的事情也讲了一遍。 “居然是这样。”贾昌朝瞬间就觉得老了几分,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天,等着盼着朝廷的大军赶来支援,谁料到,等来的却是一纸讲和的文书,这大宋的脸面简直被丢光了。 这时再拿起手中的信纸时,贾昌朝倒是心中一动,轻声道:“小将军,那陈庆之有何打算,你速速跟我们讲来。” (本章完) 第273章 城头的暗号 杨怀玉讲得很快,却也很详细,为了说服面前这两位大员,他几乎把陈庆之跟自己说过的话一字不拉地复述了一遍。 复述完之后,杨怀玉带着期盼的目光望着两人,满心欢喜地问道:“二位相公,陈小官人说得不错吧?” 比起张文忠,贾昌朝的脸色稍显得自然一些,在杭州的时候,自己就见识过陈庆之的小聪明,每当关键的时候,他总是能想出跟其它人与众不同的想法,什么棉花,什么织造公会,还有那唱卖坊,现在居然跑到庆州来,跟自己说什么两下合击的事情。 更可气的是,自己居然觉得他的分析的确没错,若是真的像杨怀玉说的那样,还说不定真的能打西夏人一个措手不及。 自从西夏李元昊登基以来,大宋对西夏的战事就一直不太顺利,几次大战均以大宋失利而告终,这次官家想要用钱帛来求得平安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自己这次若真的能在庆州打个胜仗,怕是朝中都要吓坏了吧。 脑补着当胜利之后,自己回到汴梁时的样子,贾昌朝的嘴角都不由勾了起来,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态,连忙把笑容隐去,掩饰地转过头问道:“张大人,你觉得陈庆之这计策如何?” 张文忠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也想趁机捞些军功,可是西夏人实在过于厉害,自己不光没捞到军功,反倒是折损了许多人手,如果有机会赢一场的话,自己自然求之不得。 而另一方面,他还是有些害怕西夏人的凶悍,两者取舍之下,自己终于点了点头,咬着牙道:“贾相公,下官也觉得陈小官人的计策不错,西夏人肯定不会想到咱们会出西城,若是行动迅速,肯定能在西夏人没反应过来时就结束战斗,从容退回到城中。” “嗯,既然张大人也同意,那就这么办,不过,咱们该出多少人马为好?” 贾昌朝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看向了杨怀玉。 杨怀玉道:“陈小官人说出城的将士不在多,而在精,若是有马军最好,若是没有的话,应该以短刀兵为主,尽量于对方肉搏。” “肉搏?”张文忠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顿时有些心疼,肉搏代表着什么他实在是清楚不过,跟西夏这些悍兵对战,最少也得三打一才可以,西门下的西夏兵至少有三千人左右,那岂不是说自己要带城中大部分兵马出城? 不过,为了一胜,自己也豁出去了。 点了点头,张文忠说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了,那现在就请杨小将军给城外的陈小官人发信号,咱们立刻准备,天亮之前出城杀敌。” 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出去跟这些西夏人决一死战,城中得到消息的军士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整理行装,磨亮钢刀,只等着明天时辰一到,便出门杀敌。 唯一让大家心里有些不痛快的是,上峰说了,这次杀敌要严格遵守号令,鸣金时必须要撤回城里才行。 好吧,只要能打上一仗就行,只希望杀他几个西夏狗过过瘾。 就在城里开始整军备战之时,杨怀玉却是溜到了庆州东边的城门,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山,还隐隐能看到一丝光亮的时候,一堆篝火却是从庆州城墙上点了起来,火势并不是很旺,烧了一会便渐渐淡了下去,看上去,更像是城头上的士兵饿了,点堆火烤些食物在吃。 东门外的一处树林中,陈庆之看到火光时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自己果然没看错,这杨怀玉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终于把贾昌朝给说动,接下来就是准备明天与之一战了。 就在陈庆之得到信号,准备带着王朝、马汉回去的时候,身后的官道上却突然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所有人都擎着一支火把,望上去大概有几百人之多。 陈庆之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些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大黑天的在搞什么鬼?他们可千万别去西门,要是去的话,自己的计划怕是就要被打乱掉了。 这一队人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又过了一会之后,终于从山坡下的官道走了过去,陈庆之小心地躲大大树的后面,听着那些根本听不懂的话,疑惑地看了一眼王朝、马汉的方向,低声问道:“你们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吗?” 两个人只是熟识地形,也听不懂西夏的语言,等到这些人消失在自己眼前时,王朝这才凑到陈庆之身边,低声道:“小官人,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我却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呃?”陈庆之大喜,好奇地问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王朝看了一眼马汉,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没看错的话,这些人好像是西夏人送葬的队伍,而且看上去,死的还是西夏的贵人。” “送葬?”陈庆之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半天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愣了一下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营也不回了,手一摆,带着两个人顺着山路追了上去。 不多时的功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三个人也不用那么隐藏自己的身形,就这么远远缀在队伍的后面,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之后,终于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居然早就有许多人等在这里,等到队伍停下之后,一个十六抬的棺材被抬到了中间,远远地也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然后把棺材下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坑里面,埋了起来。 果然是下葬,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位大员死了,要是自己能听懂这西夏话该有多好。 陈庆之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倒是身边的王朝突然惊讶道:“这莫不是没移氏的人?” 没移氏? 对于西夏人的名字,陈庆之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听到王朝的话倒是一愣,好奇地问道:“没移氏又是什么人?” 王朝压低声音解释道:“没移氏乃是西夏贵族,没移家的女子还曾经当过李元昊的皇后。” 哦?居然这么有来头。 陈庆之顿时一愣,心思开始转动起来,想了又想之后,自己似乎醒悟了什么,这些西夏人不是什么边关的守将,而是从兴庆府来的贵族,那么他们来的目的显然也十分的明确,怕就是要夺下庆州做为他们的立足之地。 打好主意之后,陈庆之暗暗点了点头,又望了那下葬的队伍一眼之后,小心地挥了挥手,三个人再次退入到无边的夜色之中。 (本章完) 第274章 召来的灵魂 白天东门大营被人偷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所有西夏人的大营。 让西夏人感到颜面无光的不止是没移家的将军被人一枪从马上捅了下来,还有大营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连杀了十几个来回,将军战死,士兵死伤无数。 更可气的还是杨怀玉走时留下的那句话,他杀累了,明天还要继续。 开什么玩笑,西夏的勇士岂能被一个毛孩子给吓到,没移皆山特意又调动了数百人的队伍充实到东门的大营之中。 没移燎原死了,自己跟庆州已经结下血仇,什么计策不计策的事情,自己根本就不在考虑,把没移燎原下葬了之后,没移皆山便开始做起进攻的准备,只等天一亮,西夏的勇士就会奋不顾身冲入庆州城中。 当东门被袭击,野利希战死的消息传来西门的时候,野利旺顿时嚎啕大哭,兄弟二人自追随没移氏以来,立刻大小功劳无数,所以这一次才会被委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大哥野利希守的是东门,二弟野利旺则守西门,没想到大功未成,哥哥居然被一个宋人的小将给杀了。 以哥哥的勇猛,宋人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们肯定是使了什么奸计,所以才得逞的。 夜色下,西门的大帐中却是灯火通明,野利旺独自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如鹰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夜色中的庆州城,一开口,便把一碗烈酒倒进了嘴里。 “倒酒。”手一伸,酒碗便递了过去。 “将军,你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明天还要打仗,还是早点休息吧。”看着脚下十数个已经空了的酒坛,身边的亲信小心地劝了一句。 “嗯?”野利旺眼睛一横,猩红的双眼瞪了一眼,嘴里满是酒气地骂道:“让你倒你就倒,哪来那么多废话,再要多事,当心老子一刀把你杀了。” 得,劝一句居然还劝出错来了,亲信自然不敢再劝,连忙又操起一个酒坛,把野利旺的酒碗给斟满,看着他一碗接着一碗,又是一坛烈酒下肚之后,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向自己的帐篷,没过多久,便发出惊天动地的酣睡声。 “哎~”亲信无奈地发出幽幽的一声叹息,自己似乎也能理解自家将军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亲弟弟被宋人一枪给挑了,换成谁恐怕都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不过不要紧,没移大人已经有命令传了下来,明天一早便会发起进攻,争取一日拿下庆州城。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就算多死几个人又能怎么样,庆州那么多人,随随便便卖几个奴隶便能凑出一大笔钱,到时候还愁没有人来? 亲信心里一边替野利旺担心,一边把旁边火堆的火给熄灭掉,做完这一次,自己刚想回帐篷去休息一会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 自己有些说不好这是什么声音,悠长却又清晰,似乎又听不出个章法,再仔细听一听的话,倒是跟寺庙里的梵音有得一拼。 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会有梵音的存在? 亲信先是一愣,等他再注意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了。 难道是白天事情太多,自己产生幻觉了不成? 亲信想了想,又等了一会,确定果然没有声音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去了。 殊不知,就在大营的边缘,却有一种古怪的平地,就像是平地起了一座土包似的,若不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定能听到这土包里居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真是服了你,连哨子都能吹破,就不应该带你来。”处在同一块黑布的遮盖下,杨满堂只是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妥,接着便习惯了这种感觉,自己得意洋洋地吹着树枝做成的口哨,等换到陈庆之的时候,居然连个音都没有发出,就把哨子给吹破了。 反正黑夜里面也看不到自己的脸,陈庆之颇为尴尬地说道:“不是我太笨,实在是太天黑,没看清。” “算了算了,我就看不上你们这帮穷酸的书生,错了就错了,承认了又能如何,非给自己找这么多的借口做什么。” 呃…… 被杨满堂这么一教训,陈庆之也觉得自己刚刚的作法的确有些不对,只能讪讪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杨满堂看到没有。 小小的柳笛放在杨满堂的嘴边却是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再通过陈庆之临时改造出来的一个圆形喇叭,声音慢慢沿着空气传遍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野利旺的亲信刚把眼睛闭上,耳边就再一次听到那古怪的声音,刚刚来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自己腾的一下从毯子上坐了起来。 不对,的确是有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比起刚刚的梵声好像又尖锐了许多,而且节奏感很强,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唱歌一般,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丝悠长的人声,搞得自己满头的雾水。 不光是亲信听到了这个声音,大营中许多人都已经听到了这个声音,只是跟亲信不同,夜晚的大营绝对是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所有人都不准出大营一步,所以,就算他们听到声音,也没办法出去确认这声音的来源,只能躲在帐篷里面,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 亲信再也按捺不住,连忙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把巡逻的士兵叫了过来,再想确认那声音来源的方位,谁知那声音却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呸,哪来的鬼东西,让老子抓住,一定不会放过你。”亲信骂了几声之后,自己干脆也不睡觉,就这么坐在大营中间,随时等待着那声音的再次响起。 谁知他这一坐,就是好长的一段时间,拄着刀柄的自己都快睡着了,也不见那声音响起,又过了一会之后,亲信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拎着刀刚想进到帐篷里面,那声音突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明明已经听到了,可是自己却实在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亲信迷迷糊糊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这才清醒一些,分辨清楚位置之后,便带着人杀气腾腾的赶了过去。 一连找了半个时辰,自己也没从这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找到一个人影,渐渐的,手底下的人脸色有些变了,有的人开始悄悄地说着什么,还有人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倒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莫非是死掉的野利大人的兄长鬼魂来了? (本章完) 第275章 先下手为强 整整一宿的时候,整个大营的人都没有休息好,当然除了那睡得跟猪一样的野利旺除外,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野利旺倒是翻了个身,嘴里无意识地嘟囔了几句,翻过身继续沉沉睡去。 折腾了整整一宿,最后也没找到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倒是更多的人开始谣传这声音怕是野利希变的鬼来让野利旺报仇来了。 随意地找个理由安慰了一下自己,眼看着东方已经鱼肚泛白,离天亮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了,忙了一宿的亲信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自己刚钻进帐篷中,便呼呼睡了过去。 这些刚睡了没多大会机会,自己突然觉得身下的土地开始颤动了起来,亲信顿时从梦中被惊醒,感受到身上晃动的程度,自己脸色顿时大变,这分明就是大批马队前进时发出的动静,难道自己这一觉睡了这么久,进攻都开始了吗? 还没等亲信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听到众人的呼喊声,亲信似乎听清了什么,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便从帐篷里冲了出去。 只见视线中,数百匹战马正形成一道势不可挡的利箭,在大营里面横冲直撞着,而在那头马上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形,手中一支梨花嵌金枪上下翻腾,在人群中杀来杀去。 不好,有人袭营。 脑子里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亲信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想办法阻拦马队,而是快速跑向了野利旺的帐篷,这么紧要的时候,只有把主将召唤起来才可以。 等到亲信奔进野利旺的帐篷一看,好家伙,外面都闹翻天了,帐篷里的野利旺居然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也不知何时在地上吐了一大滩的污物,恶臭难闻。 顾不得这难闻的气味,亲信连忙来到野利旺的身边,用力地摇了摇,大声说道:“大人,大人快点醒醒,出事了。” “呃?什么事?”野利旺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惊醒,却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闭着眼睛应了一句,身体一转,继续呼呼大睡。 亲信一看,这可不行,大声道:“大人不好了,大营里的马都被人给放出来了。” “什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野利旺眼睛终于睁了开,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含含糊糊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马?” “就是栓在马棚里的马。”亲信一脸焦急地回道。 “不是有人在看守吗,怎么会被放出来?”野利旺总算清醒了许多,接过亲信递来的水一饮而尽,一把抓住身边的弯刀,大步流星出了帐篷,还没等自己询问那些马匹在哪里的时候,只见一支马队旋风一般地向自己这里冲来,在最前面的那匹马上,端坐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女,一抖手中的大枪,当胸刺来。 “呃?”迷迷糊糊的野利旺还没有完全清醒,感到一阵恶风袭来的时候,宿醉顿时清醒了许多,只是头脑醒过来跟身体能动弹却是两码事,脑袋明明想躲开,可是身体却笨得跟木头一样,眼看着那枪尖就要刺穿自己胸口的时候,身边的亲信却突然冲了过来,一下就把野利旺撞到了一边。 好可惜。 马上的杨满堂信心十足的一枪却刺中了后面的一个人,自己心里暗叹一声,虽然自己不知道那个醉汉到底是谁,可是看他的帐篷那么大,应该也是西夏军的一个头目。 再想回头补上一枪的时候,战马却早就已经带着她疾驰而去。 野利旺大难不死,身上的醉意早就已经随风而散,低头看了一眼亲信的尸体,自己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把就将自己的大刀操了起来,大声喝道:“来人,牵我的马来。” “大人,你的马也被人骑走了,那宋人的婆娘骑的就是。”又有人跑了过来,一脸小心地回道。 我去,刚刚只顾看那杆枪了,连自己的马都没认出来,野利旺心里这叫一个窝火,望着那支马队渐渐地驶离了大营的方向,自己恨得牙直痒痒。 只是没了马,自己想追恐怕也追不上。 就在野利旺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又是一阵颤动,还不等自己醒悟过来发生什么事,身后便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宋人袭营了。” 在他们的身后,陈庆之率领的三百杨家将正骑着马从后面冲来,刀锋所指处,马蹄翻飞,一条血路很快便杀了出来。 缺少战马又缺少睡眠的西夏兵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马队在大营中杀了个对穿,手中刚刚拿起刀枪准备抵抗马队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已经紧闭数日的庆州城门却突然推了开,数十匹战马首先从城中冲了出来,一马当先的,乃是一位身穿白盔白甲的少年郎,手中一杆亮银枪,嘴里发出‘哇哇’的怪叫声,拦腰便冲进了大营之中。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三千庆州军,这也是陈庆之再三嘱咐的数字,人少了,不能快速结束战斗,人多了,又不好撤回到城里,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三千人却是刚刚好。 打头的杨怀玉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手中的亮银枪上下翻飞,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直到眼前一空之时,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将西夏的军营杀了个对穿。 正在这时,另一侧的陈庆之也带人跑了过来,众人会合到一起之后,配合着庆州军重新冲进西夏军营。 疯了,这些宋人肯定是疯了。 野利旺手中的钢刀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把,每把没用多大一会就被人给挑飞掉,没多久的功夫,自己的身上就多了许多道伤口,自己一边后退,一边还想把人马召集在一起,只要能在抵挡片刻,没移大人的援军就能赶到。 手中的钢刀用力的一挥,直接将眼前的宋兵连枪带人一刀给劈开,趁着这短暂的空隙,野利旺连忙看了看四周,这一看不打紧,心里顿时暗暗叫苦,三千多人的大营被宋军分成好几个部分,每个部分现在都陷入了苦战中,而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已经被宋军团团包围住。 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自己等不到没移大人的援军了。 脑子里不可避免地生出逃跑的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人群外一声稚嫩的声音喝道:“通通给我闪开,把敌将留给我。” 人群中立刻闪出一道缝隙,接着只见一匹纯白色的战马冲了进来,马上端坐一员小将,眼睛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一抬腿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手中的亮银枪闪电一般向野利旺的胸口刺去,大声喝道:“西夏狗,拿命来。” (本章完) 第276章 杀敌当少年 能当上一队统帅,野利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先前杨满堂那一枪不过是杀得野利旺一个措手不及,眼下见到传说中白马银枪少年时,自己立刻想到哥哥野利希的仇,口中发出一声爆喝,手中的弯刀斜着便迎了上去。 当碰到杨怀玉手中的银枪时,弯刀却突然一撩,紧贴着枪杆便向杨怀玉的手削了过去。 就这么一招,顿时把杨怀玉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把枪杆抡成一个圆圈,这才把野利旺的弯刀给甩掉。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却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不管是谁,刚刚若是一个不小心,怕就是当场丧命的结果。 赢了半招的野利旺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劲头,手中的弯刀虽短,但是左右腾挪起来,却让马上的杨怀玉大感不方便,手中的长枪只能护住两、三米远的位置,谁知那狡猾的野利旺却偏偏凑到自己身边,没多大的功夫,杨怀玉的招式就有些变形,形势也变得万分危及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大喝道:“四郎莫怕,二姐帮你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红影从人群中冲出,大概是看出马上对付不了这个西夏蛮子,杨满堂早早便下了马,一亮手中的梨花嵌金枪,当胸刺去。 枪乃百兵之王,就这么简单的当胸一刺,便能看出杨满堂扎实的功夫底子,刚刚想打得趁手的野利旺心里暗暗一叹,要是再给自己几个回合的机会,自己找机会先把这马给宰了,肯定能把这小子给杀死,替大哥报仇。 偏偏这一枪把自己全身都罩住,匆忙之中,自己只能向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却是给杨怀玉进攻的空间,刚刚实在是够憋屈的,见野利旺退了两步,自己手中的大枪也是当胸刺去。 躲得了一枪,又是下一枪,姐弟二人之间的配合实在是无比的默契,根本不给野利旺留下反应地机会,大枪接连刺去,没几招的功夫,野利旺手中的弯刀便被杨满堂一枪给挑飞。 马上的杨怀玉威风凛凛地喝道:“西夏狗,给小爷跪下,饶你一命。” 野利旺虽然听不懂杨怀玉说什么,但看他手上的动作也清楚他的意思是什么,眼睛一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意思就是老子宁死不屈。 哎呦,这小子都输了还这么嘴硬,杨怀玉一时无语,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杀还是该抓的时候,野利旺却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杨怀玉眼神中的一丝涣散,自己突然暴喝一声,身体突然腾空而起,两大步便迈到了杨怀玉的身边,蒲扇般的大手一伸,向着杨怀玉的大腿就抓了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杨怀玉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等他眼神的余光见到野利旺冲过来时,自己再想反应却已经来不及了,手中的长枪根本保护不住自己的腿部,刚想抽蹬离鞍时,自己的小腿却是一疼,已经被野利旺牢牢的抓住。 “你给我下来吧。”野利旺心里一喜,双手一发力刚想把杨怀玉抓下来时,眼角的余光突然见到侧面有个黑影冲了过来,双手扒住自己的胳膊,右脚突然踩了一下自己的脚面,趁自己一个趔趄马上要倒的时候,黑影却如猴子一般突然骑到自己的脖子上面,身体猛的一扭,野利旺结实的身体居然被他甩了起来,凌空转了几圈,等到落下来的时候,口鼻处却早已涌进鲜血,再仔细一看,他的脖子居然被这下硬生生给扭断掉。 啊? 惊魂未定的杨怀玉一脸惊讶地看着落在地上的陈庆之,被吓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合自己姐弟二人之力才打翻的西夏人,居然在陈庆之手里一个回合都走不过,难道上次他跟自己打是留力了不成? 一想到陈庆之的功夫好像比自己强出许多,杨怀玉心里就有些不服气,就在他还愣神的功夫,陈庆之却是生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大声呵斥道:“杨怀玉,你给我醒醒,这里是战场,这些都是你的敌人,要不就是他死,要不就是你死,若是想讲仁义,马上就给我滚回汴梁去,这一次我救了你,下一次就没这么好命了。” 骂完之后,陈庆之脸上的余怒未消,冲着杨满堂等人大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马上撤回庆州城,西夏的援兵快来了。” 庆州兵出来的快,退得更快,连带着杨满堂抢来的那几百匹战马一并赶进了庆州城。 陈庆之走的时候,一把火直接把庆州城外的西夏大营烧得干干净净。 当庆州的城门刚刚关紧的时候,没移皆山带领的西夏军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当他来到近前,看着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时,苍老的脸上露出极度愤怒的表情。 火焰中,无数西夏儿郎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被汹涌的火焰所吞噬,空气中一股浓浓烤肉味传来,没移皆山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移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刺激坏了不成? 身边的亲信也开始担心起来,正想劝没移皆山不要太伤心时,没移皆山的笑却突然戛然而止,手中的马鞭直指庆州城头,大声喝道:“传我将令,大军立刻攻城,破城之后,庆州城内,鸡犬不留,我要替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没移皆山的命令一下,倒是庆州城头上站出无数的宋兵,接着一具尸体在旗杆上吊了起来,有眼尖的看到时,立刻报道:“大人,是野利将军。” “这……”没移皆山心里的苦有谁能知,野利旺跟野利希两兄弟乃是自己手下得力的将军,这次围城,两个人一东一西皆为主将,没想到不过前后两天的功夫,两兄弟居然双双毙命,听着城头上宋兵传来的欢呼声,没移皆山眼前突然一黑,差一点就从马上栽下来。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身边的亲信早有准备,连忙把没移皆山给扶好,定了定神没移皆山苦笑地摇了摇头,望着城墙上正欢呼的大宋将士,自己心里暗叹了声,以现在宋兵的士气,以及自家士兵的士气,就是强行攻城也怕得不到什么好处,犹豫了再三之后,没移皆山缓缓摇了摇头,无奈地挥了挥手:“撤。” (本章完) 第277章 帝王的心思 这怕是自己到了庆州之后,打得最痛快的一场仗。 张文忠那张黝黑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拍了拍这个,又拍了拍哪里,嘴里不住的夸奖着手下的这些兄弟,只是转了几圈之后,自己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那几个人,终于看到贾昌朝的时候,自己连忙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贾相公,杨小将军跟那位陈小官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贾昌朝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轻声一叹,又拿出一封信来,苦笑道:“这回不光是陈庆之不打算进城,就连杨怀玉也被他勾搭了过去,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在外面能搞出多大的事情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是呀。 张文忠很是同意贾昌朝的想法,要说开始的时候自己对陈庆之的计策还有一定的怀疑,可是经过今天这场仗之后,他自己都敢保证,以后只要是陈庆之的要求,哪怕是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自己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一下杀了这么多西夏狗,还抢来了这么多的战马,这可是大功一件,可是要震动朝廷的呀。 正当张文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时,倒是见贾昌朝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心事,自己开导道:“贾相公,你放心,今天这功劳全归你,我老张不跟你抢,只是等你升了官之后,别忘了我老张就行。” “哼……”贾昌朝苦笑道:“张大人说得哪里话,我这次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呃?”张文忠一脸茫然地望着贾昌朝,不解道:“贾相公说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大的功劳还敢有人跟咱们抢不成?” “抢到不至于,毕竟功劳在这里摆着,别人也抢不去,我是担心……” 说到这,贾昌朝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偷偷地指了指头顶上的天。 这是什么意思? 张文忠眨了眨眼睛,有些糊涂,干脆拉着贾昌朝到了没人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道:“贾相公就直说吧,到底担心什么。” 看了看四下无人,贾昌朝终于开口说道:“难道张大人忘了杨怀玉说的那句话了吗?陈相公带着圣旨可是在半路上,不日就会到庆州,要是让他知道咱们已经跟西夏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圣旨又怎么能送出去?要是庆州战事悬而不绝,官家那里……恐怕说不过去呀。” 不得不承认,这贾昌朝考虑事情就是比自己周道,怪不得人家现在是参知政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知州,要是官家心存降意,那这场仗怕是打得不是时候呀。 只是仗都打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早点把这些西夏人给赶走吧。 城里的宋兵热闹得跟过年似的,城外的陈庆之带领的这些杨家将却是异常的沉默,虽然已经经历了一次激烈的厮杀,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半分疲色,反倒是显得更加的兴奋,现在每个人都是一人双马,这样无形中便增加了队伍的机动性和持续性。 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队伍终于停了下来,战马要饮水,人也要吃了些干粮,下了马之后,杨怀玉拿着葫芦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河边,自己先喝了几口,然后打了满满一壶酒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笑道:“哥哥喝水。” 陈庆之笑着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喝了几口,喝过之后自己还不忘叮嘱杨怀玉:“以后若是休息的时候,最好先把这些水烧开了之后再喝,喝生水对肠胃不太好,很容易拉肚子。” “好的,哥哥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全都记住。”看杨怀玉那一脸阿谀奉承的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找个本子把陈庆之的话全都记下来,贴到自己脖子上。 陈庆之笑了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刚刚打仗的时候自己没来得及问,这时候倒是问道:“对了,你昨天进庆州的时候,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被你给杀了?” “有呀。”一提这事,杨怀玉的精气神立刻就兴奋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说道:“在半路上我就遇到几个人,看那领头的不顺眼,直接就被我给挑了,到了庆州城下的时候,看那西夏大营没什么防备,我又冲了进去,杀了多少不太清楚,几十人总有了吧。” 啊? 杨怀玉的话顿时引得陈庆之跟杨满堂惊讶无比,杨满堂到是反应迅速,一巴掌就扇到了杨怀玉的头盔上,口中骂道:“临走的时候小官人是怎么嘱咐你的,把消息带到庆州就可以,怎么一再的惹是生非,路上遇到人挑了也就是了,怎么连敌营都敢闯,哪来的胆子?” 被二姐这么一教训,杨怀玉什么骄傲的心情都不复存在了,乖乖地听着杨满堂教训了半天,自己还连连地点头:“二姐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还有以后?”杨满堂一瞪眼:“这次回去之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汴梁,不到十八岁,不许再出来。” “啊?”杨怀玉这回可不干了,天呀,自己今天才十三,还要再待五年才可以,这五年可要了自己的小命了。 不行,二姐这里说不通,陈庆之这里倒是能说通,听说他在杭州有好大的生意,要不自己找机会跟他去杭州得了。 就在姐弟二人绊嘴的时候,陈庆之倒是微微皱起眉头,突然好奇地问道:“刚刚四郎说你在半路上还挑了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这个……”杨怀玉仔细地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身上穿的应该是挺不错的衣裳,我也是看他衣裳跟其它有不同,才冲着他去的,至于太深的印象全都忘了。” 只是从杨怀玉的只言片语中,陈庆之就大概猜测到昨天下葬的那个人就应该跟他这次半路杀人有关,只可惜自己听不懂西夏人说的话,不然的话,就能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了。 见陈庆之这般的郑重其事,杨怀玉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小心地问道:“哥哥,莫非那人身份很重要?” “重要不重要的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我却能猜到一件事情。” “什么?”杨怀玉好奇地问道。 “你这次,怕是惹到大麻烦了。” (本章完) 第278章 暗夜的幽灵 虽然损兵折将,但没移皆山对胜利依然是充满坚定的信心,毕竟损失的兵力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自己手里还有二、三万的兵马,拿下庆州绰绰有余。 回到大营之后,没移皆山立刻把军中的郎中给找了来,看过之后,只是说没移皆山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不过是心里激动所致,多多休养一阵便可。 休养? 自己哪有那个时间,没移燎原死了,野利家的兄弟也死了,这也就代表着朱卫什么狗屁的‘围三阙一’根本就是没用的计策,除了白白损失了数千人马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所以,自己在第一时间便准备派人把所有的军队都合在一起,集中全力进攻庆州城,就算损失些人马也顾不上了,只要拿下庆州,这些损失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天刚亮时,两匹快马便从大营中疾驰而出,一个向左,另一个向右,分别去通知南门与北门的大军集合,马上的骑士很是放松,毕竟几个大营之间的路程很近,不过一刻钟就能跑到,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的。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刚刚出营的那一刻,远处的树林中便有几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看到两骑马一左一右分开,杨怀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撇了撇嘴,轻声地嘟囔道:“哥哥真是神了,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 不是陈庆之想的办法有多么的有效,这也是自己无奈的选择,昨天天刚黑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带人摸到了西夏大营的外面,本想着找个机会给他们制造些混乱,哪曾想这些西夏人突然涨了记性,围着整个大营一圈全都点上了火把,另外四、五步的距离还放上了岗哨,守得这叫一个滴水不漏,哪怕陈庆之有许多偷袭的主意,也只能是瞅着大营干挠头。 实在找不到什么漏洞的情况下,陈庆之也只能是先带人后退,不过退是退了,自己却并没有闲着,计算了一下西夏现在三座大营的位置,自己把三百人马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把守在大营之间的地方。 人多我的确打不过你,不过欺负一下人少的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西夏的联络官从大营出来之后,一路打马快速向前,自己也没留神四周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眼看着都走到一半路的时候,自己胯下的战马突然直直地向前跌到下去,马上的骑士一个没防备,顿时被摔了出去。 直到这时,隐蔽在道路两旁的杨家将立刻站了起来,重新把绊马索埋好,上面细心地盖上了一层浮土,这才来到那西夏的骑士身边。 这西夏人也够倒霉的了,甩出来的时候,刚好脖子先着地,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句,便命丧于次,几个人把受伤的马跟死者的尸体全都抬到树林里面,在他身上翻了翻之后,一些写着奇怪文字的信纸便被搜了出来,很快便被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中。 “这是什么?”休息好之后,杨满堂神清气爽地走了过来,看着陈庆之手中诸多的纸张,满脸的好奇。 “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西夏人调兵的信件。”陈庆之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不认识西夏文,不然的话,倒可以扮演成西夏兵去骗一骗这些人。” “你?”杨满堂不屑地撇了撇嘴:“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哪里像是西夏人,你要是去的话,怕是一下就被人认了出来。”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拿着手中的信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心里也清楚,杀信使这种把戏用一会可以,用不了多久,那西夏人就会发现情况不对,肯定会派人出来的。 自己望了一眼西夏大营的方向,不甘心地命令道:“撤!” 大概是西夏人也意识到,在自己周围有那么一支行踪诡异的宋兵,连着被偷袭了几回之后,自己也学得聪明许多,不在小规模地行动,大营的四周加派了许多的岗哨,这一切全都是为了陈庆之而设计,倒是攻城的事情一下就耽搁了下来。 一连过了三天,陈庆之也没有找到什么太好的方法,就在这时,城里却派人出来跟自己联系,贾昌朝急召陈庆之等人回城议事。 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陈执中来了。 在荒郊野地里待了这么多年,陈庆之自己都觉得身体到处散发着浓浓的臭味,一进庆州城见到贾昌朝的那一刻,自己就迫不及待地问哪里能够洗澡,自己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这么古怪的条件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贾昌朝顿时一愣,不过见陈庆之的样子,自己倒是恍然大悟,哈哈地一笑:“洗澡的事先不急,你看看这屋子里哪个不是好久都没有洗过,这边还有重要的事与庆之相商,还是商量过再说。” 既然贾昌朝都这么说了,陈庆之也只能忍着身体的不适来到了府衙里面,几个人进了后堂之后,陈庆之一眼就见到了曾经在小镇上见过面的陈执中,自己跟杨家姐弟二人一起行了个礼,恭敬地喊了一声:“参见陈相公。” “三位小英雄,快快请起。”见到三个人时,陈执中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笑着让三个人坐下之后,自己便感慨道:“我刚一入城,贾相公便跟我提起三位小英雄的壮举,以三百破三千,以一人破一营,这消息若是传回到汴梁城,怕是整个城的人都得被惊动了吧。” 杨怀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拍了拍胸口道:“陈相公,还有一点你不知道,我在半路上还杀了一个西夏的大人物,听说还是什么没移氏的大人物。” “没移氏?”陈执中顿时一惊,自己已经通过渠道了解到这次西夏人进攻的大将正是没移氏,难道杨怀玉居然杀了他们家的大人物不成? 这消息的确是很重要,陈执中眨了眨眼睛,心里却是幽幽地一叹,若是在以前,杨怀玉这就是大功一件,不说加官进爵吧,官家也得有所封赏。 只是眼下正是宋夏和谈之时,别说是封赏,万一一顶破坏和谈的帽子扣下来,杨怀玉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仔细地想了想,陈执中正色道:“这次召集三位小英雄进城,还是上次谈过的事情,和谈的特使已经去过西夏人的大营,明天一早我便会去西夏大营和谈,所以最近几天你们就老老实实待在城里,哪也不要去,等到西夏人退兵之后,你们跟我们一起回汴梁城。” 啊?和谈? 那自己不是白忙了吗? (本章完) 第279章 钱要城也要 圣旨在,哪怕陈执中都认为大宋未必会输,也不敢违抗官家的旨意,老老实实递出消息,不大会的功夫,就得到了西夏人的回应。 他们答应了。 “这不是废话吗,只有傻子才不答应。”杨怀玉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撇了撇嘴:“陈相公,要不我陪你一趟如何?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去就宰了那西夏狗。” 不说这句,还有可能带上你一个,一说了这句,打死陈执中也不敢把这破坏和谈的家伙给带上,连忙摇了摇头:“此事过于凶险,再加上小将军已经在他们面前露过面了,小将军还是留在庆州的好。” 得,又去不成了。 杨怀玉也知道自己这几天得罪的西夏人够多,保不齐有人能认出自己来,自己还是听话老老实实待在城里的好。 只是杨怀玉眼珠一转,冲陈庆之一点头:“哥哥,不如你替我去见识一下世面如何?” “四郎,这是国家大事,怎么能是去见世面呢?”杨满堂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哎哟!”杨怀玉揉了揉脑袋,乖乖地缩了回去。 陈执中见状,哈哈一笑,倒是转头问道:“陈小官人若是有兴趣的话,倒也可以跟着去见识一下,反正只是谈条件而已,那西夏人拿了钱之后,一定不会难为咱们的。” 陈庆之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这倒是个机会,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随陈相公走一遭,不过,我觉得咱们去之前,倒要把事情多商量一下,万一出现应变的情况,也好有个解决的办法。” “嗯。”陈执中点了点头,好奇道:“小官人觉得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第一,就是他们不撤兵,咱们就不能给钱。” 陈庆之的第一点,就让陈执中大吃一惊,自己敢去西夏大营,就是仗着这些钱财来保命,谁想到陈庆之第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要是不带着钱财,怕是自己也没那个胆子进到西夏的大营去。 “这肯定不行。”陈执中拼命地摇着头:“那西夏人一惯残暴,若是不见钱财,怕是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小官人听我一句,还是把钱财带上的好。” “相公也知道西夏人不爱遵守约定,再加上没移氏这次来庆州,应该不只是为了钱财,要是钱到了大营,他们人也要,钱也要,咱们该如何是好?有陈相公做人质,怕是这庆州的城门不开也得开了。” 陈庆之的一番话顿时吓得陈执中面色如土,原本自己还觉得这次去西夏军营乃是简单的任务,谁料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自己顿时就傻住了,这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任务,这分明就是地狱一日游呀。 “小官人,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陈执中慌了神,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依我说,咱们可以去谈,但是这钱说什么也不能带,直接了当告诉西夏人,若是他们撤,咱们就给钱,若是他们想打,咱们随时奉陪。” 陈庆之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屋子里面回响着,除了杨怀玉一个人比较兴奋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是那么看好他的话,就连一直向着他的贾昌朝也难得没有附和,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庆之,你别看咱们是打了场胜仗,可是根本就没有伤到西夏的人根骨,这些西夏人狠起来的话,实在是太厉害了。” 对此,深有体会的张文忠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叹道:“论人数,咱们宋军往往都是西夏人的数倍,可是论战力,怕是连一半都不如,庆之来得时间短,你是没见过几千宋兵被几百西夏兵追逐的场面,实在是太惨了。” 对西夏如此,对辽国也是如此。 宋军儒弱的确让陈庆之有些头痛,既然野战打不过,那么就尽量避免打野战,比如把西夏人拖进这庆州城里面,打巷战如何? 这个方法的确是太过冒险了一些,而且这么激进的计划很可能不会被几位相公所同意,想了想,陈庆之笑道:“这只不过是谈判的手段罢了,难不成咱们一上去就说,我给你们带了些金银,求你们马上退兵不成?若是这样,这西夏人定会狮子大开口,这些钱怕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倒也是这个道理,陈执中也怕到时西夏人狮子大开口,自己没办法满足他们的要求,只是自己本来以前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听陈庆之这么一说,倒显得异常的复杂,自己的长处在治国,并不在谈判,若是让自己一个人去的话,万一西夏人提出什么条件自己不一定能及时的想出办法。 那倒不如这样…… 陈执中热烈的目光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笑道:“庆之,刚刚杨小将军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陈庆之心里明白,陈执中这是在问自己的意见,自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若陈相公差遣,在下定追随鞍前马后。”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老夫若是有何不妥的地方,庆之一定要提醒老夫才是。” “在下遵命。” 陈庆之这边拱了拱手,那边却冲着张文忠说道:“张大人,有件事在下还想请你先准备一下。” “哦?什么事?”张文忠一愣。 “就是多准备一些修房的大石放在西城,越多越好。” 这个要求可真够古怪的,陈庆之又不打算住在庆州,准备这么多的大石又有何用? 不过,既然是陈庆之提出来的,那自己便照样去做便是。 张文忠点了点头:“小官人放心,这件事包在俺身上。” 离会面的时辰只剩下一个时辰了,陈庆之留在房间里面琢磨着遇到的各种可能,心里却总有些没底,毕竟自己这算是头一次与西夏人面对面,他们什么品行,什么脾气自己都不太清楚,万一一个拿捏不好,惹怒了他们该怎么办? 打,自己倒不怕,怕就是自己跟陈执中被人家留在那里回不来。 不过,就算再厉害的人,他也一样需要物资才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不妨跟他们做个生意。 陈庆之想到这,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里对这次会面又平添了几分信心。 (本章完) 第280章 狮子大开口 为了防止西夏人趁机偷城,陈执中跟陈庆之两个人是由箩筐吊到城墙下面的,快马肯定是没办法下来了,陈执中在前,陈庆之举个旗在后,这就算是大宋官家派来的使者。 因为先前早就有约定,西夏人见到两个人的时候,也都知道两个人是大宋派来和谈的官员,只是让没移皆山有些意外的是,不是商量好了准备两万贯钱以及两万匹绢吗?怎么只来了两个人,而且还是空手。 自己早就已经打定好了主意给两个人一个下马威,自己坐在中军帐里面不出,两排刀斧手从大帐一直排到营门处,等到陈执中刚刚一进营,雪亮的弯刀便架了起来,很快便架出一道弯刀组成的通道来。 一看到这个架势,陈执中顿时觉得腿有些软,早知道这里这么危险自己说什么也不敢亲自来,可是现在来也来了,由不得自己后悔了。 跟在身后的陈庆之见陈执中半天都没动地方,自己就知道他这是不敢往前走了,其实自己也怕,演义里那都是故事,真的架上这刀阵之后,谁从下面走谁不怕? 哪怕是谁的手一个不稳,钢刀落下,那就是人头落地,有谁敢轻易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得,既然都已经来了,要是西夏人真的想杀自己,也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势,直接一刀砍了就是,陈庆之想好缘由,上来轻轻扶住陈执中的手臂,低声道:“陈相公莫怕,西夏人这是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啊?”陈执中能做到这么大的官,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脑子里一琢磨,倒也明白过来,只是明白过来,跟敢不敢走却是两回事。 两条腿仿佛有千金重那般,整个人机械地靠在陈庆之的身上,向大帐里走去。 倒真的像陈庆之所说,所到之处并没有钢刀落下来,直到走过这一片刀阵之后,陈执中感到自己脖子一片冷嗖嗖的,伸手一摸全都是冷汗。 不过,这么一来之后,陈执中终于醒悟过来,原来陈庆之猜测得没有错,这西夏人也是十分迫切地想得到这些银帛,就算是自己手里没银,他们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的。 软掉的腿终于重新站直了起来,陈执中冲着陈庆之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接着站直腰杆,大步向大帐中走去。 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没移皆山的眼中,见到陈执中初时狼狈的样子时,自己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没想到这笑容没过多久,便见到两个人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刀阵,到了大帐前更是一付高傲十足的样子,让人心里无端的生起气来。 直到陈执中跟陈庆之出现在大帐时,坐在正中位置的没移皆山连站都没有站起来,用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问道:“汉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就不怕我拿你们俩个的人头做酒杯?” 闯过刀阵之后,陈执中的胆量似乎也大了许多,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跟我俩的人头比起来,我想你更需要的是那两万贯钱跟两万匹绢吧?” ……呃? 没移皆山一下子就被陈执中抓到了软肋上,自己从兴庆府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府里的金银并没有带多少,军饷自己可以耽搁几天,说拿下庆州之后再发,可是这大军的粮草却是耽误不得,不管去哪里买,这可都是需要现钱才行。 可以说大宋给的这些钱可是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哪怕是自己根本不愿意跟他们谈判,此时也得捏着鼻子忍下来。 “呵呵,有胆识。”没移皆山终于站起身来,冲着陈执中一抱拳:“在下西夏没移氏族长没移皆山,不知这位相公又是哪位贵人?” 陈执中不慌不忙地拱手笑道:“在下大宋同平章事兼枢密使陈执中。” “哦?原来是陈相公。”没移皆山对大宋的官职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虽然没听说过陈执中这个名字,但是枢密使这三个人自己却是实实在在了解过的。 “好说好说,这次本官前来是奉我大宋官家之命,官家有好生之德,不忍见到更多的杀生之祸,所以愿意以钱两万贯绢两万匹换取没移大人退兵。” 好生之德? 身后的陈庆之嘴一撇,暗自腹诽着,说得好听,还不是打不过人家。 听了陈执中的话,没移皆山却是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陈相公,大宋富庶无比,怎么拿这么点钱就想让我退兵?实在是有些瞧不起人,不如这样,把钱跟绢通通翻一倍,我便带领大军退去,如若不然……” 没移皆山的声音突然一顿,脸上的笑容尽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桀骜不逊:“我定带领大军杀入城去,到时候别说是两万贯,就是二十万贯陈相公也得交出来。” 这就是当面的羞辱陈执中,你打不过我,就得听我说的话,两万贯实在难以满足我的胃口,要你翻一倍已经是仁之义尽的结果了。 若是没有先前的刀阵,陈执中或许还能跟他商量商量,可是自从自己走过那刀阵之后,自己的自信心明显已经爆棚,面对没移皆山当面的威胁,自己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冷冷哼了一声:“看来没移大人是不打算跟大宋和谈的了,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战场上见吧,告辞。” 说完,陈执中便向帐外走去,如此坚决的态度也让没移皆山为之一愣,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守在门口的一个人却突然出现在帐门处,结实的身体如小山一般把帐门牢牢地给堵住,伸手便向陈执中推了去,嘴里发出憨声:“给我回去吧。” 他的身刚刚伸出去,一旁的陈庆之却是早有准备,灵活的身体突然一矮,原地突然翻了一个跟头,右脚的脚跟实实在在地踢到了那大汉的下巴上,只听‘咔’的一声响,却是那大汉的下巴已经被陈庆之给踢得脱臼。 咦? 帐里的没移皆山顿时一惊,没看出来跟在陈执中身边的少年居然这么的厉害,要知道自己身边侍卫的功夫已经是大营的顶尖,就算是没有防备,也不至于一下就被少年给秒杀掉,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宋人,居然还有这等高手留在身边。 “没移大人,本官属下脾气有些暴躁,回去之后本官一定严加看管,保证不会再出这类事情。” 陈执中的道歉没有半点真挚,反倒是带着一丝挑衅的意思,没移皆山微微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少年本领如此高强,要知我们西夏人最重的便是本事高强的英雄,既然小英雄来了,又怎么能空手就走,不如留下来切磋一下如何?” 陈庆之向前一步:“自当奉陪。” (本章完) 第281章 大宋无怂包 来之前,陈庆之就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西夏与大宋不同,在大宋,你可以偶然得句意境不错的诗词,便被众人恭为‘神童’、‘名士’,可是在西夏,这诗做得再好也没狗屁用,倒不如直接把他们给打倒,一个个看你的眼神立刻变得尊敬起来。 当然,这也不排除跟自己伸手动刀子的可能。 听了陈庆之的话,没移皆山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冲着帐外大喊一声:“来人,把嵬名乞遇找来。” 就在等待的时候,陈执中不无担心地低声问道:“小官人若是没把握,咱们就算了,毕竟这是在西夏大营,认输也不丢人。” 陈庆之缓缓摇了摇头:“这是在大宋的土地上,咱们又能怎么能让番邦看不起咱们宋人,今天不把他们打服了,他们就不知道宋人的厉害。” 这一次,陈庆之真的是动了杀心,这西夏人实在是贪得无厌,给了他们这么多钱帛,他们都不肯撤兵,分明就是觉得宋人是好欺负的,自己今天若是不敢迎战,怕西夏人的气焰会更加的嚣张。 再说,自己又不是跟他们比力气来了,若是近身对打的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就在陈庆之闭着眼睛平息自己的气息时,脚下的土地却是微微颤动了起来,自己的心思一动,缓缓地睁开眼向帐外看去。 人还未至,影子却先投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一下就把阳光全都挡到了外面,接着便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钻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只是……陈庆之却根本听不懂。 说的话自己肯定是听不懂,但是这人自己却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之后,就连陈庆之也被吓了一大跳,我的乖乖,这人居然足足有二米左右的身高,看他身上那肌肉,一看平时也是一个以力气见长的人物。 见到这大汉的时候,没移皆山的脸上露出一丝洋洋得意的笑容,目光先是扫了面色大变的陈执中一眼,接着又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一脸鄙视地说道:“怎么样,我们西夏的勇士够威猛吧,你要是怕了,就乖乖地给我磕个头,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怕?”陈庆之慢慢地站起身,鄙视地看了一眼高出自己两头的大汉,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哪里是什么勇士,不过就是一傻大个罢了。” “哼!”没移皆山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重重哼道:“你们宋人光会动嘴,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西夏勇士的厉害,你敢不敢跟我出来?” “来就来,谁怕谁。”陈庆之应了一声,却是先一步出了大帐。 紧接着陈执中也跟了出来,拉着陈庆之便低声劝道:“庆之千万不要鲁莽,你看这西夏人这么孔武有力,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不就是多给些钱的事情,千万不要拿着生命当儿戏。” “这跟钱没关系。”陈庆之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大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让他们西夏人看看,咱们大宋不全都是孬种。” 这句话隐隐连官家也都骂了进去,只是陈执中一时担心陈庆之的安危并没有听出来,见陈庆之如此坚决,自己只能是轻叹了口气,不忘嘱咐道:“庆之切记,千万不要冒失,若是不敌早早便退下来,到时候本官一定保你一命。” 能做到这份上,陈执中也算是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陈庆之露出感激之色:“多谢陈相公。” 倒是没移皆山看到陈庆之与陈执中一直在窃窃私语,自己终于露出一丝不耐烦,大声招呼道:“那宋人,倒底还敢不敢来打过,要是不敢,趁早滚回娘胎里修炼几年吧。” 这最后一句话,没移皆山是用两种语言说出来的,周围早已经围上来的西夏兵立刻大声地笑骂起来,只是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他们骂的是什么,陈庆之也听不懂,自然更不想听。 自己仔细地把身上的衣角掖好,陈庆之沉稳地步入到了空地之中,身后的空地片刻便被西夏人团团围了起来,无数的呐喊声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就像是某种仪式一般。 以为这种简单的呐喊就能对自己造成影响,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一次,陈庆之比每一次比试都要认真,双脚不丁不八地一站,右手向前一摊,淡淡地说道:“请。” 对面的嵬名乞遇早已经按捺不住,见陈庆之一伸手,估计应该就是开打的意思,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招式不招式的问题,迈开大腿,腾腾两步便走到陈庆之的面前,口中发出‘哧哧’的怪叫声,粗壮的手臂狠狠向陈庆之的头部砸了过来。 只一招,就把场下的陈执中给吓到了,那拳头差不多有陈庆之的脑袋那么大,以陈庆之的小身板能扛得住吗? 陈庆之还真的没想扛住,就在嵬名乞遇的拳头挥过来的时候,自己突然伸出双手直接抓到了他的小臂上面,借着他挥臂的力量自己居然原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绕了半个圈之后却是落到了嵬名乞遇的背后,自己也没有留手的意思,直直的一拳便砸到了嵬名乞遇的后背上。 拳头的确是落到了嵬名乞遇的后背,只是陈庆之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没想到这嵬名乞遇的身体居然这么的结实,自己刚刚那一下非但没打伤到他,自己的拳头反倒是震得隐隐生疼。 后背挨了一拳之后,嵬名乞遇连忙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有什么痛楚,戏虐的目光望了陈庆之一眼,双臂突然振臂一举,立刻迎得周围更加激烈的欢呼声。 双拳用力地一撞,嵬名乞遇继续向陈庆之扑了过来。 经过刚刚那一招,陈庆之也似乎明白眼前这个傻大个不光是人长得高,而且力量跟耐力也是比较的足,自己若是想赢他,就得找到他身上的弱点在哪里,人身上的弱点就那么几个,太阴损部位并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所以…… 陈庆之的目光集中到了嵬名乞遇的喉咙上,至于他的生死已经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自己也相信,如果能找到杀死自己的机会,嵬名乞遇同样也不会留手的。 想到这,陈庆之的身影移动的速度却发的迅速,开始尽量避免与嵬名乞遇发生正面冲突,寻找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本章完) 第282章 一巧破千斤 跑着跑着,陈庆之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就是周围空地的面积正在不断缩小着。 刚刚自己还有足够的空间来闪避着嵬名乞遇的追击,可是过了没多大会的功夫,留给自己腾挪的空间就收缩了一半以上,自己几乎已经没有躲避的空间,除了硬碰硬之外,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并不是空地自己会收缩,而是周围这些西夏人见到陈庆之的身法过于灵活,偷偷地往前走,一个人这么走,两个人这么走,当四周的人都向前涌去时,圈子自然收缩厉害得多。 嵬名乞遇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又是一拳狠狠地向陈庆之砸来,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陈庆之只能是勉强侧过身体,双臂用力地将对方的拳手挡开。 就这么一下,自己就觉得双臂像是磕到了石头一样,有种发麻的感觉。 见陈庆之的动作一缓,嵬名乞遇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突然欺身向前,双手围着一个半圆形把陈庆之包裹在里面,完全封死了陈庆之的去路,接着双臂合拢,一下便把陈庆之箍在自己的怀里。 一击得手,四周的西夏人顿时欢声雷动,平时大家打闹时嵬名乞遇就用过这一招,只要是被他箍住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跑得出去,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无数块石头在你四周,不断地向里面挤压着一样。 现在的陈庆之就在体会着这样的痛苦。 这小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陈庆之还是没办法抵御住嵬名乞遇的进攻,先是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接着便是呼吸不畅,在手臂没办法挣脱出来的情况下,自己唯一能够动用的部位就只剩下自己的头部。 趁着脑子里还有一丝清醒,陈庆之用着全身的力气,奋力抬头往上一顶,此时的嵬名乞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怀里的羔羊居然还有反抗的能力,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自己正跟身边的人炫耀自己的力气时,突然下巴上便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漆黑,差一点就晕了过去,箍住陈庆之的手自然也松了开。 趁着对方还没有回过神的功夫,陈庆之连忙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自己也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见嵬名乞遇的身体还在摇摇晃晃,自己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身体如片落叶一般飘到了他的脖子上面,两条腿紧紧地盘在对方的脖子上,双手用力扳住嵬名乞遇的头部,身体接着用力一扭。 嵬名乞遇庞大的身躯顿时打着旋地飞了起来,接着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扬起好大一片灰尘。 灰尘散去,陈庆之双脚牢牢地站在地上,而比他高大许多的嵬名乞遇却平躺在地上,头部无力地扭到了一边,鼻子跟嘴里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 刚刚还占尽上风的嵬名乞遇就这么死了? 在场的西夏人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关键是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实在是相差过于的悬殊,嵬名乞遇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力气上都要远超于宋人,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就死在地上。 难道这宋人会什么妖法不成? 嵬名乞遇的死似乎激起西夏人血液里隐藏的暴虐,已经开始有人按捺不住想要继续挑战陈庆之,陈庆之倒也是一脸不惧,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嘲讽:“难道你们西夏人就仗着人多取胜吗?” 这句话是以前西夏人经常用来形容宋朝人的,现在被陈庆之原封不动搬回来时,没移皆山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嵬名乞遇,自己突然一摆手,大声地喝道:“都住手,这场比试……宋人胜。” 就这么输了?这没想到这嵬名乞遇居然这般的窝囊废,没移皆山连看都懒得看嵬名乞遇的尸体一眼,只是让陈庆之就这么走了,自己西夏的军威何在?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没移皆山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见到一个人的时候,心里立刻一动,刚刚嵬名乞吃了身材太高的亏,才被宋人抓到了机会,这回自己给他换一个矮的来,还怕打不过宋人不成。 心里打好了主意,没移皆山冲着人群里使了个眼神,人群里的人一看顿时明白过来,一下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冲着陈庆之便‘哇哇’地大喊了几声。 “乌密失,谁让你出来的?”没移皆山故做一脸愤怒的样子,冲着那人喊了几句,那人一指陈庆之,又是说了几句。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全都被陈庆之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真是见了鬼了,一个说的是西夏话,另一个说的却是汉语,要说他不是说给自己听,鬼才会相信,不过是觉得刚刚那人太废物而已,又找了一个人来对付自己罢了。 陈庆之心里明白,却没有言语,倒是没移皆山说完之后,冲着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小英雄,刚刚你打死之人乃是乌密失的兄长,他非要替他兄长报仇,按我们西夏人的规矩,就连我也没有阻拦的权力,所以……” 脸上微微一笑,陈庆之揶揄道:“那依着没移大人的意思,我要是再把这个人打死了,会不会还有他的兄弟出现呢?” “呃……不会的不会的。”没移皆山连忙摆了摆手,至于他说的话也只有鬼才能相信了。 陈庆之又拖延了一会之后,再度来到了人群中央,自己这一回面对的则是跟自己身高差不太多的精壮汉子,看来,没移皆山是觉得刚刚自己占了身高的便宜,才把对方给杀掉的,这一回就换了一个不同风格的人。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的选择,越是犯下大错,刚刚的那人若是下巴不被自己砸到,怕是输掉的人就已经是自己了,至于这一次嘛,自己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与众不同的打法。 与刚刚的起手势不同,陈庆之这次却把一只脚抬了起来,双拳一前一后摆在自己面前,微低着头,双目射出一道精光,死死地盯着对方。 咦? 他这是什么招式? 乌密失顿时一愣,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疑,两个人对峙了片刻之后,却见陈庆之突然伸出小指勾勾了,那眼神中的轻蔑顿时激怒了乌密失,自己大喝一声,纵身向陈庆之扑来。 (本章完) 第283章 大宋的骄傲 他快,陈庆之更快。 还不等乌密失的拳脚递出去,陈庆之却突然向前迈出两大步,一下便冲到了他的面前,抡圆了胳膊猛地向他头上砸了过去。 不好。 一改刚刚游走打法的陈庆之突然如猛虎下山一般,乌密失心知不妙,此时再变招却也来不及,只能勉强用双臂挡住自己的面门,硬生生地扛下了陈庆之这一击。 殊不知,陈庆之这一击不是只是个开始,而乌密失的动作却是刚好成全了自己,双拳如暴虐的风暴一般如雨点一般向乌密失的头上砸去,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拳、肘、膝,脚……一切能够用来攻击的部位全都被陈庆之用上,而乌密失犹如风中苟延残喘的一颗小草般随风摇曳。 也许是很久,很许是片刻,陈庆之的招式突然一收,鄙视的目光看也不看乌密失一眼,直接往回走去。 人群中乌密失的身体一直没有动,就在众人期待着乌密失像以前一样重新冲上去时,他的身体却犹如一根枯木一般直直地倒在地上,甚至倒在地上之后,双臂依然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乌密失……”已经有人冲了上去,等到硬生生把他的胳膊掰开之后,众人却骇然地发现,倒在地上的乌密失早已经气绝身亡。 这是什么功夫?怎么会如此的霸道? 西夏人也是素来以勇猛见长,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功夫,一拳一脚全都是实打实地击打在乌密失的身上,根本没有半分所谓的花哨。 这时候再抬头看那个看似软弱的宋人时,众人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惧,这宋人实力也太强悍了些,怪不得两个人就敢到自己的大营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一回,陈庆之身体消耗的体力要远远超过上次,这么高强度的击打自己也并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他们眼中看到的自己是把敌人打死之后退了下来,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因为体力消耗得太大,所在不得不退下来的。 陈执中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伸手替陈庆之擦了擦汗,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庆之感觉如何?” “还可以。”陈庆之点了点头,接过陈执中递来的水袋喝了一口,擦干嘴之后,目光扫到没移皆山的身上,笑着讽刺道:“没移大人,今天大家既然玩得这般痛快,那不如再来比试一场如何?” 还比? 脑子里想到刚刚陈庆之疯狂一般的击打,没移皆山心里就有些没底,身高体壮的他不怕,跟他身材差不多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么接下来自己该派何人应战? 没移皆山的心里不由开始筹措起来,目光从自己手下的身上一一扫过,心里却总有些不太确定,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声道:“没移大人,不如由在下试试小官人的拳脚如何?” “咦?”听到这种称呼,陈庆之顿时疑惑地看了过去,只见人群中施施然走出一人,见他身上的衣着,居然是大宋最为常见的儒衫。 他难道是……宋人? 陈庆之跟陈执中同时吃了一惊,再看那人的相貌时,果然与西夏人略有不同,跟宋人却是更加接近。 见到这人出来的时候,没移皆山却是大喜,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朱卫先生敢出马,那是再好不过的,那小子,你可敢与朱先生比试一番?” 听这口气,果然又是一个汉奸,陈庆之此时杀心更盛,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朱先生的脸上,冷哼道:“你是宋人?” 那人摇了摇头:“不,我是西夏人。” “呸,听你这满口的官话,怎么不是宋人,既然是宋人居然认贼作父,真是无耻,让自家祖宗蒙羞,来来来,今天你我二人比拼,不死不休。” 陈庆之往前一步,伸出手掌冲着那人勾了勾。 “呵呵,小官人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的无奈,既然小官人准备不死不休,那在下也只能应战了。” 说完,那朱卫把长袍掖好,到了陈庆之对面的时候,摆出一个架子,淡淡地说道:“远来是客,小官人请。” 跟这种汉奸,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侮辱,陈庆之根本连声招呼都懒得打,脚步交错,身体猛地向前扑去,挥起右臂的肘部便向那朱卫猛砸了过去。 “来得好。”朱卫应了一步,却并不像西夏人那般傻傻的一动不动,反倒是后退了两步,让过陈庆之这一招,突然一伸手喊道:“慢着。” 陈庆之一愣,列架子喝道:“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朱卫摇了摇头,冲着没移皆山说道:“没移大人,这里空地实在是有些小,不好施展,能不能让大家往后一些?” 若是开始,大家巴不得往里挤一挤,把陈庆之的空间缩小到极点,可是见识过陈庆之刚刚的表现之后,众人倒是蛮理解朱卫的话。 这宋人实在是太生猛了些,还是让朱先生往后一些才是。 刚刚缩小的圈子居然比开始的时候还要扩大许多,陈庆之有些不以为然,反正只要这位朱卫被自己粘上就肯定跑不掉,再大的空间又能如何。 双方再次回到了中间,重新列架之后,陈庆之突然听到面前的朱卫低声用江南的口音说道:“自己人。” 呃? 这是什么意思? 陈庆之心里顿时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侧面的陈执中看了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表示,自己只当这是对方的疑兵之计,嘴角一勾,不屑地骂道:“数宗忘典的家伙,谁跟你是自己人,看拳。” 说完,陈庆之便又扑了上去,只是跟开始有些不同,自己出拳的速度似乎要慢了几分。 对面的朱卫似乎也明白陈庆之有些留手,两个人很快便贴身到了一起,趁着这个功夫,朱卫一边打一边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小官人若是相信在下,不妨亥时东城下见面,我举火把绕三圈为号。” 听他的话,倒真像是有什么隐情,陈庆之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也是慢了下来,两个人你来我往,看着倒是精彩之极,不过只有两个人心里清楚,这跟平时练的套路也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假把式罢了。 两个人就这么打了一会之后,倒也是难分胜负,最后还是陈庆之装做体力不支退了下来,终于给没移皆山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朱卫没能杀死陈庆之,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自己很满意了。 “朱先生果然智勇双全,宋人,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 (本章完) 第284章 这也有卧底? 这边朱卫打平了陈庆之,似乎给没移皆山脸上贴了许多金,脑子里也就把朱卫是宋人一事给忘掉。 陈执中见陈庆之能平安无事退下来已经是长舒了一口气,至于谈判的要求,自己还是那句话,官家就给了这么多钱,你要是想要就退出庆州五十里之外,我把钱帛全都交给你。 你要是不想要,那咱们干脆就在庆州城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吓唬了半天,对面的宋使却始终不曾退步,没移皆山心里没了办法,自己又急需这些钱来鼓舞士气,眼睛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好,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不过咱们在先,若是你们宋人敢哄骗于我,当心我攻下庆州城后杀得你们鸡犬不留。” “好,一言为定。” 两个人也没留下什么字据,就这么一拍掌,双方的约定就算是达成了,可就在两个人刚想离开西夏大营的时候,没移皆山突然说道:“对了,刚刚忘了,还有一件事你们得答应我。” “什么事?”陈执中转身问了句,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念头。 没移皆山脸一黑,沉声道:“你们必须要交出一个人来才行。” “谁?”陈执中下意识的以为就是陈庆之,谁料没移皆山却说道:“宋军中有一位骑着白马手拿银枪的少年,必须要把他交到我们手上,这谈判才能进行下去。” 听到他的形容,陈执中哪里还不知道他说的就是杨怀玉,这时候倒是松了口气,多亏来的时候没把他带来,要不然的话,怕是回不去宋营了。 只是没移皆山的要求根本不在自己的考虑之中,先不说杨家在朝中的地位,就凭杨怀玉在庆州立下的赫赫之功,自己若是把他交出去,回到汴梁之后,岂不会被老百姓的吐沫给淹死?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锦绣前程,这些通通都将不复存在,若是官家心狠一些,怕是会拿自己的人头去平息民愤吧。 干脆地摇了摇头:“没移大人,别的要求好说,但这个要求却是万万都不能答应。” “既然你们不答应,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还是刀箭上见真章吧。” 说来说去全都白谈了,到了最后还是要打。 反正自己已经完成了官家赋予的使命,西夏人的军营自己也进了,要求也告诉了,可是他们还是不肯答应,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陈执中也懒得继续争辩,直接应了一声,带着陈庆之就要往外走。 见陈执中如此果断的拒绝,先慌的反倒是没移皆山,毕竟自己现在最需要宋人的钱帛来维持大军的消耗,若是他们就这么走了,士气一再萎靡之下,怕是很难再有一战之力。 “慢着。”没移皆山又喊了一声。 陈执中无奈地回过头,心里对陈庆之的判断却是更加的佩服,他所料果然不错,这西夏人根本就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威胁的话,只要自己敢跟他们开打,先怂的反倒是他们。 现实的压力只能让没移皆山对陈执中低头,双方重新确定明天午时在西城五十里外交割钱帛之后,陈执中终于领着陈庆之,两个人在西夏人众多愤怒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西夏大营。 在回去的路上,陈执中的精神一直处在兴奋之中,自己跟西夏人打了那么多回的交道,这怕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耀武扬威地从西夏大营中走出来,这些全都归咎于自己身边的少年,转过身本想再夸一声陈庆之的时候,却意外见到陈庆之的脸上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 “庆之,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没看到你连败两人之后那没移皆山的脸,黑得跟锅底有一拼。”陈执中一想到没移皆山的表情,心里就忍不住乐开了花。 倒是陈庆之幽幽一叹:“实力不够,终究还是用钱把他们送走的呀。” 得,一句话便把陈执中的好心情全都破坏掉,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有人事情不是你我二人能做得了主的,回去之后庆之还要努力温书,早日进到官场才是。” “呵呵,我就怕进到了官场之后,就变成又一个陈相公,明明心中有所抱负,无奈却不得施展。” 陈执中浑身一震,陈庆之的话一下就说中了自己的心思,想当初自己刚入官场的时候又何不是怀了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从前的血性似乎已经渐渐的隐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如今老好人一般的自己。 轻轻叹了口气,陈执中自嘲道:“庆之说得没错,像是这种千里驰援之事,也只有你等热血少年能做得出来,像是我这样的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陈相公也不必过于自谦,你在朝堂之上能发挥的作用远比自己想像得要大得多,像是这种热血之事还是由我们来做的好,对了,还有件事我得跟你禀报一下。” “哦,什么事?”陈执中随口问道,却见陈庆之突然谨慎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自己奇怪道:“怎么,难道庆之还怪别人怕到不成?” 陈庆之认真地点了点头,明明周围没有人,自己还是用手把嘴掩住,低声地说道:“陈相公还记得那个叫朱卫的宋人?” 这怎么能记不住,背叛祖宗的家伙,人人得而诛之。 陈执中点了点头:“庆之放心,回去之后我便派人去查他祖谱,定要治他谋逆大罪。” 连忙摇了摇头,陈庆之低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相公可知他刚刚跟我说了些什么?” 接着陈庆之便把朱卫在比试时跟自己说的话与陈执中学了一遍,听过之后,陈执中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只当那朱卫是背叛祖宗的坏人,可是听陈庆之这么一学,他倒是还有什么苦衷不成? “庆之打算如何处置?” 陈庆之想了想,坚定道:“我打算今晚应约,若是这朱卫真的是有苦衷,或者是朝廷的密探,那我能帮就帮他一把。” “可他若是在骗你呢?” “……这?”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没有骗我的必要,若是想要我的命,刚刚在大营只要没移皆山一声令下,我根本就跑不掉,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所以我想他应该还是有话要跟我讲。” “既然庆之做好打算,也要多加小心才行,这次出城还是多带些人手的好。” “嗯,陈相公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本章完) 第285章 有几分可信 “哥哥,这次出城总得带着我吧?” 庆州城中,杨怀玉张大了眼睛眨呀眨,期盼地看着陈庆之,上次去西夏人军营没自己份,可是这次却是不同,也不知道那宋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当然要去保护陈庆之才是,至于陈庆之在西夏营大发神威之事,已经被他忽略到了脑后。 瞄了杨怀玉一眼,陈庆之想了想:“去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几个条件。” “莫说几个条件,就是几十个、上百个也没问题。”守在城里一天,可把杨怀玉给憋坏了,自己恨不得出城打杀一番,可是每次都被杨满堂给拦了下来,这回听到陈庆之半夜要出城,自己当然自告奋勇陪着他去。 “第一,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指挥,能否答应?” “这个没问题,哥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杨怀玉点了点头。 “第二,到了外面时,你只能在暗处隐藏,不能现身,能否答应?” “这……”连那人的脸都看不到,自己凑这个热闹有什么意思? 不过又一想万一中间发生什么变故的话,自己不是也有再出手的机会嘛。 点了点头:“这点也能答应。” “好,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陈庆之又道:“出城之后,就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这你可能答应?” 这一点就是为了对付跟话唠一般的杨怀玉,总是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出去之后自己一定要改改他这个毛病。 “这……”不让自己打架行,可是不让自己说话,这岂不是要憋坏了自己? 可是看到陈庆之那坚定的表情,杨怀玉似乎也意识到,在这件事上他并不会妥协,自己只能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商量好了之后,陈执中要去忙运银出城的事情,而陈庆之则被好奇的杨家姐弟拉到了一旁,一直追问着在西夏大营发生的事情,哪怕已经知道陈庆之大发神威的事情,再听一遍的时候,依然是激动无比。 倒是杨怀玉幽幽一叹:“这次被哥哥抢了先,要是我去的话,非再杀几只夏狗才行。” “你?”杨满堂撇了撇嘴,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若在马上你倒有几分厉害,可是论起近身的功夫,你还差得远呢,听庆之说的,光是第一个人就能把你给勒死。” 勒死,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死法。 杨怀玉心里多少也有些害怕,这一回倒是乖巧地没跟杨满堂顶嘴,目光再次转到陈庆之的时候,眼神中多少带上了些莫名的神色。 聊过之后,三个人便各自休息去了,一直到了戊时,陈庆之跟杨怀玉两个人被绳子顺出了城,小心翼翼地向东门外摸去。 到了外面,杨怀玉就觉得这嘴有些憋不住,总有些话想要跟陈庆之说,可是又怕他一生气就把自己给赶回去,只能是埋头跟在他的身后,一不留神倒是撞到了陈庆之的后背上,这才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陈庆之居然停下来了。 “四郎,你看,前面是不是有火光?”陈庆之远远的便望见像是有火光在夜色中划着圈,在这漆黑的夜里倒更像是鬼火一般。 “四郎?” “四郎?” 等不到杨怀玉的回声,却把陈庆之给吓了一跳,回手一摸,杨怀玉倒是还在自己身边,被吓了一跳的陈庆之不由怒道:“我再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应?” 杨怀玉这才敢低声道:“哥哥,不是你说不让我说话的吗?” 得,忘了这茬了。 陈庆之摆了摆手:“现在允许你说话,你给我看看,那边是不是有火光?” 从这个距离看去,那火花有些远,似乎跟天上的星星都接了起来,杨怀玉仔细地看了看,笃定道:“是火光。” “那咱们过去。” 陈庆之领着杨怀玉,两个人悄悄地走了一会之后,终于离那火光离了许多,只不过陈庆之并没有贸然地走过去,而是留在暗处仔细观察了起来。 在火把微弱的光芒映照下,一个人影在不停地兜来兜去,时不时地望着远处庆州城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是他吗?”杨怀玉低声地问了句。 火光不时闪过人影的脸,陈庆之终于认出这人就是白天跟自己打过的朱卫,悄悄地回了句:“就是他,四郎在这里小心点,我去会会他。” “哥哥小心。” 陈庆之特意绕了半个圈,就这么直接向朱卫走了过去。 正在焦急的朱卫冷不丁听到脚步声还被吓了一跳,低声问道:“谁?” “是我。”陈庆之应了一声,接着便来到了朱卫的面前。 不放心地用火把照了一下之后,朱卫终于松了口气,埋怨道:“小官人怎么来得这么迟,再不来的话,我就该回去了。” “废话少说,你是西夏人,我是宋人,我今天能来就已经是够给你面子的了,咱俩也不用耽误功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朱卫被陈庆之的话噎得一愣,自己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立场不同,陈庆之能来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了,顿了那么几秒,朱卫终于说道:“我知道小官人不一定能信,但是你要相信,我朱卫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 “呸,你要是再不说正事,我可就走了。”这等心灵鸡汤话根本蛊惑不了陈庆之。 朱卫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继续道:“这次找小官人来,我是有情报麻烦小官人带回去给城里的陈相公。” “情报?什么情报?”陈庆之顿时一愣。 朱卫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片羊皮纸来,递到陈庆之的面前:“这上面有没移家所有的兵力人数,另外还有句话麻烦小官人回去告诉陈相公一声,没移氏之所以进犯庆州,乃是整个家族从兴庆府逃出来的,他之所以答应陈相公退兵,乃是因为眼下手上无钱,想先骗取大宋的钱帛,等到钱帛一到手,他们立刻就会重新包围庆州,没移氏已经无处可去,庆州乃是必须要取得的。” 消息有些多,震得陈庆之一愣一愣的,自己虽然想到了西夏人狡诈会骗取钱财,可是没想到没移氏取庆州还有这么深的背景,原来他们拿不下庆州的话,连生存的地方都没有了,怪不得在这里晃了这么多天都不肯走。 不过…… 陈庆之倒是好奇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朱卫苦笑了声:“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密侦司的密探,本来是隐藏在兴庆府中,谁知道阴差阳错倒是被带到了这里。” 我去,这小子居然是大宋的间谍? (本章完) 第286章 把他带回来 “哥哥,我信不过那个人。” 回去的路上,杨怀玉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对于朱卫的不信任。 陈庆之淡淡地回应道:“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他,不过想想把这个计策告诉他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太坏的影响。” “你是说……让他把西夏人带回到庆州来?”杨怀玉现在想到陈庆之的计策,依然觉得他似乎过于的大胆。 点了点头,陈庆之继续道:“事情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的确是大宋密侦司的人,那么他肯定会按我的想法把西夏人带回来。” “第二,他是在骗取我的信任,知道咱们下一步的计划,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古西夏人知道咱们已经有了准备,肯定不敢再回来,庆州不也能平安无事了吗?” “平安是平安了,可是没仗可总是一件遗憾的事。”杨怀玉依然还在惦记着跟西夏的勇士过过招,这种感觉尤其是在陈庆之大闹西夏军营之后更加的强烈。 在他看来,自己是没有理由要弱于陈庆之的。 “想打仗以后有得是机会,可是想要和平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庆之说的这句话并不被杨怀玉所理解,不过是陈庆之说的,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错了。 两个人在外面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才回到了庆州城,当陈执中等人与陈庆之见过面之后,皆被他带回来的消息和那封信给吓了一跳,这里面不光有没移氏来此的前因后果,还有兴庆府里的消息。 最让杨怀玉感兴趣的还是最后的那一句话,没移皆山的亲侄子没移燎原居然就是自己在半路上杀的那个西夏人,自己在不经意间居然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 “那接下来庆之打算怎么办?”贾昌朝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前几个月还是一脸稚嫩的少年,现在已经成为自己仰仗的对象,而且不光是自己,就连陈执中也对他颇为看重,若他在杭州遇到范仲淹,能得到他的真传,以后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陈庆之笑着把自己跟杨怀玉说过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接着便道:“西夏人来与不来,对咱们都是有大大的好处,咱们就给他们十天的时间,若是十天之内西夏人不来,那朱卫明显就是一个骗子,如果西夏人真的来……那定叫他能来不能回。” 众人商议过后,便各自散去,庆州知州张文忠负责修墙,陈执中则负责将钱帛运到西夏人手中,只有陈庆之跟杨怀玉,辛苦了一宿之后,回去倒头便睡。 等到陈庆之一觉醒来,却已经是下午时分,肚子里面咕咕地叫着,自己迷迷糊糊地下了地,正准备找点东西填饱肚子,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杨怀玉兴奋的声音:“哥哥,西夏人开始撤军了。” “这有什么意外的,西夏人又不傻,大老远跑来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有钱了还不准备撤,那才是傻子。” 陈庆之上前就是一盆凉水泼了上去,接着揉揉眼睛:“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饿?饿了?”杨怀玉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西夏人退兵,这么大的事情难道陈庆之就不激动一下吗?要知道,城里的百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乐坏了。 “哥哥,难道你就不激动吗?” “激动什么?”陈庆之不解地眨了眨眼,好笑道:“只要西夏人不傻,都会乖乖地退下去的,反正一来一回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拿了钱之后再回来也不迟,真的没有吃的?” 看到陈庆之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杨怀玉默默地摇了摇头,望着陈庆之走向厨房的背影,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想不透这个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没有肉菜,没有香喷喷的白饭,陈庆之抓了一张不知道用什么面磨成的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来到西城,还没到城门,自己就听到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听便是城里的百姓欢呼着和平的到来,只是这和平能够持续几天……就连陈庆之都没办法去保证。 到了近前,眼前的场景却是让陈庆之大吃一惊,只见自己原本设想的伏击阵地上,除了那些摆成一堆一堆的大石,居然连一点点工程的模样都没有,那些庆州的百姓全都在街上大声兴奋地叫嚷着,宛如胜利一般。 这怎么可好? 万一西夏人拿了钱帛之后,转身回来,这又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迅速来到城墙上找到了张文忠,连忙问道:“张大人,下面的高墙为何还不修建?用不了几天西夏人就会回来了。” 脱离了贾昌朝与陈执中的视线,张文忠可谓就是这庆州城里最大的官,当着这么多手下人被陈庆之质问,自己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放? 冷冷地哼了一声,手指着城外的西夏大军道:“这西夏人已经开始撤退,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回来,再者,你这计策居然要把半个西城都给围住,百姓的生活该怎么办?我看,这墙还是不建的好。” 不建? 陈庆之眼睛瞪得溜圆,差一点就去骂张文忠,这都是说好的事情,怎么你说不建就不建呢?再者说了,为了安全,多费些事又能如何?总比钱花了,人家屁颠屁颠又回来的强。 “张大人,西夏人一惯狡诈,而且没移家也无处可去,拿了钱之后,除了回庆州之外已经是无路可走,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杀死,庆州又将陷入兵灾之中。”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本官并不相信。”张文忠摇了摇头,根本就不相信陈庆之的话,而且不光如此,当陈庆之还想再一次争辩的时候,张文忠却突然问道:“陈庆之,有句话本官想问你很久了,你来庆州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陈庆之一点就被问愣了,自己开始的目的不过是想救贾昌朝回京而已,现在留在这里也是想帮宋兵打赢这场仗而已。 怎么?难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不成? “对,就是目的。”张文忠脸一黑,接着冷哼道:“你小小年纪,放着舒适的生活不待,带着这么多人大老远的跑到庆州,不就是想巴结二位相公?好为以后的官途铺平道路?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思,真是让本官为之叹服,不过你能迷惑二位相公,却不能迷惑本官,陈庆之,既然西夏人已经撤兵,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庆州,不然的话,本官就把你抓起来再说。” “我……这……”陈庆之彻底无语了。 (本章完) 第287章 眼里的功劳 张文忠又不傻,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力。 虽说最后还是拿出钱才把西夏人给送走,可是单单出城袭营的那一次军功就足以让自己声名大振,更何况自己若是能说服杨怀玉留下,还能把他的军功也算在自己头上。 至于陈庆之嘛……他做了些什么? 诚然,有许多计策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可是这又能怎样? 在抢功劳这种事情上,自己一向是不分什么敌我的,哪怕是陈庆之不想、不屑、不能,自己也不会放任他这么一号危险人物在自己身边的。 尤其他在贾昌朝与陈执中眼里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陈庆之对张文忠这么快就落井下石似乎有些意外,自己从头到尾也没有追求过什么功劳二字,而且自己刚到庆州里就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自己来这是只是为了救贾昌朝而已,没料到现在的自己却已经成为张文忠里的眼中钉、肉中刺。 苦笑了一声,陈庆之轻叹道:“张大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本官对你能有什么误会,想你不过一介普通的白身,就能介入到此等大事之中,本官能容忍你这么久,已经是人之义尽,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本官自有定夺,就不劳你费心了。” 得,看起来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没有用的了。 不过陈庆之倒是想到一件事情,还是不能不说清楚:“我可以走,不过有件事还是先要提醒张大人,若是那朱卫真的是是朝廷的密探,那他恐怕已经按计划让没移氏反攻庆州,张大人若不早做准备的话,恐怕会将陈相公的一番心血白白浪费。” “哼。”张文忠重重哼了声,冷冷道:“那朱卫明显就是西夏人的探子,怎么可能按你说的计划来,再者说,我庆州兵强马壮,又何惧西夏人?” 见张文忠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陈庆之悠悠道:“倘若朱卫是真,张大人再如此一意孤行,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在下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陈庆之转身便下了城墙,留在城墙上面的张文忠一脸的怨恨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陈庆之,本官就不信,没了你本官还能吃这带毛的猪了。” 这边陈庆之气乎乎地下了城墙,直接赌气般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虽说自己已经成为这么多人的依仗,但总的说来,自己现在的身体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放在后世,正是青春叛逆的年纪,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那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刚刚回到院子,杨怀玉便迎了上来,本来跟陈庆之打听打听他去了哪里,只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自己顿时一愣,追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还能怎么的。”陈庆之气乎乎地哼道:“那张文忠觉得我会抢他的功劳,所以让咱们立刻就回东京去。” “什么?”杨怀玉一惊,这边西夏军还没完全撤走呢,那边就开始卸磨杀驴了? 杨怀玉跟陈庆之不同,年少眼里更是不揉沙子,双眼一瞪:“我找他去。” “回来。”陈庆之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轻哼道:“你现在去找他,他更加以为咱们留在这里是抢他的功劳,反正我来就是打算救贾相公的,现在人已经平安无事,咱们不如带着他一起回东京,至于庆州……干我何事。” 说起来似乎有些绝情,可是心情极度郁闷的情况下,陈庆之说这些话也是有些赌气。 一个赌气的少年,再加上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杨怀玉,两个人直接开始让杨家将开始收拾行李 ,又气乎乎地找到贾昌朝,跟他提起立刻回京的事情。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贾昌朝也是一脸的懵逼,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陈庆之要表达的意思,连忙问道:“庆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西夏人还没有完全退走,你不是还有没完成的计策,怎么好好的就要回东京呢?” “还能是什么。”陈应之嘴一撇:“有人嫌我碍眼,说我抢了人家的功劳。” “抢功劳?”贾昌朝的脾气腾的一下爆发了起来,厉声道:“是哪个人这么大胆?外敌尚未赶走,就开始惦记着这些功劳?说,这话到底是谁说的?” 陈庆之笑了笑:“这还用我说?贾相公怕是心里早就有数了吧?” “你说的是……张大人?”贾昌朝心里一下就想到了张文忠。 点了点头,陈庆之说道:“我只是一平民百姓,并没有想掺和到这些复杂的事情中,这次来庆州,主要也是想报达贾相公的救命之恩,现在庆州之围已解,我们留在这里也的确有些不太合适,贾相公还是跟我们一起回东京吧。” “这……”眼看着陈庆之打定主意想走,贾昌朝心里这叫一个不舒服,一个劲地埋怨着张文忠,就算是过河拆桥,你这桥拆得也太快了些,那边西夏人还没有退去,你就把陈庆之给赶走,若是没了他,这庆州不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这钱都已经给了,也没让西夏军退走,至于朝廷能不能发兵也在模棱两可之中,难道你是想又一次把庆州的百姓至于危机之中吗? “庆之稍安勿躁,本官这就去见张大人,这等大事不是他一个人能说得算的。”贾昌朝起身便要往外走去,谁知陈庆之一下就把他给拦住,摇了摇头道:“贾相公还是别费这个劲了,听我一句,若是张大人一意孤行,这庆州很可能就保不住,贾相公还是跟我回东京,到时候不管是打还是谈,全由官家做主。” 这个时候让自己走,贾昌朝又怎么忍心丢下庆州的百姓,可是自己居然官比张文忠大,但在庆州对他并没有管辖权,这庆州是他的地盘,现在的自己又不是什么钦差,只能是提个建议罢了。 若张文忠真的非要将陈庆之赶走的话,自己的话真的未必能好用。 犹豫了一下,贾昌朝说道:“庆之先别急着走,老夫这就跟张大人商量一下,若是他不肯留你的话,那老夫便跟你一起回东京如何?” “好,既然如此,还请贾相公速去速回。” (本章完) 第288章 终于松口气 “气死老夫了。” 很显然,就连贾昌朝也没从张文忠那里得到想要的结果,气乎乎地坐下来之后,重重地一拍桌面,狠狠地骂道:“这个张文忠,眼睛里只有功劳,回京之后,老夫一定要参他一本。” 这样的结果早就在陈庆之的意料之中,笑了笑,安慰道:“贾相公切莫生气,既然张大人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咱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必要,今天怕是来不及了,等明天陈相公交割完钱帛之后,咱们就回汴梁吧。” 明知张文忠再在做一件大错特错之事,只是贾昌朝也是无力去阻止,现在只能是把渺茫的希望寄托于朱卫身上。 不过看起来,这希望好像也不是很大。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回去,杨家将只有区区三百人,若是做为奇兵倒也足够,若是用来守城消耗,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精兵。 想到这,贾昌朝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便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出发。” 说到这,陈庆之倒是轻哼了声:“有笔帐我还得跟张大人去算一算,那些西夏人的战马都是杨家人抢回来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想一口气把马吞下去,办不到。” “嗯,老夫跟你一起去要。”对于陈庆之的想法,贾昌朝也是点了点头,毕竟这几百优良战马对于大宋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一笔财富。 城里面忙着内讧,城外却是另一番模样,没移皆山望着正在收拾行李的部众,一脸的意气风发,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达成第一步的目标,有了这些钱帛,下一步不论是攻回庆州,还是回西夏收买一个部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眼下,却有一个更加让自己心动的计划。 这个计划来自于身边的宋人朱卫。 想到这,没移皆山的目光不由又转到了朱卫身上,这个宋人跟随自己已经有好几年了,从最开始的不信任,到现在自己对他已经是深信不疑,甚至觉得对付宋人,还是朱卫的办法要来得更厉害一些。 “朱先生,依你看,这宋人会不会有诡计?”或许是觉得这钱来得太过容易,没移皆山心里总有些没底。 身边的朱卫笑了笑:“没移大人放心,宋人胆怯,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他能老老实实给一次钱,就能再给第二次,大人放心,咱们拿了钱之后就找个地方歇一歇,到时候趁着宋人放松戒备之时,再一鼓作气冲回来,这庆州城定然能破掉。” “好,朱先生不愧神机妙算,若是能攻下庆州,定然要记先生一功。” 没移皆山望着远处的雄城,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进城登基的那一刻,没移氏的名字将在自己的带领下发扬光大,自己也会像当年的李元昊一般,成为一代雄主。 就在没移皆山脑子里幻想着自己的美梦时,却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朱卫眼角流露出的一丝不屑。 围了近月余的西夏兵终于如潮水般的退去,城墙上的张文忠满脸的喜色,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份好消息告诉给远在东京的官家。 当然,消息上面着重讲的是自己怎么意志坚定守住庆州城,至于陈庆之与杨怀玉的功劳已经被自己一笔概括成义勇的帮忙。 不过却有一点让张文忠有些耿耿于怀,那贾昌朝居然会同陈庆之一起问自己要走了三百多匹好马,要是有这么战马一同送到官家面前,自己岂不是更加的威风。 现在考虑那么多已经没用了,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张文忠便布置了上千人的队伍,由自己跟陈执中亲自率领,出了东门向城外走去,这也是跟西夏人达成的协议之一,要把这两万贯钱以及两万匹绢送到西夏人的手上。 出了城门,张文忠便注意到陈执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几次看着自己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张文忠也是一脸的茫然,低声问道:“陈相公可是有话要与我讲?” 既然他问了出来,陈执中便轻声叹了口气:“昨天夜里,贾相公来找我,问我何时回汴梁去,张大人可知这件事?” 原来是这件事,张文忠笑着点了点头:“贾相公昨天已经跟我说过了,正好杨家将也一同回汴梁,由他们保护贾相公,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是……”陈执中心里愈发的着急,眉头微微地皱起:“可是张大人可曾想过万一西夏人翻脸回攻庆州该如何是好?陈庆之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张文忠面露不屑道:“陈相公不要全听那陈庆之的一面之词,你不妨想想,那陈庆之看似出了很多主意,结果呢?仗是杨家将打的,他就去了一趟西夏军营,打赢了几个番将,就当自己是诸葛孔明在世,陈相公放心,别说是西夏人不敢再来,就算他们来,我也一定能牢牢守住庆州城。” 陈执中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一路之上陈庆之可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怎么这些功劳一到了他的嘴里完全就变了味,就好像这些事跟陈庆之一点关系都没有。 先前贾昌朝跟自己说张文忠打压陈庆之时,自己还觉得怕是贾昌朝跟他有什么误会,可是现在听到张文忠的话,自己就知道恐怕贾昌朝所言非虚,心里对张文忠的评价立刻就低了一层。 现在大敌未退,就开始为了这点功劳排除异己,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陈执中本想再劝说张文忠几句,只是见他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就知道他肯定是已经是着了魔,脑子里除了功劳之外,其它人都是可以抛弃的,哪怕是曾经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陈执中也不再劝他,两个人带着数千人马一路前进,走了很远之后,终于见到了没移皆山统领的大军。 陈执中向前一拱手:“没移大人果然是守信之人,现在钱帛都已经带到,还请没移大人派人清点。” 这一千多宋军在没移皆山的眼里完全犹如土鸡瓦狗一般,自己相信,现在只要自己一个冲锋就能把这些人尽数杀掉,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要麻痹宋人,没移皆山暗自叹了口气,笑眯眯地骑马上前:“陈相公果然守诺言,来人呀,速去清点一番。” 这么多钱跟帛很快便清点完毕,交割完之后,没移皆山冲着陈执中拱手笑道:“既然已经交割完毕,那在下便先行告辞,期待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陈相公。” “陈某也希望能够见到没移大人,不过,只是希望不要在战场上。” “哈哈哈,告辞。” 陈执中转过身的时候,脸色是黑的,他从没移皆山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一丝不加掩饰的侵略,自己对陈庆之的话已经是深信不疑,没移皆山肯定不会放弃进攻庆州的。 (本章完) 第289章 喂不饱的狼 整整两万贯钱,堆起来跟座小山似的。 没移皆山眼睛都快笑没了,有了这么多的钱帛,自己首先想到的不是回草原找一块安乐之地,而是更加坚定了自己攻回庆州的决心。 大宋的富庶已经迷住了自己的眼睛,这么大的一笔钱,宋人说送出来就送了出来,要是把庆州城拿下,岂不是会有更多的钱帛落在自己手中? 按照朱卫所说,眼下却不是反攻的大好时机,自己还要迷惑一下宋人才可以,尤其是宋人派出来的斥候,肯定就在附近左右,观察着自己的动向,所以自己要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 想到这,没移皆山大手一挥,把钱帛装到了马车上,大军便开始向西夏的境内走去,一连走了三天,终于再也看不到西夏军的身影。 “回大人,那西夏军果然已经撤走。” “你可曾亲眼看到?”张文忠还有些不太放心,毕竟陈庆之说过的话大多都成为了现实,而西夏军会反攻也是他一再强调的事情。 斥候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此乃我等深入西夏境内亲眼所见。” “好。”张文忠兴奋地一拍桌子,挥手扔出几块碎银子:“这是赏你们的,回去休息吧。” “多谢大人。”斥候下去了,张文忠一脸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子里面酝酿着接下来的奏折该怎么写,太夸张的话也不好,毕竟有陈执中跟贾昌朝两个人在。 想到这,张文忠的心里还有些生气,为了一个陈庆之,这两位相公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陈庆之说走,他们两个就跟着走,自己现在倒是盼着两个人半路上最好遇到什么劫匪。 不过想想以杨家将的凶悍,怕是劫匪也不敢轻易地动弹他们吧。 只是张文忠万万没有想到,早已经在三天前便离开庆州的队伍,此时却在离庆州并不远的地方驻扎着,杨家将的三百人带着六百多匹马驻扎在林间,一付悠闲的样子。 整支队伍并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一切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暴露在世人的眼神中,只不过近日因为西夏人的缘故,很少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所以就算是自己想给别人看,恐怕也没有人能看到。 巨大的火堆已经点燃了起来,陈庆之挽着袖子出现在火堆的旁边,在他手中,一条条处理好的肥鱼就这么架到了火堆上面,不多时的功夫,浓浓烤鱼的香味便已经传了出来。 香味刚传出没多久,处在中间的一座大帐便有两个身影走了出来,看到陈庆之正在火堆边忙碌着,陈执中笑着摇着头道:“这怕是大宋朝最不务正业的少年郎了,守着咱们俩不来作学问,反倒是一天到晚光想着吃,真是够奇葩的。” “嗯。”另一边的贾昌朝同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再落到不远处的杨怀玉时,也不由感慨道:“很难想像,两个这般厉害的少年郎,居然是一对的吃货,到时候跟官家举荐之时,倒是应该加上这两条。” “呵呵,子明兄言之有理,只不过这烤鱼嘛,还是得先尝尝才行。” 两个人笑呵呵地走了过去,早有刚烤好的鱼肉递了过来,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倒是杨满堂变成了伺候人的丫鬟。 陈执中看了一眼杨满堂,笑道:“一晃这么多年,二姐都这么大了,可曾许配人家了?” 杨满堂脸一红,也不知脑子里怎么想的,目光突然扫了一眼身边的陈庆之,接着涨红了小脸摇了摇头:“还未曾许配人家。” 陈执中是什么人,哪能没看到杨满堂刚刚的目光,自己心里笑了笑,倒是揶揄道:“未曾许配人家最好,刚好我家大孙刚刚年满十六,与你正是般配,若是二姐有意,回去之后,老夫便让人上门提亲。” “啊!不可。”杨满堂哪想到在这时候突然冒出这种事情,颇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借口来拒绝陈执中,就在一脸慌乱的时候,倒是听陈执中哈哈大笑道:“二姐放心,老夫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绝不会做那坏人好事的事情,不过事先说好,到你成亲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给老夫也发张贴子来。” 听他这么一说,杨满堂的脸愈发的红润,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不对呀,自己一直很注意的,怎么会被他看出来呢? 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了在汴梁城等待陈庆之的白依依,心情顿时变得糟糕了起来,讪讪道:“奴家这么疯,又怎么会有人要呢。” 咦? 听她这话里似乎有几分哀怨,只是这是两个小人之间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贸然就插进去,陈执中摇了摇头,一边吃着烧鱼,一边好奇地问道:“庆之,咱们都在这里等三天了,也不见西夏人有什么动静,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就这么回汴梁?” 陈庆之把手中的鱼放下,想了想说道:“若是一切顺利,想那西夏人离庆州也不会太远,我想大概也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西夏人就会回来,若是他们没回来的话,就能肯定那朱卫是在骗我,到时候咱们直接就回汴梁,你们继续当你们的官,我呢,好回杭州赚我的钱。” “哎,钱财乃身外之物,庆之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老夫还等着你金榜高中之时,亲自与你道喜呢。” “呵呵,那就先谢过二位相公的美言,至于这进士嘛,只能说尽力罢了。” 就在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聊之时,突然有快马奔驰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几个人连忙抬起头,不多时的功夫,便看到三四个人骑着七、八匹马跑了回来,到了陈庆之面前跳下马来,连忙说道:“回禀诸位大人,西夏人,西夏人回兵了。” “什么时候,有多少人?”陈庆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斥候连忙说道:“还是没移氏的那些人,算起来差不多近三、四万左右的人马,昨天深夜在西夏境内休整,今天一大早便开始往回走,只不过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像是在等着什么。” “等什么?”陈庆之似乎也没搞明白西夏人在搞什么鬼,不过自己只要知道对方回头便好,接下来便是准备打仗的时候了。 “庆之,接下来该怎么办?”陈执中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查清西夏人行进的路线以及后军的位置,然后再派人去庆州与张大人送信,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才是。” (本章完) 第290章 唯破釜沉舟 “……庆州之战,关系甚广,若庆州被西夏人占去,不止百姓身陷囹圄,大宋腹地也缺少一道重要的屏障,望张大人时刻谨记身为父母官之责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封信并不长,可是看完之后,张文忠心头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这陈庆之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给自己写的信居然用上了责备的语气,要知道自己大小也算是一州之主,他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一介落魄的书生罢了。 其实张文忠的确有些冤枉了陈庆之,这封信虽说是陈庆之派人送来的,可是信上的内容却是陈执中亲笔所书,陈庆之说的意思只是让人通知一下张文忠,西夏人已经打回来了,要做好准备,可是陈执中也许是习惯,也许是不满意张文忠的态度,居然用自己的口吻写了封信。 这下好了,张文忠把这封信当成了陈庆之所写,误会非但没有解开,反倒是又更深了几分。 至于信中带来的消息,张文忠却有些将信将疑,因为西夏人已经撤军,百姓们开城的请求也是一浪高过一浪,考虑了再三之后,张文忠还是先把斥候派了出去,围着庆州四周十里处仔细检查过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西夏军的影子。 张文忠终于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面,把城门打开,放任百姓们自由出入。 至于陈庆之这边,自从得知西夏军果然回头之时,军中的斥候就从来没有断过,反正自己人手不多,正面交锋肯定是十死无生,那就不如寻找西夏人的弱点所在,自己就不信了,西夏人能把所有的营地都看守住。 原本陈庆之是打算让陈执中跟贾昌朝二位相公留在原地,有他们带的侍卫保护也不会出什么差子,只是当自己一开口要走时,两个人却异口同声地要跟自己一起向前,而且看他们斩钉截铁的样子,根本就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既然这样,那自己也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三百多人的队伍开始迅速向西夏军行军的方向移动,只是当斥候传来消息的时候,陈庆之的脑子里布满了问号。 原本前进的西夏军突然停了下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陈庆之却不知,此时的没移皆山也是一脸的愁眉苦脸,自己万万没想到,派出去收粮的人居然拿着钱跑掉了,这么一来,军中的粮食顿时陷入了危机之中,马没草料可以就地取材,可是手下的这些士兵没了粮食,一个个全都停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了。 “这些败类,枉费老子这么相信他们,居然拿钱跑了,要是让我抓到他们,非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就连没移皆山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气话而已,以没移氏现在的地位,根本就不敢回到西夏境内,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掉,也没任何办法。 万分无奈的时候,没移皆山终于想到了朱卫,连忙派人把他找了过来,急忙问起朱卫的想法。 一听没移氏没了粮食,朱卫的心里却是一喜,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道:“既然这样,那大人不妨来一招破釜沉舟。” “何为破釜沉舟?”没移皆山一脸的疑惑。 朱卫笑道:“其实这也是兵行险招的一种,就是知道在已经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奋起一搏,就像是这次,咱们手中的粮食就这么多,退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攻破庆州咱们才能活下来,将士们若是知道,定会舍身忘死向前冲。” 说得对呀,这破釜沉舟不就是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吗?自己手里虽然还有钱帛,可是一时间也来不及买到急需的粮食,在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唯有拿下庆州,大家才有一条生路。 想到这,没移皆山点了点头,欣慰地拍了拍朱卫的肩膀:“朱先生果然如诸葛孔明在世,若是拿下庆州,本王登基之时,一定不会亏待于你。” 亏不亏待还是算了,自己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离开你这条将沉的破船,自己替陈庆之拖延了这么久,想必城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把没移皆山引进庆州,自己就是大功一件。 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脸上却还得做一付感激涕零的模样,朱卫拱手道:“朱卫蒙大人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尽自己绵薄之力,期盼大人早日登基。” “好说,好说。” 没移皆山笑着点了点头,心头的阴霾皆散去,自己听了朱卫的话,并没有把人马离庆州太近,而是派出斥候,等待庆州放松警惕的时候,到时候,自己率领大军一鼓作气冲进去,直接拿下庆州。 所剩的粮食的确不是很多,没移皆山一边让手下的将士搜刮附近的百姓,一边将老弱的马匹杀掉用来补充军粮,开始在离庆州五十里左右的地方藏了起来,等待着庆州放松警惕的时候。 还没等庆州放松警惕,西夏军的周围却是等来了一支军马。 陈庆之小心地拨开面前的杂草,定晴向远处的西夏大营望去,只见大营内西夏人并不是很多,再仔细看的时候,却见大营四周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定睛看了一会,杨怀玉满头疑惑地问道:“哥哥,这西夏人在干什么呢?” 陈庆之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可以忙的呀。” “那会不会他们也在打猎?”杨怀玉一下就想到自己这几天的逍遥日子。 眨了眨眼睛,陈庆之倒是不解:“倒也有这个可能,可是西夏人不可能放任近在咫尺的庆州不去攻打,反倒是留在这里打猎,应该还有别的可能。” 杨怀玉眼珠一转,突然低声道:“哥哥,你看他们盘查得不是很森严,要不咱们偷偷溜进去?” 陈庆之被吓了一跳,自己以为自己的胆子就够大的了,没想到这杨怀玉的胆子更大,就这么几个人偷偷溜进几万人的大营中,要是被西夏人发现,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 陈庆之又一琢磨,杨怀玉说的也不无道理,西夏人这般松散,肯定是在做着什么打算,不如自己偷偷溜进去,若是能找到朱卫也能问个明白。 “四郎,我领你去尝尝西夏人的饭菜如何?” (本章完) 第291章 英雄重胆色 因为常年打仗的缘故,附近的百姓早就逃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一些没有行动能力的老人,本身的粮食就不是很多,再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西夏人时,更是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原本清贫的家被搜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粒粮食都没剩下,西夏兵这才咒骂着离开。 在附近,有着无数这样的西夏人小队在匆忙寻找着任何能吃的食物,不过大多数都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至于没移大人所说的‘破釜沉舟’他们并不懂,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军手中的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若是还拿不下庆州,怕是就要饿死了。 既然无路可退,那便奋力一搏才是。 又一支小队从远处走了回来,跟其它小队不同的是,这支六人的小队却是收获颇丰,肩膀上扛着一只肥嫩的山羊,一路欢歌笑语向大营走来,脑子里面想着的全都是那鲜美的羊肉。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注意到就在路边不远的树林中好像有一丝人影闪过,等看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在树林中居然有一丝鲜艳的衣角露了出来。 咦?有人。 西夏人的小队立刻就警惕了起来,几个人先把背上的羊放在地上,接着便小心地摸了过去,离着还剩十几步的时候,终于有人看清那树躲藏的身影,居然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宋人女子,当四目相对时,那女子顿时害怕地大叫一声,接着拔腿便往林间跑去。 “快追。”一看女子要跑,几个人哪里能轻易放过,立刻大声叫嚷着追了上去,这时候什么羊不羊的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沿着女子的背影追了上去。 西夏人的速度够快,还没等女子跑出去多远,身后的西夏人就已经追到只差四、五步远的距离,似乎都可以闻到女子身上传来的香气,更加让这些西夏人发狂。 终于,又追了不远之后,那女子已经近在眼前,为首的那一人猛地往前一跃,便向那女子扑了去。 视线中的女子离得越来越近,就在西夏兵以为自己将要得手的时候,跑在前面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右脚牢牢地扎在地上,接着头也不回,左腿便往后一抡,刚好踢到了那西夏人的脸上,身体如同破麻袋一般,扑通地摔到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这……” 身后的人也终于追了上来,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兄弟,再看那女人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时,几个人似乎明白一点,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只是对方功夫再厉害又能怎样,也不过只有一个女子而已,自己这边可是还有五个精壮的男人,难道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抽出腰间的钢刀,口中发出‘桀桀’的怪叫声,向那女子扑来。 谁知还不等他们到女子近前,周围却突然伸出数根长棍,还不等几个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长棍扫到腿上,给打翻在地,接着四周的草丛中跃出十数条身影,将六个人全都捆绑了起来。 不出意外,那女子正是杨满堂所饰,见到西夏人全都被抓住之后,小脸上的兴奋劲还没有完全消除,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奴家演得还不错吧?” 陈庆之笑着挑起了个大拇指:“嗯,的确不错,都能拿奥斯卡大奖了。” “奥斯卡大奖……是什么?”杨满堂一脸茫然地问道。 “这个……就是江南很厉害的一个奖项。”陈庆之随口搪塞一句,接着便让人把西夏人的衣裳给扒了下来,几个人换上了之后,杨怀玉却指着地上的俘虏问道:“哥哥,这几个人怎么办?” 陈庆之扭头看了一眼,吩咐道:“还能怎么办,一会找几匹空马给绑上,带回去,说不定也是一份功劳。” “这个办法好,二姐,这事就交给你了。”杨怀玉有些得瑟地看了杨满堂一眼,接着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跟在陈庆之的身后,连同四个家将一起出了树林,把西夏军扔在地上的羊拣起来之后,几个人便大摇大摆地向西夏的大营走去。 渐渐的,西夏大营已经离得越来越近,陈庆之的心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毕竟这里如同虎狼之窝一样,稍有不甚,暴露了几个人的身份,恐怕就是杀身之祸,就连一向顽皮的杨怀玉,此时也老实了许多,眼睛不住地往左右看,一付作贼心虚的样子。 “哥哥,万一人家问起,咱们该说什么才好?”杨怀玉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听不懂人家说的话。 “说什么?”陈庆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也不说,装哑巴。”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的,有王朝、马汉在,你只要老老实实地跟着就行了。” 陈庆之说得没错,要不是有这二位在,恐怕自己都不能这么大胆地摸到敌营前,自己正要跟王朝、马汉再嘱咐几句的时候,突然从大营的门口冲出十几个人来,嘴里‘嗷嗷’直叫地便冲了过来。 难道他们这就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不应该吧,自己自认打扮得跟西夏人没什么两样,怎么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认出来的呢? 身边的杨怀玉更是不甚,一伸手就要把腰间的弯刀给抽出来。 “四郎且慢,先看看再说。”陈庆之忙着低声吩咐一声,就在这时,那些人已经冲到了几个人的面前,手一指王朝背着的那只羊,嘴里叽咕地说了一段话。 只见王朝干脆地摇了摇头,把羊卸下之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得结结实实。 看不到羊,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一伸手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来,便往陈庆之身上扔了过来。 陈庆之一伸手便把东西接住,入手才看清,居然是一小锭银子,这时候身后的马汉低声道:“他说要拿这些钱买羊。” 就这么点银子,还想把羊买去? 陈庆之撇了撇嘴,一伸手倒是把弯刀抽了出来,看了看地上的羊,伸出一刀便砍下一条羊腿来,递了过去,低声道:“告诉他们,这点银子就能买这些。” 王朝按陈庆之的吩咐把羊腿递了过去,那人拿到羊腿之后,顿时兴奋异常,连忙就跑回到了大营之中。 一看这羊肉可以花钱买,剩下的人顿时把身上的钱全都拿了出来,不多时便把一整只羊分得干干净净。 数了数手中多出来的钱,陈庆之笑了笑,手一挥道:“走,看这回谁还能不认识咱们。” (本章完) 第292章 疯狂的计划 刚刚发生在营门的一幕早已经被看守营门的这些人看在眼里,羡慕的眼神望了一眼陈庆之,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像他们一样出去碰碰运气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从怀里抓出一把铜钱,一付随意的样子抛了过去。 当兵为啥,不就是能吃饱饭,能有饷拿嘛,前几天刚刚发下来的饷一转眼就被扔到了营里的赌局中,正愁着没本钱翻本的时候,这钱就突然从天下落了下来,营门口的几个人哪顾得上打招呼,一窝蜂便扑了上去,把铜钱拣了起来。 等到众人把钱拣完了之后,再抬头看时,早就不见了陈庆之等人的踪影。 拿出一枚铜钱看了一眼,陈庆之撇了撇嘴,这特么的就是大宋的铜钱,肯定是前几天陈相公送出去的那一批,自己这样做,也算是弥补一下大宋国库的损失,虽说少了些,不过想来汴梁城里的相公们也不差不几十、几百文的。 进到西夏大营之后,陈庆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想得太多,现在的西夏大营根本就是一个杂乱无章的部落,随处可见胡乱搭起来的帐篷,各种尿骚的味道充斥着鼻孔。 最让自己无奈的是,自己明明闻到了这股味道,却偏偏还得学着其它人,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营帐中走来走去,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方向传来的嘈杂的吼声,接着四周的人群全都围了过去。 “过去看看。”陈庆之并没有看热闹的心情,自己就是想知道现在西夏军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壮态之中,他们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多了这六个宋人,等到来到人群外围的时候,陈庆之跟杨怀玉突然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的身高有些矮,居然看不到人群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到是马汉个高,听得仔细,一边看,一边跟陈庆之学着里面发生的事情,敢情里面的人居然是在打架,而打架的缘由居然还跟陈庆之有些关系。 听了半天,原来是有人从陈庆之那里买了一条羊腿,回来之后,几个人多加了些水,便煮了起来,谁知这羊腿的味道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就把附近的西夏人都招了过来,本想蹭些羊汤喝,谁知几个人把着锅连口汤都不让喝。 这下就惹火了后来这些人,这么一来二去居然打了起来,而且越打人越多,从几个人演变成几十个人的群架。 “该。”杨怀玉在一旁低声地骂了句,一付乐得其见的样子。 倒是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思考之色,按理说这羊肉不应该是西夏人最重要的食物吗?怎么会为了一条羊腿而打起来? 脑子里面再联想到刚刚西夏人问自己买羊肉时的样子,难道……他们没粮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陈庆之的脸上便露出诧异之色,若是自己真的没猜错的话,那岂不是宋军的大好机会到了,什么引君入瓮,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直接在庆州城下拖上几天,西夏人岂不是自己就会阵角大乱。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何西夏人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就在这时,身边的杨怀玉拉了拉自己,低声道:“哥哥,你听,好像是那奸细的声音。” 奸细? 陈庆之回过神来的时候,立刻听到有人在人群中呵斥的声音,再仔细一声,果然就是那朱卫的声音,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他,那么自己该不该见他一面呢? 马汉给陈庆之解释了朱卫说的话,不过就是骂了双方一番,骂过之后,便把所有人都驱散掉,至于那锅惹事的羊腿,自然被朱卫连锅都一起端走。 顺着人群看着朱卫消失的方向,陈庆之摆了摆手,众人会意,立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几天虽说没缺了自己的吃食,可是却连块肉腥都没看到,朱卫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已经叫了起来,见到这锅羊腿,自己又怎么能轻易地放过,直接便拿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面。 做为没移皆山最为宠信的军师,朱卫的待遇自然跟其它人不太一样,自己的帐篷前也有侍卫在守卫,替他阻拦着出现的任何麻烦。 锅放好,连手都来不及洗,朱卫便把那条羊腿从锅里拎了出来,此时的羊腿还有些半生不熟,倒是吃惯了这种口味的朱卫丝毫没有在乎,张嘴便大大地咬了一口,感觉到羊腿的香气,自己满足地笑了笑。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咬第二口,就听外面的人侍卫喊道:“什么人,停下。” 呃? 有人找? 朱卫的第一反应便是没移皆山派人来找自己商量事情,可是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闷哼,接着便有几条人影突然冲了进来,直接来到朱卫面前。 “大胆,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们不怕被砍头吗?”朱卫下意识地以为是刚刚那些人跑来要羊腿来了,立刻大喝一声。 “呵呵,朱大人好大的官威呀。”陈庆之缓缓从毡帽下抬起头,露出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自己不是看错了吧,陈庆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卫顿时一愣,还没等自己开口,就觉得腰间被一利器给顶住,接着身边的人警告道:“千万别出太大的声音,要不然我的手可就真的刺进去了。” “好汉饶命,咱们都是自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杨怀玉重重哼了一声,撇了撇嘴。 这时,陈庆之又往近走了些,微笑道:“怎么,朱大人看到在下,好像有些不太欢迎呀。” “小官人说得那里话,在下不过是被吓到了,对了,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朱卫还是有些茫然,大营守卫这般森严,陈庆之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笑了笑,陈庆之摇了摇头:“这件事无关紧要,这次来,我是有句话想要问你。” “小官人请问。” “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你带着西夏军冲进庆州城吗,怎么都这么多天了,还停在这里?” 朱卫苦笑道:“小官人冤枉,不是在下不想带西夏人进庆州,而是这西夏的军营里没有粮食了,没移皆山现在派去买粮的人拿着钱跑掉了,现在正在四处筹粮中,不瞒小官人,在下已经替没移皆山出了一计,叫破釜沉舟,只等庆州的防卫松懈,便一鼓作气冲进城中。” “真的?”陈庆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朱卫。 “真的。”朱卫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说过这话的机会。” “什么机会?”朱卫有些发愣。 “带着我,咱们去刺杀没移皆山。” (本章完) 第293章 疯狂的想法 “刺……刺杀没移皆山?” 朱卫似乎被陈庆之这般疯狂而又大胆的计划给吓到了,一瞬间有些发愣,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官人,那没移皆山身边留有诸多好手,就咱们几个人怕是杀不了他。” “不是咱们几个,就是你跟我。”陈庆之指了指朱卫,又指了指自己,淡淡地笑道:“你只要把我领到没移皆山的帐篷里就可以了。” 没有疯狂,只有更疯狂,若是这么多人或许还有几分正事的可能,可是就自己跟陈庆之…… 他难道是疯了吗? 就连一旁的杨怀玉也有些傻眼,低声在陈庆之耳边道:“哥哥,千万别犯傻,在这里一乱,怕是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陈庆之点了点头:“我知道。”却依然不改变自己的初衷:“现在就带我去。” “小官人,我真的不敢骗你,那没移皆山身边好手众多,我朱卫死不足惜,你可不能就这么死呀,既然小官人非要行刺没移皆山,那不如就我自己去,说不定还有几分的可能。” 似乎被陈庆之给逼到了悬崖边,朱卫咬了咬牙,自己要去行刺没移皆山。 “……你?”陈庆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卫的双眼,过了那么一会,微微地点了点头,口中轻吐一个字:“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朱卫也看出来,陈庆之应该是信不过自己,所以才逼着自己去行刺没移皆山,现在只要自己稍稍有些异动,怕是立刻就会丢了性命,自己苦笑了一声,一伸手把自己的刀子拿了过来,检查了一下,然后塞到了怀里,还不忘回头告诉陈庆之一声:“小官人,接下来不管我行刺成功与否,大营怕是都要大乱,趁这时候你们几个赶紧离开,迟了怕就逃不掉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这就离开,若是你有机会能逃掉的话,我们在营北五里的树林里等着你。” “呵呵,朱某谢过小官人的好意,逃怕是逃不掉了,不过小官人若是能回到大宋的话,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我家乡的亲人?” “你还有亲人?”陈庆之心思一动。 “当然。”朱卫点了点头,接着便把自己家乡的名字告诉给了陈庆之,等到陈庆之记下之后,自己便把刀在身上藏好,视死如归地一抱拳:“朱某告辞。” 接着便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哥哥,你真的让他就这么刺杀没移皆山?”朱卫刚一走,杨怀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不是,咱们快点离开这里,他是真是假一会便知。” 从自己的帐篷到没移皆山的帐篷路并不是很长,朱卫一边走,心里一边感慨着,自从自己到西夏这么久,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与其心里一直忐忑,倒不如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死掉,就是不知家乡的老娘跟妹妹过得好不好,自己让人稍回去的银子有没有收到。 一边走,朱卫就这么一边想着事情,眼看着没移皆山的大帐就在自己的眼前,心里暗暗一咬牙,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钢刀,正想上前寻找刺杀没移皆山的机会时,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差点就把朱卫的魂给吓飞了,连忙回过头定睛一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陈庆之。 咦?他怎么还在这里? 他不应该早就走了吗? 朱卫一愣神的功夫,却是连忙催促道:“小官人为何还在这里,快点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陈庆之终于能确认这位果然就是大宋的探子,脱离自己视线这么久也没有喊人来捉拿自己,这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陈庆之微微摇了摇头:“朱大人跟我来。” 连带着杨怀玉,三个人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朱卫的帐篷里面,刚进帐篷,朱卫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官人为何把我带回来?” 陈庆之笑道:“朱大人真当我这么鲁莽不成?就算杀了没移皆山又能如何?没移家还会有第二个没移皆山站出来,反倒是陪上了你这么一个成功的卧底,所以刚刚的话不过是试探一下朱大人而已。” 搞了半天,这陈庆之居然还没有相信自己。 不过想想,他的谨慎也是对的,朱卫苦笑着点了点头:“小官人瞒得我好苦,差一点我就去刺杀没移皆山了。” “刚刚的事在下先给朱大人赔礼了,不过事情却有了些变化。” “什么变化?”朱卫一惊。 于是,陈庆之便把自己离开庆州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道:“现在庆州张大人以为西夏军已经离开,怕是最近几天就要开启城门,朱大人的破釜沉舟之计,说不定真会成功了。” “什么?”朱卫哪会想到,自己不过是忽悠没移皆山的计策,居然还有成功的可能,若那庆州城真的开城门的话,以西夏人的悍勇,说不定真的能一鼓作气冲进城去,失去坚城掩护的宋兵哪里能挡得住,这……这该如何是好? “小官人,你一定有办法的,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朱卫一把抓住陈庆之,连忙问道。 陈庆之也是无奈,自己虽有办法,可是自己毕竟不是庆州主将,自己让人带的信也不知道张文忠相信没有,若是不信,岂不是成全了西夏人? 又琢磨了一番,陈庆之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换个方法,你在没移皆山面前继续用你的破釜沉舟之计,我这就回去让人通知张大人,说不定还能来得及。” 说完,陈庆之又跟朱卫嘱咐了一番,这才收拾了一下准备向外走去,到是到了门口的时候,陈庆之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这会不会有麻烦?” 朱卫自信地摇了摇头:“不过死个人罢了,能有什么麻烦,到时候让人收拾了便是,小官人放心离去,到时候咱们战场上见面。” 六个人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进来,又大模大样的出去,一路上也没遇到西夏军过来盘查,直到出了大营来到约定好的位置之后,焦急的杨满堂终于松了口气,急走迎了上来:“小官人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还不等陈庆之开口,身边的杨怀玉哼道:“二姐就知道问候哥哥,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亲弟弟又能怎么样,你就等着这次回去,爹爹怎么禁你的足吧。” 一想到爹爹的古板,杨怀玉顿时头疼了起来,眼睛眨呀眨的,突然说道:“哥哥,不如我跟你去杭州如何?” (本章完) 第294章 如五雷轰顶 在自己帐篷前死了一个人,这消息还是朱卫慌慌张张地告诉给没移皆山,听过之后没移皆山顿生警惕,一时间也搞不清是什么人摸进了大营,还是营中起了内讧,干脆让朱卫换到了自己帐篷边,也算是用自己的亲军一起保护他。 这边在努力筹集着吃饭的粮食,那边的斥候却也是来回不断地把消息传递了回来,就在陈庆之走后的第二天,让没移皆山惊喜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庆州开城门了。 没移皆山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大喜,全军立刻饱餐一顿,全体上马,奔着庆州便冲了过来,立求在宋兵反应过来之前,冲进庆州去。 陈庆之回去之后,便把在西夏大营中得到的消息告诉给了陈执中跟贾昌朝,两个人听到西夏人已经磨刀霍霍的时候,心里也是担心了起来,陈执中二话不说,又是亲笔写了一封信送到了张文忠的面前,上面再三写得清清楚楚西夏军已经集结完毕,但军中口粮不多,只要张大人再固守三、四天,西夏军必定会退却。 张文忠拿过信一看,却是嘴一撇,不屑地扔到了一旁,自负道:“本官的斥候已经把方圆百里都查了一遍,也没发现西夏人的影子,他们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真是笑话。” 随手把信纸甩到了一边,张文忠接着吩咐道:“通知城内的百姓,明日辰时开门,申时关门,若是有出城的百姓,早些做准备。” 开城门的消息一传出去,顿时安了百姓的心,能开城门这也就意味着西夏人已经退去,在这城里面困了这么久,该做的事情也耽误了不少,一些商队更是白白消耗了不少的时间,听说明天就要开城门立刻开始做好了出城的准备。 到了第二天辰时,城门果然被推了开,百姓们从城里面蜂拥而出,耽误了这么多天的庄稼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要是被西夏人给糟蹋了,今年怕是又没了收成。 辰时无事,巳时无事,等过了午时城外的人也都开始往城里走,一边走一边咒骂着这些西夏人,好好的庄稼还没成熟的时候,就被他们给糟蹋得干干静静,一些人已经开始考虑着接下来的日子要不要离开庆州,去其它的地方讨生活。 就在众人三三两两往回走的时候,脚下的大地却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众人先是一愣,等到回头看了一眼的时候,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无数的人马从身后突然蜂拥而出,手中的弯刀映衬着太阳的光芒,晃得眼睛一阵生疼,再看那弯刀下的面孔,不是西夏人又是什么。 “大家快跑。”老百姓也顾不上什么工具,把身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抛,就开始往庆州城的方向跑去,谁能想到刚刚还在咒骂的西夏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骂肯定是没什么作用,只能是低着头拼命地往城里跑,只要跑进庆州城,就算是得救了。 可是他们的速度再快,又怎么能跑得过西夏人的战马,没跑多大会的功夫,西夏人就已经追到了众人的身后,只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西夏人并没有立刻纵马杀人,居然放缓了马速,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更像是在驱赶着众人一样。 老百姓也不明白这么多,既然人家不动手,自己就闷头往城里跑就是,远远的庆州城那高大的城墙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哪怕是身体已经极度的乏力,也咬着牙往城里跑去。 城外铺天盖地的满是西夏人,城头上的守军早就已经吓得傻掉,慌忙把消息传给了张文忠,等到一脸慌张的张文忠出现在城头上的时候,西夏人的前锋队伍已经离城门不过两箭之地左右。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关城门。”张文忠慌张地吩咐道。 “大人,不能关呀,外面还有好多百姓没有进城,这时候关城门,怕是要激起民变的。”身边的亲兵在不停地阐述着其中利害关系,张文忠听后也是一脸的无奈,望了一眼城外众多的百姓,任谁看这都是西夏人故意而为之,就是利用这些百姓,不让庆州的城门关上。 西夏的前锋只剩下一箭地了,从这里看过去自己似乎都能看清西夏人的模样,张文忠知道该是自己下决心的时候了,再不关门的话,怕是连庆州城都保不住了。 “关门。” “关门。” 当命令传到下面的时候,再想关城门就已经有些来不及了,狭小的城门口堵得满满的,每当城门关上一点,就会被从外面冲进来的百姓给推开,直到西夏人已经冲到城下的时候,城门依然没能关上。 张文忠这叫一个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听陈执中的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一边让城墙上放箭,另一边调集人手把城门围住,刚好陈庆之准备修墙的石头还堆在街道两旁,张文忠眼睛一亮,立刻让众人把石头堆到街道上,这样的话,就算西夏人能冲进来,也没办法纵马跳过这些石头阵去。 这些石头阵只是一时之计,最关键的这城门该如何关上,就在这时,西夏人的前锋终于赶到门前,居然也不顾自己身后有没有后援,直接纵马就冲了进来,手中的弯刀挥下,血光四溅。 鲜血的味道终于激发起人们心里隐藏的暴虐,身为庆州的百姓,也并不是没有血性的汉子,手中虽然没有钢刀,却仗着人多势众,开始把马上的西夏人给拉了下来,众多拳脚便砸了上去。 众人能拉下一个,也能拉下两个,可是架不住越来越多的西夏人顶着城墙上的羽箭冲过来,城门处俨然已经成为一个血肉磨盘,人们开始疯狂地争夺了起来。 望着不远处的庆州,没移皆山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极度的渴望,朱卫说得果然没有错,在极端的条件下,手下的将士果然爆发出更大的能量,庆州城就在自己面前,只要大家再加把劲就一定能拿下。 就在这时,跟在身边的朱卫突然说道:“大人,这宋力兵力不足,咱们还可以让人佯攻其它的城门,只要把宋兵为数不多的兵力分散掉,这城门唾手可得。” “嗯,说得好。”没移皆山信服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开始调动着身边剩下的兵马却攻打其余三个城门。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去之后,自己身边的兵马却是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的时候,几万人的大军就只剩下三、四百亲军围在身边。 (本章完) 第295章 对自己下手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当无数的声音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一幅极度惨烈的战争画卷便呈现在人们面前。 朱卫说得对,比起城外这数万大军来说,城内的人手的确是有些不太够用,当西夏军再次分兵开始佯攻其它三面城门的时候,城内的张文忠终于慌了手脚,一方面派人手继续去支援其它三面城门,另一方面望着犹如血肉磨盘的城门,心里一阵的焦急。 眼睛注意到堆在一旁的大石,突然大声道:“来人,拿石头把城门给我堵住。” “大人,里面还有咱们自己人呢。”身边的亲兵一愣,连忙大声提醒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张文忠已经开始害怕,害怕西夏兵会一鼓作气的冲进来,现在死几个人又能怎么样,要是被他们冲进来的话,恐怕连整作庆州都保不住,到时候自己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全都化为泡影,为将者,那位不是用鲜血染红自己头上的顶戴。 见张文忠一再要求,身边的人也不敢在违抗,开始抛起石头往城门洞中填去,当城门洞里的宋兵感到到身后不妙的时候,那石块已经堆得有一人来高,后路被堵,前面又有西夏人的情况下,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大概连西夏人也没有想到,宋人狠起来的时候居然比自己还要狠,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宋人居然连自己人都杀,不过这些西夏人可没有心情去怜悯这些宋人,手起刀落疯狂地收割着一条条的人命,只是等到他们把堵门的宋人全都杀掉之后,城门洞早已经被无数石头给堵得严严实实,别说是人,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这些狡猾的宋人,居然还能使出这等卑鄙的手段。”在远处观战的没移皆山气得重重一挥拳头,眼看着庆州的城门就要失手,没想到宋人连自己人的生命也不顾,居然用石头把城门洞给堵住,既然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就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手中的弯刀一挥,大声道:“传我的将令,全体将士继续猛攻,今天拿不下庆州,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边西夏人在拼了命的进攻,殊不知,几里外的树林中却是隐藏着另一支人马,高处的瞭望手把城门发生的事传到了下面,顿时把陈执中跟贾昌朝气得疯掉。 “这个张文忠,他莫不是疯了不成,居然连自己人都堵在了城外,那两封信千叮咛万嘱咐,全都被他当做了耳边风,回到汴梁之后,老夫定要参他一本。” 参不参他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战事这般的胶着,总要想个办法解决才可以。 在陈庆之看来,张文忠的计虽然恶毒了一些,但毕竟把西夏人堵到了门外,多少能缓解一些西夏人的进攻。 不过,也只是缓解而已,在西夏人如此狠攻的情况下,庆州肯定顶不了太久的时间。 身边的杨怀玉早已经急不可耐,凑到陈庆之身边催促道:“哥哥,咱们该出兵了,再不出兵,庆州就支撑不下去了。” 陈庆之一脸严肃地望着远处,缓缓摇了摇头:“再等等。” “还等?”若不是知道陈庆之是自己人,恐怕杨怀玉都会以为他是西夏人的探子,眼睛不甘地瞪了他一眼,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同样一身戎装的杨满堂就要淡定得多,站在陈庆之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里却变得异常沉重,没有上过战场之前,自己总以为一切都是那么的容易,可是经过这一次,自己却突然发现,战争并不像自己以前想得那样容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带走,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 “太惨了。”杨满堂轻声感慨道。 “是呀,战争就是这样,没有输家,也没有赢家,到头来遭罪的都是老百姓。”陈庆之接了一句。 “若是小官人以后也像二位相公那样身居高堂,会不会能不让战争发生?” “我?”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我,任何一个人来了都不行,人性本善,但随着人的成长就会生出恶念,当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武力来取得金钱的时候,战争就不可避免地爆发。” 原来这就是战争。 杨满堂心中不由感慨着,没想到陈庆之年纪轻轻就把事情看得这么的简单容易,就在自己还在琢磨着陈庆之刚刚的话,耳边突然听到陈庆之喊了一声:“全体上马,准备冲锋。” 连忙把脑子里的想法排了出去,杨满堂立刻跳到马上,正想出发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吩咐道:“二姐,你带几个人留下来保护二位相公。” 什么?他居然让自己留下来? 杨满堂心头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摇了摇头道:“不,要留你留下来,我才不留下。” “这是命令。”陈庆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一挥,再次命令道:“留下来。”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杨满堂本来还想抗命,可是目光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只能是委屈地点了点头。 队伍在树林里排列得整齐,白马银枪杨怀玉独自打头,从树林中突然冲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在后面指挥的没移皆山而去。 马蹄不断地敲打着大地,地面似乎都开始震动了起来。 没移皆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庆州的方向,这一仗关系到没移家的未来,赢了,自己终于有了一片栖身之地,若是输了…… 不可能,在自己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输的可能,没移皆山摇了摇头,把这种可能从脑海里抛掉,就在自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庆州的方向时,脚下的土地却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作为草原上长大的人,没移皆山对这种颤动实在是再熟悉不过,感受到这种颤动的时候自己先是一愣,随后便扭过头去。 视线中,一支马队正在迅速从自己的侧翼高速疾驰而来,奔跑在那支马队最前方的乃是一道熟悉的身影,白马、银枪,哪怕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脸,自己也知道他是什么人。 就这么点人马,就敢跟自己硬碰硬? 那就来吧。 没移皆山手中的弯刀一挥,冲着杨家将来的方向一指,口中发出咆哮般的声音:“迎敌。” (本章完) 第296章 怎么会是你 西夏人也有自己的骄傲。 那就是面对缺少优良战马的大宋,西夏人从来都不怵与宋军野战,别看自己身边只有三、四百人,但是面对同等数量的宋军,没移皆山根本就没把宋军放在眼里。 就这些土鸡瓦狗,也想与我一战? 开什么玩笑。 随着他刀锋所指,手下的亲兵一个个也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口中发出嗷嗷的怪声,疯狂地向宋兵冲去。 白马银枪的杨怀玉冲在队伍的最前方,浑身的热血也猛烈燃烧了起来,当双方来相遇的那一刻,口中发出一声大喝,端起手中的银枪便向前猛的刺去。 看似不留余地的一枪却刚好点到及至,枪尖在西夏人的咽喉处破了一个小洞立刻就抽了回来,随手一枪杆将尸体拍在马下,接着又是下一个。 马蹄轰轰,双方没有任何花哨地碰撞在一起,鲜血在那一刻猛的迸裂出来,战马悲惨的嘶鸣昭示着,这必将是一场生死的决斗。 对于生死,没移皆山早已经看淡,自己若是拿不下庆州,回去也是只有饿死一条路,所以死人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心里上的负担,双方的人马很快便交织在一起,自己则站在战圈的外围,口中大声喝道:“杀,杀,把这些宋人全都杀光。” 就在这时,自己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闪光,只见一只胳膊突然飞到了半空之中,看那条胳膊的样子似乎有些熟悉,这……不就是我的胳膊吗? 一瞬间之后,没移皆山这才感觉到断臂处传来的疼痛,自己痛得怪叫一声,还没等自己看清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是谁,自己就感觉到有人跳到自己的战马上,一把搂住自己的脖子,将匕首紧紧的贴住,接着大声喊道:“都住手,谁再动手,我就杀了他。” “朱卫,居然是你。”没移皆山哪料到,最后背叛自己的居然是自己一直相信的朱卫,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上的痛苦,忿忿地问道:“朱卫,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哼,我不是背叛你,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子本来就是大宋密侦司的人。” 朱卫后面的话没移皆山已经有些听不太清楚了,手臂上失血过多,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状态,眼神开始迷离,似乎马上就要睡过去似的。 这人可不能死,他是自己活下去的依仗,朱卫快速地用布把没移皆山手臂上的伤口给包扎好,接着在没移皆山脸上重重地扇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的效果不错,没移皆山果然又清醒了许多,就这在时候,战场终于再次平静了下来,陈庆之带着人快速地聚集到了没移皆山的身边,将他牢牢地围了起来。 “让他们下马投降,不然的话,就杀了没移皆山。”陈庆之让朱卫大声喊道。 听了朱卫的话,这些西夏人也不知道该放下刀还是不该放下刀,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放下刀,那自己下场如何? 不放下刀,那没移大人可就死定了。 见这些西夏人迟迟不肯放下刀,陈庆之突然说道:“没移皆山,你让你的手下把刀放下,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你们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哼,宋狗,少说废话,干脆给老子一个痛快。”稍稍清醒的没移皆山冲着陈庆之大吼一声,等来的却是陈庆之的刀鞘,直接扇到了没移皆山的脸上。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没移皆山认清了现实,气乎乎地瞪着陈庆之,心中涌起了一丝对生命的渴望,低声道:“你倒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一条生路?” “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你的手下离开这里回到西夏去。” “回西夏?”没移皆山立刻摇了摇头:“没藏氏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回去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是没有人支持,所以是死路一条,如果有大宋在背后支持呢?” 咦? 没移皆山的神情顿时一动,心里开始盘算起陈庆之话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也不难理解,他并不是好心放自己回到西夏,而是让自己回去跟没藏氏打仗,他这分明就是在利用自己。 不过,没移皆山又一想,自己若是真的有了大宋财力物力的支持,自己又怎么会怕了没藏氏?到时候说不定自己真的能把他们给推翻,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就成为西夏的主人。 陈庆之的话很快便在没移皆山的心里扎下了根,又犹豫了片刻,自己忍不住问道:“那你就不怕我反悔吗?” “呵呵。”陈庆之笑了笑,继续道:“没移大人乃是聪明人,聪明人就干不出糊涂的事情,你想想,就算你能攻得下庆州又能如何?处在两个大国之中,除了倒向其中一方之外,你根本无路可选,西夏?肯定不会要你,大宋?更是视你为仇敌,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发展一番,说不定成为西夏主人的那一天,到那时,咱们再刀兵相见,也不迟。” 怎么想,陈庆之的话都让没移皆山动心,自己终于扬起剩下的一只手,命令道:“立刻鸣金,收兵。” “没移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我这还有上好的金创药,止血最是有效,没移大人……” “算了。”没移皆山摆了摆手,自己实在是有些怕了这个爱笑的少年,说的话每次都能说到自己的心上,自己恨不得再也不跟他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双方剑拔弩张的场面开始松懈下来,早有人把药送了过来,替没移皆山包扎好了之后,没移皆山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陈庆之:“你说的话,可算数?” “我说的未必算数,不过此地还有能说得算的人,就是不知道没移大人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这有什么不敢的?”没移皆山拍了拍胸口,冲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一番,接着便用一只胳膊翻身上马,彪悍地说道:“前面带路。” 都说西夏民风剽悍,这一回可真是见识到了,一只胳膊断了,居然还能若无其事,这也许只有他们才能做出来这种事情,陈庆之冲着没移皆山挑了一个大拇指,接着笑道:“没移大人,请跟我来。” (本章完) 第297章 说好的扶持 林中的陈执中与贾昌朝颇有些坐立不安地望着远方,突然间,站在高处的瞭望手回报道:“二位相公,庆州的战事已经停止了,西夏人正在退兵。” “什么?这么快就有了结果?”陈执中顿时大喜,觉得这肯定是陈庆之等人按计划抓到了没移皆山,这么大的功劳,自己一定要上奏官家,把陈庆之的功劳原原本本地汇报给官家才可以。 树林间的两位相公正在感慨着陈庆之在庆州之战起到的作用,就在这时,头上的瞭望手又有回报:“二位相公,陈小官人回来了。” 咦? 西夏人还没有撤退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事情有什么变化不成? 陈执中心里一懔,连忙转过头望着树林外,不一会的功夫,果然见到陈庆之的队伍出现在树林边缘,等到他见到他身边那个人时,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 没移皆山?他怎么来了? 再看没移皆山的时候,陈执中又被吓了一跳,前几天见面时,没移皆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见到自己的时候头高高的昂起,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 等到现在再看时,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多岁似的,精神萎靡地蜷缩在马上,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甲,更让自己惊讶的还是他那只被胡乱包裹起来的胳膊,他……这是怎么了? 陈执中倒是没有什么怜悯,毕竟双方是敌我关系,自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老好人,倒是迎上前去,疑惑地问道:“庆之,这是怎么回事?” 陈庆之翻身下马,又让人把没移皆山给搀扶了下来,接着便把自己跟没移皆山说过的话跟陈执中学了一遍,然后道:“没移大人怕我说的话不算数,所以我便带他来见二位相公,到底能不能答应,还要听二位相公的意思。” 皮球抛到了自己的身上,陈执中脸上的表情愣了有那么一会,慢慢地转到了贾昌朝身上,两个人皆是被陈庆之如此大胆的想法给震惊到了,他这分明是要扶持一个傀儡去对付西夏人。 这计策听起来不错,可是里面的问题也是多多,没移皆山乃是枭雄之辈,若是得到了大宋的扶持之后,却反过来对付大宋该如何是好? 还有那西夏的没藏氏,若是他们再联合到一起,岂不似如虎添翼一般。 贾昌朝冲着陈执中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看好陈庆之这一次的计划,西夏人狼子野心,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倒是陈执中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匆忙做出决定,反倒是招招手把陈庆之跟贾昌朝喊到了一旁,低声问道:“庆之,你倒底有多少把握?万一这没移皆山反悔该如何是好?” 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的,陈庆之也有自己的顾虑,低声道:“陈相公说的的确有道理,但眼下这却是咱们最能控制住的局面,没移氏拼命想拿下庆州,为的就是想要一块栖息之地,但就算拿下庆州,也处在两个大国之间危机重重,大宋视他为仇敌,必要拿回庆州,而西夏更怕养虎为患,也要拿下庆州,所以没移皆山若是想活下去,就得找大靠山,我觉得大宋就是他最佳的选择。” “话虽如此,可是……”让陈执中担心的是,自己能够理解陈庆之的苦心,可是朝堂之上并不是自己跟贾昌朝两个人,那些位居高堂之上的相公们若是不满意陈庆之的计策,对他在朝堂上的发展可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陈执中隐晦地提醒道:“庆之,此事牵连甚广,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得不到其它相公的支持,我怕……” 从陈执中那略显为难的神色中,陈庆之就意识到自己怕是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在他想来,扶持一个势力去对抗西夏,最起码能保持大宋边境几十年的平安,不过就是每年给些钱罢了,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大宋最急需的战马,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边迟迟做不出决定,那边的没移皆山却有些等不住了,自己的血虽然止住了,可是精神却越发的萎靡,若是再得不到进一步的救治,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几大步便来到陈执中的身边,一脸狰狞的表情喝道:“吞吞吐吐好不痛快,既然相公们不答应,那咱们就继续刀兵相见,我没移皆山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拉着庆州一起陪葬。” 这可是不是说说就算的,毕竟虽扣留了一个没移皆山,但没移氏的几万大军就停在不远处,若是不顾死伤,根本保不住一个庆州。 见没移皆山发起了狠,陈执中连忙劝道:“没移大人莫急,不是本官不肯答应,只是这条件却还要仔细谈一谈,每年送出多少钱帛,这事只能有官家作主才行,若是没移大人不急,能不能容本官回汴梁一趟,将此事报与官家,让他亲自作主?” 这倒有几分靠谱,没移皆山算了算,伸出大手道:“既然这样,你便回去通知你们大宋的皇帝,我没移皆山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每年十万贯钱、十万石粮草再加上五万匹帛便可。” “这……” 就这还不算是狮子大开口? 这么过份的条件,若是传出去,一定会激起民愤,到时候怕是连官家碍于压力也没办法答应。 摇了摇头,陈执中苦笑道:“没移大人的条件太过份了些,你也要替官家想一想,这样的条件怕是没办法能答应。” 没移皆山也不过是随便一说,试试陈执中罢了,见他并没有一满口答应下来,自己却是松了口气,眨了眨眼睛:“那陈相公提出个条件来。” “这么多怕是不能,不过若是减半的话……”陈执中算了算,其实这个数字并不是大宋负担不起,而是官家没办法跟百姓做个交代,但要减掉一半的话,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殊不知,他这一开口,旁边的陈庆之心里就叹了口气,自己刚想提醒一下陈执中,他就已经说出口,这没移皆山明摆着就是在狮子大开口,能骗多少算多少,不过既然陈执中已经开口,自己再说什么也不好,也就忍了下来。 五万贯也算能满足自己的要求,有了这些钱自己就能召来更多的部下,到时候再有大宋的支持,说不定真能跟没藏氏掰掰手腕。 点了点头:“五万就五万,不知陈相公什么时候能拿到你们皇帝的回信?” “没移大人在此等候,本官立刻启程回京,相信用不到十天本官就能赶回。” “好,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298章 看你们不爽 “小姐,小姐……” 房门突然被人给推了开,满头大汗的绿荷从外面冲了进来,冲着白依依伸出手,却累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正在房中练字的白依依顿时一愣,微微皱眉:“绿荷,发生什么事了?你慢点说。” 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绿荷终于说道:“小姐,我看到陈小官人了。” “真的?他在哪里?”白依依脸上露出惊喜,连忙站起身来,往绿荷的身后看了看,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小姐,你不用看了,陈小官人没有来。”绿荷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白依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回头白了她一眼:“你莫不是看错人了?若是庆之回城了,他怎么会不来奴家这里?” “对呀,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呢,不过奴婢倒是在陈小官人的身边看到了一个人。” “是谁?”白依依顿时心生警惕。 “就是杨家的二姐杨满堂。”马队疾驰而过,除了陈庆之之外,绿荷就看到了杨满堂一人。 “杨满堂?”对于那个一付英姿飒爽的女子,白依依也是心生敬意,更何况自己是知道杨满堂跟陈庆之去庆州的事情,他们两个一起回来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绿荷,好端端的吓自己一跳。 白依依松了口气:“想必庆之也是刚刚回城,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等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了,你让厨房去准备几道小菜跟热水,回来之后一定要沐浴更衣才行。” 这边白依依跟没事人似的,倒是把绿荷给急到了,焦急地提醒道:“小姐,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呢?那杨家二姐人长的漂亮不说,而且家世又好,那陈小官人若是得了杨家的帮助,肯定会一飞冲天的,万一,万一……” 看着白依依逐渐清冷的表情,绿荷后面的话渐渐咽了回去。 白依依淡淡一笑:“庆之跟杨二姐之间有什么事又跟奴家有何干系?奴家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嫁到陈家之后,每天老实本份就好,至于陈庆之娶不娶杨家女……又能怎样?” 绿荷的确是没有看错,回来的那支人马果然就是杨家将保护下的二位相公,进到汴梁城之后,除了那三百杨家将先回到了天波府之外,其余的人包括杨满堂在内,一并来到皇宫前,众人下了马之后,陈执中与贾昌朝先一步进到了皇宫里面,留下陈庆之等三人在外面等候。 一连跑了三天,终于回到了汴梁,可把三个人给累坏了,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认识自己,三个人干脆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杨怀玉倒是把身上的肉脯跟水囊拿了出来,三个人就这么一口肉脯一口水地吃喝了起来。 说句实话,自从到了宋朝之后,陈庆之也没受过太大的罪,可是这三天,真的是把自己给累坏了,整个身体就像散了架似的,自己现在最怀念的就是樊楼那香喷喷又舒服的大床。 只不过二位相公开口,谁都不许离开,要不然的话自己直接回到樊楼睡他个三天三夜才是。 一边吃,杨怀玉还一边真流口水,这都回到汴梁了,自然不愿意吃这干巴巴的肉脯,开始给陈庆之形容这汴梁城里哪里有什么样的好吃的,又让陈庆之在这里多留几天,自己带他吃遍这汴梁城。 就在三个人轻松愉快地补充着能量时,突然从远处走过来一队人马,当先的人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慢慢悠悠地来到了皇宫前。 杨怀玉最喜欢的便是银枪白马,看到那人骑着的白马时,眼睛不由一亮,这匹马的确高大,比自己那匹还要神骏许多,自己忍不住喊了声:“漂亮!” 这一声喊完,那马上之人立刻转头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当看到三个人衣衫褴褛的样子,眉头便是一皱,一带马缰绳,慢慢地来到三个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三人,淡淡地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乞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不快快离去,不然的话,抓你们去开封府吃几天牢饭。” 这…… 杨怀玉刚刚还以为那人听到自己的话过来跟自己探讨一下白马,谁知人家一说完自己就懵住了,乞儿?难道自己居然跟大街上要饭的一样了吗? 还是陈庆之反应得快,连忙站起身来,冲着那人恭敬地施了个礼道:“这位相公,在下乃是杭州陈庆之,这二位是天……” 还不等陈庆之报完姓名,那人突然哼道:“管你是什么杭州什么人,这可是大内禁地,怎么能容你等放肆,来人,把他们三个给我抓起来。” 这说动手就动手,倒是把陈庆之给吓了一跳,这位又是哪里来的相公,怎么这般的暴虐,说动手就动手。 此人说完,身后的家将立刻围了上来,大概平时也嚣张惯了,当看到杨满堂那花容月貌时,一个个立刻动了花心,立刻向她扑了过来。 以杨满堂的脾气,哪里会惯他们这个毛病,再加上从庆州回来之后,不由自主地沾染了战场的杀气,见这些人冲来,自己突然把马上的大枪给拽了下来,枪尖冲前一点,尖声喝道:“谁敢再上前一步,休怪姑奶奶长枪不长眼。” 哟,这女子居然这般的彪悍。 那马上之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刚刚的注意力全都在陈庆之的身上,现在落到杨满堂的身上时,眼睛顿时一亮,心里暗叹,此处居然有这般漂亮的小娘子,这要是带回府中去…… 想到这,那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荡,笑道:“小娘子莫要动刀动枪的,这样吧,本官看你们三个人可怜,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去,到时候好吃好喝亏待不了你。” “我呸。”杨满堂哪里不知他怀着什么心思,冲着那人重重的呸了一声。 “哼,你这小娘子真是不识好歹,本官有心成全你们三人,你们居然拿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说罢,那人手一挥,大喝道:“把三个给本官拿下。” 这些手下的家将刚一动手,那边杨怀玉跟陈庆之也不客气,操起家伙就跟这些家将打了起来。 这些家将平时欺负百姓倒是把好手,等到冲上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居然碰到了三个硬茬子,还没几招的功夫便被三个人撂倒一地,把马上那人气得,原来白静的脸庞变成了紫色,转身冲着皇宫门前的侍卫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三个反贼抓起来。” “你才是反贼,你们全家都是反贼。”这边杨怀玉早就按捺不住,一伸手,长枪便拍到了那匹白马的头上。 那战马吃痛,立刻直立了起来,马上的人一个没留神,顿时被掀翻在地。 糟了,这下麻烦大了。 (本章完) 第299章 惹事的少年 多亏陈庆之手疾眼快,一把拉住马缰绳,这才没让那战马的蹄子落到那人的身上。 躺在地上那人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地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惊魂未定地长长出了口气,接着脸上便勃然大怒,指着三人喝道:“反了,你们反了,连我都敢杀,快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本官抓起来。” 这时把守宫门的侍卫终于赶了过来,只是到了近前一干人等却是犯了难,谁都知道陈庆之等三人是陈执中刚刚进宫时留下等候听宣的,这人肯定是不能随便抓,不然的话这边刚抓起来,那边官家要起人来为难的还是自己。 可是这三个少年自己得罪不起,躺在地上的这位更是得罪不起,宫中的侍卫们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人扶了起来,满脸讨好地问道:“国舅爷,你没事吧?” 国舅爷? 一听这三个字,陈庆之等人全都懵住了,陈庆之反应稍慢一些,杨怀玉跟杨满堂却是心里明镜的,满汴梁城能称得上是国舅爷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曹皇后的弟弟马步军都指挥使曹用。 别看曹用挂着马步军都指挥使的名头,但不过这就是个虚衔而已,手底下也没多少兵,就那么几十个人平时跟着他鞍前马后地忙来忙去,本想着今天送国舅爷进宫,没想到都到了宫门口了,却被人给欺负了。 被扶起来之后,曹用一脸的狰狞,指着这三个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他们给本官抓起来?” “国舅爷,不是末将不想,只是这几位乃是陈相公刚刚留下,等候官家召见的,要不……你进去先跟官家打声招呼?” 很显然,这位也是两头都不想得罪。 “陈相公?”曹用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陈相公不是去庆州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这三位也都是从庆州刚刚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 曹用一听三个人是陈执中手下的人,心里顿时犯起了合计,那陈执中现在圣眷正浓,自己也不好轻易地得罪,可是自己在宫门处丢了这么大一个人,也总得找回一些面子才行,若是就这样灰溜溜地走掉,自己岂不成了汴梁城中的笑话。 “看在陈相公的面子上,今天本官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不过你们三个得跪下来给本官道歉才行。” 还要跪下来给他道歉? 杨怀玉跟杨满堂姐弟俩一听就发了飙,自己长这么大跪天跪地跪爹跪娘,你算是什么东西?哪怕你是国舅爷,也休想让自己低头。 杨怀玉一梗脖,不屑道:“不过小小的五品马步军都指挥使,竟然有这么大的官威,想让小爷给你道歉?休想。” “对,休想。”杨满堂在一旁帮腔道。 “你们……”曹用心头之火腾的一下就窜上来了,自己看在陈执中的面子上给你们一个机会,没想到你们却不珍惜,既然这样也好,那就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 这边曹用刚想让手下喊人来,谁知从皇宫中却匆匆走出一个太监,到了门前四下一望,却是一脸的茫然,尖声道:“陈庆之,谁是陈庆之?” “我在这。”陈庆之连忙伸手喊了一声,那太监听到之后,一脸茫然地走了过来:“你就是陈庆之?你在这里……” 话说了一半,太监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曹用,见他浑身狼狈的样子,立刻惊讶道:“哟,曹国舅,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张公公,别忘了,本官今天是颜面丢尽,没办法去见官家,麻烦张公公跟官家支会一声,本官先回去了。”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自己一片茫然。 那张公公连忙拉住曹用,好声劝道:“国舅爷先别急着回去,还是见官家一面的好。” 一起往里走的时候,张公公终于感觉到几个人之间的不和谐,杨怀玉跟杨满堂气乎乎地瞪着曹用,曹用也毫不妥协地瞪了回去。 张公公眼睛一眨,倒是笑着介绍道:“国舅爷怕是还不知道这二位少年英雄的来历吧?” 曹用摇了摇头。 “呵呵,这二位可是大宋名门之后,太平王少令公杨文广的子女杨怀玉跟杨满堂。” 呃? 没想到这俩个打扮得跟叫花子般的少年居然是杨文广的子女?曹用也顿时一愣,别人也就算了,可是这天波杨府却不是一般人能得罪得起的,杨家世代替大宋保卫边关,立下赫赫战功,今天自己怎么碰到了这两块石头上? 心里面有些犯各应,早知道这二位是杨府的人,自己就不找这个没趣了,可是现在自己要是道歉的话,岂不是没了自己的名头。 曹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就算是知道了。 一行人很快便进到了宫中,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座大殿之前,殿门上挂着的牌匾清楚地写着三个大字“垂拱殿”。 张公公先一步进到了殿中,不一会的功夫便出来把四个人都喊了进去,陈庆之适应了一下殿内的光线之后,只见殿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的男子,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还没等自己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杨满堂拉了一下,低声道:“别抬头,快点行礼。” 陈庆之一下有些慌,没有人教过自己见到皇上的时候该怎么行礼,只能学着身边杨怀玉的样子大概行了个礼,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位小英雄快快平身。” 坐在正中的正是当今宋仁宗赵祯,刚刚听过陈执中与贾昌朝的话之后,也对陈庆之等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目光转到跟他们一起进来的曹用时,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 陈庆之三人一付风尘仆仆的样子可以理解,毕竟是刚刚从庆州赶路回来,可是你堂堂的皇亲国戚,当今国舅爷,怎么能打扮成这付样子?这不就是在丢大宋的脸面吗? “曹用,你这是怎么搞的?”赵祯一脸不悦地问道。 曹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目光忍不住瞄了一眼陈庆之的方向,讪讪道:“回官家,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 开的什么玩笑? 还不等赵祯继续问,旁边的陈庆之却突然说道:“官家,其实这件事并不怪曹大人,是我们刚刚在宫外等候时,惊到了曹国舅的马,将国舅爷掀翻下来,这件事要怪就怪我们吧。” 原来只是惊了马而已,赵祯只是笑了笑道:“朕还以为多大的事情,既然是这等小事,那就算了,你先去后宫问候你姐姐去吧。” 还不等曹用告状,陈庆之一席话就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见赵祯已经为这件事定了基调,自己也只能把苦水咽到了肚子里,施了一礼,转身便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300章 复杂的眼神 大殿中少了一个曹用,陈庆之立马感到了舒服许多,坐在上头的赵祯丝毫没有一点架子,看三个人过于疲惫,居然还让人搬来了凳子坐下。 这也就是大宋的皇帝能做出的事,放在其它朝代怕是很难想像。 等到三人坐下,赵祯这才笑着问道:“刚刚听陈、贾二位爱卿讲,三位在庆州可以做了轰轰烈烈的一番大事?” 陈庆之脸微微一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当初贾相公曾经在路上救过我一命,想着他困在庆州,就想救他回来罢了。” “哦?贾爱卿居然还救过你?说来听听。” 此时的赵祯并不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更像是一个温润的长辈,在倾听着小辈的述说。 陈庆之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大概跟赵祯讲了一番,听过之后,赵祯倒是幽幽一叹:“没想到这天下还有如此酷吏,若不是贾爱卿出手相助,我大宋怕是会少了一个少年英雄。” 这话皇上说可以,陈庆之就不好往下接,讪讪地笑了笑:“天下还是好官多。” “呵呵。”赵祯随意地笑了笑,大概也是心知肚明。 玩笑开过了,彼此间也似乎熟悉了许多,接着赵祯便问起庆州的战事,等到陈庆之把自己所有的分析全都讲过之后,便讲到了自己对没移皆山的态度。 “没移氏在西夏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没藏氏为了清除异己,也不会留他这么一个心腹大患,要么,就像他想的那样,先抢占庆州,在两国的夹缝中苟延残喘一阵,至于下场嘛……要不是被大宋灭掉,就是被西夏人给灭掉,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所以,如果没移氏想继续生存下去,就只能投靠其中一方势力,西夏肯定是不行,所以大宋才是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地方,我想没移皆山也是看到这点,才会答应在下的请求的。” 陈庆之说的话,赵祯一直听得很认真,当他听完陈庆之说过之后,却迟迟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反倒是转向了陈执中的方向,轻声问道:“依陈爱卿之见,陈庆之的话有几分实现的可能?” 此事的前因后果,陈执中也想得明明白白,拱手道:“官家,依臣之见,陈庆之的计策的确是很不错,一能保大宋边疆安稳,二能使西夏祸乱丛生,从尔无暇顾及入侵大宋,乃两全之计。” 陈执中说完,一旁的贾昌朝也点了点头:“陈庆之的计策的确有几分实现的可能,望官家三思。” “嗯。”赵祯终于点了点头,自己却是幽幽一叹:“朕本想天下再无兵事,奈何却一直不得实现,这次本想着送西夏人些银帛,让他们退兵了事,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般说法,看来,还是朕想得太简单了。” 这可是正好大拍马屁的机会,倒是被陈执中抢了个先:“官家心怀宽广,自然不忍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只是那没移氏狼子野心,若是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就必须调动大军将其斩草除根,否则的话,边关将永无宁日。” “那依你们说,朕应该答应没移氏的请求了?”赵祯终于开始有些动心。 陈执中道:“是战是和,全由官家定夺,无论如何,臣都愿身先士卒,为官家分忧。” 你看这话、这表情、这语气,怪不得人家能升这么大的官,简直正投皇上所好呀,陈庆之再看赵祯,眼里都有了一丝泪花在闪动,心里幽幽一叹,看来想当个官真的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自己要走的路还是很长的。 赵祯心里已经觉得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接下来还得在明天的早朝上跟其它大臣商量一番才可以,正事说完了,赵祯的目光又转到了陈庆之一方,跃过陈庆之,倒是落到了杨家姐弟的身上。 打量了一番杨怀玉,不由感慨道:“记得有一年你父亲带你进宫参加晚宴,你还是个小不点,没想到这晃的功夫都长这么大了。” 感慨过后,赵祯倒是笑道:“对了,你们姐弟俩这次去庆州,你父亲可曾知道?” 杨怀玉小脸顿时一红,摇了摇头:“父亲大人远在边关,像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他了。” “哈哈哈。”赵祯开心地笑了笑:“那就是不知了?不过若是让杨将军知道你有这等本事,怕也是会开心地跳起来吧。” 夸完了杨怀玉,赵祯的目光又落到了杨满堂的身上,笑着问道:“没想到杨家不光有定海神针,居然还有此等巾帼英雄,这次去庆州,二姐也出了不少力吧?” 这可是杨满堂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赵祯,听到他问起时,自己完全不像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羞涩地摇了摇头:“大部分主意都是庆之想的,奴家只是贡献了一些微薄之力而已。” “哎,能有这份心,就已经不错了。”赵祯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吩咐道:“对了,记得前些日子有大理国进贡的玉簪,样式颇为奇特,去取几支来,让杨家二姐挑两支回去,就算朕这回的赏赐了。” 杨满堂一听,却是有些惊慌,那可是大理国进贡来的国礼,怎么能让自己挑呢,连忙摆了摆手道:“官家还是算了,奴家,奴家不缺这个。” “呵呵,女孩子家哪有不喜欢这东西的,库里倒是还有些西洋进贡的香料,走的时候也带上一些,千万不要推辞。” 这又是玉簪又是香料的,陈庆之倒是从赵祯的眼神中发现一丝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贪婪的目光,就像是人看到什么美好的事物,想要据为己有的一种眼神。 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看到的到底对是不对,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年纪差了二十多岁,赵祯怎么可能看上杨满堂呢? 就在陈庆之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赵祯又转过头来,看着杨怀玉道:“二郎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大功,如不赏你,怕是你父都不会答应,这样吧,朕就封你为禁军骁骑尉,以后便入军磨练,愿你以为成为你父那样的人。” “多谢官家。”杨怀玉大喜,本来以自己的年纪,怕是连从军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不光是可以从军,一下子就得到了一个从吕的军衔,自己难以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倒是突然问道:“官家,那我哥哥该赏点什么?” “他吗?”问到陈庆之的时候,赵祯却是愣了一下,接着笑道:“陈庆之,你说,你想让朕赏你点什么?要官还是要钱,朕都答应你了。” 想了想,陈庆之微微一笑:“官家,草民自幼便没了父亲,从小是娘亲辛苦拉扯大的,所以草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替娘求个诰命夫人,不知官家能否答应?” (本章完) 第301章 京城多衙内 “这……” 陈庆之此话一出,就连贾昌朝都跟着愣住了,要知道诰命夫人这个称号可不是随便就能给的,放在大宋朝的官员身上,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陈庆之只是一介白身,又怎么能封诰命夫人? “庆之,这诰命夫人不是随便封的,必须是朝廷的官员才可以。”贾昌朝轻轻咳了一下,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也是免得赵祯答应不下来丢了面子。 对于诰命夫人的缘来,陈庆之的确不太清楚,自己只是记得后世的电视剧中总有人被封为诰命夫人,所以自己心头一动,便提了出来,没想还有这等条件,自己小脸顿时一红,讪讪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了?”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祯开了口,微微一笑道:“陈庆之为大宋江山立下这般大的功劳,又难得他有这份孝心,一个诰命夫人又有何舍不得,来呀……” 赵祯话音刚落,身后的张公公连忙弓身走了过来:“官家有何事吩咐?” “传旨下去,陈庆之有功于江山社稷,特封陈氏九等孺人封号,赏银百两、锦百匹。” 钱跟锦陈庆之并不看重,自己看重的却是那九等孺人的封号,等到赵祯说完,自己连忙深施一礼:“陈庆之谢过官家。” “陈庆之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气魄,日后定成大气,若是可以,朕在朝堂之上定会留你一个位置。” 这话从陈执中口中说出是一个意思,从赵祯的口中说出则是另外一个意思,这几乎就是已经许诺陈庆之,只要他能考中进士,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陈执中跟贾昌朝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家中可有适龄的女孩,能不能跟嫁给陈庆之,哪怕是作妾,日后也能为家族多一分助力。 此时陈庆之却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脑子里只想着家中的老娘知道自己成了诰命夫人之后,会有多么的兴奋。 直到出了皇宫,陈庆之晕乎乎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接下来的事跟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至于西夏那边自有陈执中以及朝堂上一干相公做主,自己这次出门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再不赶回去的话,怕是樊三娘都该发疯了。 出了皇宫之后,三个人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这么多天在一起,相互之间关系早已经亲近了许多,杨怀玉知道自己这次回去之后,怕是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出来了,拉着陈庆之的胳膊万般留恋道:“哥哥在杭州好好混,等过些日子我能出府了,便去杭州找你。” 陈庆之有些哭笑不得道:“只要有机会的话,去杭州哥哥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真的,不许反悔。”杨怀玉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接着眼珠一转,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拉着杨满堂道:“那我二姐也去,你欢迎不欢迎?” 杨满堂正琢磨着该跟陈庆之怎么说告别的时候,冷不丁被杨怀玉这么一拉,顿时一愣,接着听到他的话,小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起来,一用力甩开杨怀玉的胳膊道:“谁稀罕去杭州,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腾腾地便跑开了。 “咦?二姐这是怎么了?”杨怀玉还有些发愣,平时二姐一直教自己做人要有礼貌,今天她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摇了摇头,干脆不去管她,又跟陈庆之说了几句,两个人交换了地址之后,终于在街口分别,陈庆之独自前往樊楼,准备先跟这些员外们打声招呼,便带着白依依重返杭州。 这边刚分完手,那边杨怀玉就看到杨满堂在前面脸色黯淡地低着头,嘴里像是唠叨着什么,自己上前疑惑道:“二姐,你是怎么了?怎么会那样对陈庆之?” “他……生我气了吗?”此时的杨满堂心里也有些懊悔,自己明明是想跟陈庆之说好多话的,怎么话都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那一句最不应该说的话?这下好了,陈庆之肯定生自己的气了。 “生气?”杨怀玉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杨满堂问的应该是陈庆之的态度,自己忍不住抱怨道:“二姐你也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有多么的伤人,我看看哥哥脸上没什么表示,不过心里肯定会生气的。”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随口就说出来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杨满堂一脸难过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的从容。 见杨满堂居然露出这般小儿女之态,懵懂的杨怀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二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去找哥哥道个歉。” “对。”杨满堂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了点头,抬腿刚想走,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疑惑地问道:“对了,他住在哪里?” “还能是哪,当然是樊楼了。”杨怀玉理所当然地指了指。 “……樊楼?”杨满堂一下就想到了白依依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自己什么心思都没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去了。” 接着转身便走。 “哎?二姐,等等我……” 从上午等到中午,白依依连自己的午觉也没有睡,就是害怕见不到陈庆之的第一面,谁知眼瞅着外面的天都快黑了,陈庆之也没有回来,白依依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不止一次地问道:“绿荷,你到底看清楚没有,那人是不是庆之?” “应该……是吧。”见白依依脸上露出不快之色,绿荷也不敢那么的咬定,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应该?”白依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抱怨道:“这事怎么会有应该的,万一要是庆之回来了,奴家也好……” 话还没说完,白依依的房门倒是被敲响,白依依顿时一喜,连忙亲自起身迎了过去,一开门就喊道:“庆之,你……哦,是妈妈呀,快请进。” 敲门的乃是这樊楼的妈妈陶三姑,听到白依依的话,自己也是一愣,疑惑道:“怎么,难道陈小官人回来了不成?” 摇了摇头,白依依悻悻道:“白天时绿荷说是见到庆之回到了汴梁,可是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她怕是看错了,对了,妈妈来女儿这里,有什么事吗?” 陶三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轻叹了口气道:“女儿,妈妈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所以才来求你,你就当行行好,帮妈妈一把,出去跟纪衙内见一面,要不然的话,咱们这樊楼怕是都被他给拆了。” 一听到纪衙内三个字,白依依一下把脸色撂了下来,干脆地说道:“妈妈此差异,奴家现在已经不是樊楼的人,又怎么会出去见客?妈妈还是告诉那纪衙内,省得他再来骚扰奴家。” “哟,不就一花魁吗,装什么清纯的良家女子,本衙内倒要见识见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绝色。” 话音未落,关着门突然被推了开,一个面带桃花、脚步虚浮的公子哥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302章 记住这个名 听到门口的动静,白依依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刚好与那公子哥打了个招面,当四目相对,白依依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别人见到。 只是见到来人之后再挡脸,已经慢了半拍,那公子哥一脸便瞥见白依依媚惑众生的娇颜,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便猪哥般地咧开了嘴。 “漂亮,果然漂亮,看来人们说得不假,白姑娘果然是这汴梁城中最漂亮的花魁。” 夸完之后,那公子哥直起身,冲着陶三姑摆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了,马上出去,需要多少银子,跟我的这些小的去要,今晚本衙内就不走了。” 此话一出,首先慌张的却是陶三姑,心里顿时一懔,这下该如何是好,陈庆之那天在东家面前的表现自己是看在眼里,要是今天真的让这位纪衙内得了手,怕是那陈庆之非把这樊楼给掀了不可。 连忙伸手挡到了纪衙内的面前,陶三姑苦笑道:“纪衙内,你听老奴给你解释,依依姑娘现在已经不是樊楼的人了,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几天,她现在是樊楼的客人,不是楼里的姑娘,你要找花魁,我们这樊楼里多得是。” “滚开,你这老贼虫,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的马上拿银子滚开,要不然,担心本衙内拆了你这樊楼。” 这位纪衙内的气焰越发的嚣张,明摆着今天要来个霸王硬上弓,陶三姑心里头是叫苦不迭,自己是哪头都得罪不起,拦着纪衙内的手也始终不肯放下,自己连连解释道:“纪衙内消消气,只要衙内今天不动依依,以后来樊楼的消费老奴我全都包了……” “你给我滚开吧。”见陶三姑一直挡在身前,纪衙内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一伸手便把陶三姑给拉开,接着冲着白依依一阵淫笑,怪声道:“我的依依小宝贝,相公我来了,今晚上定要你……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纪衙内突然见到一道寒光闪过,多亏自己反应得快,一下就退了一步,否则的话,刚刚这一刀差一点就把自己给开膛破肚了。 只见白依依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自己颤抖着的双手牢牢地握住刀柄,刀尖对准纪衙内,声嘶力竭地喊道:“你给我出去,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想杀我?”有了准备之后,纪衙内整个人倒轻松了许多,嘴一撇,不屑道:“想杀我的人多了,你又算哪一号?不过你这妞到是够泼辣,衙内我喜欢,等你体会到本衙内的厉害之后,便舍不得了。” 说话间,纪衙内又欺身向前,看他那动作倒像是有些本事之人,白依依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慌张,见纪衙内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突然一回手,把匕首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尖厉地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纪衙内刚刚都已经做好了动手夺刀的准备,哪曾料到白依依的刀居然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自己顿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刚烈的女子,轻哼道:“死呀,你倒是抹呀,死人谁没见过?拿把破刀吓唬谁呀?告诉你白依依,今天你若是从了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别说这汴梁城,就连整个大宋都没有人敢惹你,若是能给我生个娃,说不定本衙内还能收你当个妾,回去享尽荣华富贵,怎么样,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边刚刚说完,那边白依依手中的匕首果然就放下了,清冷的面孔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犹如百花盛开一般,顿时迷住了纪衙内的眼。 “依依你果然回心转意了,不如今晚就跟我回家吧。”纪衙内慢慢向前,伸出手向白依依的脸上摸去。 眼看着白依依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纪衙内心里更是大喜,还以为自己的条件果然让白依依心动,自己能如愿以偿一亲芳泽之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下把自己的胳膊给拉住,硬生生把自己的手给拉了回来。 接着便听身后有人说道:“抱歉,她刚刚是冲着我笑的。” 手臂被松开,一个身影从身边走了过去,轻轻地挽住白依依蛮腰,笑道:“抱歉,刚刚有事去见了官家,没想到被留下吃饭,回来得晚了些。” 至于陈庆之说了什么,白依依根本都没有听到,在自己的视线中只有陈庆之一个人,有陈庆之在自己身边,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所以刚刚自己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就乖乖把匕首给放下,因为她知道,只要陈庆之在,就会不允许任何人伤到自己。 一边微笑,一边摇了摇头,幸福的味道充斥在白依依的脸上,近似陶醉般地说道:“没事,只要你回来便好。” 拍了拍白依依的手,陈庆之笑道:“去给我准备点温水,一会怕是口会渴。” 眼看着两个人一直在你侬我侬,浑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纪衙内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伸手一指陈庆之,不屑地哼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大言不惭,官家还能请你吃饭,开什么玩笑。” “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呱噪让人厌烦,我数十个数,你若是再不滚出去的话,那就只能是我赶你出去了。” “一……” “赶我走?”纪衙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的大笑了两声,冲着陈庆之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说出来怕吓死你?” 陈庆之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怕是汴梁城里的这些相公们,都不想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吧。” “你……”纪衙内眼睛一瞪,大声喝道:“告诉你,我爹可是当今的御史中丞,你要是敢得罪我,把你抓到开封府的大牢里面。” “十。”陈庆之懒得再听他呱噪,直接就数了个十,还不等那纪衙内反应过来,自己脚步交错,瞬间便来到纪衙内的面前,双拳握实,猛地推了出去。 纪衙内哪曾想到,这陈庆之居然说动手就动手,也没想过陈庆之的动作居然这么快,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已经被陈庆之击中,身体顿时‘蹬蹬’向后退了几步,重心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你,你敢打我。”纪衙内似乎被陈庆之的大胆气到了,面色铁青地指着陈庆之。 “打你又怎么样?你要是还不滚的话,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看着陈庆之果然敢动手,纪衙内心里倒是先害了怕,指着陈庆之扔下几句狠话:“好,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刚想往外走,纪衙内突然又转回身来,冲着陈庆之一指:“你……你叫什么名来着?” (本章完) 第303章 少爷我有钱 “陈庆之,你居然敢打本衙内,我看你是活腻了。” 出了樊楼的大门,纪衙内便面露狰狞之色,嘴里不断地咒骂着陈庆之,心里早就把他恨得要死。 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这可是自己从娘胎里出生后的第一次,此仇若是不报,自己还怎么在汴梁城混下去? 那陈庆之必须要打,白依依自己也不能放过,这一对狗男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群。”纪衙内低声喊道。 “衙内,有事吩咐?”身后的跟班连忙上前一步,温顺地躬下身子。 “你去外面找点人,去樊楼里面把那陈庆之给我打一顿,然后再把白依依给我抓出来。” “去樊楼?”纪群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低声劝道:“衙内,打那陈庆之不成问题,可是问题是不能在樊楼里打。” “为什么?”纪衙内顿时一愣,接着拍了拍胸口道:“怕什么,凡事有我爹挡着。” “衙内不知,这樊楼的背景太大,怕是整个汴梁城除了皇宫里的官家,谁都没办法动弹这里。” “哦?”纪衙内顿时一愣,疑惑地问道:“差点忘问了,这樊楼的主人倒底是谁?” “衙内可曾听过钱家?”纪群小心地提醒一句。 “钱家?”纪衙内的脑子里顿时想到了那个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心里刚刚还燃烧旺盛的报复心立刻浇灭了下去,整个人像是都矮了几分。 闷着头又走了几步,不甘地问道:“难道本衙内的仇就这么算了不成?” “这倒不是。”纪群连连摇头:“咱们顾忌的只是那樊楼的主人,小的这就去找人在樊楼外守着,只要那陈庆之敢出来,小的立刻带人把他给抓起来,到时候再用陈庆之的命去要挟白依依,小的就不信她敢不出来。” “好计,果然是好计。”纪衙内心情终于舒畅了许多,满意地拍了拍纪群的肩膀,哈哈一笑:“此计果然真的能成,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另外,找人的时候多花些银子,把那陈庆之往死里打,只要给他留口气就可以,记住了没有?” “衙内放心,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了。” 楼外发生了什么,陈庆之并不清楚,自己也懒得去猜测那纪衙内会想什么办法对付自己,想要自己命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还不是好好地活蹦乱跳着。 依在白依依那香喷喷的被褥上,见白依依低下身要为自己脱鞋,陈庆之连忙坐了起来,慌张道:“这可使不得。” “为什么使不得?”白依依一脸奇怪地问道。 “都好几天没有脱下来了,肯定是奇臭无比,我还是换个地方先把脚洗了再说。”陈庆之觉得只要自己把鞋一脱下来,怕是整个房间都会被臭气所熏染。 刚要起身,陈庆之却被白依依按了下来,宛然一笑道:“庆之乃是为国出力,就算臭一点又有何妨,再说了,以后奴家还要一直跟在你身边,若是连点脚臭都忍不了,还提什么白头到老。” 几句话说得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暖烘烘的,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依依是好心,只是依依也得替我考虑一下,这味道若是久久不散的话,怕是你我就要闻一宿的臭气,又怎么能休息得好,还是洗过之后,大家都舒服。” 实在抵不过陈庆之,只能是让绿荷先带着他去后院洗脚,自己则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心里踏实得很。 到了后院,陈庆之刚刚把鞋脱下,果然一股浓烈的臭气便飘了出来,绿荷忍不住皱起眉头,抱怨道:“小官人这脚怎么这么臭?” “你试试一连几天都不脱鞋,还得跑来跑去的日子,我这就算不错的了,对了绿荷,我问你点事。” “小官人想问什么?”绿荷虽说是抱怨陈庆之脚臭,却还是端来木盆,试了试水的温度,接着把陈庆之的脚按到了里面。 “刚刚那个纪衙内是怎么回事?他这是头一次来吗?”别看嘴上不说,陈庆之心里却依然惦记着那个所谓纪衙内的事情,毕竟能称得上是衙内的,身后肯定都站着一个大宋的高官。 “你说的是他呀。”绿荷满脸不高兴地抱怨道:“还是小官人走之后,也不知道这个纪衙内怎么就听到小姐的名号,天天来楼里来求见小姐,小姐根本来见都没有见过,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陶三姑突然上楼来,说是让小姐下去支会片刻,小姐不去,没想到那纪衙内居然跟进来了,要不是小官人回来得及时,怕是要出大事的。” “这么说,这个纪衙内算是陶三姑带来的了?”陈庆之敏锐地觉察出一丝漏洞。 “嗯?”听陈庆之这么一说,绿荷顿时一愣,仔细地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听小官人这么一说,还真的有这个意思,三姑还没说几句,那纪衙内就跟了进来,难保不是她领来的。”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暗暗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了点谱,自己对大宋的官职并不太清楚,这个御史中丞到底是多大的官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数,不过自己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趁着官家心里对自己还有些印象的时候,倒不如把这事立刻解决掉。 胡乱地洗了洗脚,又换上一双新鞋子之后,陈庆之并没有回到白依依的房间,反倒是到了樊楼的下面,找到了正在支会客人的陶三姑。 “哟,小官人大老远的回来,怎么还不好好休息?良宵苦短,小官人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陶三姑笑眯眯地表情,不像有什么心虚的样子。 陈庆之笑了笑道:“休息先不急,这次回来,有些帐该跟三姑算一算才是。” “帐?什么帐?”陶三姑心里突然一紧,自己多见一次这个少年,心里对他就越是害怕一分,总觉得他那淡淡的笑容像是能看透人的心里似的,其实自己心里也有所后悔,没想到这事情就这么巧,偏偏陈庆之赶在这个关头回来。 “按理说,依依已经不是樊楼的人,住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妥当,所以麻烦三姑把她这些天的房钱算一算,多少我都给你。” “哟,小官人说的这是哪里话。”陶三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媚眼一抛:“别说是住几天,就算住几十天,几十年又能何妨?小官人只管安心在樊楼住下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呵呵,还是算了,已经被人卖了一次,就不想再被卖第二次,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陶三姑从陈庆之那冰冷的眼神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脸上的表情陡然凝固住,接着便抱屈道:“小官人饶命,妾身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呀。” (本章完) 第304章 八方风雷涌 果然是这个老刁婆。 自己得罪不起人家,就把祸水引到白依依的身上,多亏自己来得及时,没出什么太大的差错,要不然的话,陈庆之甚至连掐死陶三姑的心思都有了。 见陶三姑一付知错就改的样子,陈庆之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不过这件事自己还是得跟钱不换说一声,省得哪里又被她给坑了。 陈庆之招了招手,低声道:“三姑也知道,今天我是把那纪衙内给得罪了,他应该不敢带人进樊楼来抓我,不过应该在外面布下些眼线,这几天麻烦你在外面多多派些人手,要是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就过来告诉我,怎么样?” “好,好。”只是通风报信而已,这种小事陶三姑自然做得很轻松,满口答应下来,之后倒是想要挽回一下自己在陈庆之面前的形象,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小官人若是缺人手的话,妾身倒是有一些。” “哦?你有?”陈庆之挑了挑眉。 陶三姑点了点头,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小官人也是知道,这些人跟妾身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所以想动用他们的话,还得掏些银子才行。” “就知道是这样。”陈庆之撇了撇嘴,不屑道:“你还是老老实实打听消息去吧,至于人手嘛,我自然有地方解决。” 既然陈庆之满口拒绝,陶三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讪笑着便退了下来。 这怕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没有那些尔虞我诈、刀光剑影,鼻子里闻着的是淡淡的清香,一双小手在自己身上慢慢地按来按去,没多大会的功夫,陈庆之便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倒是白依依看着一脸木讷不解风情的陈庆之,忍不住嘟起了嘴巴。 第二天天一亮,纪群便已经早早地离开纪家,前往一个自己平时根本不会去的地方,还没到地方,自己的鼻子里便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自己皱着眉头走在烂菜叶与臭水沟中,一脸的不耐烦。 “见到麻三没有?”纪群抬头看了一眼肉摊前的小贩,大声地问道。 小贩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这身衣服也不像是自己一路人,看起来应该是生意上门了,随手往后一指:“三哥在后面,巷子最里面的院子便是。” 纪群知道自己不会打听错的,这一片杀猪、卖肉的全都是麻三的人,果然只问了一声便问出麻三的位置,自己捏着鼻子走了进去,到了最里面的院前重重地敲了敲门:“麻三郎,开门。” “哪里来的腌臜货,大早上就打扰老子的好梦。”话音未落,院门便被拉了开,一个光头的黑大汉出现在门前,刚想继续骂,目光却瞥到了纪群身上,眼珠先是一愣,接着便咧嘴笑道:“俺当是谁,原来是纪管事,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到俺这里来坐客,来来来,快请进。” 在纪恒面前,纪群就是一个卑微抬不起头来的小人物,可是到了这里,自己却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扬着脖子一脸高傲地进到院中,嘴里还不屑地说道:“我说麻三,你也该换个地方住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臭死了。” 要是别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说,麻三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是纪群这样说,自己还真的没扇他的胆气,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谁让人家的主人厉害呢。 讪讪地笑了笑:“是是,纪管家说得对,敢明个俺就搬家。”接着冲着屋子里喊道:“七姐,快点给纪管家准备好茶。” “来了。”屋子里面一个女声接着,没过多久,门帘一挑,一个脸画得跟鬼似的女人便走了出来,笑眯眯地来到纪群面前,毫不避讳地冲他抛了个媚眼,娇笑道:“纪管家有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把奴家都给忘了?” 这眼神、这身段,再加上的声音,纪群身子不由一阵酥软,一把将女人搂在怀里,笑道:“怎么会,爷这不是来了吗,来,这块银子拿着去买点胭脂。” “多谢纪爷。”女人比麻三可会说话,银子到手便不知被塞到了哪里,接着笑道:“纪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到这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纪群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些事,麻三,我家少爷遇到点麻烦事,想让你出手解决一下,至于价钱嘛……好说。” 简单的两个字,透露出多大的自信,麻三刚刚绿了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搓了搓手道:“纪管家的情,我麻三肯定是领的,只是不知这次是怎么解决?是绑呢,还是这个……” 说完,麻三用手掌狠狠地往下切了一下。 纪群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挺简单的,樊楼中有个客人叫陈庆之,他得罪了我家少爷,你们遇到他时把他狠点打一顿,然后给我家少爷带回来就行。” “这个……”麻三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抓人倒不麻烦,只是那樊楼……我得罪不起人家呀。” “又没让你去樊楼里面去抓,你们不会在外面等着吗?”纪群瞪了麻三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接不接,你要不接我可就找别人去了。” “接,谁说不接。”还不等麻三开口,旁边的女子便连忙答应下来,接着又给纪群抛了一个媚眼:“纪管家,事成之后能给多少?” “给多少?”纪群撇了撇嘴,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家少爷说了,只要把人带回来,钱不是问题。” “二十两?”女人兴奋地伸出两根手指。 “瞧你那小气样,怎么着也得五十两吧。”纪群伸手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下,看得女子双眼直放亮光,也不顾自己的姘头就在身边,一把就将纪群给抱住,娇声道:“奴家就知道,纪管家最好了。” “得了得了,想发浪有得是时间,咱还是先把少爷的事情办好才行,麻三,我可先提醒你一句,那陈庆之手上会两手功夫,你小心着点,别事情没办成,反倒是自己折进去。” “纪管家放心,只要我麻三出手,这汴梁城就没有抓不回来的人,这次我把兄弟们全都叫上,什么陈庆之不陈庆之的,肯定给你抓来。” 纪群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你现在收拾一下,跟我去樊楼外面蹲着,等那陈庆之一出门,你们就把他给抓来。” “好咧,纪管家就瞧好吧。” (本章完) 第305章 终于等到你 没想到这么一等便是整整两天的时间,闲得浑身都痒痒的麻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抱怨道:“我说纪管家,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陈庆之呀,这天天从樊楼里走出这么多人,你能每个都看得清吗?我可跟你说清楚,我就等三天,三天一到,这银子可就不退了。” 银子到手之后,麻手的腰杆也直了起来,说出话来都是浑然没把纪群放在眼里的架势。 “急什么呀,这不还没到时间吗?” 他急,纪群更急,这边看不到人,大不了就赔点银子罢了,可是自己跟衙内那边可怎么交代?人家还等着白依依自投罗网呢,自己居然在这里喝了两天的茶水。 伸手便茶,往怀里一倒却是连一滴茶水都没有,纪群气乎乎地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放,大声道:“小二,再倒壶茶来。” “好咧。”茶馆里的小二也不知道这几位爷是什么来头,在茶馆里一坐就是一天,茶水是一壶接一壶地往肚子里倒,难道自家的茶变得好喝了不成? 疑惑归疑惑,生意还是要做的,换了一壶好茶之后,捏着纪群扔过来的几文赏钱,小二的脸上笑得跟花似的,正想再推销一下自家制的小点心时,却见那金主突然站了起来,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低声道:“老三,准备,人出来了。” 终于出来,再不出来,自己都快生绿毛了,麻三望了一眼樊楼的方向,只见一个白依少年再站在门前,目光迷茫地望着四周,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就是他?”麻三指着少年问了一句。 纪群点了点头:“就是他。” “你就等好吧。”麻三脸上划过一丝狠厉,接着手一挥,其它桌上的十几个大汉便一同站了起来,正想迎上去的时候,纪群却突然把他拦了下来:“等等。” “还等什么?”麻三有些不耐烦道。 “等他离樊楼远一些的你们在动手,万一这个时候陈庆之跑回去该怎么办?”纪群惦记着别打草惊蛇,一定要一击成功才是。 “行行行,再等会。”麻三悻悻地应了一声,接着又坐了回来。 这回店小二是看明白了,敢情这些人哪里是冲着自家的茶来的,分明就是在这里堵人的,自己心里有些害怕,身体也不由颤抖了起来。 倒是麻三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回头看时却‘嘿嘿’一笑,不屑道:“你怕个啥,爷爷要是想杀你,早就动手了,还不快点回后厨呆着去,免得溅你一身血。” “好好好,小的马上就走。” 店小二逃一般的离开了,这时再往外看时,却见那陈庆之终于挪动了地方,居然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麻三脸上森然的笑意更浓,低声道:“纪管家,要不我出去直接把他抓进这茶馆来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纪群点了点头。 麻三见状,自己又一次站起身,到了茶馆门口的时候,装做无事一般倚在门口,眼看着陈庆之从对面走了过来,自己活动了一下身子,刚想迎上去把陈庆之给抓起来的时候,目光突然撇到了身后来的两个人,往前的身子立刻停了下来,装出无事一般又走了回来。 “麻三,上呀。”茶馆里的纪群焦急地比划道。 “上个屁。”麻三骂了一句,手一指身后:“有官差。” 说来也巧,就在陈庆之路过这里的时候,从对面突然走过两个官差来,一付懒散的样子,目光在街道两旁扫来扫去,一看就不是正经鸟。 纪群心里这叫一个气,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官差,要不然的话,这陈庆之往哪里跑? 又等了一会,官差终于过去了,可是陈庆之也离开这里有十几步,拉进茶馆的想法肯定是不行了,麻三只能带着人远远地坠在陈庆之的身后,准备找机会再动手。 还真别说,那陈庆之就像是不认识路似的,走走停停,每到一个路口的时候都会往里望一眼,然后再判定自己下一步的去向,就这么走着走着,麻三惊喜地发现,这陈庆之居然已经离开了大街,正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兄弟们注意点,一会千万别让这小子给跑了。”麻三又叮嘱了一番,视线中的陈庆之居然又是一拐弯,身形消失在自己眼前。 “快点跟上。”这里已经是小巷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陈庆之怕是逃不掉了。 众人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麻三伸头一看,巷子果然不大,陈庆之离自己也就十几步远的距离,自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直接便露出身形,向着陈庆之快步跑了过去。 他这一跑,前面的陈庆之连头都没有回,居然也开始跑了起来,而且让麻三特别惊讶的是这陈庆之跑起来跟兔子似的,两伙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倒是有些拉大。 这小子,真够鬼的。 麻三心里暗骂一句,咬着牙又使劲跑了两步,眼看着陈庆之已经跑到巷口的时候,突然转身停了下来,冲着麻三一指:“慢着,我有话要说。” 有话说? 等爷爷把你抓起来再说吧。 麻三也不客气,直直地冲着陈庆之扑了过去,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从陈庆之的身后闪出一点寒光,猛地向自己面门刺了过来。 饶是麻三反应够快,也被这一击吓了一跳,感受着一股恶风扑面,自己猛的来了一个铁板桥,身体顿时直直地向后倒去,接着便看到一杆银枪从上面刺过。 似乎那银枪的主人也有些意外,‘咦’的一声之后,倒是‘哈哈’一笑:“念你还有几分本事,饶你一命。” 话音未落,那银枪突然向下拍了下来,枪杆猛地砸到了麻三的胸口,顿时把他砸趴在地上,接着一口污血便喷了出来。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兀,等到麻三的那些兄弟从后面跟上来的时候,麻三却已经被砸倒在地上,用胳膊强撑着身体,看着陈庆之身后突然出现的那白衣少年,自己快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一指喃喃道:“白袍银枪,你是……杨家人?” “算你眼光不错,小爷正是天波杨府杨怀玉,你又是什么人?”杨怀玉拍了拍胸口,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 完了,上当了。 一听果然是天波府的人,麻三眼前顿时一黑,直接便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306章 带你去见官 一看大哥都昏了过去,其余的人立刻慌了神,汴梁城中谁不知道杨家枪有多么厉害,再说了,不出名的陈庆之自己能得罪得起,可是杨家哪里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众人刚想拖着麻三跑掉的时候,杨怀玉的银枪却又落到了麻三的身上,冷哼道:“我问你们,是谁派你们来的?” 呃…… 打又打不过,得罪又得罪不起,就在说话的功夫,整条巷子都已经被人团团给围住,见那些人脸上的凶光,众人哪里不知自己这是上了陈庆之的当,分明就是被包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大着胆子道:“这位衙内,小的们也不知道是谁,这事只有我们大哥才知道。” “你们大哥?”杨怀玉愣了一下,接着扫了一眼地上的麻三,疑惑道:“你说的是他?” “就是就是。” 原来是这样,杨怀玉眨了眨眼睛,回头吩咐道:“去找盆水来,把他给我浇醒。”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陈庆之后面接了一句,接着一指那几个人:“你们几个,把你们老大给尿醒。” “啊!” “啊?” 这,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可是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众人也都开始犹豫不决起来,尿吧,得罪了老大,以后哪有好果子吃,可是不尿吧,怕是现在就得被人家给打趴下。 还不等这些人做出决定,地上的麻三却突然把眼睛给睁了开,自己没办法不睁开,刚刚自己只是装晕而已,一听居然要用尿把自己浇醒,要是再不起来,怕是这辈子都没脸在汴梁城混下去了。 睁开眼,连忙爬了起来,先是打量一下四周,麻三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陈庆之也够鬼的了,居然早就埋伏了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下就是想逃怕是也不容易。 逃不掉,剩下的不是打,便是投降。 不等麻三想明白,陈庆之便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跟了我这么久?” “我……”麻三眼珠一转,突然道:“我是认错人了,实在抱歉,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麻三装模作样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回走,寻思着找个借口能够溜掉,结果一抬头,只见围着的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根本就没有让路的意思。 陈庆之幽幽一叹:“看来好说好商量还是不行,四郎,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哥哥放心,保管不会放过一个人。”杨怀玉手中大枪一端,大喝道:“给我打。” 杨怀玉带出来的都是杨家的家将,这些人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西夏人的刀兵都不惧怕,更别提这些地痞,手中拎着棍子便冲了进去,没多大会的功夫,人群中便传来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麻三心里头早把纪群给恨得要死,要不是他自己能落到这个地步吗,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只能是捂着脑袋,拼命地大喊道:“小官人饶命,小官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人就是贱,不打一顿怎么都不肯开口,陈庆之也没着急让杨家将停手,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被打趴在地上之后,自己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到麻三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现在想说了?我还不想听呢,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交代的好。” “去哪里?”麻三的脑子里陡然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 “还能是哪,当然是开封府。” 十几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被绳子从头到尾牵着,就这么走在汴梁的街头,凡是看到的百姓无不惊讶,纷纷议论着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杨怀玉跟在陈庆之的身边,跟他抱怨着回去之后被大娘、二娘……十几个娘亲一顿乱训,倒是知道自己的功劳之后,十几个娘亲都是相当的开心,没有把自己禁足的意思,倒是二姐杨满堂倒了霉,被娘亲们一顿训之后,直接就被关了起来,让她学习女红针线。 一想到杨满堂笨拙的双手在绣花的时候,陈庆之就有些想笑,只是觉得人家变相也是被自己坑掉,自己还是把笑声憋了回去。 “对了,哥哥为何带这些人回开封府?倒不如问出指使之人,直接打一顿就是。” “四郎你记住,有时候拳头并不能解决一切,借势或许更轻松一些。” “哦。”杨怀玉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跟着陈庆之又走了一阵终于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前。 守门的衙役一看这个阵势也被吓了一跳,尤其自己还认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麻三,你这是怎么了?” 麻三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谁是主事的,快点出来站一个。”在开封府的地盘上,衙役还是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意思。 陈庆之跟杨怀玉从后面走了过来,拱手道:“在下杭州陈庆之,刚刚在大街上,这些凶人居然要拦路抢劫,多亏这位小英雄路过,才把在下解救出来,又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人,特押到开封府,求府尹大人定夺。” 这么一听,衙役心里多少就有了数,这肯定是麻三看中人家身上的财货,起了歹心,本想着抢一把就跑,没想到却被路过的人给抓了起来。 看他们脸上还有身上的伤,怕是没少挨打。 看在自己跟麻三交情的份上,衙役挥了挥手:“那好,我知道了,把他们都押进来,你们可以走了。” 这意思谁都能看得出来,分明就是想把他们先押进开封府,等陈庆之走了之后,再把他们给放掉。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杨怀玉却突然插了句嘴:“张世伯可在衙内?在下杨怀玉有事求见。” 世伯? 听到这两个字,衙役心里顿时一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小子跟府尹之间居然还认识不成? 脑子里面想想杨怀玉这三个字,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来,我去,他不就是汴梁城被人称为玉面虎的杨怀玉吗? 得,麻三,今天算你倒霉,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这一位,这下我也救不了你了。 衙役连忙换了一付笑容,点头道:“小将军来得刚好,我家大人刚刚下朝不久,应该在后衙休息,我去给您通禀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小哥了。”杨怀玉笑了笑,接着一挥手道:“把这些人先押进开封府去。” (本章完) 第307章 最头疼的事 做为汴梁城中最微妙的一个官职所在,开封府尹这个位置并不太好坐,头顶上有着朝中的诸位相公,下面还有无数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来难为自己,张尧佐可谓是经常性的头疼不已,自己平时最怕接的便是那些涉及到各家相公的案子,你是办也不对,不办也不是,搞到最后,多是两边各退一步,迷迷糊糊结了案了事。 今天的早朝可谓是精彩之极,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早朝,诸位相公们分成了两派,隔着明显的一道线吵来吵去,那激烈程度堪比最繁华的庙会。 不过最让自己铭记于心的,还是官家口中说的那个名字……陈庆之?他又是哪一个,怎么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等到早朝结束,自己回到开封府的时候,都已经过了辰时,自己也懒得处理什么公务,就这么懒懒得躺在后院的逍遥椅上,这刚刚来了点困意,外面就有脚步声匆匆走了过来,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大概是看到自己正在休息,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地喊道:“大人,大人……” “什么事,说吧。”张尧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懒懒地说了一声。 见打扰到大人的休息,来人小心地赔了个笑,接着低声道:“大人,天波府杨家有人上门告状来了。” 张尧佐一听这话,好不容易才有的困意立刻烟消云散,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满脸不开心的样子,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自己最怕涉及到这些勋贵的案子,往往涉及的都是两家豪门,打过了,骂过了,可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走到了一起,到时候,自己才是两头不讨好。 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杨家告的是哪家?” 门子似乎明白自家大人的烦恼,低声道:“不是哪家,只是一个小小的案子,他们告的是绿柳街的麻三。” 张尧佐似乎有些不明白这绿柳街的麻三又是谁,怎么会跟天波府杨家扯上关系了,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对面只是一普通人,那案子就好办了,自己起身进到里屋换了官袍,出来之后,倒是好奇地问起:“对了,杨家来的是什么人?” “是杨家四郎,人称玉面虎的杨怀玉。”至于那个陈庆之的名字,门子很容易便忽略过去,想必自己就算说了,大人也不知道。 接着门子简略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跟张尧佐说了一遍,张尧佐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普通的小案子而已,想必那杨怀玉也只是顺路经过而已,自己倒是可以卖杨家一个面子,至于那麻三嘛……谁又关心他是什么人。 张尧佐到了大堂上时,陈庆之等人早就已经等在了堂下,因为人数太多,只把麻三带到了公堂上,三班衙役喊过堂之后,张尧佐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下面谁人告状,报上名字。” 陈庆之走到正中间,轻声道:“在下杭州学子陈庆之,方才被歹人所劫,多亏有杨小英雄路过,才抓住这些匪徒,救得在下一命,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匪徒,只能带到开封府,请府尹大人定夺。” 陈庆之? 张尧佐的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想来想去,自己脑子突然一亮,对了,早朝时官家不就是说过这个名字吗?说提出那二犬相争之计的就是陈庆之。 不会这么巧,那个陈庆之就是这个陈庆之吧? 想了想,张尧佐也觉得此事有些荒谬,应该只是重名而已,不过自己倒是要卖杨家一个面子,转头看了那麻三,心里倒是有些不忍,看他这萎靡的样子,怕是早已经挨了一顿打,自己要再打他几棍,怕是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张尧佐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被告,速速报上名字,刚刚原告说的可是事实?” 是不是事实又能怎么样? 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想囫囵个出去应该不太可能,麻三干脆地点了点对:“大人,都是小人一时糊涂,还请大人饶命。” 真的没有比这更容易更审清的案子了,虽然杨家来的只是杨怀玉,但想必以后遇到太平王杨文广的时候,自己也能用这件案子套套近乎。 “来人,将麻三押入大牢,隔日发配沧州。” 张尧佐的话音刚落,那陈庆之却突然说道:“大人,学生有句话要说。” “哦?什么话?”张尧佐有些不太高兴,这陈庆之是不是有些太不知好歹了,自己都判完的案子,怎么他居然敢出声呢。 陈庆之也不管张尧佐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大声说道:“大人,学生怀疑此事并不只是简单的劫案,而是与其它人有关系。” “哦?你有什么凭证?”张尧佐懒懒地问道。 “回大人,事情还要从前日说起,学生前日与陈、贾二位相公一同回京,面见过官家之后,被官家留在宫中多吃了几杯酒,谁知回到樊楼之后,却遇到恶少欺负我的妾室,学生不平,上去阻拦,却被那恶少威胁,学生本未放在心上,谁知今天刚刚出了樊楼被被此人领着许多人围住,所以学生大胆猜测,这些人乃是受了恶少指使,特意在等我。” 陈庆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张尧佐却是全都记在心里,让他惊讶的并不是那个不开眼的恶少是谁,而是这个陈庆之居然真的是官家口中提到的那个人,今天朝堂之上,陈、贾二位相公极力推崇陈庆之的妙计,把他夸得跟天上的神仙下凡似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他了。 现在陈庆之可是最当宠的人,至于什么恶少……自己还是先查清才行。 想到这,张尧佐的腰杆都不由直了许多,装出一付正义凛然地样子点了点头:“嗯,陈小官人说得有理,既然这样,麻三本官问你,可有人指使你袭击陈小官人?” 都到这个地步了,麻三巴不得把纪家拖进来,自己连忙点了点头:“大人容禀,小人乃是受纪家管家纪群的指使,收了他五十两银子,去抓陈庆之,纪管家说了,让小的狠狠地打他一顿,只要打不死就行,到时候带回到纪家,要骗什么白姑娘上当,此时纪群就在樊楼对面的茶馆里等着消息。” 好好的想法,全都被麻三给卖得干干净净,听过之后张尧佐心里暗暗叫苦,这事怎么又扯到纪家身上,追究吧,自己肯定得罪纪家,不追究吧,自己怕是要得罪官家,这道选择题好像并不难做。 一拍惊堂木,张尧佐大声吩咐道:“来人,速速将纪群捉拿到案。” (本章完) 第308章 全是我的错 独自在茶馆里等了很久,也不见麻三等人回来,纪群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抓一个人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纪群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觉得怕是出事了,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连忙起身准备往外走,谁知他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茶馆的门帘一挑,进来几个人,偏偏凑巧的是,进来的那个人自己居然认识。 “哟,这不是陈都头吗?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跑到这里来喝茶来了?”纪群并没有想太多,随口说了句,接着又注意到跟在陈松身后的这些衙役,自己顿时一愣,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出事了?” 陈松看纪群这付傻样,心里倒是好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出什么事,难道纪管家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呀。”到现在,纪群也没把自己跟这件事联系起来,听到陈松的话,自己还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这时,陈松也不再跟他废话,一挥手厉声道:“纪管家,你买凶杀人的事露了,现在跟我回开封府一趟。” “我……”还没等纪群反应过来,陈松身后的衙役便冲了上来,双臂往后一背,粗大的铁链便锁到了纪群的脖子上,往外一推,大喝道:“走。” 完了,肯定是麻三失手了。 纪群在那一刻脑子里立刻明白过来哪里出了差错,只不过自己到现在也没明白过来麻三怎么能失手,不过到了现在自己都没什么可慌张的,毕竟自己又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纪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开封府的张尧佐怎么也要卖纪家一个面子。 就这么不慌不忙地来到开封府,当纪群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脸上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倒是又注意到麻三的时候,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自己没看错吧,麻三怎么被打成这般模样?他的那些手下呢?连一个陈庆之都抓不到,真是够废物的了。 纪群瞪了一眼麻三,却没注意到麻三眼中那同情的目光,往中间一站,冲着张尧佐一拱手,笑道:“草民纪群,见过张大人。” 上面的张尧佐一脸的严肃,见纪群居然还有心思冲自己笑,心里不由冷冷一哼,接着冷声道:“纪群,本官问你,刚刚陈庆之说你买凶杀人,可有此事?” “谁?陈庆之?他是谁?在下从来都没有听过。”纪群故意装傻充愣地摇了摇头,目光故意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最后又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带着一丝戏谑地问道:“难道你就是什么……陈庆之?” 陈庆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殊不知纪群这般嚣张的模样,倒是把张尧佐给气到了,自己本想着像以前那样做个和事佬,让纪群给陈庆之赔个礼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这纪群根本就不上道,居然还敢挑衅陈庆之。 陈庆之是谁?那可是当今天子都夸奖的人,能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得罪得起的吗? 看来,自己若是不想得罪陈庆之的话,就唯有牺牲纪群了,想必自己把这件事跟纪相公说起,他也会理解自己的苦心的。 想到这,张尧佐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纪群,你可认得这人?”张尧佐手一指麻三,麻三连忙抬起头,指着纪群道:“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去抓陈小官人的。” 纪群听了心里顿时一怒,这个麻三是疯了不成,怎么还敢咬起自己了,等出去之后,自己不废了他,就不姓纪。 想到这,纪群连忙辩解道:“大人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小人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放屁。”麻三也豁出去了,指着纪群骂道:“姓纪的,别人不认识你,老子还不认识你吗?你特娘的跟老子媳妇有一腿,还当老子不知道,你若是不认识我,我怎么知道你胸口上有一块胎记。” 咦?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等花花事,看到纪群一付哑口无言的样子,张尧佐立刻明白过来,手一指大喝道:“来人,把纪群的上衣扒掉,看看有无胎记。” 纪群自然想反抗,可是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敌得过这些如狼似虎般的衙役,没多久衣裳便被扒了开,看到里面的胎记,陈松立刻大声道:“大人,纪群胸口处果然有胎记。” 张尧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纪群,这回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纪群终于看明白了,这张尧佐哪里是向着自己,分明就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整呀,到了这时,自己还不是很怕,冷冷地哼道:“张大人,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就三个字,不知道,告诉你,要是你真敢公报私仇的话,当心我家相公找你算帐。” 这小子的气焰果然是嚣张,在公堂之上居然敢威胁起自己来了,好歹自己也是从二品的大官,比那纪丘年也没小几级,居然连他家的一个家奴都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张尧佐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伸手重重一拍惊堂木,冷喝道:“好你个刁奴,居然在公堂之上威胁本官,今天不让你尝尝厉害,怕是不会招供了,来人……” 下面的陈松连忙道:“大人有何吩咐。” “将那刁奴绑了,重打十棍。” 黑色的令签往地上一扔,纪群就是一愣,这张尧佐还真的要打自己呀,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陈松拉到一旁,按在木架上,褪去衣裤,两边的大棒带着风声便拍了下来。 就纪群这小身板,一棍打下去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疼到极点,连哀嚎声似乎都憋在肚子里,张开大嘴犹如死鱼一般地仰天拼命地呼吸着,直到十棍连着打完之后,纪群这才拼命地喘上口气,接着不是人声地大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反正人已经得罪了,那就不在乎再得罪一回,张尧佐直接让人把纪群用冷水浇醒,又拉到大堂上,这回纪群早已经没了刚刚那嚣张的模样,颓然地跪在地上,心里终于明白一件事,自己这次怕是要栽了。 只听上面的张尧佐喝道:“纪群,这次你招是不招?” “我招,我全招。”纪群实在是受不了皮肉之苦,干脆地点了点头,把罪认了下来。 张尧佐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陈庆之一笑:“陈小官人觉得如何?” 陈庆之摇了摇头,走到纪群面前,冷声问道:“纪群,我问你,这件事可是还有别的人指使?” 纪群立刻就明白陈庆之的意思,他这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继续往下咬呀,自己还能咬谁?当然就是自家的衙内了,不行,得罪张尧佐不过是挨几板子,可是得罪衙内,怕是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 纪群干脆地摇了摇头:“没有别人指使,就是我看你不顺眼,想找人抓你出口气而已。” (本章完) 第309章 三思而后行 又是一通棍子下去,纪群晕过去又被浇醒,可是无论张尧佐怎么审,纪群就咬定这件事完全是自己出于私愤,找人加害陈庆之,与其它人无关。 他这么一咬牙,难为的却是张尧佐,自己其实也不想继续再追究下去,毕竟都已经到了纪群这个级别,若是再审下去的话,怕是就要牵扯到纪家其它人,而且听陈庆之的话,他想动的分明就是纪家的大公子纪恒。 两头都是硬茬子,最为难的还是自己,纪群这般刚烈,张尧佐倒是松了口气,一拍惊堂木:“纪群出于私愤欲加害陈庆之,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先关押到大牢中,择日宣判。” 之所以没有立刻判纪群的罪,这也是张尧佐的缓兵之计,给纪家一个反应时间,若是反应够快,走走门路,说不定这纪群在牢里吃几天的苦,也就放出去了。 到时候自己也有话跟陈庆之交待,毕竟上面压下来的事情,自己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好违背。 纪群跟麻三等人被押了出去,陈庆之与张尧佐寒暄了几句,谢过张大人公正廉明之后,也就出了开封府,低着头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倒是身边的杨怀玉抱怨道:“这张大人实在是太偏心,那纪群背后肯定还有其它人,要是再用上大刑,肯能问出结果来。” 这二十大棍都差点要了纪群的小命,要是再上大刑的话,纪群今天非被杖毙了不可。 陈庆之冷笑了声:“张大人也是有苦衷的。” “他有什么苦衷,无非是不敢得罪纪家罢了,哥哥,要不咱们也学他,到纪家门口等着去,只要那纪恒一出来,就把他抓来,打一顿出出气。”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从在庆州打了几仗之后,杨怀玉的性子中暴虐的成份变得越来越多,每当遇到事情,总想着用暴力解决。 看了看四周,陈庆之找了一间酒楼,领着杨怀玉进到里面,要了几个菜,还配了一壶酒,放桌子上一放,杨怀玉就忍不住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怎么,看你这样子,以前也喝酒?”陈庆之有些意外。 “当然。”杨怀玉又撇了撇嘴:“不过在家里,哥哥姐姐们管得严,没什么机会喝,今天借哥哥的关,总能喝得痛快。” “酒呢,就这么多,我找你到这里并不是让你来解馋的,而是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哥哥说,我听着呢。”杨怀玉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点了点头。 陈庆之用筷子沾了些酒水,接着在桌子上面写了两个字,然后问道:“四郎可认得这个人?” 杨怀玉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当然认得,张飞嘛,刘备手下的大将。” “那这个呢?” “关羽。” “这个呢?” 没多大会的功夫,陈庆之在桌子上面一连写了四、五个名字,还真别说,每一个杨怀玉都能读出他们的名字,甚至连出处都说得差不多。 又说对了一个之后,杨怀玉似乎明白了什么,斜着眼睛问道:“哥哥写这么多名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没读过书不成?” 陈庆之摇了摇头:“那四郎可曾发现这些人中都有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杨怀玉一愣,脑子里面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勇猛?” “不是。” “马上功夫了得?” “也不是。” “……哥哥还是说吧,我实在懒得去猜。” “你就没发现,这些人都比较自大吗?” “呃……” 杨怀玉仔细想了想,陈庆之说得的确没错,张飞就不用说了,那关羽虽说熟读兵书,但也是那种目空无人之人,不然的话,也不能中了东吴的计,被割了脑袋。 可是这些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杨怀玉还是不理解陈庆之的话。 陈庆之干脆跟他讲道:“你想想,你是愿意做张飞那种猛将,还是愿意去做韩信那种智将?” 这种选择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杨怀玉点了点头:“当然是韩信了。” “那好,既然你选择韩信,就知道韩信不光对手下比较严格,对自己更是严格,要有强大的自控能力,永远不要被外来的事物所诱惑,比如……” 询着陈庆之的目光看去,杨怀玉终于明白陈庆之说的是什么意思,敢情他说了这么半天,就是让自己不要喝酒。 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怀,杨怀玉突然一饮而尽,大声道:“哥哥放心,这便是我最后一杯酒,从此之后再与酒无缘。” “不是不让你喝,而是喝酒要有个度,要时刻保持自己有个清醒的头脑,遇事先多多考虑后果,三思而后行才可以。” “哥哥说的话,跟我爹倒是越来越像了。”杨怀玉撇了撇嘴,倒是没有拒绝。 “像就对了,这都是为了你好,再过些日子我就该回杭州了,我走之后,你先安份一些日子,别以为自己杀了几个西夏人就目空一切,要知道这世界上的奇人异士多如牛毛,说不定就栽到谁的手上,好好沉淀一下,再过个三两年出去从军也来得及。” 三两年的时间自己的确能等得起,可是杨怀玉一想到自己要憋在家中那么久,心里就跟长草了似的,眼珠一转,低声道:“哥哥别忘了,我可是要去杭州找你的。” “这个……等有机会再说吧。”陈庆之觉得自己勾搭杨怀玉这么多次,要是再勾搭几次,怕是太平王就该不高兴了。 说完这些,杨怀玉又问起纪家的事情,这回自己也明白过来陈庆之刚刚说这么多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让自己遇到事考虑得周全一些。 “这纪群跟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害我?若没有纪恒在背后给他撑腰,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别看他现在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那是等着纪家来人救他,若是纪家不出手的话,看他慌不慌张。” “那咱们该做些什么?” “四郎先回家里等消息,我先让人打听一下纪群家里的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本章完) 第310章 宝剑赠英雄 诺大的汴梁城,最不缺乏的便是流言蜚语。 这不,众相公在金殿上针峰相对的消息不知从哪个渠道流了出来,立刻如风一般地刮遍了大街小巷,现在市井中人聊天,若是不提一嘴这事,那就代表着自己消息不灵通。 就在这么一股奇怪风浪的吹拂下,终于纪恒意识到纪群已经三天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他是死是活自己并不关注,自己关注的是他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他说过,要把陈庆之抓到自己面前来,引那白依依亲自上门。 可是这三天一晃而过,自己非但没有看到陈庆之,就连纪群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这该死的泼皮,定是躲到他相好的家里,把本衙内的大事忘在一边。”纪恒恨恨地骂了两句,正寻思着派人把纪群找来时,突然院外走来一人,手里端着一封信,恭敬道:“衙内,外面有人送来张请帖,说是邀请你去赴宴。” 又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本衙内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哪有什么心思赴宴。 厌烦地摆了摆手:“推了,就说本衙内身体不舒服。” “是。”下人不敢说别人,连忙转身便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的纪恒突然喊了句:“慢着,是谁送来的帖子?” 这件事自己得心里有点数,别把重要的人给得罪了。 “是天波府杨家的二公子杨怀兴。” “你说的是谁?”纪恒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惊讶。 “是天波杨府的杨怀兴。”下人连忙又重复了一遍。 纪恒手一挥,催促道:“快拿来我看看。” 把帖子拿过来之后,纪恒便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杨怀兴是何许人?这可是自己早就想与之交往的衙内,只是这杨家人都有那么一股子犟劲,面对自己的示好,杨怀兴就当没有见过,一来二去,自己也就死了心。 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杨怀兴给自己发贴子来了? 带着满脸的疑惑,纪恒把帖子接了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自己这才明白,敢情是杨怀兴为自己四弟庆功,请京城里的一干衙内吃酒,把自己也给带上了。 虽然不是单独请自己,但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好现象,谁不知道杨家老四乃是天波府的宝贝,若是能跟他交上朋友的话,比杨怀兴还要好上许多。 先把纪群的事放在一旁,纪恒开始琢磨起该送什么礼物才好,送贵了吧,怕人家说自己俗气,送便宜的吧,又显得自己小气,琢磨了又琢磨,纪恒倒是想到一样好东西。 自家的仓库里面有把剑,这可是别人送给自己爹的宝剑,平时也不见他挥舞一下,倒不如自己把剑送给杨家人,一定能讨得他们的欢喜。 想到,做到,纪恒跑到仓库里把剑找到,又让人擦拭干净,特意花了一个大价钱买了一个古木的匣子装好,包装完之后纪恒终于松了口气,这回见到这把剑之后,杨家人应该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吧。 刚过申时,纪恒便打扮得人模狗样出了门,身后的家丁替他拿着剑,自己则兴冲冲地直奔杨怀兴请柬上所说的地址——兴庆园。 兴庆园是杨家的产业,平时自己根本都没机会涉足到这里,这一次自己也算是了结自己一份心思,到了兴庆园门口时,却见已经有好多小轿、马车停在这里。 哟,自己居然还来晚了。 心里暗暗埋怨起自己的老爹,不就当了一个什么御史中丞吗,搞得家里所有人都得跟他一样清正廉洁,不给自己准备辆马车,来顶小轿也可以,现在到好,刚一到这,自己就觉得平白矮人家一头。 园门前自有迎客之人,见到纪恒时连忙迎了上来,拱手笑道:“纪衙内,快快请进。” 纪恒回了一礼,接着好奇地问道:“杨家的二位衙内可在里面?” “当然,纪衙内进去便知。” 纪恒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迈着方步便进到了园中,跟自己想像得不太一样,自己以为以杨家的那些蛮夫,什么园子都得装得跟校场似的,没想到这座兴庆园却有些不同,奇树怪石,绿水微澜,倒是一处避暑的好地方。 再往前走时,树荫后面便有声音传来,纪恒满脸堆笑,正想凑到人群显摆一下自己的礼物时,突然一阵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耳中。 “……那纪恒也怪可怜的了,万一那张尧佐把这件事告诉给纪相公,以相公的清正,非剥了他的皮不成。” “这纪恒平时看起来便也挺老实的,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只可惜,他这次是惹错人了。” 咦? 若是自己没听错的话,他们聊的居然是自己? 纪恒身形顿时一滞,正待仔细听清楚时,里面人的声音突然又变小了许多,无论自己怎么竖起耳朵听,都没办法听得清楚。 带着满头的雾水,纪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之中,当看到他的时候,刚刚还聊得正欢的人群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齐齐一愣之后,立刻把嘴巴牢牢的闭住,接着便聊起了其它的事情。 这些人一定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纪恒心里愈发的确定,他们肯定是听说了什么跟自己有关系的事情,而且看他们一个个如此古怪的眼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在纪恒准备抓一个自己熟悉的人问个清楚时,倒是身边有人突然一笑,招呼道:“承蒙纪衙内赏光,杨某感激不尽。” 抬头看时,果然见那杨怀兴一脸笑眯眯地走到自己身边,纪恒连忙拱手还了一礼,笑道:“杨二郎过谦了,在下最近消息有些闭塞,不知杨四郎居然做出这等威风之事,果然是将门虎子,在下佩服得很,对了,这次来,在下也不知该送什么礼物,俗话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这把白虹剑乃是在下偶然所得,却是锋利无比,留在我这里只能使明珠蒙尘,不如就送给四郎,助他今后多多杀敌。” 哟,这可真是大手笔,杨怀兴手一招,远处的杨怀玉便跑了过来,接过剑匣拉开之后,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果然是把宝剑,还未出鞘就已经感受到这丝冷意,杨怀玉掂量了一下,冲着纪恒拱了拱手,笑道:“多谢纪哥哥赠剑。” “好说,好说,只要四郎喜欢便好。” 纪恒刚说完,便见那杨怀玉突然一扭头,大声喊道:“哥哥快来,你不是少一把剑吗,这刚好有把现成的。” ……呃? 纪恒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自己刚刚送出去的宝剑,怎么转手便被杨怀玉送了出去?尤其是当自己看到过来的那人时,这回真的是傻了眼。 陈庆之……怎么会是他? (本章完) 第311章 好一曲出卖 只见那笑眯眯走过来的人不是陈庆之又是谁。 纪恒的心里跟点燃了一把火似的,自己千辛万苦搞来的宝剑,最终却落到了他的手上,这让自己又怎么能甘心。 只是见那陈庆之没有半点拒绝的样子,接过宝剑之后,一按机扣便把宝剑拉了出来,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冷意,不由脱口而出道:“好剑,果然是好剑。” 待还剑入鞘,陈庆之终于直视纪恒,笑道拱手道:“纪衙内,咱们又见面了。” 呃…… 若是有可能的话,纪恒真的不想跟陈庆之见面,可是偏偏又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与其见面,自己先是一愣,接着勉强地笑了笑:“原来是陈小官人,失敬失敬。” “咦?哥哥,你居然认识纪衙内?”杨怀玉装作一付奇怪的样子问道。 “呵呵,有一面之缘罢了。”陈庆之随口说了句,接着便在杨怀玉的带领下,来到众人之中,开始挨个挨个地介绍过去,相比之下,自己却完全被人冷落到。 纪恒的心里愈发的不平衡,自己可是给杨怀兴面子,所以才来到这里,可是现在不光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被人随手送掉,就连理都不理会自己一眼,这实在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在纪恒脸上的怒意渐渐升起之时,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接着便听人低声道:“纪衙内随我来。” 嗯? 见到杨怀兴面色诡异地向自己招了招手,纪恒顿时一脸的茫然,听话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多时两个人便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看了看四周无人,杨怀兴低声道:“纪衙内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这种事也能被人知道。” “啊?”纪恒满脸的诧异,不懂地问道:“杨二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倒底做错什么了?” “你还嘴硬?现在这园子里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哦,我明白了,原来是我太多事了,纪衙内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一看杨怀兴脸色大变,纪恒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连忙拦在他的面前,连声道:“二郎莫要生气,你先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我做了什么事被人知道了?” 杨怀兴打量了一上纪恒,见其不像是撒谎,终于放下一丝戒备,低声道:“纪衙内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纪恒摇了摇头。 “好吧,我问你,纪府中可有一个叫纪群的人?” 纪群?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纪恒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个人。” “那他现在何处?”杨怀兴急忙问道。 “这个……”纪恒摇了摇头:“不瞒二郎,我现在也在找他,只是都有三天没看到了。” “呵呵,纪衙内不知这纪群人在哪里,我倒是知道。” “你知道?”纪恒有些不太相信,奇怪的问道:“他在哪里?” “如今他就在开封府的大牢中。” “什么?”纪恒顿时被吓到了,一脸慌张地问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会被抓到大牢中?” 杨怀兴幽幽叹了口气:“看来纪衙内是真的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我听到的消息吧。” “二郎快讲。” “就在前天的早上,纪群带着一群雇来的打手想去绑架陈庆之,谁料刚好被我家四郎撞见,双方便起了打斗,结果那些打手全都被家里的家将打翻在地,四郎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全都送到了开封府。” 一听纪群居然打劫陈庆之不成,反倒是被杨家将送进了开封府,自己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这个纪群怎么就这么笨,抓个人都能被杨家将遇到,现在你被送到大牢也算你活该。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只见杨怀兴接着说道:“根据我家四郎的话,那纪群到了公堂之上时,一直是咬定是自己出于私愤,找陈庆之报复。” 嗯,只要这件事不扯上自己,便是最好的结果。 还不等纪恒松口气,便又听杨怀兴说道:“谁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纪群又私下里找了张大人,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 “不过怎么样?”见那杨怀兴突然住口,纪恒连忙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过……听说出来之后纪群在牢里的待遇就提高了许多,昨天晚上便有消息从开封府传了出来,说是这件事乃是纪衙内打不过那陈庆之,所以才派人去抓他的。” “胡说,放屁,这是诬陷。”一着急,纪恒什么话都冒了出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气乎乎地骂道:“纪群这厮,居然敢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看我不废了他的。” “纪衙内稍安勿躁,在下听得也只是传言,至于有没有这件事我也不太肯定,你倒是可以问问其它人,也许会有其它的消息。” 纪恒点了点头,冲着杨怀兴一拱手道:“这件事多亏二郎告诉我,要不然的话我还蒙在骨里,消息我自会去打听,不过二郎的人情我领了。” 这回纪恒也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思,转身便往园外走去,到了外面之后带着自己的几个跟班便往家里走去。 哄走了纪群,杨怀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走回到杨怀玉身边的时候,苦笑道:“四郎害得我好苦,以后撒谎这种事,你还是少找我。” “切,就好像你这辈子没有骗过人似的。”杨怀玉撇了撇嘴,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哥,那纪恒果然相信你的话了?” “应该是确信无疑,他说去找人打听消息了,怕是很快就能问到开封府。” “放心吧,该准备的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若是不去,反倒是没办法告倒他,现在他去了,那他就上当了。” 这次聚会本来就是为了钓纪恒而已,倒是杨怀玉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收了一堆礼物之后,自己也是相当的满意,自己倒是玩得嗨了起来。 就在大家欢乐一堂的时候,纪恒却是满脸的寒霜,刚一进家门,自己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纪群回来了没有?” 身后一人忙回答道:“衙内,大事不好,纪管家被开封府给抓起来了。” 啊? 这怎么大家都知道了,就自己是个傻瓜呢? (本章完) 第312章 杀人的牢房 开封府的大牢关的都是什么人? 杀人、强盗、小偷、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总之一句话,开封府的大牢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坏人种类。 刚被关进来不久,一向养尊处优的纪群就有些受不了了,一股股混合着霉味与臭气的味道直往自己鼻孔里面钻,更不要提还有那一双双如狼见到肉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时刻担心牢里的这些人会突然扑上来,把自己咔嚓掉。 “有人吗?牢头,过来一个。”纪群忍着屁股上面传来的剧痛,趴在牢门不断地大声喊叫着,只是等了又等,直到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有人过来。 倒是对面的牢房里有人嘿嘿一乐,嗤笑道:“新来的吧?别傻了,这开封府的牢头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他们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 终于对面有人搭话,纪群连忙问道:“这位大哥,那要怎样做才能让牢头过来呀?” “你找牢头干什么?”对面的人问道。 “我……我想找他……给我换个房间。”纪群期期艾艾地说道,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你说什么?你想换个房间?”对面的人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不要紧,周围的这些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方才还死气沉沉的牢房中顿时响起哄堂大笑的声音。 自己怕是说错什么话了,可是纪群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众人。 终于有人说道:“新来人,我劝你别傻了,别管你在外面是什么大人物,到了咱们这大牢,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想换房?嘿嘿,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纪群变得越发的焦躁起来,不停地拍着牢门大声地呼喊着,若不是众人都看在眼里,还以为这里的人把他给怎么样了。 就这么嘶喊着,没用多久,纪群的嗓子就已经哑掉了,再加上屁股上的伤势发作,自己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就这么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群是被屁股上的伤给疼醒的,幽幽地刚睁开眼睛,突然就被吓了一跳,只见离自己脸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两张脸,尖嘴猴腮的样子,居然冲着自己在笑。 这笑跟哭也差不了多少。 纪群心里一紧,还以为自己在晕迷的时候,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连忙摸了摸上下,衣裳倒是完好,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离这么近干什么,离我远点。”纪群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威严。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一伸手拿出一个杂面的窝头出来,递到纪群面前:“刚刚送饭的牢头来了,这是你的那份。” 送饭的时候每个是两个窝头一碗汤,虽说那汤跟水也没多大区别,最起码也能混个水饱不是,不过纪群没醒过来,他的那份自然就被别人给分食掉,能给他剩一个窝头,已经很够意思了。 接过窝头,摸起来跟块石头也没什么区别,纪群心里堵得慌,哪有什么精神吃这个,低头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给你吃吧。” “那就谢谢了。”那人大喜,几乎是抢一般地接了过来,掰下一块便塞进了嘴里,一边努力地往下咽,一边还不忘告诉纪群道:“没想到你这人看起来挺鬼的,做人倒是挺有良心,这一餐过后,下一餐还得六个时辰后才能吃呢。” 什么?六个时辰? 原本纪群并不饿,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自己顿时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直起身伸手便抢了过去:“这是我的,把它给……” ‘我’字还没说完,那人突然一巴掌便扇到了纪群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后,纪群整个人都被打懵掉了,傻傻地看着那人,眼前一阵金星乱闪。 那人就像是做了很平常的一件事似的,三下两下便把窝头塞进了嘴里,接着打量了一下纪群道:“小子,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到了这里,老子才是头,以后记住,凡是派饭,你必须拿出一半给我,听懂没?” “听懂了。”一耳光似乎教会了纪群做人,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地凑到了牢房最阴暗的角落里,脑子里突然想到家里的娇妻幼子,不由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也不知道这六个时辰纪群是怎么挨过去的,当外面终于响起牢头不耐烦的声音时,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腾的一下就冲到了牢房门前,等到牢头过来时,自己从缝隙里把手伸了出来,拼命地喊道:“差爷,救我……” ‘啪!’一勺子猛地砸到了纪群的手背上,接着那牢头不屑道:“我说陈老三,你这牢房是怎么管理的?怎么还有这么不懂事的人在?告诉你,今天这次就算了,要是还有下一次,当心你们全都没有饭吃。” 听到这话,昨天打了纪群的那个人连忙凑到门边,赔笑道:“九爷您别生气,这小子一来就晕了过去,我还没来得急告诉他规矩呢,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这就好。”那牢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牢里的窝头放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纪群突然又喊了一句:“一百两,我出一百两,你只要帮我带句话就行。” 牢头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盯着纪群看了看,打量了一下之后撇了撇嘴:“银子呢?拿来。” “我现在没有,不过只要你把消息带到御史中丞纪相公的府上,立刻就会有人给你一百两。” “谁的府上?”牢头似乎没有吃清纪群的话。 纪群又重复了一遍:“御史中丞纪相公。” “我呸,你个小瘪三居然敢骗老子,那御史中丞是多大的官,怎么能跟你扯上关系,陈老三好好管教一下你的人,再有这种事,别怪老子不客气。” ‘啪啪啪!’ 牢头走后,牢里面响起一顿杀猪一般的嚎叫声,过了足足一刻钟之后才停了下来,纪群慢慢挪回到牢房的角落里,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疼痛,自己隐约开始担心起来,这会不会是陈庆之的计策,他这分明就是想把自己害死在牢里呀。 也不知道衙内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消息,他再不来救自己,自己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时间就这么慢慢地又熬过了一天,又一次到了放饭的时间,这回纪群学乖了,老老实实地什么都没有说,接过自己那一块窝头之后,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个窝头吃后,自己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就在自己寻思着怎么要回另一块窝头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一黑,那牢头又走了回来,目光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接着一指纪群:“你,出来。” (本章完) 第313章 卖的什么药 “我?” 纪群似乎被打怕了,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人喊的是自己,直到重新确认过之后,自己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那牢头打开牢门放纪群走了出来,蹒跚着向牢外走去。 应该是衙内听到了消息,所以才把自己给放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纪群的心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活着从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走出来了,自己心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哭哭泣泣跟个娘们似的?”牢头轻轻推了纪群一把,压低了声音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次可是府尹大人有请,出去之后,怕是就不用回来了。” “真的?”消息应该是确着,肯定是衙内找来了,所以自己才能出来。 到了外面之后,那牢头又给纪群扔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换上之后,自有人带着纪群向开封府衙走去。 只是让纪群有些不解,放着离得近的旁门不走,那带路之人非得带着走府衙的大门,当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纪群总觉得有些羞涩,连忙低下头,就这么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之后,那人带着纪群并没有进大堂,而是从旁边的小道直奔后衙,一直把纪群领到一间小院前,这才停了下来,低声吩咐道:“这里是府尹大人的书房,你不要乱走,我进去通禀一声便出来。” “好,麻烦小哥了。”纪群连忙施了一礼。 只见那小哥迈走进到了书房中,不多时便走了出来,招了招手道:“纪管家,府尹大人有请。” 想必自家衙内就在里面,自己怎么也不能给他丢了人,想到这,纪群努力把腰杆挺直,向前走去。 只是等到他进到房间,偷偷看了一圈之后,自己却傻了眼,屋子里面居然只有一个人,正是身着便装的张尧佐,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在泼墨挥毫,练字呢。 咦? 自家衙内呢?他怎么不在? 纪群顿时一愣,自己也不敢问,连忙低声道:“草民纪群拜见府尹大人。” “嗯。”那张尧佐低声应了一声,接着便没了声音,继续练自己的字,就当屋子里没这号人似的。 情况好像越发的诡异,纪群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就这么傻傻地站着,又过了好大一会的功夫,自己都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张尧佐终于练完字了,把毛笔放下,笑呵呵地问道:“纪管家辛苦了。” “不辛苦。”纪群连忙摇了摇头。 “哎,大牢里什么样别人不知道,难道本官还不知道吗?纪管家待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是饿了,来人……” 领纪群进来的人根本就没有走,连忙应了一声,张尧佐挥了挥手道:“去厨房让他们准备些酒菜送进来。” “是。”那人走掉了,纪群却是更加的茫然,要是张尧佐吓唬自己几句还好,自己也不会这么的慌张,可是他连问都不问就让人送酒菜来,难道真的是打算放了自己不成? 越想心里越糊涂,可是偏偏这时张尧佐却靠到椅子上休息了起来,又过了好大会的功夫,离去的人又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大食盒,打开之后,一股香气便飘了出来,纪群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嗯?酒菜来了?”闭着眼的张尧佐也争开了眼睛,看着摆满桌子的酒菜,自己笑着挥了挥手:“纪管家还客气什么,快点吃吧。” “张大人请。”纪群连忙客气了一下。 “哎,这桌酒菜是特意为你布置的,快点吃吧。” 特意为我布置的? 纪群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的乖乖,这老小子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吧?安排了这么一桌分明就是断头酒呀。 又一琢磨不对呀,砍头也不是这个时候砍的,离秋天还有段时间,总不能这么干脆呀。 带着满头的狐疑,纪群小心地问道:“张大人,你这酒……” 还没等纪群说完,张尧佐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一拍头,笑呵呵地说道:“老夫明白了,原来纪管家是觉得老夫会在酒里下毒?放心,不会的。” 说完,张尧佐便拿起一双筷子,开始在每个菜上都夹了一口,吃过之后,自己冲着纪群笑道:“怎么样,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得,既然张尧佐都尝过了,这些酒菜肯定都是没有毒的,纪群的肚子早就已经饿瘪了,拿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 平时自己跟在纪恒的身边,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可是就这么一桌普通的酒菜,自己愣是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手中的筷子不停地夹下,整整一桌子酒菜居然被他一个人一扫而空。 ‘呃!’ 纪群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抱歉,实在是太饿了,所以吃得有些多,张大人千万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张尧佐脸上的笑容好像有些深意,纪群却并没有注意到,正琢磨着问张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时,只见张尧佐挥了挥手道:“既然纪管家已经吃饱喝足了,那就带回大牢中吧,不过要吩咐那牢头一声,给纪管家换个干净一些的牢房,平时好吃好喝不能少了,要是把纪管家饿坏了,本官可不答应。” 呃?怎么还要把自己送回大牢去? 纪群顿时傻了眼,刚想问张尧佐纪家有没有人来,自己就被人给带了出去,就这么昏头昏脑地又被带回到了大牢中。 不过还真别说,张尧佐的话真的有用,纪群被牢头安排到了进大牢的第一间狱室中,这里地上的草是干的,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而且每到中午时分,还会有一丝阳光能透进这里,让自己感受一下生活的美好。 除了住的地方好了,吃的档次也上来了,别人是一天两顿清水窝头,自己是一天三顿,而且顿顿有酒有肉,光是这香味就把整个大牢里的人给馋坏了。 想了又想,纪群终于认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应该是纪家出手了,而张尧佐又不想得罪杨家,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让自己在牢里待上一段时间,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便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到时候,自己再找别人对付陈庆之,一定要替衙内完成这件事才行。 殊不知,就在纪群在牢里吃香喝辣的时候,外面的纪恒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自己找人害陈庆之的消息是愈演愈烈,东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知道了,想来想去,自己也觉得这消息只能是纪群传出来的,所以自己开始找开封府的关系,准备见纪群一面。 (本章完) 第314章 衙内听我说 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纪恒让人打听来打听去,得到的消息千奇百怪,有的说纪群已经被开封府给斩了,还有的说现在还没斩,被关在死牢里,更有不靠谱的消息说此时纪群正在开封府里坐客。 开什么玩笑,他一纪府里的管家,去开封府坐什么客? 又等了一天,纪恒终于忍不了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决定亲自去开封府看一眼纪群才行。 平时这种事情,基本都是纪群去替自己开路,冷不丁自己亲自动手,还有些不太适应,想了想,又托了一个好朋友在开封府里找了一个熟悉的都头,约在开封府附近的酒楼,不管纪群在哪里,想托他带自己见一面。 鱼找鱼、虾找虾,纪恒托的这个人也是汴梁城的一个衙内,名叫陈文豪,名字虽叫文豪,但是水平的确不怎么地。 说起来,这个人跟陈庆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他爹不是别人,正是跟陈庆之一同从庆州回来的同平章事兼枢密使陈执中陈相公。 近到中午时分,纪恒早早就等到了酒楼中,陈文豪还没来,自己先要了一壶茶,在这里慢慢地品着,心里乱成一团。 好好的事情,怎么变成这样,想来想去,还得是怪陈庆之那个家伙,当天要没他拦着,那白依依早就成了自己的怀中之物。 一想到那么可人的妞,现在居然被陈庆之给尝了鲜,纪恒不由幽幽一叹。 就在这时,通向二楼的楼梯‘咚咚’响了起来,不多时两个人影便出现在楼梯口,看了一圈之后,向纪恒的方向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用扇子拍了拍纪恒的肩膀,好笑道:“纪衙内想哪家的小娘子呢,怎么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 “唉,别提了。”见是陈文豪,纪恒摆了摆手,苦笑道:“若是能得手,为兄何必在此。” 接着抬头看到另一人时,笑着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武都头了?” “在下武达,见过纪衙内。”武达不过小小的一个都头,自己也明白身份跟人家差得太多,连忙弯腰施了一礼。 “提什么衙内二字,岂不是见外,叫我纪大郎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武达自知自份不同,根本就不敢叫,规规矩矩地坐到凳子一角,看了看四周,接着低声道:“听陈衙内霁,纪衙内有人落在开封府了?” 纪恒点了点头:“纪群……你听过没有?” 原来是他。 武达心里立刻就明白过来,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前几日,有位陈小官人跟杨家杨怀玉带人来到开封府,说是有人当街行刺,我家大人特别重视这件事,所以就陈都头把人抓来,这人便是衙内口中的纪群。” 消息果然不假,纪群的确是陷到了开封府中,纪恒心中微微一叹,接着便焦急地问道:“那张大人又是如何判的案子?” “人证物证皆在,再加上还有杨家的杨怀玉,张大人也只能是判定纪群有罪,只不过还没判罚而已。” 没判罚就好。 纪恒微微地松了口气,眉头一拧,倒是疑惑地问道:“这里面有杨怀玉什么事?上次在兴庆园就被这小子给摆了一道,提起来我就生气。” 看到纪恒脸上的怒气,一旁的陈文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是当着武达的面,有些话自己不好说出口,犹豫了一下,把话又咽了下去。 先不管什么杨怀玉,只要纪群没把自己供出来就好,纪恒想了想,正想跟武达打听一下纪群现在的下落,看看能不能见上一面时,武达却突然先开口道:“不过,昨天我家大人可是把纪群给找到了自己的书房里,也不知道两个人倒底谈了些什么,反正好酒好菜的送进去不少,而且我还听牢里的老九说,现在纪群在牢里可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应该是没挨什么苦。” 咦? 自己在这里,又是谁给纪群疏通的门路? 纪恒先是一愣,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自己并不愿意想到的结局,纪群这小子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这小子一惯怕死,说不定挨不了苦就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纪恒心里不由开始着急了起来,可是当着武达的面,自己又不能表达出这种想法,只能是心里干着急。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等到一吃完,纪恒便迫不及待地让武达带自己去开封的大牢里,想见纪群一面,把事情搞清楚才行。 武达带着纪恒一人来到了大牢门外,自己先进去跟看牢房的老九打了声招呼,一听说是见纪群,老九脸上倒是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这个家伙的门路够硬的了,在牢里好吃好喝不成,现在还有人来看他,虽说人家并没有提自己姓什么,可老九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个大概。 一锭银子递过去之后,老九终于站了起来,从墙上摘下钥匙,懒洋洋道:“行了,跟我走吧。” 这怕是纪恒第一次到这种污秽不堪的地方,还没等进到牢房,自己就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等到牢门一打开,冷不丁一闻到里面的气味,纪恒差一点就把自己刚刚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让自己担心的是纪群,要是他受不了这个苦的话,说不定就已经把自己给卖了。 好不容易进到了牢房中,纪恒的眼前先是一黑,还没等自己看清前面有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我说老九,今天的烧鸡是哪里买的?没烤到时候呀,还有这酒,里面渗了太多水,我可告诉你,下次不能再用这个糊弄我了,要不然的话,我可去张大人那里告你。” 哎,我去,这小子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又是酒,又是肉的,你当自己是来度假的不成? 当纪恒终于适应这里的光线之后,只见面前的牢里面躺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在门口的干草上放着几个狼藉的杯碗,一付刚刚酒足饭饱的样子。 看到这里,纪恒的心里就是越发的生气,突然冲着牢门踹了一脚,接着大声骂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你小子还敢骂……”迷迷糊糊的纪群还以为是老九,等到他睁开眼睛往外看时,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纪恒,自己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兴奋地问道:“衙内,你总算来了,快些把我救出去。” “救你?”纪恒冷冷的笑了笑:“我看你还是安心地待在这里的好,这么多好吃好喝,出来作甚。” (本章完) 第315章 背叛的价格 呃?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找门路给自己这么好的待遇吗?却又为何跟自己说这种话? 笑容顿时从纪群的脸上消失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茫然,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话,便听那纪恒压低了声音道:“纪群,我问你,你到底跟张大人交代什么了?” 纪群摇了摇头:“衙内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呀?” “少跟我装蒜,你特么的一个管家,人家张大人凭什么好吃好喝的惯着你,说,你是不是把老子给卖了?” “不是。”纪群越听越糊涂,连忙摆了摆手道:“衙内,我真的什么都没跟张大人说,还有,这里的一切不全都是你走通的门路吗?” “屁。”纪恒见纪群铁了心不说,越发越觉得他是在糊弄自己,好你个纪群,居然连本衙内都敢出卖,既然你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你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想到这,纪恒连跟纪群说话的想法都没有,直接一转身便走了出去,看着纪恒离去的背影,纪群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疯了一般地扑到牢门上,冲着外面大声地喊道:“衙内,衙内你听我说呀,我真的没有出卖你。”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纪恒压根就没有回头的意思,大步流星地出了牢门外,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便往自家走去。 他是走了,可是牢里面的纪群却慌张到了极点,自己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张尧佐请自己吃饭并不是没有目的的,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但是却比说了什么话都厉害,只是一顿饭就让自己的主人对自己生出怀疑之心,这下真的算是得不偿失了。 牢门重新又关了起来,纪群心乱如麻的同时也开始考虑着自己妻小的安全,纪恒是什么人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要是他认定是自己出卖他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妻小,自己又被关在牢里出不去这个大门,这下该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纪群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知不觉中,天居然已经黑了下来,自己这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这都到放饭的时间了,怎么那牢头还不来? 而且不光是自己,其它牢房里的人也都没有东西吃,开始抱怨着,却连句狠话都不敢讲。 就在这时,牢房终于被人推了开,拎着桶的九爷领着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纪群这里离得近,先到了他这里,把手中的窝头顺着牢门的缝隙扔了进去,接着便要转身离开。 咦? 怎么是窝头?自己的烧鸡呢?自己的好酒呢? 纪群连忙喊道:“老九,我的酒呢?” 那牢头听到他的称呼,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变,转身冲着他冷哼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爷了?别吃两顿好的就觉得谁都得哄着你似的,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待遇,吃不吃?不吃给爷拿回来。” 纪群可是知道饿肚子的滋味,虽然不明白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这两个窝头却是自己保命的东西,说什么也是不能给他的。 见纪群默不作声地把窝头往嘴里塞去,牢头不屑地撇了撇嘴,接着往下一个牢门走去,直到他回来路过这里的时候,拍了拍牢门,冲着纪群喊道:“哎,提醒你一句,明天一早你就得回以前那个牢房了,今天再让你舒服一天。” 居然连牢房也都要换回去? 已经习惯这优越待遇的纪群又怎么肯回到黑暗的世界中,连忙大声道:“九爷等等,麻烦你带个话给张大人,告诉他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全都答应。” “知道了。”老九幽幽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却是连头也没回一下。 又是一个难挨的夜,纪群满脑子都是担心自己妻儿的安全,与此同时,在樊楼的一间雅间中,却是灯火通明,酒杯交错之间,张尧佐的脸却是已经微红,又是一杯下肚,自己终于摇了摇头道:“真是老了,喝了这几杯就已经有些醉了。” “呵呵,张大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陈庆之笑眯眯地瞄了一眼坐在张尧佐身边的姐儿,一语双关地说道。 “哈哈哈。”张尧佐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口道:“庆之说得对,老夫的确是有几句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一扭头,张尧佐冲着身边的几个女子道:“你们先出去,等老夫叫你们进来时再进来。” “是。”樊楼的姑娘可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自然知道什么话能听什么话不能听,乖巧地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她们一声,张尧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庆之跟老夫说句实话,那纪恒到底跟你有什么恩怨,你非揪着他不放,依老夫看,那纪群绝对坚持不过一天,纪恒这回肯定是倒霉定了。” 陈庆之微微一笑:“纪恒他错就错在不该想动我的女人,这一回他的下场就是一个例子,等到我再回到汴梁时,看还有谁敢动我。”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张尧佐敢肯定的是陈庆之跟纪恒之间肯定会倒下一个,以自己的观察,那人肯定不会是陈庆之,八成纪恒这回要倒霉了。 纪家的势力再大,又怎么能大得过官家去?现在朝中的风向有些诡异,正渐渐刮向达成协议的方向,要是这协议真的能达成的话,这陈庆之肯定会名振汴梁,到时候就算纪丘年亲自出手,恐怕都拿陈庆之无可奈何。 想来想去,这都是一场必胜的战斗。 想到这,张尧佐不由扫了一眼陈庆之,这小子今年不过十五岁就有这般胆识,假如有一天他真的进到官场,怕是没有人是他对手了。 不过到那时,怕是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也就算是跟他结了个善缘,至于纪丘年那里……自己还真没把他当回事。 拍了拍手,外面等候的姑娘们立刻推门走了进来,陈庆之也有自知之明,连忙推脱还有事情要办,离开了房间,等到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自己不由撇了撇嘴,向白依依的房间走去。 进到屋子之后,白依依却是跟绿荷低头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看到陈庆之进来之后,自己迫不及待地招了招手,疑惑道:“庆之这件衣裳是从哪里搞来的,怎么会如此 的奇怪?” “奇怪吗?”陈庆之拿起自己设计的军服,前后看了看笑道:“这种衣裳你们看来的确有些奇怪,不过在有的人眼中却是十分的有用,咱们陈家能不能发财,就指着这件衣裳了。” 咱们陈家,这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囊括进去了呢? 想到这,白依依的脸渐渐变红了起来。 (本章完) 第316章 祸不及妻儿 回到府里,纪恒的怒火依然未消。 这纪群真是疯了,也不知道那张尧佐给了他什么好处,难道因为几只烧鸡就把本少爷出卖了不成? 越想纪恒心里却是憋屈,手掌重重一拍,大声喊道:“来人。” “衙内有何吩咐?”外面的丫鬟提心吊胆地问了声。 “去,让人把李教头给我找来。” 李云,纪家的武教头,手底下有那么二、三十号人,专门负责纪府的安全工作,当然,自己平时也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比如说替纪家人办一些不方面出面的事情。 听到纪恒找自己,李云连忙小跑来到纪恒面前,一拱手,粗声粗气地问道:“衙内找俺何事?” “你可知道纪群的家在哪里?” 纪群? 李云有些不懂纪恒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点了点头:“知道。” “那好,现在马上带几个人把他的娘子、孩子都给我抓来。” “啊?”李云更傻了,纪群不是自己人吗?以前总是跟在纪恒的身边,这回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要抓他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纪恒又催促了一遍,李云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既然衙内吩咐自己动手,自己还客气什么,连忙带了几个人,出了府向纪群家走去。 纪群的家离纪府并不远,毕竟他平时要经常在纪府当差,平时也很少回来,当然是离得越近越好。 不大会的功夫,李云领着四、五个护院便来到纪群家所住的小巷,到了近前其中一个人还上前拍了拍门,不大会的功夫,便听里面有女声应道:“外面是谁?” “是我,李云。”李云大声应了一声。 “哦,原来是李教头呀,你是找我家纪群的吧,他没在家,你还是晚一些时候再来吧。” 自己当然知道他不在,再说自己找的不是他,而是你。 李云也不想闹得众人皆知,耐心地说道:“嫂嫂开门,是纪管家让我来接你的,纪管家在府里受了点伤,你还是去看看的好。” “啊?”院子里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慌,忙着问道:“我家官人哪里受了伤?” “呃……”撒了一个谎不要紧,关键是要撒更多的谎才可以,李云挠了挠头,终于想到一个主意:“纪管家的腿摔伤了,嫂嫂还是快点跟我去看看得好。” “可是……”院子里的女人依然没有开门的意思,幽幽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麻烦李护院先走一步,妾身收拾一下便来。” “还收拾什么,纪管家该等急了。”李云变得愈发的不耐烦了起来,要不是害怕惊扰到周围的人,自己早就冲进去把人抓走了,还用这麻烦。 可是无论李云怎么解释,院子里的女人也始终不开门。 李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也不管周围的人,上前重重砸了砸门,大声喝道:“快点开门,要不然俺就砸了。” “砸了我也不开。”院子里的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就是不肯开门。 “你不开,好……”李云退后了两步,接着一个助跑,抬腿便向那木门踹去,纪群家的木门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层木头而已,哪里经受得住李云的力量,顿时被踹飞了开,几个人一下便涌进了院子中,刚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跑进了正屋中。 “抓起来。”李云冲着正屋大手一挥,手下几个人立刻冲了上去,这边自己的手下才刚挑开门帘,却突然倒飞了出来,直接跌到了台阶下面,扬起一阵尘土。 咦? 李云顿时一愣,再看那屋门处,却是走出来一个人,此人一脸的秀气,身上穿的是白衣白袍,手里拿着一把镶金边的折扇,到了外面却是尖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民宅,来来来,随本公子见官去。” 这是哪里来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 李云有些傻眼,想了想拱手问道:“在下纪府李云,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呵呵,谁跟你是一家人,姓你的,连本公子都不认识,你是怎么在汴梁混的?” 哟,听他这口气,好像在汴梁城还是一号人物。 李云仔细地想了想,真别说,还真的想起了一个人,可是听说那人一直是跟在钱家人的身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犹豫了一下,李云小心地问道:“阁下莫非是惜花公子关勇?” “嗯,算你小子有眼力价。”那人刷的把手中的折扇打开,扇面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惜花公子’。 果然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来这里?难道……是纪群那浑家给他带了绿帽子不成? 仔细一想应该不可能,那惜花公子武功超绝,但凡被他看中的女子无一不是国色天色,像纪氏这种姿色,应该是入不得他的法眼。 那么…… 想来想去,李云也不知道关勇来这里的目的,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公子听俺一言,俺家衙内想要带这女人回府,还希望公子能够高抬贵手。” “呵呵,这倒巧了。”关勇嘿嘿一笑:“我倒是奉了我家员外之命,前来保护这女人,看来咱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这……”李云顿时傻了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也不知道这关勇到底奉了谁的命令,为什么要来保护这个女人。 不过自己只记得一条,以自己的功夫,跟他最多是半斤八两。 若是再加上自己带的这几个人……说不定自己还真有跟他掰掰手腕的机会。 想到这,李云壮着胆子冷笑道:“惜花公子果然惜花,只不过这次你却惜错了花,我家纪衙内想要的人就没有带不回去了,公子若是不让,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说罢,李云大手一挥:“给我上。”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不成?”关勇冷笑了声,接着同样挥了挥手:“还好你家爷爷早有准备,兄弟们都给我出来吧。” 话音刚落,从纪群家的各个屋子里便涌出十几个大汉,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色衣服,腰间扎着大红色的腰带,面带凶像,光是一看就让李云心里一突突,我的乖乖,这些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现在再想这么多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倒是想转身就跑,可是退路也早被人封死,一群大汉根本不给他求饶的机会,扑上去抡起拳头便砸了下来。 凭借李云的功夫,倒是多抵挡了片刻,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没多大会的功夫,几个人便被打翻在地。 只见那惜花公子笑眯眯地来到李云面前,冷笑道:“回去告诉你家衙内,就说纪群的家眷被我家员外接走了,想要人……来钱家。” (本章完) 第317章 走头无路处 “你说什么?钱家人?” 纪恒把手中的酒杯一放,满脸的诧异,这件事怎么又跟钱家扯上了关系? 想了半天,自己也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系,皱着眉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听错了吧?” “不会错的。”李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连忙讲道:“那惜花公子说得明明白白,人被钱家给带走了。” 惹上一个陈庆之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惹上了钱家,自己却要好好思量一番,毕竟以钱家的势力,可不是自己能撼动的,若是那纪群的家眷被带到了钱家,恐怕得自己老爹出马才能把人给要出来。 问题又来了,老爹会管自己这些破事吗? 想来想去,纪恒还是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可是没了纪群的家眷,自己又怎么能出了这口恶气? 就在纪恒一脸苦恼之时,同桌的陈文豪却是听不下去了,自己一口咽下杯中酒,冲着纪恒冷冷一笑:“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吗,纪兄何必为了这种人苦恼,那开封府再厉害,还敢来纪家抓你不成?” 这肯定不敢,只要自己老爹一天在任,开封府的人就不敢闯进这个大门。 点了点头,纪恒虚心地问道:“那依陈老弟的意思,愚兄该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陈文豪笑了笑:“纪兄想清楚,这纪群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卒,那陈庆之才是你最大的敌人,你不是想收那白依依进门吗?可首先你得收拾了那陈庆之才行。” “嗯,陈老弟说得有理,可是该怎么才能收拾得了他呢?” “纪兄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抓陈庆之怎么能用自己人呢?汴梁城这么多衙门,数十万禁军,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那陈庆之给带走,到时候你信不信,那白依依就得乖乖地投怀送抱。” 对呀,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还是陈文豪说得对,暗的不成自己不会来明的吗,至于那纪群出卖了自己什么,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只要把陈庆之给抓起来,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想到这,纪恒重重地一拍桌子:“陈老弟果然不愧小诸葛的称号,来,愚兄敬你一杯。” “好说好说。”陈文豪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又讨好道:“等到纪兄洞房花烛时,千万不要忘了我这媒人才是。” “哈哈哈,一定一定。” 这边陈文豪跟纪恒在寻欢作乐,而在大牢里的纪群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该有的待遇早就已经没有了,美酒没了,烧鸡没了,就连自己住的监房也被换回了原来的那一间。 这些物特条件自己可以忍一忍,可是自己却忘不了纪恒离去时那恶毒的眼神,自己跟了他这么久,对他这个人可是清楚之极,一旦这小子认定是自己出卖了他,那肯定会对自己报复。 自己在牢里,他当然报复不到,可是自己在外面的妻儿老小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纪群就忍不住流下悔恨的泪水,自己真的不应该吃那烧鸡的呀。 就在纪群惦记着外面的妻儿老小之时,开封府的大牢又来了一个人,跟上回武达带来的人不同,这次来人却是张大人手下的亲随亲自领来的,而且人家也说了,这人是张大人特意吩咐过的。 老九哪敢拿出自己九爷的架子,忙不迭地想带人进去,谁知那人手一挥,笑道:“不知九爷这里可有刑房?” “不敢当,不敢当,叫小的老九就好。”老九被吓了一跳,自己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怎么连自己的浑号都知道?看此人年纪不大,总是一张笑眯眯的脸,只有老九这种见多脸的人才知道,就是这种笑面虎最不容易对付。 陈庆之还不知自己在人家眼里俨然同老虎拉平了同一阵线,自己又问了一遍,老九连忙领着他到了牢里面的刑房,看着少年根本面无惧色地看了一圈,自己越发的确认,这少年肯定是一个狠角色。 看了一圈之后,陈庆之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这里比自己想像得差得太多,还以为这开封府的大牢会是一个什么样恐怖的存在,结果刑具就那么几种,一点也没有电视剧中见到的古怪多。 不过就算这样对自己也应该是足够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笑着招呼道:“那就麻烦老九把人带到这里吧。” “小官人稍等,在下去去便回。”老九应了一声,很快便来到了牢里面,到了牢房前,扫了里面一眼,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怜悯,低声招呼道:“纪群,有人找。” “是我家公子吗?”纪群猛的扑到了牢门前,眼神充满希望地望了老九一眼,只是从老九那略显讽刺的表情中,自己就知道,肯定是猜错了。 老九面无表情地打开大门,接着冷声道:“动作麻利些,不要让贵人久等。” ‘贵人?’怎么还会有贵人来探望自己? 到底是谁呢? 带着疑惑,纪群被老九带到了一间房间,自己刚往里面迈了一步,纪群立刻恨不得退出来,光是屋子里的刑具已经让自己胆战心惊,再看到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分明就是陈庆之无疑。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连纪家都搞不定的大牢都能摸进来,纪群心里一阵的惶恐,想退出去,却又被老九一把给推了进来。 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西沉,牢房中的光线总是要先一步暗下来,不知何时刑房中已经开始有火光亮了起来,照在陈庆之那张脸上,却显得更加的恐怖。 纪群以为陈庆之应该是想拿自己出出气罢了,可谁知道陈庆之的第一句话就让自己如坠冰窖一般。 “告诉你一声,你家的衙内已经让一个叫李云的人去抓你的家眷了。” “什么?”纪群顿时滞住,虽然自己早有心里准备,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刻,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也不管陈庆之是敌是友,连忙问道:“那她们现在何处?” 陈庆之没说话,目光悠然地望着纪群,过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真的。”纪群已经似乎预料到从陈庆之的口中会听到什么石破天惊的语言。 果然,陈庆之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弧线,缓缓地说道:“李云并没有抓到你的家眷,不过她们现在嘛……在我的手上。” “啊!”纪群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在下只是衙内面前的一个小座,小官人没必要非跟我过意不去,有什么要求小官人尽管提,只求放过她们娘俩一命。” (本章完) 第318章 没有的选择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刑房的灯却显得愈发的明亮,陈庆之的脸从黑暗中露了出来,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一般。 见纪群满口答应,陈庆之嘴角终于勾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遇事也不会太难为别人,今天也就是我早一步把你家眷给救走,要不然被纪恒给抓去,那下场……就是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吧?” 纪群哪里不知纪恒的变态,点了点头苦笑道:“多谢小官人出手相助。” “不用谢,不用谢,谁让我一向心慈手软呢。”陈庆之又笑了笑,接着变戏法地从身后拿出一张纸来,往纪群面前一递,笑道:“只要你在这上面画个押,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纪群狐疑地接过纸,借着昏暗的灯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过之后,自己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一般,这哪里是自己的供状,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催命符呀,要是被纪家知道自己居然把纪恒给供了出来,他们非得要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小官人,你这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呀。”纪群苦着脸,却并没有直接拒绝陈庆之,毕竟自己知道,其实自己恐怕并没有拒绝的权利,毕竟就算自己不答应,纪恒那边也不会相信了。 只是撇了撇嘴,陈庆之又把纸收了回去,淡淡地说道:“你可以选择不答应,继续忠于你的主子,至于你的家眷……你放心,我回去之会就把她们给放了。” “不可以。”纪群慌忙一摆手,家眷在陈庆之那里,他并不会伤害到她们,可是要落在纪恒的手里,那结局自己连想都不敢想,所以陈庆之只是装作把她们送回去,纪群就慌了神。 又犹豫了片刻,纪群一咬牙,心里发了狠:“我签,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希望小官人能够答应下来。” “说。”陈庆之似乎并不奇怪纪群的要求。 “第一,我画过押之后,小官人需要保证我不被送进大牢,还要把我的家眷给放了。” “这个没问题,我留她们又有什么用处。” “第二,画过押之后,我算是已经把纪家得罪得死死的,汴梁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小官人需要送我一笔银两,让我离开这里。” “嗯,这个要求听起来也很正常,就是不知你打算要多少呢?”陈庆之满口答应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纪群咬了咬牙,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五百两?”陈庆之也被纪群这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不成,一开口就是五百两,你真当自己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陈庆之回了一根手指:“一百两。” “一百两怎么能够,小官人莫不是在开玩笑?”纪群顿时一脸的愠怒,觉得陈庆之是在逗自己。 “一百两我觉得都给多了,你跟了纪恒这么久,想必也小有身家,几百两银子虽然挺多,但你也不是拿不出来,莫非你觉得我好说话,就敢狮子大开口,要是换了纪恒,怕是连一两银子你都不敢开口吧。” 真让陈庆之说着了,要是把他换成纪恒,纪群早就吓瘫掉了,哪还敢要东要西的,犹豫了一下,还想再讨价还价,谁料陈庆之却突然说道:“要不这样,你不是还有座宅子吗,作价五百两卖给我怎么样?反正你急着离开也卖不出什么价,卖给我还能多赚点。” 听你这口气,五百两银子自己还占了你的便宜不成? 纪群差点被气得疯掉,那宅子可是自己攒了多年的积蓄才买下来的,前几年便花了自己六百多两,再加上这几年陆陆续续的修缮,怕是没有千两银子自己都不会卖的,现在你只想花五百两就拿走,还一付自己赚了大便宜的样子,自己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干脆地摇了摇头,纪群道:“那宅子乃是我多年积蓄所得,没有千两银子都不会出手,更别提只有区区五百两,小官人还是莫打那主意。” 他越是不卖,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冷淡,目光森然地看了纪群一眼,淡淡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五百两,到底卖还是不卖。” “我……” 望着陈庆之变得严肃的表情,不卖两个字却是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纪群似乎明白陈庆之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命脉,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把妻儿送回到家里,到时候自己被关在牢里,谁又能救得了她们的性命?岂不是等着被人欺负。 罢了,自己还跟人家讲什么条件,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所谓的条件也只是让自己直接答应罢了。 幽幽的一叹,纪群苦笑道:“既然小官人都已经打算好,那还问我作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好,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咱们就来签字画押好了。” 手中这份口供是陈庆之早就写好的,至于里面的内容是什么纪群根本就没有决定权,老老实实在上面按了手印之后,陈庆之又临时起草了一封买房的文书,双方签了名,画了押之后,纪群的那间宅子便已经属于了陈庆之。 至于那五百两银子……陈庆之却是说好,等到纪群一家离开汴梁里便给。 搞定了纪群,陈庆之心中大喜,接下来便是把这份口供交给张尧佐大人手中,有了这份口供,开封府的衙役便可动手去抓那纪恒,自己这回到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坑爹的举动,最好是在府里反抗,将开封府的衙役给打伤,上演一出坑爹的好戏。 陈庆之这边套得纪群的话,纪恒那边也没有闲着,跟陈文豪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一天,快到天黑的时候这才分开,陈文豪醉熏熏地回到了家中,正打算喝点醒酒汤睡上一觉,谁料刚好跟回家的陈执中遇了个正着。 看到陈文豪满脸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的样子,陈执中哪里还不明白他这又喝多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当着众人面便训斥道:“一天天连点正事不做,整天就知道跟那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你怎么不学学人家陈庆之,区区十五岁,就做得如此大事,名震朝堂。” 好好的,怎么又提到了他。 陈文豪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仗着酒气哼道:“陈庆之又能如何,爹你不信就看着,用不了明天,他肯定完蛋。” 听这意思,好像陈文豪知道些什么? 陈执中脸上先是一愣,接着便寒声吩咐道:“给大公子灌些醒酒汤,带到我书房来。” “是,大人。” (本章完) 第319章 强大的靠山 被灌了一肚子醒酒汤之后,陈文豪果然清醒了不少,连忙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自己似乎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就是不该提到陈庆之这三个字,自己最近这几天一直都没有见过父亲,也不知他跟陈庆之之间到底有何联系,为何会那般的推崇于他。 轻轻敲了敲门,陈文豪小心地进到了房间中,只见老父亲一脸阴郁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想着事情,手中的茶盏已经端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喝上一口,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便望了去,见到是陈文豪,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进来吧。” “爹,孩儿错了。”不管怎么样,见面便认错才不至于挨打,早已经摸清楚陈执中性子的陈文豪又把绝招使了出来。 陈执中哪里不清楚陈文豪的套路,放在以前,自己也就随便说他几句也就算了,可是这一回……自己却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毕竟他得罪的可是陈庆之。 先是抿了口茶水,陈执中淡淡地问道:“大郎,今年你多大了?” 呃? 这是什么意思? 当爹的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年纪,不过陈文豪拿不准陈执中想要说什么,乖乖地回道:“爹,我今年十八了。” “都已经十八了。”陈执中感慨一声,接着说道:“这个年纪也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明天我让你娘托媒人给你说门亲,成了亲之后你就是大人了,少出去跟那帮狐朋狗友鬼混,你不愿意读书,我便出钱给你做门生意,以后就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陈文豪一下子就懵住了。 爹这是干什么?听上去若不是他的官不保就是想要把自己从这个家里赶出去,不就出去喝顿酒吗?至于做得这么绝,连家都不让自己待了? 不过这样也好,给自己一笔钱去做生意,赚了自己花,赔了问你要,反正自己都是不吃亏的。 “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的官保不住了?” “哼。”陈执中一瞪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说道:“今天早朝通过了一项决议,大宋扶持西夏没移家族,年送银五万两,粮五万石,布一万匹。” 咦?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陈执中平时从来不在家里谈论国事,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更是不提,今天这是怎么了,跟自己讲这些又有何意? 眨了眨眼睛,陈文豪疑惑道:“爹,你说这些关我什么事?” “这些跟你的确是没多大关系。”陈执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笑道:“可你知道这条计策是谁提出来的吗?” “难道是爹你提出来的?”陈文豪小小地拍了一个马屁。 “我?”陈执中自嘲地笑了笑,接着摇了摇头:“我哪有这样大的本事,跟你说吧,这计策是陈庆之提出来的。” “谁?”陈文豪一愣,脱口而出道:“爹你说的是陈庆之?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陈执中淡淡道:“这些话可是陈庆之在庆州里当着我的面亲口说的,难道爹还能骗你不成?” 这回陈文豪再也不顶嘴了,只是从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屑,就像是说这么简单的计策,换成自己也能说出来。 陈执中脸上露出一丝失望:“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爹不想劝你,爹只是在提醒你,以陈庆之的老练、狠辣,别说是你,怕是整个汴梁城中都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你若是想对付他,我劝你一句还是早早收手,我可不想到时候豁出这张老脸去替你求情。” 别看陈文豪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对自己的爹还是充满了崇敬之情,毕竟他能成为大宋有数的几个相公之一,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既然连他对陈庆之都是这般推崇,难道陈庆之真的这么厉害? 脑子里突然想到自己跟纪恒白天时商量的计策,自己顿时一愣,接着失口道:“糟了。” 陈执中被陈文豪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拍桌子怒道:“又怎么了?” 见陈执中对陈庆之这般追捧的样子,陈文豪心里的话却是怎么也没办法说得出口,难道自己要跟爹爹说自己出了主意,让纪恒找别人去害陈庆之吗?要是自己真的敢说,怕是自己就得被陈执中绑在柱子上面打一顿。 不行,这话自己不能跟爹说,但自己可以去找纪恒,只要让他打消报复的念头不就可以了吗?想必认怂之后,那陈庆之也不至于紧咬着不放吧。 眼珠一转,陈文豪期期艾艾地说道:“孩子刚刚想起,白天时跟纪恒约好晚上要一起吃酒,既然爹爹不让喝了,总得跟人家解释一下才行。” “那你的意思?” “孩子现在就去找纪恒告诉他一声,然后马上就回来。” 看来自己说的这么多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陈执中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挥了挥手道:“去吧。” “谢谢爹。”陈文豪大喜,连忙转身便往外跑,殊不知他的动作在陈执中眼里看来,还是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喝酒的意思。 没想到这个陈庆之居然这么的厉害,连那官家都用了他的计策,怪不得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纪恒斗,敢情人家背后站着的是官家,别说是纪恒他爹,就算把汴梁城所有的相公都加一起,怕是都不敢招惹人家。 就这么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自己居然敢去招惹他,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一路小跑,陈文豪便来到了纪家,你说巧不巧,纪恒自己没看到,反倒是刚好遇到御史中丞纪丘年一身便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下一照面,纪丘年倒好奇地问道:“咦?贤侄怎么走得这般慌张,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陈文豪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装得没事人一般笑道:“侄儿参见纪伯父,侄儿这不是慌张,只是外面太热,快走了几步而已。” “呵呵,这天是够热的。”纪丘年同样抱怨了一声,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便挥了挥手,让陈文豪进府里去找纪恒。 逃过一劫之后,陈文豪终于松了口气,只是等到他到了纪恒的院子时,却根本没有看到纪恒的影子,再一打听,原来纪恒从早上离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下陈文豪可是傻了眼,脑子里立刻想到自己跟纪恒约定的事情,口中不由脱口而出:“这下糟了。” (本章完) 第320章 情侠柳三变 出了刑房,陈庆之心情大好,手里拿着的乃是纪群按下手印的口供,到时候只要把这张纸往张尧佐的案头上一放,他就有了拿人的理由。 只是可惜,就这么一张纸怕是不能定那纪恒的罪,不过能让他大大地丢一次脸,已经达到陈庆之想要的目的了。 这里离樊楼还有一定的距离,等到陈庆之慢慢晃回樊楼的时候,早已经到了灯火阑珊之时,高大的樊楼犹如一只巨大的怪兽,身上挂满了五彩的灯笼,吸引着众多浪荡子,甘心把辛苦赚来的银子全都扔进这销金窟中。 陈庆之不想管,自己也管不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自己又何必故做高尚之人。 进了樊楼,陈庆之刚想往楼上走,谁料那陶三姑便急急迎了上来,拉住陈庆之便述苦道:“小官人回来得正好,你快些帮妾身个忙,那人要见依依,妾身怎么也拦不住呀。” 怎么又有那不开眼的想见白依依? 陈庆之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点燃了起来,等到自己转过头看时,却见陶三姑所指的乃是一衣衫极为朴素的老者,身边莺莺燕燕的已经围了三、四个姑娘,正不停地劝着酒。 咦? 陈庆之眨了眨眼,指着那老者不想相信地问道:“三姑说的是这人?” “对。”陶三姑点了点头。 “看他这付打扮也不像是朝中的相公,他倒底是何人?”陈庆之不解地问道。 陶三姑幽幽叹了口气:“不瞒小官人,这人论官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著作郎,但人家逛青楼凭的不是自己的银子。” “那他凭的是?” “人家凭的是自己的才华。”陶三姑似乎也被这些宁可倒贴也要伺候此人的姑娘们气到了,恨恨地瞪了一眼:“小官人可曾听过‘奉旨填词’这四个字?” 听到陶三姑说到这,陈庆之顿时就懵住了,别的自己没听过,这奉旨填词又怎么能没听过,难道这个貌似不起眼的老人就是那柳永柳三变? 等到陈庆之再看向那老者时,目光中却已经带上了几分炙热,又盯了一会,回头问道:“三姑说的可是真话,他真的是柳永?” “那还能有假,对这种白吃白喝的家伙,妾身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好。”陈庆之转过头的时候,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跟陶三姑说道:“麻烦三姑派人上楼跟依依说一声,就说我让她下来一次。” “啊?”陶三姑顿时被陈庆之的话给震惊到了,上次纪衙内那是什么身份?陈庆之都敢当着众人的面揍他,也不让白依依被人欺负,这又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吃白食的家伙罢了,居然要让依依亲自下来? 不管陶三姑心里怎么好奇,陈庆之却已经走了过去了,到了柳永的对面自己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自己倒上一怀酒冲着柳永一拱手,一饮而尽。 见到自己的酒被人喝掉,柳永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揣摩,盯着陈庆之看了一会,确认他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之后,自己不由笑了笑:“这位小哥,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我素不相识,你喝的这酒应该是我的吧?” “呵呵,喝一杯酒又如何,大不了还你一坛,不过,话说回来,想必柳郎君也没打算付账吧?” “哦?”柳永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点了点头道:“小哥说得对,在下还真的没打算付帐,不付帐这酒便不是我的,小哥喜欢尽管喝个够就是。” 陈庆之也不客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怀,目光好奇地望着柳永,接着说道:“听说你想见白依依?” “当然。” “为什么?” “听说她是这樊楼的第一花魁,谁不想见上一见。” “那见过了,你又想怎样?” “这……当然坐下是喝杯酒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回过头时,却见白依依已经走下楼来,自己上前挽住白依依的手,到了对面坐下,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柳永柳三变,这位就是白依依。” 若不是前几天陈庆之那般呵护自己,恐怕白依依都会以为陈庆之要把自己给送人呢,倒是听到这人便是柳永时,自己也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依依见过柳郎君。” “嗯。”柳永见二人坐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就大概有了点数,笑着点了点头:“传闻白依依乃是汴梁第一花魁,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假,柳某有幸见到,已经是福分不浅,来来来,你我应共饮此杯。” 陈庆之让白依依见柳永,只是倾慕他这个人的才华,并不是想学他的傲气,既然见过了,自己也便知足,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己跟他似乎连水都不如,三杯酒之后,自己便带着白依依告辞。 回到了房间之后,白依依这才好奇地问道:“庆之刚刚为何要去见那柳郎君?” 想到传言,陈庆之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听说这柳永的名声在青楼中一向甚好?” 点了点头,白依依说道:“那是当然,奴家经常听楼里的姐妹说起这柳三变,他的词总给人一种凄美、婉转的感觉,很多姐妹都喜欢的。” “那你呢?”陈庆之笑了笑。 “我?”白依依一愣,接着便摇了摇头:“奴家并不喜欢像他填的这种词,好好的一个才子,不想报效国家,却整天留恋于青楼之中,怕是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出息。” 没想到白依依一个青楼女子,也有这般的见识,陈庆之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柳三变的确算得上是词道大家,今天领依依见识一下,省得日后见不到真人。” “见他有什么难的。”白依依撇了撇嘴,接着便问起陈庆之去开封府的经历。 在白依依面前,陈庆之也没有什么可以好隐瞒的,便把自己怎么吓唬纪群的事说了一遍,接着说道:“这次人证物证皆在,定让那纪恒讨不得好去。” 倒是白依依还有些担心地说道:“庆之还是算了吧,那纪恒背后还有纪大人在,万一他出手……” “放心。”陈庆之拍了拍白依依的小手:“眼下我圣眷正隆,想必不会有人不开眼地找我麻烦,那纪大人看得更加清楚,若是他知道我跟他儿子打起来,怕是还会替我给他儿子几个耳光。” 话音未落,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起来,还不等陈庆之开门,房门就从外面被推了开,陶三姑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指着楼下无奈道:“外面又有人来了。” (本章完) 第321章 皇城司的人 自从庆州回来之后,陈庆之好像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来找到自己,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自己认识的名人,结果兴奋劲还没过去,就又有人找了过来。 看陶三姑的样子,陈庆之就知道,这次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人。”陈庆之无奈地问道。 以陶三姑的身份,满汴梁城能让她害怕的人并不是很多,就连开封府这种地方她一般都不放在眼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理谁就是,可是这次来的这些人,陶三姑却没办法不小心,因为他们,全都是汴梁城中这些勋贵子弟组成,这个部门叫做皇城司。 所谓皇城司,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守护皇城的一个部门,这可是最贴近官家的位置所在,自然全都是由他最信得过的人组成,那些高官家的公子、衙内便全都投身于此,等捞够了军功,再换到其它军队中。 若是一个两个,陶三姑自然不用怕,毕竟每天来樊楼的高官自己见多了,哪里会怕他们,可是今天却不同,这一下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个个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样子,顿时让自己也慌了神,连忙上来告诉陈庆之一声。 “皇城司?”陈庆之一脸的茫然,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来找自己的麻烦? “三姑可曾看清,的确是皇城司的人?”陈庆之又确认了一番。 陶三姑连忙点了点头,这时倒是想到陈庆之并不是汴梁的人,恐怕还不知道皇城司的背影,连忙快速地跟他解释了一番,接着劝道:“小官人,这些皇城司的人可不好惹,千万不要激怒他们,不然的话,妾身这樊楼怕是都得被他们给拆了。” “拆了好,拆了再让他们出钱盖座新的。”陈庆之口中虽然说着笑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得很,脑子里想一想,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打不过人家,借助钱家的力量 吧,他们又不敢得罪这些衙内,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救杨怀玉的好。 低声先跟白依依叮嘱了几句,然后陈庆之这才跟陶三姑出了门,站在栏杆上往下一望,自己的眉头却先皱了起来。 往常这个时候可都是樊楼最热闹的时辰,只是今天情况却显得有些诡异,楼内的客人还在,只是每个人却不再大声喧哗,一个个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桌前,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等着看一出好戏似的。 “是哪一个找我?”陈庆之居高临下,面色坦然地向下望去。 听到头顶上有人开口,所有人全部抬头看去,只见大厅中央那十几个衣甲光鲜之人中有人伸手一指,大声问道:“你就是陈庆之?” “正是。”陈庆之点了点头。 “是就对了,你的事发了,马上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我什么事发了?你们又是什么人?今天这话说不清楚,我可是不会跟你们走的。”陈庆之轻轻松松的样子浑然不惧。 “呵呵,你犯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马上下来跟我们走一趟,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们动粗了。” “笑话,你当你们是什么人?就算是开封府的人好歹也得穿件衣裳打扮一下,你看看你们穿的,分明就是侍卫的样子,你们又属于哪个衙门?办的哪门子案?” 比起那人的蛮横无理,陈庆之说的话可谓是有理有据,想要带走自己可以,先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你们又是哪个衙门的官差才行。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听着四周满是嘲笑的声音,这些眼睛都长到头顶上的衙内们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委屈,先前还是因为纪恒拜托的缘故想给陈庆之一点好看,可是现在……事情好像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想到这,领头那人用手一指陈庆之,大声道:“陈庆之,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到底下不下来,再不下来的话,可就别怪我等动粗了。” 说完,那人的手按住腰刀,一把就将钢刀拉了出来,锋利的刀芒直指陈庆之,看样子一言不合大有开打之意。 楼上的陈庆之却也不惧,笑容渐渐从他的脸上隐去,淡淡地问道:“你连自己的来历都不也说出来,莫不是心里有鬼?不就几把破刀吗,还真当我怕了你们不成?我就在这里,想要抓就来吧。” 看样子不动手是没办法把他从这里带走了,领头的那人早就已经把纪恒的吩咐扔在脑后,拎着刀沿着楼梯便腾腾的闯了上去,等过了二楼,再往三楼走的时候,却突然见那陈庆之已经占据了楼梯的顶部,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长棍,棍头直指自己,满脸的不屑。 “上来呀。”陈庆之摆了摆手。 那人这才注意到,情况好像不是自己想得那么容易,这里的楼梯修得实在是太窄了些,只能容一个人上楼,若是两个人并排的话,身体就会挤到了一起。 这岂不是说,不管自己带了多少人,也只能是一个一个地往上冲,再加上那陈庆之手中的长棍,怕是往上冲的话只有挨打的份。 一时间打又不敢打,退又没法退,这领头之人倒是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之中,只能是硬着头皮怒道:“陈庆之,你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呵呵,少拿造反的大帽子扣我头上,我陈庆之为了大宋做了多少贡献,官家心里是有数的,哪是你信口雌黄能改变的,要么拿出我犯事的证据,要么立刻给我滚出樊楼。” 陈庆之一派大义凛然的话,倒是赢得楼下一片掌声,别看这些人身后都有些背景,可是敢到樊楼来消费的,哪个不是汴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只不过人家犯不着为了陈庆之得罪自己罢了。 那领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拿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见陈庆之始终不肯就缚,一咬牙,刚想动手,身后的人却轻轻拉了一下,低声道:“七哥,不能在这里动刀,要是被捅到上面去,怕是职位不保。” 动刀,自己在皇城司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可是不动刀,自己都已经答应纪恒,今天这事要替他摆平,要是就这么退回去,该怎么跟人家交待?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要位置还是要脸? 犹豫了一下,那领头的人终于在这两者之间做出了选择,冲着陈庆之一咬牙:“陈庆之,既然你再三抗命,那就别怪官爷无情,杀!” (本章完) 第322章 不死不罢休 杀字一出口,楼内的气氛似乎都是一懔,樊楼是什么地方?东京汴梁最出名的风月之地,如今却要刀兵相见,众位官人的脸上都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大家出来花钱是图个高兴,可不是想要见到这般晦气的事情。 虽说不想见,但是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大概都认为这件事情离自己还有些距离,就算是打起来,应该是不会波及到自己这里。 既然连刀都拨出来了,就绝对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时候再往后退,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他陈庆之。 再说了,他不过是一书生而已,拿根棍子就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了不成。 想到这,领头那人手中的钢刀舞出个刀花,接着便直直地向冲捅去,在他想来,陈庆之不过是拿根棍子吓唬自己,自己只要一上前,他必定会后退。 如他所料,陈庆之果然后退了半步,但也仅限半步而已,手中的棍子同样挽出一个棍花,反倒是向那领头人的胸口戳了过来。 两件兵器在空中这么一交错,那领头之人就暗叫不好,自己的刀没人家的棍子长,而且那陈庆之又是一手抓着棍尾无形中又增加了一臂的距离,自己的刀刚刚递过一半,人家的棍子就已经到自己的胸口了。 不愧是保护官家的侍卫,即使在这般匆忙之中,那领头之人还是在毫发之间侧过身,将那棍子让了过去,倒是上面的陈庆之‘咦’了一声,接着笑道:“看在你本事不错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一命。” 说罢,陈庆之的棍子突然横着抡圆了,一棍便砸到了那领头人的胸口上,‘呯’的一声闷响之后,那领头之人顿时被一棍打飞了出去,在空中却是一翻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然后目光复杂地望着头顶上的陈庆之,心里阴晴不定。 自己何尝不知,陈庆之刚刚那一棍是留手的。 他刚刚若是发上力,哪会给自己在空中翻身的机会,这一棍非得把自己胸口的骨头打折不可,可是他却并没有发力,却恰到好处地把自己给送下来,难道这小子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 可是又一想,就算他是高手又能怎样,自己已经答应纪恒的事情,就必须要完成才可以,大不了你放我一马,我饶你一命。 想到这,那领头的人指着尚在楼梯上的兄弟们大声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陈庆之给我拿下。” “是。”有了将军的命令,剩下的人又哪敢犹豫,立刻向陈庆之冲去。 陈庆之也没料到,自己的好心换来的居然是对方的锲而不舍,自己也真真发了狠,手中的棍棒如毒蛇一般飞来飞去,不多时便有身影从楼梯上被打落掉,整个樊楼中一片哀声。 真是见了鬼了,自己这般大张旗鼓地出来,难道连一个陈庆之都搞不定吗? 那领头的人气乎乎的一瞪眼,突然从一旁人手中抢过一张弓,抽出羽箭对准陈庆之,嗖的一声便是一箭射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威力这么大的军用弓箭,似乎陈庆之插翅也难逃掉,领头那人已经预感到自己这必胜的一箭定会穿透陈庆之的胸膛。 有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人射的一箭,大概是不忍看到陈庆之被利箭穿胸而过的样子,很多人都连忙把眼睛给闭上,脑子里等着接下传来的惨叫声,谁知等了有那么几息,也没听到有任何声音传来,等到大家再次把眼睛睁开时,只见那陈庆之依然活蹦乱跳地在楼梯上面,只是抡棍子的力量无形中又加强了几分。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没想到这帮人连弓箭都拿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想要自己命的意思,刚刚那一箭,陈庆之眼角的余光早就已经注意到,那人射箭的同时,自己就已经早早地退后,饶是如此,那凌厉的一箭也射进离自己不远的墙壁中,箭尾的白羽颤微微地抖了抖,终于停了下来。 既然你想让我死,那咱们就看看谁先死,陈庆之手中的棍棒不在留情,如毒蛇一般地向冲上来的人点去。 看起来棍子不如钢刀锋利,但就是这么一支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棍子在陈庆之的手中却发挥出惊人的威力,但凡敢靠近自己的全都已经被他砸了下去,剩下的这些人再也不敢上来,畏畏缩缩地站在二楼,望着头顶上的陈庆之却再也不敢向前冲。 “陈庆之,难道你真的要造反不成?”一看自己带来的这么多兄弟被陈庆之打扮大半,回去之后,又是一笔好大的汤药银子要出,那领头之人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手一挥,从外面又进来了十几个人,手中皆拿着硬弓,从箭壶里抽出箭支,齐齐地瞄准陈庆之。 一支箭你能躲得过去,两支箭你能逃得过去,我就不信这里数百支箭都要不了你陈庆之的小命,那人的手已经高高举了起来,大声道:“陈庆之,我在问你一句,到底降不降。” 眼看着陈庆之就要成为对方的箭靶,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樊楼的大门却又被人从外面给踢了开,接着数十人从外面涌了进来,领头的这位分明就是玉面虎杨怀玉。 接到了陈庆之的通知,杨怀玉匆匆带人赶了过来,刚一进樊楼,自己就惊讶地看到数人手持硬弓对准三楼上的陈庆之,一看陈庆之身处危险之中,杨怀玉也顾不得那么多,手中的银枪一抖,大声喝道:“谁敢动俺哥哥。” 接着便一枪向那领头的人刺去。 大概谁都没料到,陈庆之居然还有帮手,直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恶风,那领头的人才明白过来什么,匆忙之中用手中的弓箭一挡,却听‘当’的一声,手中的硬弓直接被磕飞了出去,那银枪未停,直接在领头人的喉咙处停了下来。 那枪尖跟自己喉咙的距离也就有那么零点零几厘米的距离,这么短的距离却代表着生与死,领头的人一动也不敢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停在喉咙处的枪尖,等到他抬头看了一眼杨怀玉时,却连忙说道:“四郎,快把枪拿开,我是你王栎哥哥呀。” ‘咦?’ 杨怀玉这时也终于看清这人的面目,果然是二哥杨怀兴的同僚,曾经到过家中坐客的王栎,可是陈庆之跟他之间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又得罪他了? “哥哥到这里来作甚?”杨怀玉的手很稳,依然没有后退的意思。 王栎心里一阵的发慌,连忙道:“四郎有话好说,咱们先把枪拿开好不好,万一伤到可就麻烦了。” “哥哥放心,我的枪很稳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来这里是不是来抓陈庆之的?” (本章完) 第323章 各打五十板 好好的一座樊楼,如今充满了肃杀之气,杨怀玉的话刚刚问完,王栎脸上的表情顿时阴了下来。 就算你爹是太平王又能怎么样? 我爹还是枢密使呢。 论起实权来,恐怕还要压你爹一头呢。 再说了,自己刚刚给你面子,是看在你二哥杨怀兴的份上,你一毛还没长齐的家伙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自己,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枪尖依然点在自己的喉咙处,王栎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冷笑道:“四郎就是这样对待哥哥的吗?哥哥现在可是有公务在身,要不要我把你二哥也找来?” “公务?”杨怀玉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到的,撇了撇嘴:“是哪个衙门的公务让你们随便抓人?总有个手续吧,拿出来我看看。” “你又算老几,凭什么给你看。”王栎面沉如水,口中说出的话也越来的不客气。 “空口无凭,若哥哥真拿不出凭证就来抓人,那就别怪兄弟动粗了。” 一瞬间,空气中的气氛愈发的凝重,这一次,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片空地出来,毕竟此时不是刚才,这么多人打起来的话,说不定就会殃及池鱼的。 “动就动,我倒看你真敢杀我不成。”王栎话音刚落,自己突然便后撤一步,手中的刀迅速地向上一挑,将杨怀玉的枪给磕开,自己就是拿准了杨怀玉不敢杀自己才敢这样做的,不过话说回来,杨怀玉不敢杀自己,自己又何尝敢去杀他。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群突然默契的扔到手中的刀枪,攥着拳头便扭打到了一起。 王栎领着的这些人并不是一群草包,相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官员之后,打小就有武功的底子,进了皇城司之后,也是练得一身好本领,刚刚冲不上去楼梯也有客观的原因,但到了平地上打架,这些人可是太习以为常了。 皇城司的人厉害,杨怀玉领的人也不差,这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都知道打哪里能使人快速失去战斗力,双方扭打到一起的时候,一时间到是互有胜负。 见到此情此景,陈庆之也按捺不住了,毕竟杨怀玉是来帮自己的,自己总不能看着他在打架,自己在上面看热闹。 论面对面地打架,自己还真不一定是这些人的对手,陈庆之左右看了看,刚好在别的房间里找到一根捣衣用的棒子,握在手里感觉正好,轻轻敲了敲手心,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吼一声:“四郎稍等,哥哥来了。” 接着便冲入战团。 原本热闹的销金窟如今却跟街道没什么区别,触手能拿到的东西全都被拿了起来,桌子、凳子、盘子,甚至摆着的水果、菜肴也被扔了出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两伙人打了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倒是倒在地上的伤者是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分出一个胜负的时候,樊楼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推了开,一支兵马从外面冲了进来,接着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大声喊道:“全都给我住手。” 这炸雷一般的声音顿时让整个大厅的人耳边为之一振,刚刚还胶着的双方立刻散到了两边,再看两边的人,陈庆之手中的衣杵都被打折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也挂了彩,杨怀玉倒是比他受的伤少了些,只是一边脸已经肿了起来,破坏了他玉面虎的形象。 杨家人尚且如此,皇城司那边更是不堪,领头的王栎整张脸都跟吹气球似的涨大了一圈,停下来时,右手臂犹自在颤抖着,当目光望向来人时,自己顿时大喜,大声道:“陈家哥哥,是我呀。” 来人乃是巡夜的禁军都虞候陈剑聪,路过此处时,听到这里大吵大嚷连忙进来查看一番,谁料到居然有人在打架,自己本想耍一下官威,可是没想到一声大喝之后,居然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再定睛看过去时,自己却根本没认出来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望着那张肿起来的脸,陈剑聪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不过既然认识自己,想必应该是哪位世叔家的孩子。 “是我,我是王栎呀。”王栎拼命地指着自己,却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被打得有多么惨。 “王栎?”陈剑聪大吃一惊,依稀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王栎的样子,不由惊慌道:“是谁把你打成这般样子?” “是我。”他的话音刚落,那边的杨怀玉便接了一句,接着跟王栎一样,同样拱手道:“哥哥,是我把他打成这样的。” “杨四郎?怎么还有你?”这下陈剑聪可傻了眼,早知道打架的双方自己都认识,自己才不会进来趟这混水呢,不用脑袋也能想出来,这肯定是两个人为了争花魁而打起来的,只是杨怀玉这么小,他懂得什么? 见来了第三方力量,双方都想把对方争取过来,就算争取不过来,也得保证他不能站到另一边去。 两个人各说各的理,把陈剑陪都给搞晕到,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自己干脆把打架的所有人全都给带走,放军营肯定是不行了,那就只能放到开封府,让张尧佐去头痛了。 浩浩荡荡几十号人全都被带到了开封府,看门的一看也傻了眼,虽然不想去打扰到大人,可是这种情况自己肯定是处理不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去找张尧佐。 好梦被惊醒,张尧佐必然心里不舒服,迷迷糊糊地问清外面来的是什么人时,自己顿时惊醒了几分,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回大人,乃是巡城都虞候陈将军带来的人,说是这些人在樊楼打架,里面有皇城司的人,还有杨家的人,对了,还有白天刚刚走的陈小官人。” 我的天,这是一个什么奇葩的阵容。 张尧佐的嘴张开了半天也没有合上,犹豫了一会之后,也只能是让门子先把他们给放进来,要不是什么大事的话,自己各打五十大板,放了他们得了。 等到陈剑聪把双方带到公堂之上,自己就明智地溜掉了,诺大的公堂少了两边的衙役,倒显得冷清得很,双方分列两边,依旧满脸不服气的样子,看那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动起手来。 张尧佐看了看两边,一拍惊堂木:“你们两伙人,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打个架而已,哪来的什么原告被告? 王栎反应得慢了一些,却被陈庆之抢了个先,大声道:“回大人,我们是原告,就是这些人冒充官差想去樊楼抓我。” (本章完) 第324章 只会和稀泥 “你是原告,那被告又是何人?” 张尧佐并不惊讶于陈庆之的话,目光转到另一头时,自己倒是早已经认出,这人分明就是枢密使王曾的儿子王栎,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则穿着皇城司的衣服。 这下就麻烦了,这陈庆之惹到谁不好,怎么偏偏惹到了皇城司这帮人,这些人在汴梁城可都是横行霸道惯了,陈庆之又是怎么惹到他们的呢? 这边张尧佐在满头的雾水,那边王栎也不高兴了,凭什么自己就是被告呀,往前一步,大声道:“我才是原告,他是被告。” 得,为了一个原告被告两个人又争起来了。 张尧佐一阵头大,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说你是原告,想要告他什么?” “我,我……” 对呀,自己是原告总要告他什么才是,可是自己该告他什么? 王栎一时语塞,到是身后的下属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栎顿时底气十足,指着陈庆之道:“我告他违抗军令,胆敢拒捕,还敢打伤我的手下,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张尧佐又转回到陈庆之的身上:“他说的可是实话?” “回大人,这人分明是胡言乱语、信口雌黄,我一没偷二没抢,又不是他的下属,怎么就违抗了他的军令?再说拒捕,他连他是谁都不敢跟我说,上来就要带我走,大人,在这种情况下,试问谁敢跟他走?至于打伤他的手下嘛……那倒要问问是谁先动的手。” 随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解,张尧佐逐渐梳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大概的意思就是王栎带人去找陈庆之的麻烦,结果人没抓住,反倒是被随后赶来的杨怀玉带人给揍了一顿,两伙人又被巡城的兵马司给遇到,结果就给带到自己这里来了。 我的乖乖,陈剑聪这小子,真是给自己送来一个烫手的山芋,这下自己该如何是好? 两伙人张尧佐谁都不想得罪,可是办案总要有一个结论才可以,想来想去,自己也认可陈庆之的话,转向王栎问道:“你说你是奉命去抓陈庆之,这奉的是谁的命令,可有手谕在?” “这……”张尧佐一句话,便打到了王栎的三寸,他去抓陈庆之哪里有什么手谕,全都是想替纪恒出一口恶气罢了,本想着陈庆之是手到擒来,回到皇城司之后直接就是一顿毒打,谁曾料到这陈庆之居然这么难缠,搞得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 见王栎期期艾艾的样子,张尧佐顿时面色一沉,寒声道:“怎么,难道你拿不出来不成?” “拿不出来就是假传军令,这个罪……怕是不小呀。”一旁的陈庆之笑着跟个狐狸似的,满脸看好戏的样子。 自己又怎么不知道这罪名不小,可是王栎压根就没考虑过会出现这种事情,现在当着张尧佐的面,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眨了眨眼睛,干脆蛮横道:“此乃机密,不得为外人知道。” 得,说了半天,根本连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自己也就从快判定,张尧佐惊堂木一拍:“今天这事乃是由误会引起,双方也并没有行犯法之事,就各自散去,至于伤者的汤药银子,由各自承担。” 这么明显的罪,结果却判得这么离谱。 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看来这开封府的大人也并不都像包拯那般铁面无私,只是也不知道包拯什么时候才能坐到这开封府府尹的位置。 念头一闪而过,陈庆之倒是恭敬地施了一礼,表示对张大人的判罚没有什么异议,倒是王栎听完之后,自己却是有些不甘,大声道:“张大人,不能轻易放过此人。” “那你倒是给本官拿出证据来,不然的话不得咆哮公堂。”张尧佐本想让堂下的衙役喊几声‘威武’的,可是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今天开堂的时辰太晚,根本就没有衙役。 气乎乎地瞪了王栎一眼,随即站起身:“退堂。” 这打架的案子就算糊里糊涂断完了,张尧佐走后留下双方面面相觑地注视着,王栎到还是有些不甘,只是自己也知道,对上了杨家将,自己这些人手怕是打不过他们,也只能是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了回去,一摆手:“咱们走。” 他们在先,陈庆之跟其它人在后,倒是杨怀玉摸摸自己的脸,担心道:“哥哥,我要是这般回去的话,肯定会被老太君责怪,要不……我跟你去樊楼住一宿吧?” 什么被责怪,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去见见世面,想了想,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这可不行,你现在年纪太小,要是过早接触这种事情,老太君该如何看我?今天这事哥哥领你的情,你还是回府吧,至于那汤药银子,明天我便派人送过去。” “一点皮外伤,用什么银子。”杨怀玉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只能是带着人往杨家赶。 他们回了杨家,陈庆之自己独自回到樊楼,这边一进门,一阵香风便飘了过来,粉面惨白的白依依便扑到了陈庆之的怀里。 “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影响多不好。”陈庆之有些尴尬,今天樊楼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兴致被打扰之后,大部分人都回到房间里面,大厅里面空空荡荡的也没多少人,全都在看着自己。 怀中的白依依明显被吓得够呛,毕竟前几天刚来了一个纪衙内,今天又来了一个王衙内,也不知道明天还会来什么衙内,要不是陈庆之在,自己真的是越发没有安全感,待到她从陈庆之的怀里抬起头来,连忙问道:“庆之在开封府没受什么罪吧?” “开什么玩笑,白天的时候我刚跟张大人喝过酒,他能把我如何?”陈庆之开玩笑地一笑,接着说道:“放心吧,没什么事情,估计还是那纪恒使的小把戏,等到明天这案子往上一递,我倒要看看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虽然陈庆之满眼的不屑,可是白依依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等到他们回到房间之后,白依依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庆之,要不咱们明天就走吧。” “走?去哪里?”陈庆之一愣。 “当然是杭州呀,这汴梁实在是太乱了,奴家心里总是很慌张。” 陈庆之的手在白依依那光滑的脸蛋上扫了一下,接着笑道:“好,就听你的,等到明天事情了结之后,咱们立刻就回杭州。” (本章完) 第325章 仇恨的种子 王栎这边不光是无功而返,而且自己还被陈庆之打得是面目全非,回去之后这叫一个气呀,等到第二天天一亮,纪恒却兴冲冲地找上门来,本以为能见到被捆结实的陈庆之,谁知道见到的却是猪头一样的王栎。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纪恒满脸的惊诧,脑子里怎么也想不通王栎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一看到纪恒,王栎就气不打一处来,造成自己今天这样的,全都是他这个罪魁祸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问道:“我问你,那陈庆之会武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啊?”纪恒也是一愣,陈庆之会武功这事他是知道的,可是在他认为陈庆之会的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又怎么会是王栎这种大内高手的对手,难道他脸上的伤全都是被陈庆之打出来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纪恒心里也有些发寒,多亏自己那天没有过度挑衅陈庆之,不然被打成这般模样,该怎么出去见人?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脸上的表情却是另一回事,一脸错愕的样子显得自己异常的无辜,连忙摇头道:“不可能,那陈庆之不过就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书生罢了,怎么还会……功夫?” “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看着纪恒的表情,王栎似乎相信了他说的话,接着恨恨地一指自己的脸:“看到没?这就是那小子打的。” 纪恒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吐沫,这要是换成自己的话,恐怕陈庆之下手会更重一些吧,连忙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小心地问道:“那陈庆之伤得也不会轻吧?” “倒是伤到了一些,不过看样子并不是很严重,真是可气,若不是那杨怀玉从中插上一手,我至于被打成这样吗?”这回王栎连杨怀玉也一并恨上了。 “杨怀玉?”纪恒这时倒想起了那天在兴庆园见到的画面,当时陈庆之就是被杨怀玉介绍给其它人的,这次杨怀玉又帮着陈庆之打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了这种程度?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陈庆之这个人。 “对,就是杨怀玉。”被打的屈辱之后,王栎似乎连杨怀玉也一并恨上了。 这可怎么办?要是什么都有杨怀玉插手的话,自己岂不是没办法报复陈庆之? 正当纪恒一脸纠结之时,王栎却是突然一伸手:“哥哥,拿银子来吧。” “银子?什么银子?”纪恒一脸的茫然。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我那些兄弟的汤药银子。”王栎气恼地把开封府张大人断案的结论说了一遍,然后道:“我的伤可是自己出银子,可是我兄弟却全都是因为你才受的伤,总不能这银子也让我一个人出吧。” 虽说心里有些不甘心,可是王栎的确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派人出去的,出汤药银子似乎也是应该的。 可是一想到那陈庆之几乎毫发无损,自己却要拿银子出来,纪恒心里还是一阵的肉痛,低声道:“需要多少?” “不多,两千贯。”王栎伸出两根手指在纪恒面前一晃。 “两千贯?”纪恒一下就被王栎的话给吓到了,自己没听错吧,不就是去打一架吗,怎么要两千贯这么多? 早知道你这般狮子大开口,自己还不如去街上花几十贯找泼皮无赖,估计效果也不比你的差太多。 看着王栎那张肿得猪头一般的脸,纪恒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难道哥哥不想拿这银子不成?”见纪恒脸上的表情,王栎似乎就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耷拉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冷了起来。 “不是不是。”钱的事小,自己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得罪一个好兄弟,可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纪恒也有些困难,苦笑着说道:“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哥哥现在手头的确有些紧,要不然……我先给你一部分,然后再欠你点如何?” “给多少?”王栎似乎退让一步的意思。 “五百贯。”纪恒伸出一个巴掌。 自己要两千贯,他就给五百贯,真当自己是好欺负得不成? 王栎冷冷一哼,干脆地摇了摇头:“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不成?实话告诉你,这钱兄弟我是一文都没留下,受伤的不光是我,还有皇城司好多的衙内,这钱你要是凑不齐的话,说不定他们就得问你家纪大人要了。” 纪恒一下子就懵住了。 找自己爹要?那怎么可以,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可千万不能被爹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可是一个乖宝宝,平日里吟个诗呀,填个词呀,俨然是下科状元的最佳人选,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去青楼跟人打架,还被人打了的话,那后果自己可想而知。 连忙摇了摇头,纪恒恬着脸笑道:“好兄弟,不是哥哥不想给你这钱,而实在是这钱太多了些,要不我在给你凑凑,一千贯总可以了吧。” “一千贯?”王栎想了想,这些钱也差不多能交差了,自己也不想把纪恒逼得太紧,万一他真的破罐子破摔的话,自己岂不是一文钱都拿不到。 想到这里,王栎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弟弟要难为哥哥,实在是这些人弟弟也惹不起,哥哥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脾气,万一闹起来的话,怕是弟弟也压不住他们,所以哥哥还是早点把剩下的钱筹出来才是。” “一定一定。”纪恒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些好话之后,这才从王栎这里离开。 刚出了王府,纪恒就重重叹了口气,事情怎么变成今天这样,自己找了这么多人去收拾那陈庆之,结果他人到是没事,倒把自己家的管家搭进去一个,现在还要赔两千贯,早知如此,自己真不应该去找那陈庆之的晦气。 一边走,纪恒一边想着这钱该到哪里去出,自己手头那几百贯肯定是不够了,纪群又在牢中,也拿不出钱来,问爹爹要?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然的话,自己只能是偷些家里的财物拿出去典当了。 心里暗暗拿定主意,纪恒终于见到了家门,只是自己的脚刚迈到台阶上,自己就看到上面的门子拼命地冲着自己使眼色,纪恒一愣,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连本衙内都不认识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那门子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便苦笑地指了指身后。 纪恒一愣神的功夫,便见从门里突然走出七、八个衙役,领头的那位见到他时,立刻冷声道:“纪恒,有人把你给告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本章完) 第326章 丢尽纪家脸 有人……告我? 就在那一瞬间,纪恒还以为是哪个好友跟自己开的玩笑 ,只是等到那铁链加身的时候,自己顿时醒悟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恶作剧,自己真的被人给抓了。 “快点把我给放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这里是我家,我爹是御史中丞纪丘年。” 纪恒拼命地叫喊着,试图让这些衙役清醒一下,自己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得罪得起的大人物。 谁料这些衙役根本就不为他的话所动,按住纪恒的肩膀便往外押,就在这时候,纪府的家丁一看自家衙内被抓走了,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有的飞报老太君,剩下的呼啦一下就冲了出来,把几个衙役围在当中,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带头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开封府的都头陈松,对于这种情况,其实自己早已经预料到,自己倒是不慌不忙地藏在纪恒身后,冲着这些家丁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奉了开封府张大人的命令前来抓人,再不闪开,拿你们是问。” 寥寥几句话,又怎么能吓退这些人,他们非但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在纪恒的鼓动下继续向前,眼看着就准备伸手救人了。 就在这当口,一行人抬着一顶小轿从巷口处转了过来,到了近处时停下来时,轿帘却被人掀开,接着一位中年人从里面缓步走出,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接着便寒声呵斥道:“都给我住手。” 声音虽不大,但却非常的有用,刚刚喧哗如菜市场一样的声音立刻就消失掉,所有人回过头看到此人时,早已经不付刚刚的嚣张气焰,乖巧得跟只小猫咪一般。 倒是纪恒见到此人时顿时大喜,连忙喊道:“爹,快点救我。” 来人正是纪恒刚刚提到的御史中丞纪丘年。 听到纪恒的声音,纪丘年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来到陈松的面前,一付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人?我儿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陈松知道来人是谁,连忙一拱手道:“在下开封府都头陈松,奉我家张大人之命,前来这里抓犯人纪恒回开封府。” “哦?那他所犯何罪?又是何人告他?”纪丘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陈松继续道:“告他的乃是杭州学士陈庆之,状告纪恒派人劫持于他。” “劫他?”冷不丁听到陈庆之这三个字时,纪丘年一时并没有跟那个官家在金殿上提到的人联系在一起,而是不屑地冷哼道:“说的什么笑话,难道就凭他人一面之词就想带我儿走不成?我看这张尧佐的官是越做越糊涂了。” “回相公,那陈庆之人证物证俱在,我家大人也只是按律法行事而已。” “什么?有人证物证?”听到这纪丘年却是一愣,不由扫了一眼纪恒,接着问道:“人证又是哪一位?” “就是你们纪府的管家纪群。” 一听是纪群,纪丘年就知道此时怕是八九不离十,那纪群一直跟在纪恒身边的事自己是知道的,他们搞出来的事情自己也是清楚的,只不过有很多事自己不想去管罢了。 自己不是不知道他在自己面前装得人模狗样,只是自己不想拆穿而已。 现在麻烦出来了,也不知道这纪群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反咬主人一口。 纪丘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纪恒,从他那闪烁的眼神中自己似乎就已经意料到了什么,心里幽幽一叹,接着点了点头:“那好,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就带这个逆子去开封府一趟,相信张大人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一听纪丘年非但没有阻拦的意思,纪恒一下子就急了,连他都知道人证物证俱在,那自己去了开封府岂不是如同羊入虎口一般。 “不,我不去,我不去开封府,去那里会死人的呀,爹,你不能让我去那里。”纪恒已经开始疯癫的征兆,脑子里面完全是自己的安危,却把纪丘年的立场给抛在脑后。 他不想去,纪丘年又何尝想让他去,并不是说开封府能把纪恒如何,就算事情真的是纪恒做的那又如何?量那张尧佐也不敢把他如何。 可纪恒若不去,那自己这可就是知法犯法,身为御史中丞,却徇私枉法,这若是被人告到官家面前,自己头顶上的官帽怕是立刻就得被摘掉。 所以,不管你有没有做过这件事,这开封府你都得去才行。 当着这开封府衙役的面,有些话纪丘年不好说出口,本以为凭着纪恒的脑子应该会明白自己的苦心,谁料自己给纪恒使了几个眼神之后,纪恒非但没有听话地老实走掉,反倒是反抗得愈加激烈。 “你这逆子,给我老实点,你还嫌老子丢人不够多吗。”实在是被闹得厌倦,纪丘年上前便是一耳光扇了过去,这一下却把纪恒扇得一愣,傻了一般地望着纪丘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一样。 见纪恒不在反抗,纪丘年这才冲着陈松说道:“人你可以带走,不过有句话你替本官稍给张尧佐。” “相公请讲。”陈松老老实实地听着。 “你告诉他,纪家家大业大,难免出几个奸诈背主之奴,不能只听纪群一面之词,还是要好好斟酌斟酌才行。” 什么叫好好斟酌斟酌,不就是让张大人认定纪群说的都是假话吗。 陈松心里一阵不屑,但脸上却露出恭敬之色,连声点头应了下来,等到纪丘年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自己便乖乖地让人押着纪恒离开这里,直奔开封府而去。 望着几个人的背影,纪丘年面沉似水,心里考虑的事情却远比这多得多,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儿子的安危,而是担心这背后的事情,会不会有自己的敌人在背后指使?还有那个陈庆之又是什么人,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般耳熟呢? 就在纪丘年脑子里面转得飞快时,突然身后却传来一阵的脚步声,接着便听一个声音喊道:“官人,官人,恒儿呢?他在哪里?” 一听这声音,纪丘年就知道这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婆娘,脑子顿时头疼了起来,连忙转身劝道:“谁让你出来了,恒儿这么大的人了,又会出什么事,你放心吧,一会就会回来的。” “可是……”那纪氏一愣,接着掐着腰望着巷口的方向,瞪着眼睛问道:“那衙役为何要锁住恒儿?他们是哪个衙门的?吃了豹子胆不成,连我纪家的人都敢动,看老娘不拆了他的衙门。” 纪丘年怕就怕在这里,不过想来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拆开封府,自己有些厌倦地说了句:“恒儿被开封府的人给带走了,你要是想去找就去吧。” 说完,自己便独自进到了府中。 “去就去,你当老娘怕他张尧佐不成?” (本章完) 第327章 大闹开封府 当纪恒被带到开封府时,一眼便看到自己最恨的人陈庆之就坐在大堂一侧,看到自己被押进来时,嘴角不屑地勾了起来。 果然是这小子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子,不过不要紧,自己就算犯了再大的错,开封府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坚定了这个信念,纪恒便被带到了公堂之上,铁链早就已经拿了下去,三班衙役喊过堂之后,一身官袍的张尧佐便出现在大案后面。 面色冷峻,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冷声道:“陈庆之,你告那纪恒派人劫持于你,现在纪恒已经带到,你可有人证物证呈上?” 陈庆之早就站起身来,一拱手:“回大人,小生有证据,那人证便是纪家管家纪群以及他找来的那些打手,至于物证,有纪恒收买打手的银票在此。” 得知那人证果然就是纪群时,纪恒心里一切的想法都已经灰飞烟灭,纪群的确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了,自己却单单忘了防止他一手,他的家眷又被钱家控制在手里,自己该怎么才能让他闭嘴呢? 正在纪恒冥思苦想之时,张尧佐已经吩咐衙役将纪群给带上来,没过多大会的功夫,一脸镇定自若的纪群便被带了上来。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纪恒肯定是不会相信自己没有投降陈庆之,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用客气,他不仁自己不义,反正陈庆之已经答应自己了,只要自己供出纪恒之后,便可以离开汴梁,买自己宅子的银子再加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已经足够自己舒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到了公堂之上,纪群先见过张尧佐,接着张尧佐便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厉声问道:“纪群,本官问你,刚刚陈庆之的话是否为真?真的是纪恒指使你抓人不成?” 纪群干脆地点了点头:“大人明鉴,的确是纪恒给我一百贯钱,让我去找人将陈庆之毒打一顿然后抓起来。” “那本官问你,纪恒与陈庆之之间有何冤仇,为何要抓他?” “回大人,皆是因为纪恒看中了樊楼的花魁白依依,却不料那白依依早已经许配给陈庆之,纪恒不甘心,便想让小的将陈庆之抓起来,然后命人带话给白依依,逼迫她嫁给纪恒。” “你胡说。”一旁忍了很久的纪恒终于忍不住了,瞪着眼睛便要向纪群冲过来,嘴里骂道:“你这贼厮,这计策分明就是你给我出的,还说什么肯定能够成功,我才给了你一百贯钱,你还敢反咬我一口,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公堂之上这么多人在,自然不会让那纪恒冲到纪群的身边,身后的衙役立刻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将纪恒给按了回去。 听了纪恒的话,本来只想给他一个教训的张尧佐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还头一次见到这么笨的家伙,自己还一句话都没有问他,他就全都答应下来了。 既然这样,这案子已经是十分明了,自己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既然纪恒已经认罪,那本官就判定,纪恒罪名……” 就在‘成立’两个字刚要出口之时,公堂外却突然有人喊道:“慢。” 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三个女子,当先一位徐娘半老,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头上插的是金凤的钗子,满身的珠光宝气。 纪恒一看这人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连忙喊道:“娘,快来救我,他们要诬陷我。” “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定你的罪。”纪氏颇为霸气地来到了公堂之上,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纪群的身上,自己冷冷地哼了两声,满脸的鄙视:“背主的家奴,从来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纪群你胆子也太大了。” 看到纪氏进来时,纪群就暗暗叫苦,在纪家,最有权势的人并不是纪丘年,而是这位纪夫人,就连纪丘年对她也是礼让三分,不是别的,只是因为纪氏的爷爷乃是当年的八贤王赵德昭。 纪丘年之所有能有今天的地步,跟赵家的帮助也是离不开的。 所以一看到纪氏进来,张尧佐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连忙笑着说道:“原来是纪夫人驾到,本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哼,张尧佐,你少跟老娘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凭什么把我儿抓到这里来?” 虽说你也算是金枝玉叶,可是这里毕竟是开封府,自己毕竟是开封府的府尹,怎么能被你这般的呵斥?知道的是自己是府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里的府尹呢。 张尧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正色道:“有人告你儿纪恒主使他人劫持陈庆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更何况你儿已经承认了这件事,为何抓不得?” 纪氏斜了纪恒一眼,纪恒立刻会意,摇了摇头否定道:“娘,你别听他们乱说,我根本都没承认,都是纪群他诬告于我。” “纪群,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纪氏扭头看向纪群时,眼中却是给他递了一个眼神,至于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那就看他自己的领悟了。 纪群一下就为难了起来,一边是势力庞大的纪家,另一边是抓着自己家眷的陈庆之,自己哪一头都得罪不起,可是偏偏就要做出一个选择,到底选择哪一个,纪群顿时为难了起来。 “夫人,我……”纪群期期艾艾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倒是陈庆之突然开口道:“大人,纪群与纪恒都已经招供,若是当堂翻供,乃是大罪,你们可想好了。” 陈庆之一句话就坚定了纪群的信念,反正就算自己翻供回到纪家也讨不得好,还不如拿了银子快些走人,自己就不信这么大的宋朝,纪家还能把自己给翻出来不成。 干脆地摇了摇头,纪群又道:“大人,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纪群……”纪氏的牙都快咬碎了,张尧佐怎么判自己不知道,自己只知道,这件事若是真的传了出去,纪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想到这,那纪氏不等张尧佐开口,便突然大喊道:“你这个昏官,办的什么糊涂案,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这就进宫见官家,求他老人家做主。” 进宫? 这回连一直看好戏的陈庆之似乎也傻眼了。 (本章完) 第328章 忠臣与奸臣 目送着纪氏气冲冲的离开,张尧佐哪还有继续审案的心情,先让人把一干人等押下去,自己迫不及待地把陈庆之找到后院,四下无人时,张尧佐焦急地问道:“庆之,你说这回该怎么办才好?这事要被捅到官家面前,我,我……” 看到张尧佐惊慌失措的样子,陈庆之心里也是一阵的无奈,就遇到这么点破事就把你慌成这样,见官家又能怎么样?你天天早上不也一样能见到他? 只因为那老女人的一句话就吓得魂不附体,看来这开封府府尹的位置真应该是人家包拯的,把你放在这里,根本就是尸位素餐,还不如早点让位呢。 心里虽然不屑,但现在他却是自己唯一能够仰仗的人,陈庆之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却说出了另一番话:“自古以来,当臣子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忠臣,另一种是奸臣。” “……忠臣,清廉爱民,忧国忘身,口不言功,自奉俭约,如唐代的魏征便是其中的代表。” 张尧佐有些没搞懂陈庆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便继续听下去。 “……奸臣,逢迎献媚,迎合溜须,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自私自利,欺下瞒上,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小生就不一一列举了。” “说了这么多,庆之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张尧佐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陈庆之微微一笑,指着张尧佐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张大人,你到底是想当忠臣呢,还是想当奸臣?” 一面向左,一面向右,面对这个问题,张尧佐的脸上露出思考之色,凭良心说,谁不想当个忠臣,可是有的时候当官不是看上去那么的简单,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自己抓纪恒应该算是忠臣的举动,可是当纪氏咆哮公堂时,自己却无计可施,这又算得什么忠臣。 考虑了再三,张尧佐还是咬了咬牙道:“当然是忠臣。” “好,既然张大人想当忠臣,那只需记住四个字‘忠君爱国’便是,至于其它的事情,你皆可以放在一边。” 就这么简单就可以? 张尧佐一脸的迷茫,接着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等待着命运审判的来临。 出了开封府,纪氏便直接坐着轿子向皇宫走去,自己之所以这般的强势,当然也有自己的依仗,按辈份,官家还得叫自己一声皇姐,自己就不信了,就这么芝麻大的案子,官家还能不给自己面子不成。 到了宫门外一通禀,纪氏果然得到了官家的召见,当两个人一见面,纪氏还未开口,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仁宗一看自己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句话都没说就开始哭呢?难道是那纪丘年给自己这位皇姐气受了不成? 仁宗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面色一肃,冷声道:“皇姐莫要伤心,可是那纪丘年给你气受了?你放心,朕这就宣他进宫,定要让他给朕一个解释不可。” 呃? 一听仁宗的话,纪氏的眼泪一下就停了下来,这是哪跟哪呀,怎么又扯上了纪丘年? 一转念,纪氏就知道仁宗肯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擦了擦眼泪,长长叹了口气道:“官家莫要误会,不是那纪丘年。” “不是纪丘年又是谁?”这下仁宗愈发的不解,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惹自己的皇姐。 “是,是那开封府尹张尧佐。”在纪氏的心里认为陈庆之不过是一喽啰而已,真正想要对付纪家的还是那张尧佐。 听到这里,仁宗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开封府尹跟纪家可是八杆子扯不着的关系,那张尧佐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得罪皇姐,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不成? 想到这,仁宗便沉声道:“皇姐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朕讲清楚,若真是那张尧佐的错,朕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才行。” 有了仁宗这句话,纪氏立刻痛快把故事说了出来,只不过在她的故事里面,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是一个受到委屈的孩子,完全是那张尧佐指使纪群诬陷纪恒,至于陈庆之的名字,却被她给忽略掉。 如果真的是纪氏所说的那样,那张尧佐肯定是有错再先,仁宗面色一沉,低声道:“皇姐放心,若事情真的是这样,朕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气。” 接着沉声道:“来人,召开封府尹张尧佐进宫。” 当宫中的太监到了开封府之后,张尧佐却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便跟太监一起来到了宫中,见到仁宗的那一刻,张尧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接着便站到了一旁。 现在两边的人都到了,仁宗便让纪氏再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重复过后,自己问道:“张爱卿,刚刚朕的皇姐说的可是实话?” 张尧佐一拱手,干脆地摇了摇头:“官家容禀,纪夫人说的没有一句实话。” “哦?”仁宗一惊:“那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你快快如实讲来。” 按陈庆之跟自己讲过的奸臣与忠臣的区别,张尧佐自然没有包庇纪恒的意思,从陈庆之回到樊楼时讲起,说那纪恒见白依依貌美,便想据之,却恰好被陈庆之阻拦,之后怀恨在心,令纪府管家纪群找人去劫持陈庆之,威胁白依依,却不料刚好被杨家四郎怀玉撞破,坏了好事。 至于皇城司王栎的事,陈庆之并没有主动提起,张尧佐自然也就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从头到尾听过之后,仁宗却是大惊,连忙问道:“张爱卿,那陈庆之可是那杭州学子?” “官家说得没错,那陈庆之正是刚从庆州回来的义士陈庆之,他回到樊楼之前,便是跟官家见过面的。” 果然就是那个陈庆之,一想到那个为国效命的陈庆之回去之后居然被如此欺负,仁宗脸上顿时显出一阵怒气,先是狠狠地瞪了纪氏一眼,再转回到张尧佐身上时,沉声问道:“张爱卿,此案证据可是确着?” “人证物证俱在,臣本欲宣判,只是……”说到这,张尧佐突然一停,目光不由转到了纪氏身上,接着一咬牙:“只是纪夫人突然而至,大声喧哗,扰乱公堂,故没能进行下去。”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是明显,根本不是有人欺负到了纪氏,而是她儿子欺负别人,她却仗着自己的身份包庇儿子。 你包庇儿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到朕这里胡搅蛮缠,要不是朕多问了一嘴,说不定就上了你的当了。 想到这,仁宗重重哼道:“张爱卿回去之后,速办此案,将结果抄一份送到朕这里来。” “遵旨。” (本章完) 第329章 与君同舟行 “小姐,这些被褥要不要一起带上?” 白依依的房间里已经乱成一团,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做一团,里面大多是白依依这些年攒下的衣物跟私房,原本以为没有多少,谁知一动手,这才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一天的时间怕是收拾不完。 “这些就不用带了吧。”白依依也有些拿不准,毕竟是自己经常铺盖的东西,时间长了也有感情,总觉得离了这些就睡不踏实,不过又一想,这些东西到了杭州再买也来得及,诺大的杭州总不能连付被褥都买不到吧。 “都是小姐平时最喜欢的,还是带着的好吧。”绿荷不无遗憾地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把它们给留了下来。 就在两个人忙里忙外的时候,屋门却被人敲响,白依依还以为是陈庆之回来了,兴冲冲地打开门之后,这才发现来的居然是陶三姑。 陶三姑的脸上依然挂着那虚假的笑容,进来之后却摆出一付惊讶的样子,吃惊道:“哟,这是怎么说的,依依这是打算要走?” 都是要走之人,白依依也没有心情去揭穿陶三姑的虚假,笑了笑道:“庆之急着回杭州,今天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便坐船走了。” “怎么这么急呀。”陶三姑恋恋不舍地叹了口气:“依依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妾身是眼睁睁看着你长大的,现在你突然一起,妾身还……真有点舍不得。” 一边说,陶三姑的眼泪一边流了下来,白依依连忙上前安慰道:“三姑舍不得奴家,奴家也舍不得三姑,待到有空闲的时候,三姑可以去杭州玩耍一番,到时候奴家一定好生款待三姑。”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陶三姑终于破涕为笑,两个人又聊了一番之后,陶三姑这才告辞离去。 她走了,绿荷凑到白依依的身边,好奇地问道:“小姐,三姑这是玩的哪一出?她不是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走的吗?” “当然知道。”白依依笑了笑:“大概是想留个好印象,以后若是再见面,也有几分情面在。” 说完,白依依倒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怕还是因为庆之的缘故,为以后做准备吧。” 做什么准备白依依没说,绿荷心里倒是也能感觉到一些,两个人又收拾了一会之后,跑了大半天的陈庆之这才一身疲惫地走了回来,自从离开开封府之后,自己便把这几家大家族全都跑了一遍,跟他们约好第一次唱卖会的时间后,最后来到赵金刚府上,两个人商量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商量了什么,但从赵金刚亲自把陈庆之送出门外的举动上看,应该是相谈甚欢。 看了一眼这么多的箱子,陈庆之不由苦笑道:“这些都是旧物什,带着干什么,还不如送些给楼里的姐妹,到了杭州什么都有,怕是你穿都穿不过来呢。” “这些衣裳好贵的,给了有些舍不得。”白依依有些小心疼,不过又一想陈庆之说得也不错,北方的衣裳拿到江南的确有些不太合适,可是都要给别人的话……又浪费好大一笔钱。 “有什么舍不得的,像这种皮袍子在江南根本就穿不上,拿过去只能是被虫蛀坏,还不如送人结个善缘。” “好吧好吧,全听你的。”既然陈庆之都这么说了,白依依也就不再拒绝,把自己的衣裳都找了出来给这些认识的姐妹分了些,迎来的目光大部分都是善意的,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切恶意的声音。 大概是嫉妒自己嫁了一个好人吧。 白依依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回到房里的时候,陈庆之已经把她所有值钱的细软打到两个包袱里面,自己跟绿荷一人拎着一个,便要离开这里。 “这么快就走?”白依依似乎还没做好离开的准备。 “连被褥都被收拾起来了,留下的话今天晚上住哪里?”陈庆之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已经在不远处订好了房间,咱们现在就搬过去,明天一早就可以上船了。” 反正心里已经打定好要离开,早一点晚一点又能怎么样。 白依依拿定主意,便跟两人下了楼,等出了樊楼时,自己还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记载了自己年幼时光的地方,此生怕是很难再相见了。 “走吧,说不定过几年还能回来呢。”陈庆之招呼了一声。 “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白依依拿定主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陈庆之并没说错,自己的确是已经在不远的客栈定了一间上房,三个人把包袱放好之后,又要了几盘酒菜,就在屋子里面吃喝上,只等明天一早便去码头,坐船回到杭州。 刚吃两口,白依依便好奇地问道:“对了,庆之今天的官司打得如何?可是赢了?” “赢是赢了,不过却被一个老刁婆给破坏了。”陈庆之便把今天开封府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接着笑道:“我看那老刁婆就是去官家那里告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人证物证俱在,官家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包庇他,再说了不管这事结果到底如何,纪家的脸肯定是已经丢尽了,现在怕是整座汴梁城都应该知道了吧。” “那纪大人能坐势不管吗?”白依依还有些担心,毕竟那纪恒的爹可是御史中丞。 “他?”陈庆之撇了撇嘴:“他若是想继续把这个官当下去,那他这件事就绝对不敢管,也不能管,他只要出手,人家就会说他徇私枉法,你想想那帮御史是干什么?整天盯着别人的同时,他们自己又何不是被别人盯着,盼他出事的人多了去了,纪丘年只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那就好,省得他儿子整天出来祸害人。”白依依恨恨地说了句,脑子里似乎联想到那天在樊楼发生的事情,要不是陈庆之及时赶到,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三个人就在客栈里休息一晚,陈庆之也没有去打听开封府的案子是怎么断的,第二天一早便领着白依依跟绿荷来到了码头,三个人刚刚找到雇来的画舫,从一旁的人群中却突然窜出一个人影,直直地跑到陈庆之的面前,长长吐了口气:“还好来得及,差一点就没找到你。” “你……”看着背着的小包袱的杨怀玉,陈庆之真的是傻了眼。 (本章完) 第330章 天高任鸟飞 “有没有跟家里说清楚你的去向?”陈庆之面沉似水,少有的动了怒气。 “说过了。”杨怀玉点了点头,可怜兮兮的目光却冲着白依依眨了眨,似乎想博取她的同情,让她替自己说几句话。 “真的说过了?”陈庆之并不完全相信杨怀玉的话,毕竟他现在的年纪正值叛逆期,说不定就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真的说过了。”杨怀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还让我说几次呀,你到底带不带我去杭州?你要是不带我的话,我再找一条船还不行吗?” 说完,杨怀玉便气乎乎地一扭头,转身就要离开。 陈庆之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看着他好歹不会让他有什么危险,可要是被他单独跑掉,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所以只能是先让杨怀玉上船,自己则在岸上借了纸笔,快速地写了封信,花钱找人送到天波府中,告知他们杨怀玉的去向。 南行的船终于开了,杨怀玉的心情也如鸟一般的放飞了起来,盼了这么久的好日子终于来到了。 殊不知,就在此时,天波杨府内却已经是乱成一团,家中的宝贝疙瘩杨怀玉突然消失不见,顿时引起众人一阵的恐慌,这次跟上次离家不同,上次他可是带了三百家将还有杨满堂的同行,这次居然是一个人消失不见,若是独自溜走还好,万一要是被西夏人给捉去,麻烦可就大了。 老太君年迈,杨怀玉失踪的事自然不敢告诉她,剩下的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着接下来去哪里找,甚至还有人认为四郎消失的时辰还短,说不定还没出汴梁,马上派人堵住汴梁城,说不定还来得急。 唯有杨怀玉的母亲杜月英却是沉着得很,自己想了想,突然问道:“满堂,怀玉上次回来时总挂在嘴边的陈庆之现在在何处?” “陈庆之?”陡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杨满堂突然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连忙压住心里的激动,想了想说道:“以前他是住在樊楼里,不过听四郎说过,陈庆之马上要回杭州了。” “你们说,四郎会不会去找陈庆之了?”杜月英想了很久,觉得只有这种可能性最大,毕竟杨家虽然戒备不是很森严,但是府中上下人人会武,想从杨家把杨怀玉掠走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而最大的可能还是杨怀玉偷偷溜了出去,而他现在最念念不忘的,还是带他冲锋陷阵的陈庆之。 杨满堂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有天聊天时,四郎就说过想要跟陈小官人去杭州,只不过陈小官人说让他再长大一些才可以,难道……” 杜月英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立刻派人去樊楼找陈庆之打听杨怀玉的下落。 不光是樊楼的方向派出了人,整个汴梁城的各个出口也都派出了家将,四郎乃是老太君的心头肉,若是这样便失踪了,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在家里等消息的时候,杜月英却把杨满堂单独召到了一个房间里面,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接着低声问道:“满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啊?没有呀。”杨满堂连忙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我刚刚提到陈庆之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怎么有些不太自然,你该不会是……” 杨满堂顿时吓了一跳,小心脏跳得愈发激烈起来,自己自以为没露出多大的破绽,没想到娘亲观察得居然如此仔细,连这么一点破绽都看了出来。 不过,哪怕是看出来,自己依然是嘴硬得很,摇了摇头道:“娘亲想到哪里去了,我跟陈小官人之间没什么,不过就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些,偶尔提到他名字时,心里有所触动罢了。” “若是这样……就好。”杜月英凌厉的目光在杨满堂的脸上又盯了好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杨满堂跟自己的解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码头有人送了封信来,让夫人快些出去商量。 等到杜月英跟杨满堂到了外面的时候,信已经被其它人给拆了开,快速地看了一遍之后三夫人窦锦姑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二姐,四郎的胆子也太大了,眼下那画舫刚刚离开不久,若是坐快船的话,一会就能追上,先把他追回来再说。” 追,似乎其它几位夫人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杜月英犹豫了一下,却扭头问道:“满堂,你跟娘说说,那陈庆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杨满堂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困惑道:“刚刚遇见他时,总觉得他有些人小鬼大,属于那种油嘴滑舌之人,可是跟他接触久了,倒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挺讲义气的,对身边的人也是很关心,而且脑子里面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而且我还听说他这次进京,也不知用了件什么东西,居然在赵家换了四十万贯钱。” “四十万贯?”相比于汴梁城的大多数人家,杨家虽不算顶尖的豪富之家,但名下也有十几万亩的良田,每年入帐也有几十贯之多,可是跟陈庆之这么一比,倒是立分高下。 杜月英吃惊的同时,六夫子赵百花却冷哼了一声:“这陈庆之不是来汴梁游学的吗?怎么还行这商人之事?依妾身看,还是别让四郎与他多来往才是。” 听了这话,杨满堂的心里却是一阵不太舒服,跟陈庆之往来这么久,自己觉得陈庆之的身上并没有半点金银的铜臭之气,反倒是行事大方,机谋过人,若是四郎跟他在一起,定能收获颇多。 只可惜,自己身为女儿身,不然的话,自己恐怕也会像四郎那样,偷偷地溜出府跟陈庆之一同南行。 屋子里的几女又商量了一番之后,还是杜月英作主:“四郎也大了,若是强留他在身边恐怕会生出逆反心理,既然满堂也觉得那陈庆之人品不错,就让四郎先跟他一段时间,咱们再暗中派人监视,若是那陈庆之借四郎之势做那不仁不义之事,到时再将四郎带回来也不迟。” 既然杜月英都这么说,那其它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大家商量了一番之后,便让家里的家将十几个人立刻坐船下江南,暗中监视杨怀玉。 众人散了,杨满堂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闺阁中,心思却早已经顺着运河的水流淌到了江南,自己何尝不希望也像杨怀玉那样说走便走,只可惜,自己却偏偏生了一个女儿身,心里不由想到刚刚母亲提到陈庆之时的严肃之情,心里刚刚燃起希望的火苗顿时被浇灭掉。 (本章完) 第331章 送你回汴梁 船行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也不见后面有船追上来,陈庆之觉得这应该就是杨家表明了自己的一种态度。 人,已经交到了你的手上,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收拾一个杨怀玉,陈庆之心里还是有数的,毕竟他人还小,就像块琢玉一般,还没有经过打磨,沾染上那些不好的习惯,只要经过精心雕刻一般,以后定能成为大器。 倒是杨怀玉心里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还以为自己终于把陈庆之骗了过去,白天的时候还有些担心陈庆之会把自己送回去,可一直到停靠的码头陈庆之也没有说过这事,自己一颗心终于落到肚子里面,倒是吃饭的时候,冲着白依依一口一个‘嫂嫂’地叫着,把白依依的小脸臊得通红。 这些小把戏能哄得了白依依,却哄不过自己,陈庆之扫了杨怀玉一眼,淡淡地说道:“四郎,这次你跟我去杭州,有些丑话咱们可说在前面,你若是能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带你去,你要是不答应……” “不答应会如何?”杨怀玉有些小紧张。 “不答应就把你送回汴梁去。”陈庆之严肃警告道。 “好吧,你赢了。”一听回汴梁,杨怀玉立刻老实了许多,可怜巴巴地问道:“哥哥都有什么条件?” “第一……”陈庆之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到了杭州之后,没我允许,不得说自己是天波杨府的人。” “啊?”杨怀玉顿时就傻了眼,吃惊地看着陈庆之,惊讶道:“这是为何?” 摇了摇头,陈庆之根本不给杨怀玉解释,直接问道:“你答不答应?” “好吧,我答应。”杨怀玉似乎已经预料到陈庆之的这些条件对自己会相当的苛刻。 “第二,没我允许,不得轻易显露自己的武功。” “啊?这也……”抱怨声刚刚响起,杨怀玉看到陈庆之那瞪起的眼睛,只能是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这我也答应你。”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严肃,缓缓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杭州会迎来一个特别厉害的大人物,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教导,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所以到了杭州之后,你首先要加强的便是读书,争取入得他老人家的法眼。” “读书?” 前两个要求杨怀玉就忍了,可是一听第三个要求的时候,自己顿时不干了,自己拼了命地想离开汴梁,不就是因为在天波府里太不自由,有那么多的姨娘来看管自己,每天总是让自己读书读书,自己想躲都躲不开,好不容易跑到这里,结果还是一个结果,早知如此,自己何必逃出来呢? 撇了撇嘴,杨怀玉不满地说道:“前两个要求我都答应了,不过第三个嘛……什么大人物我也不见面了,哥哥就别让我读书了好不好?” “你说呢?”陈庆之面色冷淡地回道。 看陈庆之那张不通人情的脸,杨怀玉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没得商量,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我要是不答应你肯定会把我给送回去的,那我就答应好了,至于能不能学好……我只能是尽力吧。” “放心吧,只要你尽力,我就会让你成功的。”陈庆之终于露出了笑容,只不过他的笑容在杨怀玉看来却更像是恶魔的笑容一般。 经过这次谈话之后,杨怀玉终于确定陈庆之不会送自己回去,自己立刻开心不少,至少在到杭州之前自己是自由的,至于到了杭州之后,读不好书的话,那就不怪自己了。 画舫的速度并不快,但至少在杨怀玉的眼里,这速度还是太快了些,自己巴不得这船能多走些日子,让自己好好享受一下这两岸的风光才是。 就这么走走停停,这一日画舫终于停到了一个叫江埔的码头,已经在船上困了一整天的杨怀玉迫不及待想要上岸上去见见识面,另外船上的鱼自己吃得的确是有些腻,准备去岸上吃些香喷喷的肉食才行。 他想上岸,还必须拉着陈庆之跟白依依不可,陈庆之倒是无所谓,可是白依依自从上一次在乌墩镇出事之后,就一直对外面保持着谨慎与小心,自己虽然也想上岸,可是又怕自己引起其它人的窥探,犹豫了一番之后,陈庆之却笑着说道:“换身普通的衣裳,再带个面纱就可以了,咱们吃过饭就回来。” 既然这样,白依依也不在纠结,回到船舱换了普通的一件衣裳之后,三个人连同绿荷便下了船,向着岸上走去。 此地已经是一派江南的风光,就连岸上人的穿着也与汴梁有些不同,陈庆之跟白依依还好些,毕竟在杭州生活过,只是杨怀玉看什么都是一脸的新鲜,双眼俨然不够看的样子,跟在后面左瞧瞧右看看,差一点就被三个人给丢下。 到了岸上不远,陈庆之便看到不远处有家酒楼,自己也懒得走太远,便招呼大家进到酒楼中,谁知刚到酒楼门口,从里面便匆匆迎出一个,赔笑道:“四位客官真的对不起,我家酒楼今天被人给包了,麻烦你们换一家酒楼。” “包了?”陈庆之顿时一愣,看了看里面冷清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有人包下来的意思,不过既然人家说了,那自己也不好麻烦他,笑着问道:“那请问掌柜的,附近哪里还有酒楼?” “这……”那人犹豫了一下,苦笑道:“真是对不起客官,我们江埔只是一个小地方,除了我们这酒楼之外,好像也没其它的酒楼了。” “你这掌柜好有意思,既然这江埔只有你这一家酒楼,为何不卖酒食与我们?难道担心我们拿不出钱不成?”杨怀玉早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步便迈了进去。 “四郎,回来。”陈庆之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掌柜的要不这样,我们就随便买几样酒菜带走如何?耽误不了你多少事情的。” “这样呀。”那掌柜的脸上的露出一丝犹豫,毕竟开酒楼的谁不想多卖一些酒菜出去,趁着没人来时,自己拿几样冷切出来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掌柜的点了点头,招呼道:“几位客官快些进来,我这就去厨房给你们拿些酒菜,拿了之后你们千万耽误不得,马上就走。” “掌柜的放心,我们决不停留。” 陈庆之应了一声之后,四个人便进了酒楼,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等着那掌柜的拿酒菜出来。 只是那掌柜的还未出来,倒是门口突然一暗,接着便有人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徐老头,快点滚出来,银子准备好了没有?” (本章完) 第332章 一怒为红颜 陈庆之并不想找麻烦,可是麻烦却偏偏找上了自己,本来四个人坐得好好的,可是那人骂完之后,目光一转,不由自主被陈庆之这桌给吸引过来,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不满意地哼道:“我说老徐头,不是告诉你今天你这破酒楼被我们漕帮给包下来了吗,怎么还有客人呢?” 一边说,那人一边走了过来,本想在陈庆之面前耍耍威风,谁知离得近了,鼻子却突然抽了抽,接着目光便转到了白依依的身上,面露疑惑之色。 陈庆之一看就知道糟糕了,这小子肯定是闻到了白依依身上的香气,所以才对她产生了好奇,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不然的话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站了起来,笑着一拱手:“真是对不起,我们几位只是偶然路过这里歇歇脚而已,不知漕帮在这里办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慢着,谁让你们走了?”刚刚那股香气一直刺激着那人的鼻孔,目光在四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还停留在白依依的身上,哪怕白依依现在带着面纱穿的只是很普通的衣裳,也很难掩盖身上那种清丽、淡雅的气质,那人的双眼顿时弯了起来,轻佻地冲着白依依一勾手指:“这位小娘子,今年多大了?可曾许配人家?” 说着说着,这手就不老实地向白依依的脸蛋上摸了过去。 眼看自己就要揭开那神秘的面纱,窥探那面纱之后的风景时,突然斜刺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暗暗用了些力气。 咦? 手腕被抓住,那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顺着手腕看了过去,这才注意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居然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少年,此时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地说道:“兄台,我们只是过路人而已,并不想惹事,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路。” “呵呵,我要是不放呢?”那人脸上陡然变了颜色,话音刚落,自己的手便奋力地往上一抬,本以为会遇到陈庆之很大的力量,谁知自己刚一用力,那陈庆之的手却突然撤了力,自己的力气完全落了空,倒是把自己带了个趔趄。 “你……”那人站稳之后,一张大黑脸顿时涨得通红,目光不善地瞪着陈庆之,冷冷道:“兄弟是哪条路上的,不妨先报个名,一会打起来,可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陈庆之笑容不改,淡淡道:“还是那句话,在下只是路过宝地休息一下而已,这里应该是富春县地界,在下倒与知县葛大人有些交情,还请仁兄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他说他认识葛大人? 那人嘴角一勾,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说认识葛大人就认识葛大人?我还说葛大人是我爹呢,少说废话,既然你想走也行,老子给你提出两个条件,第一,拿一百两银子来,当过路费。” 这不就是欺负人吗,不过是路过此处而已,居然要拿一百两……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微微一笑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就容易得很。”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淫笑,手一指白依依道:“让她们两个留下来陪我们兄弟一宿就可以了。” “哈哈哈!”四周的这些人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陈庆之的脸已经冷了下来,目光看了看四周却不由暗暗叫苦,当初进来的时候自己特意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谁料到却没考虑过自己的退路,现在唯一的出口已经在对方的控制之下,对方一共有八个人,看样子怕是不太好对付。 倒是杨怀玉早已经是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低声道:“哥哥放心,不过是八个人罢了,你保护嫂嫂在后面,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都安排了。” “四郎小心,千万不可大意。”陈庆之也意识到,今天怕是要在这里大闹一场才是,那掌柜的自从下去之后就没出现过,怕是也看到了这番场景。 那些人笑够了,刚刚那人往前一步,拍了拍胸口大笑道:“小兄弟你放心,我混江龙鲍云说的话绝对说一不二,要么你拿钱,要么你留人,你自己选一个吧。” “好。”陈庆之答应了一声,伸手向怀里掏去,一边掏一边说道:“我身上的银票带得不多,怕是不足一百两,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件值钱的物什,你过来看看能值多少。” 听到陈庆之拿银子的时候,那鲍云的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一想到能拿到一百两银子也算值了,瞪大眼睛看着陈庆之的手伸进怀里,然后握着拳头放到自己的眼前。 正当鲍云全神贯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庆之的手时,他的手突然张开了,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鲍云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自己是上了他的当,来不及反应,头顶上便传来一阵冷风,接着‘砰’的一声,自己手脑便结实地挨了一板凳,整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趴到了地上。 板凳是杨怀玉拍下的,既然动了手,自己就没有收手的意思,双手挥舞着板凳反倒是主动冲进了人群之中,板凳上下翻飞,酒楼中顿时哀嚎一片。 大概这些人也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么勇猛之人,只是两个人就敢打自己八个人,一时没有做好准备,顿时被杨怀玉打翻两人,等剩下的五人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早已经失了先机,反倒是被杨怀玉追着围着大厅跑来跑去。 白依依被吓得花容失色,跟绿荷两个人躲在陈庆之的身后,看着杨怀玉大发神威的同时,小心肝也扑通扑通地乱跳着,忙着说道:“庆之,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不急,不把这些人打趴下,回去也不得消停。”陈庆之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见杨怀玉忙着追上,自己也按捺不住性子,一样冲了上去,两兄弟合力片刻的功夫便把八个人全都打翻在地。 长长地吐了口气,陈庆之活动了一下手腕,抬头问了一声:“四郎,你没受伤吧?” “没事。”打得过瘾的杨怀玉摇了摇头,笑道:“今天可过足了瘾,只是这些人实在太不禁打了些。” “还是算了,别惹那么多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陈庆之说完,一行人也顾不上自己要的酒菜,便出了酒楼,看看街上无人注意,连忙快步回到船上,就算马上就要天黑,也不能再留在江浦,连忙开船继续向南驶去。 (本章完) 第333章 漕帮的力量 混江龙鲍云今天可是吃了大亏,不光是银子没收上来,而且自己还被陈庆之一板凳砸到后脑上,直到快天黑的时候,自己这才幽幽地醒了过来,当得知陈庆之等人早已经坐船跑掉,自己差一点又晕了过去。 别的自己都能忍,可是这次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忍,不光是那小娘子有多么漂亮,而是自己当着这么多手下被人打翻在地,若是找不回这个场子,自己以后还怎么统领大家,江浦分舵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被其它分舵看不起。 忍着后脑一阵抽搐般的疼痛,鲍云开始调集整个分舵的人马坐船追击,又连夜给其它分舵的兄弟们送信,寻找那艘向南而行的画舫,一但发现,立刻将其拦截住。 天终于黑了下来,在狭小的运河上,天黑是没办法行船的,再加上画舫过了江埔之后也没遇到码头,只能是随便停靠在一边,画舫中寂静无声,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接下来的路有么多的难走,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晚餐依然是鱼汤,陈庆之的胃口不错,一连吃了两碗之后才停了下来,目光扫到白依依时,却见她手中的饭碗里依然还有小半碗饭在,自己不由笑道:“怎么,还在担心那些漕帮的人?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西夏人那么凶都没把我怎么样,这些漕帮的又能厉害到哪里去?等回到杭州,我让古将军替我说一声,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听陈庆之说得轻松,但白依依心里却清楚,事情肯定不会像陈庆之说的那样简单,漕帮是什么人,就连久在汴梁的自己都听说过漕帮的厉害,漕帮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帮,由南到北有十万之众,得罪他们又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更何况,让白依依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漕帮人,而是自己。 就因为自己的容貌,替陈庆之招来了多少祸事,自从认识陈庆之之后,他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上一次在乌墩镇如此,在樊楼也是如此,现在到了江埔还是如此,有的时候自己都在问自己,自己长得这付相貌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犹犹豫豫中,白依依轻声道:“庆之,奴家是不是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了?” “呃?怎么会这么说?”陈庆之愣了一下。 “你想想,要不是奴家的缘故,你进京时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事,在汴梁也不会得罪那么多的人,刚刚也不会被别人追。” “呵呵。”听到白依依的话,陈庆之却忍不住笑了笑:“这都是哪跟哪的事,这世上就是有很多的坏人,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欺负别人,就拿刚刚的人说,若不是咱们刚好遇到,那酒楼的掌柜岂不是倒了霉?所以你不要想太多,虽然咱们不想惹事,但是遇到事情了,解决了它就好,好了好了,天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 白依依点了点头,顺从地回到了房间,只是躺在床上之后,自己却依然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面不停地回忆着这些日子以来陈庆之对自己的呵护,自己愈发的觉得是自己害了陈庆之。 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一次次地陷入了险地,就算这次能逃过一劫,哪下次呢?下下次呢? 也许自己就是一个不祥之人,不应该害了陈庆之。 白依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终于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喊道:“绿荷,绿荷。” 已经进入梦乡的绿荷又怎么会轻易被叫醒,直到白依依把她推醒之后,这才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苦恼道:“小姐,这天还没亮呢,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呀。” “绿荷,我有个想法,我觉得我不能在拖累陈小官人,所以,我打算溜走。” “什么?”绿荷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看着白依依那张脸,似乎不像是跟自己开玩笑,自己连忙劝道:“我的小姐呀,你也不想想,你又能溜到哪里去?就凭你的相貌,若是有陈小官人在身边还好,若是他不在,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说不定咱们刚溜下船,就得被那漕帮的人给抓了去,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不用想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再留下去,只能是给庆之添麻烦,下船之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姐,这真的不行,要是陈小官人知道了,肯定会发疯的。” “绿荷,你到底跟我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那我自己走。”白依依已经拿定了主意,哪怕有十头牛也拽不回自己的想法。 既然白依依这话都说出来了,绿荷也没了办法,只能是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的包袱,又给陈庆之留了一封信,两个人悄悄地溜下船,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第二天天亮,准备开船时,陈庆之去白依依的房里喊她吃早饭,这才惊讶地发现船舱里早已经是空空如也,拿过白依依留下的书信看了一遍,陈庆之差一点被她给气得疯掉。 船肯定是不能走了,自己跟杨怀玉两个人跟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四周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遇到白依依,最后只能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画舫之中,望着远处空荡的四野,陈庆之的心不由揪了起来。 看到陈庆之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杨怀玉到是轻声劝道:“哥哥休要难过,嫂嫂应该只是一时糊涂罢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能回来的。” “回来?”陈庆之苦笑道:“这个傻孩子,她怎么知道这江湖是吃人的江湖,就凭她们俩个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由了,也许真像她在信上说的,这辈子怕是再不能相见了。” “应该不会吧,要不我再去找找?”杨怀玉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若是依依想躲,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各有志,也许这样分开对大家都是一种好处。” 笑容重新又回到了陈庆之的脸上,只是任谁看来他的笑容中都带着一丝苦色,整整一夜辗转反侧之后,第二天天一亮的时候,陈庆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船已经走不掉了。 本来并不宽的河道上,如今停着十数艘运粮的漕船,每条船上都站着七、八个彪形大汉,手中拿着竹篙,目光冷冷地望着画舫,又过了一会从北方又驶来一条船,站在船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陈庆之打晕过去的混江龙鲍云。 当鲍云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脸上露出凶狠的笑容,右手一指大声道:“女的留下,男的杀光。” (本章完) 第334章 路遇不平者 空气中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陈庆之所在的这条画舫上,除了他与杨怀玉之外,只有四个船夫,此时看到画舫被漕帮的人给围住,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干脆地把手中的篙一扔,直接就钻到了船底的舱室中,从里面把门给锁死,做起了缩头乌龟。 他们可以躲,可是陈庆之跟杨怀玉却躲不得,两个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却是豪气顿发,两个人拿起船夫留下的篙,一头一尾站在甲板之上,犹如处在千军万马包围中浑然不怕的将军。 “漕帮的那条死虫,你还真当小爷怕了你不成,前天是给你留了几分面子,才没要你的虫命,既然你今天还敢找上门来,那就休怪小爷不客气了。” 陈庆之双手拎着竹篙,口中大声地叫骂着,似乎在把心里对白依依的思念通过这种方式喊出去,这样的话,心里也好过些。 倒是鲍云被陈庆之的话给激怒到,直到现在自己的后脑依旧还火辣辣的疼痛,这些都是拜眼前这个少年所赐,今天非要让他尝尝漕帮十八船水刑的滋味。 “那小子,你休得猖狂,你家鲍爷爷来也。” 话音刚落,鲍云便大手一挥,手底下这些人立刻划着船冲了过去。 虽说看到陈庆之手中的竹篙,可是谁都没把这东西当回事,毕竟这东西太长了些,划船可以,可是用来当做兵器实在是太不方便,只要靠上画舫,上到甲板之后,那东西还不如一根烧火棍来得有用。 陈庆之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手中这根竹篙,若是被他们扑上来,几个人倒是无妨,可是十几个、几十个的话,纵然自己有三头六臂,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想到这,陈庆之将手中的竹篙平端,对准驶近的那条船,自己冲着船头那人便是猛然刺了出去。 大概连这些漕帮的人也没料到,陈庆之这一篙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刚刚还看着离自己有些距离,谁知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 本来还想往后退几步,逃出竹篙的攻击,谁料自己是想往后,可是脚下的船却是快速地向前,两下相抵,自己反倒是更快地迎上了竹篙。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胸口便被竹篙刺中,虽然没有刺穿胸口,但也被这剧大的力量捅得一闭气,差一点便晕死过去。 一篙得手,陈庆之并没有停下,长长的一根竹篙在他手中俨然变得灵活之极,不断在众船中刺来刺去,每一刺似乎都能刺中一人,不多时的功夫,那些小船船头上的人就被陈庆之给清扫一空。 船头如此,船尾更是轻松。 一篙在手,犹如大枪在手一般,杨怀玉玩出的花样可比陈庆之的多出许多,拦、拿、扎、点、拨,一根竹篙愣是让他舞得花样四起,一连挑落数人之后,剩下的全都被吓傻了,愣是不敢往前冲。 大概连鲍云也没想到,自己信心十足地带着这么多人来报仇,结果连人家的边都没粘到就被打受伤了这么多人,剩下的似乎都被吓破了胆子,畏畏缩缩的样子,分明不敢再往前冲。 “真是一帮废物。”鲍云在后面骂骂咧咧地骂了一通,可是这种情况也不能在继续下去,兵书上不是说了吗,打架要一股作气,千万不能停下来,再冲的话,士气就没了。 “几十个汉子难道连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都打不过吗,看到没,这张可是汴梁合升记的银票,足足五十两,今天谁把那小子给我抓住,这银票就是谁的了。” 一看到那张银票,大家的眼睛似乎都是一亮,那可是整整五十两的银票,差不多顶上自己一年的收入了,等到大家再看向陈庆之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个正在闪闪发光的银宝宝一般。 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当鲍云抛出这五十两银票之后,众人的情绪立刻被调动了起来,刚刚空无一人的船头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还不等跳上画舫便被陈庆之一篙扫到了运河之中。 这边刚扫掉一个,那边却已经有人从另一侧跳了过来,等到陈庆之再把这个打翻,从其它的方向又涌上来三、四个人,不大会的功夫,自己的船头便已告失手。 敌人已经冲了上来,手中的武器就已经显得有些不合时宜,陈庆之匆忙之中抢过来两根短棍,开始跟这些人混战起来。 做为杨家的子弟,杨怀玉身上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练出来的,跟陈庆之不同,他手中的竹篙却比大枪还要厉害呀,舞得那叫泼水不透,愣是没让一个人冲上来。 不过,当他听到身后的动静时,自己也只能是往后退了些,跟陈庆之背对背地靠在一起,终于让陈庆之的阵脚稳定下来。 自己的功夫还是太差了些,对付一两个打手不成问题,可是当人一多,自己身手上的差距就显露出来,刚刚要不是杨怀玉来得及时,怕是自己早已经被敌人给打翻在地。 看到陈庆之差一点被打翻,下面的鲍云不由惋惜地叹了口气,一看手下人已经登到了画舫,自己再也按捺不住,连忙也跟了上去,到了之后,却是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咦? 见老大发了话,众人连忙后退了一步,人群一分,便把鲍云让了出来,到了陈庆之面前,鲍云嘿嘿地冷笑了两声:“怎么样,小子,这回你知道你家鲍大爷的厉害了吧?识趣的马上把那小娘子给我交出来,要不然的话……你们可就会被沉到这运河水底喂王八了。” “呵呵。”陈庆之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跑腿的小人物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了?告诉你,想要小爷的命,你自己来拿吧。” 话音未落,一根木棍突然脱手而出,直奔那鲍云的脸上而来,多亏鲍云刚刚一直盯在陈庆之的脸上,见到一个黑影过来,连忙躲了开,饶是如此,自己的手皮也被棍子刮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好呀,既然你想死,那爷爷就成全你,来人,将这两个人全都打死。” 四周的打手重新又扑了上来,立刻打成一团。 对方人多,就算开始的时候能坚持住,可是时间一长,两个人的体力就出现了问题,陈庆之还好,只是杨怀玉开始的时候用了太多的力气,眼看着动作已经是越来越慢,身上也挨了几下。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再下去,两个人怕是真的要被沉到水里喂了王八,陈庆之突然大声吼道:“四郎,往水里跳。” “那你呢?” “我替你挡一下,然后再跳。” “不行,你跳,我替你挡。”杨怀玉似乎明白陈庆之的意思,他是想自己拖住这些人,给自己逃生的机会,可是自己又怎么会抛下哥哥独自逃生。 就在两个人争吵着谁跳谁留下时,鲍云却是冷冷一笑,大声道:“你们俩个谁都别想逃,全都给我留下吧。” (本章完) 第335章 拨刀相助焉 胜利似乎唾手而得,鲍云已经开始畅想着自己接下来会过着什么样一般的神仙日子,陈庆之跟杨怀玉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自己想要的而是哪位身上带着香气的小娘子,有了她,自己这辈子似乎有享不尽的艳福。 进攻愈发的焦急,似乎为了防止两个个跳船,四周全都被人包围了起来,乱棍胡乱地砸了过来,身上的伤也在不断地增加着。 陈庆之已经意识到,自己跟杨怀玉两个人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想当初西夏人的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偏偏在这运河上被人给围住,自己死就死了,却把杨怀玉也牵扯了进来,自己这个哥哥做得实在是不称职。 “四郎,这次是哥哥对不起你,若是有来世,这份情哥哥一定还上。” “哈哈,哥哥说得哪里话,其实在庆州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这还多活着日子,已经是赚到了,再说这些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看弟弟我大发神威,将他们斩于马下。” 很显然,杨怀玉并没有超级赛亚人的本事,自己也不会变身那一类花活,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情况下,似乎连手中的棍子都已经拿不起来了。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坚持不住,马上就要丧命于棍棒之下,从运河的北方却突然驶来一艘大船,大概是看到前方的水道被堵,船上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只是当他们看清居然是几十个人围攻两个人的时候,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分明就是有强盗抢劫呀。 要是没看到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要是再不出手的话,岂不是显得众人怂了胆子。 这边一吆喝,这艘大船立刻停在鲍云的船的旁边,从船上跳出十几个大汉,手里居然全都拎着钢刀,到了近前用刀尖一指,大声喝道:“前面的人通通给俺住手。” 这一喝,效果的确很有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倒是陈庆之跟杨怀玉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一脚把身边的人给踢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同时,向那些不速之客望去。 很显然,这是一艘官船。 黑暗中似乎闪过一丝光明,趁着鲍云等人发愣的时候,陈庆之突然大声喊道:“天波府杨四郎在此,请问来者是哪位相公的船?” 陈庆之的话顿时把众人吓了一跳,刚刚平静的甲板上顿时又乱了起来,鲍云似乎已经感觉到这两个少年也是小有来头,若是跟这些人认识的话,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 想到这,鲍云也管不了那么多,当下还是先将这两个人抓起来再说,到时候就算这些人真的是官差,自己有人质在手,也能逃得一条性命。 鲍云动作快,那些官差动作更快,虽说他们并不清楚这杨四郎到底是谁,可是天波府这三个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再看被围住的二位少年身上穿的衣着也是比较的光鲜,很显然,就算这两个人不是天波府的人,也肯定不是一般人。 众人不曾迟疑,立刻便持刀而上,而这些漕帮的帮众刚刚已经跟陈庆之杨怀玉打了半天,体力也有些不支,这些生力军一加入,立刻如溃军一般的败退,见机快的一翻身便跳进了运河中,那些慢的被官差一刀砍翻,直接便抓了起来。 一看到这些官差动手,鲍云就情知不妙,自己哪还顾得上抓陈庆之,一转身,自己也想学着其它人那样跳进运河里跑掉,谁料他这边刚一转身,陈庆之手中的棍子就已经甩了出来,刚好不偏不倚地敲中了鲍云的腿弯,自己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甲板上。 还不等鲍云挣扎起身,杨怀玉早就一个箭步跳了过来,手中的竹篙一指鲍云的喉咙,作势便要刺下去。 这要是被刺中,哪还有鲍云的活跑,陈庆之在后面连忙喊道:“四郎不可。” “哼。”离鲍云的咽喉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时,杨怀玉及时把竹篙停住,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鲍云的脸上,若不是这船来得及时,刚刚自己差一点就被这厮给害死在这里。 鲍云被抓,剩下的帮众自然鸟作群散,除了被抓的,剩下的大部分都跳了河,这下子五十两的银子没拿到手,反倒是把自己的船给搭了进去。 终于这些官差们来到了陈庆之的身边,打头的大汉打量了两个人一眼,问道:“请问二位哪一位是天波府杨四郎?” “在下便是杨怀玉。”杨怀玉把竹蒿一扔,连忙施了一礼,接着还不忘问道:“不知船上的是京里哪位相公,救命之恩,一定要当面谢过才是。” “末将乃是新任杭州知府范大人麾下护军齐松,这次是送范大人去杭州赴任的。” “你说什么?范大人?”陈庆之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连忙追问道:“可是范希文范大人?” “正是,不知这位小官人……?”先前见陈庆之一直没有报名,齐松还以为他只是杨怀玉身边的人,现在听到他说这句话,倒是一愣,连忙问起陈庆之的名字。 陈庆之笑着说道:“在下只是一无名学子,只是家在杭州,以前又听过范大人之名听人说他迟些会来杭州,没想到刚好在这里碰到。” “你知道范大人会来杭州?请问小官人姓名?”齐松心里一动,要知道范仲淹到杭州的事也是最近才有消息传出来,这人又怎么会知道?又是谁告诉他的? 一看齐松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他对自己似乎起了疑心,连忙拱手道:“在下乃杭州陈庆之,前些日子钦差贾相公到杭州时,曾说起这件事。” “你就是陈庆之?” 做为范仲淹身边的亲信,齐松对于范仲淹的许多事都是一清二楚,尤其是陈庆之这个名字,最近更是经常提起,当初在杭州城作的两首诗,还有前些日子陈庆之跟杨怀玉在庆州大出风头,这些范仲淹自人消息的来路,对陈庆之也是颇多夸奖。 哪曾料到,本以为会在杭州遇到的人,居然在这运河上碰到,更是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两个人。 似乎有些被惊讶到,齐松愣了好久之后这才哑然失笑:“原来是陈小官人在此,末将真是失礼,刚刚若是提陈小官人的名字,末将恐怕来得还会更快一些,我家大人这些日子一直把你挂在嘴边,来来来,快随我去见我家大人。” 范仲淹居然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 这对陈庆之又是一种多么大的夸奖,自己连忙整理一下衣着,领着杨怀玉一起向那官船走去。 (本章完) 第336章 徒有虚名否 前方出了乱子,坐在舱中的范仲淹自然看得清楚,只不过在他眼里,这不过是桩小事而已,相信齐松自会处理妥当,自己独自翻阅着案头上的公文,开始为自己在杭州的执政做着精心的准备。 外面的喧哗声已经完全消失掉,想必船也快开了吧,这些强盗的确是有些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目张胆地掠夺过往客商,看来这运河上的安全的确要加强才行。 就在范仲淹心里忧心着这些国家大事的时候,船舱外却突然响起一阵的脚步声,接着便听齐松在门口兴奋地说道:“大人,有客访。” 有客? 范仲淹不由轻轻皱了皱眉,自己现在身份微妙,正是不想见外人的时候,保不齐会有哪些消息灵通的杭州人氏,抢着来见自己,至于他们所求……自己也清楚得很,无非是功名利禄这四个字罢了。 犹豫了一下,范仲淹说道:“本官劳碌奔波,身体有些抱恙,齐松还是让客人先回去休息,到了杭州再见面也不迟。” 说了这么多,分明就是拒绝的意思,倒是船舱外的齐松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表达得不清楚,让范仲淹误会了。 想到这,齐松连忙解释道:“大人,来客乃是杭州学子陈庆之。” 冷不丁听到陈庆之这三个字时,范仲淹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正把陈庆之归咎于商人一类的时候,自己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是谁?” “就是你天天念叨的陈庆之,对了,还有在庆州单骑冲营的天波府杨四郎。” 怎么会是他们俩? 范仲淹一愣之下,居然亲自起身打开舱门,目光跃过齐松的肩头,果然两位少年正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好奇地盯着自己,连忙一躬身,齐声道:“见过范大人。” 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之后,范仲淹便哈哈一笑,指着陈庆之道:“你应该就是陈庆之了吧?” 就算让陈庆之看,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陈庆之脸上却故作惊讶道:“大人又是怎么能猜出来的?刚刚我与四郎还说先生未必能分得清我俩呢。” “哈哈哈。”范仲淹脸上的笑容更浓,手指点了点,笑道:“一看你便是一派的书生气,而杨四郎一看就是调皮捣蛋的家伙,来来来,你们快点进舱休息。” 杨怀玉偷偷地扫了陈庆之一眼,他刚刚才没有跟自己商量过什么,不过看范仲淹这般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把实话说出来,跟在最后进到了船舱之中。 这间船舱并不大,甚至还没有画舫的空间大,不过给杨怀玉留下深刻印象的乃是船舱中堆的这些木箱子,其中一个已经打了开,里面摆着的居然满满当当全是书。 “哇,这么多书?”杨怀玉有些吃惊,自己以为自家的藏书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比起范仲淹的书,实在是少得可怜。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还有一部分装在其它的舱室中。”似乎满意于杨怀玉的惊讶,齐松在一旁笑着接道。 陈庆之倒是不好奇范仲淹有这些书,在他想来若是范仲淹没有这么多书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目光落到范仲淹的案头,倒是好奇地问道:“前日听贾相公说,范大人不是明年才会到杭州的吗?昨天我还跟四郎说起,到了杭州让他先好好读书,争取明年拜入范大人门下学习。” “哦?杨家笑面虎还需要跟我学习?”范仲淹笑着瞥了杨怀玉一眼。 敢情陈庆之居然想让自己跟这位大人学习,杨怀玉先前的疑惑顿时散去,小脸红扑扑地说道:“哥哥说小子有勇无谋,需要多读些书才行,只是小子不太愿意,不过若是范大人肯收小子的话,小子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好一个杨怀玉,跟陈庆之在一起久了,也知道顺杆往上爬的道理。 范仲淹笑了笑:“你陈家哥哥说得对,想拜入我门下不是没有要求的,你的武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蛮将罢了,唯有先读书,才能成为文武全才,所以你还是先去读书,待先考中童生之后,再与我学兵法也来得及。” “……呃。”看来自己是没办法躲得过去了,杨怀玉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了这开头,接下来的气氛倒是变得更加的融洽,范仲淹好奇地问起两个人为何在这里,又怎么会被强盗围攻。 于是陈庆之便讲起自己跟白依依回杭州的途中,只是在江埔吃了顿饭,便被漕帮的人给盯上,从江埔脱身之后,居然又被他们追上,刚刚若不是齐松出手,怕是两个人就被人害死在这里了。 听完之后,范仲淹也是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若是自己来晚了一会,怕是这两个青年俊杰就会被人给害死在这里,对于国家这又是多么大的一个损失。 想到这,范仲淹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些漕帮人仗着自己人多,每每的为非作歹,看来不管一管是不行了,待本官这次到杭州之后,立刻好好收拾他们一番。” 这种国家大事,不是现在的陈庆之能够触及的,老老实实听过之后,范仲淹倒是话风一转:“你们这次得罪了漕帮,说不定还会被他们的人盯上,要不这样,你们就搬到我的船上来住,只不过我这条船可没有你们的船舒服。” “没关系,没关系。”两个人连忙摇了摇头,只要能安全就好,甚至舒服不舒服还是次要的。 只是等到两个人把画舫送走,拿着行李到了范仲淹船上的时候,范仲淹却是好奇道:“不是说你们还有位白依依白姑娘同行吗?她怎么没在?” 一提到白依依,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苦色,摇了摇头,把白依依留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 当范仲淹看完信之后,自己也是感慨颇深,轻轻叹了口气道:“世间居然还有此等奇女子,称得上是烈女,只是此行独身一人怕是危险多多,本官这就下令让附近的官员多多查找白姑娘的行踪,但愿有情人总有相逢的那一天。” 既然范仲淹肯帮忙,陈庆之自然是松了口气,连忙谢过,心里隐隐开始期盼起来。 (本章完) 第337章 背后的黑手 人,可以委托当地的官员去找,可是范仲淹的行程却是耽误不得的。 官船沿着运河南下,没几天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杭州城外,当熟悉的码头跃入自己眼帘时,陈庆之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一个多月前,自己便是在这里坐着白依依的船出发,当时的同窗现在早已经不知去向,自己跟白依依之间却产生了那么多微妙的联系。 只是自己以为自己会给那个命运坎坷的女孩一生的幸福时,她却为了不连累自己,果断的不辞而别。 真是个傻姑娘,你以为没有你麻烦就不会扯到自己身上吗? 陈庆之站在甲板上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听到码头的方向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自己顿时从深思中被惊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杭州城的码头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怕是都来迎接新任知府的吧。 在这种场合下,自己还是先躲一躲的好。 陈庆之连忙跟杨怀玉躲进了船舱里,这么出风头的时候还是交给范仲淹一个人的好。 两个人刚躲起不久,官船便已经驶进码头,靠岸停下来之后,范仲淹一身官袍地出现在甲板上,笑呵呵地冲着码头的方向拱了拱手。 跳板放下,当范仲淹的脚刚刚迈到实地,杭州的一干官员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介绍着自己,场面一度乱哄哄的。 陈庆之与杨怀玉顺着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去,却是发现不少熟悉的身影。 “哥哥为何不一起凑个热闹?”人越多,杨怀玉越是按捺不住寂寞。 陈庆之想到上次接贾昌朝时候的场面,默默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只见范仲淹被一干人等簇拥着走掉,码头上也重新恢复了原有的秩序,两个人这才拿着行李下了船,在码头上雇了一辆马车,向着苏小容在清水巷的家驶去。 汴梁跟杭州的距离算不得太远,但是建筑的风格却有些好大的不同,看习惯了汴梁城的粗旷与豪迈,再看杭州这绿瓦白墙时,杨怀玉的脸上露出满满的好奇感,指着马车两边的风景不停地问东问西着,直到马车停下来时,自己看着这间宅子倒是有些失望。 “哥哥就住这里?太寒酸些了吧?” “这还是别人可怜我才能住下的呢。”陈庆之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等哪天有空,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忆苦思甜去。” 杨怀玉并不明白陈庆之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到了门前一拍门,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袁西川。 开门一看居然是陈庆之回来了,袁西川倒是一愣,接着惊讶道:“庆之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苏姑娘都要去汴梁找你了。” “出什么事了?”陈庆之顿时一愣。 “先进来再说,还是让苏姑娘跟你说吧。”袁西川一伸手接过陈庆之手中的行李,目光这时落到了他身后的杨怀玉身上,以袁西川的眼力,一下就能看出这位少年身上带着功夫,而且还是很不错的样子。 手一伸,袁西川好奇地问道:“这位小官人是……?” 陈庆之连忙笑道:“这位杨怀玉,乃是我在汴梁城认识的兄弟,这次是跟我来杭州玩耍一阵子的,四郎,你跟着我叫袁大叔吧,对了,袁大叔可是一位武林高手,有空跟你切磋切磋。” 一句话,便点出了两个人都会武的事情,杨怀玉看着这貌似不起眼的袁西川有些愣神,就这小老头一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武? 而且听陈庆之的意思,他的功夫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两个人点了点头,杨怀玉便紧跟着陈庆之的身后进到了院子里面,好奇的目光不断地向四处张望着,刚刚走了没多远,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便听到有人喊道:“袁大叔,袁大叔,你快点出来,小姐那里出事了。” 小容出事了? 陈庆之的心猛的一下就绷了起来,转身便冲了回去,大门一开,看到的正是苏小容身边的丫鬟月儿。 一看到开门的是陈庆之,月儿也被吓了一跳,一付见了鬼的样子,倒是被陈庆之抓着双肩问道:“小容那里出什么事了?你快点说呀。” “啊!”月儿终于回过神来,连忙道:“陈小官人你快点救救小姐去吧,那些送原料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让小姐现结银钱才行,不然的话他们就要把送来的丝全都拉走。” 这是怎么回事? 匆匆把行李放下,杨怀玉跟袁西川也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走,月儿一边把事情跟陈庆之讲了一番。 自从陈庆之走后,杭州城的生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平静无事,除了樊三娘总是在抱怨陈庆之出去逍遥之外,其余人的心态倒也是很平静。 可是就在几天前,一直供应苏家蚕丝的客商们突然集体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把蚕丝的价格往上浮动一成,而且不光是浮动一成这么简单,而且还要求苏小容先给他们五成的订钱,他们才会把今年接下来的蚕丝送到苏家这里。 如若不然的话,这些蚕丝就会被送往其它家。 至于送到哪里……整个杭州城,除了张家之外,哪还有能吃得下这么大一笔订单的家族。 苏小容虽然明白这件事是张家在背后捣乱,可是一时之间自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自然乱了手脚。 加一成的价格这倒不要紧,蚕丝的价格本来就是随着天时在变化,多一成少一成在成品上找回来就是,可是让自己拿现钱,却要了苏小容的小命了。 自己所有的钱都投入到了织机的运作之中,再加上采购这些原材料的价格,手里只剩下几百贯钱而已,就这么几百贯,自己还要负责织坊的运作,现在一下让自己拿出这么多钱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 苏小容这边迟迟拿不出钱来,那些商户却是步步紧逼,天天围着织坊闹事,今天更是严重,他们居然要把已经交付却还没付钱的蚕丝全都给拉走。 这些蚕丝要是被拉走的话,那织坊岂不是没办法在继续生产下去,苏小容自然不会答应,两下这么一闹,居然动起手来,把织坊的工人给打了。 苏小容一看事情闹大,自己怕应付不来这个场面,连忙让月儿去叫袁西川来,结果没想到,一敲门出现的却是陈庆之。 (本章完) 第338章 神兵自天降 苏家织坊的门前,已经乱成一团。 苏小容面色冷峻,杏眼剜着眼前那个不停在叫嚣的男人,恨不得一股脑拿出几万贯钱,全都砸到他身上,那样的话,他肯定会被这么多钱给压死的。 陈庆之曾经说过,在遇到困难事情的时候,要多想想好的一方面,这样的话,人生也不至于那么的无聊。 所以,自己就这么做了,只是一阵开心之后,苏小容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一般说来,织坊买来的蚕丝是不需要马上就付钱的,而是自己清点过数量之后,给卖丝的商人一张欠条,一般都是过了半年左右等到这批丝织成布,卖出去之后,再给大家结清蚕丝的钱。 一直以来,杭州城里的布商都是遵循着这样一个规则在运作,苏家自然也是如此,只是这一次也不知道这顾天奇发的是哪门子疯,非要自己把上次进来的蚕丝钱给结清,说是不结清的话就要把那些丝全部都拉走。 开什么玩笑,织坊没了丝,那还叫什么织坊? 开始的时候苏小容还准备跟顾天奇好说好商量,看看能不能容自己一段时间,自己好凑钱给钱,谁知那顾天奇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说什么也要看到钱,钱不到,蚕丝就要被运走。 心里早已经恨透了那张可恶的脸,可是嘴上却依然违心地恳求着:“顾员外,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丝钱可以涨,但你也要容我一段时间才行,三个月,三个月怎么样?” “三个月?”顾天奇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不屑道:“别说是三个月,就是三天都不行,苏姑娘,我看咱们也别废话了,钱你肯定是拿不出来,所以今天这丝我是必须拉走才行。” 说完,顾天奇手一招,大声道:“去仓库把丝都搬出来。” 外面排成一排的大车上一下便走下来几十个大汉,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笑眯眯的样子,似乎看到苏小容吃瘪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 这丝不能拿走,丝要是被拿走的话,自己先期投进来的银子全都会血本无归的,苏小容顾不得那么,自己连忙挡到了仓库的门前,厉声道:“这是我苏家的仓库,我看谁敢动一下,咱们公堂上见。” “苏小容,你少拿官差吓唬我,告诉你,你这里面的蚕丝都是我的,只要你不付钱,我拉走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马上给我闪开,再不闪开的话,就别怪老子来硬的了。” 苏小容这边势孤,眼看着仓库里的丝就要保不住的时候,人群外面却突然有声音淡淡的说道:“多少钱,我掏。” 咦? 这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 顾天奇一愣,扭过头往后前,却见人群硬生生被分出一条道路,四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那小姑娘自己认识,是苏小容身边的丫鬟,可是三个人又是谁?中间那一位看上去跟苏小容年纪差不太多,难不成是他的相好? 想到这,顾天奇的嘴角勾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下巴一点:“你又是哪位?” “陈庆之。”进到人群之后,陈庆之的眼神就直勾勾地落在苏小容的身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几遍,直到确认她并没有受伤时,自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目光又转到顾天奇的身上,淡淡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呵呵,你管我是什么人。”顾天奇冷哼一声,接着一伸手道:“刚刚是你说的要替她掏钱的吧,现在拿来吧。” “多少钱?”陈庆之面不改色地问道。 “不多,也就一万五千贯。”顾天奇得意地撇了撇嘴。 “什么?”听到这里,苏小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腾的一下站到了陈庆之的身边,指着顾天奇喝道:“你一共才送了一万两千贯的蚕丝,就算加一成的钱,也不过一万三千二百贯而已,怎么变成一万五千贯了?” 顾天奇哼道:“刚刚苏姑娘不是也说了吗,至于价格随我便加,你要是觉得一万五千贯多,可以不买呀,正好把我蚕丝拉回去,说不定转手就能卖到两万贯呢。” “顾……天……奇!”若不是被陈庆之手急眼快地拉住,苏小容差一点就扑上去咬那顾天奇一口,就算如此,自己也指着他喝道:“你给我记住,江南不是只有你一家卖蚕丝,就算你把这些蚕丝拉走,也不过就是停个十几天的工罢了,你失去的可是一个大客户。” “呵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苏姑娘你又怎么知道我这蚕丝没有人要呢?” 顾天奇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得意,倒是陈庆之终于回味过来,这顾天奇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所以才敢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 至于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不用脑子想也能够猜得出来。 事情总要解决,陈庆之跟顾天奇说了一声,然后把苏小容带到一旁,低声问道:“这些蚕丝若是被他拉走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苏小容顾不上跟陈庆之说些贴心的话,眉头微微一皱,苦笑道:“若是蚕丝全被拉走的话,现在现找货源肯定是来不及了,那些小商家的货也就能支撑个十天八天的,接下来,怕是除了停工之外,就别无它法了。” 原来是这样,敢情人家就是摸准了你的脉搏才敢这么放手一搏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冲着苏小容露出一张自信的笑脸:“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望着陈庆之那张熟悉而又自信的面孔,苏小容内心的慌张似乎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一抹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微微地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重新回到场地中,顾天奇似乎发觉苏小容跟刚刚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到哪里不一样,自己又说不好,眨了眨眼睛说道:“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吧,把钱交出来吧。” “钱,我可以给你,不过顾员外这生意做得好像有些不太地道,你就不怕以后这杭州城里没有人跟你做生意吗?” “我?怕?”顾天奇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自己‘啪’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得意道:“我怕什么?只要我手中有货,就算得罪全天下的人又能怎么样?小兄弟,说不定,以后你还得来求我呢。” 看着顾天奇那张令人厌恶的脸,陈庆之却不想在这等事情上浪费时间,笑着点了点头:“一万五千贯是吧,我一文不少地全给你。” (本章完) 第339章 商会黑名单 众目睽睽之下,陈庆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出来,待到众人看清楚上面的数额时,全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这些全都是一千贯一张的大额银票,这么厚一沓,怕是得有几万两吧。 没看出来,这么一个貌似不起眼的少年,随手便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众人的眼睛似乎一下就绿了起来,要不是这里人实在太多,怕是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上前去开抢了。 陈庆之似乎有意制造这种气氛,当着顾天奇的面一张一张地数着,目光森然地盯在顾天奇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嘲弄。 “顾员外,这是一万五千贯的银票,你数数看。”陈庆之把银票递了过去,顾天奇立刻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 银票是汴梁城的永丰号发行的,在杭州的分号也是能取出钱来的,再看里面写的数额果然足足一万五千贯,顾天奇的一颗心却是变得愈发膨胀了起来,心里倒是暗暗后悔,不如刚刚再多要些好了。 银票到手,顾天奇立刻换上了另一付面孔,冲着陈庆之笑道:“这位小官人贵姓?” “有这个必要吗?”陈庆之把剩下的银票揣好,目光戏谑地望着他。 “呵呵,当然有了,你想想这苏家织坊想要继续开下去的话,不就还得买丝吗?我家的丝可是江南最有名的,数量足成色也好,要不咱们继续商量一下剩下丝的价格?我要得不多,再加一成就可以。” 刚刚已经加了一成,再加一成就是涨了足足两成,苏小容的心里早已经气得不行,不过想到刚刚陈庆之说的话,自己只是远远地瞪了他一眼,气乎乎地扭过头来。 陈庆之摇了摇头:“算了,做生意这种事谁都愿意找一家诚信、可靠的商家,像你这种人……呵呵。” 笑声更像是在嘲讽自己的人品,顾天奇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便冷笑道:“装的什么清高,想买我家丝的人多了去了,少卖你一家又能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你们苏家织坊离了我顾天奇之后,还会有什么发展。” 说完,顾天奇一转身便走。 “慢着。”身后传来的声音顿时让顾天奇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陈庆之,顾天奇冷笑道:“怎么样,后悔了吧?小兄弟,以后遇到事多冷静些,这么冒失以后会吃亏的。” “呵呵,的确是。”陈庆之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接着说道:“你叫顾天奇是吧?” “对。”顾天奇点了点头,浑然不在乎的样子。 “那好,你记住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你的丝在杭州别想卖出一根去。” 什么? 顾天奇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目光呆滞地望着陈庆之,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陈庆之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居然敢来威胁我?我倒要看看,我的丝是怎么卖不出去的。” 陈庆之同样冷笑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今天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一句话,在杭州做生意,你就得守做生意的规矩,既然你不把信誉当成一回事,那接下来也就没有在杭州做生意的必要了。” 四周似乎一片安静,陈庆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都清清楚楚地落在顾天奇的耳中,自己似乎有些发愣,搞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一个少年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自己居然没感到半点的违和感,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吧。 直到陈庆之的声音落下好大一会功夫,顾天奇终于嘿嘿冷笑一声:“别看你人不大,但口气却不小,怎么样,有没有胆量说出你的名字来,让我顾某也见识一下杭州城的少年才俊。” “区区不才,陈庆之是也。”陈庆之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完之后干脆地一转身,向织坊飘然而去。 他一走,杨怀玉等人立刻就跟了上,解决了这些事情的苏小容要过自己写的那些欠条也没了踪影,唯独留下顾天奇自己在原地发愣,口中不断地念叨着:“陈庆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一时间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倒是身边的人低声道:“员外你忘了,前些日子杭州城不是成立一个织造公会,那个会长不就是陈庆之吗?” 一提到这里,顾天奇似乎什么都想起来了,敢情陈庆之就是那个准备一统江南布料的那个人,不过这小子胃口实在是太大,自己并不看好他会成功,所以知道陈庆之是谁之后,顾天奇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嘴一撇:“走,回家。” 到了织坊的后院,重新见过面之后,陈庆之介绍杨怀玉给大家认识,至于他的身份,也只是自己在汴梁城里遇到的好友,跟自己来江南见见世面。 见过苏小容之后,杨怀玉倒是一直冲着陈庆之挤眉弄眼,还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这位便是亲嫂嫂吧?” 陈庆之瞪了他一眼,没解释的想法。 想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苏小容想了想之后,倒是好奇地问道:“庆之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随身带在身上多危险,万一丢了可怎么办?” 听苏小容这么一说,陈庆之笑着又把那沓银票拿了出来:“这些不过是定金罢了,接下来还会有许多钱入帐的。” “定金?”苏小容吃惊地看着陈庆之,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陈庆之去汴梁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回来之后怎么带回来这么多的钱,就算是当强盗怕是都抢不到这么多吧。 这件事若是细说,怕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完,陈庆之倒是问起这顾天奇的事情,从苏小容的嘴里听到的并不比月儿多多少,大家都对顾天奇的突然袭击有些准备不足,今天多亏陈庆之及时赶到,不然的话,仓库里的丝恐怕真会被顾天奇给收走了。 “顾天奇明摆是受张家人指使,想要破坏咱们的大计,不过这倒没什么,江南养蚕的人这么多,你不卖,总有人会卖的,我就不信,张家会把他们的丝全都收在手里。” “庆之说得对,顾家虽说量足,但也不是找不到代替者,不知庆之还记不记得那次下乡时遇到的老汉?” 陈庆之的脑子里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次鬼门关的经历,也就是在那次之后,自己跟苏小容之间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自己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大不了咱们再去一次,只要多找一些这样的养蚕人,咱们的丝就不用愁了。” “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个好办法。” (本章完) 第340章 翻脸不认人 蚕丝虽然没拉走,但是自己实实在在是得到了实惠。 顾天奇特意去了一趟确认过这的确是永丰号的银票之后,自己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面,脑子里面幻想着以后的日子会多么的舒坦,真是作梦都能笑醒过来。 不过这钱是赚到了,自己在无形中也得罪了一个大客户,若是那张员外说的话不算数的话,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顾天奇特意跑到古玩店淘了一付字画,屁颠颠地来到了张家,到了门前一报名字,门子直接就把自己给让了进去,然后告诉自己张员外就在客厅里等着你呢。 顾天奇心里越想越美,自己只要榜上张家这个大户,自己哪点丝根本就不够卖的,说不定自己还得多收一些才行。 果不其然,当顾天奇来到张家客厅时,张知鱼正跟大儿子张文秀在客厅里聊着什么,自从上次在惜月楼吃了一次瘪之后,张知鱼倒是安生了一阵子,只是许久不见陈庆之的消息,派人去打听时,才知道陈庆之居然跟他那些书院的同窗进京去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陈庆之不在,那苏小容独臂难支,正是自己伸手的好机会。 于是张知鱼一出手,便直接捏住了苏小容的命脉,将苏家的原料给截断,这样的话,就算那苏小容再厉害,没有丝看她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想来这两天也应该有结果了,张知鱼正跟张文秀说着话的功夫,那顾天奇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双手一拱:“张员外有礼了。” “原来是顾员外,快请坐,刚刚正跟大郎说起,这些日子怕是有结果了,不知顾员外的那些丝可曾拉出来?” “这个……”顾天奇这才隐隐想起,张知鱼似乎曾经跟自己说过,自己只要把丝拉出来,他就加价一成收购,可是现在…… 自己完全被那一万五千贯给迷惑住了,就把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 顾天奇脸上隐隐露出尴尬之色,慌忙解释道:“张员外你听我解释,不是我不想把丝给拉出来,实在是那苏家的小姑娘太刁蛮,说什么也不让我拉出来。” “她不让你拉,你就不拉了?”张知鱼幽幽地扫了顾天奇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你顾员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了?依我看,是别有隐情吧?” ……呃,没想到自己刚一撒谎就被人家给看了出来,顾天奇面色依旧尴尬:“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本来那苏小容都没办法了,可是偏偏来了一个外人,而且我都加了两成的价,他都满口答应下来,所以说……” “所以说,你把那些丝给卖了?”看着顾天奇那张讪笑的脸,张知鱼恨不得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这个笨蛋,为了几个小钱就坏了自己的大事,不就一千多两银子的事嘛,跟苏家纺织的停工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 真是猪脑子。 可事情毕竟做了,现在骂顾天奇也来不及,倒是一旁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张文秀突然插了句:“对了,顾员外说的那个外人叫什么名字?” “他……”顾天奇想了想,接着便道:“他说他叫陈庆之。” 一听这个名字,张知鱼跟张文秀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住,大概连他们也没料到,陈庆之居然这么快就回到了杭州,人家不都说出去游学要游个一年半载的,万一遇到个急病什么的,直接就在外地挂了吗,怎么这陈庆之刚出去一个月就回来了? 眨了眨眼,张文秀不甘地问道:“那人可是十五、六的年纪,个子不算太高,相貌比较清秀,说出话来硬邦邦的哪种?” “对对对,大郎说的对,就是那人,说出来你们都不信,那小子居然还敢威胁我,说是从今以后整个杭州城都不会有人买我的丝,开的什么玩笑,我顾天奇在杭州混了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让他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到?我倒要看看,少了我顾天奇,他们苏家织坊还怎么能混下去。” 顾天奇在一旁不甘寂寞地唠叨着,张家父子却陷入了沉思之中,陈庆之的突然到来给了自己的计划增加了一个变数。 若是没记错的话,苏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流通的现钱,要不然的话也不能连一万贯都拿不出来,可是那陈庆之手中又没什么生意,他是哪里来的钱? 怎么想,两个人都猜不透这一点,这时候倒是顾天奇唠叨完了,笑眯眯地看了张知鱼一眼:“张员外,上次你不是答应收我的丝了嘛,你看看咱们什么时候签个文书?” 刚进来时看顾天奇,张知鱼还觉得他是如何的顺眼,可是现在再看他,却是一脸的丧气,自己冷哼了一声道:“文书不着急,我看还是先谈谈价格吧。” “价格?”顾天奇顿时一愣,要知道这蚕丝的价格一般都是比较统一的,多多少少都是一个平均值左右,而像张家与苏家这些大客户要得多,自然要稍稍便宜一些,但便宜得也有限,毕竟大家还是想要赚钱的。 可上次张知鱼已经亲口跟自己说过,他给自己的价格要在平均价上浮一成,可别小看了这一成,这可是净利润,若是放大到全年的供应量上,怕是有几万贯那么多。 顾天奇显得有些着急:“张员外上次不是说要把价格提高一成吗?” “是呀,我是这样说的。”张知鱼点了点头,接着冷哼道:“我还说让你把那些丝都拉回来卖给我呢,你怎么不卖?” “我……”顾天奇也冤枉呀,你想要丝,自己就再给你筹就是,为什么非要盯着苏家的丝不放?再说了人家比你多出一成,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这么多钱,只有傻子才不会这样做呢。 从张知鱼脸上的表情上看,顾天奇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哪里得罪了他,想了想还是认命地说道:“那好吧,那一成我不要了,咱们还是按老价格吧。” “呵呵,顾员外开什么玩笑,谁说要给你原价了?看在咱们也是老朋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八折?”顾天奇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张知鱼,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好好的丝居然只给八折,那岂不是说自己非但没有涨价成功,反倒是变得更便宜了。 顾天奇整个人都似乎被气得浑身发抖了起来,手指点着张知鱼,喃喃道:“好,张知鱼,你够狠,我就不信了,我的丝不卖给你,难道还不能卖给别人吗?” “呵呵,连陈庆之都不要,这回你怕是真的卖不出去了。” (本章完) 第341章 漂亮的嫂嫂 从张家出来时,顾天奇还没明白张知鱼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自己却尝遍了事态炎凉,以前那些织坊的坊主,一见到自己时总是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在一看到自己,早早就躲到了远处,根本连面都不见。 顾天奇渐渐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好不容易才堵到一个织坊的坊主,一番银钱的攻势之下,那坊主终于实话实说,眼下织造公会已经全面封杀像顾天奇这种不讲信誉的商人,谁要是敢跟你做生意,就会被织造公会给开除掉。 一个织造公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顾天奇终于知道了问题的所在,只是自己却越发的茫然,这陈庆之……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 自从回到杭州之后,陈庆之就没有一刻闲下来的时候,开始的时候杨怀玉还饶有兴趣地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跟许多人聊着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渐渐的杨怀玉就有些厌倦,开始琢磨着自己要不要缠着苏姐姐带自己出去玩一次。 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大家难得有空闲,陈庆之打算带所有人去西湖玩一圈,正当众人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从院外却风风火火冲进来三个人影,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当先的一名高挑女子便杏眼含怒,大吼道:“陈庆之,你赔老娘的青春。” 呃? 杨怀玉一下子就懵住了,自己这位哥哥也太生猛了吧? 去了趟汴梁,就把汴梁最漂亮的花魁给拐跑了,回到杭州,这里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在等他,现在可好,居然还有位姐姐追着喊着要他赔青春,看来自己以后得多跟哥哥在一起,学一学他泡妞的手段才行。 一听到这话,陈庆之也有些发懵,连忙躲开樊三娘的夺命连环脚,抢着说道:“樊姐姐有话好说,这打打杀杀的是做什么。” “做什么?”樊三娘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有些窝火,自己就是听信了他的话,好好的一座惜月楼被陈庆之改成了如今这个模样,现在整座楼冷清得连耗子都不见一只,人都快长出绿毛来了。 可你倒好,跑到汴梁去潇洒一番,走之前还告诉自己用不了半个月就会把大商家给带回来。 现在时间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你倒是回来了,可是大商家呢?根本连影子都不见一个。 今天樊三娘是咬定想法,陈庆之要是不给自己一个交待,自己就把他抓到惜月楼里关起来。 想到这,樊三娘一把就将陈庆之的衣领拽住,恶狠狠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我问你,你说的商家呢?你的唱卖会呢?什么都没有,老娘现在赔得就剩条底裤了,你要是再不想出个办法来,今天你就别想走了。” “三娘你先把手松开,慢慢说。”陈庆之被勒得有些疼,连忙指了指樊三娘的手。 “不松,今天不给老娘一个交待,你休想走。”樊三娘是铁了心不想松。 “这样吧,你把惜月楼做个价,我买下来还不行吗?”陈庆之努力地从嗓子眼间说了几句话。 “你买下来?”樊三娘的手终于松开了些,目光有些怀疑地看着陈庆之,有些不太相信,他是否有这样的实力。 “对,我买下来,你开个价吧。” 好容易恢复了呼吸,陈庆之长长地松了口气,接着便坐了下来。 对陈庆之的话,樊三娘还是有些怀疑,他要买自己的惜月楼做什么?要知道这座楼里现在也有他的份子,买下来当青楼?肯定是不行了,那就是说他肯定还有赚钱的门路? 想了想,樊三娘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苏小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给他拿钱了?” 苏小容一惊,连忙摇了摇头:“奴家哪有钱。” “那你是哪来的钱?”想得头疼,干脆直接问陈庆之就好。 “这你就不用管了,还是说说你的惜月楼多钱,我买下来就好,这样你不就不用烦恼了吗?” 陈庆之似乎有些着急,接着说道:“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再晚的话,就逛不完整个西湖了。” 咦? 关系到这么多银子的事情,他居然还在惦记着西湖? 樊三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颜色,心里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把惜月楼卖给陈庆之。 卖,自己的确是扔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还能收获一大笔的金钱,也算是弥补自己以前的开销,可是万一惜月楼以后赚到了钱,自己岂不是只能干巴巴地瞅着,一个子也拿不到。 可是不卖的话……就这么放着,肯定是赔个精光。 看到樊三娘犹豫不绝的样子,陈庆之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两万贯。” “啊?什么?”樊三娘顿时一愣。 “我出两万贯,现钱,买你的惜月楼怎么样?”陈庆之重新确定了一下。 这回樊三娘可是听懂了,可是也听傻了,自己不是听错了吧,就自己的惜月楼,他居然要出两万贯? 两万贯别说是惜月楼了,就是把老娘带上,说不定自己也会同意的。 眨了眨眼睛,樊三娘还在思考着,倒是一旁的杜小怜忍不住轻轻推了她一把,嗔道:“三娘你还考虑什么呢,这么好的条件还不快点答应,那可是两万贯。” 对呀,他敢出两万贯买惜月楼,那他就是觉得惜月楼值这个价格,自己要是真把楼卖了,怕是以后就真的赚不到大钱了。 心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劝着自己,一个劝自己卖,一个又在劝自己在等等,等了一会之后,樊三娘终于确定自己的想法,目光死死地盯在陈庆之的脸上,一字一语道:“惜月楼,我……不……卖。” “三娘你是疯了不成?那可是两万贯,买你那破楼翻个翻都不止。”杜小怜忍不住抱怨一声。 樊三娘回头剜了她一眼,接着喃喃说道:“奴家只知道,当初陈小官人让奴家改楼时,曾经说过,肯定会保证奴家赚钱的,陈小官人,是不是这句话?” 时间有点久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陈庆之也有些健忘,不过自己却笑了笑道:“不管有没有说过,还请三娘放心,这生意马上就来,倒时候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场子给砸了就行。” “小官人放心,别的不行,你家三姐姐做这种事还是轻车熟路的。” 直到这时,樊三娘的眼神终于瞟到了杨怀玉的身上,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下,好奇地问道:“好俊俏的小官人,你叫什么名字?” “漂亮的嫂嫂你好,我叫杨怀玉。” 杨怀玉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让樊三娘闹了个大红脸。 (本章完) 第342章 这,怕是疯了 苏小容对于杨怀玉叫樊三娘嫂嫂的事情,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以至于接下来的游园活动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兴致,草草了事。 倒是回到家后,苏小容把陈庆之拉到一旁,低声道:“白天四郎叫三娘嫂嫂,奴家看你倒是高兴得很。” “呃?”陈庆之一下就反应过来,这肯定是苏小容犯了醋意,连忙摇了摇头:“你往哪里想呢,四郎那人你还不知道,整个人就一没心没肺,无非是他想出去玩,多找几个伴罢了。” 听起来,陈庆之的解释倒也有几分可能,苏小容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不过还警告道:“我可提醒你一句,你以后娶几个妾都没关系,但唯一不能娶进门的就是樊三娘。” “咦?”陈庆之一愣,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苏小容反倒是闹了个大红脸,其中的理由只有自己知道,她是担心樊三娘利用在男女之事上的熟练,跟自己争夺陈庆之的宠爱,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进这个家门的。 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嘟着嘴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难道你……” 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对樊三娘真的没什么想法的。” “那就好。”苏小容的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面,倒是开始担忧起一件事来,微微一皱眉:“蚕丝的事该怎么办?少了顾家,短时间倒看不出什么,可是时间一长,怕是没有原料能跟得上,到时候唯有停工一条路可以走。” “其实这件事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以前的原料总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早晚都会出事,只不过是来得早晚而已,不如趁这个机会,把顾天奇这样的中间商给取消掉。” 虽然不知道陈庆之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可是这时看陈庆之时,苏小容总觉得他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自己只要站在他身边似乎就不被世间的一切烦恼所打扰到。 干脆地说道:“好,我全听你的。” 秋天已经不远,杭州的织造市场上似乎流动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往年这个时候,城里的这些商贩早就已经开始下乡收丝,或者是直接卖掉,赚个辛苦钱,又或是像顾天奇这种大卖家,囤积起来一部分,等到明年开春时再卖个高价。 只是今年的商贩却显得有些不太积极,按理说同行都是冤家,可是他们却偏偏凑到了一起,开始商量着前几天苏家的异常举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哟,这不是张员外吗?你这是下乡收丝去了?今年收获如何?” 街边的酒馆里,原本无所事事的一人突然见到一个同行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迎上前来。 若是从前,两个人遇到一起不打起来就不错了,只是这当口,两个人却是像好朋友一般坐在一起,后来的张员外要了壶酒,来几碟下酒的小菜,两个人的话匣子便打了开。 “唉,别提了。”一杯酒下肚,那张员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真是气死人,这帮泥腿子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快知道的消息,原本都说好卖的丝,现在全反悔了。” “啊?居然还有此事?”先前那人也是轻轻一叹,手中的酒怀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恨恨道:“这苏家人是不是发疯了,怎么连这种招数都使得出来,他们这样,不是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吗?” “可不是,我看今年这光景,怕是附近所有的丝都得被苏家一扫而光,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要是只扫光今年的还好说一些,怕就怕在真的有人加入苏家的那个什么‘扶持计划’,拿了他们的钱,产出来的丝自然要卖给他们,到时候咱们才是无路可走。” “是呀,苏家这胃口真的是大呀。” 苏家的院子里,苏小容却把自己关在房里半天都没有出来,陈庆之已经来了不下五、六次,可是每一次都听苏小容说‘快了’,人就是不出来。 又一次来到了苏小容的院子里,这回还不等陈庆之喊人,那扇紧闭的门却突然被推了开,接着一身淡雅色的苏小容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 就算这件衣裳是自己特意为苏小容设计的,可是这场面还是完全震惊到了陈庆之,眼神直勾勾地盯在苏小容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上,一付猪哥模样。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苏小容羞红了脸,到了陈庆之面前反倒是一拉他,催促道:“快点走吧,再晚的话怕是要迟到了。” 你还知道迟到? 陈庆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要不是你耽误了这么久,恐怕这个时候自己都已经到地方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之后,苏小容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轻声道:“庆之你知道吗?到现在奴家还觉得跟作梦一样,天呀,奴家居然可以去参加知府的私宴,这要是让大伯知道了,还不得气晕过去?” 苏隆兴现在跟苏小容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两家连彼此间的走动都没有,也没有人来苏小容这里看望苏伯成,连最后的面具也都撕了下来。 “这只是开始,等以后我考中进士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去汴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下之都。” 虽说只是玩笑话,但是苏小容却是并没有怀疑过陈庆之的话,笑眯眯地看着他,完全被他吸引住了似的。 刚出苏家不远,陈庆之倒是想起一件事,扭头道:“小容,我听说西湖那边有些园子都是挺不错的,要不……咱们也在那边买一间吧?” “啊?”苏小容一愣,不解地问道:“庆之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咱们现在院子里的人多了些,你看翁翁好静,人一多就不可避免地吵到他,你也知道我娘的嗓门,她一开口怕是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再说西湖那边的宅子风水也好,吉利。” 陈庆之的话似乎已经说服了苏小容,自己其实也知道自家的院子的确是小了些,住进来这么多人之后,一直有些不便,换一个大点的宅子自己可以接受,可若是西湖那边的宅子…… 想了想,苏小容犹豫道:“那边的宅子倒是不错,可是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听说小一些的也得几万贯,大的要十几万贯,要是再等个一两年的话,奴家差不多能拿出这么多钱,现在……” 双手一摊,苏小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怕庆之笑话,上次要不是你拿钱出来,仓库里的丝怕真的就被顾天奇给拉走了。” “你没有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陈庆之嘴角勾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本章完) 第343章 都是一家人 到了杭州已经有几天的功夫,忙来忙去也没有闲下来的时间,好不容易借着今天的机会把杭州城里的这些头面人物都召集到一起,大家也算是见个面正式认识一下。 因为来的人都是杭州城的头面人物,所以这安保乃是重中之重,古寒虽然也拿到了请柬,不过重负在肩,自己还是不敢马虎,领着自己手下一干禁军,全身披挂,威风凛凛地站在府衙的侧门,无论来的人自己认不认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拿不出请柬的一率给挡在门外。 又是两辆没挂名字的马车驶了过来,古寒的脸立刻又黑了几分,自己最怕见到的就是这种马车,像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官人们都在马上前面挂个姓,离老远就能知道车里面坐的是谁,早点做好打招呼的准备。 可是这种马车却不一样,里面很可能是两种人,第一种就是准备来浑水摸鱼的,这些人往往一顿胡搅蛮缠,把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摆出来,非让你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放自己进去。 还有一种就是新任的知府大人邀请来的文人墨客。 刚刚那些人不过是胡搅蛮缠,而这些文人墨客才是不好惹的主,一个个穷酸潦倒,还偏偏牙尖嘴利,你是说不得也是骂不得,最是头疼不过。 古寒倒是希望来的人是前者,那样的话自己还能打一顿出出气。 就在他脑子里面猜测着来人是谁的时候,马车终于在台阶前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下来的却是一张自己熟悉的面孔。 看到门口站的是古寒时,陈庆之也是一愣,笑着走上前来:“我说怎么在军营里找不到古大哥,原来跑这里来了,看来我这次是没走错地方。” 怎么会是陈庆之。 古寒的脸上一下就变得为难了起来,于公,自己恪敬职守,真的不应该放陈庆之进去,可是于私的话,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这么紧密,似乎自己应该放他一马,让他认识一下新任的知府,将来对自己也有些好处。 看了看四下没有外人,古寒一把将陈庆之搂了过来,低声嘱咐道:“我要是知道庆之回来了,说什么也给你弄张请柬,现在说这么多也来不及了,今天哥哥我就放你一马,进到里面有点眼力价,多跟新知府说说话,指不定以后就能帮到你。” 虽然没给陈庆之说话的机会,但陈庆之却清楚地知道古寒放自己进去冒了多大的风险,自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感激之色,正想跟古寒解释一下自己是有请柬的,可古寒却生怕露了馅,大手一招:“有请柬就快点进,休要在门口耽搁时间。” 既然这样,那就进吧。 陈庆之跟苏小容外加杨怀玉三个人匆匆就走进了府衙中。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刚刚这一幕却全都被后面的一辆马车看得清楚,马车里的人盯着陈庆之消失的背影,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跟着陈庆之进到里面之后,苏小容这才诧异地问道:“刚刚古将军跟你说了什么?怎么一付落荒而逃的样子?” 陈庆之苦笑道:“古大哥以为我没有请柬,连问都没问一声,便把我放了进来,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说不定会担多大的责任。” 苏小容也是一脸的无奈,明明自己有请柬,这下倒搞得跟做贼的一样。 因为来客颇多,府衙的客厅肯定是装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范仲淹便把会客的场所放到了府衙的后花园中。 小是小了些,但是安排这几十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陈庆之来之前,园子里已经有许多人在了,看到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余的都差不多是一把年纪上了岁数的人,带来的家眷也都颇有富态,相比之下,三个人倒更像是端茶倒水的小厮一般。 见范仲淹身边围的人够多,陈庆之也不好凑过去打招呼,三个人看了一圈之后,倒是找了最外围的桌后坐下,探寻的目光看了一圈,陈庆之突然低声笑道:“看到没有,整个园子中,你是最漂亮的。” “呸。”苏小容剜了陈庆之一眼,这园子里面除了丫鬟之外,都是几十岁的娘子,拿自己跟她们比,要是都比不过的话,自己还不如死去算了。 人家聊来聊去,都各有各认识的人,唯有这三个人傻傻地坐了半天之后,也不见有人过来打招呼,倒是坐得有些腿发麻。 苏小容轻轻捶了捶腿,娇嗔道:“早知道这么无聊,我就不应该来。” “我也不知道居然是这么一个场合,早知道我也不来了。”陈庆之撇了撇嘴,心里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渐渐的,周围的空桌差不多都已经坐满,围在范仲淹身边的人也都尽退,就连守在门外的古寒也换了一身便装坐到了桌后,遥遥跟陈庆之打了声招呼,眼看着这宴席就要开始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站了起来,冲着范仲淹一拱手笑道:“范公为人正直,一向秉公,只是不知为何今天这宴席却有那混进来的人在?” 混进来的? 这是什么场合,怎么会有外人混进来,这人一说完,场面顿时有些失控,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渐渐的怀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陈庆之这一桌上。 倒是范仲淹面色平常地笑了笑:“要说混进来,不知这位官人尊姓大名?本官好像也不认识你。” ……呃,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连忙说道:“在下苏州许楷龙,范公是给我父发了封请柬的。” “哦,原来是许家人。”范仲淹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到了古寒的脸上,平静地问道:“古将军,刚刚他说有人混了进来,可有此事?” 古寒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本来以为陈庆之混进来没什么的,没想到一进来就被人给说漏了,这时候来不及想别的,只能是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了。 “回大人,末将把门时乃是严格验过请柬的,不存在混进来之人。” “当真?”范仲淹又问了一遍。 “当真。” “好。”范仲淹又转到了许楷龙的身上,淡淡道:“既然许小官人说这里有混进来的人,你不妨把人给本官指出来,若是真有混进来的,本官绝不轻饶。” 许楷龙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接着用手一指,大声道:“就是他,我亲眼看到那位古将军把他给放进来的。” (本章完) 第344章 我是有证的 “我?” 陈庆之有些莫名其妙地拿手指点着自己,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很难让人把他跟走后门的人联系到一起。 “对,就是你。”许楷龙脸上露出鄙视之色,冷哼道:“别以为装作没事人似的就行,告诉你陈庆之,你跟那古将军之间的勾当我全都看到了,你根本就没有请柬,而是他徇私放你进来的。” 让陈庆之惊讶的并不是许楷龙对自己的指责,而是他居然能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这实在是让自己惊讶,自己打破脑子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苏州人有了联系, “我……认识你?”陈庆之并不急于把请柬拿出来,而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许楷龙。 摇了摇头,许楷龙说道:“咱俩素不相识,再者,我已经是举子的身份,你又算得了什么?哼,不就是一个三试不中的神童吗。” 好久都没有人提这件事,就连陈庆之似乎都把自己这不光彩的历史给抛到了脑后,现在冷不丁被许楷龙提起,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对对,我的确是三试不中,可是既然咱俩素不相识,那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嘛……”那许楷龙却卖了个关子,话风一转:“这事不急,咱们还是先说说你这请柬的事情,若你不在邀请之列,还请你马上从这里出去,我许楷龙的眼里容不得你这粒沙子。” 从头到尾,范仲淹都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对这里是陌生的,也不知道陈庆之与许楷龙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自己却相信陈庆之应该能很好地处理这件事的。 果然,陈庆之脸上又露出他那招牌般的微笑,摇了摇手指道:“我想这位许兄是误会了,我与古将军乃是旧相识,刚刚在门口也不过是叙叙旧而已,至于我的请柬嘛……” 顿了顿,陈庆之的眼睛似乎闪烁了几下,然后说道:“他已经查看过了。” “胡说八道。”许楷龙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起来,指着陈庆之说道:“刚刚看你眼神闪烁,分明就是在撒谎骗人,你若是真的有请柬,为何还不拿出来让我们见一见?” “你想看?凭什么?”陈庆之面露疑惑,指着古寒道:“这里的安全是由古将军负责,他都没说什么,你又算什么?再说了,我的请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那请柬上写的可不是你的名字,谁该走谁该留,大家应该是一目了然吧。” 许楷龙的脸上顿时一红,的确,自己手中的请柬乃是范仲淹发给自己父亲的,是自己非说要见识一下大场面,这才硬生生地要了过来,现在被陈庆之这么一提起,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似的。 “哼,请柬上面写的的确不是我的名字,我可以走,不过你也不能留下,今天你若是拿不出请……” 柬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许楷龙便看到陈庆之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在他的面前一晃,微微一笑道:“看到没有?我都说了我是有请柬的了,你非得不信,这下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我不相信你的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这个举报者反倒成了被举报者,这让许楷龙的面子往哪里搁,胀得脸红脖子粗地便向陈庆之手中的请柬抓了去,自己一定要看个清楚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看戏的范仲淹却突然重重咳了一声,沉声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不愧是在朝中当过相公的大人物,说出话来都带着那么一丝浓浓的威严,许楷龙向前的动作突然停到了半路,目光转向范仲淹时,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自己能看得出,范仲淹脸上生气的表情完全是冲着自己露出来的。 “范大人,小人这也是……”许楷龙还试图给范仲淹解释一下,自己真的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站出来举报的。 谁知范仲淹根本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手一挥冷声道:“陈庆之的请柬并不是假的,的确是老夫所发,倒是你的请柬却不是你的名字,古将军。” “末将在。”古寒立刻腾身而起。 “送许楷龙出园。” “是。” 好不容易度过了这个难关,古寒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来不及问陈庆之的请柬到底是怎么来的,至于这个差点害自己丢了官帽的家伙,自己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大手一扣许楷龙的双肩,沉声道:“你给俺走吧。” 一下就把许楷龙给抓起来,拎了出去。 就这么一个小插曲的功夫,在座的各位差不多都认识了陈庆之,这里面有以前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幕之后,应该所有人都认识陈庆之这个人了。 不大会的功夫,古寒便已经走了回来,在空中跟陈庆之的眼神有了短暂的对视之后,自己对自己这个小弟却是更加的敬佩有加,没想到这么快的功夫便跟这位新任知府打得火热,这的确是大本事。 少了一个许楷龙,场面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不多时的功夫,每个人的桌前便出现了一碗清汤,几张杂面的饼子,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全都傻了眼,难道这知府大人上任第一次请吃饭,就是请大家吃这种猪都不吃的东西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付很难下咽的样子,心里揣摩着会不会是知府大人跟大家哭穷呢,让先掏点银子添补一二? 饼子上来之后,范仲淹到是不嫌弃,拿起饼子便大口地咬了一口,居然还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么一口饼一口汤地吃了起来。 一看到连范仲俺都吃了,那别人也就别装了,所有人都是拿端起面前的汤小心地喝了一口,只有杨怀玉品过汤之后,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哥哥,这哪里是什么汤呀,这分明就是刷锅水吧,连点咸味都没有,真难喝。” 在座几十个人,只有杨怀玉有这个胆子说出这种话,一方面自己家世在那里,另一方面也跟他的年纪有关系,年纪小,总得有人让着些才是。 倒是范仲淹几口便把一张面饼咽到了肚子里面,等到他再抬起头来时,淡淡地说道:“东西虽然难吃一些,但好歹能填饱肚子,依本官看,江南之地若是再这么下去,以后怕是大家吃的都是这种东西了。” (本章完) 第345章 还利于百姓 范仲淹的话似乎有些好笑。 在座的各位,哪一位不是杭州城里的头面人物,平时跺跺脚,杭州的地面都要晃上三晃,整天吃香喝辣得不说,家里的粮食怕是几辈子也吃不净,像这种拿不上台面的食物,人家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不过,这话要是从陈庆之口中说出来,大家就当个笑话听了,可是从范仲淹的口中说出来,意义却变得不太一样,每个人似乎都低下头,琢磨着范仲淹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终于,席间有人开口道:“范公的意思难道是说杭州城会有天灾?” “呵呵,怎么可能。”范仲淹笑着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么连天灾都能算出来。” “那范公的意思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由头,众人纷纷把手中的杂面饼子放下,装出一付认真倾听的样子。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还伴随着不断夸奖的声音:“好吃,真的好吃,江南的美食真的很多,一块杂面饼子都这么好吃。”饶是如此,还不忘抱怨一下这汤水的清淡:“难道你们江南人平时就喝这种汤不成?” 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连范仲淹一起,众人的目光纷纷向那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陈庆之身边的那个少年发出的声音,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切,土包子。”人群中已经有人看不下去,撇了撇嘴。 “咦?”这声音碰巧离杨怀玉不太远,一听这声音,杨怀玉顿时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们不是都有吗?为何要看着我?” 哗的一声,众人纷纷摇头回过身去,像是不屑与这种傻子为伍似的。 就连身边的陈庆之也看不下去,低声嘱咐道:“你吃东西的声音太大了,要是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哦。”杨怀玉脸一红,再吃的时候就细嚼慢咽了起来。 有了杨怀玉这个插曲,园中的气氛似乎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连范仲淹也被杨怀玉的样子给逗笑了,杨家的这位衙内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一看就是珍馐美味吃得太多了,偶尔吃一回这种杂面饼子都觉得是美味。 抛开杨怀玉,范仲淹接着刚刚的话道:“我来杭州时间虽短,但对江南一带却是早有耳闻,土地兼并严重,大部分的土地全都掌握在部分家族手中,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只能集中到杭州城里来做事,长此以往,江南的土地将会陷入无人耕种的地步。” 这是什么意思? 在座的各位立刻全都警惕了起来,毕竟在座的这几十位手中差不多掌握了整个杭州九成以上的土地,难道范仲淹把大家找来的目的就是想从土地下手?这样的话,他怕是打错了主意。 众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均没有人出头。 范仲淹看了一圈,突然笑了笑:“大家不要害怕,本官也不想做那恶人,让你们把家里的田地拿出来分给这些百姓,本官今天把大家找来,只是想让大家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城里的百姓回到自己的原籍去,总不能让江南的城市越来越繁荣,而周围却越来越贫瘠吧。” 搞了半天,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只是这个话题虽好,办法却并不容易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说道:“要不把每年的租子压低一些?” “已经够低的了,一亩地只收七成,还想怎么低?若是到了六成,咱们怕是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一亩地就要收七成? 陈庆之听到这个比例的时候也是大惊失色,再看苏小容时见她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惊讶之色,看起来这个比例在杭州已经是固定的标准,只是自己见识不足罢了。 刚刚一句话便被人给否定,接下来气氛变得沉闷了许多,不是众人没有主意,只是因为自己若是出了主意,就一定会在自己应得的利益中分出一份,谁又不是傻子,那些乡巴佬都到城里又能怎么样,该头疼的还是你们这帮官员。 “看来诸位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这样……”范仲淹突然一抬头,直接点道:“陈庆之,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刷,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了这位范仲淹亲点的少年,虽然不明白他有什么背影能让范仲淹亲笔下请柬,不过单从年纪这一项,他已经比在座的所有人强了许多。 陈庆之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场面一般,长身而立,淡然的表情望着众人,一拱手朗声道:“范公所虑的确已为社会之怪事,就拿织坊来说,前年每人每月的工钱为五贯五百文,去年便降到了五贯,而今年更是直接掉到了四贯,这是为什么?是布卖不出去了?还是布的价格便宜了?” 一番话说完,陈庆之的目光扫过众人,淡淡一笑:“其实都不是,只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工人太多了些,你四贯可以雇到的人为何要花五贯?若是遇到可怜人,更是连更低的价格都敢接,所以说,范公所虑的确很重要,应该让杭州的人减少一些才是。” “哼,你说得轻巧,有什么主意倒是说说看。”人群中又有人哼了一声,陈庆之望过去时,却是一个生面孔。 “这位兄台说的是,小子不才,却也想出了一个办法,而且已经开始实施了起来。” “哦?庆之有何想法,快快说来。”范仲淹顿时一喜,连忙催促道。 “是这样,大家都知道苏杭自古便为织造之地,每年制出来的布匹数以百万计,因此所需的蚕丝也是成倍的增加,我的想法便是让这些百姓回去养蚕。” 噗嗤,陈庆之的话音刚落,刚刚那人便不屑地笑了声,接着反驳道:“陈庆之,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可知养蚕就是那么容易养的?春天养蚕,秋天收获,这一年家里的粮食谁出?桑叶要钱,蚕卵也要钱,每天还要精心伺候,到了秋天万一蚕丝价格掉下来,怕是落个血本无归。” 此人的话顿时引得众人纷纷的赞同,点了点头说道:“说得不错,这么一看,还不如种地来得实惠些。” 众人的顾虑落到了范仲淹的耳中,他也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到陈庆之的脸上时,却见他并没有什么气恼之色,心里突然一动,好奇地问道:“难道庆之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此事不成?” “当然有。”陈庆之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一付自信地样子:“刚刚你们说的这些钱……我包了。” (本章完) 第346章 好大的笑话 一阵微风吹过,整个后花园似乎都为之一静,众人的目光落在陈庆之的身上,不解、嘲弄、戏虐、怀疑各种目光纷纷射来,过了有那么片刻,众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你出?你能有几个钱?在座的哪位不比你有钱。” “虽说范公看好你,可是也不能胡吹海塞呀,太轻狂。” “幼稚……” 类似此类的评价不绝于耳,就连范仲淹似乎对陈庆之的提议并不是太看好,只是陈庆之毕竟是自己请来的,总不能让他这么丢面子,捋了捋胡须,琢磨着该怎么措辞才能不伤害到陈庆之。 反倒是陈庆之,一脸的淡然,带着微笑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观看着这人世间的众生相,心里一片平和。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他们又懂得什么叫下一盘大棋,等到时杭州附近的蚕丝皆被自己控制的时候,他们再明白过来,恐怕也晚了。 就在这时,范仲淹终于开口了:“庆之志向远大,老夫也是有所耳闻,只是这里面所涉及的钱两太多,总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来拿,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听得出,范仲淹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只要自己跟他的话说两句,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可是陈庆之话都说了,哪里会这么算了,更何况事情自己已经做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拱手微微一笑:“回大人,这件事你们觉得是好笑,可是小生已经再去做了,钱多钱少不重要,只要能达到大人的目的便好,小生能做的只有如此,至于其它人有什么办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陈庆之便坐了下来,任凭四周无数双眼睛傻傻地看着自己,搞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就连范仲淹也都是一头的雾水,琢磨着一会该不该把陈庆之留下来,自己好好跟他再聊一聊。 谁也分辨不出陈庆之说的是真是假,不管怎么样,只要回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有了陈庆之的‘胡吹’,接下来的说什么都有,有的说马上回去先给农户发来年的租子,再让他们种地,还有的直接说把他们都搬到别的小镇,繁华周边等等,听得范仲淹是头晕脑涨。 一场好好的酒宴,就这么草草了之。 跟随着众人的脚步,陈庆之也缓缓向外走去,刚走没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喊道:“陈小官人请留步,我家先生有请。” 陈庆之回过头时,见到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应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样子,自己自然认得,这位乃是范仲淹门下弟子名叫秦童,在船上的时候自己便见过他,跟杨怀玉的年纪倒是有些相仿。 回过头一笑:“原来是秦贤弟,好久不见。” “陈兄好久不见,范师已经在等你,请。” 两个人的对话自然被附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谁都知道陈庆之回去是被范仲淹亲自召见,要说不羡慕自然是假的,只是可惜就可惜在自己吹的牛皮没人家的大吧。 绕过回廊,这回陈庆之等人被引到了府衙的客厅中,范仲淹果然早已经坐在这些,右手扶着茶盏,却久久未动,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先生,陈兄来了。”秦童上前低声说道。 “哦。”范仲淹终于从思索中清醒过来,冲着几个人点了点头,待到陈庆之重新见过礼之后,范仲淹的目光落到了苏小容的身上,笑着问道:“想必这位便是苏家的才女苏小容吧?先前在船上,庆之就已经提过你的名字了。” 苏小容没准备,脸上顿时一红,娇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恭敬地给范仲淹施了一礼:“苏小容见过范大人。” “这又不是公堂,叫什么大人,你就跟庆之一起,叫我声先生吧。” “是,范先生。” 苏小容似乎并没有领悟到这个称呼的意思,倒是陈庆之心里一动,恬着脸笑道:“先生是准备收我俩为徒了吗?” “哼,你俩还好意思说。”范仲淹没好气地瞪了两个人一眼,责备道:“我这次好不容易把这些员外们凑到一起,本想着让他们给我出出主意,结果全都被你们俩个给搅合了,一个贪吃,一个吹嘘,你让我怎么形容你们。” “我没贪吃,就吃了两张。” “我也没吹嘘,我真的是已经在这样做了。” 杨怀玉就算了,一个杂面饼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陈庆之这边范仲淹却是极为的关注,听到他的话,自己连忙问道:“你真的已经再做了?” “真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便把自己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然后苦笑道:“并不是学生愿意这么做,可是除了这一种办法之外,我根本无路可走,眼见秋蚕收获在即,想必其它丝商早已经准备完毕,若是再不动手,怕是今年的蚕丝都被人狠狠地宰上一刀。” “原来如此。”范仲淹终于明白陈庆之为何这般高调地宣布这件事,原来并不是他在配合自己,而是自己正好配合到了他,可是…… 就算知道陈庆之早有准备,范仲淹依然担心地问道:“可是,按你的想法,先期投入一部分钱,来鼓励百姓种桑养蚕,收获蚕丝之后,按先前约定的比例来收丝,可万一到时候蚕丝的价格有了变化,你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正色道:“先生这想法,学生早已经考虑过,如果这次计划能够顺利的话,加入进来的百姓应该会占据杭州附近的大半,到时候市场上的蚕丝一少,价格只能高涨,绝对不会低落,而且就算低一些,损失也能在承受的范围之内,最重要的就是我们的织坊不会再受制于人。” “嗯,看来经商这方面,还是庆之考虑的比较周全,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我就不再多说,如果遇到麻烦的话,可以来府衙来找我,只是……” 范仲淹突然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不知道我这杭州知府到底能够做多久。” 结合范仲淹这些年的经历,陈庆之也知道这位老人自从被削权之后就一直颠簸流离,在哪个地方当官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两年,这次把他放到杭州府,大概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接下来他的命运恐怕也不会是自己所能操控的。 想到这,陈庆之心思突然一动,低声道:“先生操劳一辈子,又何必再挂念这么多,杭州自古学子众多,良才不断,先生何不在西湖开一间书院,为国家培养人才又何尝不是一种奉献。” “书院?”范仲淹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接着又暗了下去。 (本章完) 第347章 借都头一用 “这些事情还是先放一下,眼下我刚到杭州,怎么也能待上个一两年,到那时,若是老夫还有精力,就如庆之所说,在西湖边开间书院也好。” 陈庆之自己也知道,想建起一间书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也不过是想到哪说到哪,若是范仲淹真有告老的那一天,自己自然鼎立支持。 说话间,一股香气却飘了进来,馋嘴的杨怀玉的目光顿时被这味道所吸引了过去,只见几个下人手中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菜肴放到了侧厅的饭桌上面。 看着杨怀玉的眼神都被那菜肴吸引过去,范仲淹不由微微一笑:“刚刚只吃了几口杂面饼子,现在应该饿了吧,来来来,今天你们陪我这老头子多喝几杯。” 三个人告罪坐到了下首,当杨怀玉的目光落到桌子上这些精致的菜肴上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忍不住埋怨道:“先生这是欺我第一次来江南,明明有这么好吃的菜肴,却偏偏拿块饼子来骗我,最生气的是我居然还吃饱了。” “哈哈。”范仲淹被杨怀玉的话逗得是哈哈大笑,指着他笑骂道:“谁让你这贪吃鬼吃了那么多,不过两块饼子才能填饱多少,来来来,多吃一些,省得你回家之后跟你爹说我饿到你了。” 三个人倒也不做伪,苏小容吃得很精致,陈庆之跟杨怀玉就有些粗野,吃起来的速度也快,没多大会的功夫,桌子上的东西便被风卷残云地席卷一空,吃过之后,也该到了三个人离开的功夫,直到这时,陈庆之这才想起一件事,笑着说道:“差一点忘了,还有件事要求先生帮助。” “说。” “我的消息放出去已经有几天,眼下应该会有人来,我怕他们不相信我,所以想借几个衙役却苏家织坊那边维持一下秩序,顺便再替我作个证,我不是骗人的。” “这个……”范仲俺倒是有些为难,毕竟担保这种事的确有些让人难做,不过既然是陈庆之的事,应该不会出太大的纰漏。 想了想,范仲淹点了点头:“既然庆之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明天我便派人过去。” “多谢先生。” 三个人谢过范仲淹,终于又坐着马车回到了苏家。 一进门,苏小容终于松了口气,兴奋劲却依然没有过去,小脸红扑扑的在陈庆之身边叽叽喳喳地说道:“范大人以前那么大的官,没想到这般的平易近人,真的很好说话。” 一旁的杨怀玉撇了撇嘴:“那是跟你好说话,姐姐你可知道范大人以前在边关都做过什么事吗?” 杨怀玉神神秘秘的样子似乎吓到了苏小容,愣了一下之后,结结巴巴地问道:“他都做了什么?” 陈庆之连忙给了杨怀玉一个眼神,让他不要什么都跟苏小容讲,万一吓到了她可是一件麻烦事。 杨怀玉心领神会,装神弄鬼半天,这才说道:“他当年可是在边关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西夏数万大军,那可是相当的厉害。” 没有自己意料中的打打杀杀,苏小容倒是松了口气,抱怨道:“这种事谁不知道,消息早就传到杭州了,只是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范先生,真是跟做梦一样。” “看着吧,说不定以后你连官家都能够见到的。” 消息已经传陈家庄已经有五天了,陈伯成一个人蹲在桑树前,看着这一个个把自己裹成团的蚕宝宝发呆。 自己不识字,传来消息的时候,还是村里的里正一字一句地把字给念完,听过之后,自己就被上面的条件给吸引住了,苏家鼓励百姓种桑养蚕,居然要拿出真金白银来扶持,不管你今年的蚕丝卖不卖给他们家,只要你想种,他们就给掏银子,还会派人来指导。 你说这苏家人是不是傻? 手里有钱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往别人手里揣,不过这条件到是让陈伯成有些心动,反正自己也答应过苏家,要把今年的丝卖给他们,不如就去碰碰运气,要是真的可以的话,明年也不用过得这么紧巴,说不定过年还能多吃几顿肉,多喝几碗酒呢。 陈伯成打定主意,第二天天一亮,自己便收拾几块干粮前往杭州的方向,等进了杭州城,都已经过了辰时,自己害怕午时再找不到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到陈伯成好不容易找到苏家织坊的所在时,自己却不由被眼前的场面所惊呆了,只见苏家织坊的门前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排队的人都难掩脸上的兴奋,一个个磨拳擦掌的样子,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似的。 陈伯成犹豫了一下,乖乖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想了想,碰了碰前面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表情:“请问,这里可是苏家织坊?” 那人看陈伯成上了年纪,倒也点了点头:“这里就是苏家织坊,老伯你也是来加入丝业公会的吧?” “什么丝业公会?”陈伯成愣了一下,并不理解这四个字带来的意思。 “呵呵,就是说你只要加入丝业公会,就可以回去种桑养蚕,公会会有人给你先期的投入,你只要有一块土地,再有五户联保就可以。” “啊,就这么简单?”陈伯成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这条件简单太容易了,这钱好像很容易就能拿到手。 “当然不至,而且人家都已经定下了蚕丝的价格,不管明年收成如何,这丝都会按这个价格来收,赔了算人家的。” 优厚的条件越发让陈伯成相信自己这次没有白来,目光望着前面长长的长龙,心里不由担忧了起来:“他们到底需要多少人替他们养蚕?万一排到自己的时候就不要人了该怎么办?” 就在陈伯成担忧这好事没有自己的份时,一道绿色的身影却匆匆从自己身边走过,望着那依稀熟悉的面孔,陈伯成突然喊道:“姑娘,你还认得我吗?” “咦?”月儿疑惑地转过头,看到陈伯成的时候却是一愣,接着便想了起来,脸上不由笑道:“原来是你呀,你是陈大伯?” “对对对,就是我。”一看月儿还认得自己,陈伯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连忙问道:“对了,苏姑娘在哪里?我有点事找她。” “你找我家小姐呀,她现在应该挺忙的,陈大伯要是不急的话,我领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对了,今年你家的蚕丝收了没有,怎么不见你来送丝呢?” “快了快了,就这几天。” 望着两个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刚刚好心给陈伯成讲解那人却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找不到一个认识人呢。 (本章完) 第348章 你若没他狠 痛痛快快地在文书在按了手印,接下来就是回家老实地等着织坊的人上门核对文书上的信息,只要有地方养蚕,再加上五户联保,丝业公会的先期投入便能进到陈伯成的口袋中。 自己算了算,只要自己把养蚕的规模扩大一倍,明年的收成还上这笔钱还是绰绰有余的,更重要的是自己养蚕的规模却是扩大了,后天的话收入可就全都是自己的了。 这可真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陈伯成本来还想跟苏小容道声谢,可是看到大家都在忙碌着,自己也不好意思打扰,心里倒是打算好,今年的丝一定要卖到苏家织坊来。 跟他有同样打算的人并不在少数,这一点从苏家织坊那条排得越来越长的长龙上就可以看出来,光是一白天,丝业公会就整整签定了三百多份文书,虽然这里面还有人对这件事怀着将信将疑的想法,不过你们没看到吗,府衙的师爷跟都头就坐在门口,那文书可都是经过他们检查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一连三天,苏家织坊人流都未曾断过,渐渐的,已经有人开始慌了神,尤其是以顾天奇为首的这些蚕丝商们,往年都是他们下乡去收蚕丝,然后贩到城里来卖,虽说这活辛苦了点,但赚的就是这辛苦钱,可是如今这些乡下人都进城直接来卖,自己在乡下根本就收不到一根丝。 加价吧,又怕价高卖不出去,不加价吧,好像又敌不过这丝业公会。 来明的,人家有府衙罩着,那么除了来阴的之外,就没其它的办法阻止他们了,这可是干系到大家生存的大事,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顾天奇开始把这些平时互不往来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开始先不说话,直接把大家领到苏家织坊的门口,让他们看一眼织坊门前的人流,然后才把大家聚到一家酒楼,把二楼全都包下来,等到二十几个人坐在一起时,顾天奇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刚刚的场面,大家也都看到了,时不待我呀。”顾天奇脑子里突然想到前些天张知鱼那憎恶的嘴脸,心里就是一阵的高兴,陈庆之一手不光是对自己产生的冲击,对于张家的冲击却是更大,当这些百姓全都把丝送到苏家时,那张家到哪里去买丝? 到时候自己手中的丝对他来说岂不是救命的稻草,到时候可不是他趾高气扬地让自己便宜,而是来跪着求自己,自己想不想卖还得凭心情呢。 顾天奇的话顿时引得一片唉声,刚刚的场面大家自然看在眼里,也都知道这怕是自己好日子的终结,当这些乡下人都懂得把丝卖到织坊的时候,那还要自己有什么用呢,看来赚这辛苦钱的日子马上就要终结了。 “顾老哥,咱们这些人里面,你占的份额最大,你说说看,咱们还有没有别的出路,要是不行的话,怕是要改行了。” “是呀,这可是生死存亡之时,顾老哥千万不要敝帚自珍呀。” “呵呵。”顾天奇苦笑道:“大家说得轻巧,可我哪里有什么好办法,今天的场面大家又不是没看到,这苏家人是打算往死路上逼咱们呀。” “既然苏家不仁,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等死,要不咱们跟衙门里的人沟通一下,让他们强行解散这狗屁的丝业公会。” “衙门?”顾天奇不屑地哼了一声:“你难到没看到坐在织坊门前的那个人是谁吗?那是府衙的林师爷,还有那带队的都头,也是府衙里的人,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人家苏家早就把府衙打点好了,你要是敢动手,先把你给抓起来。” 那人被噎得一愣,接着讪讪道:“那顾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顾天奇看了一圈,见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己,自己也觉得大家的气氛已经被自己挑了起来,自己故做神秘地压低声音道:“明的不行,咱们来暗的,只要苏家织坊完蛋了,咱们才有活路。” “顾大哥你是说……?”有反应快的,已经从顾天奇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危机。 顾天奇没吱声,反倒是低声道:“大家若是信我的,咱们就殊死一搏,要是不信……咱们就拍拍屁股走人,各回各的家。” 皮球又抛给了众人,众人已经从顾天奇刚刚的话中感觉到了什么,这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这种事万一露馅的话,自己也是被牵连到的。 可是若不做的话……自己怕是只有改行的一条路了。 想来想去,终于有人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声道:“顾老哥你就说怎么办吧,我跟着你干,反正不做就是一死,还不如搏一下。” “对,搏一下。”又一个人站了起来。 气氛一下就热烈了起来,剩下的人也受不了激,纷纷站起身,没过多久,在座的二十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先坐下,先坐下,咱们慢慢商量。”顾天奇比较满意这样的场面,挥挥手让大家先坐下,斟酌一下,接着说道:“苏家势大,明地里咱们肯定是争不过他们,不过明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暗的,他们不是说随便谁都可以申请加入丝业公会吗?那咱们明天一早,便派人堵在苏家织坊的门口,把那些乡下人全都挡在外面,然后软磨硬泡地不肯离开,后面再让人散布消息,说这全都是骗人的,到时候苏家的信誉肯定会完蛋,这些乡下人也就不能信他们的。”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丝可行性,众人想了想,突然有人问道:“顾大哥,可是咱们也没什么人手呀,难道亲自上阵不成?” “这倒不必,有钱的话什么人找不到。”顾天奇撇了撇嘴,接着说道:“这样吧,大哥要是同意,我这就去外面找人,当然,找人帮忙自然也得需要些银两,到时候这费用可就得大家一起分担才行。” “那就麻烦顾大哥了,至于这费用,自然是咱们大家一起分担,总不能让顾大哥一个人出。” “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这就去找人。” 顾天奇说干就干,跟大伙散了之后,自己便独自一人前往杭州的西郊,众人相传,漕帮的总舵便在设在这里。 (本章完) 第349章 事在闹大点 别看顾天奇人品不怎么地,但却还算是一个地道的商人,平时跟这些帮派也没什么瓜葛,要不是今天需要大批的人手,自己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找漕帮帮忙。 只是当他到了西郊后,自己却一脸的茫然,四周全都是低矮的平房,那相传高大上的漕帮总舵又设在哪里? 从他身上的衣着,大概连四周的人也都能看得出来,他并不属于这块地方,渐渐的,包围一些无所事事的人开始围了过来,目光不善地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就在顾天奇准备放低姿态跟众人打听一下漕帮的位置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便是狠狠地往下一拽。 顾天奇一下就懵住了。 自己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等到他下意识地去抓玉佩时,那块玉佩早就消失不见,等到自己再转过身时,看到的却是五、六个人正背着自己离去。 从他们那从容淡定的脚步上看,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他的玉佩给抢走的。 “你,你们给我站住。”顾天奇大声地吼着,却根本没有人搭理他,甚至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没有留下。 那块玉佩可是自己花了几十贯钱买来的,总不能就这么丢下。 顾天奇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追了上去,一把就抓住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恶狠狠地吼道:“把玉佩还给我。” 那人被抓得一个趔趄,转回身时,却是面目不善地推了顾天奇一把,反倒是摆出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干什么?找事不成?” 顾天奇倒是被这人凶恶的模样吓了一跳,嘴里喃喃道:“把玉佩还给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什么玉佩?谁拿了你的玉佩?”那人一脸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身便走。 “哎,你们别走,我真的可以给你们钱,把玉佩还给我,十贯,十贯怎么样?” 顾天奇不肯就这么让他们离去,继续在那人后面唠叨着。 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目光打量了一下顾天奇,疑惑道:“你身上有十贯?” ……呃,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望着那不善的目光,顾天奇终于果然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但是我可以带你们去拿。” “切。”那人不屑地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下顾天奇终于没了办法,眼看着这些人离开自己向前走去。 就在这些人靠近一个茶摊的进修,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刚刚跟自己说话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手一伸便递到了一位正喝茶的大汉面前,大汉笑呵呵地接过东西,还特意在顾天奇面前晃了晃。 “那是我的玉佩。”顾天奇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跑到那大汉的面前,手一伸匆忙道:“你拿的是我的玉佩,快把玉佩还我。” “还你?什么东西?”那大汉一脸嘲弄的看着顾天奇。 被问到的顾天奇突然一愣,目光不由转到了自己的身侧,只见十余个面色不善的大汉正接近自己的身边,脸上带着嘲笑的表情,浑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糟了,自己这次怕是要不回来玉佩了。 顾天奇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心里也似乎知道,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这次玉佩怕是拿不回来了。 想了想,顾天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讪讪道:“对不起,是我刚刚看错了,没什么,没什么。” 一边说,顾天奇一边往后退去,就在他刚刚想离开的时候,那大汉却突然说道:“喂,你给我站住,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肯定是被他们当成肥羊了。 顾天奇的心脏开始砰砰激烈跳动了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到哪里找不到人,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现在倒好,玉佩丢了不说,自己怕是要被他们给讹上了。 勉强笑了笑:“这位好汉,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只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大汉笑了笑:“找谁?” “我想找漕帮的人。” 此话一出,四处的笑声顿时弱了下去,众多复杂的目光齐齐盯到了顾天奇的身上,周围的气氛似乎也为之一变。 “你找漕帮的人干什么?”大汉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来,在手中把玩着。 “我,我想求他们办件事情。”顾天奇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说的话,恐怕跟自己的安全有极大的关系。 “什么事?” “我想求他们帮我对付一个人。” “什么人?”大汉似乎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陈庆之。” “你说谁?”大汉似乎皱了一下眉。 “陈庆之。”顾天奇重复了一遍。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凝固住,就在顾天奇揣摩着大汉的意图时,那大汉却突然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顾天奇的身边,脸上倒是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你说的陈庆之是不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对对。”顾天奇连连点头。 “他似乎还挺有钱的。” “对,非常有钱。”顾天奇想到陈庆之拿出的一沓银票,这难道不是有钱人吗。 “呵呵呵。”那大汉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拍了拍顾天奇的肩膀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来来来,说说你想怎么对付他,这个忙,我们漕帮帮定了。” “啊?”顾天奇一喜,惊讶道:“原来你就是……?” “没错。”大汉拍了拍胸口,得意地说道:“在下便是漕帮青龙堂堂主鲍兴。” 原来他们就是漕帮的人,亏得自己来找这么半天,原来就在自己眼前。 兴奋之后,顾天奇原本还想把自己的玉佩给要回来,可是又一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跟鲍兴到了一处酒馆中,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么简单?”听过之后鲍兴有些失望,原来就是想让自己出些人闹闹事而已,这是不是太容易些了,对陈庆之的打击好像也不够。 “简单?”顾天奇有些傻眼,在自己看来这已经是对自己最好的结果了,只要把这件事闹大,自己的生意才会继续,可是听他的意思,好像自己的想法有些弱。 “当然简单了。”鲍兴鼻子一哼:“这算什么计策,要是按我的办法,扯这些都是没用的,不就是苏家织坊吗?直接一把火烧掉算了。” “烧,烧掉?”顾天奇的表情似乎被吓到了,只是闹闹事而已,自己可从未想过烧掉苏家织坊,要是真那样做的话,被人给查出来,自己可是杀头的大罪。 连忙摇了摇头:“不能烧,真的不能烧。”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至于怎么做,全交给我们漕帮了。” 鲍兴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口便站起身,刚想走的时候突然转过身问了一句:“对了,你打算出多少钱让我们做事?” (本章完) 第350章 漕帮的报复 又狠狠敲了顾天奇一笔之后,鲍兴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比起顾天奇看到的那些低矮的民房,鲍兴所住的地方绝对可以堪称是豪宅,里外四进的大宅子,住上几十口人都不嫌拥挤。 当然,这也是他身为漕帮青龙堂堂主应得的待遇。 绕过了前院,鲍兴直接到到了西跨院的一间院子里,连门也没敲一把推开院门便走了进去,院子里的人似乎被惊吓到,慌忙地抬起头,看到是鲍兴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恭敬地问候道:“大哥。” “嗯。”鲍兴点了点头,到了那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问道:“对了,那个陈庆之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吗?” 一提到陈庆之,那人脸上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点了点头:“当然,就算把他挫骨扬灰,我也能认出来。” 若是陈庆之在这里的话,肯定能认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江埔时遇到的那个漕帮的头目鲍云。 在江埔的时候,鲍云是被交给了附近的县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这么快就跑到了杭州,更巧合的是他居然是鲍兴的亲弟弟。 亲弟弟吃了这么大的亏,做哥哥的又怎么能不替他报仇,这几天来鲍兴派出许多人四处打听陈庆之这个人,却一直都没有消息,没想到,眼看着自己就要失望而归的时候,却来了一个顾天奇,他让自己对付的不是别人,正是害了自己兄弟的陈庆之。 鲍兴得意地笑了笑:“怕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回正好给咱们兄弟一个报仇的机会。” “怎么,难道哥哥找到那陈庆之的所在了?”鲍云顿时一喜。 “不是哥哥找到了,而是那陈庆之得罪人太多,有人花钱让咱们去收拾他。” 于是鲍兴把顾天奇求自己的事情跟鲍云说了一遍,接着得意道:“到时候咱们就放开胆子去做,就算被官府抓住了,也大可把事情推到那顾天奇的身上。” “此计甚好,哥哥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院子里的声音愈发低沉下来,兄弟二人头与头凑到了一起,研究了好一阵子这才重新散了开。 陈庆之的计划已经实施了七天,这七天中报名的人数在不断的攀升着,每天统计完数字之后,府衙里派出来的师爷都会把这一天的数字回报给范仲淹,随着报名人数的越来越多,范仲淹对陈庆之的计划也愈发重视起来。 只是他只担心一点,那就是陈庆之手中的钱到底能不能支撑起这么一次浩大的计划。 陈庆之手中之所以有这么多钱,这都是在汴梁时自己卖内衣的销售权给赵金刚拿到的四十万贯,这里面还包括了自己新建内衣作坊所需要的钱,替白依依赎身的钱,抛掉这些之后,自己所能支配的也不过二十万贯左右。 再加上自己答应苏小容在西湖边买宅子的事情,现在手里的钱看着虽多,可是若散到这几千户蚕户手中,怕是自己所能支配的更是寥寥无己。 对此,陈庆之也有自己的算计。 无它,只因每年一度的端午佳节就要到来,这可是自己打响惜月楼唱卖会的最好机会,只要这次自己卖出足够多的布匹,自己就不会为这些钱而发愁了。 一边在继续开展自己扶持新蚕户的计划,陈庆之一边还要为第一场唱卖会准备更多新奇的拍卖品,大笔大笔的布匹只是一方面,这其中还得有抓人眼球的新奇物件,比如自己刚从范仲淹那里连哄带骗来的字画,位于西湖最幽静地方的豪宅,传说三国时期曹公用过的宝剑。 至于剑的真假,一定是经过专家鉴定过才可以,自己可不想第一次拍卖就搞砸掉自己的口碑,不过最为压轴的,还是自己已经准备许久的布料。 这些可都是自己已经付过一成的钱款才拿到的货,能不能在这次唱卖会上卖出高价,就看杜小怜的本事了。 离唱卖会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杭州城的大街小巷就已经贴上大红色的告示,消息也随着众人的议论开始传遍整个杭州府,就在这种情况下,苏家织坊又迎来了新一天的开业。 陈庆之来到织坊门前的时候,脸上多少带着些意外之色,自己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报名,能来织坊门前排队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大早上织坊门口便涌进来几十人,也没有排队的意思,就这么在织坊门前围成一团,连进出织坊的大门都给堵个严严实实。 看到这里,陈庆之连忙上前,手一分大声道:“想要加入丝业公会的麻烦你们到那边排队,先到先报名,不要待在这里,会把大门给堵住的。” 陈庆之的话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听在耳中,更多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把目光转移开,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 咦? 看到这里陈庆之心里突然一动,不对呀,这些人怎么跟平时的百姓不太一样呢? 要是真心想加入丝业公会的百姓,听到自己的话,早就已经跑到一旁排队去了,可是这些人怎么连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陈庆之再仔细观察这些人之后,脸上的疑色却是更重,看这些人脸上的戾气,哪里像是什么百姓,倒像是社会上的打手一般。 难道有人看不惯自己,让人找自己麻烦不成? 想到这,陈庆之忍不住后退几步,脑子里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叫过来一个人,低声地吩咐了几句,那人匆忙地走掉了。 他走了,陈庆之也不着急,自己站到一旁,目光望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兄弟,看清了没有,是不是他?” 就在离织坊不远处,有四、五个人站在一起,目光盯着坊织的门前,当陈庆之喊话的时候,鲍云的眼睛就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听到大哥问起,连忙点了点头:“就是他,他就是陈庆之。” “好,敢动我鲍兴兄弟的人,今天就让他尝尝咱们漕帮的厉害。” 鲍兴说完,自己便长身而起,大手一挥:“跟我来。” (本章完) 第351章 不该惹的人 看似平静的环境,突然被激烈的争吵声所打破。 争吵声响起来的时候,陈庆之还在算计着这些人倒底是谁雇来的,自己在杭州得罪的人并不多,除了张知鱼之外,剩下的都是几只小鱼小虾米,他们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这些闹事。 难道是张知鱼? 就在陈庆之揣摩的时候,突然一声争吵声便钻进了自己的耳中,自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走了过去。 打起来的不过是两个普通人,等到陈庆之到了近前时,大喝一声:“都别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官人,你给评评理,这位置我可是早早就占下的,凭什么他说要我就得给他?我不给他就骂我,你要是再敢骂,我可就揍你了。” 那人话音刚落,对面那人便冷笑道:“真是奇了怪了,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地盘,凭什么你占了位置就是你的?我还说是我先来的呢,马上给我滚开,不然的话,老子的拳头可不认人。” “来呀,老子还怕你不成?” 还不等陈庆之开口劝架,这两个人居然抱做一团扭打了起来。 陈庆之顿时有些傻眼,这叫什么事呀,这明显是后面的人没有理呀,自己刚想上前把两个人给分开,谁知那两个人打着打着却突然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就像是一个不留神似的,一拳便向自己的脸上锤来。 多亏陈庆之早有准备,当两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自己就隐约觉得不对,果然不出所料,当那拳头向自己砸来的时候,自己早就向后退了一步,闪开对方的拳头,接着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再不交代,将你们送衙门里去。” “好你这贼厮,骗我们排队不成,居然还想把我们送进大牢里,兄弟们,咱们不能放过这贼厮,大家一起动手呀。” 话音刚落,只见刚刚还在看戏的众人突然爆发一声大喝,向着陈庆之便扑了过来。 就算陈庆之能打得过一两个人,又怎么能打得过这么多人,见情况不对,自己转身拨腿便跑。 倒是范仲淹派来的都头见状不对,还想着带手下的人替陈庆之挡一挡,谁知还不等他的刀出鞘,那帮人就已经如潮水般的冲了过来,昏头昏脑中,这都头连同他的手下早就被踢到了一旁。 局面似乎开始变得失控,除了一些人仍在追陈庆之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已经冲进了苏家织坊中,大概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情况,织坊里的工人似乎全都被吓傻,一个个愣在原地,眼看着这些大汉开始打砸,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外面的吵闹声终于惊动了里面的苏小容,自己连忙来到外面,看到居然有人在织坊里闹事的时候,立刻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点出去。” 光凭她的声音,又怎么能阻挡这些已经兴奋起来的暴徒们,听到她的声音,再看到那张含羞带怒的俏脸,一个个荷尔蒙愈发的兴奋,瞪大了眼睛狞笑道:“那来的小娘,连我们漕帮的事也敢管,不如跟爷走吧,保你下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接着便有人向苏小容冲了过来。 苏小容似乎被冲进来的暴徒给吓到了,连连往后退去,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入这些暴徒手中的时候,斜侧里突然冲过一个人影,一下便把打头的暴徒撞到了一边,接着便听月儿大声喊道:“小姐快跑。” “啊?月儿。”苏小容终清醒过来,视线中月儿已经被那些暴徒给抓住,接着便摔到了一旁,又向自己冲来。 “你们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拦住他们,要是把织坊砸了,你们的饭碗也都没了。” 苏小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着四周的工人大声喊道,接着突然一伸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用力的向前砸去。 “叭!” 木棍应声而断,倒是被砸到那人反倒是咧嘴一笑,揉了揉被砸到的脑袋,狞笑道:“小娘子果然够辣,我喜欢。” 苏小容一下就慌了神,刚想往后退,突然一阵风吹过,接着便见无数人影从身后拥出,无数的拳脚纷纷向这些暴徒的身上砸去,不大会的功夫,织坊里便打成一团。 跟织坊成千上百的工人相比,这几十个漕帮帮众的数量实在是少得可怜,若是没有人站出来引导他们,怕是他们也没有勇气与这些人一战,刚刚苏小容的一句话就给了他们无数的信心,苏小娘子说得对,要是织坊被砸了,怕是大家的饭碗都被他们给砸了。 一想到这,勇气立刻充满自己的身上,众人纷纷向前冲去,差不多十几个人打一个,不多时的功夫便把这些人全按倒在地上。 借着这功夫,苏小容连忙把月儿扶了起来,担心地看了看她的上下,连忙问道:“月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月儿摇了摇头,扭头狠狠地骂道:“打,打死这帮坏蛋。” “糟了。”苏小容突然一愣,眼神不由往外面看去,担忧道:“庆之还在外面呢。” 这些人也不知道犯什么邪了,为什么总要追着自己不放? 饶是陈庆之体力不错,此时跑得也有些吃力,再回头看时,那七、八个人却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不肯离开,不过还好,看样子他们平时也不怎么锻炼跑步,跟自己之间的距离反倒是越拉越大。 殊不知,此时身后的鲍兴鲍云兄弟俩也是一脸的郁闷,原本以为这么多人追陈庆之肯定跑不了他,不曾想这陈庆之人虽小,脚力却足,追了这么久,自己的嗓子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一般也追不上他,多亏他正往城外的方向跑,要是往城内跑,怕是早就让他给溜掉了。 “兄弟们加把劲,今天谁把这小子给抓住,我赏他十贯钱。”鲍兴自己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没办法追得上陈庆之,只能是用金钱来刺激这些手下。 财帛动人心,一听说只要追上陈庆之就有十贯钱拿,这些手下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向前冲去,双方之间的距离终于拉近了一些。 跑着跑着,就在鲍兴都准备放弃的时候,跑在前面的陈庆之却突然停了下来,身体疲惫地弯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回头看着鲍兴这些人,突然一伸手,大声道:“停,我有话要说。” 一见陈庆之停了下来,鲍兴顿时大喜过望,一看陈庆之这肯定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这回看他还怎么办。 “说吧,还有什么遗言赶快说出来,不然的话,一会可就没有机会了。” 一边说,鲍兴一边走到了陈庆之的面前,望着他那张尚带稚气的面容,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本章完) 第352章 怎么会是你 以鲍兴的功夫,这一拳肯定不会落空的。 不光鲍兴这么想,跟在他身边的这些人也全都是这么想,甚至他们都能想像出陈庆之那张清秀的脸被拳头砸到之后,会变成一付什么凄惨的模样。 拳风落下,面前的陈庆之却突然消失不见,鲍兴似乎没有料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拳居然落了空,等到再抬头看时,陈庆之却已经出现在离自己两、三步的地方,手一伸:“慢着,想打的话咱们也得打个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苦苦相逼?” “呵呵,问我是什么人?你总认得他是谁吧?”鲍兴气冲冲地往身后一指,鲍云立刻走了过来,把头上的帽子一摘,冲着陈庆之比划了一下拳头,冷笑道:“陈庆之,你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是你?”看到鲍云的一瞬间,陈庆之就什么都清楚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但是这些人的来历自己却已经一清二楚,笑着摇了摇头:“闹了半天,你们是漕帮的人。” “是又怎么样。”鲍兴一瞪眼:“今天不光是漕帮要找你的麻烦,还有人花钱要我们取你的狗命,陈庆之你乖乖的拿命来吧。” 说完,鲍兴一个虎扑向陈庆之扑了过来。 这回陈庆之倒是没有跑,只是身形一转,轻飘飘地往后退了两步,接着突然大声吼道:“还躲着干什么,把他们全部拿下。” 呃? 鲍兴一愣,难道自己掉到陷井中了不成?连忙谨慎地看了看左右,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自己忍不住哼了声,骂道:“你这该死的贼厮,死到临头还想骗老子不成。” “你个笨蛋,看错方向了,不信你转回头看一看。”陈庆之冲着鲍兴的身后指了指。 “看就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我看,我……” 鲍兴快速地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本来以为陈庆之只是吓唬自己而已,谁知刚一回头,自己的头就再也转不回来了,只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数百官兵,刀出鞘、弓上弦,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当前一人跨下黄骠马,手中拎着一杆长枪,不是别人,正是杭州禁军指挥使古寒。 他也是接到陈庆之的求救之后,匆忙地点兵跑了过来,没想到半路刚好遇到陈庆之,刚刚得到陈庆之的手势,自己特意等了一会,这时候看到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自己也就不在等候,大手一挥,手下的禁军立刻冲了上来。 我的乖乖。 鲍兴连说句狠话的机会都来不及说,立刻拨腿便跑,只是刚刚跑了这么远的他哪里还有力气再跑,刚跑了没多远,就被身后的禁军给追上,一刀鞘砸到腿上,扑通一下便摔倒在地上,被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直到这时,古寒才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才有些心悸地问道:“庆之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亏古大哥来得及时,要不然的话,我非得让这些家伙给砍死。”陈庆之也是长长松了口气。 古寒扭头看了一眼鲍兴,倒是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跟庆之有什么仇,居然这般狠毒?” “他说他是漕帮的人。” “漕帮?”古寒身为杭州指挥使,又何尝没听过漕帮,只是自己不屑与这帮人为伍罢了,现在听到这帮人居然敢来找陈庆之的麻烦,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到了鲍兴面前拍了拍他的脸,嘴角勾出一抹邪气:“小子,胆子挺大的呀,看来你们还没明白这杭州到底是谁说的算,这回老子就让你们知道知道。” 这边押着鲍兴一行,还有一部分人在陈庆之的带领下连忙赶回到了苏家织坊,只是到了这里之后,陈庆之却傻了眼,只见数十人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身上被麻绳给捆得结结实实,每个人鼻青脸肿的同时,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在看守着。 看到陈庆之平安无事地归来时,苏小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连忙来到陈庆之面前,两个人相互问候过之后,苏小容倒是疑惑地问起这些人是什么来意,为什么跑这里来闹事。 陈庆之只知道这些人是漕帮的人,至于审问这种事,还是交给范仲淹才是,毕竟人家代表的是官方,自己若是想找漕帮出气,最好也是通过官方才好。 重新让苏小容领着这些工人回去开工,陈庆之则跟古寒一道押着这数十人来到了府衙,听到消息的范仲淹却也是大吃一惊,连自己派出去的师爷都头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些大胆之人又是什么来头? 刚被押到大堂上时,鲍兴脸上还没有什么惧色,毕竟漕帮势大,跟这些官员早就有联系,多多少少也得给漕帮一个面子,只是得知大堂上的官居然是新到任的知府范仲淹时,鲍兴便已经不复先头的嚣张与跋扈,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心里暗暗叫苦。 审讯的过程非常的简单,鲍兴也知道事实都被人看在眼里,自己就算抵赖也不过是多挨些皮肉之苦罢了,反正自己还有一条退路,等范仲淹问起缘由之时,自己半个字都不提自己与陈庆之之间的恩怨,就讲自己是受了顾天奇的雇佣,前来苏家织坊闹事的。 恐怕顾天奇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心里一时的邪念,结果却被人家给利用,自己本来还在家里等着鲍兴的消息,谁料等到的却是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直到被押到公堂上之后,自己这才知道,原来鲍兴居然也被押在这里。 更加让自己绝望的是,鲍兴居然说自己才是事情的主使。 “大人,小人冤枉呀。”顾天奇心里暗暗叫苦,只能是拼命地喊冤。 都不用范仲淹却找证据,鲍兴便把顾天奇卖得干干净净,包括他给的钱,甚至从他身上抢来的那块玉佩也都成了他收买自己的证据递了上去。 见过证据之后,范仲淹自然是大为生气,先将顾天奇收押,来日宣判。 至于鲍兴嘛,就在范仲淹琢磨着该怎么处置他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在范仲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过之后,范仲淹的脸色顿时大变,愣了一下之后目光转到了下面的都头身上,寒声道:“去外面,把一个叫鲍云的人给本官押上来。” (本章完) 第353章 连带着遭殃 很快,鲍云便被衙役给押了上来。 被押上来的时候,鲍云的脸上还露出不服不忿的不表情,大概以为以漕帮的能量很快就能把自己给救出去,自己满不在乎地跪到了哥哥身边,挑衅的眼神盯着陈庆之,嘴唇无声地一开一合,像是在威胁陈庆之似的。 “鲍云,你还认得本官吗?”前方突然‘砰’的传来一声巨响,顿时吓了鲍云一跳,自己连忙抬起头向前看去,这一看不要紧,自己顿时就傻住了。 自己没看错吧,这不就是那个在运河上撞到的那个官吗?他怎么会在这? 看到鲍云那一刻,范仲淹怒火顿时由心头起,自己哪还不知肯定是半路的官员徇私,把自己刚送进去的犯人就这么给放了出来,又是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大喝道:“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是谁把你给放出来的?” “我,我……”鲍云一时间愣住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招出来,招出来吧,以后怕是再求人就不好办事了,不招出来吧,自己怕是这一关不好过。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范仲淹却等不得他招供,两支黑头签‘啪’的就甩了下去:“先打十棍,让他想个明白。” 这就开打?是不是太快了?总要给自己一个考虑的时间才行。 还不等鲍云开口,身边的衙役便扑了上来,先用布团把他的嘴给堵住,接着整个人大字形地按倒在地上,碗口粗的水火棍就抡了下来。 ‘啪’木棍拍肉的声音立刻在公堂上响了起来,十棍结结实实地全都打到了鲍云的屁股上,等到打完之后,鲍云的裤子都已经见了血迹,拿开堵嘴的布团,鲍云便‘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还敢扰乱公堂,来人,掌嘴。”又是一根黑签甩了下来,鲍云倒是反应极快,哪怕再疼,自己也连忙伸手把自己的嘴给捂住。 可是嘴是捂住了,却硬生生被衙役给掰了开,五板子下去,整个人的脸都大了一圈,一口血痰便吐了出来,其中还夹带着几颗白花花的硬物,怕是牙都被打了出来。 大刑过后,再强的硬汉也坚持不住。 再看鲍云,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连喊疼的胆子都没有,畏畏缩缩地堆成一团,鼻涕眼泪流个不停。 打完之后,范仲淹总算是出了自己一口恶气,不过到这时还没完,还有那个敢不听自己命令,擅自放人的官员,自己一并也要收拾了才行。 “鲍云,本官问你,到底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现在就是借鲍云两个胆子,他都不敢违抗范仲淹的命令,捂着脸口口齿不清地交代着:“回大人,小的是给了江埔曹县令五十两银子,他才放小的一马,求大人饶命。” “五十两银子?他就敢把你给放了?”范仲淹似乎被这钱数给吓到了,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命令居然连五十两银子都不值。 估计那位曹县令也没料到,鲍云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好好在江浦待着,偏偏跑到了杭州,若是老实在杭州待着也没什么,居然还去惹范仲淹,现在又把自己给招了出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下场,怕是所有人都能够猜到了。 鲍云一五一十地抖完之后,范仲淹的目光又转到了顾天奇的身上,有了鲍云在先,顾天奇根本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扑通的一声跪下,连忙把事情交代得掉底,承认是陈庆之的办法让自己这些中间商无路可走,大家伙才一起想个办法,花钱找漕帮的人收拾他的。 论最倒霉的,还是那些跟顾天奇一起商量事的中间人,根本什么都没做,每个人不过凑了几十两银子罢了,这灾祸就从天而降,硬生生地被这帮衙役从家里抓出来,到了这里相互一打听,这才知道,敢情他们是被顾天奇给抖出来的。 这帮人这叫一个气呀,这顾天奇也太坏了,事是他提出来的,自己不过就附和一声,拿了点银子,就被抓到了大堂之上,而且有使银子的人一打听,那陈庆之居然跟新来的范知府关系不浅,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该怎么办? 众人一琢磨,干脆就栽吧,老老实实写了份罪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了顾天奇的身上,自己只是糊涂一时而已,还望大人赦罪。 范仲淹新到杭州,自然也不想一下就得罪这么多人,一番训诫之后,这些人便尽数被放掉,当然,人可以走,罚金却必须要留下来。 这些后续的事情,都是秦童后来转告给陈庆之的,眼下他的事情却是还有许多,经过这件事之后,苏家织坊门前的队伍已经少了许多,盘算一下这些已经报名的人数,应该足以支撑苏家明年所用。 自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眼看着赵金刚就要到杭州,自己的内衣工厂也该有个雏形才可以,今年的棉花还有些日子就可以摘下来了,到时候就得有作坊来生产内衣交付人家才可以。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才发愁。 把自己认识的这些人全都盘算一番之后,陈庆之心里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哥哥,你这是带我要去哪里?”杨怀玉显得有些小兴奋,难得陈庆之百忙之中还带自己出来闲逛,一连给自己买了几份小吃之后,杨怀玉的希望越来越大,走着走着,却见陈庆之向街边的一间铺子走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庆隆号’。 哟,哥哥这是准备给自己量新衣不成? 杨怀玉的眼神越发的兴奋,连忙跟在陈庆之的身后进到了铺子里,只是进来之后,自己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滞住了,不是铺子里面没有人,而是这里面摆着的全都是女人穿的衣裳,根本就不适合自己。 而陈庆之居然还要往里走,杨怀玉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往外拽,一边拽还一边说道:“哥哥,这里卖的是女装,不适合咱们,还是先走吧。” “谁说我要买衣裳?”陈庆之被拽得一愣,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了杨怀玉一眼,接着把袖子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指着一旁用来休息的椅子说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会,一会给你介绍一个人。” 如今的庆隆号比起陈庆之刚买来的时候又扩大了一倍有余,甚至连隔壁的铺子都买了下来,铺子扩大了一倍有余,后面又多了一间院子,平时袁彩蝶便在这里休息,自从陈庆之回来之后,两个人居然一面还没有见到。 铺子大了,雇的小娘就多了起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之后,一个小娘笑意盈盈地走过来问道:“这位小官人是想给家人买衣裳吗?” “哦,不是,彩蝶在吗?让她出来,我有事找她。” (本章完) 第354章 老套的搭讪 虽说自己是有些日子没有来,但陈庆之心里以为这并不会有什么问题,随口吩咐了一声之后,便想找个位置坐下,等着袁彩蝶的出现。 谁知,那小娘子听到自己的话之后却并没有动弹,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接着笑了笑。 咦? 陈庆之愣住了,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不成? 想了想,陈庆之又吩咐了一句:“麻烦你去叫一下彩蝶,我有事找她。” “彩蝶?我家掌柜的闺名也是你随便就可以叫的吗?”那小娘脸上露出一付鄙视的神情,接着像是自言自语道:“年纪轻轻就学人家搭讪,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家掌柜也是你能高攀起的吗?” 呃? 陈庆之又不聋,而且那小娘的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听过之后,自己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皱眉道:“难道最近有很多人来找彩蝶吗?” “哼,看你假惺惺的样子,怕是跟那些公子哥也是一路货色,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家掌柜心里早就有人了,你们在这里就是白费心机,还是早点走开的好。” “有……有人了?”没来由的,陈庆之心里突然一酸,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可以说袁彩蝶是自己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先帮助自己的人,在自己最无助最茫然的时候,全都是她陪在自己身边。 她用她的开朗与热情让自己很快便融入到了这个社会中,曾经自己还抱有一丝私心,能够将她跟苏小容同时收入房中,自己也享受一下左拥右抱的感觉。 只是现在,这个念头怕是不可能了。 彩蝶也长大了,她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只是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总有些不太高兴呢? 是不愿意彩蝶有离开自己的那一天?还是说自己太自私了呢? 想了想,似乎第二个答案要更正确一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陈庆之笑道:“这样,麻烦你去后院跟她说一声,就说陈庆之来了,她就会出来相见了。” “陈庆之?”似乎被这个名字给吓到了,那小娘呆滞地愣了那么片刻,接着小脸顿时一红,连句话也没留下,转身便向后院跑去。 这又是怎么回事?搞得自己好像那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就连一旁休息的杨怀玉也忍不住揶揄道:“我说哥哥,看来你在这里的名声好像也不怎么地呀,人家一听是你都被吓跑了。” “你知道什么,这铺子都是我的,她有什么好害怕的。”陈庆之连头也没回,目光转到一旁的假人身上时,自己终于觉察到了有些不同,好奇地走了过去,打量了下假人身上的衣裳,不由讶然道:“这衣裳是谁裁的?” 屋子里不仅只有一位小娘,其余的知道这位小官人便是铺子的东家陈庆之时,脸上也没有刚刚的警惕,连忙走过来笑道:“回小官人,这是我家袁掌柜设计的。” “彩蝶?”刚刚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等到确认之后,陈庆之还是被这消息给惊讶到了,自己的确是教过袁彩蝶一些设计衣裳的技巧,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的有天赋,看这衣裳设计的样子、这颜色、这搭配,完全是一个成熟的设计师所做。 看起来,自己还是小瞧她了呀。 就在陈庆之观看这衣裳的样式时,从后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阵香风从后院吹了进来,人还未至,声音便已经飘来:“庆之哥哥,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要不是我,谁还能请得动你的大驾?”陈庆之忍不住揶揄道,接着便看一道翠绿色的身影从后门走了进来,娥眉修长,面带倦容,应该是正在休息却被人叫了起来。 见到果然是陈庆之,袁彩蝶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听到陈庆之的抱怨,自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这东家不经常来铺子,连铺子里的小娘都不认得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对,以后我经常来就是了,来,彩蝶,我给你介绍一位少年英雄。” 说完,陈庆之招呼袁彩蝶到了杨怀玉面前,刚想介绍,谁料袁彩蝶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指着杨怀玉笑道:“庆之哥哥你莫不是在开玩笑?这哪里是少年英雄,分明还是个小孩子,今年有十二了没?” 冷不丁又见到一个漂亮的姐姐,杨怀玉的脸上刚露出灿烂的笑容,本寻思着像哄其它姐姐一样哄哄袁彩蝶,谁料袁彩蝶的第一句话就让自己一愣,眨了眨眼,小嘴立刻不满地嘟了起来。 “哟,怎么,还不高兴了?”袁彩蝶继续笑道:“姐姐又没说错,本来你年纪就不大嘛,叫声姐姐听听,姐姐带你去酒楼吃席面。” 自己是什么人?怎么能稀罕那席面。 杨怀玉撇了袁彩蝶一眼,姐姐两个字说什么也没说出口。 陈庆之看杨怀玉脸上的表情不对,连忙说道:“彩蝶,你可千万别误会,这位杨怀玉,可真的是少年英雄,这次去汴梁,多亏他帮了我不少的忙呢。” “是吗?”袁彩蝶还有些不太相信,不过自己是无条件相信陈庆之的,既然他说这位是少年英雄,那他就是少年英雄。 想到这,袁彩蝶笑着施了个礼:“那是奴家说错话了,小英雄千万别放在心上,这样吧,奴家请小英雄吃顿好吃的解解馋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杨怀玉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几声姐姐过后,两个人倒是熟悉了起来。 刚好陈庆之打算跟袁彩蝶说些事,三个人就这么出了铺子,到了外面寻了一座酒馆,找了一个清静的包间坐下,一连点了八个菜之后,袁彩蝶这才兴奋地问起:“庆之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回来有几天了,本想着早就能遇到你,可是这些日子你怎么一直没回家呀?”陈庆之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趁着这时先问了出来。 袁彩蝶兴奋的表情突然一滞,笑容淡了下去,犹豫了一下,淡淡道:“那里不是我家,我不想回去。” 陈庆之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现在住的是苏小容的房子,大概袁彩蝶觉得住在那里没什么归属感,所以才不想回去的吧。 如果她是这样想,那么袁大叔呢?自己的老娘呢?他们又是怎么想的? 看来自己买宅子的计划真的要提前了。 (本章完) 第355章 最好的自己 包厢里的气氛轻松、舒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身心便放松下来,陈庆之把自己这一路愉快的事情挑了几样给袁彩蝶讲起,倒是没有提自己半路遇险,以及去庆州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彩蝶似乎从陈庆之那欲言又止的脸上看出一丝别色,疑惑地问道:“庆之哥哥今天找奴家,是不是有事呀?” “啊?”陈庆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意外道:“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真的是有事呀?”袁彩蝶放下筷子,一脸好奇地眨着眼睛,等着陈庆之说起。 “是这样子的。”陈庆之顿了顿,接着便讲起:“我在汴梁的时候,设计了一款女款的内衣,……嗯,是贴身的那一种。” 陈庆之这么一说,袁彩蝶立刻就明白过来,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咬着嘴唇没好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低声道:“然后呢?” 陈庆之似乎也感觉到跟一个未婚的女子说这种私密之事有些不妥,只是自己说都说了,那也只能是咬牙继续下去。 “当然在汴梁,我需要一大笔钱,只是一时间也凑不出来,所以就想了个法子,做了几件内衣,被汴梁赵家的家主所看中,他花了一大笔钱买下了这内衣的销售权,每个月至少要做一万套才可以。” “一万套?”这个数字倒并不是很多,而是太少了些,要知道光是杭州每个月产出的布料差不多就在数十万匹之多,这么多的布料只做这么点内衣,似乎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顿了顿,袁彩蝶担心道:“这会不会太少了些?” “不少了,而且今年的原料不是很足,一万套已经是极限,原本我还答应贾相公要把今年的新棉送到汴梁的,这回看来也只能是食言了。” 棉花的事,袁彩蝶是清楚的,听到陈庆之居然要用棉花来制这种内衣,自己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陈庆之一个月只能产一万套,只因那棉花的数量实在是太稀少一些。 关于陈庆之到底卖了多少钱,袁彩蝶并不是很在意,她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能够帮陈庆之什么忙。 “庆之哥哥是不是想让奴家帮你什么忙?”袁彩蝶属于那种直性子,尤其在陈庆之面前更是如此,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 陈庆之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打算成立一个成衣作坊,想让你去做掌柜的,彩蝶觉得如何?” “我?”袁彩蝶有些惊讶,就在几个月之前,自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是因为陈庆之的缘故,自己喜欢上了裁衣,也把庆隆号搞得红红火火,可是冷不丁让自己管理那么大的一间作坊,自己似乎有些能力不足。 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袁彩蝶担心地问道:“那庆隆号该怎么办?” “庆隆号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用不到你天天守在这里,咱们就雇一个掌柜的在这里就可以。” “可是……”犹豫了一下,袁彩蝶苦恼道:“可是我怕我管理不好,万一赔钱了该怎么办?” “彩蝶你想想庆隆号。”陈庆之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接着劝道:“在我带你来这里之前,你想过自己能管理好这么一间铺子吗?” “这……没有。”袁彩蝶摇了摇头。 “对呀,现在庆隆号被你管理得红红火火,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至于管理成衣作坊就更简单了,一切都是固定的,你只需要看着他们作事就可以了。” “真的这么容易?”袁彩蝶似乎已经心动。 “就这么容易。” “那好,我去。”袁彩蝶认真地点了点头,既然陈庆之说自己可以,那自己就可以。 去是去,不过场地、人员这些事自己都没个头绪,自己暂时还要把精力投入到唱卖会去,这些也只能让袁彩蝶自己去跑,自己又担心她一个人危险,所以今天带杨怀玉出来的目的,也是让杨怀玉在这几天跟在袁彩蝶身边,美其名曰是浏览一下杭州的大好风景,实际上充当一个保镖的角色。 杨怀玉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留在陈庆之身边也是无聊,倒不如跟着一个漂亮姐姐跑来跑去,总比老实待在家里的好。 出了酒楼,陈庆之倒是想到另一件事,自己还不忘跟袁彩蝶提起买宅子的事情,让她要是路过西湖的时候,多看几眼,若是有相中的就跟自己提一声,等这些事情都消停下来之后,就去西湖买间宅子。 去西湖买宅子? 放在以前,这或许是自己作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如今从陈庆之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简单,袁彩蝶先是一愣,接着便连连点头,目送着陈庆之消失在街角之后,自己脸上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 “别看了,人都走了,现在时辰还早,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好?”一旁的杨怀玉早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离开了陈庆之就意味着自己获得了更大的自由,终于可以好好地逛一逛这杭州城了。 倒是袁彩蝶打量了杨怀玉一眼,怀疑道:“你真的会武?” “呃?”说自己年纪小,自己可以忍,可是怀疑自己会不会武,这可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屑。 杨怀玉小脸一扬,拍了拍胸口,刚想先吹嘘一下自己的身世,可是脑子里突然想到自己答应陈庆之的事情,只能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道:“姐姐放心,多了不敢说,十个、八个肯定是没办法近你的身。” “真的?” “真的。” “那好,你过来,跟我到后院来。” “呃?”杨怀玉有些傻眼,傻头傻脑地跟着袁彩蝶来到了庆隆号的后院,到了院子之后,又等了一会,不多时,只见袁彩蝶换了一身短衫走了出来,到他面前列了个架子,招了招手道:“来吧,咱俩先试试手。” 这…… 杨怀玉完全是傻住了,自己没想到看起来娇滴滴的袁姐姐居然还是一个练家子,而且看她的动作居然也十分的标准,一看就不是那些花架子,而是实打实打小练出来的。 杨怀玉是什么人,打架这种事情从来都少不了他的,既然袁姐姐主动要试试手,自己也不客气,就在这庆隆号的院子里,两个人便练了起来。 袁彩蝶功夫虽好,可比起杨怀玉还是差了许多,虽然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挺热闹,自己却也知道杨怀玉应该是在让着自己,又练了一会之后,袁彩蝶终于停了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怀玉的功夫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吧。” (本章完) 第356章 豪华的阵容 日子过得飞快,离端午节这一天是越来越近了。 而最近,张知鱼似乎也消停了不少,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似乎正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等待着最佳出手的时机。 临到开始还剩只剩下两天的时候,按理说此时的陈庆之应该是处在最忙的时分,只是今天的他却是一身淡素的衣裳出现在了杭州运河的码头上,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却并不是苏小容,也不是袁彩蝶,却是惜月楼的掌柜樊三娘。 今天的樊三娘却是画了淡妆,高挑的身段再配合上那股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妩媚,顿时让她成为码头众人的焦点,若不是她脸上那冰山一般的表情让众人感到冰冷,怕是早有无数人蜂拥而至了。 饶是如此,也有几个不怕死的挤了过来,被她瞪了一眼之后,灰溜溜的逃掉。 陈庆之看得有趣,低声笑道:“樊姐姐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万一这些人中有合适的人选,岂不是白白错过一段好姻缘?” 樊三娘没好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不屑地哼道:“男人哪还有好东西?老娘这些年什么都看透了,就我这身份,没钱的人娶不起,要是嫁到有钱的人家吧,又只能做妾,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就这么守着惜月楼,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图个逍遥自在。” 这么一分析,就连陈庆之也觉得樊三娘的话说得有道理,以她现在的身家,杭州城内能娶得起她的人还真是不多,若是嫁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自己也挺替她委屈的。 就在陈庆之想附和一下樊三娘的话时,身边的樊三娘突然扭过头问了一句:“小官人,若是过几年奴家还没嫁出去的话……你娶我可好?” “……我?”看陈庆之脸上的惊讶,像是被樊三娘如此大胆的话给吓到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到是樊三娘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伸手在陈庆之的脸上掐了一把,娇笑道:“美得你,想娶老娘的人多得是,你又算是老几。” 还好,还好,她只是开个玩笑,陈庆之隐隐松了口气,心里不禁为樊三娘以后的夫婿感到悲哀,要是把这么一只母老虎给娶家去,以后宅子里怕是不得安宁了。 见陈庆之长出口气的样子,樊三娘的心里却隐约有些吃味,想自己樊三娘也是貌美如花,家财万贯,都这么大胆子了,他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合作的伙伴不成? 就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从运河的北边缓缓驶过来一艘大船,当大船在码头上停下来时,甲板上出现了几个身影,慢慢走了下来。 陈庆之一看,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到了近前一拱手笑道:“几位员外一路辛苦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庆之在汴梁时认识的五大家族的族长,其中跟他关系最近的当然就是赵家的赵金刚了,自己哈哈一笑道:“不辛苦,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是惬意,只是不知小官人的唱卖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对了,这位娘子是……?” 赵金刚的眼睛早就瞄到了樊三娘的身上,只是看她跟陈庆之之间的距离也不好猜测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还是先问一句才是。 还不等陈庆之介绍,樊三娘便主动地施了个礼,笑道:“奴家樊三娘,乃是这惜月楼的东家,与庆之也是……” 说到这,樊三娘故意顿了顿,娇羞道:“……好朋友。” 这好朋友三个字特意地加重了语气,她的目的就是想给这些人一种错觉,自己已经是陈庆之的女人,你们就别打自己的主意了。 在这里的都是人精,哪个能听不出樊三娘话里的意思,虽然心里颇有遗憾,这么妩媚的女子居然被陈庆之给占了去,但脸上的表情还是表现得比较大方,主动介绍了一番,大家就算是认识了。 陈庆之本想下船之后带各位去吃顿饭,可是没想到自己刚刚提起此事,赵金刚便摆了摆手道:“小官人莫要客气,吃饭的事等到完事之后再提也来得及,眼下我们各人还有各人要忙的事情,所以还是先散了的好,等到八月十五那天,咱们惜月楼再聚不迟。” 说完,五个人跟陈庆之一拱手,就各自的散去了,直到这时,陈庆之才注意到,原来在码头的不远处,早有各家的轿子在此等候,上了轿子之后,便各自离开了码头。 合着自己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人家根本就没有跟自己吃饭的打算。 看着陈庆之露出讪讪的表情,樊三娘却笑道:“小官人莫要遗憾,他们不吃没关系,奴家陪你吃,要是觉得奴家一个人不够的话,把小怜叫来也行。” 一想到杜小怜现在跟古寒之间的关系,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古大人拎刀子在后面追,他们不吃没关系,咱们去吃。” 虽说这五家的根基都在汴梁,可是在杭州这一片自然也有自己的买卖,坐轿子回去之后多是回到自家的院子中,唯有张家的家主张桎辕并没有回自家,而是坐着小轿到了一处大宅子前。 小轿刚一落地,宅子的大门便大开,从里面急走出几个身影,当先的那位来到轿前,笑呵呵的一拱手道:“族兄到此,知鱼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家的张知鱼。 张桎辕见到张知鱼时,笑容立刻挂到了脸上,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笑道:“值此危难之时,咱们张家人自当同心协力,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族兄果然高义,里面请。”张知鱼一付深有触动的表情,跟张桎辕一同进到了宅子中。 到了客厅,又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见过张桎辕,等到茶水奉上之后,张知鱼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族兄上次信上所说可是真事?” “当然是真。”张桎辕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陈庆之只是卖一个销售权便卖了四十万贯,他就真的不怕那内衣的样式被仿制不成?” 内衣? 自己也只是听说,却从来没见过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想想不管是多么复杂的衣裳,自己也能仿制出来,那赵家的钱岂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仿制,倒没什么难度,只是……”顿了顿,张知鱼担心地说道:“万一那赵家派人顺藤摸瓜,岂不是一下就能找到我这里,到时候还得族兄出面帮我挡一挡才行。” “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我不帮你又能帮谁。” “多谢族兄帮忙。” (本章完) 第357章 风云涌动中 “这,就是你说的棉田?” 刚刚过了午时,陈庆之与赵金刚两人便来到了位于城郊的棉田,望着雪白的棉桃,赵金刚的脸上却是充满了惊诧的感觉,自己倒是没有想到,陈庆之口中的棉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道:“没错,赵员外看到的这些全都是棉田,只不过今年的产量有限,纺出来的棉线大多数只能用做内衣,等到过几年棉田的规模扩大之后,用途就更加的广泛了。” “哦?还有别的用途?”赵金刚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新鲜事物,因为只要人们能够接受这种新鲜事特,伴随着他们的便是最丰厚的利润。 假如陈庆之所说是真,那自己说不定也能考虑一下,多多种植一些棉花才是。 “当然有。”陈庆之伸着手指给他讲解着:“包括人们身上所穿的衣服,盖的被褥,这些都可以用棉花来代替,而且若是规模足够大的话,这棉花的价格甚至比麻还要低廉许多。” 光是每个人身上穿的衣裳那就是一个似乎天文般的数字,更别说被褥跟每个人同样息息相关。 笑容立刻挂在了赵金刚的脸上,白花花的棉桃似乎像一锭锭元宝那般的可爱,笑着笑着,自己倒是担心一件事情:“对了小官人。” 赵金刚看了看四周,担心道:“小官人就不怕别人来偷棉花吗?” “赵员外放心,对此在下早有准备。”说完,陈庆之看了看四周,大声地吼道:“英昭。” 声音回荡在棉田中,马上就得到了回应,只见不远处的棉田中跑出一个人来,到了陈庆之面前笑道:“师傅,你找我?” 陈庆之一阵的头疼,以前怎么让洪英昭拜师他都跟头犟驴似的不肯拜,自从自己教了他简单的一套泰拳之后,见到自己时,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就算自己不让叫也没办法阻止他。 不过,叫就叫吧,谁让人家的背后还有两个大高手撑着呢,自己教了他们的儿子,以后自己有事,他们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笑着一指身边的赵金刚道:“这位是汴梁来的赵员外,他想了解一下有没有人到这里来偷棉花的。” “偷棉花?”洪英昭眼睛一瞪:“谁敢。” 接着转回身突然打了个响哨,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棉田中,突然冒出十几个人头来,还有人大声问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洪英昭只是挥了挥手,接着得意地说道:“看到没,这些都是我们铜钱会的兄弟,只要敢来偷棉花的,一率抓起来示众。” 说完,洪英昭倒是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只可惜,这都好几个月了,连个偷棉花的人都没来,附近那些村民连看都不看这里一眼,说这些棉花根本不能吃,完全是浪费土地。” 浪不浪费,只有自己说了算。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现在看不到棉花的价值,所有把这些当做无用的东西,等到自己上了规模之后,这些怕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看过之后,赵金刚倒是彻底放下心来,内衣的事一定要赶在过年之前做出第一批货送到汴梁,至于种不种这棉花,自己还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才行。 不过以自己的经商头脑,却隐隐看出这棉花也许会渐渐流行起来。 待两个人重新回到汴梁之后,一起坐到了酒楼中,两杯酒下肚,赵金刚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官人回来得早,可曾听说最近汴梁城又有新的消息?” “消息?”陈庆之一愣,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道:“什么消息?” “西夏李元昊不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吗?现在离明年大宋进贡岁币的日子也没多久了,现在听到一丝风声,说是西夏人准备庆祝新皇登基大典,急需各种锦锻,打算将今年进贡的钱全都换成锦锻带回西夏去。” 啊? 这可是石破天惊一般的消息,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手上的这些布料岂不是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有从这惊天一般的消息中恢复过来,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道:“员外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京城里的一些官员都已经传开了,还有在来时的船上,张员外也有曾提起,而且他还准备这次在唱卖会上多买一些,说不定回去就能大赚一笔了。” 张桎辕? 陈庆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到了张知鱼,按理说西夏的新皇已经登基这么久了,为何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搞什么登基大典?而且锦锻在西夏人眼中只是奢侈品,却并不是必需品,很难想像,在国家内忧外患之时,西夏人却要搞什么登基大典,这会不会是谁放出来骗人的话呢? “族弟觉得,哥哥此计怎么样?” 靠近西湖的一间酒楼中,今天却是清静无比,上下三楼高的酒楼,却只有一桌人在吃饭,无它,只因杭州城的张知鱼张员外把酒楼给包下来了,特意用来招待从汴梁城来的客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桎辕终于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己的计划。 消息自然是他自己放出来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利用陈庆之搞这次唱卖会的机会,大赚一笔。 自己先通过张知鱼在杭州城内大肆收购布料,然后再把消息放出去,这样的话大家都会以为布料会涨价,然后自己再把收购来的布料高价卖出去,这一进一出,怕是就是几十万贯的收入,而且自己还不担什么风险,怪只怪那些人过于贪婪罢了。 听过之后,张知鱼也感觉到此计不错,现在消息虽然已经传出去,但只是零星几个人知道,而且还不能肯定,到时候只要自己一收购,他们就会以为这消息是真,到时候自己再把布料卖出去,这帮傻子肯定会高价吃进去。 最好是苏家也能加入到其中,到时候看他陈庆之捧着这些高价的布料怎么办,哭都没地方哭去。 “族兄果然厉害,此计一出,谅那陈庆之肯定会上当,到时候囤积那么多布料卖不出去,他怕是成为整个杭州的笑话,什么织造公会,肯定会人心涣散,说不定到时候我在振臂一呼,他忙了这么久的事,全都为我做了嫁衣。” “哈哈哈。”两个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过之后,张桎辕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压低了声音问道:“族弟可曾听过棉花?” “棉花?”张知鱼一愣,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族兄哪里听过这种东西?” “那陈庆之在汴梁做内衣的料子便是由棉花纺成,摸起来手感虽不如丝绸细腻,却是舒服之极,想必他在杭州附近一定有种植棉花的所在,你派人在附近找一找,想办法偷出几株来。” “族兄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本章完) 第358章 无尽的黑暗 艳阳高照。 牧有为独自一人躺在田边的窝棚里面,感受着吹来的徐徐凉风,整个人的身心都已经舒服到了极点。 这才是人生,这才是享受,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每天就往这里一躺,也不用去打打杀杀,就有人给自己送银子来,这么美的差事,给自己多少钱都不换。 先前,牧有为并不是很情愿地被陈庆之给安排到这里来看守棉田,可是人家拳头大,又有官兵在后面撑腰,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没办法,只能是咬着牙守在这里。 可是没想到刚过了一个月,陈庆之又来了一趟,直接扔下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这是这个月看守的钱,以后只要这棉田不出事,每个月都有这么多银子可以拿。 当然,他还留了一句,要是棉田出了事,自己就得乖乖地去府衙大牢里去休息。 住大牢,自己并不怕,自己怕的是没有钱拿,现在有了钱自己对这棉田自然是异常的上心,每天派人在棉田四周严密地看守,只要有人胆敢靠近,不管是谁,一率赶走。 敢动弹我牧有为的饭碗,他们不想活了。 不过眼看着这棉花已经成熟,等到收割完毕之后,自己怕是再也不用守在这里了,一直到半年之后自己才能重新回来,也不知道这半年陈小官人还给钱不,他要是不给钱,自己这半年可就不好过喽。 担心着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就连空气都显得有些闷热。 牧有为从窝棚里走了出来,犹如看着自己孩子一般在棉田周围走来走去,突然间,自己发现从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大概是没看到自己,居然向棉田里摸了过去。 哟,算你倒霉,正赶上大爷现在心情不好,拿你开刀正合适。 牧有为悄悄地摸了过去,还没等摸到那人的身边,只见那人从棉田中匆匆地拽了几株棉花,拿在手中转身便跑,牧有为看得清楚,也不顾隐藏自己的身形,大喝一声便追了上去。 或许是做贼心虚,一听到身后有人大喝一声,那贼人居然跑得更快了几分,就连手中的棉花也未曾扔下,拼命地向城池的方向跑去。 哟,自己还追不上你了。 牧有为心里清楚,今天这棉花追回来了,说不定陈庆之还能赏自己几个子,要是追不回来的话,自己的好日子肯定是到头了,一定会被那陈庆之给送进大牢里去。 所以,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人自己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牧有为追不上那贼,他的声音却是惊动了其它人,一听有贼来砸他们的饭碗,四面八方的人立刻全都围了上来,见贼人跑得快,这些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拣起石头便扔了过去。 一个人砸不中,架不住这么多人都在砸,终于,也不知道谁扔的石头那么准,一下就砸到了那贼人的腿弯处,那贼人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地上。 喘着粗气的牧有为追到贼人面前,冷笑道:“小子,跑得挺快呀,我让你跑……跑……还跑不跑了?” 一边骂,牧有为的腿一边就向那贼人身上踹了过去,那贼人倒也不吭声,双手一抱头,任你怎么打骂自己也不还手。 打了一会之后,牧有为自己也有些累了,又踹了一脚之后问道:“小子,是谁派你来的?” 那贼人还是不吭声。 “哟嗬,行呀,够爷们的,你不吭声是不是,那咱们今天就打到你吭声。”说完,牧有为大声道:“把他给我绑起来,送到大院去。” 所谓的大院,就是在棉田边上修的一间临时休息的院子,里面盖了几间房,平时做为这些人临时休息的地方,等到众人七手八脚把人绑到院子之后,正赶上洪英昭刚从城里赶回来,一听说居然真的有人来偷棉花,自己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跟牧有为一样,问起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似乎被这么多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到了,那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声道:“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的主意。” “呸。”这话也就骗鬼行,洪英昭可是知道,这棉花附近的百姓根本就没有一个认得的,而且不止一次教育他们,地里要种粮食,种这种吃不得的东西纯属是浪费,他居然说是自己的主意,你偷这东西做什么?总不能想当菜往肚子里咽吧。 拿过棉桃往那贼面前一递,洪英昭冷笑道:“你的主意?你告诉我,你想偷这个东西干什么?” 那人其实也没见过这棉花是什么,只是来时员外再三嘱咐自己不能把他给供出来,自己也只能是咬牙把事情扛下来,听到洪英昭问起,自己硬着头皮说了一个字:“吃。” “好,我让你吃。”洪英昭抓起一个棉桃便往那人的嘴里塞了过去,那人刚把嘴闭严密,一拳头便砸到了自己的鼻子上面,一时间脑袋似乎都嗡的一下,还没等自己晕过去,嘴里便被人塞进来一团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 那贼子下意识地咬了一口,结果却软绵绵的浑然不受力的情况,等到想把这东西给吐出去的时候,却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洪英昭给堵得死死的。 接着便是自己的鼻子。 呼吸似乎一下便停止下来。 紧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开始吞噬着自己的身心,自己拼命地想呼吸,只是口鼻却被人堵得严严实实,就连一点点最小的缝隙都没有留给自己。 挣扎,似乎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意识开始渐渐消失,四周吵杂的声音也渐渐离自己远去,已经感觉不到挣扎中的双腿,也许这就是死的感觉吧。 就在这贼人基本已经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时,口鼻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接着口中的东西又被人抽了出去,感受到新鲜空气涌入口鼻的同时,一股生命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接着便听有人阴森森地说道:“怎么样,刚刚的滋味不好受吧?废话不跟你说第二遍,要么把谁指使你的说出来,要么就这么去死,我数三个数,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一……” 洪英昭刚刚说了一个字,那贼人扑通就跪了下来,鼻涕眼泪横流,连忙哀求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是张知鱼张员外让我来偷东西的,说是带几株这个东西回去,他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这几株棉花就值一百两?” 似乎连洪英昭都被棉花的价值所吓到了。 (本章完) 第359章 这只是开始 “英昭,要不咱们把这棉花卖了吧。” 一想到几株棉花就能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辛苦钱,牧有为的心里顿时活络了起来,其它人好办,关键是洪英昭这里能不能说得通,只要他点头,别说这几株,就是再多偷几株,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从洪英昭脸上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他的喜怒,牧有为的话似乎给了他一丝触动,自己缓缓转过头,低声问了一句:“卖给谁?” 一听这话,牧有为的心里顿时有了底,用手掩住自己的嘴,低声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张知鱼张员外了,几株棉花就能值一百两贯钱,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再说这么大的一片棉田,就算丢了几株,想必陈小官人也发现不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有谁能知道,到时候咱们一人一半分了怎么样?” “呵呵。”洪英昭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就在牧有为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时,谁知洪英昭的笑容突然一收,接着冷哼道:“那以后呢?” “啊?”牧有为顿时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以后?” “当然是以后的日子,你不是说打算跟我师傅说明年还来这里看棉田吗?你连这么点诱惑都抵抗不住,哪还有什么脸继续留在这里?我要是你趁早从这里滚蛋。” “你……”牧有为一下就听出洪英昭是在骂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年纪的少年骂,牧有为的老脸腾的一下就变得通红,自己不甘心地反驳道:“英昭你想想,这么多棉田,就算我不把棉花卖给张员外,也会有其它人卖给他,与其那样,还不如咱们赚这个钱,至于陈小官人那里……” 顿了顿,牧有为低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知道。” “老天爷知道。”洪英昭的笑容陡然间便消失掉,接着面色阴森地看着牧有为,咬牙道:“师傅有句话说得对,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你能把东西卖给张家别人都不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被人给出卖掉,以后再想跟着我师傅做这种好事,你想都不要想。” 见洪英昭生了气,牧有为也意识到事情怕是不可为之,自己也并不愿意丢了这么差事,毕竟每个月刨掉给下面人的,自己还能剩下几十贯钱,这么好的差事哪里找去。 脸上露出悻悻的笑容,牧有为讪笑道:“英昭你干嘛生气,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陈小官人对咱们这么大方,咱们总不能为了那点钱把自己的生计给卖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这棉田肯定不会丢一株棉花的。” “这就好。”洪英昭点了点头,自己本想亲自去把这人押到城里交给陈庆之的,只是又一想,牧有为打了什么心思自己也确认不下来,干脆自己留在这里,让别人押着那贼人进了杭州城。 得到有人偷棉花的消息时,陈庆之正在计算自己手中的布匹的数量,厚厚的帐本堆在自己面前,当听说有人去偷棉花,而且那人已经交待了是张知鱼派他去偷东西的时候,陈庆之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意外,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倒是来人一愣,似乎惊讶于陈庆之的表情,吃惊道:“小官人,那贼子该如何处置?送官吗?” “送官?这倒不用,反正你们也教训过了,直接把他给放了吧。”一个卒子而已,就算把他杀了又能怎么样,根本无损于张知鱼的元气,倒是自己知道张知鱼开始惦记棉花的时候,心里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不然的话,这棉花都种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谁来偷,为什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人偷呢? 陈庆之不由想起赵金刚跟自己说的话,如果自己没料错的话,这幕后之人应该就是这五大家族的人。 赵金刚昨天是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么就剩下其它四家值得怀疑了。 当被放开的一瞬间,就连那贼人也有些吃惊,自己本以为这次自己是栽定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容易把自己给放了,当手上的绳子被松开的一瞬间,自己愣是半天没敢动地方。 “还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走,还等着赔你伤药钱不成?”送他来的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冲着他的屁股重重地踹了一脚。 果然没有听错,真的把自己给放了,那贼子不顾身上的伤痛,一步一回头地往巷子外走去,直到到了巷口,确认自己身后果然没有人跟踪的时候,立刻拨腿便跑。 虽说东西没有偷到手,但毕竟自己还是获得了自由,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放了自己,至少比死在他们手里强。 直到了大街上之后,这贼人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脑子里面开始考虑着自己接下来的去处,是回家里,还是去张府告诉张员外一声自己失手了,万一他知道自己把他交待出来的话,能不能像这些人一样放过自己呢? 不行,打死自己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张知鱼是什么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反正听到自己交待的不过只有那两个人而已,到时候自己就一口咬定没有交待便是,至于张知鱼能不能信……那就不是自己能够把握的了。 逃,肯定是逃不掉的,贼人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向张家走去,只是放松警惕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身后有一个人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始终都不曾甩掉。 到了张家门前之后,那贼人很快便进到了里面,当他跟张知鱼一见面,张知鱼却被吓了一跳,看他脸上身上的伤痕,都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失手了。 脸一沉,张知鱼问道:“刘六,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东西呢?” “张员外,真对不起,我……失手了。”刘六一脸惭愧地低下了头。 “失手?”张知鱼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阴沉,冷冷地瞪着刘六,心里却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着,刘六失手不光是让东西没到手,更让自己在族兄面前丢了面子,自己还搞不明白那棉花到底有什么作用,那陈庆之凭什么用这东西卖了四十万贯。 那可是四十万贯呀,以张家的实力也要一年才能赚这么多钱,那陈庆之居然只用一宿的时间就赚到了,自己又怎么能甘心。 “刘六,你不是被人抓住了吗?他们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你给放了,你是不是把我给供出去了?” 刘六心里突然一突,哪曾料到这张知鱼居然这么的警觉,自己连忙摇了摇头:“员外放心,小的一口咬定是自己好奇,他们看榨不出什么油水,才把我给放了的。” “真的?” “真的。”刘六点了点头,咬牙道:“若是我有半点隐瞒,天打五雷轰。” (本章完) 第360章 有多少全要 一连几天,外面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刘六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外界明媚的阳光下,又是怎样一番的暗流涌动。 来自汴梁的消息似乎只是在几个人私下里流动,但张知鱼却率先出手了。 一大早,一条消息瞬间便传遍了整座杭州城,做为杭州最大布商的张家,居然不卖布,改成收布了。 成串成串的铜钱,成箱成箱的元宝,还有一沓沓厚厚的银票,这些无不昭示着张家巨大的实力,而在这些动人心魄的财富背后,却是一张巨大的红色告示,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张家按市价收购大量布料,不问出处,不问来源,只要把布料拉过来,立马现场结清钱款,童叟无欺,概不赊欠。 就这一手,整个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布商全都被震惊了,有布的连库存都清空送了过去,没布的恨不得加班加点地生产布,谁不知道只要织出来,这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呀。 只是让大部分布商都为之后悔的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手头的布料已经全都交到了陈庆之的织造公会中,那一成的定钱自己已经拿到了好久,现在去把布要回来,怕是人家也不肯答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却一两也拿不到。 他们是拿不到,可是放在陈庆之这里却是不一样了,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陈庆之足足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张知鱼这倒底是想干嘛? 离唱卖会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所有跟陈庆之有关系的人此时都聚到了苏家的客厅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目光望着陈庆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发现出什么不同来。 一阵难闻的沉默之后,樊三娘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感觉,清脆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小官人,既然那张知鱼肯收,咱们直接卖了就是,反正这些布收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贵,只是一转手,怕就是十几万贯的收入,这等好事到哪里去找。” 站在樊三娘的立场,自己说得绝对没有错,毕竟商人经商,为的不就是利润吗?现在有大把的银钱等着去拿,自己就想不明白,陈庆之为什么还犹犹豫豫的呢? 到了这个时候,陈庆之也不在隐瞒,轻声说道:“几天前赵家赵员外曾经跟我说起一件事……” 似乎不明白陈庆之为什么扯到了别的地方,见陈庆之不肯回答自己的话,樊三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几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打断陈庆之的话。 陈庆之继续讲道:“他说现在汴梁城中有条流言,说是西夏人想在明年搞一个新皇的登基大典,到时候需要数量极为庞大的布料,有心把今年的岁币全都换成布料运回西夏去,所以说就两个月的时间,布料的价格很有可能会大幅的上涨。” “什么?”樊三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一进一出,怕是就能赚到一大笔,怪不得一向抠门的张家居然会这么大方,大笔大笔地收进布料,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张知鱼,果然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那就不能卖,谁卖不是卖,这钱总不能全让张家赚去。”樊三娘坚定地摇了摇头,态度却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可万一这消息是假的呢?”陈庆之看着好笑,接着便提出一个更加确定的可能。 “这……” 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樊三娘倒是被陈庆之这一系列问题搞得晕头转向,眨了眨眼睛,干脆一摊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跟奴家也没有关系,赚了钱也不会给奴家一文。” 一直冷眼旁观的苏小容倒是笑道:“怎么跟姐姐没有关系,要是庆之把布都卖了,三天后的唱卖会该怎么办?要知道只要在唱卖会上卖掉的东西,你可是都有分成的。” “这……”一想这也是,要是这几十万匹布都在唱卖会上卖上,光是分成钱自己就得收到手软,可要是被张家全都给买了,这钱自己可是一文都拿不到。 心里还惦记着这钱有没有自己那一份,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故意装出一付不在意的样子,倒是竖起了耳朵,等着陈庆之最后的决定。 陈庆之倒是一转头,好奇地问道:“小容,你觉得咱们这布卖还是不卖?” 这个问题苏小容怕是也早有自己的主意,听到陈庆之问起,自己点了点头道:“奴家倒觉得张家的价格给的也算是公道,若是可以的话,咱们可以把手中大部分的布料全都卖给他,手里只需留下一时应急的布料就可以,再加上作坊每天生产的,应该不会耽误到的。” 点了点头,陈庆之略为犹豫了一下:“话虽然如此,可是咱们已经把风声放了出去,这拍卖会上会有大批的布料,要是全都卖给张知鱼,咱们又拿什么来卖给别人?” “这……”按苏小容的想法,卖给谁不是卖,大不了卖给张知鱼之后自己再纺出来就是了,可是陈庆之为这唱卖会也准备了这么久,而且还从汴梁里请来了这么多有钱的员外,要是会上连一匹布都没有,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樊三娘点了点头:“小官人考虑得是,这唱卖会上必须要有布才行,而且还不能少,最好是越多越好。” 多,自己也得变得出来才是。 陈庆之一时间也有些头疼,想着想着,自己的脑子突然一亮:“对了,咱们可以卖期货呀。” “期货?”众人不约而同地一愣,目光转向陈庆之,似乎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其实这个期货的意思很简单,假如下个月苏家织坊能够产生十万匹布,而这个月我就可以把这十万匹布给卖出去,一个月之后再交货也不迟,又或许一个月之后布料的行情看涨,这个月买的就会小赚一笔。” 陈庆之的解释大家是听明白了,可是犹豫瑞三,苏小容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道:“庆之你可想好了,会有人买这种期货吗?” “我认为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这些商人都是爱冒险的主,一下进那么多的布对他们的资金的压力也是很大,倒不如一个月一个月的买,或许还能省下一些。” “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对于卖布这种事,苏小容似乎已经全都听从陈庆之的想法了。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张家,把所有的布全都卖给他。” (本章完) 第361章 各有各算盘 自从成立织造公会以来,陈庆之所攒下的布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诚然,这其中的一部分已经被卖了出去,可是还有百万匹的庞大数目堆积在仓库之中,原本这些布料自己是打算做为唱卖会的主打,可是现在看来,如果能够变现的话,自己恐怕也不会拒绝。 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得先跟张知鱼沟通一下才可以,看他到底敢不敢收这些布料。 这一次,陈庆之跟苏小容一起,两个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张家的门前,并不出乎自己的意料,张家的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似乎全杭州的布料都被送到这里来一样。 两个人并不着急,下了马车之后站到一旁看着这些忙碌的人们,马车来往中,渐渐的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与众不同的两个人。 并不是陈庆之跟苏小容有多么的引人注目,而是因为这些卖布料的人中,有很多都是织造公会的人,见到陈庆之跟苏小容面色平淡地望着这里,立刻开始担心起自己来。 他会不会已经看到自己了? 要是被他们两个人给记恨上该怎么办?自己还有许多的布料都在他们手上呢,自己只不过才收了一成的订钱,万一他们一生气不给自己钱,或者拖上几个月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绕个不停,又过了一会之后,终于有人讪笑着迎了上来。 “小官人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我手上刚好有几百匹布,数量实在太少了些,送到公会又嫌太麻烦了些,就顺道送这里来了,小官人不用着急,等下次数量多了些,指定全都送到公会去。” 望着依稀熟悉的面孔,陈庆之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浓厚,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位员外误会了,其实大家产出的布料也不是非要送到织造公会才行,像是遇到张员外这种好机会,还是卖给他的更好些。” 又怕他不信,陈庆之又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打算把公会囤积的布料卖给张员外的。” “啊?”那人顿时一愣,不由问道:“那唱卖会……?” “那个我另有办法。”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往前一指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边的是张家的大郎吧?” “对对对,就是张家大公子,小官人若是想卖布的话,找他就可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好好,不送。” 送走了这人之后,陈庆之依然没有动地方的意思,看着张府门前的马车变得越来越稀疏,自己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张家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中,已经吃下了不下数千匹布。 这个数字看起来虽多,只是对于张家这个庞然大物来说,这个数目还是太少了些,看来他们等的应该就是自己吧。 就在陈庆之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同时,就在张家的门房中,张知鱼跟张文秀就藏身在这里,陈庆之刚到不久,便已经有人告诉了张知鱼。 张知鱼本想着等陈庆之来时自己先好好埋汰他一番,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陈庆之过来,就在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终于,张文秀先熬不住了,瞪着眼睛问道:“爹,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他怎么还不过来?” 张知鱼琢磨了一下,像是明白陈庆之的意图,低声道:“他是在猜。” “猜?”张文秀一愣,不解地问道:“猜什么?” “还能是什么,他是在猜咱们买布的意图,怕他上当呗。” “真是傻子,放着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来卖,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出于保密的原因考虑,这条毒计张知鱼连张文秀都没有告诉底细,只是把西夏人要大量进贡布料的假消息告诉了他,所以张文秀一心等着陈庆之把布料卖过来,等到布料涨价的时候,自己再大肆嘲笑他。 谁知,就在张文秀盼望着陈庆之过来求自己的时候,那边的陈庆之却是跟身边的苏小容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后走,看这样子分明就是不打算卖,准备要走了。 他们怎么走了呢? 这些小买卖自己根本就没看上,盯上的便是陈庆之手中的那些货,谁知陈庆之就像是有些预见一般,居然抬腿就走,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一次。 “爹,这该怎么办?”张文秀隐隐有些着急。 张知鱼也愣住了,也不知道陈庆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听到张文秀问起,连忙说道:“笨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他们给我留下。” “啊?我去?”张文秀并不想去,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只要过去,就意味着先低头的是自己。 自己岂不是不能奚落陈庆之,反倒还要被他给奚落一番? 张文秀磨磨蹭蹭地不想上,可是张知鱼却早已经按捺不住,要是这次被陈庆之走了,接下来的唱卖会他的那些布料就全都卖出去了,自己还怎么设计他? 到底是钱重要还是脸重要? 张知鱼狠狠地瞪了张文秀一眼,一脚就踹到了他的屁股上,低声喝道:“快去。” 这一脚便把张文秀从门房里踹了出来,没办法,张文秀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出了大门,快步地向陈庆之的方向追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陈庆之跟苏小容就要上马车,张文秀连忙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陈小官人,留步。” 正准备上马车的陈庆之一下就停了下来,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反倒是一转身便钻进了马车中。 “是张文秀?”车里的苏小容眼尖,立刻低声说了一句。 陈庆之点了点头:“我知道是他,看他就烦,这次要好好逗逗他才是。” 两个人正说话间,张文秀已经赶到两个人的马车前,趁着马车还没走,连忙喊道:“陈小官人,留步。” 车帘一挑,露出陈庆之面带疑惑的表情,像是打量了张文秀几眼之后,这才惊讶道:“呀,这不是张二郎吗?恕罪恕罪,刚刚没认出来,你这怎么胖了这么多?” 自己胖的原因还不在你身上吗。 自从被陈庆之打了一顿之后,张文秀便一直在家里养伤,自己天天好吃好喝,自己又不爱动弹,体重自然跟吹气球一般胖了起来,在府里自然没有人敢跟自己提胖这个字,可是没想到刚一见陈庆之,他就往自己伤口上狠戳。 现在的张文秀又不敢得罪陈庆之,只能是心里默念了几句,然后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招呼道:“这都到家门了,小官人怎么能不进去坐一坐,我爹已经准备好香茶,就等小官人大驾光临了。” (本章完) 第362章 有钱大家赚 对于苏小容来说,能够大摇大摆地坐客张家,这怕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如谁今自己居然就这么出现在张家的客厅中,身边的丫鬟奉上香茶,自己倒是感觉如坠梦中一般。 以往盛气凌人的张文秀,如今却变得乖巧许多,围着陈庆之身边绕个不停,口中说的全都是那些恭维人的话,似乎让自己有一个错觉,感觉陈庆之才是张家的主人,而张文秀倒像一个做客的一样。 坐下之后,陈庆之动也没动身边的香茶,面对张文秀的恭维,自己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洋洋自得,而是微微一笑:“张二郎实在是太过风趣,只是我跟小容还有些事情要忙,要是张员外有事的话,我们下次再来也可以。” “哎哎哎,不急不急,我爹他马上就到。”见陈庆之要走,张文秀似乎有些着急,连忙往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开始埋怨张知鱼怎么还不快点出现,在这样下去,怕是已经留不住陈庆之了。 早就藏身在后门处的张知鱼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众人,见陈庆之几次三番要走,自己终于也忍不住,故意轻咳了一声,接着便出现在客厅中。 “爹,这位便是你平时夸奖的陈庆之陈小官人。”张文秀背着陈庆之跟张知鱼介绍了一下,掩饰不住自己脸上兴奋的表情,还冲着张知鱼眨了眨眼睛,意思自己已经把人给留住了,接下来就看爹你的本事了。 身为杭州最大的布商,张知鱼自然要比张文秀稳重许多,面到微笑冲着陈庆之跟苏小容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大家彼此都是杭州人氏,虽说平时偶尔有所竞争,但老夫还是比较看好你们的,老夫年纪大了,以后这天下还是属于你们的,来来来,陈小官人喝茶。” 对张知鱼的话,陈庆之就当成一个笑话而已,看了一眼身边的茶盏,自己笑了笑:“分歧只是小插曲而已,就像张员外喜欢喝浓茶,而在下只喜欢喝淡茶一样,但就是这种分歧才能让杭州的织业更上一层楼,对了,刚刚路过门前,看到张家居然在大肆收购布料,敢问张员外这是何原因?” 什么原因……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张家在大肆收购布料就可以了。 张知鱼暗暗一笑,脸上却露出沉重的表情,轻声道:“这种事老夫也无需隐瞒小官人,其实这是老夫的一个故友,做了一笔海外的买卖,所需甚多,光凭老夫一家,怕是拿不出这么多布料来,所以只能临时在城里收集一下。” “海外的买卖?”陈庆之面色一惊,接着点了点头感慨道:“那这一回,张员外怕是能赚到很多钱了吧。” “唉,不多不多,故友所求,在下又怎么好意思多赚钱呢。”嘴上虽然说着不赚钱,但从他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来看,张知鱼怕是又有一大笔银钱进帐。 陈庆之心里好笑,这故友怕不就是张桎辕吧,什么海外的买卖,无非就是什么西夏人的登基大典,只要自己把手中的货卖给他,接下来这消息怕是就得传得满城飞。 “原来是这样,那在下就恭祝张员外生意兴隆了,对了,下来还有事就不多待了,告辞。” 陈庆之说完,便要跟苏小容离去,倒是张知鱼有些着急了,自己都说这么明白了,可是这陈庆之怎么还不上道呢,他不应该跟自己提卖布料的事吗?还是说他真的打算把布料留到什么唱卖会上去卖不成? 这可不行,若是到了那个时候,这唱卖会恐怕就会一鸣惊人,若是被他打响了头炮,以后自己的布料该怎么才能卖出去? 想到这里,张知鱼连忙喊道:“小官人且慢,在下还有一言,不知小官人能不能听进去。” “哦?”陈庆之心里明白,这怕是戏肉来了,笑道:“张员外还有什么事吩咐?” “呵呵,其实是这样的。”张知鱼面露为难之色,接着说道:“我那故友这次要的货实在是太多,光凭这零敲碎打的也收不到多少,在下倒是听说小官人手中还有许多的布料,若是可以的话,不妨卖给老夫如何?” 顿了顿,张知鱼又补充一句:“老夫按市价收购。” “是这样呀。” 陈庆之似乎被张知鱼的话给说动,面露一丝犹豫,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吱声的苏小容却突然插了一嘴:“庆之,你别忘了,咱们那些布不是已经被赵员外他们给定下了吗?” 赵金刚? 张知鱼是清楚赵金刚他们来到杭州的消息的,也知道他们这次来杭州也是准备要带回几十万匹的布料回去,自己虽然眼馋这么大的一单,可是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是人家的买卖,怕是不容易抢过来。 待到他的目光转到陈庆之的脸上时,只见陈庆之微微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真是对不起张员外了,织造公会的那些布都已经被别人定下,只等着唱卖会一开,便会被人给买走,所以……这次在下真的是爱莫能助了。” 这…… 张知鱼怎么能让陈庆之顺顺利利地把布卖掉,若是自己能把这批布搞到手,既能转手卖掉,也能打击陈庆之在别的家族眼里的信誉,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既然这样,说不定自己也得出点血了。 想到这,张知鱼咬牙道:“实不相瞒,老夫的确是急需这些布料,要不这样,老夫把自己的利润都让给小官人如何?我加一成。” 这一成可就已经是纯利润了。 一想到那上百万匹布,每匹就算加几十文,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更何况还有那些高价的布料,张知鱼这一让,怕是十几万贯就让了出去。 陈庆之的脸上似乎有些心动,目光开始闪烁起来,倒是苏小容微皱着眉头提醒道:“庆之,你别忘了,你可是已经答应过人家的。” “我知道,我这不还没答应吗?”陈庆之有些不耐烦地瞪了苏小容一眼,再看张知鱼时,却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官人,机会不多,你可要好好把握才行。”张知鱼笑着又补了一刀。 陈庆之的目光在苏小容跟张知鱼两个人之间来回看来看去,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定,看着张知鱼问道:“张员外,我手里可是有一百多万匹布,你能都吃得下吗?” 一看陈庆之果然上了当,张知鱼心情顿时大好,笑眯眯地说道:“小官人放心,能给现钱的,老夫立刻拿现钱,若是凑不出现钱的,老夫拿地契跟你换,你的一百多万匹布,老夫全都要了。” “庆之,你……”苏小容脸上露出一丝怒气,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改变不了陈庆之的想法,一甩手,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陈庆之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冲着张知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员外这就派人跟我去仓库点货就是。” (本章完) 第363章 人心最复杂 今天杭州城里的百姓可是开了眼界。 整整上百万匹的布料,就这么源源不断地从织造公会的仓库中搬到了张家的仓库里,那银子跟铜钱堆得跟小山一般,谁都不知道最后成交的金额到底有多少。 倒是全杭州城的布商都已经开心了起来,陈庆之这边刚刚收钱进来,那边就给他们把剩余的钱给结清,这么一来,全所人都是皆大欢喜。 一直搬到了天黑时分,整个仓库终于被搬得干干净净,算了下之后,陈庆之居然连一两银子都没剩下,反倒是又搭进去了几万贯,不过自己手中却多了几张薄薄的地契,这也是张知鱼花光了手中的现钱之后,把家里的良田都拿来抵帐的结果。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两条身影却偷偷从外面溜进了苏家,沿着熟悉的那条路溜进了自己的房中,不多时屋子里便亮起了橘红色的灯光,伴随着苏小容兴奋的声音:“快,快点。” “别急,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 “怎么能不急,快一点。” “衣裳好像解不开了。” “解不开就用剪刀,不就一件衣裳吗,我赔得起。” “你还来真的呀,解开了,解开了。” 陈庆之把衣扣解开掉,从怀里面拿出几张纸,铺到桌子上之后,两个脑袋凑到了上面开始计算了起来。 “四万亩,六万亩……” 苏小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兴奋,自己未曾想到,张家居然这么的有钱,今天光是现钱就拿出超过两、三百万贯之多,再加上这些地契也能值个一、两百万贯,张知鱼这次可真的是把全部家底都投进去了。 “这里有十八万亩良田,明年庆之需要的棉田应该足够了吧?”苏小容兴奋劲依然没有过去,自从自己搬出苏家以来,自己就一直想证明给苏家人看,这些地契中有一半都是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成果,这些已经足以让自己感到骄傲了吧。 陈庆之点了点头:“若是全部种棉花的话,这些田已经足够了,只是咱们手里可一点现钱都没有,纺织的生产会不会耽误呢?” 苏小容算了算,摇了摇头:“仓库里的货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只是丝业公会的钱却出现了大缺口,要是唱卖会拿不到钱的话,丝业公会就没有钱了,怕是那些老百姓会指着你脊梁骨骂你是骗子吧。” 这件事倒也让自己有些头痛,良田虽好,可是现钱却是更加重要,不过所有这些都可以等到唱卖会结束再看,若是真的卖不出钱的话,大不了就把地卖出几万亩,想必什么都已经足够了。 晃了晃手中的地契,陈庆之笑道:“怕什么,只要手中有地契,想要多少钱没有。” 手里有田,心里有底,等到兴奋劲一过,苏小容倒是好奇起来一件事,小声地问道:“庆之,你觉得张知鱼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他这次可是一下便买进这么多布料,再加上他手里的,怕是得近两百万匹,他真的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一想到这里,陈庆之心里似乎也有些没底,按理说,张知鱼若是冷静些,就不会用全部身家来换得这些布料,他既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难道说这消息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的成了大傻冒了。 就在陈庆之跟苏小容算计着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安排时,张家的客厅里却是在推怀换盏,张知鱼、张文达、张文秀,陪着的客人,自然就是从汴梁城来的张桎辕。 酒热正酣时,张桎辕瞪着一双醉眼笑道:“族弟,今天这事你干得漂亮,整个杭州城的布料差不多都落到你的手里了,等明天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你手中的这些布料,肯定得涨上去好几成,到时候就让那陈庆之后悔去吧。” 张知鱼同样够兴奋,毕竟全天下也不是谁都能在一天之内花卖数百万贯钱的,自己就做到了,一想到自己能加价把布料卖出去,张知鱼的脸就是越发的红润,笑着把酒杯举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族兄,我能有今天,全靠族兄帮忙,你放心,兄弟的就是你的,这回赚了钱,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哎,这是兄弟的钱,我怎么能好意思。”张桎辕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一付正气凛然的模样。 “族兄要是不收,就是不给兄弟我面子,这钱你必须要收下。” “必须收下?” “对,必须收下。” “那好,哥哥就先谢谢兄弟的恩情。” 这一场酒一直喝到夜深人静时放才散去,对于张知鱼来说,自己在乎的不光是这次赚到的利润,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跟张桎辕之间的关系,只要张家一直支持自己,每年都从自己这里拿货,那么杭州的生意就永远不会倒下。 反之,如果自己得罪了张家,他们换作其它家拿货,那么张家每年的份额差不多就要减掉一半左右,到时候自己没了江南第一布商的头衔,又拿什么去跟苏家拼呢。 到了第二天,虽然张知鱼还在睡梦中,可是一条消息却暗暗在杭州的大街小巷传播开来,传的人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的,听到这条消息之后,一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纷纷找相识的人打听了起来,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老哥,你听说了吗?”一个人神神秘秘地样子,惹得对面的徐员外侧目,撇了撇嘴笑道:“我说李二郎,你昨天分了那么多钱,没去逍遥坊里逍遥一番,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怎么着,觉得自己钱多了,想分老哥哥一点?” “徐老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开玩笑,你真的没听说吗?” 见李二郎这么慌张的模样,徐九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疑惑地问道:“二郎到底听到什么消息了,还不快快跟我说说。” 李二郎突然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听到消息,说是明年西夏人要庆祝新皇登基,准备的岁币全都要换成布匹运回西夏去,这布……怕是要涨价了。” “涨……涨价?”放在以前,听到布要涨价,大家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可是现在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心里所有的兴奋一下就被浇熄灭掉,昨天,就在昨天,大家刚刚拿到卖布料的钱,今天就有消息说布料要涨价,这不是欺负人吗。 “张家?”徐九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的狰狞,恶狠狠道:“那张知鱼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出手把所有的布料都买了下来,陈庆之这个笨蛋,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呢?” (本章完) 第364章 人心隔肚皮 事情发酵得似乎要更快些,刚刚到午时,差不多整个杭州的布商都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昨天还庆幸今年的布卖得快、卖得早的他们,如今一个个却是后悔不迭,若是再留个一天,哪怕是半天,自己的布也能多卖许多钱。 至于这个损失,自然要由陈庆之来偿还了。 别看平时找个人都千难万难,这个时候众人像是极为有默契一般,纷纷来到了惜月楼的楼下,大门一推,把正在忙碌的陈庆之吓了一跳,望着外面数十张熟悉的面孔,自己微微一皱眉:“众位员外这是何意?昨天的帐不是都已经结清了吗?” “陈庆之,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大伙今天来是想跟你算笔帐的。”在这些人其中,徐九的份额算得上是比较多的,在他看来自己的损失自然也是最多,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面色不善地打量着陈庆之。 “算帐?”陈庆之眨了眨眼,一脸的糊涂:“算什么帐?” “你少跟我们在这装蒜,你消息这么灵通,我就不信你什么消息都没听说。”怎么看,陈庆之都像是在撒谎,徐九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不屑的表情。 陈庆之把手中的帐本放下,自己随意地坐在台阶上面,面带微笑地看了看徐九,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徐九爷有什么话就说清楚,我这一天得到这么多消息,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条?” “就是西夏人要大量收布的消息,陈庆之,你别跟我们在这装,你昨天把布卖给了张知鱼,今天就有这消息传出来,这莫非是你跟他做的局?目的就是想骗我们手中的布不成?” “对,肯定是这样,那些布肯定全都被他跟张知鱼吞了下去,今天不把钱给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不走了。” 说话之间,众人便涌进了惜月楼,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陈庆之。 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些人的想法,陈庆之微微有些头疼,让自己跟张知鱼斗智斗勇可以,可是跟这些人讲道理,这并不是自己的长处,自己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条流言就让看似团结一心的织造公会产生了一条诺大的裂痕。 “既然大家不想走,那咱们就好好说一说。”陈庆之慢慢站起身来,笑道:“诸位刚刚加入织造公会之时,在下便承诺到,只要诸位把布放到织造公会中,在下便先付一成的钱,其余的部分按市价结清,是不是这样?” 这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自己按的大红手印,就是想抵赖也没办法,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大家都肯定,那就容易了,请问昨天我给大家结的到底是不是市价?” “是。”徐九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过昨天是昨天,今天的价格可就不是那个价格了。” “徐九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布的价格有涨有跌,我卖的时候这就是市面上的最高价,布,我替你卖了,钱,你也拿到手里了,现在你说布涨价了让我赔钱,我倒要问问,要是布跌价了,你拿到手里的钱是不是还要退给我呢?” 退?退你个大头鬼,掉进我口袋里的钱一个字都别想拿出来。 徐九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跟陈庆之肯定是讲不出道理来,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陈庆之,我们今天来,也只是想让损失小一些,这样吧,你每匹布赔我们三百文钱,今天这事就算了,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脸上似乎露出一丝疲惫感。 “要不然我们大家伙就退出这织造公会。”徐九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在他看来陈庆之的一切全都是基于织造公会得来的,只要大家伙退出公会,他的一切全都会烟消云散,这么一看,他绝对不敢退出的。 有了他的带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他的话,整个惜月楼顿时乱成一团。 就在陈庆之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把他也给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樊三娘一脸杀气的掐着腰,柳眉倒竖,手指点着这些人,一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们这帮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不是你们卖不出去布的时候了,怎么着,合着陈庆之帮你们把布卖了,倒还是他的错了不成?你们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帮你们卖布,你们现在一大半的织坊都得关门,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 冷不丁被一个女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变得难看几分,半晌徐九重重一哼:“他才卖了几个钱,这布现在要是由我们卖,肯定还能多卖许多。” “对,肯定能卖上个好价。” 听着四周如此寒心的话句,樊三娘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倒是陈庆之转过头冲着她微微一笑:“看到没,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以后再找人合作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人越多,事越乱。” 似乎被陈庆之脸上的轻松所感染,樊三娘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不管别人怎么喊,自己到了陈庆之的身边站定,展颜一笑:“那庆之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还能怎么解决?”陈庆之冷冷哼了一声:“钱,我是一文都没有,至于织造公会……他们想退就退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还能管得了不成。” 两个人的对话全都被离得近的徐九听得清清楚楚,自己嘴角抽动了一下,冲着陈庆之恶狠狠的一指:“好,陈庆之,这是你说的,可别怪我们大家伙无情,兄弟们,这个什么破织造公会咱们都退了,以后咱们的布自己卖,用不着再求他陈庆之。” “对,自己卖,省得被他赚一把。” 有了徐九带头,这些人吵吵了一阵之后,终于退了出去,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陈庆之一脸的无奈,摇了摇头道:“我本来以为张知鱼这回是赔个底朝天,这么一看,怕是能留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这群笨蛋,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计策都看不出来呢?” (本章完) 第365章 有钱一起赚 虽说自己几乎把张家的家底给折腾一空,可是毕竟自己已经控制了整个杭州绝大部分的布料,可以说在半年之内,杭州的布商都不会有自己这么多的货。 当然,囤积货物不是自己最终的目的,自己最终的目的是要把这些布料全都变成现钱。 该怎么变?每匹又能赚多少? 这就要看这些人贪婪的胃口究竟有多大了。 此时的张知鱼却是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躲在自己的书房中,脑子里满是陈庆之恐慌的模样,就连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自己深信一件事情,用不了多久,陈庆之就会再次光临自己的宅子,乖乖地把昨天收下的地契与银两交出来,乞求自己把昨天卖出去的布再卖给他。 不然的话,他又拿什么去应付那些为了布料急红了眼的大家族呢。 想想这件事都值得庆祝,自己在陈庆之手中败了那么多次,今天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局了。 就在张知鱼眯着眼睛做着美梦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敲响了,张知鱼几乎是第一瞬间便把眼睛睁了开,因为他知道,应该是陈庆之来了。 “进来。”张知鱼懒懒地回了一声。 ‘吱呀’房门被推了开,进来的果然是自己多年的老伙计张福,上次被打了一顿之后,张福似乎变得苍老了几分,进来之后轻声道:“老爷,外面有位叫徐九的人求见。” “徐九?”张知鱼到是一愣,自己认得这个徐九,在杭州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他的织坊每年也能产那么几万匹布,他怎么来找自己了? 想到这,张知鱼还不忘追问道:“只有徐九一个人?只曾看到陈庆之?” 张福摇了摇头:“倒不只有徐九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并没有陈庆之。” 这倒奇怪了,自己想等的人没到,怎么来了一帮无关紧要之人? 张知鱼满头的雾水,有些不见吧,又好奇徐九会带给自己什么消息,想了想,干脆起身道:“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去客厅里稍候,我去去就来。” 这还是徐九等人第一次到张家,满眼羡慕地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心里涌进无尽的豪情,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一座大宅子呢? 拥有并不容易,但是来这里坐客到是容易得很,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要求张员外能不能答应,要是他不答应的话,自己可就眼睁睁看着这笔外财飞掉了。 跟他一起来的,全都是跟他有一样心思的人,还有一些人从惜月楼出来之后,干脆就回家了,只有徐九跟这些人觉得自己还有一搏的机会,想必自己多花些钱,还能从张员外这里买回些布料,多赚一些是一些。 等众人被引到张家的客厅之后,徐九的心里突然有些激动,要知道自己马上见到的可是杭州城中最大的布商张知鱼,对于自己来说,他可是足以值得自己仰望般的存在,要说不紧张……怎么可能呢。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别看在外面的时候一个个吹嘘得多么多么厉害,可是等到要见真人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紧张,一个个有些坐立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面,眼神不停地望着四周,等待着张知鱼的出现。 众人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终于一阵淡淡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张知鱼一身淡青色的长衫,面色肃然,到了客厅的时候还特意地停了一下,目光望了一团,微微一笑:“诸位找我可有什么事吗?” 这便是张知鱼。 徐九倒是见过张知鱼几面,也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有没有留下印象,连忙站起身,讨好般地笑道:“徐九见过张员外,上次在府衙的宴会上,我与员外可是见过一面的。” “哦?”张知鱼倒也认出徐九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故做疑惑状,不置可否道:“有吗?” 呃…… 这脸被打的,叭叭的响,徐九讪讪笑道:“张员外贵人多忘事,想必是记不住了。” “就算有吧,不过你们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还是快点说吧,老夫还有事,耽误不得。” “是这样的。”徐九鼓起勇气,大声道:“员外昨天可是从陈庆之手中收了上百万匹的布料?” “对。”张知鱼点了点头,面带疑色道:“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已经把钱跟他结清了呀。” “是是是。”徐九连忙点了点头:“在下说的不是钱的事情,而是……” 顿了顿,徐九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接着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是这个样子的,陈庆之卖给张员外的那批货里面,有我们几个人的货。” “哦。”张知鱼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明白他们说这话的意思。 见状,徐九只能咬牙道:“可是陈庆之卖布的时候却并没有告诉我们,所以……这次交易我们并不认同。” “什么?”张知鱼似乎明白过来徐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搞来搞去,他们居然想把自己买下来的布要回去? 若不是自己听错了,那就是他们发疯了。 不过张知鱼大概也能料到,这应该是自己散布出去的消息起到了作用,要不然为什么昨天陈庆之给他们算帐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开口,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全都后悔了。 张知鱼的心里暗暗得意,现在是他们,接下来找自己的人应该就是陈庆之了吧。 不过演戏嘛,自然要演足才行。 张知鱼冷冷哼道:“徐九,你不是说笑话吧?昨天陈庆之给你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站出来否决?我看你们一个个笑得都挺开心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徐九拿不准张知鱼到底知不知道那条消息,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绝对不能说的,咬着牙说道:“昨天只是在下一时被蒙蔽而已,希望张员外能开恩,在下要得不多,只需要把自己的那一份买回来便好。” “对对对,我们跟徐九也是一样的想法。”坐着的那些人连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哼。”张知鱼不屑地冷哼道:“你们开什么玩笑,布是我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你们想买回去就买回去?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卖呢?” 糟了,张知鱼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消息,所以一点布他也不肯卖出去,若是想把这些布买回来,看来自己也只能先蒙受一些损失了。 想到这里,徐九咬了咬牙道:“若是张员外肯卖,我愿意高出市价两成来收购。” “两成?”张知鱼摇了摇头:“不够。” 徐九的心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若是三成的话,怕是就算能卖出高价,自己也没有多大的赚头了,该掏还是不该掏这个钱,自己顿时变得为难了起来。 倒是张知鱼突然叹了口气:“念在你们这么诚心的份上,这些布我就卖给你们了,不过嘛……你们要加价三成才可以。” (本章完) 第366章 谁急谁知道 初战告捷,张知鱼心中自然是得意万分,就这么一转一倒之间,自己就有几千贯银子入帐,虽然比起自己掏出去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就是一个好的兆头,意味着有人肯相信那流言,知道布料要涨价了,所以哪怕是少赚些,也要把这些布料给买回去。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那陈庆之居然还在按兵不动,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此时的陈庆之就坐在惜月楼三楼的窗户边,倚着窗户望着外面的风景,脑子里面还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徐九那厮居然傻到去张知鱼那里买布,你是卖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居然还要高出市价三成那么多,就算那消息是真,难道你当那西夏人傻子不成?会花那么高的价钱买布? 跟这群傻子上火,自己也是够傻的了。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准备精心打造的织造公会是彻底四分五裂,这样也好,早点看清这帮人的嘴脸也总比以后看清强,这么一来的话,自己只需要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苏家织坊便好。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陈庆之连头也没回,有气无力道:“进来吧,门没锁。”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樊三娘的声音也钻了进来:“奴家在下面忙个不停,你倒好,在上面躲个清静。”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呢,陈庆之有些惊愕地撇了樊三娘一眼,愣是没敢接她的话茬。 从陈庆之那惊讶的表情上,樊三娘也觉察到自己话里的歧义,脸上倒是一红,不过到底是做为老鸨的人,眼神一翻,一脸不屑地哼道:“怎么,连老娘的便宜你也敢占?信不信我这就告诉苏小容去?” 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连一句话都没说,里外里全都是三娘一个人在说,怎么就成我占便宜了?对了,后天拍卖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樊三娘不过是吓唬陈庆之一次,心里倒是巴不得他接刚才自己的话呢,见他一句话便把话题转到了一边,心里倒是有些失落,点了点头道:“贵重的物品都已经送进了仓库,外面配了四个人把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有一点奴家比较担心。” “什么?”陈庆之好奇地问了声。 “要知道这次来参加唱卖会的有好多都是冲着庆之手中的布料来的,可是庆之现在手中连一匹布都没有,若是他们问起,咱们该如何交待得好?” “问得是这个。”陈庆之笑了笑,考虑了一下,低声道:“现在买布,我手里的确一匹都没有,但也不是不卖。” 没有布,还能卖?这是什么逻辑? 就在樊三娘诧异的面孔下,陈庆之便把自己跟苏小容商量的事说了一遍,接着笑道:“虽说这些员外们有可以突然间接受不了这个主意,不过只要他们沉下心来仔细想想,这样卖布的方式要比以前容易得多,并不会占用他们太多的现钱,每个月卖完的钱款就可以去买下一批布,这样的话,他们完全可以用省下来的钱去做别的生意,而且还不会耽误他们布料的供应。” 听起来,陈庆之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樊三娘的眼睛眨呀眨,心里倒是拿不定主意,那些都奸到骨子里的商人能同意陈庆之这样的想法吗? 又过了一天,离陈庆之的唱卖会也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在初战告捷之后,张知鱼的兴奋劲到是衰退了不少,自己昨天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陈庆之上门来,自己心里不由开始揣测起来,难道陈庆之没听到消息不成? 也不像呀,就连徐九那号人物都听到消息找了过来,陈庆之没有理由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自己去做,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是说他现在正在筹集钱款,等着多买一些回去? 整整一宿,张知鱼的脑子一直在猜测着陈庆之的动向,直到三更天之后,自己这才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宿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等他醒过来之后,外面却早已经是天色大亮。 张知鱼心里顿时一惊,连忙喊道:“来人,来人呀。” 守在外面的张福立刻推门进来,恭声道:“老爷,有什么事吩咐?” “我问你,那陈庆之可曾来过?”张知鱼做梦都在盼着陈庆之的到来。 张福面色一愣,摇了摇头:“刚刚未曾见到陈庆之,老爷在这稍等,我再去门口看一看。” “好,速去速回。”张福走了,张知鱼却又陷入了茫然之中,这陈庆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族兄也曾经跟自己交待过,这次他们五大家族来给陈庆之捧场,也是做好了打算,准备每家都买十几万匹布回去的,陈庆之若是拿不出来,又该怎么跟他们交差? 难道苏家还有大量的存货不成? 冷不丁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张知鱼顿时一愣,接着又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最近苏家一直在动荡之中,苏小容虽然勉强支撑起苏家,可是苏家织坊的产能有限,现在还没到大批上市之时,很难有太多的存货,那就意味着陈庆之或许在这次唱卖会上要失言了。 那这么说来,如果他不向自己买布,自己倒是可以借着他的唱卖会把手中的布给卖出去,到时候你忙碌了这么久,却偏偏给自己做了嫁衣,自己倒要看看你知道后,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张福回来之后果然告知陈庆之并没有前来,既然这样,那自己便主动出击,自己就不信,自己手中握有绝大部分存货的情况下,还能卖不出个高价来。 想到这,张知鱼吩咐道:“张福,去准备马车。” “老爷,咱们去哪?”张福连忙问道。 “还能是哪,当然就是惜月楼了,陈庆之费这么大力气搞的唱卖会,咱们怎么也得帮衬一下才是。” 此时的惜月楼,陈庆之却是无比惊讶地看着杨怀玉,原本白皙的小脸却晒得发黑,手里捧着一碗饭在大口大口地咽着,宛如好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 “四郎慢点吃,别噎到,怎么这几天,彩蝶都没带你吃饭吗?”陈庆之现在无比好奇,这几天杨怀玉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肚子里有点底,胃里终于舒服许多,杨怀玉幽幽叹了口气道:“不瞒哥哥,我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我爹算一个,你也算一个,现在还得加上一个彩蝶姐,我真的没见过像她那样忙碌的人,你还是换别人保护她吧,我怕我在留在她身边,非得被她饿死才行。” 啊? 彩蝶到底做了什么事,居然把杨怀玉给吓成了这样?陈庆之顿时愣住了。 (本章完) 第367章 奔波与劳碌 喜欢庆之哥的人也实在太多了些。 从最开始的自信再到现在的忐忑,袁彩蝶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恋爱的争夺战中已经落到了下风。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可是跟在庆之哥身边的这些女人哪个容貌比自己差? 论身材、论家世、论妩媚、论能力,自己哪一点都没办法跟别人比,自己唯一能够占优的,怕是只有自己跟庆之哥认识得早这一条吧。 可是认识得早并不代表自己就可能跟他永远在一起,所以,就算为了永远不可能的目标,自己也要再努力一些才可以。 所以,在得知庆之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做时,袁彩蝶心里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前途遇到什么艰难险阻,自己都要把这件事做好,做得再好才可以,自己要在庆之哥面前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事处的绣花枕头,自己也能像别人那样,帮助到庆之哥。 袁彩蝶一这么想,杨怀玉就跟着倒了霉,本以为换了个漂亮姐姐能带自己好好逛一逛这杭州的大街小巷,谁料根本就不是这回事,自己成天坐着马车跟在袁彩蝶的身后转来转去,目光过后,四周一片茫然,还不等自己看清这处什么风光,又被袁彩蝶带到了其它的地方。 成天这么转来转去,吃的就更惨了些,袁彩蝶自己吃得不多,又不肯去酒楼,按她的话说,去那里实在太耽误时间,不如就将就一次,等姐姐忙完了再带你去吃遍杭州的小吃。 一次这样说,两次这样说,当袁彩蝶的话成为了习惯,杨怀玉却实在下去了,趁着袁彩蝶回来的机会,自己干脆留在陈庆之这里不走了。 对于袁彩蝶的坚持,陈庆之心里也有些心疼,隐约能够猜到袁彩蝶这般拼命的意义,可是有些事自己还来不及说出口,自己给不了她的爱,或许放手让她见到更广阔的天空才是对她的好。 这些话还是先不要跟她说的好,等身边这些事都结束之后,自己再跟她好好谈一次,上次在庆隆号,那里的小娘不是说彩蝶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吗,若是可以……自己也许可以帮她一把。 时间似乎在等待中慢慢渡过,又是紧张的一天过后,终于到了惜月楼的大日子。 一大早,樊三娘跟杜小怜便已经是打扮完毕,杜小怜不止一次地拽着自己的衣角,跟樊三娘抱怨着:“这陈小官人明明还是个雏,怎么裁出来的衣裳都这么的奇怪,总让奴家有种没穿衣裳的感觉。” 樊三娘瞄了她一眼,果然,陈庆之特意裁的衣裳很好地把杜小怜玲珑的曲线勾勒了出来,与其说杜小怜是在抱怨,更不如说她这是在炫耀。 略微有些吃味地哼了一声,再看自己身上这身大红的衣裳总觉得有些过时,那陈庆之也是的,为什么不给自己也设计一套,只要让自己随意找一套红装套上就可以,要是自己也有一套杜小怜那样的衣裳,凭老娘的资本,怎么能比不过杜小怜。 “唉~”幽幽地叹了口气,樊三娘没好气地瞪了杜小怜一眼,接着教训道:“知道你长得漂亮,知道你身材好,知道你这衣裳是有人给亲自做的,不过有一点咱们可说明白了,今天这件事可是干系到咱们惜月楼的前途,说什么也不能出错的,姐姐下半辈子是靠男人还是靠自己,就全看妹妹你这回的发挥了。” “姐姐放心,妹妹为了今天这事都已经准备这么久了,绝对不会给你丢面子,再说了,今天这生意也关系到妹妹的荷包,一定会努力的。” 说到这,樊三娘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古将军来找你呢?你们俩个……?” “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了。”杜小怜脸一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接着重重哼道:“男人都是没良心的,没得到之前,你总有千好万好,等得到了,腻了,人就再也找不到,所以说,咱们女人想好好活下去,就得自己努力才行。” 樊三娘对这话是深有体会,点了点头:“小怜放心,只要姐姐这惜月楼能坚持下去,就有你一口吃的,总不能让那些臭男人看扁咱们。” 陈庆之还不知道自己在樊三娘中杜小怜的嘴里已经变成了臭男人,早早来到惜月楼的他也是一袭青衣站在门口,面带笑容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其中有自己认识的,也有自己不认识的,都得笑脸相迎,没过多久,自己就觉得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趁着没人的功夫,自己动手揉了揉,倒是一旁的杨怀玉看着有趣,咧嘴笑道:“若不是亲眼见到,我真不相信哥哥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被我二姐看到肯定会笑话你的。” 离开汴梁这么久,陈庆之对那个曾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女子还真的有些淡忘,脑子里略微回忆了片刻,自己不由笑道:“就算我回到汴梁,能不能见到她都是不一定的事,不过我能肯定,等你回到汴梁的时候,肯定是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一想到二姐的手段,杨怀玉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讪讪地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将来悲惨的命运感到无奈。 “不说了,又来人了。”远远的看到有马车驶来,陈庆之又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望着驶进的马车,只是看到马车前面挂着的那个张字时,陈庆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果然,马车到自己面前停下,车帘一挑,张知鱼领着他的两个儿子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看到陈庆之时,张知鱼笑着拱了拱手:“恭喜恭喜,陈小官人这是双喜临门呀。” “哦?怎么会是双喜临门呢?”陈庆之同样笑着反问道。 “当然是双喜了,前天小官人刚刚把手中的存货卖掉,这是一喜,今天惜月楼重新开张,这是二喜,这当然是双喜临门了。” “呵呵,张员外怕是记错了一件事,这惜月楼并不是我陈庆之的,我也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从张知鱼的脸上也看出他并不相信陈庆之的话,笑着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张知鱼突然停了下来,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接着凑到陈庆之耳边低声说道:“小官人听到外面的消息没有?说是西夏人要大批收购布料,咱们的布料怕是要涨价了,今天唱卖会上要是有布料的话,记得多卖些价钱。” “多谢张员外提醒,在下早已经准备好了。”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彼此对视一眼,均是微微一笑,似乎都认定自己已是胜券在握。 (本章完) 第368章 你是疯了吗 进来之后,张知鱼这才感觉到这惜月楼果然是别有洞天,如此大角度倾斜的座位却是自己坐来都没有想过的,而且每张椅子之间的距离也设计得恰到好处,坐上去屁股下面软软的,又不觉得过于的拥挤,倒是蛮舒服的样子。 不过,当张知鱼转过头,看着最高处那一排小包房的时候,自己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以自己的身份,怎么着也应该坐到那里吧,跟大伙坐在外面又怎么能显出自己的身份来? 微微皱了皱眉,张知鱼挥手道:“文达,去问问,上面的包房是给谁准备的,能不能给爹留出一间来。” “是。”张文达低头应了一声,扭头便走掉了。 倒是张文秀撇了撇嘴,不屑地哼道:“爹,问他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坐进去便是,在这杭州城里,有谁敢不给你面子呀。” 被儿子这马屁拍得有些晕晕乎乎,张知鱼倒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低声笑道:“你知道什么,为了今天这唱卖会,那陈庆之可是请来了不少人,听说光是汴梁城这两天便来了十几家,再加上这本地的官员也有那么几个人,说不定这包房早就被人给订走了。” 外地人有什么惧怕的,不过倒是本地的官却让张知鱼有些头痛,自从新来的知府范仲淹上任之后,居然一次都没有找过张家,就像是根本没把张家放在眼里似的。 对张知鱼来说,这就是一种信号,一种自己失宠的信号,有了陈庆之,怕是他们也不在乎张家的势力。 不过今天,自己就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张知鱼不是随意任人轻视的。 张文达去了不久,便领回一个人来,见那一身熟悉的大红装,张知鱼哪还不知是樊三娘到来,自己笑着站起身,拱手笑道:“几日不见,樊三娘到是越来越漂亮了,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怕是更难一亲芳泽了。” 听张知鱼的话说得这般露骨,樊三娘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鼻子里不由冷冷地哼道:“生意嘛,暂时看来还算可以,不过这个东西又怎么能看得准,也许某些人今天是杭州第一,说不定明天就变成第二、第三了,你说是吗?张员外?” 什么某些人,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张知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面带寒霜地一指身后的包房:“刚刚也不知文达跟三娘说清楚没有,我也想去这包房里面坐坐,三娘不妨开个价吧。” “哦?张员外也想坐到那贵宾房中?”樊三娘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在张知鱼看起来,就像是在鄙视自己掏不起这个钱似的。 “怎么,三娘这包房不是花钱就能进的吗?” “话到是这个理,不过张员外说得有些晚了,今日不同往时,包房全都已经订出去了,要是张员外实在想去的话……” 顿了顿,樊三娘的脸上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奴家倒是还有一间,张员外若是能出得起价,便让给你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是出来卖的。 张知鱼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不屑,随手一指:“那就请三娘开个价吧。” “不多,这个数就可以。”樊三娘一伸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百贯? 没想到这娘们可够黑的了,只是到里面坐一坐就得掏这么多钱。 不过一想能进到包房里的那些人,这钱掏得好像也挺值。 点了点头,张知鱼一伸手把怀中的银票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地点了八百贯往樊三娘面前一递,笑道:“三娘真是会做生意,光是坐一会就要八百贯,这怕是整个杭州城最贵的椅子吧。” 樊三娘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张知鱼手中的银票,却并没有接过去,反倒是冷冷一哼道:“张员外,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事了,谁告诉你这包房只值八百贯了?” “呃?那你的意思是……?”张知鱼脑子里冷不丁想到一个数字,并没有肯定的想法。 “没错,就是八千贯。”其实就在陈庆之把价格定到这么离谱的时候,樊三娘也曾经坚决反对过,不过按陈庆之的话说,这些大部分都是有主的,人家都是一文钱不花,就剩那么一两间而已,能买得起的就那么几个人,与其卖个低价,还不如卖个离谱的价格,说不定就有哪个傻子会上当。 听他这么一说,樊三娘也觉得挺有道理,反正就两间房而已,就算没有人买又能如何,要是有人买下自己岂不是赚翻了。 所以一听张知鱼想坐到那里去,自己立刻就走了过来,不是为了卖给张知鱼,而就是想看看他那张惊讶的面孔。 如今自己果然如愿以常,张知鱼就像是被雷给劈到一般,半天都没有动弹地方,似乎被这数字给吓到了。 直到半晌后,张知鱼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盯着樊三娘,缓缓说道:“在下倒是想问一想,三娘这价格是全都是一样的,还是专门给我定的?” “员外说的哪里话,奴家的价当然是一视同仁了。” “那你这包房一共卖出去几间?”张知鱼嘴角微微勾起,觉得自己似乎拿到樊三娘的把柄似的。 樊三娘摇了摇头:“一间都没有。” “那……”面对这么坦白的樊三娘,张知鱼顿时傻了眼,有心想问问能不能便宜一些,可是看樊三娘的表情,就不像能便宜的样子,话已经到了嘴边,愣是被他咽了回去。 樊三娘似乎感觉到张知鱼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笑眯眯的样子更加的气人:“看来张员外是不打算进去休息了,那奴家就先下去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再让人去喊奴家就是,告辞。” 说完,樊三娘转身便要走,谁知就在这时,从大门的方向却是又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位公子身穿华丽的锦衣,一脸好奇地看了一圈,当他的目光落到上面的包房时,身边有人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那公子点了点头,接着便有人来到樊三娘身边,低声打听起那包房的价格来。 从这些人一进门,樊三娘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他们身上,从那人的样貌上看,他好像并不是中原人氏,至于像哪里自己还有些说不太清楚,听到有人问起时,自己依旧习惯地报了八千贯的价格。 听到这么离谱的价格时,那公子却也有些吃惊,不过却并没有跟樊三娘还价,手一挥,身边自有人送上银票,樊三娘一数,果然是八千贯。 豪客呀。 樊三娘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 (本章完) 第369章 陌生的王子 “爹,那个人是谁呀?” 张文秀很是好奇,看那人年纪不大,出手却是阔绰,八千贯就为了买一个座位,这样的豪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而且看他那相貌,八成是番邦的王子之类的人物。 听到张文秀的话,张知鱼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最近也没听说有哪里的王子来到杭州,这人又是哪里钻出来的?看他拿钱这般不当钱的样子,要是自己跟他扯上关系,那自己的生意可就容易做了。 想到这,张知鱼突然咬了咬牙,冲着张文达摆了摆手:“去把樊三娘给爹找来。” 张文达似乎明白了什么,惊讶道:“爹,你是想……?”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张知鱼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我就这去。” 樊三娘根本就没走多远,完全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之中,要知道自己重装这惜月楼,也不过是花了几万贯而已,这一下光是个包房就收回来八千贯。 这可是八千贯,自己连一文都不用掏的。 就在樊三娘乐滋滋地做着美梦时,张文达再次来找到自己,言名老父有请,樊三娘似乎也预料到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的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直到到了张知鱼面前,还不等樊三娘开口,张知鱼便掏出一沓银票,面色淡然地说道:“三娘点一点,这可是八千贯,一文都不少的。” 又是一个八千贯。 樊三娘接过银票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自己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当初陈庆之开口时,自己没把惜月楼转卖给他,不然的话,见到这般赚钱,自己非得发疯不可。 “张员外真是太豪气了,奴家这就不客气了。”银票在手,樊三娘也乐得说几声好听的话,数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回身招呼道:“桃红,快点带张员外去包房坐。” 小丫鬟桃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樊三娘对张知鱼这般客气时自己也有些发愣,连忙按樊三娘的要求,把张知鱼带到了楼上的包房中,等她出来的时候,却好奇地问道:“三娘,陈小官人不是说楼上的包房不让卖吗?” “他什么时候说不让卖了?” “八千贯,只有傻子才肯买,这根不让卖又有什么区别。”桃红比划了一下,满脸不屑的样子。 倒是樊三娘冲着桃红挑了挑眉,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偷偷把怀里的银票露出了一点,低声道:“看到没有?这两间包房全都已经卖出去了。” “啊?”桃红的嘴巴张成了‘O’形,似乎被樊三娘的动作给吓到了,一千八千两,两间就是一万六千两,这是哪里来的豪客这般的有钱? 樊三娘眨了眨眼睛,倒是好奇起那位异域的公子到底是哪里人。 樊三娘只是好奇,张知鱼则是行动派,进到包房里不久,自己便起身,到了走廊时看了看左右,见隔壁门前站着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自己慢慢向前一拱手,笑道:“在下乃是杭州布商张知鱼,平素爱交朋友,不如能否进里与里面的公子一述?” 大概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人搭讪,把门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道:“你先等一会,待我去通禀一声。” “好好。”张知鱼点了点头。 倒是没过多久,那人便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冲着张知鱼一伸手:“我家王子有请张员外。” 王子? 张知鱼敏锐地听到了这两个字,心里顿时一喜,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位果然大有来头。 等到张知鱼进到包房之后,那位王子果然在里面,看到张知鱼时站起身来,冲着他行了一个不知哪国的礼节,用着有些怪异的腔调跟张知鱼招呼道:“小王段思英,久闻张员外大名,这次来到杭州,本想着去拜访一下张员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一听这话,张知鱼差点背过气去,自己要是早知道他会去拜访自己,自己何必花八千贯买了这间房来跟他凑热闹,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不过,他说他姓段,莫非是…… 张知鱼小心地问道:“王子姓段,莫非是大理国人?” “在下正是大理国王子。”段思英笑着点了点头。 是了,肯定是大理国的王子,也只有像他这样的才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一出手便是八千贯钱。 想到这,张知鱼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笑着说道:“原来是大理国的王子驾到,在下有失远迎,真是失礼失礼。” 段思英微微一笑:“其实本王只是想浏览一下大宋的江山而已,并没有想惊扰到一路州县,这次来杭州,却是想采购一批布料,听闻杭州张、苏二家乃是最大的布商,所以便想来拜访一下。” 居然又是来买布的。 张知鱼心中得意,脸上似乎掩饰不住自己的笑容:“王子放心,不是在下吹嘘,在下不光是杭州的第一布商,在江南怕也是第一,王子来找我做生意可就是找对人了,不知王子需要多少布料?” “这个嘛……”那王子犹豫了一下,像是仔细地盘算了一下,然后说道:“大概八十万匹吧。” 八十万? 按平均价一匹能卖到五贯的话,这就是足足四百万贯的生意,自己卖给陈庆之的那些钱怕是一下就能赚回来,还能剩下几十万匹的。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己可不能让陈庆之给抢了过去。 连忙点头道:“不是在下吹嘘,眼下全杭州城中能一下拿出八十万匹布的,恐怕也只有我们张家,别的人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么多。” “哦?”段思英顿时一愣,疑惑道:“难道连苏家也不能吗?” “肯定拿不出。” “可本王听说这次唱卖会上不是要卖大批的布料吗?难道也是假的?” “前几天倒不一定是假,不过这几天嘛,他陈庆之肯定是拿不出的,因为他手中的布料眼下全在我手里。” “哦?”段思英眼睛似乎一亮,点了点头道:“那既然这样,咱们不妨先谈谈价格如何?” (本章完) 第370章 赢得开门红 陈庆之又不是神仙,他只不过是一个带着后世记忆来到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包房里发生的事情。 时辰未到,整座惜月楼却已经做得满满当当,每个位置上都堪称是当代杭州城的大人物,而至于赵金刚这些来自汴梁城的大主顾,自然被安排到了上面的包房之中。 剩下的两个包房,陈庆之本想是留给自己一个的,谁知自己听到的却是包房已经被人订走的消息。 看着樊三娘手中那厚厚的银票陈庆之好一阵的无语,心里倒是对那个陌生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人能这么大的手笔? 不过能够肯定一点的是,那人肯定不会是一个正宗的商人,因为商人只有要见到利益的时候,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就像张知鱼,他肯定是发觉到了什么,才肯下这么大的血本。 来不及考虑太多,筹备已久的唱卖会,大幕终于徐徐地拉开。 当惜月楼的大门徐徐关上时,楼内的光亮似乎一暗,就在人们有些不太适应楼内的光线时,惜月楼正中的高台上却是忽地燃起一团火焰,火焰很快往两边散开,不多时的时候,整个高台一圈全都被火焰覆盖住。 这…… 惜月楼玩出的新花样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当众人的目光还在聚焦在火焰上面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突兀地出现在高台之上,甚至还有人没留神的人还以为她是凭空出现在高台一样。 一身恰到好处的白色长裙,高高卷起的发髻,白皙的笑容,炙热的红唇,让一个完全陌生的杜小怜如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的眼前同时一亮,目光全都被这朵带刺的玫瑰给吸引了过去,已经开始有人暗中打听起杜小怜的来历,似乎有意把这朵玫瑰给采下。 就算知道下面有人在惦记自己,可是杜小怜哪会在乎这些,自己却是很享受这种成为万人焦点的感觉,略带妖媚的目光慢慢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接着拿出一个似乎是纸板一般怪模怪样的东西,放在嘴边,用着自己独特的嗓音喊道:“在座的各位员外、相公,你们好,奴家杜小怜,代表惜月楼,欢迎大家光临惜月楼的唱卖会。” 哟! 包房中的范仲淹倒是一愣,自己本来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听清下面的声音,没想到这女子的声音居然这般清晰地传了上来,难道靠的就是那个奇怪的东西不成? “好你个陈庆之,居然还有这么把戏,早知道这样,老夫也应该朝你要一个才行。” 跟范仲淹同在包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两浙转运使司宋天南,论官职自己的确是在范仲淹之上,可是范仲淹是什么人,想当年也是名声赫赫的大人物,自己怎么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充老大,听到范仲淹的话,宋天南不由笑道:“范公或许不知,当年这陈庆之三试不中,居然傻到去跳河,要不是被人救得及时,怕是就没这等的风光了。” “哦?还有这等事?”大概连范仲淹都没料到,古灵精怪的陈庆之居然还有犯浑的时候,不过看今天这惜月楼,大概他也过了那种不知愁为何物之时吧。 越是人多,杜小怜就越是兴奋,一个良好的开头之后,便是脆声道:“接下来便请上我们今天第一件拍卖品。” 手一伸,从身后的黑幕中便有两个人从里面推着一辆小车走了出来,到了杜小怜面前停下,当遮挡东西的黑布撤下时,便露出里面装着的卷轴。 字? 还是画? 范仲淹有些猜不到,跟宋天南耳语了一番,两个人也没猜透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按陈庆之一惯的作法,想必应该不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听到下面的嘤嘤耳语声,台上的杜小怜宛然一笑,手一伸,推车上来的那两个人突然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鹿皮手套带好,接着当着众人的面,慢慢把那卷轴打开,当里面的东西完全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就连范仲淹也被那张画所惊到了,张大了嘴巴似乎傻住了,这……这难道是画圣的画? 听到台下那整齐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杜小怜越发的得意,笑着说道:“大家没有看错,这幅画便是唐朝画圣吴道子所作的《托塔天王图》,原来此画是存放在苏家,这次为了惜月楼开门大吉,苏家特意将此画奉献了出来,愿有缘人得而居之。” 果然是吴道子的画,包房中的范仲淹目光凝望了半天,却幽幽叹了口气,埋怨道:“这陈庆之实在是太过份,有这么好的东西做为开场,为何不早跟老夫说一声,得不到画作可以,但是看一看总是可以的。” “的确,这付画可是难得的宝贝,凭你我的俸禄怕是这辈子也买不起了。”宋天南似乎话里有话,说完这句之后,倒是把嘴给闭了起来。 “下面奴家宣布,这幅《托塔天王图》的底价是一万贯,每次加价一千贯,各位可以举起座位上的号码牌来报价,现在开始。” 杜小怜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喊道:“一万一千贯。” “一万两千贯。” “一万五千贯。” 整座惜月楼中顿时乱成一团。 而这付画的报价也早已经突破了五万贯,到了七万贯左右的时候,报价的人终于开始少了些,毕竟七万贯这个数字对一般人来说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四十一号,七万一千贯。”杜小怜伸手一指人群中,大声地念道,接着又不断地重复着:“七万一千贯,还有没有比七万一千贯多的了?画圣吴道子的话,存世量并不是很多,市面能见到的也是极少,若是没有……这边,七万两千贯。” 人们群中终于又有人举起牌子,杜小怜立刻就捕捉到了数字牌,大声地念道。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包房中有人喊道:“八万贯。” 一听这声音来的方向,张知鱼就知道怕是那位来自大理的段王子出手了,果然是王子,为了一幅画就出到了八万贯,自己怕是都没有这个样的豪气。 “八万贯,已经有人出到八万贯了,还有没有人比八万贯多的。” 刚刚出到七万贯的那人目光不忿地望了一眼包房的方向,犹豫了再三,又一次举起牌子:“八万一千贯。” “八万两千贯。”包房里的人继续跟到。 意识到包房里的人对这幅画是势在必得,下面的人终于长长吐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争不过人家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付幅落到别人的手中。 连喊了三遍之后,杜小怜也不见有人再次报价,手中的木锤重重地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成交。” (本章完) 第371章 戏份的高潮 若是说吴道子的画只是一个开场白,接下来惜月楼拍卖的东西足以让众人瞠目结舌,名人字画、店铺豪宅、金银珠宝,似乎众人能够看到的值钱物什在这里全都能够找到,而楼内的气氛也随着成交量的越来越高而变得炙热,就连范仲淹这种只是来打酱油的人似乎也被这气氛所感染,总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只是苦于手头有些紧,只能看着一件件的珍宝被人带走。 就在这时,杜小怜似乎停顿了那么片刻,接着笑了笑,大声说道:“诸位,接下来乃是我们惜月楼为众位准备的一份大礼,想必大家最近都听到街上有传闻,说是西夏人准备用明年的岁币买下众多的布料来庆贺新皇的登基大典。” 这似乎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直接被杜小怜给说破,众人先是一愣,再看身边人的表情这下顿时明了,大概所有人都已经听说过这件事了。 “难道小娘子接下来要拍卖的……可是布料不成?”台下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杜小怜微微一笑:“至于这条消息的真假,奴家在此不好评判,不过最近杭州的布料却是出现了很大的波动,大家应该都知道张员外已经把织造公会的布料全都买去的事了吧?” 这么轰动全城的事,大家又怎么能不知道,纷纷点了点头。 “或许大家会问了,布料都在张员外手中,你这惜月楼哪里还有什么布料?呵呵,今天奴家受苏家的委托,唱卖布料的期货。” 期货? 这个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词似乎引得众人的疑惑,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杜小怜也不打断众人的猜测,等到大家猜了半天也得不到正确答案的时候,她这才娓娓讲道:“诸位员外其实也不用去猜,猜你们也怕是猜不到,今天惜月楼卖的乃是下个月苏家织坊所产出的布料,一共是八万匹,现付三成,月底交货,至于价格嘛……” 顿了顿,杜小怜的目光在下面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接着淡淡一笑:“就按市价的九五折来算。” ‘哗!’ 众人哗然,自己不是听错了吧,前天张家还在用高于市价的价格收入那么多的布料,今天你就把布料的价格又压了下来,虽说暂时还拿不到这些料子,但如果说每匹布能便宜这么多的话,倒不是不可以等一等。 九五折? 当张知鱼听到这个数字时,整个人都如坠冰窖一般,浑身上下都没办法动弹一下,自己脑子里一片混沌,比起这个数字代表的意义,自己似乎更害怕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的计策已经被陈庆之给看了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这回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有刚刚跟隔壁大理王子商量的价格,自己可是在市价上足足加了五成,他又该怎么看自己? 完了,全完了。 张知鱼自然不会这样束手就擒,自己猛地站起身,凑到窗边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信他们的,他们手中根本就没有布。” 他这一喊,众人的目光自然全都聚焦过来,当见到出声的人是张知鱼时,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分成,现在心里也拿不准那流言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从杜小怜的话中分析,这流言十有八九是假的,不然的话,那苏家又怎么会用这么低的价格去卖布?难道他们嫌钱多烧手不成。 台上的杜小怜抛了个飞眼,缓缓道:“莫非张员外没听到奴家的话不成?奴家说的是期货,不是现货。” 期货…… 期货就能现在卖明天的布吗?那要是这么说,难道自己也可以卖明年、后年、大后年的货不成? 不等张知鱼开口,杜小怜便扭头继续道:“大家刚刚都听清了,市价的九五折,一共只有八万匹布,谁想要马上认购,至于要什么布,再跟苏家去谈。” 杜小怜的话音刚落,从一间的包房中便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八万匹,我全要了。” ‘哗!’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这又是谁这么大的手笔,虽说这八万匹布并不是太多,可是惜月楼卖的可是期货,可是要冒着一定风险的。 台上的杜小怜也是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这下奴家也没办法了,八万匹布全都被这楼上的员外所买去了,若是还有想要布的员外,不妨下个月再来这惜月楼,到时候还有苏家下个月的期货售卖。”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八万匹布就一匹都不剩? 看上去,别说是八万匹,就连八十万匹也像是一下就能卖掉的样子。 此时,最后悔的人不光只有张知鱼,徐九也在楼内的一个角落里坐着,自己本来就是想看个热闹的,寻思能不能找个机会把自己手中的布料加价给卖出去,可是没想到杜小怜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天堂打落到地狱之中,傻傻地听着杜小怜的声音,脑子里嗡嗡的作响,全都是自己花了高价买回来的布料。 如果说苏家的布料只卖九五折,那自己的呢?只有跟她的一样,若者更低一些才能卖出去,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赔大发了? 不对,不是还有西夏人的生意吗?要是真的话,自己还是有机会出手的。 就在徐九惦记着搭上西夏人的这条船时,已经意识到情况出乎自己控制的张知鱼做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自己从包房里走了出来,到了高台下面对着杜小怜说道:“杜姑娘,老夫有一事想问个明白。” “张员外请讲。”杜小怜的笑容似乎愈发的灿烂。 “是这样的,老夫手中也有一批布料,不知能不能借贵方的宝地卖出去?” “当然可以。”杜小怜笑着跟狐狸一样,接着问道:“不知张员外打算卖多少,又卖什么价格呢?” 扎心的时候终于来了。 张知鱼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确定自己不会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被气晕过去,这才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万匹。” 这些布乃是张知鱼为了这次计划筹集的所有,自己本还想着借机会能够大赚一笔的,谁知却被陈庆之简单的一个计策就给化解掉,他卖的哪是什么期货,根本就是告诉大家那条消息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西夏人,如果自己这次还不趁着机会卖掉,接下来怕是再想卖也卖不掉了。 一想到卖出两百万匹自己拿到的佣金,杜小怜心里就笑开了花,笑眯眯地站起了身体,大声道:“告诉诸位一件大好事,看到大家这么的踊跃,张员外决定拿出家中所有的布料参与到今天的唱卖会,足足有两百万匹之多,有谁想买的,尽管开口。” (本章完) 第372章 压低的价格 张知鱼要卖布了? 放在以前,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这种背景下,似乎他的举动有些不合常理,谁不知道他刚刚收了陈庆之手中的布料,这才几天的功夫便要大肆地抛出,难道那消息真是是假的不成? 整座惜月楼内突然鸦雀无声,似乎连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连一个肯报价的人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 张知鱼似乎有些懵逼,这跟自己想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呀,在自己想像中自己的布乃是极为抢手的货色,虽说价格上不可能像卖给徐九那样高出几成那么多,可是按市价应该是被人抢疯的。 现在不光是包房中那些大佬始终没有出手,就连下面这些商家也都没有一个人肯报价的,这里面也不乏自己以前的生意伙伴,他们究竟在等什么呢? 张知鱼在台下思考,台上的杜小怜则还在卖力地推销着,对她来说,她更关心张知鱼的布能不能卖出去,只要卖出一匹,自己就能收到一份报酬,卖出两百万匹的话,怕是分成就得有十几万贯,到那时自己也不用靠别人,就成了一个标准的小富婆了。 “诸位员外注意了,这可是两百万匹布,莫说是杭州,怕是整个江南也不会再有比这多的货,物美价廉,先到先得,有意的请出价。” 只是任凭杜小怜喊破喉咙,下面也没有人接话,气氛冷淡得让人异常尴尬,就在这时,角落里却突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来,等张知鱼兴奋地看过去时,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停顿住,似乎显得有些尴尬。 下面的那只手自然已经被台上的杜小怜看得清楚,连忙看过去时,自己却也是一愣,手一伸大声道:“这位小官人莫非是想买下张员外的布不成?” 杜小怜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暗处的陈庆之,见到张知鱼吃鳖的样子心里自然高兴得很,自己倒是愿意在张知鱼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见杜小怜问起,陈庆之大声喊道:“在下只想问张员外一声,你的布还能不能打折,若是八折的话,在下到有意全部买下。” 噗! 听到陈庆之的报价,张知鱼一口老血差一点就喷出来,这小子是不是占便宜占习惯了,刚刚把他的布高出市价两成卖给自己,如今却要低于市价两成收购,里外里自己差不多赔了一半,这么傻的生意,鬼才愿意做。 张知鱼果断地哼了一声:“陈庆之,你这生意未免做得太精了吧,你的布卖给我多少钱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只是两天的功夫就折了一半的价,你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 “大吗?”陈庆之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张员外你也看到了,那所谓的西夏人买布的消息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西夏一共才有多少人?光是大宋每年给他们的布匹就够他们全国上下每个人所需要的了,还买布?难道他们是傻子不成?” 自己精心策划的谎言,没想到被陈庆之这么一说却是漏洞百出,张知鱼已经隐约听到附近传来的嗤笑声,自己心头顿时一暗,这次自己怕是真的输掉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自己输,手里还是攥着两百多万匹布,就是慢慢卖也总有卖光的那一天,更何况这楼内这么多商家,自己就不信他们能空手来空手回。 最起码自己是知道来自汴梁的那几家可是需要大量的布料,自己若是不卖给他们,他们怕是连一匹布都拿不回去。 想到这,张知鱼似乎有些底气,冷哼道:“西夏人是不是傻子我不是知道,不过眼下杭州城所有的布全都在我手里,除了我这里,在其它的地方你们一匹布都买不到。” 张知鱼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面向下面这些看热闹的人,自己已经想好了,自己若是接受了陈庆之的条件,张家怕是会大伤元气,到时候苏家定会崛起,成为杭州最大的布商,到时候自己再想抢回来,恐怕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张知鱼有这个自信,张家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去,两百万匹布而已,自己依然有能力吃得下这个包袱,然后再慢慢消化它。 听到张知鱼颇有自信的回答,陈庆之只是撇了撇嘴:“那好吧,既然张员外这般自信,那在下也不好说什么,不过……” 陈庆之一句不过就让张知鱼浑身寒毛直竖,接着看陈庆之微微一笑,冲着台上的杜小怜笑道:“麻烦小怜姐再加上一条,苏家这个月的期货再加上八万匹,价格嘛还是九五折,有意者预购从速。” 又是八万匹? 这么算下来,苏家织坊一个月就要生产差不多十六万匹左右的布料,若是八万匹张知鱼倒是觉得很正常,因为张家比这个数字也只是高出两万匹而已,可是一下就涨这么多……难道苏家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陈庆之,你可知道,到时候你若是拿不出这么多布的话,可是要赔很多钱的。”张知鱼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阴冷,声音不大,刚好陈庆之能听清。 嘴角徐徐地勾了起来,陈庆之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笑容:“这个就不麻烦张员外操心了,八万匹布而已,抓紧一些时间的话,应该可以织出来的。” 似乎在配合陈庆之的话,当杜小怜报出这个月的另外八万匹布料时,立刻就有数只手伸了出来,只是片刻的功夫,八万匹布便被一抢而空。 “这……”张知鱼似乎被如此诡异的场面所吓到,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市价的布料都没有人买,而陈庆之只是便宜一点的布料却被抢得一空。 此时,就在惜月楼顶层的那个包房内,刚刚差一点就跟张知鱼谈好生意的那位来自大理的王子正饶有兴趣地望着下面,自己似乎也没预料到,情况居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那个少年提出的价格已经让自己有些心动,若是能以这个价格把布料买回去的话,怕是父王也会夸奖自己吧。 想到这里,王子突然站起来,用着自己怪异的腔调大声喊道:“张员外,八折的价格,我买一百万匹。” (本章完) 第373章 最后的赢家 八折? ‘噗’ 这一回,张知鱼的一口老血真的是吐了出来,刚刚自己有底气回怼陈庆之,就是因为上面还有一个肯花高价买自己布的金主。 谁知这才过多大会的功夫,这位金主居然也跟陈庆之学坏了,一开口就要八折,你以为自己的布料是大白菜呢?叶子一蔫就得打折不成。 “行,你们真行。”张知鱼脸上露出一丝灰败,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像是要把这些看热闹的人全都记在自己心里一样,接着恨恨地说道:“老夫就不信了,老夫的布料难道还能砸手里不成,咱们走。” 八千贯租下的包房,说不要就不要了,连后面拍卖的内容也不想看,张知鱼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气冲冲地便出了惜月楼,到了外面时,张知鱼忿忿地转过身,望着惜月楼那金字招牌,自己恨恨地哼了句:“陈庆之,你给我等着瞧。” 走了一个张知鱼,惜月楼内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异常,众人反到是觉得更加轻松一些,虽说一些人并没有买到自己想要的布料,不过眼下却是宰张知鱼一刀的机会,反正钱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几个月不买布可以,他要是几个月都卖不出一匹布的话,恐怕慌张的该是他了。 接下来场内的气氛倒是融洽了许多,再也没有什么重宝现世,大家你一件我一件的倒是把所有的卖品全都瓜分一空,等到拍卖会正式结束时,便是到后面算帐,领取自己买到拍品的时候。 陈庆之默默估算了一下,这次的成交额怕是要超过一百万贯,光是苏家的十六万匹布就已经价值不菲,这回自己欠樊三娘的人情,终于一下全都还清了。 就在陈庆之一转身,准备去送送自己的那些客人时,突然被身后站着的人给吓了一跳,也许是自己刚刚思考得太过入神,居然没有发现什么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等到自己看清那人的相貌时,自己顿时一愣:“徐九爷?你在这里干什么?” 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徐九,此时的徐九早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咄咄逼人,讨好地冲着陈庆之笑着,讪讪道:“陈小官人,你看咱们的织造公会什么时候还收布呀,我这里还有一些,能不能一起卖掉?” “呵呵。”陈庆之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嘲笑道:“我不是听错了吧,徐九爷前几天可不是这样说的呀,再说这织造公会都已经散掉了,哪还存在,至于你的货……对了,下个月还有唱卖会要开,到时候你可以把货拿来这里卖,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说完,陈庆之就想走,谁料徐九一闪身立刻挡到他的面前,苦笑道:“陈小官人,求求你救救我吧,前几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还是帮帮我,把我这些布卖了吧。” 刚刚张知鱼的遭遇就摆在自己面前,他那两百万匹布按市价都卖不出去,就自己这几万匹更不要想,想想自己实在是糊涂太多,花了高价买回来的布却要低价卖出去。 可是不卖又能怎么样?马上就是蚕丝上市的时候,手里没了现钱该拿什么去收蚕丝,没了蚕丝自己的织纺岂不是只有关门这一条路。 所以,就算赔得再多,自己也要把这些布全都处理掉才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突然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九折,若是徐九爷想卖,明天便把布拉到苏家织坊去,若是觉得不划算的话,那就算了,我还有事,告辞。” 九折? 看着陈庆之远去的背影,徐九陷入了茫然之中,这一次自己怕是赔大发了,而且自己在其它人的眼里俨然已经成了最大的傻子,还有那些追随自己的人,怕是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吧。 九折就九折,总比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强,再说自己才赔多少,那张知鱼两百万匹布不也放在仓库卖不出去吗。 这么一想,徐九倒是轻松了许多,刚走到外面,自己的面前却突然多出十几个人,个个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火焰喷出。 “各位兄台,你们这是干什么,别……别打。” 陈庆之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先是把这些客人一一送走,倒是宋娘子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审识,离去时倒是招呼陈庆之有空的时候去家里面坐一坐。 对于这类要求,陈庆之自然点头应了下来,等到送走汴梁来的几大家族之后,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照这样发展下去,苏家以后的布料肯定是不愁卖了,自己也可以轻松许多,接下来的事情也都可以教给别人,趁着这个机会早点到范仲淹那里报道,自己可不想再一次落榜。 陈庆之心里打算得好,这边刚想到外面看一看成交的情况,倒是从另一端的包房中走出一行人。 陈庆之眼尖,先是看了走在中间那人一眼,确认过,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就在自己还在好奇之时,那人却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一拱手笑道:“小王段思英,初到贵地,未曾拜见,失礼,失礼。” 小王?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再联想到这个姓时,自己顿时大惊:“原来是大理王子驾到,在下不知王子身份,才是失礼。” “呵呵,小王这次到杭州,也只是游玩一下而已,听说今天有什么唱卖会,便想凑凑热闹,没想到倒是真的让在下大开眼界,陈小官人果然厉害,居然能想出这等方法。” “王子过奖了,只是运气好罢了。” “呵呵。”段思英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等到陈庆之说完,自己便直奔主题:“对了,有件事本王还想拜托陈小官人。” “王子请讲。” “本王这次到杭州,原本也是想大量采购一些布料,至于价格嘛自然是越低越好,方才小官人准备出八折收购张员外的布料,这样,我出九折,只要小官人能把那些布料收到手中,这个价格有多少本王要多少。” 自己八折买,卖给他九折,一转手的功夫自己就能赚一折的利润,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只是陈庆之一想到张知鱼那难缠劲,不由吸了口冷气,琢磨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王子给我几天的时间,成不成我都会给你一个消息的。” “好,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374章 苏家的扩张 “真是岂有此理,他陈庆之欺人太甚。” 回到家里之后,张知鱼依然余怒未消,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脑子里满满都是陈庆之那可恶又嚣张的模样,仿佛在嘲讽自己,自己那点把戏他早就看透了。 “老爷,你的茶。”一旁的小丫鬟小心地端过茶盘,还没等放下,张知鱼突然一伸手便把茶盘给打翻,滚烫的茶水一下便泼了出来,饶是丫鬟躲得快,也难免粘上一些,委屈的泪水一下便涌了出来,却死死地咬着嘴唇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张知鱼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连看都没看那小丫鬟一眼,冷森的目光盯着脚下,仿佛自己已经把陈庆之给踩到了脚底下一般。 客厅里打翻茶盏的声音传到了外面,正走过来的张家二兄弟不由加快了些脚步,一直到客厅,张文达便注意到地上的碎瓷片以及满脸泪痕的丫鬟,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把地上的瓷片给收走,自己则来到了张知鱼的身边,笑道:“爹爹犯不着跟那陈庆之生气,他就算再厉害,一个月也不过才能纺几万匹布罢了,依我看他一下接了这么多的生意,怕是忙不过来了。” “哼。”张知鱼重重地哼了一声,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他肯定忙不过来,老夫只是气他那嚣张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讨厌,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爹,要不我找人去干掉他?”张文秀眼睛一亮,突然凑了过来。 “蠢货,你难道忘了上次的事了吗?找人干掉他,当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一想到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儿子,张知鱼的眉头不由拧了一下。 果然,想到上次吃的大亏,张文秀立刻变成了乖宝宝,讪讪地叹道:“爹,难道这次咱们就吃了这哑巴亏不成?” “当然不能。”张知鱼瞪了他一眼,眼神微微眯起,嘴里恨恨道:“陈庆之已经把下个月产的布卖了出去,其它家除了徐九他们手里还有些高价布之外,别人手中根本没有大量的布,我就不信那些大商户能等得起,还有那位来自大理的王子,他可是要上百万匹的,我现在就去拜访他一下,若是这笔生意能够谈妥,接下来的事也就不用愁了。” 张知鱼打算得好好的,虽然想清楚,自己当时在惜月楼谈的价格很可能要让一些,可是涨上一成,自己保个本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他们要那么多货,在短时间内很难会有人给他们凑齐的。 重新在家里梳洗一番之后,张知鱼领着大郎张文达出了家门,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严肃,就在马车路过一条繁华的街道时,张知鱼突然看到有许多人聚集在一个高台下面,高台上面似乎还有人在喊着什么,自己似乎隐约听到了‘招人’两个字。 不光是在杭州,甚至整个江南,能这么大规模招人的也只有一个行业,那就是织造,别的行业就算招人也不过是几个而已,十几个都已经称得上是大规模的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谁家又要扩张吗? 没来由的,张知鱼一下便想到了陈庆之,自己重重地跺了一下车厢,马车便缓缓停到了一旁,张知鱼跟张文达一同下了马车,向着那人群走了过去。 “还有没有报名的?中午一顿干饭,有鱼有肉,绝对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干活,每个月还有五贯钱可以拿,以前有过经验者优先,名额有限,老少爷们可要抓紧机会,名额一满,可就没有机会了。” 每个月五贯钱,居然还管一餐,有鱼有肉不说,还可以吃饱? 张知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虽说这些人拿得钱跟自己的织坊差不多,可是自己的织坊中午是不管饭的呀,这特么的是哪一家,居然给出这么好的条件,这不是抢大家伙的饭碗吗。 想到这,张知鱼便想上前问个明白,谁知自己刚想往里挤,身后却突然有一行人匆匆从身边挤了进去,到了台下大声地喊道:“我们要报名,我们报名。” “哟,几位爷们这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呀,怎么样,以前做没做过?有没有经验?” “有。”那几个人统一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胸口道:“我们在张家织坊可是干了七、八年了,当然有经验了。” “哟,那你几位怎么不继续在张家做了?”大概台上那人也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宣传效果,倒是俯下身子跟几个人聊了起来。 “嘿嘿。”几个人倒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突然一个人问道:“对了,刚刚你说苏家织坊可是管中午一餐?” “对,绝对的干饭,有鱼有肉。”台上的人干脆地点了点头,接着笑道:“哥几个要是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先去苏家织坊打听打听,人家现在的工人早就是这个条件了。” “那……工钱会不会拖欠?”另一个人关心的却是每个月赚的辛苦钱能不能准备到位。 “开什么玩笑,苏家会差你那点小钱,先给你们透露一点小秘密,就在刚刚,苏家刚刚接了一单十六万匹的大生意,现在定钱都已经送到了苏家织坊,现在就差人手了,你们现在来得早,还有机会,若是再晚一些的话,名额一满,就是想去都没办法了。” “哟,那可好。”几个人疑心尽去,反正在哪里都是卖手艺,为什么不去条件好的那一家,若是中午的伙食量够大,说不定家里晚上那顿都可以省下来,平白多省了好多钱。 眼看着这些人兴高采烈地跑到后面去报名了,刚刚把这些对话全都听在耳朵里的张知鱼却是气炸了肺,陈庆之这计策是一招多过一招,一环连着一环,多得让自己几乎有些招架不住,要是让他再这么折腾下去的话,张家织坊的底子都得被他给挖空了。 “陈庆之,你欺人太甚,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知鱼忿忿地留下一句话,接着便一转身,低吼道:“咱们走。” (本章完) 第375章 看谁挺得住 “庆之,你真的要招这么多人呀?扩大织坊怕是要很大一笔钱的。” 就在高台不远的一家酒楼中,陈庆之、樊三娘、苏小容等齐聚一堂,庆贺着第一次唱卖会的成功。 仿佛做了件天大事的杜小怜兴奋得一杯接着一杯,没过多久便把自己喝得晕晕乎乎的,看谁都是傻傻的一乐,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倒是听了苏小容的话,已经有了八分醉意的杜小怜突然清醒了几分,猛地抬起头,接着拍了拍自己胸口,满不在乎道:“不就是钱吗?差多少?我有。” 今天杜小怜一天的提成,怕就得有几万贯之多,一下有了这么多钱,杜小怜自己似乎都有些飘飘然,也没听清别人说什么,便大包大揽地接了下来。 紧挨着她的樊三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低声嘟囔道:“就你有钱,你也不看看,在座的这些人哪个没钱?” “我没钱。”今天的杨怀玉也破了戒,几杯酒进肚之后,自己的小脸也变得通红起来,笑眯眯地举起手,样子倒是讨人喜欢。 虽然不知道杨怀玉的来历,但他能跟陈庆之扯上关系,想必以后也有很大的发展,更别提,刚刚他还说要跟陈庆之去拜范知府为先生,这可是前途似锦。 “好了好了,大家听我说几句。” 陈庆之终于开口了,把手中的筷子放下,略微犹豫了一下,微微笑道:“小容担忧的没错,扩大织坊的确需要很多钱,场地、织机、人员这些都要考虑进去才可以,人咱们可以招,可以挖,场地的话也可以租,可是这织机却不是一时就能准备好的,所以这些扩大是扩大,但并不会有想像中那么大。” “那庆之招这么多人又是做什么?”苏小容略微惊讶地问道。 “一部分人要去彩蝶的成衣坊做工,那里并不需要织机,只需要人手就可以。” “仅仅是这样?”苏小容倒是知道袁彩蝶准备成衣坊的事情,自己还替她出过很多的主意,若是陈庆之这么解释,自己倒是有些明白。 “当然不会。”陈庆之笑道:“招来的这些人里面肯定有些熟悉的工人,我打算先派到织坊中,至于场地咱们还可以扩大一下,织机嘛问有没有别的织坊要卖的,先买一部分应应急,而最重要的,我是要摆明一个态度给张知鱼看。” 在座的这几位可以说是陈庆之最核心的朋友圈,有些话在外面不能说的,在这里却并没有什么阻碍,陈庆之顿了下,接着讲道:“张知鱼现在打的算盘就是他掌握着杭州绝大部分的布料,只要他不肯卖,别的商家就拿不到货,没了货源就没了生意,所以就算是为了生意的延续,大家也得从他那里拿货。” 点了点头,苏小容悠悠道:“的确,毕竟两百万匹的货,怕是苏家两年都没办法织出来,张知鱼这些货够他垄断市场很久了。” “这倒未必。”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笑道:“张知鱼为了收购这么一大笔布料,几乎已经将张家所有的现钱都拿了出来,接下来张家的现钱就成了很大的问题,张家的织坊继续开工要钱,马上就要到了收蚕丝的时候,这又是一大笔钱,要知道那些百姓可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拿地契就可以当钱用,他们需要的可是真金实银才可以。” 陈庆之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樊三娘也终于听清楚了,点了点头惊讶道:“那就是说他张知鱼必须要尽快把这些布换成现钱才可以了?” “对。”陈庆之接道:“其实不光是我看出了张家的危机,这些大商家基本谁都看得出来,谁又不是傻子,能少花钱的时候自然不愿意多花,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张家降价的那一刻。” “哥哥,你说了这么多,跟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招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中,除了喝多的杜小怜之外,就属杨怀玉一脸的懵逼,眨了眨眼睛,没搞清楚这些跟招人有什么关系。 “傻小子,这次招人就是给张知鱼看的,告诉他苏家现在有实力扩大生产,要是他不快点卖的话,市场就得被苏家所抢占,他的那些布全都卖不出去了。” “三娘说得对,我就是要逼他一下,看他到底卖是不卖。” 张知鱼果然见到了从大理来的王子段思英,只不过这一次会面却并不像自己想像得那么融洽,原本已经答应收购张家布料的段思英现在却压根不提此事,甚至在张知鱼把话挑明,而且愿意退一步,以市价卖布的情况下,段思英都没有答应的意思。 从段思英下榻的宅子出来之后,张知鱼显得有些失魂落魂,目光呆呆地望着天空,自己似乎想不明白,情况为什么恶化到这种地步。 就在前几天自己还是一脸的意气风发,想着自己的计策成功之后,自己手中的布料能够身价倍增。 不能说计策完全失败,自己还是让一些人上当了,以徐九为首的那些人也高价买走了十万匹布料,可是跟自己全部的布料相比,这十万匹还是太少了些,赚得的利润根本没办法弥补自己的损失。 现在段思英又反悔,难道这一切全都是陈庆之的计不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陈庆之可就太厉害了。 低着头,张知鱼重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在路过那座高台时,自己忍不住挑起车帘看了一眼,黄昏的夕阳下,台上的人依旧卖力气地嘶吼着,高台下面的人似乎有增无减,不断有人往台后涌去,似乎在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陈庆之这次是来真的了。 面对陈庆之的步步紧逼,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能怎么办?这是张知鱼现在唯一能够思考的,只是当他回到自己的家时,家里的管家张福却匆匆走了过来,低声道:“老爷,后天便是织坊工人发月钱的日子。” 算了算日子,果然没错,张知鱼点了点头:“那就发呗。” “可是……”张福顿了顿,一脸难色道:“可是帐上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 “什么?”张知鱼顿时一惊,眨了眨眼睛连忙问道:“还差多少?” 张福比划了一下八字:“还差八千贯。” (本章完) 第376章 深层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我张知鱼是差那八千贯的人吗? 要知道自己刚刚在惜月楼为了一间包房就掏出八千贯,如今怎么能会为了八千贯而发愁。 张知鱼没好气地瞪了张福一眼,伸手摸了摸身上,果然抽出几张银票出来,打开银票,一看上面的银两,张知鱼的底气立刻松懈了不少,几张银票最大的不过一百贯,加起来连八千贯的零头都不够呢。 有些窘迫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文达:“你身上可有银票?” “爹,我这虽然有,可是也不够呀。”张文达苦笑着把身上的几张银票递了过来,也不过几百贯的面额,离张福需要的八千贯依然差得很远。 到了这时,张知鱼莫名地想到了今天在外面看到的一幕,自己手下织坊的工人不就是因为苏家给一顿饱饭,按时发月钱就跳到苏家的吗? 一想到这,张知鱼就有些心烦意乱,八千贯自己随便凑一凑也是能凑出来的,只是除了这八千贯之外,自己似乎用钱的地方还有好多,眼下马上就到了收蚕丝的日子,也需要一大笔钱才可以,这些钱可不是八千、一万贯就能下来的,为了确保张家织坊的正常运作,差不多要上百万贯才可以。 往年自己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出这些钱来,今年也并不例外,只不过这一次为了豪赌已经把这些钱换成了仓库里的布料,如果自己不能及时把这些布料换成现钱的话,怕是今年织坊的生意也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该怎么办? 张知鱼无意中便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看到自家员外突然皱起了眉头,张福也猜到张知鱼在思考什么事情,自己也不敢打扰,就这么老老实实地陪在一旁,又过了一会之后,张知鱼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大郎,你去见段王子一面,问问他,按市价九折收不收布。” “九折?”张文达听到这个数字时自己顿时大惊失色,要知道张家从陈庆之那里买布的时候可是花了高出市价的价格才买来的,这才几天的时间,居然要打这么多折,算下来张家亏损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可近百万贯之多的巨额数字。 “爹,要不咱们再考虑一下,问张家借些银子也好,不过几千贯,几天后就能还他了。” 张文达口中的张家当然不是自家,而是还留在自家坐客的张桎辕,几千贯银子在他眼里应该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吧。 “呵呵,痴儿,你懂什么。”张知鱼苦笑道:“若是可以的话,难道为父不知道去找他吗?你就不想想,从惜月楼回来这么久,他为何连找都没找咱们?还不是惦记着像别人那样,等着咱们把布压低价格卖给他,对于这种落井下石之人,还能指望着他借给咱们钱?” 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张家就陷入了极度危急之中,内忧外患之时,又有谁人能帮助张家一把? 张文达似乎被张知鱼的话所触动,低头想了想,果断道:“爹,你放心,不就几千贯钱吗,我随便找几件物什去当了也能给你凑出来。” “傻孩子,你真以为爹是为了那几千贯发愁吗?”张知鱼拍了拍张文达的肩膀,苦笑道:“眼看就是收丝的时节了,往常这时,家里都得准备上百万贯钱才可以把蚕丝备足,可是今年咱们的钱都用到收布上面,爹原本以为能够快速出手大赚一笔,现在看来……怕是难过了。” “上……百万贯?”张文达终于被张知鱼的话给吓到,若是几千万,哪怕是几万贯,自己都有办法能换来,可是上百万……自己怕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爹,咱们该怎么办?”张文达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还能怎么办,我不是让你问段王子吗,若是九折可以的话,咱们卖他一百万匹布。” 张文达终于明白张知鱼为何做出这似乎自杀一般的决定,眼下张家的确是需要大笔的现钱,若是拿不到钱,张家的生存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想来张家已经让了这么大一步,那大理的段王子应该会满口答应下来吧。 趁着天还没黑,张文达连忙坐着马车又一次来到了段王子下榻的地方,只是这回一敲门,出来的门子却直接告诉自己段王子没在这里,被人给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张文达顿时一愣,想了想,自己觉得应该在这里再等等,怎么着也得见段王子一面才行,问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自己回去也好跟老父有个交代。 自己刚刚准备来个以情动人,脑子里却想到一件事,一伸手,一小块碎银子便递了过去,满脸堆笑道:“不知是哪位官人把段王子给接走了,今晚可曾能回来?” “这个……不一定。”那门子笑眯眯地把银子接过来,一翻腕便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笑道:“那小官人倒是留名了,好像叫……陈庆之,对就是陈庆之。” 一听这个名字,张文达就觉得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这个陈庆之怎么跟个影子似的,自己到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 自己现在并不怕陈庆之抢了自家的生意,毕竟陈庆之手中没有这么多的现货,下个月的货也被他给预订出去,更何况大理人要的不是几万、十几万匹,而是上百万匹的规模,单凭苏家哪辈子才能凑出这么多货来。 自己现在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陈庆之会不会又用上在唱卖会上的招数,搞什么期货来哄骗大理人,若是他们动摇,说不定这笔生意还真的有可能被他给抢去。 想到这,张文达再也顾不上等段思英回来,连忙坐着马车往家里赶去。 “爹,爹,大事不好。”刚进一院,张文达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原本心情就十分糟糕的张知鱼一听张文达的话,心里就变得愈加烦躁,看着平时一贯冷静的张文达却变得这般慌张,应该是遇到什么大事才对,难道那大理王子又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不成? 想到这,张知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皱着眉头轻声道:“不要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给我听,难道那大理人又压价了不成?” “那倒不是。”张文达摇了摇头,苦笑道:“孩儿这次去根本就没见到大理的王子,问了门口的门子,他居然……居然跟陈庆之一起走了。” 陈庆之?怎么又是他。 (本章完) 第377章 要钱还是脸 “爹,接下来该怎么办?” “爹,要不咱们去找找大理王子?” “爹,你倒是想个法子才是。” “你给我闭嘴。”张知鱼终于被张文达如唐僧一般的声音给惹怒,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爹爹爹,就知道喊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一点主意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把张家交到你的手上?” 被张知鱼这么训斥一番之后,张文达立刻惭愧地把头给低下,脑子里思考再三,却怎么也想不出一条对张家有利的条件。 骂过之后,张知鱼也有些后悔,比起自己的二儿子,张文达的表现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等自己百年之后,张家的担子还是应该由他来挑。 自己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张文达的肩膀,低声道:“大郎,如今危难之时,为父的话说得有些重,但你也要体谅一下为父的难处,这一次张家怕是要吃个大亏,这样吧,明天你再去找大理王子,一定要弄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 “好。”张文达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似乎已经是自己能够为张家做到的所有了,只是他刚想转头时,却突然好奇地问道:“爹,那你呢?” “我?”张知鱼愣了一下,目光望向窗外无边的黑色,半晌终于喃喃道:“我去跟那陈庆之聊一聊。” “他?” 门子说得没错,大理的段王子果然是被陈庆之给请走的,带他走并不是去什么风月场所吃喝玩乐,而是把他带到了苏家织坊里面参观。 陈庆之心里明白,大理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一个国家,每年需要的布料肯定不是一个小数字,虽说有商人每年都会把布料带到大理,可是大家彼此都明白,若是绕过中间人的环节,由大理人自己来采买,价格肯定会掉下一大截。 这也是段思英为什么一出手就要上百万匹的原因,并不是大理的皇室需要这么多,而是他自己也打算从这里买了布回去,除了皇室所需之外,剩下的卖给国家的百姓。 这可是长久的生意,怕是每年几十万、上百万匹的数量应该是有的。 陈庆之不想把这生意轻易地拱手让人,趁着其它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先一步把段思英带到了织坊,让他感受一下苏家织坊的强大,只要做成这单之后,苏家织坊超过张家织坊怕是指日可待。 所以,哪怕是现在拿不到段王子的订单,自己也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才可以。 如此大规模的织坊果然给段思英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要知道自己这次大宋之行也是带着自己的使命的,购买这么多的布料也只是顺手而为,自己最想得到的却是大宋的承诺。 至于是何承诺,自己却一直没有开口,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陈庆之逛了半天之后,段思英的表情终于被陈庆之所觉察到。 到是好奇地问道:“段王子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是遇到什么难题?若是可以的话,不妨跟我说一说。” 跟你一个商人又有什么可以说的。 段思英本身便是大理皇族出身,自逞高傲,一向看不起商人,这次应陈庆之的邀约而来,自己也只是想看一眼他到底有没有跟自己合作的实力而已,现在看过了,自然要回去才行。 不过既然他问起,自己便好好吓唬一下他才是,说不定这布料的价格还能再低一些。 笑了笑,段思英便道:“本王的确是遇到了些难题,最近大理的国境总是有交趾国人试探,怕是生起侵略之心,本王这次到大宋,便是想求大宋官家的帮助,希望在宋境增兵,对交趾国形成压力,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呵呵,小官人可能帮我这个忙?” 段思英这话无非就是提醒陈庆之注意自己的身份,自己要忙的乃是国家大事,他一小小的商人又能帮到什么。 陈庆之哪里听不出段思英话里的嘲讽之意,若是平时自己还真懒得掺和进去,不过自己还惦记着跟大理做些长期的买卖,若是这次在他面前露一手,他必然会高看自己一眼,以后这生意不是简单了许多。 “原来只是交趾国骚动而已,段王子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了吧。” 见陈庆之脸上表情一脸的淡然,段思英还以为陈庆之根本就不知道交趾国在哪里,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自己冷冷哼道:“陈小官人也知道交趾?” “略有耳闻,只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噗嗤!”段思英一个没忍住,一下便笑出声来,开什么玩笑,交趾人那么强大的实力,在这少年看来居然只是土鸡瓦狗?这实在是太嚣张了,怕是连大宋的皇帝都不敢这般开口吧。 “此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小官人若是当着交趾人这么说,怕是连命都保不住,本王近日便要离开杭州,布料一事小官人还请多多上心,本王先告辞了。” 说话间,段思英转身便要走,陈庆之却突然面色肃然道:“怎么,难道段王子不相信在下的话不成?” “不是不相信。”段思英同样收敛了笑容,接着淡淡道:“而是觉得陈小官人根本就是在吹牛,交趾国的军队有多么的厉害,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大理人还不知道吗?像你这种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是根本想不到的。” “王子又怎么知道在下没有经历过战争?”陈庆之反问一句,继续讲道:“你说交趾军厉害,不知跟西夏人的军队比起来,哪一个要更强一些?” 段思英倒是一愣,心里盘算一下,淡淡道:“本王虽没见过西夏人的勇猛,不过倒是听说西夏人实力强横,跟大宋也是互有胜负,想必比交趾应该强那么一些吧。” “既然如此,如果我说我赢过西夏人,你又觉得如何?” 开什么玩笑,就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还有机会跟西夏人过招?就你那小身板,怕是连人家一个拳头都挨不住吧。 段思英嘴上虽然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卖了他的想法,陈庆之看到之后只是笑笑,接着神神秘秘地说道:“既然段王子不相信,那不如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过之后,你就能相信了。” “哦?”段思英挑了挑眉,好奇道:“见谁?” “范希文你可曾听说过?” “呃……?” “这个名字你若是陌生的话,那范仲淹这三个字你总听说过吧。” “什么?”就算段思英在大理,自然也听过范仲淹的名字,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惊讶道:“你要带我去见他不成?” 点了点头,陈庆之自信道:“正是。” (本章完) 第378章 痛打落水狗 对自己的身份,陈庆之还是有些清醒的认识。 的确,自己现在认识了一些朝中的相公,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也颇为不错,但要注意,也仅仅是不错罢了,若是自己在他们面前翘了尾巴,人家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就像这次,自己只不过起到了一个桥梁的作用,把段思英介绍给范仲淹之后,自己便乖巧地退出,至于两个人谈了什么……自己不去听,也不去问。 足足谈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段思英这才被范仲淹送出了客厅,看他脸上的喜色应该是谈得不错,路过陈庆之身边的时候,段思英罕见地冲着他拱了拱手,笑道:“本王三、五日之后便会去汴梁,所以还麻烦小官人尽快筹得那一百万匹布料,至于价格嘛……按市价便好。” 这就是所谓的投桃报李,陈庆之帮了他一把,他理所当然要回敬一次,有的时候钱并不是重要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段思英自然不会吝啬。 陈庆之心里清楚得很,点了点头,顺便便答应了下来,眼下正是收购蚕丝的紧要之时,自己有信心张知鱼一定会卖出一部分布料来填补亏空,至于价格嘛……就看他能不能坚持得住了。 这边送了段思英离开府衙,陈庆之却被范仲淹叫到了书房中,进到了书房之后,陈庆之似乎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严肃,范仲淹也未开口,倒是站到了书桌后面,拣了支毛笔,蘸了墨之后,倒是在宣纸上写起字来。 这是什么意思? 叫自己来,却又不跟自己说话,反倒是练起字来? 陈庆之一脑门的雾水,干脆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伸着脖子往纸上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个开头,陈庆之就已经猜到范仲淹写的乃是自己的那两句警示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这是在教导我? 陈庆之一瞬间便明白过来,想想自己自从汴梁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来忙去,怕是连书本都没有碰一下,学过的、背过的那些知识怕是早已经忘得干净,再加上离明年的县试只剩下半年左右的时间,范仲淹此举应该是在提醒自己。 果然,等到范仲淹两句话写完,自己把手中的笔放下,略显严厉的目光盯着陈庆之:“从老夫到任到今,快有一月余,你这一个月可是从未消停过,至于你以前做的事,老夫并不想过问对错,替段家求情,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老夫只想提醒你一句,你到底把自己摆到了什么位置。” 位置?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难看些。 看陈庆之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范仲淹继续教导道:“要么,你可以走商路一途,以你的悟性和聪明,想必以后定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豪客,只是,若是你的前途仅限于此的话,老夫倒是有些为你可惜了。” “先生所说的可惜……可是让我走科举之路?”陈庆之试探地问道。 范仲淹未答,却提到另外一件事:“当年韩相公曾云‘东华门外唱名为好男儿’,你可知每年有多少学子苦读诗书便是为了这一幕?你年纪还小,莫要被世间的红尘所诱惑,苦读书才是你以后的出路。” “先生所言,学生已经听得明明白白,学生回去之后便把事情交待完毕,接下来的时间,定会追随先生好生苦读,绝对能通过今年的县试。” “只是县试而已吗?”范仲淹对陈庆之的期望并不止于此,目光一转,望着窗外的阳光,淡淡道:“若是一切顺利,明年县试、府试、州试应该集于一年,老夫对你的希望乃是拿个举子回来。” “啊?”陈庆之脑子里似乎有些发懵,冷不丁的又想起苏家家主对自己的期望,还有苏小容对自己的柔情,自己坚定地点了点头:“好,学生记住了。” 看似纷纷乱乱的事情,仔细一梳理,自己好像并不需要再过问太多。 苏家织纺已经布入正道,不管是原料问题还是扩大规模的问题,想必苏小容都能处理得明明白白。 成衣坊则有袁彩蝶把握,流水线的流程自己已然设计好,只要控制好产品的品质,便不会出大问题。 至于唱卖会就更不用自己操心,樊三娘跟杜小怜的组合应该是所向披靡。 这么一算,除了今年的棉田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操心的,看来自己真的应该收下心,老老实实地温书才是。 在回家的路上,陈庆之已经把一切想得清清楚楚,棉田的事自己先交给洪英昭去做,等到明年开种之时,自己应该已经结束县试,到时候再考虑其它也来得及。 陈庆之做好了打算,只是到家刚一下马车,从门房中便迎出一人,到了陈庆之面前笑道:“小官人倒是够忙碌的,老夫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人了。” 看到来人时,陈庆之却是一愣,脑子里面立刻反应过来,刚刚考虑事情似乎有些疏漏,自己怎么把张知鱼给忘了? 见张知鱼脸上的笑容如此灿烂,陈庆之就心知他心里肯定没安什么好主意,同样笑道:“原来是张员外到此,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一声,劳累张员外等了这么久,快请快请。” “贤侄不急,久闻街口的酒楼里醋鱼做得不错,老夫一直没有品尝到,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老夫要请贤侄吃顿便饭,顺便再商量一些小事。” “哦?”陈庆之心里冷哼一声,真是只老狐狸,明明想求自己,非要轻描淡写地说成小事,自己倒也没有拆穿之意,点了点头:“那既然这样,张员外请吧。”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进到酒楼之后,早就有小二迎了上来,看样子张知鱼是早就在这里打过招呼,进来之后小二一路将两个引到了楼上的雅间,进去后没多久,便有六个凉菜被端了上来,一坛好酒摆在酒桌上,张知鱼一伸手便把上面的泥封拍掉,轻轻嗅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酒,果然是好酒,小官人也来一碗如何?” 好酒不好酒的倒在其次,陈庆之知道自己的酒量,自然不想当着张知鱼的面喝醉,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岂不是不妙。 笑着摇了摇头:“小生不胜酒力,就不陪员外了,不知员外找小生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张知鱼见陈庆之不上当,自己便把酒坛给放下,讪讪笑道:“上次说的卖布的事,小官人可曾记得?” (本章完) 第379章 唯一的退路 对于张知鱼要表达的意思,陈庆之自然是心知肚明,脸上却故意露出吃惊的表情:“怎么,难道张员外后悔了?” 说后悔,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可是张知鱼又害怕自己说不后悔陈庆之不跟自己聊下去该怎么办? 一时间,自己倒是陷入了千难万难的地步,想了想尴尬地点了点头:“也不能说是后悔,只是家里的仓库有些小,大半的布料放不下,若是就这么放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怕是要影响色泽。” “哦,原来是这样。”陈庆之应了一声,却没继续接话,反倒是拿起筷子,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桌子上这些美味佳肴上面。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张知鱼说什么,陈庆之就是‘嗯、啊’地回他的话,一倒是桌子上的美食被他吃下去大半,看他不停动筷的样子,好像很久都没有吃饱过似的。 张知鱼终于忍不住了,一伸筷子啪的一下就把陈庆之夹起来的鱼给打落,陈庆之脸色顿时一变,不满地瞪了张知鱼一眼:“张员外这是何意?要是掏不起钱的话,这顿就算是我请你了,干嘛这般无礼?” 自己堂堂江南第一布商,难道一顿饭都吃不起? 若是平时,张知鱼一定要让陈庆之尝尝自己的厉害,可是现在自己却没那个胆量,讪讪地笑道:“在下只是一时着急而已,小官人切莫放在心上,倒是有件事老夫想跟你商量商量。” “说吧,什么事。”陈庆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还是把鱼肉夹了起来,塞到自己的嘴里。 “是这样的,就是老夫手中的那些布实在是没地方放,小官人能不能帮个忙?” “帮忙?”陈庆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解,眨了眨眼问道:“张员外是想借苏家的仓库一用?这怕是不行,最近已经到了收购蚕丝的时节,还要空出仓库来装蚕丝,还有每个月产出的布还要占些空间,所以张员外的要求恕小生不能答应。” 也不知陈庆之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刚刚提到了收购蚕丝这件事,张知鱼现在最怕提到的便是这件事,要不是到了收蚕丝的时节,你以为自己是钱多撑的,非要把布便宜卖出去不成。 连连摇了摇头,张知鱼苦笑道:“小官人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老夫的意思是准备卖些布给小官人,不知小官人能否收下?” “卖布?给我?”陈庆之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哑然失笑道:“张员外开的什么玩笑,我本身就是卖布的,你为什么还要卖布给我呢?” 这话说得没错,人家自己就是卖布的,你有什么理由把布卖给人家? 张知鱼面色一囧,苦笑道:“实在是家里的仓库无处放置,要不这样,我按市价给小官人打九五折怎么样?” “不要。”陈庆之果断地摇了摇头:“张员外又不是没出现在惜月楼,本身苏家卖布都已经打到了九五折,我在九五折收上来,岂不是白玩。” 张知鱼隐隐听出陈庆之的意思,他是嫌弃九五折不赚钱。 那好,既然九五折不赚钱,九折总可以了吧。 “九折?”陈庆之依旧摇头:“利润太少了些,大家都是布商,成本占多少谁都是心知肚明的,有那功夫,我卖自己家的布该有多好。” 你卖的布是自己家织的,老子卖的布可是从你手上高价买来的,别说是九折,就是九五折自己都要蒙受很大的损失。 只是蚕丝收购在即,自己急需要大量的现钱,倒是有几家老客户替自己解决了十几万匹货,可是杯水车薪,还是没办法解决太多,刚刚大郎带来的消息,说是大理人现在根本连他的面都不肯见,若是陈庆之这里也换不来钱的话,张家真的危矣。 想到这,张知鱼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既然小官人也知道老夫的意思,那么咱们就来个干脆的,你能出多少,要是可以的话……老夫就卖了。” “呵呵。”陈庆之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难为情,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七字,笑道:“七折,怎么样?” “什么?”张知鱼差一点就被气得蹦起来,上一次陈庆之给出的数字还是八折,这才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又压低了一折,小畜生,他真的当老夫是好欺负得不成。 “陈庆之,你真以为老夫非要把布卖给你不成?这大宋这么大的天下,想买布的人多得去了,我就不信九折的布没有人要。” 摊开手,陈庆之一脸无辜地委屈道:“说得好好的,张员外你急什么,再说了,又不是我非要买你的布,是你主动要求我买你的布好不好,说实话,我对你手里的布还真没多大兴趣,既然买卖不成,那就算了。” 陈庆之说完,便站起身,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便要往外面走去,他这一走,倒是张知鱼慌张了起来,别看自己骂得气势十足,实则还是想跟陈庆之讨价还价。 谁料,陈庆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说走就走的样子,根本连一丝留恋都没有,让自己似乎感觉到一丝慌张,难道他真的不想赚这个钱不成? “小官人,且慢。”眼看陈庆之要走出去,张知鱼连忙伸手把他的胳膊给拉住,努力地使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狰狞,笑着说道:“小官人急什么,这饭菜还剩下这么多,总不能全都浪费了。” “嗯,张员外言之有理,看来今天还是要多吃一些才可以。”陈庆之笑嘻嘻的表情上哪还有刚刚的怒意,坐下之后,立刻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看着陈庆之的胃口如此之好,张知鱼心里大概明白,他已经是拿捏住自己的七寸了,想到这,自己还不甘地继续努力道:“大家都是织布的,自然知道织布的不容易,九折已经是老夫的底线,若是小官人实在为难,那么八五折总可以了吧。” 谈判就是这样,每低一个点那就代表着几万贯的金钱的出入,陈庆之还准备拿这次赚来的钱买间大宅子呢,总不能白把段思英介绍给范仲淹吧。 摇了摇头,陈庆之嘴角勾了起来:“张员外刚刚也说了,成本是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七折的确太接近成本,要不这样吧……七五折怎么样?” 费了这么多的口水,居然只多了半成,张知鱼的心里恨得牙痒痒,只是又拿陈庆之无可奈何,两个人在这个数字上又争论了半天,张知鱼终于一拍桌子,狠狠道:“一口价,八折,不过老夫可说好了,必须要现钱才可以。” “如你所愿。”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终于笑开了花,随手把筷子一扔,飘然而去。 (本章完) 第380章 好大的胃口 炽热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心情烦闷,尤其对于杨怀玉这种来自北方的少年,杭州闷热的天气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考验,再加上范师对礼仪有着超乎寻常的要求,不管多热的天气一定要穿戴得严实整齐,在这种伏天下又岂能不遭罪。 临到酉时,杨怀玉跟陈庆之终于从府衙的侧门走了出来,等到侧门在身后关闭之后,两个人不约同地叹了口气。 “哥哥,这七师兄是不是太严厉些了?你还好,起码以前读过那么多的书,我可惨了,七师兄讲的跟天书也差不多,再加上今天留的大字,怕是又要熬到深夜才行。” 陈庆之怜悯地看着杨怀玉,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每天都被繁重的功课所压榨,脑子里最期盼的怕就是这辈子再也没有作业吧。 现实与期盼之间,却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陈庆之也知道杨怀玉这个年纪最容易出生逆反之心,要是一生气溜回汴梁不就白磕头拜师了吗。 想到这,陈庆之笑着拍了拍杨怀玉的肩膀:“四郎天资过人,这些大字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你这才读几年,哥哥我可是这样熬过好几年了,今晚的经义有不会的地方可以问我,另外大字嘛……咱们一起写如何?” 杨怀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还是哥哥对我好,今晚总算不用睡太晚了。” “不光是不用睡太晚了,天天读书这么累,今天就去祭祭五脏庙,找家酒楼好好大吃一顿才是。” “太好了,就等哥哥这句了。” 一想到吃,两个人也放松了许多,前面不远处便有一间大酒楼,二人直接上到二楼,找了一个清净的位置,倒是把楼内的招牌菜按个点了一遍,这才罢休。 “对了。”小二刚一走,杨怀玉便神神秘秘地说道:“哥哥可曾听说七师兄要开学院之事?” “办学院?”陈庆之顿时一愣,自己这些日子的精力全都集中在温书上面,就怕范师什么时候突然袭击来过问自己的学业,冷不丁听到其它,自己倒是一愣,摇了摇问道:“这倒没听说,好好的为什么要办学院?” “我也是听别的师兄说的,说是七师兄有在杭州长住的打算,不过依我看,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看到杨怀玉一付小大人的模样,陈庆之倒好笑道:“那你说说看,七师兄还能有什么事情?” 杨怀玉扭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压低声道:“依我看,七师兄这学院分明就是给范师开的。” “哦?这是为何?”陈庆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理解。 “这还不简单,七师兄初到杭州,哪来的人脉,突然就要开书院,还不是想借着范师的名声,而且我还听说范师有些厌倦了当官,有告老还乡的打算。” 啊? 这消息陈庆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看范仲淹最近的脸色,倒是时有疲惫之意,他的政令在杭州也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除了自己这一块,其它的多多少少都遇到了阻力,这怕就是他心灰意冷的缘固吧。 不过仔细想想,范仲淹与其留在任上四处漂泊,倒真不如停在一处,没了官位的牵绊,自己倒能仔细地做些文章,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种文章肯定是做不出来,换成田园杂兴倒是有很大的可能。 “告老也好,总比当官被人调来调去的好,我倒是挺希望范师能够留下的,改天我去探探他的口气,若是可以,我还可以从中帮衬一把。” “你现在是土豪,当然你说了算,对了,小容姐去找宅子的事怎么样了,我可有些等不及了。” 两个人聊着的时候,一些凉菜便被端了上来,两个人中午也没吃饭,现在倒有些饿得慌,两个人又不是什么斯文人,拿起筷子便开吃。 吃着吃着,一旁却突然有人轻轻哼了一声:“有辱斯文。” 咦? 我吃我的饭,又干别人什么事? 陈庆之疑惑地转过头,刚好跟一个陌生的面孔相视,还不等自己看清这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倒是那人对面之人惊讶道:“庆之、怀玉?你们怎么在这?” 两个人顿时一愣,抬头看时却吃惊地见到刚刚分手的七师兄郭由也在这里,四目相对,陈庆之倒有些尴尬,自己两个人跑来吃饭,却没叫七师兄,显得倒有些失礼。 讪笑道:“早上吃得少,中午又没有吃,肚子实在是扛不住,所以……” “原来是这样。”郭由点了点头,却是笑道:“先生中午一直没有吃饭的习惯,久而久之我们也都忘了,你们两个若是挨不得饿,以后中午可以放半个时辰的假,找个地方吃饭就是。” 这可是大好事,陈庆之跟杨怀玉连忙点了点头,原本见郭由有客,两个人便不想过去打扰,谁料那人听说两个人居然也是范仲淹的弟子,再看两个人吃的那些,不过是普通的饭菜,就有些瞧他们不起,突然开口道:“既然都是范大人的弟子,那便一同过来吃吧,反正点的饭菜又多,我们俩个也吃不完。” 这叫什么话? 你们吃不完,又干我们什么事? 杨怀玉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正想发做,谁知陈庆之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在杨怀玉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两个人便凑了过来。 很显然,两个人并不是这张桌子上的主角,郭由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把主要的精力转到了自己面前的人。 “卢员外,上次在下跟你说的事,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郭由一开口,陈庆之心里就有一些诧异,难道杨怀玉说的是真的,郭由真的要办学院不成?可是办学院跟这位卢员外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陈庆之满头雾水时,那位卢员外嘿嘿一笑,没有回答郭由的话,却手一挥,把小二给叫了过来。 “几位客官,是想点菜吗?” 很显然,小二的注意早就放在了这里,见卢员外一挥手,立刻小跑了过来。 “恩。”卢员外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招牌菜,全都给我报一下。” 报菜名对店小二来说实在是拿手的手艺,连停顿都没有,一口气差不多报了几十个菜名,完了之后,还特意给卢员外推荐了几个店内的招牌菜。 “是这样呀。”那卢员外考虑了一下,接着轻轻一拍桌子:“那这样吧,除了素菜不要,其它的全都上一盘。” 全……要? 这般大的胃口似乎连陈庆之都被惊讶到了。 (本章完) 第381章 跟我比钱多 就算加上自己跟杨怀玉,一桌子也不过才四个字而已,能吃得了这么多的饭菜吗? 再者说了,这么多菜得花多少银子才行?这姓卢的莫不是把七师兄当着冤大头了不成? 想到这,陈庆之跟杨怀玉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更加难看的还是要属郭由。 他跟范仲淹的其它弟子不同,说好听的就是一书痴,说难听的便是一书呆子,本身的成就也十分显赫,二十四岁时便已经进士及第,在京中做了几年官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辞官不做,甘愿留在范仲淹的身边,替他教导像陈庆之这样后来的师弟。 而这一次他能找到卢员外,也只是因为自己想在杭州建一座书院,若是恩师不想再奔波时,自己留在这里。 可是单凭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别说是书院,怕是连一个私墅都建不起,所以无奈之下,郭由便通过熟人找到了卢员外,打算让他出钱建一座书院,至于怎么一个还钱的方法,自己还想跟他细谈一下。 今天,自己便打算跟卢员外仔细详谈一下,身上揣了几两银子,想请卢员外吃顿饭,也好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谁料卢员外一开口,差不多把酒楼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价钱多少郭由倒不清楚,不过自己却清楚一件事,单凭自己带的几两银子,恐怕没办法付得起帐。 所以,当卢员外一开口,那小二转身要走时,郭由再也忍不住,大声道:“慢着。” “呃?”小二果然转回头,笑道:“客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郭由明知自己这样说会丢人,可是还是咬着牙,勉强地笑道:“卢员外,咱们只有四个人,点这么多菜是不是太多了些,要不……少点几个如何?” “哦?”那卢员外面露鄙视之色,轻哼道:“为什么要少?在下平时在家吃饭哪顿不是几十个菜,这回还是给你面子,少要了几个,怎么?要是郭夫子付不起帐,那由在下付也可以。” “能付,能付。”郭由咬着牙点了点头,求助的目光却不由转向了一旁的陈庆之与杨怀玉,自己并不清楚两个人的来历,不过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家境应该还算不错,大不了一会向他们借些银两,总能把这顿饭钱凑齐。 卢员外面露鄙色:“既然能付起,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把菜端上来。” “是是,员外稍等,菜马上就好。” 这可是份大买卖,小二连忙转身便下了楼,不一会的功夫,一些简单的菜肴便被端了上来。 陈庆之跟杨怀玉倒也不客气,只要菜上,拿起筷子便夹起来,两个人一边吃还一边点评着,一付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他们师兄弟这可怜样,八成也没吃过什么好的。 卢员外鄙视地看了一眼两个人,接着话风一转,一脸高傲地问道:“郭夫子上次说的事我都忘了,再从头跟我说一遍。” 自己明明都说了好几次了,为什么每次都让自己重复? 郭由心里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把自己建学院的想法跟卢员外又说了一遍。 似乎斟酌了一下,卢员外先是叹了口气,接着慢悠悠地说道:“我说郭夫子,不是我卢慕秦小气,可你的口开得实在是太大了,建学院这么大的开销,你连一个子都不出,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下虽然没有钱,可是家师却答应为学院提词,平时也会来讲课的。”郭由一开口便把范仲淹给搬了出来。 “呵呵。”那卢员外冷笑道:“若不是因为范大人,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跟你耽误时间不成?” 顿了顿,卢员外面色一冷:“直说吧,你需要的地方我有,宅子也是现成的,但这书院建成之后,必须是归我所有,至于你嘛……只须负责教书便可,其它一切跟你都没有关系,每个月我给你二十贯月钱,这可是看在范大人面子上的哦。” 明明是自己想开书院,怎么变成给他开的书院?一个月二十贯的月钱看似很多,可为了二十贯便出卖家师的名声,这是不是太过于廉价了些? 摇了摇头,郭由果断道:“卢员外怕是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找你,只是想找一个合伙人而已,至于书院的一切自然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要不这样,只要卢员外建成书院,前三年的学费全都收你如何?” “三年怎么成?”大概卢慕秦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要求太过火了些,冷笑着伸出一个拳头:“我出了那么多的钱,万一前三年你赚不到钱,我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一口价,十年。” “十年?”这话并不是郭由开口,而是一旁的陈庆之实在看不下去了,这郭由也太过迂腐了,连谈判的方式都不懂得,总不该一下便把自己的底牌掀开,现在被卢员外拿住,步步后逼,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撇了撇嘴,陈庆之突然问道:“不知卢员外是做什么生意的?” “呃?”卢慕秦到是有些不喜陈庆之的插话,面色一冷:“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也配问老夫。” “呵呵,老卢你这话说得有些不中听呀,问你做生意是给你面子,知不知道老子的先生是谁?再敢这般嚣张,当心府衙里的衙役去找你的麻烦。” 陈庆之一摆开无赖的架势,卢慕秦心里倒是有些慌乱,谁不知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句话,自己之所以敢跟郭由摆出这般态度,还是看郭由比较老实,好欺负,等到陈庆之这么一开口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 犹豫了一下,卢慕秦好笑道:“在下不过是一生意人,平时也没做什么错事,范大人又怎么会派人抓我。” “做没做错事,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反正仔细查一查的话,总会能查出点什么来的。” 说罢,陈庆之也懒得跟他废话,一把将郭由拉了起来,笑道:“师兄刚刚也听到了,咱们付不起帐,他给付,那咱们也别占他的便宜,我那一桌倒还有些菜,去那边吃也好,总比看着这种人,恶心得吃不下饭的强。” “你敢骂我?”卢员外哪里听不出陈庆之的嘲讽,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郭由道:“姓郭的,咱们那生意一笔勾销,你以后再也别找我了。” 说完,卢员外便要往外走,倒是陈庆之在后面大声喊道:“小二,有人去结帐了,你可数着点,千万别让人给骗了。” (本章完) 第382章 最好的书院 菜,卢慕秦是一口都没吃着,帐,他自然也不想掏一分银子,只是那酒楼的掌柜早有防备,他刚一下楼,掌柜就已经等在楼梯口,笑眯眯地扒拉一下算盘,恭敬道:“一共是五十二贯,这位爷,你就给五十贯得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嘴欠了,早知道这样,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来。 自己差的不是银子,而是憋的这口气,还有那个叫陈庆之的家伙,别以为你先生是知府就能为所欲为,天下之大,比他官大的人有得是。 最碍事的人终于走了,陈庆之明显感觉到空气似乎都新鲜了许多,既然人家的钱已经花了,那自己也不用客气,招呼着小二把菜都给端上来,自己跟杨怀玉两个人甩开膀子继续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陈庆之突然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再抬头时,却见郭由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两个人,那眼神里的落寞似乎在埋怨两个人不应该这么轻易把自己找来的金主给赶走。 “七师兄,你也吃呀。”陈庆之指着香喷喷的饭菜,接着又补充道:“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呵呵,吃,吃。”似乎已经意识到事情没有办法挽回,郭由拿起筷子也开始大吃了起来。 本来他平时就很少来这种地方,平时吃的也都是普通的菜肴,范仲淹官做得虽大,但平时的用度其实并不是很高,连累着他的这几个弟子平时也简朴得很,倒是郭由见到这么多美食在前,吃样却依然文雅,完全不像陈庆之与杨怀玉两人这般粗旷与豪放。 刚刚两个人已经吃了许多,现在倒是有些吃不下的感觉,吃饭的速度明显变得慢了下来,陈庆之一边随意地夹着菜,一边问道:“对了,七师兄找刚刚那姓卢的,莫非是想盖间书院?” 事已经至此,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郭由点了点头,却轻轻叹了口气:“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我们几个师兄弟这么多年随着恩师东奔西走,眼看着恩师黑发变白,心里有些不忍,本想着杭州风景怡人,正是留下来养老的好地方,修一间书院不光是能给恩师找些事做,同时也想着赚些银钱添补一下,没想到……唉。” 一声叹息,似乎这些想法全都化为了乌有,倒是杨怀玉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既然是给恩师开间书院,那干那姓卢的什么事?” 郭由脸一红,轻叹道:“还不是没钱闹的,恩师这些年俸禄虽多,但花得也快,那些家里贫寒的子弟要给,乡下的亲戚也要送,身边这些人的吃喝也要供,可惜我也算是七尺男儿,却还要靠先生供养,实在是惭愧。” 陈庆之对范仲淹的熟悉全都是从以前的历史书上得来的,自从见过他之后,虽然正面了解到一些,可是大部分还是陌生的,现在听郭由这么一说,自己心里倒是有些钦佩恩师,写的那两句话不光是自己说到,而且还做到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的确应该为先生做点什么才是。 “七师兄打算在哪里建书院?”陈庆之突然插了一嘴。 “就在府衙后街,我看过,原本也有间书院,规模虽然小了些,但是用的钱也不多,刚开始名声不显,也不用修得太大,不过最少也得上万贯才可以。” 以杭州现在的地价,上万贯在这繁华的地方买宅子,看样子的确是不太大。 陈庆之低头考虑了一下,似乎想得通透了些:“依我看,七师兄反正都是借钱,为何要买临街的宅子,街上往来之人发出声音,岂不是让书院的学子安静不下来。” 郭由苦笑道:“我倒是也想买西湖边上的宅子,可是人家一开口就是十几万贯,我哪来哪么多钱。” “你没有,我有呀。”陈庆之突然拍了拍自己,一付土财主的模样。 “你?”郭由先是一惊,目瞪口呆地看了陈庆之片刻,接着便哑然失笑道:“虽说不知你两家是什么家境,就算你们家里有钱,那跟你们有什么干系,再说了,一下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什么时候能赚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还是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杨怀玉不满地一指陈庆之:“七师兄,你别看我哥哥长得一付穷酸样,自己可能赚了,前几天光是坑那张知鱼,就坑了……唔……” 还没等话说完,一条鸡腿就被陈庆之硬生生地塞到了他的嘴里,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陈庆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笑道:“七师兄你别听他瞎说,钱,我的确是赚了些,正好我也想买间大宅子,一会若是有空的话,咱们不妨去西湖边转悠转悠,你想想那些出名的书院不全都是靠山靠水的吗,咱们这回也要搞一个百年的书院才行。” 西湖? 那里房子的价格,曾经让郭由连任凭一点想法都没有,现在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个看似顽皮的师弟,居然是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人。 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在西湖边拥有一间书院,郭由的心里跟长草了一般,满桌子的美食似乎都成了垃圾,自己又不好主动邀请陈庆之去西湖边看宅子,坐立不安的模样,看得陈庆之心里一乐。 挥手把店小二找了过来,先把自己那一桌的菜给结清,然后又让店小二把所有的菜全都打包送到苏家织坊去,那里每天吃饭的人多,就当给大家加菜了。 处理完这些之后,陈庆之带着杨怀玉跟郭由一起上了马车,直奔西湖而去。 看着一路上的风景,郭由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真的就这么来看宅子了,而自己的怀里,只有那可怜的几两碎银子。 陈庆之坐的乃是苏小容的马车,车夫跟着苏小容已经来到这里好几次,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牙行前,车夫先下车进去牙行里,不多时,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几个人,目光却落到了郭由的身上,笑着道:“想必这位便是苏姑娘的家人,宅子她已经看过好几间了,我再领你们看一遍去。” 郭由脸上大囧,连忙指着陈庆之道:“小哥误会了,这位才是正主。” “哦?你?”见到陈庆之时,那人却是微微一皱眉,从陈庆之的衣着打扮上看,他并不像是一个有钱人呀,要不是自己认得这马车跟车夫,自己还以为是有人来骗自己呢。 牙子根本就没把陈庆之当回事,反正既然他想看,自己就走一遭,能做得了主的还得是那苏姑娘。 (本章完) 第383章 我全都要了 一进巷子,似乎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便远离而去,巷子的两旁边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树,红砖绿瓦下,隐藏着一间间雄伟的豪宅,能在这里有间宅子的,无不是杭州中最有钱有权的那些人。 大概没把陈庆之当回事,一路行来,牙子的话也少得可怜,进到进到巷子之后,这才打开了话匣子,指着附近的宅子笑道:“小官人看清楚了,从这里进去,大概得走上万步这巷子才能到头,里面一共是十八家宅子,现在挂牌出售的有五家,最大的那一间五进五出,光是屋子就有百八十间,价格嘛当然也是最好,一口价三十五万贯。” 得,自己还以为自己挺有钱呢,没想到碰到的第一家就要几十万贯,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倒是杨怀玉在一旁咂了咂舌,三十多万贯,买自家的天波府都快够了。 “那剩下的呢,可还有小一点的?”五进五出的宅子实在是太大了些,按郭由的想法,最好是三进三出的院子,前面的用来教书,中间的给师兄弟住,后面的则是由恩师家眷一起住。 “小一点的也有。”那牙子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不一定能买得起这等大的豪宅,刚刚那间不过是吓唬他们一下而已,指了指前面的那间道:“看到前面那间没有?以前是乡下的一个土财主的,现在人去世了,家里这些老婆争家产争着紧,谁都没能耐守住这间宅子,于是就挂牌出卖,四进四出,要得也不多,十八万贯。” 得,又是一个买不起的。 郭由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的难过,讪笑道:“那……还有没有更小点的?” “还要小?”那牙子脸上的鄙视越来越浓,接着轻哼道:“我说这位官人,你当这西湖边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宅子最小也是得四进四出的,你要是想买再小一点的,对不起,麻烦你往后走,得过了这条街才能买得到,不过咱可说明白了,到了那里,就享受不到这西湖的美景了。” 顺着牙子指的方向望过,果然,路的尽头才看到一片青砖绿瓦,想必那里应该就是牙子所说的地方,离西湖的确是太远了些。 “几位官人,那咱们就去那边看一看?”牙子试探地问了句。 郭由正想答应,谁料陈庆之却突然手一挥:“先看看这间再说。”接着便向前走去。 牙子心里还有些不愿意,毕竟明摆着白走一趟的生意,自己也不想浪费这功夫,讪笑道:“小官人,这家可要十八万贯呢,要是钱不凑手的话,咱们看看小一点的也行,那边三进三出的也就几万贯,便宜得很。” “不用,就是这间。”陈庆之冷不丁撂下脸子,看起来却多了几分威严,指了前面的那间宅子问道:“怎么,你不方便吗?” “不是不方便,就是……”牙子还想找个理由,就是不想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既然你不想去,那就滚回去,杭州城这么多的牙行,差你一个不成。” 说完,陈庆之便转身吩咐道:“再去找一家牙行,告诉他们,我要买下这条街所有空着的宅子。” 买下所有? 那牙子傻傻地看着车夫赶着车跑掉,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这时候看到陈庆之的脸色冷得很,自己也不敢贸然上前,又不舍得这么大的生意就这么从手指间溜走,就在犹豫的功夫,杨怀玉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眉头一挑揶揄道:“怎么样,傻了吧。” 嗯,的确是傻了。 牙子这时候倒是体验出自己的职业道德了,哪怕是杨怀玉如此奚落,依然保持着讨好的笑容,小心地问道:“刚刚在下有所冒失,还请小官人恕罪。” “这话跟我说没有用,花钱的又不是我。”杨怀玉撇了撇嘴,没当回事。 这意思就是说能做主的那位在这里呗,牙子脸一红,低声问道:“请问小官人,这位爷姓什么呀?” “他?姓陈。”杨怀玉点了点头。 “陈?”那牙子犹豫了一下,迅速在脑子里运作了起来,这杭州有名的商人里面好像没有姓陈的呀,上次苏家姑娘到这里可是没提什么姓陈的,他到底是真的有钱还是在骗自己? “怎么,你不相信他有钱?”杨怀玉从牙子的脸上看出一丝疑惑,冷哼道:“真是没见识的东西,知不知道最近杭州城里最热闹的是什么事?” “最热闹……那就是惜月楼的唱卖会了。”很显然,这么大的事已经传遍了整座杭州府。 “说得没错,那你可知那唱卖会是谁办的?” “这……不是惜月楼的樊三娘吗?” 这话也没错,世人所知惜月楼就是樊三娘的,至于陈庆之……好像只有那上层的人物才能够知道。 杨怀玉拐了半天,也没挑明陈庆之的身份,干脆瞪了一眼牙子哼道:“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活该你赚不到这个钱。”接着便转过身,不再理会那牙子。 牙子讨了个没趣,深知几个人对自己的印象不太好,却又不甘就这么离开,跑到一旁的墙角下等着,看着陈庆之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把这里空着的宅子全都给买下来。 又过了很大一会的功夫,马车重新又驶了回来,当车帘被挑起的一瞬间,苏小容从车厢里面走了出来,惊讶道:“庆之,你怎么突然想买宅子了?” 见到苏小容,陈庆之笑着迎了过来,指着郭由介绍道:“小容,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的七师兄郭由,七师兄,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苏小容。” 哟,郭由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见到师弟的未婚妻,自己也没准备好什么礼物,匆忙之间摸了摸身上,倒是把自己留着请客的那几两银子摸了出来,一咬牙大大方方地全都拿了出来,觉得蛮有面子地递了过来:“一时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请弟妹收下这几两银子。” “这……”苏小容有些尴尬地看了陈庆之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自己只好把银子收下,就在这时,巷口处有人快步走了过来,到了这里一打量,好奇地问道:“哪位是想买宅子的陈小官人?” “我是。”陈庆之伸手示意了一下。 那牙子连忙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不知小官人打算买什么样的宅子,小的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陈庆之一伸手,在半空划了个半圆:“凡是这条街上打算卖的宅子,我全都要了。” “啊!” (本章完) 第384章 永福巷豪客 “全……全都买下来?” 牙子似乎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官人,怎么会一下出这么大的手笔,这里的宅子可不是便宜货,一间最便宜也要十几万贯,放眼杭州城,能一下买下这么多宅子的人恐怕也不是很多。 讪讪地笑道:“小的没听错吧?小官人真打算把这里的宅子全都买下来?小心提醒你一句,这里的房子可不便宜。” “最贵的那间三十五万贯吧?”陈庆之下巴一点先头那个牙子,轻笑道:“他已经交待过了。” 哟,知道这宅子的价格,还能这么有恃无恐,这肯定是位大豪客,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同行,自己居然还认识,不过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你可别怪自己抢你生意,谁让你不好好珍惜呢。 想到这,牙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兴奋起来,腰杆似乎也矮了几分,连忙一伸手道:“小官人里面请,小的这就带你见识一下这里的空房。” 几个人跟着牙子就这么一间间宅子看了过去,倒是先前那位有些不甘寂寞,总不甘心这么大的生意就这么从手缝中溜走,讪笑地来到那车夫的身边,两个人倒是见过几次面,也不太陌生。 “老哥,刚刚这位陈小官人是苏家的什么人呀?”牙子似乎从陈庆之跟苏家的关系上,打听出他到底有没有钱。 车夫自然听懂他隐藏的话,冲着他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呀,以后多打听些消息,看事情别光看表面,这回吃了大亏,这笔佣金怕是不少吧。” 这还用你说,这怕是近百万贯的生意,若是全都拿下,自己这辈子都不愁了。 一伸手,几枚大钱就递了过去,牙子讪笑道:“小弟这不是有眼无珠吗,哥哥行个好,方便透露的就透露些,省得小的以后再得罪贵人。” “好吧。”车夫接过几枚大钱掂量了一下,接着低声说道:“刚刚那位陈小官人那就是我家姑娘未婚的夫君。” “啊?那这么说,买房的是苏家?”牙子立刻反应过来,敢情背后出钱的是苏家,怪不得这般大方。 “呵呵,你又猜错了。”车夫不屑地哼道:“你都听说过惜月楼唱卖会,你怎么就不知道那樊三娘身后站着的就是咱们陈小官人呢?” “什么?” 这句话可比刚刚的消息劲爆得多,樊三娘是什么人?现在杭州城但凡有些头脸的人都认识她,自从上次唱卖会成功之后,大家都想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她那里寄卖掉,一听这陈庆之居然是樊三娘背后的男人,牙子真的是一脸的懵逼。 “怎么,不信?那再来个劲爆的。”那车夫似乎卖弄了起来,笑道:“前些日子张家从织造公会买了一百多万匹布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这么大的事,牙子们又怎么能不知道。 “那织造公会,便是陈小官人一手创办的,张员外买的布也是从他手中买的。” “啊?”那可是一百多万匹布,怕是几百万贯的大生意,自己前些日子还跟人叨咕,这生意要是自己做成的话,怕是做梦也会笑醒。 现在,牙子是真相信陈庆之有这个实力买下这么多的宅子了,自己现在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顿大嘴巴,放着这么好的买卖自己不做,就因为几句话白白让给了别人,怕是连肠子都得悔青了。 他这边在后悔,陈庆之这边却是如走马观花一般,那些四进四出的大宅子就已经够大了,若是全部都走一遍,怕是走到天黑也看不完一间。 陈庆之只是随意地看了看房子的新旧,便撤了出来,直到走到最后那间五进五出的大宅子时,自己这才变得异常仔细。 因为,在他想来,别的宅子只能算是投资,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从陈庆之的表情上,苏小容似乎也看出什么来,自己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毕竟这里或许就是自己接下来要住几十年的地方,还要仔细地检查一下才好。 不得不说,这越大的宅子,主人就越是上心,论精细的程度,只要从宅子的各个细节上就能看出来,诺大的院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西湖的水直接引进了后花园,巨大的池塘居然可以泛舟,再坐到后院的高处的凉亭,往远眺望,便是西湖。 实乃人间仙境一般。 就连住惯了苏家大宅的苏小容似乎也被这里的风景所感染,望着远处已经西沉的太阳,自己忍不住托起下巴,喃喃道:“庆之,咱们真的能住到这里来吗?” “当然。”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 苏小容现在似乎已经陷入一个怪圈,只要陈庆之说的话,自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听他满口答应下来,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不过看了看四周没人,自己倒是好奇地问道:“咱们买这一座宅子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连其它的也要买下来?” 陈庆之笑着把七师兄的想法说了一遍,接着说道:“其实你想过没有,买这巷子里的宅子其实也是一种投资。” “投资?”苏小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对,就是一种投资。”陈庆之不好跟苏小容说起,再过一百年,杭州就会成为大宋的都城,到时候这里的房价肯定会飞涨,自己提前买下这里的房子,自然也会飙升数倍。 琢磨一下,还得换个说法来哄苏小容才行。 “杭州的有钱人越来越多,好地段的宅子就这么几间,除了这几间之外,其它的根本就不会往外卖,可是那些有钱人想买怎么办?那就得花高价买咱们手中的宅子,我看呀,到时候翻上两三番应该不成问题。” “吹牛。”苏小容这回没有盲目相信陈庆之的话,说涨价自己能相信,可是像陈庆之说的那样会翻几番,自己才不会相信呢。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信不信,只要我把这些房子全买下的消息一传出去,这房价立刻就会涨上几成。” “倘若不涨呢?” “若是一个月内不涨,白送你一间如何?” “呸,我才不要。”苏小容白了陈庆之一眼,接下来的话倒是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这里的宅子全都是我的。” (本章完) 第385章 徒儿的孝心 谈判是一种手段,也是避免自己花了冤枉钱,就算牙子不愿意,可是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还是把这五间宅子的主人找了出来。 等到陈庆之挨个挨个谈完价钱之后,早已经是十日之后。 一百万贯,这已经是自己能讲到的底线,陈庆之自己也是比较的满意,只不过在付出这一百万贯的巨款之后,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夜暴富,又被打回到了原形。 只不过,这一次自己却不会在像以前那样卖宅子筹钱,有了这么多门生意之后,哪怕是自己一点事情也不做,这辈子也可以吃喝不愁了。 也不知是何人透露的消息,拿这么大一座宅子当书院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范仲淹的耳朵里,自己对于自己徒弟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明镜的,一听说郭由居然要在西湖边开书院,自己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件事肯定跟陈庆之离不开干系。 这一天,陈庆之刚到学堂,就被范仲淹派人给叫了过去,自己一脸小心地站在书房中,看着范仲淹一言不发地在练字,自己心就明白,事……怕是漏了。 “咳,弟子正好有件事想跟范师讲。” “哦?说说看。”范仲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 “是这样的,弟子现在全家都借住在苏家的宅子里,显得有些不太方便,刚好最近手头宽裕了些,弟子就想着买间大宅子,刚好西湖有几栋宅子卖,弟子想到七师兄曾经说过打算办间书院的事,就顺便也替他买了一间,宅子主人名义上是我,其实就是借给七师兄用的。” “呵呵。”范仲淹被气乐了,终于抬起头瞪了陈庆之一眼:“你还知道用借这个字,是怕用给的话,老夫不收是不是?” “呵,范师果然目光如炬,徒儿这点小把戏自然骗不了你,不过念在徒儿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下,这宅子你还是收下来,毕竟……” 说到这,陈庆之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是替范仲淹有所不平地抱怨道:“当今官家实在是太软弱了些,范师先前提出来那些变法条款,哪一条不是直指大宋的弊端,可是官家不光不听,反倒是将范师贬出京师,这几年的功夫都换了几个州府了?依我看,他就是想把你活活累死在任上。” “住口!”范仲淹突然暴怒地一拍桌子,瞪着眼睛看着陈庆之怒道:“此乃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分辨,老夫一片赤胆忠心,官家他也是看得到的。” “看得到又如何?”陈庆之咬牙挺道:“只要范师触动了那些大家族的利益,还不是一样被赶出东京?依我看,只要官家在位一天,这大宋就永远不会有变革那一天。” “你……”陈庆之的话若是流传出去,已经是大逆不道之言,只是他说的却跟范仲淹心里想的高度的温和,只不过他是说了出来,而自己却是永远地憋在心中。 那一刻,范仲淹仿佛又苍老了许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目光呆呆地望着案几上的条幅,上面放着的乃是自己警示自己的那两句话,只是如今看来,却显得这般的讽刺,自己还想能为大宋奉献自己的力量,只是大宋却已经不再需要了。 书房里一阵难言的沉寂过后,范仲淹终于开口问道:“那依你看,老夫接下来倒是该如何是好?” “哼,官家不想见到范师,又没理由害死你,所以只好把你调过来调过去的,我要是范师的话,立刻上奏官家,直接告老还乡,若是不准,便称病不出家门,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告老还乡? 范仲淹总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用上这四个字,自己可是为了大宋的江山可以付出生命的人,又怎么会像懦夫一样告老还乡呢? 可是自从自己被贬出京之后,官家所做的一切都在像陈庆之说的方向发展,先是邠州,然后是邓州,差一点去了荆南,如今再到杭州,几年的光景自己已经换了四地,也不知接下来自己的命运是否真的像陈庆之说的那样,继续颠簸流离呢? 又过了一会,范仲淹缓缓点了点头:“既然郭由想建书院,那就随他去吧,宅子还是写你的名字,百年之后也不至于起什么纷争。” “范师,这座宅子乃是徒儿的一片孝心,范师还是收下,待以后告老之时,就留在这西湖边养怡弄孙,岂不美哉。” “呵呵,你呀,就是这张嘴厉害得很。”范仲淹似乎被陈庆之说动,考虑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宅子老夫还是不收了,至于庆之的话,老夫还是听进去了,上次在邓州老夫待了足足三年有余,这一次初到杭州想必官家不能马上调走,我在知府的位置上再待一年,然后就按你说的那样,告老还乡。” 出了府衙,陈庆之终于开心了许多,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范仲淹为国操劳这么多年,临老了居然还被调来调去,最后病死在赴任的途中。 自己这样做,也算是自己的一份私心,毕竟范仲淹的学识、军事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自己跟他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学到。 一边想,陈庆之一边往府衙的另一头走去,从这里到郭由的学堂还有一段路,自己走的速度也快些,争取早点赶回去,免得让七师兄生气。 就在陈庆之路过府衙的大门时,突然门口有人大声喊道:“陈小官人,请留步,这里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陈庆之顿时一愣,谁会来这里找自己?若是熟识的人一般都会到苏家留书,跑到府衙找自己的,可是头一个。 满头雾水地走到了门口,陈庆之好奇地问道:“是哪一位找我?” “庆之。”突然从台阶上面钻出一个人来,满脸委屈的表情看着陈庆之,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看着台阶下面这女扮男装之人,陈庆之直接就傻了眼,自己想到谁都没想到她的存在,傻傻地愣了一下,接着吃惊道:“满堂,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家二姐杨满堂。 (本章完) 第386章 官家的女人 见到陈庆之的那一刻,杨满堂,这个曾经面对凶残的西夏人也面不改色的女子立刻流下委屈的泪水。 没见到陈庆之的时候,杨满堂满心以为自己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讲,可是当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这么站在府衙的大门口凝望着陈庆之,宛如被他抛弃的女子一样。 只是一瞬间,陈庆之就知道情况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知道能编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消息,连忙上前,故意大声问道:“二姐儿,你怎么从汴梁来了,莫非是来找四郎的?”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杨满堂心里似乎冷静了一些,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眼下的状况会给其它人多大的想像空间,连忙点了点头,勉强地笑道:“对,奴家就是来找四郎的,他一声不吭就跑来这么远,家里的老太君不太放心,所以叫奴家来喊他回去。” “原来是这样,那二姐儿跟我来,刚好四郎就在学堂。” “他在哪?”杨满堂本来是随口聊到杨怀玉,可是一听陈庆之居然说他在学堂,自己倒是一愣。 杨怀玉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在天波府的时候一提上学,那就是想尽办法来躲避,装疯卖傻乃是常有的事,就连离家出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以,听到陈庆之说杨怀玉居然在学堂,自己下意识的便以为陈庆之在撒谎。 “学堂呀。”陈庆之又重复了一遍,从杨满堂那诧异的脸上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道:“二姐儿还不相信吧,四郎最近的变化实在是很大,你见到就知道了。” 杨满堂只当陈庆之是糊弄自己,当她跟陈庆之来到学堂外时,目光一下就落到了学堂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跟在天波府不同,现在的杨怀玉却是如乖宝宝一般坐在位置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书本,完全没有注意到离得不远的自己,眼神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前面的先生,认真极了。 若不是自己是突然而至,自己肯定以为杨怀玉是在演戏给自己看,没想到杨家人费尽心思也没能改变过来的杨怀玉,在陈庆之的手下却变成了另外一付模样。 既然人家还在上课,那还是先别打扰的好,两个人悄悄地退了下来,陈庆之领着杨满堂从侧门出了府衙,到了外面寻一酒楼,找了张空桌便坐了下来。 “还没吃饭吧,先稍稍垫一垫,等到四郎放学,咱们再去吃好的。”陈庆之把小二招了过来,随意地点了两个菜,正想让小二下去的时候,谁知杨满堂却把小二给叫了回来,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陈庆之,害羞道:“小官人,我能再多点一些吗?” “啊?”陈庆之有些意外,明明自己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杨满堂为何还要点菜?当着小二的面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替她解释道:“倒是忘了,二姐儿乃是北方人,没吃过咱们杭州菜,小二,挑楼内的招牌菜,给咱们外地的客人尝尝鲜。” “好咧,客官你放心,包您满意。”原本的小生意愣是变成了大买卖,小二笑眯眯地退了下去,见没有人注意,陈庆之这才关心地问道:“二姐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会是为了四郎来的吧?” 见陈庆之一眼便看出自己的来意,杨满堂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又爆发了出来,只是这件事自己却并不好说出口,犹豫着、彷徨着、等待着,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一看这表情,陈庆之就知道杨满堂肯定是遇到难事了,既然她现在不想说,那自己自然也不能逼她,刚好几道小菜被端了上来,陈庆之往她那里轻轻一推,笑道:“别的话咱们回去再说,先尝尝这杭州本地的菜,跟汴梁城里吃的完全是两个样。” 别的不说,从天波府逃出来时因为走得匆忙,杨满堂身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钱,这一路上自己完全是饿着肚子才赶到杭州,自己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陈庆之,记得陈庆之说过认得杭州的知府,自己便想到这里来打听一下,没想到这么巧直接遇到了陈庆之。 虽然只是几道小菜,可是在杨满堂看来,这无疑是山珍海味一般,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把上菜的小二都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家的饭菜居然这么的好吃呢。 吃了一会之后,空荡荡的胃终于好受了许多,杨满堂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偶尔一抬头,却见陈庆之居然连筷子都没拿,就这么惊诧地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却突然来了句:“要是不够的话,还可以再要。” 再要? 再要自己不就成猪了吗? 杨满堂白了陈庆之一眼,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两个人也不开口,就在陈庆之觉得问不出来什么的时候,杨满堂却突然开口了。 “我……是逃出来的。” “呃?”陈庆之顿时一愣,脑子里对杨满堂的话有些糊涂,她开的什么玩笑,她可是天波府的人,要说逃,怎么也轮不到她呀。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逃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没带什么钱,所以一路上大部分时候都是饿着肚子,刚刚吃相不太雅观,让你笑话了。” 从汴梁到杭州,一千多里路,就算坐船也要好几天的时间,难道杨满堂一路上一直饿着肚子? 从她刚才的吃相上来看,倒真有这种可能。 可是…… 陈庆之惊讶道:“二姐儿为何要逃呢?难道天波府得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吗?” 摇了摇头,杨满堂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接着又点了点头:“也说不算是得罪,只是……只是有人上门提亲了。” “提亲?”陈庆之一下便明白过来,肯定是杨满堂不喜欢这门亲事,一听说有人上门提亲,自己干脆就从家里逃了出来。 可是你逃出来容易,天波府不是还在吗,老太君还能做主,就算你逃得了一时,也逃不过一切,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回到天波府才行。 陈庆之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倒是涌起了一丝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对了,向你提亲的是哪家的官人?我认识吗?” “你?”杨满堂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幽幽道:“当然认识了,而且他还夸奖过你的。” 夸奖过我? 夸奖自己的人多了,一时间倒也想不起来哪个跟杨满堂比较合适,就在陈庆之想来想去的时候,杨满堂却果断地说道:“你不用猜了,向我提亲的是当今的官家。” 扑…… 刚刚吃进嘴里的菜一下便被陈庆之吐了出来。 (本章完) 第387章 莫名的压力 “咳,刚刚你的话我有些没听清,能在说一遍吗?” 陈庆之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可爱,自己宁愿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个误会。 “你没听错,就是官家派人去天波府提亲,我不知道老太君怎么回答他的,反正我已经跑出来了。” 这回是真的没听错,的确是官家跟天波府提亲,听杨满堂这么一说,陈庆之倒是想到了一个小细节,那次三个人刚刚回京见官家时,官家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杨满堂,自己当时并没有多想,没想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这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似乎有些发懵,求亲的人乃是大宋朝最有权势之人,你杨满堂不开心可以逃了,可是天波府却躲不掉,老太君跑不了,你爹杨文广更是跑不了。 饶是足够机智,此时的陈庆之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开这个死结,想了想,以杨满堂到这里的速度,想必汴梁城也应该有了消息,若是官家求亲被拒,这等花花事肯定立刻能传便大江南北,现在没听到应该就是没起多大的波澜。 想了想,陈庆之说道:“既然二姐儿已经来了,那就先在杭州住一段时间,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派人回汴梁一趟打探一下消息,若是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要是那官家真的逼得紧……” “该怎么办才好?”杨满堂似乎有些紧张。 说到这,陈庆之突然抬头看了杨满堂一眼,别看杨满堂平时脾气风风火火的,可是仔细一打量,倒也算是英气十足的美人,大概官家吃惯了柔弱的美食,偶尔也想换换口味,正好杨满堂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下就被惦记上了。 “你看我看嘛,快点说呀?”陈庆之的目光看得杨满堂有些不太自在,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二姐儿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 “别说了。”看陈庆之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杨满堂心里就有些发凉,果然,陈庆之就算再厉害,也还是没办法斗得过官家的,自己不远千里来投他,可不是想听他给自己这么一个解释的,他不就是想问自己想不想嫁给官家吗?开什么玩笑,官家年纪比自己爹还要大,自己又怎么可以嫁给一个老头子。 至于陈庆之……你不懂我的心也就罢了,咱们后会无期。 想到这,杨满堂连话都懒得跟陈庆之讲,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拣起自己的小包袱便要往外走,陈庆之一看这样连忙一伸手:“二姐儿,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嘛?” “陈庆之,你给姑奶奶闪开,你要是再敢拦着,休怪姑奶奶拳头不长眼。” 陈庆之心里也委屈,毕竟这回要对抗的可是当今官家,自己不把杨满堂的心思打听明白,又怎么敢随意地出主意,见她就像被拨了逆鳞一般,陈庆之连忙解释道:“满堂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庆之,我算是看透你这个人了,跟你讲,你别拦我,再拦我当心我揍你。” 误会必须要解除,不然的话只会越来越深,陈庆之张开的双臂始终未曾放下,在他想来,杨满堂怎么着也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的,嘴里一边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 “我管你怎么想。”还没等陈庆之话说完,杨满堂突然一拳头便砸了过来,根本没有想过躲的陈庆之一下就被砸到了鼻子,鲜血一下便涌了出来。 一看出了血,杨满堂也懵了,自己并不是想真的打陈庆之的,只是觉得陈庆之也会功夫,总不能被自己随意的一拳给打到,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陈庆之根本就没觉得她能动手,现在被拳头给打到,自己也有些发懵,直到唇边感受到腥味,自己才反应过来。 连忙从身上撕了条棉布塞到鼻孔里面,陈庆之居然还解释道:“二姐儿,你听我说,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别说那么多了,你鼻子现在在流血呀,快点出去找药铺。”别的事杨满堂早已经抛到了脑后,拉着陈庆之就往外跑,倒是酒楼里的小二一看这种情况也不好拦着,可是两个人的饭钱还没结呢,眼珠一转,倒是跑到两个人前面,大声道:“二位客官,快随我来,我知道哪里有药铺。” 得,为了不让两个人逃单,小二亲自领着两个人来到了药铺。 药铺里的郎中动作到是迅速,先把陈庆之鼻子止住药,然后又轻轻摸了摸鼻梁骨,倒是松了口气:“还好,打的位置偏了些,不然的话,这鼻梁骨怕是保不住了,你们这些书生也是的,平时好好读书便是,为什么偏要去街上打架呢?那种刀头舔血的买卖不适合你们的。” 被教训一通的陈庆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时看到一旁的小二,倒是记得酒楼的帐还没有结清,连忙从怀里掏出银子先把酒楼的帐给结了,还不忘告诉小二一声,去府衙门前给杨怀玉留个话,让他下课之后,到这里来一趟。 做这些事的时候,杨满堂倒是乖巧地站在一边,眼神里满是愧疚之色,直到陈庆之的身边没人时,自己这才凑了过去,担心地问道:“还疼吗?” “怎么能不疼?”陈庆之连说话都有些吃力,没好气地瞪了杨满堂一眼,接着轻声抱怨道:“你这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都解释那么多次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这下好了,非让我挂点彩才行。” “我不是怕你劝我回汴梁吗?”杨满堂没好意思直说自己的心思,另外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一句。 “你现在想到回汴梁了?恐怕早就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的话,眼下只有两种办法能解决。” “什么办法?”杨满堂立刻兴奋了起来。 “第一,在杭州找个庵堂,马上出家。” 啊?这是什么破主意,自己才没有出家的打算呢。 杨满堂干脆地摇了摇头:“那第二呢?” “第二嘛……”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缓缓地一指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鼻子,低声道:“就像我一样,装病。” (本章完) 第388章 全都乱掉了 杨怀玉偷偷跑掉了,现在又轮到了杨满堂。 曾经平静的天波府,如今却因为宋仁宗的一次试探性的求亲而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凭心而论,今年不过三十六岁的宋仁宗并不老,相反,常年良好的习惯让他显得还要比同龄人更加年轻一些,再加上自己贵为当今天子,很难想像居然还有人能够拒绝自己。 得不到的,往往才是最好的。 当宋仁宗满心欢喜等待最后的结果时,陈执中带来的消息却是给了自己当头一棒,关于自己的想法,杨家的老太君居然给拒绝了。 而且更坏的一个消息传来,杨满堂听说这件事后,做得更绝,直接离家出走,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宋仁宗这回可真的傻了眼,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贵为天子,怎么还有人不肯嫁给自己呢?虽说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了许多,可是在皇家,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 “陈爱卿,你跟杨满堂也算有一面之缘,你跟朕说说,她为何不想嫁给朕呢?” 别说是宋仁宗心里猜不到,就连陈执中心里也猜不透。 虽说仁宗圣明,把宫里以前选秀女的规矩改了不少,也放了不少宫娥出宫,可是选秀女入宫这一条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不过以前的一年一选,如今变成三年一选而已,至于想借机会一步登天的女子数不胜数,甚至有许多大臣也会把家里的女儿送进宫中,万一得到仁宗宠爱,整个家族都会受益不尽。 所以接到仁宗的命令时,陈执中还当做一件大喜事,乐颠颠地跑到了杨家,谁知自己照实这么一说,老太君原本笑眯眯的表情一下就冷淡了下来,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正就是不在提这件事。 她不提也就算了,更让自己感到尴尬的还是杨家下人的禀报,那杨满堂不知是怎么想的,听到了自己的话,居然直接连一句话也不留下,就这么溜掉,看着杨家人乱成一团地到处去找,陈执中哪里还有脸留下来,直接灰溜溜地回到了宫中,跟仁宗复命。 脑子里面仔细地想了想,陈执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当时从庆州回来的路上,杨满堂看陈庆之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自己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这么一想,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难道杨满堂跑去投奔陈庆之了不成? 若真的是这样的庆,她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君臣之间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宋仁宗似乎打消了纳杨满堂为妃的想法,除了火上头的天波府杨家之外,汴梁城中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皇宫中的那个九武圣尊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拒绝了。 …… 下了课,杨怀玉便听到了店小二留给自己的消息,初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还是一脸的懵逼,陈庆之不是去见范大人了吗?怎么把自己给搞到药铺去了? 带着一头的雾水,杨怀玉来到了药铺,刚一进门,自己就见到一似曾熟悉的背影,自己顿时一愣,脑子里立刻以为杨满堂这是来抓自己的,自己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还没玩够呢,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跟她回去。 正当自己转身就想跑的时候,杨满堂一回头顿时发现了杨怀玉的身影,刚刚娇弱的表情顿时不翼而飞,睁大了眼睛瞪了杨怀玉一眼,口中轻叱道:“杨四郎,你想往哪里跑,还不给我进来。” 完了,自己这是中了她的计,还是主动来钻进圈套的,杨怀玉不满地瞪了陈庆之一眼,这才注意到陈庆之脸上的伤,脑子里马上反应过来,怪不得陈庆之这么不够意气把自己给交代出来,没想到他居然被二姐给打成这样。 这……是不是太惨了些? 杨怀玉不无埋怨道:“我说二姐,你这是做是不是太过份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哥哥又没惹到你,我是自己跑出来的,你为何要把哥哥打成这样?” 一句话,顿时让杨满堂气场全无,愧疚地看了陈庆之一眼,低声喃喃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谁想到他根本就没有防备。” “吓唬他?要不要我吓唬吓唬你?”看到杨满堂乖巧得跟小媳妇似的,杨怀玉顿时勇气大增,反倒是埋怨起杨满堂来。 “好了好了,我的伤也不重,你俩就别在那里相互埋怨了,四郎你也不用担心,你二姐不是来找你的,她跟你一样,也是逃出来的。” “逃……逃出来的?”陈庆之的话顿时吓了杨怀玉一大跳,自己平时野惯了,跑出来也就罢了,可是二姐在家中却是乖乖女,她为何要逃出来? “二姐,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回去找他算帐去。”到底是亲姐弟,一听杨满堂是逃出来的,杨怀玉下意识地便以为有人欺负了她,拍了拍胸口恨不得立刻飞回汴梁,找人家算帐去。 杨满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哼道:“你就消停一会吧,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我不是也在帮你吗?” “用不着,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两姐弟之间的交流让陈庆之没办法插进去嘴,自己只能是站起来招呼道:“都别在这站着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另外四郎一会替我跟七师兄请个假,这几天怕是去不了学堂了。” “这个没问题。” 三个人出了药铺,便向着西湖边的新宅慢慢走去,宅子一到手,陈庆之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搬过来,只有自己跟杨怀玉先住到这边,毕竟有时间没有住人,还是要先清扫一番,一些屋子也要翻新一下,做完这些,怕是就得一两个月的时间。 走在路上的时候,杨满堂的注意全都在街道两边的铺子上,直到进到西湖边的那条巷子时,自己的目光立刻注意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略微吃惊道:“庆之居然住在这里?” “怎么,我不像一个有钱人吗?”陈庆之调皮地指了指自己。 “那倒不是……”杨满堂慌忙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两旁的宅子时,自己忍不住惊讶道:“这么幽静的地方,想必价格一定不菲,对了,依依也住在这里吗?” 冷不丁提到白依依这个名字的时候,陈庆之似乎感觉到心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是呀,现在的自己住着豪宅,享受着人间最好的待遇,可是依依呢,她又在哪里? 看到陈庆之脸色不对,杨满堂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问到不该问的话,小心地问道:“怎么,难道依依她……?” 勉强地笑了笑,陈庆之轻声道:“路上出了一些事情,依依她……已经走了。” (本章完) 第389章 小容的危机 最近这些日子,每当从织坊回来之后,苏小容总要坐着马车绕到西湖边的大宅里看一看,不光是要看一眼修缮进展的情况,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一下这座五进五出的大宅。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后年的年初,自己应该就可以正式成为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了。 想想那一幕,苏小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眼看着离宅子越来越近,坐在车辕的丫鬟月儿却突然回头快速地说了一句:“小姐,陈小官人在前面走着呢,他边上好像还有一个小娘。” 小娘? 这又是谁? 苏小容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自从陈庆之开始出名之后,他身边的女子好像变得越来越多,有的当着自己的面就跟陈庆之套近乎,那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要把陈庆之的魂给勾去一般。 不过让自己欣慰的是,陈庆之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表示过好感,就连那妖媚的樊三娘也是如此。 所以冷不丁听到陈庆之身边居然又有女子出现时,苏小容第一时间的想法是有些疲惫,看来自己真得加强一下在陈庆之身边的存在感了,不然的话这些小娘肯定跟苍蝇一般地扑了上来。 马车的速度自然比走路快得多,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陈庆之的身边,倒是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陈庆之先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苏小容的马车,自己先一步停了下来。 车帘还没拉开,苏小容突然听到坐在车辕的月儿惊讶地叫嚷道:“陈小官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呢?” 庆之受伤了? 苏小容一听顿时大惊,也等不及月儿给自己挑车帘,自己便把车帘挑了下,往下望去时,果然见到陈庆之的鼻子已经被包扎了起来,整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庆之,你……这是怎么了?”苏小容连忙跳下车来,到了陈庆之面前,话还没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 陈庆之最怕见到这种场面,努力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大碍,刚刚在街上走,也不知道哪个瞎眼的东西,居然扔了块石头过来,正好砸到我的鼻子上面,差点就破了相,现在被郎中给包扎好,应该没什么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苏小容看不到陈庆之的伤,心里一阵阵的焦急,这时候她的眼神却不经意间瞄到了杨满堂的脸上,四目相对时,两女倒是彼此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吃惊于对方的相貌。 “这位是……?”苏小容先反应过来,疑惑地一指。 “哦,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陈庆之连忙站到了苏小容的身边,笑着一指杨满堂道:“这位是四郎的二姐杨满堂,刚刚从汴梁来,准备在杭州多待些日子,我看家里也有许多空房,便留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二姐儿,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苏小容。” “原来是苏姐姐,奴家这厢有礼了。”一听这位居然是陈庆之的未婚妻,苏小容的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酸楚,若是苏小容长得难看自己或许还有点机会,可是一看人家的容貌,比自己居然还要漂亮几分,对陈庆之又好,想必从她手中把陈庆之抢过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原来是杨怀玉的二姐,看来自己是考虑太多了。 苏小容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把杨满堂扶了起来,笑道:“怪得不看起来这么的面熟,原来是四郎的姐姐,倒是真的漂亮。” “还是姐姐更漂亮些。” “哪里哪里,都怪我,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再聊不迟。” 苏小容处处都体现出大妇的风范,杨满堂的心里却是愈发的失落,勉强地露着笑容,终于来到了陈庆之刚刚买的这间大宅子前。 “宅子是庆之刚刚买下的,里面好多的地方都在修缮,不过后院的水榭倒是能够住人,妹妹跟我到那里去休息一下,都不用出府就能看到西湖的风景,对了,月儿……” 苏小容一回身,吩咐道:“去庆隆号拿些衣裳来,多拿几个样式,让二姐儿多挑一挑。” “小姐,要拿多大号的?”月儿随口问了句。 “反正拿一回,大小号全都拿来,让二姐儿试一试。” “好的。”月儿转身又坐着马车走掉了,苏小容的豪迈倒是吓了杨满堂一跳,刚刚的陌生感似乎都随着苏小容的话不翼而飞,自己连忙摆了摆手道:“姐姐还是算了吧,我这包袱里还有衣裳。” “哎,到这里你就是客人,客随主便,哪能让你还穿旧衣,四郎,你说是不是?” “是是。”杨怀玉才不会傻到得罪苏小容呢,连忙点了点头,劝道:“二姐你就听回话吧,就你那衣裳,连我都看不上,出门我都嫌你给我丢人。” 杨满堂到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知道自己老底的人,狠狠地瞪了杨怀玉一眼,要不是陈庆之他们还在,差一点就一脚踹过去了。 抛掉陈庆之跟杨怀玉,苏小容亲自领着杨满堂绕到后院刚刚打扫完毕的水榭中,站在高处,望着眼前的流水,还有远处的风景如画般的西湖,杨满堂倒是一扫先前的阴霾,心情也仿佛好了许多。 这时,杨满堂到是觉得苏小容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再隐瞒她好像就有些对不住她,想到这,自己突然给苏小容深施了一礼,满脸愧疚之色道:“姐姐,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坦白,陈小官人鼻子上的伤不是被石头砸的,而是我打的。” “哦?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小容却是一愣,怎么看杨满堂都不应该是恨陈庆之的人,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一刹那,杨满堂便红了眼圈,喃喃道:“不瞒姐姐,我这次来杭州是逃出来的。” “逃?”都是女人,苏小容一下就被杨满堂的话激起了同情心,接着便耐心地听完她的话,立刻变得愤慨起来,当然,杨满堂没敢说想娶自己的人乃是当今天子,只是用了某位相公家的衙内所代替。 苏小容一听立刻气炸了肺,也顾不得问清杨满堂是怎么打伤陈庆之的,拉着杨满堂的手道:“妹妹就放心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成,至于那东京……不回去也罢。” (本章完) 第390章 原谅你一次 不回东京,不过是句气话,但这句话却很快地拉近了杨满堂与苏小容之间的距离,坐在后院的凉亭中,感觉着徐徐吹来的清风,因为仁宗求亲带来的压力逐渐消散。 这时杨满堂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好奇地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依依呢?” “依依?”苏小容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奇怪道:“什么依依?” “就是白依依呀,跟陈小官人一同回杭州的,难道小容没见过她?” 杨满堂似乎有些吃惊,自己可是亲耳听到陈庆之说要带白依依回杭州的,可是看苏小容的表情又不像见到白依依的样子,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空气中似乎有一丝尴尬的气氛存在,苏小容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自从陈庆之回来之后,自己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白依依这个人物,自己从来没有跟他为了纳妾这件事争吵过,你纳妾可以,可你总得跟奴家说一声才是。 一直不说,难道是把那位白姑娘给养到外面不成? 甚至苏小容都联想到陈庆之这次一下买了这么多宅子,其中是不是也有那位白姑娘一间? 越想苏小容心里越不舒服,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自己一定要找陈庆之问个明白才行。 看到苏小容脸上的怒意,杨满堂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不经意间好像碰到了一个不该碰的地方,这下陈庆之怕是有大麻烦了。 两个人到了前院时,陈庆之跟杨怀玉似乎在聊着什么,半张脸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陈庆之看起来有些好笑,只是苏小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独自坐到了离陈庆之稍近一些的位置上,也不开口,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陈庆之,像是再等他自己主动坦白从宽似的。 “给二姐儿安排下了吗?”陈庆之似乎没有感觉到苏小容有什么不同,尽量不使自己有太大的动作,低声问了句。 苏小容似乎没有听到陈庆之的话,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时的陈庆之终于感觉到了气氛好像有些冷淡,自己疑惑地扭头看去,却见苏小容面无表情地瞪着自己。 “小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二姐儿又挑肥拣瘦了?她这人的脾气是不太好,不过人品还是不错的,你……” “白依依在哪?”心里已经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一开口的时候,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苏小容多么希望陈庆之能亲口告诉自己没有白依依这个人,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杨满堂乱说的,可是看着陈庆之那逐渐平淡的表情,自己就知道杨满堂没有说错,的确有白依依这个人。 冷不丁听到白依依的名字时,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口顿时又被翻了起来,笑容已经从陈庆之的脸上消失掉,目光淡淡扫过杨满堂的时候,自己苦笑道:“是二姐儿告诉你的吧?” “若不是她,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苏小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还幻想着自己会成为这间大宅子的女主人,自己会有一个圆满的姻缘,自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这些都随着杨满堂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而全数破碎掉,白依依,这个名字对自己是陌生的,但她却成为横在自己跟陈庆之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自己跟他的关系也许到今天就会戛然而止吧,从今以后,他是他,自己是自己,两个人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 就算如此,苏小容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也许陈庆之会跟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白依依这个人,又或者他并没有把她带到杭州,哪怕是送到别的地方,自己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陈庆之的表情呆滞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二姐儿说的没错,我回杭州时,的确是带着依依一起回来的。” “陈庆之,你这个虚伪的小人,奴家看错你了。”苏小容真的听不下去了,自己并不想听到陈庆之跟自己解释他跟白依依之间发生的事情,自己与他之间的信任已经彻底地消失掉,自己再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满嘴谎话的男人。 骂过之后,苏小容转身就跑,倒是陈庆之早有防备,一伸手便把她给拉住,接着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声安慰道:“小容,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啊!” 话还没说完,陈庆之突然惨叫一声,脸上的伤口被苏小容一下给碰到,鲜血瞬间便流了出来。 “庆之,你没事吧?”一看自己闯了祸,对陈庆之的安危立刻压过了其它的一切,苏小容担心地看着陈庆之脸上越来越多的鲜血,被吓得手足无措。 “小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鲜血倒灌进去的缘故,陈庆之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一阵的模糊,大脑眩晕得厉害,怕是马上就要晕过去似的。 就算如此,陈庆之的手也一直抓着苏小容的衣襟从未松开过。 “我听你解释,庆之,你快点醒醒呀。”看着陈庆之渐渐闭起来的双眼,苏小容被吓得六神无主,现在别管什么白依依不白依依的,自己现在只要陈庆之醒过来,一切变成以前的样子就好。 只可惜,她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陈庆之已经晕了过去,鼻子上的血却是越流越多,一旁的杨怀玉早已经冲了过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一把将陈庆之抱起,拼了命地往外冲,接着大吼道:“来人,快点准备马车。” 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中的自己像是在天空俯瞰着整个地球,记忆中的一切全都在脑海里闪过,自己的前生、今世一幕幕一场场,是那样的清晰又不可磨灭,直到见到苏小容流着眼泪要走的一幕时,陈庆之突然用尽全力大声喊道:“小容,不要走。” 接着自己便醒了过来。 还没看清自己身处在哪里,哭声便从一旁传来,有人拉住自己的手,接着耳朵便听到苏小容哽咽地说道:“我不走,我不走,庆之,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奴家了。” (本章完) 第391章 漆黑的世界 “天黑了吗?小容怎么不掌灯呀?” 醒是醒过来了,可是陈庆之明明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依然漆黑一片,自己能听到苏小容的声音,感受到她身上的香气,就是没办法看到她的人,试探地摸出去,把苏小容的手掌握在手心中,这才感受到一丝温暖。 “庆之,你刚说什么?” 苏小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陈庆之只当她情绪过于的激动而已,继续说道:“我是让你把灯掌上,这么黑你能看清什么?” 房间中,苏小容跟杨家两姐弟都在这里,听到陈庆之的话,三个人如坠冰窖一般,外面太阳就高高挂在天上,透进来的光把整间屋子照得通透,怎么陈庆之却看不到这一切吗? 苏小容小心地摒住呼吸,自己伸手试着在陈庆之的眼睛上面挥了挥,陈庆之的眼珠却始终没有动弹,反倒是皱了皱眉,埋怨道:“怎么还有风?” 这哪里是风,这分明就是你已经瞎掉了。 这样的结果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杨怀玉愣了一下之后,突然转身便跑了出去,蹬蹬蹬的脚步声远去之后,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接着意识到了什么。 “庆之,你别急,我这就去掌灯。”苏小容生怕被陈庆之察觉到什么,自己先是安慰了他一下。 “不用了,我好像知道了。”陈庆之的手掌不经意间落到了床边,太阳的光芒正直直照在这里,温暖的光芒让陈庆之明白过来一件事,现在并不是想像中的黑夜,而是……白天。 更可怕的是自己明明已经睁大了眼睛,可是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难道……自己已经瞎了? 瞎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让陈庆之原本坚定的心里开始出现一丝脆弱。 “不,庆之你别急,你不会瞎的,你真的不会瞎的,就会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替你治好眼睛的。”苏小容已经开始变得慌乱起来,嘴里胡言乱语的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自己真的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吗? 真可惜,自己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自己还想去考状元,自己还想去找白依依,自己还想娶苏小容,自己还想…… 好像自己再想什么都没有用了吧,看不见外面,想这么多还有什么用呢。 就在苏小容极力安抚陈庆之的时候,从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杨怀玉的声音焦急喊道:“郎中,你快点。” 陈庆之能感觉到一个人影来到自己的身边,手腕被抓了起来,默默地号了一会脉之后,又翻了翻自己的眼皮,冲着苏小容招了招手便想离开。 “慢着。”虽然陈庆之看不到,但他却像是能听到一般,一伸手一下把郎中的手腕给拽住,平静地说道:“我的眼睛到底怎么样,你坐下来说给我听。” 郎中也是一愣,自己从医这么多年,好像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都是把病人的情况告诉给家属,今天却要当着病人的面说,自己还真有些不好开口。 似乎能感觉到陈庆之的倔强,苏小容点了点头道:“郎中,你就在这里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没办法,郎中已经重新坐了下来,还未开口却是叹了口气:“其实小官人的病原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鼻子被打破而已,可是出血之后,并没有及时站立,原本应该流出来的淤血反倒是顺着鼻子流了回去,应该是一些淤血进入到了小官人的大脑之中,压迫到了眼睛,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那,可有医治的方法?”听郎中讲得这般详细,苏小容似乎见到了一丝治愈的曙光。 “呃……这个……”郎中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苦笑地摇了摇头道:“老夫的医术尚浅,从来没有学过怎么治脑袋的伤,所以,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治治看吧。” 郎中的话犹如一盆凉水似的浇到苏小容的头上,自己愣了一下之后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我这就带庆之去别的药铺,我就不信,这么大的杭州,难道连能治庆之的神医都没有。” 为了让陈庆之更舒服些,苏小容特意又买了一辆大一些的马车,里面垫上厚厚的褥子,又让人把陈庆之给抬到车厢里面,接着便开始了她求医的艰辛之路。 那郎中说得的确没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小容领着陈庆之跑遍了整座杭州城,问到的郎中大部分都得出同样的结论,可是更为相同的却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口径,病因知道,可是怎么治……对不起,你还是去到别的家看看吧。 一晃的功夫,七天就过去了,一脸失望地从药铺出来之后,苏小容几乎快要崩溃掉,这已经是自己能够找到的最后一间药铺了,得到的结论却也没有任何变化,看着躺在马车里一脸平静的陈庆之,泪水再次模糊了苏小容的脸颊。 像是能感觉到苏小容的痛苦一般,陈庆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接着低声道:“小容,我有些累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这就回去。”苏小容擦干脸上的泪水,坐到了车厢里面,等到马车开始走起来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说道:“这些日子你带我东奔西跑的,织坊谁在看着?眼下已经到了收丝的关键时候,若是你不在的话,我有些不太放心。” “你放心,樊姐姐跟小怜姐姐都在织坊帮忙,她们能看过来的。” “她们连自己都管不了,又怎么能管得了织坊,反正我已经这样了,要不……你就回去盯着点织坊,要是被张知鱼知道我看不见的事,说不定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不,我宁愿不要织坊,也不想离开你。”苏小容擦了擦泪水,倔强地摇了摇头。 “傻姑娘,我都已经这样了,又怎么能离开,再说我这病说不定得用多少钱才能治好呢,你要是不出去赚钱,以后没钱治病该怎么办?” “这……”苏小容似乎被陈庆之说动,犹豫了一下,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对了,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能治好你眼睛的办法。” “快说。”陈庆之顿时一喜。 “咱们可以重新求医,总会有人知道的。” (本章完) 第392章 天塌了一般 又是碌碌无为的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时,苏小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本来想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在陈庆之的面前,只是这时突然记起来自己似乎做了无用功,陈庆之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已经失落的心情再度变得难过起来,当苏小容来到陈庆之所在的房间外时,刚好看到杨怀玉从里面走了出来,自己连忙上前轻声问道:“四郎,庆之今天怎么样?还不说话吗?” 自从陈庆之的眼睛看不见之后,他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整日里就那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也不愿意动,有人给他喂饭,自己就吃几口,甚至有的时候连饭也懒得吃,对其它人的话根本就不加理睬。 陈庆之这样的现状让苏小容心里更加自责,当时若不是自己打到了陈庆之的鼻子上,他也不会有这一难,家里的生意已经全部交到了别人手上,自己整日开始为陈庆之求良医,甚至连汴梁城自己都已经派了人手,希望有能够救得陈庆之的人出现。 听到苏小容的话,杨怀玉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小容姐还是你进去吧,哥哥今天连口水都没有喝,照这样下去的话,怕是……” 后面的话被杨怀玉生生咽了下去,只是苏小容却已经听懂了杨怀玉的话,自己心里变得愈发的沉甸甸,连话也没有跟杨怀玉交待,自己便迈着小步挪到了房间中。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苏小容在门前站了片刻,等到她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后这才迈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屋,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便扑鼻而来,冷不丁被呛了一下,苏小容顿时咳嗽了起来。 听到咳嗽声,床上的陈庆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却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冷冰冰的犹如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 止住咳声之后,苏小容似乎有些遗憾,若是放在以前,陈庆之肯定早就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着了凉,可是现在,他明明听得到,却还是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苏小容坐到了陈庆之的床上,素手自然地放在陈庆之的额头上面,关心道:“庆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床上的陈庆之依然如死人一般,动也没有动。 苏小容不以为然,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已经派人去了东京,听说东京有从宫里出来的御医,只要把他们请来,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陈庆之依然不动。 “对了,彩蝶的成衣坊已经建好了,她说等到第一批内衣制好之后就拿过来看你。” 就在苏小容打算就这么一直说下去的时候,陈庆之突然一伸手准确地抓到了她的手腕,沙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小容上次不是问起白依依吗?我现在就跟你讲。” 白依依的事情其实苏小容已经听杨怀玉讲过一遍,自己也终于明白过来,并不是陈庆之打算隐瞒自己,而是白依依根本就没有跟他过来,怪就怪在自己当时不应该发那么大的火,最后连累到了陈庆之。 “庆之,你还是休息要紧,白姑娘的事情是奴家不对,奴家不应该……” “你住口,听我说。”陈庆之的手突然用了些力,声音也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 “好,你说吧。”陈庆之抓得有些疼,苏小容脸上的表情似乎微微有些扭曲,却也不敢用力挣脱出来,只能就这么强忍着。 “还记得我上次去汴梁的时候吗?那一次我搭的便是依依的画舫。” 陈庆之的声音低沉、缓慢,似乎一边在回忆,一边在述说,渐渐的他抓着苏小容的手已经松了开,整个人都沉浸到了往事的回忆中,自己与白依依之间的故事一幕幕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心却变得更加透彻,似乎并没有用多久,自己便已经把曾经的一切讲给苏小容听,当讲到白依依为了不连累自己,而选择独自离开的时候,一旁的苏小容早已经泣不成声。 “别讲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怀疑你的。”悔恨已经不能形容苏小容此时的心情,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叫撕裂。 “你没错,是我错了。”陈庆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淡然,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我早点把这件事跟你讲清楚,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后悔什么的也没用了,小容,我这辈子怕是永远瞎下去了,你……走吧。” “什么?”苏小容冷不丁听到陈庆之绝情般的声音时,自己顿时一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陈庆之他让自己……走? 往哪里走? 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陈庆之依然淡然地讲道:“自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之后,我就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你是一个好女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娶你进陈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生养几个胖娃娃,这该是世上多美好的事情,可是……不是所有的心愿都成为成现实,我的眼睛怕是这辈子也治不好了,硬要把你留在身边,那是我自私的想法,所以,我可以让你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不,我不走。”泪水瞬间便流淌了出来,滑过苏小容的脸颊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苏小容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想让陈庆之重新见到光明,只是光明未到,他自己却首先选择放弃。 不光放弃他自己的眼睛,还有自己。 “我不走,庆之,你说什么我都不走,我这辈子都赖上你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谁也别想把我赶走。” “呵呵,何必呢。”陈庆之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声音也开始变得冷淡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继续跟着我还不是为了我的钱,好吧,织坊的股份我全都给你了,惜月楼的股份也都让给你,西湖边的这几间宅子,你随意挑一个,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在出现在我的身边。” “陈庆之,在你眼里,我苏小容居然是如此贪财的人吗?”苏小容似乎被陈庆之的话所激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如果我说是呢?”陈庆之似乎不为所动。 “你……好,好,你不是想让我走吗?那我就走,咱们这辈子再也不见。” 急匆匆的脚步声突然远去,躺在床上的陈庆之却突然努力地坐了起来,贪婪地呼吸着屋中苏小容留下的气味,泪水瞬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庆之,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后悔吗?要不我去把小容给追回来吧”杨满堂的身影突然从暗处闪了出来,看着陈庆之如此可怜的模样,心里似乎有一丝不忍。 “算了,难道还真的让她守着一个瞎子过一辈子不成?船准备好了吧,明天咱们就出发。” (本章完) 第393章 如果有明天 一向晴朗的天突然阴云密布,就像陈庆之此时的心情一样。 坐在船舱中,他似乎比平时更能清楚地感觉到船身的摇晃,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里似乎联想到苏小容发现自己不见的时候,会是多么的抓狂。 抓狂也只是暂时的,多么深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最后沦为一段回忆,刻在自己脑海的深处。 惜月楼的股份自己送给了樊三娘,纺织是苏小容的,成衣坊的主人换成了袁彩蝶,至于那间五进五出的大宅子自己留给了老娘,管它以后会变成谁的,只要能对老娘好就可以。 至于自己……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到底在哪里,也许漂泊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慢慢度过余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船身轻轻晃动了一下,接着杨怀玉的声音便钻了进来:“哥哥,你真的不跟小容姐姐解释清楚了?昨天她哭得真的好伤心。” “算了。”陈庆之摇了摇头,话风突然一转道:“记得怀玉曾经说过,你爹在代州,要不咱们就去代州走一遭?” “啊?”杨怀玉吃了一惊,惊讶道:“代州离这里好远的,哥哥你……” “我只是看不见而已,又不是走不动,说不定到了代州就能遇到一个隐世的神医治好我的眼睛呢。” 明知陈庆之说的是笑话,杨怀玉却也没办法驳斥,自己无奈地扫了二姐一眼,却见杨满堂点了点头,自己只好说道:“那好吧,咱们就去代州。” 整整一宿都没有睡,等到东方发白时,苏小容才顶着红肿的眼睛躺了下来,经过一宿的胡思乱想,自己似乎反应过来哪里有些不对,以陈庆之的个性,他不应该对自己这么的绝情,那么他对自己说出那番话的原因又是什么? 不行,自己还是要再见他一面,问个清楚才可以。 想到这里,苏小容顾不得休息,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喊醒月儿跟自己一起匆匆赶到了陈庆之的宅子,只是等到她冲到陈庆之休息的房间之后,自己却是一愣,空荡荡的床上哪里有陈庆之的影子。 他人呢?又去了哪里? 没来由的苏小容开始担心起来,就在她刚一转身的时候,袁彩蝶却同样地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看到苏小容时自己连忙问道:“苏姐姐,庆之哥在哪里,好好的他为何要把这东西交给我?” “你拿是什么?”苏小容似乎感觉到一丝不祥。 袁彩蝶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焦急道:“这是我爹刚刚交到我手上的,说是庆之哥留给我的,你看看。” 苏小容连忙把开纸袋,拿出里面的东西之后,自己顿时大惊失色,袋子里面装的是两份文书还有一份地契,上面说得很明白,陈庆之已经把成衣坊跟隔壁的一间宅子留给了袁彩蝶。 “对了,苏姐姐,这份是我爹让我交给你的。”袁彩蝶手中又多了一份纸袋,递到了苏小容的面前。 自己似乎已经预感到里面装的是什么,苏小容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纸袋之里,里面装着的果然是苏家纺织的股份,还有陈庆之上次在张知鱼那里拿到的几万亩土地,连带着地契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把这些东西都给了自己,那他人又去了哪里? 苏小容想了想,似乎有了一个方向,顾不得解释太多,拉着袁彩蝶便跑了出去。 “快点,快一点。”苏小容不停催促着,马车已经快要飞了起来,袁彩蝶勉强地固定住身体,疑惑道:“苏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码头,庆之肯定跟杨家姐弟一起走了,要是抓不到他的话,以后就别想再看到了。” “啊?那还不快一点呀。”袁彩蝶一听顿时变得害怕起来,跟苏小容一起大声催促着。 当马车停到码头的时候,两女迅速地从车厢里跳了下来,开始分头地沿着码头找了起来,只是等到两女汇合在一起之后,彼此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些焦虑。 很显然,陈庆之并没有在这里,又或者他曾经在这里,此时却已经离开了这里,至于去了哪里,或许只有杨家姐弟才清楚吧。 回去的路上,两女都变得沉默起来,马车停到陈家的大宅门前时,苏小容突然说道:“彩蝶,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能跟我来一趟吗?” “好。”对于这个让陈庆之变瞎掉的罪魁祸首,袁彩蝶并不恨,相反她知道苏小容对陈庆之的爱,那只是一次偶然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更愿意用自己的双眼却替换陈庆之的。 诺大的宅子里显得有些空荡,干活的工人依然在忙碌着,袁西川已经赶到了这里,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只是随意地招呼了一声,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陈大娘这里也需要人去安慰,总之,原本安定下来的一切,随着陈庆之这次受伤又乱了套。 二女来到客厅时,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苏小容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目光却失神地盯着脚下,直到袁彩蝶疑惑地问了句之后,自己这才抬起头来,声音淡淡道:“妹妹该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到庆之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庆之哥已经走了,能不能找回他都是两说。”袁彩蝶的声音中还是透露着一丝不满。 苏小容脸一红,苦笑道:“其实妹妹的心思,我早就清楚,原本想着我跟庆之成亲之后,我找你谈一次,若是你想嫁到陈家,我便让庆之娶你进门,可是现在……” 袁彩蝶对陈庆之的感情一直很好地隐藏在心里,听到苏小容这么一说,自己倒是微微叹了口气:“若是庆之哥还在,我倒要谢谢苏姐姐,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苏小容斩钉截铁道:“天下这么大,总有奇人异士能够治愈庆之的眼睛,当然想找到他们必须要付出一大笔金钱才可以,庆之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给咱们留了下来,咱们就有负责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小容,听姐姐的,咱们把所有的生意都搞得红红火火的,用赚来的钱去庆之寻找神医,说不定某一天庆之就会好好的出现在咱们面前。” “这……”袁彩蝶似乎被苏小容的话所触动,点了点头:“那好,就按姐姐的意思,咱们替庆之经营好这一切。” (本章完) 第394章 当时已惘然 秋意渐寒,船越往北,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就越冷了几分,当船又一次停到乌墩镇的码头时,陈庆之的脑子里立刻又浮现出白依依那样俏丽的面容,几个月前就是在这里,自己跟她之间有了第一次深刻的接触,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自己的心中无形多了一个靓丽的身影。 人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心中的那道身影却似乎没有淡去,随着熟悉地方的临近,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怀玉。”陈庆之突然喊了声。 “哥哥,你饿了吧,我这就下船去买点吃的。”几天的功夫,原本调皮捣蛋的杨怀玉似乎成长了许多,应了一声之后,便想往码头上走。 “等等。”虽说眼睛看不到,但是陈庆之对周围的声音敏感度却大大的加强,随意的一挥手,便把杨怀玉的袖子攥在手中,随即站起身来:“坐了这么久的船,我也想下去走走,咱们找个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好。”现在陈庆之说什么话,对于杨怀玉来都说跟圣旨一般,他跟杨满堂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陈庆之小心地挪到了岸上,呼吸着空气中那淡淡的腥气,向着镇上走去。 眼睛看不到前面,似乎连走路都变成了一件难事,尤其是当地面凸凹不平的时候,每走一路都要小心些,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如此可怜的陈庆之看得杨满堂心里面这叫一个难受。 “庆之,前面有家酒楼,咱们到那里去吧。”杨满堂看到前面的酒楼,也不管是不是陈庆之要找的最大的那一家,便招呼着陈庆之进去。 陈庆之点了点头,当三个人来到酒楼门口的时候,早有店小二笑着迎了出来,看到陈庆之眼睛上的布时还被吓了一跳,要不是三个人身上穿的都是不错的衣裳,恐怕自己就把他们三个给当成乞丐了。 很快,店小二便整理了一下情绪,笑着问道:“三位客官,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 “吃饭。”杨怀玉向前一步,看了看四周,接着问道:“找一张靠窗的桌子,把你家的好酒好菜全都上来。” 哟,居然还是个大客户,小二心里这叫一个高兴,只是讪笑道:“三位客官,一楼靠窗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要是不嫌弃的话,二楼倒还是有空位。” 看了一眼酒楼的楼梯,杨怀玉先跟陈庆之低声问了一句,这才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小二果然没有说错,酒楼的二楼空着的位置还有很多,三个人在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没多久的功夫,酒菜便端了上来。 “哥哥你尝尝,这家的鸡做得不错。”杨怀玉细心地把鸡肉挑了出来,放到了陈庆之的碗里。 陈庆之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拿着筷子,动作虽然很慢,但却很准确地把碗中的鸡肉送进自己的嘴里,放下碗的时候,自己倒是自嘲道:“眼睛虽然不好用,可是手却越发的灵活,看起来,人还是要逼一逼,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厉害。” 陈庆之的话并没有引起杨家姐弟的共鸣,在他们看来陈庆之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可怜了,就连自己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些。 “哥哥,你别太难过了,大宋这么大,肯定有无数能人异士的,要不这样,咱们先回汴梁,我让老太君去官家面前讨个面子,求几个御医来给你治病,一定会有效果的。” “还是先去代州一趟吧,我总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呼唤着我似的,只要到了代州之后才能知道。” “那好吧。”杨怀玉规劝无效,只能是悻悻地叹了口气。 就在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锣鼓声,陈庆之耳朵比较灵敏,立刻好奇道:“四郎往外看看,这个时辰怎么还会有娶亲的?” 是呀,杨怀玉疑惑地往下看去,没过多久,只见长街的另一头突然走来一队人马,大概七、八十人组成,身上穿的并不是成亲时喜庆的红装,倒是清一水的白色,远远看去,倒像是谁家送葬的队伍似的。 “咦?这是哪家送葬的队伍,怎么这般奇怪?” 队伍的确是奇怪得很,说是娶亲的,身上穿的明明是白衣,说是送葬的,吹的又是欢快的曲子,让人迷惑得很。 听到这里,杨满堂也起身向外往走,仔细看了看也没看明白,这时倒是临桌有人突然重重哼道:“这些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入什么邪教,我看呀,他们全都是着魔了。” “兄台慎言,千万不要被他们听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莲教之人势力多大,听说镇子上的那些员外全都供他们香火,咱们可惹不起。” “怕什么,我就说一句话,难道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 嘴上虽然不服气,但身体却诚实得很,声音不经意间也小了不少,开始闷头吃起酒菜来。 莲教? 陈庆之听得清楚,心里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管在那个年代,总有很多人对生活不满,那些大城市还差些,像乌墩这种小地方,愚昧的百姓很容易就会被那些人的把戏所欺骗,傻傻地跟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够得道成仙。 “愚昧。”陈庆之低声说了句,接着便不在理睬下面的声音,继续关注着自己碗里的这些吃食。 只是三个人并不知道,从下面经过的人群中,中间却有一个八人抬着的莲花台,莲台当中坐着一位白衣的女子,脸上虽然被白色的面纱所覆盖,但是从她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脸形上看,也能猜到这应该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容貌虽好,只是眼神中却是透露着一丝茫然,不知道是为了身前身后的这些教众,还是为了自己迷茫的前途。 路过酒楼的时候,女子的目光也不曾抬起,彼此之间就这么轻易地擦肩而过。 陈庆之并不知道,自己离惊喜只差那么几步的距离,三个人吃完饭之后,便回到了停在码头的船上,到了第二天一早,大船继续向北驶去,离此行的目的地代州,却是越来越近了。 (本章完) 第395章 乡村不孝子 这一日,大船终于经过汴梁,陈庆之倒是劝杨满堂先回家看看,自己有杨怀玉陪伴就可以,说不定到了代州待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跟杨怀玉回汴梁的。 或许是害怕宋仁宗不依不饶,杨满堂居然连家也不敢回去,甚至连船都没敢下,就这么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里面,直到大船继续向北时,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汴梁,四周的风景一下便荒凉了起来,自古燕赵多有慷慨悲歌之士,放到如今,却因燕云十六州被割让给辽国的缘故,使得汴梁的北方愈发的混乱,响马层出不穷,祸害一方。 下了船,离代州还有几百里的路要赶,杨怀玉雇了一辆马车,让陈庆之跟杨满堂坐在里面,便缓缓向代州赶去,估摸着按现在的速度,怕是没个十天八天的,都很难赶得到终点。 陈庆之不急,反正自己到哪里都是一样,倒不如让旅途的疲惫极力冲刷自己的脑海,免得自己整天会胡思乱想。 比起富庶的江南,北方实在是太荒凉了些,赶不到宿头是常有的事情,有的时候就算能赶上,大家为了避免麻烦也很少进到一些村子里面。 只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情况却突然变得麻烦了起来,或许是装备的衣裳不足的缘故,一向体格不错的杨满堂却突然发起高烧来。 开始的时候,杨满堂只是觉得自己昏昏沉沉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加上车厢里的陈庆之根本看不到她不妥的地方,等到休息的时候,杨怀玉才发现杨满常此时的异常,这时候再摸她的脑门,却已经变得滚烫起来。 “不行,要赶快把她的烧给退下来才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若是让人一直这下发烧下去,恐怕会烧成更严重的肺炎,在这种医学并不发达的时代,一不留神这种病怕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该怎么退才行?”杨怀玉一脸的焦急,却拿不出任何的办法,所有的期待全都放在陈庆之,一个瞎子的身上。 陈庆之并不认识草药是什么形状,想了想,只能拿以前百试百灵的方法道:“多喝热水,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到她的身上,让她发一身汗就好了。” 主意虽然出了,可是烧水却成了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没有盛水的用具,让杨怀玉却是变得抓狂起来。 就在这时,倒是车夫指着前面喊道:“快看,前面有炊烟升起,或许是有人家,要不咱们去试试。” “好,马上就去。” 陈庆之看不到,杨怀玉却是顾不得危险,显然杨满堂现在的安全要更要紧一些。 马车飞一般地向炊烟升起的地方驶去,离近的时候,杨怀玉这才注意到荒野间有那么一个小村庄建在官路的旁边,大概四、五家的模样,从外面看,却是家家都已经升起了炊烟。 这么多人家,想必不会是什么危险的地方,等到马车一停,杨怀玉便着急跳了下来,小跑到第一家的院门前,大声喊道:“有人吗?屋子里面有人吗?” 声音刚落,院里面的门便被推了开,接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杨怀玉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警惕,疑惑地问道:“你是哪里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看到有人,杨怀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往后一指道:“老丈,我们兄弟是打算去往代州的,只是车上有人偶感风寒,想要寻些热水喝,你行行好,能不能给点热水喝?” “伤寒?”老汉顿时一愣,接着不解道:“伤寒当用药治,喝热水又有什么作用?” 杨怀玉苦笑道:“不瞒老丈,我们也想用药,只是我们不认识草药,万一吃错了,岂不是耽误了病情。” “呵呵,原来是这样,你们要是不嫌弃这里简陋,不妨让病人下来休息休息,老汉这就给他配草药。”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杨怀玉顿时大喜,谢过之后,连忙又回到了车上,先把杨满堂搀扶了下来,接着又把陈庆之给搀了下来。 见到有两个病号的时候,那老汉也是一愣,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这两位……哪位得的是伤寒?” “是这位。”杨怀玉连忙一指杨满堂道:“我二姐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病怏怏的了。” “嗯,放心吧,服了我的药,包你药到病除,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采药。”接着那老汉回头喊道:“老婆子,出来招呼一下客人,让他们进屋里休息休息。” 大门再次被推了开,接着一个老婆婆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眯眯的样子很容易取得人们的信任,招呼着几个人进屋的同时,老汉却拿着一个小药锄离开了院子,向不远的山上走去。 或许是草房的缘故,屋子里面的光线有些发暗,杨怀玉进去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了一下陈庆之,叮嘱道:“哥哥,小心屋子里有些暗。” “呵呵。”陈庆之忍不住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杨怀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急糊涂了,连陈庆之看不见的事都给忘了。 到是一旁的老婆婆看到陈庆之脸上缠着厚厚的布时,好奇地问道:“你们可是去代州去老神仙的?” “老神仙?什么老神仙?”杨怀玉顿时一惊,连忙问道。 “都说代州的深山里住着一个老神仙,医术精湛,都活了上百岁,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的时候会出山给人治病,对穷人也不要钱,可是那些富人想要治病的话,却是连见也见不到一面的。” 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陈庆之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这个年代通信不畅,或许那老神仙并不像老婆婆说的那样厉害,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就像那莲教的教众,更多的时候只是瞎编的而已。 陈庆之不相信这件事,但杨怀玉跟杨满堂却是极为的相信,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由点了点头,到了代州之后,一定要去寻那老神仙才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婆婆倒是给几个人做了一顿饭,米香的味道很快让几个人有些垂涎,就在这时,院子里却传来了一阵动静,只听那老汉厌烦的声音叫嚷道:“谁让你回来的,我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还不快点滚出去。” (本章完) 第396章 有肥羊出没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我饿了,快点给我找点吃的。” 外面的争吵声变得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屋子却‘砰’的一声被人给推了开,接着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屋子里的人时,却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哟,家里有客呀。” 陈庆之虽然看不到,但是从这里的语气以及猥琐的腔调上就能听出这位怕不是一个什么好鸟。 一旁的杨怀玉不高兴地瞄了他一眼,却被那人抓了个正着,一伸手便把身侧挂着的腰刀拽了过来,一脸跋扈不羁的吼道:“小子,看什么看,当心老子一刀把你的脑袋给剁下来。” 杨怀玉是什么脾气,自打出生到现在就没服过谁,一听这人的话,立刻一瞪眼,刚想教训那人一顿,一旁的陈庆之却突然喊道:“四郎,莫要动怒。” 陈庆之的话比什么都好使,杨怀玉的怒火一下便平息下去,侧过身干脆不理会那人。 他是不理会人家,可那人却不肯放过他,冷哼道:“怎么,你们在我家,我问问你们来历还不行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山上的响马,下来骗我爹我娘来了?” “大郎,你给我住口。”屋外的老汉拎着筐走了进来,瞪了那人一眼,忿忿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好好的地留着不种,偏要上山去当土匪?告诉你,人家到咱家来是治病的。” 说完,老汉冲着陈庆之叹了口气,怒其不争道:“这位小官人千万别生气,这位是我儿牛大,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做个正事,还请你们多担待担待。” 牛老汉这么一说,那牛大却不高兴了,不满地瞪了一眼:“爹,我怎么就游手好闲了?再说了……”牛大突然看了一眼陈庆之,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连瞎子都能治了?” “休得胡言。”牛老汉一甩手,一耳光便扇了过去,那牛大反应倒是灵敏,一下便躲了开,耻笑道:“本来就是瞎子,难道还不让人说不成?” “你……”牛老汉就是生气也拿牛大没有办法,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三位贵客稍等,我这就去熬药。” “三位?”牛大一愣,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在杨怀玉背后的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全貌,但却让自己的眼前一亮:“哟,哪来的小娘子?这是生的什么病?快让哥哥给瞧瞧。” 一边说,牛大一边便凑了过来,杨怀玉早就在提防着他,一看他往前,自己也往前一步,冷冷地瞪着他,低声吼道:“给我退回去。” 哟。 杨怀玉本身带着武人的威严,这么一生气,身上的气势却是散发了出来,牛大被吓了一跳,脚步不由后退了几步。 退出去之后,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孬了些?这三个人一个是小孩子,一个是瞎子,还有一个是病号,至于那边唯唯诺诺的车夫根本就没放在自己眼里,若是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自己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想到这,牛大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回到是把腰间的钢刀拨出来给自己壮胆,刀尖冲着杨怀玉一比划,面露狰狞之色:“小子,告诉你这里没你的事,马上给我滚开,要不然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看在牛老汉的面子,杨怀玉并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只是这人一味的咄咄逼人,自己还怎么能忍下去,双手一握,身形突然一晃,便从原地消失。 还没等牛大看清杨怀玉去了哪里,自己就觉得手腕突然被人给抓住,接着一股大力从手腕上传来,自己痛得大喊道:“放开,快放开,要断了。” 杨怀玉的手还未松开,手中的钢刀却已经拿不住而掉了下去,杨怀玉把钢刀接着,挽了个刀光,刀尖指着那牛大道:“告诉你,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休息一会而已,别自找麻烦,要是惹急了我,当心你的小命。” “是是是,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是过了一招之后,牛大就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肯定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打不过就认怂,这乃是自己立足之道,小心地恬脸笑了笑,当他的目光再从转移到杨满堂的脸上时,自己的眼睛却是一亮。 好标致的小娘子。 怕是这附近几百里都很难找到这么漂亮的小娘,要是自己回山把这消息告诉给大当家的,他肯定会好好的犒赏自己的。 想到这里,牛大就起了回去报信的消息,只是杨怀玉拿着刀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自己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待时机,就这么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已经煎好药的牛老汉却小心地端着药走了进来,笑道:“小官人快把药接过去。” 杨怀玉并没想那么多,反正自己也不怕打不过牛大,随手把刀扔到了一旁,连忙把药给接了过来,刚这么一转身的功夫,身后的牛大腾的一下便跃起,只是几个闪身的功夫,便已经从房间中逃了出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这个畜生,肯定又跟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牛老汉恨铁不成钢地冲着牛大的背影叫骂着,接着便转身叹了口气,叮嘱道:“快点趁热把药喝下,凉了就不好喝了。” 趁着牛老汉一转身的功夫,杨怀玉在陈庆之的低声吩咐下,拿着根银针先试了试,见针没有变色这才把药给杨满堂服了下去,当牛老汉又一次出去的时候,陈庆之低声道:“此地不易久留,那牛大肯定是找人去了,咱们得快走。” “可是二姐的病还没有好。”杨怀玉有些担心地问道。 “把牛老汉剩下的药全都拿上,咱们一边走一边煎药,另外再多找些草料,放在车里也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既然是陈庆之说的话,那杨怀玉自然没有不听的道理,连忙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也不顾日头偏西以及牛老汉的挽留,四个人上了马车之后继续向代州的方向驶去。 就在夜色刚刚降临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旷野中却突然亮起了数十支火把,火把成一条长龙般地向小山村驶来,到了牛老汉家门口停下,迅速把这里包围了起来。 火光中,牛大从马上跳了下来,到了家门口用力地拍了拍:“爹,快点开门。” 一连叫了许多声,大门终于被推开了,牛大指着已经空了的院子问道:“爹,白天那几个人呢?” “早就走了。” (本章完) 第397章 又逢连夜雨 这么黑的天,赶路的确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更加危险的是,那车夫居然不干了,说什么也要回去,无论杨怀玉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留下,人家说得也挺清楚,钱乃身外之物,自己可不想为了这点钱,得罪那些亡命之徒,再搭上自己一条小命,可就糟糕得多了。 没办法,三个人只能是把行李拿下,目送着马车原路返回,杨怀玉看了一眼瞎了的陈庆之,还有带病的杨满堂,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哥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陈庆之什么都看不到,略微一犹豫道:“那牛大若是回去找土匪,肯定会骑马而回,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到了刚刚的村子,这车夫这么冒失地往回赶,说不定就能碰个正着,指望他不泄露咱们的行踪,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里肯定已经不安全了,既然这样的话……” 顿了顿,陈庆之突然转过身道:“咱们往回走。” “往回走?”杨怀玉吃了一惊,往回走岂不是更容易碰到那些土匪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倒是杨满堂轻轻咳了一声道:“我觉得小官人说得对,那些土匪有那车夫带领,肯定会直奔这里,而忽略道路两旁,咱们往回走一段路,然后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肯定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原来是这样。 跟这两个人在一起,倒显得自己的智商变笨了许多,杨怀玉把大部分的包袱都背在自己的身上,扶着陈庆之,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去,眼看太阳都快落山的时候,三个人突然在一小山凹里停了下来。 陈庆之仔细地问过附近的地形之后,立刻让杨怀玉快些生火熬药,怕是用不了多久,那些土匪就能追上来。 稍微好了一些的杨满堂独自坐在高处观望着来时的方向,杨怀玉则快速地升起一堆火,拿着从牛老汉拿来的瓦罐,给杨满堂熬起药来。 趁着药还没好的功夫,陈庆之吩咐道:“去找一些圆形的石头来。” “找石头做什么?”杨怀玉满头雾水地问道。 “让你找就找,一会你就知道石头的用处了。” 带着一头的雾水,杨怀玉很快便抱来几十块圆石,然后按着陈庆之的吩咐把石头围着火堆摆放了一圈,静静地等待着药被熬好。 直到天黑之后,瓦罐里的草药终于被熬干了许多,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传了出来,高处的杨满堂勉强地跳下,倒是很痛快地把药喝得干净。 “今晚咱们就在这里住,就算有土匪来也未必能搜到这里,等到明天一早,咱们起早便走,换另一个方向去代州。” 直到这时,杨怀玉终于明白过来陈庆之烧石头的意思,被烧烤过的石头异常的炙热,上面围成一圈之后,倒也能起到一丝御寒的作用,三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不大会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庆之突然感觉到地面一阵微微的颤抖,立刻醒了过来,只听身边的杨怀玉疑惑地问道:“难道是地龙翻身了不成?” “不是,是马队。”陈庆之已经听到有马嘶鸣的声音,自己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那些人追了上来,若是他们抓到了那车夫,想必会就往前搜去,倒是能为自己争取一些逃生的机会。 只是不大会的功夫,站马奔腾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双方之间的距离居然只差了不到十米左右,杨怀玉甚至都能看清那些火把映照下的狰狞面目,立刻摒住呼吸,等到马队过去之后,这才低声问道:“哥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睡觉。”陈庆之应了一声,接着便身上的衣裳盖好,继续睡了下去。 陈庆之果然没有猜错,那车夫回去的时候,特意没走原来的路线,而是打算绕过小山村往回走,谁知还没到小山村,就被出来搜索的牛大他们撞了个正着,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就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把陈庆之几个人的位置交待了出来。 牛大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连忙跑到大当家灰鸽子的身边,讨好地笑道:“大当家,那车夫已经说了,那三个人离这并不是很远,他们又没有马车,一个瞎子一个病号又能逃到哪去。” 灰鸽子一听,这倒是个好消息,只是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说牛大,你说那小娘真的是天姿国色吗?你不是在骗我吧?” “大当家,我敢骗别人,怎么敢骗你呢,那小娘长得真的是漂亮极了,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真的?” “真的。” “那好,今天我就信你一回,要是那小娘子不合我的心意,你可小心你的脑袋。” 说完,灰鸽子一挥手,大声吼道:“兄弟们,跟我来,谁先抓到那小娘子,赏银五十两。” 马队轰轰作响,数十匹健马在车夫的带领来终于来到了他们分手的地方,四处一打量全都是黑漆漆的样子,灰鸽子看了看四周,大手一挥手道:“给我搜,他们肯定走不远的。” 黑夜中搜寻乃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手中的火把照不了太远的地方,只能是一步一照地往前磨蹭着,说来也怪,那三个人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牛大以为三个人应该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了,在四周一圈一圈地找着,直到火把都换了两支了,也没有见到三个人的踪影。 终于灰鸽子有些不耐烦了,让人把车夫押了过来,逼问道:“你是不是在骗老子呢?我问你,这里真的是你们分开的地方吗?” “这……好像是。”天实在太黑,再加上刚才心里紧张,车夫现在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灰鸽子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车夫骂道:“你个废物,怎么连个地方都记不住,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还是不是?” 车夫被暴怒中的灰鸽子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解释道:“大王饶命,不是小的成心想骗你,实在是这里太黑,根本看不清,要不咱们等等,等到天亮了,我就知道了。” “好,那就听你的,要是天亮了,你还记住不的话,老子就让你的人头落地。” (本章完) 第398章 留下只有死 黑夜中的气氛让人无比的压抑,最害怕的人自然是身处土匪包围中的车夫,一边盼望着白天永远不会到来,另一方面也希望天一亮就能找到那三个杀才,好让自己逃得一命。 天,比想象中更快的亮了起来,整整一宿都没找机会逃掉的车夫已经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灰鸽子从自己休息的地方走了过来,用脚踹了那车夫一下,酷酷的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起来。” “是,是。”车夫心跳得厉害,连忙站了起来。 “莫非傻了不是?还不快点找人呀。”灰鸽子又吓唬一番,那车夫连忙看了看四周,回忆着昨天三个人下马的位置,连忙跑了过去。 “跟上,别让这小子给跑了。”灰鸽子手一挥,旁边的土匪立刻大步追了上去。 还真别说,那车夫的记忆的确不错,昨天停的地方就是自己放下陈庆之等人的位置,只是现在看来,自己却是无比后悔,看了看四周,有心告诉灰鸽子另外一个地方,又怕找不到人他们会杀了自己,干脆编道:“大当家的,这的确就是昨天下车的位置,他们三个走得慢,现在肯定跑不太远,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 “真的能追上?”灰鸽子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目视所及,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真的能追上。”车夫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讨好地笑了笑。 “哼。”灰鸽子冷哼一声,手中的马鞭一指前方,大声吼道:“那老子就再留你一会,兄弟们给我往前追二十里地,老子就不信他们能跑出这么远。” 灰鸽子的信心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三个人一个瞎一个病,就凭一个少年又能领着两个人走多远,二十里已经是多说,如果再找不到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找错地方了,他们肯定在某个地方藏了起来。 跟我灰鸽子玩捉迷藏,他们又怎么会是对手。 二十里的路程对于战马来说,不过是一溜烟的功夫而已,跑出去二十里之后,也没见到任何人的踪影,这一回不管那车夫怎么求饶,灰鸽子也懒得跟他应付下去,本身自己就不是一个什么好相与的人,杀人这种事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手中的钢刀用力一挥,那车夫便已经是人头落地,数十匹战马重新兜了个圈子,又转了回来。 这一次,土匪的速度开始变慢了起来,搜索的范围也扩大了许多,一些曾经忽略的地方也变得仔细起来,从地上的痕迹开始分析起这里到底有没有人经过。 事到如此,牛大其实心里也有些后悔,若是找到那三个人还好,万一要找不到的话,自己会不会受到连累? 毕竟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若是连个影子都没找到的话,自己也没办法跟大当家的交差。 大当家的什么脾气,大家可是清清楚楚,刚刚那车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是找不到的话,自己也会不会被他一刀给杀了? 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牛大有意无意地开始往队伍的边缘寻找,尽量地远离灰鸽子的视线。 数十人就这么慢慢地搜了回来,又是一个白天快要过去了,终于又回到了起点,灰鸽子的心里有些烦躁,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感觉,疲惫地看了看四周,突然喊道:“牛大,牛大人呢?” “在这呢。”远处的牛大心里暗暗叫苦,可是又不得不老老实实跑了过来,到了近前故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装出十分卖力的样子问道:“大当家的你找我?” 看到牛大这般卖力,灰鸽子已经到嘴边训斥的话也没好意思说出来,瞪了他一眼道:“看你累得这样,去休息一会,找点水和干粮来,咱们再留这一宿。” “好咧。”牛大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了一劫,看了看四周,找了处枯树多的地方跑了过去,伸手刚想拽过一根树枝,眼神却不经意地落在边上,顿时一滞,待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大声招呼道:“大当家的,快来看,我找到他们的行踪了。” 咦? 灰鸽子一听,连忙跑了过来,顺着牛大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枯草附近有脚步的痕迹走过,看他们前进的方向,居然是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而去。 怪不得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们,敢情这三个人居然没往前,反倒是往后逃去。 他们中果然有明白人,居然还能想出这等法子来,若是没看到这行脚印的话,说不定还真让你们给逃了去,不过现在嘛……你们怕是没办法逃掉了。 灰鸽子抬头看了看天,怕是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要天黑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怕是没办法找到对方,想了想,灰鸽子倒是心生一计,你们不是跟我玩心眼吗?那自己也跟你们玩一回。 在野外睡了一宿之后,杨满堂的病非但没有好,反倒是变得愈发的严重,整个人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开始响了起来。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陈庆之无比后悔,那么多的地方自己不去,为什么偏偏要去什么代州,现在好了,把杨满堂搞成这样,若是再得不到救治的话,怕是就要香消玉殒在这里了。 “咳……咳,庆之别这么说,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也是我……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陈庆之也不敢让她再说话,顾不得泄漏自己的位置所在,匆匆把剩下的药给煎好,让杨满堂服下,又顾及灰鸽子等人随时会返回,趁着天亮又紧急换了个位置隐藏起来。 三个人在这里整整躲了一个白天,就在陈庆之松了口气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又再次颤抖了起来。 “他们回来了。”陈庆之心中一喜,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些土匪找了这么久没有找到自己的踪迹,怕是已经放弃,应该是回山了,这样的话,明天一早自己便能继续前行,然后再按样给杨满堂采些草药,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继续走下去。 一个安静的夜晚过去,到了第二天一早,三个人终于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向着代州的方向继续前进。 (本章完) 第399章 谁都会用计 刚走没多远,天便阴了下来,乌云在头顶上翻滚着,眼看一场倾盆大雨便要落下。 “哥哥,要下雨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吧。”杨怀玉有些着急,毕竟这荒郊野外的没什么躲避的地方,万一被雨淋到,自己忍一忍可以挨过去,可是二姐的身子骨却是虚弱得很,怕是坚持不住。 陈庆之点了点头:“好,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四郎看看附近可有山洞,若是没有的话,石崖下面也可以,记住,千万不要躲在大树下面。” “好。”杨怀玉点了点头,快速地在四周查看了一番,还真别说,就在附近山的脚下,居然有一个诺大的山洞,洞口足有两三人那么高,杨怀玉怕里面有什么猛兽,拾起石头往里面扔了几块,结果却连只兔子都没吓出来。 “哥哥快来,这里找到了一个好的躲雨处。”杨怀玉兴奋地扶着陈庆之跟杨满堂,三个人撞撞跌跌地进到了山洞里面,没敢往太深处走太远,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把稻草铺到了地上,三个人这才坐了下来。 别的能歇着,杨怀玉却是停不下来,站起来说道:“哥哥,二姐你们先歇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来。” 杨满堂低声嘱咐道:“四郎小心些,别走得太远。” “知道了,你们小心点,要是有事,记得大声喊就行。” 杨怀玉行色匆匆地走掉了,洞里面只留下陈庆之与杨满堂两个人,平时有杨怀玉这个活宝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也并不是很尴尬,现在少了杨怀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陈庆之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二姐儿的病好没好些?” “还是那些,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杨满堂勉强笑了笑,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次都怪我,真不应该带你来这种地方的。”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也不是你非要带我,是我觉得京里的气氛不适合我,所以才想跟出来的。” “也对。”想到京里那位官家,杨满堂的确有不回去的理由。 就在两个人低声闲聊的时候,山洞外面却突然传来微弱说话的声音,陈庆之顿时一愣,接着便挥了挥手,低声提醒道:“外面有人。” 杨满堂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躲到了暗处,两个人刚藏好了身子,洞口处便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骂骂咧咧道:“这是什么鬼天气,怎么说阴就阴,看样子这场雨怕是小不了,也不知道那三个家伙到底躲到了哪里,让爷爷遭这种罪受。” “遭点罪还算正常,怕就怕在这场雨能下多久,要是大当家的不来接咱们,咱们岂不是在外面饿了不成。” “不至于吧。”先前那人有些拿不准主意,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咱们手里还有点干粮,怎么也不至于饿死在这里,对了,这里面没什么猛兽吧。” 两个人担心洞里面会不会有野兽,一直留在洞口没敢进来,倒是不经意间救了陈庆之一命,见两个人始终不肯离去,陈庆之低声在杨满堂耳边道:“给我找些石子来。” 石子有什么用? 杨满堂虽然不明白,但是陈庆之的话,自己却一直没有疑惑过,这山洞里别的都缺,就是不缺石头,很快的功夫就找了几十块,用个小袋子装着,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上。 掂量了一下石子的份量,陈庆之重新又放慢了呼吸,在杨怀玉没有回来之前,这袋石头就是自己跟杨满堂唯一能够保命的武器。 洞口的两个人望了一会之后,也不见猛兽的身形,不由松了一口气,接着便闲聊了起来,就在两个人聊着正投机的时候,洞里面突然有声音传了出来,顿时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谁?”其中一个人紧张地往洞里面望去,腰间的钢刀顿时脱鞘而出。 刀是拨出来了,再想找那声音的来源时,却又没了动静,拿刀的人低声问道:“兄弟,刚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是有动物的叫声,实在是太快了,没听太清。” 若是动物,那就容易些,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使了个眼色,拎着刀便往洞里面慢慢地走去。 刚刚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满堂,实在是嗓子里憋得难受,忍不住了才轻轻咳了一声,这时看到两个人走了过来,心里倒是无限懊悔,吃力地把钢刀拨在手中,还没等站好,那两人却已经走了过来,一看到居然有一美貌的小娘与一个瞎子躲在这里,两个人的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滞,接着便狂喜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几十个人找了一天都没找到的人,居然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两个人实在是过于兴奋,手中的刀一横,狞笑道:“要不是这场雨,还真有可能让你们两给跑了,不过没关系,还是被老子给抓到了,马上乖乖地走出来,要不然大爷手中的刀子可不留……” 最后一个情字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空气中划破一道风声,没等那人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便挨了一颗石子,忍不住地惨叫一声:“啊!” “你这瞎子居然敢伤我兄,我……”若是这人不出声,陈庆之还真没办法找到他的位置,他这一开口,自己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心中的石子再次飞出,准确地打到了那人的脸上。 只是片刻的功夫,身强力壮的两个人却被陈庆之的石子给砸中,而且就算两个人蹲了下来,陈庆之的石头也如雨一般的飞了过来,准确地落到两个人的脸上、身上。 杨满堂虽然没有力气,但却给陈庆之提供了足够多的弹药与两个人精确的方位,没过多久,两个人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大概是觉得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连忙拼命地站起身飞一般地往外逃去,就在两个人准备出去之后再喊人时,洞口突然又多出一个身影,三个人冷不丁相遇时,却都被吓了一跳,最后还是杨怀玉反应得快一些,突然一伸脚就把两个人重新踹回到了山洞中。 (本章完) 第400章 独自救援兵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都是常年混江湖的老油条,就凭刚刚飞来的石子再加上杨怀玉的两脚,两个人立马就知道,单凭功夫,两个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干脆就光棍一点,直接认怂降了便是。 而且以自己对这些所谓侠客的认知,见自己认怂了之后,多半就是教训一顿,然后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放走,到时候再找来大当家,定能将他们拿下,说不定自己还能立一大功。 两个人想得容易,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的可怜,还真的跟他们想得差不多,杨怀玉一看到两个人这般的老实,顿时生出恻隐之心,一摆手中的钢刀,却也不知道这刀该不该落下。 就在杨怀玉准备放两个人离开时,一直没开口的陈庆之却突然低吼一声:“四郎,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动手? 杨怀玉对陈庆之的信任已经深入到自己的骨子里,一听陈庆之说动手,自己先前所有的想法都不在重要,手腕轻轻一翻,钢刀便在那两个土匪的脖子上面划过,两道血线猛的划上天空,两个人接着便仰面倒地。 直到倒在地上之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突然露着吃惊的样子,大概是没有料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是送了卿卿性命。 看了一眼两个人果然断了气,杨怀玉这才来到陈庆之的身边,担心地问道:“哥哥没什么事吧?” “没事。”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叹了口气:“咱们八成是上当了,既然这里还有人留下,那么昨天他们撤退就是骗咱们呢,若是没料错……那些土匪怕是又转身回来了。” “啊,那该如何是好?”杨怀玉心里一惊,目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就像是担心土匪的大部队随时都会赶来一样。 “暂时咱们应该是安全的,等到这场雨下来之后就不一定了。”陈庆之叹了口气,接着吩咐道:“四郎去搜搜那两个人的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带着我这个废物,怕是走不了太远了。” “哥哥你别这么说,不就几十个土匪吗,只要他们肯出来,我一刀一个全都送他们见阎王。” 陈庆之能听出杨怀玉的话里不过是打打气而已,就算他再厉害,这步战跟马战也不是一回事,若是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给包围,那可是什么阴招都能使得出来,别说是几十人,怕是几个人都没办法挡得住。 笑了笑,陈庆之没说什么,就在杨怀玉跑过去搜身的时候,洞口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沙沙的声音,一场大雨不期而至的落了下来。 暴雨倾盆般地落下,洞里面却干爽得很,杨满堂拖着沉重的身体把拣来的干柴放在一起用火折子点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橘红色的火光便燃了起来。 将两具尸体拖到了山洞深处之后,杨怀玉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献宝一般笑道:“哥哥,他们身上带的东西还真挺多的,有干粮、盐巴、金创药,这下咱们又能多坚持一会了。” 想来这些土匪身上带着的东西应该会很多的,毕竟他们常年都在山林里打转,说不定在哪里就会休息一宿,这些应急的东西应该是必备。 趁着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怀玉把刚刚抓来的山鸡处理好,用棍子穿好架到了火堆上面,山洞这时突然出现一阵难言的沉默,又过了一会之后,一直没开口的杨满堂沙哑着嗓子问道:“庆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是呀,哥哥,那些山匪跟咱们耗上了,雨一停他们肯定继续搜山,咱们该往哪里跑?” 两个人说得有道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土匪倒底在这里留了几个人,若是只有这两个人还好,万一还有其它人的话,发现两个人不见了,必然知道自己藏在这附近,这山洞这么大的目标,肯定会被他们特别的照顾,与其这样,倒不如兵行险招,搏他一回。 “四郎,我有个想法。”陈庆之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回响在山洞中。 “哥哥,你说。” “我看不见路,实是没办法走得太快,若是带着我肯定跑不过那土匪的战马,与其这样,倒不如把我留下……” “不行。”杨怀玉不等陈庆之说完,就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哥哥你不必说了,我爹从小就教育我,做人当堂堂正正,不得做那背信弃义之事,我怎么能抛下你独自离开?我杨怀玉就是死,也不会离开的。” “四郎,你听我说。”陈庆之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杨怀玉会这么的激动,等到他稍稍平息之后,自己这才继续解释道:“此去代州,若是快也不过三、四天的路程,再加上回程也不过四、五天而已,若是带着我,怕是没有十几天也到不了,这么远的路,肯定会被土匪给追上,倒不如我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有足够的清水跟干粮,躲上五、六天肯定不成问题,到时候你再带兵回来救我,岂不是美哉。” “哥哥你说什么?你要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杨怀玉更是惊讶,若是留杨满堂在,说不定自己还能答应,可是一想到留陈庆之一个瞎子在这里,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干脆地摇了摇头:“哥哥,不要再说了,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杨满堂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斜了一眼陈庆之,干脆道:“我也不走。” “你们先听我说,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那么想死不成?”陈庆之苦笑道:“二姐儿的病不能在拖延,而且咱们手中的干粮有限,留我一个人,能坚持五、六天不出事,可是再多一人,怕就只能坚持三天,所以,你们俩个去代州搬兵,留我在这里乃是上计。” “不,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杨怀玉倔强起来,也是谁也不听的主。 “你……”陈庆之也没料到杨怀玉这般的倔强,刚好鸡肉的香气飘了出来,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四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若是你也留在这里,怕是咱们三个都得死在这。” “死就死,将军百战死,这才是武人应有的归宿。”杨怀玉拧下一条鸡腿,小心地塞到了陈庆之的手中。 就在他把第二根鸡腿递给杨满堂时,杨满堂却突然说道:“庆之,要不这样,我留下,让四郎独自去代州求援。” “也好。”陈庆之点了点头:“我们俩都留下,你的速度还能快一些,到时候我们能不能得救就全靠你了。” (本章完) 第401章 突然的暧昧 事不易迟,自己在这里多待一刻,陈庆之跟二姐的危险就会多出一分,杨怀玉把身上所有的干粮全都留给了陈庆之跟杨满堂,自己从那两个死人身上扒下了几件衣服,胡乱地往身上一裹,顶着外面的大雨便冲了出去。 杨怀玉走了,跑去代州搬兵救两个人,只是陈庆之的心里却依然有些沉甸甸的。 诚然,自己刚刚说得并没有错,从这里到代州,以杨怀玉的脚程,三、四天的功夫肯定能赶到,可是这只是最理想情况下的结果,山高路远,再加上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肯定会耽误杨怀玉的行程。 想到这,陈庆之再也坐不住了,招呼着杨满堂扎了两只火把,准备到洞的深处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隐蔽的藏身处。 陈庆之看不到,所有的一切全都靠自己的手去摸,自己本想让杨满堂找根棍子牵着自己,谁知棍子没摸到,反倒是摸到了一只软绵绵的小手。 这是杨满堂的手。 陈庆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想把手松开,岂料杨满堂像是已经感觉到陈庆之的想法似的,抓着他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一抓把他的手给抓住,接着埋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庆之还顾忌着那些礼数做什么,还不快些跟我到洞里面查看一遍,要是被土匪给找到,怕是没办法能逃得掉。” 既然杨满堂都这么说了,陈庆之干脆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的手重新握在一起之后,杨满堂的脸变得愈发的红润。 反正陈庆之也看不到,自己终于大胆了一次。 转过身,杨满堂开始向山洞的深处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是那两个土匪的尸体,若是以前,杨满堂或许会害怕,可是现在,自己懒得瞅上一眼,迈过尸体,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当山洞变得狭小起来之后,外面的雨声似乎都小了许多,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之外,根本就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往里面又走了一阵之后,就连雨声都听不清了。 杨满堂似乎有些担心,若是这山洞果然是封闭的话,自己跟陈庆之两个人怕是在里面待不了多久,陈庆之行动又慢,也不能留在外面,这倒是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难题。 大概走出几十丈之后,山洞终于到了尽头,到了里面的时候,杨满堂从最里面倒是看到一些兽皮跟兽骨,看样子应该是有猛兽曾经在此住过一段时间,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猛兽离开了这里,却把山洞给空了出来。 杨满堂把四周的情况形容给了陈庆之听,一听这里没有其它的路之外,陈庆之的眉头也是一皱,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肯定不能留在这里,没有退路的地方实在是留不得。 就在两个人刚打算出去的时候,陈庆之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反倒是走在后面的杨满堂一个不留神,身体一下就撞了上去,虽然力道不大,但撞的部位却是有些羞人。 杨满堂脸蛋红红地瞪了陈庆之一眼,低声道:“你看不到的话,我走前面吧。” “二姐儿,你仔细感受一下。”陈庆之没动地方,反倒是把双手慢慢地张了开。 “感受什么?”杨满堂以为陈庆之只是掩饰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学着他的样子伸开手臂,却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风。”陈庆之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在这里一点呼吸不顺畅的感觉都没有,想必这里跟外面应该是有连接的通道在。 “风?”被陈庆之这么一说,杨满堂果然也感觉到了,只是这股风实在是细小了些,若不是仔细感受,怕是都没有感觉到。 一想到有可能有藏身之地,杨满堂开始兴奋起来,就连身上的病似乎也好了许多,用火把仔细地在附近的石壁上找着,终于在一人多高的位置上,发现了一条细缝,风,就是从这个缝中吹过来的。 叹了口气,杨满堂失望道:“只是一小条细缝而已,过不去人的。” “用棍子试试附近,看看有没有松动的地方。”陈庆之有些不甘,正好趁着雨没停,赶紧找到藏身的地方,等待杨怀玉找来的援军。 按陈庆之的话,杨满堂把从土匪身上拾来的腰刀抽了出来,用着刀尖开始在四周捅来捅去,还真别说,真的让她找到了一块土质松软的地方,开始吃力地挖了起来。 洞中狭小,别说是钢刀,就算有把锄头也很难快速地把泥土挖出来,杨满堂挖土的速度开始变得吃力了起来,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上落下,渐渐开始喘起粗气来。 “二姐儿,先休息一会吧。”陈庆之听到杨满堂的声音,自己低声劝了一句。 “没事,我还能坚持一会。”杨满堂随口应了一声,继续自己的动作。 “磨刀不误砍柴功,只有你有力气了,挖的速度才会更快,快点停下来,吃一口干粮缓一缓。” 大病未愈,杨满堂的确坚持不太多久,刚一停下来,陈庆之便把刚刚剩下的鸡肉递了过来,低声道:“你多吃一点。” “我这里有干粮,这些留给你吃。”杨满堂的手中还有杨怀玉从土匪身上搜来的干粮,自己拿了出来,放在陈庆之的手中让他摸了一下,告诉他自己的确是在吃。 “吃这种干粮哪来的力气,快把这些鸡肉吃掉,不然的话,香气肯定会引起土匪的注意。” 陈庆之继续把野鸡肉递向杨满堂。 实在是扭不过陈庆之,杨满堂只能把干粮收了起来,在鸡肉上撕了一块道:“我吃,你也得吃。”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一块鸡肉谦让,现在你必须把这些肉全都给吃掉,才有力气挖出咱们藏身的通道,吃,必须吃掉。” 杨满堂明白,陈庆之这是想让自己多吃一些,才会这么说的,不过又一想,陈庆之说得没错,只有自己有力气了,两个人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外面的雨随时都会停,若是土匪找到这里,看到那两具尸体之后,一定会进来搜洞,要是自己挖不出容身的地方,两个人怕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杨满堂暗暗点了点头:“好,那我吃。” (本章完) 第402章 千钧危一发 鸡肉其实并没有多少,再加上两个人先前已经吃了一些,剩下的不过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从打生下来这么多年,杨满堂好像还是第一次吃鸡肉吃得这么的仔细,就连那些骨头上面粘着的肉都用牙齿剔了下来,囫囵地吞到肚子里面。 还真别说,也许是草药的作用,也许是心里一着急就把生病这件事给忘掉,吃过鸡肉后,杨满堂的精神倒是为之一振,重新起身,开始继续挖起通道来。 随着时间的消逝,杨满堂挖中的窟窿也渐渐变大了起来,陈庆之突然感觉到头顶上传来哗啦的一声响,接着又以一阵冷风便吹了进来,夹杂着杨满堂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 “庆之,这里有这么大的空间,咱们俩藏在这肯定没问题。”杨满堂打量了一下自己刚刚挖出来的空间,这里跟外面还有一条石缝相连,就算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拉我上去试试。”陈庆之看不见,所有的动作都必须要让杨满堂指挥才可以,自己还要估算一下自己爬上来的速度,避免土匪来时,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往前走,杨满堂只需要拉着陈庆之的手往前就可以,可是往上爬的话,光是自己的力气的确是要差了许多,好容易把陈庆之拉上来,杨满堂早已经累得一身臭汗,皱着眉还没说话,自己突然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自己刚挖出来藏身的地方实在太小了些,刚刚看到还以为能装下两个人,可是现在陈庆之钻进去之后,自己却惊讶地发现留给自己的地方实在是太小太小,要是自己真的往里挤的话,身体怕是要紧紧地挨着陈庆之才可以。 一想到那尴尬的场面,杨满堂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多亏陈庆之看不到,不然的话自己可就太尴尬了,看着陈庆之留下的那一小道缝隙,杨满堂扭捏着不肯往前,拉拉手也就算了,可是如果真的要跟陈庆之这么亲密的接触,自己的确还没做好准备。 听从杨满堂的话,陈庆之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久,背靠着山壁,却迟迟没有感觉到杨满堂过来,自己疑惑地伸手摸了摸,立刻就明白过来杨满堂为何一直没有过来,原来这里居然这么的狭窄,自己挤进来之后,哪里还有杨满堂的位置。 “这里的确是小了些,要不二姐儿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其它地方能够容身的,再挖一条也好。” 自己的心事被陈庆之看了出来,杨满堂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正想着看看还能不能挖深一些的时候,洞外却突然隐约有事情传来。 陈庆之的耳朵比杨满堂还要灵敏一些,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时,自己立刻动也不动,仔细地又听了听,接着压低声音提醒道:“有人来了。” 果然是有人来了。 没想到自己的计策全被这场雨给破坏了,灰鸽子本想玩一手引蛇出洞的,谁知老天爷突然下起雨来,自己留下的这些手下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躲雨去了,自己依稀记得这里有个山洞,想必有人会留在这里躲雨,所以便先走了过来。 洞中的火堆清楚地表明曾经有人在这里避过雨,而且灰烬居然还是温的,说明这些人刚走不久,又或者还没有走。 灰鸽子谨慎的目光往洞里面望了望,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去里面搜搜,看有没有人。” “是。” 手下的人立刻冲了进去,刚刚进去没多大会的功夫,灰鸽子便听里面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接着大声喊道:“大当家不好了,咱们的兄弟被人给宰了。” “什么?”灰鸽子一愣,连忙冲了过去,借着火把的光亮,立刻认出这死的两个人果然是自己留下的两个手下。 更让自己惊讶的是两个人的伤口居然如此的一致,全都是被人一刀削断喉咙,这三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般的厉害? 一时间灰鸽子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大当家的,这山洞里面还有很深,要不要再进去搜一搜?”已经有人把钢刀抽出来,准备往洞口深处走一走。 倒是灰鸽子瞄了洞里面,随口说道:“搜个屁,那帮人怕是早就已经走了,怎么会还能留在这里,马上整理人马,继续往前,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三个人给我抓住。” “是。”众位土匪虽然不太理解大当家的意思,但是他的命令是从来都无法违抗的,纷纷离开山洞,不大会的功夫,洞中便重新恢复到安静中。 外面的声音渐渐隐去,等了半天,陈庆之也没听到有任何脚步接近的声音,自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二姐儿,快出去,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刚刚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时,杨满堂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连忙跟陈庆之挤到了一起,两个人身体的每一处全都紧紧地贴在一起,哪怕是两个人都尽力地贴向山壁,却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甚至连呼吸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听到陈庆之的话,杨满堂连忙从山缝中挤了出来,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故做无事一般地问道:“庆之,他们真的走了?” “应该是走了,不过有些奇怪,这些土匪怎么连搜都没搜一次就走,难道是发现什么了不成?”陈庆之的脑子又开始思考起来,自己怎么想,也觉得这些人没有轻易离开的理由,难不成他们是藏在外面等自己自投罗网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刚刚的疑惑顿时尽消,自己小声跟杨满堂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杨满堂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继续留在这里消耗着时间,等待着杨怀玉带人回来救援。 洞里的人在枯等,洞外面的人却在傻等,躲在树下面的灰鸽子偷偷地望着洞口的方向,可是自己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难不成自己真的猜错了,他们早就走了不成? 躲藏在另一旁的牛大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大当家的,要不我带几个人进里面搜一搜,万一他们不在,咱们也好去别的地方。” 想想牛大的主意也是不错,反正又不用自己进去冒险,灰鸽子点了点头:“那好,牛大你带几个兄弟进去,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千万别擅自动手,先退出来再说。” “大当家你就等好消息吧。”牛大一把将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大声道:“兄弟们跟我来。” (本章完) 第403章 头顶上有人 借着火把的光亮,牛大带着几个人小心地往山洞的深处走去。 其实在他心里想着的,那三个人肯定早就已经跑掉了,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留在这里等死,自己之所以自告奋勇前来搜索,并不是自己有多么的勇敢,而是自己觉得这是一个在大当家面前提升自己形象的机会,实在是不容错过。 又没有危险,又能让大当家记住自己,最起码不能因为没有抓住那三个人而怪罪自己,这就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至于能不能抓住那三个人,牛大已经不报什么希望。 洞里面越来越黑,牛大的心情也不由开始忐忑了起来,生怕不知什么时候从暗处就递出一把刀来,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很远之后,牛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洞的最里面,望着已经没有路的山洞,还有那些不知明动物的尸骨,牛大忍不住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这回终于能跟灰鸽子交代了,手一挥:“好了,没有人,咱们走。” 土匪刚刚来的时候,杨满堂的一颗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暂时已经忘记了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动作有多么的旖旎,满脑子盼望的都是对方不能发现自己。 果然,陈庆之想的办法不错,这些土匪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后,便主动地退了出去。 杨满堂终于松了口气,刚从缝隙中挤出来,自己却突然意识到一件更加尴尬的事情,或许是紧张的缘故,现在的自己居然有了尿意,可是这里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身边有陈庆之,外面还有土匪在,自己怎么好意思当着陈庆之的面做这种羞人的事情。 越是没办法解决,自己的尿意就是越重,杨满堂似乎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就在这时,倒是陈庆之突然喃喃道:“二姐儿,我想方便一下。” “啊?”杨满堂脸上一红,用着比蚊子大不了多大的声音说道:“那你就方便吧。” “我看不到前面,你能不能扶到我里面。”陈庆之不想让味道玷污到自己藏身的地方,想让杨满堂扶自己一把。 这个要求虽然简单,可是这里面黑乎乎的,没有火把的时候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才行,杨满堂按着自己的记忆扶着陈庆之挪了两步,忍着羞意道:“庆之,你可以方便了。” 从早上到现在,陈庆之也是憋了好久才说出来的,听着那淅淅沥沥的声音,杨满堂的脸简直跟块红布一般,直到陈庆之回到刚刚的位置,自己也学着陈庆之刚刚的样子,方便了起来。 等到杨满堂站起身之后,两个人颇有默契地没有提刚才的事情,经过一阵难言的沉默之后,杨满堂低声问道:“庆之,你说土匪还会不会来了?” “应该不会了,刚刚那帮人已经搜过了,他们肯定以为咱们已经往前走,应该是继续追下去了,咱们只要在这里再躲上几天,四郎就一定会带人来救咱们的。” “但愿如此。” 在洞外的灰鸽子听到牛大的回报之后,自己心里也是有些犯嘀咕,按自己的想法,那三个人走路不是很方便,应该不会走得太远,这山洞是最有可能容纳他们的地方,可是他们又不在,难道真的是已经逃掉了不成? 想到这,灰鸽子咬了咬牙道:“来几个兄弟,咱们再找一遍。” “大当家,里面真的已经找过了。”听灰鸽子的话,明显是不相信自己,牛大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我知道,咱们再找一遍,若是找不到的话,咱们马上就走。”灰鸽子拿定了主意,自己一马当先向前走去。 见没办法劝住灰鸽子,牛大也只能认倒霉,继续地跟了进去。 灰鸽子搜索的动作却是比牛大仔细得很,可是再仔细也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他们来到最后山洞的最深处时,果然也没见到任何的人影,就在牛大想张罗着往外走的时候,灰鸽子却突然皱了皱鼻子,接着疑惑地问道:“你们刚刚可是在这里方便了?” “没有。”牛大连忙摇了摇头。 “那这是哪里来的尿骚味?”灰鸽子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寒光从头顶上劈了下来,若不是手中的火把提醒了自己,怕是这一刀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灰鸽子暗叫不好,没想到这几个人果然藏身在这里,自己身子连忙一弯,大手在腰间一抹,钢刀已然出鞘,向着头顶上的黑暗便抹了过去。 ‘叮’钢刀在空间迸发出一丝火星,灰鸽子心里却是一惊,没想到头顶上之人力气居然这么大,跟自己居然打个平手,不过自己还有这么多的手下,肯定不会怕了他们三个。 就在灰鸽子觉得稳操胜券的时候,突然头顶上又传来一阵破空的声音。 有暗器,灰鸽子一下便反应过来。 若是放在外面,有足够的空间自己自然不会怕这些,可是这里这般的狭窄,洞里黑乎乎的又什么都看不到,自己顿时吃了暗亏,自己已经是努力在闪了,可是依然被暗器扫到了耳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了过来,灰鸽子暗叫不好,连忙招呼道:“快撤。” 只要知道他们还留在这里没走就好,至于怎么抓他们出来,到了外面再想办法也不迟。 跌跌撞撞地逃出来之后,灰鸽子才有功夫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他这动作倒是把牛大给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也想不到那两个人是怎么藏在头顶上的,心里担心灰鸽子跟自己算后帐,连忙主动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大当家的,刚刚我是真的没有看到他们,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算了算了。”正值用人之时,灰鸽子也不想节外生枝,反正这三个人还没跑掉,自己还有机会。 看了一眼牛大,灰鸽子点了点头道:“牛大,这回你带几个人进去,多带几枝火把,把他们给我抓出来。” “好的,大当家你就等好吧。”牛大嘴上虽硬,心里却暗暗叫苦,刚刚灰鸽子的下场自己可是亲眼看到的,连他都往外跑,自己进去岂不就是被动挨打,人家居高临下,自己怕是连碰到人家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大当家的已经发话,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自己该怎么办呢? 脑子一边快速地运转着,牛大第三个进到了山洞之中。 (本章完) 第404章 点子太扎手 牛大已经大概知道那三个人藏身的位置,这一回进洞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心里早已经想好遭遇之后的情况,管他那么多,大家一窝蜂往上冲便是,自己就不信,那三个人能挡住这么多汉子的进攻。 心里正盘算着这次拿下这三人之后,灰鸽子会给自己什么奖励,嘴角刚刚要扬起,突然,前方有一道劲风升起,还不等自己反应过来,那劲风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牛大只觉得自己的眼眶突然一痛,接着自己便大声惨叫了起来。 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行踪,那一味的躲避只能把自己处在更危险的境地中,陈庆之跟杨满堂商量了一下,两个人主动往外走了一小段距离,找了一处狭小的通道处,杨满堂负责阻挡,陈庆之则负责在暗处扔石子。 刚刚牛大就是过于大意,以为三个人依然在刚刚的地方没有动,就这么大步地走了进来,谁料到被陈庆之听得仔细,一枚石头便甩了过去,好巧不巧地打到了牛大的左眼,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牛大凄厉的惨叫声连洞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刚刚还信心十足的人马被牛大这一叫顿时吓破了胆子,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他给拽了出来,到外面灰鸽子一看牛大这付惨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看样子,牛大这只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而且这里离最近的市集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怕是牛大也坚持不到那里,与其继续听他惨叫,倒不如成全他,给他一个痛快。 想到这,灰鸽子突然把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目光陌然地来到牛大的面前,也不管牛大能不能听到,自己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牛大兄弟,不是哥哥我不义气,你这伤实在是太重,怕是没办法能救得回来你,所以……哥哥就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灰鸽子手中的钢刀就已经挥了下去,锋利的刀刃一下就划开了牛大的气嗓,鲜血猛的喷了出来,刚刚还哀嚎的牛大就像是被人掐住嗓子一样,顿时说不出话来,脑袋一歪,便死了过去。 四周一片安静,似乎大家都被大当家的举动给吓到了,对敌人狠自己可以理解,可是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实在是让大家有些想不透,牛大只是受了伤就被一刀杀了,若换成自己呢? 那山洞里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要是自己也在里面受了伤,会不会也像牛大一样被一刀砍了? 灰鸽子不曾想到,自己只是随意的一刀,就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让手下人暗暗对自己心生警惕。 杀了牛大之后,灰鸽子随手把刀上的血迹给擦掉,目光凶狠地从身边这些人身上扫过,恶狠狠地说道:“兄弟们看到没有,这就是废物的下场,那三个人现在就在山洞里面,谁能把他们抓出来,哥哥我重重有赏,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像牛大这样,哥哥我一样手下不留情。” 一番威逼利诱之后,这些土匪有些不情愿地又钻进了山洞之中,方才有牛大打头阵,大家在后面速度倒也很快,可是牛大的例子就在眼前,谁都不愿意打这个头阵,毕竟谁走在前面就更容易挨打,若是像牛大一样受了伤,岂不是又是被大当家一刀给杀了。 好一番磨磨蹭蹭之后,终于选出一个胆子大的打头,剩下的人胆颤心惊地跟在后面,倒是点起了无数支火把,每走几步便向里面抛出一支,见不到人影之后,这才敢继续往里走。 路再长,也总有到尽头之时,到了一处小拐角的地方,当这些土匪把一支火把扔了进去,刚想探头看一眼里面的情况时,突然那支火把又带着风声被抛了出来,顿时把他们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退了几步,大声地叫嚷着:“在这里,他们全在这里。” 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俨然一付全都看在眼里的样子。 人就在这拐角的后面,可是怎么冲过去却成了一大难题,这边刚一露头,就有石头带着呼啸声飞了过来,打在石壁上啪啪作响,让人无端地联想到受伤的牛大。 该怎么办? 明明自己这方占优,明明自己这方人更多,可是愣是没有人敢往里面冲。 退后? 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拎着刀的灰鸽子此时就站在外面,若是连打都不打就退回去,很难想像他会发什么样的怒火。 终于有人开始尝试着往里面冲去,先是把手中攥着的火把一股脑里往里抛去,接着几个人便抱着一团向里冲去,打头的那个早已经用手把脸给挡住,准备拼死挡住对方的石子,给身后的兄弟创造机会,只要把里面的人抓住,就算受点伤又有何妨。 他们想得容易,洞里面一直没有动手的杨满堂却早早举起一块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头,就等着他们冲进来,当火把被丢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他们应该要冲进来了。 不出所料,拐弯处人影一闪,一团黑影便冲了进来,杨满堂来不及考虑太多,手中的石头立刻呼啸而出,接着便听‘哎呀’的一声惨叫人群立刻跌倒在地,后面的人连忙爬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把受伤的兄弟给拽了出去。 “大当家,点子实在是太扎手了,兄弟们又受伤了。” 杨满堂的大石头正砸到那人面部的位置,多亏那人的手臂是挡在面门的,就算这样,右手也被打到骨折,软趴趴地垂下来,明明疼得很,却努力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次受伤,两次受伤,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怎么还抓不住这几个人,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自己灰鸽子的名声怕是都得受到牵连。 灰鸽子顾不得再杀人,盯着山洞黑洞洞的深处心里却是一阵茫然,难道明知这些人就在这里,自己就拿他们没办法吗? 就在这时,平时他身边的一个军师凑了过来,低声道:“大当家的,山洞里面过于狭窄,易守难攻,咱们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所以不能这么攻。” “那你的意思是?”灰鸽子疑惑地看了一眼。 “呵呵,这三个自以为占了优势地形,殊不知他们这是自寻死路。”那军师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目光缓缓地转到一旁的火把上,一字一字恶狠狠地说道:“咱们用烟熏。” (本章完) 第405章 那一刻天堂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陈庆之的鼻子闻到烟火的味道时,火光便已经在那拐弯处亮了起来,火势渐渐变大,生出浓浓的烟雾沿着洞口向里面飘来,不大会的功夫便传来陈庆之与杨满堂激烈的咳嗽声。 “退,快退。”陈庆之知道,大量的吸入烟雾,只能使自己快速的窒息,若是时间一长,自己肯定会被熏死在这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到刚刚的位置上,那里与外界有相通的地方,借助着外面的空气,自己还能再坚持一阵。 里面的咳嗽声自然被外面的土匪听得清清楚楚,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开始在外面放肆地叫嚣着,让里面的人快点出来,或者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对于外面的声音,陈庆之早已经听不到,自己被杨满堂拖到了最里面,刚想把他拉到上面藏身的地方时,陈庆之却突然摇了摇头,大声道:“趴在地上。” 趴地上? 杨满堂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看到陈庆之果然趴到地上之后,自己也只能是趴了下来,刚一趴下,自己便感觉到这样做的好处,只见白色的烟雾飘浮在自己的头顶上,疯狂地涌向自己挖出来的那条缝隙,而自己所在的位置,居然没有半点烟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杨满堂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缘由,只要自己跟陈庆之平安无事便好,时间这么一长,杨满堂倒是有些无聊,突然低声问道:“庆之,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呸,你个乌鸦嘴,说点什么不好,我才十五岁,还没活够呢,怎么会死在这里。” “切,在杭州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要死要活的,要不是你,我跟四郎能到这里来吗?” 杨满堂顺嘴说完之后,自己倒是有些后悔,好像不应该这个时候揭开陈庆之的伤疤,要是他犯起倔来,自己怕是拿他没任何办法。 忐忑地等了一会,杨满堂都做好了准备,只要陈庆之站起来,自己就出手先把他打晕过去,总不能让他白白死在这里。 谁料自己等了半天,陈庆之也始终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在杨满堂想试探着陈庆之的态度时,却听到陈庆之幽幽一声叹息:“二姐儿说得对,这件事上我实在是太自私了,光想着自己会不会给小容造成什么麻烦,可是我这一走才是给她造成最大的麻烦,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听到苏小容的名字时,杨满堂的心里似乎一酸,是呀,苏小容才是陈庆之名义上的未婚妻,而自己又算什么?美貌比不过苏小容,妩媚比不上樊三娘,能力又比不过袁彩蝶,自己最大的本事就是打架,可是却是陈庆之最看不上的一点。 或许自己这辈子只能站在陈庆之的身边,却永远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位置吧。 就在杨满堂哀怨自怜之时,陈庆之的话风一转,突然问道:“二姐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话?”杨满堂有些猝不及防,随口地应了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能重见光明的话,你……能嫁给我吗?” 陈庆之突然的表白就像是一道闪电一般,瞬间便劈中了杨满堂的心房,自己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让自己没办法从梦中清醒过来,也分不清自己听到的是陈庆之确确实实的话,还是自己心里的想法。 等了有那么一会的功夫,陈庆之也没得到杨满堂的回复,自己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太鲁莽了些,杨满堂平时的确是对自己有些超乎寻常的关心,可是这关心并不足以变成爱意,也许是自己太自做多情了。 自嘲地笑了笑,陈庆之说道:“其实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反正我的眼睛也好不了了,还是算了吧。” “庆之,你刚刚说什么?”半晌没出声的杨满堂突然说了一句。 陈庆之重复道:“我是说算了吧。”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我是说我的眼睛好不了了。” “不是这句,是刚才那句,再先前的那一句。”杨满堂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幻音,而是陈庆之真实的声音。 陈庆之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明白过来杨满堂的意思,努力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激动,淡淡地说道:“我是说,若是我眼睛能重新看到光明,想娶你为妻,不知你同……” “我同意,我当然同意。”幸福似乎来得有些突然,杨满堂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大胆地伸出手,一下便握住陈庆之的手掌,坚定道:“哪怕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光明,我也同意。”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陈庆之也变得感性起来,却又抱歉道:“只是有件事我却要说在先,我与苏小容早已经定了亲,若是二姐儿进门来……” “庆之放心,奴家能常陪在你身边已经是心满意足,至于什么正室的位置,奴家并不在意,苏姐姐那边奴家自会解释。” “只是委屈二姐儿了。” “奴家不委屈,只愿能永远陪在庆之身边,已经是奴家最大的心愿了。” 明明身处险境,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因为这场危险而变得亲近起来,手握着手趴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庆之突然抬头嗅了嗅,接着居然站起身来,低声道:“二姐儿你闻闻,烟味好像淡了。” 陈庆之果然没闻错,外面的烟味的确是已经淡了许多,只因为熏了这么久之后,连站在外面的土匪也有些受不了这股浓烟,在他们想来,身处洞中的三个人肯定早就被烟给熏死了过去,开始把柴火浇灭,等到洞中的烟气渐渐变淡时,几个人便壮着胆子打算往里走去。 “哎哟。”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刚往里走了一步,便忙不迭地大叫一声退了回来,这下可把身后的人给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那人还没死?” 先前之人连忙摇了摇头:“没看到人影,我是被脚下的石头给烫到的。” 真是个笨蛋,还以为那三个人是神仙呢,被烟熏了这么久都不死,后面的人伸手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当家都等不及了。” (本章完) 第406章 比一比耐心 洞里的浓烟依旧存在,刚走了几步,几个人便被这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忙不迭地退了出来,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已经不相信里面还能有人活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当家解释。 忙了这么多天,得到的却是三具尸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当家的还在等消息,几个人连忙走了过去,老老实实把洞里面的情况形容了一遍,接着苦笑道:“大当家,就算那三人是神仙,现在恐怕也得被呛死过去。” 灰鸽子心里有些一阵不舒服,自己却是不甘费了这么半天劲,居然只得到三具尸体,气乎乎地望了山洞一眼,大手一挥道:“继续往里进,老子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都不许往后退。”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均露出无奈的表情,不过既然大当家的已经发话,那自己也只有继续往里进才行。 几个人重新排成一排,这回到是有人学聪明些,找块布料用水浸湿了捂在口鼻处,硬着头皮再一次进到了山洞里面。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烟好像比刚刚要淡了起,虽然手中的火把依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最起码能让自己不会轻易地撞到石壁上。 一会的功夫,几个人便来到刚刚那个拐弯,试探地往里扔了支火把,果然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几个人心里一喜,连忙露出身形,继续向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几个人的心情就越是紧张,谁也不知道那三个人到底死在哪里,自己怕就怕在冷不丁一下撞到尸体,开膛破肚的尸体自己见得多了,可是被烟熏死的却是从来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吓自己一跳。 却是这么想,几个人的心里就越是害怕,眼看着几个人已经摸到山洞最里面,却始终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就在几个人猜测着那三个人的去处时,走在后面的一个人突然道:“你们看,烟好像没了。” 刚刚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时刻会遇到的死人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里面的烟却越来越少,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洞里的烟居然只剩下淡淡的一层,这时打头那人才注意到,头顶上居然有微风吹过,自己立刻反应过来,大声提醒道:“不好,洞里有出风口,那几个人还没……” 死字还没出口,突然一道劲风从眼前生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腹部已经被劲风击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 “啊!”这一脚差不多要了那人的半条性命,还好身后的人多,总算把他的身体给拦了下来,这时候还想与之一战时,陈庆之手中扣住的石头却片刻不停地飞了出来,寻着刚刚发出声音的位置甩了过去。 石子准确地打在几个人的脸上,顿时血流横飞,把几个人的一腔雄心全都击碎,拼命地向后退去。 重新到了外面之后,几个人把洞里面发生的事情讲给灰鸽子听,一听这么大的烟都没能熏死他们,灰鸽子也是有些意外,本想再派人进去,可是这次无论自己怎么恐吓,都没有人敢再进去,倒是自己的军师走了过来,低声劝道:“大当家,洞内空间狭小,易守难攻,再派人进去也只是徒增伤亡,依小的看,那洞中怕是没有其它的出口,与其这样,咱们不如牢牢守住洞口,用不上三、两天,洞里没水没粮,里面的人应该支持不了多久,肯定会冲出来的,到时候,咱们就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嗯。”灰鸽子不由点了点头,与其无脑地冲进去,倒不如就在外面等着,自己就不信那三个人没水没粮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 直到现在,灰鸽子也没有意识到洞里并不是他想像中的三个人,而是只有陈庆之跟杨满堂两个人,自己倒是派人把山洞清理了一下,派人出去抓了几只山鸡野兔,放在洞口处烤了,故意让香气飘向了洞内,多多刺激一下里面的人。 山洞里面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两个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两个人相拥坐在洞里的深处,虽然没说话,但彼此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咕咕’的叫声响了起来,杨满堂的脸顿时一红,连忙伸出手用力压了压自己的肚子。 “饿了吧。”陈庆之说了一声,接着把自己背上的小包袱解了下来,伸手在里面摸了摸,拿出了一个杂面的馒头出来,这还是自己下船时特意买了一些准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用在这里。 只是东西虽好,数量却太少了些,一共只剩下四个,也不知道两个人能坚持多久。 杨满堂感觉手中被塞了一个馒头,自己连忙又推了回去:“庆之,还是你吃吧,我不饿。” “还说不饿,刚刚都听到你肚子里的叫声了。”陈庆之笑了笑:“放心吃吧,我这里还有好几个呢,足够坚持到怀玉回来了。” “也不知道四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杨满堂不经意流露出来一丝担心,想了想,在那馒头上揪下一小块,然后又塞回到了陈庆之的手里。 东西就这么多,也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陈庆之也没坚持,重新把馒头放回包袱中,小心地摸索着系好,重新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干粮的问题可以将就,几个馒头省一些也能挺几天,可是水的问题该怎么解决?进来的时候,陈庆之身上只带了一个水囊,满打满算,也只够两个人喝上两、三的,到时候要是杨怀玉回不来的话,难道两个人得这么活活渴死不成? 想到这,陈庆之突然笑道:“反正这么的无趣,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听呀?” “好呀。”杨满堂顿时来了兴趣。 “这笑话说得是有一个人,他走在大沙漠里……” “等等,什么是沙漠?”刚开了个头,杨满堂就疑惑地问了一句。 “这……就是有很多很多的沙子堆在一起,那里寸草不生,没有植物,更没有水源。” “居然还有这等奇妙的地方?”杨满堂有些吃惊,似乎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生活苛刻的地方。 “那个人本打算一个人穿越这大沙漠,身上也带了许多的给养,只是他的计算上却出现了失误,离终于还差几天的路程时,他的水却突然喝光了。” “那该如何是好?杨满堂顿时被故事的曲折勾起了兴趣,开始为那人的安全担心了起来。” “那人却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他把自己的尿收集了起来,在最后的几天内,他就是靠着这个办法终于走出了沙漠,成功地活了下去。” “你可真恶心,怎么还有人会选择喝……”就算是已经认定陈庆之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可是这个尿字自己还是没办法说出来。 就在杨满堂一脸羞意的同时,自己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眨了眨眼睛,突然奇怪地问道:“庆之,你不会是说咱们的水不够了吧?” (本章完) 第407章 光明正大偷 饥饿感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更难忍些。 明知道手中的干粮并不是很多,可是两个人还是忍不住把干粮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去,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只是半天,反正包袱里的四个馒头只剩下了一个,想想这时候,怕是杨怀玉还没到代州,等着他回来救自己,怕是早就已经饿死了。 杨满堂意识到两个人的口粮只剩下一个馒头的时候,立刻变得坐不住起来,咬了咬牙,狠心道:“庆之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抢一些东西回来。” 外面的肉香味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满堂琢磨着自己若是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估计也能抢回来一些,总比两个人在这里饿死了好。 杨满堂抬腿便要走,谁料陈庆之的手更快,一把就给她拉了回来,低声道:“先别急,别这么鲁莽,外面怕是有几十人在等着你,你就算再厉害一个人又能打倒几个。”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两个人全都饿死在这里吧。”杨满堂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并没有因为陈庆之的话打消冲出去的念头。 “当然不会,出去也行,不过咱们得选个时辰才行。” 陈庆之的话顿时引起杨满堂的共鸣,点了点头兴奋道:“是不是要等到天黑才行?” “当然不行。”出乎意料,陈庆之一下就否定了她的想法,笑道:“外面的土匪又不傻,当然会怕你在半夜偷偷溜出去,所以天一黑,才是这些人防范最严格的时候,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过了午时便是人最容易困的时候,那时候出去正好。” “那我便听庆之的。” 几十人等在这山洞外面,实在不是一件什么舒服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吃吃喝喝好不惬意,可是时间一长,大家就有些坐不住了,反正里面那三个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来,大家只要把出口外包围住就可以,甚至其它人嘛,该休息的休息,该睡觉的睡觉,要不是大当家一直留在这里,有的人已经恨不得早早回到寨子,总比待在这里受冷风吹强。 到了第二天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十几个兄弟在山下做了笔买卖,抢来的东西里面居然还有几桶从回鹘运来的葡萄酒。 一看有酒,众人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有肉无酒总觉得少点什么似的,这回有了酒,总能大吃一顿了。 开始的时候,土匪还是留了两个人把守着洞口,防止里面的人冲出来,可是看到这些同伙好酒好肉吃个不停,两个人也有些忍不住了,反正这大白天的全都能看得清楚,也不怕里面有人冲出来,干脆自己也加入到了喝酒的队伍中,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好酒好肉,山洞里的气氛倒是愈发的热烈起来,就连灰鸽子自己也不能免俗,几大碗葡萄酒下肚后,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眼举着酒碗,大声喊道:“干,全干。” 一场闹剧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酒量差的早已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倒是还有一些酒量不错的,还能坚持地坐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至于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早就已经放到了脑后。 就在这时,洞口处似乎有人影闪过,一下便钻到了人群之中,再也见不到踪影。 杨满堂小心地藏身在躺在地上的这些人中,多亏洞里的光线比较暗,倒是显得自己跟别人衣裳的颜色没多大区别,只是这些人的酒味实在是让人有些作呕。 用力地捏住鼻子,杨满堂快速地在山洞里打量了一番,看过之后,自己还是乖乖地放弃打晕这些人然后带着陈庆之跑掉的想法,看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时,自己便慢慢起身,快速地收集里散落在山洞中的这些熟肉、干粮,以及水囊来。 杨满堂的动作很快,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收拾了好几袋,估摸这些已经足够自己跟陈庆之再坚持几天的功夫,就在杨满堂刚想重新钻回到山洞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喊了声:“嗯,那个人,给老子倒点水来。” 他喊的是谁?难道是自己不成? 冷汗一下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杨满堂小心地转过身,果然见到一人半躺在石壁上面,眯着眼睛正看着自己,见自己迟迟未动,不由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呀。” “好好。”杨满堂小心地点了点头,拎着一个水囊便走了过去,刚到那人面前,那人劈手便把水囊给抢了过去,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不多时,满满的一袋水囊便被喝得一干二净,随手把水囊一抛,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杨满堂,眼神中却突然露出一丝疑惑:“你是谁?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呢?” 杨满堂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以自己现在离进洞的位置差不多二十多步远,这其中还有十几个人拦在路上,若是被这人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人,怕是自己只能有硬闯一条路可以走了。 连忙笑了笑,故意粗着嗓子道:“哥哥我是刚来的,才上山没多久,所以你才没见过我。” “是吗?”那人酒喝得太多,大概也有些糊涂,听了杨满堂的话也没加疑惑,反倒是马眼睛给闭上,挥了挥手道:“以后跟着我好好干,大当家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哥哥,谢谢大当家。”杨满堂一边点头一边往后退,一路上又抓了几个水囊和吃食,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连忙溜回到了山洞里面。 “庆之,庆之,你猜我都带回什么了。”刚到里面,杨满堂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手中的火把随手插到了一边,接着打开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块肉硬是塞进陈庆之的嘴里,得意道:“怎么样,好吃吧。” 这几天光是闻到肉味,却从来都没有尝过肉香,陈庆之只是几口便囫囵地把肉咽了下去,接着担心道:“你到外面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麻烦到是没什么,只是真的被庆之说中了,外面的人的确是太多了。”杨满堂拿了几块肉塞到自己的嘴里,接着得意道:“这回有了这么多吃的,咱们终于能等到四郎回来了。” (本章完) 第408章 穷洪荒之力 喝高了的土匪似乎并没有发现曾经有人来到过这里,也许是他们意识到了有人来,却默契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外面的守卫倒是变得更加森严了起来。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灰鸽子的忍耐力终于达到了极限,这么多天的封锁,就算里面住的是神仙,怕是也该快饿死了。 一大早上,灰鸽子便在洞里胡乱地走来走去,大手突然一指:“都给老子准备好,今天是死是活都要结束,老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不光是灰鸽子忍不下去,这些土匪全都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一听灰鸽子张罗动手,连忙把火把和钢刀准备好,小心翼翼地再一次向洞中摸去。 漆黑的环境对陈庆之并没有半点影响,反倒是远离外界的喧嚣与浮躁,能够让自己更能清楚地审视自己的内心,自己已经意识到,这次的离开是有多么多么的鲁莽,自己不光是欠苏小容一个道歉,对任何人自己都应该说一句对不起。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跟她们说这句话了。 五天,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对于杨满堂来说,这却是的确容易让自己发狂的五天,除了那次出去偷水之外,自己就从来没离开过这里一步,每天要不是还有陈庆之跟自己说话解闷,自己怕是早就会疯掉。 就算如此,每天漆黑的世界也让杨满堂变得异常的暴躁、不安,好几次都准备拎着刀出去跟这些土匪,还好每一次都被陈庆之给劝了回来。 陈庆之劝她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直接就问一句话:“你还想不想跟我去见识一下辽阔的沙漠?” 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那些未知的世界还是充满着好奇心的,杨满堂又一次把钢刀放下时,突然一丝轻微的脚步声却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陈庆之迅速捏了一下杨满堂的手臂,以两个人现在的默契连句话都不用说就知道外面肯定又来人了,两个人并不敢大意,毕竟这些土匪若是真的豁出死拿人命往里堆,两个人真的没办法挡住这么多人的。 当亮光转过拐角时,杨满堂手中的刀便递了过去,静静的,毫无声音,只有刀尖快要刺到身体上时,钢刀这才猛的加速,那拐角的土匪还没来及得往里面看上一眼,就被钢刀贯穿身体。 钢刀收回,尸体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连人都没有看到,一条命就这么没了,身后的这些土匪顿时被吓了一跳,心里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饿了他们五天之后,怎么还没把他们给饿死,活蹦乱跳的居然还能杀人。 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后面的灰鸽子匆匆赶了上来,一脸怒意吼道:“为什么停下,谁让你们停下,里面的人都已经……”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灰鸽子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地上那具尸体上面,尸体的双眼还在瞪着,胸口处一个血洞清晰在目,很显然这是刚一进去就被里面的人所偷袭,一刀致命的结果。 “大当家,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咱们再饿他们几天?” 很显然,有了这前车之鉴,没有人再愿意领头进到洞里面去,谁也不想做这冤死鬼,就算身后的兄弟能把里面的人给杀死,替自己报仇,可那又有什么用,自己死都死了,又拿什么来享福这花花世界。 灰鸽子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若是他身边的亲信都知道他这个毛病,只有在灰鸽子最为愤怒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动作,很显然,现在的灰鸽子已经处在了暴怒之中。 “饿?不就三个人吗,咱们几十个人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要是传出来,江湖上的兄弟又怎么看我灰鸽子,还以为我灰鸽子老了,拿不起刀,杀不得人了,你们不敢上前,我来。” 说完,灰鸽子一伸手,把腰间的钢刀拽了出来,劈手夺过一支火把,大吼道:“你们给老子闪开。” 一见大当家要亲自上阵,手下这些人的热血似乎也被点燃了起来,原本打头的这几个人立刻摩拳擦掌地吼道:“大当家,这等小事怎么能你亲自上,不就几个臭虫嘛,我就兄弟就了结了他们,来来来,兄弟们多扎些火把扔进去,只要能看见人,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灰鸽子的一席话果然起到了振奋人心的作用,火把少,干脆把树枝点燃了扔了进去,不多时的功夫,便把洞里面照得异常清晰。 火光照亮了洞里面的同时,也照亮了洞中的杨满堂,自己手执一口单刀,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在洞中,一脸平静的表情,宛如平常比武一般。 不是说好了三个人吗?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几个人转过弯角,终于出现在杨满堂的面前,只是狭小的山洞限制了并排的人数,每次只有一个人面对杨满堂,甚至身后的人想帮忙都没办法帮到,只要一伸手,受伤的便是自己人。 “其它人呢?让他们全都出来吧。”打头的土匪一付色厉内荏的样子,其实是害怕另外两个人躲在暗处,毕竟这几天吃石子的亏也吃了不少。 “想知道他们在哪?先问过我手中的刀再说。”杨满堂懒得废话,手中钢刀挽了个刀花,便直直地向前刺来。 狭小的空间内,任何花招都是无用的,甚至动作稍大些就些撞到墙壁,跟这些土匪比起来,杨满堂却是占了熟悉这里的便宜,手中的钢刀犹如毒蛇一般,并不用寻常的劈、砍一类的招式,反倒是用到了刺。 果然,这出乎意料的一招顿时让对方有些手忙脚乱,挡了两刀之后,那人惊讶地发现杨满堂的刀势实在过于的刁钻,处处往自己的要害刺来,刚实在挡不住,那人便想往后退几步,可是他却忘了身后还站着自己的同伙,这一脚刚好踩到身后人的脚面上,身体顿时一倾,接着便看一道冷芒直刺过来,再挥刀拨砍时,却已经没了力气。 ‘噗嗤’一刀得中,杨满堂立刻就跳了回来,望也不望地上那人一眼,目光冷峻地望着那人身后,一付淡然的模样招了招手:“下一个。” (本章完) 第409章 做英雄好汉 杨满堂淡然的模样,宛如一派侠女,土匪刚刚兴奋的劲头立刻弱下了不少,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跟她拼了,要是能杀死一个,自己还能搏个赏赐。 第二个人上去了,很快又被杨满堂一刀给杀了,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山洞里的血腥味也逐渐变重了起来,现在不光是杨满堂状如厉鬼一般,就连这些土匪也纷纷起了杀心,反正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没理由不坚持下去,说不定谁就是下一个杀死这女子的人。 长时间的兴奋很容易使人变得疲劳,渐渐的,原本轻如鸿毛的钢刀现在也变得沉重起来,若不是躲在上面的陈庆之不时地往下抛出石子帮了杨满堂一把,杨满堂怕是早就已经受了伤。 就算这样,战线也渐渐从外向里发展,杨满堂的后背离山洞的洞底也不过几步远的地方,而陈庆之就待在她头顶的地方。 眼睛虽然看不见,但陈庆之的耳朵却是灵敏至极,无论洞中多么轻微的声音也休想逃过自己的耳朵,手中的石子一颗颗地甩了出去,就算打不中敌人,也很好地扰乱了敌人的节奏。 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杀的第几个人了,手中的刀已经不像刚刚那般的灵活、飘逸,刚刚那一下若不是陈庆之的石子及时打到对方的脸上,怕是自己已经被那一刀给砍到,杨满堂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又往后退了一步之后,后背却陡然靠到了石壁上面。 这已经是山洞的最深处,再也无路可退了。 坚持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没有坚持下去,杨满堂不想去埋怨谁,人固有一死,自己不想死得多么的轰轰烈烈,自己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自己就已经满足了,又是一刀杀掉一个大汉之后,自己手中的刀终于颓然地插到了脚下的泥土中,自己微微地喘着粗气,随手擦掉了额头上的香汗。 “怎么样,你们终于还是累了吧。”又一个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跟刚刚的几个人上来就砍有所不同,这个人却是一付不慌不忙的样子,借着火光细细地打量了杨满堂一番,倒是惊讶道:“牛大果然没有说错,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这么死了的话,的确有些可惜。” 听到这人的话,杨满堂顿时又羞又气,手腕一翻,重新握紧钢刀,刀锋冲着大汉一指:“就凭你,还敢窥视本姑娘,先让我砍三刀再说。” 身随话动,声音还未停下,杨满堂的刀就已经递了出去,与之配合的乃是陈庆之手中的石子,大概料到这人应该有本事之人,陈庆之手中直接扣住三枚石子,一连串地飞了出去。 “来得好。”灰鸽子早有提防,手中的钢刀忙着竖了起来,却听‘当当当’三声,直接便把陈庆之的石子给磕飞,接着钢刀一端与杨满堂战了起来。 能在这混乱之地竖下自己的名号,灰鸽子自然不是简单之辈,一口钢刀下也杀了无数的冤魂,这次他刚以身犯险,还是觉得前面这些人应该是消耗了杨满堂大部分的体力,自己再进来,应该是直接手到擒来的。 谁料他遇到的却是战意满满的杨满堂,手中的钢刀犹如神出鬼没一般,再加上陈庆之时不时的飞出石头骚扰灰鸽子,双方战了十几个回合,却也没有分出胜负来。 越是如此泼辣的杨满堂,灰鸽子的心里就越是中意,自己混江湖这么久,这么厉害的女人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若是带回到山寨中,岂不是如虎添翼一般,想到这,自己一边打,嘴上一边不停地劝说了起来。 “小娘子果然好功夫,不知师承何人,不妨说出来,万一要是熟识,岂不是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呸,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这等山贼草寇也配知我来历?” “哦,那这么说,你是官家出身了?”杨满堂的一句话,就让灰鸽子试探出一点消息来,倒是微微一皱眉,有些难办呀。 知道自己失言,杨满堂便再也不说话,就这么与灰鸽子周旋起来。 时间对杨满堂与陈庆之来说,却是最大的不利,灰鸽子本身体力就比杨满堂好,再加上他的身后还有那么多的手下,只要拖到杨满堂筋疲力尽,就是他的胜利。 而他也是这样想的,犹如猫戏老鼠一般地只守不攻,渐渐的,杨满堂挥刀的速度变慢了起来,一个不防,却被灰鸽子一招把手中的钢刀给挑飞,变成赤手空拳对上了灰鸽子。 “呵呵,怎么样,小娘子,这回你总该服了吧,只要你听我灰鸽子的话,当我的压寨夫人,锦衣玉食、金银财宝随你挑选。” “呸,你做梦。”杨满堂简单的四个字便是最好的回应,就在她想凭自己的拳头奋力一搏时,头顶上的陈庆之却突然道:“二姐儿往后退。” 杨满堂立刻下意识地退到了石壁旁,接着便感觉到一阵轻风从头顶上落下,一个人影瞬间便挡在了自己面前。 “庆之,你……” 杨满堂顿时大惊,陈庆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让他去对付一个手拿利刃的高手,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连忙喊道:“庆之你快回来,我跟他打。” “我陈庆之虽然年轻,但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这时若是还躲在女人身后又算什么好汉,灰鸽子是吧,咱俩来过过招。” 说完,陈庆之双手往前一摊,摆了一个起手式。 哟,终于又有一个人现身了,不过看他这架势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高手,灰鸽子撇了撇嘴:“小子,你又算是哪颗葱,想当英雄好汉,你还差了些。” “是吗?”一丝得意的笑容突然出现在陈庆之的脸上,手中扣住的石子立刻飞了出去。 灰鸽子早就料到陈庆之会有暗器飞出,见到他的手掌一动,自己便做好了准备,谁知从陈庆之手中飞出来的石子并没有向自己射了过来,而是一个个全都打到了地上还在燃烧的火把上面,不大会的功夫,地上的火把居然尽数被他打灭。 洞中一下便漆黑如墨,灰鸽子一下便紧张了起来。 (本章完) 第410章 暗夜的幽灵 漆黑的山洞中,伸手不见五指,与已经习惯黑夜的陈庆之不同,灰鸽子却是很少遇见这种情况,就算自己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是依然一点光亮也都看不到,所有的光线都像是被一个无边的黑洞吞噬掉一般,让自己顿时心生恐惧。 手中的刀简单地横在胸前,自己却根本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小心地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道细微的声音。 突然,一道劲风向自己胸前袭来,灰鸽子的反应也是极快,身体猛的一侧,手中的钢刀就劈了过去。 这一刀,自己已经练了很多年,自己有信心一刀就能把来袭人的武器给劈飞,谁料当双方的武器交织在一起时,灰鸽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不是自己劈得不准,而是对方的武器实在太小了些,哪里是什么兵刃,分明就是一枚石子。 反应过来的时候,刀的去势却已经无法改变,刀刃重重地劈砍在石壁上面,划出一条长长的火星,就在火星生起的片刻,灰鸽子似乎隐约见到有个黑影向自己扑来。 劲风扑面,自己突然感觉持刀的手猛的被人给抓住,自己清晰地能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接着腹部便是一痛,自己犹如一只大虾般地弯起腰,随后便是更加凶猛的打击。 陈庆之想要的,便是这样漆黑的世界。 能不能看到,对自己并不重要,但是对于敌人,却是最慌张的时候,果然,自己一个石子便试出了他的位置,听到钢刀劈在石壁上的声音时,自己便扑了过去,接着便是最简单不过的搏击。 拳、掌、肘、膝,自己身体一切坚硬的部位都被自己变成武器向灰鸽子袭来,根本无法形成有效反击的灰鸽子却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心里却憋屈得很,明明自己要比对方的功夫好,明明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自己就拿人家没什么办法,自己也不知道对方使的是什么功夫,就像是乡间小儿打架一样,可是每一击都击打在自己的要害处,就连想反击都聚集不起力量。 渐渐的,灰鸽子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身体开始软软地瘫了下来,自己很想喊人,喊人来扶自己一下,喊人过来帮助自己,把自己带离这里,只要上了马,自己依旧是那威震天下的灰鸽子。 只是这一切他永远也看不到了。 既然是生死搏杀,那自己就没理由给人任何机会,也不知到底打出了多少拳后,陈庆之终于有些累了,面前的靶子陡然消失的时候,自己还惯性地往前重重地踩了一脚,却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自己似乎已经意识到,敌人终于被自己打死了。 就算肩并肩地上过战场,可是杨满堂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太了解陈庆之,自己虽然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拳脚挥舞起来的风声却不会骗人的,这些拳脚若全都是陈庆之所发生,那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的实力? 终于拳脚声停了下来,山洞里面又安静如初,杨满堂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黑暗的空间让她有了一丝不安,突然低声道:“庆之?” “我没事。”陈庆之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喘,用力踹了踹脚下的灰鸽子,自己淡淡道:“他死了。” “太好了。”紧张的心情终于放下,杨满堂摸索地来到了陈庆之的身边,刚刚拉住他的手,谁料从前面却突然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大当家?大当家?” 是土匪? 刚刚灰鸽子为了不被这些手下拖累,是让他们退后的,可是这到半天过去了,山洞里面打斗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倒是大当家却始终没有招呼大家进去,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连忙试探地喊了两声。 已经死透了的灰鸽子自然没办法回应,又是两声之后,洞外的土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又是几支火把抛进来的时候,终于照亮了山洞里面,只是一探头,大家就吃惊地发现那个曾经无敌的大当家居然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他……死了? 那个无敌的霸主,他真的死了? 众人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场景,已经有人开始冲了过来,试探地把灰鸽子拖到了离陈庆之远一些的地方,当颤抖的手指放在灰鸽子鼻子下面时,土匪们齐齐发出一声哀声,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痛哭流涕了起来。 “是你?是你们杀死了我们的大当家?我们要替他报仇。”已经有人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拎刀便冲了过来,杨满堂早已经抢先一步,让陈庆之退了进去,就在自己拿起钢刀准备拼死一搏之时,洞外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喊杀声。 咦?这是什么声音? 因为位置的原因,那些土匪却比杨满堂听得要更清楚一些,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喊杀声却不是假的,伴随着阵阵惨叫声钻到自己的耳朵里。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已经没了继续拼下去的心情,甚至连大当家灰鸽子的尸体也顾不得拿,连忙便跑了出去。 洞内冷不丁又安静了下来,杨满堂攥住刀柄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的意思,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声音,低声问道:“庆之,你说是四郎回来了吗?” “应该是吧。”陈庆之也有些不太确定,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几天,杨怀玉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一个来回。 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外面的人若不是杨怀玉带回来的人,那么自己跟杨满堂的麻烦可就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两个人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喊杀声终于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慢慢摸索了起来,就在杨满堂警觉地盯着拐弯处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到了自己的耳中:“哥哥,二姐,你们在里面吗?” “是四郎,四郎,我们在这里。”喜悦的泪水一下便从眼睛里涌了出来,杨满堂大声地回应着,火光一闪,杨怀玉的面孔便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到脚下这么多的尸体,杨怀玉也被吓了一跳,很难想像二姐跟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连忙报喜道:“哥哥、二姐,外面的土匪已经被全数剿灭,你们安全了。” (本章完) 第411章 来了就想走 对于陈庆之,就算到了山洞外面,眼睛还是漆黑一片,可是对于杨满堂,自己却是觉得沐浴在阳光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洞里的尸体陆续被抬了出来,当见到灰鸽子的尸体时,杨满堂特意来到近前仔细地观看了一番,倒是抬着尸体的宋兵惊讶问道:“这人莫不是从高处摔死的?怎么连骨头都碎掉了?” 从高处掉下来的确是太夸张了些,不过看上去,他胸口的肋骨肯定是断了不少,从这上面,杨满堂就能想像得到,陈庆之的拳头有多么的厉害,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不与人争的形象。 “对了,你们听说过灰鸽子吗?”杨满堂冷不丁地想起灰鸽子的名字,不由好奇地问了声。 “灰鸽子?”被问到的宋军被吓了一跳,连忙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了,这附近哪有不知道灰鸽子的,他手下有个鹰巢,听说里面有上百人,每人一匹战马,来去如风,这附近的商队被他抢过的多了去了。” 没看出来,这个家伙居然还是一个狠人,不过再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陈庆之一拳一拳地活生生给打死。 杨满堂挥了挥手,让宋军把这些死人全都抬了下去,自己回到了陈庆之的身边,倒是偷听到陈庆之正跟杨怀玉说道:“……经此一难,我倒是看开了许多事情,就这么离开杭州的确是像懦夫一般,所以,这代州我就不去了,四郎若是没空,让几个人送我回杭州就好。” “哥哥真的不想去了?可是……可是我来时,爹爹还说起你,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回代州一趟,要是哥哥想回杭州去,错过这次机会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哦?杨将军要见我?”陈庆之倒是有些意外,杨文广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嗯。”杨怀玉点了点头,接着劝道:“反正这里离代州不过四、五天的路程,若哥哥担心苏姐姐,不如写封书信,我这就让人带去杭州,也省得姐姐们挂念。” “这……”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好,可有纸笔,我说你写。” 陈庆之的信上倒是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只是把自己最近的行踪交代了一下,然后说道自己走了这么多地方心胸倒是宽广了许多,在代州待一阵子之后,便会回到杭州。 信用火漆封好,交给人带走,打扫了一下战场之后,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去往代州的道路。 一路上,杨怀玉的嘴始终都未停歇,这几天可是把他给累坏了,从这里到代州,自己只用了三天就跑到,结果却因过于疲惫,又休息了半日才有力气离开,自己生怕来不及救两个人,结果没想到却是来得刚刚好。 吃过一些干粮之后,杨满堂的精力终于充沛了些,也跟杨怀玉讲起自己跟陈庆之这几天的经历,听得杨怀玉不断的咂舌,想来多亏陈庆之早点挖出了那个通风的缝隙,不然的话,光是那些烟就能把两个人活生生地熏死。 经过了生死之后,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近一步地发展,杨怀玉倒是注意到陈庆之跟杨满堂偶尔之间的亲密动作,不过只是当成两个人经历生死之后关系比较好的原因,并没有往太深处想,就这么足足走了五天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代州的城下。 代州,做为大宋抵御西夏的前沿阵地,地理位置自然十分的重要,只是自从西夏与大宋结盟之后,边关就很少有战事发生,倒是平时零星的掠夺十有发生,好好的一支代州军却沦为了治安军,也让杨文广的雄心壮志在岁月中慢慢蹉跎。 当他见到杨怀玉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也是吃了一惊,接着听他说陈庆之与杨满堂处在危险之时,自己心里更是惊讶,连忙点齐二百人马让杨怀玉带走去救人。 杨满堂是自己的女儿,自然该救,可是陈庆之这个名字,自己也不是没有耳闻的。 所有的消息全都是来自那庆州之战。 跟朝堂上的相公不同,边境线上的这些边关平时是有联系的,相互之间平时多通风报信一下,也好知道哪里有没有被西夏人攻打,虽说现在西夏人老实了许多,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若是遇到西夏人闯关,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就是这种情况下,杨文广掌握到了陈庆之还有杨怀玉、杨满堂在庆州做的所有一切,自己儿子单骑挑敌营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听到陈庆之居然使出那么多的妙计时,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惊叹,对这个名字隐隐有了期待感。 接下来自己又接到汴梁城中的消息,就连朝堂上那些相公都为了他的计策引发无数的争论,最后达成的协议居然就是陈庆之的计策,这下更让杨文广的好奇心无比的增大。 本来自己还琢磨着利用杨怀玉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给自己出出主意,现在倒好,没想到陈庆之居然不请自来了。 趁这个机会,自己倒是可以让他帮帮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除掉周围这些不停在打草谷的西夏人。 一连等了好几天,杨文广终于得到了杨怀玉已经来到城外的消息,自己忙不迭地整理好衣冠,急忙迎了出去,到了城头,验过虎符之后,队伍这才匆匆进城来。 “爹,我回来了。”刚一进城,杨怀玉便迫不及待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脸兴奋地来到杨文广的面前,拍了拍胸口兴奋道:“我把陈哥哥跟二姐全都给救出来了,爹爹你猜那贼人是谁?就是灰鸽子。” “谁?灰鸽子?”杨文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附近都说灰鸽子来无影去无踪,手下数百武艺高超之士,怎么就把陈庆之他们给盯上了? 一想到灰鸽子的人马,杨文广忙问道:“陈小官人跟你二姐没什么事吧?” “他们都没事,那灰鸽子都被庆之哥哥所杀,尸体现在就在后面的大车上。” 看来陈庆之跟消息中说的一样,也是能文能武之人,就在杨文广琢磨着陈庆之会是什么样的少年俊杰时,一辆简陋的马车驶了过来,杨满堂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小心地从马车上扶下一个瞎子来,带到自己面前时,杨满堂介绍道:“爹,这位便是陈庆之小官人。” “什么?”杨文广一脸的惊讶,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念念不忘的陈庆之居然是一个瞎子。 (本章完) 第412章 此事休再谈 带着几个人回到客厅后,陈庆之这才与杨文广重新见过礼,自己虽然看不到杨文广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从杨文广那并不热烈的话语来分析,他好像对自己的第一感觉不是那么太好。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个年代对像自己这种残疾人有很大的歧视,杨文广看不上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看不上自己,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有一个问题却是随之而来,自己与杨满堂相爱的事情该怎么跟杨文广讲? 凭借着杨家的家世,杨满堂留在汴梁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门不错的亲事,更何况,当今的官家已经隐晦地向杨家提亲,放着富贵荣华的皇妃不做,若是跟了自己这个瞎子,杨满堂才是够傻。 坐下来之后,杨文广果然问起陈庆之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等陈庆之开口,倒是杨满堂主动地站了出来,说陈庆之的眼睛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伤到的,这次带他从杭州出来,也是打算遍寻一下天下的名医,看看能不能治好陈庆之的双眼。 “原来是这样。”一听是杨满堂把陈庆之伤成这样,杨文广的心理也愈发的过意不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小官人便先在代州住下,这几天本将会派人查访附近的名医,说不定就有能治好小官人眼睛的。” 没有想像中的热络,不过也没有表现得房间生疏,陈庆之点了点头,准备先在代州休息几天,然后再赶回杭州去。 对于能在这里治好自己的眼睛,自己实在是没有报太大的信心。 一听让陈庆之去休息,陈满堂便走了过来,习惯地搀扶起陈庆之,准备下去休息。 只是她的动作落在杨文广的眼中时,自己的眉毛却拧了起来,仁宗托人试探杨家的事情自己早已经从家信中得知,自己也并不是很赞同杨家跟仁宗的联姻,只是有的时候有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拒绝的,杨满堂突然的离家倒是给了杨家一个很好的借口,但是离开可以,自己可绝对没有想过,让杨满堂跟陈庆之牵连在一起。 若是陈庆之的眼睛完好,这倒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可是如今的话……这却是最差的一个选择。 自己不能放任杨满堂在这么放任下去。 看着杨满堂的动作这么熟练,杨文广生怕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突然开口道:“满堂,你先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爹,我把庆之送去休息就回来。”杨满堂似乎并没有从杨文广略显严厉的话中听出些什么,毕竟自己离家出走这么多天,有些事爹吩咐自己也是正常的,回头招呼了一句,便想送陈庆之出去。 杨文广的脸又黑了几分,沉声道:“陈小官人自有下人去送,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先留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那……好吧。”杨满堂有些不快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府里的下人,然后自己来到杨文广身边坐下,有些忐忑地问道:“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哼。”杨文广重重一哼,接着便冷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问你,你为什么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知不知道家里人为了找你都找疯了?” 杨满堂怕就怕在杨文广提到这件事,有些心虚道:“走的时候,我给家里留纸条了。” “放屁,那张纸条有个屁用。”杨文广的声音逐渐变大了起来:“我问你,从家里跑出去之后你去哪里了?” “去了杭州。”杨满堂生怕杨文广误以为自己是去找陈庆之,连忙解释道:“我是去找四郎的。” “找四郎?”杨文广的眉毛越拧越深,冷哼道:“既然是找四郎,为何又与那陈庆之厮混在一起?满堂,爹从小教育你,女儿家要懂得自爱,千里迢迢跑去见陈庆之,这若是传出去的话,又成合体统。” 杨满堂终于明白了,杨文广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并不是因为她离家出走对家里造成了多么大的麻烦,而是因为自己跟陈庆之在一起的缘故。 怪不得刚刚爹爹看陈庆之的眼神有些不对,敢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爹,你说得没错,女儿这次去杭州,一方面有四郎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就是的确是因为陈庆之。” 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杨满堂也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自己若是真的想跟陈庆之在一起,那么杨文广的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自己面前平和地看着杨文广,接着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我与陈庆之已经私定终生了。” “什么?”杨文广满脸震怒地看着杨满堂,脑子里面被她的话震得嗡嗡作响,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自己哪还怕什么市井的传言,说自己卖女求荣,就算把杨满堂送进宫里面,也比嫁给一个瞎子的好。 想到这,杨文广的手狠狠一拍桌子:“杨满堂,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就算你这辈子老死在天波府,我也不会允许你嫁给陈庆之他一个瞎子。” “哦,敢情你是因为陈庆之的眼瞎了才不让我嫁给他的?刚刚我已经说了,弄瞎他眼睛的人是我,如果我不伺候他一辈子,那我是不是该还他一双眼睛才行?爹,你要是觉得陈庆之瞎了配不上我,那我现在也瞎给你看,就能合你的心意了吧。” 说完,杨满堂还直的弯曲了双指,双眼一闭,手指便向自己的眼皮抠去。 杨文广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的茶盏甩了出去,刚好打到杨满堂的手腕上,手指的力量一泄,抠到眼皮上时却已经没了力道。 “你这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女?”杨文广被气得肝疼,微微颤抖着嘴唇盯着杨满堂。 “就算是不孝女,也是被你们给逼出来的。”杨满堂似乎已经豁出去,继续道:“我知道爹的意思,不就是想把我嫁到宫里面吗,到时候苦的是我一个人,整个天波府因为与官家的联姻地位自然会再上一步,你不总惦记着枢密使的位置吗?这回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杨满堂,你是不是疯了?你杨文广没你这个女儿,你给我滚。” (本章完) 第413章 铁口逍遥子 陈庆之刚刚坐下不久,房门便从外面被推了开,一阵风从外面刮了进来,接着自己便听杨满堂气乎乎道:“庆之,起来,咱们走。” 啊? 怎么刚来就要走? 陈庆之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这父女间的谈判破裂了,所以杨满堂才会气乎乎地找自己离开,自己苦笑道:“二姐儿你先坐下,倒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先跟我说清楚也不迟。” 以杨满堂留不住话的性子,自然把自己跟杨文广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陈庆之,听过之后,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叹道:“我倒是觉得杨将军说得没错。” “什么?”杨满堂有些惊讶陈庆之的话,忍不住怒气上升:“你怎么跟我爹似的?你倒底向着我还是向着他?你……你……” 气得杨满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着陈庆之那张平静的脸,自己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你先坐下听我说。”陈庆之不慌不忙地招了招手,淡淡笑道:“咱们不妨把自己的位置换一下,假如你是你爹,当你的女儿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要,反倒是非要嫁给一个废物瞎子时,你会怎么样?” “我……”杨满堂本想说成全她,可是当自己仔细想一想的时候,自己还是犹豫了,似乎感觉到陈庆之说的并没有错,如果是自己女儿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非要嫁给一个瞎子的话,那自己又会怎么做? 想来,自己怕是比爹做的还要过份吧。 可如果按照爹爹的话来做,那自己就得跟陈庆之分开,这才是真正让杨满堂无法割舍下的原因,犹豫了再三,低声喃喃道:“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不妨做个约定。”陈庆之话风一转,却是让杨满堂有些猝不及防。 “什么约定?”杨满堂疑惑满满。 “以一年为期限,如果我的眼睛在一年之内能够治好,我便亲自去天波杨府提亲,如果说一年之内我的眼睛治不好……那么,二姐儿就要像杨将军说的那样离开我。” “不,我反对这个约定。”杨满堂似乎已经铁了心,干脆地拒绝了陈庆之的想法,在她想来,无论陈庆之的眼睛是好是坏,自己都不会离开他一步。 事情的发展好像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陈庆之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在山洞的时候自己不应该向杨满堂表露自己的心迹,现在可好,自己好像已经耽误了杨满堂的终身大事。 不等陈庆之想出下一个主意,杨满堂便站了起来,拉起陈庆之道:“听说代州附近有许多隐居的神医,咱们先在这住些日子走访一番,若是能见得就好,若是见不到的话,咱们就回杭州,又不是离开他们都不行,我就不信,庆之你的眼睛能够瞎一辈子。” 杨满堂说到做到,哪怕是陈庆之反对,自己依然把他领了出来,直接到了外面,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接着便开始了自己寻医治病之路。 杨满堂跟陈庆之离开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杨文广的耳朵里,自己一边生气,一边还在担心杨满堂,虽说陈庆之未必会做什么过份的事情,可是架不住杨满堂的热情,万一把生米做成了熟饭,自己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连忙把杨怀玉找来,告诉他杨满堂跟陈庆之住的地方,让他速去盯着两个人,千万别发生什么超出友谊的事情来。 直到这时,杨怀玉才懵懂地意识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来到客栈,一打听,两个人一大早上就已经出去了,现在居然还没有回来。 得,那就在这里等着吧。 久病成医,这事的确不假,在杭州的时候,陈庆之就已经去过许多的药铺、医馆,听到得多了,自己对自己的病也有些了解,当然这里面也不乏一些骗人的,根本就看不出毛病来,却乱吹一气,打的就是骗几个钱的主意。 又从一家药铺中走出来,杨满堂的脸又黑了几分,这些药铺也实在是太过份了些,陈庆之明明伤到的是眼睛,他们居然要把陈庆之倒过来吊起来,说有可能把眼睛堵住的地方给冲开。 这是什么狗屁的理由?要不是没有时间,杨满堂甚至想把这间药铺给砸了,气乎乎地骂了一通之后,终于领着陈庆之走了出来,到了街上的时候,自己也有些心灰意冷,轻叹了口气,苦笑道:“这狗屁的代州哪来的什么神仙,神棍倒有不少,一个个总以为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实际上还不是狗屁都不是。” 还没等陈庆之搭话,不远的树下却有一个人不干了,轻咳了一声道:“这位女施主,话不能一概而论,你怎么就知道贫道跟他们一样,狗屁都不是呢?” 杨满堂寻声看了过去,只见不远的树下,正坐着一个道士,身上的杏黄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一脸的獐头鼠目,正瞪着一双老鼠眼,气乎乎地看着自己。 “哼。”见他这付打扮,杨满堂就没把他当成什么神仙,正好自己憋着的气没地方撒,他就送上门来。 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那老道的面前,杨满堂轻哼一声:“你说你不是狗屁,那我问你,你都能做什么?” “贫道逍遥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位小娘子想知道什么,贫道都能给你算出来。” “好,那你给我算算,他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杨满堂倒也干脆,一把拉过陈庆之到那老道面前,根本没抱有任何的希望。 那老道的小眼睛盯着陈庆之看了一会,接着又装模作样地问过生辰八字,手指轻轻地掐了几下,接着微笑道:“算你们幸运,刚好遇到了本道长,不然的话,整个大宋怕是都没有人能够治他的病。” “你是说,你能治他的眼睛?”杨满堂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位道人。 “正是。”道士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几根胡须,一付装神弄鬼的样子说道:“只是为这位施主治病却要耗费本道许多法力,若是二位能舍得花些钱的话,本道就能治好这位施主的眼睛。” “若是真能治好眼睛,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本章完) 第414章 恐怖的疗法 听杨满堂的话,这怕是两只肥羊呀。 那道士狐疑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了几圈,竖起两根手指:“必须要这个数字才行。” “两百两?” 杨满堂一开口,陈庆之就心知不好,这么老套的骗术怎么她还会上当呢,听这人的语气,哪里像什么大隐于市的神医,分明就是一个正宗的江湖骗子。 不过陈庆之暂时也没有拆穿他的意思,就这么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准备让杨满堂长长记性。 听杨满堂抱出的数字,再看杨满堂脸上的表情,那逍遥子立刻反应过来,这两个人肯定就是两只肥羊,要知道自己可是故意伸出这两根指头的,没钱人第一反应肯定是二两,稍稍生活好一点的会报二十两,只有这拿钱不当钱的富家子弟,才会一下就报二百两的。 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逍遥子眼睛里仿佛都往外透着兴奋的光芒。 “咳……”逍遥子掩饰地轻咳了一声,接着淡淡地叹了口气:“二位千万不要嫌弃我要的银子多,实在是这病乃是最疑难的病症,就连老道也不是那么有把握的,再加上所用的药物全都是天材地宝,也不是那么好收集的,所以才这么贵。” 逍遥子要得越贵,杨满堂的心里却是越发的深信不疑,忙着点了点头:“只要道长能够治好眼睛,别说是二百两,在多我也能拿得出来,道长现在就看病吧。” 居然还能多? 逍遥子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却故意装模作样道:“药费的事情好说,不过在这之前,老道还要望闻问切一番才好。” 反正自己已经死了心,就让他折腾一番又能如此,陈庆之就这么坐了下来,把手腕放到桌子上,那老道的手指按到自己手腕上时,自己心里却是微微一动,虽说这老道的声音很难听,可是这手指却是光滑得有些不像话,倒像是一个女人的手。 一边把脉,那老道一边问起陈庆之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满堂非常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听过之后,那老道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原来是这样。 又号了会脉之后,老道的手终于缩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刚刚那般轻松,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这病……能治。” 杨满堂一听,兴奋差一点就蹦了起来,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终于找到能够治疗陈庆之眼睛的神医了,拉着陈庆之的手连忙摇道:“庆之,你听到了吗?你的眼睛有救了。” 陈庆之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的确没有杨满堂那么的兴奋,轻轻拍了拍杨满堂的手,轻声问道:“敢问这个道长,在下的眼睛倒底是什么病症?” “不过是猝不及防之下,鲜血猛地流向头部,造成於堵之症而已。” 哦? 这个结论还真的跟别的郎中给的不同,他们都从病理上分析自己的病是怎么回事,到是这道士的结论有些新鲜。 新鲜是新鲜,陈庆之却依然没有相信这个老道能够治自己的病,继续问道:“那依道长的意思,我这病该如何去治?” 看起来,想把这钱糊弄到手里,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女娃子看起来很简单,可是这瞎子却是一个麻烦精。 逍遥子忍不住哼了声:“治,老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只不过这个方法却是有些危险,不知道你敢还是不敢。” “哦?道长说来听听。” 轻轻捋了一下自己仅剩的几根胡须,逍遥子淡淡地说道:“既然是於堵,那只需要让全身的鲜血重新流动起来,冲破於堵之处便可,所以老道准备用放血疗法。” “道长你说什么?”杨满堂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放血疗法。”逍遥子又重复了一遍。 杨满堂这次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听过了,自己却变得慌张了起来,连忙摇了摇头:“道长,是怎么一个放血疗法?” “很简单。”逍遥子露出一付高深莫测的表情,慢悠悠道:“就是先找一个架子把人吊起来,然后在脚底下开两个洞,将身体中的鲜血由洞口排出,一定的时间后定能将眼睛处的於血所排出,到时候,双眼定会复明。” 这是什么狗屁的方法,眼睛看不见居然要在脚底下开两个洞,这样奇葩的治疗方法,陈庆之还真的没有胆量去试。 听完之后,杨满堂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靠谱,或许是那道士信心十足的样子让自己有些迷惑,转身来到陈庆之耳边低声问道:“庆之,你说这道长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陈庆之才不想做那试验的小白鼠,干脆地说道:“反正我是不信。” “可是……”杨满堂似乎有些心动,还想继续劝一劝陈庆之。 “没有那么多可是。”陈庆之干脆否定了杨满堂的念头,冷笑道:“不过就是一江湖骗子而已,在脚底开两个洞就能要二百两银子,那还用他做什么,咱们回去自己做不就得了。” “小施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那洞该开在哪里才安全吗?你知道血流出去该怎么才能止住吗?看你的衣着,二百两银子对他你来说应该不多,敢不敢试随你的便。” 逍遥子耳尖,听到陈庆之说自己是骗子,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冷哼一声,随后便转过身,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既然不信老道,那还留下做甚。” 这不就是典型的欲擒故纵之计吗?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不屑,招呼道:“二姐儿,咱们走。” “庆之,庆之……”杨满堂还想在努力一下,毕竟这可是自己遇到第一个打着包票说能治陈庆之病的人,虽说他的办法的确有些吓人,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本想让陈庆之试一试,谁料陈庆之抬腿便走,自己也只能叹了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无语,两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杨怀玉急忙迎了上来,自己也不敢说杨文广的担心,不过看杨满堂扶着陈庆之的姿势,自己心里就明白,爹爹的担心恐怕不假,不过在自己看来,这样倒好,要是哥哥真的瞎了就没那么多漂亮的小娘留在他身边,有二姐一个人正好不过。 与杨怀玉汇合之后,陈庆之轻叹了口气:“既然这里寻访不到什么名医,要不咱们明天就回江南吧。” (本章完) 第415章 你捞过界了 既然已经打定了离开的想法,那接下来就要好好准备一下才行,陈庆之可不想再出现上次被车夫给卖掉的一幕,于是便想在代州本地,找些武人护送三人离开代州。 这件事也只能交给杨怀玉去做,实际上陈庆之心里也明白,杨怀玉对代州也是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手,自己这所以让他去找人,实际上也是等于变相地告诉杨文广,自己要离开了。 四郎能不能找到人,陈庆之并不怎么担心,白天走了这么久之后,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两个人到了客栈对面的酒楼里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边吃饭,一边等着杨怀玉的消息。 这边菜刚上来不久,陈庆之耳尖,突然听到小二喊道:“哟,道长你又来了?怎么着,今天还是两个杂面馒头?” 接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讪笑道:“老道身上只剩下三文钱,看在老道也算是这里的熟客份上,能不能便宜一文?” 小二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摇头笑道:“我说道长,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你的确是咱得意楼的熟客,可是你看看人家吃的是什么,你再看看你,每次都是两文钱的馒头买来的,完了还得喝我们好几壶开水,现在倒好,就连这四文钱都不想给,今天就跟你说明白吧,要么拿四文钱,拿着馒头走人,要么马上就走,咱们这得意楼不差你这一份生意。” “小兄弟,你别这样,老道我若不是遇到难事,也不能差你这一文钱,不过你放心,老道马上就能做成一笔大生意了,到时候欠你的钱连本带利都会还给你的。” “少跟我瞎胡扯,马上出去,要不然我可动粗了。” 酒楼门口一阵吵吵闹闹,自然把这些客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杨满堂同样的转过头,当看到那个跟小二吵架的人时,自己顿时一愣,连忙低声道:“庆之,是那个逍遥子。” 陈庆之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听出来了。” 杨满堂好奇地盯着那人看了半天,似乎也看懂了什么,心里琢磨着这老道说的大生意不会就是自己吧?若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白可怜他了。 那小二身强力壮,逍遥子又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推差一点就摔出去,实在没办法,干脆放赖道:“要不你打我一顿吧,只要给我馒头,打几下都行。” “你……”小二也被气乐了,自己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时间便他也没什么办法,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小二,给他两个馒头,他的钱记我的帐上。” “好咧。”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掏钱就好办,小二连忙拿了两个馒头往逍遥子手上一塞,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好了,这回可以走了吧?” 逍遥子顺着声音看过去,立刻就看到了陈庆之跟杨满堂两个人,自己冲着小二讪笑道:“这两个人我认识,进去打个招呼就出来。” “快去快回,千万别惹到我家的客人,要不然,老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一定,一定。” 连点头带哈腰,逍遥子很快便来到了陈庆之的桌边,眼神忍不住地瞄了一眼桌子上面丰盛的菜肴,讪笑道:“真巧,又遇到二位了。” 杨满堂现在看他早已经没了刚刚的崇拜感,要不是陈庆之开口,自己还真的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更别提什么馒头,对这种骗子自己才不会理会。 倒是陈庆之微微一笑,随口道:“道长不用客气,哪个英雄还没有落魄时,仅仅是帮个小忙而已,用不着这么客气。” 似乎看出杨满堂有些不欢迎自己,逍遥子讪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这样,这位公子的病,老道我一文不收帮你医治如何?”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杨满堂便是一脸的气愤,瞪着眼睛道:“还是你那放血疗法不成?” “当然,不过这位女施主可不要小看了老道的医术,想当年……算了算了,要是信,老道便治,要是不信,咱们就此别过。” 杨满堂都懒得再理会他,直接转头便无视他,倒是陈庆之一伸手,从怀里掏出十几文钱来放到了桌子上:“这些钱道长拿去先应应急,至于治病之事,在下心领了。” 看来还是信不过自己,逍遥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倒也没有收陈庆之放在桌子上的钱,冲着杨满堂拱拱手,转身便往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杨满堂撇了撇嘴:“故弄玄虚,怕是还会回来的。” 杨满堂话音刚落,就见到那刚刚走出得意楼的逍遥子果然又跑了回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恐惧,直奔自己的桌子而来,也不用让,便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二位恩公帮我一把,千万别说我在这里。” 咦? 杨满堂顿时一愣,就在这时,得意楼的门口却是出现了几个大汉,疑惑地目光在楼内扫了一圈,接着回头问道:“麻三,刚刚你真的看清,那老道是进到这里来了吗?” “二哥,我肯定没看错,就是那个骗子。” “好,那咱们今天就算得罪了得意楼,也得把那骗子给找出来。” 这些对话陈庆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自己果然没看错,这老道根本就是一个到处骗财的骗子,没想到居然被以前骗过的人给遇到,这回怕是跑不掉了。 楼内的小二早就已经迎了上去,跟几个人一通气,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偷偷地往陈庆之这一桌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大汉立刻明白过来,慢慢地围了过来,先是打量了陈庆之跟杨满堂一眼,接着领头那大汉一巴掌便拍到了逍遥子的肩膀上:“哟,这不是逍遥子老神仙吗?怎么,今天不看病改作媒了?” 逍遥子被吓了一跳,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转回头,连忙笑道:“原来是陈二爷,这么巧,你也来这得意楼吃饭?” “别叫什么陈二爷,老子就是耍把式卖艺的,逍遥子,你上次砸场子的事,我们兄弟还记得呢,怎么样,今天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算如何?” (本章完) 第416章 不给就阉了 逍遥子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怎么也没料到,偏偏赶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这帮人,看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样子,今天自己怕是不太好过。 连忙讪讪笑道:“代州城谁不知道陈二爷是虎爷座下第一护法,谁敢说你是耍把式卖艺的,上次都是小道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还请二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小的一马。” “呵呵,现在知道说好听的了,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行,看在你今天这么乖的份上我饶你一回,不过咱们之间的帐该结清了吧?” “帐?”逍遥子却是一愣,疑惑道:“什么帐?小道在赌坊也没借过钱呀。” “不是说你借过钱,可是你当着那么多人把兄弟的饭碗给砸了,使得最近生意清淡得多,这笔帐是不是得算在你头上?” 逍遥子脸一黑,怪就怪在自己当时不应该那么头脑一热,输钱就输钱呗,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赌坊耍诈,当时自己又不认识陈二是谁,讽刺他是耍把式卖艺的,现在好了,报应来了,自己到哪里给他找钱平帐去? “二爷,上次小道已经被教训过了,现在实在是没有钱,连手上的馒头都是这位小官人施舍的,你要跟我算帐,我是真没钱呀。” “没钱?也行。”陈二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逍遥子的衣襟,狠厉道:“那就把你卖到青楼当龟奴,什么时候把钱赚回来,什么时候就可以滚蛋。” 能不能赚回钱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逍遥子脸上陡然变了颜色,却没办法抗拒陈二的力气,眼看着就要被人抓走的时候,逍遥子突然冲着陈庆之喊道:“小官人救我,小道敢打包票,你的眼睛我一定能给你治好。” 咦? 陈二一直以为逍遥子只是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对陈庆之跟杨满堂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理会,可是一听逍遥子的话,自己倒是仔细地看了两个人一眼,陈庆之倒没什么,长得虽然俊俏,但一看就是个瞎子,可是杨满堂就不同了…… 怕是这方圆百里也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就连青楼的那所谓的花魁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随手把逍遥子甩给了自己的手下,陈二笑眯眯地坐了下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杨满堂,下巴一挑:“小娘子贵姓?看你这相貌,怕不是这代州的人吧?” 看那陈二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自己,杨满堂心里便是一阵的厌恶,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低下头,只顾着给陈庆之夹菜。 “哟,挺有脾气的嘛。”陈二在这代州也算是小有名气,见杨满堂不理会自己,反倒是伺候一个瞎子,心里又怎么能舒服,冷哼一声:“瞎子是吗?我来喂你一口。” 说话间,陈二便挑起桌子上面一块鸡肉向陈庆之甩了过去。 两个人之间不过一个桌子的距离,就算自己手法再不准,也能扔个八九不离十。 谁料陈二刚一动手,边上的杨满堂便反应过来,手中的筷子一转,居然在空中把那块鸡肉给夹了下来,接着娇喝一声:“被狗爪摸过的肉,还是给狗吃。”手腕一甩,那块肉以更快的速度又飞了回来。 同样的扔肉,杨满堂的手法可比陈二高明了不知多少倍,这块肉不偏不倚地打到了陈二的嘴上,刚好他一开口,直接便撞进他的嘴里面。 这力道之大,怕是连自己的大牙也被撞松了些。 杨满堂露了这么一手功夫之后,陈二立刻就变怂了,自己之所以能在代州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并不是说自己的功夫有多高,本事有多大,而是因为自己的眼力好,懂得识实务。 这小娘子看着够漂亮,可是实在是一支带刺的玫瑰,就凭自己带的这几个废物,怕是搞不定她,不过自己若是把这消息告诉给虎爷…… 以虎爷的毛病,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陈二也不继续纠缠,连忙站起身赔罪道:“哟,真是对不住这位女侠,刚刚小的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大量,别记在心上,今天这顿我请了,就算我陈二给你们赔礼道歉。” 杨满堂根本就没把陈二放在眼里,他说了什么自己就当是狗放屁了,直接把刚刚用过的筷子给扔掉,自己重新拿起一双,继续若无其事地给陈庆之夹着菜。 杨满堂越是拿陈二不当人看,他越是不敢找事,冲着杨满堂一点头,转身吩咐道:“咱们走。” “慢着!”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庆之却突然出了声,陈二先是一愣,转过头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官人有事?” “他欠你们多少钱?”很明显,陈庆之指的他应该就是逍遥子。 “这个……”要说具体的价格,那肯定是没有,这次找逍遥子也只是报上次他在赌场输光了钱,大闹赌场的事,不过看这瞎子的架势,倒像是要替他掏这个钱呀。 琢磨了一下,陈二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噗嗤!”陈庆之一个没忍住,倒是笑出声来,一千两,这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逍遥子这模样,怕是有个十两八两就够他逍遥的了,还一千两,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呢? “一千两没有,我这里倒还有五两银子,就当是给兄弟们喝茶钱,把人放了。” 一千两缩到五两,这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陈二看着陈庆之的眼睛逐渐变得狠厉起来,要不是忌惮杨满堂,怕是自己早就好好教训这个瞎子。 不过这口气自己还是忍了下去,点了点头道:“五两银子太少了,小官人要是真想救他,一天之内拿一千两到如意赌坊来赎人,要是过了一天,老子就把他给阉了卖到青楼去。” 那逍遥子一听陈二居然要阉了自己,脸上吓得面无血色,连忙招呼道:“小官人救我,你那眼睛只有我能治好,我不骗你,我真的不……”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一拳给打晕了过去,陈二笑了笑,不忘叮嘱道:“小官人可别忘了,只有一天的时间。” 逍遥子被他们给拖了出去,酒楼里重新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刚刚的动作已经吓跑了不少的食客,让酒楼的掌柜大呼倒霉。 等到人都走净了,杨满堂好奇地问道:“庆之,你真的打算去救他不成?” “仔细想想,这逍遥子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就算让他治一治又有何妨,等四郎回来,咱们就去如意赌坊见识一下。” (本章完) 第417章 镇三关虎爷 被带回到如意赌坊之后,老道逍遥子似乎已经是认了命,谁让自己的嘴欠,非把赌坊出千的事给说了出来,试问这天下,有哪个赌场不出千?自己当时为什么就非得犯混说那么一句呢? 现在再想这么多也来不及了,指望那个瞎子来救自己,怕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情,不过他的存在对自己倒也有些好处,最起码能多活一阵子,避免自己这么快就会成为太监。 开在代州的如意赌坊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能进到这里赌钱的不光是代州城里的宋人,西夏人、契丹人,还有燕云十六州那个曾经的宋朝爷们,都会在这里出现,不管他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只要进到了如意赌坊,一切恩怨就会抛在脑后,在这里,只有钱才是大家最想得到的。 从外面回来已经两个多时辰,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只是陈二却依然没有等到那个瞎子的身形,自己不由有些失望,本还想陪他们好好玩玩的,谁料到这么简单就结束掉,倒是可惜了那个漂亮的小娘子,一会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千万别让他们逃出代州去。 从早到晚,赌场最不缺的就是赌输红了眼闹事的赌客,不一会的功夫,陈二就处理了两起,其中一个直接被扔了出去,还有一个就像逍遥子一样,扔到了后院的柴房里,等着明天家里人花钱来赎。 总算把事情处理完后,陈二这时候觉得自己有些累,才想起来居然一直还没有吃饭呢,随后喊了一个小弟吩咐道:“去对面的酒楼给我要……” 说到这,陈二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那小弟等了半天也没见陈二爷继续往下说,忍不住问了句:“二爷,要什么呀?” “要个屁。”陈二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一把将那小弟推开,大步流星来到门口,拱手笑道:“二位贵客光临,陈二有失远迎,请,快请。” 能让赌坊的陈二爷亲自出面的,难道又是哪里来的贵客? 注意到的人纷纷往门口看去,只是出乎大家意料,门口站着的却是三个少年,而且最中间的那位一直闭着眼睛,看上去却是个瞎子。 这三个少年什么来头?众人一时间拿不准,不过大家关心的还是自己台面上的输赢,又管他们三个是谁。 不出所料,来的人便是陈庆之与杨家姐弟三人,这大概是三个人第一次进到赌坊,一进门,杨满堂就被这里面污浊的空气呛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抱怨道:“这里的味道怎么这么难闻,要不咱们走吧?” “急什么,来都来了,咱们先看一看。”对于这里,好玩的杨怀玉却满是兴趣,招呼着陈庆之就要往里面走。 谁知他拉了一下陈庆之却没有拉动,接着便听陈庆之淡淡的声音说道:“四郎,你记住我说的一句话,只要你敢在这里赌一次,我就把你的手给敲断。” “啊?”杨怀玉被陈庆之的话吓了一跳,正当自己想要分辨陈庆之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时,陈二已经迎了过来,自己只能是把问题藏在心里,准备出去的时候再问个清楚。 面对陈二的热情,陈庆之却依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冲着陈二的方向一拱手,淡淡地说道:“陈二爷,进去就不必了,我们来这里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实话实说,我与那逍遥子并没有什么瓜葛,今天来救他也只是因为他曾说过能治好我的眼睛,虽然我不太相信他的话,但还是想试上一试,准备的钱虽然不多,但是买一个对你无用的人,我想应该足够了。” 说完,陈庆之一招手,杨怀玉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到了陈庆之的手中。 “这里是一百两,若是陈二爷答应,咱们这生意就算做成了。” “呵呵,小官人开什么玩笑,咱们不是说好了一千两吗,一百两够干什么的。”陈二根本不去接银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眼神总是往杨满堂的脸上瞄。 “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陈庆之更痛快,直接一拱手,便要往外走。 他这一走,陈二顿时有些慌神,这怎么跟自己想像得有些不太一样呢?最起码他们应该再努力一下,多掏些银子试一试才行。 一看三个人果然往外走去,陈二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快步挡到三人面前,皮笑肉不笑道:“三位别急着走呀,要不这样,钱不够没关系,咱们这是什么地方?赌坊呀,只要你赢到一千两不就得了?” “呵呵,十赌九输,再者说,我与那逍遥子好像没有这么深的交情,他不值得我花太多钱,告辞。” 见陈庆之还要走,陈二终于急了,关键是虎爷现在没在赌坊,自己一定要先把人留住才行。 想到这里,自己咬了咬牙道:“要不这样,只要你们从这里赢了五百两,我就放人怎么样?” 一下就减了一半,杨怀玉似乎有些心动,偷偷地瞄了陈庆之一眼,本想劝一句,可是又想到陈庆之刚刚的话,自己所有的兴奋劲立刻就消失掉。 倒是陈庆之听过之后,久久未动,过了半晌,自己终于幽幽叹了口气:“好吧。” 只要陈庆之肯下场,那自己就不怕他能跑掉,一边招呼着三个人进到里面,陈二一边跟手下人耳语一番,让他速去通知虎爷,自己则亲自带着三个人进到赌坊里面,笑眯眯地问道:“不知三位打算玩点什么?” 杨满堂跟杨怀玉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主,一听这话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陈庆之的身上。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不知这里可有那种猜大小的赌法?” “骰子?”陈二猛地一拍手,主动来到一张桌子前,一挥手把桌前的客人给赶开,自己亲自拿着黑色的骰盅道:“怎么样,三位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来?” 杨怀玉本想说让陈庆之自己来,谁料陈庆之突然道:“四郎,你不是说想试试吗?你来。” “我?”杨怀玉顿时一愣,还以为陈庆之说的是反话,犹豫了半天没敢动手,等到杨满堂换回筹码,全都放到他的面前之后,自己这才兴奋了起来,拿着一个筹码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陈二骰子摇完了之后,自己这才兴奋地把筹码扔了下去:“压大。” (本章完) 第418章 人生之起伏 “四、四、五,十三点大。” 掀开骰盅,里面开的果然是大,一看自己第一下就猜中,杨怀玉乐得几乎不能自已,咧开嘴冲着陈庆之笑道:“哥哥你看到了吗?我中了。” 跟激动的杨怀玉相比,陈庆之却显得异常的淡定,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陈二笑着把一个筹码丢到了杨怀玉的面前,恭维道:“小兄弟运气不错,接下来再押。” “当然要。”杨怀玉似乎已经把陈庆之的告诫放到了一边,拿着手中的筹码看了半天,直接押到了小上面:“这回押小。” “好,还有没有跟的。”陈二笑眯眯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开盅之后,大声喊道:“一三四,八点小。” “哇,哥哥,我又赢了,足足五两银子呀。”杨怀玉兴奋得有些不能自己,接过陈二递来的筹码之后,更是信心百倍,等到听到骰子的变化之后,自己毫不犹豫地拿起十两银子的筹码,信心十足地押到了小的上面:“我押小。” “好。”陈二一掀开,看着里面那几个数字,杨怀玉似乎有些傻眼,就算自己算得再慢,也知道里面的数字加起来会是很大,果然听到陈二笑道:“五、六、六,十七点大。” “对不住了小兄弟,你这回输了。”就这一把就把杨怀玉刚刚赢来的钱全都输了回去,虽然自己并没有输多少,可是杨怀玉的心里却生出一丝争强好胜之心,一抿嘴,又拿出十两银子押到了小的上面:“我就不信了,这回还是大。” “开。”陈二一掀开,大声念道:“四、四、六,十六点大。” “怎么又是大?”杨怀玉似乎不太相信眼睛看到的,明明自己的运气很好的,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坏?两把自己就输进去十多两银子,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一旁的杨满堂担心地提醒道:“四郎,算了,还是收手吧,赔点就赔点吧。”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钱给赢回来。”杨怀玉非但没有听劝,反倒是一咬牙,拿起二十两银子的筹码继续押到了小的上面,狠心地咬牙道:“我就不信,这回还会是大,快开。” “呵呵,小兄弟你可想好了,不换了吗?”陈二迟迟没有开盅,反倒是劝起杨怀玉来。 “哪来那么多废话,开你的就得了。”现在的杨怀玉已经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大声催促着陈二快一些。 “好。”陈二应了一声,手中的骰盅上举,接着大声道:“四、六、六,十六点大。” 还是大? 杨怀玉似乎一下就懵住了,刚刚自己还是赢了的,怎么一下就输了这么多,虽然这些钱都是陈庆之让自己拿出来赌的,可是一下子输了这么多,自己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接下来,杨怀玉的手似乎有些抖,拿着筹码的手不停在犹豫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自己忍不住低声问了声:“哥哥,该押大还是小?” “你觉得呢?”陈庆之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应该会是大。”杨怀玉已经坚持不住自己的想法,哪怕是对方开了几次大,自己都觉得下一把还会是大。 “你觉得就好。”陈庆之点了点头,似乎赞同杨怀玉的想法。 “好,那就押大。”有了陈庆之的肯定,杨怀玉顿时信心百倍,又是二十两的筹码押了下去,大声道:“押大。” 杨怀玉的眼睛目不转睛在盯着那骰盅,仿佛一秒钟都等不得,只见陈二笑眯眯地掀开,接着大声喊道:“一、二、四,七点小。” “这,这怎么可能?”刚刚竖起来的信心似乎一下就消失掉,杨怀玉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自己一百两银子的筹码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没掉了一半,这时候自己似乎好像明白了一回事,就是陈庆之进来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原来他不让自己碰赌博的确是有道理的。 想到这,杨怀玉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把手中的筹码全都放到了陈庆之的手中,低声道:“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碰这个东西了。” 陈庆之的确是想让杨怀玉长长记性,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醒悟了过来,自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低声道:“别急,你继续跟他赌,一次少押一些就好。” 虽然不知道陈庆之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有他的道理,杨怀玉点了点头,接着拿着一枚最小的筹码押了上去。 还真别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时来运转,一连押了几把之后,自己居然赢多输少,手中的筹码又多了起来,倒是对面的陈二变得有些不耐烦,就这么一两一两银子的押,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的钱都赢过来? 不赢光他们,这瞎子又怎么会问赌坊借钱呢。 想到这,陈二忍不住劝道:“小兄弟,你这一两一两的要玩到什么时候?趁现在手气好,不如多押一些,看到这些地方没有?要是出了豹子,可是一赔一百的。” 杨怀玉当然知道那些高额投注的地方,自己忍不住看了陈庆之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自己终于把银子押到了其它的地方。 “这就对了,不过这次运气不好没有中,要不……继续?” “当然继续。”杨怀玉点了点头,手里的银子快速地押了上去,只不过这一次自己的运气变得越来越差,几十两的银子没多大会功夫就快要输得一干二净,拿着手中剩下的唯一一枚筹码,杨怀玉忍不住问道:“哥哥,就剩下一两了,咱们押哪个好?” 陈庆之像是思考了一下,接着轻声道:“押大。” “五、六、六,十七点大。”开盅的陈二眉头微微一皱,刚刚两个人的对话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倒是有些犹豫,看起来这个瞎子好像还真有点本事呀。 杨怀玉脸上倒是没什么兴奋的表情,输了一百两才回到了二两,这的确没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 陈庆之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等到陈二又一次摇完骰子之后,自己斩钉截铁道:“继续押大。” “还是一两?”杨怀玉多问了一嘴。 陈庆之摇了摇头:“全押。” (本章完) 第419章 来砸场子的 “大。” 中。 “小。” 依旧中。 陈庆之的嘴就像是开了光一般,每次只要陈二手中的骰盅一停下来,自己就准确能报出一个大小来,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每一次都能够说中。 短短片刻的功夫,杨怀玉手中的筹码已经从一两变成了一百二十八两,不光是把他输掉的都赚了回来,甚至还赢回来一些,看着失而复得的筹码,杨怀玉倒是隐隐有些打算,就这样转头回去便好。 只是一百二十八两,却并不足以赎回逍遥子的一条命,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等到陈二又摇了一次之后,自己平静道:“小。” 陈二额头上的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做为如意赌坊的管事,自己自然有自己的本事,听骰这种事虽说没有太高深的学问,但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得出来的。 陈二肯定是可以,不然他也拿不到赌坊管事的资格,毕竟有的时候还需要他出面露一手的。 可是这个瞎子怎么也有这样的本事? 要不是自己跟他只是偶遇,自己都快以为他是别的赌坊故意派人来找茬的了。 “开呀,快点开。” “快开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桌子边上已经聚拢过来好多的赌客,只要杨怀玉把筹码放下,就有无数的筹码一起押了上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桌子上的筹码怕是已经有几百两之多了,而且陈二可以保证,这一次,这个瞎子果然又猜中了。 犹豫了半天,骰盅终于被打了开,看清里面的点数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看陈庆之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一样。 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二已经慌了神,刚刚只是几百两的输赢,要是接下来这个瞎子还继续这样,自己岂不是越赔越多? 不行,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整座赌坊都变成这个瞎子的了。 陈二轻咳一声,正想找个理由把陈庆之给弄走,谁料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呀,看不到老……哦,是虎爷,刚刚……”等陈二看清身后站着的人时,自己被吓了一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东家镇三关虎爷。 陈二已经算得上是壮汉,可是后来的这位比他还要壮上一些,顶着个大光头把陈二推开,自己坐到了陈二刚刚的位置上,总着陈庆之嘿嘿一笑:“小兄弟果然好本事,不知道是混哪里的?” 从声音上,陈庆之已经意识到对面换了人,自己微微一笑:“在下江南人氏。” “哦?那来这代州又是为何?总不能是专门来我这如意赌坊搞事的吧?”虎爷的话里处处透着杀机,似乎一个不对便会出手一样。 陈庆之摇了摇头:“虎爷说笑了,在下与你素昧平生,哪里谈得上的搞事,在下只是因为眼疾的原因,到代州来寻访名医的。” “名医?”虎爷似乎一愣,疑惑道:“那可曾找到?” “也算是找到了,只是在下对他的水平还有些疑问,所以还想在等一等。” “那名医在哪?俺也想见识见识。” “听说就在你的如意赌坊。” 陈庆之说完,陈二就急忙来到虎爷的耳边,低声说了一番,当他离开时,虎爷突然放声大笑,忍不住摇头道:“闹了半天,小兄弟说的居然是那老道,他居然是神医?我才不信。”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的。”陈庆之似乎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别人连个方子都开不出来,他居然能想出办法,所以我还是想试一试。” “嗯,那既然这样,这人我倒是可以给你,只不过赌坊的规矩不能坏,你要是能赢了我,这人你就带走,可你要是赢不了的话……” 虎爷的声音突然一顿,目光终于盯到了杨满堂的脸上,淡淡道:“那这位小娘子便要留下才行。” “呵呵。”陈庆之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苦笑地摇了摇头:“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虎爷自信地摇了摇头。 听得出,虎爷对自己的势力还是相信的满意,只是他若是知道这位小娘子是杨文广的女儿,恐怕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自信了吧。 倒是杨满堂一脸的无所谓,或许是基于对陈庆之的信任,自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庆之说好就行,我无所谓的。” 哟,这样的小娘子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虎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一伸手便把那骰盅拿了起来,犹如变戏法一般在自己手中变来变去,然后便重重落到了桌子上面。 “小兄弟请猜吧。”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全都集中到了陈庆之的脸上,刚刚虎爷的动作的确是太快了些,而且声音也不像刚刚那般的清脆,容易让人听出来,众人开始担心陈庆之还能不能像刚刚那样,那么的准确听出来。 陈庆之半天没有吭声,像是在分析刚刚听到的声音,在场的人似乎都开始紧张了起来,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动了。 他并不像刚刚那样让杨怀玉去下注,而是主动从杨怀玉的手中把所有的筹码拿了起来,接着便尽力地往前一推,然后笑了笑:“胳膊就这么长,那就放在这里吧。” “哗!”众人一片哗然,谁都能看到陈庆之居然把所有的筹码全都放到了三个六的上面,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不成? 这三个六怕是这几十年都不会出来一次,他居然这么大胆敢把钱押在这上面,而且他还说的,这是他能推到了的最远的距离,难道他是怕得罪虎爷,想把钱全都送回去不成? 他怕得罪人,自己更怕得罪钱,这一次没有一个人跟陈庆之的,手中的钱放在哪里都有,算起来也有那么几百两之多,等到周围的人全都收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虎爷手中的骰盅上面,见他迟迟不开,已经开始有人按捺不住地催促了起来。 虎爷看着陈庆之的目光有些复杂,自己对自己的手法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只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败在一个瞎子的手上,他到底是凭借什么听清楚的呢? 只是这个问题虎爷还是以后再考虑,自己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自己该怎么赔这瞎子这么多的钱,两百五十六两的一百倍,自己怕是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虎爷的手终于慢慢地挪了开,当众人看清里面那清晰的三个六时,眼睛全都变得直勾勾的,似乎连自己输钱都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心里开始羡慕起那个瞎子来。 一把赢两万多两银子,怕是这如意赌坊的第一回吧。 (本章完) 第420章 不能让你走 看到虎爷的骰盅里真的出现了三个六,诺大的赌场中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不光是陈庆之赢到手的几万两银子,关键他又是怎么知道那里面全有三个六的,说他是蒙的,恐怕傻子才会相信。 虎爷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黑,众人明智地齐齐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没有人愿意却触虎爷的眉头,全都躲在后面看着好戏,到底虎爷会怎么办,到底是赔还是不赔。 阴着脸看了半天,虎爷这才反应过来,陈庆之是瞎子,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抛媚眼给瞎子看。 陈庆之终于开口了,淡淡地笑道:“看样子,似乎我的运气不错。” “的确不错。”虎爷皮笑肉不笑道:“小兄弟一共押了二百五十六两,我应该赔你两万五千六百两才对。” “哦?这么多?”陈庆之似乎有些惊讶,突然笑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虎爷这里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吗?” 这句话说得已经有些瞧不起虎爷的意思了,身边同样面沉似水的陈二突然吼了声:“你个瞎子,居然敢在虎爷的地盘上出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哦?我出千?”陈庆之面露惊讶,不解地问道:“那我倒想问一句,这赌坊是你们的,桌子是你们的,骰子是你们的,就连摇骰的人也是你们的,我又是怎么出千的?” “这……” 对呀,什么都是赌坊的,陈庆之甚至连看都看不到,又是怎么出的千?这样拙劣的借口怕是在场的人谁都不会相信,只不过摄于虎爷的威名,谁都不敢出声支援陈庆之罢了。 见陈二被陈庆之问倒,虎爷倒是一伸手,让陈二先把嘴闭上,自己哈哈大笑几声,接着夸奖道:“没想到咱们三关的地盘上又出来这么一个少年英雄,都怪在下看走了眼,冲撞了小兄弟,还请小兄弟见谅,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无声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庆之一拱手:“在下杭州陈庆之。” “陈庆之?”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自己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只是自己认识的人太多,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虎爷笑道:“原来是陈兄弟,钱的事情你放心,只要是在我这如意赌坊赢到的钱,我绝对不赖帐,陈二,去拿银票来。”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眼中都射出激动的目光,我的天呀,这可是二万多两的银票,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而虎爷只是一句话就能拿出来这么多,这虎爷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陈二拿着厚厚的一沓银票从后面走了过来,把银票交到了虎爷的手上,那虎爷拿起银票大概地翻了一下,随手往陈庆之面前一甩:“这是两万五千六百两银票,小兄弟数一数。” 一旁的杨怀玉早已经按捺不住,接过银票,到真的数了起来,数完了,点了点头:“哥哥,钱的确够。” 陈庆之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来,一拱手:“既然已经两清,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陈庆之居然要往外走。 他这一手搞得虎爷顿时一愣,自己没看错吧,他不是还想赎人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难道那老道他不要了?自己可是还想在那老道身上把钱给要回来呢。 见三个人都要走到门口了,虎爷连忙把手一挥,四个大汉立刻出现在门口,挡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杨怀玉已经把前面的情况说给了陈庆之听,陈庆之倒是慢慢地转过身,似笑非笑道:“虎爷这又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最好交朋友,尤其是以赌会友,今天难得撞见小兄弟这么厉害的高手,手就有些痒,小兄弟若是有时间的话,不妨在多留一阵,咱俩在过过招如何?” 虎爷嘴上说得十分客气,可是潜台词的话谁都能听出来,不就是认为陈庆之拿走自己这么多钱心有不甘吗,直接把人留下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干脆就换个说法,以赌会友,别人总不能挑出毛病吧。 虎爷心道:那瞎子这么聪明,想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撕破脸,肯定会乖乖地回到桌子前,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钱吐出来才行。 可是他却忘了一点,站在他面前的陈庆之又怎么按常理出牌的人,听到虎爷的话,自己只是随意地笑了笑:“真是对不起,在下忙了一天了,身体有些乏,所以想早点回客栈休息,至于虎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 陈庆之转身又要走,这一次虎爷终于挂不住脸了,自己好说好商量他都不肯给自己面子,看来真的得跟他玩点硬的了。 虎爷不开口,堵在门口的人又怎么会闪开,就在这时,陈二却把后面绑着的逍遥子给拽了过来,冲着陈庆之冷笑道:“姓陈的,你看看,他是谁?” 逍遥子本以为不会有人来救自己,谁料突然间就被人给拽了出来,别的人自己不认识,却一眼看到了陈庆之三人。 自己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三个人还真的来救自己了,自己连忙冲陈庆之伸出手大声喊道:“小官人救我,小道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虎爷心里有了底,皮笑肉不笑道:“小兄弟,你可听到了,这个人可能治好你的眼睛,你舍得就这么走了?” 陈庆之终于再次转过身,淡淡一笑:“虎爷也太高看这个骗子了,就我这眼睛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医治,他又算得了什么?你们千万别误会我是来救他的,他……不……值。” 按了这么半天的底牌,居然是一张废牌,虎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之极,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看身边的老道,一伸手,就把腰间藏着的匕首抽了出来,大步流星来到逍遥子面前,面色狞笑道:“既然你只是个骗子,那今天虎爷就替天行道一回,去死吧。” 说完,手中的匕首便毫无怜悯地向逍遥子的喉咙划去。 (本章完) 第421章 图穷匕首现 “不要!” 听到这声音,虎爷的手猛地在逍遥子的喉咙上停了下来,心里闪过一丝得意,抬头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在他想来,这个逍遥子对陈庆之还是有用的,自己只要试一试就能试出他的真心来。 只是他抬头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一脸无所谓的陈庆之,顽皮的杨怀玉,只有杨满堂的脸上带着一丝纠结,见虎爷看了过来,想了想,从陈庆之那厚厚的一沓银票中抽出了一张最少面额的,心疼地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我用这一百两银票买他一条命可以吗?” “你说呢?”虎爷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琢磨了一下,杨满堂摇了摇头,非但没有继续往上加,反倒是连那一百两银票也都收了回来:“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经够义气了。” 这……这就完了? 看到三个人根本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虎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其实自己也没把逍遥子当成一个什么真正的神医,本想着能把银子骗回来,谁料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人的死活,那自己继续装下去还有什么用。 手腕一翻,虎爷一只手就这么简单地拎着匕首,目光冰冷地望着陈庆之三个,自己似乎已经意识到,在所有计策失效的情况下,若是不动粗,肯定是拿不回这些银子。 那自己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冷冷地说道:“看在你大老远地来代州的份上,我再给小兄弟一次机会,五万两,买这个人回去,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自己不过赢了他两万多两而已,居然要还给他五万两。 陈庆之也忍不住被虎爷的胃口给吓到,苦笑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我要是拿不出这些钱来的话,怕是虎爷就不会放过我了。” “知道就好。”虎爷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贪婪,目光又一次盯在陈庆之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们不肯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慢着。”虎爷的手已经高高举了起来,马上就要落下去的时候,陈庆之突然一伸手,喊了一声。 “怎么着,后悔了?”虎爷似乎已经看到兵不血刃就能把钱拿回来的场景。 陈庆之摇了摇头,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微笑道:“我的钱在外面放着呢,麻烦虎爷派个人出去拿进来。” 嗯? 虎爷怎么会相信陈庆之的话,谁有钱会不放在自己身上,而放在外面,再说了,又有哪个傻瓜会一次拿几万两银子在身上,自己这样要不过就是狮子大开口罢了。 看到陈庆之一脸笃定的样子,虎爷点了点头,眼睛一点:“陈二,出去看看。” “好咧。”陈二大步便绕过陈庆之等人,一推门便走了出去,只是他刚走出去一步,就像是看到什么似的,身体却突然停了下来,犹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 这个陈二到底在干什么? 从虎爷的角度,只能看到陈二就站在门外,等了半天也不曾见他动上一动,自己忍不住催促道:“陈二,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把银子拿进来。” 门口的陈二终于动了,只不过他却是往回走,进到赌坊的时候,目光忍不住瞄了陈庆之一眼,那眼神中却包含着许多复杂的含义,面色惨白地来到了虎爷的身边,颤抖地往外一指:“虎爷,外面有人。” “谁呀?”虎爷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但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是宋军。”陈二想到刚刚看到那些枪如林的宋军,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个颤。 “宋军?”虎爷第一刻还没反应过来,心里正想着宋军到底是谁的时候,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给踹了开,接着一位全身披甲的将军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陈庆之三个人无事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大声喊道:“奉杨将军之命,查封如意赌坊,所有人的立刻蹲下,三个数之内,若是还有站着的,格杀勿论。” 似乎没有人料到会有如此大的变故,见到那将军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所有的赌客立刻识趣地蹲了下来,自己只是来开心的,又不是来玩命的,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一看到这人,虎爷终于明白陈二刚刚为什么被吓成那个样子,现在来不及追问陈庆之等人的来历,别的人都可以投降,唯独自己不能投降,一伸手把匕首再次抽了出来,大声地喊道:“兄弟们,别听他瞎说,今天谁把他给杀了,老子赏银一万两。” 一万两? 刚刚大家可是亲眼看到虎爷把两万两的银票交到了陈庆之的手中,现在说要拿一万两出来,大家自然全都会相信,对于金钱的渴望早已经冲淡了自己对官军的害怕,纷纷亮出刀子向那将军砍去。 这时外面的官兵也及时冲了进来,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 别看虎爷叫得欢,身体却诚实得很,见到这些替死鬼把宋军给缠住,自己带着陈二转身便往后屋逃去。 一直盯着他们的杨怀玉一见两个人想逃,立刻绕路追了上去,杨满堂喊了两句也没喊回来,只能是大声叮嘱让杨怀玉小心一些。 外面来的这些宋兵,自然全是杨怀玉从杨文广这里借来的兵,初时听到陈庆之又搞出这么多事情,杨文广自然是嫌弃不已,本不想借兵给杨怀玉,可是听他说了这么多,自己倒是有些担心杨满堂的安危,想了想,只能是借了一支军队给杨怀玉。 三个人进到赌坊的时候,他们便在赌坊外面完成了集结,这时候,倒是全都冲了进来。 随着宋兵的进入,赌坊中顿时乱成一团,刚刚那些蹲在地下的赌客一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被殃及池鱼,躲得躲,跑得跑,就算这样,还是有几个人死在了乱刀之下。 现在这种情况,虎爷手下的这些打手就算是想跑恐怕也来不及了,只能是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向前劈去,也不知是为虎爷还是为了自己。 杂乱的刀锋又怎么会是训练有素的官兵的对手,手中的长枪一冲一退之间,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掉,接着又是第二个。 一会的功夫,赌坊里惨叫的声音便小了许多,等到声音完全消失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在赌坊里弥漫开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声音颤抖地响了起来:“小官人,求求你救救老道。” (本章完) 第422章 拿命开玩笑 早已经瘫在地上的逍遥子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见打杀已经停下时,自己连忙连滚带爬来到陈庆之的身边,双手刚要搂住陈庆之的双腿,时刻警惕陈庆之安危的杨满堂手中的钢刀便已经出手,锋利、冰冷的刀锋就这么贴在逍遥子的脖子上面,寒声道:“退后。” 这一刀差点把逍遥子给吓得尿出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小心地瞄了一眼那些手持利刃的宋军,讨好地冲着杨满堂一笑:“求女施主救我一命,小道肯定能治好这位施主的眼睛。” “好,我就先饶你一命。”杨满堂把刀收了起来,冲着逍遥子冷笑道:“不过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能治好眼疾,就算送你一座银山又如何,可是你若是治不好的话……连你师门一块都得跟着遭殃。” 若是白天的时候杨满堂跟自己这样说,就算打死逍遥子他都不会相信他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可是现在…… 一听杨满堂的话,逍遥子的脸顿时露出苦色,犹豫了一下只能苦笑地点了点头。 不大会的功夫,杨怀玉倒是从后面跑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到了陈庆之的身边不甘道:“哥哥,里面的屋子有地道,让那两个人跑掉了。” “他们跑就跑了,只要你没事就好。”陈庆之似乎也没有斩尽杀绝的打算,先把赌坊里的赌客全都赶走之后,便让杨怀玉带着人把这赌坊里里外外给搜了一遍。 别的不说,光是那陈二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拿出两万两的银票,陈庆之就知道这赌坊中肯定还有别的地方藏钱。 光是赌坊换筹码的地方,就一下搜出来近两万两现银,再加上银票、金首饰之类的东西,差不多近五万两之多,又过了一会,杨怀玉终于在里间找到了一处暗室,从里面拿出来的银票居然近十万两这么多。 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怕是整个代州一年的军饷也不过如此。 半夜的代州城人声鼎沸,老百姓只知道外面出了事,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门外面不断有火把与马嘶声响起,让人开始有些担心,会不会是西夏人又攻城了? 提心吊胆地担心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一早,确切的消息这才传来,如意赌坊居然被官兵给抄了。 一听这消息,半个城的老百姓都开始沸腾起来,代州城里能玩的地方不多,如意赌坊就是其中最热闹的一个,平时有钱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去赌坊里玩两把,当然十赌九输,大部分人都在这里吃过亏,现在赌坊就这么散了,大家倒是开始关心起,赌坊里那些银子到底都送到了哪里。 就算借兵给了杨怀玉,杨文广这一宿睡得也不是很安生,一大早自己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收拾停当,便有管家立刻走了过来,低声道:“将军,四公子跟二小姐一早便在外面等候。” “哦?”这样的情况并不出意外,杨文广倒是多问了一嘴:“那个陈庆之来了没有?” “这个……没来。”管家摇了摇头。 没来就好,杨文广对陈庆之的心态有些复杂,原本他是很欣赏陈庆之这个人的,可是看到他眼瞎了之后,自己对他又变得不在看好。 昨天杨怀玉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开始并不想让他掺和到这里面,可是一听说是陈庆之的主意,自己立刻就改变了想法,决定试上一试,看看这陈庆之倒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一听陈庆之不在,杨文广倒是有些失望,等到他来到客厅的时候,杨怀玉跟杨满堂早就已经等在这里,看到杨文广的时候,杨怀玉兴奋地迎了上去,拿出一卷纸,神神秘秘道:“爹,我有件东西,你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什么?”杨文广一付不苟颜笑的样子。 “你看这是什么。”当从赌坊搜出这张纸的时候,杨怀玉也是被吓了一跳,这时候献宝一样地在杨文广面前打开,看着上面写的字还有画的图时,杨文广整个人突然一滞,劈手便把那张纸抢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声音严厉地问道:“这张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杨怀玉像是早有预料,得意地笑道:“就是昨晚从如意赌坊里搜出来的,另外还有些金银之类的东西,哥哥说我们也不差这点钱,就都留给爹爹你当军饷用吧。” 说完,杨怀玉当着杨文广的面,从怀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笑着说道:“这里面一共的九万四千七百两,另外还有几万两的银子,我都让人用封条给封上,放在银库里锁了起来,爹爹别忘了去清点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杨怀玉风风火火地把事情交待完毕,自己便要往外走,倒是杨文广被他的话搞得一愣一愣的,自己什么都没搞明白就被塞了十多万两银子在手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四郎,你站住,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杨文广面露疑色。 杨怀玉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那我那哥哥陈庆之,居然相信那个老道的话,为了治眼睛,居然要在自己脚底下开两个洞,这要是成功了还好,万一要失败的话,岂不是眼睛没治好,脚还给治瘸了,我把东西全都交给爹,我跟二姐还得回去看着点。” 原来陈庆之要治眼睛。 杨文广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还有银票,心里对陈庆之的想法默默的有所转变,犹豫了一下,招呼道:“四郎,你回去告诉陈庆之一声,客栈条件太差,不适合治眼睛,不如搬到府里来,总能安静一些。” “啊?”杨怀玉顿时一愣,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前几天陈庆之来时,杨文广对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要不然的话,杨满堂跟陈庆之也不能从府里面搬出去,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这是转了性子?居然让陈庆之住到府里面? 想到这,杨怀玉小心地问道:“爹,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杨文广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让陈庆之住到府里面,省得被别人知道,会说我杨文广不通人情。” “好咧,我这就告诉哥哥去。”杨怀玉兴奋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 (本章完) 第423章 希望的破灭 对于陈庆之来说,在哪里治疗都是一回事,不过比起杨文广的将军府来,客栈的条件的确是显得要简陋了些,更别提逍遥子的动作有多么的危险。 要在自己的脚上开两个洞,真的会没事吗? 别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实则心里也是很没底,仔细地听着逍遥子把治疗的步骤一步一步讲给自己听,甚至连止血用的草药都一样一样跟自己说出来之后,陈庆之的心里依然带着一丝忐忑。 而更让自己忐忑的,却是在杭州时一位老郎中的话,他曾经说过自己的眼睛目前还有治愈的可能,可若是过了三个月之后再治不好的话,怕就是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到时候就算想治恐怕也治不好了。 现在离那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敢治疗自己的郎中自己依旧是没碰到一个,与其就这样一直看不到,到不如咬咬牙试上一试。 经过三天的准备,逍遥子要的东西全数都准备好,杨府里的一间屋子被空了出来,屋子的四角点着炭盆,陈庆之身上只穿了一身小衣,自己则被架到了半空中,换了一身新道袍的逍遥子就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面色冷峻,又一次查看一下自己准备的工具之后,自己终于点了点头。 “小官人可准备好?” “准备好了。”陈庆之点了点头。 “那我可来了。” 说完,逍遥子蹲到了地上,托起陈庆之的脚,看准早已经准备好的位置,接着一刀便捅了上去。 脚底板猛的一下疼痛,陈庆之自然地把脚缩了回来,只是那逍遥子抓的力度够大,再加上杨怀玉在一旁按着陈庆之的腿,这一下居然没缩回来。 血珠一下便从伤口处冒了出来,慢慢地凝聚成一滴血珠落下。 接着又是第二只脚。 等到两只腿全都被逍遥子划破之后,陈庆之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太痛苦的感觉,除了第一下刺的时候自己反射地缩回了腿之外,其余的一切正常得很,自己甚至感觉不到自己鲜血正在往外流。 松开了陈庆之的腿,杨怀玉看了一眼陈庆之的脚,看了看那血流的速度,忍不住问道:“道长,这血流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哥哥的病?” 逍遥子被他的话给噎了一下,没好气地哼道:“这你还嫌慢?要是流快了止不住,岂不是要了小官人的命。” 隔行如隔山,杨怀玉似乎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讪讪地笑了笑,再也不出声。 就这么滴了一会之后,逍遥子便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金创药覆盖到了陈庆之的伤口上,然后把陈庆之扶了下来,叮嘱了一番,自己便下去了。 扶着陈庆之躺好,杨怀玉好奇地问起:“哥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能看到什么?” “哪能这么快就见效,你没听那逍遥子说,大概还要治上个把月的时间才可以嘛。”陈庆之似乎很相信逍遥子的话,言语间对他也是颇为信任。 因为陈庆之看不到的原因,杨怀玉调皮地白了他一眼,跟陈庆之不同,杨怀玉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逍遥子的话,也许是他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过于的奸诈,总觉得他只是想骗哥哥的银子而已。 既然陈庆之已经开始休息,自己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想了想,干脆跑到那逍遥子的房间外面,偷偷地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有些奇怪,陈庆之因为伤势的原因早早的休息了下来,可是逍遥子又没做什么,为什么也早早地躺了下来?杨怀玉偷偷地从窗户外看着背对自己的逍遥子,脸上浮起一头雾水。 想了想,自己还是先走了开,到了杨满堂那里把自己的疑惑一说,杨满堂也觉得有些奇怪,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之后,还是决定再过去看一看,这老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两个人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又一次来到那逍遥子的窗下,杨怀玉顺着刚刚挖出来的洞向里看去,只见那逍遥子依然还保持刚刚的模样在休息中,自己冲着杨满堂招了招手,杨满堂打量了一番之后,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压低声问道:“是不是四郎你多虑了?” “可是我亲眼看到,那逍遥子就在哥哥脚底下点了两刀,然后就没事了,怎么会回来就开始休息?” “那……咱们就试试他。”涉及到了陈庆之,杨满堂的心里也有些紧张,这一次自己跟杨怀玉不在隐瞒自己的身形,大大方方地来到屋门,大声道:“道长,醒醒,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出来吃饭吧。” 屋子里面没有动静。 “道长?道长?”杨满堂用力地拍了拍门,以自己拍门的声音,怕是屋子就算是个聋子也能听个清清楚楚,可就算这样,屋子里的逍遥子依旧没有动静。 杨怀玉顺着那个洞往里一瞅,那逍遥子居然还保持一个姿势酣睡,根本就没有起床上的意思。 糟糕,出事了。 杨怀玉立刻就意识到肯定是有了大麻烦,也顾不上跟杨满堂解释,到了门前一脚便把大门给踹开,两个人连忙闯了进去,来到床前时,看到的一幕却是让两个人吓了一跳。 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逍遥子,根本就是一个假人,只不过头发跟逍遥子有些相像而已。 床上躺的是假逍遥子,那么真的又去了哪里? 让杨怀玉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当陈庆之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三个月的期限已经没剩下多久,难道他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吗? 比起杨怀玉,杨满堂的反应却是更快一些,想来那逍遥子现在应该跑得不是很远,只要封锁四城,现在还能来得及抓他。 自己连忙跑了出去,把情况告诉给杨文广,杨文广一听那逍遥子果然是个骗子,顿时也是火冒三丈,连忙命人紧闭四城,开始全城搜捕。 就算虎爷跑的时候,杨文广都不曾紧闭四城抓捕,现在因为陈庆之的事情,自己却搞得这么大的声势,当城门突然被关上的时候,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一个叫花子模样的 人却是暗暗叫苦,看了看四周,咬牙向城门口走去。 (本章完) 第424章 天塌了下来 陈庆之总算是睡了个好觉,只是当他第二天一大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所有的好心情顿时变得烟消云散,傻傻地坐在椅子上面,脑子里似乎有些消化不了杨满堂的话,呆呆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沙哑地问道:“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正关在大牢中。”杨满堂也不想这样,本以为这逍遥子说了这么多,肯定是能把陈庆之的病给治好,谁料刚刚过了一天,他就趁着看守不注意给跑掉,要不是爹爹反应快,及时紧闭四城,怕是就让他给跑掉了。 不过,逍遥子的死活是次要,关键是陈庆之的眼睛该如何是好,离郎中定下有三月之期已经所剩不多了。 望着陈庆之越发憔悴的脸,杨满堂心里也是一阵的不好受,低声劝道:“庆之,要不咱们现在马上动身去汴梁,那里名医多,大不了我去求老太君,让她求御医为你医治。” “御医?”陈庆之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活气,接着幽幽叹了口气:“我这眼睛怕是御医也没办法,要不……” “不。”比起已经灰心的陈庆之,杨满堂却并不想这么认命,咬了咬牙说道:“庆之不用说了,无论如何我也会把你的病给治好的,咱们现在就动身回汴梁,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能治好你眼睛的郎中。” 陈庆之的意见似乎被杨满堂给忽略掉,风风火火地转身出去,接着便让杨怀玉找来几辆马车,又从杨文广这里借来了一支百人队,刚过午时,几个人坐上马车便向汴梁的方向驶去。 昨天脚底板的伤还有些疼痛,回想自己在代州所做的一切,陈庆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明明自己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认命,其实自己一直都没有认命,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会重见光明,包括到代州寻名医,求逍遥子,甚至连这么不靠谱的治疗方法自己都去试,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自己一直不甘心就这么瞎上一辈子。 所以,去汴梁也好,天下之大总有能把自己眼睛治好的神医。 比起来的时候三人一辆马车,回去却是显得奢侈之极,三辆马车前后排开,车厢里面装着从代州买来的干粮与清水,里面还铺着厚厚的狼皮褥子,坐在上面,似乎连马车的都显得不是那么的颠簸。 刚刚走出几个时辰,天便已经黑了下来,这些宋兵全都是边军的老油条,平素在外面也是住得很习惯,不一会的功夫,一个圆形的营地便在道边建好,熊熊的篝火点燃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烤肉的香气便在空气中弥漫开。 经过一下午,陈庆之似乎已经从早上的茫然与愤怒中清醒过来,被杨满堂扶着来到火堆边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干粮与烤肉,一边跟这些宋兵聊起家常来。 来时,宋兵们便已经知道,那个年纪轻一些的是将军的四子,而这个小娘则是将军的二女儿,虽然将军没明说这个瞎子的身份,可是看到杨家姐弟两对他恭敬的程度,身份怕也是不低,见他问起周围的情况,大家开始还有些小心地回应,只是聊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紧张与陌生感便消除了许多,相互之间也变得放松了起来。 聊着聊着,陈庆之倒是好奇地问道:“听说每年秋天,那些牧民都会来代州附近来抢劫,今年来了吗?” “来了,那帮蛮子又怎么能不来。”宋军领头的百夫人姓李,平时大家都叫他李头,可是在陈庆之面前,他可不敢让他这么叫,直接叫他的大号李民便可。 撇了撇嘴,李民叹了口气嘴里哼道:“照我说,这些蛮子里面肯定有咱们汉人的奸细。” “哦?此话怎讲?”陈庆之倒是一愣。 李民接着说道:“那些蛮人就像知道哪里有粮哪里有兵似的,有伏兵的地方不去,没有粮食的地方不去,每次去的地方不是兵少就是粮食多的地方,等我们赶过去支援的时候,这些人早就已经卷着粮食跑掉了。” “这么厉害?”听起来,情况的确是有些诡异,想想李民猜得也未必有错,奸细这种东西自古就有,现在的汉人给蛮人通风报信,无非是想捞个实惠罢了,若是自己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倒是得想个法子,非得把这个奸细找出来不可。 夜越来越黑,众人的聊天也告一段落,因为明天还要赶路,大家便散了,各自回到各自的帐篷里休息,就在陈庆之刚躺到帐篷里,刚想休息的时候,外面却突然有低沉的牛角声响起。 警报声! 陈庆之一下就激灵地坐了起来,耳边听着营地里的声音变得吵杂起来,接着听到李民隐隐约约的声音喝道:“发生什么事了,哪里有敌情?” “大人,你听,那边有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全体戒备,准备迎敌。”李民大喝一声,手下的宋兵立刻刀出鞘、弓上弦,虎视眈眈地望着黑夜中。 等到声音突然安静的时候,陈庆之也能听到有清晰的马蹄声从黑夜中传来,就在这时,黑夜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前面的可是大宋的子民,求求你们救我一命。” 宋人? 愣神的功夫,李民大声喊道:“我等乃是大宋代州人马,来者速速报名,你是何人?” “是宋军,太好了,我们是来自汴梁的药材商,方才遇到强盗,被他们追赶,还请将军救我们一命。” 既然是宋人,救一命也是应该的,接着一匹马从黑夜中驶来,被让到了营地之中。 马上之人连忙翻身下马,到了李民身边气喘吁吁道:“我家主人正被强盗围攻,还请将军求他一命。” “这……”若是保一个人的性命,李民自己倒是能够做得了主,可是要让他带人马去救别人,自己可没办法做这个主,毕竟自己的命令是保护陈庆之三个人到汴梁,冒险出击这种事自己才不会做。 更何况,谁知道黑夜中强盗有多少人?若是队形散掉的话,怕是连自身都能难保。 所以,李民干脆地摇了摇头:“真对不住,在下职责所在,不能擅离职守,还请见谅。” 好不容易遇到了宋军,结果却不肯施以缓手,可把这人给急得够呛,焦急地跺了跺脚,突然说道:“我家主人乃是宫中御医,连官家对他也是多有敬佩,若是被官人知道你们见死不救,怎么会放过你们。” 御医? 陈庆之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突然一动,突然起身道:“请问你家主人贵姓?” “王惟一。” (本章完) 第425章 危险的前路 黑夜中行军,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没有沥青铺成的平整道路,年久失修的官道也是坑坑洼洼,白天还好,可是到了晚上却成了可怕的杀手,若是战马的马蹄一不小心陷了进去,怕就是骨折的下场。 哪怕是再小心翼翼,等待他们的依然是危险的前路。 在陈庆之想来,自己这一行乃是临时出城,随身又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骗取自己的信任,唯一的解释,这个人说的肯定是实话,虽然不知道这位王御医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毕竟大家都是大宋人,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的。 就在那名叫王动的仆人带领下,以李民和杨怀玉为首的一行人渐渐接近了那王神医所在的位置,就在远处熊熊大火的映照下,只见十几个人影被迫跪在火堆边,更多的强盗正在肆无忌惮地翻找着他们的行李,偶尔还有女子的凄厉的惨叫声,更让他们变得兴奋起来。 王动指着远处的火光,连声哀求道:“求将军救我家主人一命,无论多少金银,我王家都会双手奉上。” “呸。”杨怀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自己最瞧不起这些动不动就用钱砸的人,你以为谁都会为那金银折腰不成?没看到自家哥哥,连十几万两的银子都不屑一顾,直接都交给爹爹充当军费了不成。 吐了一口之后,杨怀玉也没有理会王动,连忙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全都讲给了陈庆之听。 “差不多一百二、三十人的队伍,他们全都有马,现在散在草地上吃草,这些人正在打扫战场,怕是搜刮完之后就要离开了。” 说话之间,那边又传来一声惨叫,眼看着一个人影倒了下去,应该是就这么被人给砍死。 “将军,求求你们了。”王动又一次开口,陈庆之却低声吩咐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住,不要让他发出任何的声音。” 虽然人数差不多,可是人家却全都有马。 打,可以旋风一般冲过来,就凭自己手中这点人马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不打,人家还可以直接上马就跑,自己还从没听过人的两条腿能跑得过马腿的。 所以自己还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把人救出来。 杨怀玉的动作很快,直接把王动的嘴给堵了起来,甚至连带着把他的人给结实实地捆住,不让他再碍事。 “哥哥,咱们该怎么办?”杨怀玉摩拳擦掌的样子,很想上去发泄一下最近心中的戾气。 “先观察一下,他们战马那边有多少人。”陈庆之不打算正面与之交战,而是打起了对方战马的主意。 “哥哥的意思是偷马?”这活杨怀玉比较熟,趴在前面偷偷数了数,回来报道:“只有不到十个人看马,我这就带人去把马偷过来。” “偷个屁。”陈庆之重重哼了声:“这些马跟西夏人的马不同,每匹马都有自己的主人,怕是你刚爬上去,就得把你给掀下来,这样,你听我的话,先去准备一点小东西。” 只是陈庆之不知,就在远处的强盗群中,却有两个他认识的人,其中一个便是刚刚从代州逃出来的虎爷,另外一个自然就是他的手下陈二了。 两个人能从代州逃得性命也算是侥幸,只是自己那么多年的基业却是毁之一旦,要是说他们不恨陈庆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两个人逃出来之后,想了想,便决定带些人马来代州报仇。 当然,就凭他们手中的这一百来号人肯定是没办法攻打代州的,不过自己却能做到一件对代州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就是像以前一样,把代州周边的布防勘查好,然后献给西夏人或者是辽人。 自己运气果然不错,还没到代州,就在路上碰到了一只肥羊,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随身的行李里面居然带了几万两现银,那些护卫一个个笨得要死,几刀下去就把他们给吓破了胆子,只知道捂着脑袋拼命地四散而逃。 懒得去管那些胆小鬼,虎爷直接来到了那位老人面前,跟那些护卫不同,这位老人倒是一脸的平淡,面色平静地看了自己一眼,淡淡道:“银子,你可以都拿走,只是求你不要在杀人了。”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虎爷突然笑了笑,撇了撇嘴:“如果我说不呢?” “你……”老人似乎也知道生死全在这人的手里攥着,既然说服不了他,也就只能是任他宰割,只恨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没想到药材没找到,却被这些强盗给抓住,指望自己雇来的那些人肯定是没有用了,就是不知道老天爷忍不忍心看自己这么死去。 见那老人被自己一句话给怼了回去,虎爷心情也是大好,看着剩下的这十几个人,自己也懒得再提刀,把他们全都给绑在一起,随便地丢在一边,至于他们能不能挺得过这寒冷的晚上,就不干自己的事了。 先派人把装银子的马车给赶上,自己则招呼着其它人上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代州也不迟,希望那个瞎子还留在那里没有走。 夜已深,虎爷找自己的马倒是费了一些功夫,等到自己好不容易上了马,刚大喝一声:“驾!” 突然,耳边隐约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刚刚听到的时候,好像是风声,只是比起风声,这声音啸声却是更大些,难道有人埋伏? 虎爷的脑子里刚刚想到这一点时,胯下的坐骑突然往前一跌,要不是自己抓得紧,怕是这一下就要被甩了出去。 只是虎爷的本事大没有被甩出去,其它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尤其是装银子的那辆马车,连车带人地飞了出去,车上的白银如漫天花雨一般散出。 接着,不断有惨叫声钻进自己的耳中。 有埋伏。 虎爷不知道这些埋伏到底来自哪里,腰间的钢刀猛地抽在手中,同时大声地叫道:“谁,是谁,刚惹我虎爷,是不是不怕死,快点给我出来,让老子砍你三刀。” 话音刚落,一阵罡风从正前方传来,接着传来一声略显有些幼稚的声音:“前天让你跑了,今天你没有老鼠洞可以钻了吧,给小爷拿命来。” (本章完) 第426章 打不过就逃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的熟悉? 借着火把微弱的光芒,虎爷突然注意到自己面前有寒光一闪,自己慌忙地拿刀往上一撩,当刀刃磕到那寒芒上时,自己顿时感到手掌一麻,手中的钢刀差点脱手而飞。 好大的力量。 虎爷心里一惊,再抬头看时,终于一个熟悉的面孔隐约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看到这人,虎哥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中钢刀一摆,大吼道:“原来是你,上次砸我赌坊的事还没找你算,现在你还敢送上门来,吃我一刀。” “敢,怎么不敢。”杨怀玉一抖手中的大枪,冷笑道:“上次被你跑了,害得小爷被爹爹骂了半天,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你抓回去。” 上次在赌坊,因为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虎爷与杨怀玉其实也没有过多的打斗,此时的环境跟代州已经变得不同,虎哥自然也想出心中一口恶气,哪怕身边的惨叫声越来越多,自己都没有心情却管,一门心思落在眼前的杨怀玉身上。 同样,杨怀玉也把上次放跑虎爷视为自己的屈辱,眼看着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手中的大枪一抖,刷的抖出七朵枪法向虎爷刺去。 单是这一招,就把虎爷给吓了一跳,自己倒是能猜到这少年有些本事,可是没想到他的本事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脚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钢刀斜斜地砍出,漫天的枪影顿时消失不见,被钢刀磕飞了出去。 试探了一两招之后,两个人对对方的力量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开始混战在一团。 这边打得风生水起,另一边却也没有闲着,陈庆之教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拿一段绳子两头系上石头,当做暗器一般抛了出去,只要中间的绳子碰到马腿,石头就会自然把马腿给系上,毫无防备之下,战马一般都会跌到在地上。 当前面的战马倒下之后,后面的强盗们也有了准备,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干脆直接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拎着刀子冲了上去。 失去了战马的速度与力量,宋军哪里还会怕这些强盗,大家都是在刀头上舔血为生,打生打死这事对大家都像是吃饭那般的平常,把手中临时制成的暗器全都抛出去之后,宋军立刻扑了上去。 黑暗中只有微弱的光亮为大家指引敌人的所在,仅能靠着宋军整齐的军装分清敌我,长枪、钢刀胡乱地递了过去,不断有哀嚎声在旷野中响起,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时间短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时间这么一长,双方体能上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宋军刚刚的饱餐一顿,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而虎爷带着的这些人,为了伏击这支车队,早早就埋伏好,白天吃的那顿早就已经消化得干干净净,时间一长,手中的钢刀似乎就变得更重些。 这些手下人还好,大家聚在一起,彼此都有个照应,可是对于虎爷来说,杨怀玉实在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使枪的好手,可像他这么年纪轻轻就能把大枪使得这般老练的,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打着打着,自己脑子里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急忙退后一步,大声问道:“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想问小爷名字,先胜过小爷手中的枪再说。”难得遇到这么厉害的敌手,杨怀玉正打得兴起,根本就不理会虎爷的话,一抖手中的枪又向虎爷刺来。 虎爷心里暗暗叫苦,自己也意识到,就凭自己的本事,就算能赢这位恐怕也得百招之后,可是现在情况却明显对自己有些不利,眼角的余光早已经注意到自己的手下已经有些招架不住,阵线开始徐徐往后退去,若是自己还留在这里的话,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得落入敌人的包围圈中。 出来混,为的是抢银,打打杀杀欺负弱小,这才是自己为人立世的格言,跟这些官兵拼家底,自己才不会傻到这样呢。 一边打,虎爷开始渐渐退去,手中的招式突然一变,以近乎搏命的招式向杨怀玉猛的劈出几刀,趁着他后退的时候,自己连忙往后退去,大声招呼着剩下的这些兄弟们,风紧,赶快扯乎。 老大都开口了,那剩下的这些强盗自然跑得飞快,直接翻身上马,手中的钢刀猛的一拍马屁股,顿时绝尘而去。 杨怀玉这边打得正欢,谁料虎爷转身就要跑,自己气得哇哇乱叫,只是等到他拎枪追上去时,那虎爷早就跑到了一匹马上跑出了好远。 “气死我了。”杨怀玉气乎乎的把大枪戳到了地上,满腔的怒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时候倒是听到一旁传来的呻吟声,立刻拎枪走了过去。 双方受伤的人并不是很多,官军这边早已经把受伤的人抬了下去,剩下的这些全都是强盗那一边的,本来李民还寻思着等陈庆之来时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些人,可是没想到杨怀玉从一旁气乎乎地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手中的大枪便猛的刺了下去,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掉。 李民似乎被杨怀玉的举动给吓到了,见他往下一个人走去,自己连忙跑了过去,拉住杨怀玉的大枪劝道:“四公子不可。” “为什么不可?”正在气头上的杨怀玉终于暴露出他纨绔的一面,狰狞着面孔挣开李民的手,大枪又向下刺去,立刻又收割掉一条人命。 李民终于慌了,要是在这么下去的话,这些伤者岂不是全都得死在杨怀玉的手中,自己连忙又拉住他的手劝道:“四公子,将军有令,凡是战俘均不可取他性命,咱们还是把他们抓起来,带回代州,让将军发落。” “那是说给你们听的。”杨怀玉狠起浑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右臂猛的一甩,直接把李民给甩到了一边,自己拎着枪便来到下一个,刚要刺下去的时候,那伤者却突然喊道:“小官人饶命,我有重要的消息禀告。”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杨怀玉先是一愣,接着从一旁接过火把晃了一下,顿时惊讶道:“是你?陈二?” (本章完) 第427章 幸福太突然 等到陈庆之在杨满堂的搀扶下走过来时,战场上的血腥味都散掉了许多,杨怀玉得意洋洋地把五花大绑的陈二拖到了陈庆之面前,笑道:“哥哥,你猜,我把谁给抓到了?” 居然还是认识人? 陈庆之倒是一愣,想想自己在代州认识的这几个人,逍遥子应该还在代州的大牢里关着,而除了他的话,那好像只剩下两个人了,莫非是…… “虎爷?” 一听这个名字,杨怀玉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不少,自己的确是看到了虎爷,可是却被他给跑了,自己讪笑道:“倒是真碰到了那厮,可是打到一半他就跑了,他们骑马我没追上。” 接着连忙献宝道:“不过虎爷虽然没有追到,但是那陈二却被我给抓来了,哥哥说想怎么对付他,我都准备好了。” 受伤的陈二被杨怀玉的话给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小官人饶命,我有紧急军情禀告。” “你?军情?”陈庆之愣了一下,接着好笑道:“你能有什么军情,说出来我听一听。” “可是……”陈二犹豫了一下没开口,应该是害怕陈庆之过河拆桥,知道消息之后就一刀杀了自己。 他这一犹豫,倒是惹恼了杨怀玉,一脚被踹了过去,狠狠道:“快说。” “四郎别急。”陈庆之招呼了一声,接着淡淡地笑道:“陈二你别怕,只要你说的是真消息,我就饶你一命。” 犹豫了再三,陈二终于决定搏一搏,低声道:“刚刚看这位公子舞的大枪,还有这些官兵在旁,想必与代州杨将军有所联系吧?” 这么明显的痕迹,别说是他,但凡来个人都能看出来,刚刚虎爷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问了一句,却被杨怀玉一枪给堵了回去。 陈庆之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四郎便是杨将军的公子。” “既然这样,麻烦公子回去告诉杨将军速速准备,西夏的大军正在往代州赶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兵临城下,城中还有虎爷留下的人手,准备到时候配合打开城门,一举攻陷代州。” 这消息可以说得上是石破天惊,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振,脑子里面消化了一会这个消息之后,陈庆之倒是有些怀疑,毕竟西夏现在势力不稳,没移家在大宋的扶持下又安顿了下来,西夏又是哪里来的大军敢冒犯大宋? “你说的可有凭证?”陈庆之担心陈二是想活命才编出来的谎言。 “这个……没有。”陈二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官人不知道,虎爷相信的人并不多,在下只是他留在代州明面上的人,暗地里还有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消息却是绝对的真实,这可是虎爷前几天亲自跟我说的,对了小官人若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代州抓几个人,他们都是虎爷留在代州的耳目。” 居然还有这么便宜之事。 陈庆之顿时一喜,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暂时先信你一回,不过陈二你可记住,你要是敢有一句话骗我,当心你的人头。” “小官人放心,在下绝对不会骗你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陈二终于是松了口气,被人重新把伤口包扎好,扔到了一旁。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那王动却早就已经跑到了商队之中,把紧绑着的人全都给松开,与他的主人王惟一说了一番话之后,王惟一连忙带着人来到了陈庆之这边。 “哪位是陈小官人,救命之恩,容老夫一拜。”王惟一到了近前,便是要大礼参拜,倒是把陈庆之给吓了一跳,连忙招呼道:“王老先生千万不要客气,大家同为宋人,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乃是本份,快快请起。” 经过这番劫难,王惟一真的是心力疲惫,银丢了没关系,自己还可以赚回来,可是命丢了,这辈子不就是完蛋了,刚刚虎爷带人走的时候,自己仿佛已经感觉到死神离自己越来越近,可是没想到这时候却有一支神兵突然从天而降,把自己给解救出来,这真是老天保佑呀。 心里感激陈庆之的救命之恩,王惟一这时才注意到陈庆之居然是一直闭着眼睛的,自己倒是好奇地问道:“陈小官人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旁边的杨满堂突然想起眼前的乃是京中御医,一定是有本事之人,说不定他能治好陈庆之的眼睛,连忙把自己误伤陈庆之的事情说了一遍,听过之后王惟一脸上倒是露出思索之色,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这样说的话,小官人的眼睛倒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性,只不过现在条件有限,不如明天一早老夫先给小官人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治疗的方法。” “太好了。”杨满堂听到王惟一的话差一点就哭出来,听过这么多不好的消息之后,自己似乎都已经有些绝望,陈庆之可是有大本事之人,若是因为自己随手一下而变得再不能看清这个世界,自己岂不是罪人一般。 现在好了,王惟一的话像是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针,让自己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天已经冷了下来,两支人马汇合到了一起,重新扎下营帐之后,这才休息起来。 一夜无平,到了第二天一早,杨满堂便早早从帐篷里爬了起来,自己特意给熬了一锅肉粥,不光是给陈庆之端去一碗,还有王惟一也送了一碗,倒是惹得王惟一一顿好笑,轻声道:“小官人的眼疾一时半会不会恶化,就算老夫现在能诊断,这里也不是治病的地方,小娘子先莫要着急才是。” 杨满堂的脸上顿时一红,捧着粥碗一脸的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把碗往王惟一面前一放,羞道:“奴家只是给老先生送碗粥而已,没有催促的意思。” “哈哈哈,有没有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不过看在这碗粥的份上,老夫就跟你走一趟,先给陈小官人号号脉再说。” “老先生还是先喝完粥再去也不迟。”杨满堂跟在身后还在唠叨着。 “算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总要先看看再说。” (本章完) 第428章 战鼓隆隆响 杨文广怎么也没料到,刚刚送走的陈庆之又回来了。 而且不光是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令自己无比震惊的消息,西夏人居然要攻城? 这怎么可能? 要是说辽人搞偷袭的话,自己大概还会相信,毕竟自己主要防御的方向便是北方的契丹人,可要是说是西夏人来攻城……自己的确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代州并不在对阵西夏的第一线,离西夏的边境还有百里之遥,很难想像,西夏人会冒险选择深入宋境来进攻代州。 疑惑的目光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陈二,杨文广沉声道:“庆之可曾想过,西夏人距代州这么远,一路上必须秘踪潜行才能绕到大宋无数的耳目,而且到了代州之后,若是一时攻不下代州,等到大宋的援兵一到,岂不是腹背受敌?到那时,别说是攻打代州,怕是连全身而退都是一件难事。” 杨文广说得的确没错,代州自从成为对抗契丹人的第一线城池之后,大宋一直在代州加强城防,城墙又厚又坚,易守难攻,想来西夏人就算偷偷地摸过来,人数也不会太多,想要攻下代州城,岂不是做梦一样。 先前听到陈二的话时,陈庆之的想法跟杨文广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在他看来西夏人刚刚平静下来,加上有没移氏这一支在西夏境内捣乱,西夏人又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攻打代州。 不过,就在陈二提到另一支队伍的时候,陈庆之顿时觉得这种可能性已经是大大的增加了。 等到杨文广话音一落,陈庆之淡淡道:“杨将军说得没错,若是西夏人孤军深入宋境,的确不太可能,不过要是宋境之内有人接应呢?” “你是说……有奸细?”杨文广立刻明白过来。 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杨将军可知那虎爷还有个外号,叫做镇三关,你可知是哪三关?” 这个问题杨文广又怎么会知道,想了想,笃定道:“想必其中之一便是这代州了?” “不错,我也是刚刚从陈二的口中得知,其余两关乃是寰州与朔州。” “什么?此话当真?”杨文广浑身一振,自己似乎明白陈庆之说这句话的意思,要知道寰州与朔州离代州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如果那位虎爷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进攻代州的话,那他们的第一站不会是这里,而是离代州不远的咽喉要道……雁门关。 可雁门关自古乃兵家必征之地,要是进攻雁门关的话,岂不是要冒着跟大宋全面开战的风险? 杨文广似乎有些搞不满这里面的关系在哪里,倒是一旁的杨怀玉突然插嘴道:“爹爹你想得太多了,那家伙号称镇三关,难道你以为他真的能支使动那些正规的军人?他能动用的全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人马。” 简单的一句话,顿时如拨云见日一般,杨文广瞬间就明白过来,敢情他们并不是要冒险进攻雁门关,而是发动附近这些强盗、土匪一类的人物做为内应,等到西夏军一到时,就会变成内应,将代州城门打开,迎西夏人进城。 想到这,杨文广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一个箭步向前抓起陈二的衣领,寒声道:“说,城内到底谁是内应?” “杨将军,小的真的不知道呀,具体的名单只有虎爷一个人掌握,除了他谁都不知道,不过小人以前倒是听虎爷随口说过,说是过节的时候要准备一份礼物送给一个大人物,至于那大人物到底是谁,小的真的不知道。” 一句话,让杨文广的心又凉了几分,陈二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虎哥的手已经伸到了代州军政大员的内部,若是西夏人攻城时,有这种人做为内应的话,说不定代州真的会被里应外合给攻破。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下自己可就难了,总不能把城中这些大员全部都调查一遍吧?可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用不了几天西夏的大军便会兵临城下,东南西北四个门说不定哪一扇就会被人给打开,自己该如何是好? 杨文广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正想跟陈庆之商量一下具体的事情该怎么办时,目光却瞄到了跪在地上的陈二,挥了挥手道:“来人,先把他押到大牢关起来。” 一听要把自己押到大牢,陈二却有些着急,连忙哀求道:“小官人,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你就会放我一马的,小官人,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陈庆之微微一笑:“在没看到西夏大军前,我又怎么能知道这是不是你胡编出来想要脱身之计?现在把你关起来,也是为了救你一命,你放心,只要西夏人果然如你说的那样,我一定会把你放了的。” “小官人说话一定要当真呀。” 陈二垂头丧气地被押了下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杨文广与陈庆之、杨满堂姐弟的时候,杨文广迫不及待地问道:“庆之,依你看,这陈二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顿了顿,陈庆之轻声道:“依我看,这陈二似乎没有骗咱们的必要,更何况这次在外面与虎爷的偶遇,他的手下的确有几分能耐,要不是先一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怕是又是一场苦战。” “那你是说,这西夏人真的会来了?” “我倒觉得正宗的西夏官兵未必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过西夏某些有野心的人就说不定了,拿了虎爷的银子,再到代州掠夺一把,这么好的买卖谁不想做。” “那我这就下令加强城防。”杨文广似乎已经料到大战在即,自己应该做好万全之准备。 “将军且慢。”陈庆之却突然插了句话,接着淡淡道:“我倒是觉得将军现在不易做什么大动作,毕竟代州城坚不可摧,若是没有内应的话,西夏人也未必能这么快就攻破,所以咱们应该装成没有察觉的样子,暗中监视城内士兵的调动,想必那内应必定不会这么老实,肯定会有些动作的。” “嗯,这倒不失为妙计,那就依庆之所言,咱们暗中戒备就是。” (本章完) 第429章 针刺双眼处 该怎么悄无声息布置人手的事情自然由杨文广去做,陈庆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离开杨文广处,杨满堂跟杨怀玉扶着陈庆之来到了一间偏院,到了门口处恭敬地敲了敲门,不大会的功夫,王动便在里面把门拉开,见到三人连忙笑道:“三位恩公快请,我家主人早已经等候多时。” “恩公这两个人实在是言重了,说不定王先生才是我的恩公。”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慢慢进到了院子中。 明明王惟一刚刚搬进来不久,可是整间院子似乎都带上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现在的陈庆之对这种味道实在是再熟悉不过,自己似乎都能闻出几种能说得出名的药材来。 刚进到院子,里屋的王惟一便笑呵呵地迎了出来,自己已经从王动的口中得到事情全部经过,要不是陈庆之做的主,怕是这些宋兵也不敢随意的轻动,可以说自己的一条老命全都是陈庆之救回来的。 所以,再见到陈庆之时,自然变得热络许多,到了陈庆之身边,亲自扶着他来到了房间,等到几个人落座之后,王惟一又一次向陈庆之表达了感谢之情,毕竟就算这帮马匪不杀死自己,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冻上一宿,自己怕是得被活活给冻死。 见王惟一如此客气,陈庆之连忙笑道:“王老先生千万不要客气,大家都是宋人,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乃是本份,你若是再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求你了。” “哦?小官人说的可是你的眼疾?来来来,老夫再与你仔细观察一番。”想来想去,王惟一觉得陈庆之也只有这一点能求到自己,正想站起身仔细观察一遍,谁料陈庆之却摆了摆手:“眼疾肯定是要麻烦王老先生的,不过暂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王老先生帮忙?” “哦?小官人请讲。”王惟一倒是疑惑地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庆之。 “是这样的,老先生乃是京中御医,对医术想必是十分精通,我是想问问老先生手中可有能够及时止血的良药?” “止血的良药?”王惟一倒是一愣,眨了眨眼睛狐疑地问道:“小官人要这种药做什么?在下虽然并不善长外科,但是止血的药倒还是有一些,小官人需要的话,可以拿一瓶去。” 摇了摇头,陈庆之轻声道:“一瓶太少了些,我需要大量。” “多大的量?” “非常大,越多越好。” 见陈庆之如此认真的表情,王惟一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巴渐渐张大,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外人,突然低声道:“小官人的意思是……这代州要打仗了?” 陈庆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老先生若是能帮忙的话,在下感激不尽。” “小官人放心,在下也是宋人,自当为大宋分忧,在下这就开一方子,照方抓药便是。” 王惟一倒也痛快,随手便写下了一个止血的良方,当然,他开的方子肯定不是什么独家秘方,而是普通的药方而已,开了之后,陈庆之便让杨怀玉带着王动去外面抓药,自己则坐到了明亮之后,由王惟一亲自给自己观察眼疾。 比起其它的郎中,王惟一看的时间要更长一些,而且他看的不光只有自己的眼睛,还有自己后脑被杨满堂打到的地方,双手在头顶上按了好半天之后,王惟一终于重新坐了回来,目光凝重,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自从王惟一给陈庆之看病,杨满堂的心就一直在嗓子眼里悬着,可是直到王惟一坐回去半晌也没有开口,自己终于忍不住地打断王惟一的思路:“王神医,庆之的眼睛……到底还能不能好?” 被惊到的王惟一抬头看了杨满堂一眼,虽然自己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看两个人这般的亲密,想必应该也是不一般的关系,缓缓点了点头道:“依老夫观察,小官人的病根并没有在眼睛,而是在后脑。” “后脑?”听过那么多郎中的说法,这一种还是第一次听到。 “嗯,怕是杨姑娘无意间碰到了小官人的后脑,凝成了血块,压迫到了眼睛,所以小官人才会看不到东西。” “那,可有救治的方法?”杨满堂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法……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些危险。”王惟一轻叹道:“人的太脑实在过于复杂,以现在的医术并不了解大脑内部的构造是什么,就算老夫想治,也只能是用针灸徐徐图之,可是万一一针刺偏,恐怕……” “恐怕什么?”杨满堂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颤动,自己已经意识到这一针的威力有多大。 果不其然,王惟一低声道:“恐怕会要了小官人的命。” “这……”杨满堂顿时拿不定主意,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治愈陈庆之眼疾的方法,可是如果说要用陈庆之的命去换这种可能,自己倒是宁愿没有这回事,一个瞎眼的陈庆之总比一具冷冰的尸体要好得多。 她是这样考虑,可是陈庆之却是另外一种心情,听了王惟一的话之后,自己突然问道:“老先生有几成的把握能够治好我的眼睛?” “六成。”王惟一想了想,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复。 六成的话的确是太少了一些,可是对于光明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陈庆之的内心,自己虽然刚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可是自己却有无数值得挂念的人,与其这样拖累着她们,倒不如干脆一些,哪怕自己就这么死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 想到这里,陈庆之果断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王老先生了。” “庆之,你疯了?”杨满堂一听陈庆之居然答应了下来,自己顿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摇了摇头道:“六成的把握,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呵呵,你看我现在,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陈庆之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接着又道:“六成的把握已经是很高了,值得我拼一回,王老先生,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本章完) 第430章 胆大心要细 将军府的一间静室内,袅袅沉香的味道慢慢扩散开,让人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屋子里的人不多,除了陈庆之与王惟一之外,便只剩下杨氏姐弟,俩人一脸担心地看着渐渐严肃起来的王惟一,心里升起一丝担心。 这怕是陈庆之最后的机会了,而且听王惟一的话,他施针之后,陈庆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眼睛恢复光明,二就是一命呜呼。 到这个时候,杨满堂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宁可要一个瞎掉的陈庆之,也不愿意要一个死掉的陈庆之,可是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阻拦陈庆之的决心,只能是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心里为陈庆之默默的祈福。 王惟一能够在圣手如云的汴梁城中立足,靠的就是自己无双的针灸之术,而这次为了给陈庆之治病,自己也是把祖传的金针拿了出来,慎重地慢慢打开,接着却是一反常态,拿出一捆绳子出来。 “小官人,金针插入时,可能会引起剧痛,所以我现在必须用绳子把你牢牢地捆起来才行,你先忍一下。” 看到王惟一拿着那么粗的一根绳子,杨满堂再也忍不住,不由担心道:“王老先生,会不会很危险呀?” “危险的确是有的,不过只要陈小官人能够忍住,应该无妨。” “这……”杨满堂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到王惟一慢吞吞地把绳子绕到陈庆之身上,自己倒是一咬牙道:“这点小事,先生还是让我来吧,肯定不会让他随意动弹的。” 杨满堂捆绳的手法可是杨家祖传下来的手艺,虽然算不上是不能外传的技法,但是能够学到这门手法的人也并不是很多,简单的绳索到了杨满堂手中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不大会的功夫便把陈庆之结结实实捆在椅子上面,这下就是他想跑,恐怕都没办法跑得掉。 这么长时间,陈庆之始终在咬着牙坚持着,直到杨满堂捆完之后,自己突然说道:“二姐儿,你能不能先留在这里。” “呃?”杨满堂顿时愣了一下。 “我怕我一会要是坚持不住的话,你一定要把我给按住,哪怕把我打晕了也可以。”陈庆之似乎已经害怕自己坚持不住。 杨满堂先看了王惟一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一切似乎准备就绪,当王惟一手中的九根金针全部消毒之后,自己便来到了陈庆之的身后,用手摸准了穴位之位,自己提醒道:“小官人坚持住,老夫来了。” 话音刚落,王惟一手中的金针便准确地落到了陈庆之头顶上的穴位中,握住陈庆之手的杨满堂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陈庆之的身体猛的绷紧,身体似乎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第一针下去,王惟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谨慎,小心地抽出第二针,认好穴位之后,又是一针刺了下去。 陈庆之的确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开始的时候自己曾经考虑过会有多么的疼痛,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疼痛居然是如此的清晰,王惟一明明扎的是一针,可是自己分明感觉到像是有几百根、几千根针刺在自己身上一样,不光是头部感觉到疼,连身体都开始难受起来。 “啊!”陈庆之终于忍不住地喊了一声,握着杨满堂的手开始变得用力,自己已经有了一种想要挣脱的冲动,想着把头上的金针给拨出来。 “庆之,坚持住。”杨满堂的手已经在陈庆之的大力下变了形,可就算如此自己依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乎想要把这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就连杨怀玉也坐不住了,连忙跑了过来,用手抓住陈庆之的另一只手,两姐弟同时用力时,陈庆之终于变得安稳了些。 “小官人注意,这是第三针。” “啊!”针落,一阵痛苦的哀嚎声便在陈庆之的口中响起,这个时候的自己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头顶上的三根针上面,脑海里似乎有无数的猛兽在兴风作浪一样,让自己承受的痛苦愈发的激烈。 “庆之,坚持住。”杨满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庆之,从他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上,自己就能知道他现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泪水不能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陈庆之的身体。 三针用完,王惟一便再也没有下针,而是站到一旁默默地观察着陈庆之的举动,哪怕是他再怎么叫喊,自己都没有拨针的意思。 就这么样,时间过了一刻钟,对陈庆之来说这短短的一刻钟就像是过了一年一样,自己的嗓子都已经变得沙哑,自己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想要把拨针的欲望,眉头紧锁,等待着治疗的结束。 终于,王惟一动手把三根金针给拨了下来,说来也奇怪,当三根针从陈庆之的头顶上拨出时,陈庆之身上所有的疼痛一瞬间便消失掉,自己终于喘着粗气渐渐平静下来,若不是身上已经浸透衣裳的汗水还在,恐怕自己都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恶梦而已。 “先生,庆之的病怎么样了?”杨满堂也累出一身大汗,抬起头,提心吊胆地问道。 王惟一缓缓点了点头:“从小官人脸上的表情看,这针灸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只是时间太短,作用不是太明显,若是坚持下来,应该用不上一个月就能够治好小官人的眼疾。” “还要一个月?”杨满堂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就这么一次自己就吓得半死,若是一个月都是这样的话,自己怕是吓也吓死了,而且自己还好说,可陈庆之该怎么办?第一天他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还有接下来的一个月地狱等待着他,如果是自己的话,自己肯定是坚持不下来的。 “一个月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也许时间会更长,也许会短一些。”王惟一并没有把话说死,转过头问道:“小官人若是觉得太难的话,随时可以提出放弃的。” 陈庆之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长长出了口气,坚决道:“老先生尽管施针,我陈庆之只要没死就一定能够坚持下去。” (本章完) 第431章 风暴来袭前 这边陈庆之在疗伤,另一边的杨文广却是异常紧张,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奸细一天不抓出来,代州一天就不得消停,自己怕就怕在这人隐藏在守城的士兵中,如果是那样,说不定什么时候代州的城门就会被他给打开,放那些残忍的西夏人进城。 自己能够完全相信的,只有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十几年的几十个亲兵,可是这些人待在自己身边足够长的时间,城中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们,更何况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奸细,如果派他们去监视别人的话,说不定刚一出府就已经被别人给认了出来。 可是杨文广又没有其它办法,只能是派他们出去一搏,就这么跟踪了两天之后,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自己一阵无语,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半点异动,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难道陈庆之带回来的消息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西夏人,全都是虎爷自己演的戏? 可是直觉又在告诉杨文广,自己这样想的话恐怕会出大事,犹豫了再三之后,自己还是决定麻烦一个人。 一个自己又爱又恨的人……陈庆之。 这已经是陈庆之治病的第三天,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于情于理,其实自己都应该来探望一下的,杨文广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正琢磨着该怎么补救的时候,耳朵突然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一声惨叫,这惨叫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让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分明就是陈庆之的声音,难道他出了什么事不成? 一想到奸细有可能对陈庆之下手,杨文广的心里就愈发的焦急,正想推门而去的时候,突然又听到有杨满堂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庆之,你坚持住,千万要坚持住,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用不了多久你的眼睛就能好了。” 原来是在治病。 杨文广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又一想自己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位王御医到底是怎么样治病?为何陈庆之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的恐怖?自己小心地顺着窗缝往里看去,看到的却是陈庆之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杨满堂跟杨怀玉两个人一左一右正用力地压着陈庆之,只见他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看起来却是疲惫之极。 就这么又坚持了一刻钟之后,王惟一终于把陈庆之头顶上的针给拨了下来,解开绳子之后,陈庆之疲惫地瘫软到了椅子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吸气,看起来像极了一条濒死的鱼。 这些人其中,只有王惟一知道陈庆之到底体会到了什么样的痛苦,自己这样的针法这辈子也没有施展过几次,而且前几次施展大部分人都没有坚持下来,有的人直接发疯一般地扯到头顶上的金针,还有的直接就疼死了过去。 而这一次,若是不是陈庆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又提醒了他许多回,自己都不敢如此轻易地给他施针。 倒是见到他如此坚定的意志,自己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能治好他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疼过之后,陈庆之的脸上倒是露出了疲惫的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几个人聊着天,就在这时,大门却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杨怀玉疑惑地把门打开,接着便乖乖地闪开一条路:“爹。” “嗯。”在杨怀玉面前,杨文广扮演的永远是一个严父的角色,点了点头,故意问道:“小官人的病治好了吗?” “王老先生已经用针完毕,还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杨怀玉把门重新关上,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见杨文广进来,屋子里轻松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杨满堂起身施了一礼,算是跟爹见过礼了。 杨文广也知道杨满堂对自己的心结还没有打开,也懒得跟她说什么话,坐到陈庆之的面前,轻声问道:“小官人现在感觉如何?” “呵呵,除了累就是累。”陈庆之疲惫地笑了笑,接着反问道:“杨将军军务繁忙,能够抽空到这里,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杨文广脸一红,还真让陈庆之给说中了,假如这少年的眼睛要是真的恢复到正常,把女儿嫁给他全也不失一件美谈,只是现在说这些也许太早,还是等他眼睛治好再说。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先抛掉,杨文广苦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这两天手下观察到的事情跟陈庆之讲了一遍,苦笑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官人能不能替我想个法子?” “爹,庆之刚刚治疗完,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你就忍心看着他还要帮你想主意吗?” 未等陈庆之开口,一旁的杨满堂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不满,狠狠瞪了杨文广一眼,接着便劝道:“庆之你不用管他,先去休息一下,治好眼睛再说。” 你这丫头,明显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杨文广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脸色变得难堪之极,正想冲杨满堂发火,倒是陈庆之摆了摆手,笑道:“什么时候休息都行,可是杨将军的正事要紧。” 恩,这才是好态度。 杨文广脸上的顿时终于变得从容一些,看着陈庆之略为犹豫了一番,接着说道:“如果按陈二的口供,怕是西夏军此时离代州应该不会太远,就这么一两天的功夫就会出现在城下,而且很有可能顺着奸细打开的城门冲进来,所以我想将军能不能这么做……” 净室之中,陈庆之的话清晰地传到了杨文广的耳朵里,字数并不多,但却是恰到好处,听过之后杨文广一付醍醐灌顶的模样,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小官人果然厉害,就这么一条计策却是解了我好大的麻烦,若是此战大获全胜,小官人定当首功。” 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杨将军客气了,我也没出什么力,守城还要靠代州的勇士才可以,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王老先生得知代州大战在即,已经准备好了无数止血的良药献与将军,希望将军一战能够大获全胜。” 杨文广闻言大喜,拱手谢道:“有王御医的帮助,代州将士定会士气高涨,一战功成。” (本章完) 第432章 大规模换防 最近几天,代州的城内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流动着,街上走动的百姓少了许多,倒是全身顶盔贯甲的士兵多了起来,绷着脸在街上巡逻着,平白增添了许多肃杀的意味。 作为把守西城的昭武校尉梁成似乎也感觉到城内的变化,一向和和气气的他最近脸上总是挂着阴沉的表情,让手下的这些士兵一看到他就不自觉地绕开,生怕得罪了这位爷,无端地挨一顿打。 有怕他的,自然也有不害怕他的,这不,从城下匆匆跑上来一人,跑到梁成身边时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低声道:“将军,消息我打听到了,那陈二果然没死,不过听说一进城就被关到了大牢里面,不知道他有没有招供。” “这贼厮,怎么还不死。”梁成忍不住骂了一句,目光忍不住望向了西方,就在自己视线的尽头处,有无数彪悍的军马正在赶来代州的路上,若是一切全都顺利的话,自己只要接到信号,就可以把城门打开,到时候虎爷一鼓作气便能拿下这代州城。 为了这次行动,自己已经准备了足足三年的时间,自己可不想因为陈二这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而变得功亏一篑,犹豫了一下,梁成咬牙道:“李四,你去打听一下陈二的确切位置在哪里,要是有机会的话,就这样……” 梁成暗暗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切的动作,李四一下就明白梁成的意思,杀人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梁将军吩咐下来的,自己更是没有半天的犹豫,点了点头,便立刻下了城墙,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立刻消失在西城处。 李四走了,梁成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脑子里重新又过了一遍,自己跟虎爷见面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陈二这个人,不过自己不能确保虎爷有没有跟他提到过自己,万一这小子把自己给供出来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在这紧要的关头,自己容不得出现一丝差错。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这个秘密。 抬头算了算时间,离午时也不太远了,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就在梁成心里琢磨着该到哪里吃饭的时候,城墙下面又传来一阵马嘶声音,自己疑惑地转过头,却看到一个传令兵从城下匆匆地跑了上来,到了自己身边连忙说道:“梁校尉,杨将军有令,令你与东门孙校尉对调防区,现在速速去东门报到。” 呃?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让自己跟孙一丁那个家伙对调防区? 梁成心里开始有些担忧,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对调防区?” “这个……杨将军没有说。”传令兵摇了摇头。 “可是……”犹豫了一下,梁成盘算着换就换吧,反正自己及时把消息放出去就行,让西夏人绕到东门进城也是一样。 想到这,梁成点了点头,大手一摆:“全体注意,跟我换防到东门。” “梁校尉。”那传令兵突然手一拦,严肃道:“杨将军有令,换防只限于你与孙将军两个人,手下的士兵不得擅动。” “这……”听到这里,梁成似乎明白了杨文广的打算,他这分明就是起了疑心,也许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搞出这么一手,让自己去带陌生的官兵,这样的话,就算是手下的人里面有内奸,也没办法控制住城门。 他杨文广这条计出的妙呀,要是自己没了这些手下,到了东门又怎么能控制住城门?到时候又怎么接应西夏人进城? 想着想着,梁成的眼神似乎有些痴了。 “梁校尉,梁校尉。” 耳朵里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时,梁成似乎终于从困惑中清醒过来,缓缓点了点头道:“杨将军的命令我知道了,可是我一个人到了东城,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又怎么能把守好城门,要不这样,我少带一些人马到东城如何?” 传令兵果然地摇了摇头:“梁校尉莫要让我等为难,杨将军再三吩咐,只允许城门守将相互对调,手下的兵却一个都不允许带,校尉莫要让我们为难。” 得,杨文广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的坚决。 梁成心里隐约有了一丝不妙的想法,突然又问道:“对了,是只有我跟孙校尉换防吗?其它人又如何?” 传令兵摇了摇头:“不光是梁校尉换防,南门与北门也相互对调,另外城中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官也都会相互对调的。” 原来是这样,梁成终于松了口气,要是只有自己调动的话,那就说明杨文广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可若是这么多人都调动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应该是他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只是意识到了什么罢了。 “那好,我这就去东城与孙校尉交接。”梁成知道,自己越是迟迟不肯离开,就越会惹得他人怀疑,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去东城,至于其它的事接下来再考虑也不迟,毕竟自己的心腹还都在西城,到时候只要控制住孙一丁,西城还是自己的。 梁成很快便骑着马去了东城,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走了之后,整个西城的兵立刻被集合起来,根本不给任何的解释便用其它营的士兵来取代他们,而他们则被安排到了离帅府不远的地方驻扎,换句话说,他们已经被其它的士兵团团包围了起来。 等到了驻地之后,梁成的心腹开始变得慌张了起来,也不知道梁校尉知不知道这个消息,若是西夏人真的来了,却打不开城门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几个人低头耳语一番,决定去把消息告诉给梁成,几个人对好了口供,便向营门处走去,刚到门口,就见一些陌生的士兵走了过来,胳膊一举,冷冷地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不老实在营里待着,要干什么去?” “这位副尉,我们是西城的兵,刚刚来得匆忙,好多贵重的物品都拉到了城门那里,麻烦你通融一下,等我们去把物品拿回来。” 一边说,几块铜板一边偷偷地递了过去,那名副尉倒也不客气,接过铜板掂量了一下,随手便揣进了怀里,然后看了看左右,就在几个人以为能轻易地离开时,那位副尉脸上却陡然变得颜色,大手一挥,突然道:“光天化日,居然敢贿赂上官,来人,把他们几个给我抓起来。” (本章完) 第433章 自乱了马脚 一听要把自己给抓起来,几个人顿时乱了马脚,也不知道这倒底是为了什么,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擅出的原因乱了军纪,还想着说两句好话,回去不就得了,可是当他们注意到一旁出来的人时,一颗心却突然沉入了谷底。 这些人他们认识,乃是杨文广将军的心腹亲兵,他们不在将军府保护将军,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容不得几个人细想,这些人来到面前直接便把几个人给拿下,任他们怎么解释都装作没听到似的,到了最后实在是有些不耐烦,干脆拿袜子把几个人的嘴全都给死死地堵住。 很快,几个人便被带到了一间房间里面。 比起已经寒冷的室外,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天一般,这还没到苦寒之时,屋子里面便奢侈地点起了炭盆,而且一点就是四盆之多,几个人心里大概明白,这应该是到了某位权贵的家中,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这时带他们来的人先一步进到了里面,不多时,几个人惊讶地看到,一个脸上蒙着纱布的少年被人扶了出来,坐到正中间的椅子上面,正对着自己。 这到底搞的是什么鬼? 这个瞎子又是什么来头? 就在几个人愣神的功夫,坐在中间的陈庆之淡淡地开口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几个人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回小官人,我们是西城梁校尉的手下。” “哦,原来是他。”陈庆之点了点头,脸上也没什么变化,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何不老实在营中休息,出去又是做什么?” “回小官人,是这样的,刚刚走得有些匆忙,我们还有些东西拉在西城,准备去回来。” 谎话是早就串通好的,大家早就商量好要统一口径。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又点了点头,接着突然道:“那这样,先留下一人,剩下的让他们到外面等候。” “你留下,其余的人先出去。”杨怀玉指着边上的一个人留下,其余的全都让他赶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那个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慌乱,还不等陈庆之开口,自己便主动道:“小官人,我们真的是想拿东西,若是早知道不让出营,我们便不出了。” “没关系,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是哪里人,当兵多久了?” 陈庆之似乎并不着急,非但没有审问的意思,反倒像是拉起了家常,那人也是一愣,顺着陈庆之的话就一直聊了下去。 两个人东拉西扯,半天也没扯到正地方,就在那士兵疑惑不解的时候,陈庆之终于说道:“好了,换另外一个人。” “小官人,这就完了?”士兵似乎有些傻眼,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不大会的功夫,便又换了一个人,这一回陈庆之可不像刚刚那人般和颜悦色,直接冷冷地问道:“跟刚刚一样的问题,你们出去倒底是拿什么?” “回小官人,是些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些军饷。”这也是统一的口径,顺嘴就说了出来,本来以为前一个也是这么说的,谁料陈庆之突然冷哼道:“就知道你不老实,居然拿这种话来骗我,来人,给我打,看他说不说实话。” 一旁的杨怀玉上来便把人给踹翻,连棍子都不用,便一拳一拳地捶了下去。 “啊!啊!”别看杨怀玉的力量没使多大,但击打的部位却是选择得十分巧妙,只是一拳便让这人大声地惨叫起来。 外面的几个人还在相互低声地询问着刚刚在里面发生的事情,听第一个人说那个瞎子只是随口问了几声便把他给放出来时,几个人还松了口气,可是没想到这口气还没松太久,屋子里面便传来一声声的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人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第一个人,那眼神中分明带着极度的不信任,让第一个人也慌了神,连忙摇头道:“几位哥哥你们要相信我,那瞎子真的只问我这几个问题。” “那为什么他们不打你,反倒把老三打得这么惨?”屋子里的声音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连给他开脱都找不到理由。 “我怎么会知道。”第一个人心里这叫一个冤枉,真的是百口难辩。 “姓严的,你给我等着,要是你敢出卖我们兄弟,老子今天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把你给拖下水,记住没有?” 刚刚还团结一心的人群中突然变了味道,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已经没有刚刚的和谐,又过了一会,房门从里面被推了开,那个被打的老三从里面踉跄地走了出来,到了台阶时一个没站稳,直接就摔了下去。 “老三。”几个人忙着簇拥了过去,刚刚扶起来,台阶上的杨怀玉便冷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不说实话的下场,下一个。” 又一个人忐忑地进到了屋子里,只是片刻的功夫,屋子里面便又传来挨打的惨叫声,这回外面的人似乎从这惨叫声中听出了什么,狐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第一个人,终于有人走了过去,微微打量了一番,低声道:“严老五,你小子倒底交待了什么?不是把兄弟们都给卖了吧?” 严老五现在真的是有口难辩,那瞎子真的只是跟自己聊了聊家常而已,什么都没有问,可是自己这些兄弟都用着怀疑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出卖了他们,自己该怎么解释? 似乎怎么解释都无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就在这时,那房门又一次被推了开,杨怀玉把随意地瞄了一眼剩下的两个人,指着其中一个道:“这回轮到你了,给我进来。” 那个人便是刚刚质问严老五的人,听到杨怀玉的点名,自己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站起来,临走的时候,犹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狠狠瞪了严老五一眼,接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依然是那几句话,依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一顿爆打之后,房门又一次被推了开,望着兄弟们犹如要吃了自己的目光,严老五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等杨怀玉点名,自己突然一个箭步窜到了台阶上,连声哀求道:“小将军救救我,我什么都招。” (本章完) 第434章 做一个卧底 再坚固的城堡,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崩塌,陈庆之只是玩了一手简单的反间计,就成功把对方的心里弄崩塌掉,自从第一个人开始反水之后,其余的人也纷纷认命,直接把梁成与他们的交待和盘托出,同时也讲明,自己这次出营就是为了通知梁成这件事。 几个人被押下去之后,杨怀玉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哥哥,咱们现在就去抓梁成吧。” 陈庆之默默地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这还不到时候?”杨怀玉惊讶道:“你没听刚刚那些人的交待吗?西夏人快则明天,慢也就三、四天的功夫就能到达代州城下,说不定那梁成什么时候就动手了,再不抓他就来不及了。” “怕什么,现在防守西城的又不是他的手下,就算他想献城也必须得足够的人手才行,再让他担心受怕一阵子,说不定什么狐狸尾巴就都露出来了。” 居然还要等。 以杨怀玉的急脾气可实在是有些等不起,不过既然陈庆之这么说了,那自己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嘟着嘴问道:“那咱们现在干什么?总不能就这么干站着吧。” “当然不能,你去把刚刚的严五郎叫过来。” 严五郎便是因为陈庆之的反间计,而被迫反水的人,现在的他跟另外四个人全都关在一起,只是比起从前的他们,五个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远远的,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要把自己给吃掉似的,严五郎也知道这种事没办法解释,只能希望杨将军看在自己主动招供的份上,饶自己一命。 过了一会,自己果然等到了杨怀玉的到来,虽然不知道他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只要能离开这危险的地方,自己就能松一口气。 重新被带到那个房间,再次面对那个瞎子的时候,严五郎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刚刚自己领略了陈庆之的厉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中了他的计策。 “严五郎?”陈庆之终于出声了。 “不敢不敢,小官人叫小的严老五就行。”严五郎连忙放低了身段。 “呵呵,好,就依你。”陈庆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接着淡淡道:“你自己知不知道你犯的乃是死罪?” “知道。”一定死罪,严老五脸上的表情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自己何尝不知自己背叛的代价,可是那梁成给大家的诱惑实在是太高,自己一个没把持住,就上了他的贼船,再想下来又怎么可能,不过自己还是报着一丝希望,声泪俱下道:“小官人饶命,小的也是被那梁成给逼的,求你看在我主动招供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 “饶你?很简单。”时间不多,陈庆之来不及慢慢收服他,话风直接一转道:“只要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我不光可以饶了你,还可以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只是你怕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没问题,小官人请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就算陈庆之愿意,严老五也不敢再留在军队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得被里面的人给害死,干脆拿着这几年攒的银子远远的离开代州才是。 陈庆之明显有了一丝的停顿,等到他重新抬起头时,严肃道:“我让你去东城把你们调动的消息告诉给梁成。” “啊?”严老五一愣,心里琢磨着这瞎子是不是跟自己一伙的呀,自己想方设法要把这消息告诉给梁成都没成功,你却让自己把消息带给他? 哦,我明白了,这瞎子可是够坏的,他这分明就是想玩一石二鸟之计,明着让自己把消息带给梁成,实际上是想抓两个人的把柄,直接把自己杀死在那里,自己才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呢。 “小官人要杀就杀,何必这么麻烦。”严老五倒是一梗脖,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呸,杀你还要这么麻烦,真当小爷不敢动手呢?”一旁的杨怀玉一伸手便把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锋利的刀刃直接架到了严老五的脖子上面,不屑地哼道:“我哥哥给你机会,就是想放你一条狗命,你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机会,还有其它人呢。” 所谓的其它人说的应该就是自己那几个兄弟,难道他说的是真话,并不是借用自己? 严老五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接着便听陈庆之说道:“我没功夫跟你浪费时间,严老五,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去还是不去?” 犹豫了一下,严老五也知道事情由不得自己再考虑,留下来除了死没有别的去路,倒不如搏上一搏,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想到这,严老五用力地点了点对:“希望小官人说话算话,莫要让在下成了冤死鬼。” “那就看你能不能骗得过梁成了,要是被他杀了就算你倒霉,还有一点,你若是听到谁是他的同谋,就立刻把消息传出来,若是同谋者跟他一样的官职,赏银一百两,若是再高,赏二百两,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 抓到一个同谋就要赏银一百两,这条件的确是够丰厚的,严老五点了点头,又跟杨怀玉定下接头的位置,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裳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他一走,杨怀玉就担心道:“哥哥,咱们能信得过他吗,万一他把消息告诉给梁成怎么办?” “那就算他倒霉。”陈庆之不屑地一哼道:“你先把消息告诉给你爹,然后立刻带人去东城,仔细观察梁成的动向,记住,咱们现在要抓的是更多隐藏在城内的奸细,等到打退西夏人之后,再跟他们算帐也来得及。” “好,哥哥说的是,我这就去见我爹。” 这边陈庆之等人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守城的事,那边严老五却是一脸惊慌地来到了东门,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自己就先停了下来,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发现谁在跟踪自己,不过想来那瞎子也不会不安排人在身后,怕只要自己稍有想逃的打算就得被人给杀死在这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前后都是死,倒不如这么拼一下。 想到这,严老五定了定神,大步流星向着东门的城墙跑去。 (本章完) 第435章 谁真谁又假 当严老五一脸慌张地出现在梁成面前时,却是把梁成给吓了一跳,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连忙把他拉到了角落里,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西城出了什么事?” “将军,不好了。”按照陈庆之的吩咐,严老五一付忐忑的样子说道:“咱们的人马全都被调到将军府旁边的军营里去了,现在营门口戒备森严,许进不许出。” “什么?”一听自己的人马都被换到了城里的营地中,梁成顿时显得有些慌乱,若是人马还在西城,自己只需要偷偷地溜回去,就能够主持大局,可是若是被带离了西城,就算自己溜回去又有什么用? 杨文广这是在搞什么鬼?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也不对呀,若是他发现了自己是内鬼,大可以直接把自己给抓起来,干嘛要把自己西城的兵给关起来呢?还是说他现在只是疑心而已,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内鬼? 梁成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起来,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狐疑的目光落到了严老五的身上,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面,冷冷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们都被关起来了吗?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三哥他们帮我跳墙出来的,这是三哥交给将军的信。”严老五一伸手,把一封信交到了梁成的手上。 梁成疑惑地打开信,上面果然是齐老三的字迹,字并不多,很符合齐老三一贯的尿性,写的内容跟严老五说的差不多,看过信之后,梁成的疑惑尽退,取而代之的还是深深的疑惑,那就是杨文广到底要做什么。 “好了,那就先这样,你回去告诉老三,让他机灵着点,有什么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的。”梁成随意地挥了挥手,看样子是要把严老五给打发走。 这可不是自己要走的,而是人家赶自己走,自己不得不走。 严老五心里一喜,连忙便要离开,谁料他刚走了几步,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梁成突然又喊道:“算了,你回来吧。” “呃?大哥有什么吩咐?”严老五哪能料到,刚刚梁成的举动根本就是在试探他而已,若是他百般想留下,肯定会引起梁成的疑惑,谁料他转身就走,反而成功地消除了梁成的疑惑,一伸手,又把他喊了回来。 想了想,梁成道:“你还是先留下来,等有确切的消息之后你再回去通知老三他们。” 得,自己想走还没走成,那就别埋怨自己出卖你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命令终于又传来,跟西城一样,东城的士兵也都回到了兵营之中,西城换了一营人马,梁成这回根本连一个人都不认识,又怎么指挥他们去配合自己? 忙碌的白天终于要过去,就在日头刚刚偏西不久,梁成便随便找个理由先关了东门,下了城墙之后,自己看了一眼严老五,低声道:“老五,你先去城中悦来客栈住下,有消息了之后,我会去找你的。” “好的。”严老五点了点头,拿着梁成给的银子立刻转身离去。 等到他走了很远之后,梁成这才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自己,立刻匆忙地拿起草帽盖在头上,匆匆地向前走去。 他走了之后,刚刚严老五消失的方向却又匆匆跑回来一个人,远远地看到梁成的身影,自己也拿起一顶草帽盖到了头上,小心地跟了上去。 梁成已经意识到,代州城中最近有些不太平,其实若不是虎爷过早的暴露,现在并不是攻城的最好时机,若是依自己的想法,再过些日子,到了上元节时,趁着大家都在热闹热闹的过节时进攻,一定会轻松地拿下代州。 只是现在虎爷已经动手,自己也没办法不去配合他,只能是咬着牙开始准备,不过眼下自己兵权都落到了别人手里,就凭现在手里这些人,根本就控制不住东城,所以自己迫切地需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行。 一路潜行,梁成前进的方向居然是往将军府的方向而行,跟在后面的严老五却是满头的雾水,这不是自己来的路吗?这梁成到底是要去找谁?总不能是找那个瞎子吧? 事实证明,严老五还是多虑了,离将军府只剩下一条巷子的时候,梁成突然减慢了速度,不止一次地回头观望着,身体一闪,突然消失在一条小巷中。 害怕梁成会在巷口堵他,严老五又磨蹭了一会这才靠了过去,等到他从巷口伸出头之后,梁成早就已经没了踪迹。 自己居然把人给跟丢了…… 严老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不甘地望了巷子一眼,悻悻地往回走去。 “把人给跟丢了?”杨怀玉听到时,脸上的表情顿时黑了下来,要知道梁成现在肯定在某个人的家里,而那个人也很有可能跟他是一伙的,同样是虎爷留在城里的奸细,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来了。 严老五也是很委屈,苦笑道:“小将军容禀,小的跟了那梁成十几年,平时熟得不能再熟,若是离得近了,肯定会被他发现,所以只能是远远地缀在后面,这才没有被他发现,这事真的不能怪我。” “好了好了,不怪你。”杨怀玉也知道自己发的火有些过份,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你带我去梁成消失的地方看一眼,我倒要看看代州这些大员有谁住在这里。” 见杨怀玉铁了心,严老五也没办法,重新把自己装扮了一番,带着杨怀玉又回到了刚刚梁成消失的地方,害怕严老五被梁成给认出,先让他去悦来客栈住下,杨怀玉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看了看四周,自己慢慢地踱步走了进去。 巷子很长,里面大大小小差不多住了十几家人,要想从这些家里面找出梁成的下落,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杨怀玉慢慢地从这些人家门前走过,心里揣测着梁成消失的位置,就在这时,巷子里面的那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拉了开,接着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杨怀玉的面前。 (本章完) 第436章 这里没有人 梁成? 当自己苦寻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杨怀玉的心里顿时一惊,只是两个人距离这么近,自己若是退后,必会惹得对方怀疑,所以杨怀玉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继续向前走去,路过梁成的时候甚至还友好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猛地看到有人的时候,梁成心里也是一惊,目光死死地盯着杨怀玉的脸上,他若是有一点点不妥之处,自己就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把他杀死在这里。 不过还好,那少年看到自己的时候除了开始表现得有些惊讶,接下来倒是很正常得很,甚至路过自己的时候还友好地向自己点了点头。 他是路过? 还是跟踪自己到这里? 两种选择在心里不停地绕来绕去,梁成终于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右手暗暗地把腰间的匕首拨在手中,见杨怀玉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右手中的匕首冲着他的后心慢慢递了过去。 眼看着匕首尖就要刺到杨怀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他觉察到了什么,身体突然一转,一付好奇的表情问道:“请位这位官人,前面哪一户是宋家?” “宋家?”匕首一转,便消失在梁成的袖筒中,面色淡淡道:“哪个宋家?” “就是户房的宋押司。” 还真别说,这个宋大人梁成还真的认识,只是并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听这少年一说自己倒是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胥吏,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官呢,他住哪里我不太清楚,你自己打听去吧。” “哦。”杨怀玉讪讪地点了点头,转头继续向巷子里面走去。 被杨怀玉这么打岔,梁成对他的怀疑之心顿时弱了不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自己毫无戒心地转身便走。 杨怀玉一直走了好远,都没敢回头,直到快到巷子里面了,这才装作要敲门的样子转过身,眼角的余光往巷口处看了一眼,看不见梁成的影子时,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真的把自己吓了一跳,要不是这些日子跟陈庆之时间长,被他熏陶出来,依自己以前的性子早就一刀先捅过去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起戒心,若是起了戒心,自己可就让陈庆之的一番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了。 杨怀玉连忙向巷外走去,到了巷口的时候也没看到梁成的身影,想了想,自己还是先回去准备找人打听一下,刚刚梁成到底是从谁家走出来的。 杨怀玉这边匆匆回去找人,梁成那边倒是安稳得很,这时候也不担心自己的人在军营里会怎么样,反正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自己倒是有心情来到悦来客栈,找到严老五之后,自己得意地说道:“老五,你这就回营,让老三告诉大家伙,安心在营里休息,用不了多久,就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等到事成之后,咱们拿着金银找处高山落脚,逍遥自在岂不快活。” 以前每一次听梁成这么说,严老五都觉得浑身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从心里就开始抵触梁成的话,只是自己又没法当面说他的不是,只能是点点头,按照以前的样子恭维道:“那小的就提前祝大哥早日实现愿望了。” “哈哈哈,放心吧,只要你们肯卖命,金银、女人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受了梁成的熏陶之后,严老五终于离开了悦来客栈,只不过他并没有像梁成想像的那样回到军营,而是看了一眼身后无人跟踪时,脚步一拐,重新回到了将军府。 这时候,杨怀玉已经领着人出去认门了,陈庆之与杨满堂在后院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安静,当听到严老五回来的时候,杨满堂的脸上顿时露出不满的表情,明明陈庆之现在是个病人,怎么想跟他消停地待一会这么难呢。 严老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一个讨人厌的人物,重新见到陈庆之时,连忙把自己见到梁成之后的一切从头到尾说了个遍,也真的难为他居然能够记得这么清楚,陈庆之听过之后缓缓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听他的话现在回去军营之中,按他的吩咐先安抚住那些人。” “好的。”严老五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可是又想到一件事,连忙回过身疑惑道:“小官人,可是他们要是问起其它人的下落我该怎么说?” “笨蛋,你就说他们让梁成给留下来,随时通消息不就得了。”陈庆之无奈地训斥了一顿,严老五这才转身快速的离开。 他这边刚走,杨满堂便担心道:“庆之,你难道不怕他回去之后背叛吗?” “他要是有这么大的胆子,白天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快会投降了。”陈庆之轻蔑地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就算他有背叛的心,现在回去也已经晚了,我就不信杨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准备,若是还能被他们造反成功,他就真的太没用了。” 冬天的夜晚似乎来得更早一些,当杨怀玉带着几个熟识这里街道的人重新回到那个巷子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几个人小心地钻到了巷子里面,当杨怀玉指着梁成出来的那间大门时,几个人却是一愣,连忙摇了摇头:“小将军,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住过人。” 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说清楚城中每一个官员住的地方吗?怎么到这里却连一个人都不知道呢?杨怀玉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一起来,就在他要发火的时候,身边的几个人连忙说道:“小将军,不是我们不知道,实在是这家根本就是一个荒园,听说以前的主人在这里被人给害死,一直都卖不出去,久而久之就这么荒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可是自己明明亲眼看到梁成从这里走出来的呀,犹豫了一下,杨怀玉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一招手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本章完) 第437章 怎么会是他 “吱呀!” 院门并没有上锁,被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晰。 借着朦胧的月光望去,院子里的建筑物像一匹匹巨大的怪物蹲在这里一般,让人看一眼便心生惧意。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人大胆地说道:“小将军,你看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干嘛急着回去。”杨怀玉根本没有害怕的念头,想着那梁成既然能从这里出来,那肯定是来这里见什么人的,自己不打听个清楚,回去跟陈庆之该怎么交待。 “可是……”见杨怀玉不肯走,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难看,既然杨怀玉一门心思要往里钻,自己也只能是咬牙着跟进去,谁让人家是小将军呢。 “可是什么可是。”杨怀玉这时倒反应过来,看到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那么的自然,自己终于明白过来什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接应我,要是一个时辰之后我还不出来的话,立刻回去告诉我爹,派兵把这里通通围起来,记住没有?” “记住了,可是小将军,这里危险,要不咱们还是回去找人吧。” “来不及了,你们记住就行,藏好了,千万别让人给发现,记住,一个时辰为限,我不回来,立刻去找我爹。” 几个人刚点了点头,杨怀玉便如一阵风一般沿着院子里的小道消失在建筑之中。 这时候几个人才有些后悔,万一小将军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自己也逃不出干系,可是现在想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心里面开始祈祷,祈祷着小将军平安无事。 这边杨怀玉进到建筑物中之后,立刻就变得茫然起来,关键是这院子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除了头顶上的朦胧的月光之外,连个照亮的灯笼都看不到,自己只能是小心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就在他刚刚走出去不远的时候,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连忙贴到了墙上。 不远处居然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说这里没有人住吗?怎么还会有脚步声? 杨怀玉一脸的疑惑,身体却紧紧贴在墙上不曾乱动,不大会的功夫,两个人影便从一旁的小门里慢慢走了过来,路过杨怀玉的时候还特意往墙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不过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直接便走了过去。 两个人很快便消失在另一边,杨怀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严肃的表情,看来这里面的道道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什么被灭门,八成是有人故意惹出来的麻烦,把这里搞成凶宅之后,就没有人来看宅子,反倒是被别人给利用了起来。 今天自己就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心地顺着刚刚两个人来时的路,杨怀玉慢慢走了回去,等他进到里面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世界却比外面要清楚了许多,在每条路的转角处居然点起了灯,朦朦胧胧的照亮了四周的环境。 这里有人住,这已经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且杨怀玉猜测这里住着的八成还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人,要不然也不能点这么多的灯照亮。 就在自己琢磨地的时候,又有脚步声传来,自己连忙躲到了阴影之中,不大会的功夫,又是两个巡逻的人从这里经过。 让过了这两个人之后,杨怀玉继续往里面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又让过多少巡逻的人之后,面前却是灯光大亮,一片宽阔的校场出现在自己面前。 校杨的四个角点着许多支火把,周围人影绰绰,一时间分不清有多少人,听着从校场里隐约传来的声音,杨怀玉好奇心大声,看了看四周,溜到了一间房屋下面,看了看四周无人,借着一旁随意放的梯子,一下便翻到了房顶上。 从上往下看时,一切却是更加的清楚,只见就在校场中间那根巨大的蜡烛下面,一位彪形大汉正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面,目光注视着正在校场中间练武的人影,大概是怕周围的人听到声音,这些人的动作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看上去情况显得诡异得很。 一套拳法终了,这些人终于停了下来,等到集结起来之后,杨怀玉终于大概数出其中的人数,大概有那么两百多人左右,估计再加上四周巡逻之人,也得有三百人之多。 这么多人藏在代州的城中,爹爹居然都不知道,要不是自己无意间来到这里,怕是这辈子都很难发现,要是西夏人攻城之时,这些人突然出现在背后,怕是再坚固的城墙也难守住。 就在杨怀玉在房顶上感慨之时,下面的大汉终于开口了,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是很清楚地传到了杨怀玉的耳朵里。 “兄弟们,咱们在这里吃了这么多的苦,现在终于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了,用不了两天,西夏人的兵马就会赶到代州城下,城墙上有咱们的人,他们很容易便会攻进城来,至于咱们的任务,就是等到西夏人进城,城中大乱时从这里冲出去,直接杀向将军府,只要把杨文广那老儿给抓住,这代州城便是咱们兄弟的,到时候这城里的财富、女人,咱们想怎么挑就怎么挑,大家开不开心呀?” “开心。”被这人一蛊惑,众人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兴奋声,杨怀玉在房顶上撇了撇嘴,正准备沿着来时路偷偷溜回去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跑了过来,低声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人闯进来,被咱们兄弟给抓住了。” “有人?”那大汉一愣,连忙摆了摆手:“把人押上来。” 不多时,几个人便被刀架着脖子押了过来,在房顶上的杨怀玉一看,眼睛顿时红了起来,这几个人分明就是自己留在门口,准备接应自己的人,他们怎么会被抓起来了? 现在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就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没办法在这么多人中把他们救出来的,现在该怎么办,就连杨怀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乱转的时候,下面终于那大汉已经站了起来,一亮手中的钢刀架到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面,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子是你爷爷。”那人倒也硬气,瞪着眼睛一口浓痰便吐了过去,大汉一闪身把痰闪过,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冷冷一笑,手中的钢刀猛地在那人脖子上一划,一道血光闪过,尸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大汉拎着刀子又来到下一个人面前,同样的刀刃架到那人的脖子上面,冷冷道:“现在到你了,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本章完) 第438章 救还是不救 校杨上的一切,全都被房顶上的杨怀玉看在眼里。 看着刚刚还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这么快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自己的心犹如被刀割了一般难受,年轻气盛的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哪怕自己打不过他们,被他们杀了,也总比躲在这里,什么都不作的强。 就在杨怀玉冲动地刚要跳下去的时候,下面那个被问到的人却是一脸的无畏,同样是怒目而视对方的大汉,口中叱道:“要杀就杀,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都算是怂蛋,你杀了我们,自有我兄弟替我们来报仇。”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们死了之后,还有谁替你们报仇。”持刀的大汉懒得继续在问下去,手起刀落,几条鲜活的生命立刻丧命于刀下。 杀完人之后,大汉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把粘在刀身上的血在尸体上擦得干净,接着吩咐道:“来人,在宅子里仔细地搜一搜,看看有没有其它的漏网之鱼,不用多问,直接杀了便是。” “是。”四处的人呼啦一下便散了开,校场重新又归于安静之中,要不是那几具尸体依然倒在地上,杨怀玉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似的,只不过却是一场不愿意发生的恶梦。 自己知道,刚刚那位兄弟说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是让自己不要贸然冲出去,而是回去找人替他报仇,杨怀玉紧紧咬住自己的钢牙,遏制住自己想要下去跟他们拼命的念头,恨恨的一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小心地退了出去。 比起进来的时候,出去的时候巡逻的人数明显要多出几倍,杨怀玉小心地躲在暗处慢慢前进,终于回到巷子外面时,自己立刻松了口气,脚步快速地跑回了将军府,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时辰,腾腾腾就来到了杨文广的院外。 “小将军,你不能进去,将军已经休息了。”把门的一看杨怀玉一脸杀气的冲了过来,还以为他们父子之间出了什么状况,连忙拦在杨怀玉的面前,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过去。 “都给我闪开,我有天大的要事禀告我爹。” “有什么要事明天再说也不迟,将军都已经休息了。” “明天就晚了,再不闪开,可别怪我动粗了。”此时,杨怀玉满脑子都是那几个人被杀时的场面,自己若是不替他们报仇,自己还算得上是人吗? 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闷着头就往里闯。 要是闯进去的是别人,几个亲兵还能动手拦下,可这是杨怀玉,将军的亲儿子,自己怎么敢拿刀拦,几个人只能是硬着头皮挡在面前,一时间吵杂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时,屋门终于‘吱呀’的一声被拉了开,一脸疲倦的杨文广披着衣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杨怀玉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头痛,不解地问道:“四郎有什么要事,明天说不行?” “不行,明天说就来不及了。”杨怀玉推开身边的亲兵,快步来到杨文广面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听过之后,杨文广浑身的困意顿消,惊讶道:“你说的可是真事?” “人都被杀了,又怎么能不是真的。”杨怀玉一脸愤慨道。 “怪不得找不到其它的同伙,原来他们都在这里。”杨文广终于明白了什么,搞了半天自己从一开始就调查错了方向,梁成的同伙根本不是自己的同僚,而是早就隐藏在代州城里的人。 虽然眼下自己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所在,那就容易得多了。 想到这,杨文广心里琢磨了一下,并没有贸然出动,而是说道:“四郎跟我来,咱们去问问陈庆之有什么打算。” “还要去问他?”在杨怀玉的心中,自己的爹爹乃是天下无敌的大将军,虽然自己也比较服气陈庆之,但是跟爹爹相比,恐怕陈庆之的地位还差一筹,毕竟陈庆之现在依然还是白身,但爹爹早已经是统兵的大将军,谋略上自然不会次于陈庆之,现在杨文广居然要先问陈庆之,这实在有些让杨怀玉接受不了。 杨文广脸上的表情倒是并没有什么异样,点了点头道:“若是上阵打仗,陈庆之的本事自然比不上为父,可是要论起这勾心斗角的伎俩,为父的确要弱他一筹,咱们还是先问他过再说。” 等到父子二人来到陈庆之的院子时,远远的便看到屋子里面还亮着灯,光是看到灯光,杨文广的心里就有些不喜,陈庆之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不需要用灯,而除了杨满堂之外,还会有谁会在他的房间里呢。 都这么晚了,居然还留在他的房间里,这丫头怎么连闺誉都不要了? 杨文广脸一黑,沉声道:“四郎,去敲门。” “哦。”杨怀玉有些搞不懂为何爹爹的脸色变得这般难看,进了院子,一敲门,当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的时候,杨文广的脸色似乎又恢复了些,只因为出来开门的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杨满堂,而是跟在御医王惟一身边的亲随,叫做王动。 “我二姐呢?”杨怀玉随口问了句,便往里面钻。 “四郎,我在这。”声音并不是从屋里传出来的,而是从侧面的厢房传来,接着杨满堂揉着惺忪的双眼走了过来,担心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到底发现什么了?” “别提了,咱们进去说。”杨怀玉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难看起来,几个人进到屋子里之后,这才注意到王惟一居然也在这里,正给陈庆之的眼部施针。 看着那一根根的金针居然全都插在陈庆之眼睛的周围,杨怀玉都被吓了一跳,担心地问道:“二姐,这……会不会有危险?” 杨满堂也没想到,这次施针居然都在这么重要的部位,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刚刚就不应该离开的。 只是现在的自己又不敢打断王惟一,就这么看着他慢慢地把所有金针拨了下来,一身疲惫地笑道:“小官人果然少年英雄,这般的痛楚,怕是一般人都坚持不下来的。” “还是王老先生医术高超。”陈庆之笑着夸了句。 “哪里哪里,你们这有事要谈,我就先下去了,明天再来替你针灸。” “怀玉,快替我送送王老先生。” “还是我去吧。”杨满堂应了一声,接着送王惟一出了门。 他们刚走,杨怀玉便迫不及待地道:“哥哥不好了,那宅子里面居然藏着好几百人。” (本章完) 第439章 杀戮的夜晚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等陈庆之听完杨怀玉的话之后,自己也沉思了半晌,开口的第一句,却是问杨文广的:“杨将军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杨文广没有半点犹豫,低声道:“依本将看,这些人全部该杀。” 杨文广有自己的主意,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陈庆之所谓细水长流之计,若是这一次挖出全部的奸细,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可万一梁成的后手不光如此,那恐怕西夏人大兵压境之时,便是代州危机之日。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陈庆之这一次并没有继续以前的想法,果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杨将军已经准备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不过人不能光抓这些,梁成更是要先挖起来,还有他在营中的部下,黑灯瞎火怕是会引起军营骚乱,要先派些可靠的人手压制住才行。” 杨文广在代州这么多年,手下自然有一批忠心耿耿之人,立刻开始去军营点兵,准备出发杀敌。 人们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杨怀玉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却没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到来,全身披甲的他骑着马紧紧跟在父亲的身后,心潮异常澎湃。 走在前面的杨文广却没这么多的想法,带着人手来到军营,整个军营立刻就沸腾了起来,已经安睡下的官兵们连忙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起来,全身披挂好立刻集结在一起。 黑压压的数千人全都集结在大校场中,四周的火把将校场照得亮如白昼一般,大家望着面沉似水的主将,也不敢交头接耳,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心里都能明白,肯定是出大事了。 果然,待集结完毕,杨文广大声说道:“本将得到确切的情报,如今有一伙匪徒正藏于代州城中,需要立刻剿灭,神武营、神骑营、神枪营立刻准备出发。” 一个营近五百人,三个营便是一千五百人,对上只有区区三百多人的匪徒已经是杀鸡用了牛刀,等到这三个营杀气腾腾的出了军营之后,杨文广却并没有马上随着离开,目光看了一圈,接着突然命令道:“西城营,立刻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刃,跪在地上,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呃? 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西城营这些兵傻了眼,就连他们身边的这些官兵也愣住了,疑惑的目光在杨文广与西城营之间转来转去,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愣着干什么,大帅的将令你们没听到吗?”杨怀玉一旁端枪牵马,锋利的枪尖向前一指,大声地喝道。 西城营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梁成所收买,被收买的大部分都是营中的军官,此时一听杨文广的命令,心里就已经暗道不好,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若是放下刀,自己就成了赤手空拳,到时候任人宰割,倒不如趁着还有刀在手搏一下,说不定还能逃得一条生路。 想到这,其中有人突然喊道:“大家伙别听他们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这是想……啊!” 话还没说话,这人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痛,接着浑身的力气便如潮水一般的消失掉,自己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到在地上。 直到这时,严老五才把手中的匕首从那人腰间拨了出来,凶狠的目光望着四周,大声喝道:“咱们都是大帅的人,谁敢不听大帅的将令,那就是造反,现在都给我把刀扔下,我倒要看看哪个孙子敢背叛大帅。” 被他突然这么一闹,大家全都是一愣,刚刚还有心思想攒动这些人反抗的几个人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脑子里一片的混沌,严老五不是自己人吗,怎么还把自己人给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会的功夫,那些不知情况的士兵已经开始把手中的刀扔在地上,接着跪了下来,随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心思不定的人已经渐渐显露出了身影,看了一眼四周对准自己的弓箭,这时候再有什么想法恐怕都已经晚了,只能是不甘心地把手中的刀抛在地上,失望地跪了下来。 只死了一人,便把局面给控制下来,就连杨文广也没想到情况居然会这么的轻松,直到这些人全部都被关押起来之后,自己这才松了口气,挥挥手让严老五过来,自己立刻好言安慰一番,让他带罪立功,现在就随着大家去捉拿梁成。 只是等到杨文广带着人马包围梁成家,闯进去之后,大家这才惊讶地发现,敢情梁成居然没在家,把家里的下人找来一问才知道,梁成自从早上离开家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这下杨文广似乎有些傻眼,梁成做为虎爷的主要内应,他到底去哪里呢? 自从跟严老五在悦来客栈分手之后,梁成却并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心里清楚得很,用不了几天,这代州便会成为是非之地,到时候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自己怕是都不能再留在代州,所以趁着还有两天的功夫,自己倒要好好享受一番。 所以,他今天选择来到代州最好的一间青楼鸾凤楼过夜。 一进门,自己便摆出一付大爷的样子招呼道:“小凤仙,把你楼中的四个花魁都给我叫来,大爷今晚要一龙四凤。” “哟,这不是梁大爷吗?”楼内的老鸨自然认得梁成,不过对于梁成如此大的手笔还有些惊讶,平时梁成虽然也经常来楼内,只是每次叫的姑娘都很普通,像是花魁这种高档货色好像是一次都没有碰,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就点了四个? 老鸨疑惑的目光在梁成身上转来转去,皮笑肉不笑道:“梁大爷这是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鸾凤楼的花魁身价可不低呀,你这一下就点四位……怕是没一百两是下不来的。” “区区一百两,还真以为大爷拿不出来不成?”梁成一伸手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直接塞到了老鸨的胸口处,接着冷哼道:“把这银票好生地保管,说不定过几天大爷还能拿回去呢。” 开什么玩笑,掉自己手里的银子还能拿回去?老鸨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顿时喜出望外地喊道:“姑娘们,快点下楼,有贵客到。” (本章完) 第440章 小将逞雄威 难道还有其它的同伙? 还是梁成提前听到风声逃掉了? 杨文广的心里顿时乱成一团乱麻,犹豫了再三,立刻下令封锁四城,让全部官兵出动,誓要挖地三尺也得把梁成给挖出来。 梁成没有抓到,那大宅里的人自然一个也不能放过,父子二人马不停蹄地来到那间大宅院的外面,此时整所大宅早已经被全付武装的官兵给包围起来,大概里面的人也意识到外面的情况不对,院子里面不断有骚动的声音传了出来。 到了近前,杨文广也懒得再拖延下去,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开始拿着撞锤冲到大门前,只用了几下,坚固的大门便被撞锤给撞得四分五裂,大门轰然倒塌的那一刻,外面的官兵立刻手持火把冲了进去。 “大哥,官兵冲进来了,咱们该怎么办?”此时校场上的人已经是乱成一团,每个人似乎都预料到自己末日的来临,虽说自己这些人颇有些战斗力,可是那也要论跟谁比,跟这些装备精良的边军比起来,自己手下的兵器还是太简陋了些。 那大汉一瞪眼,一把将身边的大枪操了起来,恶狠狠地骂道:“兄弟们,官兵已经冲了进来了,咱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谁的枪杆子更硬,今天只要把这些官兵全都给杀了,咱们就是这代州之主,跟着我一起冲。” 被大汉这么一忽悠,校场里的这些人顿时变得狂躁起来,一个个拎着钢刀,就这么嗷嗷叫地跟着他冲了出去。 几百人的队伍刚刚冲出去不远便遇到了官军的先锋,打头的乃是代州神武营的官兵,为首的校尉叫孙明,平时便是杨文广的心腹之一,这次抓奸细,直接就把神武营的人放到了第一线,目的就是不想放跑任何一个人。 身为主将,孙明自然不用冲到第一线,可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杨文广就在身后的原因,自己却一反常态冲在了最前面,嫌弃身上盔甲太过碍事,干脆直接脱掉,大冷的天就穿着一身小衣,手里拎着一柄大刀气势十足地冲在最前面,当两伙人突然间撞到一起的时候,连话都没有说,直接便混战在一起。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宅子里的这些人一般拿的都是钢刀、弯刀之类的家伙,这些兵刃最适合在这狭小的地方打斗厮杀,而孙明带着的这些人却多数以长枪为主,见到敌人的时候立刻紧紧地挨在一起,端平手中的大枪,胡乱地向对方捅去。 一时间,双方倒打了个平手,谁都没办法奈何谁。 就在这时,后面的杨文广也带人跟了进来,一看对方的大部队就在这里,立刻大手一挥,身边的亲军持弓跳到了房顶上面,不多时的功夫便把这些人全部围在这里。 等到弓手全部到位之后,只听杨文广一声大喝,无数的乱箭齐发,刚刚还一脸凶相的这些强盗立刻被强弓穿透,纷纷跌到在地上。 人群中那持枪的大汉连忙带着剩余的这些残兵败将后退了一段距离,好不容易堵在一间院门前,才勉强地把官兵堵住,当手下再次围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桀骜,目光呆呆地望着剩下的这些人马,口中不由幽幽一叹,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才拉起这么一支队伍,本打算借着这次机会赚它一笔,然后再多拉些人手,哪曾料到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官兵给团团围住。 倒是这些官兵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就在大汉犹豫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骂道:“特么的,肯定是那梁成把咱们出卖了,他白天刚刚来过,咱们就被官兵给一锅端了,不是他又能有谁。” “对,肯定是这孙子,大哥,咱们兄弟的命可以不要,可是这仇却不能不报,我们兄弟掩护你冲出去,你一定要杀了梁成那小子给兄弟们报仇雪恨。” 梁成? 对,肯定是他。 那大汉终于也反应过来,这些事恐怕从头到尾都是梁成那小子搞的鬼,自己被他忽悠进到代州,然后再趁机把自己给干掉,什么西夏人,什么内应,恐怕都是他搞的鬼,自己就是信了他的话,所以才落得如今的下场,梁成,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想到这,那大汉点了点头:“咱们兄弟一场,不由同生,但求同死,兄弟们跟我一起往外冲,谁活着冲出去了,谁就替大家报仇,一定要将那梁成杀成。” 正在温柔乡里享受的梁成恐怕永远不会想到,就在这时,有一个最熟悉他的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必死的目标来对待。 来不及犹豫,前面的防线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大汉带着身边二十几个人沿着早就已经定好的路线消失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听着喊杀声逐渐离自己远去,大汉倒是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官兵的人数也不是很多,大概未能把整个宅子全都包围住,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自己能把这些兄弟全数给带出去,到时候若是能平安回到山寨,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的。 就在大汉心里松了口气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侧门,一个喽啰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喽啰小心地松了口气,回头冲着大汉比划了一个无事的手势,小心地把门闩拉开,当院门刚刚被拉开的时候,猛的一道寒光便从门缝中刺了进来,接着便耳边便听到杨怀玉厉声道:“小爷在此等你们好久了。” “啊!”那喽啰连话都没有听清,胸口处便已经被大枪所穿透,只是叫了一声之后,便死了过去。 杨怀玉一招得手,大枪一转立刻收了回来,身边早就有人冲上前,一左一右将房门推开,一行人立刻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这二十多人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立刻被包围在这里,杨怀玉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手中的大枪乱颤,只是片刻的功夫,院子里的敌人便全都丧命在他的枪下。 枪势一收,杨怀玉心里憋着一口郁气终于消失掉,不过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刚刚杀了这么多人,怎么没有自己见过的那个大汉呢? (本章完) 第441章 最倒霉的人 这个让杨怀玉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并不是代州本地人,而是虎爷从几百里外的青龙山请来的好汉,大号蒋放,人送绰号过山虎。 现在这座山他是过来了,可是却把所有的兄弟全都折在这座大院中,早在大家伙把注意力放在院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趁人不注意,独自隐藏在黑暗中。 明面上出去的路在侧门,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还有另外的一条路可以走,这条路并不是大家能够看到的,而是修在宅子里的回廊顶上,就算自己把入口指给人看,怕是也很难发现,更何况这么黑的夜晚就更难发现。 就在杨怀玉冲进来的时候,蒋放就已经钻进了回廊上面,小心地缩着自己的身体,在漆黑的视野中慢慢前进,刚刚钻进去不久,蒋放就听到杨怀玉那颇有气势的声音,再然后,便是单方面屠戮的声音。 听到下面的惨叫声,蒋放心如刀割一般,这里面死的可都是追随自己好久的兄弟,可以说自己跟每一个人都存在着很深的感情,这些官兵也就算了,谁让自己是贼,不管谁占到便宜都不会对对方手下留情的,可是那梁成,自己却不想放过,敢出卖自己的人,自己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爬到回廊的尽头,便是院子里种的一棵大树,蒋放小心地跳到树上,借着树枝的韧性跳到了隔壁的院子,然后又小心地从院中穿过,终于到了无人的阴影处时,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挥霍,要是被他们发现没有自己的尸体肯定会全城搜捕,眼下梁成在哪里,自己并不清楚,不过在蒋放想来,梁成现在应该就在院外的这些官兵之中,所以眼下自己并没有杀他的机会,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才行。 藏在哪里呢? 别看蒋放在代州住了这么久,其实自己平时的行踪都局限在这一间大宅子里,偶尔被梁成带出去过几次,除了酒楼便是青楼,想了再三,自己决定先去梁成平时带自己的青楼里藏一藏,说不定梁成放松之后也会去那里,杀他岂不是简单了许多。 想到这里,蒋放不在犹豫,将身形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向着鸾凤楼的方向跑去。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大街上却是热闹之极,好多全身披甲的官兵挨家挨户地搜着什么,让蒋放心里产生无数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没死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来了? 又仔细想想,蒋放觉得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在找自己,于是蹑手蹑脚地躲开这些官兵之后,终于来到了鸾凤楼的外面,这里倒是安静得很,平时在门外揽客的龟奴也早早地回到了楼里面,当蒋放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倒是把楼内的老鸨小凤仙吓了一跳,小心地打量了蒋放一眼,倒是觉得有些眼熟,既然是熟客,也就顾不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连忙笑道:“大爷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点进来休息。” 到了这里,蒋放终于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突然问了句:“对了,我家梁哥哥有没有来?” “梁哥哥?”小凤仙一愣,眨了眨眼睛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瞅着这个人这么眼熟呢,敢情他不就是梁成带来过几次的那个人吗,原来是找梁成的。 不管怎么说,来的就是客,小凤仙神秘地笑着往楼上一指,挑了挑眉道:“梁将军早就来了,还真别说,梁将军的身体就是棒,一下挑了四个花魁。” “你说什么?梁成就在这里?”蒋放一听梁成果然在这里的时候,自己却是一愣,如果按自己的想法,梁成肯定带兵在找自己,可是听小凤仙的话,他却已经在这里留了很久,这又是怎么回事?蒋放一下就糊涂了起来。 小凤仙点了点头:“梁将军就在天字号房,不过这位官人还是不要去打扰梁将军的好,要不我给你找两个姑娘先休息一下?” “好,麻烦妈妈给我找个房间,最好就在我哥哥旁边。”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蒋放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去找梁成的麻烦。 老鸨的动作到是很快,很快便找来了两个姑娘,只是梁成所在的房间边都被人安排下了,只能给他安排一个稍远的位置,蒋放倒也没有嫌弃,搂着两个姑娘刚钻进门,就听楼下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给踹了开,接着一个严厉的声音喊道:“官兵查夜,让所有人都给我出来。” “哎呦,我的大爷呀,好好的把妾身这门给踢坏了该怎么办,这深更半夜的,大家正睡得香,想查夜的话,明天一早也来得及。”老鸨一边讪笑着,手底下却是不慢,一锭约莫五两重的银锭便已经递了过去。 谁料带队的人却根本没有收银子的意思,右手一下就握到了刀把上面,冷声道:“你这老刁婆,莫不是没听清本官的话,还不快点让所有人都出来,耽误了将军的大事,立刻拆了你这鸾凤楼。” 哟,往日百试百灵的银钱都不好使了,那看样子真的是出了大事,小凤仙也不敢耽误,连忙派人挨个房挨个房地把人给叫了出来,不多时的功夫,一个个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们便站满了空地,埋怨的眼神瞪着这些大头兵们,各式各样的唠叨声从她们的嘴里吐了出来。 带队的校尉却跟听不到似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淡淡地问道:“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回将军,都在这里。” 那校尉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看到梁成的身影,想了想,干脆自己挨间屋子翻了过去。 小凤仙一看这校尉没有善罢甘休之意,还以为是自己银子使得太少,跟在他身后又悄悄使了一锭大银子,这回看看四周无人,这校尉终于把银子给收下,回头又警告了小凤仙一声,今天晚上代州不太平,若是遇到不熟悉的人先安抚住,然后速去告知将军府的人。 小凤仙连忙点头答应下来,直接把官兵全都送走之后,自己也始终没有提到梁成跟蒋放的事情。 因为在她看来,这两个人并不是外人,全都是熟客。 (本章完) 第442章 就不让你走 原本安静的夜晚,却因为搜城的举动而变得喧闹起来,等到鸾凤楼再次平静下来之后,蒋放忍不住拉开门,小心地往下看了一眼,见果然没有官兵的时候,自己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己终于又逃出一劫。 就在这个时候,离他不远的房间却也有同样的开门声响了起来,蒋放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天字号房的门突然露出一个缝隙,里面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谁在门后面,不过蒋放却肯定一点,那梁成必在这天字号房中。 自己也不管门后面的到底是不是梁成,冲着天字号房突然露出一丝惊讶,脱口而出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天字号房开门的果然就是梁成,自己虽然沉迷于温柔乡中,可是外面的吵闹声实在是太大了,就算自己不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刚刚楼内乱七八糟地乱了这么久,自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拉开房门小心地往外看去,谁料刚开这么一道缝,自己就被人给抓个正着。 看着一脸惊讶冲着自己走过来的蒋放,梁成还真的没有疑心他是在诈自己,只是当自己果然露了脸,见他走过来时,自己连忙把门开得大了些,奇怪道:“兄弟,你怎么也在这?” 实际上,从蒋放往这边一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带着深深的警惕性,如果梁成看到自己的时候,一脸的惊慌,那不用说,自己肯定就是被他给出卖的,那自己也不会客气,直接将他杀掉就是,可是现在看到梁成看到自己的表情,蒋放顿时有些糊涂,这好像不应该是出卖者该有的表情,他见到自己的时候,完全是一付没有防范的样子。 到了门口的时候,蒋放先小心地往房间里望了一眼,还没进门,一股浓浓的酒味便钻到了自己的鼻子里,再往里看,好一片春色满园的样子,自己心里对梁成的疑惑变得更淡,似乎能够接受他并不是出卖自己人的现实。 “哥哥可知,外面出事了?”蒋放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只手是握住自己的刀柄的。 梁成倒是没有注意蒋放的小运输和,眨了眨通红的双眼,伸手一指外面,疑惑道:“出了什么大事,怎么这么多人马在动,难道西夏人已经到了?” 看到梁成的动作,蒋放疑惑尽消,一闪身钻进了房中,望着四女,警惕地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先出去,一会叫你们再进来。” 四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有人赶自己走,那就先出去吧,一个个把衣服重新穿好推开门走了出去。 倒是梁成迷恋的眼神在几个人的身子上转了几圈,等到房门被关上时,自己不耐烦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这些花魁哥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还什么花魁不花魁的,哥哥可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成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从你那出来之后就到这鸾凤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不是会西夏人攻进来了吧?” 蒋放一付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梁成,哀叹道:“哥哥就知道在这里喝酒吃肉,哪里知道刚刚官兵已经把大院给重重围住,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兄弟全都陷在里面。” “你说什么?”梁成端着的酒杯‘啪’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呆滞住,突然一伸手抓住蒋放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那些人马现在如何?” “呵呵。”蒋放苦笑地叹了口气:“怕是死的死,抓的抓,已经再无一兵一卒可用了。” “我的天!”梁成心中的一口老血差一点就喷了出来,西城营被关起来的确是伤了自己一扇翅膀,可是还有蒋放这些人在,自己就还有机会翻盘,现在连自己最后的机会都没了,自己该怎么跟虎爷交待? 那些西夏人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结果却连大门都进不来,若是两三天攻不下代州,大宋其它的援兵就会赶到这里,到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该怎么办?自己还能怎么办? 什么柔情蜜意、温乡软语,现在全都抛到了脑后,梁成的脑子里面快速地转动着,突然间,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外面的官兵是来抓你的?” 蒋放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倒也未必,我从宅子里逃出来的时候,这些官兵就已经在街上开始找人了,应该不是找我的。” “如果不是找你的,那么……”梁成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起来,自己终于意识到那些人真的好像不是在找蒋放,他们找的分明就是自己。 “不行,不能在这里待着了,官兵随时都会回来。”梁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这种节骨眼上,若是官兵搜了一次还搜不到自己的话,肯定会再来搜第二次的,眼下代州城已经不在安全,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想到这,梁成脸上的醉意尽消,连忙招呼着蒋放先离开这里,谁知他这边刚刚推开门,却被门外站着的人给吓了一跳,差一点把刀子都拨了出来,直到看清门外站着的乃是鸾凤楼的老鸨小凤仙的时候,自己这才松了口气,气恼地问道:“妈妈干什么这么鬼鬼崇崇,吓了我一跳。” “我鬼鬼崇崇?依妾身看,梁大人倒是有些鬼鬼崇崇,这都什么时辰了,不好好地在房间里休息,想要去哪里呀?” 梁成脸上露出一丝紧张,连忙笑道:“是这样的,是我家里突然出了些事情,必须要马上赶回去。” “呵呵,赶回去?”现在的小凤仙跟刚刚完全判若两人,冷哼道:“依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想赖帐,我告诉你梁成,今天这银子你若是不给,老娘就不能让你走,这官司就算打到将军府,打到杨将军面前,妾身也说得出理去。” 啊? 自己还以为她为什么要拦在自己面前,敢情就是怕自己付不出帐来跑人,眼下逃命要紧,梁成不愿意跟他废话,连忙点了点头,伸手往怀里这么一掏,却是摸了个空,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放在兜里的银票呢? 看到梁成脸上表情的变化,小凤仙脸上不屑的表情更浓,冷哼道:“怎么样,梁将军,要不然咱们去将军府说说理去如何?” (本章完) 第443章 谁在青云上 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出来的时候,自己是把银票带在身上的,而且因为马上就要大战的缘故,自己可是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带在了身上,算起来,差不多有近万两的银票,那么厚的一沓,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掉? 梁成脑子一转,立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进来的时候银票还在身上,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除了那四个花魁之外,就没有别人出入过自己的房间,那银票不是被她们给偷走,又是何人。 “小凤仙,你真行,敢跟老子玩阴的,你就不怕老子抓你去府衙吗?” 当半辈子的积蓄都被偷光之后,梁成也变得极度暴躁了起来,这些钱可是自己下半辈子活下去的希望,要是真的被偷了的话,自己就算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了钱,没了人马,自己就是普普通通一个老百姓,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天天被人欺负,自己才不想回到那样的状态中。 见梁成变得疯狂起来,小凤仙根本就无所畏惧,早有准备的她一挥手,身后高价雇来的打手便聚了过来,把梁成跟蒋放团团围在中间,小凤仙得意地冷哼道:“梁将军也不打听打听,我小凤仙的地盘也是你能胡闹的吗?要知道连那杨将军都是妾身的恩客,你又算得了什么,快点把银子拿出来,否则的话,咱们去将军府里说道说道。” 杨将军是你的恩客? 这话就算打死梁成他都不会相信,不过他现在最害怕的便是去将军府,自己说银子被她们偷了又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只能是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犹豫了再三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现在银票都丢了,我这就回宅子给你取去,总可以了吧。” “呵呵,妾身可信不过,取银可以,不过得带上我们这些人才行。” “好,咱们一起走。” 梁成没办法,只能是跟蒋放一起前头出了鸾凤楼,身后跟着八个青楼的打手,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厉害。 一行人动作很快,不一会的功夫便离开鸾凤楼,没多大的功夫便来到了一条漆黑的小巷,近处也听不到有什么马嘶声,梁成偷偷碰了一下蒋放,蒋放心里明白,突然猛的一回头,大声喊道:“不好,有官兵。” 身后的这些打手被吓了一跳,脑袋不由自主地往回转了一下,刚刚转了一半,梁成跟蒋放便已经冲了上去,腰间的匕首早就已经藏在袖中,手起刀落,便是四条人命消失在他们手下。 剩下的四个人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回头跟两个人打在一起。 虽说梁成跟蒋放也算是高手,可是在代州这里靠武艺为生的有几个不是高手,功夫低的早就被这个人吃人的世界给淘汰掉,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人倒是战成了平手。 打了几个回合,双方倒是不分胜负,渐渐的梁成开始着急了起来,毕竟整个代州城的人都在寻找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官兵出现在附近,到时候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一咬牙,干脆拼得自己受伤,一刀逼退一人,接着猛的合身,人刀合一向另一个人扑了过去。 这般丧命的打法果然让那人吓了一跳,手中的刀势一慢,立刻被梁成给挑开,接着一颗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招得手,接下来便容易了许多,两个人很快把剩下的三个人尽数杀死,当两个人拣起地上的钢刀,还不等交谈,巷口便有人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站住。” 开什么玩笑,这时候还有站住的。 梁成跟蒋放二人拎刀便往反方向跑去。 巷子里发生械斗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杨文广的耳朵里,大军很快便把这一片给封锁住,仔细地检查了这些死人之后,倒是注意到他们身上鸾凤楼的标记,再去鸾凤楼里一问,果然梁成刚刚带着一个人从这里离开。 隐藏了这么久的梁成,终于现身了。 既然知道他还藏在这附近,那就容易多了,杨文广开始把兵力调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附近封锁得严严实实,在这种情况下,梁成跟蒋放两个人有如丧家之犬一般,藏在一家的柴房里面瑟瑟发抖,完全没了往日野心勃勃的样子。 “哥哥,官兵已经把这里全都给包围了,要不咱们出去跟他们拼了吧。”蒋放心里清楚,就凭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别说是砍头,就是把自己凌迟了都有可能,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出去跟他们拼一拼,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梁成逐渐冷静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蒋放,低声道:“拼有什么用,要是拼能逃出去的话,我早就拼了,现在咱们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蒋放迫不及待地问道。 “等。” “等?” “对,就是等。”梁成点了点头,面色冷峻道:“西夏人离代州已经没有多远的路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攻城,到时候杨文广若是还找不到咱们,肯定就会撤兵,到时候咱们就能跑掉了。” 听起来梁成的办法倒是不错,只是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容易找了些,只要官兵一进柴房就能找到自己,听着四周吵杂声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两个人连忙把柴房里面的干柴往外搬,把里面弄出一个能容身的空间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接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干草与干柴压到自己的身上。 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就连呼吸也变得不是那么的顺畅,安静的空气中连心跳声都变得这般的清晰,就在两个人刚刚钻进来不久,耳边便听到外面突然有砸门的声音响声,随即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接着杂乱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他们来了。 两个人连忙压抑住自己的呼吸,只要这次能躲得过去,说不定就还能有一条活路,就在梁成心里开始祈祷的时候,柴房的门却突然发出‘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了开。 (本章完) 第444章 刺在内心里 两个人的呼吸一下就停止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外面的官兵给发现。 见是柴房,外面的官兵并没有翻找太多,柴房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也不敢拿火把进到里面,随意地翻了翻,见没有什么人,便全都退了出去。 “唉!”梁成幽幽地叹了口气,刚刚差点把自己给吓死,只要自己跟蒋放被发现,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恐怕都难从这里逃出去。 就在两个人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梁成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透过柴房的缝隙,自己怎么看到外面的火光变得越来越亮,好像是有无数人在院子里集结似的。 蒋放也看查觉到外面的不妥,低声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好像是越来越多了。” “你问我,我问谁,他们八成是在诈咱们,千万不要出去。” 就在两个人低声叨咕的时候,柴房外却突然响起一声浑厚的声音:“梁成,是条汉子就出来吧,别让咱们代州军的兄弟们看扁了你。” 是杨文广。 对于这个声音,梁成实在是熟悉得很,一听到是杨文广亲至,自己就知道自己八成是已经暴露了,被他这么一激,自己顿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刚想起身,却被身边的蒋放给牢牢地按住,低声道:“莫中了他们的激将之法。” 也对,谁知道杨文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万一他是在诈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这,梁成继续老老实实待在柴房里,始终不肯出去。 等了片刻的功夫,杨文广也不见柴房里的梁成出来,自己不屑地冷笑了声,自己既然能来这里,就是有了很大的把握,刚刚搜索的人已经发现了柴房里的不对,只不过没有打草惊蛇罢了,现在你还跟自己装作不在,自己哪里会放过你。 轻笑一声,杨文广道:“既然你不肯出来,想必就是没脸见咱们代州军的兄弟,那既然如此,本将便给你一个痛快,来人,放火烧。” 这可是柴房,里面堆的满满都是干透的木柴,这要是万一被点燃的话,任自己武功再高,恐怕也得被烧成一截木炭,梁成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就在两个人犹豫的时候,那柴房门突然被拉了开,接着一道火光从外面露了出来,只听有人大声喊道:“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我可就烧了,一……” 不等外面的人喊二,梁成就已经呆不住了,反正都是一死,自己可不想被烈火给烧死,那样实在是太遭罪了些。 自己连忙把头顶上的干草给拨开,大声道:“莫要点火,我出来了。” 既然已经出声,那就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刚刚出了柴房,梁成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便消失掉,只见院子里面,墙头上面满满站着的都是人,怕是自己插翅也难飞出去。 当他见到人群中簇拥的一位衣甲鲜明的将军时,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拱手道:“末将梁成,见过杨将军。” “呵呵,本将可担不起,梁成,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汉人,居然勾引异族人屠城,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反正对方什么都知道了,梁成也变得放肆起来,冷哼道:“好处当然多了,这代州城这么富饶,随便抢一次就能成了一方大豪,为何不动手呢?” “就因为这么点利益,你便可以出卖整个代州城的百姓?就可以不顾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若是别人背叛,杨文广或许还没有这么的激动,可是梁成在自己手下也打拼了数个年头,不然的话,自己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西城营交到他手上。 可如今,梁成的举动就像是狠狠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一般,让自己气愤得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桀桀桀。”反正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梁成一阵阴森的笑声从口中传出,接着一指杨文广骂道:“杨文广,你也配说兄弟二字?咱们兄弟在边关守城多么的辛苦,每个月除了那点可怜的军饷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收入,日子过得跟狗一样可怜,可是你呢?” 杨文广从没想过,梁成居然还敢反驳自己,一时间倒是愣住了。 梁成继续骂道:“你倒好,坐拥万贯家产,家里娇妻美妾无数,到了代州美其名曰同甘共苦,那是你家里不缺这个钱,你可以摆出一付伪君子的样子,可是我们不行,你问问大家伙,谁没一大家子人要养?就那点军饷,特么的够用吗?” 梁成的话仿佛骂到了众人的心中,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边关苦,别的将领总是想方设法给手底下的人谋些好处,吃空饷这种事实在是太普遍,军需又是好大的一块蛋糕,谁都想在上面咬几口。 可是偏偏到了杨文广这里却变成了一个死心眼,不光是自己不贪,还不让手下人贪,一时间众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只是没有一个人像梁成这样,当着面指责出来。 我这是做错了吗? 杨文广顿时陷入了茫然之中,在他想来,自己做的事乃是为将者的本份,自己从来都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目光缓缓从梁成的身上移开,转移到其它人脸上的时候,杨文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不成?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呵呵,杨文广,这次老子是不小心被你抓到了,不就是个死吗,能有什么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梁成突然从腰间拨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就在脖子上划了过去,血腥味一下就弥漫开来,杨文广终于反应过来,望着地上梁成的尸体一阵无语。 梁成是死了,可是蒋放却还在这里,他本来也想像梁成那样一刀结果了自己,可是匕首是掏出来了,犹豫了半天也没舍得往脖子上抹,突然把匕首一扔,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连声哀求道:“杨将军饶命,小的愿意将功补过,把所有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本章完) 第445章 硝烟弥漫前 当第二天的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钻出来的时候,经历了一宿未眠的百姓们这才小心地从家里走了出来,街上已经见不到成群结队的宋军身影,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梦似的。 只有一些人知道,昨天晚上不光是做了一场梦,而且还是一场恶梦。 鸾凤楼的小凤仙便是其中之一,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派人出去跟梁成去取钱,结果就一去不回,等到第二天早上自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等待时,等到的却是将军府的人,人家说话直接明了,小凤仙窝藏要犯,即刻带回将军府处置。 我怎么就窝藏要犯了? 小凤仙一脸发懵,这时候也不敢提自己跟杨文广之间所谓的露水情缘,等到了将军府之后自己才知道,敢情昨天晚上官兵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藏在自己楼内的梁成跟蒋放。 我的乖乖,早知道这两个人是要犯,自己说什么也不敢把他们给留下呀,小凤仙心里这叫一个委屈,可是再怎么解释,也总得有人相信才行,杨文广自己肯定是指不上了,吹吹牛可以,可是想见真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蹲在大牢里的小凤仙只能是在地上一遍一遍地画着圈,盘算着这次要出多少血才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外面的喧嚣声却始终没有传到将军府中,今天已经是陈庆之经历的第七天针灸,也是自己经历的第七天的地狱,甚至自己现在听到王惟一的脚步声时,自己心里都变得有些害怕,每每想到那钻心般的疼痛,陈庆之似乎都有种就此瞎掉的感觉。 第七天,不过只是刚好过了四分之一而已。 一早上,陈庆之便从睡梦中清醒,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的世界,起身的时候还发了一会呆,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一会将要面临的疼痛,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有声音响起:“哥哥,你醒了?” “四郎?你怎么在这里?”杨怀玉的声音吓了陈庆之一跳,有些嗔怒地问道。 “我也刚来不久,昨天忙了一宿,可把我给累坏了,还是哥哥这里清净,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你。” 杨怀玉抱怨了一通,然后把昨天的战果说给陈庆之听:“梁成当场自杀了,那间无人宅子里的人投降了,说是青龙山上来的好汉,叫做蒋放,这次来代州乃是受梁成之邀,看上去不像是说假话。” 梁成跟蒋放一个死一个被抓,看起来代州城内的危机已去,接下来便是迎接城外西夏人考验的时候了,陈庆之心里隐约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一时间没抓到,就在这时,房门又是一响,杨满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四郎,这么早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把昨晚的事情跟哥哥讲一遍,哥哥你知道就好,我现在回去睡一觉,过几天怕是也睡不着了。” 不知杨怀玉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一转身便走掉了,他走了之后,两个人倒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反正这些日子杨满堂已经从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变成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女人,伺候陈庆之洗过脸之后,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待着王惟一的到来。 外面传来淡淡的脚步声,对声音已经无比敏感的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却是微微有些变化,自己似乎已经听出外面来的人会是谁,只是自己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淡定地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脚步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接着便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庆之可起床了?” “爹?”杨满堂有些意外,起身到了门前把门打开,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杨文广,见到女儿果不其然地也在房间里,杨文广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也许刚刚的敲门声只是在提醒屋子里的两个人,不要那么过份罢了。 “爹,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王老先生呢。”看得出,杨满堂对杨文广的到来并不是十分的满意。 见女儿对自己不搭理的表情,杨文广不由苦笑一声,自己在代州也算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多久都没有见过有人敢给自己冷脸的情况了,可是面对杨满堂时,自己偏偏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把火气压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难道爹都不如王先生重要吗?” “看什么时候,现在王先生比你重要多了。”杨满堂把杨文广让到房间里坐下,只给他倒了一杯水,接着往院子探头看了一眼,催促道:“爹爹你有什么事快点说吧,一会王先生就来了。” 杨文广刚喝到嘴里的水差一点就喷了出来,无奈地看了一眼杨满堂,接着说道:“我是来找庆之的。” “他也一样,有话快说吧。” 实在拿这个女儿没办法,杨文广干脆把注意力转到陈庆之的身上,既然杨满堂催促,自己便开门见山道:“庆之,刚刚四郎想必已经把昨晚的事情讲给你听了,你有什么想法,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想法?”陈庆之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笑道:“杨将军恐怕问错人了吧,代州城你比我要熟悉得多,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自己该怎么做,不过既然将军问起,有句话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 “什么话?”杨文广立刻竖起了耳朵。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将军身为代州保护者,切不可行妇人之仁之事,关键时刻该杀就杀,什么兄弟之情,在大是大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陈庆之的话虽然不多,但字字都落在杨文广的心上,其实自己这次来找陈庆之,也是想跟他请教一下那些西城营的叛军该怎么处理,谁知自己还没开口,陈庆之就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而且字字都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有妇人之仁,这次若是轻轻放过他们,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人背叛自己。 想到这,杨文广果断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多谢庆之提醒,我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用杨满堂相送,自己起身便向外走去。 (本章完) 第446章 加倍的难度 “人在哪里?” 此时,离代州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中,却是一处乱糟糟的情况,足有数千人的大军正藏身于山谷之中,炊火已经点燃,干牛粪特有的味道在山谷上空飘起,若是不知,还以为此处乃是西夏人的地盘。 山谷的入口处,却有一行人站立在此,为首一人头上顶着古怪的发饰,炯炯有神的目光眺望着远方,像是期待着什么人一般。 此人便是西夏人此行的野辞部落的族长野辞茂,当他接到虎爷发出的信函时,自己也曾犹豫了许久,此去代州路途遥远,万一有什么变故发生,对于野辞部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可是就算不来,野辞部这个冬天也是难过,今天夏天雨水稀少,草原上水草并不是很茂盛,储存下来的干草很难让部落里的牲畜平安地渡过这个冬天,所以就算是为了部落的延续,自己也得冒一次险才可以。 部落行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好不容易到了约定的地点时,自己却迟迟等不到虎爷过来接头,跟自己一起来的人已经快马出去联系虎爷了,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怎么迟迟都等不到人,难道事情有所变化不成? 野辞茂的脸色有些沉重,心里想的却是整个部落的安危,在如此深入宋境的情况下,自己若不能快打快走,一旦被其它的宋军得知自己的所在,等待自己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宋兵。 到时候,部落里留下的老弱妇孺怕是都要成为别的部落的奴隶。 部落的安危现在全都系于自己一身,野辞茂心里都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儿子野辞宗吉有些不耐烦道:“爹,那汉人会不会是在骗咱们,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来?” “骗咱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野辞茂不急不缓地瞪了他一眼,目光淡淡地望着远方,像是为虎爷开脱道:“或许他们换了地方一时间没找到吧。”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能找不到。”野辞宗吉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就在这时,远处的狂野中突然出现了几十个黑点,野辞宗吉眼睛顿时一亮:“爹,他们来了。” “嗯。”来了就好,野辞茂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只不过脸上还依然保持着冷峻的样子,自己可不想让这汉人看低了自己,只有保持着一定的神秘性,自己才能对他狮子大开口,在代州这块肥肉上面狠狠地咬上一口。 黑点渐渐变大,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野辞茂的面前,一声长啸后,马队立刻齐刷刷地停了下来,为首那人翻身下马,哈哈大笑三声来到野辞茂的面前,笑着跟他抱了下,满意地说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狗屁老朋友,自己才不是你的朋友呢。 野辞茂心里对这个汉人还是保有一定的警惕性,毕竟这是宋人的地盘上,他能把花大价钱把自己带过来,自然也可以把自己出卖给宋人。 心里虽然警惕,但脸上刻板的表情多少融化了些,野辞茂点了点头,用着生硬的汉话回应道:“虎爷,你好像已经失约了。” “呃……”虎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摸了摸脑袋讪笑道:“遇到了些事情被耽误到了,野辞族长切莫责怪。” “哼,下不为例。”野辞茂脸上又恢复成开始冷酷的样子,伸手一指代州城的方向问道:“你说过当我的大军来代州之后,里面会有内应来接应,现在内应准备得如何?何时能够攻城?” “这个……”虎爷脸上的囧意更浓,苦笑地摇了摇头:“恐怕还要等上一等。” “为什么要等?”野辞茂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杀意,就连虎爷这种一辈子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也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苦笑道:“是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藏在城中的那些内应突然被抓了起来,现在全都被杀了。” “全都被杀了?”听到虎爷的话时,野辞茂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相信的表情,能做为内应,相信人物肯定不会少,可是这么多人都被杀了的话,那岂不是得有几百个人头?那杨文广居然有如此的魄力? 若是杨文广真的是这么厉害的狠人,自己还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想到这里,野辞茂皱着眉头问道:“那你手下还有多少可用的人马?” “满打满算,不到四千。”这已经是虎爷的老本,为了一洗前耻,自己已经把所有能用的人全都用上了。 四千? 若是在加上自己的手下,离万人虽然还差些,但是也差不多,只是没有内应便攻城的话,怕是人数还少了些,难道自己这次真的要无功而返吗? 赶了这么远的路,自然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走掉,眼看冬天便在眼前,没了银两买草料,部落又怎么能挨过这个寒冬? 想了想,野辞茂咬牙摆了摆手:“带我去代州城先看一看。” 虎爷带着野辞茂父子还有他们的亲兵,上百人马向着代州的方向驶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代州外面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近黄昏,刚刚站定之后,野辞茂却被自己看到的场面给吓了一跳,只见代州那高大的城墙上面居然挂着一溜血淋淋的人头,看上去足有数百个之多,狰狞的面孔瞪着自己的方向,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野辞茂心惊胆战地问了一句。 “呵呵,这就是我的那些内应,全都被杨文广给杀了。”这都是自己用了无数银钱才培养出来的内应,如今尽数被杨文广拨起,自己的心一直都在滴血,只是没了梁成的帮助,就凭借自己的这些手下,又怎么能攻得进去代州。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忽悠野辞茂做为马前卒,替自己轰开代州的大门。 听了虎爷的话,野辞茂却迟迟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一直在观察着代州四周,直到太阳尽末在地平线时,自己这才收回自己的眼神,往回走了不远之后,野辞茂便停了下来,早有手下人升起了篝火,看样子今天已经打算就在外面住了。 虎爷忐忑不安地坐到了火堆边,低声问道:“野辞族长,咱们约定的事情……还算数吗?” “当然。”野辞茂缓缓点了点头,接着突然道:“不过,有一点,攻进城之后,所有的东西我要七成。” (本章完) 第447章 以血祭轩辕 众人看惯了平时虽然严厉,但是却并不苛刻的杨文广,当他杀人的命令一传达下来时,众将顿时为之一阵,似乎没想到冷酷起来的杨文广居然也会这么的残暴,要知道那些俘虏中有很多都是西城营的兄弟,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这么被砍了脑袋,实在是有些冤枉。 想来想去,这些营的校尉们干脆一起来到将军府求见杨文广,一见面,便愤愤不平道:“将军为何将西城营的兄弟们杀掉大半,这岂不是寒了咱们的心,以后谁还能给你忠心效力?” 话虽然是冲着杨文广在说,可是很多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到坐在杨文广下首的那个瞎子身上,传言杀人的主意便是这个瞎子最先想出来的,而且他跟杨文广之间的关系也是异常亲密,那杨文广的女儿好像就已经许配给了他。 “哼,寒了你们的心?那听许校尉的话,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了?”杨文广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许校尉顿时一愣,谁不知道他们犯的乃是谋逆的大罪,自己现在若是敢答应一声,恐怕杨文广当场就敢杀了自己。 连忙摇了摇头,许校尉辩解道:“末将对大宋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做那不仁不义之事,这次我们大家伙来只是不忍心看兄弟们手足相残,恳请将军放过他们一马,哪怕是发配去做劳工,也总比杀了强。” “忠心耿耿?”就在这时,从侧面却突然有嘲讽的声音传出,陈庆之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淡淡地问道:“不知几位将军的忠心是对谁。” “当然是大宋了。”对待陈庆之,许校尉可就没什么好脸色,对这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之人自己一向是看不起的,冷冷地瞪了陈庆之一眼,语气也变得高傲了起来。 “既然是向着大宋,那为何代州处在生死存亡之时,你不去城墙上巡逻,反倒是跑到这里纠结这种小事情?在下十分不解,西城营官兵谋逆罪名属实,你们为何还敢替他们求情?不要跟我提什么兄弟之情,我只问你们一句,若是代州的城门真的因为他们被打开,西夏人冲进来之后,谁会跟你们讲兄弟之情?谁会跟全城的百姓讲兄弟之情。” 到后面,陈庆之的声音变得越发的严厉,驳得许校尉等人一阵哑口无言,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最后只能是气乎乎地哼了一声,转身告辞而去。 几个人走了之后,杨文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轻轻地叹了一声:“若不是庆之在此,怕是那些人还是会放掉的吧?” “杨将军身处虎狼之地,遍地都是窥视这里之人,要总是一味的顺着他们,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梁成出现,所以军法必须是要严厉一些,但是有些事嘛,还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庆之说的是……军饷?”杨文广一下便联想到那天梁成死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说句实话自己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琢磨着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吃空饷这种事真的是天经地义的吗? 陈庆之看不到杨文广脸上的表情,却是能听得清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兵吃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每个月不克扣,已经是少有之事,但是若是认为军饷太少而引狼入室,这才是最大的背叛,我跟将军提这件事,不是鼓励你去吃空饷,而是想法尽量给手下的人多创造一些收入。” “创造收入?怎么个创造法?”杨文广表情一脸迷茫,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突然让自己去学那商人的作法,自己实在是有些摸不到法子。 “其实也很简单。”陈庆之笑道:“代州偏僻,四周多是响马强盗,那些乡下的土财主们每时每刻都坐立不安,将军不如在乡下多建一些军寨,一来起来保护他们的作用,二来也可以替代州提前示警,你既然派出人手了,那些乡下的土财主总不能没什么表示吧?这些钱就分给下面的人,岂不是件大好事。” 这都行? 杨文广活了几十岁,还从来没听说过军寨都可以这么赚钱的,按自己的想法那些军寨成立的意义不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吗?他们能给钱吗? “庆之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杨文广还是有些腼腆,觉得要钱这种事实在是说不出口。 “办法当然有,只不过吃相就更难看些。”陈庆之继续道:“平常来往代州的客商,将军只要派一支人马装模作样地护送一下,就能赚个几十两,要不然就搞点黑市交易,契丹与西夏人需要的东西那么多,你自己搞点卖给他们,也能赚个盆满钵满的。” “这……” 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太像话,杨文广犹豫了一下,喃喃道:“既然是这样,那还是听庆之的话,多建些军寨吧。” “这就对了,不过将军切记,这些军寨只是起到示警作用,并不是真的把大部分人拉出去,最好要建成一个坚固的堡垒,就算敌人大兵压境,也能多支持几日。” 军寨的模样杨文广一时还顾不上,因为眼下还有其它的事情在等着自己,自从杀掉那些叛乱的西城营之后,整个代州城都似乎处在一个压抑的空气中,城头上的血腥气在警示着所有人,千万不要去挑战杨将军的底线。 就在这时,一支队伍却突然出现在代州城下。 当低沉的号角声在城中响起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西夏人来了。 杨文广早已经披挂在身,当他匆匆来到城墙上往下望时,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解之色,手指着城下那数千的兵马好笑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如此这般随意,怎么会是西夏人?” 杨文广真的没有看错,城外出现的这些人并不是西夏人,而是虎爷带领着的这些山贼草寇,他们身上穿得自然是随意之极,乱哄哄地站在一起,终于虎爷骑着马从中跃众而出,冲着城墙上一抱拳,大声喝道:“杨文广,你还认得你家虎爷吗?” (本章完) 第448章 雷大雨点小 “你不过是一山贼草寇罢了,居然还有脸自称虎爷?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城墙上的杨文广不屑地哼了声,接着手挽硬弓对准虎爷道:“竖子,敢吃我一箭否。” 在陈庆之看来,箭矢跟暗器一样,打的就是一个突然,像射箭前提醒这种傻事,能不做便不要做。 可是以杨文广的身份,断然不会做出那种偷袭的小人行径,先提醒对方一声,接着便一箭射了出去。 就算有杨文广先前的提醒,虎爷也被这一箭给吓了一跳,实在是那支箭的速度太快了,跟天上的流星也没什么区别,杨文广的话刚落,那箭矢就已经冲到了虎爷面前,匆忙之中连忙挥刀一磕,只听‘叮’的一声响,羽箭被磕飞到了一旁。 “杨文广,你就这么点小伎俩?可敢下来与大爷战上几百回合?” 嘴里不服气地叫嚣着,而实际上虎爷心里却是暗暗吃惊,人的影树的名,这杨文广能在代州做了这么久的总管,果然是有两下子,刚刚那箭势已弱,到了自己面前时都震得虎口隐隐生疼,这要是在近一些,怕是自己没办法接下这一箭。 不过再厉害又如何,自己的背后可是还有更厉害的。 城墙上的杨文广又岂会被他的言语所激怒,就这么面带嘲讽的表情往着城下,哪怕是虎爷骂得口干舌燥,也始终纹丝不动。 他能坐得住,并不代表他手下这些人也能坐得住,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地冲到杨文广面前,忿忿道:“将军,末将愿率本部人马,将这些土匪打退,将那人的首级与你拿来。” 杨文广撇过头,见到说话的乃是手下的爱将,神武营校尉周瑾。 原本的一张被风吹日晒的大黑脸现在居然变得满脸通红,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小,恶狠狠看着自己。 “他骂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生的哪门子气?”杨文广转过头,依旧一付云淡风清的样子。 周瑾一愣,怒道:“将军乃是代州之长,你受辱跟我们受辱又有何区别?”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杨文广缓缓点了点头,突然转头打量了周瑾一番,轻笑道:“那我问你,出城之后你打算怎么跟他打?” 怎么打? 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周瑾不解道:“当然是上去就开打了。” “要是那样的话,你就中了他们的计了。”笑容渐渐在杨文广的脸上消失,下面的人骂了这么久,自己心里何尝会舒服,只是看下面这些人不过都是山匪的模样,那传说中的西夏人在哪里?没看到他们之前,自己断然不会轻易地出兵。 “中计?”周瑾忍不住往城下望了一眼,心里对杨文广的话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怎么,你不信?”不会看,杨文广就知道周瑾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在杨文广面前,周瑾没什么可以隐瞒的,点了点头:“不信。” “既然这样,我就让你下去与那厮打斗一番,不过你要牢牢记住一点,不管那厮如何的挑衅,都不能追,只能在城下这几百米的范围内,听懂了没有?” “这……”只能打,却不能追,要是自己赢了他却被他逃掉,难道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掉不成? 见杨文广严厉的眼神盯着自己,周瑾也只能点了点头:“全凭将军作主。” 下了城墙,周瑾点了本部五百人马,打开城门的时候,所有人呼啦的一下冲了出去,到了城外列好队形,周瑾手持一把厚背大刀跃众而出,雪亮的刀尖一指虎爷,不屑道:“哪来的野猫,居然敢到代州城下撒野,当真活腻了不成?” 虎爷在下面骂了这么半天,自己都觉得像个小丑似的,就在嗓子间冒烟的时候,那代州城的城门终于被打了开,自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听到周瑾的叫骂,自己不屑道:“你又是哪家的贼厮,老子在这里混的时候,你怕是还穿开裆裤呢。” “末将代州神武营校尉周瑾,管你是猫是虎,拿命来吧。” 说罢,周瑾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坐骑便一阵风般地向虎爷刮去,手中的大刀一摆,斜斜地便劈了下去。 刀借马势,力量自然不是虎爷手中的一柄单刀能够抵挡的,自己早就看清周瑾的来势,连忙拨马到了一旁,手中的单刀勉强地挡开周瑾的刀,倒是趁着双马交错的一瞬间,一刀向周瑾砍去。 比起虎爷,周瑾的马上功夫自然是十分强悍,手中的长刀往后一伸便挡开对方致命的一刀,待两个人回转马头时,立刻混战在一起。 这种逞英雄的单打独斗早已经是过时的战术,城头上的杨文广自然不会目视这一幕的发生,城墙上的大旗招展,周瑾身后的队形已经开始有所变化,弓箭手开始成群结队出现在城墙的垛口处,接着便是一声声沉重的鼓点声。 鼓声便是信号,哪怕是周瑾杀得兴起,也必须要服从鼓声的召唤,自己无奈地一晃大刀,冲着虎爷叫骂道:“贼厮,单打独斗不过瘾,可敢来群战?” “来就来,当虎爷怕你不成。”虎爷像是被激怒到一般,大手几挥,身后的这些手下立刻开始大声叫嚷起来,阵形开始慢慢地向前移动。 说是移动,更准确的说更像是挪动一样,叫唤声倒是越来越大,脚步却是越来越小,周瑾在城下看得真切,不耐烦地大手一挥:“放箭。” 一声令下,黑压压的羽箭立刻‘嗡’的一声飞上了天空,抛到半空时,一股脑地落了下来。 “快撤。” 见羽箭升起,虎爷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拨马便往回跑,同样反身就跑的还有他手下的这些人,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撒腿便跑。 他们这一跑,那些羽箭却全都落到了地上,扎在土地中,像是开了一片白色的花田一般。 周瑾看得有些傻,这虎爷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打都不打就往后退?望着丢盔弃甲的强盗们,周瑾早已经把杨文广的话忘到了脑后,手中的大刀一挥,大声喝道:“神武营的兄弟们,随我杀!” (本章完) 第449章 角色的调换 “给我回来!” 城墙上原本气定神闲的杨文广面色突然大变,自己怎么也没料到周瑾会在这个时候犯浑,带着城外的神武营居然冲了上去,那边可是数千山贼,还有数量不明的西夏人,就神武营那几百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埋怨周瑾,要是自己不管他们的话,这数百人肯定有去无回,杨文广连忙调兵遣将,一边留弓手在城墙上面接应,自己亲自带着其它两个营冲出代州,衔尾追了上去。 周瑾真的是杀疯了,杨文广的吩咐早就被他甩在脑后,自己一味地往前冲,身后的士兵也就得紧紧跟着他,路上不断遇到跑不掉的山匪,全都被杨文广一刀给杀了,也不知追出去多少里之后,前面的山匪却突然停了下来,黑压压地聚在一起,脸上流露出兴奋的表情瞪着自己,还不等周瑾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接着大地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周瑾在边关待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对这种声音自然是熟悉不过,只有大规模的骑兵一同奔驰才能制造出如此恐怖的动静,很显然,大宋并没有这么多的战马,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 目光迅速地转向了身后一侧,周瑾目眦欲裂地望着从远处急速而来的那道黄烟,嘴里吼出的声音已经变得调:“列阵。” 神武营数百人已经跑了这么远的路,体力已经接近到了极限,他们也看到了那道由远及近的黄烟,黄烟所裹胁着的全都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挥舞着手中标志性的弯刀,直直地冲着他们冲了过来。 逃? 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再者说,就凭这两条腿又怎么能跑得过西夏人的战马。 战? 面前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区区几百人的队伍又能坚持多久?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身后还有杨将军,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众人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至于还能坚持多久……就连周瑾心里也没有什么数。 西夏人的速度快,宋兵的速度却是更快,数百人马上就围成了一个圆桶阵,手中的长矛矛尾牢牢地插到了泥土之中,手中的枪尖斜斜地指向天空,当这一切全都做好时,西夏人的大军也狠狠地扑了过来。 不过几百人而已,野辞茂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在他想来虎爷最好把整个代州的宋军全都吸引过来才好,可是现在看到的只有这么一点人,杀了他们易如反掌,可是杀了之后呢?却给代州城里的宋军提了个醒,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到来。 所以,这些人不能杀。 自己要把他们当成诱饵,一个引诱宋兵上当的诱饵。 想到这,野辞茂手中的弯刀在天空中挥了挥,刚刚还犹如一股洪流般的西夏人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巧妙地从宋军两边绕了过去。 想像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周瑾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自己立刻就陷入了绝望之中,只见西夏人的士兵团团把自己给围住,脸上带着嘲弄般的笑容,看上去,像极了打猎时猎人看待猎物的目光,只不过自己已经从猎人的角色变成了猎物。 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进攻? 周瑾心里不由生出一堆的问号,不过他再傻也能猜得到这绝对不会是西夏人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攻击虽然迟到,但还是开始了。 让周瑾愈发意外的是,凶悍的西夏人并没有在攻击的阵营中,先冲上来的还是那些刚刚被自己撵着跑的山贼们,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凶悍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刚刚一个照面,无数短矛便飞了过来,自己的手下瞬间便倒下数十人之多。 这下问题真的大了,这一次自己怕是真的逃不掉了吧。 周瑾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绝望,面对如此的困境自己尽自己的全力大声吼道:“神武营的兄弟们,咱们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杨将军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咱们,大家跟着我一同往外冲呀!” 杨文广在哪里,周瑾并不知道,他只是想方设法给自己这些手下一点点信心而已,倒是听了他的话,手下的将士像是打了一针鸡血似的,立刻握紧手中的长枪、钢刀,并肩向外冲去。 此时的杨文广终于也来到了离神武营不到一里地的地方,远远的响杀声震耳,视线中一团黑影在围在一起,想必周瑾就在其中吧。 杨文广心里透出一丝无奈,今天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要怪自己,明知道周瑾性子暴躁,很容易被西夏人给利用,可是自己依旧让他出城去会那山匪头子,现在可好,数百宋兵被围成一团,就凭自己带出的这上千人马,恐怕也很难将他们救出来。 就算明知道救不出来,也要试一试才行,杨文广正准备带领人马前去接应周瑾,谁料从那黑影中突然快速伸出两条长龙,待那长龙来到自己面前时,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找不到的西夏人,他们就在这里。 西夏带队的自然以野辞茂为主,自己与儿子野辞宗吉各引一支人马,片刻的功夫便一左一右钳制住杨文广的队伍,远远的见到那一身亮银甲,手持长枪的大将,野辞茂立刻就猜到,这人怕就是代州的将军杨文广。 本想着削弱对方守城的力量,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钓到了这么大的一条鱼。 野辞茂根本来不及犹豫,手中的弯刀向杨文广的方向一指,嘴里发出哇哇怪叫的声音,数千战马丝毫不停,直接向杨文广冲去。 “列阵。”情况虽然危机,杨文广却觉得异常的沉着,立刻指挥手下两个营的士兵原地列阵,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座浑身是刺的圆开阵便出现在他的四周。 同样面对枪如林的大阵,刚刚野辞茂选择了绕过,而这一次,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惧色,而是充满了激动与兴奋,大声命令道:“给我杀!” (本章完) 第450章 路途坎坷之 似乎没有人会预料到,不过是一次试探的进攻,居然一步一步演变成如此规模的大战,西夏人占了人数上的优势,而宋军则占了装备上的优势,当冷兵器时代最有特点的两种战法相互碰撞到一起的时候,说不上到底是谁更占有优势一些。 西夏人多,可是宋兵已经缩成了一个圆形,他们面对的只有自己面前的敌人,反倒是更多的敌人全都被挤到了人群的后面,光在叫嚣着,却没办法冲进去帮自己的兄弟一把。 经过战事初期的激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逐渐变得胶着了起来,杨文广把宋军防守好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就算野辞茂的手下人数比自己多出几倍,一时间也拿自己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是如果没有外援的话,按照这个速度,恐怕也不会坚持得了太久。 代州城中,当杨文广带兵去救援周瑾时,杨怀玉便骑着马匆匆地赶回到了将军府,并不是他怯战,而是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哥哥,哥哥!”刚一进院子,杨怀玉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四郎,外面的战事如何?”屋子里面焦急的杨满堂一下便冲了出来,连声问道。 “不好了,神武营周瑾不听将令,擅自带兵追了出去,爹爹为了救他也带人追了上去,哥哥,咱们该怎么办?你倒是拿个主意。” “什么?”正在闭目养神的陈庆之一听连杨文广都冲了出去,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自己是怎么跟他说的,千万不要中了西夏人的诱敌之计,老老实实待在城里不要出去,西夏人远道而来,发现城墙坚固不好攻破自己就会走掉的,可是你现在冲出去打野战,这不正中了西夏人的计策了吗? 想到这,陈庆之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连声问道:“四郎,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除了爹爹带出去的三个营,四面城还剩下不到四千人。” 只有四千人,还要留着一部分兵马守马,那岂不是意味着救援的队伍只有两千人而已? 两千人,放在战场之上,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拿这区区两千人把杨文广给救回来。 “哥哥,情况是不是很不妙?”从陈庆之已经不淡定的表情上,杨怀玉终于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妥,并不是自己爹爹亲自出马就能把周瑾给救回来的。 陈庆之已经有些无力吐槽那个脑抽的校尉了,那西夏人明摆着已经在城外设下了埋伏,怎么就还能上当?真当自己是金钢葫芦娃不成? 想到这,陈庆之无力地沉声道:“现在不是不妙,怕就怕在一个处理不好,连累代州都会落入敌人之手,四郎马上将能用的人手全都召集起来,准备出城救人。” “好,我这就去。”杨文广还在城外,就算人手再缺,自己也要出去的,杨怀玉一路快跑去喊人了,倒是杨满堂扶住陈庆之,担心道:“庆之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就算出去也帮不上忙,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不行,四郎性子过于急躁,我若不跟他一起,怕是他脑袋一热便会冲进去,你去让人找顶小轿,抬着我出城。” 陈庆之也是拼了,自己心里清楚,要是杨文广真的被西夏人给杀死,那么整个代州的陷落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自己看不见路,身边还有这么多要照顾的人,跑肯定是不容易的,倒不如聚集最后的力量拼命一击,说不定还能把局面给挽回来。 从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上看,杨满堂就知道情况似乎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二话不说立刻出去找来两个轿夫,为了防止两个人走得慢,自己特意又多喊了几个人,以备不时之需。 当陈庆之一行来到西城的时候,杨怀玉已经把剩下的人马全都集结在这里,二千多的人头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谁都知道这恐怕已经到了代州生死存亡之时,能不能保住代州,就看能不能救回杨文广了。 陈庆之虽然看不到,自己却是能听到空气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等到杨怀玉来时,自己干脆地命令道:“命令所有人把刀跟枪全都放下。” “啊?”杨怀玉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陈庆之的第一个命令居然是把刀枪全都放下,若是放下刀枪,接下来该怎么对付西夏人?总不能用自己的拳头跟他们硬拼吧? “把所有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持弩走在最前面,剩下的一部分持弓跟在后面,身上什么都不要带,能拿多少箭就拿多少箭。” 区区两千人而已,若是按照正常的战斗的方式去打仗,在几千人的大战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倒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能救回杨文广。 当命令传下去的时候,众将士也是一片哗然,这其中不乏打了多年仗的老兵,听到陈庆之居然这般极端的时候,立刻就不愿意了,自己真的没有听说过,打仗还不带刀的。 人群中的抗议声变得越来越大,甚至离得近的一些人已经故意大声地抱怨,就是为了给陈庆之听。 “都给我闭嘴。” 就在人群一直碎碎念不肯放下刀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怒了,自己从小轿上长身而起,大声呵斥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将军现在就在城外被西夏人围困?他正等着你们去救援,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唠叨,还不快点去准备,谁敢不听将令,定斩不饶。” 血淋淋的人头就挂在墙头上,现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地把身上的装备都卸下,一率轻装简从,手里拎着弓箭或者弩,整队完毕之后,立刻在杨怀玉的带领下向城外进发。 “哥哥,你还是留下吧,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杨怀玉见陈庆之也要跟去,立刻挡到了他的面前。 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四郎切莫担心我的安危,咱们人少,有些事还是需要随机应变才行,我不是担心你的武功,我是担心你头脑一热,若是上了西夏人的当,代州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本章完) 第451章 闭着眼睛射 刚出代州,陈庆之便先派出斥候立刻去打探杨文广他们的位置,大军则以正常的速度跟在后面向前前进。 若是平常,这种行军速度自然是很正常,可是如今,杨将军就在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支援,可是他陈庆之不光不让大军急行,反倒是这么的磨磨蹭蹭,怕是就算赶到战场,战斗也早已经结束,杨将军早就战死沙场了。 难不成这小子窥视杨将军的家业?巴不得害死他,然后好把杨家的财产席卷一空? 带着这种想法的人又岂止是一个两个,宋兵中不乏还有像他们心里这般阴暗的人,若不是一直跟在陈庆之身边,甚至杨满堂心里也会对他产生一丝误会,只是她知道陈庆之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斥候的速度很快,大军刚刚出城不久,消息便已经传了出来,根据斥候的禀报杨文广的大军已经被敌人分割成两部位,其中一小部分圈子已经收缩得非常厉害,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哥哥,咱们还是快一点赶路吧。”骑在马上的杨怀玉担心爹爹的安全,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传令下去,行军速度加快,保持敌人在一箭之地便可,切莫打草惊蛇。” 杨怀玉心里已经隐隐猜到陈庆之想的是什么,只是现在对爹爹安全的考虑已经大过一切,自己二话不说便带着大军匆忙地赶了过去,只是一刻钟的功夫,远远的便听到厮杀声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宋军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西夏人跟山匪的身影,数一数,居然足有数千人之多。 杨怀玉终于明白为什么爹爹带了那么多人还是被围在这里,别说只有他的两个营,就算把自己带的这些人也都加上,恐怕也逃不过一个被包围的下场。 想到陈庆之的话,杨怀玉又不敢这么贸然地冲上去,自己的手下手中只有弓弩,若是被西夏人发现,也是面临着天大的危险,对方只要一个冲锋怕就是能摧垮自己。 时间走得是如此的缓慢,身后被抬着的陈庆之终于也赶了过来,听着杨怀玉把眼前的情况全都描述了一遍之后,自己立刻让弓箭手在最大的射程内做着准备,而弩手却要小心地前进到一半路程上,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西夏人反击的时候延缓对方的攻势。 只是,这条命令却有一个极大的破绽,杨怀玉突然伸手抓住陈庆之的胳膊,惊骇道:“哥哥,我爹他该怎么办?” 箭矢可是不长眼睛的,当箭矢落下之时,处在人群之中的宋军同样也是打击的目标,更何况里面还有杨文广在,万一要是伤到他,岂不是帮了倒忙。 “事急从权,眼下正是击溃西夏人的最好时机,若是让他们发现咱们,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到时候别说是你爹,连代州城,连天波府都会陷入苦难之中。” “四郎,退下。”杨满堂比杨怀玉明白得要更快些,自己意识到若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击溃西夏人的话,恐怕身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西夏人所摧毁,甚至还有杨家几十年牺牲了无数人才攒下来的口碑,都会因为这件事而毁于一旦。 杨怀玉在犹豫着,一方面是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的爹爹很有可能被箭雨所误伤,忠孝不能两全,这怕就是所有武人的命运吧。 “好。”杨怀玉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含着泪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战场,当弩手全部就位之后,自己缓缓把手中的令旗举了起来,接着声嘶力竭地大喝道:“放!” “腾!”当密密麻麻的箭雨冲天而起之时,晴朗的天空似乎都被遮蔽住,箭雨带着尖厉的啸声在头上响起,就连正在作战的西夏军也顿时一愣,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等到他们看清天空落下的箭矢时,一个个顿时瞪大眼睛,口中发出绝望的喊声:“小心!” 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当箭雨升空的那一刻,近千支羽箭便把覆盖住周围大半的地区,当第一批箭雨落下时,四面八方顿时响起痛苦的哀嚎声。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陈庆之下的命令十分的简单,就是把带来的箭矢全部射出去就行,一支支羽箭包含着愤怒向西夏人群。 当第一拨羽箭飞到西夏人头顶上的时候,野辞茂就已经懵住了,宋人会有援军,这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这些人居然不顾自己人的死活,拼命地往这边放箭,自己的手下全都聚在一起,想躲都没有地方可以躲,看着自己的族人在箭雨下拼命地挣扎,野辞茂的心都要碎了。 趁着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野辞茂大手一挥,口中发现尖厉的啸声,带着身后的数百骑向着宋军的阵地猛地冲了过来。 “射!”骑在马上的杨怀玉很快便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手中的令旗一摆,麾下的弓手立刻顺着他令旗指的方向射了过去,铺天盖地的箭雨却并没有对野辞茂的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要自己的马速够快,对方就不一定能够射到自己。 只是让野辞茂有些意外,对方的箭雨只是射了一轮之后便停了下来,一个个张弓搭箭,却始终不曾继续射出羽箭。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等着自己到近前时再给自己狠狠一击? 就在野辞茂摸不准宋兵到底是什么套路的时候,就在前方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了无数个人头,手中拿着弩箭对准自己,接着便是一蓬黑压压的弩箭射了过来。 我去,中计了。 野辞茂反应倒是够快,多亏自己的马术高超,身体猛的一翻,便藏身到了马腹下,当弩箭从头顶上飞过的时候,自己似乎都能听到弩箭带起的冷风声,猛然间,身后便响起一片惨叫声。 就在野辞茂打算就这么硬冲过去的时候,自己突然感到身子一沉,接着身体便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自己也不知道砸到了哪里,顿时晕了过去。 眼看着西夏人的阵势已乱,杨怀玉及时的让众将士停了下来,接着按照陈庆之的吩咐,以二十人为一组,十人持弩,十人持弓,缓缓向战场走去。 (本章完) 第452章 冷酷的死神 西夏人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这些身穿皮衣,手持简陋武器的敌人一个个像是不要命一般,不顾遍地的枪尖,毫不惧怕地冲了过来,哪怕是尸体都挂到了枪尖上,也要用力把手中的弯刀用力地撇出来。 这是一支可怕的敌人。 杨文广很快便得出这个结论,只是还是显得稍晚一些,早知道这些西夏人如此悍不怕死,自己就不应该让周瑾出城迎敌。 自己现在已经听不到另一侧战斗的声音,也不知道周瑾现在还活着没有。 身为主将的杨文广自然成为吸引敌人进攻的目标,身边的人一茬一茬地倒了下去,又有其它人迅速地补了上来,堆积的尸体渐渐升高,早已经分不清是宋军还是西夏人。 “将军,这样下去的话,兄弟们肯定会耗死在这里的,我带人给你冲出一条路,你快走。” 说话的乃是神骑营校尉西门雨,一张大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色,身上倒处都是鲜血,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 自己把你们带到如此的险境,自己哪还有脸让你们替自己冲出一条生路来。 杨文广干脆地摇了摇头:“西门校尉休得再言,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把他们拖在这里,你快点带人冲出去,回去见到我家四郎,告诉他一定要守住代州,记住,一定要让他听陈庆之的话,不能违背。” “这些话还是将军回去自己说吧,这里我来顶着,你走。” “你给我走,要不然老子就死给你看。”杨文广突然把腰间挂着的宝剑给抽了出来,锋利的剑刃直接横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冲着西门雨大声吼道:“快走!” “将军!”所有的话全都憋在嘴里,西门雨心里清楚,冲出去或许还能有条生路,可是留下来肯定是死路一条,见杨文广这般的坚决,自己只能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天空却突然出现一片阴云,还不等他抬头,箭雨便没头没脑地落了下来。 诺大的战场,杨文广等人已经被收缩到了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之内,无差别覆盖的箭雨自然也落到了他们这里,只是比起西夏人简陋的装备,宋军的装备则要精良了许多,一阵箭雨过后,居然只伤了七、八个人而已。 这是哪里来的箭? 杨文广有些发愣,连忙从地上拾起一支,打量了一下箭尾的刻字,立刻就分辨出这分明就是代州所储备的羽箭,如今羽箭从天而降,那岂不是说代州的援军来了? 意识到有援军到来的时候,杨文广的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而是极度失望的表情,不用说,这肯定是杨怀玉带着人冲出来救自己了,若是放在平时,自己当然开心,可是你现在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凶悍的西夏人,城里还有多少人自己是清楚的,就这么几千人跟西夏人打野战,这跟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刻,杨文广恨不得一巴掌给杨怀玉给扇死,可是自己也知道眼下这并不现实,就在自己准备一鼓作气往外冲的时候,空中的箭雨又一次落了下来。 这……倒底是不是四郎? 现在杨文广也有些迷糊了,若是代州的援军到了,为什么还会往自己这里射箭?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里,身边的西门雨率先反应过来,指着面前的西夏人大声喊道:“将军快看,西夏人的阵形乱了。” 西夏人又不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箭雨,谁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这么空旷的地方哪里有躲藏的地方,一个个慌了手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乱跑了起来。 杨文广看得清楚,见天上的箭雨始终落下,自己连忙大声命令剩下的这些人立刻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减少被箭射的范围,同时披甲的士兵已经把甲脱了下来,盖在头顶上,尽量遮住更多的人。 这边的西夏人乱了套,另一边虎爷带着的这些山贼更是不堪,先前优势大的时候,众人打起来也是尽兴,只是到了后来剩下的宋军反倒是被激起了血性,就这么一百多人被围在中间,始终都不曾放下刀枪,自己的人死了一波又一波,愣是拿不下这么点人。 就在虎爷失望之时,箭雨便落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手下不断地倒了下去,虎爷顿时大惊,一时间摸不清这些箭雨从哪里而来,自己不能让手下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不然的话,自己这点家底恐怕全都被消耗掉。 “退,快退。”虎爷拼命地大声喊着,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西夏人,似乎也在做着跟自己一样的事情,自己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然后便快速地带人逃开。 当四周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的时候,周瑾似乎还以为是做梦一般,他整个人看上去有足够的惨烈,或许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这些的失利,周瑾一直留在队伍的最前面,当是砍翻刃的大刀就用了不下七八把,自己身上的伤更是数不胜数,自己本以为自己今天肯定会死在这里了,谁知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些山匪却突然后撤,不大会的功夫便逃得远远的。 这是怎么回事? 周瑾一愣神的功夫,身后还活着的亲兵突然大喊道:“将军小心。”接着便把他给按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周瑾才注意到天上居然飞过来这么多的羽箭,刚刚不过是自己运气好一直都没落到自己身上而已。 “太好了,肯定是杨将军救咱们来了,兄弟们再坚持一会,等到箭停下来时,咱们就冲过去,杀了这般西夏狗。” 能从这场仗生存下来的官兵,无疑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听到周瑾的话,脸上也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钢刀,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另一边西夏人的队伍,等待出击的那一刻。 箭雨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野辞宗吉这才小心地从战马的尸体下面爬了出来,等他再看这个战场的时候,脸上似乎有一种不敢相信的表情,这还是刚刚那个地方吗? 明明自己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无数西夏勇士的尸体就这样倒在地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插着数支弓箭,等到仔细看去时,却惊骇地发现,大地上似乎突然长出了无数白色的花朵,只是这些花朵却是要人命的利器。 ‘嗖!’就在野辞宗吉目光呆滞的时候,一支羽箭突然从自己脸边划过,被惊醒的自己立刻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从代州城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跟平时宋兵手中的钢刀长枪不同,他们手里拿着的全都是弓箭。 (本章完) 第453章 一死谢天下 打还是逃? 从野辞宗吉第一次上战场开始,他的骨子里就从来都没有逃这个字,无论是面对多么凶悍的敌人,每一次自己都是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手起刀落,将敌人狠狠劈成两半,这才是野辞部男人应该有的风范。 可是面对这些狡猾的宋人,野辞宗吉心里却突然生出一丝无力感,按照分工,父亲野辞茂应该是留在外围隔断宋人的援军的,可是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父亲是不可能抛弃自己跟这么多的族人,剩下的一种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父亲出了变故。 自己并不怕死,可是却怕这么不明不白的死,视线中那些宋人就停在离自己一箭之地的地方不停地放箭,却始终不肯往前面走一步,野辞宗吉心里盘算一下,若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的话,对方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至少射出五箭。 这还只是一个宋兵能射出来的箭,若是把这些人加起来的话,自己要面对的又是多么恐怖的箭雨。 更何况自己还看到了他们每个人腰间挂着的箭囊,里面怕是有上百支箭那么多。 一边拼命地拨打着对自己射过来的雕翎,野辞宗吉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口中发出一声怪叫,接着便向侧后方退了下去。 队伍形成一个整体,继续缓缓地向前压上,留在队伍最后边的杨怀玉看到这个场面时,心里对陈庆之只有两个字……佩服。 区区两三千人的队伍,却能以碾压的之势将数千西夏人打败,而且自身居然还未损失一人,这等战绩,怕是连汴梁城的官家也会被惊动了吧。 山贼散了,现在西夏人也都被打散了,当杨文广注意到身边的西夏人全都跑光的时候,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时候才感觉到手中的枪足有千斤之重,甩手抛到地上之后,杨文广反倒是回过头,向着神武营的方向看了一眼,当他看到神武营尽存的百人蹒跚地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脸上顿时老泪纵横。 就因为自己一个冒失的决定,居然害了这么多条性命,自己这个代州总管当得实在是不合格。 “将军。”当这些残兵败将来到自己身边中,几乎是被人架着过来的一个血人扑通一下就跪到了自己脚下,周瑾沙哑着嗓音泣道:“罪人周瑾见过将军,今日之败全都是末将一人之过,差点也把将军给连罪到,末将罪该万死,来世再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求将军给在下一个痛快。” 连杨文广都没看出来,跪在脚下如血葫芦一般的人居然是周瑾,看着他心里这叫一个五味杂陈,缓缓叹道:“若是杀了你就能换回这么多将士的性命,我早就把你给杀了,若是怪罪,我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当初就应该听陈庆之的话,老老实实在城里待着,就不会有此之败,若是该死,本将才是最应该死的。” 说话间,杨文广突然把腰间的宝剑给抽了出来,手腕一翻,锋利的剑刃便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正想着干脆一死了之的时候,身边的亲兵连忙蜂拥而上,把他手中的宝剑给抢了下去。 “将军不可,虽说兄弟们死伤甚多,可是西夏人死得比咱们还多,少将军已经带人过来了,咱们还是先过去再说吧。” 就在这时,杨怀玉终于带人走了过来,他可是牢牢记住陈庆之的话,哪怕是西夏人四散而逃,自己都没有派人去追赶,让其它人继续持弓在一旁警戒,自己连忙来到杨文广的身边,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老父亲,杨怀玉的心里也是百感焦急,连忙扶住杨文广,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爹,你没事就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让兄弟们先回城治伤。” “对对对。”杨文广立刻醒悟过来,剩下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带着伤,要是不能及时接受救治,怕是会落下残疾,这时候也顾不了谁对谁错,连忙收拢了这些残兵败将,缓缓向代州城的方向退去。 当队伍缓缓集结在一起的时候,杨文广却是见到了一个自己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哪怕那个人现在根本看不见自己,自己还是觉得陈庆之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慢慢地骑着马走了过去,杨文广低声道:“真让小官人说中了,西夏人早已经埋伏在此,本将无能被西夏人打了埋伏,倒是要多谢小官人能够冒险营救。” 听到杨文广的声音,陈庆之缓缓地拱了一下手,淡淡地说道:“杨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我来这里不光是为了救你,更主要的还是为了救代州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若是将军陨落在此,西夏人下一个目标便是代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陈庆之越是这么客气,杨文广就越觉得自己的脸上无光,等到大军重新回到代州时,自己一想到如此损兵折将,一气之下居然直接就病倒了。 西夏人只是溃败,却并没有伤到筋骨,再加上有本地山贼的帮助,随时都有可以卷土重来,在这么要紧的时候,主将却突然倒下,这下众人心里顿时埋下了不少阴影。 求援的文书已经发向了周边这些边关,不过杨文广的心里却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毕竟这些边关也面临着敌人的压力,来的人少了,几乎聊胜于无,来的人多了,自己的城池被偷袭了该如何是好? 算来算去,保卫代州,还是要靠自己人才可以。 回城的第三天,杨文广便派杨怀玉把陈庆之给请了过来。 只是两天的功夫,杨文广的身体就瘦下来一圈,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让人有心些心疼,杨满堂的心里也不是太好受,自己这些日子全都留在陈庆之身边照顾,却把自己的老父亲给扔到了一边,实在是有些不孝。 倒是杨文广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勉强地半坐了起来,冲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明白过来,到了一旁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杨文广接过之后掂量了一下,接着便陈庆之面前一推,缓缓道:“庆之,这是代州总管的印信与调兵的虎符,从现在开始,你便是这代州的代总管。” (本章完) 第454章 虎爷的野心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还是那个来时的山谷,野辞宗吉此时却是头疼无比,这一仗输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却偏偏被那不知何处而来的箭雨把局面硬生生地挽了回去。 不过说起来,那些宋人也真够厉害的,发起狠来居然连自己人也都不放过,那铺天盖地一般的箭雨,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他们就真的不怕伤到杨文广吗? 战事已经结束,现在想这些已经是马后跑,现在自己还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尤其是自己的爹爹,也不知是被伤到了哪里,醒是醒过来了,可是变得傻了一般,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出来,又能指着他做什么。 就在野辞宗吉考虑着该不该退兵的时候,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却突然响起了争执的声音。 开始时声音并不是很大,只是逐渐就有些失控,野辞宗吉不由一愣,连忙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自己依稀能分辨出是自己的手下跟汉人起了争执。 又是这群混蛋,要不是他们自己这次能输得这么惨吗?现在可好,居然连自己的人都敢欺负,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们不成。 想到这,野辞宗吉腾的一把将腰刀抽了出来,杀气腾腾的地迈着大步走了过去,分开人群野辞宗吉便来到了中间,瞪着眼睛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少族长,这帮汉人欺负咱们,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给咱们粮食,他们自己居然在那边熬起了粥。” 呃? 野辞宗吉这才反应过来,仗都打完这么半天了,自己还没吃上饭呢,顺着手下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的空地上已经支起十几口锅,锅里面冒着热气,米饭的香气顺着风吹到自己的鼻子里,野辞宗吉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一声。 “好呀,老子不远万里辛辛苦苦跑过来为你们打仗,你们倒好,光顾着添饱自己的肚子,我们兄弟就活该饿肚子不成?都给我闪开,这些粥我们全要了。” 野辞宗吉展示出了他做为野辞部继承人霸气的一面,大手一挥,手下的这些人立刻便向那粥锅跑了过去,也不顾那锅有多么的烫手,随便找块布垫上就要把锅搬回到自己一边。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匆匆跑过来一个人,连忙招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少族长先让他们把锅放下,咱们有话好说,不就是点粮食吗,要多少有多少。”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向自己跑了过来,野辞宗吉脸上的表情依然难看得很,刻意地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虎爷,我们野辞部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可都是来帮助你的,现在仗打完了,我们野辞部死了这么多人,你不光没个说法,居然连口吃的也不给我们,这是不是有些说过不去了?” 虎爷哈哈笑了笑道:“少族长你这是误会了,我的这些手下做饭本来就是给你们吃的,慢慢来,千万别烫到,对了,我那边还有些肉脯也一并给你送过去。” 见虎爷如此恭维的表现,野辞宗吉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自己父亲怕是不能完全恢复健康,这正是自己出任族长的最佳时机,刚刚这一幕也变相地让族人们看到了自己的厉害,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野辞宗吉学着父亲的样子拍了拍虎爷的肩膀,转身便想往回走去,就在这时,身后的虎爷却突然说了句:“少族长且慢,我这还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大礼? 野辞宗吉先是一愣,然后便转回头来,惊讶地望着虎爷,正想问是什么礼物的时候,腹部却突然一凉,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到了脑子里。 这…… 野辞宗吉慢慢地低下头,清楚地看到虎爷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身此时全都插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居然敢杀我? 直到这时,野辞宗吉似乎也没能反应过来虎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耳边倒是传来虎爷恶魔般的笑声:“怎么样,少族长,我这份大礼你可否满意?” 此时的野辞宗吉已经说不出话来,再也没有力气来支撑这具身体,软软地倒在虎爷的脚下。 “就你这怂样还想当族长?我呸!”虎爷冲着地上的野辞宗吉吐了一口,接着亮着手中的匕首大声喊道:“野辞部已经完蛋了,现在摆在你们眼前的只剩下两条路,第一,是跟我干,老子保你们能吃香喝辣的,第二,就是替你们的族长报仇,不过选择第二条路前,我劝你们还是先看看周围再说。” 周围这些气势凶凶准备替野辞宗吉报仇的族人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向四周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大家顿时变得惊讶起来,不知从何时起,手持利刃的汉人们已经把自己全都围在一起,目光气势汹汹地瞪着这里,怕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战。 若是昨天,西夏人自然不会害怕这些宋人,他们胆子小,武器破,战斗力更是变成了渣,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自从白天那一战之后,受影响最大的却是西夏人,也不知是不是离得近的缘故,西夏人受伤的人要远远超过虎爷手下的这些山贼,现在西夏人能完好地站在这里的也不过数百人而已,而山贼却足有二千人之多。 刚刚燃起复仇的小火苗立刻就暗淡了下来,反正现在族长成了傻子,少族长又被汉人所杀,别说自己不能,就算是替他们报了仇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终于有人犹豫道:“你真的能管我们吃饱饭吗?” “当然。”虎爷点了点头,一指那些冒着热气的锅笑道:“刚刚我就说了,这些是为你们准备的,可你们就是不相信,现在粥就在这里,你们只要拿碗从这里面盛出一碗,就代表你们是我虎爷的人了,怎么样?” 一碗粥,就把自己给卖了,这条件算起来真的是有够苛刻的。 西夏人似乎在掂量着背叛的价值,过了一小会之后,终于有人走了过来,拿起勺子在锅里舀了一勺,旁若无人地走到一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本章完) 第455章 责任重在肩 让陈庆之来当代州的代总管? 莫非杨将军人病了,连脑子也糊涂了起来?这陈庆之在代州不过是一个外来客,虽说平时卖弄了些本事,可是让他当代总管,还不如让杨怀玉当代总管呢。 不管怎么说,在经历了杨文广大清洗和刚刚一次大战之后,代州城的宋军们每个人都有些人心惶惶,想趁机往上爬一步甚至几步的人大有人在,还有的一听陈庆之当了代总管,立刻在家里备下一份礼物,直接便来到将军府,准备先一步示好陈庆之。 将军府的门外,很快便多出十几个代州城的将官,彼此见面的时候,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看到对方手上的礼物,低声笑道:“你也是来看将军的?” 将军那里自然要送,可是还有一份是陈庆之的。 那人看了看对方手上礼物的份量,同样点了点头:“我是来看‘总管’的。” 这个总管两个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虽然没有明说指的是陈庆之,但两个人的心里却是透亮的。 就在这时,将军府里一溜小跑走出来一个人,到了几个人面前连忙说道:“几位将军,我家将军重病在身,不能见客。” 这是早就已经料到的结果,几个人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接着问道:“杨将军安心养病就好,那陈代总管在不在府中?我们能不能见他一面,打听一下接下来代州兵力又该如何布置。” “这个……”门子似乎早也料到几个人的问题,立刻回道:“几位将军,陈代总管刚刚也吩咐了,请你们先回去,明天一早他会在大校场点兵,让代州所有的将士必须全数到齐。” “那……听说陈代总管的眼疾没有治好,我这里还有些治眼的良药,能不能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这个……恐怕用不了,陈代总管说了,他的病自有京中的御医来医治,就不劳诸位费心了,请。” 得,看来这陈庆之早就料到大家会来这里,已经安排人手在这里挡驾,几个人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地离开了这里,离远的时候,相互低声道:“这陈庆之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这个时候点兵,又点的哪门子兵?” “怕是这小子要安排自己的人手了,他刚刚到代州不久,认识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到是便宜了出城的那几个。” “唉,谁让咱们没摊上呢,回去吧回去吧。” 众人这边已经散了,将军府的后院,杨满堂却还在碎碎叨叨地抱怨着,按她自己的性格,以前肯定不会做这种小女儿态的事情,只是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留在陈庆之的身边时,自己就变得懒了许多,就连一向喜欢的练武也有些日子没有练,肯定生疏了不少。 “爹爹真是的,代州城这么多的大将,把代州交给谁不行,为什么偏偏要交到你手上,他难道不知道你的眼疾还没有治好吗?” “就是因为杨将军了解这些人,所以才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他们来把持,再说这个什么代总管我也当不了多久,杨将军的病不过是心病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到时候我的眼疾也差不多好了,咱们就可以起程回江南了。” 杨满堂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她自然希望陈庆之的眼睛快些的好,可另一方面一想到回到江南,陈庆之的身边就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陪伴的时候,心里自然不是很舒服。 点了点头,怀着复杂的心情道:“不过还好,那些西夏人也被打散了,恐怕也都该回西夏去了,就那么点山贼,怕是没有实力再进攻代州了。” “小心无大错,虎爷那个人能在这边关搞出这么大的一番事业,也算是一代枭雄,他的胃口恐怕不会这么小,一次性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若是连城都不攻一下,岂不是白跑一趟。” “你是说……代州还会打仗?”杨满堂一下便从陈庆之的口中听出他话里隐藏的意思。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只是这样猜的,那虎爷总不能做这么赔本的买卖吧,他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只不过咱们还没猜到罢了。” “是这样呀。”杨满堂一脸不解地点了点头,院子里接下来便陷入了安静之中,这个时候往往都是陈庆之准备午休的时候,两个人正准备回屋休息的时候,院外突然有脚步声匆匆跑来,到了院外大声地报道:“禀代总管,城外有一支人马赶到,说是忻州赶来的援军。” “忻州?”陈庆之一听顿时一愣,满头的瞌睡顿时不翼而飞,自己心里仔细地盘算了一下,忻州到这里虽然只有百里的路程,但是求援的信件也不过刚刚发出四天而已,难道他们动作这么快? 倒是杨满堂一听有外援到来,自己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催促道:“庆之你听到没有,忻州的援军来了,还不快点让他们进来。” “慢着。”陈庆之突然一伸手,接着问道:“他们说他们是忻州的援军可有什么凭证?” 报信的人连忙道:“那人说来时匆忙,并没有带什么凭证,不过他手上倒是有咱们发出去的那封求援信。” “信在哪,拿过来。”陈庆之虽然看不到,但身边却有杨满堂,接过信仔细地看了一遍,杨满堂点了点头:“这封信是真的,的确是我爹爹的笔迹。” 就算信是真的,陈庆之也始终没有放松警惕,想了想,吩咐道:“找人,把我抬带城墙上,另外,让四郎准备一支人马埋伏在南门城里,随时准备开战。” 杨满堂虽然不知道陈庆之倒底为何要这样安排,不过还是很听话地安排了下去,自从上次找到的那顶简陋的小轿之后,杨满堂就让那几个人先留在将军府,以后陈庆之出入也更加容易些,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等到陈庆之坐着小轿来到城墙上面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两刻钟之后,还没上到城墙,陈庆之便听到城外的人不耐烦地骂道:“……你们代州是怎么回事,派人去求救,怎么到了这里连大门都不给开,要是这么不欢迎我们的话,我们可走了。” (本章完) 第456章 露破绽给他 城外的人催得甚急,城墙上的宋军却是慌了神,这好不容易才来了援军,要是因为连门都没进来就走掉的话,岂不是显得代州太小家子气。 南门城墙上,校尉高嘉也是一脸的焦急,别看平时自己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可是一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就成了夹心肉饼,两边都是大人物,自己谁都得罪不起,不开门,外门的援军就要走,要是开了门,自己就得被城里的那个瞎……哦不,代总管责罚。 有的时候高嘉甚至都不想当这个校尉了,可是为了养活自己那一大家子人,有什么苦累,自己还都得老老实实承受下来。 “忻州的兄弟你们别着急,我已经派人飞报我家代总管,马上就会有消息。” “代总管?”城外的人却是一愣,接着大声问道:“代州不是杨将军做主吗?哪来的什么代总管?” 这…… 高嘉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杨将军是怎么想的,城里这么多的大将,为何选了一个狗屁都不是的瞎子来当代总管。 自己也知道,今天肯定会有些同僚会去将军府里捧那陈庆之的臭脚,他们愿意去就去吧,反正自己是不会做那种自甘堕落之事的。 见城外之人催促得急,高嘉也乐得再拖延一下时间,好给那个代总管时间赶过来,连忙大声回道:“将军不知,我家杨将军前几天刚与西夏人打了一仗,回来之后身体便有些抱恙,所以暂时在休息中,选了陈庆之做为代州的代总管。” “陈庆之?”城外之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一愣,自己也算是对代州这些官了如指掌,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陈庆之这个名字呢?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心里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就在城外的人又一次催促着开门之时,陈庆之的小轿终于出现在了城墙上面。 冷不丁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高嘉的心里还有些慌张,也不知道这个瞎子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有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跟城外的对话。 心里虽然对陈庆之不屑,但是语气却老老实实地弱了下来,连忙说道:“陈代总管,你来得太好了,外面乃是忻州来的援军正催促着咱们开城门呢,末将立刻就派人去安排。” “慢着。”陈庆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简单的一挥手,便让高嘉的身形为之一定,讶然道:“代总管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个代字被他故意地咬得重了些,也是在提醒陈庆之要注意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临时的代总管而已,不要对所有事都指手划脚的。 陈庆之就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般,淡淡地问道:“城外的人可有凭证,证明他们是忻州军?” “事出紧急,来不及带在身上也是很正常的事。”高嘉已经被陈庆之无所谓的态度所激怒,出言替城外之人解释道。 “就算出发时来不及,但为何没有快马送来?” “或许是忘了也说不定。” “高校尉,你要注意你的身份,我问的是城外的人,用不着你替他们一句一句的解释。” 猛然间,陈庆之的声音便拔高了许多,高嘉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目光冷冷地瞪着陈庆之,冷声道:“依陈代总管的意思,摆明就是怀疑这些人的身份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又何必向其它城救援?按照你这样作法,岂不是寒了友军的心。” “那依高校尉的意思,不管城外来了什么人,都不用仔细查验,全都放进来不成?” “那倒不可能,不过城外援军手持总管亲笔信,身穿大宋军服,手持大宋制式武器,又对得上一切问题,为何就不能放进来?” “既然这样,那高校尉可敢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这些人不会出问题?” “这……” 一提到自己要用性命来担保这些人的时候,高嘉还是犹豫了,毕竟城外的这些人对自己来说只是一群陌生人,自己好像犯不着用自己的性命来担保他们的真实性,想到这,自己忍不住往城外看了一眼,接着赌气般地哼道:“既然代总管心有疑惑,那干脆就让他们撤回去便是。” “我正有此意。” 说完,陈庆之便示意人把小轿抬到了垛口处,自己跟杨满堂低声吩咐些什么,杨满堂连忙往外望去,把观察到的情况全都讲给陈庆之听。 高嘉离得并不远,也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陈庆之说的话,只不过跟自己想的不同,陈庆之问的都是些看似毫无逻辑的问题,像是什么注意对方的裤腿,还有他们队形整齐的程度,问这些都有什么用? 倒是杨满堂听话得很,把观察到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讲给陈庆之听,就在两个人还在慢慢地商量着什么的时候,城外的人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喊道:“我说你们的什么代总管到底来了没有?再给你们一刻钟,要是再不开门的话,老子可就回忻州了。” 高嘉看了一眼,故意没吱声,就是想看陈庆之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要是真敢不开城门,自己就敢到杨文广面前告他的状,要是杨文广也一味地袒护于他,自己大不了就去汴梁,自己就不信大宋朝连个敢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 出乎高嘉的意料,城墙上的陈庆之终于开口回应了。 自己在杨满堂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冲着城外大声喊道:“在下便是代州城代总管陈庆之,多谢忻州军不远千里赶来相互,在下感激不尽,城门马上就会打开,不过在这之前,在下却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诸位将军能不能答应?” 城外的人犹豫了一下,大声问道:“什么要求?” “诸位将军也知道此时乃是紧急时期,在下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想请诸位把身上的甲胄卸下,另外还有手中的刀枪也一并交出,交与我等保管,等到出城之前,一定发还到诸位手上,这样可好?” 要自己把刀枪都交出去?那跟赤手空拳又有什么区别?万一陈庆之突然翻脸,自己岂不成了待人宰割的羔羊? 可是要是不交的话,那岂不是摆明了跟人家说自己有问题吗? (本章完) 第457章 富贵险中求 城外来的军队哪里是什么忻州来的援军,分明就是虎爷的手下假扮而成,至于那封信,则是他们杀了信使拦下来的,至于队伍中的那些宋兵军服与武器……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只要有银子,什么是买不到的。 而这一次,虎爷则是准备下一盘大棋,一方面让自己的手下张青带着一千人马假装忻州军进到代州城里,只要那杨文广敢把人放进去,自己就有把握能够拿下代州,所以当混在人群中的虎爷听到上面陈庆之居然下达这样的命令时,心里却是一懔,莫非是他真的察觉出来什么? 虽说那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自己总觉得他比正常人的眼睛还要锐利,光是往城墙上面一站,明明是看不到自己,自己却总觉得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盯着自己。 管不了那么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现在退走的话,这陈庆之肯定会明白这些人是冒牌货,只要自己让张青咬定是忻州军,就不怕他敢突然翻脸。 示意张青按他说的去做之后,虎爷便悄悄地藏身在队伍之中,自己可是在代州城待好过一段时间的,有很多人都认得自己的相貌,万一被别人发现自己居然敢进到城里,怕就是灭顶之灾。 张青很爽快地答应了陈庆之的条件,只见代州城的大门缓缓被推开之后,立刻露出城门处一排排蓄势待发的宋兵勇士,看着他们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刀枪,虎爷心里顿时明白过来,那陈庆之既然敢把城门打开,就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自己这次来并不是想靠这些人偷城的,而是还有其它的打算。 大军开始走进代州城,刚一进城门,杨怀玉便早早地等在这里,手一伸,那意思明白得很,把武器先交出来再说。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偏偏就是张青,看到杨怀玉向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张青先是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干什么?” “干什么?”杨怀玉笑了笑,指了指张青马鞍下面挂着的长枪,皮笑肉不笑道:“刚刚我家总管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进城必须把武器交出来才可以。” “什么?连本将军的武器也要交吗?”张青一愣,顿时怒气冲天。 “呵呵,我家总管吩咐了,凡是忻州军一率都要交出来。” “欺人太甚!”张青一脸怒气地指着杨怀玉道:“你现在就告诉你家总管,我们忻州军大老远的是来帮你们打仗的,不是受你的欺辱的,儿郎们的武器交了也就算了,要是连本将军的武器也交出去,那我们立刻转头就走。” 就像自己怕你走似的,杨怀玉在汴梁城里见多了高官大将,哪会把这小小的校尉放在眼里,刚想来句爱走不走,倒是头顶上突然响起陈庆之的声音:“四郎,怎么对张将军无礼,还不快快将将军请进城去。” “是。”杨怀玉不甘心地瞪了张青一眼,轻哼道:“听到没有,我家总管让你进去呢,还不快走,别耽误我办事,下一个,快点把武器交出来。” 张青敢硬怼杨怀玉,别的人却没这么大的胆量,按规矩老老实实把手中的武器给放下,然后一个个排着队进到了向往以久的代州城。 只是这一路上,迎接他们的却是全付武装的宋军,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淡,紧锁着的眉头还有握紧的刀柄证明他们现在有多么的不安,似乎时刻准备要战斗一样。 张青不想忍,可是一想到虎爷的吩咐,自己还是努力地压制住怒火,再给自己几天的时间,只要自己把城中的布防搞清楚,把城门打开,放外面埋伏的人马进来之后,自己定要把这些侮辱过自己的人全都关起来,好好折磨他们一番才可以。 队伍一直往前行,直到进到将军府旁的校场这才停了下来,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营帐,张青哪里还不知自己的人已经被陈庆之的人变相看押了起来。 可是自己偏偏不能把话给说得太明白,毕竟自己是打着自己人的旗号进到这里来的,若是表现出警惕的样子,岂不是让他们生疑? 更何况,现在除了自己之外其它人已经是手无寸铁。 到了校场之后,终于有人笑着迎了过来,自我介绍道他是这里的军需官,名字叫做王垣,忻州兵安排的事宜全由他来负责。 见到有人来安排自己,张青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至此虎爷第一步的安排已经顺利完成,自己带着这些人已经混了进来,接下来便是等待时机,准备占领其中一座城门,把自己的同伙全都迎进来。 趁着自己的手下扎营的时候,张青找到王垣问道:“王将军……” “哟,末将不敢当,张校尉直接叫末将的名字就可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吩咐。” “那好,王垣,我问你,咱们代州城现任的那个代总管是什么来头?怎么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一提到陈庆之,王垣立刻来了兴趣,先是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压低了声音八卦道:“张校尉不知,那陈庆之来代州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啊?”张青脸上的惊讶可不是假装出来的,连忙问道:“那他为何能当上代总管呢?” “唉,还不是人家小伙子长得帅,骗得杨将军的女儿神魂颠倒的,杨将军现在一受伤,便让他当了代总管,我看呀,要是西夏人再打过来,怕是代州城不安全了。” 张青心中暗喜,没想到这陈庆之居然这么不得人心,这可是自己的大好机会,想到这里,又跟王垣随意聊了几句,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看了看左右无人,伸手把一个正在忙碌的士兵喊到了帐篷里,当帐帘落下的时候,张青连忙把刚刚打听来的消息跟士兵说了一遍。 不出意料,这个所谓的士兵便是虎爷乔装而成,城里认识自己的人多,自己这样也是万不得已,听完张青的话,自己也觉得这真是一个好机会,说不定自己可以利用代州众将士对陈庆之的恨意,再煽动一些人造反,比如今天在城门遇到的那个高嘉就不错。 (本章完) 第458章 把酒同言欢 除了进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之外,进城之后倒是并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发生,也不见营地四周有什么人盯着自己,倒是那王垣又来过一次,过是叮嘱张青不要让手下人随意在城里乱逛,至于张青嘛……则并没有任何的限制。 这些代州军的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临到黄昏的时候,张青带着十几个亲兵离开了营地,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宋兵过来打声招呼便退了下去,直到出了门,张青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似固若金汤的代州城怎么这么的散漫? 那么厉害的西夏军居然能败给他们,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离开那些哨兵的视线之后,张青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小心地扭头问道:“虎爷,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跟在他身后的这位黑脸亲兵正是化妆后的虎爷装扮而成,听到张青的话,自己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去南门,那边有一座逍遥楼,说不定能在那里碰到高嘉。” “好。” 张青应了一声,便带着一行人装做闲逛的样子来到南门附近,果然一座二层高的酒楼就坐落在此,带人进去之后,张青还特意地绕了一圈,可是并没有发现高嘉的身影,这让他有些大失所望。 “虎爷,人没在。”张青小声地说了句。 “没碰到就算了,大不了明天去南门找他。”虽然没见到高嘉,虎爷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失望之色,拉着几个人坐到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些酒菜之后,便开始吃喝了起来。 前几天自己还差点杀了这代州总管,现如今却能坐在代州城里吃吃喝喝,这样刺激的日子也就是能跟虎爷才能享受到,张青一边吃目光一边在代州城外徘徊着,因为最近局势不稳的缘故,代州的百姓很少到街上来,一时间显得大街上特别的萧条,除了寥寥几个行人之外,更多的却是身穿军装的宋兵。 看着看着,张青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从南门向这边走了过来,自己一看那人眼睛顿时一亮,这不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嘉吗? “虎爷,快看,是高嘉。”张青连忙低声提醒了句。 大概虎爷也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么碰巧的事情,目光往外瞥了一眼之后,见到果然是南门营校尉高嘉,自己立刻示意张青下去把人给拦住。 事不易迟,张青立刻腾腾腾从楼下跑了下去,刚好这时高嘉路过酒楼不久,脑子里正琢磨着白天的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高将军,请留步。” 咦? 高嘉疑惑地回过头,却见到张青匆匆从酒楼里跑了出来,到了自己面前笑道:“刚刚在楼上看到高将军从这里路过,张某还怕认错人,所以下来看一眼,果然没认错。” “原来是张将军。”高嘉对张青还是比较友好的,虽说人家在城门外等了那么半天自己也没有开门,可人家进来之后也没找自己什么麻烦,现在人家在喝酒又从二楼跑了下来,光是这份情,自己就必须得领,连忙笑着拱了拱手。 “高将军这是要干什么去?”张青面露好奇地问道。 “哦,刚刚下值,准备回家休息休息。”高嘉手往后一指。 “既然高将军无事,不如跟在下去楼上喝着小酒解解乏。”张青颇为热情地上来,一把搂住高嘉的肩膀,便把他往楼上领。 “这……不好吧。”高嘉扭捏地露出为难之色。 “有什么不好,这又不是在值,再说西夏人不是还没来吗,现在不喝,等西夏人来了想喝也喝不到了。” 高嘉心里一琢磨,张青说得没错,再加上自己也有些日子没有碰酒了,现在自己跟忻州的兄弟们喝几杯,想必那陈庆之也找不到自己的麻烦。 既然这样,高嘉也就不在客气,拱了拱手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高将军请。” “张将军请。” 本是战场上豪迈纵横的两个人如今却摆出文绉绉的样子,到了楼上之后,楼里的小二迅速清理出一张桌子,等到二人坐下之后,张青挥挥手,冲着自己那些手下说道:“你们到楼下,让我跟高将军安静地说会话。” “是。”其它人都下去了,唯有虎爷一个人留了下来,站在张青的身体没吭声。 高嘉扫了虎爷一眼,却只把他当成了张青的心腹,留下来伺候酒的,等不大会的功夫,酒菜端上来,张青便亲自给高嘉倒了一碗酒,端起来之后,自己笑道:“张某是个粗人,白天的时候言语多有得罪高将军的,还请高将军恕罪,张某先干为敬。” 见张青爽快地把酒碗里的酒喝了下去,高嘉连忙把酒碗也端了起来,连忙摇了摇头道:“张将军这么说真的是羞煞我也,你们忻州军大老远的赶过来,却不能等一时间入城,高某的心也是过意不去的,这碗酒高某给忻州军的兄弟们赔礼了。” “哎,谁让我们来时匆忙,没有带齐凭证,留在外面喝点西北风也是应该的,咱们再来一碗。” 酒壮怂人胆,一个人是有意灌,一个是好面子之人,不大会的功夫,这一小坛酒就进了两个人的肚子里,再看此时的高嘉,已经是脸色微红,跟张青称呼起来也不再是什么张将军,而变成了张兄弟。 张青更是爱套近乎,一口一个高大哥,夸得高嘉是找不到北,等到第二坛酒开封之后,张青突然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问道:“对了高大哥,兄弟我来了这么久,还没看到杨将军呢,他的病……?” “唉!”现在的高嘉已经不把张青当成外人,自己叹了口气,低声道:“别说是你,自从杨将军打完西夏人回来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连我也没见过。” “哦?那杨将军看来病得不清呀?”张青的眼神不由跟虎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隐藏在对方眼里流露出来的喜色。 “病得轻重倒是其次,可关键就是这城防大事居然交到了一个瞎子的手上,实在是让我等有些窝火。” 戏肉终于来了,还没等张青提到这事,高嘉便主动提了起来。 张青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连忙又把高嘉的酒碗给倒满,笑道:“来来来,高大哥咱们慢慢谈。” (本章完) 第459章 全都是套路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逍遥楼二层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热烈,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个来逍遥楼吃饭的客人并不多,一直都没有人上到二楼,高嘉也乐得清净,面对贴心的张青,渐渐地就把心里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除了陈庆之,自己最看不惯的还是杨文广,凭什么他把一个代总管就这么交到一个瞎子的手上?代州里这么多的校尉难道一个能挑大梁的都没有? 你这分明就是谋私,惹急了老子,现在就去汴梁告你去。 迷迷糊糊之中,高嘉也不知道自己后来到底都说了什么,就连自己怎么从逍遥楼走出来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好像躺到了床上,接着便呼呼地大睡了起来。 “虎爷,这人该怎么办?反正话都套得差不多了,要不宰了得了。”脸色微红的张青站在虎爷的身后,脸上流露出一丝狠厉。 依旧是那身普通打扮的虎爷看着躺在柴禾上的高嘉,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缓缓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宰了?他还能为咱们做很多的事情,张青,让人去把他叫醒。” “好咧。” 张青也不用别人,自己来到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了高嘉面前猛的一甩,一瓢水就全都甩到了高嘉的脸上。 正在做美梦的高嘉突然一惊,腾的一下就从柴禾上坐了起来,瞪着通红的眼睛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只是看到身处的环境,自己却是一脸的懵逼,看着张青问道:“张贤弟,这是在哪里?” “高大哥难道连柴房都不认识吗?”张青讽刺地笑道。 “柴房?”高嘉一愣,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果然张青说得没错,这的确就是柴房。 柴房是柴房,那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自己不是已经回到家睡到了房上了吗?不对,一定是自己走错地方了,不小心走到了柴房里。 想到这,高嘉居然还有心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这酒劲太多,我都走错地方了,那张贤弟留步,愚兄告辞了。” 说完,高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居然还真要往外走。 张青一看,却也有些无语,一伸胳膊拦在高嘉面前,皮笑肉不笑道:“高大哥怎么能这么就走呢?你忘了刚刚你都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高嘉一头雾水地问道。 “呵呵,难道高大哥把刚刚的话都忘了不成?要不小弟帮你回想一下?”张青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得意,接着便把高嘉抱怨陈庆之与杨文广的话全都说了一遍,这些其实还在其次,毕竟发牢骚的事情自己只要硬咬着牙否定,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只是接下来张青说的话却实实在在把高嘉给吓到了,听着他清楚地一条一条细数着代州的城防布置,自己整个人都懵住了,酒意顿时清醒了大半,这些可都是代州的军事机密,自己怎么什么都跟人家说了? 不过还好,对方是忻州的援军,是自己人,这些要是被外人听了去,那自己怕是除了立刻去死之外,也没其它路可以走了。 等到张青说完,高嘉慌忙道:“张贤弟,你看哥哥这张破嘴,一喝多了就什么都往外说,不过还好,这些话只是被你听了去,这可都是代州的军事机密,千万不能往外传,要是传出去的话,哥哥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呵呵。”张青脸上的笑容便变越发的得意,笑眯眯地拍了拍高嘉的肩膀,突然轻叹了口气:“可惜呀,哥哥说得晚了些,这消息已经被别人听到了。” “是谁?”高嘉一惊,连忙问道。 张青没说话,目光却缓缓转到了一旁没开口的虎爷身上。 顺着他的眼神,高嘉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虎爷,只是看清他的相貌时,自己还松了口气,这不就是刚刚在酒楼上伺候喝酒的那个亲兵嘛,原来是他呀。 松了口气的同时,高嘉还以为张青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只是当他看到张青一改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站到虎爷的身后时,自己终于觉察到一丝不对,目光在虎爷的脸上转了转,沉声问道:“不知这谁是……?” “呵呵,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李,单名一个虎字,江湖上有朋友送在下一个绰号,人称‘虎爷’。” 一听虎爷这两个字,高嘉顿时觉得浑身激灵的一下,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一把就伸向自己的腰间,只是一摸却摸了个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片刻不离身的腰刀居然不见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一想到这位便是敢跟代州打仗的虎爷,高嘉的心里这叫一个慌张,明明对方没有动手,自己还是觉得不太安全,看了看四周,一把操起一根木柴,小心地握在手中,厉声道:“李虎,这里可是代州,我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地投降,跟我去见我们将军。” “你家将军?哈哈哈……”虎爷的口中突然哈哈笑了几声,指着高嘉揶揄道:“你不是说了吗,你家将军重病在身,恐怕都没几天活头了。” 自己说过这些话吗? 自己到底说过什么现在高嘉也都记不住了,不过就算自己说过又能怎么样,空口无凭,只要自己死不承认便是。 “你胡说,我才没有这样说过。”高嘉满口否认道。 “行,这事你可以否认,不过刚刚张青说的代州城防位置,可是你亲口告诉我们的,这件事,恐怕你没办法否认了吧。”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就怕把这件事传出去,结果却是自己亲口把这么重要的事跟他们说了出去,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要是让杨将军知道了,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杀人灭口? 高嘉脑子里冷不丁想到了这四个字,可是抬头看到虎爷那凶悍的模样,还有两个人腰间挂着的钢刀,自己刚刚升起的想法便全都破灭掉,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叹口气道:“好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说出来吧。” (本章完) 第460章 破罐子破摔 “刚刚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高嘉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极了一条已经濒临绝望的死鱼。 “呵呵,高将军也不用这么失望,只要你按着我吩咐的去做,我保你平安无事,而且等到代州城破之时,我还能送你一份天大的功劳,保你能成为代州下一任总管。” 听到这里,高嘉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些鲜活,目光盯在虎爷的脸上看了好久,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功劳?”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我们放进城,然后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到时候我清理完代州之后,会把死去兄弟的尸体都堆到指定的位置,到时候你怎么跟上头解释那就是你的事情。” 高嘉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虎爷说的意思,他这是平白无故就把一份大功劳递到自己的身上,而且到时候全城的宋兵都死了,又有谁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要再在这些尸体里面掺杂一些宋兵的尸体,那自己肯定就是奋勇抗击才把山贼赶出去的英雄呀,到时候,杨文广一死,这代州总管的官衔还真有可能落在自己头上。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怕是也只有顺着虎爷的一条路可以走了,反正自己就是不投降也是被他们供出去,倒不如借他们的力量搏上一搏,说不定还真能搏出一个天地来。 想到这,高嘉轻声道:“我还有个条件。” “高将军请讲。”虎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厚。 “代州城破时,我要分一成的战利品。” “一成?你莫非疯了不成?”一旁的张青听不下去了,这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攻打代州,你不过开个城门而已,就要分去一成的战利品,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已经确定好自己位置的高嘉连看都没看张青一眼,目光淡然地盯着虎爷,因为他知道张青说什么都没有用,真正能做主的只有虎爷一个人。 果然,又等了一会之后,虎爷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高嘉的眼睛,低声道:“这个条件我答应你了,不过高将军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后天早上卯时一到,南门必须要打开,这个条件你可能答应?” 心里算了算,高嘉微微一皱眉,摇了摇头:“后天不是我值更,若是贸然换防的话,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三天之后如何?” “不行。”虎爷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好,开门的时候必须定在后天早上。” “这……”见虎爷态度坚决,高嘉终于点了点头:“那好,这件事我去办。” 从大宋边关的将领,再到山贼的内应,简单的一天高嘉却过得如此跌宕起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中,一进家门,自己便躺到自家的大床上,面无表情地望头顶上的天花板,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一个苗条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接着便听有人细声软语道:“爷,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怕是又跟人喝酒去了吧,妾身给你备下了醒酒汤,先起来喝一口吧。” 一看到来人,高嘉的心终于舒服了许多,这位是自己到了代州之后讷的小妾,平时知人冷暖,每当自己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一到她这里立刻变得烟消云散。 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高嘉轻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月娘怎么还没有休息?” “爷还没回来,妾身哪能休息。”月娘端过醒酒汤递到了高嘉面前,看着他一口便把汤全都喝下去的时候,自己担心地问道:“爷慢着点,别呛到。” “放心吧,没事的。”高嘉把手中的碗递还给了月娘,突然问道:“对了,月娘上次曾经说过,你老家是在哪里?” “奴家老家是在饶州。” “饶州?”大宋地盘这么大,高嘉并不知道这饶州到底在哪里,自己关心的也不是这个,继续问道:“那你老家可曾还有什么亲戚在?” “这……”月娘脸一暗,轻叹道:“早就没什么亲戚了,不然的话,我爹又怎么会带着我走这么远,害得他老人家奔波劳累,得了重病,我这做女儿的连一天清福都没让他享受到。” 高嘉并不关心这些,听到月娘的话,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主意,拉过月娘的手低声吩咐道:“明天一早月娘便把府里值钱的金银细软收拾收拾。” “爷,你这是要干什么?”月娘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先别问那么多了,让你收拾你就收拾,不过有一点可要告诉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给说出去,用不了几天,咱们俩就离开代州,去你的家乡可好?” “真的?”月娘倒是作梦都想回家乡,听到高嘉这么一说自然点头答应了下来,自己本来还想留在这里侍寝的,却被高嘉以身上的酒气太大给赶了出去。 这也算是高嘉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那虎爷说的话并不可信,自己之所以在他面前摆出一付贪婪的样子,也是用来迷惑于他,让他以为自己会为他效力。 可是偏偏他的手里还掌握着自己的罪证,要是他把自己说的话往陈庆之那里一递,自己这些年的奋斗肯定全都一扫而空,与其如此,倒不如真的把他们引进代州,自己就凭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也能轻轻松松过完下半生。 打定好了主意之后,高嘉终于定下心来,迷迷糊糊睡了一会之后,天刚一亮,自己便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意地填了一点食物之后,自己便向南门的方向走去。 城外一直都没有西夏人的影子,城里的老百姓终于放松了起来,一大早上街上的人便开始多了起来,看起来颇有些热闹。 等到高嘉来到南门的时候,守城的宋军也都刚刚换防过来,两边打过招呼之后,高嘉先到了城头上面,装模作样地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关心道:“齐将军,看你的脸色怕是没有休息好?” 齐将军名叫齐伍,内是这南城营的副校尉,作为高嘉的副手,自己一向是以高嘉马首是瞻的,听到他的话,自己连忙回道:“这几天休息得不怎么好,看起来有些疲倦。” “哎,这都是我的错,不能总让你值这晚更,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回去休息,晚上的更我来值。” (本章完) 第461章 神州医学馆 当金针从头顶上拨出的时候,陈庆之立刻感到身心一阵轻松,那种感觉就像是久病之人突然恢复了健康,身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多谢王老先生施针,待恢复如初时,庆之必会大礼相送。” “呵呵,小官人的大礼老夫已经收下了。”王惟一笑道:“当时若不是小官人不惧风险去救我,老夫早就被冻死在荒野之中了,这已经是天大的礼物了。” “只是举手之劳,王老先生何必放在心上,一直以来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堂突,会冒犯到老先生,所以一直没有敢说。” “哦?”王惟一好奇地笑道:“小官人但讲无妨。” “是这样的。”说起这件事,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腼腆,接着说道:“王老先生医术高超,乃是当代国手,眼下神州大地,虽有一些医馆治病救人,但大多数的水平都是普普通通而已,就连普通的小病有时也无法确诊,每年被耽误的病人又何至数万,所以,我打算起立一间像书院那样的学府,专门用来栽培治病救人的郎中。” 王惟一一听,倒真的被陈庆之的话给吓到了,古往今来,医术的传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一个郎中能收下的徒弟就那么几个、几十个,这些能学好的又只是寥寥,更多的还是敝帚自珍,有了个好方子也舍不得拿出来,到了如今,有许多良方就这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如果换陈庆之说的那样,的确是比现在收徒的方法要好得多,只是…… 王惟一不是没有疑惑的,听陈庆之的意思,这学院肯定是让自己去当先生,可是想要教徒,就必须把自己手中的良方传授出去,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自己到时会不会又是白忙一场呢? 想到这,王惟一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缓缓道:“庆之的想法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是在下杂事繁忙,再加上家小都在汴梁居住,怕是没有腾不出时间,所以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 “是这样呀。”陈庆之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突然问道:“有句冒昧的话,若王先生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 “哦?庆之想问什么?” “请问王先生在汴梁每年的薪俸又是多少?” 这可真算是特别私人的话题了,毕竟在这个讲究利仪廉耻的时代,贸然去问别人每年的收入,这的确是只有特别好的朋友之间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王惟一听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愣,有心不答吧,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并不带着什么嘲弄,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一千贯左右。” “一千贯?” 这个收入在大宋这些官员之间也不过是个中等而已,陈庆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淡淡道:“要不这样,只要王老先生肯去杭州主持医学馆,我每个月给你一千贯的薪俸。” 每个月……一千贯? 这个数字的确吓到了王惟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郎中居然这么值钱了,一个月一千贯,那一年就是一万多贯,几乎抵得上自己十多年的收入了。 脑子里面几乎被这天文一般的数字给吓到,等到王惟一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张口结舌地问道:“庆之可是在开玩笑?老夫怎么能值这么多钱?” “呵呵,那是王老先生还没察觉自己的价值,而且为了解老先生的思乡之苦,我在杭州在送你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若是老先生喜欢,大可把家人一并搬来,若是不喜欢,每年再给你一个月的假期,让你返回汴梁,一享天伦之乐。” 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在杭州价值几何王惟一的确不太清楚,要是放在汴梁,别看自己每年一千贯的俸禄,想买下这么一间宅子那都是做梦般的事情,没个大几万贯,根本就别想去碰。 想必杭州的地价虽不如汴梁,但这间宅子也肯定不便宜。 这一干条件开下来之后,王惟一顿时看到了陈庆之的诚意,犹豫着要点头的时候,却又想到了一件事,疑惑道:“依庆之的意思,老夫到了医学馆,可就要把这身本事全都传授出来不成?” 别的条件陈庆之都可以让,唯独这件事,自己说什么也要坚持的,点了点头说道:“老先生说得没错,在下看中的便是老先生的这身本事,为了使老先生这身本事好好的流传下去,所以老先生务必不要藏私。” 王惟一明白了,人家花这些钱把自己留在那里,就是要让自己身上的本事全都传授出去,心里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庆之这么诚信,那老夫便答应了下来。” “庆之多谢老先生仁义,对了,老先生认识的杏林同道颇多,到了杭州之后,不如给那些杏林国手写封信,若是有意来医学馆教授本事的,在下一率诚心待之。” “好,这件事我记下了,等到了杭州我便替庆之询问一番。” 王惟一心情激动地走掉了,杨满堂却好奇地问道:“庆之,你真的打算要在杭州开什么医学馆吗?” “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些杏林国手们之间有多么的封闭,除了彼此的儿孙或者徒弟之外,许多秘方手法都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久而久之,有的方子就因为意外而失传了,多么让人扼腕,倒不如借这次机会让他们把自己的本事传给更多的人,造福于民。” “说得跟你是个圣人似的。”杨满堂忍不住白了陈庆之一眼,在她看来,陈庆之掏的这些钱完全都是毫无意义的,以后就算有那么多的郎中从医学院走出来,能记住他的又有几个? 不过这种拨冷水的话自己可不想跟陈庆之讲,话题一转自己倒是问起另一件事情:“对了,庆之昨天为何没有宴请忻州来人,这会不会让别人说起咱们代州人没有礼貌。” “你看,连你都知道不宴请他们有失礼貌,可他们却完全没有动静,你猜猜看,他们现在在想什么呢?” (本章完) 第462章 摆酒鸿门宴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搞定了高嘉之后也就相当于自己打开了一扇通向代州的大门,只要自己的人马按原计划来到城外,城门便会轻轻松松地打开,只要让自己的手下进了城,那些所谓的宋兵再也不足为惧。 试想,谁能在野战中打得过西夏人呢。 就连契丹人都不是西夏人的对手,更何况是宋军呢。 至于上一次的失败,只不过是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罢了,要是真刀真枪地拼起来,宋军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虎爷去了哪里,张青不知道,自己也不敢问,等到第二天一早回到营地的时候,王垣却又迎了上来,冲着张青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的笑容,接着说道:“张将军,我家代总管已经吩咐下来,中午聚贤楼要替你接风洗尘。” 咦?那陈庆之居然要请自己吃饭? 虎爷不在身边,张青心里拿不准陈庆之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人家尽地主之谊,自己也不好直接拒绝掉,毕竟离明天一早还有好久的时间,想必能来得及及时脱身。 点了点头,张青笑道:“既然是陈总管发话,那末将恭敬不如从命,午时准时到聚贤楼。”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在下这就回陈总管去。” 王垣笑眯眯地走掉了,张青心里的疑惑却没有完全的消散,毕竟自己现在身处在宋军中间,要是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那可是插翅难逃。 所以,为了避免陈庆之起疑心,自己还得跟他虚与伪蛇一番才是。 回到了自己的大营,张青特意详细地问了一番,得知自己走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人过来试探,似乎这些宋军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心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张青终于能躺在营帐里休息一番,等到时辰一到,自己倒领着两个亲兵又一次出了军营,跟站岗的宋兵打听好了聚贤楼的位置,自己便带人走了过去。 聚贤楼离着这里并不是很远,远远的看去,远远没有昨天逍遥楼的气势,要是以自己的眼光看待,跟个小酒馆也没什么区别。 这陈庆之可够小气的,请自己喝酒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破地方? 张青心里一阵不太舒服,不过还是皱着眉头来到门前,还没进到楼内,从里面便冲出一个人,一个箭步就来到自己面前,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干什么?” “这位可是忻州来的张将军?真的是很巧,小的也是忻州人。” “你也是忻州人?”张青吃惊地看着冲出来这人的一身打扮,青布衣、方头巾、白毛巾,这分明就是一个店小二,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忻州来的? 莫非这是陈庆之的试探? 一想到这,张青的心里立刻警觉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没理睬那小二,便径直往酒楼里走去。 一直酒楼,一股热气便铺面而来,习惯了北地寒气的张青却有一些不太习惯,抬头看时,却见整个酒楼的四周居然只有一张桌子,酒楼的四周奢侈地摆着七八个炭盆,而在这些炭盆中央,一位少年正端坐在椅子上,在他的身边则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乖巧地坐在他的旁边。 这个少年张青认得,就是入城时被百般刁难的陈庆之,就是因为他,自己的那些手下现在手里还没有兵器,不过不要紧,只要虎爷的人占了城门之后,武器就会有的,倒是他身边的小娘长得真是水灵,一看那脸蛋就不像是北地的小娘这般粗糙,要是攻破城之后,自己一定先把这小娘给带回去才行。 杨满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青视为禁脔,见张青过来,轻声跟陈庆之提醒道:“庆之,人来了。” “哦。”陈庆之动了动,冲着前方一拱手笑道:“在下代州代总管陈庆之,见过张将军,在下因为身患恶疾不能起身,还请张将军恕罪。” “好说好说,张青见过陈总管。”张青应了一声,笑着坐到了陈庆之的对话,目光不经意地从杨满堂的脸上扫过,微微一笑,像是关心地问道:“陈总管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末将到是知道几个偏方,不如陈总管试上一试,说不定能治好呢。” 别说是你了,现在除了王惟一,陈庆之才不敢把自己交给其它人,随意地摇了摇头:“多谢张将军关心,只是本官已经找到了神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另外,这次找张将军来,也是为了代表代州答谢一下忻州军的恩情,来呀,上菜。” 陈庆之一声命令,不大会的功夫,早已经准备好的菜肴就被端了上来,张青原本以来自己还能够饱餐一顿,谁料当菜肴被端上来之后,自己顿时就愣住了,这上的都是什么呀? 满桌子看去,全都是一些粗粮跟青菜,随意地拿锅煮了煮就端了上来,看上去跟猪食也没什么区别。 “张将军不用客气,请用。”陈庆之的眼睛蒙着,根本也没有拿筷子的意思,手一伸示意张青快点吃。 堂堂代州总管请客,就让自己吃这种猪食,这特么的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要不是自己还要继续演戏,自己才懒得跟他周旋,张青的眼神不加掩饰地剜了陈庆之一眼,没好气道:“张总管,难道这就是你们代州的代客之道吗?” “怎么?难道这些菜不合张将军的口味?” “不是,是我根本就不饿,就不吃了,要是陈总管没事的话,在下就告辞了。” 张青是一分钟也不想留在这里,看着这些恶心人的食物自己就有种想吐的感觉,腾的一下站起身,便要往外面走去。 “张将军,请留步。”陈庆之突然微微一笑,口中淡淡地说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趁着张将军在此,就先问个清楚。” “什么事?”张青转过身,冷冷地问道。 “张将军说自己是忻州来的援军,只是我这里刚刚收到封信,信是忻州卢总管所写,上面说忻州城附近也发现了西夏人的踪迹,一时间抽不出来人支援代州,我这就奇怪了,如果说忻州军抽不出人来,那么……你又是谁呢?” (本章完) 第463章 高手在身边 看似不经意的声音,却如一颗炸雷般在自己耳边响起,炸得张青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巨响,等到自己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跑,趁着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赶快跑掉。 不过,当张青冷静下来之后,见到酒馆里只有陈庆之跟这个小娘子的时候,一丝歹意突然从心中生起。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陈庆之被自己给杀了,代州会不会直接就乱掉呢?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张青非但没有往外逃的意思,反倒是往陈庆之的方向迈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淡淡道:“陈总管,那你猜,我到底会是谁呢?” 陈庆之看不到,就像是没有查觉到眼前的危险一般,继续一付淡然的表情说道:“忻州军?肯定不会了,契丹人?应该没有这个闲心到这里来,西夏人嘛,你又长得不太像,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那只病猫的手下。” 张青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陈庆之口中的病猫不就是虎爷吗?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厉声道:“答对了,只可惜没有任何好处,姓陈的,先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吧。” 面对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张青连匕首都懒得往外掏,大手一伸冲着陈庆之的衣领便抓了过来,至于陈庆之旁边的小娘……很自然就被他给忽略掉。 陈庆之就在眼前,张青的眼前都出现代州城破的一幕,只是就在自己马上就要抓住陈庆之胸口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却突然被人给抓住,还没等自己看清楚抓自己的人是谁,自己的身体便如一片鸿毛般飘到了一旁,接着扑通一声,摔倒到了地上。 “是谁?”张青的反应到是极快,一个鲤鱼打挺‘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警惕的目光看了看四周。 出乎意料,四周除了陈庆之跟那个小娘之外,居然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么刚刚自己是怎么被人给甩飞的? 绿林出身的张青可是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种高人,平时不怎么爱露面,但一出手却是雷霆万钧一般。 难道自己碰到这样的高人了? 张青心里顿时一紧,目光在四周转了转,最后终于落到了陈庆之身边的小娘身上,刚刚离自己最近的便是她,难不成…… 想到这,张青突然一伸手,把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刚要往前迈步,谁料这时陈庆之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摇头道:“你还真是够笨的,到现在你都没想明白,我要是没有把握能跟你说这种话吗?张青呀张青,我要是你,现在最好转身就跑,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得一条生路,要不然的话……呵呵。” 陈庆之的话一出口,张青突然就明白过来,敢情都是自己太大意了,怪不得陈庆之敢在两个人的情况下点明自己的身份,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这么说来,他身边的这个小娘……居然是一个高手? 一想到这种可能,张青的心里顿时打了个突,自己盯在杨满堂那张俏丽的脸上心里还有些疑惑不定,逃吧,怕是也逃不了多远,与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搏,那小娘说起来终究只是一名女子,本事再大,力气上肯定是比不过自己的。 反正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张青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手持匕首怪叫一声,明着向陈庆之冲去,谁料到了近前,手中的匕首一转,却先刺向杨满堂。 先下手为强,手下手遭殃,这乃千古不变的道理,这两个人还是太嫩了些,居然傻等着自己冲过来,若是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又怎么能显得出自己的厉害。 刚刚一直在担心陈庆之的安危,杨满堂看似轻松,实际上一直在防备着对方刺向陈庆之,见张青的刀一转向自己刺来时,自己反倒是轻松了些,手一伸,藏在裙下的柳叶双刀便被她操了起来,一刀挡住张青的匕首,另一刀顺势便向张青的脖子抹了过去。 匕首被挡,张青便情知不妙,来不及想太多,杨满堂的另一把刀已经削了过来,自己连忙就地打了个滚这才把这一刀躲过,再看杨满堂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刚刚的淫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后怕,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这小娘的对手。 既然打不过,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来不及想太多,张青转身便向外跑去,本以为自己在门口肯定会遇到伏兵,谁料外面居然真的空无一人,来不及细想太多,张青拨腿便朝一个方向跑去。 等到了冲出去之后,杨满堂这手慢悠悠把手中的双刀收了起来,轻叹一声,感慨道:“没想到这忻州军还真的是假的,庆之只需诈一诈他就露馅了。” 陈庆之伸手把那封吓退张青的信团了起来,笑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是大宋的援军。” “为什么?”杨满堂不由好奇道。 “大宋的军队不管打仗厉不厉害,但军纪却是绝对严明,不管多么疲惫,阵形上也不会出现大乱,尤其是边军,为了抵抗契丹与西夏的战马,他们随时都会保持一个方形的阵势,我听你在城墙上一描述,就知道这些人怕是假的。” “就这么简单?”杨满堂有些意外,陈庆之居然只听了自己的形容就能判断出他们的真假来。 “当然不止。”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诡笑,淡淡道:“还有进城时我让他们把兵器交出来,他们就往外交,不信你去问问代州军的任何一个将士,若是有谁让他们交兵器的话,他们会不会交。”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就在自己看戏的时候,陈庆之已经几度试过这些人的真假,既然已经确定这些人是假,那为何还不把他们抓起来,反倒是把张青给跑?就不怕他跑回去煽动那些人吗? 对于杨满堂的疑惑,陈庆之自然也有他的答案:“他的那些手下现在连寸铁都没有,他哪来的胆子去找他们,所以我倒要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会往哪里逃。” (本章完) 第464章 又一条大鱼 对于代州,张青并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心里慌得要命,逃出去之后也分不清东西南北,顺着一条路便大步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自己终于在一条小巷里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望着身后,却始终不见有追兵跟上来。 这陈庆之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他真的以为凭一个小娘子就能把自己给留下不成? 张青生怕陈庆之在身后搞什么鬼,又足足窥视了半晌,发现身后果然没有追兵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分辨了一下方向,按着虎爷给自己留下的方向慢慢寻去。 军营,肯定是不敢回去了,那陈庆之敢把话说得这么明白,那就肯定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后路,没有武器的兄弟们跟一群没了牙齿的狼也没什么区别,再怎么厉害,最后怕是也逃不掉宋兵的利刃,眼下只有找到虎爷想个办法才可以。 一路上似乎没有遇到一个跟踪自己的人,张青心里终于轻松了许多,脚步突然在一个巷口处停了下来,小心地看了看身前身后,发现并没有人跟踪的时候,立刻一闪身进到了巷子里面。 就在这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后面,刚刚还在吆喝的摊主突然从摊位前离了开,特意在四周走动了一下,装做不经意间地往巷子里瞄了一眼后,心里有了数,连忙回到自己的摊位后,又冲着一个方向摆了摆手,没多久便又有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两个人低声叨咕了一番后,后来的人马上就反身跑了回去。 “代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排除那些不适合藏人的地方,剩下的也就那么几百条巷子,里面还有许多都是几条并在一起的,只要把人手安插在巷口处,那张青肯定不会察觉到什么的。” 依然是那间酒馆,此时陈庆之的面前摆的还是刚刚招待张青的那些菜,自己在杨满堂的服侍下又吃了一口青菜,艰难地咽下之后,不由苦着脸道:“已经吃了这么久的青菜,能不能吃几口肉解解馋,不然我怕治好病之后,我的眼睛会是绿色的。” “这个可不是奴家能说得算的,王老先生说了,你现的病不适合吃那些肉食,只能多吃青菜,你知不知道这些青菜可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比肉贵多了。” “知道,知道,我吃就是了。” 陈庆之有胆量面对最凶恶的山贼,却拿杨满堂没什么办法,好不容易把面前的青全都吃尽时,酒楼外却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到了陈庆之面前惊喜道:“哥哥,找到那张青的落脚地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怀玉,这一次他是受了陈庆之的命令,将几百人全都撒到了代州的大街小巷之中,目的就是为了追踪张青的行踪,虽说张青一直没有看到谁在跟踪自己,实际上他的行踪一直在杨怀玉的掌控之中,只不过监视他的人没有在他的身后,而在他的身前而已。 来到巷子中间的一间门前,张青特意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果然没有人发觉,这才小心地敲响一扇门,当三长两短的暗号敲完之后,大门一下就被拉了开,露出里面一张警惕的面孔,看到来者居然是张青的时候,里面的人也是一愣,奇怪道:“张大哥,你怎么来了?” “出大事了。”张青认得开门的这人是虎爷身边的人,平时都以小六子称呼他,等自己挤进门的时候,连忙问道:“虎爷可在?” “虎爷在里面。”小六子应了一声,见张青满头大汗的样子也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张青进到了宅子里面。 跟昨天那一身小兵打扮的虎爷不同,今天的虎爷却是换了身新衣,逍遥地半躺在床榻上面,身边还有两个小娘在伺候着虎爷喝酒,好不悠闲的样子。 只是在悠闲,看到张青的那一刻,虎爷脸上顿时变得颜色,疑惑道:“张青,你不好好在军营里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虎爷,大事不好。”张青急得满脸通红,不等虎爷继续开口,自己便原原本本地把刚刚见陈庆之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他说完,虎爷气得就从床榻上蹦了起来,起身一脚就把张青给踹到一边,厉声喝道:“你个笨蛋,怎么会这么傻,从忻州到代州的所有路都已经被咱们的人给堵死了,他陈庆之哪里来的信?他分明就是在诈你,你个笨蛋居然一下就中了人家的计。” 中计了? 呆滞的表情顿时凝固在张青的脸上,这时自己也琢磨过味来,自己好像的确太心急了些,那陈庆之不过是随意地挥了挥一张纸,自己就有想逃走的冲动。 现在一想,自己真是够笨的。 只是现在陈庆之已经有了觉察,自己那留在军营里的一千兄弟不就成了瓮中之鳖,这下岂不是坏了虎爷的大事。 一旁的虎爷沉着脸,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就在这时,虎爷突然看了张青一脸,眉毛微皱道:“你说陈庆之已经查觉到了你是冒牌货,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还不是那陈庆之太自信了点,以为就凭一个小娘就能把我给留下,却被我打了出来。”张青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逃出来的。 “你是逃出来的?”虎爷脸上的表情一阵阴晴不定,疑惑道:“那身后可有人跟踪?” “肯定没有。”张青连忙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我是绕了一个大圈子才过来的,身后肯定没有人。” “我才不信。”现在的虎爷已经是风声鹤唳,对于张青他已经不在相信,冲着小六子使了一个眼神:“去外面看看,可有官兵的踪影。” “是。”小六子匆匆走掉了,屋子里一阵难言的沉默之后,张青小心地问道:“虎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虎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着叹了口气道:“咱们带进来的那些人马怕是已经被陈庆之给控制住了,眼下只能指望高嘉了,咱们俩只要能坚持到明天早上不被陈庆之找到,那咱们还有一丝……” 还没等虎爷说完,外面便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小六子远远地便喊道:“虎爷不好了,外面已经被官兵给包围了。” (本章完) 第465章 立功的机会 “什么?” 一听到外面居然被官兵给包围了,虎爷浑身的寒毛顿时竖了起来,想都没想,只是一转身的瞬间,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出现在他的手上,匕首尖锐的刀刃抵在张青的喉咙上面,自己寒声道:“张青,那些官兵可是你给引来的?” “虎爷饶命,那些官兵真的不是我引来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了虎爷这么久,张青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放在虎爷身上只是最简单的形容词,按他观察的结果,凡是虎爷想杀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一看虎爷对自己动了真格的,张青真的怕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慌忙解释道:“虎爷饶命,你想想,要真的是我出卖的你,那我哪还有胆子亲自进来?或许是陈庆之在别人那里打听到的这里?” 还真有这种可能,这宅子可是自己很久以前就买了下来,说不定上次出城之后,陈庆之派人打听过,把这宅子给挖了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他的?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在谁身上的时候,关键是自己该怎么逃出去,这里不比赌坊,那里自己是修有暗道通向外面的,这里却只有前后两个门而已,前门已经被人给堵住了,也不知道后门现在情况怎么样。 想到这,虎爷顾不得拿太多,到了墙上摘下一把钢刀便带着几个人匆匆跑向后门。 小六子先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听,然后小心地打开一扇门往外望了一眼,接着便喜形于色地低声道:“虎爷,外面没人。” “好,咱们快走。”虎爷连忙招呼几个人跟在自己身后,至于刚刚还服侍他的两个小娘,早就被他留在了宅子里面。 后门的小巷中,果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小六子问道:“虎爷往哪边?” “往这边。”虎爷一伸手,指的却是面前的墙,小六子顿时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虎爷的意思是从别人的家里面走,就算官兵追过来,恐怕也不会想到居然还有这条路可以走。 翻墙对几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翻过去之后,几个人小心地不打扰到这家人,偷偷地溜到了前院,又从前院的墙翻了出去。 这回料那陈庆之再聪明,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手,眼下应该直接去南门找那高嘉,让他给自己找个藏身之处,若是宋军戒备森严,没机会下手,自己还可以直接从南门溜出城外,实在是一举两得之法。 虎爷心里想得好,几个人在小巷里迅速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跟普通人一模一样的时候,这才从小巷里走了出来,只是当他们刚刚走到大街上时,虎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一股凉意突然从脚底涌上了心头。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条街可是代州的中轴,平时车马人流最多的地方,只是今天这是怎么了,整条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简直有点可怕。 “虎爷,情况不妙。”小六子小心地挡在虎爷的面前。 “退,快点退回去。”空荡荡的街上,几个人的身影实在是太过扎眼,虎爷当机立断,大手便是一挥。 出来容易,退却是万难,几个人刚一转身,便惊讶地发现刚刚还是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另一头已经出现了官兵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官兵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向这边慢慢走了过来,手中的长枪斜指前方,完全是一付打仗的模样。 退路似乎已经被堵上,那是否还能往前行? 等到几个人一转身,突然从对面的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锣声,接着重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大会的功夫,刚刚还无人的街道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几百官兵,把虎爷等人团团围在中间。 完了,这下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虎爷脸上露出一丝沮丧之情,自己心里明白,这一次自己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自己跟杨文广、陈庆之之间可谓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管是谁落在谁的手里,都不要想着会活命。 这一次,自己真的是被张青给害惨了。 “虎爷,小六子替你挡他们一挡,你快点逃。”忠心耿耿的小六子又一次站到了虎爷的面前,独自抗衡着数百大军。 虎爷惨笑一声,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道:“算了,那陈庆之能算到这一步,又怎么会给我机会逃走,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虎爷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街道的正中央,冲着四周大声道:“陈庆之,你在哪里?有没有胆子出来见老子一面。” 虎爷话音刚落,官兵中便自动闪出一条通道,只见一顶平常的小轿慢慢悠悠从人群中穿过,当轿帘挑起来的时候,陈庆之在杨满堂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出来。 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虎爷是吧,咱们又见面了。” “果然是你,呵呵,在下也算败得不冤枉。”虎爷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不知陈总管打算拿我们几个怎么办?” “很简单。”陈庆之笑了笑:“若是虎爷反抗,就直接杀了,拿着人头回去领赏也容易得很,要是虎爷投降,我就麻烦点,派人把你送到汴梁,总之你就是我陈庆之晋身之本,珍贵得很。” 没想到自己堂堂虎爷居然成为人家升迁的筹码,虎爷忍不住苦笑一声,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万两,用一百万两银子赎我一命,不知陈总管能否答应?” 一百万两? 这可算是一笔天大的数字了,就连陈庆之都没料到,这虎爷居然还有如此的身家,这自己就有些想不通了,他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天天做这刀头上舔血的事情,要是自己早就回到杭州买下一大宅子,安安稳稳过日子该有多好。 不过,听到他的请求,陈庆之还是有些心动,心里琢磨了一下,接着微微一笑:“虎爷的条件的确让我有些心动,只不过这钱是不是太少了些?你看这代州足有八千兄弟,每个人一百两的话,这些银子就没了,要不你多给一点,嗯,三百两如何?” (本章完) 第466章 风起代州城 一百万两银子,自己倾家荡产也算是能凑出来,可是三百万两…… 虎爷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无奈道:“陈庆之,你还真瞧得起我,老子要是有三百万两,何必还在这里打打杀杀,不过想要老子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完,虎爷一伸手把钢刀举在胸前,颇有几分豪迈之气地吼道:“来吧,哪个有胆量就上来吧。” “困兽犹斗。”陈庆之缓缓地摇了摇头,手指往前一点,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放箭。”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虎爷等人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箭簇给射成了刺猬。 等到街道上重新恢复安静之后,陈庆之又缓缓地坐回到了轿子当中,倒是杨满堂低声问道:“庆之,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南门,跟高校尉好好谈一谈。” 城中的变故自然瞒不过高嘉的眼睛,当他听说军营里的那些忻州军全都被看押起来之后,自己心里就明白恐怕是虎爷等人露馅了。 只是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死是活,有没有把自己给供出去,倒是让高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城墙上坐立不安。 “高将军,你没事吧?”身边的齐伍看着高嘉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高嘉被吓了一跳,见到是齐伍时,连忙摇了摇头,勉强地露出个笑容:“我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而已。” “既然高将军没有休息好,那还是先回去休息,今天晚上的更还是由我来值得好。” “不用。”高嘉下意识地伸出手,从齐伍那诧异的表情上自己查觉出自己的动作好像是太大了些,连忙把表情缓和下来,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八成是昨天酒喝多了,坐一会便好,对了,齐将军都值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休息了,你就先下去吧。” “高将军真的不用回去休息?”齐伍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真的不用。”高嘉又一次拒绝了齐伍的好意。 既然如此,齐伍也只能是满脸狐疑地下了城墙,往自己家中的方向走去。 哄走了齐伍,只要自己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事情应该就会结束了吧,到时候自己带着月娘离开这里,到她的老家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应该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吧。 就在高嘉心里幻想着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如何的好时,从城墙的坡道上面却是抬上来一顶小轿,当小轿停下,一挑轿帘,陈庆之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怎么来了? 高嘉的心里陡然警惕了起来,昨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当时陈庆之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他现在到这里来,难道是有什么变故不成? 陈庆之就像知道高嘉就在自己面前一样,单刀直入地问道:“高将军可知刚刚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高嘉鼻子一哼,冷淡道:“陈总管说笑了,高某人责任在肩,一心看守这南门,哪有心思去管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呵,既然高将军不知,那在下就讲给你听。”陈庆之也不管高嘉爱不爱听,喜不喜欢听,继续讲道:“一切都是从如意赌坊讲起,坊主李虎颇具野心,勾结西城营校尉梁成做为内应,准备引西夏人入城,结果被我等识破,使其诡计破灭。” 这些都是代州城人人尽知的事情,高嘉自然也不例外,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之色,冷哼道:“陈总管的辉煌战绩就不用在高某这里重复了,再说了,你的总管之位不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得来的吗?” “我的总管之位是怎么得来的,不劳高校尉操心,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却跟你有莫大的关系。” “哦?高某洗耳恭听。” “李虎事败,却不曾死心,居然大胆地派人冒充忻州军,骗开城门,准备做为内应再次接应西夏人入城,只不过,他的行踪却早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就在刚刚,匪首李虎已经大军生擒,如今关在大牢之中,高校尉,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原来刚刚的动静居然是在抓李虎? 高嘉一下就愣住了,也不管自己脸上的表情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多么的慌张,目光闪烁地半天,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李虎被抓了,那他把自己供出来没有? 若是没有的话,那为何陈庆之会单独跟自己讲这番话?自己现在该怎么办?逃?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在城里,就算是能逃出城,又能逃到哪里? 可是不逃,这陈庆之真的能放过自己吗? 犹犹豫豫之间,高嘉却始终没有拿定一个主意,倒是陈庆之好整以暇地站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像是等待他的反应。 高嘉并不想像丧家之犬一般,再者说自己只是答应了虎爷,可是还没做那出卖代州的事情,这陈庆之就算再狠毒,怕是也能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就怕自己这么多年攒的积蓄全都败得干干净净。 “陈总管,在下也是被逼的。”高嘉突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陈庆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高嘉的头深深地埋在地上,等着陈庆之最后的审判。 等了半天,高嘉也不见陈庆之有什么动静,就在自己颇有些疑惑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却突然被人搀扶了起来,只见陈庆之摸索地扶住自己,揶揄道:“只可惜我现在还是个瞎子,还是高将军自己先站起来吧。” 啊? 高嘉搞不懂,陈庆之为何会做出这等动作来,按理说他已经拿到了自己的把柄,立刻把自己抓起来才是他的性格,他这又是做什么?不怕自己突然发难,把他给扣下吗? 不等高嘉想通,陈庆之便微微一笑:“有件事,我得先跟高将军交个底,刚刚在城中李虎等人誓死反抗,所以已经被我给杀了,至于他昨天在城里做了什么事,我也不想再追究,至于你……刚刚说的,我也没有听见。” 李虎死了? 自己说的话他没有听到? 那岂不是说自己身上所有的麻烦都没有了吗?自己依然还是这南城校尉,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想到这,高嘉扑通又跪了下来,双手抱拳,感慨道:“多谢陈总管不杀之恩。” “高校尉快快请起,咱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呢,接下来能不能打赢这场仗,还要指望着你的发挥呢。” “啊?我?”高嘉顿时傻了眼。 (本章完) 第467章 请君来入瓮 这一夜,注定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无法入眠的夜晚。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高嘉便从自己值更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面,目光望着满天的繁星,心里却颇有些跌宕起伏。 这两天的境遇对自己来说实在是跟做梦一样,以往打打杀杀那么多年,自己都没像现在这般的害怕过,最危险的事并不是来自于战场,而是来自于自己的身边。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事情之后,自己应该不会再轻易地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了吧。 当然,自己也得好好活下去才行。 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当天空发出微弱亮光的时候,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三个红点,那红点是如此的清晰,让远在城墙上的高嘉都看得清清楚楚。 红点便是火光,火光便是信号,这信号便是李虎留在场外的人马所发出来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既然躲不掉,那就好好拼一次吧。 想到这,高嘉长身而起,转身命令道:“点火。” 柴堆是昨晚便已经堆好的,当高嘉的一声令下之后,三个柴堆立刻燃起熊熊大火,冲天的火光瞬间便映照出高嘉那张阴晴不定的面庞。 黑暗中先是安静了片刻,脚下的土地便突然震动了起来,震动的动静越来越大,当一团黑影借着黑夜的掩护来到代州城下的时候,高嘉仿佛都能看清那些西夏人狰狞而又可怖的脸。 “该死的杂种,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吧。”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之后,高嘉回身大声命令道:“开城门。” “开城门!”当命令传到城下,古朴、厚重的城门顿时发出‘吱呀’的牙酸声,慢慢地被推了开。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城内隐约还是激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暗号对上了,城门也开了,里面的厮杀声想必是虎爷带着的人正在替大家拖住宋兵,刚刚奔袭过来的这些人马来不及考虑太多,立马扬鞭,飞一般地向城内冲去。 出乎意料,城门口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先进城的这些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考虑太多,一门心思地往厮杀声大起的地方冲去。 前方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身后的人马只知道一味地随着前面的人往前冲,眼看着大部分的山贼都已经冲进城去,城外只剩下寥寥的数百骑的时候,突然代州的城墙上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伴随着锣声出现的则是满满的一排宋军。 他们一个个从城墙上面探出身体,手中的弓箭片刻不停地射了下去,城外原本还等着冲进城抢东西的山贼突然被突然来袭的箭雨射得一愣,再想拨马跑开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太多。 城墙外箭如雨下,城墙里面好不了多少,刚刚还带着一丝兴奋与激动冲进代州城的山贼们连人影都没看到,街道两旁的房顶上便突然涌出无数的宋军,像上次一样,手中的弓箭拼命地往街道上射去,只是片刻的功夫,代州里的街道上便倒下无数的尸体,看上去俨然如同人间的修罗场一般。 “怎么回事?快退。”冲到最前方的乃是虎爷的心腹陈二,这次之所以没有跟虎爷一起进城,也是因为他熟悉代州的地形,等到队伍杀进来的时候,需要一个引路人。 而自己也很好地完成了这个角色,只是还没等他带人找到虎爷,身后的队伍便乱了套,陈二惊讶地回过头去,见到宽阔的大街居然变成了杀人场,自己的那些手下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利箭给射穿,死在胜利的面前。 陈二开始慌张了起来,自己哪里还看不明白,肯定是虎爷他们出了事,所以才造成这样的局面,自己不能再等下去,那些弓手随时会把目标转到自己身上。 南门,肯定是回不去了,自己若是还想活命的话,只有闯一闯其它的城门才行。 “跟我来。”仗着自己路熟,陈二振臂大呼,接着一拨马头便要向其它的城门跑去。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随着那一支支火把的亮声,无数的光点突然向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小心,是火箭。”陈二心里一慌,连忙拨马便往回跑,可是不管自己跑向哪个方向,大宋的军队都早已经堵住所有的出口,对方根本就不到近前,完全依靠弓弩的优势,就能把山贼的去路完全地封死。 当天空终于泛白,喧嚣已久的代州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城中的百姓全都被告知不要出门,他们提心吊胆地害怕了一夜,也不知道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惨叫声此起彼伏,难道是西夏人真的进城了? 直到中午的时候,城中的禁令这才终于取消掉,等到胆大的百姓涌上街头的时候,顿时惊讶地发现平整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未刷洗干净的血迹。 那一点点、一团团的红色看上去是那样的清晰,让人不由遍体生寒。 接着便有确切的消息传出,西夏人与山贼勾结,妄想吞并代州,却被代总管陈庆之识破,以计诱之,将敌人大部歼灭在代州城中,代州军大获全胜。 此时的将军府中,已经病了好几天的杨文广终于现身,脸色虽然还带着一丝憔悴,但是看上去精神却是十分的不错,跟人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是井井有条,完全不像是大病中的样子。 “众将士为了代州的安危辛苦了,本官这就休书一封,将代州发生的事情禀明官家,相信官家的封赏不日便到。” 官家的封赏还是次之,这次大获全胜之后,光是从李虎那里抄出来的金银珠宝便有几十万两那么多,这些钱一部分当然要上缴给国库,更多的一部分早已经被代州的这些将军们给私分,包括杨文广在内,哪个都没有少拿。 彼此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倒是南门校尉高嘉突然疑惑道:“对了,怎么不见陈小官人出现?今天这场仗若不是他的安排,怕是也没这么容易就取胜。” “这……”杨文广苦笑道:“这小子倒是会躲清闲,见我终于能下地,便把印信全都交还给我,还说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去骚扰他,他要把眼睛先治好才行。” (本章完) 第468章 眼前的世界 不知何时开始,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了下来,杨满堂刚一推门,便被眼前的雪景所惊到,考虑了一下,又反身回屋,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折伞。 虽然自己离陈庆之的屋子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可是自己也不想带着寒气进到他的屋子,今天已经是陈庆之治疗的最后一天,他的眼睛能不能重见光明就看王老先生今天这最后一针了。 推开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杨满堂很是满意这样的温度,刚把折扇放到一旁,自己就被陈庆之给吓了一跳,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不好好在床上待着,站在地上做什么?” 跟外面的严寒不同,屋子里面却宛如春季,陈庆之只穿了一身小衫站在窗前,眼睛上虽然包着厚厚的纱布,但却像是能看到什么似的,转身突然问道:“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你怎么知道?”杨满堂顿时一愣。 “我能听到。”陈庆之一付神神秘秘的样子,还真把杨满堂给吓唬住,就在这时,一个颇为不和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出:“切,他哪里是听到的,分明是我告诉他的。” 一转身,只见杨怀玉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到了杨满堂的身边故意说道:“二姐,我劝你把眼睛擦亮点,这种男人不可靠,早早一脚踹了拉倒。” “我就想一脚把你给踹了。”杨满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着疑惑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爹爹没拉着你练枪吗?” “怎么没练。”杨怀玉不由叹了口气,抱怨道:“爹爹说今天是哥哥最后一天施针,让我早点过来,练枪的时辰自然也提前了许多。” 杨满堂不由得可怜一下杨怀玉,看样子他才是这些人中最辛苦的那一个,以往在老太君的面前要自由得多,这次落到杨文广的手里,却是严厉许多。 屋子里有了杨怀玉,自然不会太寂寞,天亮前三个人一起吃了顿早饭,等了没多会的功夫,屋门便被推了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王惟一便走了进来。 “王老先生,你……这是没有休息好?”杨满堂一看王惟一略显疲惫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慌,连忙起身问道。 王惟一苦笑地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庆之的眼疾是老夫从医这么多年来最没把握的一次,就连老夫也不知道今天施过针之后情况会如何。” “老先生放心,其实在下已经做好了今生再也看不到的准备,你就大胆施针便是。” 陈庆之淡然的样子似乎感染到了王惟一,自己笑着说道:“庆之放心,就算老夫这一次治不好你的眼疾,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夫就算走遍大江南北,也要替你寻到治病的良方。” “我可是对老先生信心十足,尽管施针便是。” 重新坐到椅子上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王惟一手中的金针上面,杨满堂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双手在一起不停地搅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陈庆之的眼睛,就像是马上就要睁开似的。 时间比料想中的仿佛还要短一些,当王惟一把所有的金针全都从陈庆之的头顶上拿下来之后,气氛变得愈发的凝固,谁都知道最关键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到底陈庆之能不能看到,就看今天这一次的了。 厚厚的纱布随着王惟一手臂的旋转而慢慢变少,当陈庆之的双眼久违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杨满堂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一般,低声呢喃道:“庆之,你……能看到了吗?” 陈庆之就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明明眼睛已没有任何的遮挡,自己却始终不肯把眼睛给睁开,顿了顿,自己却突然提出一个毫不相当的事情。 “四郎,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挡上。” “啊?”杨怀玉一愣,有些不明白陈庆之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可是王惟一瞬间便明白过来,自己一拍脑袋,连声说道:“对对对,老夫差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庆之的眼睛久未见光,若是猛然见到太亮的地方,怕是会受到刺激,快快快,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遮上。” 见王惟一慌张的样子,杨怀玉连忙把屋子里的窗户用帘子遮上,这下整个屋子瞬间便暗了下来,若不是还有个别的地方透出一点光亮,恐怕还以为天又黑了下来。 王惟一见没什么疏漏,这才谨慎地说道:“庆之你小心些,先把眼睛微微地睁开一点。” “好。”陈庆之应了一声,努力地抬起了眼皮,约莫过了几秒,自己倒失落地把眼睛重新闭上,轻叹了一声:“还是看不到。” 看不到? 杨满堂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当所有的期待与希望破灭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真的实在是太过难受,眼泪差一点都流了出来,正想安慰陈庆之一声的时候,倒是杨怀玉在一旁插了句嘴。 “哥哥,你睁眼了吗?” “当然睁了。”陈庆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可是……可是这么黑的屋子,你都能看到什么呀?” 杨怀玉一句话,顿时让陈庆之一愣,对呀,刚刚自己吩咐让把窗户都遮好,难道是遮得太好了,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想到这,陈庆之又一次试着睁开眼睛,初时眼前全都是黑色,只是随着眼皮慢慢的变大,一丝隐约的轮廓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满堂?”陈庆之有些不敢相信,试着叫了一声。 “庆之我在呢。”杨满堂并没有查觉到什么异常,连忙应了一声。 果然,杨满堂说话的时候身体动了一下,陈庆之很明显地看到了那黑影动了动,自己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熬过了这么多黑夜,自己终于能够重现光明了。 “满堂,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陈庆之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上前一步,一把就将杨满堂给抱在怀里,大声地宣泄着自己心里的戾气。 “庆之,你真的能看到了?”就算被陈庆之抱在怀里,杨满堂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大声尖叫着,试图再次确认陈庆之的眼睛真的已经恢复光明。 “真的,我真的能看到了。”陈庆之松开杨满堂,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转身找到了王惟一的方向,冲着他扑通就跪了下去:“陈庆之多谢王老先生救命之恩。” (本章完) 第469章 寒冬的汴梁 陈庆之从来都没有觉得,能看清眼前的一切是这般的幸福,站在院子中,自己贪婪的目光慢慢从院子里的每一砖、每一瓦上扫过,却是怎么也看不腻。 身后传来哈气的声音,杨满堂用手捂着自己冻得通红的脸蛋抱怨道:“庆之,咱们都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了,还是先回屋子里吧,要是把你冻坏了,耽误了行程该怎么办?” 杨文广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陈庆之所谓的代总管的头衔自然被他收了回去,而趁着北方的大雪还没有把道路封住,几个人便要趁着这段宝贵的时间赶回到汴梁去,不光是自己,还有特意为自己留下来的王惟一老先生。 听杨满堂这么一说,陈庆之似乎也能感觉到一丝寒意,连忙半搂着杨满堂的娇躯回到了热乎乎的房间里。 在陈庆之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杨满堂对这种亲昵的举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可当陈庆之重新恢复光明时,自己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一进屋自己便快速地甩开陈庆之的胳膊,连忙催促道:“庆之还是快点检查一下有没有拉下的东西,咱们可别耽误了王老先生的行程。” “放心吧,耽误不了的。”陈庆之能带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对于杨文广甩给自己的那些银子自然是头痛得很,除了一部分做为诊金给了王惟一之外,剩下的全数被他留了下来,给这些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保家卫国的勇士一些关怀。 过了没多久,杨怀玉便匆匆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这次陈庆之跟杨满堂可以跟王惟一一起回到汴梁,可是杨怀玉却被杨文广给留在了这里,往日他总是留恋于汴梁的繁华不肯来这里受苦,这下好了,难得他有自投罗网的时候,自然不会这么轻松地放他走掉。 一进门,杨怀玉指使着亲兵把两个人的行李带上,接着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陈庆之,那眼神仿佛在说:哥哥去求求我爹,把我也给带走吧。 陈庆之瞥了他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留在这里对四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你爹也没打算让你留太久,等到开春你便可以回到汴梁,说不定那时候我还留在汴梁,到时候咱们一起再回江南去。” “哥哥说话可算数?”杨怀玉顿时一喜。 “当然算数,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不过四郎留在这里时可不能荒废掉功课,我给你留的那几本书一定要多读几遍,到时候别忘了一并拿回去。” “知道了。” 杨怀玉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是多么的悲催,等到陈庆之跟杨满堂穿着新缝的裘皮大衣出了院子来到将军府门前时,杨文广与王惟一却也刚刚来到,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杨文广的目光终于转到了杨满堂的身上。 对这个女儿,杨文广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在他想来,无论陈庆之有多么的优秀,可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也轮不到给他做小,只是自己的话女儿根本就听不进去,说多了干脆就离家出去,倒是看在陈庆之对她的确不错的份上,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想到这,杨文广从怀时掏出一封信,递到了杨满堂的手中,轻叹道:“二姐儿,这封信你带着,若是回到汴梁在家里遇到了麻烦,你就把这封信交给老太君,为父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杨满堂虽然没有看信,但从杨文广那饱含满意的目光中顿时明白过来,父亲已经遵从了自己的意愿,不再反对自己于陈庆之之间的婚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封信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父亲劝老太君的话。 “多谢爹爹成全。”来了代州这么久,唯有这一次爹爹叫得最诚心。 杨文广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你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半路上若是遇到大雪,千万别逞能,一定要回来才是。” “知道了,爹。” 虽说西夏人跟山贼已经被剿灭掉,可是谁知道这半路上还有什么不开眼的小毛贼,杨文广为了护送几个人也是派了足足三百人的队伍,出城的时候还引得街上的老百姓纳闷,这又是要到哪里打仗了不是? 代州到汴梁,若是顺利,走陆路也就是十几天的路程而已,若是取道运河还会更快一些,只是眼下运河的水已经上冻,也只剩下陆路这一条选择而已。 或许是因为兵强马壮的缘故,这一路上出奇顺利得很,过了十几天之后,汴梁那高大的城池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劳累了这么久,一行人都有些疲倦,等进了城之后,便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候,从代州来的这些兵要去兵部报到,王惟一也要回自己的家中,当众人相互告别,约定好相聚的时间之后,街道上只剩下陈庆之与杨满堂两个人。 “庆之,要不咱们找个客栈住下,休息几天之后直接回杭州吧。”离家越近,杨满堂越有些近乡情怯,扭捏着不肯回到天波府。 倒是陈庆之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都到了汴梁了,若是连天波府都不敢去,以后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带杨满堂走?难道自己真的要带她私奔不成? 摇了摇头,陈庆之微微一笑:“都到汴梁了,若是连天波府都不进,那岂不是显得我这姑爷太小气了,不过去天波府之前,咱们还得先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杨满堂顿时一愣。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对了,我在汴梁城还有座宅子呢,一直都没有住过,也不知道现在变得如何,咱们先去那里住上一晚再说。” 汴梁城的宅子还是当年陈庆之无意间买下来的,然后自己便回到了杭州,这一次等到自己回到宅子的时候,却是把看宅子的人给吓了大跳,忙不迭地把人给迎了进去,接着把便烧好的炭盆送了进来。 “官人进京,怎么连个口信都没捎来,若是提前些日子,咱们还能多准备准备,现在只能收拾出几间房子来。”看门的忠伯讨好地说道。 “无妨,就我们两个人,用不了太多的房间,不过忠伯,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官人请讲。” “明天我要去拜访天波府的老太君,可是这汴梁城我不太熟悉,你是城中的老人,能不能替我准备一份礼单?” “这没问题。”忠伯点了点头,接着好奇道:“对了,官人准备花多少钱?” “这个嘛……”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十万贯。” (本章完) 第470章 最稀罕之物 眼看离新的一年已经不远,但每当这个时候却是银楼生意最为清淡之时,银楼的方掌柜的心里也清楚,大家都在等着年根底好大肆采购一把,哪有人会现在买首饰回去,放到过年再送人,跟送个旧物有什么区别。 所以,把铺子的栅板卸下来之后,方掌柜就独自靠在柜台里面打着盹,昨天那小桃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上下扭得厉害,让自己也终于重振雄威一次,只是带来的后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从早上开始,这老腰就有些吃不住劲,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要是今天没什么生意,就早点把铺子给关了,然后回去找个郎中给按按去。 就在方掌柜神魂天外的时候,眼前却是有个黑影闪过,习惯性地挑了挑眼皮,一搭眼,看到的却是一老一少两个人。 以自己开铺子几十年的眼力,一眼便看出那老的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至于那个少年自己却有些拿不定,看着身上穿的吧应该是来自北方的貂皮,按理说穿这种衣服放在汴梁也应该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可是他的身上又没有任何公子的作派,浑身上下连个值钱的挂件都没有,说不定应该是从北边来的土鳖。 冲着里面的小二使了个眼色,方掌柜又把眼睛给闭了上,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自己才懒得去招呼呢,看什么都得介绍半天,结果还只买最便宜的,这种人,让小二招呼就可以了。 得到掌柜暗示的小二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不失礼貌又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道:“二位想买点什么?” “嗯,我家官人打算买些女人用的首饰,你这里都有什么样式的?”忠伯为人老实,平时除了看家之外,很少到这种地方来,见小二问起,自己连忙把陈庆之的要求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二位里面请。”小二心里多少有点数,只不过心里却冷哼一声:“还买些首饰,看你那穷酸样,也不像是买得起贵东西的人。” 跟着小二的脚步,陈庆之跟忠伯被带到了铺子靠外的柜台上,小二指着柜台上面的首饰道:“二位请前,这些都是我家新打制出来的首饰,要是有喜欢的,可以跟我说一声。” 忠伯不懂,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见到柜台上的这些漂亮首饰,心里难免有些发慌,眨了眨眼睛却不好意思地问道:“小二,这些可是金子?” “金子?”小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先是一愣,接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摇头道:“老丈怕是看错了,这些都是铜首饰,金首饰全都在里面呢。” 一听是铜制的首饰,忠伯眉头一皱,不满意地挥了挥手:“看什么铜首饰,快带我家官人见一见你家的金首饰。” 要看金首饰? 小二的眼神忍不住又在陈庆之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接着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官人,我家金首饰乃是贵重之物,不是谁都能看的。” “哦?”一直没开口的陈庆之终于上前一步,寒着一张脸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我是没这个资格了?” “那倒也不是。”小二根本没把陈庆之的表情放在心上,继续保持着刚刚的笑容道:“只要小官人能够证明你能买得我家的首饰,自然可以进到里面。” “怎么证明?” “若是有现钱自然是最好,若是银票嘛……我家也收。” “那要多少银才能看一眼呢?” “不多,一百两。” 小二伸出一根手指,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就像他能随意就掏出这一百两似的。 讲了这么多,还以为多大的数目,不过才一百两而已,陈庆之无奈地笑了笑,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在小二的面前一晃,淡淡地说道:“这回我能看了吧?” “这……”当陈庆之像是拿草纸似的拿出一沓银票时,小二整个人都傻了眼,目光随着银票在空中绕了一个圈,看到陈庆之重新把银票收起来之后,自己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大错误,脸上连忙露出讨好的表情:“哟,二位爷,刚刚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二位,二位里面请。” 谁料陈庆之却根本没有迈步的意思,冷哼了一声:“只可惜我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忠伯,咱们走,我就不信,这汴梁城这么大,难道就这一家卖首饰的银楼?” 说完,陈庆之便转身往外走去,他这一走,那小二顿时慌了神,刚刚陈庆之挥舞银票的动作实在是太惹眼,铺子里面好多人都看得清楚,要是就这么容易就把他们放走,那接下来掌柜的非把自己的皮扒下来不可。 “小官人且慢。”小二连忙追了上来,刚追到陈庆之的身边还没等开口,陈庆之却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打量了一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淡淡地问道:“你是?” “呵呵,在下方勇,乃是这银楼的掌柜,刚刚手下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官人,在下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 说完,方勇冲着陈庆之行了个大礼,起身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自然了许多,淡淡道:“刚刚小官人说得不错,这汴梁城里的银楼虽多,但是他们能做出来的首饰,我家金玉堂也能做得出来,可我家能做出来的首饰,他们却不一定能做出来,小官人不妨出去打听打听,金玉堂的首饰在汴梁城那可是头一号。” “真的?”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不信任。 “小官人若是不信,请随我来。”方掌柜倒也不怕陈庆之走掉,转身便领头向铺子里面走去,就在路过刚刚那小二的时候,他还特意地停了下来,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收拾你的东西,以后不要再来了。” “掌柜的,我……”小二这叫一个委屈,可是方掌柜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径直走到最里面,用手指着周围的首饰笑道:“小官人请看,这些便是我说过的别人家也有的首饰,只不过今天我领你看的却并不是这些。” “哦?难道方掌柜还有更加贵重的首饰不成?” “呵呵,小官人请移步,不是在下夸口,这些首饰你绝对没有见过。” 在陈庆之看来,方掌柜拍着胸脯打包票的样子,却像极了奸商。 (本章完) 第471章 惊人的手笔 银楼的最深处,却是有一条向上的楼梯,方掌柜在前,陈庆之在后,而忠伯则被他留到了银楼的一层。 等陈庆之终于出现在银楼的二层时,方掌柜笑着一伸手道:“小官人请看,这里便是我金玉堂精华之所在。” 饶是自己见过许多种金银首饰,此时也被这些首饰的样式所吸引住,每一件的金器上面都镶嵌着各色各样的宝石,看上去精致异常,让人不知不觉中便被这些首饰所吸引住。 自从介绍完之后,方掌柜的目光便一直偷偷地盯在陈庆之的脸上,自己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陈庆之到底能从这里买走几件金器。 一件?这应该只是一个底限,从他刚刚说话的语气上分析,他送礼的对象应该不止一个人。 两件?好像还少了些。 如果是三件以上的话……这价格会不会有些偏高? 一想到这,方掌柜的心里不由隐隐有些后悔,也许这位小官人能买得起一件,甚至两件,可是让他把所有的礼物全换成这种高档货的话,是不是会超出他的预算?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了公平起见,他也许会一件都不拿,转而去拿楼下的那种金器。 这实在是自己的失误,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 犹豫了一下,方掌柜试探地问道:“小官人,你觉得这些首饰样式如何?” “还不错。”陈庆之实话实说地点了点头,接着一指其中一件,好奇地问道:“像这样的首饰,方掌柜这里一共有多少?” ……呃?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掌柜顿时一愣,立刻回过神来说道:“小官人不知,这些首饰不论从设计再到加工,繁琐得很,一向都是供应汴梁城的大客户,所以我这里存货也不是太多,大概二十一件左右。” “这么少?”陈庆之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却把方掌柜给吓到了,二十一件还少?要知道这每一件最少也得一千贯,二十一件可就已经是两万多贯了,如果这都嫌少,怕是这位是在吹牛呢吧。 陈庆之倒是没注意到方掌柜脸上的表情,心里倒是盘算着,杨满堂说过,杨家乃是一个大家族,光是杨文广的老婆就有十几个之多,虽然有些人并不是那么重要,但自己这次去杨家是给杨满堂涨脸的,所以不管是谁,这份礼都不能缺,再加上其它的婶婶、伯娘,怕是二十一条还真的不够分。 想到这,陈庆之指着柜台上那些首饰问道:“如果说明天我要四十条跟这种品质相同的首饰,方掌柜可曾能拿得出?” “四……四十条?”这怕是金玉堂成立几百年来,最大的一个客户吧,光是这种上千贯的首饰就要四十条,这是谁家的败家子呀? 不过,一转念,方掌柜的脸色还是耷拉了下来,买卖虽大,但这钱也得能赚到才可以,他只给自己一天的时间,自己到哪里去找那剩余的十几条来? 苦着脸想了想,倒是真让方掌柜想出一个办法来。 “小官人,我家的项链都已经在这里了,一天的时间真的打造不出这么多来,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头钗,你看一看,跟这些项链的品质也不分上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陈庆之顿时一愣。 “呵呵,只不过价钱上要比那些项链高出一些。” 说完,方掌柜的眼神担心地盯着陈庆之,生怕他说出不要两个字,不过还好,陈庆之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那就麻烦方掌柜带我去看一看。” 这生意肯定是成了。 见陈庆之的表情,方掌柜就知道这单生意肯定是成了,这么大的客户差一点就被自己给错过了,不过还好,自己总算是把人给留了下来。 方掌柜带着陈庆之来到二楼的另一边,拿出一个红绸为底的木盒,打开一看,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便直射陈庆之的眼底。 这里面装的果然都是上好的金钗,一个个雕工出色,而且上面多半镶嵌着各色的宝石,光是看,便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那就这样,二十一根项链,再加上二十一根金钗,麻烦方掌柜算一下一共需要多少钱。” 谈到钱,方掌柜的脸色也严肃了许多,仔细算道:“项链一千贯一条,一共的两万一千贯,金钗八百贯,一共是一万六千八百贯,两下加起来,一共是三万六千八百贯,小官人若是一时间周转不开的话,这些首饰我也可以替你保存些日子。” “那道不必,这些首饰我全都要了,不过还得麻烦方掌柜一下,给这些首饰每一件都得配上一个符合它们身份的盒子才行。” 这种事不用陈庆之说,方掌柜心里也明白,这小子一下买这么多,肯定都是送给重要的人物的,要的就是一个面子,这面子过不去的话,里子再高档,也是拿不出手。 会心的一笑,方掌柜点了点头:“小官人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是现在就要吗?” “当然。”陈庆之一伸手,便把怀里的银票拿了出来,脸色不变地从里面数出三万七千贯来,笑道:“多出那二百贯就算是掌柜的辛苦钱了。” 这可是三万多贯,人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交了出来,方勇这叫一个羡慕,接过银票仔细地看了一眼,果然就是汴梁大升银庄的飞票,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连声道:“麻烦小官人稍等,我这就让人把首饰全都装好?” 有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在,为他做任何事恐怕都不为过,方勇下了楼之后,直接便让人把铺子的门给关上,接着让人把铺子里准备好的那些精致木盒全都拿出来,让陈庆之从中选完之后,把所有的首饰一一装上,然后又让人跟着陈庆之一直送到他家里,这才算是结束。 杨满堂吃惊地看着桌子上堆着的那些盒子,当她把所有的盒子全都打开过之后,自己也不由为陈庆之的大手笔而咂舌,接着便埋怨道:“庆之你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首饰做什么?随便包一些礼物不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陈庆之望着桌子上的这些首饰,淡淡地说道:“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跟着我并没有跟错人。” (本章完) 第472章 满堂回家了 又是一个寒冷的天气,一大早,杨府的管家杨洪便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起来,刚一掀开被子,一股刺骨的寒气便扑面而来,冻得他迅速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好,又缩回被窝里待了一阵,这才感觉到舒服些。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往年过了十一月天气才会变得更冷,今年刚过十月,天气就跟婆娘的脾气似的,说变就变。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杨洪开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 做为杨府里的大管家,天波府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全都押在杨洪一个人的身上,每天从早忙到晚,连个闲着的功夫都没有。 压力是一方面,更让杨洪有些不理解的是,居然还有许多人在惦记着自己的位置,他们真的以为这管家真的那么好干吗?要不是老太君说什么不放自己休息,自己倒更愿意回到乡下去,种上几亩地,消停地过完下半辈子。 至于这管家的位置谁爱争谁就争去,自己才懒得管呢。 嘴里说是不想当,可是杨洪却始终也没有让开过这个位置,自己心里当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儿子杨满现在也是杨家的一个管家,与其让别人来做管家,还不如让杨满来当呢,就是这小子有点不提气,腼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随谁了。 等到杨洪安排完府里的早饭,便想去找杨满再好好谈谈,让他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不然的话,这杨府总管的位置早晚都得落到别人手上。 到了杨满的院子一问,才知道这小子一大早就出去买炭去了,今年天冷得早,府上没来得及备下太多的炭,家里的女眷又多,一到冬天炭的需求量就特别的大。 一听杨满居然这么有眼力价,杨洪心里也宽慰不少,至少他还知道帮自己的忙,到时候送炭盆的时候再加上这么一句,也能让他在老太君面前多露个脸。 在府里又等了一会,也没见杨满回来,杨洪见没什么事,自己就溜达地来到了大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阵,你还真别说,不大会的功夫,杨满自己一个人便走回来了。 “杨满,你买的炭呢?”杨洪一见杨满双手空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这好不容易才出息一回,怎么连一点炭都没带回来呢? 杨满手一摊,无奈道:“别提了,爹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炭有多么的金贵,量少不多,价格还贼贵。” “贵当然有贵的道理,城里这么多爷,都等着炭盆保暖呢,你总不能让这帮姑奶奶们挨冷受冻吧?马上回去,别管有多贵,立刻买一车回来。” 杨满还是摇头:“爹,你别费那个心了,现在外面的卖的炭都已经被人家给包了。” “包了?”杨洪顿时一愣,疑惑道:“谁家这么有钱,把所有的炭都给包了?” “这倒不知。”杨满摇了摇头,撇了撇嘴:“我可是听人说了,有个少年到了市场连价都没有问,直接就把所有的炭给包了下来,全都拉回家里去了,听人说,就这一笔买卖,怕没三、四万贯都下不来。” 花三、四万贯,就为了把所有的炭给买下来?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玩应,过了这几天之后,汴梁城遍地都是木炭。 真是个败家仔,怕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跑不了京中的那几位相公家的公子哥。 想到这,杨洪又是一阵头痛,家里的炭已经烧没了,外面的又买不到,现在只能是委屈其余的姑奶奶们,把剩下的炭都可着老太君的屋,再坚持几天就有新炭上市了。 心里埋怨着那公子哥们不顾别人家的死活,杨洪便想回去收集一下府里的木炭,看看匀着点能不能多点几天,就在他刚转身要走的功夫,杨满突然碰了碰杨洪的袖子,指着巷口处小声道:“爹,有客来了。” 这一大早上的怎么还有客到呢? 杨洪微微皱着眉,疑惑地看了过去,果然,只见巷口处有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地驶了过来,看这排场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自己低声跟杨满吩咐了一声,接着自己便转身进了门房,这可是能在老太君面前露脸的机会,还是多让给杨满才好。 不大会的功夫,那马车便在门前停了下来,接着车帘一挑,从车厢里面下来一位身披裘衣的姑娘,当杨满看到那姑娘的长相时,整个人浑身一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接着便大声喊道:“天呀,是二姐儿,你……你可算回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收拾妥当的杨满堂,见杨满被吓到的样子,自己不由抿嘴一笑,娇嗔道:“满叔是不认识奴家了吗?怎么吓成这样,对了,洪爷爷呢?” 杨洪跟了杨家几十年,杨满堂叫声爷爷也不为过,刚刚在门房坐下的杨洪一听是杨满堂的声音,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跑到大门口,见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杨满堂,这老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二姐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老太君想你都想出病来了。” 他这一说,杨满堂的眼泪也顿时流了出来,急急忙忙地问道:“老太君现在怎么样,洪爷爷快带我去看看老太君。” “二姐儿快来。” 杨满堂刚要往府里进,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停了下来,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叮嘱杨满道:“满叔,一会会有一个陈小官人来,麻烦你替我接待一下,顺便把他送的礼物收好。” 杨满连忙点了点头,接着目送着杨满堂跟爹进了院子,自己往巷口望了一眼,却依然是空空如也,心里倒是开始琢磨了起来,二姐儿说的这个陈小官人,怕就是那个叫陈庆之的家伙吧,这小子够厉害的了,拐了一个杨四郎不说,现在又把杨二姐给拐了去,看二姐儿那样子,怕是跟他有那么一腿,这杨家想做皇亲国戚的梦恐怕已经破灭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家底如何,千万别是个穷书生就好。 就在杨满心里念叨着陈庆之的时候,陈庆之坐的马车却是一拐,天波杨府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本章完) 第473章 比皇家如何 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转过弯时,杨满心里还微微叹了口气,看那马车的大小也不像装了什么值钱东西的样子,看来二姐儿这次的确是看走了眼,跟着他的话怕是下半辈子要吃苦了。 还没等杨满感慨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排长长的马车,马车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慢慢地来到杨家的门前,就在这时,陈庆之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冲着杨满一抱拳:“在下陈庆之,前来拜见佘老太君……” 愣了一下之后,陈庆之疑惑道:“刚刚二姐儿先来一步,她人呢?” 看着身后已经排成队的马车,杨满也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原来是陈小官人,二姐儿刚刚惦记老太君的身体,已经随着家父去探视,临走时有言,让我好好招待陈小官人,在下乃是杨府管家杨满,陈小官人里面请。” 杨满敏感地察觉到,这陈庆之似乎跟自己想像得有些与众不同,以自己的年纪若是想当杨家的大管家,指望老太君恐怕是不太容易了,自己现在应该讨好的乃是杨二姐儿这年青一辈,虽说杨二姐儿是嫁出去的姑娘,不过看这陈庆之的大手笔,怕也是有户有钱的大人家,跟过去也不管是吃亏。 既然杨满堂先一步进去了,那陈庆之便只好拿出准备好的礼单,交到杨满的手中,笑道:“既然如此,这是在下的一份心意,还请管家清点好。” “小官人不必客气。”杨满伸手接过来,掂量了一下礼单的份量,自己就有些砸舌,刚刚打开第一页,自己便被里面的字给惊呆了。 接着便大声念了起来:“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金饰一套。” 忠伯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双手捧着一个样式古朴的木匣,把东西递了过来,当着杨满的面打开之后,一套金灿灿的金饰便出现在杨满的面前。 这一套首饰怕是没个上千贯是下不来的。 做为杨府的管家,杨满对这些还是比较上心的,光是看这一套首饰,自己就知道,恐怕除了老太君手上那套压箱底的首饰之外,根本没有能够比得上这套的。 连忙让人把首饰接了进去,接着又是第二件:“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一支。” 这就比较正常了,要是这么多马车装的全都是成套的首饰,那不是显得陈庆之多么多么有钱,而是分不清主次,毕竟这家里只有一个主人,给老太君的东西必须跟别人区另开才行。 “碎玉宝牡丹步摇一支。” “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一支。” “……” 这单子实在是有些长,念到后面,杨满自己都有些麻木了,看着一件件金饰品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对陈庆之的实力自然又高看了一眼。 足足念了四十五件,这金饰品终于念完了,只是翻到后面,杨满又是一愣,表情复杂地念道:“银霜炭……十车。” 自己刚刚还说这汴梁城市面上的银霜炭都被人给包圆了,敢情就是这小子做的,这下好了,杨家不愁今年的炭不够用了,不过其它人家可就可怜了。 “各色布料十车。” “猪十口。” “羊十只。” “……” 长长的礼单念完之后,杨满就知道,恐怕今年冬天,杨家都不需要再买什么东西了,这陈庆之哪是第一天来认门,分明就是送聘礼来了。 想到这,自己连忙拱手道:“礼物已经全数收下,陈小官人里面请。” 等到陈庆之被让到客厅的时候,杨满拿着那份礼单匆匆地向后院走去,刚到后院,便看到老父杨洪站在门前,也不知在听着什么。 “爹。”杨满小声地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杨洪不满地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杨满千万别出声。 放在以前,杨满自然老实地站到杨洪的身边,只是这一次,自己却顾不了那么多,连忙跑到杨洪身边耳语了几句,接着便把手中的礼单递到他的面前。 “还有这种事?”听了杨满的话,杨洪顿时被吓了一跳,接过礼单快速地翻了一遍,然后低声问道:“那陈小官人现在何处?” “就在客厅中。” 这下该如何是好?杨文广远在代州,老太君跟杨满堂又聊得热乎,家里没个男人的情况下,也只能让二娘子出面了。 想到这,杨洪先让杨满回客厅陪着客人,自己拿着礼单匆匆地来到二娘子杜月英的住处,先是敲了敲门,接着大声道:“二娘子,外面有客来访。” “哪里来的客人?”房门吱呀一声被拉了开,杨家二娘子杜月英从里面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这一大早上的怎么会有客人来?” “二娘子,不是别人,是二姐儿回来了。” “你说什么?满堂回来了?”杜月英可是杨满堂的亲娘,一听是自己闺女回来了,自然是喜上眉梢,连忙催促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带我去呀。” “二娘子先别急,有件事还得你亲自处理一下才行。” 说完,杨洪把手中的礼单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杜月英疑惑地接过礼单,刚打开第一页自己就被吓了一跳,接着又翻了几页,见到里面全都是这样珍贵的金饰,自己奇怪地问道。 杨洪苦笑道:“二娘子不知,这些全都是跟二姐儿一同进门的陈庆之带来的礼物。” “陈庆之?”一听这个名字,杜月英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把自己儿子拐到杭州不说,又把自己的女儿也给拐走,知道现在汴梁城里都在流传着什么嘛?都说杨家教女无方,可谓是丢尽了杨家的脸。 想到这,杜月英冷哼一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礼单,冷冷道:“杨洪,先带我去会会那陈庆之,妾身倒要见识一下,这陈庆之到底有何能耐,把我的一子一女全都拐了去。” 被让到客厅中的陈庆之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客厅中实在是有些寒冷,让自己忍不住把胳膊缩到了一起,隐晦地示意道:“杨管家,这天这么冷,家里都是靠什么来取暖的呢?” 杨满终于意识到陈庆之话里的深意,一边让人去点炭盆,一边说道:“今年冬天来得早,家里备下的木炭并不多,本来我一大早上便去市场买炭,谁知人家说所有的炭都被人给包圆了,偏偏没想到居然是陈小官人做出的事。” 陈庆之露出一丝尴尬,解释道:“没想到几车炭,差点耽误了大事。” 就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从后门先传进来一阵冷风,接着便听到有人幽幽地问道:“杨满,不是说家里的炭不够了吗?怎么连客厅都用上了,还不快点撤下去。” 陈庆之一回头,只见一位贵妇从后面绷着脸走了进来,看着那张酷似杨满堂的脸,陈庆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本章完) 第474章 杨家的考验 饶是心里有了准备,可是当杜月英看到堆成小山一般的盒子时,心里也忍不住咯噔的一下,虽然杨家不缺首饰,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恐怕连杨家都没有这个实力。 没看出来,这小子为了讨好杨家,居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见到杜月英出来,杨满连忙迎了上去,笑道:“二娘子,这回咱们杨府不必再为没炭而发愁了,刚刚陈小官人送来了足足十车的银霜炭,怕是这一冬都不需要再买了。” 杨满本以为这几句话能给陈庆之涨涨脸,谁知杜月英听后,脸上依旧还是那个死板的表情,反倒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杨满,妾身是怎么吩咐你们的?谁让你擅自就动别人的东西?还不快把用过的炭给补回去。” “呃?”杨满顿时被杜月英的话给惊到了,这炭用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给退回去?再者说了,这可是二姐儿带来的姑爷送来的,新姑爷第一次上门,就给人家脸色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二娘子,这炭可是陈小官人的一番心意,再者说……” “……嗯?”杜月英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顿时让杨满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面,刚想下去把用过的炭给补齐,可是又一琢磨还是转身走了回来,低声问道:“二娘子,那这客厅里的炭盆……?” “先留在这里吧。”杜月英倒是没有拒绝这一盆,说完之后,自己便慢慢坐到了陈庆之对面的位置上面,没说话,眼神却在陈庆之的身上慢慢地移动着,像是要从里到外地仔细分辨一下,这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杜月英在这里演了这么久,陈庆之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两个人交谈这么久,直到杜月英坐下之后,自己这才缓缓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礼:“陈庆之见过二娘子。” “起来吧。”杜月英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自己对于陈庆之的第一印象倒是十分的不错,可是再不错又能如何?他又如何能跟当今的官家相比,可惜了满堂,好好的皇家不嫁,非要嫁给他这么普通人。 想到这,杜月英不由生起让陈庆之知难而退的心思。 比钱,那肯定不行,这小子第一次上门便花了这么多钱,光是按礼单上那些礼物,怕不下十万贯之多,所以……自己就从他不行的地方入手。 顿了顿,杜月英一脸严肃地问道:“陈小官人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二娘子,小生今年年方十五。” “哦,都十五了。” 杜月英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不知小官人可曾有过科举的经历?以后又是打算往哪个方向发展?” 一句话就提到了陈庆之的痛处,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位二娘子有些来者不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道:“小生到曾参加过几次科举,只可惜……并没有考中。” “哦?”杜月英轻轻一哼,似笑非笑道:“那是州试未过呢?还是府试过?小官人总不能告诉妾身是县试未过吧?” 这一刀果然插到了陈庆之心底的伤口上,坦然地说道:“不瞒二娘子,小生的确是还没有过县试,而且不光是没考过,还是一连三试都没有考中。” 听完陈庆之的话,杜月英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并不是说她惊讶于陈庆之往日惨淡的战绩,而是因为他居然敢把实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自己的儿子女儿都在他那里,杜月英又怎么能不把陈庆之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所谓三试不中,自己早就已经知晓,甚至连陈庆之因为这件事跳河自尽的事自己也都打听得清楚。 另外,便是苏小容的存在。 天波府虽然不算什么大宋朝顶尖的豪门,但也算是数得着的将门,家里的女儿出嫁,自然要门当户对才行。 的确,若是嫁到皇家,那是杨家高攀了,可是怎么着也不能嫁给一个连县试都没过的普通人吧,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杨家的脸可真的丢尽了。 “既然是这样,那妾身也就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了。”杜月英决定不在犹豫下去,直接便想断了陈庆之的念头,正色道:“小官人须知,我杨家在汴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当年老令公在世时,也是为了大宋的江山做出过卓越的贡献,我杨家嫁女自然要看中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所以……现在的你好像还不够资格。” 就在来时,陈庆之就已经预料到自己面临的困难,只不过自己没想到杨家的为难居然这么快就来临,面对杜月英的责难,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来解释,毕竟杜月英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 仔细斟酌了一下,陈庆之也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对自己有多么大的影响,微微深吸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不知二娘子可曾知道在下以前的故事?” “不知。”杜月英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派人打听过陈庆之的事。 “就在年前,在下还住在一间普通的草房中,家中除了老母之外便无其它,甚至可以说每天连吃饱饭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杜月英摇了摇头:“妾身并不关心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我知道二娘子没有兴趣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一个人,小生只是跟二娘子讲述一件事而已,不会耽误二娘子多长的时间的。” “那好,你继续讲。” 陈庆之又道:“当时小生三试不中,几乎已经到了万念俱灰的程度,就在回家的路上,小生路过河堤时,一时不慎,却是掉入河中,当时若不是有路过之人看到,怕是小生也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 杜月英依然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被陈庆之的话所说动。 “就是从哪里起,小生心里就想着一定要做成些什么事情才行,于是我从成衣开妈做起……” 陈庆之发家的经历并不是很长,但在外人听来却有些惊心动魄,并不是说他的努力有多好,而是觉得他好像是走了狗屎运一样,不就几件衣服吗?居然能卖几十万贯?这些有钱人莫非是瞎了眼不成? 不过等到陈庆之说完,杜月英依旧摇了摇头:“不可否认,小官人的经历的确有些神奇,可是只有这些并不足以打动妾身,所以……” “杨满,送客。” (本章完) 第475章 老太君驾到 一刹那,刚有点热乎气的客厅中立刻变得异常的冰冷,杜月英面带寒霜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陈庆之的自尊心。 不就是一个天波府吗,不就是一个太平王吗,难道凭借自己的本事,真的能被这些所谓的虚名给难住不成? 陈庆之缓缓地站了起来,冲着杜月英一拱手,一脸淡然却用着不可否定的声音道:“也许二娘子对小生有什么偏见,的确,小生现在的确是文不成武不就,可是时间还长,我能在短短的半年内从一无所有到身家万贯,也能从什么地方跌到再从什么地方爬起来,不就是功名吗?不出三年,小生定能考一个进士给你看看。” “呵呵,小官人说得轻巧,你要是考不回来该怎么办?”杜月英似乎拿定了陈庆之,非要他留下个承诺来。 “我若是考不回来,今生再也不见杨满堂。” “好,这可是你说的,陈庆之你不要后悔。”杜月英等的就是这句话,得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官人一诺千金,相必也不用留什么字据来证明你刚刚说的这句话了吧,不过妾身还有一言,希望小官人能够听得进去。” “二娘子请讲。” “满堂今年已满十六,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也许当初跟小官人说了些什么山盟海誓的话,不过这些都是小儿女一时冲动罢了,说不定你们两个分开之后,这些话她自然就忘在脑后,要是真的她把你忘了,而嫁给了别人,妾身只希望小官人能够成全她。” 陈庆之一下就听懂了,杜月英的意思就是说杨满堂随时都有可能嫁给别人,到时候你别来捣乱就行,要是三年之后你真拿了进士,到时候再谈婚事也不迟。 缓缓地点了点头,陈庆之就算是认可了杜月英的话,拱了拱手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今天我与二娘子就此约定,若是满堂喜欢上了别人,我陈庆之只有祝福,并无埋怨,还请二娘子转告满堂一声,小生这就回杭州去了。” “慢着!” 就在陈庆之刚要转身的功夫,从屏风后面却传出一个声音,接着一老一少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那少女自然就是杨满堂,而她扶着的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微微地笑着走了过来,到了正中间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等到坐稳了,终于抬起头,冲着陈庆之招了招手:“陈家小儿,你过来近些,让老身好好看看你。” 都不用想,在天波府中只有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派头,那就是被人称为佘太君的佘赛花,见她招唤,陈庆之哪里还敢走,连忙走到近前深施一礼,恭敬道:“陈庆之拜见老太君。” “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么严肃,这些日子老身也听了不少你的事情,今天听到你居然送上门来,所以就想见你一面,这一见……” 说到这,老太君居然顿住了,她这一顿不要紧,倒是让身边的杨满堂有些紧张,自己能不能跟陈庆之在一起,等的就是老太君的这句话,她这一顿住不要紧,倒是让杨满堂傻了眼,又等了一会,终于按捺不住地碰了碰地,低声道:“老太君,你怎么不说话了?” “呵呵,傻丫头,你急个什么。”老太君笑着看了她一眼,转着目光重新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淡淡地说道:“老身活了一把年纪,见过的少年俊杰不计其数,刚刚庆之说的话,老身全都听到了,看上去的确是很了不起,可是你可知道在老身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庆之听了,心里的确是有些不服气,在自己看来,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这个年代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就连那些大家族对自己都是恭敬有加,难道还有人比自己更厉害不成? 或许是从陈庆之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老太君笑道:“看来小官人是觉得老身在骗你不成?” 借自己两个胆子自己也不敢这么说,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道:“小生不敢。” “你是不敢,但并不是不怀疑,既然大家都在,那老身便讲个故事给你们听。” 老太君给讲故事,谁能不听,一个个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 故事并不长,也并不是很精神,再加上老太君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陈庆之需要仔细地听才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故事的大概就是说某地有个天才的少年横空出世,年纪轻轻功夫便很了得,当西夏人过来偷袭的时候,他一人单枪匹马便将杀退数百西夏人,当时被誉为战神一般的人物。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前途似锦的少年,却迷恋上了烟花之地,整个人不在刻苦地练功,而是整日活在别人的吹捧之中,还不到两年的功夫,身体便急速衰退,最后更是死在了青楼之中。 这故事听上去好像并不像是真的,只不过陈庆之并没有把这种疑惑表现在自己的脸上,点了点头,恭敬地回道:“小生明白老太君的意思,您是让我做人要本份,切不可因为一时的成绩而忘乎所以。” “小官人能听得懂便好,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做那得意忘形之人。” 倒是杨满堂在一旁突然问道:“老太君,你说的故事到底是真的吗?” “怎么,你不相信?”老太君笑了笑,接着唏嘘道:“老身说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身的亲弟弟。” “啊?”杨满堂顿时发出惊讶的声音,自己只知道佘家也是武将世家,却不曾知道佘家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出现过,不过想想他的下场,还真的让人唏嘘不已。 “这回你相信了吧?”佘太君的这句话却是冲着陈庆之说的,接着又道:“刚刚月英的话倒也没错,你还年轻,性子还没有定下来,若是让你现在就给满堂什么承诺,恐怕也是难为了你,所以,刚刚你提出来的想法老身也比较赞同,你们俩个就先分开一段时间,若是三年之后庆之出人头地,准备回来迎娶满堂,她若未嫁,那老身便不在阻拦,你意下如何?” 陈庆之看了一眼杨满堂,又看了一眼佘太君,果断地点了点头:“就依老太君之言。” (本章完) 第476章 青山白莲会 送出去的东西,陈庆之自然没有收回来的理由,杜月英劝了几次之后,见陈庆之并不想拿走,只好笑着把东西收下,不过却留了个活扣,若是三年之后陈庆之能够回来这里,这些便做为他迎娶杨满堂的聘礼。 不管是送出去的礼物也好,聘礼也罢,自己跟杨满堂总算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相处,只是眼下一别,怕是有三年的时间不能相见,倒是老太君颇有眼力价,让杨满堂独自送陈庆之出府。 刚刚转了个弯,杨满堂便埋怨道:“我说不回来,你偏说要回来,现在好了吧,一晃就要有三年见不到面,想想都觉得时间好漫长。” “才三年而已,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再说了,你娘只说了三年之内让我考中进士,却并没有要求我不能来见你,我想每隔几个月来见一面的话,你娘应该不会阻止的吧。” 这个想法倒是挺有意思的,杨满堂点了点头,夸道:“就你聪明。” “那是,不过你可要记住一点,我走之后你娘肯定会张罗给你保媒,你可要坚持住,别被你娘给卖了。” “你才会被我娘给卖了呢。” 陈庆之的一句话,似乎冲淡了不少离别的愁绪,从客厅到大门就这么短的一条路,走得再慢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终于停到了大门时,杨满堂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掉了下来,目光深情地望了陈庆之一眼,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声保重,便立刻转身跑回了院子中。 “唉。”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以自己跟杨满堂的意志为转移的,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出了杨家,再回到自己家时,陈庆之便没有心情再留在这里,虽然天寒地冻的并不适合赶路,可是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杭州,那里有许多牵挂自己的亲人,当自己完好地出现在她们面前时,会不会吓她们一跳呢? 轻骑简从,才是最好的赶路方式,陈庆之让忠伯雇了辆马车,为了避免出现上次被人追的麻烦,陈庆之还特意跑武行雇了几个武师保护自己。 到了第三天,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陈庆之便坐着马车出了汴梁城,身后则跟着四个骑着马的武师,别看人数少,但价格却是不低,一来一回每个人就得一百贯,若是在夏天,这个价都足够自己雇条画舫舒舒服服地回到杭州了。 没办法,当运河的水封上之后,走陆路已经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出来时陈庆之行意把马车车厢的缝隙全都给堵住,又在车厢里烧上了暖炉,就这样才算勉强地挡住了外面凛冽的寒风。 杨满说得没错,今年的冬天的确来得太早了些。 陈庆之不差钱,所以每天赶路的时间并不多,每天都是太阳高高升了起来之后众人才出发,离日落还有些时辰的时候,便早早地投店,再加上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几个人,一路上倒也不是很辛苦。 从汴梁出发已经是第四天,一行人停在了一个叫青山的镇子,这里说是镇子,但在陈庆之看来跟一般的县城也差不了多少,镇外有城墙,镇里面该有的设施也是一应俱齐,什么酒楼、茶馆这些自然不可或缺,而最让人吃惊的还是这里青楼之多,实在是让人有些惊讶,陈庆之大概是数了数,就这么一条街上差不多就有七、作栋青楼。 那些楼内的姑娘们也不管外面的天有多冷,裹着皮衣站在二楼的边缘,只要楼下有人经过,便用着娇滴滴的声音大声呼喊着。 当陈庆之的马车路过楼下的时候,自然也不例外,光是看这架势就像是有钱的人家,喊得自然是格外的卖力。 对于这些声音,陈庆之自然是充耳不闻,等马车穿过这里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家客栈。 下了马车,陈庆之便要往客栈里钻,这时身后的武师却突然走过来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官人,你看这时辰还早,我们几个兄弟打算在周围走一走,逛一逛,你看……” 这都走一天了,难道还没走累吗? 陈庆之有些奇怪几个人的表情,不过联想到刚刚落过的地方,自己立刻就明白过来,都说食色性也,看来这漫漫的路途中,轻松一下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冲着他们点了点头,陈庆之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的表情,又吩咐了一番,别耽搁了明天的路程之后,自己便自顾自地进到了客栈中。 客栈的小二早就已经等到了门口,引领着陈庆之要了间房住下之后,自己便笑着说道:“小官人来得真是时候,今天可是我们青山一年最重要的日子。” “哦?”陈庆之顿时一愣,奇怪道:“每年最重要的日子不是上元节吗?今天又是什么日子?” 小二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摆了摆手道:“别的地方最重要的日子是上元节,可是我们青山镇却是不一样,我们最重要的日子乃是白莲老母的寿诞之日,也就是今天,十一月十一日。” 好家伙,这么重要的光棍节居然被你们变成了什么白莲老母的寿诞,听过之后陈庆之倒是好奇地问道:“那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怎么庆祝呢?” “呵呵。”小二一脸得意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这青山镇可是要一连庆祝七天七夜,而且不瞒小官人,听说今晚不光白莲老母亲自施法,传播圣水,还有那冰清玉洁的白莲圣女显身,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小官人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圣水两个字,陈庆之就知道这八成是个骗子,自己顿时失了兴趣,再加上折腾了一天自己也有些累了,便摇了摇头,然后吩咐小二去准备几个小菜,便把房门给关了上。 看到陈庆之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小二便是趁门关上后白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接着便走下楼去,到了外面酒楼要了几道菜,给陈庆之送了上来。 “客官,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下去吧,这些碗筷明天过来收拾就可以。”陈庆之是真的有些累了,打算吃点东西之后便去休息。 碗筷可以晚些收拾,小二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道:“客官若是不想下去也行,不过那白莲圣女应该会从咱们这门口经过,到时候你从窗户上就能看到。” 撇了撇嘴,陈庆之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上面,吃饱喝足后,便自己躺下休息了起来。 (本章完) 第477章 熟悉陌生人 对于陈庆之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张庆,一个枕头来得更让自己舒服的事情了。 吃过饭,躺在床上没多大会的功夫,陈庆之便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所谓的马车只是看着舒服,实际上最多能起到一点遮风挡雨的作用,里面无论铺了多厚的被褥,一到坑坑洼洼的道路里都有跟坐碰碰车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一天下来,陈庆之自然觉得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不过自己也挺佩服跟着自己来的那几个武师,赶了一天的路,居然还有兴趣去寻花问柳,只希望他们别耽误了明天的路程还好。 就在陈庆之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所惊醒,自己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看到窗纸被外面的火光给映得通红,再加上从外面传来庆祝的声音,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窗外会是一个什么样热闹的场面。 对于这种热闹,陈庆之才提不起观看的兴趣,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不过就是一派邪教而已,所谓的什么无生老母转世,也只有他们自己人才傻乎乎的会相信罢了。 陈庆之想睡觉,可是窗外的声音实在是太得让人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干脆把衣服披好靠在床框上打着盹,盼望着这些人快点走掉,自己好继续睡觉。 就在陈庆之迷迷糊糊的功夫,只听窗外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恭请无生老母下凡,众生叩首。” 无生老母?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陈庆之却是一激灵,刚刚还疲倦的困意顿时不告而别,眨了眨眼睛,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自己顶着扑面而来的寒风,伸头向外看去。 只见原来平静的街道上如今却是点起两条火龙,在这两条火龙的中间,清一色的全都是白衣白裤的人,一边走还一边表演着什么,而这种行为在陈庆之看来,跟耍猴的也没什么区别。 漫漫长夜,被吵得无心睡眠,倒不如先在这里看一会。 就在陈庆之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时,突然,一个看起来似庞然大物的东西从街道的一旁走了过来,等陈庆之看清时,顿时讶然,这居然是一驾三十二人抬着的巨大步辇。 只见步辇的四周有四个身着白衣的力士,手上都拿着一柄看似锋利的钢刀,当着众人的面,不时地装作运气的样子,然后大吼一声,一刀接着一刀向自己的胸口上砍去,砍过之后身体居然毫发无伤。 “咦?有点意思。”陈庆之看得有趣,窗户的缝隙也开得大了些,目光再聚焦到那步辇的中心位置时,却见到一位漂亮的宫装丽人端坐在上面,面目慈祥,从自己这个角度往下看去,却也分辨不出她的年纪,看上去应该在三十左右岁。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就在步辇路过陈庆之的窗下时,那丽人却突然抬头往陈庆之的方向看了一眼,陈庆之没来得及躲闪,两个人的目光顿时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比起陈庆之的错愕,那丽人的表现却是更加从容得多,大概早已料到今天自己会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所以见到有人在暗中观望自己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冲着陈庆之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步辇便从窗下经过而去。 直到步辇走过,陈庆之似乎才从刚刚短暂的对视之中恢复过来,待细细回味,却总觉得那眼神中包含着一种深意,虽然自己想像不透是什么深意,的确给自己很舒服的一种感觉。 看来能把邪教摆弄明白的,的确是有点本事。 既然无生老母的步辇都过去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能消停了? 陈庆之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令自己刻骨铭心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自己看到那张绝世出尘的面孔时,自己先是一愣,等到重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的时候,陈庆之用着自己毕生最大的声音喊道:“依依,白依依。” 本来夜里就比较安静,就算下面有白莲教众的声音,似乎也掩盖不住陈庆之的喊声,在下面的所有人似乎都被这声音所惊扰到,齐齐地抬起头,向着陈庆之看了过来。 哪怕知道自己已经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陈庆之似乎也对其余的目光视而不见,自己的眼神死死地盯在那骑着白马的女子身上,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船上不告而别的白依依。 马上的女子似乎也被陈庆之这一声给吓到,面色惊恐地抬起头,发现窗边看着自己的果然就是陈庆之时,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笑容,反倒是露出惊慌之色,连忙低下头,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突然打马便向前跑去。 “依依,你别走呀,是我,我是陈庆之呀。” 一时间,陈庆之就像是盲目陷入恋爱中的孩子一样,拼命地想提醒白依依对自己的注意,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喊,白依依都像是听不到一样,若不是拥挤的人流堵住了她前进的道路,怕是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白依依,陈庆之又怎么会让她这般轻易便从自己手中溜掉,连忙转身随意地穿上衣服,连楼梯都来不及走,直接便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不过三四米高的距离,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到了落在地上之后,身边无数双眼神顿时向自己射了过来,陈庆之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沿着白依依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今天的街道上人的确是太多了些,陈庆之还没走多远,便被拥挤的人流给挡住,无论自己如何大声让大家给让路,也始终没有人肯听自己的话。 就在陈庆之在后面满头大汗地往前挤时,前面白依依的坐骑却是终于追上了无生老母的步辇,宽阔的步辇挡住了白依依的去路,让她没办法从这里穿过去。 就在白依依频繁回头观察着身后的时候,从自己的侧面却突然有人声音问道:“依依,可是遇到熟人了?” (本章完) 第478章 把他带回来 “啊?不是,不是。” 听到老母的声音,白依依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摆了摆手。 “是吗?”坐在步辇上的无生老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往身后一指,似笑非笑道:“你听,后面有人喊你的名字呢。” 陈庆之的声音那么大,白依依又怎么能听不见,自己之所以按捺住内心的惊喜装做不认识陈庆之,就是不想让他也趟到这趟混水里面来。 哪曾想到跑到这里,却被无生老母的步辇给挡住了去路,听到身后陈庆之的声音越发的急促,自己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道:“圣母可曾记得奴家说过,奴家曾在汴梁的樊楼待过几年,这人怕是那时候认识的恩客吧。” “恩客?”无生老母露出一丝琢磨不定的笑容,缓缓地摇了摇头:“依本座看不太像,要是恩客怎么能这么穷追不舍,这事必有内情,来人……” 话音落下,刚刚还在步辇上用刀子砍自己的白衣人立刻一转身,恭声道:“弟子在。” “去,把后面喊话那人给抓起来带到分舵去,本座有话要问他。” “不要。”白依依想着不要把陈庆之给牵扯进来,谁料偏偏就把他给扯了进来,焦急地解释道:“圣母,奴家真的不认识他是谁。” “不认识没关系,带回来不就知道了。”无生老母一转身,也不在听白依依的解释,甚至都不关心身后发生的事情,步辇继续向前走去。 见老母坐下的四大护法之一亲自出马,白依依顿时知道陈庆之怕是在劫难逃,他虽然会些本事,可是跟四大护法比起来,实在是天地之差,只希望他千万不要反抗,老实的跟着来,也许自己还能保住他一命。 就在这时,前面的无生老母却突然喊道:“依依,快些跟上。” “好的,圣母。”白依依无奈地应了一声,拨马跟了上去。 明知道白依依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是陈庆之就是挤不过去,那些身着白衣的男人就挡在自己面前,任何自己如何打骂,也始终不肯移动身体。 就在陈庆之苦于冲不过去的时候,前面的人群却突然闪开一条道路,自己顿时一喜,刚想顺着这条道路冲过去,谁料从道路的前面反倒是走过来一个人,到了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借着火把的光亮在自己脸上转了几圈,然后寒声问道:“刚刚可是你在喊白依依?” 陈庆之还真把这个人给认出来,他不就是刚刚在步辇上拿刀往自己身上砍的那个人吗? 实在是他的那身短衣服太过于扎眼,这么冷的天,敢只穿这么少的,怕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了吧。 来不及想太多,陈庆之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兄台,你可认识白依依白姑娘?” “什么白依依?在下并不认识,不过你在这里大吵大嚷让无生老母很是心烦,所以让我带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陈庆之顿时一愣,这怎么跟自己想像得有些不太一样? 直到这里,陈庆之终于从见到白依依时的激动与兴奋心情中反应过来,心里顿时咯噔跳了一下。 糟了,自己是不是太鲁莽了? 刚刚白依依明显是认出了自己,可是她居然连理都没理会自己,而直接便加速向前驶去,这又是为何? 难道是说……她知道这里危险,所以刚刚的举动只是并不想让自己掺和到这里面来? 当陈庆之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同时也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不冷静把自己处在了危险之中。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深吸口气,讪笑道:“对不起,我好像是看错人了,这就走。” “走?”那护法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刚刚拿刀的那只手猛地向陈庆之抓了过来,冷喝道:“来都来了,干嘛要走呢。” 陈庆之已经意识到对方怕是要对自己动手,所以一边后退,自己一边小心地提防着,见那人果然伸手向自己抓了过来,脚下立刻快速地后速几步,然后伸出手道:“慢着,都是误会。” 一击未得手,却让那四护法脸上一红,当着这么多教众的面,自己还想着在大家面前露把脸,谁料这一抓居然抓了个空。 “误会?有误会回去解释清楚再说。”若是说刚刚那护法只是随手一抓,这一回他却动了真格的,右臂迎面便向陈庆之抓来,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衣领时,刚刚还站在眼前的那个少年居然又退后了几步,而且他退的距离刚好是自己手臂的最长度,哪怕只要少退一分,自己就能把他给抓住。 一连两次没抓住人,四护法脸上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多亏这是晚上,在火把的映照下,谁的脸都是通红的。 “小子,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这回别跑,跟爷们切磋切磋。” 跟你切磋? 你也不看看这周围都是谁的人。 陈庆之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跟这小子打,要是打输了,肯定就是被他给带走,就算是打赢了,身边这些全都是白莲会的人,只要一涌而上,自己纵有三头六臂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被带走的下场。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如打出一条路来。 在眼睛瞎掉的这些日子里,杨满堂怕自己觉得无聊,便把杨家练体的功夫讲给自己听,当时也是为了消磨时光,力量倒是有了大幅上涨,这一次便给了自己一次试练的机会。 见那人一拳向自己打来,陈庆之不退反进,左臂斜举架开那人的手臂,右拳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捶了过去,而且这一拳居然直接得手,重重地捶在四护法的心口处,而且力道之大,居然让四护法一下就没喘上气,愣了有那么一、两秒钟,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活了过来。 “怪不得有胆子勾引我教圣女,原来还是有些本事之人,若是在平时,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只可惜,无生老母亲令,要抓你回去交差,所以在下只有对不住了。” 四护法说完,自己反倒是后退了一步,接着手一挥,大声命令道:“众弟子听令,圣母有令将此人抓回分舵,不得延误。” “是!”四周的人齐齐地喊了一声,接着便向陈庆之围了过来,根本都不用动手,只需要往前一冲,便把陈庆之团团包围了起来。 (本章完) 第479章 交给你去办 哪怕是来再多的人,陈庆之也想试一试。 只是当自己的拳头刚刚放倒一个人,就有无数的拳头落了下来,只来得及抱住脑袋,陈庆之便被打倒在地上。 慌乱中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拳,等到再也没有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时,陈庆之听到头顶上传来刚刚那令人讨厌的声音:“怎么样,这回可以跟我走了吧,把他带走。” 接着陈庆之便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架了起来,身前身后也不知道有多少白衣人围着自己,硬撑着酸痛的身体蹒跚向前走去,只是脑子里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白依依,她这么多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又变成白莲教的圣女呢? 想来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有答案,陈庆之也就跟着他们走去。 刚刚的小插曲显然没有影响到镇上人的好心情,街道两旁信奉无生老母的大有人在,甚至陈庆之亲眼看到这些人把大锭的银子就往人群里抛,心里只剩下深深的无奈,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信奉的无生老母不过只是一群骗子的话,他们的心情又会如何呢? 只是这个问题自己怕是永远都看不到结果了,眼下还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才是。 一路上,陈庆之暗暗记下道路两边的风景,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些白衣人走着走着,居然出了青山镇。 也不知到底走出了多远,反正陈庆之回头时已经看不到青山镇的灯火,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终于,当前方出现一片光明的时候,陈庆之就知道,终于到地方了。 果不其然,那巨大的步辇此时就在前方的空地处,步辇被无数的白衣人所包围了起来,那位曾经跟自己有过对视的无生老母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步辇上面,正在跟下面的教众说着什么。 又往前走了几步,离那步辇不远的时候,陈庆之终于停了下来,只见刚刚与自己动过手的那个人快步地来到了步辇之上,单膝跪在那老母面前,大声道:“禀圣母,刚刚那呼喊圣女名字的人已经带到。” 步辇上的无生老母慢慢抬起头,目光高傲地向下望去,当她看到下边的陈庆之时,脑海中显然还有一点点印象,微微一错愕道:“原来是你呀。” 她这么一说,倒把跪着的四护法吓了一跳,难道圣母认得这个人?那自己把人打成这样,会不会被圣母责怪? “圣母认得此人?” “呵呵,倒也算不得认识,只是刚刚从客栈经过时,刚好跟他撞了个面,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跟他见面了。” 既然不认识那就好办,四护法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回身一招手大声喝道:“把人给带过来。” 如此宽大的步辇,就算把陈庆之押到上面,自己跟无生老母之间仍然还有些距离,不过显然,无生老母把陈庆之带到这里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打量了陈庆之一眼,无生老母倒是开门见山道:“这位小官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可认得白依依白姑娘?” 陈庆之倒是十分有礼貌地一抱拳:“在下乃杭州人氏,姓陈名庆之,方才见有一姑娘从客栈下面经过时,有些面熟,故大声呼唤,谁知那姑娘好像并不是在下要找的人,看她一时慌张离开,小生头脑一热,便追了下去,没想到搞出这么多的误会。” “真的只是误会吗?”无生老母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 “应该是误会,难道刚刚过去那女子真的叫柏依依?”陈庆之故意惊讶的样子,很容易取得人的信任。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名字?”无生老母微微皱了皱眉,自己怎么听得像是柏依依呢? “柏依依呀。”果然,陈庆之就借着这个谐音继续说道:“我与柏依依柏姑娘乃是青梅竹马,只是也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她,突然间就不辞而别,她家里的亲人为了找她几乎找遍了整个杭州,这不,因为这事我还特意准备去汴梁寻找,大概是思人心切,把刚刚的姑娘误会成了柏姑娘。” “你说的是真的?”无生老母似乎也觉得陈庆之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当然是真的。”陈庆之连忙点了点头。 “呵呵,那好,既然这样本座便将我白莲教的圣女叫过来,让你认一认。” 说完,无生老母半转过头道:“依依,刚刚的话你全都听到了吧,你现在过来让这位小官人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青梅竹马柏依依。” 话音刚落,一个窈窕的身影便从步辇后面绕了出来,白依依面色平淡地来到前面,先施了一礼,轻启檀口道:“圣母,依依在此。” 无生老母点了点头,又冲着陈庆之问道:“小官人请看,这位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柏依依柏姑娘?” 四目终于再次相次相聚,只是彼此之间却把最深的思念很好地藏在自己的心底。 陈庆之的目光在白依依的脸蛋上绕了圈,然后摇了摇头:“这位姑娘在下并不认识。” “是真不认识呢,还是在装不认识?” 无生老母此话一出,陈庆之跟白依依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微微一懔,难道被她看出了什么不成? 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白依依奇道:“圣母此话是什么意思?奴家与这位小官人真的是头一次见面。” “既然依依说是第一次见面,那就好办了,本来本座还想着若是依依认得这位小官人,那就留他一命,可是现在你并不认识他……那此事就休要在提,来人!” “弟子在。”四护法再次半跪到无生老母的面前。 白依依像是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突然大声喊道:“圣母且慢。” “嗯?” 无生老母似乎早就料到白依依会有这么一问,抬起头似笑非笑道:“圣女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 白依依明知自己这样做会引起无生老母的怀疑,可是为了救陈庆之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勉强地笑道:“圣母,今天可是你的寿诞,这么大好的日子杀人似乎有些不大合适吧。” “谁说不合适?我就觉得挺合适的,既然依依觉得不妥,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好了。” “啊!我?”白依依顿时愣在原地。 (本章完) 第480章 断肠酒一杯 世间最荒谬的事情,莫过于当你终于跟心爱的人相见,她却拎着一把刀子要过来杀你。 见白依依迟迟不肯答应,无生老母微微一笑:“怎么,难道圣女的心软了不成?既然这样,那本座便帮你一把。” 就在白依依错愕的眼神中,无生老母低声吩咐了一声,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人从后面端来一碗酒,递到了白依依的面前。 “依依,这一碗乃是掺了剧毒的断肠酒,无论是谁,喝下去一刻之内必会断肠而亡,你现在就把这酒灌给他喝,然后你马上离开就是。” “圣母,奴家真的不敢,再说他只是一普通人,不过是认错人而已,罪不该死,还请圣母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无生老母慈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屑,微微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居然当着这么多教徒的面直呼白莲教圣女的名讳,分明就是没把白莲教放在眼里,今天若不让他涨涨记性,以后本座又该如何号令群雄?所以……” 无生老母的目光一冷,口中发出狠厉的声音:“此人必须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圣女,你要注意你的身份,这人乃是白莲会的敌人,就必须要死,快点把这碗酒喂给他喝下。” 白依依颤抖着双手接过酒碗,心里却是百般纠结,自己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陈庆之,谁料阴差阳错中,自己跟他却在这里来了一次错误的相遇,若是自己的身边没有这些人该有多好,自己便可以像以前那样投入到情郎的怀抱中,只是…… 这世间却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又是多么希望当时没有下船,也就不会过着像今天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了。 而如今,自己居然亲自了结陈庆之的生命,这根要自己的命又有何区别? 百感交集的白依依终于重新抬起头来,目光深情地望着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惨笑,缓缓道:“就为了一个未过门的女子,小官人却要送了性命,值吗?” 四目相对,似乎周围的人全都已经隐去,陈庆之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缓缓摇了摇头,坚定道:“值,当然值,当年若是没有她,就没有我陈庆之的现在,她的离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惜我没能把她给找回来,只希望她在人世间好好的生活下去,这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 一个没忍住,白依依差点就哭出声来,不过自己也知道,身后的无生老母肯定正在观察着自己的举动,若是两个人继续再聊下去,她肯定会觉察出什么的。 想到这,白依依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毅了起来,慢慢走到陈庆之的面前,将手中的酒碗端到了他的面前,突然缓缓地念起诗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所有人不解白依依为何有这般举动时,白依依突然把酒碗举了起来,然后用着只有自己跟陈庆之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说道:“陈郎保重,奴家来世愿为牛马服侍郎君一世。” 说完,白依依直接把酒碗放到自己的唇边,用力一举,满满的一碗酒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不要!” 就在白依依说那句话的时候,陈庆之似乎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见她果然把酒往自己的嘴里倒去,自己不顾身后大汉的束缚,拼命地想要挣脱,这个傻丫头,这一碗可是见血封喉的毒酒,她干嘛要自己喝呢。 身后的人已经是用尽了全力,奈何陈庆之的力量突然变得无比强大,猛地将身后的人给推倒,等到自己一巴掌将白依依手中的酒碗打到地上的时候,白依依刚好把最后一口酒给咽下。 “依依,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不要命了吗?”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掩饰再多也是多余的,从白依依咽下毒酒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刚刚演的那些对话就已经失去了效果,陈庆之完全把生死致之度外,拉着白依依就想让她把刚刚的酒全都给吐出来。 “没用的。”白依依惨然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陈庆之的脸:“能再见到庆之,奴家已经知足了,若有来世,奴家再报答庆之的恩情。” “不,我不要什么来世,你不能死,不能死。”陈庆之状如疯魔一般,一手扶着白依依,森然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无生老母的身上,猛地一伸手:“拿来。” “什么?”无生老母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 “当然是解药了。” “呵呵,陈庆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本座的毒酒哪里有药可以解?难得装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俩还是认命吧,到了黄泉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就是。” 对于这些话,陈庆之完全充耳不闻,反倒是又往无生老母这边迈了一大步,冷冷威胁道:“把解药给我,我陈庆之答应你做三件事,哪怕是上天下海,我也一定帮你实现,如果你不给我解药的话……” “那又如何?”无生老母一脸揶揄地问道。 “那我就将你们白莲教连根拨起,不再存在于这个世上。” “什么?将白莲教连根拨起?你好大的口气。”无生老母面色一寒,不由冷哼道:“陈庆之,不是本座小看于你,别说是你,恐怕就连大宋的官家都不敢口出此言,就凭你?哼……” 那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怕是在座的谁都能听得到,脸上全都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唯有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改,声音状如来自地狱的厉鬼般:“官家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我也做不到,你可敢跟我赌一下?” “赌就赌,难道本座还怕你不成?不过问题又回来了,本座凭什么要跟你赌呢?换句话说……你陈庆之有什么值得本座赌的地方?” 陈庆之干脆地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贯,赌我跟白依依的命,怎么样?” (本章完) 第481章 拿时间赌命 一百万贯? 冷不丁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地看了看身边的人,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那可是一百万贯,堆起来的话,怕是跟旁边的山包也有得一拼了。 步辇的四周顿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无生老母的身上,这一百万贯可不算是一个小数目,要是拿这些钱买两条命的话,实在是划算得很。 见无生老母迟迟没有表示,陈庆之却忍不住了,时间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最为宝贵的东西,白依依喝下的毒酒只有一刻钟而已,若是不能及时服下解药的话,怕是就会香消玉殒的。 “时间不多,圣母还是快点拿定主意,放我们二人离去,若是十年内在下瓦解不了白莲教的话,这一百万贯钱便是你的了。” “呵呵,你说得容易,你得先跟本座证明你能拿得出一百万贯才行。” 杀一个人容易,可是一下就拿到手一百万贯,这对无生老母来说却是天大的难事,虽说自己也可以蛊惑那些有钱的员外乖乖奉上家财,可跟这件事比起来去是容易得很,不过却是可惜白依依了,看来自己又得找一个新的圣女才行。 提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下来些,只要无生老母肯跟自己谈钱的事情,那自己就有一万种方法能够打动她的心。 钱的事可以以后再说,陈庆之忙不迭道:“圣母放心,钱的事在下绝对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只是眼下依依的毒马上就要发作了,还请圣母赐下解药,否则一文钱你也休想拿到。” 这已经是在威胁无生老母,可是偏偏包括这些白莲教众在内,都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别说是一百万贯,恐怕就是一百贯有时候都能换来两条人命。 面对陈庆之的威胁,无生老母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微微一笑:“真是两个痴心的儿女,你们也不想想,要是那酒里真的下毒的话,圣女岂能活到现在?” 都说关心则乱,难道自己也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陈庆之慌忙向怀里的白依依看去,只见怀里的小女子唇红齿白,一付柔柔弱弱的样子,除了让人心生怜悯之外,倒看不出哪里有中毒的迹象。 “依依,你感觉怎么样?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吗?”陈庆之一脸担心地仔细问道。 白依依仔细地感觉一下,还真的没感到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迹象,看起来无生老母果然没骗自己,那碗里面的确只是酒而已。 摇了摇头,白依依连忙从陈庆之的怀里站了起来,虽然自己很留恋这臂弯的温度,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陈庆之这么亲近,自己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又舍不得离开他太远,就这么紧紧地挤在他身边。 对自己来说,现在活着的每一刻,都已经是白赚的,当然要好好珍惜才可以。 “官人,奴家没事。” 陈庆之又担心地看了几眼,直到确认白依依真的平安无事时,这才终于回过身,自嘲道:“圣母果然好手段,只是一碗清酒而已,就换来了一百万贯,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人有这种厉害的手段吧。” “哈哈哈。”陈庆之的马屁果然拍得正好,无生老母的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缓缓拍了拍手道:“小官人果然乃人杰,怪不得能把依依哄得迷迷糊糊的,连这碗毒酒都肯为你喝下去,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如跟本座换个地方,有些话咱们还得仔细谈一谈才好。” “圣母请头前带路。” 想走,肯定是走不掉的,倒不如光棍一点,人家让去哪,自己就去哪里,至于无生老母的想法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得很,若不是那一百万贯钱的诱惑,别说是自己,怕是连依依也早就被她给杀了。 这一回,陈庆之也享受了一把步辇的滋味,还真别说,坐在这上面除了慢一些之外,自己还真的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跟白依依两个人坐在步辇的一角,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但是一种淡淡的亲情却在两个人之间缓缓流淌着,让人忘记了此时身在何处,眼中只剩下彼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步辇终于再次停了下来,陈庆之抬头看时,却见黑暗中隐隐约约有座庞大的山庄出现在眼前,身边的白依依还跟自己解释道:“这里曾经是圣教总舵所在,后来圣教规模逐渐变大,就把总舵搬了出去,这里改为了青山分舵。”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不由有些惊讶,看这山庄的规模也是不小,没想到才只是白莲教一个分舵所在,看来这白莲教规模的确有些超出自己的想像。 白莲老母连头也没回,身后簇拥着白莲教的四大护法,缓步向山庄走去。 看着白莲老母的背影,陈庆之真的想这么一下子便逃掉,只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只要自己刚有这样的动作,就已经破坏了自己跟白莲老母之间唯一的信任,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所以,自己还得继续忽悠她,让她惦记着这一百万贯,却又拿不到。 陈庆之跟白依依两个人并在一起,慢慢地向山庄走去,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白依依也不怕无生老母能把自己怎么样,大大方方跟在陈庆之的身边,接着四周的院子讲给他听,这里是谁住的地方,那里是谁住的地方,指着隔了几个院子的地方说道:“那里便是奴家住的院子。” 虽然看不清院子是什么样,但从白依依那略显骄傲的语气中,陈庆之分明能感觉到那间院子应该是不错,赞同地点了点头,陈庆之突然想到了一个,疑惑地问道:“对了,我怎么没看到绿荷呢?难道她在院子里不成?” “绿荷她……”白依依刚刚还有些兴奋的表情立刻就暗了下去,一滴晶莹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接着缓缓摇了摇头:“绿荷她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本章完) 第482章 给你一百万 两个柔弱的女子,更何况白依依又生了一付花儿一样的相貌,单独出来的时候,很快便被坏人给盯上,跟了好一段路之后,见两个人身后果然没有什么保护,立刻便冲了上去。 坏人自然是想人财两得,这么漂亮的小娘,先带回去睡些日子,等玩够了,再卖到青楼里,又是一笔横财。 当白依依跟绿荷意识到两个人已经被坏人给盯上时,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家掠走,绿荷拼命地挡在最前面让白依依快点逃走,谁料那坏人一失手,手中的刀子却从绿荷的脖子上面划过,看着绿荷的尸体软软地倒在自己眼前,白依依被吓得连点力气都不复存在,直接瘫倒在地上,心里为了自己这个决定而万分后悔。 自己不愿意受辱,本想着学绿荷一样立刻自尽,谁料那坏人此时却把刀给收了起来,正准备上前抓住白依依的时候,刚巧白莲教的人从此经过,也算是救了白依依一命。 这些教众看白依依貌美,便把她带到了无生老母的面前,果然一下子便被相中,成为了白莲教的圣女。 经历虽不复杂,但在陈庆之听来却是异常的心惊动魄,当时若不是绿荷舍命当坏人拦住,才拖到白莲教的人到来,谁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结果光是想想就已经让自己害怕不已,连忙握住白依依的手,轻声感慨道:“绿荷的确有些可惜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打听一下她的家人在哪里?多照顾照顾才行。” “哼,现在还有心情担心别人,本座要是你的话,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吧。” 不知何时,两个人居然拉近了跟无生老母之间的距离,听完陈庆之的话,无生老母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嘴。 谁料陈庆之却连害怕的想法都没有,直接便瞪了回去,轻声道:“要不咱们再打个赌,就赌你敢不敢杀我?” “你当本座真的不敢杀你不成?”无生老母似乎被陈庆之的话给激怒到,脚步猛地停下,也不知从哪里突然抽出一柄宝剑,锋利的剑锋几乎已经贴到了陈庆之的喉咙上面,口中发出冰冷的声音:“陈庆之,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说就说,难道你当我真的不敢吗?” 陈庆之这样说,心里自然就有这个底气。 自从自己说出那一百万贯的花红之后,很明显无生老母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说言词之间还是那么的犀利,恐怕连她自己也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每句话,似乎都已经给陈庆之留了活口。 所以,哪怕是自己到了这白莲教的分舵中,陈庆之依然有信心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当然,如果自己不能证明自己能够拿出这笔钱,说再多恐怕也是没用的。 微微地一笑,陈庆之轻哼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圣母何必再出言试探?你要是真的想杀我跟依依的话,恐怕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刚刚就应该一刀宰了我们,圣母,我没说错吧?” 自从白依依认识无生老母之后,这怕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着这般不恭敬的语气跟她说话,每次见到她时,自己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陈庆之居然敢这么大胆地讽刺她,万一她发起火来…… 白依依的手忍不住用力地掐了陈庆之一下,就在自己准备给无生老母道歉时,对面的无生老母却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实在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她内心的想法,白依依目光慌乱地看着一眼陈庆之,就在她以为无生老母接下来就会痛下杀手的时候,笑声突然戛然而止,无生老母冲着陈庆之点了点头道:“放才本座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会骗人的小子,现在看起来你倒还真有几分胆量,这次就饶你一命,再有下次,本座可不会客气。” 说完,无生老母霍的一转身,便向庄园里面走去。 “呼!”白依依这口气憋得实在是太久,等到无生老母离开之后,自己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担心道:“庆之你也太大胆了,在白莲教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跟老母说话的。” “那是你们惯的她,在我这里可没这种事情,跟我来,我倒要看看她为了这一百万贯,还能忍我多久。” 说完,陈庆之一拉白依依,反倒是一付自己才是这里真正主人的样子跟了上去。 沿着石板铺成的小路,走了一会之后,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便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 望着这间巨大的宫殿,陈庆之一时有些发懵,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算错了什么,只是一个分舵便能盖起这么大一间宫殿的人,她真的会差那一百万贯吗? “庆之,你想什么呢?”身边的白依依见陈庆之迟迟的不往前走,不由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陈庆之摇了摇头,突然好奇道:“对了,这里只是白莲教的分舵,那总舵又建在何处?” “这个奴家也不知。”白依依摇了摇头道:“圣母只是说总舵在很远的地方,但具体在哪里她也没说过,只是说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就带奴家去总舵举行圣女登基大典。” “这么说,你现在只是名义上的白莲教圣女?并没有任何仪式?”陈庆之的脸上明显一喜。 白依依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说法。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老女人答应跟自己谈什么条件,敢情白依依这个圣女还只是名义上的,也就是说那个老女人随时都可以再找一个人来顶替白依依的位置,既然是这样,那自己成功的把握自然又多了几分,接下来就看这老女人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吧。 等到两个人进到大殿之后,无生老母早已经坐到了正中间那张宽大的宝座上面,看到陈庆之跟白依依两个人进来的时候,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缓缓道:“陈庆之,你必是以为本座是贪图你的那一百万贯,所以才留你一条小命的,不过本座现在告诉你,本座非但不要你那一百万贯,反倒是给你一百万贯,怎么样,听着是不是挺划算的买卖呀?” “这……”下面的两个人齐齐的傻了眼,陈庆之终于意识到,恐怕这次自己是遇到难缠的对手了。 (本章完) 第483章 白莲教长老 “圣母是在开玩笑?” 陈庆之并不确定无生老母到底是真心,还是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玩笑而已。 “本座从来不开玩笑。” 无生老母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付严肃到极点的表情,用着异乎寻常的态度问道:“本座还是刚刚那句话,若是本座给你一百万贯,一年之内你能还给本座多少钱?” 陈庆之一下就懂了,这老女人还真够聪明的,应该是看出自己比较会赚钱,所以她打算把自己的私房钱交给自己打理,放在后世,自己扮演的就是一私募基金经理的角色。 想到这,陈庆之整个人变得越发的轻松,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突然看了看两旁,轻轻叹了口气,埋怨道:“这么大的白莲教,圣母实在是有点小气,我俩都站这么半天了,怎么着也得给张椅子休息休息才行,你看我这脸,没少被你的手下欺负,怎么着也得拿点药酒来揉一揉吧。” 像陈庆之这么大胆子的,白依依绝对没有见过,自己已经习惯了大殿之中只有一个位置,那就是无生老母的位置,至于白莲教的其它人,只要能站得离无生老母近一些,都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待遇了。 轻轻地拉了拉陈庆之的衣角,白依依微皱着眉头低声道:“庆之,不要那么无礼,对圣母恭敬些。” 陈庆之倒是一脸无所谓地一摊手:“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伤者,求个椅子而已,没那么难吧?” 接着陈庆之还特意转头看了无生老母一眼,笑眯眯地问道:“圣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虽然心里对陈庆之的举动并不是很满意,可他却是关系到白莲教能不能持续发展的重要人物,自己想找像他这样的人已经找了很久,现在让他一步未曾不可,若是一会他不能满足自己要求的话,再杀他也不迟。 想到这,无生老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头也没回便吩咐道:“来人,送一张椅子上来。” “是两张。”陈庆之指了一下白依依,又指了指自己,重新确定道:“我们是两个人。” “好,那就两张。”无生老母居然又一次答应了陈庆之的要求,然后继续道:“再把本座那瓶上好的药酒拿来。” 站在大殿一角的一个护法弯了下腰,接着便快步走了下去,不大会的功夫,两张椅子与一瓶药酒便被送了上来。 看着陈庆之摆弄着手中的酒坛,无生老母不由嘲弄道:“小官人若是不知道怎么用,不如由本座替你上药如何?” “这就算了。”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若是让她亲自来上药,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连忙坐到椅子上,把酒坛塞给白依依,还不忘叮嘱道:“把这药酒拿好,圣母所赐,肯定不是一般的货色。” 白依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圣母只是让你在这里敷药,你倒好,直接要把人家整坛药酒都给拿走,偷偷白了他一眼,白依依刚想把药酒还给圣母,倒是无生老母轻轻一摆手:“算了,不过一坛药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小官人喜欢,拿去便是,现在椅子也送到,药酒你也拿到手了,咱们是不是该谈一谈刚刚讲到的事情了?” 坐到椅子上之后,陈庆之却先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圣母交待的这件事,怕是有一定的难度呀。” “嗯?”这你提的要求自己都已经答应了,怎么到了你该表态的时候你却换了一种说法?无生老母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口中隐隐哼了一声,代表着自己不满的心情。 “圣母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再骂也来得及。” 陈庆之收起那付玩世不恭的表情,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赚钱,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实不相瞒,就在几个月以前,我家还住在杭州的草房中,可是就是这几个月的功夫,小生空手便能攒下几十万贯的家财,这赚钱的速度应该不算太慢吧?” “嗯,不算慢。”无生老母点了点头,对陈庆之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圣母可知道,在下为何说你的那一百万贯却不好赚钱呢?”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无生老母的心里去了,你一文没有都能赚来几十万贯,可是自己拿出这么多钱给你,你却迟迟不肯答应,这又是为何? “小官人还是别卖关子了,你就直接告诉本座,这一百万贯给你当本钱,一年之内你能给本座拿回来多少。” “一年的话……这些应该是顶天了。”陈庆之干脆冲着无生老母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万贯?”无生老母有些吃惊,眼睛不由一亮。 “噗嗤!”陈庆之一个没忍住,顿时笑了出来,好笑道:“难道圣母从来都没有做过生意不成?如果一百万贯一年就能赚回两百万贯的话,那些大家族怕是早就发大财了。” 无生老母脸上顿时一红,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太心急了些,可是如果不是两百万贯的话,难道陈庆之给予自己的只有二十万贯? 那这是不是赚得太少了些? “若是只能赚二十万贯,还是太少了些。”无生老母不无失望地叹了口气。 “呵呵,能赚到两成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买卖了,老母真当天下的商人都是傻子不成?无奸不商这句话圣母总该能听说过吧?” “那……可有多赚一些的方法?”无生老母试探地问道。 “当然有。”陈庆之点了点头,话风接着又一转:“不过时间却要更长一些,如果老母能等得起的话,五年之内,我保你能赚到一百万贯。” “五年?”听到这无生老母不由有些失望,不过跟自己问过的其它人比起来,陈庆之给的数目已经是最多的了,其它人给出来的不过是一年十万贯左右,这么看来,陈庆之倒也是有些本事。 就在无生老母还在琢磨的时候,陈庆之却淡淡地笑道:“其实就算我不问,我也大概能猜得到,圣母之前应该是问过不少人,只是觉得他们给出的价码并不够高而已,其实赚钱这种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白手起家时,做的都是投机的买卖,说不定一下就能赚很多的钱,可是当手中有一百万贯的时候,那些投利的生意就不能去做,要做只能是那些大宗的生意,比如粮食、茶叶、盐,而这些赚钱是肯定的,但想赚大钱……应该不可能。” 听了陈庆之的话,无生老母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本章完) 第484章 最毒妇人心 白莲教自成立以来,聚敛的钱财又何止几百万贯,只不过历任的无生老母都把重点放在如何哄骗那些信徒上面,从来没有一个完善的计划去使用这些钱财,所以等到这一任无生老母上位时,这才发现,原来白莲教的仓库里面居然还有那么多的钱,甚至一些都已经发霉,烂在了库房里面。 这么多钱自然得利用起来才可以,想来想去,无生老母便想找一个可靠的人物来帮助自己,让这些钱再变成更多的钱。 可是当自己刚一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就有好些帮中的长老来找自己,先是言语利诱之,然后便提出他们的目的,就是把这些钱交到他们手上,由他们进行投资,每年赚到的利润再交给白莲教中。 这一代的无生老母姓姬名仙儿,乃是上一代无生老母的唯一弟子,自从上一代的无生老母去世之后,她便掌控起这庞大的帮派,为了不使外人看起来自己太年轻,不能服众,自己平时的脸上一直是带着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这样看上去,自己就变得成熟了许多。 只是姬仙儿虽然是白莲教的教主,可是也被这些长老们忽悠得有些头疼,自己又不敢贸然地把钱交到他们的手中,自己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哪种会赚钱的人,所以当自己听到陈庆之居然能拿得出一百万贯钱的时候,心里顿时兴奋得一跳,也顾不上杀人,先把他带回到分舵再说。 陈庆之果然没让自己失望,每年二十万贯的花红已经比那些长老开出来的多得多,自己有心接受陈庆之的条件,可是自己却害怕一点,万一陈庆之卷了这些钱跑了该怎么办?自己总得有个方法制衡他才可以。 所以,姬仙儿想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完美的办法。 “那小官人可曾想好拿了这些钱之后投资什么生意了吗?”姬仙儿开始考量起陈庆之的水平来。 摇了摇头,陈庆之干脆道:“暂时我还没想好,不过拿这么多钱做生意,无非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几项,当然,这些钱也可以去汴梁买些宅子然后租出去,这些的话利润暂时应该不会太高,但以长远的角度来看,宅子应该会有所增值的。” 买宅子? 这个想法对于姬仙儿来说还是过于冒险了些,毕竟要是那宅子被查出来乃是白莲教的产业,怕是接下来只有被封的一条路。 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那么接下来便是在粮与茶之间选择一条。 想来想去,姬仙儿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是问道:“那依小官人看,到底该选哪一点?” “如果是我的话……我选粮。” 陈庆之果断地选择了一条利润并不高,但却异常稳定的路线,倒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冲着姬仙儿诡异地一笑:“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你们白莲都不是最喜欢开人家的米铺吗?这抢回来的咱们还可以再卖回去,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果然做得。” 姬仙儿哪里听不出陈庆之话里的讽刺,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就听小官人的,咱们就做粮食生意。” 确定了做什么生意之后,陈庆之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喜色,今夜对自己来说注定是一个悲喜交加的夜晚,不过自己终于能够确定一点,自己不光不用马上就死,而且还能拿到属于白莲教的一百万贯钱。 至于自己拿这些钱能不能赚到钱……那就看自己的心情如何了。 想到这,陈庆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指殿外道:“圣母你看,现在夜已经深了,既然咱们已经商量好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白天再说也不迟。” 说完,陈庆之便想拉着白依依往外走,谁料身后却又传来那个老女人可恶的笑声:“夜还长着呢,小官人急什么,有件事本座还要跟你讲清楚才行。” “还有什么事?”陈庆之转过头一脸无奈的表情。 “难道本座这一百万贯钱就这么交到你的手上?万一你要是跑了该怎么办?” 无生老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让陈庆之讨厌,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依圣母的意思该怎么办?总不能把我绑在你身边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姬仙儿心里轻轻呸了一口,接着微笑道:“那倒不用,不过有一点要求小官人必须要答应本座。” “圣母请讲。”陈庆之心里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本座要恭喜小官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白莲教的绸衣长老。”姬仙儿毫无诚意地拍了拍手,看着陈庆之那皱起的眉头,心里甚为得意。 “这个绸衣长老又是干什么的?”陈庆之并不想跟白莲教这种邪教扯在一起,自己可是大宋朝的良民,怎么可能做那种背叛大宋朝的事情呢。 姬仙儿轻哼道:“别以为长老在白莲教是什么不重要的人物,告诉你,白莲教十几万人也不过才八个长老而已,算上你是第九个。” “既然这长老这么难得,小生才疏学浅,难以胜任,圣母还是另找一个人吧。” “陈庆之,你以为本座是跟你开玩笑的吗?”姬仙儿陡然间开始变得暴躁起来,腾的一下长身而起,手指点着陈庆之:“今天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陈庆之也被姬仙儿的动作搞无语了,别人是想当偏偏当不上,自己是不想当,却偏偏要让自己当,也不知道当这个长老到底有什么好处,可自己万一惹毛了这个老女人,一刀把自己跟白依依砍了,岂不是冤枉得很。 “好吧,我当,总可以了吧。” 看陈庆之说话的样子,姬仙儿也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有气,不过这只是自己控制陈庆之的第一步,接下来,她一拍椅子的扶手,只见扶手顿时裂了开,接着从里面露出一个小空间来。 这里果然有机关,陈庆之并不意外,毕竟这么大的椅子没有机关才是奇怪,自己好奇的是这老女人会从这里面拿出什么来。 是银票?还是金银珠宝? 就在陈庆之好奇里面会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姬仙儿却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冲着陈庆之比划了一下,接着笑道:“把这个喝下去。” “这是什么?”陈庆之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还能是什么?”姬仙儿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说道:“这瓶里装的当然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本章完) 第485章 夜袭白莲教 “毒……药?” 白依依似乎又想到刚刚姬仙儿骗自己时拿出的那毒酒,从份量上看,这一小瓶明显比那碗毒碗要小得多,只是白依依的脸上却是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光是从无生老母那凝重的眼神中,自己似乎就已经感觉到,这小小的一瓶毒酒恐怕不是那么的简单。 姬仙儿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豪的表情,缓缓道:“这酒名为钩吻,乃是本教祖师爷流传下来,自本教成立以来,此毒只用过四次,每一次服过此毒之人无不全身溃烂,偏偏精神却是愈发的清醒。” 顿了顿,姬仙儿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淡淡道:“小官人可曾见过有人自己把自己身上的肉一把一把拽下来的吗?” 听起来有些恐怖,给陈庆之的感觉更多的还是恶心,摊了摊手:“没见过,难道圣母是打算把这毒药用在我身上吗?” 姬仙儿的笑看起来有一些恐怖,尤其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有些阴晴不定,缓缓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要小官人服下这毒药,本座就可以放心把钱交给你,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庆之才不想用自己去试这什么鬼劳子的钩吻,谁知道里面用的什么东西配置而成,干脆说道:“钱我可以给,五年一百万贯,也用不着圣母一百万的本钱,条件只有一个,放了我跟依依。” “放了你?那你要是不还钱该怎么办?”姬仙儿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咱们就一拍两散,你干脆一刀杀了我们,岂不是容易得很。”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无生老母是想用这毒药来控制陈庆之,可是她偏偏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这般的傲气,宁愿直接去死,也不愿意服用这毒药,两个人一下就僵持在这里,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仙儿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毒药可以不服,不过白莲教长老之位你却不能推辞,而且白莲教这么多人都见过你的样子,你要是敢不把钱送过来,哼……” 虽然姬仙儿并没有说后果是什么,但陈庆之也能猜得到,甚至这老女人都不用做太多的事,只要到衙门里举报自己是白莲教的什么长老,官府就得替她把自己给抓起来,到时候别说范仲淹是自己的师傅,古寒是自己的大哥,恐怕就算贾昌朝亲至,也保不住自己。 “好,你够狠。”陈庆之用手点着姬仙儿,接着恶狠狠地问道:“你说的我答应了,现在我可以去休息了吧?” “请便。”姬仙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陈庆之拉着白依依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一勾:“圣母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那一百万贯钱,改日派人给我送到杭州去,钱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就是咱们约定的开始,还有,明天我跟依依就回杭州了,就不劳烦你相送了,告辞。” 说完,陈庆之便带着白依依大步流星出了大殿,直到两个人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姬仙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自己有不有趣陈庆之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却是自己平静的生活已经在今天被打破,这鬼劳什的白莲教,怕是粘上就甩不掉,自己该怎么才能把它给连根挖起呢? ‘啪!’一件东西落到了陈庆之的身边,自己疑惑地拿了起来,触手却是冷冰冰的,摸上去感觉更像是一件铜牌,上面刻了几个篆字,烛光太暗自己也没看清楚刻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陈庆之拿着铜牌冲着白依依晃了晃。 “这可是白莲教无数人都向往的东西。”重新见到陈庆之,白依依的心情明显不错,娇躯轻轻地靠在陈庆之的后背上面,一付享受的样子。 “哦?”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奇特的,又摸了摸,陈庆之突然想了起来,这肯定就是那个白莲教长老的令牌,随手把铜牌一抛,埋怨道:“这老女人真是够毒的,看她的意思,要是要绑架我一辈子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她这么舒服地躺着数钱,一定要给她找点麻烦才行。” “庆之,你要小心,白莲教不是那么好惹的,圣母她……”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 白依依还以为陈庆之这是不喜欢自己唠叨,所以才把自己的嘴给堵住,正不甘心想再劝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一扭头,直接把桌子上的蜡烛给吹灭掉,嘴里低声道:“有人。” 有人? 有什么人?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又哪里会有人? 白依依哪里知道陈庆之因为瞎过一段时间的原因,耳朵跟嗅觉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所以当他隐约地捕捉到外面那声惨叫时,还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谁料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自己顿时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怕是有强人摸进来了。 敢摸白莲教的分舵,来人肯定不简单。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路好汉,但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不是最好的出路,陈庆之心里倒是隐约地盼着那老女人能被人一刀给砍了,到时候自己也就脱离了她的束缚。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这么大的白莲教,那老女人又这么的狡猾,又怎么会只安排一条出路。 前院的喊杀声变得越发的清晰,这一次连白依依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慌张的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紧紧抓着陈庆之的手臂,连声问道:“庆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陈庆之考虑了一下,低声道:“整个山庄怕是都已经被人给包围了,你可知还有其它的路可以出去?” 白依依摇了摇头,她只对自己的院子比较熟悉,别的道路都没走过几次,又怎么能把陈庆之给领出去。 倒是自己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庆之,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来救你的?要不……咱们出去吧。” “别傻了,这时候出去,不是白莲教的也得把你当成白莲教的给砍了,快走吧。”说完,陈庆之拉着白依依便从屋子里跑了出去,仔细地聆听了喊杀声传来的方向,领着白依依跑向了另外一条路。 (本章完) 第486章 官兵猛如虎 等到两个人出了院子,四周喊杀声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诺大的一座庄园中四周已经燃起无数的火光,火随着风势在不断地加大着,漆黑的夜空燃起橘红色的光芒。 “庆之,咱们该如何是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白依依除了依靠陈庆之之外根本想不到其它的办法。 四周全都传来了喊杀声,这就证明一点,冲进来的敌人数量肯定不少,想想青山镇地处中原中间,契丹跟西夏人肯定是不可能渗透进来的,那么敌人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山贼,二嘛……应该就是官兵了。 陈庆之暂时还拿不准到底是谁打进来了,不过自己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不管来的是谁,只要遇到自己,怕是都不会手下留情。 就算自己想跟人家解释自己不是白莲教的人,人家也得相信才行,再说,活生生的白莲教圣女就站在自己身边,自己想说不是,人家会相信吗? 冲出去,应该不是一个好的办法,那么唯有后退这么一条路了。 脑子里快速地一转,陈庆之突然问道:“依依,屋子里面有水吗?” “有,院子里有防火的水缸。”白依依迅速一指。 “好,你现在马上拿各种容器把水端进屋子里去。” 陈庆之的话让白依依为之一愣,只是一直对陈庆之的信任感让自己没有半点犹豫,进到屋子里之后,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端水的全都被她给利用上。 白依依忙碌了起来,陈庆之自然也不会闲着,冲到屋子里,连忙把蜡烛点上,接着看了看四周,一伸手把床幔给拽了下来,随意地扎了根粗糙的火把之后,便又回到了院子。 接着,陈庆之便在白依依无比惊讶的目光下,把自己所在的院子给点燃了起来。 最开始是大门,接着是围墙,等到白依依勉强地把半缸水运进屋子里面之后,四周已经成了火的海洋,陈庆之把手中的火把一甩,跟白依依来到那水缸边,大声道:“依依,快点,跳到水缸里面。” “这里?”白依依吃惊地望着这口大缸,怎么也想不到陈庆之居然会出这样的主意。 “对,快跳,一会就来不及了。”火借风势,瞬间便把四周的围墙点燃,火苗沿着围墙开始向房子蔓延开,恐怕再过一会,这间院子便会被熊熊的烈火完全的吞没掉。 白依依来不及细想,在陈庆之的搀扶下,直接跳进了大缸之中,她刚一进去,陈庆之便接着跳了进来。 两个人挤在一个缸里,的确是显得缸太小了些,不过两个人此时都没有考虑那么多,两颗心紧紧地挨在一起,心里祈求着千万不要被人给发现。 陈庆之这种自己点燃自己的方法似乎起到了作用,除了感受到外面的火燃烧得越来越旺之外,还真的没有人过来查看缸里面有什么,两个人也不知道在缸里待了多久,外面的火光似乎变暗了些,接着陈庆之毫无预兆地便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怎么也着火了?不像是咱们做的呀?” 另一个声音道:“谁知道呢,会不会是那些白莲教的妖女自己放的火?说不定用来掩饰什么,咱们进去看看。” 陈庆之明显感觉到白依依心跳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要知道两个人现在完全藏身在水缸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过来伸头看一眼,两个人就得完全暴露出来。 千万别来,千万别来。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陈庆之的祈祷,最先的那个声音不耐烦说道:“哎,你看这里全都烧成灰了,怎么还会有人在,咱们快走吧,说不定还能抓到那个妖女,发笔横财。” “可是……那边还有个水缸在。” “算了,一个水缸又能藏什么人,快走吧。” 直到脚步声离自己远去,两个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刚刚那人要是真的往这里望上一眼,自己跟白依依可就真的暴露了,眼下这座庄园里全都是敌人,自己只能在这里多待一阵子,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再寻机会离开。 就在这时,陈庆之似乎感觉到白依依身体一阵阵的发颤,连忙低声问道:“依依,你怎么了?” “我冷。”白依依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着。 陈庆之立刻就明白过来,刚刚自己一直在担心会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对于水的温度也没有什么察觉,刚刚外面燃起大火的时候,水的温度自然又上升了许多,两个人也没怎么感觉到寒冷。 只是这时院子里的火都点燃了,当寒冷重新侵蚀到水缸的时候,白依依就有些受不了这水的凉意,开始颤抖了起来。 白依依也是给陈庆之提了个醒,自己也意识到不能在水缸里待下去,不然的话两个人非得被冻死在这里不可。 就在陈庆之准备冒险露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的时候,突然间,自己头顶上的水缸露出一张脸来。 双方似乎都有些猝不及防,大概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一愣神的功夫,那人突然喊道:“有人,这里有人。” 陈庆之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猛的长身而起,右手捧起一团水便向那人的脸上拨去,趁着他避开水的一瞬间,双手伸手,猛地抓住对方的脑袋,双手用力一错,那人的脖子处发出一声轻响,接着整个人便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虽说陈庆之的动作够快,可是刚刚这人的声音早已经惊到了附近的其它人,又是两个黑影从暗夜中冲了出来,手中的单刀一摆便向陈庆之砍来。 衣服上的水渍已经影响到了陈庆之的动作,自己又没有刀子用来抵抗,只能是一边周旋一边围着院子跑,倒是有好几次都差一点被对方的刀子伤到,搞得自己越发的小心起来。 就在陈庆之跟两个敌人周旋的时候,白依依却悄悄地从水缸里露出了身形,见到陈庆之如此狼狈地被人追赶,自己也是心急如焚,看了看左右,却突然见到刚刚被陈庆之杀死那人腰间挂着的钢刀,担心地看了一眼陈庆之,接着自己一弯腰,果断地把钢刀抽在手中。 (本章完) 第487章 一切为了你 躲在水里的时候,身上的棉衣便是自己保命的防线,可当陈庆之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沾了水的棉衣却俨然成了他的拖累,不光是移动的速度慢下来许多,还要时刻担心着对方会不会有更多的援兵到此。 这样一来,陈庆之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完全发挥出来,只能被动地躲闪着。 眼看陈庆之被两个人逼近一个死角,两个人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狠厉,拎着钢刀的手很稳,想来杀人也不会有任何手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后却突然有人惊讶地‘啊’地叫了一声,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有人? 两个人迅速地回头瞄了一眼,当看到突然出现在院子中那美丽的身影时,两个人齐齐的一愣,目光再也舍不得从白依依的身体上移开。 因为泡在水里时间太长的缘故,白依依身上的衣裳早已经被水打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将她那凸凹有致的身体全都展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想都不用想,这位肯定就是白莲教的妖女,说不定还是传说中那白莲教的无生老母,若是能把她带回去,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当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贪婪,其中一个突然说道:“小五,你去把这男的杀了,我去抓那女的。” “三哥,你功夫比我好,还是你杀这男的,我去抓那女的。” “那也好,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她给跑了。” 两个人商量一番之后,立刻分了开,这天大的功夫有两个人分已经是足够,再也不需要其它人来分这一杯羹。 分开之后,那小五拎着刀色眯眯地向白依依走了过来,离得越近,自己的眼睛瞪得越大,刚刚离得远自己只是觉得这女的好漂亮,可是当他来到白依依身边的时候,就连灵魂似乎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的天呀,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这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这位仙……”一不留神,差点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还好反应得快,及时把话咽了下去,这才避免自己出丑。 顿了顿,那人却换了一付严厉的面孔,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是白莲教的妖女不成?” 白依依摆出一付瑟瑟发抖的样子,努力地低下头,双手害怕地抱在胸前,偷偷地观察对面的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辩解道:“不,奴家不是白莲教的妖女,奴家只是来送东西的。” “送东西?”见白依依犹如风中一朵小白花般的瑟瑟发抖,那人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淫邪,干脆凑到白依依面前,右手便向白依依光滑的脸蛋摸了去,口中轻佻地问道:“送的是什么东西呀?” “奴家送的是……这个。”眼看那人的大手就要摸到白依依的脸上,刚刚还瑟瑟发抖的白依依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猛地露出藏在胸口处的短刀,双手握紧刀柄,便向那人的腹部猛的刺了过去。 色不迷人,人自迷,那人完全都沉浸在白依依的美色中无法自拨,甚至脑子里已经开始联想起一会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就连听到白依依的声音时,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问了一声:“小娘子你说什么,哪有……啊!” 话说还没说,自己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的疼痛,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阵扭曲,勉强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白依依的刀早已经插到了自己的肚子中。 “你……”连句诅咒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这人的尸体便已经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小五!”另一个正在与陈庆之纠缠的人先前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而已,以小五的功夫,收拾她实在是太容易得很,自己也是刻意让他占些便宜罢了。 可是自己万万没想到,自己听到的却是小五悲惨的叫声,等到自己回过头时,小五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望着惊慌失措的白依依,这人连陈庆之也不顾了,眼里只剩下白依依一个人,转身便冲了过去,口中大喝道:“妖女,给我兄弟偿命来。” 陈庆之也不知道白依依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既然白依依敢从藏身的地方出来,那想必就有她的计划,果然,见这两个人一个人被白依依杀死,另一个也被她吸引过去的时候,陈庆之一伸手却是把身上的湿衣给脱了下来,接着大喝一声,随手便向那人的脑袋上抛了过去。 听到身后有人大喝,这人立刻想到身后还有个敌人,只是等到他一转身的功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向自己的脸上飞了过来,一个反应不及,湿衣便已经盖住了他的脸。 糟了! 当视线被挡时,那人却是一惊,还不等反应过来,脑袋上面就被重物给砸到,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已经倒在地上。 “依依,你没事吧?”陈庆之不放心地又砸了一下之后,连忙跑到了白依依的身边,看着被吓得惊慌失措的白依依,还以为她受了什么伤,连忙问了一句。 “我没事,庆之你也没事吧?”白依依只是第一次杀人被吓到了,终于清醒过来后,连忙上下打量一番,见陈庆之没事,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问候的事以后再谈也来得及,陈庆之现在最需要的却是马上离开这里,看了看四周,自己却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接着便动起手来。 “庆之,你干嘛扒他们的衣服?” 看到陈庆之急急忙忙的动作,白依依似乎被吓傻了。 “别问那么多,快点帮我一把。”当火光照亮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时,陈庆之顿时一愣,刚好白依依也蹲了下来,看到他们身上的衣裳,居然惊道:“庆之,这是官差?” “嘘!”陈庆之猛地一下把白依依的嘴给捂住,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其它人,这才缓缓把白依依松开,接着严肃地警告道:“记住,这件事以后就烂在心里面,跟谁也不许说,听到没有?” 白依依也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家记住了。” (本章完) 第488章 危险的地方 喊杀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整个山庄都处在一处诡异的气氛当中,黑暗中突然走出两个人影,微微低着头,向山庄大门的方向走去。 “庆之,奴家有些害怕。” “别怕,他们只认衣服不认脸,大胆地往前走,他们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 冷不丁从暗处来到明处,白依依的心里难免有些慌张,一只手紧张地贴在身体一侧,另一只拎刀的手却总是在不断地颤抖着,目光偷偷地看着那些从身边经过的官差,总害怕他们会突然冲到自己面前,拿刀把自己给架起来。 还好,自己想像中的场景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当两个人大大方方走到离山庄大门不远的地方时,陈庆之却突然一拐,钻进了旁边的暗处中。 “庆之,怎么不往前走了?”眼看着大门已经离自己不远,为什么不这样直接走出去呢? “前面大门被封锁住了。”陈庆之看得真切,这些官差之中肯定也有聪明人,知道肯定会有白莲教的人会冒充官差混出去,所以早早就已经把出口给封锁处,恐怕自己一到那里就得露馅不可。 “那该如何是好?”白依依吓了一跳,心里难免变得慌张起来。 “别怕,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陈庆之偷偷地探出头,观察了半晌之后,终于颓然地退了回来,这些人的封锁实在是太严密,根本就没有混出去的可能。 既然大门出不去,那自己也只能是再想其它的办法,眼下山庄里还有零星的战斗发生,等到彻底没了动静,这些人肯定会再仔细盘查一遍自己人的,到那时,自己想逃都来不及了。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还是觉得山庄里面的机会会多一些,哪怕逃不出去,自己也有机会找到藏身的地方,争取熬到对方撤军再出来。 冲着白依依一招手,两个人又往回走了回去,这一次两个人可不敢再回到刚刚的院子,白依依对山庄也不是那么的熟悉,陈庆之只能一咬牙,向着自己去过的那座大殿走了去。 就在不久前,这座大殿还是白莲教在此地最神圣的地方,除了无生老母以及那些护法之外,别的人根本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可是现在在看,诺大的一座宫殿却俨然成为夜空中最亮的那支火把,熊熊燃烧着。 而就在大殿的四周,却站着无数的人影,全都聚在这大殿的四周,望着这支巨大的火把,无能为力。 看了看四周,陈庆之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决定,示意白依依跟着自己,自己则领着她来到了其中几个人的身边,毫不违和地站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边,冲着他一拱手,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谁把这里给点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人没好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虽然不认识这张陌生的脸,可是他身上穿的衣裳却是再熟悉不过,目光再转回来时,低声骂道:“肯定是白莲教那帮魔崽子们,打不过咱们,就把这里给点了,也不知道这一把大火烧没烧死那个妖女。” 短短的几句话,却透露给陈庆之无数的消息。 首先自己能肯定一点,这些人果然不是山贼一类的人物,若是不假应该全都是官差,虽说他们身上都没有带什么腰牌,想来也是刻意而为之的事情。 其次,那就是这里并不是他们给点着的,这火八成是无生老母那个老女人点起来的,她应该也是意识到自己八成没机会跑掉,所以才会跟自己一样,先把这里给点起来,然后再趁乱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道路。 最后这消息则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那就是那个老女人恐怕还没有死。 比起前两个消息,这才是让自己最为不喜的地方,自己恨不得那个老女人就这么死掉,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能消停些。 既然已经站到这里,陈庆之也就没有再躲起来的意思,甚至还拉着白依依跟在其它人的后面,一手拎刀,喳喳呼呼地跟在他们身后,寻找着那些躲起来的白莲教众。 时间就在一圈圈的搜索中慢慢地消耗掉,等到陈庆之重新回到大殿这里的时候,发现那座恢宏的大殿已经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瓦砾,一些还没有燃烧完的木头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四周的官差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望着这些废墟,脑子里再想想刚刚无生老母飞扬跋扈的模样,真的要感慨人生的无常,就在这时,陈庆之脑子里突然一亮,隐约地想到了什么,接着解下刀鞘,向着废墟中走了过去。 虽然不是很明白陈庆之要做什么,但是白依依却是习惯了跟随,主动地跟在身后,进到了废墟中,感受着脚底下传来的热量,忍不住开口问道:“庆之,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寻宝了。”陈庆之神秘地笑了笑,接着压低声回道:“你还记不记得那老女人的椅子里,可是有空间的。” 白依依当然记得清楚,自己还记得无生老母从里面拿出那瓶毒药时的庄重感,让自己心中都害怕地打了个颤。 “一瓶毒药而已,用不着冒这么大的险吧?”白依依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此时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而不是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到这里,找什么没有价值的毒药。 “你不知,那座位那么大,里面装的肯定不会只有那么一瓶毒药而已,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也说不定呢。” “就算有宝贝,这么大的火怕也早就烧化了。”白依依在后面嘟囔着,总觉得陈庆之这样做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不会的。”陈庆之信誓旦旦道:“别看这大殿外面都烧没了,可是你注意到没有,大殿的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家具,全都是石板块,想烧起来都不容易,你快看……” 陈庆之突然一指前面,兴奋道:“快看,那椅子果然没有被点着。” 顺着陈庆之手指的方向看去,白依依果然看到那张椅子孤零零地立在大殿中间,只见陈庆之快步跑了过去,学着无生老母的样子乱拍一气,还真别说,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一个暗格被弹了出来。 (本章完) 第489章 不慎落敌手 在陈庆之想来,这无生老母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百万贯来,那么她手中肯定掌握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像什么珍惜的宝贝肯定是被她藏了起来,这大殿就这么大,除了这张椅子之外,总不能被她藏到这青石板下面吧。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那椅子前,陈庆之学着无生老母的动作在椅子上拍来拍去,可是拍了半天却始终不得其法,椅子还是那个椅子,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用想,陈庆之也知道打开这椅子肯定需要特定的手法跟开关的,只可惜自己当时并没有看清,要不然也不用费这么多力气了。 反正时间还多,一时半会也没有人来打扰自己,陈庆之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张椅子上面,自己就不信了,难道连个机关自己都找不到吗? 就在陈庆之一门心思想找到椅子上的机关时,自己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连头也没回,陈庆之不耐烦道:“依依别急,马上就要找到了。” “你这样是永远都不会找到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明显不是白依依的声音,陈庆之听到时,浑身突然一振,以自己灵敏的听力,自然一下就能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慢慢地转过头,陈庆之一眼便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样身穿官差衣裳的人,等到那人抬起头时,自己心里所有的侥幸全都破灭掉,心里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自己考虑到了这么多,怎么偏偏把无生老母给忘了呢,要是这里面有最重要的东西,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取的。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连忙挤出一个笑容,装出高兴的样子笑道:“圣母你果然没事,依依一直放心不下你的危,说什么也要带我来这里找你,我以为这椅子附近有什么机关呢,没想到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对了,你们拿刀架着依依干什么?都是自己人,还不快把刀给放下。” 就在无生老母的身后,有一个黑影手拿钢刀架在白依依的脖子上面,这也是刚刚她为什么没有提前给陈庆之报信的缘故。 这小子明明是在惦记自己的财宝,偏偏却说得这般有理有据,就连姬仙儿也被陈庆之的这番诡辩给征服了,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开陈庆之,一边走一边道:“这可是白莲教的分舵,没有本座同意,外人岂能打开这里的机关。” “我不是外人,我可是白莲教的长老,圣母刚刚封的,难道你忘了不成?” 陈庆之一亮自己差点就扔掉的令牌,示意自己还是很把这当回事的。 “嗯,算你还有点良心。”姬仙儿点了点头,右手突然在椅子的扶手上面重重一拍,接着便听到‘咔’的一声,扶手再次裂了开。 居然这么暴力?只要用大力就能打开? 陈庆之有些发懵,刚刚自己明明也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拍,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现在被老女人一碰就被打了开,接着,陈庆之便看到无生老母从里面拿出了几样东西。 那熟悉的毒药并不在其中,姬仙儿首先拿出来的则是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还没等陈庆之看清楚便被她收了起来,接着便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在黑夜中发出幽幽的蓝光,很快又被她收了起来。 再然后,姬仙儿拿出来的却是一张地图,打开瞄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便揣进了怀里,起身时,自己倒是冲着陈庆之说道:“里面还有几样东西,你看看若是喜欢的话全都可以拿走。” 陈庆之自然好奇里面还有的东西,上前一摸,除了剩下的那个毒药瓶之外,只剩下几枚薄薄的金叶子,倒是被陈庆之随手揣了起来。 白依依已经被人给放了开,连忙跑到陈庆之的身后躲了起来,陈庆之冲着姬仙儿一拱手道:“在下就多谢圣母厚爱,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 “慢着。”没等陈庆之走掉,姬仙儿便一伸手,微笑道:“小官人打算哪里去?” “当然是找条路出山庄了。”陈庆之双手一摊,一付理所应当的样子。 “找路?哪里还有路?”姬仙儿苦笑道:“这山庄里里外外全都被官差给围得水泄不通,你又怎么能找到路?” “这个……只能是说碰碰运气罢了。”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谨慎,准备若是闯不出去的话,就在庄园里面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 姬仙儿脸上露出一丝诡笑,突然道:“本座到是知道一处可以出去的暗道,小官人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本座一起出去如何?” 呃? 她会有这么的好心? 陈庆之才不相信姬仙儿的话,她要是知道能出去的暗道,早就自己逃掉了,又怎么这么好心地提供给自己?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试着说道:“在下还有出去的办法,就不麻烦圣母,咱们还是后会有期吧。” “呵呵,本座的话,难道陈长老还敢不听吗?”姬仙儿的语气突然变得森然起来,不等陈庆之拒绝,直接命令道:“你们两个跟我走。” 完了,这条路肯定不是很安全,不然的话,这老女人又怎么会要带上自己。 陈庆之很想趁着无生老母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一下子,只是自己又担心她把自己拖住之后,身后的人会对白依依不利。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稳妥一点的好。 点了点头:“那无母前面带路就是。” 姬仙儿点了点头,自己主动走在最前面,沿着殿外的小路向着后山走去,刚刚出了大殿,一行人便遇到了几个正在搜索的官差,见到一行人时,打头的那个人突然问道:“口令。” 姬仙儿脚步不停,离着还有四、五步的时候,突然冷声道:“要你们的命。” “口令错……”还不等话说完,姬仙儿的身形就像一团烟似的冲着对方飘去,就在陈庆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五个人就已经全都倒在地上。 一下便杀了五个人,对于姬仙儿来说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回身看了陈庆之一眼,淡淡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陈庆之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心里却庆幸地松了口气,多亏刚刚没跟她动手,不然倒下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本章完) 第490章 内部的隐患 血腥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自己鼻尖,陈庆之便投身到一片黑暗之中。 身后有火光亮起,接着一支火把便伸了过来,老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总有一丝淡淡威胁的意味:“拿着。” 随手接过火把,陈庆之这才看清身处的位置,一眼不起眼的房间而已,正在四处打量之时,姬仙儿身后的护法匆匆走了过来,小心地搬开其中一块地砖,接着手在里面捣鼓几下,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一扇半人高的暗道便出现在陈庆之面前。 一股发霉的味道随之飘了出来,姬仙儿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道:“进去。” “你就不怕我跑了?”陈庆之还没忘揶揄一句。 “你可以试试。”姬仙儿的不怀好意的笑容瞄了陈庆之一眼,手腕只是一翻,一支锋利的匕首便出现在她的掌心。 “开个玩笑而已,活跃一下气氛罢了,依依咱们走。”陈庆之一把拉过白依依,抢先钻进了暗道之中。 外面闻这里面的味道就已经不怎么样了,进到里面不久,或许是习惯的缘故,陈庆之到是没觉得有多么的难闻,只是暗道修得实在太小了些,每次只能通过一个人而已。 偷偷地回过头,看到老女人居然跟在白依依的身后,那个护法到是留在了最后。 陈庆之心里不屑地哼了声,这个老女人是不是傻,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值钱,万一那护法突然对她动手,她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谁管它那么多,只要自己跟白依依安全,别人的死活自然不会放在自己身上。 借着火把的亮光,陈庆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心里却早已经把警惕性提到最高,时刻担心着会不会有人从前面冲出来,自己才不相信老女人会有这么好心带自己一起走呢,她之所以带上自己,明显就是让自己替她趟雷的,她肯定是早就察觉到白莲教里面有人背叛她,所以除了自己这个新来的之外,就只剩下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而已。 陈庆之一边祈祷着千万不要遇到什么人,一边警惕地将钢刀摆在胸前,就这么一直走出去很远之后,前面居然没有路了。 “老……圣母,前面没路了。”一个不查,差一点把老女人三个字说了出来,还好陈庆之反应够快,姬仙儿倒也没有什么表示,吩咐道:“开门的机关在你的右手边,扳一下就好。” 陈庆之用火把照了照,果然在右手边的位置有一根木头突兀地伸了出来,自己抓住之后,用力地往下一扳,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面前的墙突然就消失掉,一片星空出现在自己面前。 总算是逃出来了,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小心地往外探了一眼,见到四周无人这才从小心地走了出来。 这才是新鲜空气的味道,陈庆之贪婪地吸引着空气的味道,只是还没等他吸上几口,身后突然传来无生老母激烈的呵斥声:“贼子,你要干什么?” “哼,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要你的命。” 陈庆之被吓了一跳,刚刚明明这里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这人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先是一把将白依依拉到自己的身后,陈庆之连忙回头看去,当看清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时,陈庆之心里顿时一惊,这小子不就是刚才跟在无生老母身后的那个人吗?自己还真没看错,这小子还真是个奸细。 别看无生老母刚刚一出手便是五条人命,可是在这人的面前,她却并没有占太多的便宜,两个人一攻一守,倒是看不出谁更强一些。 这可是逃走的好机会呀。 陈庆之眼前一亮,趁着无生老母被缠住的机会,自己一拉白依依,两个人便向着不远处的树林跑了过去,没几步的功夫便钻了进去。 “庆之,等等。”白依依在身后低声地喊道。 “还等什么,等那老女人把人杀了之后,就该轮到咱们了。”陈庆之又一次催促道,可是身后的白依依却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哀求道:“庆之,求求你,救救圣母吧。” “你说什么?”陈庆之像是没有听清似的,奇怪地问了一句。 “奴家是说,你去帮圣母一次,要不是圣母,奴家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你救她一次,也算是扯平了。” 陈庆之这叫一个无奈呀,白依依你这个小傻瓜,人家教你只是顺手而为,自己要是出手相救,那可就是一辈子都得跟这白莲教绑在一起,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可是看到白依依眼中的哀求,陈庆之只能是长叹了口气,一咬牙道:“好,今天咱们就再帮她一回,不过你可得跟她说好,救她一次之后,咱们就两清了,以后再也没有瓜葛。” “嗯,奴家会说的。” 两个人商量好,又一次回到了树林边上,陈庆之本想着趁黑偷偷溜过去给那人一刀,谁知还没等自己出去,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夜枭般难听的笑声:“姬仙儿,这回你走不掉了吧,老夫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随着声音落下,陈庆之就听着一阵风声从头顶上刮过,接着场地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倒是看不清他脸长得什么模样。 “无崖子?果然是你这个老匹夫。”场中的两个人影陡然地分了开,三个人成三角形散了开。 “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姬仙儿,现在你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我要是你的话,就乖乖把教主信物给交出来,否则的话……” “本座若是不交呢?” “不教?那就让你尝尝老夫大搜魂手的厉害。” “你个混帐,吃本座一剑。”声音落下,一点寒芒从姬仙儿的手中升起,向那人脸上刺去。 “冥顽不灵,今天老夫就成全你。” 似乎打算速战速决,三个人立刻又战到了一起,若是说刚刚姬仙儿还能跟对手打个平手的话,现在立刻处在了下风之中,身边的寒风闪过,随时都有殒命的危险。 “庆之,你快点想想办法呀,圣母都快死了。” “别急,让我想想。”这三个人的功夫都要远远超过自己,就这么上去的话,跟白送又有什么区别,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 (本章完) 第491章 冒牌的官差 这似乎是一个必败的死局。 姬仙儿越打就越心惊,自己早已经料到白莲教里面有叛徒,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叛徒居然来自自己的身边,一个大长老跟自己已经是半斤八两了,再加上一个教中的护法,已经比自己要强出太多太多。 想想自己也够悲哀的,白莲教上上下下几十万人,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自己唯一信任的人却也背叛了自己,也许就是自己的命运吧。 姬仙儿的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悲凉,受心情的影响,手上的动作似乎也有那么一丝停顿,对面的无崖子看到破绽立刻一刀砍向姬仙儿的下盘,饶是姬仙儿反应得够快,大腿的侧面也被划伤,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嘿嘿,姬仙儿,怎么样,老夫还没老吧。” “呸,你这老贼,白莲教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要叛教,今天这官差可是你引来的?” “姬仙儿,有句话你说对了,官差的确是老夫引来的,可是有一句话你却说错了,老夫绝对没有叛教之意,老夫叛的只是你一个人,凭什么?凭什么老夫在教里几十年的资历都比不过你一个黄毛丫头,只要你一死,这教主之位就是我无崖子的。” 原来是这样。 姬仙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无崖子并没有投靠官差,他看中的只是这白莲教教主之位,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死自己,怪不得每次自己一提出回总舵,无崖子便跳出来劝说自己留下,闹了半天,他是早就有所准备,就等着今天这个机会呢。 “无崖子,就算本座死了,你也没办法得到教主之位,没有教主传授法器,你就没有资格当这个教主。” “不就是那三件法器吗?只要留你一命,我就不信找不到,姬仙儿,你就认命吧。” 就在两个人言词间你来我往的时候,远处却突然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在接近似的,接着便听一个声音大声喊道:“白莲教妖人在此,大家快些把这里给包围住。” 这声音再清楚不过,眼看着就要拿下姬仙儿的无崖子却是一愣。 虽说这些官差的确是自己引来的,可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若是碰了面,肯定也是生死相搏,来得人若是少了,自己自然不拒,可是听到身后隐约的沙沙声,想必来人应该不会太少。 恨恨地看了一眼困兽犹斗的姬仙儿,怕是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无崖子不甘地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一挥手,短促地命令道:“走。” 接着,两个人便快速向树林的另一边跑去。 虽说是无崖子被吓跑了,可是即将到来的却是自己更加痛恨的人物,自己若是落到官兵手中,怕更是生不如死,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给自己一个痛快。 腿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疼,若是不赶紧包扎的话,光是流血也能把自己给流死,姬仙儿挣扎地站了起来,就在自己准备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圣母,这边。” “……呃?” 姬仙儿一愣,自己若是没听错的话,这声音不应该是白依依的声音吗?她刚刚不是已经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没等姬仙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从前面却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影,到自己面前便是一伸手,焦急道:“圣母快点跟我走。” “依依?你怎么还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肯回来救自己的居然是白依依,这实在是让姬仙儿没有想到。 不过,她马上就意识到一个更麻烦的事情,连忙把手从白依依的手里挣脱出来,焦急道:“依依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官差马上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依依一愣,转眼便明白过来,怕是姬仙儿把刚刚陈庆之装出来的动静当成了官差,自己来不及解释太多,低声催促道:“圣母快走,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差,刚刚的动静全都是庆之搞出来的,要是让长老反应过来,咱们就走不掉了。” 刚刚的声音,居然是陈庆之搞出来的? 白依依明白过来的时候,心里倒也是挺佩服陈庆之的机智,只是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挣扎地站了起来。 看到姬仙儿一瘸一拐的样子,白依依这才注意到原来姬仙儿已经受了伤,若是这么走的话,怕是走不了多远就得被敌人追上来,自己只能是小声喊道:“庆之,庆之。” “又怎么了,若是那老女人不肯走?咱们把她丢下就是。”陈庆之一边晃动着树干,一边追问道。 “不是不肯走,是圣母受伤了,走得太慢。”白依依连忙解释道。 “真的是好麻烦。”陈庆之连忙停了下来,匆匆跑过来,看着姬仙儿步履蹒跚的模样,自己也是够着急的,想了想连忙来到姬仙儿面前蹲下,催促道:“快点上来。” “啊?”一看陈庆之的动作,姬仙儿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自己长这么大都没碰过男人,这一下子居然要让男人背,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障碍。 “你快些行不行?再慢的话他们就追上来了。”陈庆之不耐烦地催促道。 “本座……” “还座什么座,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走了,依依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救她,是她不想走,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陈庆之这么一说,姬仙儿脸上到是露出一丝难为情,毕竟人家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过来救自己的,自己这么矫情,的确是有些过份。 三个人中只有白依依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咬嘴唇,趁着姬仙儿不注意,一下就推到了她的后背上,她本来就站不稳,这一下结结实实地趴到了陈庆之的后背上面,原本白皙的小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陈庆之来不及感受后背上传来的柔软感觉,背起姬仙儿便向着树林中钻了进去,不大会的功夫,三个人便消失在树林中。 就在三个人消失没多大会的功夫时,从树林的另一头匆匆走出来两个人,看到附近并没有官差的影子时,无崖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寒声道:“姬仙儿,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追!” (本章完) 第492章 来不及旖旎 这片树林大概好久都没有人经过了,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枝和杂草,每走步,陈庆之都必须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可以。 多亏这些日子自己在代州没少养膘,不然的话怕是早就没力气继续前进了。 “不是我说你,你们白莲教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好了,多亏我练过,不然的话早就把你给扔在地上了。” 趴在陈庆之的背上,姬仙儿是又羞又气,自己身为白莲教无生老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而且听陈庆之的意思,他居然是嫌自己……胖。 没有什么话比这更恶毒的了,但凡自己还有那么一丝力气,自己也要为自己正名,只可惜,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姬仙儿已经感觉到眼前一阵发晕,低下头时刚好看到陈庆之的脖子就在自己眼前,想到他刚刚诬蔑自己的话,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张开嘴便向陈庆之的脖子咬了去。 “啊!”陈庆之根本就没来得及提防,直到脖子上传来疼痛感的时候,自己这才发出压抑的一声怒吼,双手一松,直接把姬仙儿从背上抛了下来,一边摸着脖子上面的伤口,一边冲着地上的姬仙儿吼道:“都说最毒妇人心,我好心救你出来,你却反倒咬我,这回就把你留在这里,等到那老家伙追上来,将你带回去,随他处置。” 说完,陈庆之又吼道:“依依,咱们走。” “庆之,咱们带圣母一起走好不好?”白依依皱着眉头哀求道。 “带她走可以,不过她得发誓,不能再咬我才行。” “好的好的。”白依依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姬仙儿的身边,推了推她,低声道:“圣母,刚刚庆之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圣母?圣母?” 喊了两声之后,也不见姬仙儿回话,白依依顿时有些慌神,连忙凑到姬仙儿的近处,见她双眼紧闭的样子,顿时被吓了一跳:“庆之,你快来看,圣母她晕过去了。” 晕了? 陈庆之也被吓了一跳,她现在可不能死,她这一死,自己可就白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连忙弯下腰,陈庆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姬仙儿的样子,果然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在黑夜里看起来跟女鬼也没什么区别,再把手指放到她的鼻子下面,明显感觉到进气多出气少。 这该怎么办? 陈庆之有些着急,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山洞一类可以藏身的地方,再加上身后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到,自己总得找个地方藏身才行。 看了半天,陈庆之突然看到不远处隐约好像有个小土包,自己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姬仙儿抱了起来,快步来到那个土包边,也不管能不能藏身,便停了下来。 又让白依依把一些枯叶收拢在一起,自己便把姬仙儿放在上面,迫不及待地问道:“她的伤在哪里?” “好像是左腿。”想到刚刚姬仙儿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白依依不确定地说道。 不用说了,肯定就是了,陈庆之一摸,就能感觉到手上粘乎乎的,不用想肯定就是流出来的血。 没想到这个老女人还挺坚强的,被自己背了这么远都没叫唤一声。 陈庆之顾不了那么,突然把藏在身上的短刀拿了出来,接着便向姬仙儿的裤子割去。 “庆之,你要干什么?”白依依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陈庆之要杀了姬仙儿呢,连忙喊了一声。 “当然是替她包扎了,总不能看着她全身的血都流光了吧。”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三下五除二,便把姬仙儿的裤腿豁开,找到伤口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伤口,难为她走这么远了。 连忙从自己怀里把随身带的金创药和棉布拿了出来,这也是陈庆之在代州经历过生死劫之后做的准备,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只是当陈庆之小心地把金针和棉线拿出来的时候,却把白依依给吓到了,吃惊地问道:“庆之,你拿针做什么?” “当然是替她把肉给缝上了,不然这话这么大的口子,什么时候能养好。” 陈庆之轻飘飘的样子,浑然没把这件事当成多大的事情。 他是觉得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也跟王惟一学过几手急救的知识,这缝针之事虽然自己没怎么试验过,但理论知识还是相当的丰富,再说,施针的还是自己的仇人,动起手来也没什么顾忌,尽管放心大胆地用针。 虽然不明白陈庆之为什么要把姬仙儿的伤口缝起来,但显然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看着陈庆之认真地在姬仙儿的腿上缝来缝去,白依依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忍。 这种痛楚果然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就连已经晕过去的姬仙儿居然也被腿上传来的疼痛所惊醒,樱唇微微地张开,轻声地‘啊’了一声。 “圣母,你醒了?”白依依惊喜地问道。 姬仙儿或许只是感觉到了疼痛,却并没有真正地醒过来,倒是陈庆之一边在认真地缝线,一边说道:“你别问了,她就算醒过来也说不出话来,你还是过来帮助我,不然的话我一针缝歪了,她的腿上就永远留下伤疤了。” 白依依被吓了一跳,连忙小心地扶住姬仙儿的大腿,陈庆之说得果然没错,姬仙儿根本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只是身体来回扭动了几下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庆之终于把姬仙儿的伤口缝在了一起,在自己看来自己缝得已经是足够的整齐,至于她喜不喜欢……那就不干自己的事情了。 撒上金创药,又缠上棉布,这就算是齐活了,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陈庆之这才感觉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被风一吹,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里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要是在这里待上一宿,非得被冻死不可。 陈庆之现在倒是想回到山庄里,不管怎么样,里面那么多的火,总不能让自己活活的冻死。 犹豫了半天,陈庆之只能是把附近的枯叶抱来许多,自己拉着白依依钻到了里面,身体终于感觉有那么一丝的暖意。 “庆之,圣母该怎么办?”白依依担心地看了一眼,突然道:“咱们把她也放这里来吧。” (本章完) 第493章 一龙暖二凤 搂着白依依香喷喷的娇躯,那可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可是非要在两个人之间加上这么一个老女人,实在是让陈庆之有一种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感觉。 更可气的是自己还不知道这只苍蝇是死是活,要是搂着一个尸体睡一宿,想想都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陈庆之为难的动作白依依自然看得清楚,知道陈庆之对姬仙儿的感觉一直都不大好,自己也没能力改变这一情况,只能是小心地把她放在两个人中间,身上又撒了好几层厚厚的枯叶,这才跟陈庆之一左一右躺在了姬仙儿的身边。 “依依你知道吗?”躺下之后,陈庆之就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冰块一样。 “呃?” “她刚刚失血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明天早上她自己醒不过来的话……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庆之委婉地把情况说了清楚,听到之后,白依依心里一阵的难受,闷声应了一声,便小心地躺了下来,想了想,用自己的身体尽量地去靠近姬仙儿,希望能够尽自己一丝微薄的力量,把她给救回来。 身上虽然盖着厚厚的树叶,可是这寒风还是一个劲地往身上吹,陈庆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睡着,就在自己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有一丝微弱的说话声钻到自己的耳中。 声音虽小,但却被陈庆之一下捕捉到,自己猛的睁开眼睛,困意皆无。 是官差? 还是白莲教的叛徒? 这两种人皆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不管是谁,怕都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陈庆之不敢起身,生怕身上的树叶会发出什么响声惊动了对方,只能是小心地握住手边的钢刀,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声音响过之后,突然又消失掉,就在陈庆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沙沙’的脚步却清晰地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自己浑身的汗毛腾的一下便竖了起来。 现在自己并不害怕突如其来的这些人,毕竟三个人此时都被厚厚的树叶盖着,在这种微光的条件下,想发现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唯一害怕的就是白依依跟老女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她们只要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惊动对方,自己就只能有拼命这一条路了。 伴随着脚步声,隐隐有火光开始向这里走来,刚刚消失的声音重新又响起,满腹的牢骚。 “这白莲教的妖女也够厉害的了,三千多兄弟愣是让她给跑了,哥哥你是没看到汴梁城那位雷总捕头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回去之后,怕是连头顶上的官帽都保不住了。” 前面那位心情明显甚好,轻哼道:“活该,这么大的功劳他居然想一个人独吞,他哪里来的勇气?这回攻打白莲教死了这么多人,光是抚恤银子就得一大笔,就咱们知府那小气样,怕是全都得落到那雷总捕头的头上。” “那可不好,他除了会打人骂人之外,哪里有什么银子,咱们还是小心些,尽量往有人的地方走,别白白送了性命,反倒连抚恤银子都拿不到。” 听着这声音来的方向,陈庆之紧张得冷汗都流了出来,那些人居然直些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这该怎么办?要是被他们给发现了,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身体的另一边就是老女人,陈庆之就是想躲也没有地方可以躲,眼看着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忍不住握紧刀柄,只要对方一发现自己,自己就冲出来跟他们决一死战。 就在陈庆之准备为生存而战斗的时候,突然听有人喊道:“什么人,别跑。” 接着便听另一侧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接着便把这些人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不过那人居然能在自己一侧躲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 虽然没被这些官差发现,可是陈庆之心里依然很是忐忑,小心地回过头,慢慢地在那老女人的额头上摸了摸,跟摸了块冰一样。 这个老女人怕是死定了,等到明天一早,自己便领着依依从这里逃出去,回到杭州之后,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陈庆之打好主意之后,重新开始休息起来,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自己的眼睛霍的一下便睁了开,接着,自己便看到了一张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的脸。 那是一张充满了愤怒与杀气的脸。 那个老女人居然……醒了。 “你醒了?”陈庆之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老女人的生命力居然这般的顽强,流了那么多血都不死,跟传说中打不死的小强也有那么一拼。 见陈庆之醒来,姬仙儿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脸上的杀气似乎也淡了不少,虚弱地说道:“既然本座都醒了,还不快把你的手拿开。” “什么?”陈庆之有些没听清,又追问了一声。 “把你的手拿开。”姬仙儿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这并不是自己的气血恢复了正常,而是陈庆之的手居然一直在搂着自己,要不是自己身体没有力气,恐怕早就一刀把他给杀了。 这句话陈庆之听得清清楚楚,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手一直都放在她最隐秘的部位上,弹似的把手收了回来,心里却在回味着刚刚柔软的触感,跟白依依的好像各有千秋。 当然,自己是不敢在姬仙儿面前流露出那种色眯眯的表情,连忙正色道:“昨天你失血太多,我跟依依帮你把伤口给缝合上了,临时找不到过夜的地方,这里又这么冷,所以咱们只好将就着挤一挤了。” 两个人一说话,倒是旁边的白依依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这时见到姬仙儿居然已经醒了过来,立刻大喜道:“圣母,你终于醒过来了?谢天谢地,多亏庆之随身带着金创药,不然的话……” 说着说着,白依依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到是姬仙儿听到她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摸了摸自己伤口处的棉布,冷冷的目光射在陈庆之的脸上,淡淡地问道:“这么说,我的伤口也是你给包的了?” “呃……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本章完) 第494章 这下扯平了 陈庆之也搞不懂老女人倒底是什么想法,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总让自己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琢磨着该不会是这老女人看上自己,准备来个以身相许吧? 若是昨天,自己肯定会誓死不从的,只是想到刚刚的手感,陈庆之不由有些犹豫,若她真的开口让自己留下,自己是从呢……还是不从呢? 也不知姬仙儿的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目光转到白依依脸上的时候,立刻变得柔和了起来,轻笑道:“依依,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否则的话,本座怕是在劫难逃。” “圣母你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庆之回来救你,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没办法救得了你,你要谢还是谢谢庆之吧。” 白依依也能看出姬仙儿跟陈庆之之间的不快,心想着尽量让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些。 “谢他?”姬仙儿冷哼了声,恨恨道:“这辈子休想。” “你以为我稀罕?”陈庆之不甘示弱地哼了声,接着一招手道:“依依咱们走,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罢了,我倒要看看,这白莲教的无生老母会不会被冻死在这山上。” 还真别说,陈庆之这么一说,姬仙儿真的有些害怕,自己本身就是失血过多,现在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很费劲,更别说从这里离开,要是几个时辰之内自己再动弹不了的话,说不定真有冻死在这里的可能。 可是让自己去求这个浪荡子救自己,这辈子休想。 一个要走,一个不肯求,两个人倒是一付冤家路窄的样子。 这倒是把白依依给难为住,一边是姬仙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另一边陈庆之更是自己下半辈子要相伴的良婿,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犹豫了片刻,白依依还是果断地坐了下来,坚定道:“庆之,你要走就走吧,我留下来陪圣母。” 白依依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出乎陈庆之的意料,想了想,自己长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真是败给你了。”接着便坐了下来。 看到陈庆之果然没走,白依依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接着娇声哀求道:“庆之,我有些饿了。” “我也饿了。”被白依依这么一说,陈庆之顿时感到肚子里有些空荡荡的,上一次吃饭还是在客栈里吃的,折腾这么一宿,腹中早就空空如也,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山鸡野兔之类的等自己去抓,想了想,自己突然想到了山下的山庄。 站在高处往下望了一下,废墟中还冒着轻烟,离得远些也看不清里面倒底还有没有人,陈庆之转身问道:“老女人,咱们出来的那条暗道是怎么开启的?我能不能走回去?” 听他叫自己老女人,姬仙儿顿时一气,不过看在陈庆之要给大家找吃的份上,自己还是原谅他这一回,吃力地把进入暗道的方法告诉了陈庆之。 原来这么简单,自己还以为有多麻烦呢。 撇了一眼姬仙儿,陈庆之叮嘱两个人小心别被人给发现,自己便向着来时的方向摸了过去。 也不知道官差还有没有暗哨留在这里,还有那个什么无崖子的叛徒,说不定也在附近等机会,自己祈祷千万不要碰到他,不然的话,自己想逃都没有机会。 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什么人,等到陈庆之终于回到暗道的入口时,自己按照姬仙儿的说明果然把暗道打了开,进去时从旁边摸出一支火把,点燃之后,沿着暗道又往山庄摸了回去。 一出一入,这心情却是很不一样的,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小命是攥在别人的手里,随时都有被杀掉的危险,现在自己虽然平安无事,可是保不齐哪里就会窜出一个人来,陈庆之小心地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把,等到终于从暗道走出来时,自己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地往外望了一眼,已经被烧成废墟的山庄此时安静得异常,原本地上那些尸体也不知道被搬到了哪里,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顾不了那么多,早点拿了吃的早点走掉,陈庆之打好主意,便小心地往外走去。 一边找,陈庆之一边埋怨姬仙儿,这个老女人实在是太过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居然连厨房在哪里都不知道,害得自己要一间一间地找去,这万一要碰到了什么人,说不定还得大战一场。 陈庆之有些想多了,这废墟中实在是太安静得很,等自己把大半的山庄都搜了一遍之后,终于找到了厨房的所在,还真别说,这厨房安安静静地居然连一点破损都没有,陈庆之迅速地上前便快速地翻找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厨房里的吃的还真的挺多,陈庆之二话不说,自己随手拣了块精致的糕点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自己还不忘一边把剩下的这些干粮肉脯之类的东西收集到了一声,又找了块布把这些吃的全都包在一起,连着刚刚灌好的水囊,自己便准备沿着原地返回去。 可就在自己刚要出门的时候,突然间院外有两个人影走了过来,陈庆之被吓了一跳,连忙又缩了回来,急忙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藏身之处,正在焦急的时候,陈庆之突然看到墙角有三个大水缸,其中一个应该是用完水还没来得及装满,是空的,自己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便跳了进去。 临了,自己还把盖子给盖上,只给自己留了一条小缝。 当做完这些,陈庆之就听到脚步声离厨房越来越近,一个似曾耳熟的声音传来:“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这姬仙儿到也有几分本事。” “再有本事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大长老所伤,依属下看,那姬仙儿怕是早就失血过多,命丧黄泉了。” “哈哈哈,还是天雷知我的心思,这次之后,长老之位一定会有你的。” “属下谢谢教主。”赵天雷立刻改口,顺杆爬了上去。 “好说好说。”无崖子笑了笑,接着说道:“先在这找些吃的,吃饱了咱们再去找找姬仙儿的踪迹,真是可恶,教主法器被她带走了两件,还有那件藏宝图,总得找回来才行。” 赵天雷应了声,一边吃一边好奇地问道:“对了教主,还有一件教主法器在哪里?” “在这里。”无崖子一伸手,便从腰间抽出一根怪模怪样的东西,自己笑道:“看到没,这件便是第三件法器……伏魔金钢杵。” (本章完) 第495章 第三件法器 伏魔金钢杵? 听起来不像是中原的东西,倒让自己联想到西夏那边的宗教,白莲教为何会选择这么奇怪的一个东西当法器? 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既然琢磨不透,那就懒得再去琢磨,自己这次也算救了那老女人一命,她总不能再逼着自己让自己当什么白莲教长老吧。 终于熬到两个人吃饱喝足,跟陈庆之一样,包起几块干粮刚要离开,就在这时,外面却突然有人大喝道:“白莲教妖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去,居然还有伏兵。 陈庆之心里万分庆幸,多亏刚刚自己躲了起来,要不然现在被发现的肯定是自己。 耳边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渐起,自己小心地把盖子挪开了一条缝,探出头看时,却见刚刚的两个人已经跟外面的官差厮打在一起。 眼看着这些人打得愈发的激烈,这可是自己逃跑的最好机会,陈庆之小心地从水缸里迈了出来,重新把装干粮的包袱背好,蹑手蹑脚地溜到门外,就在他看好路线准备找机会溜到的时候,自己的目光却突然落到不远处一个奇怪的东西上面。 咦?这不是无崖子刚刚拿的那个伏魔金钢杵吗?怎么会掉在地上? 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便琢磨过味来,怕是刚刚无崖子没系好,一不留神掉在地上,既然这样,那自己是不是能来一次顺手牵羊呢? 望着地上的伏魔金钢杵,陈庆之的心思已经开始活络了起来,目光在伏魔金钢杵与无崖子之间来回转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趁着无崖子被困无法脱身之时,自己猛的冲了出去,一把拾起地上的伏魔金钢杵,转身便跑。 他的动作虽快,却还是没能逃过无崖子的眼睛,虽说自己并没有看清陈庆之的相貌,可是却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伏魔金钢杵,自己连忙在腰间摸了一把,果然不见了伏魔金钢杵。 无崖子大惊失色,这可是自己问鼎教主的大好机会,其余的两件法器已经被姬仙儿带走了,要是这件伏魔金钢杵也被人偷去,自己拿什么去当教主。 想到这,无崖子大吼一声:“赵天雷,我来拖住这些人,你快点去追那小子,一定要把伏魔金钢杵给我抢回来。” 听到无崖子的喊声,赵天雷连忙虚晃一刀,自己快速地从无崖子的身边跑过,倒是还有几个官差准备将其拦下,却被无崖子大喝一声,尽数给拦了下来。 无崖子在身后的声音陈庆之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听这老小子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让赵天雷来追自己,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加快步伐,希望把赵天雷给甩掉。 只是赵天真身为白莲教护法,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甩掉的。 不大会的功夫,陈庆之就听到身后已经有脚步的声音,自己连忙又加快了许多,快步地从化成废墟的大殿边跑过,到了那间不起眼的房间,一把便将机关打开,自己猛地便钻了进去。 追兵在后,陈庆之甚至来不及拿起放在门口的火把便冲了进去,直到走出十几步之后自己这才停了下来,双手不断地在两旁摸索着,试图让自己别撞到墙面上。 就在这时,身后的机关又是一声响,接着一阵冷风便吹了进来,猛地冲出去几步之后,赵天雷似乎也反应过来,冲得太快,自己居然没拿火把。 现在机关的门已经被关上了,自己再摸黑回去找火把的话,说不定就会让那小贼给逃掉,赵天雷自认武功高超,一咬牙便摸黑往前走去。 现在明明是白天,可是在暗道中却是漆黑一片,谁都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里,只能通过用手摸这一简单的举动去查找。 自从赵天雷冲进来之后,陈庆之就一直没有动作,对于黑暗,他并不陌生,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环境,毕竟自己前几个月就一直待在黑暗之中。 所以,他静静地原地站着,耳朵捕捉着四周细小的声音,判断着赵天雷所在的位置。 他并没有等得太久,当耳朵终于捕捉到赵天雷的脚步声时,陈庆之慢慢地把刚刚拾起的伏魔金钢杵拽了出来,自己握住中间的位置,将其锋利的一头对准了前方,继续等待着。 赵天雷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庆之根本就没有跑,而是在这暗道里等着他,自己一直在加快步伐地往前走,只是一味地想追上刚刚那小贼,把伏魔金钢杵给夺回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就在赵天雷的手马上都快摸到陈庆之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陈庆之却突然动弹了,手中的伏魔金钢杵迅速地往前一捅,自己立刻感觉到似乎捅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接着自己用力一搅,将伏魔金钢杵抽出,转身便跑。 这…… 当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带着一丝风声的时候,赵天雷便已经有所动作,因为不知道前边的情况,赵天雷便想先后退一步再说,谁料陈庆之实在是狡猾了,听着赵天雷的脚步声,直到他都快要挨上自己的时候才出手,这一下根本就没有给赵天真任何后退的机会。 手中的伏魔金钢杵不偏不倚地刺中了赵天雷的腹部。 腹部突然一凉,赵天雷就知道大事不好,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用什么刺伤的自己,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对方把兵器给抽出去。 可是还没等自己抓住陈庆之的手,陈庆之就已经把伏魔金钢杵抽了出来,转头跑掉。 身上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流逝,赵天雷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停地流了出来,沿着自己的身体流到了暗道之中。 曾经的野心都随着鲜血而流逝,赵天雷是多么的不甘,无崖子觉得他能当白莲教的教主,可是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天,自己才是后面虎视眈眈望着那个位置的人。 只可惜,自己却被一小贼给偷袭到,连最后的太阳都没有见到,也许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吧。 (本章完) 第496章 一辈子的罪 或许连陈庆之都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杵对赵天雷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一击得手之后,自己便摸索着向前快速走去。 黑灯瞎火,一路上难免磕磕绊绊,等到陈庆之好不容易冲到了暗道的尽头,自己浑身上下早已经是伤痕累累,捂着被撞疼的脑门,陈庆之仔细地听了听身后,直到确认赵天雷没追上来,自己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扳动机关,自己从暗道里冲了出去。 活在阳光下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就连空气也变得新鲜。 此时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射了下来,感到身体也随之暖和了起来。 这只是假像而已,真正让自己暖和起来的,还是自己长时间的奔跑。 来不及考虑太多,陈庆之连忙向不远处的树林跑去。 诺大的树林,想要找到准确的方位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不过还好,陈庆之在离开时在好多的树干上留下了痕迹,顺着这些痕迹,自己很容易便找到了白依依两人的所在。 “庆之,你终于回来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声音突然从脚下传来,接着厚厚的落叶中,白依依从里面跳了起来,让陈庆之最为惊讶的是白依依的手中居然还握着一把短刀。 她会用吗? 连忙把刀接过来,陈庆之摇了摇头,感慨道:“一言难尽,有空再跟你说,对了,那个老女人死了没有?” “你别老女人老女人地叫着,圣母好像也没有那么老。”白依依其实也并不清楚姬仙儿的年纪,但总觉得陈庆之一口一口老女人叫着,对姬仙儿是一种不尊重。 “行了行了,不叫她老女人得了吧。”陈庆之拗不过白依依,只是能改了口,看了一圈,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那个老……圣母去哪里了?” 从老女人到老圣母,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改变,白依依挥了挥手,领着陈庆之到了另外一个空地处,低声解释道:“圣母的情况不太好,身子滚烫滚烫的,我把她挪到太阳能照到的地方了。” 果然,只见阳光顺着树枝的缝隙投了下来,照到了空地上巴掌大的地方,姬仙儿双眼紧闭地躺在这里,脸颊变得通红,看样子应该是病得不清。 这下子可麻烦了,要是王惟一在就好了,他应该知道怎么治这老女人,可是自己除了让她喝开水这一条路之外根本就不知道其它的,而且就这一个方法自己也实现不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陈庆之把手中的干粮往白依依手中一塞,接着道:“咱们不能在待在这里了,刚刚在山下我又遇到无崖子那个老东西,顺手还抢了他一样宝贝,现在他若是还活着,恐怕满山遍野地找我呢,咱们这就下山,找个镇子,给这个女人治病去。” “去青山镇,那里比较近。”白依依倒是熟悉那里,配合着陈庆之把姬仙儿身上的树叶扫落,陈庆之便把姬仙儿背到自己的后背上,三个人一路小心地向山下的青山镇走去。 三个人消失了有两刻钟的功夫后,一个人影快速地出现在三个人消失的地方,比起昨天的意气风发,现在的无崖子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头上的发髻也散开,一缕发丝调皮地飘了下来,无形中倒是增添了一丝飘逸感。 只是再看到他那张铁青色的脸时,这丝飘逸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望着明显被翻过的枯叶,无崖子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阴沉的目光顺着山坡往下看去,当远处的小镇落入自己眼中时,无崖子的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冷笑:“姬仙儿,老夫倒要看看,你倒底能逃到哪里去。” 从山上往下看,似乎青山镇就在不远的地方,可是别忘了,还有句老话叫做望山跑死马,此时的陈庆之,就是那匹快要被累瘫的马。 一口气跑到了山脚下,陈庆之就再也走不动了,把背上的姬仙儿小心地放在地上,自己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记忆中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把上辈子都加上,自己都没遭过这么大的罪,更没背过谁走这么远的路。 见陈庆之累得跟孙子差不多,白依依连忙跑了过来,把手中的水囊先递了过来:“庆之,你先喝点水吧。” 接过水囊,陈庆之却是一愣,奇怪道:“你怎么没喝?” “奴家怕不够喝,所以没喝。”白依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很渴。 “真是个傻丫头,一会进了青山镇还怕没有水喝?难道你还想背着这些水进镇不成?再说人怎么能不喝水呢,快点过来喝。” 被陈庆之催得急,白依依这才过来,接过水囊小口地喝了一口,却被陈庆之所嫌弃,又逼着她喝了几口之后,这才结束。 陈庆之拿回水囊,自己一连喝了两大口,这觉得嗓子眼舒服了许多,目光又转到了地上的姬仙儿身上,转身把一条手巾用水给打湿,然后递给白依依,叮嘱道:“把这手巾放到她的额头,热了就再倒点水,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希望能把她的体温控制住再说。” 这么冷的天气,把冰块一样的手巾给姬仙儿降温,恐怕也只有陈庆之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自己又吃了块干粮有了些力气之后,接着又把姬仙儿背了起来,三个人向着青山镇走了去。 只是他不知,现在的青山镇为了找他已经乱了套了。 自己带来的那几个武师在青楼休息一宿,到了今天早上回客栈准备来找陈庆之上路,谁知刚到客栈就看到陈庆之房间门敞开着,里面的行李什么的到是没有丢,可是这人又去了哪里? 还不等他们发问,客栈的小二就匆忙走了过来,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就是你们这位小官人,直接就冲了出去,这一宿也没有回来,他屋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动,你们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别的丢了都可以,唯独人却不能丢,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是硬着头皮冲了出去,沿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找了下去。 (本章完) 第497章 借宝地一用 休息了半晌,结果连几十步还没走出去,陈庆之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背上原来轻飘飘的姬仙儿如今似有万斤一般,压得自己身体不往地往下压,看得白依依一阵的心惊胆战,担心道:“庆之,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会吧。” “不能休息。”陈庆之摇了摇头,咬牙道:“我从无崖子老东西那里抢了一样宝贝,他要是脱身之后,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现在必须走,回到镇上才算安全。” “你到底抢了他什么宝贝?他为何会苦苦不放?”白依依满脸好奇地打听到。 “听说叫什么伏魔金钢杵?也不知道你们这白莲教搞的什么鬼,居然把西夏人的东西拿来当法器。” “你说什么?”一听陈庆之的话,白依依却是猛的一惊,接着自己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连忙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低声道:“庆之你可知道这伏魔金钢杵在圣教里有多高的地位,这可是历任教主才能持有之物,伏魔金钢杵早已经丢失几十年了,怎么会出现在无崖子的手中?” 惊喜之后便是惊吓,一想到这么贵重的宝贝居然被陈庆之给抢了过来,那无崖子当然会气得发疯,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的离开这里,别说是青山镇,怕是马上就要逃回杭州才安全。 陈庆之还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当他听白依依解释完伏魔金钢杵的用途时,自己似乎也傻了眼,脑子里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按依依所说,白莲教可是有三件教主法器的,现在其中一件伏魔金钢杵在自己手中,另外两件不就在老女人的手中,要是自己把她的抢来……自己岂不是就成了白莲教的教主? 一想到这种可能,陈庆之的眼神里似乎都有一种叫做欲望的眼神在闪动,不过激动过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自己把这三件宝贝都集齐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真的想去白莲教当教主不成? 摇了摇头,陈庆之的速度倒是又快了些,眼看着青山镇已经远远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时,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顿时把两个人吓了一跳,糟了,不是无崖子的人围过来了吧? 道路两边又都是田地,根本不给自己藏身的地方,就在陈庆之暗暗叫苦时,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前面的可是陈小官人?” 呃? 一听这声音好像蛮熟的,陈庆之一愣,远远地看到来人时,自己顿时大喜,连忙挥手道:“是我,孟大哥,我在这里。” 陈庆之口中的孟大哥正是从汴梁保护他的武师孟天云,自己在镇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陈庆之的身影,连忙又骑马出来,准备在四处找找,谁料到刚一出镇,就看到陈庆之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背着一个女人,但看他并不像受伤的样子,孟天云终于松了口气,连忙道:“小官人到底去了哪里,可真的把我们给吓坏了。” 身后还有追兵,自己来不及跟他们解释那么多,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让几个人让出两匹马,自己跟白依依骑了,终于带着昏迷不醒的姬仙儿回到了青山镇。 到了客栈前,陈庆之刚一下马,脚步却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不行,这青山镇就这么大,那无崖子手下的人又多,很可能一下就把自己给堵个正着,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倒是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地方。 “庆之,你确定咱们要进到这里面吗?” 白依依有些拿不准陈庆之的心里到底想什么呢,姬仙儿的伤已经这么严重,他不带着她去找医馆,跑青楼来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咱们进去再说。” 陈庆之说完,一脚便把青楼的门给踹开,自己便冲了进去。 这一大早上的,青楼的姑娘还都在睡梦之中,满楼就老鸨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仔细地盘算着这些日子的帐本,这才刚翻了几页,这大门就‘咣’的一声被人给踹开,接着只见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这还没完,身后居然又跟进来一个女人,随手把大门给关了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鸾月楼的大门你们也敢闯?马上给我出去,不然我可报官抓你们了。” 老鸨金瓶儿双手掐腰,气势十足,吃人一般的目光瞪着陈庆之三人,就差冲上来把他们给推出去了。 “你是这儿的老鸨?”陈庆之扭头问了一句。 “是又怎么样?”金瓶儿得意地扬起头来。 时间紧迫,陈庆之懒得跟她废话,一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来,随手往金瓶儿面前一拍,催促道:“快点给我找一间上房,记住,越大越好。” 我了个去,这是真金? 金瓶儿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想当年自己可是在汴梁城里混过的,当时汴梁的有钱人就喜欢这个调调,没事就叫上一群姑娘,一掏金叶子,豪气十足地拍下:“今儿晚上,这些姑娘我全包了。” 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来青山镇也有些年头了,可是这等的豪客却再也没见过,万万没想到,这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突然。 刚刚还高高扬起的脖子在不知不觉间便低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刚刚那么的凶悍,此时的金瓶儿却更像当年在汴梁时的娇柔,习惯地抛了个媚眼,低声道:“小官人随奴家来。” 一听老鸨这声音,白依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自己以前倒是很习惯,一段时间没听,现在听起来,却只剩下恶心。 金瓶儿领着三个人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自然地打听道:“小官人这是从哪里来呀?” “汴梁。” “那背上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得病了,不方便去医馆,借你这宝地治治病,至于钱吗,等我走的时候,还会再给你一张。” 又是一张金子到手了,金瓶儿好不容易才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兴奋,自动地把嘴巴给闭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职业道德自己还是懂得的。 几个人没停,却是出了这鸾月楼的后门,又往前走出一段路,金瓶儿倒是领着三个人来到一间院子中,推开正房的门,金瓶儿得意地笑道:“小官人请看,这里还配得上你吧?” (本章完) 第498章 杭州贵公子 雕梁画栋,香罗围幔,视线所及,却是好一间豪华又舒适的房间。 就这环境,怕是自己在杭州的房间也比不上吧。 陈庆之来不及感慨,连忙把姬仙儿给背了进去,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放到床上之后,陈庆之便示意金瓶儿来到一边,低声吩咐道:“麻烦妈妈去找位郎中来,只是在下的行踪有点不方便被外人得知,若是有人来打听,还麻烦妈妈帮衬一下,至于好处嘛……好说。” 又是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反正这都是自己顺手从姬仙儿那张宝座里拿出来的,花她的钱给她看病,自己也不心疼。 真是有钱人呀。 金瓶儿颤颤微微地把金叶子接了过来,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笑才好,连忙点了点头,低声道:“妾身明白了,小官人你放心,奴家什么话都不会说的,你就安心在这里伤病,其余的事全都包在妾身身上,对面不远处便有家药铺,奴家这就替你叫人去。” “那就有劳妈妈了。” 说什么有不有劳的,要不是这些金子,自己才不会傻到把麻烦收到自己楼里呢,不过就算有麻烦自己也不怕,在青山这里,就没有自己扛不下来的事。 金瓶儿的动作还真是够麻利,不大会的功夫,一位中年的郎中便被她请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背药箱的小药童,进到房间时,一脸胆怯的样子缩到了一边。 当郎中见到床榻上躺着的姬仙儿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用两根手指压在姬仙儿的手腕上,眼睛一闭,便仔细地听了起来。 这一听便是很长的时间,等到郎中眼睛睁开之后,陈庆之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问道:“郎中,家姊的病?” “唉!”郎中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轻叹道:“恕老夫能力有限,怕是没办法帮到小官人,这位小娘子已经是病入膏肓,除非有大罗神仙下凡,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治得了她了。” 什么? 陈庆之一听,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这姬仙儿不就是腿上被砍了一刀失了点血吗?再加上有些风寒,怎么就要死了呢?还什么大罗神仙,屁,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仙。 “郎中,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以老夫的本事肯定是救不了,不过,小官人若是能请到那大内的御医来,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 “御医?” 御医自己倒是认识一个,只是从青山到汴梁还有几百里的路呢,以姬仙儿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坚持到汴梁都是另一回事。 再不然自己再赶回汴梁把王惟一给带来,恐怕也是两三天之后,以姬仙儿现在的情况,又怎么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想了想,陈庆之低声问道:“麻烦郎中给我交个底,以家姊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坚持到汴梁?” “嗯,若是这样上路的话肯定是不行。”郎中果断地摇了摇头。 听他话里并没有完全否决,陈庆之就知道他肯定还有下一句,果不其然,郎中继续说道:“不过如果小官人舍得花钱的话,老夫那里倒是还有一根五百年的参王,切成片含在这位小娘子的口中,应该能再坚持几天的。” 只要有办法就好,陈庆之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先生回去把参王准备好,拿到之后,我这就启程。” “不过老夫可提醒小官人一句,这参王价格不菲,若是……” “多少钱。”这都什么时候了,总是纠结钱的问题。 “一千五百贯,这可是成本价,五百年的参王不多见,怕是附近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么一株而已。” 还以为多少呢,陈庆之二话不说,一伸手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银票,快速地数出一千五百贯,当着郎中的面清点了一下,然后提醒道:“速将参王拿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有件事我可要先提醒你一下,要是你这参是假的,家姊半路若是有什么闪失的话……这一千五百贯就当是给你烧的纸钱了。” 前面听起来还顺耳,后面一句话却是吓死人了,郎中面色一紧,连忙点了点头:“肯定不会骗您的,老夫这就回去取参。” 老郎中飞速地跑掉了,陈庆之望着他的背影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不过自己也算对得起姬仙儿了,要是她自己坚持不到汴梁的话,那就怪不到自己了。 就在这时,只听白依依突然惊讶道:“庆之,你快过来,圣母她醒了。” 咦? 陈庆之连忙跑了过来,果不其然,躺在床上的姬仙儿勉强地半睁着眼睛,目光游离地看着四周,接着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呀?” “这里是青山镇,你现在发着高烧,再加上身体里的血流得太多,情况不大好,所以为了救你的命,我决定带你去东京一趟。” “去东京?”姬仙儿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惧怕,大概考虑了几秒钟,便点了点头,虚弱的样子惹人一阵心疼:“那就麻烦小官人了。” “不麻烦,反正这一路上的花销都是我从你那里拿来的,就是找御医的人情不太好还,你若是大难不死的话,一定要准备份厚礼,我怎么着也得把这份人情还上,以后才好再求人家。” 陈庆之啰嗦了几句,也是想让姬仙儿精神点,就在自己还没唠叨完的时候,院子外面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房门陡然被人推了开,老鸨金瓶儿一下便闯了进来,喘着粗气地往外一指:“小官人不好了,外面来人了。” “你不是说你能摆平吗?”陈庆之陡然紧张了起来,现在要是被无崖子追到这里来,怕是三个人谁都别想逃掉。 金瓶儿苦笑道:“若是别人,奴家一定能够拦住,可这次来的是白莲教的人,奴家的小身板惹不起人家呀。” 要是让你知道躺在床上的就是白莲教的无生老母,身边站着的就是白莲教的圣姑,你还不得被吓死? 是福不是祸,是祝躲不过,陈庆之一咬牙:“带着我,咱们出去看看。” (本章完) 第499章 摆阔谁不会 金瓶儿说得没错,外面的确是有人来了。 只是有一点她并不知道,不光是她的鸾月楼,现在整座青山镇上都被身着白衣的白莲教众给包围了起来,一个个凶巴巴的样子,哪有一点平时普渡众生的样子。 陈庆之记得自己逃走的时候,可就是穿的这一身,为了不被无崖子认出来,自己特意从行李里面掏出一件十分华丽的衣裳,往身上这么一套,再把那些值钱的玉佩、戒指都往身上一挂,不大会的功夫,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便出现在金瓶儿面前。 一看陈庆之的打扮,金瓶儿眼前就是一亮,姐儿爱俏,这跟年纪可是没多大的关系,自己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难免会被陈庆之的相貌所吸引住。 “劳烦妈妈前面带路。”这时的陈庆之已经摆脱刚刚的慌张,下巴微微地抬起,满脸高傲的样子,跟在金瓶儿的身后走了出来。 两个人刚刚从后门进到鸾月楼,陈庆之便听到有人在抱怨着:“这里可是鸾月楼,哪天晚上来的不是生人?你让奴家说,奴家哪里能认得住?再说了,你们又不是官差,难道说穿了身白衣裳就可以冒充官差了不成?” 金瓶儿一听,脸色顿时一变,这些小祖宗,自己刚离开这里多大会的功夫,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这白莲教的人是这么好惹的吗? “哎哟,艾艾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这可是白莲教的兄弟,怎么能如此的怠慢,快点给人家赔礼道歉。” 这边金瓶儿忙着去平息人家的怒气,陈庆之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自己脑子里却闪出一丝疑问,昨天官差刚刚端了白莲教的老窝,今天他们就敢这么大模大样地出现在青山镇,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官差给撞见? 还是说,这无崖子的本事够大,已经把官差全都给摆平了? 一时间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陈庆之也懒得去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付好奇宝宝的样子看起了热闹。 他这一出来,刚刚还跟金瓶儿说话的那个人立刻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眼中流露也疑惑的眼神,指着陈庆之问道:“他是什么人?” “啊?”金瓶儿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子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自己还没有喊他,他怎么就出来了。 连忙笑着解释道:“这位是来自江南的陈公子。” “陈公子?”这人眼神中的疑色并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些,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谨慎问道:“陈公子是何时到的青山镇?可曾有人作证?” 一时没吱声的陈庆之终于冷冷一哼,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本少爷的闲事?还不快滚开,省得打扰到少爷的雅兴。” 哟,还真别说,陈庆之这般目中无人的样子,的确把这几个白莲教的人给吓了一跳,狐疑的目光在陈庆之身上扫来扫去,心里拿不定主意,这人到底是不是大长老要找的那人。 拿不准陈庆之到底是什么人,几个人也生怕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低头商量了一下,反倒是向陈庆之道了声歉,匆忙地退了出去。 这就走了? 金瓶儿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陈庆之会这么厉害,只说了几句话就把白莲教的人全都给吓跳了,这让自己这颗不甘寂寞的心又是一阵激烈的跳动,故作扭捏地凑到陈庆之的身边,冲他抛了个媚眼,娇声娇气道:“小官人果然好厉害,连白莲教的人都被你吓跑了。” 陈庆之看得一阵恶心,连忙拉开些距离,轻声地叹了口气:“妈妈放心得太早了,他们不是被我吓跑了,他们是去找人了,你要是害怕被连累的话,马上把楼内的姑娘全都叫下来。” “奴家才不怕什么白莲教呢。”嘴里虽然说着不怕,可是金瓶儿的身体却是诚实得很,也不管这些姑娘到底在干什么,只是一句‘有豪客’就让全楼的姑娘全都沸腾了起来,争先恐后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妹妹,这大早上的哪来的豪客?” “姐姐,奴家也不知道,不过妈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大豪客,她能舍得让姐妹们全都下来?” “这倒也是,那咱们快点下去看看。” 就这样,不大会的功夫,整座鸾月楼的姑娘们全都齐聚一堂,有来得早的,自然早就已经盯上了陈庆之,光是看他那身打扮,就知道这肯定是大城市来的富家公子,再加上陈庆之那风度翩翩的模样,别说是给钱,怕是倒贴都会有姑娘愿意去做。 “哟,小官人生得好生俊俏,八成是头一次来我们这鸾月楼吧,要不奴家怎么能不认识你呢,来来来,先跟奴家亲近一些。” 这鸾月楼内的姑娘果然热情似火,可是这火烧得实在是太旺盛了些,让陈庆之都有些招架不住,可是为了不被无崖子看出来,自己也得装得更像一些。 先是哈哈一笑,毫不嫌弃地把左右两边的姑娘一搂,接着豪气道:“今天少爷开心,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喝,全都算在少爷我的帐上,谁要是不吃不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听到没有?” “听到了!” 众女齐齐应了一声,脸上虽是在笑,可是心里却早把陈庆之当成了冤大头一样的人物,都不用金瓶儿提醒,就把楼内的美酒佳肴可劲地往上搬,不大会的功夫,楼内便飘起了浓浓的酒肉香气。 这么早便开门迎客,怕是在鸾月楼的历史上也是头一次,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有钱,谁都可以是这里的大爷。 陈庆之倒也是放了开,两边坐着一排美娇娘,自己面前酒杯就从来没有断过,几乎是酒到杯干,不大会的功夫,自己的脸颊就飞起了两片红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粗声粗气,两只手似乎也不老实了起来。 眼看着一幕春宫大戏就要在这上演,鸾月楼的大门却突然被人给推了开,接着表情阴郁的无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大概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种场面,自己的脚步突然一滞,皱着眉头扭头望去:“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500章 男人的天堂 无论食色性也这四个字出来多少种解释,恐怕更多的人都会愿意从这四个字的字面上去理解。 单纯地分开,食或者性,这才是大数人心里最佳的答案。 所以,当白莲教的教众看到陈庆之居然完美地把这两者合二为一时,内心嫉妒的小火苗腾腾的往上窜,既然大长老问起,立刻有人惊讶道:“大长老,你连青楼都没逛过?” “叭!”无崖子立刻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这小子是不是傻,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连青楼都没逛过,自己问的是这里为什么这么热闹,坐在中间的那个小子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还真别说,一个耳光过后,几个人立刻从刚刚的迷离中清醒了过来,连忙指着陈庆之道:“大长老,刚刚把我们赶走的就是这个人。” 还真的是他? 无崖子的视线自动转移到陈庆之的身上,脑子里的回想起早上逃走的那个身影,倒跟这小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难道他就是偷自己伏魔金钢杵的人? 无崖子有些疑惑,还有些不确定,毕竟以常理论之,偷了这么重要东西的人自然早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可是这小子居然敢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身边还有这么多美女陪伴,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当小贼的人物。 不过,自己又不能这么简单地把他给放过去,想到这,无崖子慢慢地走了过来,到陈庆之面前一站,默默地看着他,突然吼了一声:“好哇,原来你小子在这里。” 说完,无崖子大手便向陈庆之抓了过来,自己心里早已经打好了算盘,要是陈庆之敢跑,那他肯定就是装的,要是他真的被自己抓住,那八成是真的,到时候自己再赔礼道个歉也就是了。 想到这,无崖子还故意把动作放慢了些,给了陈庆之一丝反应的时间,只是自己吼完,对面的这小子却只是一愣,睁着一双迷离的双眼看着自己,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解,眨了眨眼睛,反倒是把脖子往前一伸,就像是送到自己手心里一样。 “你这老货,敢跟本少爷喊,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来人,来人!” 陈庆之声音一大,鸾月楼的大门又被人推了开,孟天云领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看陈庆之的衣领居然被人给抓住,立刻大声喝道:“放开我家少爷。” 接着便冲了过来。 “看到没有?”陈庆之得意地扬起头,手指点着无崖子,冷笑道:“这些可都是少爷我从东京雇来的教头,收拾你跟玩似的,还不快点把我给松开,不然少爷我让他们收拾你。” 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就是一个正八经的纨绔子弟,无崖子心里顿时有些失望,淡淡地扫了一眼冲过来的孟天云一眼,缓缓地把抓着陈庆之的手给松开,连认错的态度都没有,留下一句:“认错人了。”转身便要往外走。 “站住。”他想走,现在轮到陈庆之不愿意了,松开两边的姑娘站了起来,冲着孟天云一指,趾高气扬道:“你说认错人就认错了?打扰了本少爷的兴致该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无崖子心里正急着找到那个偷伏魔金钢杵的小贼,哪有心思跟陈庆之在这里纠缠,回头看了陈庆之一眼,不耐烦地问道。 “怎么办?”陈庆之分开人群走到无崖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手点了点地:“跪下给我磕三个头,今天这事就算了。” 什么? 要让自己给你磕头?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无崖子眼睛瞪得跟球似的,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来都是别人给自己下跪,今天居然还有人想让自己给他下跪,真是活久见,要不是自己要事在身,自己非让人教训一下这小子不可。 气乎乎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无崖子重重地哼了声,突然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随手摔到陈庆之的眼上,恶狠狠地说道:“这就算是老夫的歉意了,你要是再纠缠下去,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走。” 这一回,跟他进来的那几个人一起跟他走了出去,身后倒是传来陈庆之欠揍的声音:“才五百贯,打发要饭的呢?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忍住,忍住,伏魔金钢杵的事情要紧,至于这小子,总有一天还能见到他,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他。 等到鸾月楼的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陈庆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张银票自己拿着有些烫手,随手就交到了金瓶儿的手里,轻笑道:“刚刚劳烦妈妈了,这银票你收着,就当在下麻烦这些姑娘的酬劳,对了,还得劳烦妈妈招呼一下我这几个兄弟,至于钱嘛……” “什么钱不钱的,小官人总说这客套话干什么。”金瓶儿嘴里说着客气,可是手上却是不慢,一下便把银票揣了起来,接着抛了媚眼:“小官人放心,你这几个兄弟奴家会好好招待的。” “那就好,对了,要是那老家伙再回来的话……” “奴家就说小官人酒量不行,回去休息了。” “嗯,妈妈果然一点就透,留在这青山镇真是委屈你了。” “多谢小官人夸奖。”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之后,陈庆之重新回到了后院,用清水洗了把脸,又漱过口之后,这才出现在白依依的面前,先看了姬仙儿一眼,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这已经就是最好的状态。 “庆之,外面可有人追来?”白依依提心吊胆了半胆,就是怕无崖子冲进来。 点了点头,陈庆之轻松道:“放心吧,人已经被我糊弄走了,不过今天恐怕是走不成了,那无崖子发疯似的在这里搜来搜去,带着老女人实在是不方便,要不这样,咱们明天一早带她出镇,看看能不能躲过无崖子的眼线。” 现在的白依依全是以陈庆之为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只剩下点头的份。 又等了一会之后,郎中这才匆匆地走了回来,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当着陈庆之的面打了开,然后郑重其事道:“小官人请看,这便是老夫保存多年的五百年人参。” 陈庆之看了过去,只见这根人参须子倒是很长,至于有没有五百年自己也不清楚,直接说道:“不管它有五百年还是三百年,只要能救家姊一命,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可是咱们得说清楚,要是它吊不住家姊的命,那死的可就不是家姊一个人了。” 郎中心里顿时打了个突,哪里还不明白陈庆之的话,连忙点了点头道:“小官人放心,全都包在老夫身上。” (本章完) 第501章 马踏携美归 外面的天还漆黑一片的时候,鸾月楼后面的小院里便已经有说话的声音响了起来,当烛光点亮时,白依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庆之,这么早就出发呀?” “不早了,起来吃点东西咱们就出发了。”休息了一宿之后,陈庆之看起来精神终于振作了许多,先是来到姬仙儿的身边看了一眼,见她的情况并没有明显的恶化,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那郎中并没有骗自己,这人参就算到不了五百年,用来吊命也是绰绰有余了。 两个人动作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便把东西全都收拾了起来,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马蹄的响声,等到陈庆之迎出去的时候,金瓶儿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陈庆之时,金瓶儿连忙笑道:“小官人让准备的马车,奴家已经准备好了,小官人放心,里面铺了十多层的草席,包管颠不到你的家姊。” “妈妈有心了。”陈庆之倒是有一丝感动,虽说金瓶儿为的也是生意,可是她这样的举动的确能给自己一丝好感。 随手又是一片金叶子拿了出来,递到了金瓶儿的手中:“要不是妈妈帮忙,怕是在下也不能这么顺得地离开,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妈妈收起来。” “哟,奴家都收了小官人太多了,这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金瓶儿犹豫着,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妈妈千万别客气,这钱你还是收起来,以后要是有人问起的话……” “小官人放心,奴家心里都明镜的。” “那就好,对了,以后说不定我还会回来找妈妈的,也许给你一个做大生意的机会。” “大生意?”金瓶儿愣了一下,突然低声打听道:“难道小官人有意在汴梁开间青楼?要是三七分的话,奴家便去帮你的忙。” “开青楼?”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开青楼才能赚多少,我给你介绍的要比那个赚得多得多。” 比青楼还要赚钱的生意? 直到陈庆之的马车离开鸾月楼时,金瓶儿还一脸惆怅地倚在柱子上面,脑子里面回想着刚刚陈庆之的话,嘴里不自主地嘟囔着:“到底是什么赚钱的买卖呢?” 孟天云等人早就已经等在院外,等到陈庆之三个人上了马车,一行人便出了鸾凤楼,沿着街道走到镇外时,刚好天色微微亮了起来,勉强能看得清前面的道路,接着用力的一打马,便快速地向汴梁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这个时辰还是陈庆之特意挑选的,自己怕就怕在无崖子不甘心找不到人,会派人堵在出镇的道路上。 一般来说都认为半夜逃走的可能性会大些,可是自己偏偏先休息一整夜,等到第二天这些人都疲了累了的时候,自己选在这时冲出去,希望自然大增。 天终于亮了,熬了一宿的几个人再也坚持不下去,留下况勇一个人监视着官路上的情况,剩下的几个人纷纷找个背风的地方,拿着厚厚的皮衣一裹,呼呼地大睡起来。 “真倒霉,怎么又是自己。”况勇也困,自己也想睡,可是他们都去睡了,若是自己也去睡觉,万一大长老来了该怎么办? 长长地叹了口气,况勇把身上的皮衣紧了紧,目光望了一眼青山镇的方向,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是白等了,那个偷东西的小贼还有无生老母肯定早就已经逃走了,这次跟大长老叛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答应大家的银子还能不能兑现呢? 就在况勇心里盘算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的时候,突然一丝急促的马蹄声传到了自己的耳中,自己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一愣,接着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兄弟们快起来,那小贼来了。” 熬了一宿的人早已经精疲力竭,这边好不容易刚刚睡着,就被况勇的声音给吵醒,迷迷糊糊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纷纷抽出钢刀,堵到了官道的中央。 队伍打头的正是孟天云,远远的便看到官道之上有那么十几个人拎刀挡在中间,自己先是一愣,一边纵马,一边回头问道:“小官人,前面有人拦路,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闯过去。”陈庆之早已经想到这种场面,自己也做好了准备,回头吩咐白依依抓牢,自己便用力地攥住缰绳,用力地抽打着。 拉车的马匹发出一声长嘶,四蹄纷飞,速度顿时又快了许多,不大会的功夫便冲到了这些人的面前。 孟天云二话不说,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大声吼道:“想活命的给老子滚开。”接着,一行人便冲到近前。 看到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这些白莲教众哪还敢冲上去,就连手中的钢也不过是装作随意地挥动几下,便看着一行人从人群中冲过,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糟了,大长老可是有令,一定要把人给抓住了,这下让他们跑了该怎么办? 这些人倒是有心追上去,可是人家又是骑马又是赶车的,就凭自己的这两条腿根本就是没办法追上人家,现在人都跑了,自己也不用守在这里了,还是早点回去把事情跟大长老讲清楚,至于怎么办,全都听他老人家的安排吧。 等到众人见到无崖子的时候,时间又过了两刻钟,无崖子一听居然有人一大早上便冲出青山镇,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不知道姬仙儿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也不知道那小贼到底拿着自己的伏魔金钢杵有什么用,难道他还想当白莲教的教主不成? 不管他到底想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把法器追回来才可以,无崖子仔细地盘问了一番陈庆之消失的方向,自己算了半天之后却是一愣,如果自己没有算错的话,难道他们的落脚地是汴梁? 他们去汴梁又是做什么? 不甘心失去登顶机会的无崖子心里拿定了主意,沉声吩咐道:“告诉大家准备,准备出发去汴梁。” (本章完) 第502章 勾心与斗角 自从回到汴梁,王惟一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每天周旋在翰林医官院与太医局之间,每天都有无数人过来奉承自己,求着自己去给人治病。 一来二去,王惟一倒开始怀念起在代州的日子,每天专心研究医术,再顺便给陈庆之扎上几针,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哪像是现在,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也不知道陈庆之筹备的医学院什么时候能够完毕,到时候自己立马抛下这里的一切去江南。 不过算了算时间,现在陈庆之怕是连杭州都没有到吧。 王惟一轻轻叹了口气,见太阳已经开始西沉,难得是一个平静没有人打扰的午后,正准备收拾一下好回家休息时,房间的门帘却是一挑,接着沈德笑眯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王惟一的时候不由笑道:“惟德兄,今日怎么这么清闲?自从你回来,为兄就想着替你接风洗尘,只是一直没腾出空来,今天正好有人做东,咱们就凑个热闹去。 ” 一听这话,王惟一立刻就反应过来,什么接风洗尘不过就是个由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求到了他这里,所以他才恬着脸来求自己。 不是自己抱怨,可是这沈德来的次数也太多了些,几乎每天都会给自己介绍一个病人,要是这些人真的是疑难杂症也就罢了,可是全都是一些富贵病,随便在街上找家医馆就能治的,却偏偏要让自己走一趟,要不是看在他是这太医局提举的份上,自己早就不想搭理他了。 就算如此,王惟一也没给沈德什么好脸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讽刺道:“要说这接风洗尘,沈提举哪天不得来一回,所以今天这风……不接也罢,老夫家里还有客人,需要马上回去,沈提举告辞。” 王惟一知道,自己要是再留下来,非得被沈德给带走不成,所以干脆直接就把他的话给拒绝掉,起身便要走。 可沈德既然都来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王惟一走掉呢,连忙伸手一拦,讪笑道:“惟德兄且慢,实不相瞒,为兄今天乃是受人之托,请惟德兄过去看病的,现在东京谁不知道你惟德兄连瞎子都能治好,要是论谁的医术最高,你可是东京第一人。” 一听这瞎子,王惟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自己倒宁愿跟陈庆之那种瞎子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沈德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在一起。 面色一沉,王惟一冷冷地说道:“至于什么东京第一人,王某愧不敢当,能治好陈小官人的眼疾,靠的也不是王某一人之功,至于今天的病人……记得沈提举也是太医出身,所以还是你亲自出马,王某实在是家中有客脱不开身,告辞。” 听王惟一这话,摆明了是不给自己面子,沈德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目光阴郁地扫了王惟一一眼,缓缓道:“既然惟德兄说家中有客,那为兄便陪你走一遭如何?要是客人走得早,说不定咱们还能再去给人看看病呢。” 王惟一一听,这沈德分明就是信不过自己呀,可是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慌神,毕竟家中的客人是自己编出来的,若是回去之后,见家中无人,岂不是被沈德看了笑话。 王惟一是老实人,并不善于撒谎,所以被沈德这么一逼,自己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颜色,沈德看得清楚,心里却冷哼道:你这老家伙还敢跟我玩心眼,这回看你怎么收场。 就在两个人在这里斗智斗勇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大声喊道:“先生,家中有急事,快点回家。” 这可真是及时雨呀。 王惟一终于松了口气,连忙问道:“是王动吧?进来说话,家中倒底有何要事?” 说完的时候,王惟一还特意地看了沈德一眼,你听到了吧,不是自己找的借口,家里的确有事。 笑容凝固在沈德的脸上,自己也没料到怎么就这么寸,倒要留下来听听,沈家到底有什么要事。 等到王动匆匆进来之后,满脸全都是跑出来的汗水,随手这么一擦,急促道:“先生不好了,陈小官人突然而至,还带着一个性命垂危的姑娘,若不是拿着百年参王吊命,怕早就已经死了。” 呃? 陈庆之?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既然是用百年参王吊命,那肯定是最危重的病人,王惟一来不及跟沈德解释太多,匆匆往外一指:“快,马上回家。”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看着王惟一的背影匆匆消失在眼前,沈德的心里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怎么自己刚一问起他家里的客人,就来了一个得急症的? 好巧不巧的居然还是被他治过的那个陈庆之,难不成……这老小子是在骗自己? 倒真的这种可能,沈德想到这,突然大声喊道:“惟德兄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身后的沈德说些什么,王惟一根本就听不到,坐在王动带来的马车,一溜烟地便赶回到自己家中,刚一进府,就看到陈庆之一脸疲惫地样子坐在门口,看到自己回来时,想要挣扎地站起来,谁料两条腿却根本不听使唤,扑通一下就坐了下来,只能勉强地笑了笑:“王老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王惟一倒也是有些佩服陈庆之,来不及打招呼,直接问道:“病人在哪里?” “刚刚管家领人进去了,说是在西院。” 知道了方位之后,王惟一也没管地上的陈庆之,拨腿便向西院跑去,倒是王动留了下来,吃力地把陈庆之给扶起来,担心地问道:“陈小官人,你没事吧?要是哪里不舒服快些跟我说,家里药多,马上就能给你端来。” 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这一路怕是有些受寒,麻烦给我熬碗姜茶来。” “姜茶?好,小官人稍候,这就来。” 王动急匆匆地走掉了,陈庆之勉强地拖着两条麻木的腿向西院的方向挪去。 (本章完) 第503章 今日多烦恼 就在陈庆之蹒跚地往西院走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自己好奇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官袍的人在后面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边走还在一边找着什么,一抬头看到陈庆之,连忙招呼道:“喂,你家官人去哪了?” 陈庆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官人应该指的就是王惟一。 回头好奇地打量了沈德一眼,陈庆之问道:“你找我家先生有什么事吗?” 走到陈庆之的近前,沈德这才注意到陈庆之身上穿的衣服好像并不是王家下人的衣裳,自己也是一愣,奇道:“你又是何人?”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只是眼下陈庆之没功夫跟他磨嘴皮子,干脆地拒绝道:“我家先生现在正在给人治病,若官人有急事的话,可以先在客厅里等一等。” “等?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让我等?” 听陈庆之的口气,应该是王惟一弟子一类的人物,而自己却是王惟一的顶头上司,他居然让自己等? 开什么玩笑。 “你去告诉王惟一,不管现在做什么事,马上给我出来,我那边还有病人在等着他,必须马上出发。” 一听这口气的变化,陈庆之却是一愣,现在有什么事能大过姬仙儿的性命重要,自己好不容易带着她奔波了几百里地回到了东京,他居然要把王惟一给带走? 陈庆之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轻哼道:“那我要是说不呢?” 大概沈德也没想到,王惟一的一个徒弟居然有这么大的口气,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一时间怒气上头,想也没想,一巴掌便向陈庆之扇了过去,嘴里骂道:“你这厮,居然连本官的话都不听,找打。” 自己打不过姬仙儿,打不过无崖子,可若是连你也打不过,自己可就真的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了。 陈庆之想都没想,左手一翻便刁住沈德的手腕,接着右手便抡了过去,只听‘叭’的一声脆响,沈德便感觉到眼前一阵冒着金星,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人给打了。 自己实在是记不得上一次有谁敢打自己,也许还是当学童的时候,被先生的戒尺打过,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自己居然在王惟一的家里被他的徒弟给打了。 这口气若是不出,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太医局混下去。 “好,好,你够狠。”沈德手点着陈庆之,连说两个好字之后,却愣是没敢再往前动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警告道:“回去告诉王惟一,他今晚若是不到樊楼来道歉,以后就别来太医局了。” 说完,沈德就像害怕陈庆之再动手似的,连忙转身就跑掉了。 “樊楼?”陈庆之愣了下,脸上接着露出一丝淡淡的笑,看来自己也许真的来对了,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等到陈庆之找到西院的时候,王惟一这边都已经号过脉了,正拿着一根毛笔在纸上匆匆地写着什么,等到开完药之后,递给一旁的药童,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接着冲着他招了招手,带他到了屋子的另一边,接着埋怨道:“不过是失血过多,加上风寒而已,随便拿根人参就能把命吊住,庆之怎么连参王都舍得用,那东西可是宝贝呀。” “宝贝不就是给人用的吗?对了,这里还剩下大半根,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就送给老先生,权当诊金了。” “呵呵,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套吗?对了,你不是回杭州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别提了。”陈庆之自然不能跟王惟一说出实情,要是让他知道他救的女子居然是白莲教的圣母,恐怕立刻就得把他给吓瘫掉,自己只是说路上偶遇打劫,就算是救了她一命,遇到的郎中救不了,就把他想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这世道……唉!”王惟一并没有怀疑陈庆之的话,叹了口气,接着道:“这病老夫倒是能治,只是这姑娘失血过多,身体实在是虚弱得很,怕是没个两、三个月都将养不过来,庆之要有准备才行。” “这么久呀。” 陈庆之有些纠结,毕竟自己还要赶回杭州参加二月份的县试,要是在这里留上两三个月的话,恐怕路上就会有些赶,可要是把她自己留在这里的话,自己又有些过意不去。 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这时王动到是把姜茶端了过来,陈庆之连喝了几大口之后,身体终于重新暖和了起来,看着白依依把熬好的药灌到姬仙儿的嘴里,脑子里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连忙转过头说道:“对了,刚刚在外面遇到一个人,他说让先生去樊楼一趟,给他赔礼道歉,不然的话就不让你去太医局了。” “哦?”王惟一都不用问,就知道肯定那人肯定是沈德,恐怕他以为自己是骗他,居然跑过来跟踪自己,自己实在是懒得跟他打交道,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这个太医的位置老夫早就不想做了,既然他肯成全我,那我不去也罢。” “为什么不去?”见姬仙儿已经无事,陈庆之的心里却有些打抱不平,自己倒想见识一下,那老小子在樊楼安排了什么节目。 王惟一真的不想再跟沈德打交道,可是又奈不住陈庆之一再地劝说,只能是换了身衣裳之后,王动赶着马车,带上王惟一跟陈庆之向前樊楼走去。 高大的樊楼依旧是从前的模样,陈庆之下了马车之后,抬头向楼顶上看去,自己依稀记起几个月前自己就是在这里带走的白依依,本以为好久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这里。 “三位客官,你们是这第一次来,还是有相熟的姑娘?” 一位龟奴迎了上来,露出职业的笑容。 陈庆之一伸手,便是几文大钱递了过去,直接问道:“有位太医局的沈提举可在这?” “你问的是沈官人?”那龟奴眼睛一亮,目光忍不住扫了王惟一一眼,连忙点了点头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先生吧,沈官人已经等了好久,三位里面请。” (本章完) 第504章 钱家的地盘 依旧是那熟悉的风格,只是陈庆之进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陶三姑的身影,那些迎客的姑娘们似乎也有些面生,看来樊楼为了保持客人的新鲜感,背地里也是做了不少的努力呀。 龟奴引着三个人,直接上了三层,到了一间雅间前停了下来,手一指笑道:“诸位,沈官人就在里面等你们,请进吧。” 一听沈德就在里面,王惟一本来还想先敲下门,礼貌一下,谁料陈庆之到是更直接,抬起一脚便踹到了大门上,只听‘砰’的一声,厚厚的大门便被他踹了开,接着映入自己眼帘的便是三张目瞪口呆的脸。 陈庆之首先走了进去,接着便是王惟一,而王动则小心地站在门口,心里到是有些佩服陈庆之。 要知道这可是东京汴梁,藏龙卧虎之地,说不定哪里就蹦出一个皇亲国戚出来,陈庆之居然还敢如此,定有什么依仗。 跟王动不同,王惟一却是被陈庆之的举动给吓到了,再怎么说沈德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何况跟人家相比,自己的人脉几乎少得可怜,若是把他给得罪了,恐怕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连忙笑了笑,王惟一正想把话圆回来的时候,沈德却坐不住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王惟一怒道:“王惟一,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樊楼,不是你的太医局。” 沈德的嚣张自然也让陈庆之看得不太舒服,自己一闪身挡在王惟一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你沈官人让我们过来的吗?现在我们来了,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吧。” 对付王惟一,沈德有得是办法,可是对付陈庆之,自己那些办法就统统都不管用了,想到这小子的狠厉,沈德觉得脸上似乎又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哼,你小子在王家狠,可是这里却是钱家的地盘,看到没有……”沈德一指身边的少年,得意道:“看到没,这位是钱家的钱小宁公子,还不快点拜见。” 呸,什么钱小宁不钱小宁的,也不知道跟钱不换是什么关系,自己见钱不换都不用拜见,对他更是无需多礼,只是撇了撇嘴,就像压根没看到这个人似的。 刚刚听到沈德介绍自己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钱小宁一付京城贵公子应有的形象,大大咧咧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只是等到沈德介绍完了,对方却跟没看到自己似的,这下自己真的坐不住了,慢慢地直起腰,先是打量了一番陈庆之,总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小子,拿不准他是什么来头。 所以,自己目光一转,把注意力放到王惟一的身上。 笑着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王神医了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惟一听说他是钱家的少爷,心里多少也有些惊讶,看到人家一付礼贤下士的样子,自己连忙点了点头:“神医愧不敢当,在下王惟一,乃是太医局普通的太医而已。” “王神医过谦了,谁不知道王神医乃当初第一神医,前些日子还治好陈小官人的双眼,就这份本事天下所有医者都得佩服你才是,而且王神医恐怕不知,在下与那陈小官人还有些关系呢。” 呃? 这回轮到陈庆之傻眼了,若是自己没听错的话,他口中的陈小官人应该就是自己,可是自己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而且自己这么大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居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跟自己有关系。 “咳。”陈庆之看到王惟一奇怪的眼神,自己顿时露出一丝无辜的笑容,摇了摇头好奇问道:“既然如此,那钱公子找我家先生到底有何用意?” “这个……”钱小宁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看了看屋子里也没有其它人,低声道:“是这样的,本少爷的身体有些亏空,时间一长,床弟之上难免有些雄风不振,听闻王神医的大名,所以便求沈官人将王神医请来,想请神医给我开两个方子,重新变得勇猛。” 王惟一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沈德呀沈德,你可真够缺德的,以前你找自己,看的还是些富贵病的人,现在倒好,居然给这种人治不举之症,别说自己不会,就算是会,自己也懒得给治。 一甩袖子,王惟一干脆地摇了摇头:“对不起钱公子,老夫精通针灸,但对于你的病却是一窍不通,所以你的病,老夫治不了,告辞。” 说完,王惟一便要往外走去,谁知这时,屋子里一直没吭声的大汉却突然站了起来,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突然就堵到了门口,大手一伸,目光冷冷地看着王惟一,那意思表现得很明白,少年不发话,谁都不能走。 “钱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惟一转过头,怒气渐渐出现在脸上。 “呵呵,不好意思。”钱小宁笑眯眯的样子有些可恶,慢慢走到王惟一的身边,缓缓道:“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吧,王神医只要把药方开了,不光可以走,而且本少爷这里还有一百贯银票奉上。” “那我要是不开呢?” “呵呵,那就留下吧,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闯出去的。” “你……”王惟一看明白了,他们这是想强留自己,自己眼睛一瞪,怒道:“你难道不知王法吗?” “王法?”钱小宁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幽幽叹了口气:“跟你说吧,在樊楼,只有钱家人的话才是王法,我说不让你走,那就谁也走不出去。” “废话可真多。” 钱小宁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在耳边不耐烦地说了句,接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手,一下就把自己的头发给抓住,往下用力地一按,自己的脑袋便被按到了桌子上面,脖子上一凉,钱小宁浑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好汉,饶命,把刀放下。”一个不妨,居然落到敌人的手里,钱小宁现在都有种给自己一嘴巴的冲动,只是现在又不敢招惹到陈庆之,只能是拼命地说好话,希望他能把自己给松开。 “你说放下就放下?你当我傻不成,先让你的人闪开,让王先生先走。” “好好好,虎子,快点闪开,让王神医先走。”钱小宁的手隐约地比划了一个动作,在门口的那人看到,却是明白了过来,借着让路的功夫,从雅间里闪了出去,接着便跑了出去。 (本章完) 第505章 原来他就是 陈庆之拿刀的手很稳,刀刃轻轻地挨着钱小宁脖子上的肌肤,似乎下一秒就能割破他的喉咙,取了他的狗命。 到了这个时候,钱小宁似乎还不改他纨绔子弟的本色,反正虎子已经去找人了,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救自己,若是被人看到自己这个熊样,岂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 嘴角一勾,钱小宁冷哼道:“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还是要劝你一句,别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在江湖上认识多少人,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是樊楼,别说是你,就算把整个东京的人全都找来,少爷我也不怕,今天给王惟一来,那是给他面子,识趣的敢紧放了我,要不然……” “要不然……能怎么样?”陈庆之突然接过钱小宁的话,持刀的右手似乎又加了些力量,钱小宁已经感觉到喉咙上传来的压迫感,脑子里清晰地感觉到肌肤被割破时的撕裂感。 “别,别,好汉手下留情。”刚刚还一付似死如归的钱小宁,感觉有液体顺着他的喉咙上流了下来,自己立刻就变怂了起来,就算钱家再厉害,可是命却只有一条,自己死了,就算是能把这小子大卸八块又能怎么样,自己以后还不是享受不到这花花世界。 一考虑到自己马上就要死掉,钱小宁立刻变怂了起来,心里盼着虎子快点把人给领来,不管是拿钱也好还是威胁也好,总之一定要把自己给救下来才是。 看着钱小宁明显变怂的样子,陈庆之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屑,看起来又是一个被钱家惯坏的孩子,自己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不然让钱不换知道了,肯定会笑话自己欺负小辈。 只是他手上的刀刚要收回来的时候,外面的走廊里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快一点,若是十一少出了什么事,你们谁都别想好。” 听到这声音,陈庆之刚刚要放开的手又停了下来,揶揄道:“听到没有,好像有人救你来了。”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跑到了门口,虎子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钱小宁暂时没事,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接着一指陈庆之大喝道:“快点把我家十一少给放开,不然的话老子要你全家的性命。” 哪来的大傻冒,看不到你家十一少的小命正捏在老子的手上吗?怎么还敢这样说话,你这哪里是来救你家少爷的,这分明就是来害你家少爷的呀。 钱小宁也不傻,听了虎子的话,自己差点就背过气去,要不是知道虎子平时就是这么一个憨货,自己准保把他当成其它兄弟派来的奸细,自己来不及想太多,连忙骂道:“虎子,你个笨蛋,还不快点退下。” “退下?”虎子摸了摸脑袋,疑惑道:“十一少,不是你让我找人救你的吗?” “我……”钱小宁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懒得理这个憨货,继续跟陈庆之讲着条件:“这位小官人,你看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逃不出去,要不咱们各退一步,你把我松开,我放你走如何?” “这……”陈庆之拉了个长声,在钱小宁期盼的目光下却缓缓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这主意不怎么地,要是我把你放开,你不遵守约定怎么办?你们这么多人,我可不敢走。”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钱小宁也不知这闹剧该怎么收场,明明自己这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这人给压得死死的,愣是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陈庆之倒也不着急,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轻声道:“今天这局不是钱公子给找来的吗?当然是你说了。” 钱小宁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连忙道:“哦,我明白了,来人,快送王神医出去,千万不要难为他。” 都这个时候了,陈庆之还想着自己,王惟一的心里涌起一丝感动,可是若是自己也走了,陈庆之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危险?这么紧要的关头,自己还是愿意跟陈庆之站在一起。 “庆之,老夫虽然不会什么武功,可是也不是那不讲义气之人,我留下来陪你。” 哟,没看出来,这老头居然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居然还敢留下来陪自己,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王惟一不肯走,钱小宁拼命地求他走,陈庆之就这么乐呵呵地看着几个人,局面却始终没有好转,就在这时,外面又有声音响了起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庆之就知道这场闹局怕是要结束了。 “都给姑奶奶闪开,老身到是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居然敢在樊楼闹事,他就不怕抄他九族吗?” 说话间,一个浑身上下挂满了珠宝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目光大致地看了一圈,接着便落到了陈庆之的脸上。 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陶三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揉了揉眼睛,见果然是陈庆之时,自己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大步走到陈庆之的身边,拿着手帕的手便向陈庆之打了去。 “三姑,别……”陶三姑这一下没把陈庆之吓到,反倒是把钱小宁吓得够呛,毕竟陈庆之手中的刀正放在自己喉咙上面,只要稍稍地偏那么一点,自己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呃?”刚刚注意力全都放在陈庆之的身上,陶三姑这才注意到陈庆之手中的刀正放在钱小宁的喉咙上,自己忍不住瞪了钱小宁一眼,轻哼道:“十一少,妾身都告诉过你多少回了,这汴梁城有好多人你都不能惹,你偏不信,现在好了吧,让你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呃? 这陶三姑是不是傻了?她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吗?怎么还骂起自己了? 就在钱小宁一头雾水的时候,陶三姑的目光又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轻笑道:“闹一会就得了,陈小官人还想让这帮人看多久的笑话,快点把刀子放下,员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呵呵,许久不见,妈妈还是这么会说话,那就听你的。”陈庆之手腕一翻,那把匕首便收在身上,一看陈庆之收了手,钱小宁猛地往后一退,回到人群之后,立刻指着陈庆之恶狠狠地骂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本章完) 第506章 少年的礼遇 “谁敢?” 钱小宁的话音刚落,首先跳出来跟他唱对台戏的不是别人,正是陶三姑,目光漠然地看着钱小宁,淡淡地说道:“十一少,你是员外的亲侄儿,平时你在樊楼里胡闹也就罢了,妾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你胡闹也得有个限度,也得分清是谁,刚刚陈小官人已经放了你一马,你非但不知报恩,反而一再纠缠,既然这样,咱们就到员外面前分辨分辨。” 人群的簇拥下,钱小宁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按常理说陶三姑应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今天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向着那个少年?记得她说过什么陈小官人?他又是哪一位? 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结果却比刚才还要憋屈,钱小宁是多么想在陈庆之那张可恶的笑脸上狠狠地扇一耳光,只是当陶三姑提到他的九叔时,自己所有的勇气顿时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在钱家,钱小宁最怕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是那个当家主的爷爷,而是自己这个九叔,整个家族的人都知道,九叔的手中掌握着钱家最大的一股力量,每年钱家收入的大半以上都来自他,而且自己也隐约听说,钱家下一任的家主便由九叔来担任。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算敢打自己的父亲,也不敢惹到九叔。 不过自己还不是太相信陶三姑的话,也许这小子是陶三姑的相好也说不定。 所以…… “去就去,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钱小宁一瞪眼,指着陈庆之道:“把这小子给我看紧了,千万别让他给逃了。” 陈庆之根本就没有逃的心,倒是王惟一觉得事情怕是闹大了,担心地在陈庆之耳边说道:“庆之,要不咱们找机会跑吧,直接去杭州,让他们想找也找不到。” “那你太医局的位置该怎么办?”陈庆之有些意外。 摇了摇头,王惟一果断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位置,干脆不要了,老夫倒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清净些的地方。” “老先生放心,咱们就算走,也得昂着头走出东京,只是一个不太听话的衙内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王惟一认识陈庆之这么久,就算是看不见的时候,也总是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从来都没看到他有多么的惊慌,自己似乎也被这种自信所感染,哪怕是刀山火海似乎也敢闯上一番。 很显然,陈庆之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刀山火海,而是一间更加舒适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房间里面无人,除了那个十一少以前陶三姑之外,便只有自己跟陈庆之两个人而已。 到了里面之后,钱小宁早已经没有方才的嚣张跋扈,跟个乖宝宝似的站在屋子里面,只是眼神总是忍不住地溜向陈庆之,心里默默地在诅咒着他,盼望着一会九叔进来,给这狂徒狠狠教训一顿。 倒是陈庆之一进屋,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也不客气地找地方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摆着的点心就吃,而且不光是他自己吃,还给王惟一拿了一块,见王惟一摇了摇头,自己便不在相劝,独自慢慢地享受着。 几个人刚刚等了一会,从屋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钱小宁抬头一看,连忙上前道:“九叔,你可来了,这小子在咱们樊楼闹事,三姑居然还保着他,他们俩个说不定有什么勾搭。” “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得到消息的钱不换,看了一眼钱小宁,又看了一眼一付大爷派头的陈庆之,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才几个月不见,小官人越发没有以前那么有趣,对了,上次听人说你的眼睛瞎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治好我眼疾的神医王老先生。” 陈庆之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样子站到王惟一的身边,正当自己打算介绍钱不换的身份时,钱不换却突然走上前,冲着王惟一深深一鞠躬,认真道:“多谢王神医出手,救我兄弟的一命,兄弟的恩人,便是我钱不换的恩人,以后不管恩人在汴梁城有任何麻烦,只要来樊楼支会一声,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王惟一整个人都听傻了。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樊楼的主人?他居然还跟陈庆之称兄道弟?居然还让自己有事情就来找他? 想到这,王惟一的目光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沈德,从他那张向自己讨好的脸上自己顿时有一种畅快的感觉,自己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连忙把钱不换扶了起来:“钱员外客气了,救死扶伤乃是老夫的本职,算不得什么大事。” 等钱不换站起身之后,目光霍的一下就冷了下来,瞪了钱小宁一眼,冷冷道:“记得我跟你说过这汴梁城有几个不能惹的人吗?” 钱小宁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为何还敢得罪陈小官人?莫非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成?” 钱小宁一听,膝盖顿时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连忙摇了摇头道:“九叔你误会了,其实是小侄有些隐疾,拜托太医局的沈提举替我找个太医来看看病,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位王神医一进来就跟小侄有些过意不去,一时冲动之下,小侄就犯了浑,小侄的确不知这位就是陈叔叔。” 好家伙,自己还没他年纪大呢,居然连叔都叫出来了,陈庆之的脸上顿时一红,却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就算你不知道,你长嘴难道不会问吗?”钱不换一瞪眼:“来人,拉下去赏他十个耳光,送回老家,一年之内不得进京。” 十个耳光自己可以忍,可是一年之内不得进京这却要了陈小宁的命了,自己想求着陈庆之帮着说几句好话,可陈庆之就跟没听见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脚下,像是有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送走了钱小宁,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钱不换这才重新换上一付和煦的面孔,大手一招:“还不把酒菜端上来,今天我与庆之不醉不归。” (本章完) 第507章 夜深吐心事 樊楼的酒,自然不会太差。 用来招待陈庆之的乃是二十年的清冽酿,此酒虽然并不出名,但却实实在在是樊楼最顶尖的一种,每年产出也不过就几坛而已,从来都是钱不换最为心爱之物,唯有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时,自己才会搬出来。 而今天,客人年纪虽小,但却早已经被自己列为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依旧是那间湖中亭,比起陈庆之第一次来,这一次亭内的温度却实在是冷了许多,哪怕是四周用厚厚的牛皮包了起来,寒意还是不断地涌了进来。 钱不换早有准备,上好的银霜炭点了四盆,放在亭内的四角,不大会的功夫,亭内终于变得暖和起来,陈庆之终于把裹着皮衣的手给松开,苦笑道:“这么冷的天,钱大哥非要到这里来喝酒,难道是看我不顺眼,打算教训一下不成?” 刚刚在楼内,王惟一便早有眼力价地告辞了,方才不好说的话,此时却没什么顾忌,钱不换冷冷笑了声:“庆之说的可是钱小宁的事?若不是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赶出汴梁了,这么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生意上的事什么都指不上他,没钱就知道上柜上拿,他也不想想老子赚点钱那么容易呢?” 都说亲兄弟明算帐,陈庆之似乎也能从钱不换的话语中听到抱怨的声音,在自己想来,他抱怨的应该并不是钱小宁拿的这些钱,这点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他真正抱怨的却是整个钱家。 这已经算是人家的私事,自己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妥当,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起身把钱不换碗里的酒给斟满,接着笑道:“不过是几两银子罢了,大哥也不用那么小气,就任凭他去拿又能怎样。” “哼,庆之说得轻巧,你可知钱家上上下下有多少人?” 钱不换嘴里喷着酒气,冲着陈庆之伸出一根指头:“里里外外加起来足有上千人,今天你拿一点,明天他拿一点,用不了多久,我这樊楼就得被他们给拖垮,庆之你够聪明,能不能替我想个办法,别让他们再来害我了。” “这……”陈庆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掺和到人家的家事中,毕竟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就是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不过既然钱不换开了口,自己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拒绝,想了想,自己突然说道:“要不这样,钱大哥用自己的钱再开一间买卖,这样他们总不好意思伸手了吧。” 钱不换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了起来,狡黠道:“那庆之可曾有什么好的买卖,照顾大哥一下怎么样?” 坏了,上他的当了。 陈庆之一下就反应过来,钱不换哪里是真为了这些不争气的侄儿发愁,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越纨绔他倒是越加的开心。 “呵呵,哥哥这酒还真的是够贵的了。”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哥哥不是不知道,小弟的生意全都在杭州,汴梁这些事并不太清楚,不过做生意嘛,总逃不过那几样,衣食住行而已,就看哥哥喜欢哪一样了。” 钱不换也不会傻到以为陈庆之一下就能给自己一个赚钱的生意,要是陈庆之不动脑子就想出一个,自己怕是也不敢轻易地答应,只要他答应了就好,至于生意嘛……慢慢来也好。 放下酒碗,钱不换终于提起了自己一直羡慕的一门生意,笑着说道:“什么衣食住行,这些都有人去做了,哥哥我想做的是冷门的生意。” “哦?难道哥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陈庆之似乎看出了什么。 钱不换点了点头,接着认真地盯着陈庆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相中了你的惜月楼。” 呵呵,他相中的哪里是惜月楼,分明就是唱卖会。 对于这种模式,陈庆之倒是并不吝啬,只是自己犹豫一下,苦笑道:“不是小弟想搅哥哥的兴致,惜月楼能成功,是有它的原因的,毕竟杭州织造天下闻名,不论是谁,想做布料的生意,要么去苏州,要么去杭州,当时惜月楼掌握了杭州七成的布料市场,就算对别的生意没兴趣,也有很多人来捧场。” 钱不换认同地点了点头,毕竟自己当时也在场,有些事自然也看得清楚。 陈庆之继续道:“可是哥哥想把唱卖会的模式搬到汴梁,弟弟到是想问了,你手中又有什么能够把大家吸引来的东西?” “这……没有。”钱不换一想,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 “所以说,想在汴梁开唱卖会的生意不是不行,但赚的应该没有杭州那么多。” 一听陈庆之的话里有活口,钱不换连忙问道:“弟弟就别卖关子了,就跟哥哥说,这汴梁城到底卖什么最赚钱。” “呵呵,不瞒哥哥,前些日子我在汴梁城曾经把市场上的银霜炭给包了下来。” “啊?”这事钱不换还真听说过,毕竟樊楼每天用炭的数量不少,下面的人也经常去市场买炭,前些日子说是市场的炭都被人给包了,没想到这是陈庆之做的。 可是这卖炭跟唱卖场又有什么关系呢? “哥哥仔细想想,汴梁上百万人口,需要的东西多着呢,大到房梁砖瓦,小到针线瓷器,这些都得靠生意人给运过来,可是到了汴梁他们两眼一摸黑,也不知道汴梁的市价如何,卖高了,人家不收,卖低了,自己不愿意,所以这时候,就要看你唱卖场的功能了,先让他们来人在唱卖场把东西卖出去,然后再把东西运进汴梁,两下一交接,就算是成功。” 钱不换听明白了,却也糊涂了,自己有些不理解,陈庆之让那些卖东西的人先来汴梁,就凭着空口白牙就先把东西给卖掉,然后再把东西运进汴梁,这年头会有这种傻子相信这种事吗? 想着想着,钱不换不由陷入了迷茫之中,到是陈庆之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有些好笑,揶揄道:“钱大哥可要早拿主意,你要是不做的话,我可就做了。” “做,谁说我不做。”钱不换猛地一拍桌子,想了想,突然说道:“不如这样,咱们俩个合伙,我八你二,怎么样?” (本章完) 第508章 自己的力量 汴梁自大宋开国定都至今,已经快要经历了百年的时间,其中的各个行业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规矩,唱卖场看上去是一个无人涉及的新兴行业,可是实际上却是要打破原有的旧规矩,重新建立新秩序。 换句话说,陈庆之这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样做,的确是有风险的,而且这风险还很大,大到似乎连天下第一富的钱家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 哪怕是陈庆之不说,钱不换似乎也明白其中的风险,不过自诩自己在汴梁城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积累下了一些人脉,到时候把唱卖场的股分出去一些就是。 有钱大家赚,这才是生意经久不衰的硬道理。 这酒喝得有些晚,陈庆之白净的一张小脸跟红布染过一样,摇摇晃晃自己正要站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却是想到了一件事,含糊不清地问道:“大哥手下可有厉害的人手?” “呃?”钱不换同样喝得有些头晕,抬起头问道:“怎么,还有人敢欺负弟弟不成?” 陈庆之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冷笑道:“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回杭州了,谁知道在青山镇却遇到了白莲教的人,因为依依跟他们起了一些龌龊,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追查我的下落呢。” “白莲教?”一听这三个字,钱不换顿时一激灵,酒意似乎都变得清醒了些,推心置腹道:“弟弟怎么能得罪那帮人,那些可都是亡命徒,咱们惹不起的,那手随便一挥,便有几千几万人聚在一起,到时候往你家这么一冲,你就是想报复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道理我都懂,只是人都已经得罪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哥哥若是想帮忙,就帮我找些厉害的人手,总不至于被人打上门来,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吧。” 钱不换想了想,犹豫道:“我钱家倒是有些人手,可是能抽出身来的却是不多,怕是保护不了弟弟,不如这样,弟弟干脆就搬到樊楼来,有钱家这块招牌在,谅那白莲教也不敢过于放肆。” 祸是自己惹的,又怎么能把钱家给扯进来。 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哥哥的心意弟弟领了,只是这麻烦还是弟弟自己处理得好,哥哥若是不知,我就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去。” “别急别急,让我在想想。”钱不换又琢磨了一下,自己还真想出了一个地方,慢慢回忆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地方,就这汴梁城西边的城根处,有一个叫老军营的地方,顾名思义,那里全都是从禁军退下来的老军,不说个个本领高强,但肯定都是能打的主,弟弟要是能招来些老军看家,肯定稳妥。” “老军?”陈庆之一琢磨,钱不换说得没错,要是能雇些老军来看家护院,肯定是最完美的结果,只是…… 这么厉害的人手,钱不换为什么就不雇一些呢? “哥哥把这些老军说得这么厉害,那你为何不雇些来?” “我?”钱不换像是想到了什么丢脸的事情似的,鼻子里面冷哼了声,接着骂道:“那些老腌货,老子好心去找他们,你猜他们说什么?居然嫌弃老子樊楼的生意,说这里是坑人的地方,人家不伺候。” 呃…… 没想到,这些老军还挺有原则性的,陈庆之倒是觉得这样的人不错,暗暗点了点头,心里倒是把城西老军营这个地方牢牢地记了下来。 两个人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反正陈庆之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等到自己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却早已经大亮,自己刚一有动静,房门就被推了开,接着一个俊俏的小丫鬟端着个脸盆从外面走了进来,脆生道:“小官人,你醒了。” “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陈庆之撸起袖子便想先洗把脸。 “刚到巳时,小官人使不得,还是奴婢给你洗吧。” 小丫鬟一看陈庆之亲自动手,自己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抢陈庆之手中的手巾。 “不用你,我不习惯。”陈庆之一闪身便把小丫鬟给让过,自己快速地洗了几下,然后便拿手巾擦干。 这下没得抢,小丫鬟倒是有些不太满意,不安地地嘟着嘴,像是害怕什么似的。 等到陈庆之擦完脸,收拾完衣裳之后,这才注意到一旁不安的小丫鬟,奇怪道:“你怕什么呀,我又不能吃了你。” “你是不能吃了我,可是三姑却能。”小丫鬟说着说着,眼泪差一点流了出来,搞得陈庆之却发的不解,奇道:“你做得不是挺好的吗?三姑为什么要吃你?” “你还说,三姑说了,穿衣洗脸这些事都得是奴婢来做才行,要是她知道奴家没有伺候好小官人的话,一定会打我的。” 搞了半天就是这点事,陈庆之看着小丫鬟一付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倒是一动,犹豫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荷。” “春荷?”嘴里念了一遍,陈庆之又问道:“那你来樊楼多久了?” “差不多三个月了。” 那就是说上次自己从樊楼走的时候她还没来呢,怪不得不认识自己,不过这样也好,刚刚来这里三个月,还没沾上一些坏习惯,正好能伺候人。 想到这,陈庆之笑道:“春荷,要是我带你走,你愿意吗?” “啊?”春荷顿时一惊,警惕地问道:“小官人要带奴家去哪里?” “当然是伺候人了。”陈庆之看到春荷警惕的目光,怕春荷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又补了一句:“春荷来得晚,你在楼内听说过白依依的名字吗?” “当然听过。”一听白依依这三个字,春荷的眼睛顿时一亮。 虽然自己没有见过白依依,但是从自己来樊楼的第一天起,楼内的姐妹们便跟自己讲过白依依的传奇事迹,十万贯赎身的价格,那小官人只是三天就拿了出来,而且听说那小官人人好,文采也好,更难得的是对白依依也好,实在是难得的良佩。 当着陈庆之的面,春荷倒把陈庆之好一顿的夸奖,夸得连陈庆之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等到春荷好不容易停下来时,自己笑着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陈庆之。” “啊?”春荷嘴巴突然张得大大的,表情跟看到神仙也没有什么区别。 (本章完) 第509章 此处有侠女 直到出了樊楼,春荷还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自己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身前的陈庆之,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樊楼,脑子里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自己忘不了刚刚小姐妹们听说自己要去服侍白依依时那羡慕的眼神,甚至连她自己也觉得像是在作梦一样,只是这梦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些,自己倒是宁愿永远活在梦中。 “看什么呢?要是舍不得离开这里,我就去找陶三姑,让她换一个人来。” “不要不要,舍得舍得。”春荷拼命地拦在陈庆之面前,生怕他把自己给送回樊楼去。 “那还不跟我来。”陈庆之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接着向前走去。 “小官人等等我,奴家走不快的。”春荷的脚是从小便裹了的,在陈庆之看来这三寸金莲非但没有半分美感,反倒是让自己觉得有些扭曲的变态。 要不是看在春荷还算天真善良,没有被那些乌烟瘴气所感染的话,自己早就换一个人了。 带着一个小脚的女人,果然走得不是很快,今天的大街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个赶车的都没有,自己只能是领着春荷慢慢地往家走,就在两个人一前一后路过一条巷口时,突然从里面急速冲出一条人影。 当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有人影向自己冲过来时,陈庆之就已经做出了闪避的动作,只是自己却没想到,明明自己已经向一旁挪了两个身位,可是这人却偏偏跟自己转了过来,一下便撞到自己的身上,‘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接着便捂着自己的脚惨叫了起来。 就算是装模作样,你这做得也太假了些,明明自己都已经闪开了,怎么还故意往自己身上撞? 陈庆之心里清楚,自己怕是遇到碰瓷的了。 果不其然,那人刚刚倒下,从小巷里跟着便冲出了几个人,连忙跑到那人的身边,连声喊道:“二伯,二伯,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撞成这个样子?” “就是他。”地上躺着那人一伸手,手指的方向就是陈庆之。 “原来是你?小子,你没长眼睛,这么宽的路,怎么就往我二伯身上撞?”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不屑,这么拙劣的演技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这人分明就是早就藏在小巷里面,只不过是自己路过而已,就被他给讹上。 对付这种人,陈庆之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 连忙装出一付关心地样子低下身来,陈庆之连声问道:“老丈你怎么样?刚刚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没看清路,把你给撞倒了,要不咱们去前面的医馆看看伤如何?” 躺在地上的老汉心里顿时一喜,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种白面书生最是无用,只要吓他一吓,就乖乖地把钱给拿出来,看这人这身打扮,也像是一个有钱人,这下几个人可赚笔大的。 “哎呦,这脚太疼了,实在是走不了。”陈庆之越是着急,老汉的叫声就是越大。 “这,这该如何是好?”陈庆之变得愈发的慌乱,求助的目光看着身边其它的这些人。 一看陈庆之这付胆小如鼠的样子,几个人会意地使个眼色,其中一个中年人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一付语重心长的说道:“看你这小官人也是读书人,走路怎么能不长眼睛呢?你看你把我二伯给撞的,这伤怕是一时半会都好不了,连家里的生计都得成问题。” “那……该如何是好?”陈庆之一付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着众人,那人心里得意的一笑,接着说道:“要不这样,我们看小官人还有事情要做,接下来就不麻烦小官人了,你就马马虎虎拿五十贯钱,剩下的全都交给我们就好。” 好家伙,撞一下就要五十贯,这生意比抢劫来得还快。 正当陈庆之还想逗他们一逗的时候,身后的春荷却突然冲了上来,勇敢地一指几个人尖声道:“小官人你别听他们的,千万不要给他们钱,他们都是在骗你的,刚刚奴家在后面都看清了,是那个人故意撞到你的。” 这眼看着钱就到手了,怎么偏偏出来一个搅局的? 几个大汉心里自然是不爽快,恶狠狠的眼神瞪了春荷一眼,凶巴巴地吼道:“小丫头不要乱说话,你看到什么了?” “奴家明明看到是这位老丈冲过来故意撞的我家小官人。”似乎觉得自己占理,春荷丝毫没有后退之意。 有些话不说出来还好,可是一说出来的话局面就变成另一番样子,几个大汉面色不善地围了过来,冷冷道:“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给钱了?” “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要给,再说你让他把鞋脱下来,有没有伤,一看便知。” 说完,春荷居然一回头,冲着陈庆之喊道:“小官人莫怕,奴家保护你。” 你,保护我? 陈庆之顿时一愣,一眨眼的功夫,春荷居然摆出了一个起手式,虽说陈庆之看不出这是什么拳法,但看春荷的动作还真有些象模象样。 “呵呵,就你这小丫头,也敢跟我们动手?知道哥哥是什么人吗?既然你不识趣,那就先教训你们一顿再说。” 说罢,离春荷最近的大汉便往前迈了一步,像是怕一拳把春荷给打死,只是用掌向春荷的胸口推了过去。 女儿家的胸口哪里是轻易就能碰得的,一看对方的招式这么不正经,春荷脸上顿时一红,口中娇喝道:“不要脸的家伙,看拳。” 说罢,春荷的身形居然如乳燕一般,身体一矮,便从对方的胳膊下面钻过,接着拳头如闪电一般,一拳便击打在大汉的胸口处。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第一个照面居然是春荷占了上风,直到那大汉被打得后退两步之后,人群这才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那大汉顿时满脸通红,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打了,这让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想都不想,口中怪叫一声,举着醋钵大的拳头再次向春荷冲了过来。 (本章完) 第510章 官人也凶猛 一看这人的出拳,也是练家子出身,陈庆之心里暗暗为春荷担心,自己也开始准备好,一旦春荷有危险,自己就出手把她救下来。 事实证明,陈庆之好像是多虑了,别看那大汉的拳风凶猛,可是春荷居然打得也是一板一眼,身法进退有余,让对方根本就没办法碰到自己,而且居然还时不时地抽冷子打那大汉一拳,只是力度有限,打不疼人家罢了。 时间一长,大汉脸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就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自己都收拾不了,还怎么领着这帮兄弟混江湖,自己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便向春荷刺去。 “小心。”一旁的陈庆之看得清楚,一看大汉动了刀子,自己就知道今天这事怕是没办法善了,自己突然大吼一声,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抬腿便踹到了那人的腰间。 陈庆之的力道又岂能是春荷能够比的,更何况自己看那大汉对付一女子居然也用这么阴的招式,这一脚也是含恨而出,根本没有留情,直接踹到那大汉的腰间。 那大汉刚刚还往前,突然从侧面来了一股大力,接着整个人便飞了起来,等到‘扑通’一声栽落到地上时,自己却疼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大哥,你怎么样?”剩下的一看大汉被陈庆之一脚撂倒,顿时大惊失色,两个人连忙去扶大汉,剩下两个人直接向陈应之扑了过来,只剩下那躺在地上的老汉最为尴尬,也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不该起来。 虽说刚刚陈庆之一脚得手,可是他并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毕竟他那一脚说穿了只是偷袭而已,最多是时机掌握得比较好,就在大哥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小姑娘身上的时候。 如果把陈庆之换成自己的话,自己那一脚说不定踢得会更狠。 所以两个人冲过来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冲向陈庆之,另一个人则冲向春荷。 刚刚被陈庆之救过一次,春荷心里对陈庆之也有一个全新的认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官人,居然也是性情中人,刚刚那一脚踢得够帅。 见另一人居然冲向陈庆之,春荷开始还想拦一下,只是自己的动作却慢了半拍,自己刚要冲过去,就看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陈庆之非但没有被吓跑,反倒是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双手也不知道怎么就扣住那人的双肩,接着身体便飘了起来,犹如一个旋转的陀螺了般在空中转了一圈,接着双腿就缠到了对方的脖子上,接着用力一扭。 那一刻,春荷看着都替他疼,看着陈庆之轻描淡写地跳到了地上,自己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陈小官人居然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就是不知道他刚刚那一招是跟哪一派学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同伴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秒杀,剩下的那一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现在自己居然落得个以一敌二的场面,正想求救时,陈庆之直接冲了过来,双拳犹如闪电一般地向前刺去,几乎是瞬间便突破对方双臂之间的防线,将人打倒在地。 看到这一切,几乎所有人都看傻了,本以为拦到的是一只绵羊,谁料拦到的却是一只猛虎,还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一种。 另外两个人刚把先前的大汉扶起来,一看这个场面,再评估一下自己跟两个兄弟的战力,明显意识到就算是自己上场,也不是陈庆之的对手,既然如此,那还扯什么,风头这么紧,赶紧扯乎。 两个人说跑就跑,连地上的兄弟都不管,直接背着大哥就跑回了巷子里面。 陈庆之倒也没想继续追下去,看了一眼地上装死狗的两个人,目光一转,倒是落到那个破瓷的老汉身上,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刚刚老汉就想起,可是还没来得及自己的同伙就已经被陈庆之给秒杀掉,而且从陈庆之刚刚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看,就算加上自己也是白费,见陈庆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心里一突,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小官人,饶命。” “饶命?”陈庆之慢慢蹲了下来,揶揄道:“你的脚不疼了?” “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那怎么能行,你们都开口要钱治病了,我要是不给岂不是说我太小气,嗯,这是十贯的银票,拿去治伤吧。” 咦?这老汉倒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还扔下十两的银票,连忙从地上拣了起来,看清银票果然是真,眼睛立刻一亮,只是还没等他谢过陈庆之,脚面却突然像被重物碾过一样,立刻惨叫起来。 敢碰瓷之人,自己岂能轻易放过。 陈庆之的脚从那人的脚上抬了起来,冷哼道:“这一脚是让你涨涨记性,以后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出来碰瓷,可就不是废你一只脚那么简单了。” 说罢,陈庆之冲着春荷一招手:“咱们走。” 哇,真的看不出来,陈小官人斯斯文文的,打起架来居然这么厉害,而且他那两招自己从来都没见过,尤其是第二招,根本就没有什么花式,就这么一拳一拳地打了过去,就把那人给打倒在地。 一边走,春荷的眼神忍不住地一直往陈庆之的脸上瞄去,被她看得时间长了,陈庆之没好气地问道:“看什么看,难道我的脸上有花吗?” 春荷连忙摇了摇头,接着低声地问道:“陈小官人,你也会功夫呀?” “我这不叫功夫。”陈庆之摇了摇头,自己说得没错,自己练的都是以后很普通的技击之法而已,说白了就是打架杀人的招式,跟这时候的功夫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碰到这种小混混自己一个打几个都没问题,可是要碰到那种真正的高手,自己怕是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切,奴家又没想跟你学。”春荷以为陈庆之只是不想教自己,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便不在开口。 等到两个人又走了一会之后,陈庆之一拐,陈家的大门便出现在不远的地方,站在门口的忠伯远远看到陈庆之立刻就跑了过来,到自己面前时,急道:“小官人你可回来了,有位杨家的杨满堂姑娘来了。” “她在哪里?”一听是杨满堂来了,陈庆之顿时一喜。 “就在客厅,白姑娘正在陪着她呢。” (本章完) 第511章 禁军的骨气 客厅中并没有陈庆之想像得剑拔弩张,反倒是一付春风和煦的模样,两个女人挨得很近,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悄悄话,见到陈庆之回来,白依依率先站了起来,半是埋怨半是娇嗔道:“庆之一走便是一天一宿,也不知道去会哪个狐媚的小娘子去了。” 陈庆之偷偷看了一眼杨满堂,见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怒意,微笑地看着自己时,自己这才松了口气,抱怨道:“本来是想帮王老先生出口气,谁知道半路却被钱不换拉去喝酒,也不知道喝到什么时辰,这不刚刚睡醒,我就赶回来了,对了,差点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说完,陈庆之冲着外面喊道:“春荷,进来吧。” 随着陈庆之的声音落下,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给推了开,接着春荷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抬头时,却注意到客厅里居然有两个女人在,而且这容貌又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自己顿时有些傻眼,分不出哪一个才是自己要服侍的白依依。 既然这样,春荷只能是施了个万福,脆生生地喊道:“婢子春荷,见过二位娘子。” 白依依还好,倒是杨满堂的脸上一红,偷偷瞪了陈庆之一眼,不过却也没有解释什么。 陈庆之故意装作没看到杨满堂嗔怒的表情,笑道:“春荷是我刚刚在樊楼认识的,手脚挺麻利,想到依依身边没个人服侍,就把她带了回来,先留在依依身边。” 见陈庆之为自己考虑,白依依脸上露出一丝不为觉察的笑容,要不是杨满堂在此,自己早就笑开了花。 春荷很快便站到了白依依的身后,陈庆之的目光终于转到了杨满堂这里,好奇地问道:“二姐儿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你难道忘了,你走的时候可是把这宅子托付给奴家的,自然有人去告诉奴家。” 陈庆之这才想起来,自己走时的确是把宅子托付给杨满堂照顾,当初自己是以为很久都不会回来,只是万万没想到刚刚走了几天,自己就又返了回来。 等到重新坐下来之后,陈庆之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地问道:“对了,二姐儿是汴梁的老人,可听过老军营这个地方?” “老军营?你打听那里干什么?”杨满堂一愣,接着便讲道:“其实那个地方以前不叫老军营,只是当年退下来的禁军无处可去,便在那里生活了下来,随着时间人数慢慢地增加,久而久之,那里便改名叫老军营了。” 听杨满堂这么一说,跟钱不换说的也没什么区别,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隐瞒杨满堂的意思,直接说道:“我打算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用来保护自己跟家人。” “是这样呀。”杨满堂自然理解陈庆之的想法,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军营的人的确是很厉害,只是庆之怕是打错了主意,想请他们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哦?这是为何?”陈庆之顿时一愣,想到钱不换跟自己说的时候,似乎也是说老军营的人并不好对付,陈庆之就奇怪了,难道这老军营的人真的直得像木头似的吗? 杨满堂缓缓讲道:“其实早就有人把主意打到这群老兵的头上,虽说这些人已经从禁军退了下来,可是身上的功夫还在,放在这汴梁城,也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陈庆之越发的好奇,这些老兵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 杨满堂苦笑道:“这些老兵中有一个很出名的人,听说以前还是禁军中的教头,大概是当兵的时候被人欺负过,所以退伍之后就发了狠,宁可自己穷些,也不愿意再替这些勋贵卖命。” 自己还以为多么大的事,原来就是看不惯行伍中的一些龌龊事,像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没办法避免的,这么大一块蛋糕,谁不想上去咬两口,之所以你看不惯,只不过是没捞到吃蛋糕的机会罢了。 “二姐儿可知那人叫什么名字?”陈庆之隐隐能感觉到,若是自己想招募这些老兵,这个人才是关键。 杨满堂摇了摇头:“奴家只是听人说起老军营的事,但并不知道这人的名字,若是庆之想知道的话,奴家回去打听打听。” “这就不用了。”陈庆之摆了摆手,反正自己也是要去拜访他们的,至于他叫什么并不要紧。 这件事说到这,就算是告一段落,陈庆之话风一转,倒是聊起其它的事情,屋子里的气氛渐渐热络了起来,等到杨满堂吃完中午饭之后,却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二姐儿真的好厉害,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还会功夫。”白依依细数着杨满堂的好处,跟她比起来,自己更像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除了摆着好看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用处。 陈庆之笑着摸了摸白依依的长发,轻声道:“她有她有美,你有你的美,你用自己的短处去比人家的长处,自然显得自己什么都比不过她了,算了算了,昨天喝得有些多,我先去休息一下,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就吩咐春荷就行了,对了,那个老女人醒了没有?” “什么老女人,叫圣母。”白依依不满地瞪了一眼。 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依依,在外面叫圣母也就算了,可是在这里千万不能叫这两个字,这不是对她的不尊重,而是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怕是连咱们陈家都得被她给连累到,嗯,我想一想。” 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陈庆之说道:“这样吧,上次那无崖子老东西不是叫她姬仙儿吗?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她仙儿姐姐,我呢,就叫她姬姑娘,这总行了吧。”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恭敬,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白依依点了点头,接着幽幽叹了口气道:“仙儿姐姐在这里,也不知道现在白莲教闹成什么样子了。” “你管它白莲教闹成什么样子,依我看,白莲教闹得越乱越好,干脆就被官府连根拨起,以后就没有人找咱们麻烦了。” 就在两个人聊着这些无趣的事时,汴梁的城门处却是走进来一行人马,为首的老人面色严肃,一脸冷峻,进到汴梁之后,低声吩咐道:“让大家分散开,一定要找到姬仙儿。” (本章完) 第512章 奇怪老军营 窗外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窗内温暖如春,春意正浓。 虽然从未使出那种狐媚儿的手段,但并不代表白依依什么都不会,做为樊楼曾经有意力棒的花魁,白依依受过的教导远比陈庆之知道多得多。 陈庆之本想睡一小会,结果连晚饭他都是在自己的房里面吃的,直到第二天日上三杆,自己这才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脑子里面回想着昨晚上的旖旎,恨不得马上回去再胡闹个三天三夜。 只是形式逼人紧,自己也不知道那些白莲教的贼人什么时候会混进城来,若是被他们打听到自己的住处,恐怕自己以后再也没有胡闹的机会。 所以,胡闹自己可以先放在一边,先把护院的人招来再说。 春荷自然被留在了白依依的身边,孟天云等人也早就离开了这里,出了府的陈庆之倒是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为了出去之后不那么的惹人显眼,陈庆之特意找了一件普通的麻衣,穿着虽然很冷,但一眼看上去自己跟这些汴梁人也没什么区别。 老军营离这里的距离并不近,若是走过去的话,怕是一时半会也走不到,陈庆之一挥手喊了辆马车过来,报了老军营的地址后,那车夫却没动弹的意思,反倒是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脸上分明写着不相信三个字:“老军营离这可不近,最少得五十文才行,你……有钱吗?” 得,看来自己装穷装得太像了,连车夫都不相信自己。 陈庆之无奈地一掏兜,从里面拿出一个钱搭,冲着车夫抖了抖,听到里面铜钱跳跃的声音,车夫这才松了口气,一回头把车厢门打了开:“您请。” 比起车外,车厢里面的温度要好上许多,正中间的位置上居然还点着一个小小的暖炉,里面装的虽然不是上好的银霜炭,但能在这种条件下享受到这个待遇,已经是让陈庆之欣喜若狂了。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随着马车的摇晃,一丝困意却悄然袭上了陈庆之的心头,勉强地支着眼皮,就这么一路晃悠走了也不知道多久,马车在一片破烂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夫绕到车门处,把门打了开,笑道:“小官人,你到地方了。” 这里便是老军营? 别看陈庆之没来过这里,但看这四周明显年久失修的瓦房,自己也确认个八九不离十,结清了车夫的车钱,自己便慢慢悠悠地沿着街道往里走去。 以樊楼为主的一圈,那是汴梁城最为繁华的地方,陈庆之见到的汴梁便是以那里的印象居多,所以冷不丁看到跟乡下差不多的地方时,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偶尔还有那么几个穿得厚厚的衣裳,躺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看到陈庆之走过来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跟看到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请问这位老丈,这里可是老军营?”陈庆之却忘了,以自己现在的打扮说出这种文绉绉的话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不过这几个人根本连理会陈庆之的意思都没有,继续着刚才的姿势,甚至连回答一句都觉得累似的。 一连问了几遍,陈庆之也没得到人家半点的回应,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刚刚站起身,却听身后突然有人‘噗嗤’地笑了声,接着说道:“这位小官人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他们都是哑巴,就算想回答你,也是说不出来话的。” 原来是哑巴。 陈庆之脑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回过头看时,却见斜侧的方向有一家小酒馆,一个头上包着白头巾的小二正倚在酒馆门口看着自己,看到自己转过头时,冲着自己微微一笑,招呼道:“小官人,想打听事的话,不妨到我这里来试试,说不定会有你满意的答案。” 看这小二的样子,应该也是那种善于查言观色之人,陈庆之笑着一拱手:“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二了。” 一进到酒馆,眼前却是暗了一下,等到陈庆之的眼睛适应了酒馆的光线之后,却意外地发现酒馆里面除了小二之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怪不得大白天的他跑到外面去看热闹,敢情是酒馆里面根本连一个客人都没有,生意实在是清淡得很。 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陈庆之好奇地问道:“看来小二哥也是本地人出身了?” 小二没有否认,反倒是笑道:“不过我却看出这位小官人应该是外地人,不知你找老军营有何要事?” “这里就是老军营?” “那就要看你找老军营到底有什么事了。” 听起来这里面好像有些什么误会,陈庆之奇道:“在下听说老军营里有位老军,在这里颇有些名声,想来拜访一下,跟他商量些事情,不知小二哥可曾知道这人?”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来捣乱的,我劝你一句,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老军营的地一分也不卖,给再多的钱也不卖。” ……呃? 果然这里面好像有些误会,陈庆之摇了摇头道:“这位小兄弟你先坐下来,咱们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你讲实话,在下来这里并不是对这里的地感兴趣,而是对你们这里的人感兴趣。” “人?” 小二顿时一愣,皱着眉头疑惑道:“小官人开的什么玩笑,这里全都是一群老军,他们能有什么用?” “老军自有老军的用途,比如说……护院。” “哈哈哈。”小二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就在陈庆之一脸茫然不知所已的时候,小二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倒要劝小官人一句,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你可知老军营最碰不得的是什么?那就是给人家当狗。” 这个狗说得有些重,陈庆之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正想给小二哥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那种看不起人的人时,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听到声音的小二先是一愣,接着便恨恨地骂道:“这帮兔崽子,真的是活腻了不成。” (本章完) 第513章 这里也拆迁 就算不出去,陈庆之也能听到街上传来吵杂的声音,跟随着小二的身影出了酒馆,陈庆之首先注意到的却是刚刚蹲在墙脚的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 看来连哑巴都知道情况有些不对,早早地闪身为妙,这老军营一定出了什么大麻烦事。 当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响,陈庆之终于见到了从远处走过来的一群人,而最让自己有些意外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自己居然认识。 他不是就是昨天那个被自己一脚踹飞的人吗? 看他那一瘸一拐的姿势,怕是伤还没有好,就跑这里来闹事了。 跟在那大汉身后的,却是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看起来怕是有上百人之多,一个个摆出气势汹汹的样子,手里面多是拎着棍棒一类的武器,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刚刚还是人迹罕至的街道上突然冒出来许多的人影,这些人看起来年纪都已经不小,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生活中的不如意,只有那笔直的身躯彰显出他们的身份。 老军,一个似乎并不为人们看得起的人群。 跟那上百人的队伍比起来,这群老兵人数上的确是占了下风,只是气势上却是丝毫不落下风,也没有闪开的意思,就那么十几个人就敢直接把路给拦住,高高地昂着头,丝毫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怕被这些人给认出来,陈庆之后退了一步,直接退到了酒馆中,透过酒馆的窗户向外看去,不大会的功夫,两伙人便在街道上撞到了一起,彼此间的距离连一臂的距离都不到,甚至走在最前面的大汉几乎已经挨到了对方的身上。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似乎被没有被昨天的伤情所影响,一张丑陋的脸向前喷出一口臭气,不屑地哼道:“大人的事,你个小崽子进来掺和什么?把你爹叫来,老子有事跟他商量。” 看到这里,陈庆之却是突然一愣,因为站在那大汉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店小二。 这时候的店小二,可跟刚刚陈庆之说话的那个店小二完全的不同,要说刚刚那个店小二调皮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现在的店小二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面色严肃地盯着对方,丝毫没被对方的人数所吓倒。 “乌鸦成,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又跑来送死不成?” “嘿嘿,你个小杂碎,老子成仓义的外号岂是你能叫的,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快点把你爹给叫来,要不然的话,老子就先拿你开刀。” “好,上次你逃得快,被你逃了一命,既然你还跑上门来送死,也就怪不得我了,乌鸦成,你可敢跟小爷单挑?” “单挑?”成仓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大手往后一甩,大声笑道:“老子兄弟数百,凭什么跟你单挑?真的想单挑吗?那就你一个挑我们一群。” 如果是这样,那还叫什么单挑,店小二似乎一下就被成仓义的话给激怒,握着拳头便想冲上去,多亏身后的人及时把他给拦下来,这才免得被对方群殴到。 “怎么样?不敢了吧?不敢就快点把你爹喊出来,他要是再不敢出来,就马上从这老军营滚出去,这里的一切老子可就全都给拆了。” 拆? 听到这,陈庆之却是满头的雾水,这里虽说地方挺大,可地处在城墙根,若是拆掉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可言。 一边不想让,一边非要拆,眼看着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从老军营的深处又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大汉,身高足有九尺,面色黝黑,大冷的天身上就披了一件长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冲着人群大喊道:“青云,还不快些退下。” “爹,这乌鸦成又来闹事了,这回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成仓义看到大汉过来时,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越发的嚣张,大声道:“端木老儿,你来得正好,快点把你们的东西收拾收拾,这老军营的地盘,我家员外看中了。” 来者正是端木青云的爹端木惊鸿,黑着一张脸来到众人面前,寒声叱道:“乌鸦成,上次你来闹事,我已经放你一马了,你居然没有记性,还敢来老军营,真当我们手中的钢刀杀不得人吗?” “嘿嘿,端木老儿,你少吓唬我,今天我就跟你说明白吧,要么你把我们全都给杀了,要么你就马上滚出老军营,我家员外给你的钱已经不少了,别那么不识实务。” “就你们给的那点钱,出去连个住的地方都买不起,乌鸦成,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员外,这老军营是我们的,谁来都不好使。”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还是拳脚上见真章了?”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成仓义突然往人群一退,手往前一挥,大声道:“兄弟们,抄家伙,教训一下这些老家伙,打死了算我的。” 这些地痞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听成仓义发话,顿时把手中的棍棒抄了起来,嘴里发出哇哇的怪叫声,向着这群老军就冲了过来。 端木惊鸿一看不好,自己这边虽然都是禁军退下来的老军,可是手中却并没有武器,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阵乱棍给打翻了几个,其余的还想抵抗,可是赤手空拳的他们又怎么是这些地痞的对手。 端木惊鸿一看不好,连忙吩咐道:“大家快退,把人手先召集起来再说。” 毕竟现在是白天,老军营的大部分人都出去讨生活去了,留在家里的也就这么几十个人而已,就算聚集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倒不如先退一步,然后再做商议。 不大会的功夫,这些老军便被驱赶得一干二净,成仓义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手中的棍棒一甩,冲着身边的人喊道:“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房子都给我拆了。” “是。”四周的地痞们纷纷上前,也不管这些房子是谁的,里面有没有人,拿起棍棒便砸了过去,没多大会的功夫许多院子便被拆成一堆瓦砾。 成仓义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目光一转倒是看到了不远的小酒馆,这些粗活自然让他们做就是,自己去里面喝杯酒去去寒。 拎着棍棒,成仓义一脚就把酒馆的大门给踹了开,看着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的小二,自己得意地大声哼道:“小二,还愣着干什么,把好酒好菜给大爷端上来。” (本章完) 第514章 单骑闯龙谭 老军营的地盘是张家员外看中的。 以张家在汴梁城的势力,别说是老军营这块地盘,就算是看中了皇宫大内,怕是官家也得乖乖把地方给让出来。 所以对付这些老军而已,大不了打一场就是,总能把他们从这里给赶走。 一屁股坐了下来,回头看时却见那小二还在磨磨蹭蹭,成仓义一脸不高兴地拍了下桌子,大声吼道:“你小子是聋了不成?再不把酒菜端上来,当心老子先把你这酒馆给拆了。” “来了来了。”陈庆之在后面找了半天,终于凑齐了一壶酒两三样小菜,又怕对方把自己给认出来,特意低着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这位客官,酒菜来了,你慢用。”陈庆之低着头把酒菜放好,就打算退下去。 谁料他想去,那成仓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拉着他的衣袖把他又给拽了回来,皱着眉指着桌子上的几盘菜,不耐烦道:“我说你这小二到底会不会做生意?你端上来的这叫什么?喂狗狗都不吃。” 骂完,成仓义似乎琢磨过味来,自己这不是把自己给骂了吗? 悻悻地一低头,接着便重新耀武扬威起来,又是重重一拍桌子,大吼道:“还不快点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实在对不起,小店只有这些酒菜了,要是客官不满意的话……你看看这个行不?” 成仓义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吓飞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二面容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明天踹自己一脚的那个人,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官人饶命。”明明周围有自己无数的兄弟在,可是成仓义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的安全感,身体不由微微颤抖了起来,目光中闪出一丝恐惧。 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掂了掂手中的匕首笑道:“怎么样,这盘菜你总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成仓义连忙点头。 “满意就给钱呀,这还用我说吗?”陈庆之看了一眼外面,不慌不忙地戏耍着。 “啊?钱?”大概连成仓义也没有想到,陈庆之拿刀架着自己的脖子,居然只是为了要钱。 连忙翻了翻身上的口袋,在掏光所有的口袋之后,成仓义垂头丧气地一摊手:“小官人,今天出来的匆忙,我一文钱都没带,要不咱们先记帐,下次来我再还给你。” “还有下次?”陈庆之冷哼了一声,脑袋撇了撇,让你的兄弟滚进来,今天不把饭钱留下,谁都别想走。 一听让自己的兄弟进来,成仓义心里却是一喜,自己兄弟中的确有几个好手,说不定就能把自己从他手中给救下来。 “好好好。”一连答应了三声,成仓义放大了声音冲外面喊道:“外面有人没,快点进来几个。” 大哥一发话,外面的人自然麻溜地进来,只是推门这么一看,顿时被吓到了,张口结舌道:“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你特么瞎呀,看不到大哥欠人家钱吗?快点把身上的钱全都交出来。” “啊?”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也没想明白,咱们不是来打架的吗?怎么吃口饭还能欠人家钱呢? 可大哥还在人家手上呢,人家要钱给就是了。 伸手一掏兜,几个人凑了那么十几文钱,讪笑地放到了陈庆之面前的桌子上:“小二,兄弟们今天没带太多钱,这点你先拿着,把我们大哥先放了,差你多少,回头我们给你补上。” 陈庆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铜钱,冷哼道:“就这么点钱?你们糊弄谁呢?” “那小官人到底要多少才够?” “怎么着……也得一百贯吧。” 想了想,陈庆之给了一个不多不少的数字。 “一百贯?” 几个人一听顿时傻了眼,一百贯堆起来的话,可是占了不小的空间,自己这边人虽然多,可是大部分都是只带了拳头棍棒,谁没事出来打架身上还揣着这么多钱干嘛。 既然拿不出钱,那就只有放狠话了。 其中一个人走上前,冲着陈庆之狠狠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知道我大哥是谁吗?识相的快点把我大哥给放了,要不然,老子拆了你这破酒馆。” 这种程度威胁的话,根本就没放在陈庆之的心上,自己压根没搭理他的意思,反倒是轻声道:“把你的手放桌子上。” “嗯?”成仓义顿时一愣,似乎没搞懂陈庆之是什么意思。 “快点,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这回成仓义终于听懂了,颤颤微微地把手放在桌子上面,也不知道陈庆之又要怎么折磨自己。 “五指张开,对,大些,再大些。” 陈庆之每说一句,成仓义的心里就是一紧,尽量把五指张到最大,还没等他问清陈庆之到底想干什么,耳边突然听陈庆之说道:“千万别动,看仔细了。” 说完成仓义就觉得有一阵风从自己耳边刮过,接着一道淡淡的银光从每根手指缝里插过,接着又插了回来,一连插了三、四个来回之后,那道银光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喉咙上。 成仓义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哪怕刚刚陈庆之的匕首离开了自己的喉咙,自己也一动没敢动,看着陈庆之手中的匕首犹如跳舞一般在指缝来回行走,嘴巴张得大大的,要不是害怕陈庆之一失手把自己的手指给割掉,恨不得干脆把拳头塞进嘴里保护起来。 “怎么样,我的手法不错吧,不过还是你配合得好,要不然说不定一刀就把你的手指给切掉了。”陈庆之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笑眯眯的样子一脸的开心。 成仓义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吐沫,看着陈庆之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地狱里的恶魔一般,刚刚只要他的刀稍稍偏了那么一点点,自己的手指怕是就被永远地切了下来。 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成仓义突然大声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筹钱,一百贯,一文也不能少。” (本章完) 第515章 方显英雄色 窝在这城墙角落几十年,也不知是怎么了,老军营居然还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别说端木青云看不懂,就连他爹,老军营的村长端木惊鸿也没看懂。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那张家给的钱足够老军营的人离开之后有个安身之所,端木惊鸿也不会死守着老军营不肯离开,毕竟这里算得上是汴梁城最破的地角,只有傻子才愿意永远住在这里。 可是话又说回来,等到张家把补偿的钱一公布,整个老军营的老军全都气炸了,每个人就给补十贯钱,这点钱够干什么?恐怕连人家一顿饭都不够。 所以听张家人把条件说完,端木惊鸿就把人全都给赶了出去,自己若是接受了这样的条件,以后还怎么在老军营的兄弟面前抬起头来。 把人赶走了之后,端木惊鸿多少也有了些准备,毕竟这些有钱人是什么德性自己早就看得清楚,拿钱砸不倒自己时,肯定还会有其它的方法。 果不其然,在端木惊鸿拒绝了张家的条件之后,没出几天,就有外人来老军营闹事,前些日子就是成仓义带人来老军营闹事,一通胡闹之后,却被端木惊鸿带着一群老军营里的少年把他们爆打一顿。 多亏成仓义跑得快,这才免得皮肉之苦,哪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又带着更多的人重新冲了过来,端木惊鸿一时准备不足,只能是带人先退了回去,等到他招集足够的人手,心急火燎地冲回来,本以为附近的房子都得被这些人给拆得差不多了,谁料到自己到近前一看,自己却是愣住了。 一些院墙已经被人给推倒,只有个别的房子被推倒,看上去己方的损失并不是很大。 损失早就在端木惊鸿的意料之中,让他意外的,却是那些大汉的举动,他们一个个居然没有在拆房子,而是全都傻站着,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儿子开的那间小酒馆里。 咦? 那里面有什么? 端木惊鸿惊讶的望着前方,扭头问道:“儿呀,他们怎么都聚到你的酒馆里了?里面难道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成?” 被他这么一问,端木青云似乎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酒馆里面能有什么呀,除了点酒菜之外根本就是空无一物,自己也懒得再猜,大声喝道:“爹,管他有什么,咱们先把他们好好教训一顿再说,要不然这些人还得再来老军营捣乱。” 端木青云不是没想起陈庆之的存在,只是在他的脑子自然而然地以为陈庆之已经溜掉了,又不是傻,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话虽如此,可是端木惊鸿心里还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这时候,对面的这些痞子无赖也都注意到了端木惊鸿一行,彼此开始慌乱了起来,冲着酒馆里面喊了几句,离得太远,端木惊鸿也没有听清,但是脚步却一直未停,领着这些老军营的人迎了上去。 到了近前,端木青云手一伸,大声喝道:“乌鸦成呢?叫他滚出来。” 这些痞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伸手一指:“我们大哥在酒馆里面。” “那还废什么话,让他快点滚出来。” “他现在还出不来。” “为什么出不来?”端木青云疑惑地望着酒馆,很想知道那扇门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件事解释起来好像有些丢人,可是少了大哥做主,面对端木惊鸿这么多杀气腾腾的大汉,这些痞子心里总有些没底,又是一指里面,无奈地说道:“我大哥欠人钱,被留在里面了。” 开什么玩笑? 自己做为酒馆的主人还在外面,里面怎么可能欠人钱? 就在端木青云打算进里面看看情况的时候,酒馆的门却突然从里面被人推了开,接着垂头丧气的成仓义一瘸一拐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的脖子上面明晃晃地架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等端木青云见到跟在成仓义后面那个人时,自己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开,这人不就是刚刚跟自己聊天的那个人吗?他怎么…… 脑子一时间有些混乱,端木青云有些搞不懂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是端木惊鸿见到陈庆之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问道:“他是谁?” “爹,是这样的……”端木青云低声在端木惊鸿耳边描述了一下陈庆之的来历,然后好奇地问道:“爹,你猜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居然是来找自己的。 肯定是京中那些有钱人的管家,又搞老一套,想让老军营的人替他们看家护院,呸,自己端木惊鸿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干这种丢人的事。 想到这,端木惊鸿恨恨地说道:“管他什么来头,只要敢提当护院这件事,不管他是谁,一率全都赶出去。” 父子二人商量完毕,便一起迎了上去,看他陈庆之想要耍什么把戏。 出来之后,陈庆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人,居然连一贯钱都凑不出来,看来在汴梁混江湖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时候正好看到端木惊鸿父子走了过来,陈庆之笑道:“本来我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只是他跟我之间还有点恩怨,也就一并解决了。” “不知这位小官人来老军营有何贵干?” 人手齐了之后,端木惊鸿自然不会再害怕这上百的地痞,说话时也多了许多的自信,双手一拱,俨然一付大将风范。 “你是?”陈庆之心里已经有了点想法,只有还有些不太确定。 “在下端木惊鸿,就算是老军营的村长。” 如果没有猜错,那钱不换说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陈庆之笑了笑:“原来是端木老丈,在下这次来找的应该就是你,不过在这之前,咱们是不是把这些麻烦先解决掉?”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小官人了,既然他们是来找老军营的麻烦,那就应该由老军营的人解决。” 说完,端木惊鸿目光突然变得尖锐,大手一挥,大声吼道:“兄弟们,把这些贼厮都给我赶出去。” 声音刚落,身后的这些人突然就冲了上来,看似随意的阵形中却又隐隐暗藏着某种规律,陈庆之连忙把手中的匕首收了回来,一脚把成仓义踹了出去。 (本章完) 第516章 男儿当自强 下一刻,两伙人便战成一团。 陈庆之及时地退回到了酒楼里,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些老军营的老军们,自己倒要看看这些老军是不是像钱不换说的那样,全都是一以当十的人物。 比起刚刚,端木惊鸿这方可谓是实力猛增,虽说看上去人数还是不如对方人多,只是气势却是对方根本无法比拟的,手中的拳头又很硬,几乎是挥出去便有一人被打倒在地上,看着没多大会的功夫,陈庆之就已经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就连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们背后的人是怎么想的,这哪里是来找茬的,这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老军营势如猛虎,成仓义带领着的这些痞子本来就是一群混混,平时欺负老百姓倒是可以,可是欺负这些老军营的人实在是看不上眼,没多大会的功夫便被打得抱头鼠窜,跑得一干二净。 从头到尾,端木惊鸿都没有动一下手,这种小场面自然也不需要自己动手,自己的注意力却一直偷偷地看着酒馆里的陈庆之,见陈庆之看了一会之后便退到了酒馆中,自己倒是有些好奇,分开人群,自己进到了酒馆中。 “这只是小场面而已,小官人莫不是被吓到了?” 桌子上的酒未撤,一旁还摆着成堆的铜钱,陈庆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地喝着,听到端木惊鸿的话,自己倒是微微一笑:“老丈从哪里看出来我被吓到了?” “像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么粗鲁的场面,会了点功夫并不代表你敢杀人。” 很明显,端木惊鸿这句话说的就是陈庆之刚刚用刀架着成仓义的举动,似乎这样的动作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屑一顾。 还没等陈庆之反驳端木惊鸿的话,酒馆的门又是一响,手里拎着根短棍的端木青云从外面兴冲冲地走了进来,随手把端木面前的酒碗抓了起来,碗中的酒像水一样就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用袖子一抹,兴奋道:“爹,乌鸦成被我给打跑了,这回怕是很久都不敢再来了。” “我看未必。”一旁陈庆之突然幽幽说了一句,只见端木青云脸上的表情一滞,接着哼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跟那乌鸦成是一伙的不成?” “我跟他一伙?”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又感慨道:“我跟他要是一伙的,怕是你这老军营早就被推平了。” “哼,吹牛。” “我吹牛?”陈庆之面露一丝不屑,轻声叹道:“再坚固的堡垒,最容易攻破的地方就在内部。” “内部?”端木青云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撇了撇嘴:“你是说我们自己人会背叛?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没有可能?”陈庆之继续说道:“问一声,张家给你们开出的补偿是多少?” “每个人十贯。”端木青云将信将疑道。 “好,咱们就当老军营这里有一千人,张家一共要掏出一万贯来算,如果是我的话,在告诉你们每个人补偿十贯之后,再贴出告示,先搬家的一百人,每个人补偿二十贯。” 呃? 陈庆之一下就把补偿翻了个翻,端木青云一愣,有些不明白陈庆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一百人,补偿十五贯。” “再下来的一百人,补偿十二贯。” “然后再有两百人,每人补偿十贯。” “只有最后这五百人,每人只能补偿八贯。” 当陈庆之说完,端木青云这边还没有算完最后到底用了多少钱,倒是端木惊鸿听完之后,心里却突然一惊,这少年说得没错呀,要是真的按他这么做,村子里肯定有人会为了那二十贯先行离开,然后是拿十五贯的,就算是十二贯的恐怕也会有会去抢,看到别人拿钱都走了,剩下的又怕被别人给抛下,拿十贯也总比八贯要强。 这么一来,整个老军营立刻会土崩瓦解掉。 还好,这少年不是张家的人派来的,不然现在的老军营肯定会完全垮掉。 想到这,端木惊鸿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许多,笑着把陈庆之面前的酒碗给倒满,端起酒碗笑道:“小官人果然好聪明,在下端木惊鸿敬你一碗。” 昨天的酒还没有消化干净,陈庆之看这酒实在是有些头疼,只是端木惊鸿这么主动,自己也不好拒绝,连忙把酒端了起来,跟端木惊鸿干了一杯。 两个人这边都喝上了,那边的端木青云还没算过来这个帐,埋怨地瞪了一眼端木惊鸿,嘟囔道:“当初我就说要去读书,爹你非拉着不让去,说什么读书的没好人,一肚子坏水,你看,现在我笨得除了喝酒什么都不会。” “你知道什么,老子不是怕你被别人骗了吗?”端木惊鸿随意地解释了一句,接着冲着陈庆之一笑:“小官人莫要听他的话,对了,小官人这次来老军营,找我有何事?” 笑了笑,陈庆之说道:“老丈可听过白莲教?” “呃?”端木惊鸿万万没想到,陈庆之一开口就是这要命的三个字,自己连忙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外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当然听过,不过小官人可知,那白莲教可是邪教,轻易沾不得。” “的确是沾不得,只是老丈说得晚了些,在下前些日子在青山镇,得罪了一干白莲教的妖人,他们现在怕是已经混进到京城,来找我麻烦了。” “啊?”一听陈庆之的话,端木惊鸿顿时大惊失色,脑子里一琢磨,大概明白陈庆之的意思,他这是怕打不过白莲教,跑来找人帮忙来了。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趟这浑水呢?端木惊鸿顿时陷入了犹豫之中。 “这事事关重大,老丈多考虑一下也是正常,不过条件我还是得先摆到明面上来,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一百人。” “这么多人?”端木惊鸿又是一惊。 “这还不够多,以后也许还会更多。”陈庆之接着道:“每个人每天三顿饭,中饭晚饭都有肉,每个月拿八贯的月例,要是因公负伤,伤药钱一个子不少全由我掏,另外养伤其间月例不减。” 这条件是不是太好了? 还没等端木惊鸿开口,身边的端木青云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我去。” (本章完) 第517章 老军的改变 跟端木惊鸿不同,端木青云并没有当过禁军。 他是端木惊鸿到了老军营之后才出生的,自己跟一些同龄的小伙伴一样,别看身在老军营,但确确实实连禁军驻扎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们跟汴梁城的禁军却没什么不同,甚至比起禁军来还要更强一些,那就是他们从小便被父辈按禁军的方法进行培养,十几年的岁月坚持下来,可以说他们这些人每个人都是加强版的禁军,缺的只是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而已。 对于端木惊鸿死守着教条,一直不让他们出去的想法,端木青云早就有所怨言,私下里自己也跟兄弟们谈论过出去的想法,只是被端木惊鸿的大棒压制了这么多年,刚刚生出一点勇气,在看到端木惊鸿的一瞬间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当陈庆之刚一提出用人的想法,不等端木惊鸿开口拒绝,端木青云便冲了上来,迫不及待地满口答应下来。 他这一答应不要紧,陈庆之跟端木惊鸿同时扭过头,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盯着他,就像是两个人正谈得好好的,被人突然间打断了似的。 端木青云眨了眨眼睛,自己似乎也从陈庆之奇怪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是讨厌,故意不去看爹爹那愤怒的眼神,冲着陈庆之挑衅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要不咱们两试一试?” “青云,你闹够了没有?”端木惊鸿终于忍不住地拍了一下桌子。 “爹,我没闹。”反正端木青云是豁出去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再不抓住的话,自己这辈子怕是就跟爹一样,被困在这老军营一辈子都出不去。 端木青云梗着脖吼道:“我这不是闹,我这是为了咱们老军营的兄弟们找条生路,你们觉得把我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我们好,可是你们问过我们的想法没有?打小你就让我听你的话,天天练功为了什么?难道就是这了守护老军营这些破铜烂铁吗?” “放肆!”端木惊鸿没料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在一个外人面前反驳自己的话,自己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老子让你练功那是为了你好,这老军营的地盘是你爹领着人亲手打下来的,就是靠这些把你们从小养到大,一寸也不能丢。” “老古董,你以为我们愿意像你们一样,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吗?哪怕就是去死,我们也要见见外面的花花世界,今天这事,我去定了。” “不许去。” “就去。” 看这一老一少梗着脖子互不相让的样子,唯一尴尬的却是坐在另一边的陈庆之,自己哪里到自己一句话,就惹得两父子反目成仇,趁着这时候,自己连忙起身劝道:“二位先别急,刚刚二位的话我也听明白了,老丈的想法的确没错,老军营是自己亲手打下来的,自然要好好守护住。” 端木青云顿时不愿意了,斜着瞪了陈庆之一眼。 “不过呢……”陈庆之突然话风一转,看着端木青云道:“这位小哥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年轻人有哪个愿意总留在一个地方,说句不好听的,怕是连外面的小娘长的什么模样都没见过,你让他们又怎么能甘心。” 这句话也是说在端木青云的心里去了,老军营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小娘就那么几个,一个个长得还不如自己好看呢,一想到自己居然要陪着她们过一辈子,端木青云心里总有些不甘,这也是一直以来自己拒绝了好多媒人的原因。 别人只是以为端木青云还没挑好,其实他根本就没相中这里的女人。 一听到陈庆之的话,心里自然也有些认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就是。” “是什么是。”端木惊鸿气得瞪了端木青云一眼,也不给他考虑的机会,转身便往外走,大手一摆:“你爱走就走,老子不管了。” 一看端木惊鸿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端木青云脸上的表情自然是难看到了极点,望着重新被关上的大门,回头又看了一眼微笑的陈庆之,讪讪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我爹不让。” “你怎么知道你爹不让?”陈庆之并不认同端木青云的想法,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你爹这分明就是把决定权交到你手上,想不想走全看你自己的心意。” “你是说……”听陈庆之这么一说,端木青云心里倒也琢磨过味来,要是爹真的不想自己走的话,那应该赶走的是陈庆之,而不是自己一甩袖子就离开,临阵逃脱,这可不是爹爹的风格。 “哦……”端木青云终于醒悟过来,陈庆之说得对,爹爹肯定是像陈庆之说的那样,把决定权交到自己的手上,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自己终于有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端木青云兴奋地看着陈庆之道:“我决定了,带着我的兄弟跟你出去干。” “等等。”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并不像端木青云想像得那么兴奋,反倒是带上了一丝疑惑与不解,眨了眨眼睛不解道:“青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呃?”端木青云一愣,自己误会什么了?不是你说要在老军营找些人手吗?怎么现在听到自己这么痛快地答应,难道是后悔了不成? “你这人,莫不是嫌给的钱多,后悔了?”端木青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陈庆之摇了摇头:“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罢了,多几贯少几贯并不是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你这人实在是婆婆妈妈好不痛快。”端木青云不耐烦地催促道。 陈庆之笑了笑:“只是有件事青云怕是没有搞清楚,我这次来老军营,是想请你爹出门,并不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里,端木青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说来说去,敢情这小子就是不相信自己的本事。 若是识字,自己的确大字不识一箩筐,可是论起武功来,自己根本就是谁也不怕,连爹都说自己的武功不逊色于他,今天虽然被他给瞧不起了,端木青云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一伸手,把自己身上的羊皮袄往两边一分,露出身上结实的腹肌,冲着陈庆之叫嚣道:“看到没有,今天我让你打上三拳,我若是哼一声,就白给你当十年的护院。” “十年?听起来不错哦。”陈庆之开始慢慢地活动起手腕来,看来一个免费的护院就这么被骗到手了。 (本章完) 第518章 男人的承诺 端木青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是在老军营里长大的孩子,又有哪个不是一路打架长大的? 而端木青云便是这些孩子中的佼佼者。 对于陈庆之,端木青云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看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怕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刚刚抓住乌鸦成那一下,也不过是趁他不注意罢了。 端木青云之所以敢让陈庆之打自己三拳,也就是看到陈庆之没那么大本事而已,自己也有心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看他还敢小瞧自己不。 陈庆之活动了一下手腕,冲着端木青云问道:“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我就来了。” “来吧,用你的全力。” 端木青云腹部一用力,八块清晰的腹肌立刻露了出来,陈庆之见他已经有了准备,自己左脚往前一迈,腰部一拧,借着这股冲劲,右拳便重重挥出。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陈庆之的拳头就已经落到了端木青云的腹部,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端木青云‘腾腾腾’往后连退了三步这才站定,一张小脸腾的一下就变得通红,嘴巴像是含了什么东西似的夸张地鼓了起来,半天才幽幽地长叹口气,目光复杂地望着陈庆之,像是不相信刚刚那一拳居然是这个瘦弱的少年发出来一般。 “怎么样,你……没事吧?”陈庆之跟没事人似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笑道:“刚刚没有活动开,力量恐怕不是很足,不过接下来就会好一些,青云若是准备好了,咱们再来。” “等等。”一听陈庆之还要来,端木青云脸上的血色尽退,连忙摇了摇头,可是又一想,自己若是不让他打,岂不是就代表自己认怂了吗?犹豫了一下,端木青云勉强地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怕是吃坏了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要不,咱们还是改别的吧。” 看端木青云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陈庆之哪里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刚刚之所以用了最大的力气,就是想试试这端木青云的本事到底如何,毕竟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白莲教的妖人,里面藏龙卧虎,若是没有两下子,怕只是送命的货。 这一拳下去,陈庆之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直接能把端木青云打趴下,没想到他居然只是后退了三步而已,虽说他看的样子也不是很好受,但比陈庆之想像得还是要强一些。 “改别的?怎么改?”陈庆之故意犹豫了一下,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要不这样,咱们干脆比拳脚如何?” “比拳脚?这个可以。”一听不用再挨打,端木青云心里顿时一喜,自己对自己拳脚上的功夫还是有些自信的,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能把陈庆之给打趴下。 重新把衣裳系好,端木青云活动了一下拳脚,接着冲着陈庆之勾了勾小手指,挑衅地叫道:“来,让你先手。” “真的?你可别后悔。”陈庆之特意提醒了一下。 “放心吧,这回我可不让你了。” 端木青云话音刚落,刚刚还随意站着的陈庆之突然就动了,略显瘦弱的身躯如一道闪电般的直刺端木青云胸口。 就这么一招,就把端木青云给吓了一跳,自己平常跟小伙伴比试都是一板一眼的你来我往,哪像是陈庆之这样,一出手便直奔要害。 多亏自己反应够迅速,身体连连后退,双臂迅速交叉挡在身前,总算是把陈庆之这一拳给拦了下来,可是还没等自己松口气,陈庆之却像是影子一样又跟了上来,把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缩到只有半臂左右的距离,接着自己便见到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拳法。 拳、掌,肘、膝……就像身体上的所有部位都被陈庆之当做了武器,根本不管端木青云做了什么动作,哪怕是他的双臂都已经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陈庆之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么重复着一个动作,用他的膝盖一下下击打着端木青云的双臂。 开始的时候,端木青云并没有意识到陈庆之会这么的无赖,自己遇到的对手哪次不是一板一眼地跟自己对打,何曾见过这般无赖的打法,没多久自己就觉得双臂已经发麻,就像是要断掉一般。 有心把陈庆之给推开,可是两条胳膊就像是两根面条似的,根本用不上半点力气。 “停停,我不打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端木青云都觉得自己有些脸红,平时这都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听到时自己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现在轮到自己时,自己却有些理解自己以前的对手,要不是真的打不过,谁好意思认输呢。 他一说停,陈庆之立刻就把他的肩膀松了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笑道:“怎么,这回可服了?” “不服。”端木青云双眼像是喷火一般,摇着脑袋吼道:“你这是什么打法,根本就没有人像你这样切磋,你,你这是……” 一时间端木青云想也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陈庆之,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的时候,陈庆之却是面色一肃,冷冷道:“端木青云,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怎么连我都打不过?你以为我到老军营找的是一般的看家护院?往那里一站,把一群手无寸铁的人挡在外面就算了?你开什么玩笑,这个社会上钱哪有那么好赚的。” 陈庆之的一席话说得端木青云是满脸通红,喃喃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这付样子,陈庆之失望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还是找你爹去谈吧,你连男人的担当都没有,还怎么好意思出去闯世界,你爹说得没错,你们还是留在这老军营才是。” “慢着。” 陈庆之说完,刚想转身走掉,身后的端木青云却突然低声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刚刚的不算,我们还有一套联手的阵法,你要是能破得了我们的阵,我就认输,按照先前的约定,跟你十年一文钱都不要。” “阵法?”陈庆之一愣,接着好笑道:“怎么着,一个打不过我,改一群了?” (本章完) 第519章 老军的战阵 老军营能屹立这里这么长时间不倒,肯定有他厉害之处,否则的话早就被其它的势利一口给吞了下去,像是今天张家这般来人找麻烦肯定也不是第一次,但老军营还能矗在这里,就证明它自有自己的一套本事。 单打独斗,这是江湖人才有的本事。 陈庆之想要看的,却是老军营真正用来杀敌的本事,这才是自己一再激怒端木青云的原因,不然的话,谁有兴趣在这里哄他玩。 一壶小酒,几碟小菜,这便是端木青云留给陈庆之的,而他自己早就已经离开了酒馆,不知去向哪里,陈庆之倒也不急,就这么慢悠悠地喝酒吃菜,不一会的功夫,身体倒是慢慢地热了起来。 就在一壶酒马上就要见底的时候,酒馆的门终于又响了声,看着端木青云兴奋地打头走了进来,跟他身后的却是足有六个人。 六个人年纪跟端木青云都差不多,眼神比端木青云还要犀利许多,看到陈庆之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人想起,这不就是刚刚用刀逼着乌鸦陈的那小子吗? “青云,你找大家来,就是跟他比试?”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吃惊地打量了陈庆之,接着摇了摇头,奇怪道:“你莫不是又来消遣我们?” “哪个有兴趣消遣你。”端木青云瞪了他一眼,随后指着陈庆之说道:“这位便是我刚刚提到的陈庆之陈小官人,条件我已经跟你们交待过了,今天只要咱们能打得过他,每个月便有八贯钱的月例入帐,大家可曾听懂了?” 条件刚刚端木青云已经讲过,现在当着陈庆之的面重复一遍,也不过是告诉大家一声,自己并没有说谎罢了。 条件是自己开的,陈庆之自然没有什么异义,目光从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倒是好笑道:“青云是不是有些过份了,你们这么多人就对付我一个,实在是有些欺负人,要不这样,你把你们所谓的战阵给我演示一下,若是我觉得不错,那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如何?”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哪能用得上这么多人,我自己就行。” 还是刚刚说话那个大汉,冲着陈庆之一拱手:“在下老军营裘洪,来讨教小官人几招,还请小官人赐教。” 这几句话说得倒是文绉绉的,也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陈庆之忍不住看了端木青云一眼,见他的眼神故意躲闪自己时,自己心里立刻明白过来,看样子端木青云并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裘洪,这分明就是故意让自己教训他一顿的意思。 想了想,陈庆之缓缓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时间有些紧迫,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要不这样,咱们两个面对面同时出拳,谁能先把对方给打倒,就算谁赢,你说怎么样?” 面对面地硬拼? 虽说裘洪没这样比试过,不过听起来倒是简单得很,而且自己比陈庆之还要高出半头之多,对付他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好吧,那就依小官人所说。” 裘洪拍了拍胸口,满脸轻松地往空地一站,冲着陈庆之招了招手:“小官人,来吧。” 陈庆之倒也没什么要求,直接站到了裘洪的对面,比划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之后,双臂垂下,冲着端木青云喊道:“麻烦青云在一旁数三个数,三个数结束,咱俩就一起出拳。” 端木青云心里也是乐得不行,这两个人谁倒下自己都十分高兴,连忙来到两个人中间,大声喊道:“三、二、一,开始……” 话单刚落,就听‘砰’的一声闷响,一个人影‘腾腾腾’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接着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像是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完全愣在原地。 端木青云已经意识到陈庆之很强,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的强,那可是裘洪,平时打架时总压着自己一头,没想到单对单的时候被陈庆之一拳给秒杀掉,而且还是那种毫不费力的样子。 跟打端木青云不同,陈庆之走到裘洪的面前,把手伸了出去,笑道:“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没有。”抓着陈庆之的手,裘洪重新站了起来,只是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桀骜与自信,变得胆怯起来,老老实实退到一边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剜了端木青云一眼,自己敢肯定,这小子一定在陈庆之身上吃了亏,所以刚刚才没有任何的表示,看着自己被陈庆之羞辱。 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陈庆之看了一眼端木青云,淡淡道:“你若是真的想跟我出去混,那我就劝你快点把真本事拿出来,要不然的话……我可真就走了。” 富贵险中求,自己若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老军营,这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端木青云的眼神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跟这些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聚到了一起,大概怕陈庆之看不明白,端木青云还在解释道:“此阵名为七星阵,乃是当年禁军总教学陈学安所创,经过几十年的完善,此阵威力变得愈发强大。” 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端木青云说了些什么,陈庆之只当耳旁风,自己注意的却是这阵势所谓的变化,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看了一会,还真让陈庆之看出了些许名堂,这所谓的七星阵只不过就是把七个人捏在一起,他们每个人手持的武器有长有短,长的拒外,短的拒内,再加上中间的硬弓,倒像是一个刀枪不入的刺猬一样,看上去倒是跟几百年之后的鸳鸯阵有异曲同工之处。 既然如此,陈庆之心里终于有了个大概,等到众人停下来时,端木青云有些忐忑地走了过来,也不知陈庆之到底看明白没有。 “小官人看得如何?”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深思的表情,淡淡地问道:“像你们这样能把七星阵练好的人,在这老军营还有多少人?” “这……”端木青云犹豫了一下,笑道:“小官人不知,这七星阵乃是我老军营每人必学的阵法,上至几十岁的老汉,下至七八岁的孩童全都会,不过要是肯走的嘛……应该也有几十人。” 人数虽少,但暂时也应该足够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出来,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淡淡道:“那就麻烦青云把人手召集起来问个清楚,人嘛越多越好,这里是五百贯钱的银票,只要肯去的,每个人先发五贯安家钱。” (本章完) 第520章 是个有钱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似乎在一瞬间,陈庆之招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老军营,而听到消息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第一种,便是以端木惊鸿为代表的老一辈人,这些人来老军营的时间长,自己在这里娶妻生子,生活悠闲,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总能算得上是衣食无忧,所以不光是自己不愿意再去做那下等人做的事,也不想自己的后辈去受这个苦。 就像是端木青云这些人,虽然从小就被端木惊鸿锻炼得像个军人,可是端木惊鸿却从来没打算让端木青云去参军,只是让他们能保护住老军营这块地盘就行了。 所以以前来的那些人全都被端木惊鸿给挡了回去,却不料陈庆之的一番话却把端木青云给说动了心,而且莫说是端木青云,就连端木惊鸿也被陈庆之的大手笔给吓到,每个人八贯,一百个人就是八百贯,自己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要说平静如水,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端木惊鸿有些拿不准陈庆之这个人,年纪这么轻,说话到底有准没有。 另一种便是以端木青云为首,总以为自己有了本事,不愿意留在老军营吃苦,总想出去闯荡一番的。 自从拿到陈庆之那五百贯银票之后,端木青云就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人跟踪似的,这银票无论放在哪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安全,大冷天,手心里全是冷汗,紧紧地攥着这银票,生怕它会突然间飞掉一样。 干脆先把一起的兄弟叫过来,把自己围成一圈,就这么傻傻地在屋子里坐着。 “青云,这也不是个事呀,要不……咱们把这钱取出来吧。”裘洪心里跟长草了似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瞄着端木青云的怀里,恨不得把那些银票全都揣在自己怀里。 “取出来?”这可是一大笔钱,取出来放哪里? 放家里?自己肯定睡不着觉。 放别地方,自己又不放心。 琢磨了半天,端木青云一咬牙道:“武小六。” “青云哥,我在。”身后窜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端木青云。 “你去把兄弟们都召集到校场,就说我说的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来的人越多越好。” “好了。”武小六一转身便跑掉了,裘洪眼睛一转,低声道:“青云,你真打算把这钱分下去,然后带着兄弟们给那陈庆之卖命?”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可你不觉得那小子有些不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我看人家挺靠谱的,这五百贯的银票连问都不问直接就甩了出来,要是他再不靠谱,我真的不知道谁才靠谱了。” 端木青云说完,便站了起来,招呼道:“咱们也准备准备,一会先跟大家透个气,算一下有多少想去的,咱们先去把钱给取出来,少了咱们去找陈庆之要,多了,咱们就退给他。” 这都到手的钱了,怎么还能退回去呢。 裘洪一叹气,连忙把端木青云拉了回来,低声道:“青云,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那陈庆之找咱们说不定去跟人打仗。” “咱们练武不就是为了打仗吗?难道咱们还像以前似的,整天窝在这老军营,彼此打来打去,跟过家家似的有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老军营,端木青云自然不想放弃,怼了裘洪一句,接着不耐烦道:“我说裘洪,你要是想去,咱们就一起出去,你要是不想,你就痛快回家去,怎么样,我的话听懂了吧?听懂我可走了。” 也不管裘洪听没听懂,反正端木青云是直接走掉了,而且不光是他,屋子里这些兄弟全都跟在他的身后走得干干净净。 裘洪看了一眼端木青云离去的背影,嘴里轻哼道:“当然要去,谁不去谁才是傻子。” 老军营的校场平时就是这些年轻人练功的地方,每天人来人往的一直没断过人影,只是今天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整个老军营的年轻人全都聚了过来,看到端木青云还没到,大家便开始闲扯了起来。 “哟,常三郎,来得够早的。” “武小六刚刚说完我就过来了,怎么着,二哥你也想出去闯一闯?” “当然,谁愿意一辈子留在这老军营?”那人嘴一撇,低声道:“你就看看咱们老军营里的这些小娘们,一个个长得跟夜叉似的,脾气还一个比一个硬,谁敢娶她们回去?我可不想打一辈子光棍,还是早点出去的好,有了钱什么样的小娘找不到。” “可不,听那武小六说,这次光安家费就有五贯,每个月还有八贯的月例,一天两顿肉,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管他真假呢,先把五贯钱拿到手里再说,看不到钱谁给他去卖命。” 类似这样的声音并不占少数,所有人都在等着端木青云的出现,还有那所谓的五贯钱的安家费到底能不能拿到。 校场的人越聚越多,很快便已经超出端木青云的预想,黑压压的人头聚在一起,等了半晌也不见端木青云的影子,已经开始有人抱怨起来,这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不是给不起钱躲起来了吧? 就在抱怨声越来越多的时候,突然站在外围的武小六眼尖,指着另一边大声喊道:“大家快看,青云哥把钱拿过来了。” 一听有钱,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向街道的另一头看去,不多时的功夫,就见端木青云带头,领着五、六个少年推着三辆推车走了过来,当众人看清推车上装的东西时,全都一付目瞪口呆的样子。 我的天呀,这上面到底是有多少钱? 走在最前面的端木青云心里犹如打鼓一般的激动,自己现在还忘不了刚刚的一幕,当自己把银票递给钱庄的掌柜时,那掌柜眼神中的惊愕让自己愈发的兴奋,五百贯,怕是很久都没有人一下子取这么多钱吧。 这么多的钱足足装了三辆车,自己知道当自己把这些钱推回来时,自己会看到多少惊讶的面孔,而从这一刻开始,端木青云的心里也暗暗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跟着陈庆之好好干,然后赚更多的钱。 (本章完) 第521章 为钱翻了脸 当端木青云把这些钱推过来,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必胜之仗。 从小出生在老军营的这些青少年们哪曾见过这么多钱,怕是就连老军营最有钱的端木家也不一定见过这么多钱。 见钱眼开是一方面,长久以来养成的纪律性却是让大家一动没动,等到端木青云把钱推到众人面前之后,自己一个箭步跳到了其中一辆车上,用手指着脚下的铜钱大声喊道:“兄弟们,大家看到我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了吗?” “钱!” 声音似乎比练功时还要大上几分。 “对,就是钱,可是兄弟们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 端木青云兴奋的目光扫过下面的这些熟悉的面孔,接着便把陈庆之跟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完事之后,自己又一指脚下的铜钱大声道:“这里一共有五百贯,陈小官人说了,只要肯替他出力的,每个人先给五贯的安家费。” 光是答应下来,马上就有五贯钱可以拿,这钱实在拿得太容易一些,众人你看看我,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与激动。 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青云哥,那还愣着干什么,给大家伙发钱呀。” “哪个告诉你这钱就这么发了?”因为家世的缘故,端木青云平时在老军营这些青年中还是有些地位的,自己眼睛一瞪,下面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 看自己一眼便把大家伙给吓住,端木青云心里还是有些小满足,重重地哼道:“刚刚我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想拿这五贯的安家费,就得跟我出去替陈小官人卖命,有想离开老军营的爷们就给我站出来,拿着钱回家准备着,不过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哪个要是拿了钱却说不去,呵呵,那就别怪老子的刀子无眼。” 端木青云刚一说话,刚刚还有些准备混水摸鱼的人立刻就老实了起来,五贯钱看着虽多,但是不值得自己为了五贯钱把名声给搞臭了。 一些人虽然练了功夫,但是跟端木青云心里的想法还是不一样,觉得能老老实实待在老军营这辈子已经够了,自然不愿意出去打生打死。 校场上沉寂了一片刻之后,已经有人开始往人群外走去。 虽然早就料到不会所有人都跟着自己,可是看到有人往外走时,端木青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谁不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这些人可都是平时在一起练功的兄弟,要是大家在一起的话,遇到危险时也会容易对付些。 人各有志,既然他们不愿意留下,那自己也只好遵循他们的意愿。 等到众人中再也没有移动的人时,端木青云大概地数了一下人数,包括自己在内,一共还剩下九十八个人,虽然离陈庆之一百人的目标还差了两个人,但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就这些人了,下面咱们就画押发钱。” 端木青云也够痛快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与印泥,由身边唯一识字的武小六亲自持笔,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把每个人的名字写上,然后按上手印,便拿着五贯钱笑眯眯地回家了。 三车的铜钱看着很多,可是一人五贯五贯地拿,铜钱也很快地见了底。 等到只剩下最后十五贯的时候,端木青云看了一眼,接着便推着车子想往自己家走,这时早就盯着这些钱的裘洪又走了过来,挑了挑眉毛道:“青云,要不这钱……咱们几个分了吧?” 怎么又是钱钱钱的,以前自己就觉得裘洪这个人总是阴阳怪气的,可是自从今天见了陈庆之之后,他张口闭口全都是钱,自己不是说了吗,这钱是人家陈庆之的,该怎么处理是他的事,就算自己想要,也得人家肯给才行。 想到这,端木青云无奈地看了裘洪一眼,轻叹道:“裘洪,我最后再说一遍,这里面有五贯是我的,剩下的十贯那是人家陈庆之的,跟咱们没有关系,人家信得过咱们,咱们做人就不能太无耻。” 裘洪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说自己无耻,你端木青云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想到这,裘洪眼睛一眯,寒声道:“端木青云,你把刚才的话给说明白,到底谁是无耻?” “怎么,自己做的事还不敢承认了?”端木青云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经意间又拉近了不少,端木青云寒声道:“刚刚我是不是已经说过了,这钱是人家陈庆之的,咱们带去多少人,就拿他多少钱,不是我的我不要,但是我的一文也不能少,你想分?凭什么?” “好,好,端木青云,好人都让你一个人当了,就我裘洪是坏蛋,我算看透你了。”说完,裘洪把自己那份钱一举,冲着端木青云吼道:“这钱给你,老子不去了可以了吧。” “爱去不去。” 身边的兄弟本还想劝一劝,可是两个人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裘洪一转身便腾腾地跑掉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端木青云不屑地哼了声:“走,回家。” “青云哥,要不我去劝劝洪哥?”武小六心里有些不开心,几个人在一起练阵法也有段时间了,冷不丁少了一个之后,总觉得有些别扭,忍不住跟端木青云提了一嘴,希望两个人能够尽释前嫌。 “劝什么劝。”端木青云心里也窝着一团火,这么好的事情,被裘洪搞出这么一出之后,总觉得老军营人的会被人家看不起似的,听到武小六的话,端木青云干脆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走咱们的,小六子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跟我去找陈小官人,问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那好吧。”武小六没办法,只能是无奈地答应了下来,拿着自己这一份钱往家走去。 所有人都散了之后,裘洪却独自一人出了老军营,跟端木青云一样,自己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你说自己这样做是这了谁?还不是为了大家伙的荷包鼓一些,自从那陈庆之来了之后,端木青云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好像以前那些龌龊事不是他做的似的。 路过路边一个酒馆的时候,裘洪直接钻了进去,叫了一坛酒几个小菜,自己便独自一人喝起闷酒来,就在自己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身边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冷笑道:“这不是老军营那小子吗?你在这干嘛呢?” “你是谁?”裘洪瞪着通红的眼睛斜着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影突然在视线中渐渐放大,还没等自己看清楚这黑影是什么,自己就觉得脸上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接着便栽倒在地上。 (本章完) 第522章 免皮肉之苦 ‘哗!’ 一盆凉水直接浇到了裘洪的头上,刚刚还迷迷糊糊的他瞬间便被这冰冷刺骨的寒意所刺激到,醉意顿消,猛的一下便清醒过来。 这是哪里? 裘洪似乎已经记不起来先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只记得自己跟端木青云闹别扭的场景,接下来自己跑去酒馆喝酒,然后…… 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裘洪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就在他拼命地回忆时,面前突然有个声音哈哈一笑:“小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家成爷爷?” 嗯?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呢? 当裘洪抬起头一看,自己顿时吃了一惊:“乌鸦成,怎么是你?” “特么的,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叫你家成爷爷的外号。”成仓义眼睛一瞪,醋钵大的拳头一拳便砸到了裘洪的肚子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裘洪的一张脸腾的一下就变得潮红,两腮瞬间就鼓了起来,嘴巴突然张开,哇的一声便把刚刚咽下去的吐了出来。 “特么的,真丧气。”成仓义连忙往后一跳,总算是躲开了他这一下,有心上去再揍他一顿,可是这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难闻得很,只能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看了看左右,随便指了一个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这里收拾了。” 被点到那人也够倒霉的了,好好的偏偏摊上这破事,只是大哥发话,自己也不敢说个不字,连忙捏着鼻子上前,快速地把裘洪吐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耽搁了这么一下,成仓义也没了收拾裘洪的兴趣,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怎么独自出来喝闷酒,你的兄弟们呢?” “哼!”对于成仓义,裘洪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对于他的问话,自己干脆地一扭头,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行呀,小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不怕你成爷爷。” 说完,成仓义让人把角落里的碳盆给端了过来,自己随手拿了一把火钳子放到了里面。 看着火钳子慢慢地变成了红色,成仓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的得意,当着裘洪的面慢慢地把玩着已经变得通红的火钳子,接着便拿在手上,将通红的钳子放到了裘洪的面前,揶揄道:“怎么样小子,这回看你还嘴硬不。” “你……要干什么?”裘洪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火钳子,自己哪还像刚刚那般坚强,身体努力地往后靠着,希望能离这越来越近的火钳子远一些。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面,哪怕是用尽了全力,也只能稍稍离开那么一点。 “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成仓义犹如猫戏老鼠一样戏耍着裘洪,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白天时受的窝囊气。 “别,千万别,你想问什么我说还不行吗?”鼻子里陡然闻到了一股焦味,瞬间就把裘洪心里所有的防线击溃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开始求饶了起来。 果不出自己所料,自己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在这种压力下不崩溃的。 慢慢地把火钳子给收了回来,成仓义得意地问道:“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该说什么? 裘洪犹豫了一下,倒是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自己便气乎乎的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你说的可是真的?”成仓义把裘洪抓来,本来就是只想出口恶气而已,并没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可是当自己听完裘洪的话之后,自己真的是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没想到随意的一网居然捞到一条大鱼。 “当然是真的。”反正事情都已经交待完了,裘洪也豁出去了,点了点头道:“不信你去老军营打听打听,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不用打听,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让成仓义高兴的却是自己无意中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陈庆之呀陈庆之,自己跟你之间可是有不共戴天的仇,听裘洪的话,你小子八成也知道自己仇人多,居然敢跑老军营这里来找人,而且一下就甩出去五百贯那么多,这可比张家给自己的钱多了,自己要是把他给抓到手,那是不是能狠狠地敲他一笔呢? 想到这,成仓义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自己似乎看到那成车成车的铜钱摆到自己面前的场面,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该怎么才能把钱从陈庆之的口袋里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呢? 用裘洪来威胁他? 这怕是最笨的一种方法,他跟裘洪不认不识的,怎么可能会帮他。 不过陈庆之不帮他,并不代表老军营别的人不会帮他,他们不是刚刚收了五百贯吗?自己就先打这五百贯的主意。 想到这,成仓义带着诡笑的表情看着裘洪,眉毛一挑问道:“说吧,手指跟耳朵你选一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问的我可都说了,怎么还要动我?”裘洪哪一个也不想失去,开始慌张了起来。 “不是我想动你,实在是兄弟手头有点紧,听你说老军营有这么多钱,所以就想借点出来,本想留你当个人质,可是又怕人家不信,所以就得在你身上卸个零件下来,送回老军营,他们这回肯定会信。” 卸个零件? 卸哪里都不行呀。 裘洪连忙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可以写封信,我在上面按手印。” “按手印呀。”成仓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按你说得办。” 其实卸零件也不过就是吓唬裘洪一下罢了,毕竟每个人的耳朵跟手指能有多大的区别,就算送到人家面前也未必能认出来,可是信却不一样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就看老军营的人救不救人了。 成仓义手下自然有会写字的人,很快一封信便写好,让裘洪在上面按了手印,封好之后等到第二天让人给送到了老军营,然后就等着老军营的回信了。 裘洪一宿未归,端木青云却压根不知,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自己便跟武小六从老军营出发,身上特意还揣了几十文钱,来到早市上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这才按照陈庆之留下的地址走去。 (本章完) 第523章 都是一家人 出了老军营,外面却是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 比起老军营的清淡与无聊,外面的街市则热闹许多,两旁的店铺挂着各种各样的商品,看得端木青云跟武小六两个人是惊讶不已,只是还惦记着跟陈庆之的约定,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去,倒是离得远了,端木青云又一次给自己打气道:“我一定要从老军营走出来。” “我跟着你。”武小六同样狠狠地点了点头。 陈庆之住的地方离老军营要远得多,端木青云本想奢侈一次,找辆马车把两个人稍过去,可是一打听,到那里最少也要三十文钱的时候,端木青云立刻就摆了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坐马车。 三十文钱,够自己买块好肉孝敬父母了。 反正也走习惯了,两个人也没觉得怎么累,更何况对未来的憧憬早已经让他们忘记身体上的疲劳,等两个人来到陈家门前的时候,端木青云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起来。 哇,好大的一间宅子。 光是院墙就让自己一眼望不到头,更不要说里面又会是如何的富丽堂皇。 不过看来这陈庆之怕不一定是这宅子的主人,这么大的宅子又怎么能是他能够置下的呢。 带着心里的一丝疑惑,端木青云跟武小六小心地来到门口,轻轻地扣了扣门环,不大会的功夫,旁边的小门便被人推了开,一个人从里面探头打量了一眼,直接问道:“二位小官人是找人?” “对对对。”端木青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高门大门人家,心里难免有些自惭形秽,那个曾经骄傲的少年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拱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大叔,有位陈庆之陈小官人是住这里吗?” “是住在这里,你们是……?” “哦,我们是老军营的人,昨天小官人吩咐我们找些人手,今天我们就过来了。” “哦,原来是老军营的兄弟,我家官人已经吩咐过,让你们直接进来就是。” 有意无意间,门子却并没有提那个小子,端木青云听了之后,顿时以为自己考虑得没错,陈庆之不过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这陈家果然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在。 跟着门子进到了里面,从里面又走过来一个老人,只听那门子跟老人说了几句,那老人笑道:“原来是老军营来的英雄,叫我忠伯就好,我家官人已经等你们多时了,里面请。” 这怕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受人尊敬,端木青云紧张的心情顿时平复许多,露出一丝微笑跟在忠伯的身后,向着宅子里面走去。 一边走,端木青云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这宅子大是大了些,可是院子好多地方都显得有些破败,而且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几个人,给自己的感觉这宅子是不是太空了些? 犹豫了一下,端木青云小心地问道:“忠伯,这宅子里的人好像不是很多呀?” “是不太多。”忠伯回头笑着解释道:“官人并不经常来这里住,所以宅子里只留了不到五、六个人,平时也没有什么人往后院来,所以你看不到人是正常的。” “难道小官人在汴梁还另有住处?”端木青云好奇地问道。 “那倒不是。”忠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难道小兄弟不知,我家官人并不是汴梁人吗?” 端木青云的确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听过之后自己心里不由有一丝踌躇,如果陈庆之不是汴梁人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后要跟着他东奔西走了? 不过又一想,这样更好,自己也能借这个机会离开汴梁,看一看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的苦恼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到端木青云被忠伯领到一个院子后,自己早把心里的苦恼放到了一边,刚刚进院,就听忠伯大声喊道:“官人,有两位来自老军营的客人来访。” “让他们进来。”当熟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时,端木青云心里隐隐松了口气,果然就是陈庆之。 忠伯推开门,让两个人进到了里面。 刚一跨过门坎,端木青云就觉得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熏得自己顿时愣了一下,耳边听到一旁有人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点进来,把屋子里这热气全都给放跑了。” “啊。”端木青云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把门给关好,目光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陈庆之正坐在屋子另一端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枝毛笔,认真的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先坐,这封信我马上就写完了。”陈庆之抬头看了端木青云一眼,对于他身边的武小六,心里还隐约有些印象。 跟昨天不同,别看陈庆之的年纪还要小自己好几岁,可是他展露出来的却是一股大家风范,看着比自己成熟许多,如果非要拿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跟他比的话,那么他应该跟自己爹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自己爹是经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而他才多大的年纪,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就在端木青云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庆之的家信终于写完,吹干了墨迹之后,用信封封了起来,递到忠伯的手上,让他立刻派人送到杭州苏小容的手上。 等到忠伯走了之后,陈庆之这才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坐到端木青云的对面,指着武小六问道:“这位壮士看着有点眼熟,昨天可是见过一面?” 武小六连忙点了点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拱手道:“小的武小六,见过陈小官人。” “不用这么见外,快点坐下来。”陈庆之有些哭笑不得地招了招手,接着好奇地问道:“青云这么早就过来,怕是事情应该有了一个结束,说说看,可是我给你的钱不够用?” 端木青云脸一红,缓缓地摇了摇头:“在下有负小官人的重托,好多人都不肯离开老军营,一共只有九十八……不九十七个人肯离开。” 端木青云迅速地把裘洪给排除在外,然后说道:“剩下那十五贯钱就放在我家,等下次我们过来时,我把钱给小官人带来。” “十五贯而已,拿来拿去有些不方便,这样吧,你拿着这些钱给兄弟们每人换一件新衣裳,若是有剩下的就领他们吃顿好的,什么都安排好之后,后天直接过来这里,从此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本章完) 第524章 有事找官人 离开陈家的时候,端木青云的脑子里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两天的时间,自己就像是见到两个不一样的陈庆之似的,如果说昨天自己还有胆量去试试陈庆之的功夫,可自从刚才开始,自己对他的敬畏之心就重了许多。 也许这种敬畏来自这些大宅子,也许来自那五百贯钱,不过自己更愿意相信,是刚刚陈庆之的举动让自己无形中对他生出敬畏之心的。 倒是武小六一直处在激动与兴奋之中,自己跟陈庆之说的话并不多,不是因为别人的,而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明明昨天都见过陈庆之的,为何今天一见面就连话都不敢说,看来人跟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比起来时,两个人回去的路是相当轻松的,一想到每个月能拿到八贯钱的例钱,两个人就感觉自己像是富翁一样,回去的路上也敢往两边的铺子里看了,心里在盘算着自己一个月的例钱能买下多少,甚至在路过肉摊的时候,每个人都花了几十文称了块肉,又买了一坛好酒,笑呵呵地往家走去。 就在两个人刚刚走到端木青云酒馆这里,突然前面有人大声喊道:“青云哥,青云哥,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端木青云顿时一愣,脑子里想的是难道乌鸦成又回来了不成?可是附近这么安静,也不像是有人来闹事的样子,又会有什么大事。 不大会的功夫,对面的少年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端木青云一看这不是邻居家的王翰吗?连忙问道:“王二郎,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青云哥,不……不好了,裘……裘洪哥,被乌鸦成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端木青云顿时被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自己才走了这么会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眉头不由一皱,焦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从头跟我说一遍。” 一边喘着粗气,王翰一边把事情的来源跟端木青云说了一遍,原来事情的开始还要追溯到早上,就在端木青云早上走了之后,便有几个人来到老军营,正当老军营的人一脸戒备的时候,那几个人却直接丢下一封信便走。 拿着这封信,这些人都是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字,最后没办法,信只能被交到了端木惊鸿的手里,不过跟他们一样,端木惊鸿拿着这封信也是一脸的无奈,找了好大一圈,终于在老军营外面找了一个替人抄书的先生,当这位先生把信的内容从头到尾念了一遍之后,端木惊鸿顿时愣住了。 昨天端木青云分钱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而自己也是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自己也想明白了,毕竟端木青云跟自己不一样,他还年轻,心里有抱负是好事,自己虽然不能帮他太多,但却可以不拖他的后腿。 所以,今天早上端木青云走的时候自己是知道的,却没有拦住他,孩子大了,想出去闯就让他出去闯,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再回来也不迟。 可是没想到,这边端木青云刚走,老军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裘洪的爹跟自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一听自己儿子被人给抓走了,两只眼睛顿时变得通红,拎着磨得雪亮的钢刀嗷嗷叫着要去找成仓义,把儿子给救出来。 老兄弟的心情自己是理解的,可是就这么贸然出去的话,万一中了成仓义的计该怎么办?再说没了那五百贯,根本就吊不出成仓义来,想来想去,端木惊鸿决定先让人把这五百贯收上来再说。 钱发下去容易,收上来可不是那么的容易,一些人根本就不理解端木惊鸿的作法,裘洪被人抓走了,那就直接派人去抢回来就是,你把钱收回去干什么?这可是自己的安家费,怎么能白白地交到你手上呢。 就这么磨磨蹭蹭了半天,端木惊鸿派出去的人也没收上来多少钱,就在端木惊鸿铁着脸准备亲自出马去齐钱的时候,端木青云却匆匆走了进来,一看到端木惊鸿,端木青云便直接把爹给拦了下来,紧绷着脸道:“爹,这钱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端木惊鸿瞪着眼睛问道。 “因为这些钱都是兄弟们的安家钱,你把他们的钱收上来,他们还怎么能跟着我出去替人家卖命?”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裘洪死在乌鸦成的手上不成?”端木惊鸿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爹,裘洪跟我也是从小到大的兄弟,虽说我俩之间有些不合,但我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你先别急,那乌鸦成没得到消息,肯定就不会动弹裘洪,我这就出去找陈小官人,他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他……能行吗?”端木惊鸿对陈庆之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爹,你放心吧,就算陈小官人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能拿五百贯出来的。” 说完,端木青云便想往外走,不过还没等出屋,自己就停了下来,脑子里面琢磨了一下,冲着武小六吩咐道:“小六子,马上按着名单,把所有的兄弟都召集起来,咱们也让陈小官人看看,老军营儿郎们的厉害。” “好咧。”武小六答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时间紧迫,裘洪的小命已经攥在乌鸦成的手里,随时都有生命之危,这回端青云也豁得出用几十文雇了一辆马车,快速地来到了陈家的门外。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之后,还是那个门子把头探了出来,看到是端木青云的时候,自己又是一愣,奇怪道:“小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小官人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 “那你跟我来吧。” 看到端木青云满脸焦急的样子,门子也不敢怠慢,很快便把端木青云领到了另一间房子前,就在端木青云刚想上去敲门的时候,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拉了开,只见陈庆之陪着一个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正谈论着什么事情,突然看到自己的时候,陈庆之却是一愣,奇道:“青云?你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端木青云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拱手道:“求小官人救我兄弟一命。” (本章完) 第525章 不甘的张家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慢慢地思考着。 倒是坐在他对面的端木青云显得有些紧张,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地往一旁瞄着,不是自己意志不坚定,谁让边上那位小娘子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些,也许只有像陈庆之这样的人才能拥有这么漂亮小娘子的资格,自己只要远远看看就好。 “小哥请喝茶。”白依依端着茶托,笑意盈盈地端了杯茶放到端木青云的面前。 “谢谢,谢谢。”端木青云显得更加的慌乱,手忙脚乱地接过茶杯,却一不小心把茶水给溅了出来,自己的脸顿时羞得通红,连忙用衣袖把桌子擦干净,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囧意,却不敢再抬头看白依依一眼。 陈庆之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以白依依的魅力,不管端木青云做出什么慌乱的事自己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老军营的事情。 自己一下从老军营里拉走这么多人,整个老军营的实力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若是不把他们身后的顾虑解决掉,以后怕也是一个难题,若是再有人去骚扰老军营,他们岂不是还得回去。 所以,老军营的事情,自己必须一次解决掉,说不定还能为自己带来更多的兵源。 想到这,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青云上次说他们提出搬家的条件是每人多少钱?” “啊?”端木青云连忙把脸从茶杯里拿了出来,比划了一个十字:“每人十贯。” “那房子呢?” “一间房一百贯。” 这个价格的确不高,不过考虑到老军营那些旧房子,这个价也算是不错的一个价格。 “反正都是想卖,要不这样,让你爹出面,把整个老军营卖给我,至于价钱吗……我翻一倍如何?” “啊?”端木青云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陈庆之一开口居然就是要买下整个老军营,而且他给出的价格实在是让自己有些动手,如果这样算的话,自己家里一共四口人,就能拿到两百八十贯,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之情,端木青云疑惑道:“小官人买老军营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陈庆之笑道:“买下来好好收拾一下,让你爹继续再给我培养人手,以后说不定都能用得上。” 也不知道这陈小官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足足一百人保护他他都没有安全感,居然还让自己爹替他操练更多的人,不过如果只是把地盘给陈庆之,爹他们还能住在那里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够答应。 “那我先回去打听一下我爹的口风?” “不是你,是咱俩,咱们先去把裘洪的事情给解决了,不就是一个乌鸦成吗,我倒是想见识一下站在他背后的又是什么人。” 坐在陈家新买的马车里面,跟外面的马车实在是有些不同,坐着的垫子不光软和,而且马车中间还点着碳炉,外面的寒风根本就吹不到里面,大冷的天,居然比家里还要舒服。 “对了,小官人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路程还远,端木青云忍不住问了一声。 “也说不上是什么人,反正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人。”一想到白莲教的厉害,一丝阴霾不由笼罩在陈庆之的头上,一挑眉道:“青云到府里之后,一定要把四周看守好,千万不能让人偷偷给溜进来。” “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端木青云还是懂得这一点的。 等到马车在老军营的村口停下来的时候,从里面呼啦一下就涌出上百的大汉,看到端木青云的那一刻,有人便按捺不住地喊道:“青云,咱们现在就去救裘洪去。” “对,今天不好好教训乌鸦成那个家伙,咱们老军营就不能消停。” 看着这些兄弟一个个慷慨激昂的样子,端木青云心中的热血也沸腾了起来,转身冲着陈庆之吼道:“小官人,只要你一声令下,不管刀山火海,我们都陪你去闯一闯。” 听端木青云的话,其余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位小官人便是给了自己安家费的陈小官人,一个个全都喊道:“小官人你下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是不是?”陈庆之的目光在人群中慢慢扫过,心里却暗暗佩服自己的想法,这老军营的青年果然一个个都威武得很,自己果然没来错地方。 “当然听你的。”端木青云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都听我的,那就全都回自己家,把东西该准备的全都准备好,明天一早,咱们便离开老军营。” “啊?”众人齐齐一愣,就连端木青云也傻了眼,疑惑地问道:“小官人,那裘洪该怎么办?咱们不救了?” “谁说不救?”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冷哼道:“不就是一个乌鸦成吗,杀鸡焉用牛刀,青云带着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可是……”端木青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官人就不怕中了乌鸦成的计吗?” “开玩笑,就他那么笨的人又会使什么计,再者说,我就想看看他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放着这么多人不用,就用这几个人出去救裘洪,众人的心里虽有不解,可是看陈庆之那一脸轻松的表情,就算怀疑也只能憋在心里,看着陈庆之领着端木青云带着七、八个人离去,众人的心情却是愈发紧张了起来。 汴梁城里庙多,但并不是每个庙香火都是那么的旺盛,就比如今天成仓义待在的这座泰山庙,香火就不是那么的旺盛,大白天的庙里的和尚也不见一人,只有几十名大汉围在庙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不时地往两旁的街道看去。 “大哥,你说他们会来吗?”这都等了半天了,也不见一个人影过来,早已经有人等不住了。 “当然会来。”成仓义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没底。 “那他们怎么还不来?这么冷的天,我都快冷透了。” “你知道个屁。”成仓义扭头骂了一声:“你以为五百贯钱拎起来就走呢?怎么着不得准备一会,都别着急,等到钱到手了,老子请你们喝花酒去。” “这敢情好。”一听有花酒喝,所有人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突然有人指着一边喊道:“大哥,他们来了。” 成仓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本章完) 第526章 如土鸡瓦狗 嘴上虽然强硬,可是心里着实有些害怕,端木青云并不是害怕自己会怎么怎么样,从小打到大的自己早已经对受伤这种事习以为常,自己害怕的乃是陈庆之会怎么样,万一被乌鸦成这帮人给伤到,会不会反过来埋怨自己? 所以,有意无意间,自己紧紧地跟在陈庆之的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对方这些人,随时准备着把陈庆之保护在身后。 还不等近前,成仓义嘴里骂骂咧咧便走了过来,明明是眼睛是在盯着陈庆之,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冲着端木青云说的:“咱们之间的事,你带他来干什么?” 端木青云一闪身,把陈庆之稍稍挡在身后,手指点头成仓义道:“乌鸦成,你还是不是男人?绑我兄弟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好呀。”成仓义有些失望,瞪了陈庆之这么久,把眼睛都给瞪疼了,他的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害怕的表情,目光轻蔑地一直盯着自己,根本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让你跟我装,一会就打得你跪地求饶。 成仓义鹰隼般的眼神从陈庆之身上移开,落到端木青云身上时,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丝狞笑,点了点头,故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阴森地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一下你鲜血的味道,小子,你看咱们是单挑呢,还是群殴?” 自己这方人数少,端木青云自然不会贸然地群殴,点了点头回道:“有种咱们两个单挑。” “你跟我?”成仓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等到他笑够了,冲着端木青云摇了摇头道:“端木青云呀端木青云,我以为你小子是个聪明人,所以才给你写了那封信,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一个笨蛋,想跟我单挑?你配吗?” “你……”端木青云眼睛一瞪,就知道被成仓义给耍了。 只是这还没完,成仓义看也不看地往回一指,得意道:“看到没,想单挑,你一个挑我们一群。” 这叫什么单挑,这分明就是群殴。 端木青云知道今天的事怕是被乌鸦成给吃定了,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大声道:“乌鸦成,你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裘洪?” “你难道不认识字吗?大爷信上都写得明明白白,把这小子昨天分给你们的钱都交出来,我就把人放了。” “这钱是兄弟们的安家费,又不是他裘洪的,凭什么要交出来?” “你可以选择不交。”成仓义一付无奈地摊开手,接着轻叹了口气道:“那就别怪我手下的弟兄手黑了,去,把那小子给我卸了,然后扔到老军营去,让他们看看,一个个天天自称是兄弟,连几百贯钱都舍不得拿出来救命。” 身后的这些人听过之后哄堂大笑,有几个人大声叫道:“还以为老军营的人多么讲义气呢,还不是一群自私鬼,走吧走吧,把那小子给卸了,退给他们。” 明知道成仓义是在气自己,可端木青云也没办法能忍住,往前迈了一大步,大声吼道:“都给我站住,不就是钱吗?我给你。” “你?”成仓义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他一番,不屑道:“你给?你拿什么给?钱呢?总不会跟我说你拿是银票吧?” 都这个时候了,身后的陈庆之也没有开口,渐渐的端木青云有些坚持不住了,狠地一咬牙:“你给我点时间,钱我这就回去给你筹,不过你要让我先看看裘洪无事才行。” “想见人?就在大爷身后,不过没钱的话,你们休想见到人。”成仓义贪婪的样子让端木青云一阵头疼,正当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有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这里有五百贯的银票,只要人没事,这钱就是你的了。”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陈庆之手上的银票给吸引了过去,成仓义先是一愣,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走到陈庆之面前,一伸手,便向那银票抓了去。 只是还没等他抓到银票,那张纸便已经在自己面前消失,陈庆之淡淡地疑惑道:“你是不是没长耳朵?我刚刚说的是只有见到人,才肯给钱,人呢?” “人就在我身后,先把银票给我,谁知道你的银票是真是假?”成仓义铁了心要把银票给拿到手,凶巴巴地吼道:“把银票交出来。” “好,我交,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陈庆之缓缓地把银票递到了成仓义的手上,成仓义立刻迫不及待地把银票打了开,仔细分辨一番,这银票果然不像是假的,别的字自己都不认识,不过那五百贯自己却是识得。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就在成仓义刚想走掉的时候,喉咙上突然感到一丝寒意,这种寒意是如此的熟悉,昨天的那一幕一下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怕我杀掉人质吗?”成仓义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冒失地来到他的身边。 “好呀。”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匕首从成仓义下巴慢慢向下,突然猛的一削,成仓义留了好久的胡子顿时被削去一绺,陈庆之微微一笑:“怎么样乌鸦成,我这刀还算够锋利吧?” “够,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胡子,成仓义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样才能从陈庆之的刀下生还,连忙讨好地求道:“望小官人看在这乃是佛门清净之地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 “饶了你?”陈庆之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让你的人把裘洪放了。” “放放,马上就放。”什么钱不钱的,都没有命重要,钱没了还可以赚,可是命没了,自己却连赚钱的机会都没有了。 眼看着大哥又落在人家的手里,这下当小弟的自然也不敢冲上来救人,连忙分出几个人跑到庙里面,不大会的功夫,伤痕累累的裘洪便被他们带了出来。 一看到裘洪身上的伤,端木青云几个人的眼睛立刻就变得通红,正想上前把裘洪给扶过来,对面的一个人却突然喊道:“慢着,先把我大哥放开再说。” (本章完) 第527章 背后的主使 原本气氛已经趋于缓和,眼看着裘洪就要得到自由之时,偏偏出了这么一个岔子。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操起手边的棍棒,看架势只要一言不和,立刻就能打起来。 像是被人提醒到一样,虽然不指望着陈庆之能够先把自己给放了,最起码也要两边一起放人,否则的话,自己的人把裘洪给放了,自己还在陈庆之的手里,岂不是人财两空。 “小官人,要不这样,咱们一起放人怎么样?”成仓义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恐惧,跟陈庆之讨价还价道。 干脆地摇了摇头,陈庆之拒绝道:“不怎么样。” “啊?那依你的意思?” “哪来那么多的条件,先把裘洪放过来。” “可是……”成仓义不是不想放掉裘洪,可是眼下裘洪却是自己唯一的底牌,关系到自己的安危,总不能什么事都顺着陈庆之的好。 一咬牙,成仓义大声道:“陈庆之,今天你就算把我给杀了,这裘洪也不能轻易地放掉,要么咱们一起放人,要么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就算你今天真的把我给杀了,我的兄弟一样会替我报仇的。” 没想到这成仓义居然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陈庆之对他到是有些刮目相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放心,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凌迟这件事?” 凌迟? 这谁没听说过,只不过没有亲眼见过而已,成仓义刚想回答,可是脑子一转,心里顿时一惊,我的乖乖,这陈庆之不是想拿自己开刀吧? 等了片刻,也不见他说话,陈庆之冷笑道:“看样子你肯定是知道这件事,今天趁我的刀子够快,咱们就在这里试一试,人是不是能坚持到三千多刀。” “别,别。”看着陈庆之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自己乱看,成仓义就觉得浑身一阵发凉,刚刚还说不怕死的自己顿时开始慌乱了起来。 自己是不怕死,可是自己却被被人凌迟而死。 “小官人,咱们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怨,这钱我不要了,你把我放了行不行?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再也不去老军营了。” “你说不去就可以了吗?”陈庆之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边让端木青云跟武小六在两边把成仓义架了起来,自己手中的匕首就在他的身上慢慢地划来划去,划得成仓义心里这叫一个害怕,生怕他哪一下就把刀刺进自己胸口。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花钱让你去老军营里捣乱的,说得清楚,我就放你走。” “这……”问题虽然简单,可是成仓义却不知道该回答好还是不该回答好,回答吧,自己无形中就把张家给得罪了,以后别说是拿人家的钱,怕是还得被张家人给追杀。 可是要是不回答呢?陈庆之手中的刀子可是总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凌迟那是技术活,他不一定能做得来,可是万一他在自己身上划几刀,自己不是也遭罪吗。 “要不小官人换个条件怎么样?”成仓义心里谁都不想得罪,就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摇了摇头,陈庆之似乎有所感触,缓缓道:“看来你背后的这个张员外一定是个很有势力的人,要不然你敢不能连话都不敢说,让我想想,这汴梁城里哪个姓张的最厉害。” 一听到这,成仓义心里顿时一紧,这个陈庆之也够贼的了,自己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嘴,他就给记了下来,要是真的被他给猜到的话,自己在张员外面前可是百口难辩呀。 其实陈庆之在汴梁里哪里认识几个人,至于姓张的他只知道那么一个,是不是他自己不敢说,不过样子自己却得装得很像才行。 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已经猜到了似的,陈庆之点头笑道:“我想起来了,肯定就是他。” “……谁?”成仓义被吓了一跳,难道陈庆之真的猜到了不成?连忙问了一句。 “你真的很想听那个名字吗?要知道如果你听我说了,那可就相当于你告诉我对还是不对,我再问一句,你想听吗?” “不。”成仓义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生怕从陈庆之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那就算了。”陈庆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说道:“既然你不想听,咱们就痛快点,一起交换人质怎么样?” “好。”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成仓义眼前顿时一亮,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们这里人有些多,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这样,咱们离远一点如何?” 成仓义眼珠一转,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冒险的想法,趁着陈庆之没注意,自己冲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就按小官人的想法去做。” 看了看四周,陈庆之指着另一个方向道:“让他们留在这里,咱们去那边就好。” 看到成仓义的眼神之后,他的心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不声不吭地带了十几个功夫最高的人,押着裘洪跟在陈庆之等人的身后,慢慢地向前走去。 陈庆之这一走,便是走了很远的路,成仓义开始还不着急,走着走着,自己就有些不耐烦了,疑惑道:“小官人还要走多远,就在这里交换算了。” “急什么,就在前面。”陈庆之不急不慌地往前一指。 果然,又往前走了一会之后,陈庆之一拐,进到了一条小巷中,成仓义开始还怕陈庆之会在这里有什么埋伏,只是探了探头之后,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就是这里了。”陈庆之来到巷子中站定,一把抓住成仓义的衣领,冲着对面喊道:“我数三个数,咱们一起放人,一……” “二……” “三……” 声音刚落,成仓义就觉得背后像是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跌去,对面的裘洪也是如此,被人用力一推,不由自主地往端木青云这边跌了过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成仓义的腰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一样,自己前进的身子一下就停了下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身后的陈庆之已经赶到身边,口中轻叱道:“想跑?给我留下吧。” 我去,你个大骗子。 (本章完) 第528章 不服咱就干 这就好比自己进了怡春院,花钱找了一个漂亮的小娘,人家都已经坐到床头,偏偏自己却离她越来越远,身体明明很想往前,可是偏偏却一直往后在走。 焦急的成仓义大吼道:“兄弟们,快来救我。” “救你?先问问他们能不能保住自己吧。”陈庆之在后面直接一脚把成仓义给踹倒,冲着对面这几个人一瞪眼,转头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证明一下老军营的爷们都不是怂包。” 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的端木青云一把抢过裘洪先放在一边,等到他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却是杀气腾腾,再加上陈庆之的话就像是热油锅里浇了一碗水似的,轰的一下所有的戾气全都爆发出来。 伸手拎起放在一旁的棍子,端木青云大声吼道:“兄弟们,咱们让陈小官人见识一下,老军营男人的厉害。” 说罢,端木青云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来拎着棍子便往对方人群里冲了过去,手中的棍棒在空中舞了一个风车,接着劈头盖脸便砸了下来。 这一棍要是被砸中,岂不是直接要了人命? 还好,对面的这几个人也是特意选出来的高手,一看到端木青云这棍来得凶猛,众人齐齐退后一步,等到他的棍子落下,正想趁着人多欺负一下端木青云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兄弟也跟了上来,手中的棍棒舞起,众人顿时战成一团。 能被成仓义带到这里来的,自然全都是自己手下一些能打之人,平时跟着自己也算是出生入死,也是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所以成仓义对他们还是有些信心的。 只不过自己万万没想到,等到开打之后自己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手下这些人一个个笨得要死,往往刚抬起头就被对方的数根棍子打了过来,乱棍打倒在地上。 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当自己一方人数变得越来越少,成仓义就明白自己这是上了陈庆之的当了,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走的意思,之所以选择这条小巷,并不是因为这里僻静,而是因为这里不好跑罢了。 陈庆之一手拉着绳子,一边看着刚刚的打斗,看过之后,自己心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有这么厉害的汉子来保护自己,就算是白莲教的人真的找上门来,自己也有底气与他们一战。 好久都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一战了,端木青云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些倒在地上的这些人,来到陈庆之身边,一付无所谓地笑道:“这些人实在太不禁打了,要是再多些的话也不在话下。” “真的?”陈庆之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脸玩味地打量着端木青云。 “当然。”端木青云拍了拍胸口,一付包在我身上的架势。 “那好,你现在回头,看,他们已经来了。” 陈庆之的话音刚落,端木青云就见到从巷口处出现了许多人影,这些人就是刚刚被成仓义留在泰山庙门口的那些人,等看不到陈庆之等人的身影之后,便跟随着他们的影子跟了上来。 这些人本意是不打算眼睁睁看着这几百贯钱就这么从眼皮子底下飞走了,不管分多分少,自己总能分上一杯羹,而且他们对刚刚那些兄弟也是信心十足,那些可都是帮中的高手,他们出马,陈庆之自然跑不掉。 之所以跑得这么快,不是害怕没有架打,而是害怕兄弟们打得太快,若是混不到功劳,哪有脸去张罗分钱。 等到这些人兴冲冲地来到胡同口,直接便冲了进去,只是还没等走两步,前面的人就已经意识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 此时自己那些能打的兄弟们全都躺在地上,而陈庆之那些人却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拎着带血的棍棒慢慢向这边走了过来,嘴角流露出一丝讽刺。 这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人发现了不对劲,可是后面的人却不知道,依然一窝蜂地往巷子里面挤,就像是生怕陈庆之他们跑掉,自己什么都捞不到似的。 端木青云一边走,一边活动了一下身体,眼前的场面已经激发起自己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戾气,自己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前二十年真的是白活了,这样激情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守着一个酒馆过一辈子。 这些人虽然多出自己一方好几倍,可是端木青云依然没有害怕的意思,离他们只剩下五、六步的时候,端木青云突然回过头,冲着陈庆之喊了一声:“今天就让你看一看,老军营男人的血性。” 说罢,端木青云突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手中的棍棒抡圆了,猛地朝前面那个人砸了过去。 ‘咔’的一声脆响,那人刚把手中的棍棒举起来,端木青云的棍棒就落了下来,响声过后,那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再多的绵羊又怎么架得住一群老虎的爪子,更何况巷子就这么宽,并排四、五个人已经是极限,后面的人只知道前面已经打了起来,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情况,甚至还有人以为是自己一伙占了上风,在后面拼命地叫着:“我来了,我也来了,大家快冲呀。” 这种情况下冲个屁,眼看着一群杀神般的汉子从里面冲了出来,这些地痞哪还有打下去的心,怎么冲进来的,就怎么往后退,可是退路又被自己人给拦住,一时间惨叫声四起,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也不知到底打翻了多少人,等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的时候,端木青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从巷子里面打穿了出来,除了身后倒下的那些人,剩下的早已经鸟兽群散,跑得一干二净。 “算你们跑得快。”端木青云冲着他们的背景呸了一口,等到他回身的时候,却见武小六冲了上来,惊讶道:“青云哥,你受伤了?” “小意思。”端木青云看了看自己身上,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随便地一抹,招呼道:“大家快走,官差快来了。” (本章完) 第529章 此恨无绝期 “大哥,你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成仓义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颊,勉强地把眼睛睁开时,却发现自己半躺在心腹楚三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回忆了好大功夫,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挣扎地从楚三的怀里站了起来,成仓义看着这满地的伤员,一丝悲愤由心中生起,颤抖着嘴唇大声吼道:“陈庆之,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这时候喊这么大声又有什么用? 眼下这么多伤员,光是治伤的汤药银子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陈庆之早就跑掉了,这钱又没了着落,难不成还敢去老军营讨要? 如果他成仓义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自己倒真的佩服他。 等到成仓义把手放下之后,楚三皱着眉小心问道:“大哥,咱们兄弟这伤可怎么办?怕是要花好多钱的。” 成仓义听出来楚三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你看这钱也没要来,兄弟们的伤总不能耽误了,你身上有几个铜板谁心里没数呀,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兄弟们的伤就这么被耽误了吧。 钱,的确是一个好东西,可是自己手里的确一文钱都没有,一咬牙,成仓义决定去找一个人,只要他肯答应帮忙,这些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楚三,你让兄弟们先找个药铺去治伤,我去去就回。” 成仓义刚想走,谁料人影一闪,刚刚还在他身后的楚三却突然挡到了他的身上,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附近的这些兄弟,低声道:“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想跑?” 想跑? 一听这两个字,成仓义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楚三的衣领,大声喝道:“楚三,难道老子在你心里就是这等不讲义气之人吗?” 楚三也知道,自己这话的确是有够伤人心,喃喃说道:“不是我怀疑大哥,可是你看看这些兄弟,哪个身上没带着伤,这汤药银子就得好大一笔,而且养伤时候也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吧,这又是一大笔钱,不是兄弟瞧不起哥哥,你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么多钱呀?” 被楚三这么一说,成仓义脸上顿时一红,说句实话,自己这些年偷鸡摸狗,领着这么多兄弟干了那么多的坏事,的确也弄来了不少钱,可是自己不是那种能留住财的人,手里一有钱,往往留不住几天,就被他大手大脚地花光掉,不是请兄弟们吃饭,就是给他们钱,没几天的功夫,手里的钱就被花完。 钱花完了怎么办?当然是接着抢呀。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每次都很顺利,只不过就在老军营这里跌了一个跟头,一下就把老本都给赔光。 不过不要紧,只要那个人肯帮忙,自己还是能重新站起来的。 成仓义拍了拍楚三的肩膀,沉声道:“楚三你放心,咱们做了这么久的兄弟,难道你还不知道哥哥的为人吗?这钱我肯定会要回来的,你放心吧。”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楚三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放任成仓义离开之后,心里总是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回来。 成仓义铁着脸走了很久,终于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 巷子很长,除了正中间那道朱漆大门之外,巷子两边却不见其它人家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一整条巷子,全都是这一家的。 按成仓义的身份,怕是很难跟这种豪门扯上关系,可是他要去的地方偏偏就是这里,到了门口还没等上前,大门里面便走出一个家奴打扮之人,手一伸,没好气地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府上吗?还不快点滚开。” 为什么成仓义不想来这,就是因为每来一次,自己都得在门口受一次屈辱,心里默默地把这些人骂了个遍,脸上却违心地挤出一个笑容,拱拱手,把身上不多的几个铜板偷偷递了过去。 “这位小哥有礼了,小的叫成仓义,是来见张员外的,前些日子员外让我去收老军营的地,今天我是来跟他回话的。” 那门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铜板,满脸嫌弃地哼了一声,要不是老军营的事员外一直在过问着,自己才懒得理会他呢。 钱再少,也是肉,那就先收下了。 门子手一翻,那几个铜板便不见了踪影,自己不耐烦地冲着成仓义吩咐道:“去一边等着去,员外肯不肯见你就不一定了。” “明白明白。”成仓义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自动跑到台阶下面找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这门子一走,便是很长的时间,就在成仓义都快要冻僵了的时候,小门终于又推了开,刚刚那门子探头看了一眼,大声喊道:“人呢?成仓义?” “在这。”哆哆嗦嗦的成仓义连忙从台阶下面跑了上来,讨好地笑道:“小哥,可是员外要见我?” “嗯。”那门子点了点头,身体却始终没有让开的意思,不阴不阳地说道:“成仓义,我家员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刚刚要不是我说了半天好话,你认为他会见你吗?” “不会,不会。”成仓义哪里不明白门子的意思,只是怪就怪在自己囊中羞涩,那几个铜板已经是自己最后的家当了,要是再给他孝敬的话,自己怕是只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了。 不过就算自己肯脱,恐怕人家也不想要。 成仓义连忙点了点头道:“小哥放心,我绝对不会忘了小哥的恩情,等一会出来时,小的一定有孝敬奉上。” 大概是看出成仓义不像是什么有钱人,那门子不由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算了算了,快点进去吧,员外在偏厅等你呢。” 里面自有小丫鬟领着成仓义,围着这宅子七拐八拐地走了很久之后,终于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小丫鬟先让成仓义在这里等着,自己则进里面去通报,没过多久,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成仓义喊道:“进来吧。” 这口气,分明就没有看得起自己的意思,成仓义心里叹口气了,脸上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迈着小步进到了房间之中。 (本章完) 第530章 张家的算盘 门一开,一股热浪便从里面钻了出来,成仓义连忙快步进到房间中,还没等自己看清房间里的摆设,房门便在后面被关上了,接着那小丫鬟淡淡地说道:“你在这里稍等会,我家员外一会就到。” “应该的。”敢情人家还没来,自己还以为人家早就在这里等自己呢。 不过想想,成仓义就觉得是自己太天真了,人家张员外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人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自己,已经够给自己面子的了。 那小丫鬟连让成仓义坐下的想法都没有,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去了后堂,留下成仓义一人独自站在房子的中间,一脸的不知所措。 好在他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大会的功夫,从后堂处便传来一阵淡淡的脚步声,先出现在成仓义眼中的依然是那位漂亮的小丫鬟,瞄了自己一眼,轻声说道:“员外请。” “嗯。”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小丫鬟身后慢慢走出,瞄了陈仓义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淡淡地问道:“怎么样,交待你的事都完成了吗?” 若是陈庆之在这里,肯定能被这位张员外给吓到,自己在汴梁认识的人不多,姓张的也就那么一个,可就是这唯一的一个,却在不经意间跟自己有了交集。 从后堂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跟陈庆之有过几面之缘的张桎辕。 此时的张桎辕哪有见陈庆之时候的和蔼可亲,寒着一张脸来到中间的座位上坐下,随手端起茶盏,看也不看成仓义一眼。 自家知道自家事,事情办砸了,自己哪还有脸来找人要钱。 可是又一想到那些受了伤的兄弟们,成庆义一咬牙,扑通一下就给张桎辕跪下了。 “张员外,事情的确还没有办好,不是小的不尽力,而是那老军营的人实在是厉害,这不,没把他们给赶出去,反倒是把我的兄弟打伤了几十人,现在都在药铺里等着,那郎中不见钱就是不给治病呀。” 张桎辕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轻轻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交待你的事情你一样都没办好,反倒是你的手下被老军营的人给打伤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这却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要想把钱要出来,就得老老实实交待才可以。 成仓义无奈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呸,一群废物。” 坐在椅子上的张桎辕陡然间爆发了,手中的茶盏刷的一下冲着成仓义便撇了过来,‘咣’的一声直接砸到了他脑袋上面,碎成几瓣,锋利的边缘一下就划破了成仓义的额头,鲜血瞬间便流了出来。 哪怕感受到额头上的疼痛,成仓义却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跟兄弟们的命比起来,自己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低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咬牙道:“求张员外救我兄弟一命。” “救你?给我个理由先。”张桎辕重新换上了杯茶,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 “只要员外肯出手相救,哪怕是杀光所有人,我也会把老军营给员外抢来。” “嗯?” 张桎辕手中的茶杯突然顿了一下,接着便被他随手放回到了桌子上,自己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来到成仓义的面前,就像是才看到他额头上的伤似的,眉头一皱,不满地瞪了一眼身边的小丫鬟:“真是没用的东西,看不到成壮士受伤了吗?还不快叫人来替成壮士包扎好伤口。” 小丫鬟连忙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 等到张桎辕的头转回来的时候,笑道:“来来来,成壮士先坐下,一会郎中就会过来,刚刚都是老夫不好,人老了,脾气却更暴躁,刚刚一失手,成壮士不会埋怨老夫吧?” 这时候你假惺惺说这个有什么用? 成仓义心里早已经把张桎辕给恨透,只是眼下人在屋檐下,自己不得不低头。 忍着额头上的疼痛,成仓义摇了摇头:“小的不敢。”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张桎辕心里在想什么,刚好这时小丫鬟已经把郎中给找来,不大会的功夫便把成仓义额头上的伤口给包扎好,然后退了下去。 额头上的伤口终于换来了一个坐下来跟人家谈事情的机会,成仓义的心里这叫一个百感交集,可是脸上也不敢表示出什么,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面等着张桎辕的吩咐。 考虑了那么一会,张桎辕终于缓缓说道:“刚刚成壮士的话老夫也听到了,不过你也得替老夫考虑一下,毕竟这老军营还在端木惊鸿的手里,你就让老夫赔你那么多伤药钱,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 规矩不规矩的,还不是人定的。 自己的确是没把事情办好,可是毕竟自己是替你出去办事的,出了事你要是连点汤药钱都不掏,那才是真正的不讲规矩吧。 成仓义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吭声,因为他知道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张桎辕没必要还把自己扶起来,直接让人把自己赶出去不就完了。 果然,张桎辕见成仓义没开口,自己便主动说道:“不过呢,成壮士的人是替老夫受的伤,老夫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这样吧,一百贯够不够?” 要了这么半天,居然才给一百贯,成仓义心里虽然不满,可是这一百贯可是救命钱,自己就算装孙子,也得拿回去才行。 “若是可以的话,员外能不能再多给些?”接着成仓义还怕张桎辕误以为自己是敲诈他,连忙解释道:“受伤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陈庆之那祸害中途插一腿,怕是老军营都已经被我们给打下来了。” “你刚刚说的是谁?”张桎辕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掉,像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庆之。”成仓义重新把这个名字复述了一遍,接着慢慢地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寒声道:“要不是陈庆之那厮耍诈,我又怎么能放过那几个人。” “……陈庆之?”张桎辕怎么也没料到应该在杭州的陈庆之居然还留在汴梁,王惟一治好他眼睛的事早已经风靡了汴梁城,自己知道的时候还有些后悔,早知道派人把陈庆之给杀掉该有多好,也省得张知鱼在杭州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那陈庆之居然没走,反倒是来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陈庆之呀陈庆之,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了。 “成壮士,老夫有笔大买卖交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本章完) 第531章 目标的改变 还没到中午,一群鼻青脸肿的大汉就把药铺给堵得死死的,白胡子的郎中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客人,一边忙碌的同时,也一边在担心,这些泼皮会不会治好就跑,自己该问谁去要药钱? “三哥,大哥还没回来?”一个刚刚包好的少年从药铺里走了出来,直接来到楚三的身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却是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楚三默默地摇了摇头,实际上心里已经对成仓义能不能回来已经不报什么幻想了,这些兄弟大部分都带着伤,虽说自己没问,但从郎中脸上犹豫的表情上,自己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怕自己拿不出汤药钱。 如果成大哥真的不回来的话,那自己也只能违心一回,带着兄弟们逃掉了。 就在楚三都已经准备好带人逃掉的时候,身后的少年突然往前一指,兴奋地喊道:“三哥快看,成大哥回来了。” 嗯? 楚三心里一愣,连忙抬起头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街对面匆匆走来,不是成仓义又是谁。 大哥果然回来了。 楚三心里一喜,连忙快步迎了上去,只是到了成仓义面前,目光却自然被他头顶上的白布所吸引,连忙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小事罢了。”面色凝重的成仓义淡淡地回了一句,担心地抬起头问道:“兄弟们的伤怎么样了?” “都是些皮肉伤而已,就是那郎中好像被吓到了,笨手笨脚的好不痛快。” “大概是怕咱们给不起钱吧,不过没关系,钱我已经拿到了,先去看看兄弟们再说。” 成仓义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示意钱就在这里面。 楚三一喜,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许多,几个人嚣张地来到药铺中,楚三大声吩咐道:“你这老郎中,莫不是怕我兄弟们没钱给你?放心吧,我们大哥来了,一文也不会少你的。” 跟他比起来,往日更嚣张的成仓义却显得有些低调,一伸手从怀里居然掏出一锭五两重的大银出来,往柜上一放,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些够了吗?” “够了,足够了。”老郎中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连忙把银子接了过来,用牙小心地咬了一口,看着银锭上面的牙印,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 “汤药钱我可是给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些兄弟的伤你可要好好的医治,要是治出什么毛病,当心大爷回来找你算帐。” “这位爷你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 看来这钱的作用的确是巨大的,就连这老郎中都管自己叫起了爷,成仓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招呼道:“楚三,跟我来。” “好的,大哥。” 自从成仓义回来之后,楚三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恭敬到了极点,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把成仓义当成最重要的人,现在哪怕他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自己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成仓义却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领着楚三走了好久,居然在一间大酒楼前停了下来,楚三可是知道这里面的消费,怕是吃一顿饭,没个几贯钱都出不来,看到成仓义居然有进去的意思,自己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大哥,这里东西好贵的。” “没事。”成仓义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地继续向里走去,楚三一看,这八成是大哥又有钱了,既然有钱了,那吃吃喝喝也就不算个事,自己得意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也不管自己带伤的脸在别人眼里看着有多么的滑稽,大声招呼道:“小二,把你这里好酒好菜给大爷端上来。” 这小二眼睛有多毒,要是有钱人,自己二话不说,自然就把好酒好菜给端上来,可是你看看进来的这两个人,身上穿的破皮衣,像是多久都没有洗过似的,脸上还带着伤,莫不是在别人家吃霸王餐被打出来的? 心里哼了声,小二笑着来到两个人的桌前,故意拿着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笑道:“二位客官,小店本小利薄,那些好酒好菜价格不菲,所以……” 看着小二脸上那违心的笑容,楚三立刻就反应过来,敢情这小子居然狗眼看人低,以为自己拿不出钱来。 “砰!”楚三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怒道:“好你个店小二,这天下哪有先交钱的道理,还不快点把爷的酒菜给端上来。” “呵呵。”小二一叉腰,冷笑道:“天下这规矩也是分人定的,有的人可以吃完再给钱,可有的人就得先给钱才能吃,你们两位又挑的是好酒好菜,要不咱们这样,先拿五贯押在柜上,你们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楚三硬着脖子正想分辨一番,谁料成仓义手中却突然多了一锭五两的元宝,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放,淡淡地说道:“这些够了吧?” “够了,够了。”这有钱跟没钱就是不一样,小二一看到元宝,两只眼睛顿时发出一阵精光,连忙换上一付讨好的笑容:“二位客官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楚三气乎乎地坐了下来,看到成仓义脸上的表情,自己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好奇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这钱到底是谁给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张家的钱了。”成仓义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迫切地想跟人说一说,楚三的话就像是一个开始,接着自己便慢慢地把自己到了张家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还包括自己是怎么求张桎辕的,还有他把自己打伤的经过。 跟成仓义不同,楚三就是直来直去的一个人,一听成仓义要点钱这么不容易,自己心里的怒火腾腾的往上窜,骂道:“这张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当时我要是在,非把他张家给点着了。” “呵呵,你以为我跪下嗑两个头他张桎辕就能把钱给我吗?” “那这钱是怎么来了?” “不光是这些。”成仓义伸出一根手指,淡淡地说道:“一千贯,买陈庆之的命。” “啊!” (本章完) 第532章 这里归我了 “小官人,你可想好了,按了手印可就不能后悔了。” 还是端木青云的那间酒馆,此时却是众人云集,凡是老军营里能说得上话的全都聚到了这里,手里拿着自家的地契,看着陈庆之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似的,一付完全搞不懂他的样子。 陈庆之看了一眼端木惊鸿,笑着问道:“我倒是想好了,就是不知老丈有没有想好,手印往上一按,这老军营可就都是我的了,虽说暂时你们还可以住在这里,可是保不齐哪一天我一高兴就把你们给赶出去了。”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端木惊鸿一时间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当成真,正在愣神的功夫,身边的端木青云却轻轻捅了他一下,轻声地提醒道:“爹,你还犹豫什么,你满汴梁城打听去,谁会出这价钱买这破地方?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再不卖,怕是想卖这个价都没有了。” “听青云这意思,分明就是说我傻呗?” 对面的陈庆之听得清清楚楚,故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起身便要走,嘴里不耐烦地抱怨道:“算了算了,不买了,我可不想一边出钱一边被人当成傻了。” 一看陈庆之像是生气的样子,端木惊鸿连忙招呼道:“小官人慢走,这文书我按就是。” 陈庆之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听到端木惊鸿的话,自己顺势坐了回来,苦笑道:“老丈也不要觉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其实我买这老军营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不想看着你们一次一次被这些人欺负罢了,现在你们把他转给我,有什么事我替你们扛着,要是扛不住了,我就回杭州,看他们能拿我如何。” 这话听着就极为的顺耳,这些年为了老军营这块地,端木惊鸿等人大大小小不知打了多少仗,现在一下子把地盘交出去之后,自己倒是觉得浑身一阵轻松,痛快地在文书下按下手印,下一步去官府报备之后,这老军营的地盘就彻底属于陈庆之的了。 有了端木惊鸿这个带头人,其余人也纷纷把自己的地契交了出来,然后满心欢喜地拿着一张薄薄的银票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快到天黑时,这地契的交割总算是告一段落,陈庆之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端木青云领着的九十六个壮汉已经等在门外,见他出现,端木青云大手一挥:“出发。” 自从陈庆之跟端木青云出去之后,白依依的心就一直在悬着,心里总像是悬着什么似的,开始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后来干脆来到大门处,往远处眺望着,等待着陈庆之的身影。 这一切全都看在忠伯的眼里,自己心疼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外面太冷,娘子还是先回去的好,要是冻病了,小官人又该心疼了,等小官人一回来,老奴立刻带他进院去找你。” 白依依微笑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奴家还能挺住,倒是庆之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他还带着那么多的银票,万一……” “娘子放心,这汴梁城治安还是不错的,光天化日之下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说了,小官人身边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保护吗?不会出什么事的。” 听忠伯这么一说,白依依心里的担心稍稍小了点,只是脚步却始终不肯离去,说什么也要在这里等着陈庆之。 一看白依依是铁了心不肯离开,忠伯倒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连忙说道:“这里风大,娘子身子弱千万别落下病来,要不你去门房里休息会,官人怕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听忠伯这么一说,白依依到是有些心动,自己并不怕冷,自己怕的是这冷风会不会伤了自己的身子,万一落下病根,说不定以后还麻烦。 这回白依依不用忠伯再劝,自己就乖乖地进到了门房里面,只是她却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从斜对角一个乞丐打扮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突然冲着门口冲了过来,口中大叫道:“好心的娘子,小的已经好几天都没吃的了,求你赏口饭吃吧。” 白依依被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功夫,倒是忠伯突然挡到了她的身前,这种情况自己早就见得多了,挥了挥手道:“到下面等着去,我这就给你拿馒头。” “谢谢,谢谢老丈。”那乞丐千恩万谢地点了点头,污浊的眼神不经意间在白依依的脸上扫过停顿了那么一刻,然后便下到了台阶下面。 馒头其实是早就准备好的,像今天这种情况忠伯也是经常遇到,所以早早便在门房里准备了一些馒头,有人来讨饭,自己便送他两个,都是苦命人,活着都不容易。 今天也是这种情况,只是等到忠伯拿着馒头乐呵呵地出来时,一抬眼却没看到那个乞丐,四周也都没看到,再一抬头,却看到那人却已经快步走掉了。 咦?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有不要馒头的乞丐。 忠伯不解地摇了摇头,只好拿着馒头重新回到了门房中,倒是白依依见忠伯把馒头拿了回来,疑惑道:“怎么,人家是嫌少?” 忠伯摇了摇头,苦笑道:“要是嫌少还好了,人家根本就没有要。” “为什么没要?”白依依有些不解。 “谁知道,那人也许是假乞丐,专门跑到大户人家门口等着,不要吃的就要钱。”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人。”白依依倒是第一次听说,点了点头,心里寻思着又长了一点见识。 倒是那乞丐看清白依依的脸之后,就快步从陈家走开,出了巷子之后,便把身上的乞丐服脱了下来,里面倒是穿着一袭普通的长衫,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异常的暖和。 乞丐很是谨慎,快步走了很久之后,看了看身后无人注意,突然一闪身便钻进路边一个酒楼中,跟酒楼的小二对了个眼神,自己便顺着酒楼的侧门钻了进去,不一会的功夫便进到了酒楼的后院中。 刚到院门,就听院子里面有人轻叱道:“来者通名。” “岳护法,小的钟奇,我已经打听到圣女的下落了。” (本章完) 第533章 一碗大肥肉 “你说什么?” 正在屋子里面闭目养神的无崖子一听居然有人找到了白依依的下落,自己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睁了开,脸上露出兴奋之情,连忙招呼道:“快把人叫进来,要真的是白依依,本座重重有赏。” 不大会的功夫,钟奇便被领了进来,到了无崖子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用力一弯腰,大声报道:“禀大长老,在下已经发现圣女的行踪。” “真的?她在哪?”无崖子的双眼中绽放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教主之位再向自己招手似的。 “就在离这里几条街之外的夕水街,有一陈姓人家,在下亲眼看到圣水在门外徘徊,门口还有一老者与其说话,话里话外的称她为娘子。” “娘子?”无崖子顿时一愣,这个娘子肯定不会是老者称呼自己的内人,那么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情,这陈姓人家的主人分明就是陈庆之。 “呵呵,原来他们就藏在这里。”无崖子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接着问道:“对了,可曾见到姬仙儿?” “这倒未曾。”钟奇连忙摇了摇头。 一听没见到姬仙儿,无崖子面露一丝失望,考虑了一下,自己也拿不准姬仙儿现在还在不在陈庆之的身边,又或许她已经死了也不一定。 不过,只要自己一天没确认姬仙儿的下落,自己就一天不能动弹陈庆之跟白依依两个人,打草惊蛇这种蠢事,自己自然不屑而为。 “天翔。”无崖子一抬头,冲着护法岳天翔吩咐道:“多带些人马,把陈家给本座包围起来,记住,切记打草惊蛇,一定要确定姬仙儿的下落才可以,凡是见到陈庆之与白依依出门,一定要派人跟踪,他们去了哪里也要记住,另外,就是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派人混进去。” 一下吩咐了这么多,倒也难为岳天翔全都能记住了,弯腰应了一声,然后便领着钟奇去召集人手,准备把陈庆之家先围起来再说。 “姬仙儿,本座这次到要看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北方的天,黑得要早许多,等到陈庆之领着这么多人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巧落到地平线的下面,橘红色的灯笼照亮了自己前进的方向,陈庆之带上台阶,就听大门里传出一个惊喜的声音,接着一个带着香气的人影便扑了过来。 感受着白依依身上的寒意,陈庆之不由责备道:“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干什么,万一得病了怎么办?” 明明自己等了这么久,谁料一见到陈庆之却是被他给责备,白依依忍不住嘟起了嘴唇,大眼睛愤愤不平地瞪了陈庆之一眼,嘴里轻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我好。”陈庆之哪还敢再责备,倒是一转身介绍道:“青云。” “小的在。”两个人的身份起了变化,首先便从称呼上能分出来,现在自己的身份是陈家的护院,自然不能在大言不惭地摆少年的架子。 陈庆之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着说道:“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你直接叫他白娘子就是,以后凡是家里的事情,全都由她做主。” “是。”白天的时候见过一眼,现在再次见到白依依,端木青云心里依然有那种惊艳的感觉,自己却不敢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连忙弯腰问候道:“青云见过白娘子。” “不必多礼,外面这么冷,大家还是先进院再说吧。”白依依到是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把众人让进院子之后,自有忠伯带着他们去休息的地方,而端木青云则被陈庆之单独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屋子里初时很冷,一连点了两个炭盆之后,温度终于提升了许多,陈庆之随手把皮衣放到一边,自己笑着招呼道:“青云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好。”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没有礼貌,端木青云又夸道:“宅子很大,很漂亮。” “呵呵呵。”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这里我一共住了没有几天,很多院子都没有去过,之所以买下这间院子,也只是因为在汴梁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端木青云似乎从陈庆之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好奇道:“小官人难道不总在这里住吗?”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我是杭州人,所以等这里事了之后,我就要回到江南去。” 去江南? 端木青云有些发愣,他要是去了江南,那自己跟这些兄弟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守着这座空宅子不成? 像是感觉到端木青云的疑惑,陈庆之继续道:“我把你喊过来,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以后我若是回杭州,你跟你的人……能不能一起过去。” 带自己去杭州? 端木青云先是一愣,接着便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自己早就想离开汴梁,看一看这大宋的疆域,以前都是别人跟自己吹嘘江南美女有多么多么好看,现在自己终于能有机会去江南看一眼了。 端木青云这般的态度实在出乎陈庆之的意外,自己还以为这些人恋乡,不会肯跟自己离开汴梁,没想到只是一问端木青云便满口答应下来,既然这样,也省得自己多费口水。 坐直了身体之后,陈庆之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这件事就说定了,不过眼下青云还是把精力放在这间宅子上,让你的兄弟注意些,最近恐怕会有些诡异的人出现,你们多加小心,别让他们给混进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却被人推了开,一阵香风进到了书院中,白依依随手把手中的食盘放到桌子上,一边说道:“对了庆之,今天下午还真有一个行踪诡异的人在大门处。” “哦?”陈庆之一愣,不对呀,成仓义都被自己打成那么惨了,怎么还能找到自己的家呢? 自己本以为他总得消停些日子,先让端木青云他们熟悉一下四周的环境,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行踪诡异之人出现。 顿了一下,陈庆之好奇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依依考虑了一下,自己似乎还真没记住那人长什么模样,摇了摇头道:“长什么样子奴家忘了,不过那人却是一身乞儿打扮上来乞讨,忠伯让他在下面等着,可是就在拿馒头出来这功夫,那人却连馒头都没要,直接就跑掉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人的行踪的确有些可疑,而且最让陈庆之担心的是那人并不像是成仓义派来的手上,如果自己没料错,那人或许是白莲教的妖人。 (本章完) 第534章 一记下马威 初到新地,难免有些小激动与兴奋,毕竟陈家够大,而且空着的房子够多,住宿的条件比起老军营的家不知强了多少倍,每个人的眼里都在憧憬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这么一来,睡得就有些晚,等到东方都已经泛白时,还没有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 就在众人酣睡正熟之时,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还在睡梦中的青年们全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愣了一下之后,顿时骂声四起。 “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不知道小爷正在睡觉吗?快点停下,再不停下,小心把你脑袋拧下当夜壶。” 总有动作比较快的,把衣服穿好,袖子往上一撸,推开门便冲了出去,本以为到这陈家的第一天就得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谁知脚刚一迈出门槛,自己顿时就滞住了,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讪讪道:“原来是青云哥,你这大早上的干什么呢?” 敲锣的不是别人,正是端木青云,此时的他却跟平常嬉笑的自己不太一样,板着一张脸看着出来的这些人,不发一言。 大概是看出端木青云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按着平时练习的队形站好,心里揣摩着端木青云到底是想干什么。 又过了片刻,端木青云终于动了,自己站到队伍的前面数了数,自己带来的九十七个人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三十七个人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还有六十人现在还在睡懒觉,一想到陈庆之对自己的委托与信任,端木青云就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端木青云大声冷笑道:“你们可真行,陈小官人拿钱找你们来是让你们看家护院的,你们到好,整整一宿都没有人值更不说,这天都大亮了居然还都在睡觉,你们当这陈家是你们家后院不成?念你们今天是初犯,稍加惩戒就算了,要是明天还让我抓到你们这样……那就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少在这里丢老军营的脸。” 被他教训这一顿之后,众人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丢人,脑袋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就在这时,屋子里剩下的那些人也都听到端木青云的训斥声,一个个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到了外面正想悄悄溜进队伍中时,端木青云凌厉的眼神立刻飘了过来,眼睛一瞪大喝道:“出来,谁让你们站进去的?” 这些人连忙悻悻地退了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刚刚做上美梦,立刻就被端木青云给叫醒。 发了一通火之后,端木青云扭头看着队伍里的那些人,寒声喝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罚你们每个人举二十次石锁,谁有意见?” 二十次已经接近了每个人的极限,看端木青云这付凶狠的样子,怕是自己敢说个不字,他就敢再加二十个,这些人连忙点了点头:“没意见。” “没意见就好,还不快去做。” 队伍立刻来到一旁的空地上,石锁是从老军营里带过来的,方便得很,拎起来便用力地举了起来。 一看这些人受罚,剩下的这些人里还有人忍不住的笑了声,倒是招来端木青云冷冰冰的眼神,冷哼道:“怎么,看他们受罚挺有意思?” 看端木青云脸色不对,刚刚还笑的人立刻把笑容收敛起来,连忙摇了摇头。 “刚刚说的是他们,现在轮到你们了,怎么着,是不是觉得你们拿了钱到了这里,以后就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了?我告诉你们,天底下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才是咱们该做的事情。” 骂完,端木青云一指那些举锁的人,寒声道:“他们听到锣声,好歹还知道出来看一眼,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还在里面睡大觉,既然这样,咱们这里也不养闲人,你们都滚回老军营去吧。” “什么?”众人一听顿时傻了眼,不就是听到锣声没出来吗?怎么就要把自己给赶 走?要知道昨天晚上大家还在聊有了这份工之后,以后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用不了多久就能娶个娘子回家去,谁料这梦刚刚做了半宿的功夫,就被端木青云一句话给击碎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有人哀求道:“青云哥,求求你,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是呀,青云哥,你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哀求声四声,可是往日好说话的端木青云此时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目光冷冷地望着天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青云哥,要不你也罚我们吧,想怎么罚都可以。”其中一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跑到另一边,抢过一个石锁,大声道:“青云哥,我也举二十个。” 见端木青云依旧面无表情,那人一咬牙狠道:“三十个。” “四十个。” 端木青云的眼神终于活动了一下,目光扫过这些人淡淡道:“机会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四十个石锁,能举下来的就留下,举不下来的马上就滚蛋。” 刚刚还笑话其它人的那几个顿时傻了眼,要知道连举四十下石锁对体力和臂力有着极大的要求,就算是老军营中,也不过只有一些人能够举起来,不过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拼了! 就在端木青云教训着这些人的时候,不远处的回廊中,一身白狐皮衣的白依依却是有些不忍,低声道:“庆之,青云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些,万一……” 陈庆之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摇了摇头道:“放心,青云心里有数,而且这下马威也是必须要做的,不然的话,这些人平时开玩笑都开习惯了,青云又怎么能管得了他们,咱们还是忙咱们的,等到没事的时候,我再给他们找点事做。” “你?”白依依愣了一下,脑子里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连忙‘哎呀!’一声:“糟了,都怪你,非要看一眼,怕是王老先生都该等急了吧。” (本章完) 第535章 老女人醒了 等到陈庆之与白依依来到姬仙儿的房间时,王惟一正好刚刚进院,打过招呼之后,便进到了屋子里面,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姬仙儿,王惟一有些担心地问道:“她一直都没有醒吗?” 白依依摇了摇头,沮丧道:“姐姐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不过上次喂药的时候她好像有一些反应。” “是这样,那我再给她号号脉。”王惟一坐到了床边,白依依连忙把姬仙儿的手腕放好,就在王惟一的手指刚要放在姬仙儿手腕的时候,异常却陡然生起。 一直都昏迷不醒的姬仙儿眼睛突然睁了开,手腕一翻,猛地扣住了王惟一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的同时,右手化为虎爪,一下就扣到王惟一的脖子上,凌厉的目光小心地打量着附近的情况。 “姐姐,你醒了?”白依依先是一喜,连忙喊道:“姐姐切莫伤到王老先生,他是来给你看病的御医。” “依依?你怎么在这里?”姬仙儿昏过去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些,脑子里面混混噩噩的也想不起什么事,不过当她看到白依依就在自己身边时,心里稍稍放松了些,慢慢地把王惟一的喉咙给松了开。 白依依连忙把王惟一扶了起来,抱歉道:“对不起王先生,我姐姐昏过去的时间太长了,好多事情她都忘了,你千万不要怪罪她,奴家给你赔不是了。” 王惟一伤到是没有伤到,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天姿国色般的小娘子居然这般的厉害,刚刚扣住自己喉咙的一瞬间,自己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一脸后怕地摆了摆手,王惟一轻叹道:“还好这位娘子没想杀人,要不然的话,怕是老夫这条命今天就丢在这里了,看这娘子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老夫先告辞,改日再登门。” 看王惟一的样子,分明就是被姬仙儿给吓到了,陈庆之也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难受,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姬仙儿,然后把王惟一送出了府外。 等到回来的时候,陈庆之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姬仙儿终于醒过来了,可是她身上的伤却还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恢复,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该怎么跟她相处就成了一处蹩脚的事情。 别的自己倒不怕,最关键的是就是怕这个老女人想起在山上的那一段,自己可是抱着她睡了一宿,虽然手感什么的不足为外人道也,但要是她非揪着这段不放,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总不能说看你当时太冷了,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一下你? 想来自己真的敢这样说,怕是姬仙儿立刻就会下地来追杀自己。 唉,不管了,反正自己也是为了她好,为了她自己冒了多大的风险,到现在还被白莲教的妖人惦记着,她若是连一点解释都不听,那自己直接就把她给赶出去。 做好了心里准备,陈庆之则回到了刚刚的房间中,一进门,便看到白依依正跟姬仙儿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像是在说着什么。 而姬仙儿则是一脸思索的表情,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一看是陈庆之,姬仙儿的脸却容易毫无来由地红了一下。 咦? 她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陈庆之有些意外,努力保持着笑容走了过去,轻声问候道:“姐姐感觉怎么样?可好一些?你晕迷了这么多天,可把我跟依依吓坏了。” 姐姐? 白依依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叫自己应该是情有可原,可是你陈庆之怎么也这样叫?更何况姬仙儿脑子里保留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自己一睁开眼,陈庆之就躺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一看到他这笑容,自己恨不得立刻上去扇他一耳光。 或许是身体上的病还没有痊愈,又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姬仙儿居然忍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了陈庆之一眼,点了点头:“感觉有些累,头晕沉沉的,对了,刚刚依依说那人是御医?” “可不,王老先生的医术可高明了,姐姐的命就是人家给救回来的。”白依依抢着回答道:“他可是给皇宫里官家看医的御医,咱们能把人家给请来,还是靠庆之的面子,这下被姐姐给得罪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姬仙儿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人家,可是刚刚那种情况也怪不得自己,自己刚一醒来,就看到有人伸去拿向自己的脉门,自己还以为是坏人呢,出手也是自然的反应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误会了又能怎么样? 自己是什么人? 自己可是白莲教的无生老母,手底下数十万的教众,就算是御医又怎么样?保不齐什么时候自己造反成功,就像当年武则天做到的事情一样,成为一代女皇,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他一些补偿就是。 想到这,姬仙儿语气一换,轻轻哼了声:“本座知道了,等到这次本座脱险之后,一定会好好赏赐他的。” 白依依似乎习惯了姬仙儿的这种语气,她一说本座的时候,自己突然就觉得自己跟她之间无形中拉开了一丝距离,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陈庆之似乎比白依依还要敏感,听到姬仙儿的这种高傲的口气,自己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不屑地哼道:“姬仙儿,请你注意一下,这里是我家,不是你的什么白莲教,想在这里作威作福?你怕是找错了地方,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收起你无生老母的架子,乖乖地待在这里养病,直到你好了之后离开这里。” 这话说得委实有些不客气,甚至对于自己来说更像是一种屈辱,自己多久都没有听到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没想到居然有人趁着自己有伤在身,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姬仙儿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若是有身边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恐怕就知道老母已经是动了真火,怕是惹到她的人要倒霉了。 只是陈庆之却犹如没有察觉一般,语气不善地继续讲道:“第二条路就更简单了,收拾你的东西,现在就从这里离开。” (本章完) 第536章 外面的危险 “庆之,你干嘛这样对待圣母?” 陈庆之的话刚说完,一旁的白依依却不干了,冲着陈庆之瞪了一眼,气乎乎地抱怨着:“你明明知道无崖子的人就在外面找圣母,居然还让她走,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什么? 无崖子的人居然追到汴梁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姬仙儿顿时一愣,心里顿时泛起了波澜,自己刚刚还想着这里不一定安全,自己出去找一间白莲教的秘密住处落脚,可是一听白依依的话,自己什么念头全都给打消掉,微微一皱眉,却突然想到另外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对了依依,本座身上的那两件法器在哪里?” 只要法器在自己手中,那无崖子就算想当白莲教主也是师出无名,他之所以跟自己这么紧,怕也是因为这两件法器全都在自己手中的缘故,只是可惜那第三件失踪这么久,也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 姬仙儿哪里知道,无崖子对她手中的法器并没有太过于看重,自己看中的是被陈庆之抢来的那一件,要是自己在总舵把伏魔金钢杵一亮,就说姬仙儿已经叛教恐怕都会有人相信。 “在这里。”陈庆之早就料到她一醒过来就会奔着那两件法器而来,自己也没有想当白莲教教主的意思,打开床头的小匣,一伸手从里面把青玉石跟半笙戒拿了出来,随意地往姬仙儿面前一丢:“看看是不是这两件,要是没错的话,你可以走了。” 都不用看,姬仙儿就知道这两件法器肯定不假,随手抓在手中,看了看完好无缺之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只不过接下来她的举动实在是出乎陈庆之的意料,身子一歪,重新又躺回到了床上,接着淡淡吩咐道:“依依,把屋子里的人都清理出去,奴家要休息了。” 这一次,她总算记得把本座两字给改掉了。 还不等白依依开口,陈庆之却不甘地问道:“难道你不走了吗?” “谁说奴家要走?”耍起赖的姬仙儿似乎别有一番风情,语气娇嗔道:“你不是说奴家只要改了脾气就可以留在这里吗?现在奴家已经改了。” 接着又冲着白依依说道:“依依,以后就叫我姐姐就是。” “噢。”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自己的如意郎君,白依依似乎也不知道该帮谁好,只能是点了点头,无助地看了陈庆之一眼。 留下来就是一个麻烦,不过陈庆之也早就料到这种场面,淡淡地哼道:“既然你要留下,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讲,王老先生的诊金还没有给呢,他把你从十八层地狱里拉出来,你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吧。” 点了点头,姬仙儿无所谓道:“说吧,要多少钱,本……奴家一文不少都给他。” “十万贯。”陈庆之开口就是一个吓人的数字。 一听陈庆之居然敢要十万贯,姬仙儿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许多,吃人一般的眼神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咬牙切齿道:“陈庆之,你不要挑战本座的耐心。” “呵呵,这怎么能说是我挑战你的耐心呢?你好好想想,你是什么身份的人?你可是白莲教的无生老母,在你的那些教众的眼里可是无所不能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你居然还会受伤的话,你想想他们会对你多么的失望?说不定,连你的教主之位都会被波及……” “别说了。”姬仙儿陡然打断了陈庆之的话,自己似乎也明白过来,如果这件事被无崖子大肆传播开的话,恐怕真的会出现陈庆之说的那种情况,自己不在被教众们相信,那自己无生老母的话谁还能信? “好,十万贯就十万贯,等奴家伤好之后,一定会一文不少地给他,不过奴家有言在先。” “你讲。” “如果他要是敢把奴家的身份泄露出去的话,别说是十万贯,奴家不光一文不给,还要杀他全家。” “啧啧啧,好大的口气,还要杀人家全家,合着人家救你还是救错了呗?”陈庆之不屑地瞪了她一眼,随意地说道:“那我还是告诉王老先生一声,还是别救了,不然小命都有危险。” “你……”姬仙儿长这么大,遇到的人全都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哪有一个像是陈庆之这样的,居然敢对自己这么的无理,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体太虚弱,早就上前教训他一顿了。 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姬仙儿缓缓点了点头:“好,就依你的话,十万贯,奴家一文钱都不会少给你的。” “这才像话。”陈庆之点了点头,转身刚想出去,不过又走了回来,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只说了给王老先生的钱,差点忘了,要不是我缝好了你大腿上的伤,又大老远的把你给背下山,还因为你被无崖子追杀,你现在哪还有命在,所以……” 一想到陈庆之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大腿,而且还被他摸到了,姬仙儿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看着陈庆之一脸唯利是图的样子,自己眯着眼睛问道:“所以……小官人也想要钱?” “呵呵,毕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总要见些回头钱才是。” “想要多少?” “要不,就按王老先生的数字来?”陈庆之试探地问道。 “好,等奴家伤好之后,十万贯,一个字也不会少你的。”说到十万贯的时候,姬仙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还是圣母痛快,咱们这就说定了,而且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在我这里养伤期间,你的安全全都归我负责了,还有依依,一会去牙行多买几个小丫鬟,一定要把圣母伺候好了才可以。” 陈庆之吩咐完之后,脚底直接抹油就溜掉了,倒是白依依也觉得陈庆之刚刚狮子大开口有些过份,低声劝道:“姐姐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庆之刚刚只是跟你在开玩笑而已,什么十万贯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在这里养伤,伤好了之后再去找无崖子报仇。” “依依放心,二十万贯而已,姐姐还是能拿出来的,倒是这个陈庆之……真的很有意思。” (本章完) 第537章 麻烦找上门 自从姬仙儿醒来之后,日子似乎也变得平淡起来,过了三天之后,王惟一还是又赶了过来,这一次姬仙儿倒是并没有什么表情,老老实实地让王惟一看过病,之后居然还说了声谢谢,实在是有些把陈庆之给吓到了。 至于陈家其它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端木青云的头三把火烧得正旺,自己一时间也不好意思给他们灌输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锻炼之法,而是任由他们天天拿个石锁拎上拎下的,看着就觉得危险。 至于府里的安全,陈庆之则放心得很,老军营出来的人果然素质够高,府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全都安排得妥当,每天分成三班昼夜不停地巡逻,怕是连只苍蝇都很难飞得进来。 当然,就在陈庆之忙碌的同时,那些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人也没在闲着。 一连在外面蹲了三四天,钟奇也没发现陈家有什么异常之处,那陈庆之跟白依依也不知道躲在宅子里干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害得自己在外面喝了这么多的冷风。 受罪是一回事,抓不到陈庆之的身影才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自己可是在大护法面前立了军令状,要是找不到姬仙儿的话,自己可是要挨板子的。 这一天,就在钟奇无所事事地坐在茶馆里,透着窗户望着远处陈家的大门时,突然间陈家的大门却突然被打了开,接着两个窈窕的身影从府里走出,坐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马车上。 钟奇看得清楚,走在前面那个身穿白色皮衣的分明就是白依依。 她终于现身了,自己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钟奇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腾腾腾的跑下楼,连忙招呼着其它人手,透过茶馆的大门看着那辆马车从茶馆门前经过,钟奇连忙招呼着大家从茶馆里出来,快步地追了上去。 马车的速度又怎么是人跑的速度能比得上的,不过今天钟奇的运气不错,街上的行人比往常要多了许多,白依依坐着的马车速度也没有那么快,自己领着几个人远远地缀在后面,却始终没有把马车给跟丢掉。 回去之后,自己一定跟岳护法提一提,没个马车实在是太累了,今天街上人多能跟得上,说不定下次人少马车跑得快就被她们给跑掉了。 就在钟奇心里算计着的时候,白依依的马车却在前面一拐,接着便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 钟奇并不是很熟悉这座古老而巨大的城市,等到离马车近些的时候,自己连忙装作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牌匾上的字时,自己却是一愣,牙行?白依依来这里做什么? 钟奇是见过白依依的,他害怕白依依能认出自己来,所以不敢靠得太近,万一被白依依认出自己来,岂不是打草惊蛇,自己正想派一个面生的手下进去看看白依依在做什么的时候,牙行的门却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接着带着面纱的白依依从里面走了出来,也不知跟那牙子说了些什么,领着一个小丫鬟便上了马车。 马车调了个头,重新又往回跑去,说句实在的,钟奇的确是没那个体力再追上去了,就随便地指了两个人,让他们继续跟着马车,而自己看了看左右没有人注意,倒是带着其它人来到牙行前,一推门便进到了里面。 大概没料到令天的生意居然这么好,牙子一看来人了,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招呼道:“几位客官,有什么生意要照顾小店呢?” 先是看了看店里没有其它的客人,钟奇直接便把牙子的衣领给抓住,大手一用力,居然一只手便把那牙子给拎了起来。 双脚一离地,牙子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道:“客官饶命,饶命呀。” “饶你性命也行,我问你,刚刚那两个人来这里干什么来了?”钟奇稍稍把牙子给放了下来,可是大手却依然没有松开,像是牙子说的话不合心意,便要再次把他给拎起来似的。 牙子倒也不明白这些大汉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听他们问起刚刚那两个人,连忙回道:“是这样的,刚刚那两位女客官是想买几个小丫鬟。” “买丫鬟?”搞了半天就这么点事,钟奇心里一叹,知道自己怕是白跑这一趟了,抓着牙子的手刚要松开,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小的说,人要准备一下才可以,后天巳时来这里挑人。” 后天?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几天的功夫准备,钟奇点了点头,松开牙子的衣领后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人的事就不麻烦你张罗了,等到后天由我把人给你带来,至于你的佣金一个字都不会少的你,到时候只要你配合一下就好了,懂了吗?” “懂了懂了。”牙子哪里不知钟奇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让他的人取代自己的人,不过这对自己来说也没什么,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白依依等人的安危自然不会放在自己的心上。 警告了一番之后,钟奇从牙行里走了出来,让其它人继续回茶馆里监视陈家,自己则匆匆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大概一刻钟之后,钟奇又一次出现在岳天翔的面前,连忙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兴奋道:“岳护法,这可是混进陈家的大好机会,咱们一定要抓住才行。” 机会倒是好机会,可是岳天翔却有些犹豫,问题并不在事情的本身,而是自己手上的那些小丫鬟姬仙儿大部分都认识,万一混进陈家之后遇到了姬仙儿,岂不是等于告诉她自己在找她吗? 可是派那些生人进去,她们又不认识姬仙儿,这该如何是好? 等岳天翔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之后,钟奇脸上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轻声道:岳护法何必为了这等小事发愁,不如这样,让她们进去之后,随身带着几根爆竹,要是发现姬仙儿,就把爆竹点燃,到时候咱们埋伏在外面,只要里面有动静,那就是发现姬仙儿了,咱们就一股劲地往里冲,一定能抓住她。” “嗯,好主意,就依你的话。” (本章完) 第538章 新来的小娘 第二天,陈家的马车果然再次停到了牙行的门前,白依依领着春荷,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到牙行之中。 早有牙子迎了上来,跟昨天相比,今天的牙子脸上的表情总是有些不太正常,只是白依依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他看到自己紧张而已。 “小哥,奴家让你准备的丫鬟,可曾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小娘子稍等,小的这就把人领过来。” 牙子让白依依进到里间休息,没过多大会的功夫,一溜七、八个小娘便被领进来站成一排,牙子笑道:“小娘子请看,这些全是清白人家的闺女,勤快着呢。” 勤不勤快可不是靠他说的,自己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依依慢慢站了起来,慢慢仔细地从每一个人的面前走过,眼神仔细地打量着这些小娘,看了一遍之后,自己的心里却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些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呢?难道自己那么吓人吗? 心里带着一丝不解,白依依重新坐了回来,冲着牙子问道:“这些小娘我很满意,这样吧,这些人奴家全都要带回去,麻烦小哥开份文书,把每个人的身契准备好。” “身契……”牙子心里明白,这白依依怕不是好糊弄的,自己本想就这么签个文书让她把人领走算了,谁料她居然问自己要身契,那些人把人送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准备呀。 看到牙子那纠结的样子,白依依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微微一皱眉:“怎么,难道连身契都没有?” “这个……”两边的人自己都得罪不起,可是人家问起了自己该如何解释?只能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这个……真没有。” “连身契都没有,做的是什么生意。”白依依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那牙子一眼,连解释都不想听,便要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离白依依最近的一个女孩突然扑到白依依的面前,接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述道:“好心的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娘病了好久,郎中说要是再不服药她就得死了。” 白依依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被吓了一跳,在刚刚那一瞬间春荷还以为有人偷袭,一下就把她给挡在身后,谁知听到的却是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 看到安全无忧,白依依从春荷身边探出头来,仔细地打量了那女孩子一番之后,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同情,柔声问道:“那你家住在哪?带我去看看你娘好不好?” 呃…… 大概没料到白依依根本不走寻常路,小女孩愣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我家在城外的乡下,离这里还有好远的路呢。” 原来是这样。 白依依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接着缓缓道:“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姐姐,我能吃苦,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你把我带回去好不好?我赚了钱拿回家孝敬我娘。” “是这样呀。”白依依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中似乎有点犹豫,这是倒是春荷低声在耳边说道:“娘子千万别心软,这没有身契的人收不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家里的东西偷走了。” “嗯。”白依依点了点头,接着低声回道:“我心里有数。” 话虽如此,只是白依依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柔声对那小娘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带你一人回去,千万要记得多孝敬你娘。” 头一扭,冲着牙子说道:“写文书吧。” “好,好咧。”不管怎么样,总算送出去一个,自己跟两边都能有所交待,牙子很快便把文书填好,按了手印之后,白依依便带着人出了牙行,上了马车之后,往陈家驶去。 她这边刚走不一会,一直躲在后堂的钟奇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事情跟自己想像得差不多,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奢望白依依会把所有人都带回去,所以自己便编好了一套假话告诉给其中一个女孩子。 果不其然,心软的白依依真的把人给带了回去,接下来自己便可以带人守在陈家的外面,等着信号出现了。 一路无语,等到马车回到陈家之后,白依依领着她带到了客厅,不大会的功夫,陈庆之也从后面走了进来,初时看到这个干净的小姑娘时自己还挺满意,笑着问道:“依依怎么就带一个人回来,这么大的院子,她能忙得过来吗?” 让陈庆之有些意外,背对着小姑娘的白依依却突然对自己挤眉弄眼了一番,似乎在警告自己,有些话不能说。 陈庆之一下就反应过来,肯定是这个小女孩的身份有问题,所以白依依才会这样做 的,自己便不在开口,坐到了正中的椅子上面,目光看似随意地看着这两个人。 等白依依转过身来的时候,倒也没怎么为难这小姑娘,问了她的来历,她除了兰儿这个名字之外,居然其它的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被白依依问得急了,就低着头掉眼泪,好像白依依怎么欺负她似的。 看到这种情况,陈庆之的心里也有些明了,看着白依依问不下去的时候,便让春荷先把人带下去,熟悉一下宅子里的环境。 等到客厅再次空下来的时候,陈庆之好笑道:“你是在哪里把人找回来的?” 白依依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低声道:“还不是昨天那个牙行。”接着便把自己刚刚的经历跟陈庆之讲了一遍,说完之后,自己冷笑道:“那牙子还真把奴家当成傻子了,没有身契的小娘他都敢卖,难道他就不怕官府治他的罪吗?还有刚刚那小姑娘,把自己家说得那么惨,可是你看看她手上、脸上,全都是白白净净的,哪像是家里穷到底的人,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既然她说她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那就别怪奴家手黑 。” 看着白依依眼神中透露出的一丝狡黠,陈庆之心里就默默地为了那个小姑娘感到悲哀,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白依依,而且还属于送上门来的那种,这下自己想帮你都没办法帮得到了。 想了想,陈庆之还不忘叮嘱道:“千万别让她进到姬仙儿的房间里,另外让春荷搜一搜她,看看身上藏什么利器没有,省得伤到人。” “奴家省得了。” (本章完) 第539章 这里不许进 看似普通的陈家,没想到却防守得犹如铁桶一般。 被春荷带着绕了一圈之后,兰儿心里顿时有些吃惊,本以为陈家跟汴梁城其它的人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像模像样地简单雇一些护院而已,谁料到小小的一个陈家居然雇了这么多人,而且听春荷的意思,居然足足有数百人那么多。 就这么一间宅子,虽说大了些,可是却雇了这么多人手,他陈庆之到底想干嘛?还是说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己心虚? 管他那么多,自己的任务就是尽快在这间宅子里找到无生老母,只要找到她,自己直接便点燃随身带着的爆竹,接下来自有岳护法带着人手冲进来救自己,只是他们到底会把无生老母给藏在哪里呢? 春荷介绍完之后,就已经走掉了,暂时没有人给兰儿安排具体的事情做,她也乐得打着熟悉的旗号满宅子乱逛,寻找着姬仙儿可能住的地方。 就这么胡乱的走着,当兰儿来到一间院子门口的时候,自己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死死地盯着这间院子,令自己感到兴奋的却是院子外面的衣架上面挂着的一些白布,上面还隐隐有些血迹,看上去就像是谁受了伤似的。 自己记得岳护法说过,无生老母是被大长老给打伤了,难道这些布就是无生老母用的?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接近了无生老母躲藏的地点,兰儿的小心脏就激烈地砰砰跳着,自己咬了咬牙,就在她刚想借着熟悉的借口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轻轻咳了一声。 “你在这干什么呢?” “啊!”兰儿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前面,谁料到身后居然还有人,这一下可是被吓得不轻,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身体自然而然地摆出防御的架势,扭头向后看去。 身后果然有人,就是自己刚刚见过的那个陈庆之,只是从陈庆之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上面,兰儿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把紧握的拳头给松开,脸上勉强地笑了笑:“官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陈庆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刚兰儿的反应全都落在自己的眼底,自己只是稍稍吓唬她一声,她就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暴露给自己,哪有穷人家的孩子还会练武的,她分明就是想混进自己家。 至于她的目标嘛……除了躺在床上的姬仙儿,还能有谁。 兰儿顿时语塞,陈庆之说的没错,这是他自己的家,他想出一在哪里难道还有人管不成,倒是自己,刚来的第一天就搞得偷偷摸摸的,很容易让人生疑。 “官人,奴婢还在熟悉院子,刚好走到这里有些乏了,所以站着休息一会。”就连兰儿自己都佩服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编出如此合理的理由来。 “原来是休息而已。”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兰儿的话,随手一指前面的院子说道:“这间院子是我住的地方,有专人前来打扫,就用不着麻烦你了,记住,以后未经许可,不得进到这里面来,知道了吗?” “奴婢记住了。”兰儿连忙作了个揖,一转身匆忙地走掉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陈庆之不由冷笑一声,一转身自己也离开了这里,看来端木青云他们来得正是时候,接下来就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了。 陈庆之走后,兰儿的身影又在远处出现,默默地记下这间院子位置之后,便匆匆地走掉了。 就在陈家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的时候,成仓义自然也没有闲着,自己可是收了张桎辕一百贯的定钱,要是拿不下老军营这块地,自己就算把这身皮扒了,怕是也还不起张家的钱。 所以,等到成仓义这回下了大血本,甚至还特意花了大价钱别到别的帮派借了一百多号人马,一块凑了快三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老军营,就是想一鼓作气将老军营给拿下。 可是计划却永远都没有变化快,等到成仓义到了老军营的时候,却吃惊发现整个老军营全都乱成一团,那些房子不等自己去拆,就已经被他们自己给拆掉了。 成仓义一下就懵住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总不会是怕了自己,主动就把房子给拆了吧? 若是别的地方,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可是老军营这些穷鬼,自己实在是太清楚不过,浑身上下穷得就剩下这些硬骨头了,指望着他们服软?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整个村子的人全都在忙碌着,连搭理他们的人都没有,成仓义带着几百人就这么站在寒风之中,看起来凄凉无比。 成仓义终于忍不住了,大声上前随意拽住一个人,大声问道:“我问你,这好好的房子为什么说拆就拆?” “呵呵,你问我,我问谁去?”要不是看着成仓义身后的兄弟够多,这小哥怕是早就一耳光扇了过去,抱怨了一句之后,故做神秘地说道:“这位哥哥难道没听说这里的事吗?”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成仓义这几天就忙着召集人手的事,自然就忽略掉很多的消息,现在看他这一眼羡慕的模样,自己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反正已经说开了,小哥干脆放下手中的活,一脸羡慕地往后一指,轻叹道:“难道哥哥没听说,这老军营已经被一个财主给买下来的,现在老军营的人全都已经搬走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替人家干活的,说是把这里全都推倒,再重建一个新的老军营。” “你说什么?老军营……被人给买下来了?” 成仓义冷不丁一听到这个消息,自己差点直接就晕倒过去。 若是老军营在这些泥腿子手里,自己怎么折腾都可以,可是若是真的被别的有钱的财主给买去了,自己哪还敢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地抢地盘? 这下麻烦大了,陈庆之的事还没解决掉,这老军营的地盘又被别人给买了去,难道自己这次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成? 想到这,成仓义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这位小哥可知道到底是哪家员外买下了这老军营?” 那小哥略微思索了一下,接着斩钉截铁道:“听说是一个叫陈庆之的员外。” (本章完) 第540章 抓了个正着 “老军营居然被陈庆之给买下来了?这件事可是真的?” 一连等了好几天,张桎辕没想到自己等到的却是这样另人震惊的消息,跟成仓义的想法一样,若老军营在那帮泥腿子手里,自己威逼利诱也好,恩威并济也好,磨上一段时间总能把老军营给买下来,到时候一转手卖给禁军,就能赚上几百万贯。 可是现在老军营在陈庆之手中,他买这老军营又要做什么呢?难道他也有渠道听到了风声不成? 张桎辕哪里知道,陈庆之根本什么内部消息都没有,只是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要去买下老军营,他才觉得这块地盘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价值,倒不如自己先买下来再说,而他更看重的,却是老军营这几百口子人,端木青云他们只是一个开始,陈庆之甚至想把整个老军营的人全都给挖来,到时候别说成仓义这些土鸡瓦狗,就算是白莲教的人,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琢磨了半天,张桎辕也没想到什么太好的办法,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早在杭州的时候就已经破裂了,谁都能看出自己跟张知鱼是一路的,自然就站到了陈庆之的对立面,现在他又把自己要抢的目标买了下来,自己跟他的恩怨岂不是又加深了许多。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想到这,张桎辕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慢慢转过头看着成仓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成仓义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试探地问道:“员外说的是哪一句?” 对这种蠢人张桎辕也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骂他,重重地哼了声:“你拿了我一千贯,难道把这件事给忘了?” “员外的意思是……?”成仓义一下就明白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点了点头道:“小的知道了,员外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好。” “好,事成之后,赏赐加倍。” 等到成仓义回到酒楼的时候,楚三连忙迎了上来,看了一眼身后杯盘狼藉的场面,心疼道:“大哥,你看这帮家伙,一点力没出,一点忙没帮,吃起来倒是一个顶两,刚刚我问了小二,怕是几十贯都打不住了。” 虽然请来的这些人没办成事,可是这江湖规矩却不能破的,成仓义的手下好歹还能为他省那么一点点,可是他借来的这些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凳子上一坐,连菜单都不问,直接让小二把好酒好菜上来就是。 要说成仓义不心疼,那肯定是骗人的,这钱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卖命赚来的,现在被他们这样糟蹋自己心里能舒服吗? 成仓义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低声恨恨地吩咐道:“让他们放开了吃,吃了我的东西,就不好意思不替我卖命,楚三,你让人出去打听一下,陈庆之的家在哪里,然后咱们就指着这些人替咱们当挡箭牌了。” 虽然楚三搞不明白成仓义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的吩咐自己却是听懂了,不甘的眼神瞪了一眼这些吃白食的泼皮,转身便跑了出去。 他走之后,成仓义倒摆出一付主人的样子,一脸豪气地端着酒碗,行走在众人之中,嘴里也没有半点小气的模样,看到哪桌子上的酒菜少了,直接把小二叫来,一定要让兄弟们吃饱吃好才可以。 这一顿饭,从上午吃到中午,从中午又吃到下午,就在成仓义喝得都有些醉熏熏的时候,打听消息的楚三终于回来了,拉着成仓义的胳膊到了没人的地方,接着便把陈庆之家的地址说了出来。 “确定是他家吗?”成仓义不放心地问道。 “肯定是。”楚三确定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道:“我这可是让县衙里的人给查的,不会有错的。” “那就好。”成仓义咬着牙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一下外面的天,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就让那陈庆之再多活一会。” 冬天的夜很快便降临到这座雄城,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街上已经很少再看到行人在走动,大部分的百姓都已经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家中,听着亲人絮絮叨叨的话语,然后安然地进入到了梦乡。 就在这时,街边的一座酒楼门却悄然地打了开,楚三先从里面探了探头,发现街上果然无人时,连忙冲着身后挥了挥手,接着便有无数的黑影从酒楼里面东倒西歪地走了出来,沿着街边向着前方走去。 看到这帮废物的样子,楚三心里不由有些担心,低声道:“大哥,这些人都喝醉了,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打不能打,挨打还不会吗?”成仓义自然有自己的计较,低声问道:“咱们的人没喝多吧?” “大哥放心,有你的吩咐,谁都没敢喝多。” “那就好。”成仓义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把眼睛放亮点,一会冲进去的时候,先让这帮傻货往里冲,咱们只需要把陈家给围住,别让陈庆之跑了就行。” “知道了。”楚三兴奋地点了点头,还不忘伸出大拇指夸道:“还是大哥办法好,这回料他陈庆之插翅难飞。” 成仓义想法不错,只是他却忽略了一点,就是这些人喝酒喝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到这个时候,酒劲刚好往上反,一个个醉熏熏的样子连路都走不直,又怎么能指望着他们听自己的话呢。 一路上把楚三急得是满头大汗,一边还得小心地躲着巡城兵马,一边还得别让这里人掉队,真是的忙完了前面忙后面,一个不注意,就有人直接倒在墙角,呼呼大睡了起来。 真是一群让人头痛的家伙。 不管怎么样,这歪歪曲曲的队伍总算被带到了陈家的外围,原本成仓义还想着查明里面的情况之后,再让人往里面冲,可是看到这些人醉成这个样子,若是让他们在等一会的话,怕是全都得在这里睡着了,所以自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派人从墙头上翻过,准备把大门打开,让这些人好冲进去。 就在楚三带着人刚刚杀到门口,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去的时候,突然陈府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道光束陡然升到了天空,化做无数耀眼的光亮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 就在楚三疑惑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身侧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喊杀声,接着便有无数的身影从巷子的一头冲出,向自己冲了过来。 糟糕,中计了! (本章完) 第541章 蓄势以待发 吃过晚饭,兰儿又一次装做散步的样子在府里走来走去,而且无意之间再次接近了那间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小屋,又怕被陈庆之给抓了现行,只能是用眼角的余光一遍又一遍地观察着那里,心里时不时地揣测着,无生老母会不会就在这间房子里养伤。 终于,就在兰儿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从远处却是走来了两个人,让兰儿注意到的并不是领自己来这里的圣女,而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丫鬟,就是那个叫做春荷的小娘,她的手中居然拎着一个食盒。 食盒? 这肯定不是给陈庆之用的,刚刚吃饭的时候,自己是看到陈庆之的,而且是等他吃完之后,才轮到的自己。 难道,这食盒是给无生老母送去的? 兰儿的眼前顿时一亮,看了看四周无人,咬了咬牙悄悄地跟了上去。 看着白依依到门前的时候,还特意敲了敲门,不大会的功夫,房门便从里面被推了开,因为被白依依跟春荷给挡住,兰儿并没有看清开门的是谁,等到她换了个位置的时候,白依依跟春荷已经进到了房间中,房门重新被关了起来。 事有反常必为妖。 兰儿已经确定这房间里肯定有鬼,小心地摸了摸腰间藏着的爆竹,大着胆子摸了上去。 小心地推开院门,沿着墙角摸到了墙根处,兰儿重新确认附近没有人的存在,这才小心地站起身,耳朵贴到了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子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声音太小的缘故,兰儿始终没有听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越是这样,自己就越着急,终于大着胆子站了起来,小心地拿着一把小刀在窗纸上挖呀挖,不大会的功夫,自己便把窗纸挖出一个窟窿来。 这一回屋子里的声音终于清楚了许多,兰儿大喜,连忙用耳朵贴着窗纸认真地听了起来。 “姐姐这几天精神好多了,王老先生说了,哪天外面要是晴天,也可以出去多待会,总比闷在屋子里强。” “还有这好事,我还以为那王先生只会看病不会说笑呢,不就是得罪过他一回嘛,他还认愁了,大不了下次见他,奴家给他赔个不是还不行吗?” “王老先生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姐姐好言相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 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只是兰儿却无心在听下去,只因为刚刚的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自己永远都不会忘掉无生老母坐在步辇上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她的形态,她的声音,自己在暗处已经无处次的模仿,现在一听自然就分辨出屋子里的人就是无生老母。 此时不发信号更待何时。 兰儿一伸手把把腰间的爆竹拽了出来,为了不被屋子里的人发觉,决定先离开这里,就在兰儿刚要起身离开之时,突然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从后面伸了出来,一把就将兰儿手中的爆竹抢了过去,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陈庆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当兰儿发现手中的爆竹被人抢去的时候,心里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回过头看时,却见陈庆之独自一人站在自己的身后,手里拿着爆竹一付好奇宝宝的模样。 “这是我的东西,快点还给我。”兰儿口中丝毫没有对陈庆之的尊重,自己也拿不准他刚刚这样说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一伸手便向陈庆之的手中抢了去。 “咦?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连点规矩都不懂?”陈庆之的脸陡然沉了下去,拿着爆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重重地哼了一声。 能被岳天翔选中,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兰儿自然也不是柔弱之辈,自己根本没把陈庆之这瘦弱的书生放在眼里,见他向后退了一步,自己立刻紧跟着追了上去,顺势一脚向陈庆之踹了过去,准备在没惊动屋子里的人之前将陈庆之打倒。 早有准备的陈庆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兰儿踢中,在自己看来兰儿的武功实在是稀松平常得很,这一脚踹得实在是没有水平,自己随意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轻叹地摇了摇头:“太差。” 他说的太差是什么意思? 兰儿先是一愣,随意便从陈庆之那带着讽刺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自己心里的怒火顿时被点燃了起来,自己在那些小姐妹中也算是独占鳌头之辈,就连岳护法都曾夸过自己厉害,怎么到了他这里,自己就变成太差了呢? 一时间,似乎连自己的本意都忘了,兰儿竖掌如刀,身体如飘絮一般飘浮不定是向陈庆之攻去,自己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真正的本事。 视线中的陈庆之似乎被自己给吓到了,居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兰儿心中暗暗得意,在接近陈庆之的一刹那,手掌如刀般向陈庆之的脖颈砍去。 在自己看来,这是最无懈可击的一击,陈庆之就算会点功夫,也逃不过自己这一击,就在兰儿的手刀马上就要砍中陈庆之的时候,自己似乎看到陈庆之的嘴角突然勾了起来,接着自己眼前便是一花,接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突然架到了自己的胳膊下面,自己便腾空飞了起来。 ‘扑通’兰儿的身体实实在在被摔到了地上,声音大的连屋子里面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白依依从里面探出头,看到兰儿居然被陈庆之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自己顿时一愣,连忙跑过来,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当然,白依依关心的肯定不是躺在地上的兰儿,仔细地打量了下陈庆之,看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时,自己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埋怨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就找青云来解决,什么事都要你出面,要他们干什么?” 陈庆之笑了笑:“青云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再说了,这种小事也用不着麻烦他们,对了,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陈庆之一伸手,把自己刚刚从兰儿手里抢来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这不是爆竹吗?”白依依倒是认得这个,疑惑地问道:“庆之是哪里得来的?” 陈庆之下巴一点地上的兰儿,淡淡道:“那就要问问她了。” (本章完) 第542章 不是那样人 刚刚陈庆之那一下的确是把兰儿伤得不清,哪怕是被春荷拽进屋子里之后,也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只要轻轻一动,就觉得浑身像针扎了一般疼痛,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半躺在床上的姬仙儿妙目扫了陈庆之一眼,心里大概也没料到陈庆之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慢慢悠悠地走到地上,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兰儿时,自己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轻声道:“雀儿?怎么会是你?” 果然,自己没料错,这小丫头混进府里来,就是为了寻找姬仙儿的踪迹,那么自己手中的爆竹应该就是她报信的工具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出的这个主意,一切搞得这么明显,也许只有傻子才会看不出这计策,陈庆之也懒得再跟她耗下去,直接蹲到了兰儿的面前,淡淡地说道:“我不管你是兰儿还是雀儿,现在我只问你一遍,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躺在地上的兰儿犹如死去了一般,连看也不看陈庆之一眼,仿佛在告诉他,休想从自己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看她这付模样,陈庆之不由邪魅的一笑,自己可是看过神探柯南的人,里面那么多杀人的方法自己虽然没有一一试过,但是对付一个女孩子,自己却有无数种办法让她开口。 轻轻哼了声,陈庆之淡淡笑道:“你也不用跟我这里装什么宁死不屈,收拾你我有无数种办法,乖乖的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可是如果你死性不改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陈庆之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短刀,当着兰儿的面轻轻摸了摸刀刃,手往前一伸一挑,兰儿身上的衣扣就被陈庆之挑断了一颗。 “你……你要干什么?”地上的兰儿这才似乎感觉到一丝害怕,自己忍不住瞪了陈庆之一眼,一伸手连忙把双臂抱在自己的胸前。 “你说我想干什么?”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手指轻轻在兰儿的脸蛋上慢慢移过,压低了声音道:“看你这么敏感,八成还是处子之身,不如让我先来享受一番如何?”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陈庆之现在是什么意思,兰儿真的是被吓到了,陈庆之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摸过时,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着,再听完他的话,自己更是吃惊无比,惊恐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不要。” “什么不要,女人嘛,总有那一次的。”陈庆之一边说,手中的刀子一边又划破兰儿衣裳的一枚纽扣,接着又是一枚,不大会的功夫,兰儿外衣的钮扣就全都被陈庆之给划开,若不是自己用力地用双手掩住,恐怕早就已经是春光外露了。 “怎么样,现在想好了没有,是说还是不说?”陈庆之的刀已经开始往兰儿衣裳的深处探去,下一步划破的怕就是她里面的小衣。 “别,我说,我全说。” 兰儿实在是害怕了这样的陈庆之,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什么白莲教,什么岳护法,这些都没有自己更重要,不到片刻的功夫,便一五一十地把岳护法吩咐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自己还把藏起来的火折子都交了出来,提心吊胆地问道:“我可把知道的都说了,你现在能把我放走吗?” 谅她现在也不敢骗自己,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着急把她放走,淡淡道:“现在还不行,暂时还要再委屈你一阵,等到我确认你说的是真话之后,再把你放走出不迟,现在嘛……春荷,把她先关起来。” 春荷过来的时候,陈庆之分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自己一愣神的功夫,她却已经把兰儿给带走了,等着陈庆之拿着爆竹转过身,刚想往前走的时候,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视线中白依依跟姬仙儿都在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到自己走过来的时候,白依依明显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们,这是怎么了?”陈庆之有些奇怪两个人表情,自己好像没对她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相比姬仙儿,白依依跟着陈庆之的时候还算是长些,自己对他也是比较了解的,只不过刚刚陈庆之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自己有些害怕,刚刚那个色眯眯的陈庆之就像是真的要对兰儿做什么告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白依依却忍不住剜了陈庆之一眼,刚刚自己肯定是误会了陈庆之,刚刚那个兰儿长得就算再漂亮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有自己漂亮? 守着自己这样一个大美女,陈庆之都没有把自己怎么样,又怎么会她把怎么样,只是怪刚刚陈庆之演得太像了些,让自己误会了。 “庆之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奴家差一点就相信了。”白依依拍了拍胸口,妙目轻轻剜了陈庆之一眼。 原来是这样。 陈庆之笑着抛了一个媚眼给她,低声道:“依依又怎么知道我是在骗她?说不定我真的有那个心思呢。” “切,相信你才怪。”白依依又瞪了一眼,倒是床上的姬仙儿忍不住插嘴道:“妹妹,我劝你还是小心点这个男人,你难道没看到他刚才的样子?就像是要吃人似的,说不定把你搞到手之后就会原形毕露。” “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跟依依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而变质的。”陈庆之笑着把白依依搂在怀里,反倒是不屑地瞪了姬仙儿一眼,接着说道:“倒是你,整天神神叨叨的骗来骗去,我看依依更应该远离你才是,咱们可先说好,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就马上从这里离开,江湖漫漫,咱们从此永不相见。” “你……”这个可恶的男人总是插在自己跟白依依之间,她可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圣女,又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呢?自己若是想带白依依走,首先就要经过陈庆之这一关。 白依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陈庆之跟姬仙儿起冲突,连忙把话题引了开,好奇地问道:“对了,庆之打算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陈庆之举了举手中的爆竹,诡笑道:“刚刚兰儿不是说了吗,只要这爆竹一响,白莲教的人就会冲进来,那么……我就成全他们。” (本章完) 第543章 摸不到头脑 陈家所有的护院都已经忙碌了起来,在端木青云的指挥下,占据了府中各个要点,静候着白莲教妖人的到来。 这或许是陈庆之第一次接触到爆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端木青云的指点下,自己终于掌握了怎么燃放这种古代的炮仗,只是自己犹豫一下,还是把爆竹交到了端木青云的手中。 爆竹声便是激战的开始,从把爆竹交给端木青云的一刹那,陈庆之的心跳便开始愈发的激烈起来。 “还说自己很厉害,还不是开始慌了?”姬仙儿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言语里冷嘲热讽道。 陈庆之回头瞪她一眼,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得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我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吗?要不咱们试一试,我现在就把你给交出去,看他们还能不能再找我麻烦?” “你……”明知陈庆之开的是玩笑,可是姬仙儿还是被他那认真的模样给气到了,大战在即,自己又不好说什么太丧气的话,毕竟这一仗陈庆之若是输了,自己也得被连累到,只能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屋子里,随手重重地把门给关好。 夹在两个人之间,为难的却是白依依,一脸无奈地来到陈庆之身边,低声劝道:“庆之,以后你让着点姐姐好不好?她现在身上有伤,受不得气的。” “我知道。”陈庆之点了点头,自己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一看到她,就总有一种管不住嘴的感觉,不骂她两句,就有些不舒服,不过你放心,今天我已经骂够了,至于明天会怎么样……还要一会才知道。” 要是打赢了,自己或许还有继续骂她的可能,可要是打输了…… 陈庆之心里甚至不敢想输了之后会怎么样,自己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拉着白依依到了自己的书房,鬼鬼崇崇地拿出一个小包递给了白依依。 “这是什么?”白依依疑惑地接过包,当着陈庆之的面打开,当她看到包里面装的东西时,自己一下就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一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陈庆之自己才知道白依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伸手拍了拍白依依光滑的脸蛋,笑道:“实话跟你说吧,这里面装着的可是咱们陈家在汴梁所有的家当,刨去那里已经花掉的,也就剩下四万贯左右,具体多少我也没数,依依抽空还是数一下的好。” 眼神艰难地从那叠厚厚的银票中拨出来,白依依面露复杂之色,疑惑道:“庆之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陈庆之轻叹口气,苦笑道:“还不是心里没底呗,你想想,白莲教能大老远的追到汴梁城来,肯定带着不少的人手,你看青云手下虽然有那么多人,可是我也拿不准有多少肯为我出力的,进一步讲,就算他们都肯为了我拼命,可是万一要拼不过怎么办?总得有条后路才是。” 说完,陈庆之来到书房的一角,轻轻地扳开角落里的花架,一道暗门刷的一下便出现在墙上。 望着黑乎乎的里面,白依依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庆之,这是?” “别误会,这密室并不是我修的,我也只是偶然间才发现,一会你带着那个老女人就待在这个屋子里,要是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就钻进这里面来。” “可……那你呢?”白依依心里一紧。 “我?”陈庆之顿了顿,紧抿着嘴唇,目光复杂而又坚决:“你放心,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万一我要回不来……” “别说。”白依依突然用小手捂住陈庆之的嘴,就像生怕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自己并不想听的话一样,摇了摇头,轻声而又清晰地说道:“奴家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庆之若是回不来,那奴家苟活于世上又有何意义。” 这一刻,陈庆之的眼里满满的只剩下感动,不过自己也意识到时间不是很多了,脸上连忙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地拍了拍白依依的脸蛋,柔声道:“依依放心,咱们今天未必就会输,你一定要把咱家的家底给看好,千万别让姬仙儿那个老女人给偷了去。” 又是姬仙儿,白依依不满地瞪了陈庆之一眼,娇嗔道:“姐姐才不会惦记你这点钱呢。” “好了好了,她不惦记,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好人,这总行了吧。”陈庆之催促着白依依把银票收好,然后让她快点把姬仙儿接到这里来,自己则独自向前院走了去。 还没到前院,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平时嘻嘻哈哈的这些老军营的青年们全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按照早已经分配好的阵型七个人一组站在院子中,手中的钢刀长枪闪着夺人魂魄的寒光。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端木青云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陈庆之时,自己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道:“官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陈庆之的目光再次从这些朝气蓬勃的脸上扫过,原本并不坚定的心也变得坚定起来,点了点头轻声地嘱咐道:“还是那句话,宅子被打烂了,咱们再盖一间就是,可是命要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大家注意点不要受伤。” 接着扭头一咬牙:“放。” ‘砰!’的一声,一股火光直冲天空,所有人在那一刹那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果不其然,当爆竹的火光刚刚熄灭的同时,门外果然响起巨大的喊杀声,就在陈庆之带着人严正以待的时候,坚实的大门却始终没有被人给推开,倒是那喊杀声变得越来越大,怎么听都像是门外有人在打仗似的。 “官人,这是怎么回事?”端木青云已经傻掉了,情况明显出乎自己一方的预料,白莲教的人果然来了,可是听上去外面却像是有另一伙人在保护自己一样,难不成这是陈庆之找来的帮手? 殊不知现在的陈庆之也是一脸的懵逼,自己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肯定不会有人来支援自己,那么这些白莲教的妖人到底在跟谁打仗? 实在是想不出个头绪,陈庆之手一招,低声道:“青云,跟我去墙头上看看。” (本章完) 第544章 最后的杀招 府外杀声依旧,却有愈演愈烈之势,陈庆之跟端木青云两个人小心地借着梯子樊到墙头上,却外府外浩大的战场给吓了一跳。 “官人,这些都是什么人?”这般激烈的场面也让端木青云心中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恨不得带人立刻冲出去,好好厮杀一番。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陈庆之也在纳闷,为什么好好的外面却打成这样,那些身着白衣的人很好理解,除了白莲教的人别人也不会穿成这样,可是跟他们对打的那些人又是干什么的?在自己的记忆中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 摇了摇头,陈庆之奇道:“我好像不认识这些人,青云仔细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熟悉的面孔。” 外面打得热闹,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却吵得人心慌慌,倒是墙头上的两个人看得有些津津有味,还不时地发表一下自己对这些人实力的看法。 在端木青云眼看来,这些人别管是哪一派,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禁军总教头研究出来的阵法,又怎么会是随便一个土鸡瓦狗就能破掉的呢。 外面打着打着,成仓义也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虽然自己没听说过白莲教的大名,可是却也听路人随口说过,那白莲教的人全身上下一身雪白,一眼便能看穿他们的身份。 眼前这些人便是一身白衣,难道那陈庆之居然是白莲教的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成仓义顿时被吓了一跳,要是这样的话,别说张家给自己两千贯,就是给自己两万贯自己也不敢动陈庆之,毕竟跟钱比起来,还是小命更重要些。 事不易迟,就这么会的功夫,自己带来的人又倒下许多,这些可不是那些炮灰,而是实打实自己的兄弟,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怕是真的只剩下跑路一条路可以走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成仓义再也忍不住,突然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成仓义一个人的声音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身边的人也开始一并喊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成仓义这边首先开始徐徐往后退去,毕竟他们的伤亡比白莲教还是要惨重些,打不过就跑,这才是汴梁城泼皮们的生存之道。 只是他们唯一没料到的,成仓义是喊停了,可是这白莲教的人却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里拎着刀子继续向前杀去,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看这种情况,成仓义就知道今天怕是遇到硬茬子了,自己带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这些白莲教的对手,别的不说,光是人家这种狠劲自己就学不来。 自己砍人,只是敢往胳膊腿这些不是要害的地方砍,可是你看这些人,刀刀砍的全都是自身上的要害,自己是玩的是刀,人家却是玩命。 大概是料到这次肯定是一败涂地,除了身边这些兄弟之外,成仓义也顾不上其它人了,自己一转身,便带着十几个人窜进了夜色之中。 领头的都跑了,那其它的人哪还有留下去的必要,别看大家冲锋不快,但是论逃跑,这些白莲教的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大会的功夫,这些泼皮便跑得干干净净。 终于把这些碍事的人全都给赶走了,钟奇追赶的脚步停了下来,随手用地上的尸体擦了擦自己手中的钢刀,目光再次望着眼前的大宅,心里燃烧起无尽的欲望。 姬仙儿,你的援军已经都被赶走了,这一次该轮到你了吧? 就在成仓义开口说话的时候,墙上的陈庆之就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自从自己瞎了一阵之后,自己似乎对每个人的口音都记得特别的清楚,更别说是成仓义这种打了好多次交道的人,记得更是清楚。 知道那些人是成仓义带来的时候,陈庆之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还以为是哪位好心人来救自己来了,实际上他们哪里是救自己,分明跟这些白莲教是同一打算,只不过两伙人没有算好时辰,居然撞到一块去了,而且阴差阳错之时,两伙人却又打了一仗。 “狗咬狗,一嘴毛。”陈庆之唇角挑了挑,看着白莲教的人重新开始集结,自己拍了拍端木青云的肩膀,低声道:“回去准备好,该咱们上场了。” 别看成仓义带来的人战斗力不怎么样,可是人数却占了很大的优势,自己被砍倒的同时倒也是杀伤了许多白莲教的人,等到重新集结起来之后,岳天翔的眉毛却是拧了起来,这人手是不是有些不够用呀? 自己来的时候,可是带来了足有二百人的队伍,可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就差不多有五、六十人带着伤,还有二、三十人直接就被砍死了,自己一方的人马一下就少了差不多一半,再加上围在四周的,能用的人手就更少。 只是眼下已经来不及回去调人了,在自己想来陈庆之里面剩下的人手也应该没有多少,趁着姬仙儿还在里面没有逃走,自己就拼一把。 手一挥,岳天翔命令道:“钟奇,带人去把陈家的大家给打开。” “遵命。”这可是自己立功的机会,钟奇一拱手,便找了几个轻身功夫不错的人,几个人到了墙边,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助跑,身体便灵巧地踩着墙面,接着便翻到了院子里面。 等大门一开,自己便第一个冲进去,这一切岳护法肯定全都看在眼里,这可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钟奇心里如一团火在烧一般,眼巴巴地等着陈家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是自己等了一会之后,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刚刚跳进去的那些人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动静,这回钟奇真的是等不急了,一挥手,又是几个人重新准备好,紧跑了几步攀到了墙头上面,只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像刚才那些人那样,贸然地跳下去,而是留在围墙上仔细地往下看着。 院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任凭他们怎么看,也没办法看清里面倒底有什么,时间不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巡城的官兵就会到,到时候恐怕只有后退一条路。 一咬牙,钟奇大手一挥,大声吼道:“跳进去,把门打开。” (本章完) 第545章 集体的力量 当第二批人再次如泥牛入海时,钟奇的心终于完全沉了下去。 糟了,里面的人肯定是早有准备,不然的话不可能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这么一想的话,岳护法派进去的那个小娘子怕也是凶多吉少。 事不易迟,来不及再去问岳护法怎么办,钟奇干脆采用最笨的一种方法,就是直接在墙边加起几道人梯,让更多的人往里面跳,这样的话就算里面果真有埋伏,也沿办法全部都挡住。 很快,墙边便架起了十几道人梯,这些白莲教的人纷纷踩着自己兄弟的肩膀攀到了墙头之上,这一回他们吸取刚刚的教训,准备了大量的火把从墙头上抛了下去,不大会的功夫,便把陈家的院子照如白昼,与此同时他们也终于看到了隐藏在黑夜中的那些人,一个个面前冷峻,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冷冷地看着自己,哪怕是身形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也全然不惧。 钟奇是第一批爬上墙头的,当他看到院子里那些人时,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这些又是什么人? 若是刚才那些人,钟奇自然不会怕,哪怕是对方人手再多,自己也全然不惧,可是看着院子里这些七个人一伍的队形,自己脑子里却犯了疑惑,脑子里不由想到军中曾经流传的一个传说,难道这些人摆的是禁军中流传的阵型? 这陈庆之倒底是什么人? 刚刚来的一群人明显是一群泼皮,现在又换成了禁军,没看出来,这陈庆之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过就算是禁军又怎么样,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钟奇抬头看着墙头上已经聚了数十人,自己大吼一声,众人立刻一起跳了下去,马上聚到了一起。 “去开门。”钟奇知道,只要陈家的大门一开,剩下的人便能快速地冲进来接应自己,所以这里才是最关键的地方,自己刚要带着人往大门的方向移动,刚刚还犹如泥塑一般不动弹的那些人突然就动了,只见站在他们身前的一个青年拿着手中的钢刀往自己一指,数个七个的队伍便向自己冲了过来。 “大家小心,此阵厉害。”钟奇连忙提醒了一声,自己的脚步却未停下,继续向大门跑去。 就是这么一回头的功夫,另一边的队伍也冲着自己冲了过来,对方的速度很快,似乎一下就冲到了钟奇面前,眼看着大门的门栓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偏偏就被人拦住,钟奇只能是咬咬牙,试图把这些人杀退,然后把大门给打开。 看上去对方的人手并不是很多,可是一交手,钟奇却大吃一惊,明明对方的人数不及己方,可是对方愣是凭借着长枪的长度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自己手中的钢刀根本威胁不到对方,那怕是自己冒着危险冲进去,可是等着自己的却是一面坚固的盾牌,还有盾牌后面那三把雪亮的钢刀。 这是什么鬼阵,怎么这般厉害。 钟奇又一次退了回来,只能是跟兄弟们在一起,不断地拨打着刺过来的长枪,却拿对方毫无任何办法。 墙头上跳下来的白衣人越来越多,端木青云这边也是压力陡增,为了避免被对方给包围住,只能是选择往后退去,当众人退到院子的里面时,一直没有被打开的大门终于被钟奇推了开,更多的白衣人蜂拥而入,双方立刻对峙了起来。 在数人的拥护中,岳天翔大步进到了院子,分开人群,自己先是看了一眼端木青云,接着厉声问道:“陈庆之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本座。” “呸,你又算是老几,居然也敢称呼自己本座?”陈庆之一闪身,从正屋中走了出来,借着火光打量了一下岳天翔,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又是哪一个?见到本长老为何不拜?” “你……”被陈庆之这么一问,岳天翔还真的一愣,你还真别说,陈庆之的确是白莲教的长老,这可是姬仙儿当众宣布的,只不过除了姬仙儿自己之外,别人根本就没有人把他这个长老放在眼里的意思,更何况现在的自己是想抓住姬仙儿,至于他这个什么长老,还算个屁。 想到这,岳天翔重重地哼了一声,手指点着陈庆之喝道:“陈庆之,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马上把姬仙儿给我交出来,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当心我踏平你家。” “就凭你?”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接着摇头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想找姬仙儿?那就得从小爷的尸体上踩过去,青云,撤。” 陈庆之话音刚落,自己立刻便往身后的屋子撤去,而端木青云领着这些人也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似的,向左的向左,向右的向右,不大会的功夫,数十人便消失在岳天翔面前,不知钻到了哪里。 “这……”岳天翔立刻看傻了,自己本以为对方有这么多人还会跟自己打上一场,可是哪想到他们占了便宜之后,直接就跑掉了。 姬仙儿没找到,自己又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就跑到,岳天翔大手一挥,大喝道:“分散,追。” “护法,不能分散呀。”人群中,只有钟奇反应过来,陈庆之这根本就是一计,自己还没忘了刚刚跳进来进那七人阵形有多么的厉害,要是放弃了人多的优势,自己的手下又岂是那些人的对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慢慢地寻找姬仙儿的身影。 只不过他的话自然被岳天翔给忽略掉,在他看来,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能快速地把姬仙儿找到,就算付出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再说了,自己就不信,那些人会是自己手下的对手。 冲着钟奇一摆手,岳天翔喝道:“你懂什么,时间已经不多了,人不分散,又怎么能快速找到姬仙儿?要是被禁军给包围该怎么办?钟奇,快点带上你的人,去追陈庆之,记住,一定要抓活的。” “遵命。”钟奇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只是自己又拧不过岳天翔,连忙点了点头,带着十几个人顺着陈庆之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本章完) 第546章 牵着鼻子走 比起钟奇,岳天翔的野心却是更大,之所以要分兵,敢分兵,并不是他嘴里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而是他害怕自己动手慢了的话,会让姬仙儿给跑掉。 大长老可是已经承诺自己了,只要抓住姬仙儿,哪怕给他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自己也会成为白莲教的长老,这个长老跟陈庆之的长老可是不一样的,少说手下也有几万人,到时候自己在白莲教不在是受人指使的护法,而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所以,自己承担不起让姬仙儿逃走的后果,哪怕就是多损失点人手又如何,白莲教上上下下几十万教众,最不怕损失的就是人。 不大会的功夫,上百人变分成了几股人马,开始沿着陈庆之等人消失的方向分头追了上去。 岳天翔身边带着的永远是最多的人手,二十多人把他围在中间,直接从中堂穿过,直奔陈家的后院,在岳天翔想来,如果姬仙儿在这,那就一定会被安置在陈家的后院,自己只要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冲进去,就一定能抓到姬仙儿。 速度就是一切,岳天翔顾不上四周不停响起的厮杀声,刚一进后院便开始了自己疯狂般的清扫,每一间房,每一间屋自己都要仔细地搜查一番。 只是让他十分失望的是,搜了大半个后院之后,却始终没有找到姬仙儿的身影,而且别说是姬仙儿,诺大的一个后院中,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自己刚刚明明是看到陈庆之往后院来了,怎么连他都不见了踪影,难不成……这后院有暗道? 一想到这个可能,岳天翔心里就是一惊,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单凭自己手下这些人,怕是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把姬仙儿给找出来。 就在岳天翔琢磨着该怎么把人收拢到后院,进行仔细的搜查时,突然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那张曾经让自己无比敬畏的面容,岳天翔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姬仙儿,你果然在这里。” 果不其然,借着火光的映照,出现在岳天翔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跟白依依躲在陈庆之书房中的姬仙儿。 大病未愈的她,脸上依然有些苍白,身体也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唯一不变的却是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高贵、清冷的气质,只是往这里一站,就足以让岳天翔带着他的手下寸步难移。 “岳天翔?”姬仙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虽然清晰,但却未能传播太远,甚至靠后一些的人根本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圣母还记得属下的名字,属下十分荣幸,倒是圣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会不会是伤势未愈?令属下十分担心。”嘴上说着担心,可是岳天翔脸上却是好一番嘲弄之色,完全没有担心的表情。 “呵呵,伤虽然没有彻底治愈,但是杀你还是足够了。”姬仙儿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杀气猛地从她身上涌进,向岳天翔扑面而来。 人的影树的名,岳天翔在白莲教待的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姬仙儿的本事如何,这次之所以敢冒着风险来抓姬仙儿,就是因为知道姬仙儿受了重伤。 而在他的想像中姬仙儿现在应该是重伤躺在床上的,哪曾想到她居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她说自己伤势未愈,可是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疑兵之计。 “想杀我?”岳天翔冷冷地哼一声,无礼般冲着姬仙儿勾了勾手,轻蔑道:“那就来吧。” “哼,杀你还怕脏了本座的手,有本事你们追得上本座再说。”话音未落,姬仙儿便转身一溜烟地跑掉了。 岳天翔都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姬仙儿雷霆般的一击,谁知准备来准备去,等到的却是姬仙儿毫不挽留迟疑的逃跑,自己足足愣了几秒,接着便恼羞成怒地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追。”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圣母受伤的消息果然不是传言,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连打都不敢打就直接就跑掉,这样一来岳天翔一方顿时士气大振,循着姬仙儿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姬仙儿的伤虽然没有好,但只要不是过于激烈的运动,自己还是可以坚持住的,身法不急不缓地领着这些人在陈家的后院里绕来绕去,却始终不被岳天翔等人给抓到。 时间这么一长,岳天翔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这姬仙儿怎么像是在故意领着自己绕圈呢?刚刚自己就来过这里,怎么又被她带了回来。 想到这,岳天翔突然大喝道:“停。” “怎么了护法?咱们不追了?”身后的护卫一愣,傻傻地问道。 岳天翔沉着一张脸,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再在来临,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听,然后问道:“你们听,附近的厮杀声怎么都没有了?” 岳天翔并没有听错,四周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一丝微风吹过,居然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传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可是足足上百人,难道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陈家人给杀干净了不成? 一想到这种可能,岳天翔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望着四周黑漆漆的建筑,心里总有些毛骨悚然的想法,就在他准备放弃姬仙儿,带着剩下这些人离开这里时,前面的姬仙儿却停下,反身走了回来。 站到离岳天翔不足十步远的地方停住,姬仙儿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淡淡道:“岳护法,你怎么不追了?本座都躺在床上好久没有动弹,托你的福,倒是好好运动一回。” “姬仙儿,这是不是你在搞鬼?”岳天翔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似乎马上就有无数人会从四周涌来一般。 “哈哈哈哈!”姬仙儿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自己伸手轻轻拍了拍巴掌,略带讽刺地叱道:“岳天翔,你不觉得你明白得太晚了吗?实话告诉你,从你进到这间宅子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落入到了陈长老的圈套中,你的那些手下现在全都已经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姬仙儿的话音刚落,从四周的暗处突然涌出无数人影,手中标志般的长短武器在闪着寒光,等到从暗处走出之后,端木青云擦了一把脸上沾的鲜血,一抖手中的钢刀,口中恶狠狠地吼道:“杀!” (本章完) 第547章 迟到的客人 都不用去看,陈庆之也能料到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 一方是士气正盛,一方则苟延残喘,如果白莲教没有其它援军的话,这一仗怕是输得有够彻底。 陈庆之现在关心的却是姬仙儿的身体如何,刚刚这次让她出手也是实在有些不得已,实在是自己没有把握能从这些人的包围中逃掉,算来算去,整个宅子里面功夫最高的只有姬仙儿,虽然今天这事是因为她引起的,陈庆之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来到姬仙儿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你说呢?”姬仙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陈庆之吓了一跳,一付被惊吓到的样子看着姬仙儿。 姬仙儿顿时反应过来陈庆之怕是想歪了,有气无力地骂道:“你想什么呢?快把手伸出来,我坚持不住了。” “哦。”陈庆之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剧烈的运动已经耗费了姬仙儿所有的体力,恐怕她现在已经支持不住了。 来不急喊白依依,陈庆之连忙把胳膊伸了出去,本以为姬仙儿会把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谁料姬仙儿刚刚一伸手,身体便是一软,直接倒向陈庆之的怀里。 “哎,你这是怎么了?”陈庆之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伸开双臂,把姬仙儿给抱住,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自己的鼻子,身体却突然出现了最明显的反应。 我的老天爷,什么时候有反应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身前身后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陈庆之一只手扶住姬仙儿,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低声道:“醒醒,快点醒醒。” 半躺在陈庆之怀里的姬仙儿怕是真的晕了过去,哪怕是被陈庆之拍了两巴掌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双眼紧紧地闭着,一付毫无觉察之意。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是靠自己了。 陈庆之一弯腰,用力地把姬仙儿抱了起来,然后便向自己的书房小跑了过去,白依依就在那里,自己先把她托付给她照顾才行。 等到陈庆之出现在书房外时,自己便大声喊道:“依依,快点出来帮一把。” 书房的门陡然被推了开,一身素白的娇躯出现在门口,白依依吃惊道:“庆之,姐姐这是怎么了?” “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好久没有运动,一下累到了,快帮我把她放到床上去。” 陈庆之吃力地吩咐到,白依依的动作到是很快,把床上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把姬仙儿扶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之后,自己这才担心起陈庆之的安危来。 “庆之,你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陈庆之摇了摇头,担心地看了一眼姬仙儿,低声道:“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她,外面白莲教的人应该都被杀退了,就怕还有散兵游勇,你在这里小心些,千万别发出什么动静,等到天亮就好了。” “奴家知道了,庆之放心,有春荷在这里保护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白依依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春荷。 “嗯。”陈庆之点了点头,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等他再次回到刚刚的院子时,院中的打斗已经陷入了尾声,除了岳天翔一个人外,其余的人基本上都被砍死在院中,所有人全都围在岳天翔的身边,也不着急,慢慢地戏弄着他。 看到陈庆之回来时,端木青云兴奋地问道:“官人,别的人全都解决了,这厮怎么处理,全听你的吩咐。” 陈庆之连看都没看岳天翔,倒是问道:“兄弟们有没有人受伤?” 端木青云的兴奋一下就弱了下来,低声喃喃道:“大概七、八个兄弟受了伤,还有一个胳膊被砍下了来,以后怕是残废了。” 残废总比丢命强,陈庆之轻轻叹了口气,直接吩咐道:“让人先带着受伤的兄弟去看伤,至于那残废的兄弟你让他也别担心,他的后半辈子,我陈庆之养了。” 拍完胸脯,陈庆之便丢下端木青云,来到包围圈的外面,看着中间尚困兽犹斗的岳天翔,陈庆之冷笑道:“怎么样,岳护法,说出无崖子的所在,我就饶你一条命。” “嘿嘿嘿!”带来的人全都死了,等待自己的命运八成也是死,岳天翔已经没有再可以失去的了,自己犹如夜枭般的仰天长笑,笑够了,自己瞪了一眼陈庆之道:“陈庆之,本座就是死,你也休想从这里知道大长老的下落,有种你就过来跟我单挑,看本座不一刀杀了你。” 陈庆之也未想过从他的口中得到无崖子的下落,自己之所以想留他一条命,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替自己开脱,毕竟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官府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有了这么一个替罪羊,实在是在好不过了。 就在陈庆之手一挥,刚想让人把岳天翔给抓起来的时候,前院却突然亮如白昼一般,像是又有人冲了进来似的。 陈庆之脸色顿时一变,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人,刚刚打跑了一批,杀掉了一批,这又出现了一批,不管这些人是谁,还得打起精神去迎战。 突然间,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直接来到陈庆之身边,大声道:“官人,出事了,外面来了好多的官差。” 官差? 陈庆之一听,心里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些官差来得还真是时候,这里都打了这么半天了,他们都不见踪影,刚刚没了声音,他们便突然出现,而且从这里就能听到外面嚣张跋扈的声音,真是看自己好欺负了。 想到这,陈庆之便想迎出去,会一会这些官差,可是刚走了一步自己便停了下来,目光落到岳天翔的身上,自己冷冷吩咐道:“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再把两只手的手筋都挑断,让他一辈子拿不起笔。” “是。”端木青云不懂陈庆之这样做的深意,自己只是单纯去执行而已,可是听到陈庆之要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时,岳天翔却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地吼道:“白莲教无……” 这时端木青云已经到了跟前,一拳便重重地砸到了岳天翔的脸上,让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里。 (本章完) 第548章 张家的杀招 夜深了,张家的书房却是灯火通明,张桎辕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桌子上的大字,一颗心早就已经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轻轻被人给叩响,正在出神的张桎辕像是被吓到,激灵一下抬起头,焦急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一阵寒风随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炭盆里的炭突然亮了一下,接着便归于平常。 人影来到张桎辕面前,还没等开口,张桎辕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员外,成仓义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张桎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他说,他连陈家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一群白衣人给赶了出来。” “白衣人?哪里来的白衣人?”张桎辕有些傻眼,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错过了呢? “听成仓义说,那些人或许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一听这三个字,张桎辕顿时被震惊到,自己张开嘴愣了有那么一会,一付不解的样子:“白莲教的人怎么跟陈庆之扯上了关系?难道……” 他还在犹豫之时,管家张义替他接道:“也许那陈庆之本身就是白莲教的妖人。” 张桎辕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自己并没有肯定,毕竟陈庆之也算是年少有为,家财万贯,犯不着跟白莲教的人扯在一起,不过这却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想到这,张桎辕突然吩咐道:“速去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张义刚转身要走,突然又回过头来,一脸为难道:“员外,那成仓义还在外面,说是要拿剩下的钱,咱们是给还是不给?” “给个屁。”张桎辕突然爆了个粗口,恨恨地骂道:“这个废物,枉费老子帮了他那多么次,居然连个陈庆之都干不掉,居然还有脸回来要钱?他身边有几个人?” “两个人。” “两个人?”张桎辕想了想,接着冲着张义狠狠地一点头:“去告诉程师傅,把这两个人给我处理了,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成仓义这三个字。” 寒风刺骨,成仓义的心里却是异常火热的,脑子里面全都是刚刚那血腥的场面,自己打了这么多回架,这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惨,带去的三百人怕是只逃出来几十人而已,这一回汴梁可是真的没有自己容身之地了,现在只能是跑到张桎辕这里,看看能不能要出点钱来,做为自己跟楚三逃跑的盘缠了。 看着张义进去了有一会也不见出来,楚三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哥,你说这张家会不会给咱们钱呀?” “我怎么知道。”成仓义低声回了句,皱着眉看了一眼张家那黑乎乎的大门,犹豫道:“就算不全给,怎么着也得给个百八十贯的吧。” “我看未必。”楚三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哥你想,咱俩这条命才值几个钱,张家直接让人把咱俩给做了,都用不上几十贯,你看那人进去了那么久也不出来,会不会是找人去了?” 楚三这么一说,成仓义似乎也反应过来,那管家进去的时间好像真的长了些,难道这张桎辕真的想做掉自己不成? “兄弟,那咱们该怎么办?” “要不咱们先躲起来,要是出来的是那管家,咱俩就出去,要是出来的是别人,咱们干脆走就算了,天下这么大,哪里没有安身之处。” “好,就依你。”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连忙找个暗处藏了起来,过了不大会的功夫,张家大门处终于有人影晃动,成仓义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人影看了半天,终于认了出来,这分明就是刚刚进去的张家的管家。 见到是他,成仓义终于松了口气,轻声道:“看到没,是他,应该是给咱们送钱来了。” 说完,成仓义就想从暗处走出来,谁料楚三却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低声道:“大哥别急,咱们再看一会。” 倒是那张义出了门之后,却不见了成仓义的踪影,也不知道他是躲起来了,还是逃掉了,自己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喊道:“成壮士,你在哪?我给你带钱来了。” 成仓义一听,更加确认没问题,刚要往前,又被楚三给拉了回来,这一次自己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瞪了一眼楚三,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低声吼道:“还拉着我干什么,咱们快点拿了钱好走人。” “大哥你别急,你看那管家手中空空,哪里有什么钱在。” “说不定他拿的是银票呢。” “再等会,要是没什么情况咱们再出去也不迟。” 楚三硬生生地把成仓义留在这里待了一会,就见张义喊了几声之后,也不见成仓义回答,自然就以为成仓义肯定是害怕得跑掉了,自己不由沮丧地叹了口气,冲着大门里面招了招手,无奈道:“算了算了,都回去吧,他们肯定已经跑了。” 成仓义跟楚三都已经站起来了,举着的手马上就要跟张义打招呼,只是听到张义的声音之后,两个人齐齐傻了眼,看到从门里奔出来的十几条人影,成仓义的脸上闪过一丝侥幸,刚刚若不是楚三拦着自己,自己怕是早就已经死在此处了。 心里长长嘘了口气,成仓义拍了拍楚三的肩膀,感激道:“兄弟,今天是多亏你了,不然的话,哥哥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没别说的,以后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家人哪用说两家话,我的命就是哥哥的命,这里太危险,咱们还是先走吧。” 成仓义跟楚三连钱也没要到,直接就跑到了,听到消息之后,张桎辕也没觉得会有多大的事情,自己坐着马车很快便出了府,走了一阵之后,在一间宅子门前停了下来,张义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长时间,大门才被人拉了开,一个人揉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张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都什么时辰了,想要告状明天白天再来。” “这位小哥且慢,我们家员外有紧急的要事求见县令大人,麻烦你去转告一声。” 张义往前一递,一小块碎银子便到了那门子的手上,掂量了一下手中银子的份量,门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们先等着吧,我这就禀告我家官人去。” (本章完) 第549章 无过且有功 也不知张桎辕在县衙里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过了不大会的功夫,深夜的县衙里便开始忙碌起来,值夜的这几个班头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往外跑,没多大会的功夫,一支几十人的队伍便汇合了起来,匆匆向陈家跑去。 离陈家不远时,刚好又有巡城的禁军也匆匆赶到,双方汇合在一起,一起向陈家涌去。 刚一进巷子,所有人便被地上东倒西歪的尸体给吓到了,就算刚刚知道这里发生了大事,也没想到发生的居然是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的人。 外面尚且如此,很难想像到那些暴徒冲进府里之后会干出什么样惊悚的事情来,若是动作麻利些,这间宅子里的人应该是已经被杀光了吧? 小心地绕过这些尸体,迟来的这些官差跟禁军这才进到了陈家,一进门,众人便被地上白衣人的尸体又一次给惊吓到,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外面死的那么多人应该就是这些白衣人所为,现在他们居然在门口便死了这么多,这岂不是说明这宅子里的人比他们还要厉害? 这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两伙人都是面面相觑,耳边听着院子深处隐隐传来喊杀声,两伙人壮着胆子一边大声地叫嚷着,一边向里面小心走去。 不知何时起,里面的喊杀声似乎停了下来,带队的班头宋玉心里有些慌张,可是人都到这里了,就算害怕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来之前,县令在自己耳边仔细地叮嘱了一番,不管怎么说,自己今天也得把这家叫陈庆之的人给带回去不可。 来时自己是信心十足,可是看到这满地的尸体时,宋玉心里难免有些忐忑,看起来这位陈庆之也是一位狠人,自己要是真的把他给抓了,他的这些手下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一边是县令,一边是狠人,夹在中间的宋玉心里暗暗叫苦,倒是盼望着千万别撞到那位姓陈的官人。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宋玉提心吊胆地往里走时,前面却突然闪出一点火光,只见两个人影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宋玉一把便将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大声喊道:“是谁,还不快点站住。” “前面来的可是差爷?”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却让宋玉为之一愣,在这种情况能喊差爷的,应该不是强盗,难道是这家主人的家眷? “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宋玉的警惕性稍稍放松了些,又往前走了几步,借着微弱的火光,终于看清了那张惊魂不定的面容,脸上的鲜血似乎在告诉自己,这里刚刚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一幕。 “在下陈庆之,乃是这家的主人,刚刚也不知为了什么,有无数的白衣人突然冲了进来,差爷快快救我。” 看到陈庆之脸上惊慌的样子,宋玉的心里却是犯起了惊涛骇浪,自己没听错吧?他说他叫陈庆之?难道县令让自己对付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青涩的少年不成? “你叫什么名字?”宋玉谨慎地又问了一句。 “小生陈庆之。” 这回宋玉真的听清了,自己刚刚果然没有听错,这厮果然就是陈庆之,他就是县令让自己带回去的人。 看他这般可怜的样子,宋玉的心里倒是有一丝不忍,这家伙今天已经够惨的了,居然还要被带回县衙关进大牢中。 只是县令的想法又怎么是自己能够揣摩的,一狠心,开始琢磨着该给陈庆之安排一个什么罪名,好把他给带回去。 一时半会宋玉又想不好什么罪名,以前那些罪名自己是张口就来,可是到了陈庆之这里,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丝词穷,就在自己犹豫不决之时,陈庆之却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差爷,你知道白莲教吗?” “什么?”宋玉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地上这些白衣人的尸体上,奇怪地问道:“你也知道白莲教?” “当然知道。”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压低了声音鬼崇道:“小生不光知道,而且小生还抓到他们一个大人物。” “哦?什么大人物?”一听说陈庆之抓到了白莲教的大人物,宋玉顿时把抓他的那件事给抛到了后面。 “听说是他们一个什么护法。”陈庆之的话有些含糊,不过在宋玉听来却跟炸雷在自己耳边响了似的,白莲教护法?这可真是一个大人物,要是交到县令面前,可是比这陈庆之功劳大多了。 “你可没骗我?”宋玉谨慎地问道。 “小生怎么敢骗差爷,青云,快把刚刚抓到那人给带过来。”陈庆之一回头,示意端木青云把岳天翔给带上来。 这么一来,为难的却是宋玉,一方面县令让自己用私通邪教的罪名把陈庆之给带回去,可是陈庆之却把白莲教的护法给抓了,这么一来这条罪名好像就没有成立的可能,那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犹豫之间,端木青云却已经把岳天翔给带了过来,一看到岳天翔浑身是血的样子,宋玉却是吃了一惊,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疑惑问道:“你确认他真的是白莲教的护法。” 陈庆之连忙点了点头:“差爷放心,他可是当着我们大家伙的面承认的,说自己是什么白莲教的护法,让我们把他们的长老给交出来,天地良心,小生哪里认识谁是白莲教的教主,怎么跟他解释他也不听,然后就动起手来了。” 这样的话倒也是情有可原,宋玉上前两步,仔细地端详了几眼,突然发现一件怪事,这小子的嘴里怎么全都是血? “他的嘴是怎么回事?”宋玉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念头。 “这小子实在是厉害得很,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给困住,本想抓了送官,谁料他居然要咬舌自尽,多亏我们动手快,要不怕是已经死了。” 我去,没了舌头,那岂不是成了哑巴?那该让县令审问? 宋玉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看着岳天翔耷拉的双臂,惊道:“这胳膊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我家的那些护院手太重了,八成是给打残废了。” 不能说话,不能写字,宋玉在衙门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差,遇到的大案不知有多少,一看岳天翔的伤这么的刻意,心里多少起了疑心,这陈庆之恐怕不像是看上去那么的老实。 “先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看看还没有有活着的人,全都带回到县衙里,官人还在等着呢。” (本章完) 第550章 老虎不发威 地上这么多的尸体,总要先收拾一下才好,不然的话,明天一早被老百姓看到这么惨烈的情况,恐怕又该有流言蜚语传了开。 吩咐完手下人,宋玉却是一扭头,盯着陈庆之皮笑肉不笑道:“陈小官人是吧?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去哪里?”陈庆之一付不解的表情。 “还能是哪,当然是回县衙了。”宋玉撇了撇嘴,指着附近的尸体道:“怎么,今晚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小官人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笑话,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这些人突然就跑进来大开杀戒,我倒是有句话想问班头,当这些白衣人杀我家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为何这里刚刚平静,你就带人冲进来?难道你跟这些白衣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宋玉怎么也没想到,被陈庆之绕了一圈之后,反倒是把通匪的帽子给扣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眼睛一瞪,气乎乎地点着陈庆之道:“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明白。”陈庆之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反倒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之意,往前迈了一大步,几乎都贴到了宋玉的脸上,清秀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狰狞,大概是今天杀人太多的缘故,宋玉总觉得陈庆之像是要杀了自己一样。 “你想干什么?”说这句话时,宋玉自己都感觉到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在火光的映照下,陈庆之的脸显得有些阴晴不定,更加增添了现场的恐怖气氛。 “我,我知道什么?”宋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壮着胆子问道。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庆之终于后退了一步,然后淡淡道:“今天的事,你们这些人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为什么这些人在这里打打杀杀这么久,外面连一个人都没有?巡城的禁军去了哪里?值夜的人又在哪?还你有,宋班头,你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咱们一五一十都要讲个清楚才是。” “你……我……”宋玉拼命地眨着眼睛,怎么也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这么的难缠,有心就这么把他硬给带走吧,可是你看看站在他身后的这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面露杀气,怕是自己敢动手,他们就敢当场把自己给宰了。 可是若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县令那边又不好解释,左右为难之下,宋玉只能咬了咬牙道:“这些事总会给小官人一个交待,只是眼下在你家死了这么多人,有些事情还请小官人配合一下……” 宋玉本想硬的不行来软的,可是看到陈庆之身后大汉那不善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改口道:“小官人若是今夜不方便的话,还请明日到县衙,把情况说明就好。” “县衙我是不会去的。”陈庆之根本没有顺从他的意思,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阴森森地说道:“明天一早,咱们开封府见,宋班头若是不去的话,我就派人去祥符县请你,相信你总不能不到吧?” 明明应该是自己带着陈庆之走,现在怎么轮到陈庆之来告自己了?宋玉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之极,这时候又不好说不去,只能是硬着头皮道:“小官人放心,明日一早,咱们开封府见。” 见宋玉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陈庆之脑袋一转,冲着不远处的禁军问道:“你们这边谁又是头?” 已经看到宋玉吃瘪的样子,这些禁军哪敢应声,相互眨了眨眼,连忙摇了摇头:“我们都是些小卒而已,我们的头不知道去哪里了。” “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好,你们回去之后也告诉他一声,明日一早开封府见,否则的话,我也派人去巡城司找他去。” 得,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刚刚就不应该留在这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齐齐叹了口气,这下这个恶人怕是当定了。 陈庆之说完,根本不管宋玉有何动作,直接一转身,丢下一句:“把这些尸体都收拾好,少拣一具,明天我就丢到你们祥符县衙的门口去。” 望着陈庆之离去的背影,宋玉久久没有动作,脑子里面似乎一片空白,半晌才缓缓长吐一口气:“特么的,这到底谁才是官谁才是民呀?” 抱怨是抱怨,宋玉还真怕陈庆之把尸体给丢到祥符县衙的门口,带着手下这些人清理了整整一宿,终于在清晨之前,把这些尸体给搬走,至于地上的血迹一时半会恐怕是弄不干净了,只能是用黄土草草地盖住,不那么惹人注意罢了。 这座宅子眼下是住不得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其它的宅子,陈庆之只能是包了一家大客栈,让所有人全都住了进去,而自己也没有食言,只带了武小六一个人,向着开封府走去。 昨天晚上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能瞒得过其它人,只是一早上的时候,消息便像风一般地刮遍半个东京,当开封府得知这条消息之后,府尹张尧佐顿时惊呆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自己还盼着东京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结果就闹出这么大的一桩事,捧着手中的字条,张尧佐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我的天呀!一夜之间居然死了三百多人,这……这消息就算自己想瞒怕是都瞒不住,也不知道官家听到这消息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张尧佐开始准备写奏折的时候,外面的师爷却是匆匆跑了进来,低声喊道:“官人,外面有客到。” “什么客人?让他先回去,看不到本官正在心烦吗?”张尧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眼睛都没有抬起来。 “官人,那人说他叫陈庆之,是昨天凶杀案的苦主。” “你说什么?”张尧佐的脑袋一下就抬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面重复着刚刚的名字,若是自己没听错的话,来的人叫陈庆之? 自己还依稀记得前几天月时,那个叫陈庆之的少年在大堂之上口若悬河的模样,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 想到这里,张尧佐连奏折也顾不得写下去,把笔一放,招呼道:“快把陈小官人请进来。” (本章完) 第551章 我不是病猫 几个月不见,这陈庆之个头好像又长了些,上次见他的时候好像还要微微低头,现在却已经能够直视自己的目光。 张尧佐有些走神,耳边突然听到陈庆之轻轻的咳嗽声时,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掩饰地笑了笑,好奇地问道:“刚刚听小官人这么一说,本官才知道,原来昨夜这事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干系,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派人去问问,那宋玉跟巡城司的人到了没有。”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跟陈庆之想得差不多,不光是宋玉没有到,就连巡城司的人影也没有一个。 “岂有此理。”张尧佐面色一寒,这两个衙门是不是太不把自己这个开封府尹放在眼里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连报备都不来自己这里一趟,看来自己久未发火,这些人似乎都已经忘了自己的威风了。 想到这,张尧佐寒声道:“小官人放心,今天这事本官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他们敢做,就应该敢当,什么祥符县,什么巡城司,看来你们都忘了本官的厉害,你们不是敢不来开封府吗?那咱们就金殿见。” 恐怕连陈庆之都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想借一下张尧佐的威风而已,他却非要把这件事搞大,对于自己来说,把事情搞大反而对自己更加有利,也让那些在暗自窥视自己的人知道,自己也有后台,并不是好惹的。 事不易迟,张尧佐直接回到书房,重新把刚刚未写完的奏折写完,然后拉上陈庆之跟自己一起,直奔大宋皇宫而去。 城中发生大规模冲突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仁宗这里,看完皇城司送上来的密信,仁宗的脸顿时气得铁青,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发生这么严重的冲突,那些白莲教的妖人的确是做得太过份了,看来不下重手收拾他们,还以为朕是没脾气之人。 仁宗的眼神从案上的密信上抬起,像是随意地问道:“那陈庆之到底做了什么事,白莲教居然要这么不惜本钱地对付他?石得一,你可知晓?” 桌前站着之人乃是皇城司探事司下指挥使之一的石得一,听到仁宗问起,自己摇了摇头,朗声回道:“回官家,属下也是才知道陈庆之回京的消息,至于他为何与白莲教的妖人起了冲突,属下还需仔细查问一番。” “嗯,那好,此事需查个清楚才行,另外,白莲教妖人无法无天,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传旨下去,各地肃清白莲教妖人,一经查实,直接斩首。” “是。” 石得一应了一声,连忙慢慢向后退去,到了门口一转身便走了出去,等他刚刚出去不大会的功夫,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份折子往前一递,轻声道:“官家,开封府尹张尧佐在外求见。” “哦?他的消息还挺灵通的。”仁宗轻哼了声,却并不急于召他进来,而是先把手中的奏折打开,大概地看了一遍之后,自己的眉头立刻微微地皱了起来,怪不得那些白莲教的妖人如此猖獗,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曲折,说不定还有巡城司的人在暗中相助。一想到白莲教妖人的手都已经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仁宗的脸色黑得有些可怕,独自一人考虑了许久,终于低声道:“宣张尧佐跟陈庆之。” “是。”小太监快步地跑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张尧佐领着陈庆之就出现在了仁宗的面前。 这应该是自己第二次见到仁宗,跟第一次匆匆一见相比,这一次自己却偷偷仔细端详了他一番,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情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杨满堂心属自己,但是只要她一天没有进门,就有可能被眼前这个人给抢走。 仔细这么一端详,陈庆之倒是有些自惭形秽,自己毕竟是太年轻了些,怎么看都没有一个成熟的模样,而仁宗却是不同,岁月在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长年威严的形象又使得他多了几份男人汉的气概,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令人心折的风范。 “张爱卿,你奏折上写的可都是真话?” “臣不敢欺骗官家,苦主陈庆之就在这里,官家一问便知。” “陈庆之,朕与你又见面了。”望着下面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仁宗却一下子想到上次跟他并肩而立的那个女子,就是因为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杨满堂才婉拒了自己的婚事,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跟自己之间更像是敌人。 只是这个敌人,实在是很难让自己生起斗志,所以仁宗先是笑了笑,算是一笑抿恩仇吧。 陈庆之恭敬地施了一礼:“草民陈庆之见过官家。” “平身吧,跟朕说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做为当事人,陈庆之的说法应该是最可信的,陈庆之却并没有从头开始说起,而是从自己前些日子离京开始说起。 自己本想回杭州,结果在路过青山镇的时候偶遇失踪已久的白依依,自己去追的过程反倒是被白莲教妖人所拎,包括姬仙儿怎么封自己为白莲教长老,又怎么让自己替她赚钱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只是到了故事的最后自己却改了个说法,就在官兵攻打白莲教之后,自己趁机一刀伤到姬仙儿,惹得白莲教妖人大发雷霆,自己一路逃回了汴梁,谁料居然被他们给追了过来,而且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哦,原来是这样。”仁宗听过之后点了点头,自己相信陈庆之应该不敢骗自己,毕竟天下看似虽大,可是只要有心去查,就没有自己查不到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庆之的确是挺无辜的。 “官家,事情其实还没有完,草民回到汴梁之后,总觉得有些不安稳,寻思着找些护院来保护自己,于是有人介绍老军营有些老军颇有战力,草民便找了去。” 陈庆之又把自己在老军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之后,这才绕回到了昨天晚上,自己跟端木青云趴在墙头上看到的一切,包括墙外那些被杀的人全都是成仓义带来的人,后来白莲教冲进院子之后,被自己略施小计,将其分割,全部斩杀。 “这么说那白莲教的护法还活着?”仁宗眼前一亮,一个活着的白莲教护法肯定知道无数白莲教内部的消息,若是能够拿到,说不定能够一举将白莲教铲除掉。 “活着是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仁宗追问道。 “只是……他咬舌自尽,虽然人救回来了,可是怕是再也不能开口了。” “啊!” (本章完) 第552章 官家的喜好 一个活着的白莲教护法,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可是一个不能说话,又不能写字的白莲教护法要他又有什么用? 虽然仁宗很想大骂陈庆之一顿,可是又一想,在当时那种慌乱的情况下,还能指望陈庆之能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心里叹了口气,仁宗追问道:“那白莲教的妖人可曾带来?” 陈庆之摇了摇头,一脸愤愤不平道:“官家不知,草民好不容易才把白莲教的妖人给抓住,哪知就在这时外面却来了一群人,为首的自称是祥符县捕头宋玉,一开口就要把草民给带走,草民实在是搞不懂,为何我们在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不出现,等到事情了结他们却突然出来,而且先不管那些死掉跟受伤的,反倒是要抓草民,官家,草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仁宗听陈庆之讲完,心里就有些叹息,要说这宋玉没有问题,恐怕连自己也不相信,白莲教的人在陈家打了那么久,杀了那么多人,捕快来得不及时可以理解,可是那遍布全城的巡城禁军又在哪里? 难道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视而不见吗? 心里再怎么肯定这里面有问题,可是仁宗嘴里却始终不会承认自己的天下出了什么问题,尤其是在陈庆之的面前。 缓缓点了点头,仁宗的语气开始变淡:“这件事朕知道了,至于这件案子的后续便交于开封府,三日之内必须查得水落石出。” “三日?”张尧佐顿时一惊,这时间对于自己来说是不是太紧了些?尤其是这么大的案子,牵扯十分广泛,三日时间哪里够。 张尧佐连忙躬身哀求道:“官家容禀,此案事关重大,怕是会波及京中许多人,一项项查来,怕是没有个十天八天也难查得清楚,臣乞求官家多宽限几日。” “哼,朕能宽限你几日,可是这京中的百姓又能宽限朕几日?”仁宗突然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冰冷的目光死死地地盯在张尧佐,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一定要给朕一个交待,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的话……那就告老吧。” 什么? 一听告老两个字,张尧佐浑身如被雷击一般,瞪着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摇着头苦笑道:“官家,这三日之内怎么能破得了案?”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朕只要你给天下的百姓一个交待。”说完,仁宗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张尧佐,一转身就这么走掉了。 张尧佐心如死灰,跪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也不知何时,一只手轻轻挽住自己的胳膊,耳边听陈庆之轻声道:“官家已经走远了,官人还是先起来吧。” “唉!”张尧佐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的时候,动作却变得慢了许多,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苦笑地摇了摇头。 比起来时的兴奋,往外走的张尧佐却像是突然老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蹒跚起来,陈庆之甚至担心,要是没自己扶着他,他会不会直接就摔倒在这里。 想到这,陈庆之不由轻叹一声,懊恼道:“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就不应该来打扰官人。” “呵呵。”面如死灰的张尧佐终于泛起一丝活气,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件事跟你又有何干系,老夫算是看明白了,这件事只不过是个由头而已,不是这件案子影响有多大,案情有多难,而是老夫已经不在官家的心中,早晚都是要换人的。” 听张尧佐这么一说,陈庆之也终于醒悟过来,为何仁宗会突然的发火,又突然定下三日破案的期限,原来这些跟这件案子根本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因为……仁宗想要换人了。 看着急速衰老的张尧佐,陈庆之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悲哀,为官之路看似平坦,可是所有前途全都系于官家一人身上,对脾气了,自然是步步高升,要是官家看你不顺眼,哪怕是你一点过错都没有,也未必能保住自己的乌纱。 这怕就是为官者最悲哀的地方吧? 一时间,陈庆之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意,心里想着的是自己一心指望着走向仕途,可是还没等自己开始第一步,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的结局。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凝固,两个人慢慢地走出宫中之后,张尧佐冲着陈庆之勉强地笑了笑道:“官家交待的事,总要尽心竭力去完成才是,本官这就回衙门里搜集证物,小官人可以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的话,本官会派人找你过来。” 刚刚对张尧佐的确有些打击,陈庆之连忙一拱手,把自己住的客栈位置告诉给张尧佐,自己目送着他上了小轿,缓缓离开了这里。 他一走,陈庆之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自己顿时又开始思考着自己以前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科举、当官,这些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自己也是一直往这一步努力的。 而现实却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张尧佐这么大的官,就因为官家的个人喜好而丢了官帽,这样的官家实在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而且陈庆之又想到了在杭州的范仲淹,那么好的一个人,不也是因为得罪了仁宗这些年一直流离失所吗? 看来自己也得为自己的以后仔细考虑一番了。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陈庆之一边回到了客栈,一进客栈,在门口等待已久的春荷就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小官人,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陈庆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依依在哪里?” “娘子在三楼。”春荷一指顶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怎么了,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陈庆之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 春荷悻悻道:“奴家就是觉得有些害怕。” “害怕?怕什么?” “怕……你。”春荷小心地瞄了陈庆之一眼。 “怕我?”陈庆之噗嗤一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就是有些怕,几百人来杀你,却全都被你给杀死,岂不是说你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厉害。” 陈庆之突然停了下来,轻叹了口气道:“你的脑袋里都想什么呢,杀人的是青云他们,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杀。” 望着陈庆之转身离去的背影,春荷撇了撇嘴,不甘道:“可是他们却都因为你而死。” (本章完) 第553章 背后有靠山 就在陈庆之跟张尧佐面圣之时,张桎辕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客厅里转个不停,脑子里面全都是宋玉带回来的消息,陈庆之居然把白莲教的人尽数斩杀掉,他哪里来这么强悍的实力? 要知道,自己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了几百号人,都被白莲教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同样是这些人,怎么到了陈庆之的家里就从老虎变成绵羊了呢? 这一点实在让张桎辕想不通,更让他担心的还是陈庆之接下来会有何打算,那宋玉可是说了,陈庆之让他明天一早就去开封府说个清楚,万一说着说着把自己供出来怎么办? 别看祥符县那个县令拿银子的时候比谁手都快,可是一旦威胁到他的官位时,恐怕他交待得更快。 就在张桎辕心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从后门倒是走进来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到了张桎辕身边,娇声道:“哟,官人慌什么,不就是一个陈庆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连你都对付不了他吗?” 张桎辕瞥了一眼,轻轻叹道:“月娘知道什么,那陈庆之虽然年幼,但行事却颇为天马行空,让人摸不到头脑,别的不说,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明明是刚刚回京不久,身边哪来的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居然连白莲教的人都不怕,还有,昨夜宋玉去拿他,反倒是被他给喝退,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说着说着,张桎辕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一时间客厅里有些安静,接着月娘娇声道:“就算他陈庆之再厉害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大过张家不成?再说了,官人后面不是还有那位相公在,谁能动你分毫。” “嗯。”一想到自己背后的靠山,张桎辕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正想着先去休息一会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员外,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差爷,说是奉命前来拿你。”管家张义面色焦急地走了进来。 “拿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桎辕眉头一皱,沉声道:“他们有没有说他们是哪个衙门的?” “说是开封府的。”若是别的衙门,张义并不害怕,可是这开封府……张义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开封府?”张桎辕第一反应就是陈庆之果然去开封府了,不过细想想,自己倒也不用那么害怕,毕竟没凭没据的又能定自己什么罪行,再说了,自己背后还有那么大的一座靠山,看他陈庆之能拿自己如何。 张桎辕想的果然没错,当他到了开封府大堂之后,所有问题都用不知道三个字来代替,气得张尧佐连大刑都准备动用了,谁知这刑具都已经准备好了,从外面却有人带张纸条过来,当张尧佐从头到尾看完那张纸条之后,自己的眼睛便痛苦地闭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才清醒过来,目光复杂地望着下面的张桎辕,无奈道:“此案另有推手,张桎辕无罪释放。” “谢大人。”张桎辕得意的样子很是讨厌,让人恨不得在他脸上重重打上一拳,只是张尧佐除了目送张桎辕大摇大摆出了公堂之外,居然连一点动作都没有。 三天很快就过去,张尧佐除了第一天把人抓起来之后,其后的两天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也让陈庆之有些摸不到头脑,自己倒是去开封府里找过张尧佐一次,谁知居然吃了闭门羹。 回去的路上,陈庆之似乎也想明白,这件事往岔路走得是越来越远了。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就在陈庆之还在客栈等消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却走了进来。 “小官人,我家大人有请。”来人很直接,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就像是一个老友一般。 只有陈庆之心里知道,这人脸上的表情肯定不会像他心里那般的平静,又或者他早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 “张府尹现在在哪?”面对张尧佐的师爷,陈庆之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 “大人在拐弯的酒楼中,小官人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官人就好。” 选在这个时候见自己,陈庆之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便跟这师爷一同出去,向着不远的酒楼走去。 的确,酒楼并不是很远,甚至陈庆之昨天还曾到过这里吃饭,跟着那师爷一起进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室中,陈庆之一眼便看到张尧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只手端着酒杯,酒杯中却已经没了酒水,就这么端在半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大人,陈小官人来了。”师爷低声提醒了一句。 “呃?”张尧佐终于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笑道:“庆之来了,快坐,刚刚走神了,没留意你的到来。” “大人,你这是……”陈庆之坐到了张尧佐的对面,目光中充满着探询之意。 张尧佐先是一笑,接着挥了挥手,让师爷先出去,等到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张尧佐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以庆之的聪明,想必应该知道老夫今天找你的意思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莫非大人的府尹之位真的……” “没错,老夫现在跟你一样,都是普通的草民了。”接着张尧佐苦笑道:“不瞒庆之,前天的时候老夫的确还想做最后一搏的,只可惜,刚把张桎辕给抓来,求怀的信就塞到老夫的手中,老夫本有心抗拒,只是上面的条件实在太好了些,老夫已经老了,反正都是要告老的人,又何必得罪那个人,总要为子孙辈想一想,所以……就对不住你了。” 这就是张尧佐为什么不见自己的原因? 其实陈庆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亲耳听到张尧佐说出来时,自己才能够确认,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沮丧之意,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自己跑去开封府告状,说不定张尧佐的位置还能再坐些日子。 “大人不要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倒是小生对不起你,不知官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张尧佐笑道:“官家都让我告老还乡了,我还留在这汴梁做什么,这次见你就是跟你告辞的,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陈庆之脑子突然一热,脱口而出道:“不知大人对教书可有兴趣?” “教书?老夫能教什么?”张尧佐顿时一愣。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老本行……刑法了。” (本章完) 第554章 新来仍旧人 让开封府府尹去教刑法,这实在是天才的想法,要不是姬仙儿的伤势未愈,自己都跟着跟张尧佐一起回到江南,回到家人的身边。 只是自从上次姬仙儿冒险出手之后,身体就变得更加的虚弱,人家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又怎么好意思丢下她独自回江南呢。 更何况,白莲教的岳天翔是被抓住了,可是他背后的无崖子却不知道在哪里,万一他还留在东京,说不定还会来找麻烦。 客栈住起来,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方便,而且条件实在是过于的简陋,外面经常又有人走来走去,大声喧哗的声音,始终不能给姬仙儿创造一个良好的康复环境。 就在送走张尧佐的第二天,陈庆之便领着武小六,开始了自己在汴梁城买宅子的征程。 若是想简单点,也不用自己走,直接去麻烦钱不换就可以,他在东京经营这么多年的生意,手上又怎么能没有几套宅子,只是陈庆之不愿意搭这个人情,凡事还是自己亲眼见过的好。 从早上一直跑到太阳落山,两个人这才又渴又累地回到客栈,宅子的确看了几个,可是没有一间是令陈庆之可心的,自己想要的那是种最少四进的大宅子,可是牙子领自己看到都是那种小宅子,最大的不过才三进而已,想一想端木青云领着的这些人,那么小的宅子又怎么能住得下。 等到陈庆之刚一进客栈,大厅便突然站起一个人来,冲着陈庆之一抱拳笑道:“小官人,还记得在下否?” 陈庆之寻声望去,自己却先是一愣,接着大喜道:“王大哥说的哪里话,在下不认得别人,也得认得你,对了,马大哥可来了?他在哪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陈庆之一起去过庆州的王朝,陈庆之一看到他脑子里就会想起包拯来,只不过看了一圈之后,只看到马汉一个人在这里。 王朝哈哈一笑:“小官人果然还记得王某,马汉他还有其它事,只有我一个人在这。” 陈庆之一滞,疑惑道:“听王大哥的意思,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点了点头,王朝笑道:“小官人可是让我好等,话不多说,咱们还是边走边谈。” “走?去哪?”陈庆之更是疑惑。 “当然是去见包大人了。”顿了顿,王朝连忙解释道:“小官人怕是不知,包大人现在已经是开封府尹,已经接手了你的案子,想找你先问个明白。” “啊!”陈庆之一脸震惊地看着王朝,脑子里面似乎想到了后世中包拯最出名的外号……包青天。 直到再次迈进开封府的大门时,陈庆之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其实这件案子并不复杂,人证物证都在,祥符县捕头宋玉是现成的人证,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把张桎辕给挖出来。 至于张尧佐为什么没能破了这件案子? 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行,而是因为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迫使自己放弃这件事而已。 而把张尧佐换成了包拯,应该就没有这么多的牵制,刚刚当成府尹的包拯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吧。 跟想像中不同,包拯见自己的地方并不是在大堂,也不是府衙的客厅,甚至不是书院,而是府衙的一间小小的侧院。 当陈庆之见到包拯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借着四周的烛光慢慢地品读着,时不时地拿起筷子,夹起桌子上的小菜,送到自己的口中。 “大人果然好生悠闲。”人未见,声先至,包拯听到声音时慢慢坐直了身体,看着陈庆之跟王朝走了进来,自己倒是长叹了口气,抱怨道:“庆之真的是太难请了,老夫都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怎么,听说老夫当了官,连敢见老夫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没有勇气?”陈庆之撇了撇嘴,别有所指道:“就怕是包大人你没有那个勇气。” 两个人似乎都明白彼此所指之意,等陈庆之坐下之后,包拯连忙让王朝把桌子上的剩菜收拾一下,再让人做几道热菜连带着酒壶一并送上来。 三杯下肚,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顿时有些缓解,包拯轻轻咳一声,首先开口问道:“庆之应该知道老夫找你来所为何事?” 陈庆之点了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个交代,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刚刚走了一个张大人,却又来了一个包大人,反正这里没有别人,包大人跟我说句实话,这案子你是怎么想的?是干脆把罪推到白莲教的身上,还是继续往下追?” “哦?往白莲教身上怎么推?继续又该追谁?”包拯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庆之。 “往白莲教身上推就简单了。”陈庆之不紧不慢地夹了口菜,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就说是我得罪了白莲教,一路追杀到汴梁,本想冲宅杀人,结果却偶遇乡众,双方死伤无数,最后白莲教被尽数杀光。” 听起来这是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包拯缓缓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陈庆之把筷子放下,冷笑道:“昨天我刚刚把张大人送出京,他开始就是选择第二种,想要查明事实的真象,至于后果,包大人你也看到了。” “你的意思是说,假如老夫也要追查到底的话,结局会跟张大人一样?” “我倒没那么说。”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咧嘴一笑:“我只是那样想的。” “哈哈哈。”包拯被陈庆之的样子给逗笑了,等到笑声停下来时,自己笑容一收,斩钉截铁道:“那老夫倒要看看,谁才是这些人背后的靠山,哪怕是皇亲国戚,老夫也要碰它一碰。” “真的要碰?” “真的要碰。” “那好。”陈庆之坐直身体:“包大人想必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只要你问,我就一五一十地回答你。” 夜已经很深了,王朝却依然没有休息,自己望着窗纸上映着的两个人影,心里在琢磨着,这一老一少到底有什么可以聊的,居然能聊这么久,他们总不会要熬一个通宵吧? (本章完) 第555章 新官三把火 东方放亮时,顶着一双熊猫眼的王朝小心地推开房门,本以为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坚持不住地睡了过去,谁料自己一进屋,就看到两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中透露着一丝茫然,似乎不明白王朝为什么要打断两个人之间的交谈。 “呃,大人,天都已经亮了,你们是不是该歇息一下了?” “天亮了?”包拯这才注意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时辰,自己跟陈庆之这一次聊得可真是足够开心,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也早已经从案子过渡到其它的事情上,甚至里面还夹杂着陈庆之许多不切实际的想像,倒是惹得包拯一阵开怀大笑。 揉了揉眼睛,陈庆之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好久都没有熬过夜了,跟包大人聊天就是痛快,不过接下来我可不能陪你了,我得先回去补一觉,白天的时候还要出去看宅子,不然的话过年怕是也要在客栈过了。” 包拯笑道:“既然这样,那老夫就不留你了,至于这件案子就按昨晚商量的方式来,老夫倒要看看,朝中还有那个相公敢碰这件事。” 恐怕张桎辕怎么都没有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却被陈庆之的一席话重新给搅动了起来。 一大早的功夫,张家就被身穿皂衣的官差给包围了起来,根本就不给自己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便把家里人抓走了一大半,除了后宅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女眷之外,府中大部分的男丁全都给抓到了大牢之中。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张桎辕的娘子崔氏一下就慌了神,少了张桎辕,自己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绕来绕去,终于想起来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抬头大声喝道:“快点备马车。” 很快,马车便在一条幽静的巷子中停了下来,马车刚刚停稳,崔氏便从车中跳了下来,快步直接走上台阶,不等门子问好,自己手一摆,快语问道:“我家二郎可在府中?” “回崔娘子,我家相公一早上朝,还没有回来。” “呃?还没有回来?”崔氏往里迈的脚突然停住,眉头接着便拧了起来,这下可怎么办,相公又被抓回到了开封府,是不是那张老头拿到了他什么把柄?上次崔二郎不是给他写过信了吗?怎么又来自讨苦吃。 崔娘子在客厅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院外才响起淡淡的脚步声,还没等进门,吏部尚书崔文便看到一个黑影从客厅里冲了出来,接着便听大姐焦急的说道:“二郎,大事不好了,你姐夫他又被开封府给抓进去了。” 身上的官袍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脸疲惫的崔文听到大姐的话却是一愣,不解道:“姐姐可是没有搞错?真的是开封府的人?” “真的是。”崔氏点了点头,见崔文一脸思索的样子,自己连忙拉着他的官袍道:“二郎,你还犹豫什么,快点去开封府把你姐夫给救出来呀。” “此事先莫要着急。”崔文摆了摆手,挣脱崔氏的束缚,自己坐到了正中的椅子上,微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一看崔文一付不急不缓的样子,崔氏心里的怒火腾的就点燃了起来,冲着崔文一叉腰,大声喊道:“崔二郎,你莫非是忘了本?你难道忘了当年家穷时,你饿得要命,是谁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粮食省给你?又是谁供你读了寒窗苦读十数年?是你姐夫。你现在当了大官了,就不管他的死活,好,崔二郎,算我瞎了眼,养了你这只白眼狼。” 椅子上的崔文被骂得满脸通红,自己又不敢让姐姐就这么走掉,不然的话,自己可就是真的坐实了白眼狼这三个字。 连忙起身,把崔氏给拉了回来,自己皱着眉解释道:“姐姐你别心急,我说过不救姐夫了吗?” “那你倒是快点救呀,万一那张老儿给他用了刑该怎么办?”崔氏也知道,自己不能把崔文得罪太狠了,还指望着他去救张桎辕呢。 “不是我不想救,只是姐姐不知,眼下开封府尹已经不是张尧佐了。” “啊?换人了?”崔氏哪里知道这种人事变动,脸上一愣,眼睛眨呀眨地问道:“换成谁了?” “包拯。” “包拯?”崔氏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管他是谁又能怎么样,自己就不信,难道这包拯还敢不给崔文面子。 “管他包什么呢,你可是吏部尚书,难道他还敢不给你面子,就像上次对付张尧佐那样,直接给他递张纸条,他要是敢拒绝,直接便把他的乌纱给拿下。” 没看出来,自己这姐姐比自己的官威还要大,崔文苦笑道:“姐姐不知,这包拯可不是一般人,你可知他府尹的位子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崔氏好奇地问到。 “他可是官家亲点的府尹,别说是我,怕是除了官家之外,别的人都没办法管得了他,我要是像上次那样给他递张纸条,那不是救他,而是害了他。” 一听包拯居然是官家亲点,崔氏也傻了眼,让自己去求官家显然并不靠谱,那么这回该怎么办? “二郎,你快点想个法子求求你姐夫,你也知道你姐夫最挨不得打,万一那包拯一用刑,他全都得招出来。” 崔文面色一肃,看了看四周无人,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姐姐跟我说句实话,那晚去杀陈庆之的人,可是姐夫派去的?” “这……”崔氏一愣,眼神立刻变得慌乱了起来。 哪怕是崔氏没说,光从她脸上的表情,崔文就能猜到了个大概,不用想了,那些人肯定跟姐夫逃不过干系,忍不住叹口气道:“姐夫怎么能如此糊涂,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那陈庆之。” 反正二郎也看出来了,崔氏也就没打算隐瞒,忍不住重重一哼道:“这件事可真的不怪你姐夫,要不是那陈庆之非插一杠,老军营的那块地都已经是咱们张家的了,你姐夫也是气不过,打算派人去教训他一顿,谁料到居然跟那些白莲教的人撞到一起。” “教训他?”崔文知道,跟这个糊涂的姐姐说不明白什么,缓缓摇了摇头道:“包拯前天刚刚当上开封府尹,今天就把姐夫给抓了起来,手里面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那该如何是好?” 崔文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低声道:“为今之计,就只能是找一个替死鬼了。” (本章完) 第556章 放大的罪名 刚被带到开封府的时候,张桎辕的心里并没有多么的慌乱,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张尧佐顾全自己面子的一种表现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得乖乖地把自己放了,谁让自己的小舅子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呢。 只是当张桎辕被带到公堂上时,他却惊讶地看到,坐在大案之后的那个人不是张桎辕,而是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那张脸黑似炭团一般,往那里一坐便不怒自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吼道:“升堂!” “威……武!”两旁的衙役发出整齐的声音,张桎辕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黑炭头是什么人?张尧佐又去了哪里? 心里倒是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应该听家中娘子的话,躲出去先避避风头才是。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张桎辕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看着包拯把流程走完,等到衙役的声音落下,包拯一脸威严地问道:“堂上站着的可是张桎辕?” “正是草民。”张桎辕连忙点了点头。 “本官问你,四天前夜里,陈庆之的家中被白莲教以及身份不明的人围困一事,你可知晓?” “草民不知。”张桎辕才不会傻到直接承认这件事。 “不知?”包拯脸一沉,一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来,厉声道:“这里有祥符县县令刘松的证言,他说当天晚上夜里是你带人深夜去祥符县,说那陈庆之勾结白莲教妖人,聚在陈家,可有此事?” “这……”张桎辕当然不想承认这件事是自己说的,可是那刘松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早在之前就已经把这件事给交待了,张尧佐也是先拿到刘松的证言之后,才把张桎辕抓起来的,谁料崔文的一个纸条,就把自己的乌纱给断送掉。 嘴巴似乎被锁头给锁住,张桎辕张大嘴准备了半天,也始终没能说出一个‘有’字来。 “哼,冥顽不灵。”包拯突然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来人,大刑伺候。” 要说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人最怕什么?当然就是疼了,尤其是张桎辕,大概以前苦日子过多了,所以自己更是害怕,一听大刑两个字,自己的两条腿就有些哆嗦,连忙伸手喊道:“大人且慢,草民有要事禀告。” “有什么要事,快说。”包拯拎着黑色签子的手顿了顿,终于停在了半空。 稍稍松了口气,张桎辕连忙说道:“这里人多眼杂,草民斗胆,能否请大人找间静室,草民仔细与你详说。” “哼,故弄玄虚,本官岂是做那苟且勾当之人,有话快说,要是不说,本官可就大刑伺候了。” “别,我说,我说。”张桎辕心里也苦,自己本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跟崔文之间的关系说出来,可是看着那足有小儿手臂粗细的水火棍,自己心里顿时早就怕了三分,强自镇定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挡住嘴,冲着包拯低声说道:“吏部崔相公乃是草民的妻弟。”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包拯恍然大悟,怪不得证据这么明显张尧佐都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原来是张桎辕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做为后盾。 这么一想的话,张尧佐的离开并不冤枉了。 “原来是这样。”包拯缓缓点了点头,而他的举动在张桎辕看来,却是一种对自己的妥协,忐忑不安的脸上终于平静了下来,偷笑道:“那大人,草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去哪里?”包拯面露疑惑。 “当然是回去了?哦……”张桎辕反应过来,这位大人若是这样就把自己给放走,又怎么在妻弟面前邀功?自己一付明了的样子笑道:“大人放心,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跟妻弟说个清楚,大人的恩情,在下一定深深记在心里。” “这倒不用。”包拯板着的一张脸上露出一丝嘲笑:“对了,张员外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了。”张桎辕摇了摇头,该说的自己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是该放自己走了吧。 “既然都说完了,那就快点退回去,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好说,好说。”张桎辕以为包拯还要在走个过场,连忙后退了几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包拯,就在他以为包拯马上就会放了自己的时候,只见包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肃,把手中的黑签放了回去,却将红签拿了出来,不假思索地摔到地上,大声喝道:“张桎辕藐视公堂,罪加一等,重打十棍,即刻行刑。” 什么?十棍?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呀。 就在愣神的功夫,两旁的衙役就已经拥了上来,按住张桎辕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按倒,裤子往下一扒,就要开打。 “大人,且慢,听草民一言。”张桎辕够不上害羞,连忙大声喊道:“在下妻弟乃是吏部崔尚书,求大人看在他的面子上,饶小人一命,小人年事已高,禁不起这样的打呀。” “哼,崔相公在朝中一向是正直无私之人,今天这事莫说他不知,就算他真的知道,恐怕也会赞同本官的做法,来人,打!” 这回可没有人再替张桎辕求情,按在地上之下,‘叭叭叭’十板子便落了下来,你再看张桎辕,早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目光迷离地望着包拯,口中低声嘟囔道:“……报仇,一定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打都打了,包拯又怎么会在乎他的威胁,看到张桎辕就这么晕了过去,直接让人拿凉水把张桎辕给泼醒。 “张桎辕,本官再问你,那天的凶人,到底是不是你派出去的?” “是,是我。”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让张桎辕有种痛不欲声的感觉,现在别说是包拯追问这件事情,怕就是追问他家藏银之处他都会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脑子里面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找个郎中救救自己,自己怕是快要死了。 就这么简单就把事情给交待出来,包拯到是替离去的张尧佐感到一丝惋惜,自己接过师爷递过来的卷宗,仔细地看过一遍,接着便递了下去:“让张桎辕签字画押,将他押入大牢。” (本章完) 第557章 一辈子的苦 阴暗的牢房,冷风呼啸。 自从靠卖布起家之后,张桎辕就没遭过这样的罪,自己哆哆嗦嗦地蜷缩在牢房的一角,惊惧的目光望着牢门的方向,在这个时候他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进来把自己给救出去。 哪怕是劫牢也好,总比继续留在这里受罪的强。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张桎辕的想法也一点一点在破灭,甚至长时间的害怕已经使得他心力交瘁,就这么靠在冰冷的墙角,眼皮一点一点耷拉下来,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在半梦地醒时,张桎辕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到,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住,接着有人不耐烦地喊道:“张桎辕,有人来看你了。” 有人来看自己? 睡得迷迷糊糊的张桎辕腾的一下就把眼睛睁了开,连忙往门口看去,只是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几个人影,自己沙哑的嗓音问道:“谁,是谁来了?” “员外,是妾身。”崔氏听到张桎辕的声音时,心都快碎了,连忙先拿了锭银子递到那牢头的手里,低声道:“有劳这位兄弟了,我跟我家相公还有几句话要说,你看……” 那牢头掂量了一下手中银子的份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里不能久留,有什么话快点说吧,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多谢。” 牢头的脚步声刚一消失掉,张桎辕就猛地冲到了门前,双手从缝隙中伸了出去,拼命地喊道:“娘子,快点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相公莫急,妾身已经在想办法了。”两口子就这么隔着一道牢门泪眼相望,看着牢房中犹如乞丐般的张桎辕,崔氏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连忙想到自己这次进来的目的,先把手中的油纸包递了进去。 “相公,你还没吃饭吧,这是你最爱吃的米家烧鸡,你先吃。” 一提到吃,张桎辕这才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接过油纸包,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不斯文了,撕下一块鸡肉就往嘴里塞去,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可去找二郎了?” “找了。”崔氏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二郎让你先别急,他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还别急?”张桎辕一听火气立刻就窜了上来,一甩手把手中的烧鸡甩到了地上,恨恨地吼道:“再不急的话,我就得被人活活地打死在这里,难道你就那么想看我死不成?” “相公,你别着急,听妾身跟你讲,现在的开封府尹已经不是那张尧佐,换成了一个叫包拯的人,那人可是大有来头,就连二郎现在也动他不得。” “啊?”张桎辕心里一惊,崔文可是吏部尚书,若是说连他都动不了的人,那又是什么来头? “他到底是什么人?” “二郎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刚刚回京没多久,突然就当上了开封府尹,而且现在外面还流行一个说法,说是张尧佐之所以被告老还乡,就是给他让位置的。” “什么?”张桎辕突然傻了眼,怪不得那老黑敢在公堂之上那般嚣张,哪怕是自己都搬出崔文来,他都没什么反应,说打就打,原来……他居然也是一个有背影的大人物。 说到底还是自己孟浪了。 牢外的崔氏继续说道:“而且听二郎说,包拯的这个官可是官家亲点,他若是现在说话,那不是帮你,反倒是害了你。” “对对对,二郎说的对,现在不是他开口的时候,是我误会他了。”张桎辕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干系,不过又一想二郎现在不敢出手,那自己岂不是还得在这里多待些日子,想到这,自己连忙弯腰把烧鸡又捡了起来,吹掉上面的土之后,居然又往嘴里塞去。 崔氏在外面看得一阵心疼,连忙劝道:“相公你也不必担忧,二郎说了,他还有别的方法替你开脱,只是要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些日子。” “委屈倒没什么,只要能出去,再委屈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二郎有什么好办法。” “是这样,二郎说了,只要你咬定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接下来自会有人把罪名给揽过来。” 崔氏在张桎辕的牢门外停留了一阵子之后,便匆匆离开这里,到了门口的时候,又悄悄塞给牢子一锭大银,说是给张桎辕多备些酒菜,千万别让他在这里受了委屈,至于剩下的就是小哥的酒钱。 有银子谁不愿意拿,牢子甚至想着张桎辕能多留在这里些日子,自己还能多收点银子。 等到崔氏从大牢出来时,外面的马车立刻迎了上来,上了马车之后,崔氏哪还有刚刚可怜的样子,又恢复成以前那雍容大气的模样,淡淡地吩咐道:“去二爷家等消息。” 就在崔氏叮嘱张桎辕的时候,崔文自然也没有闲下来,一身常服的他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面想的全都是以前的场景,当年的自己的确是受了张桎辕太多的恩惠,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己也帮了他不止一次的忙,那些恩惠早就该还完了,可是他们还是没完没了地来找自己。 今天的事并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的那些就不算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还有。 总要有个结束的时候才可以呀。 就在崔文琢磨着该如何摆脱这两个人的时候,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响,一个严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进去。” 接着一个人影便被推了进来,房门重新被重重地关上了。 刚刚进来这人身上被五花大绑着,刚刚推他那一下差点就把他给推倒,自己又不敢抱怨什么,只是挣扎着站好,刚一回头,自己顿时大喜,连忙问候道:“二爷,怎么是你?你是来救我的吧?” 崔文一脸怜悯地看着张义,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是来救你的。” “那二爷快点让人把我的松绑吧,对了,我家员外呢?” 这么忠心护主的人可真的不是好找了,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符合自己的要求,崔文笑了笑:“你家员外现在还在牢里,能不能救他出来,就看你的了。” “我?”张义一愣,奇怪地看着崔文,似乎并没有从崔文脸上那奇怪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本章完) 第558章 初升的太阳 屋子中一阵难言的沉默,若不是看到张义胸口慢慢的起伏着,怕是还以为他已经被定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义终于长长吸了口气,低声哀求道:“二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家还有六十岁的老母,幼子今年才两岁,若……” 顿了顿,眼泪一下就从张义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喃喃道:“若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崔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自己毫无情绪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把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的,一定不让他们受到委屈。” “可是……”张义心有不甘,还想拼命地解释着什么,只是眼神跟崔文的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想得太多了,崔文眼中流露出来的陌然让自己有些震惊,心里终于清楚,他这怕是早已经做好了打算,自己就是替张家背锅的那个人。 “呵呵。”既然是这样,张义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命运早已经被人安排好,自己当然不想就这么死掉,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 反抗? 那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像自己这样的家生子,早已经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张家,不光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娘子、儿子…… 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为了主家,自己能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好吧。”张义木讷地点了点头,呆滞的目光看着崔文,用着近乎乞求的声音说道:“我还有个要求,要是二爷能答应,这锅我就背了。” “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我死之后,二爷能不能让我家人脱离奴籍……入良。” “这……”若是别的条件,崔文说不定一下就能答应了,可是这个条件却是麻烦得很,脱奴入良看起来简单,可是操作起来却是麻烦得很,哪怕是自己,也得好好操作一番才可以。 “怎么,二爷不肯答应?”张义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 崔文摇了摇头,苦笑道:“张义你在张家待了一辈子,相信你也知道这奴籍入良有多么的困难,要不这样,你换个条件,本官保证绝对答应,怎么样?” 张义摇了摇头,果断道:“我就这一个条件,若是二爷答应,今天这件事我就全扛下来,若是二爷不答应……那小的就把实情一五一十地交待出来。” “张义。”崔文再也忍不住,砰的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问道:“你若是敢那样做,你就不考虑一下后果吗?” “后果?”张义冷笑道:“还能是什么后果,反正他们一辈子都是奴籍,就算活着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人出卖的结果,还不如早点死了,一了百了。” “你……”崔文实在气得够呛,没想到张义居然还硬气一回,自己想了想,终于一点头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了。” “那好,既然二爷答应,那就麻烦你动作快一点,什么时候把官府的脱籍文书拿来,我就什么时候把责任都揽过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牢里了。” 说完,张义倒是站了起来,转身便走掉了。 房门重新被关起来时,崔文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人,自己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在包拯以为这件案子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一条消息却突然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案前。 “你说什么?那张桎辕翻供了?” 包拯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公孙策,奇怪道:“当天在公堂之上,他可是亲自招供画押,怎么突然又翻了供?” 公孙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那张桎辕咬牙坚持他是无辜的,那天之所以招供,乃是受刑不过,被迫招供。” “笑话。”包拯不屑地哼道:“公堂之上,岂有儿戏,若是连当众画押都能翻供的话,那公堂的威严何在?回去告诉他,翻供一事断然不可,他就老老实实在牢里等着判决吧。” 公孙策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脸上露出一丝思索,压低声音在包拯耳边道:“大人,你别忘了,那天张桎辕可是说了,吏部崔尚书可是他的妻弟,万一……” 被他这么一提醒,包拯也想了起来,张桎辕那天的确是提到了崔文的名字,只是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自己倒是把他给忘掉了。 “你的意思是说,张桎辕之所以敢翻供,乃是受了崔文的指使?”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张桎辕出了这么大的事,崔文没可能会避嫌到这个程度,再说了,上任开封张府尹判案时,崔大人不是早早就递了条子,这一次他没有理由一直躲在后面不肯出面的,若大人不理张桎辕,怕是崔尚书就会把这件事捅到官家面前。” “此言有理。”包拯点了点头,心里似乎有所感触,看样子,张桎辕一定是受到了崔文的指使,所以才敢翻供,只是就是不知他翻供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对策。 想到这,包拯冷哼道:“既然这样,那就立刻升堂,本官到要看看,那张桎辕到底有何脱身之术。” 公堂重新升起,等到张桎辕被人押上来的时候,包拯看到他却是一愣,自己当官这么多年,也不仅是一次两次看到犯人的模样,别管他们以前如此人模狗样的,只要进了大牢,出来的时候脸上全都是一个表情,畏畏缩缩的生怕见到人,尤其是见到官差更是害怕得很。 可是这个张桎辕却是不同,在牢里住了几天,非但没有任何畏缩感,反倒是显得趾高气扬,迈着方步挪到了公堂,居然拜也不拜,就这么冲着自己拱拱手,笑着招呼道:“包大人,几天不见,别来无恙。” 光是包大人这三个字,包拯就知道张桎辕肯定是得到消息了,不然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包拯淡淡道:“张桎辕,你说上次是屈打成招,你要翻供,可有此事?” 张桎辕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而且这件事本人根本就不清楚,上次去祥符县找刘大人求助,也是受了我家管家张义的误导,是非曲折包大人只要把张义找来问一问便清楚。” “来人,带张义。” (本章完) 第559章 世间无正义 不出所料,当张义上到公堂之后,立刻就推翻自己之前的口供,把所有的罪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连怎么找的成仓义,自己跟陈庆之之间所谓的恩怨都说得清清楚楚。 包拯一听,顿时就傻眼了。 自己明明知道张义是在替张桎辕开脱,可是偏偏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这张义已经把所有的罪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岂不是说张桎辕一点干系都没有? 一拍惊堂木,包拯冷森道:“张义,你可知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张义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自己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是怎样,嘴角居然微微勾了起来:“小人知道,雇凶杀人乃是死罪,小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那你为何不为自己辩驳?难道你家中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不成?” 听包拯这么一说,张义心头顿时一酸,脑子里想到老娘的叮咛,娘子的嘱咐,幼子那可爱的笑容,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儿呀,你看到了吗?你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只要爹死了,你们以后就再也不用干这伺候人的活,可是像别人一样,堂堂正正地读书,长大了以后当官,光宗耀祖。 想到这,张义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包大人无需多说,千错万错,全都是我张义一个人的错,是我对不起他们,小人还请包大人治罪。” 自己见过那么多的犯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面对死罪也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只是,张义把所有细节都说得这番清楚,已经完全把张桎辕洗脱了罪名,要是自己非要把罪加在张桎辕身上的话,怕是到了最后,局面会对自己有所不利。 犹豫了半晌,包拯这才幽幽一声长叹,声音中带着几份痛苦地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将犯人张义收入监中,张桎辕无罪释放。” 不枉自己吃了这么多天的苦,总算是一切平安,张桎辕身上的铁链被解开的一刹那,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挑衅地冲着包拯拱了拱手:“今天张某重获自由,全凭包大人明察秋毫,在下感激不尽,若是包大人肯给在下一个面子,今天樊楼之上,在下请包大人共饮一杯如何?” 看着张桎辕那嚣张的样子,包拯就恨不得一巴掌把给他扇出去,自己懒得理会他的挑衅,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便往后衙走去。 “真是岂有此理。”回到后衙的包拯依旧一脸的怒气,脸上露出不甘之色,这事情明摆着就是张桎辕所为,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张义这么一个程咬金来,硬生生抢了这个罪名。 公孙策从后面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包拯一脸的怒气发不出来,自己想了想,低声说道:“大人,其实这件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快点说。”包拯立刻转头问道,恨不得立刻把张桎辕给抓回来。 公孙策苦笑道:“大人想想,咱们用的办法全都是按照法理而来,可是张桎辕却偏偏不走正路,而如果要走旁门走道的话,学生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包拯似乎也明白过来,低声道:“陈庆之?” 公孙策点了点头:“就是陈小官人,大人若是还想把张桎辕绳之以法的话,不如去问问陈小官人的想法。” 别看陈庆之在忙着宅子的事情,心里却一直在惦记着这边的情况,自己也预料到了,那张桎辕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砍掉脑袋的,只是心里还存着一丝万一,毕竟断案的可是包拯,历史上有名的包青天,连当朝驸马都能斩的主,难道还会怕一个张桎辕吗? 事情偏偏就这么不凑巧,今天自己好不容易相中一套大宅子,只是人家要的价格实在是有些高,单凭自己现在的财力并不足以买下,于是想着明天去找钱不换借点钱,就是这利息不知道他会给自己多少。 等到陈庆之刚一回客栈,就看到王朝又从里面迎了出来,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陈庆之立刻一伸手,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了。” 王朝顿时一愣,奇道:“小官人知道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那张桎辕没审下来呗,看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王朝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脸上表现得这么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反正都已经看出来了,那自己也就不在装下去,王朝苦笑道:“还真让小官人猜中了,包大人不是没审下来,只是那张桎辕翻供了。” “翻供?凭什么?”陈庆之奇道。 “就凭他已经找到了一只替罪羊。” “是谁?” “就是他家的管家张义。” 没想到张桎辕这么狠,居然让自家的管家替他顶罪,不过看来这件事怕是已成定罪,这回没办法治张桎辕的罪了。 陈庆之叹了口气,便要往里走,谁料王朝一伸手把他给拦住,笑道:“小官人别急,我家包大人有请。” “请我?”陈庆之一愣,惊讶道:“还是算了吧,上次在他那里待了一宿,喝的是二文一角的浊酒,吃的是煮水的豆子,害得我现在还一直放屁放个不停,他要是真有心找我,那咱们去樊楼如何?刚好我去那里还有点事情。” “这……”王朝哪能做得了这个主,想了想,还是说道:“要不这样,小官人先跟我回开封府,见了包大人之后,你们再想去哪也不迟。” 既然如此,陈庆之也没有异议,带上武小六一起,坐着马车来到开封府,一听陈庆之要带自己去樊楼,包拯便想到张桎辕走时留下的话,苦笑着跟陈庆之学了一遍,听过之后,陈庆之却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更是应该去樊楼会会他,我倒要看看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有了陈庆之在身边,包拯也不在那么苦恼,两个人坐着马车来到了樊楼,陈庆之一进门,便冲着门子问道:“张桎辕来没有,带我去见他。” 一看是陈庆之,龟奴自然不敢说个不字,连忙点了点头道:“张员外早就到了,小官人请跟我来。” 一行人上了二楼,龟奴将陈庆之领到一间雅间外,还没等开门,陈庆之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大笑的声音,自己顿时有些气不过,到了门前,腾的一脚便把门给踹开,大摇大摆地进到里面,冲着坐在主位的张桎辕笑道:“听说张员外大难不死,小弟这是过来给你祝贺来了。” “陈庆之,怎么是你?” (本章完) 第560章 欲使人灭亡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就冷却下来,似乎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张家的家宴上居然会出现这么一个搅局者,反正现在双方都已经撕破脸皮,也懒得再装什么兄弟情深的样子,张桎辕的大儿子张梓山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冲着门外喊道:“来人,你们这樊楼的人呢,怎么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里放?还不快把人给我赶出去。” “阿猫阿狗?”陈庆之脸上故意吃了一惊,转身指着门外的人叹了口气:“包大人,看来咱们俩人好像不太受人家欢迎呀,我就说嘛,人家张家可是豪门大户,怎么能请你吃饭呢?来来来,咱们还是到楼下将就将就吧。” 原本看到大儿子张梓山站起来呵斥陈庆之的时候,张桎辕还稳如泰山一般,脸上露出淡淡的讽刺之色,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都恨不得亲自站起来把陈庆之给赶出去。 谁料陈庆之接下来转过身跟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却是把张桎辕吓了一跳,若是自己没听错的话,他分明是说了包大人三个字,这东京包姓的大人好像并不是很多,难道真的是那开封府尹包大人不成? 想到这,张桎辕哪还能坐得住,慌忙起身追了出去,刚到门口,自己便看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背影,慌得张桎辕连忙喊道:“包大人留步。” 不等包拯回头,身后的陈庆之就是一伸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张桎辕,冷冷地笑道:“张员外这是闹的哪一出,刚刚不是你把包大人给赶出去的吗,现在又让人留步,你是真不拿包大人当回事呀。” 借自己一个胆子自己也不敢拿包大人开玩笑呀,张桎辕慌忙解释道:“包大人请听小人一言,刚刚我儿的话真的不是针对你。” “哦,那这么说,刚刚令郎就是看不惯我呗?”陈庆之故意长叹口气,抱怨道:“早知道张员外这样对我,那小弟刚刚就不应该劝包大人过来凑这个热闹,看来张员外真的是把小弟当成外人了,既然这样,我看我还是走吧。” 这又是怎么说的,难道包拯居然是陈庆之给搬来的? 张桎辕一头雾水,怎么也没办法理清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倒是看到陈庆之跟包拯还要走,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追了上去,讪笑道:“二位别急,刚刚都是我的不对,你二位大人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来来来,屋里面请。” “张员外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 “那好吧,今天就给你个面子。”陈庆之点了点头,先一步回到了雅间,包拯也不知道陈庆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一起跟了进去。 等到陈庆之再进来,雅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同,这本是张家的家宴,里面自然还有几位女眷,一看到两个人进来,慌忙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坐下的好。 陈庆之倒是不客气,目光先打量了张梓山一番,故意回头问道:“张大哥,这位兄弟有些面生,你不给我介绍一下?” 他这一声张大哥,张桎辕就知道坏了,这小子肯定憋着要冒坏水呢,自己跟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听到他这么一说,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咬着牙道:“这是小儿梓山,梓山,这位是陈庆之陈小官人,你……叫叔叔。” 张梓山差点就晕过去,自己都快三十的人了,现在居然要跟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人叔叔,你让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呀。 垂头丧气的张梓山不想叫,眼神不断是躲闪着,倒是陈庆之大肚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既然侄儿不肯叫那就算了,正好叔叔今天没带什么礼物,咱们今天的礼节就先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认。” 我呸,居然还有以后。 张梓山一脸吃憋的样子,恨不得把陈庆之当场掐死在这里,倒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家中的女眷都叫了出来,另换了一个雅间,气氛却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热烈。 “相公,刚刚那人是谁呀?”张梓山的娘子许氏坐到他的身边,好奇地打听道。 “还能是谁。”张梓山没好气地哼了声:“就是那跟咱家抢老军营的陈庆之。” “他就是陈庆之?”许氏顿时吃了一惊,惊讶道:“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谁知道呢。”张梓山心里有些不服气,凭什么陈庆之才这么大点就能操纵这么多钱,而自己一直活在爹爹的阴影下,始终得不到任何大失拳脚的机会。 比起这边屋子的沉闷,张桎辕这边气氛却是十分热烈,只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陈庆之在说,包拯跟供桌上的泥菩萨也没什么区别,老神在在的一坐,连筷子都没拿起来过。 “我说老张,你出狱这么大的事,怎么办得这么寒酸?你想想,要不是包大人明察秋毫,你现在怕是还蹲在大牢里呢,为了感谢包大人,你也不能用这剩菜招待吧?” 菜的确是张家刚刚吃过的,可是菜也是刚刚上齐,好多菜连一筷子都没有动过,要是这么就拿下去了,岂不是太过于浪费。 只是陈庆之的话已经撂在这了,若是自己不换菜的话,会不会被包拯认为是自己对他的不尊重? 想到这,张桎辕也只能无奈地让人把樊楼的小二给找了进来。 小二进来时,先是跟众人打了声招呼,还问道:“张员外你觉得今天这菜做得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口味?” 张桎辕心里一叹,一挥手,沉声道:“把这些菜全都撤下去,换一桌新的来。” “啊?”小二一愣,似乎有些傻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菜,好多都没有动筷呢,怎么就要往下拿呀。 连忙问道:“员外,这菜可是我们樊楼的大厨亲自烹饪而成,要不你再尝一尝。” “让你换你就换,哪还那么多废话。”张桎辕眼睛一瞪,又是一挥手。 “这……”小二还有些不情愿,倒是陈庆之突然插句话:“你这小二,好生不懂事,难道看不出来张员外是嫌弃这桌菜不够排面吗?你们这么大的樊楼怎么连桌上好的席面都凑不出来。” “谁说我们凑不出来。”小二顿时有些不高兴。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你们最好的菜都端上来,难道还怕咱们张员外付不起钱不成?” (本章完) 第561章 必使人疯狂 “这……”小二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并不认识陈庆之,开始只是把他当成张桎辕子侄辈的存在,现在听他一开口,身份却跟自己想像得有些不同。 只是陈庆之开口,并不代表张桎辕同意,若是将樊楼的金玉满堂席全都端上来的话,光那些原料就价值几百贯,这上千贯的一桌菜,这位张员外能舍得花吗? 张桎辕也算是这东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也经常来樊楼,别的不说,樊楼的这几样菜他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一看小二脸上的难色,自己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那金玉满堂,若是单请包拯,这上千贯花了也就花了,就当是结识一个好友,可是一想到陈庆之也在这,自己就跟吃了死苍蝇般的难受,可是又不得不生生地咽了下去。 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张桎辕冲着小二挥了挥手道:“去,把你家最好的金玉满堂给我端上来。” “好咧。”小二顿时一喜,这一桌金玉满堂自己最少能赚上几十贯,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自己连忙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准备了。 就这么一挥手的功夫,上千贯就这么没了,就连自己跟家里人吃饭都没舍得花这个钱,张桎辕心里难受得很,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要是被包大人误会,可就麻烦了。 趁着菜还没端上来,张桎辕给包拯解释道:“包大人,这金玉满堂在樊楼可是最顶极的盛宴,一共是有三十六道菜组成,每一道菜都有他的独道之处,不如趁着菜还没有上来,在下给包大人仔细讲解一番。” “哎哎哎,慢着。”陈庆之突然又不合时宜地凑了过来,摆了摆手道:“包大人你别听他的,这里又不是没有姑娘给讲解,哪轮到你在这里剧透。” 陈庆之的话噎得张桎辕一梗脖,心里想要发火,却又碍着包拯在身边,愣是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也不敢讲,闷头闷脑的样子,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要知道这金玉满堂可不是容易做的菜,甚至樊楼的大厨还亲自上来确认一下,其实就是问一声要的到底是不是这道菜,这些人能不能消费得起,别到时候忙了半天,结果点菜的都是穷鬼,拿不出钱来可就不好了。 雅间中一阵难言的尴尬之后,樊楼的菜可一盘一盘地端上来了。 按照张桎辕所说,这金玉满堂的确一共是三十六盘菜,从凉菜拼盘,再到热菜,最后的甜点,每端上来一盘,旁边就有漂亮的小娘用着清脆的声音仔细地介绍着,包拯虽然没吃过,但他也并不好奇,每道菜上来的时候自己就夹那么几口,而陈庆之就不同了,不光是问了个掉底,甚至连小娘都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三十六道菜,每道菜就吃那么几口,肚子也就饱了,陈庆之一边吃一边斜了张桎辕一眼,突然问道:“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张大哥,可是没找到机会,今天正好碰到,我就跟你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对于陈庆之,张桎辕恨不得一句话都不跟他说才是。 “别的事你可以不知道,这件事你却非知道不可,老军营的那块地,你倒底拿来要做什么?” 你提哪件事不好,偏偏要提老军营的那块地,张桎辕的心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生怕陈庆之突然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黑着脸瞪了他一眼,沉声道:“陈老弟说的什么,恕在下听不懂。” “你听不懂?”陈庆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接着好笑道:“别逗了,老哥去老军营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是你张家要买老军营的地,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你……”要不是包拯就在身边,张桎辕恨不得一脚就把陈庆之从楼上踹下去,闷声道:“这件事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根本就不知情,全都是我家管家张义冒充我的名义去做的。” “呵呵,老哥找的真是好理由,不过我就奇怪了,一个家生子,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老哥的名字在外面招摇撞骗,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他手中的钱又是哪里来的?” “这……我哪里知道,或许是张义在柜上偷拿了钱。”张桎辕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搞不懂陈庆之拐弯抹角地到底想问什么。 “偷的钱?”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惊讶,张大了嘴巴道:“难道张大哥家里这么有钱,被偷了几千贯都无人知晓?” “这……”张桎辕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喃喃道:“都是疏忽,疏忽。”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道:“既然这样,想必那张义一定知道为什么老军营会这么值钱的理由,不行,明天我得去找他问问去,不然总不能让老军营砸在我手里。” 一听陈庆之要去见张义,张桎辕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钻了上来,别看自己能把包拯糊弄过去,那是因为他不敢走歪路子。 可是陈庆之就不同了,从自己认识他,自己就抓不住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一次次把张知鱼耍在股掌之中,现在又轮到自己了,要是让他见了张义,指不定会被他问出什么来。 “呃……包大人,那张义罪大恶极,总不能是谁想看都能看的吧?像陈老弟的这种身份……” 张桎辕分明就是想说,陈庆之也不是官身,是不是不能随便进到大牢之中。 倒是包拯默默地扫了陈庆之一,轻轻咳道:“倒也没有那么严格的标准,陈庆之本来就跟这件案子有很大的关键,他若是想到了什么想跟张义对峙的话,倒也可以见上一面的。” 这摆明了就是向着陈庆之嘛,自己被关在大牢里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准有人来相见的,每次都是偷偷摸摸花了不少银子才能见上一面,这下可好,陈庆之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包拯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万一张义要是真的一个没坚持住,被他问出了什么,自己岂不是有了大麻烦。 张桎辕连桌子上价值上千贯的金玉满堂似乎都已经忘记,脑子里面全都是陈庆之刚刚的话,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 (本章完) 第562章 亲情的力量 匆匆结了帐,还来不及肉疼,张桎辕便带着家人回到了家中。 谁都能看得出来,张桎辕的心情很不好,肯定是跟今天在樊楼遇见那陈庆之有关系,这些丫鬟、妾室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撞到员外的霉头,无端惹来祸事。 “爹,那陈庆之说什么了?”张梓山小心地凑到张桎辕面前,好奇地问道。 “哼。”张桎辕重重一拍桌子,沉声道:“岂有此理,那陈庆之居然还想继续查下去,难道他非要至老夫于死地不成?” “啊?爹,那该如何是好?”张梓山并没有继承张桎辕的聪明,反倒是显有些木讷,在张桎辕看来,这就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典范,所以自己现在一手把持着家中的生意,始终没有放手给他的意思。 “还能怎么样,想办法派人混进大牢,跟那张义讲清楚厉害关系,只要有他家人在手,谅他不敢翻供。” 在张桎辕看来,陈庆之对付张义无非就是威逼利诱四个字,可是自己能够给他的却远比这四个字要实在得多,张义是一个重情义之人,若是以他自己一条命换来全家脱离奴籍,他肯定会乖乖束手就擒。 这边张桎辕派人去警告张义别乱说话,那边的陈庆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回到客栈之后又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才想起来,自己说是要问钱不换借钱的。 宅子肯定是要买的,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分期付款这一说,不然的话自己也不必为了这点事而烦恼,没办法,只能是带着武小六又走了樊楼一趟,却没见到钱不换,再一问,人家居然出京了。 得,看来自己的宅子恐怕是买不上了,只能先在这客栈将就一阵再说,等回到杭州就好了,那么多的大宅子,住哪里都方便得很。 出了樊楼,陈庆之却并没有回去,特意去了一趟开封府,只不过他却并没有像张桎辕想的那样,先去大牢里问张义,而是找到了公孙策,把张义的地址要了一份。 “小官人,这个地方离这里有些远,要不,咱们找辆马车?”自从跟了陈庆之,武小六就把自己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忘得一干二净,只要路一远,自己就寻思着找辆马车拉自己过去,不然的话一走就是一两个时辰,自己倒是没关系,可是累到陈小官人,岂不是大罪过。 陈庆之到是无所谓,点了点头,让武小六去找了辆马车,等两个人上了车之后,武小六便好奇地问了起来:“小官人,要不咱们回去多叫点人来?” “呃?”陈庆之一愣,奇怪道:“叫那么多人干什么?” “你不是要把张家的人给抓起来吗?我一个人力量有限,万一跑了几个该怎么办?你放心,不用多,有十个八个就能把他家人一个不拉地抓起来。” “呸。”陈庆之瞪了他一眼,无奈道:“谁说我要去抓人了?再说了,你看看我,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武小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面想到昨天陈庆之怼张桎辕的样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陈庆之一阵无语,摇了摇头道:“这种事也要分人的,你看我跟你们有不讲理吗?跟我的亲人有过不讲理吗?” “这……没有。”武小六连忙摇了摇头,毕竟陈庆之对自己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从来都没有欺负过自己。 “这就对了,对那些不讲道理之人,你只有用不讲道理的方法才能治得了他们,这一点你可以记住,以后千万别忘了。” “我懂了。”武小六兴奋地点了点头,突然脸一肃,不解道:“那张义的家人是讲道理还是不讲道理呢?” “笨蛋,他们要是不讲道理,我何必见他们。” 寒冷的天气,车厢里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等到两个人终于下了马车之后,浑身上下也差不多冻僵了,武小六打听到张义家的住址之后,立刻带着陈庆之寻了过去。 能看得出来,张义在张家混得还算不错,他家在这一片也算是比较阔气的,朱红色的大门占了足足小半条巷子,两个人确认了这里之后,武小六上前拍了拍门环,大声喊道:“有人在吗?” 院子里一阵的安静,并没有人来答话。 难道家里没有人? 陈庆之想了想,觉得张家似乎应该有人在才是,自己亲自上前,扣动门环,大声道:“院子里有人吗?我有张义的消息。” 还真别说,当陈庆之的声音刚刚落下,院子里便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声音来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似乎在侧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状,陈庆之轻声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在里面听着,我先自报一下家门,小生姓陈,刚刚从开封府回来,至于为什么能找到这里,当然就是张义亲自告诉我的。” 大门陡然一下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接着一个白发老妇从里面窜了出来,一把就抓住陈庆之的袖子,焦急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家义儿怎么会被开封府给抓起来?” 陈庆之不紧不忙地把袖子从老妇手中挣脱出来,微微一笑道:“请问您是……?” “我是义儿的娘。”老妇迫不及待地说道。 “原来是张大娘。”陈庆之拱手笑了笑,接着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苦笑道:“你看我们大老远的从开封府过来,被冻得实在是有些冷,你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烤烤火先?” “这……”老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二位跟老身来。” 大门在身后重新被关了起来,等到陈庆之进到正屋之后,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老妇似乎有些局促,连忙解释道:“家里孩子太小,受不得寒,所以义儿买了许多炭回来取暖。” “明白明白。”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自己一看就明白,张义身为张府管家,想用炭又怎么会亲自去买,还不是从张府里拿的。 反正又没从自己家里拿,自己才懒得去管。 被让到椅子上坐下,老妇便迫不及待问道:“刚刚小官人说是从开封府来,难道我家义儿……?” “大娘你先别急,你家张义现在的确就在开封府,而且……他已经认罪了。” “啊!” (本章完) 第563章 这一出好戏 “我儿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会在开封府的大牢中?” 白发苍苍的老妇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张义的消息,万万没想到,刚一得到张义的消息,却是被关到了开封府的大牢中,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惊慌之色。 “大娘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陈庆之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大娘可曾听说这几天汴梁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事?”老妇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就在犹豫之时,后屋的帘子一掀,一位年轻的少妇走了进来,站到老妇身边吃惊道:“小官人说的,莫非就是白莲教大闹东京之事?” 老妇顿时恍然大悟,现在这件事早已经传遍整个东京,大街小巷都传疯了,什么白莲出世,众生祈福,无生老母,寿与天齐,这类的口号彼彼皆是,就连老妇随口也能说出几句来。 陈庆之点了点头,瞄了一眼少妇,好奇道:“这位是……?” “妾身乃是张义娘子。” “原来是嫂嫂,请受小弟一拜。”陈庆之连忙拱手施了一礼,接着便苦笑道:“既然嫂嫂都知道了,那小弟也就不在隐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张家非说那些白莲教是张义大哥引来的,直接把他给扭送到了开封府,那糊涂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判的,居然,居然……” 老妇一听,眼睛都被吓直了,颤颤微微地伸出手问道:“快点说,我家义儿到底怎么了?” “小叔叔快说,我家相公到底怎么了?” 陈庆之幽幽一叹,心里先对张尧佐说了声抱歉,接着说道:“哎,也不知那糊涂官受了张家的什么好处,居然把张义大哥给关了起来,而且我还听说张义大哥的罪名已经定下来了,说是私通邪教,要秋后问斩。” “啊?”一听张义居然要被问斩,老太太一翻白眼,直接就晕了过去,她这一晕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扶了起来,陈庆之用力的按了按人中,半晌老太太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就牢牢地抓住陈庆之的手腕,未曾开口,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喃喃道:“我家义儿最是老实,平时一直就在张家忙来忙去,他哪里会认识什么白莲教的人,他根本就是冤枉的,不行,老身要亲自去开封府走一趟,不能让我义儿就这么冤死。” 自己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呢,又怎么能让老太太就这么走掉,陈庆之连忙把老妇给扶住,连声道:“大娘你先听我说,现在张义大哥不是没有机会的,他的案子是上一任的开封府尹判的,而现在开封府又新来一个包大人,公正廉洁,大家都叫他包青天,说不定张义大哥的案子还会有转机的。” “啊?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官?”老妇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茫然,似乎并不相信陈庆之的话。 两个人说了这么半天,倒是扶着老妇的女子有些疑惑,突然问道:“不知小官人跟张义认识了有多久,怎么以前从来都没听张义提过小官人的名字?” 这才是陈庆之最大的破绽,武小六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偷偷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想看看他到底如何把这关给过去。 陈庆之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只是笑了笑,轻声道:“嫂嫂不知,我跟张义大哥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关系却是相当牢靠,不知嫂嫂可知老军营一事?那便是我跟张义大哥一起做的。” “你是说……”别的张氏不知,可是张家惦记老军营这件事她却是相当清楚,也知道这件事是由张义在其中张罗,只是她却不知道他找的人叫什么,现在被陈庆之这么一提醒,自己倒是相信了几分。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容易多了,张氏连忙问道:“那小叔叔到底有什么主意,能把我家张义救出来,哪怕是倾家荡产,妾身也愿意。” 陈庆之摇了摇头,冷哼道:“嫂嫂就算再有钱,难道还能比得过张家吗?现在也不知道张义大哥吃错了什么药,非一口咬定这件事是他做的,小弟久劝无果,所以想请嫂嫂跟我去开封府大牢走一趟,劝一劝张大哥,千万不要相信张家的承诺。” 去大牢? 张氏先是一慌,不过想到自己走一趟就能把张义救出来,自己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好,小叔叔咱们现在就动身。” 几个人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在几个人刚要动身的时候,张家的大门突然响起胡乱的敲门声,只听外面有人叫嚷道:“开门,开门,快点开门。” 呃? 这是什么人? 张家的老妇跟张氏顿时慌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下张义没在,家里也没个主心骨,愣是连门都不敢打开。 倒是陈庆之面露疑惑之色,低声道:“莫不是走露了风声,张家派人来了?” “小叔叔,这该如何是好?”张氏顿时慌乱了起来。 “嫂嫂莫怕,我兄弟还是会些拳脚功夫,若是外面来人不多,我俩兄弟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接着陈庆之使了个眼神:“小六,去开门。” 武小六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陈庆之,这开了门之后是真打还是假打,自己也没办法确定下来,只能是硬着头皮来到大门口,刚一开门看到外面来的人的时候,武小六自己先愣住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看到端木青云给自己使的眼色时,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端木青云带着的几个兄弟,见到武小六的时候,就当不认识似的,几个人直接便闯了进来,到了院子大声喝道:“张义家的人呢,还不快点给老子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老妇在陈庆之的搀扶下,小心地来到了门口,警惕的目光望着他们。 “你就是张义他娘吧?”端木青云打量了一下老妇,接着冷冷笑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见到你儿子的时候告诉他把嘴给闭严实了,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当心你们死全家。” (本章完) 第564章 擅自在加戏 院子里的气氛似乎比天气还要寒冷,老妇已经完全愣住了,虽说她并不认识眼前这几位大汉,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不相信他们刚刚说的话。 难道张义真的做出对不起张家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来警告自己? 可是,刚刚这位小官人却说张义是冤枉的,是被张家推出去的替罪羊,那么自己倒底该相信谁? 端木青云大大咧咧警告了一番之后,嚣张的目光从老妇身上一转,到是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 一看端木青云的眼神有些不对,陈庆之顿时一懵,心里立刻暗叫一声不好,你都说完了,就该走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要加戏不成?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端木青云冷冷一哼,指着陈庆之故意地问道:“你又是谁?可是张家的人?” 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气呀,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用现在的话叫东家,再过几百年就得叫老板,换个洋名字那就叫BOSS,这小子是不是刚吃了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居然跑这加戏来了。 背着张家人,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端木青云一眼,暗暗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走,别耽误了自己的事,可是端木青云就像是看不懂似的,一付泼皮的模样打量着陈庆之,撇了撇嘴骂道:“你个泼皮,居然连大爷的话都敢不听。” 一边说,端木青云居然一边走了上来,一巴掌就像陈庆之脸上扇了过来。 陈庆之一下就愣住了,要是别人,哪怕随便一个人自己都不会没有一点警惕性,可是站在自己对面的是端木青云呀,是自己找他过来演戏的,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跟自己动起手来,要不是自己后退得快,怕是刚刚那一巴掌就扇到了。 既然他敢动手,那陈庆之也就不客气,身形刚刚后退一步让过端木青云的巴掌,接着便像弹簧一样往前猛的冲上前去,自己也不敢下手太黑,趁着端木青云余力未消之时,突然伸手插到他的腋下,右腿插到他两脚之间,单臂猛的一用力,一下就将端木青云甩了出去,在空中飞了四、五步的距离,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似乎连陈庆之都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等到端木青云慢慢地从地上趴起来,冲着自己偷偷眨了眨眼时,陈庆之这才明白过来,这八成又是他搞的鬼。 “好呀,你连张家的人都敢打,八成是不想活了,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叫人去,到时候铲平这里。” 骂完之后,端木青云一转身便匆匆跑掉了。 他是跑掉了,可是张家的人却傻了眼,你说这叫什么事,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可是风头却全都被陈庆之给抢去了,听到刚刚那人的威胁,老妇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口中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陈庆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娘别着急,祸是我闯下来的,自然不会让你们受牵连,只不过这件事怕是不能一下就能解决掉,要不这样,咱们先离开家去客栈躲一躲,至于住宿的钱,我全都包了。” “这样呀。”老妇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张氏,慢慢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小官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六,还不快帮大娘收拾一下。” 家里不值钱的东西自然不需要全都拿走,一部分值钱的也被老妇藏了起来,等到老妇领着张氏还有两个孩子出来的时候,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带着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又是一行人匆匆跑到了这里,为首的那位到了张家门前,根本连敲门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让人把大门给撞了开,等到他们冲进屋子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面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炭盆里的炭早就已经冷掉,人分明已经走了很久。 那人又找了一圈,确认张家人果然都已经走掉之后,立刻带着人匆匆地赶了回去,找张桎辕汇报去了。 “你说什么?”张桎辕一听自己就懵了,重新确认道:“你说张家的人都走了?” “对,都走了。”那人连忙点了点头,补充道:“那盆里的炭都冷了,怕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员外,要不要我带人出去找找?” “呸,这么大的东京,你到哪里去找?”张桎辕恨恨地骂了一声,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准备一下,跟我去开封府走一趟。” 陈庆之给张家人安排到了离开封府并不是很远的一间客栈中,条件嘛,比起家里自然有些不足,不过屋子还算够宽敞,老妇言语间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住了下来。 倒是张氏拉过陈庆之,焦急地问道:“小叔叔,妾身什么时候能见我家相公一面?” “这……”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苦笑道:“这开封府也不是我家开的,能不能见到张义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这就去开封府打点一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陈庆之说完,便要往外走,倒是胳膊又被张氏拉了一下,接着张氏小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往陈庆之手里一塞,讨好地笑道:“小叔叔,你上下打点也得用钱,这里银票虽然不多,但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等到张义出来之时,妾身定会好好报答小官人的。” 接过银票一看,居然是一张一百贯的银票,陈庆之也没有客气,往怀里一塞,笑道:“嫂嫂放心,张义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那妾身就静候小叔叔的佳音了。” 等到陈庆之出了客栈,来到不远处的一间酒楼时,楼上的雅间立刻推开门,端木青云一脸坏笑地从里面露出头来,笑道:“小官人怎么样,今天我的演计不错吧。” “差点就被你给害死。”陈庆之瞪了他一眼,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先是喝了口酒暖暖身上,接着问道:“怎么样,大牢那里有人守着吗?” “小官人放心,包大人的人跟咱们的人已经把大牢围得水泄不通,就等张桎辕中计了。” (本章完) 第565章 劝君一杯酒 这几天,开封府牢头刘四的小日子可是过得一天比一天舒服,天天好酒好菜伺候着,吃得自己是油光满面,这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了。 今天还没到午时,刘四就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正靠在椅子上打呼噜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好像碰了碰自己。 “谁呀!”刘四连眼睛都懒得睁,还以为是自己那几个同僚跟自己开玩笑呢,随手挥了挥,继续呼呼做自己的美梦。 只是还不等刘四睡着,又是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打得自己顿时一愣,眼睛霍的一下就睁了开,一瞪牛眼睛刚要发火,可是一看到来人时,刚刚涌上来的火气顿时如潮水般退了下去,连忙讨好地笑道:“原来是公孙先生,有什么事吩咐一事就行,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公孙策面沉似水,冷冷地瞪了刘四一脸,沉声道:“大白天就喝得醉熏熏的成合体统,以后白天不许喝酒。” “小的记住了,以后白天一定不在喝酒。”刘四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讨好地问道:“公孙先生来此有什么事吩咐?” 公孙策一转身,指着身后的人道:“这位是陈小官人,他找张义有些事要问,你去安排一下。” “好咧。”刘四迅速地瞄了陈庆之一眼,暗暗记下他的相貌,从墙上摘下钥匙,笑道:“牢里的味道不怎么好,小官人千万别见怪,要是受不了,咱们把人叫出来问也行。” 陈庆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走吧。” 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只是人家是公孙先生带来的,自己也不敢问,举着根火把带着陈庆之就往牢里走去。 刚一进去,一股腐败的味道便直往陈庆之鼻子里钻,哪怕是自己早就有所准备,也差点被这味道给熏倒,这还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怕是自己连一步都进不来。 “小官人请,这里有台阶,看着点。”虽然公孙策没跟下来,但是刘四却不敢大意,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多谢。”陈庆之倒是有些意外地谢了一句,接着笑着问道:“不知牢头贵姓?” “什么贵不贵的,小的姓刘,大名早就忘了,小官人叫我刘四就行。” “刘四?”陈庆之重复了一句,接着问道:“刘四哥在这开封府的大牢待了几年了?” 刘四连忙摆了摆手:“小官人叫小的刘四就好,可担不起什么哥,不瞒小官人,小的在这开封府大牢已经待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了。”陈庆之点了点头,笑道:“那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你全都知道了?” “这……”刘四犹豫了一下,讪笑地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那我问你件事。”陈庆之似乎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继续问道:“前几天有位张桎辕张员外,他是被关在这里的吧?” 他提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提到了张桎辕。 多亏牢里的光线不足,才没让陈庆之看到刘四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自己讪笑地点了点头:“是是,张员外是被关在这里。” “那这些天都有谁来看过他?”陈庆之似乎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 刘四眼珠一转,故意考虑了一下讪笑道:“这个……小人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没有人来过。” “是这样,那我就不问了。”傻子才会相信刘四的话,张桎辕在汴梁城混了这么久,怎么也有些门路,要说连一个人都没有看他的,打死陈庆之都不相信。 之所以没有拆穿刘四的话,就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跟一个牢头自己还计较什么呢。 气氛一下就沉默了起来,伴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刘四领着陈庆之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手中的火把冲着里面一晃,不耐烦地喊道:“张义,有人来看你了。” 牢房里突然响起一阵铁链的哗啦声,接着一张脸扑到了牢门处,拼命地向外张望着,张义连声问道:“是谁,可是张员外?” “你的张员外怕是不会再来看你了,这回是我来了。”陈庆之往前一步,使自己的脸出现在亮光处。 “你?”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张义却是一愣,奇怪道:“你是谁?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素不相识?”陈庆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摇头一边叹道:“真是可笑,张义,你连我都不认识,为什么还要找人杀我?” “你……”张义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手指不由自主地指着陈庆之,颤抖地声音问道:“你是……陈庆之?” “不错,你总算是把我认出来了。” 陈庆之笑了笑,接着先把刘四给打发走,回过头时,自己笑道:“大家时间都紧迫,咱们还是快人快语的好,说吧,张桎辕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张义脸上一囧,连忙摇了摇头:“你胡乱说什么,杀你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跟我家员外有何干系。” “笑话,你连我都没见过,又为什么要杀我?张义,我不是不清楚事实,我只是懒得把事实一件一件摆到你面前而已,我就是想不出到底张桎辕给了你什么,让你连你家里的亲人都不管,也要替他顶罪而已。” 张义似乎被陈庆之的话所触动,半天都没有开口。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想带你的家眷来看看你,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咱们再见吧。” 说完,陈庆之就要往外走,张义却突然扑了过来,连声问道:“慢着,你刚刚说什么?我的家眷?你把她们怎么了?陈庆之,我告诉你,杀你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她们无关,你要是敢动她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陈庆之果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时,脸上的表情却带上了一丝嘲弄,不屑地哼道:“做鬼都不会放过我?我劝你还是把事情想明白,到底谁才是让你当鬼的主谋,不错,你的家人现在的确在我手上,只是我不是要害她们,而是要救她们,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这就把你娘子给带来,是非曲折,你自己问她吧。” (本章完) 第566章 还是晚一步 张义最想见的,又最怕见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冷不丁听到陈庆之居然能把自己娘子给带进来的时候,张义先是一喜,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陈庆之步步紧逼道:“是你觉得对不起她们所以才不敢见?还是说你心里有愧害怕见她们?” “别说了。”牢里面的张义陡然爆发了,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声,头摇得跟拨浪鼓有得一拼,嘴里胡乱地骂道:“我有什么愧,我没愧,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我对得起他们娘仨。” “……只有我死,她们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我死了,他们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 絮絮叨叨的声音在陈庆之的耳边回响着,自己似乎抓住了问题最关键的地方,趁着张义话音刚落时,陈庆之突然插嘴道:“张桎辕并没有完成他的允诺。” “你说什么?”张义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突然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警惕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陈庆之慢慢悠悠道:“我虽然不知道张桎辕到底答应了你什么,不过我却知道他并没有完全他的诺言,因为我从你家离开的时候,是亲自看到张桎辕派人去吓唬你的家人的。” “不可能,我是亲自看到的文书,怎么会是假的?张员外不会骗我的,不可能。” “你要是不相信,只要我把你的娘子带来一问就知,你要是觉得这里不方便的话,咱们也可以换个房间。” 陈庆之一脸谆谆善诱的表情让张义有些心动,毕竟张桎辕到底有没有实现他的诺言自己还是有些不太肯定,这有些话还是得问过张氏之后才能知道。 不过,犹豫了一下,张义倒是好奇地问道:“小官人如此帮我,又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一字一句地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没有任何的承诺比这句话更有效,当陈庆之出现在开封府大牢外面的时候,自己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自己实在不想在那种条件下跟他谈那么久,换了一个房间,总是要舒服些。 牢头刘四从后面屁颠屁颠跟了上来,讨好地笑道:“小官人,按你的吩咐,那张义已经被我换了个房间,你还有什么吩咐?” 陈庆之点头笑道:“这就好,不过还要麻烦刘四哥好好看管那张义,切莫让他跑了,我去去就回,对了,要是还有人过来想见张义的话,千万不要让他们相见,切记。” “小官人放心,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我都让他飞不进去。” 这大冷的天,哪里来的苍蝇,陈庆之心里一笑,手一翻,一小锭银子便塞到了刘四的手中。 刘四之所以能在这里待这么久,唯一记住一条,有的银子能收,有的银子就不能收,像是张桎辕那样的商人,像这样的钱不光是要收,而且还要多收,可是像陈庆之这样,由公孙先生带来的人,别说是收钱,自己不搭点就算不错了。 一看到陈庆之的银子,刘四连忙往后一跳,连连摆手道:“小官人使不得,这可真使不得。” “哎,刘四哥别误会,这银子可不是给你的。”陈庆之笑了笑道:“你看这天这么冷,牢里面跟冰窖似的,拿这银子帮我打两壶酒,再来盘熟食,一会我跟张义还能暖暖身子。” “是这样呀。”刘四心里清楚,陈庆之手中的银子差不多有二两重,别说是打壶酒买盘肉,就算是买半口猪都绰绰有余,人家这是换个方法赏自己呢,可别不识趣。 连忙把银子接了过来,看着陈庆之远去的背影,刘四心里就是一阵感慨,还是这些读书人会办事,明明都是送银子,为啥人家的举动就让自己这么舒服呢。 从大牢回客栈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等到陈庆之跟武小六领着张氏回到大牢的时候,刘四却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把陈庆之拉到一旁无人的地方,低声说道:“小官人不好了,刘县令来了,非要见张义,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我这是借着尿遁出来的。” “刘县令?”陈庆之一愣:“哪个刘县令?” “还能是哪个,就是祥符县的县令刘松。” 陈庆之更是茫然了,不解地问道:“他是祥符县县令,你们这是开封府的大牢,他凭什么能管得到你们?” “说来话长,总之小官人你知道这刘县令也能管得了我们就行了,现在该怎么办?小的马上就得回去,还得领他见张义才行。”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好,既然他们想见,那就让他见。” “啊?”刘四一愣,虽然他不知道陈庆之要做什么,可是他把张义换了个房间,应该就是有事情要讲,现在居然让刘松去见,那会不会耽误了他的事情? “不过,刘四哥能不能找件你们的衣服给我穿,我想听听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没问题,小官人跟我来。”刘四一招手的功夫,陈庆之又跟武小六吩咐了几句,他领着张氏先藏了起来,自己则跟着刘四进了大牢。 牢房里的衣服是现成的,陈庆之换上之后,特意又把帽子给带上,再加上牢里光线不好,不仔细的话应该认不出自己是谁。 等到自己跟刘四换完衣服进到牢里,就听里面的桌子被拍得山响,看到刘四的一刹那,刘松手下的班头宋玉便喝道:“好你个刘四,居然连我家县令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干这个牢头?要是不想干,马上就给老子滚蛋。” 一个牢头,一个班头,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职位,要不是仗着刘松在一旁撑腰,刘四才不会受他这个气呢。 没办法,谁让人家边上还坐着一个冷面的县令刘松呢。 赔笑了声,刘四连忙说道:“真对不住刘大人,小的这几天身体不大好,耽搁的时间长了些,小的给你赔罪了。” 刘松撇了他一眼,沉声道:“赔罪就算了,还是快点带我们去见张义。” “是是是,刘大人,这边请。” 刘四随手摘下钥匙,往陈庆之手里一塞,手一挥便往前头走去。 (本章完) 第567章 狐狸的嘴脸 对于张义为什么没有被关在大牢,而是单独关在一间房里这件事,刘松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心里只是以为张家暗中使了钱,让张义在牢里的条件过得好一些,所以才安排了一个单间。 ‘哗啦!’当铁锁被解开的一瞬间,虚伪到极点的笑容就已经浮现在刘松的脸上,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张义的一刹那,刘松居然摆出一付担心的样子,连忙奔了过去,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关切道:“张兄弟,这里的牢子没为难你吧?” 此时的张义却也是一脸的茫然,开门进来的不应该是陈庆之吗?怎么换成刘松了? 而且刘松此时脸上的表情也让自己有一丝陌生感,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吗?自己哪一次见到他不是自己猫着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张义瞬间就明白过来,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所以才摆出这付可笑的模样,脑子里倒是想到刚刚陈庆之说过的话,自己倒是想听听刘松要说什么,到底跟陈庆之的话哪一个更加可信一些。 微微摇了摇头,张义苦笑道:“原来是刘大人,你看我这付模样,还用别人为难我吗?” 的确,那一身死囚才穿的衣裳已经暴露出他现在的处境,而像他这种死囚在牢里最是无人敢惹,就连牢子也不屑在他们身上使劲,反正早晚都是一个死字,能给家里留点钱岂不是更好。 刘松一愣,讪讪地笑了笑,接着幽幽叹了口气,轻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曾替张兄弟说过好话,可是那包……” 说到这,刘松似乎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其它人在,自己扭头看了刘四一眼,冷冷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是。”明哲保身这种事,刘四可是最善长,自己才懒得听那种官场上的黑料,连忙转身便退了出去,只是有意无意之间,把站在一角的陈庆之给留了下来。 别看陈庆之站的位置很隐蔽,可是刘松又怎么会没注意到,瞪了他一眼,寒声道:“你是谁,怎么还不出去?” “回大人,刘头说了,让我时刻看守着张义才行。”陈庆之不卑不亢地回道。 “这里用不着你,他有我看着就行了,你出去吧。”刘松挥了挥手,示意陈庆之马上走掉。 可是陈庆之就像是铁了心似的,果然地摇了摇头:“大人,这么做不合规矩吧?前天公孙先生来的时候,可是特意嘱咐小人,一定要寸步不离张义才可以。” “你……”刘松也没料到,这个小牢子居然这么的难缠,可是人家把公孙策都抬出来了,自己要是还把他往外赶,岂不是证明自己心里有鬼? 犹豫了一下,刘松瞪了陈庆之一眼,沉声道:“那好,你就留下吧,往后退一些,本官还有些要事要问张义。” “是。”距离对陈庆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故意地退后两步,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 以为没有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刘松这才继续抱怨道:“本官也曾跟包大人替你求过情,可是那包黑子一点情面都不讲,不过你放心,上次答应你的事情,本官一定可以做到。” 自己唯一求过他们一件事,那就是让自己的家人脱离奴籍,而且张桎辕是亲口答应过自己的,也曾拿到官府的脱籍文书,怎么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事情还没有办成呢? “大人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把罪都揽到身上,就让我家人脱离奴籍吗?现在我都已经把罪全都揽到身上了,怎么事情还没有办好?” 刘松又是一叹:“小兄弟你不知,这脱籍之事哪里是这么容易,要是我能说得算又怎么能拖着你,肯定早就帮你办妥了。” “你干脆给我一个期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办好。”张义的脾气已经变得暴躁起来,这事情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自己豁出命来要办的事情,结果居然还没有办成,那么自己死的意义又何在? 刘松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然后沉声道:“怎么着也得半年左右。” “什么?”张义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一付不敢相信的表情,自己没听错吧,他居然说是半年左右?要是再晚一些的话,自己岂不是都要问斩了? 只是一瞬间,张义就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这那里是脱籍的手续不好办,这分明就是刘松在拖延自己,他就是在用另一种隐晦的方法在告诫自己,让自己在这半年之内不要乱说话,不然的话,自己家人脱籍一事就会泡汤。 之所以把时间定到了半年之后,也是因为半年之后这件事已经淡化了,到时候自己的罪已经完全定了性,再也不会有人关注这点,就算自己申辩也不会有人理,到那时,他们就算把这件事完全压下去,恐怕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老天爷,自己十几年的忠心耿耿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张义痛苦地把眼睛给闭上,自己实在不敢拿命去换半年的等待,心中的那盏天平已经慢慢倾向于陈庆之的一面。 大概是怕物极必反,刘松连忙劝道:“张兄弟你放心,这件事本官肯定多加催促,若是半年觉得长,那么五个月?” “还长?四……不,三个月,怎么样?” “好吧。”张义似乎已经不想再听下去,疲惫地点了点头,毫无灵魂地说道:“就依你。” “好,那咱们就这样办,张兄弟放心,这几个月本官不会让你委屈的,每天不会少了你的好吃好喝的,那咱们就说好了,本官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张义懒得再看刘松那张丑恶的嘴脸,疲惫地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等到刘松的脚步声远去时,一滴眼泪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就在张义回忆着自己这几十年的经历时,外面却又有脚步声传来进来,张义连眼睛都懒得睁,还以为是刘松又想到了什么,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自己耳中,让他的眼睛霍的一下睁了开。 “相公!” (本章完) 第568章 张义的条件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变得容易许多,刘松的拖延与绝情已经完全伤到了张义的心,再加上张氏的一番哭述,张义的心哪还像以前那般的坚决,轻轻拍了拍张氏,轻声道:“回去之后,好好地把孩子抚养长大。” “相公,那你呢?”张氏一惊,听张义的话里隐隐有托孤的味道,自己一颗芳心立刻变得慌张起来。 “我……”张义脸上露出一丝惨笑,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怕是回不去了,就算能告倒张家又能怎么样?得罪了张家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们娘仨,要是可以,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脱离奴籍,到时候你带着孩子们离开东京,回乡下老家去吧。” “不,相公,妾身舍不得你。”也许意识到这次分开就是永远的别离,张氏用力拉着张义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两个人拉扯了半天之后,张氏突然一转身,冲着陈庆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述道:“小官人,妾身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求求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救救张义,只要他不死,哪怕这辈子做牛做马,我们也愿意。” 陈庆之倒是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让张氏起来,可是她等不到自己的回应就是不肯起来,没办法,陈庆之只能叹了口气道:“办法呢,总是有的,只是就要看张义肯做到哪一步了。” “小官人的意思是?”哪个人愿意死,一听陈庆之有办法,张义的脸上顿时生出一丝希望。 陈庆之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就想让你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全都讲出来,到底是谁窥视老军营的地,又是谁找人去杀我,只要这些事全都是张桎辕做的,那该死的就是他。” 说到这,张义却是犹豫了起来,事情的原委自己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把这些讲出来的后果如何却是自己没办法预料到的,张家心狠手辣,自己搭上一条命没有什么,可是万一连累到家人,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张义咬了咬牙,低声道:“只要小官人肯答应我一个条件,那么我愿意把所有的事全都交待出来。” “哦?说说你的条件。”陈庆之微微一笑,好奇地问道。 张义狠了狠心,大着胆子道:“刚刚我跟刘松的话想必小官人也听清楚了,还是那个条件,只要能让我全家脱离奴籍,我就愿意把事情的全部都说出来。” “啊?”张氏一惊,没想到张义到了这个地步首先想到的还是娘仨的命运,自己一边哭一边摇着头,似乎在为命运的不公平而悲哀。 居然又是这件事。 做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陈庆之似乎并不知道这奴籍对一个人有多么的重要,看到张义就算是死也要让家人脱离,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成这件事,没敢贸然地答应下来。 摇了摇头,陈庆之干脆道:“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你要是相信我,就先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我这就去问包大人。” 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义也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就是这件案子的关键,别管是哪一边,只要谁能帮自己办了这件事,自己就倒向哪一边。 反正时间还早,陈庆之特意让张氏先留下来,两个人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则匆匆来到开封府,见到包拯之后,把张义的意思跟包拯提了提。 “脱离奴籍?”包拯听到张义的条件之后,自己也是一愣,看到陈庆之满脸轻松的样子,不由苦笑道:“看来庆之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难办呀。” 陈庆之点了点头,好奇道:“难道这件事还有多么的难办不成?” “当然不好办。”包拯长长叹了口气,接着又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也许还能开个先例,这样吧,庆之先回去,明天老夫再给你消息。” 既然如此,那自己只能是等了。 虽说陈庆之并没有答应,但是张义却好像更加相信了陈庆之的话,就这样,所有人都渡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等到第二天陈庆之再次见到包拯的时候,包拯脸上却是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虽然难办,但是老夫还是讨了个人情,这封是脱籍的文书,庆之可以拿去给张义看了。” 看来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这种事若是让自己办,怕是根本连烧香都不知道该去哪个庙门,这包拯却是一宿就把事情给办好。 陈庆之仔细地看了一番之后,笑道:“有了这个东西,不怕他张义不翻供,看来包大人又该准备准备了,接下来又有你忙的时候了。” 果然,当张义看到那文书上面的字时,泪水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自己已经对自己今生不在抱有任何的希望,能在死之前成全自己的家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重新把文书递还给了陈庆之,张义擦了擦眼眶的泪水,坚定地说道:“大恩不言谢,我这就去告张桎辕。” 昨天得到刘松的消息之后,张桎辕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虽说张义的家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她们现在还是奴籍,只要被人发现,那就得乖乖被送回来。 而且刘松又用时间来把张义给牵制住,等到几个月之后,就算他知道上了当又能怎么样?难道到时包拯还能相信他的话不成? 心里开心,自然容易放浪一次,张桎辕跟刘松两个人跑到樊楼潇洒了一宿,晚上就住在樊楼,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自己才晕晕乎乎从床上醒来,到了下面随意地要了一桌菜,跟刘松两个人一边探讨着昨晚哪个小娘更椅,一边慢慢地吃着东西。 就在这时,樊楼的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张桎辕有些不耐烦地往外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十几个身着皂服的官差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在大厅里找来找去。 一看到这,张桎辕却是冷笑道:“这钱不换最近怎么了,连这些官差都敢到他这里来撒野,依我看他怕是快要完蛋了。” “好像没听到什么消息呀?”刘松先是一愣,接着打量了一下那些官差,突然大声喊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人?速速报上名来。” (本章完) 第569章 管你是哪只 带队的王朝、马汉正发愁这么大的樊楼不知道去哪里去张桎辕呢,一听二楼有人大喝,立刻齐齐地抬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俩个人差一点就笑出声来,正发愁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你俩呢,没想到两个人直接送上门来了。 王朝、马汉齐齐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没有开口,顺着樊楼的楼梯便跑了上去,刘松嚣张、霸道的声音还一直在耳边回响着:“你们俩个怎么回事?本官问你们话呢。” “……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你们……”当王朝、马汉都已经冲到刘松的面前时,迷迷糊糊的刘松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刚刚骂人的话戛然而止,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刘大人难道不清楚吗?”王朝冷冷一笑,接着厉声道:“开封府都头王朝、马汉奉包大人之命,带你们二人回去受审,刘大人、张员外,咱们这就走吧。” “什么?”张桎辕一听居然还有自己,自己顿时露出慌张之色,自己已经领略过开封府大牢的厉害,那可是自己心里最不想去的地方,现在一听这两个人居然是开封府的人,立刻慌乱了起来,连忙解释道:“我的官司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为什么还要抓我?刘大人,你快点想想办法呀。” 刘松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能顾得上张桎辕,脑袋拼命地转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开封府为什么连自己也抓。 “想个屁办法,包大人公正廉明,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就跟着走一趟又有何妨。”刘松现在还以为这只是一个误会,反正在这些官差面前自己也没办法跑,到不如跟到开封府,把事情讲清楚的好。 既然刘松都认怂了,那张桎辕也只能乖乖地准备跟王朝走,只是当王朝一抖手中的铁链时,张桎辕又是一惊,这哪里是有什么误会,这分明就是准备拿人的架势,而且另一边的马汉动作更快,一下就把刘松给套住,一牵铁链,喝道:“快走。”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开封府。”张桎辕似乎查觉到了危险的存在,自己转身便想跑。 若是没被王朝发现,他或许还能跑掉,可是这些官差都已经把他给围住哪里还跑得了,刚一转身的功夫,后背就被王朝的刀鞘狠狠的拍中,‘啪’的一声闷响报,张桎辕‘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 王朝毫无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带走!” 祥符县县令刘松跟张家家主张桎辕被开封府差人从樊楼带走的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汴梁,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一个反应,这开封府的包大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么什么人都敢抓呢? 更有甚者已经跑到了开封府外,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猜那张家跟祥符县的人现在会不会已经把开封府的大门给堵住,谁料到了开封府门口之后,大家才吃惊地发现,敢情包拯早就猜到了会有别的情况发生居然调集了数十人持刀守在开封府门前,不论是谁,一概不许进去。 众人远远地看着,一边闲不住地聊了起来,偷偷一指开封府,感慨道:“看到没有,这回包大人怕是来真格的了,也不知道那刘大人跟张员外犯了什么事。” “切,他们犯的事多了,数都数不过来,我看呀,这次怕是没跑了。” “未必。”又一个人加入到圈子中,低声冷哼道:“包大人再厉害也是个新人,那刘大人跟张员外在汴梁城这么多年,盘根错节的朋友多了去了,就凭包大人一个人我看够呛,你们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两个人就得被送出来。” 似乎意识到两家的能量有多大,周围的人全都把嘴给闭上,都说祸从口中,万一那刘松跟张桎辕囫囵个地走出来,知道自己背后说他们坏话,还不得找人打自己一顿。 犯不上。 就在众人默默地看着开封府的院墙发呆的时候,一辆马车却突然停到了开封府的门前,车门一推,一位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随意地跟门口的都头打了声招呼,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哟,这位又是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感觉,看那少年的年纪也就十五、六左右,难道是刘家或者张家的子侄一辈人物? 可是看他跟这些人熟悉的样子又不太像,他到底是谁呢? 陈庆之哪里想到自己不过是进个门,就受到了众人的猜疑,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后堂,看到包拯的一刻,陈庆之好奇地问道:“包大人这么匆忙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吩咐?” 此时的包拯脸上也是有些紧张,毕竟这算是自己接了开封府后第一个大案子,自己能不能破了这件案子可是关系到自己的以后,这案绝对不能有失。 见到陈庆之到来,包拯说道:“一会上堂时,庆之也随我一起,老夫若是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你在下面别忘了提醒我一下。” 就这么简单点事,居然这么心急火燎地把自己给找来。 不过看包拯一脸紧张的表情,陈庆之似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连忙点了点头:“好,就听大人的。” 先被带到大堂的乃是祥符县县令刘松,脸上的宿醉已消,目光茫然地望着四周,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昨天自己还是威风八面的祥符县县令,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就从县令变成了阶下囚,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回到祥符县,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发誓,再也不跟张家有什么联系。 就在刘松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从后堂走出一行人,为首的那位身着官袍,面如黑炭,往正中间的位置上一坐,旁边的公孙策喊道:“升堂。” “威……武!” 两旁衙役的吼声让自己感觉到有一丝恐惧,以往自己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感觉自己无比的威风,可是换了个位置之后,自己感到的却是无边的恐惧。 就在刘松被声音吓到的时候,大案之后的包拯‘砰’的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堂下之人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本章完) 第570章 说的就是你 刘松差点被包拯的话给气死。 这个包黑子,怎么这么快就不认人了?自己昨天还特意到开封府跟你打过招呼的,这才过了多大会的功夫,你就不认识自己了? 心里倒是还有些憋屈,两个人明明都是同朝为官,凭什么我就得站在下面? 拿不准包拯到底知道些什么,刘松故做镇定地冷笑道:“包大人,是你派人把我抓来的,难道你连我是谁都不认识吗?” 包拯冷哼道:“本官管你是谁,到了开封府的大堂一切都得按这里的规矩来,让你报名就速速把名报上来。” 这黑子,分明就是想羞辱自己。 刘松身为县令,自然知道这套规矩,不忿地吸了口气,冷冷道:“下官乃祥符县令,刘松。” “刘松,本官问你,十一月初九那天夜里,你在哪里?” “当然在县衙了。” “那半夜可曾有人去找过你?” “有。” “谁?” 刘松愣了一下,仔细地斟酌道:“张桎辕家里的管家张义去县衙找过我。” “只有他一个人吗?”包拯步步紧逼地问道。 点了点头,刘松面色不改道:“对,只有他一个人。” “那他找你又说了些什么?” “很简单,他说他的人在外面被人给杀了,过来报案的。”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派人去查看了,包大人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都头宋玉,这件事他清楚得很。” 关于口供这种事情,几个人早就已经对好,就连祥符县衙那晚给张桎辕开门的门子都被刘松给叮嘱到,又怕他说漏了嘴,直接就给送到乡下去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怕包拯去查。 “宋玉本官是一定要问的。”包拯话风一转,突然冷冷道:“本官还有件事要问刘大人,昨天你去大牢干什么去了?” “这……见张义。”戏肉来了,刘松的情绪开始紧张了起来,脑子里考虑的都是包拯会抓住自己的哪一点来进攻,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张义那边会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那脱籍的文书就是张义最大的软肋,让他根本无力挣脱。 “见张义做什么?”包拯步步紧逼地问道。 “很简单,张义虽然背主,但张桎辕张员外却不是那狠心之人,托下官去给张义送些棉被与吃的。” “哦?那你可送了?” “没有。”刘松摇了摇头,接着一脸气愤道:“包大人不知那张义非但不领张员外的情,居然还破口大骂,下官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什么也都没留下,直接就走掉了。” “原来是这样。”包拯似乎相信了刘松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难道这样就糊弄过去了? 刘松心里一松,试探地问道:“那……包大人,既然误会都已经说开了,那下官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去哪里?”包拯奇怪地问道。 “当然是回祥符县县衙了。”刘松连忙讪笑道:“本官久久未归,县衙里应该堆积了许多的事情等着下官去处理,所以,要是没其它的事,下官就先走了。” “谁说没有?”包拯脸色突然一变,接着冷哼道:“刚刚都是你一面之词,又怎么能取信本官。” “啊?”刘松傻了眼,惊讶道:“那包大人怎么才能信。” “这样吧,本官这里还有个证人,只要刘大人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你就可以回去了。” 证人? 刘松顿时一愣,脑子里面猛然想到被自己送到乡下的门子,总不成是他回来了吧? 就在疑惑之时,身后突然响起铁链的哗哗声,等刘松回过头一看,自己顿时吃了一惊,不由自主说道:“张义,怎么会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蹲在牢里面的张义,看到刘松的时候,张义脸上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表情,接着大步来到堂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声道:“草民张义见过青天大老爷。” “张义,本官问你,你可曾记得十一月初九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一五一十与本官讲来。” “是。” 根本就不用回忆,那些场面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浏览过多少次,就算闭着眼睛张义也不会说错的,这一次居然是从老军营的事情开始,再到张桎辕为何找人去杀陈庆之,又是怎么失手,然后去祥符县衙去找刘松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张义大声道:“包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请大人定夺。” “你……你乱说。”身边的刘松气得浑身发抖,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还信誓旦旦要扛下所有罪名的张义却突然反水,居然把所有的实情全都说了出来,自己也顾不上这是哪里,伸出脚,一脚就向张义踹了过去,而且这一脚虽然没什么力气,但的确是踹到了张义的身上。 张义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顺着刘松踹的方向便倒了下去,倒下之后,自己还不忘大声喊冤道:“包大人,小人句句属实,这刘松是要杀人灭口。” 我去。 只是踹你一脚而已,怎么就跟杀人灭口扯上了关系。 刘松气得还要再踹一脚,突然身后有人一把就将自己给抱住,大声喊道:“此乃开封府大堂,刘大人不得放肆。” 我放肆个鬼呀,我就是想踹他一脚而已。 眼看着这里便闹成了一团,就在这时,大案之后的包拯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喊道:“刘松,你身为官人,居然敢藐视公堂,来人,给我捆起来,打五大板。” 不等刘松反抗,这些差人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一样,上前就把刘松给按住,碗口粗的水火棍结结实实拍了五棍。 打过之后,再看刘松,早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疼得满脸的冷汗,凶狠的目光盯着包拯,一字一句道:“下官不服。” “不服?”包拯冷哼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不服的?念你本来只是收了张桎辕的钱财替他消灾而已,本官本打算稍加惩戒一番,不过你居然敢在本官的公堂上行凶,那就莫怪本官无情,刘松,本官问你到底招还是不招。” 犹豫了一下,刘松咬牙道:“下官没有什么可招的。” “那好,来人……” 四周衙役同吼一声,眼看着一顿毒打就不可避免的时候,躲在一旁的陈庆之却突然轻声道:“包大人,我有话要说。” (本章完) 第571章 倒戈的一击 也不知陈庆之在包拯耳边说了些什么,包拯缓缓点了点头,一拍惊堂木,直接来了句‘休堂’,自己下去休息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刘松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目光中便见到那个少年向自己走了过来,到自己面前笑眯眯地一拱手:“刘大人,小生这厢有礼了。” “你……”冷不丁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刘松似乎觉得有些面熟,可是冷不丁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有些发懵,疑惑地问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刘大人贵人多忘事,记不住小生也是应该的,小生提醒你一句,昨天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小生可是见过你的。” 被陈庆之这么一提,刘松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指着陈庆之突然惊讶道:“你,你不就是那个牢子吗?” “大人好记性,居然还记得小生。”陈庆之根本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悠哉游哉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小生现在还记得大人跟张义说过的那些话,啧啧,真的是好威风。” 刘松的脸上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自己那些话对张义说没什么不妥,可是要是被别人听到,那可是一件大麻烦事,尤其还是被这一个敌我不明的人听到。 “你到底是谁?”刘松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刘大人几次三番提到我的名字,怎么连我都不知道呢?” 不等刘松开口,陈庆之便压低了声音道:“小生便是陈庆之。” “你就是陈庆之?”一听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陈庆之,刘松就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事?他找自己又要干什么? “不错,我就是陈庆之。”说完,陈庆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刘大人若是想活命的话,不妨跟我来。” 说完,陈庆之自己一转身便向侧殿走去。 他这一步,刘松心里也有些发慌,自己刚刚看得清楚,就在包拯都要动大刑的时候,就是这个陈庆之把包拯给叫住,难道他对包拯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真的能保住自己一条命不成? 想到这,刘松一咬牙,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侧殿里没有其它人,刘松进来的时候,陈庆之刚刚泡上一壶茶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递给了刘松一杯,感慨道:“这天实在是太冷了些,刘大人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咱们一会再说。” 刘松倒也不客气,接过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正色道:“你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说吧。” 陈庆之慢悠悠地把一杯茶喝光,然后淡淡道:“很简单,我是跟刘大人做笔交易的。” “交易?什么交易?” “当然是换命的交易。” “呵呵,笑话,本官乃是祥符县县令,谁能把我怎么样?谁敢把我怎么样?” 陈庆之‘噗嗤’一声,像是被刘松的话给逗笑,一边摇头一边讽刺道:“刘大人怎么还没看清现实,那张义明显已经站到了我们这一边,就算你再怎么否认,恐怕也改不了你贪赃枉法的事实。” 顿了顿,陈庆之继续道:“……也许你以为张义一人的口供不足以证明些什么,只要你熬得过开封府的大刑就能继续当你的县令,说不定还能顺手把包大人给拉下马来,我告诉你,你想错了,这件案子早已经办成了铁案,这顿棍子你是白挨。” “我不信。”心底的想法一下被陈庆之给说了出来,刘松脸上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信?那我就给你数一数里面的破绽。”陈庆之慢悠悠地讲道:“第一,虽说成仓义跑了,但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抓回来,到时候是谁主使的他一问便知。” “第二,张桎辕带着张义去县衙时,开门的门子肯定知道详情,也许你早就有所准备,不过我相信刘大人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那人现在一定还活呢。” 刘松心里一叹,没想到这陈庆之看人还真的挺准,要是按张桎辕的想法,那门子早就已经被干掉了,只是自己心一软,让他回老家避避风头,如果真的想找的话,的确能把他找出来。 “第三……” “不用说了。”不等陈庆之说完,刘松突然开口打断了陈庆之的话,长长地吐了口气,面沉似水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陈庆之笑容一收,咬牙道:“我要那张桎辕……死。” 刘松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玩不过陈庆之了,人家处处都奔着自己的死穴而来,而自己连一个门子都不敢杀,又怎么是人家的对手。 幽幽地叹了口气,刘松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想我怎么做?” 侧殿里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陈庆之在刘松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刘松时不时地点了点头,等到陈庆之说完之后,自己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想要解决,小心地问道:“帮你,不是问题,可是帮完你之后,本官会怎么样?” “很简单,刘大人不过是受了奸人的蒙骗,一时不查而已,索性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后果,而且事后刘大人又积极补救,检举奸人,不光无过,反而有功。” 同样是一件事,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自己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帮凶,而通过陈庆之这么一讲,自己倒像极了一个被人蒙骗的人,一番忏悔之后,反而是有功之人。 若真的是这样,自己倒是很容易把自己给洗清,只是刘松还有些担心,犹豫道:“包大人那边……?” “刘大人放心,只要你肯站出来指认张桎辕,包大人那边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的耳熟,昨天自己跟张义不也是这样说的吗?结果那什么狗屁文书根本就是一张废纸而已,现在陈庆之又拿这一招糊弄自己,他真当自己是那么容易就糊弄到的吗? 摇了摇头,刘松果断道:“在下可以答应小官人的条件,只不过在下必须要得到包大的亲口的承诺才可以。” “这个……没问题。”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松,张桎辕,这回看你还怎么跑。 (本章完) 第572章 穷途末路到 就在刘松跟陈庆之在一旁讲着条件的时候,张桎辕却独自一人蜷缩在不远处的墙角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时不时地竖起耳朵努力地倾听着隔壁公堂上传来的声音,只是努力地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半点有用的东西。 不过有一点,张桎辕还是听到了,那就是公堂那边已经沉寂了很久,像是审讯已经结束了的样子。 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松招了? 不太可能吧,毕竟这件事跟他也有一定的关系,宋玉是他派出去的,昨天又是他亲自去的开封府大牢跟张义说的话,他要是直接承认了,岂不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所以,应该是那包拯拿刘松没什么办法,只能把他给放了,接下来只要自己咬住牙,就一定能撑过这个难关。 张桎辕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甚至都开始考虑着出去之后怎么报复一下包拯,或许这里面还有陈庆之的身影,自己更是不能放过他。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王朝、马汉的身影从门口闪出,面无表情地招呼道:“张桎辕,轮到你上堂了。” 借着这个功夫,张桎辕一伸手,却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笑嘻嘻地望王朝手里一递:“这位差爷,小小孝敬不成敬意。” 王朝倒也不客气,反正这银子是不拿白不拿,一伸手接了过来,也算是投桃报李,手中的铁链就没往张桎辕的脖子上套,脑袋一歪:“咱们走吧。” “二位差爷,刘松刘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张桎辕试探地问了句。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马上就能见到? 难道说他还在公堂之上没有离开? 带着一头的雾水,等到张桎辕再次出现在公堂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刘松居然跟张义站在一旁,当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的那一刻,刘松似乎有些心虚地避了开。 张桎辕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脑子里联想到一丝不妙,刘松这是什么意思?他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交代了吧? 还不等张桎辕琢磨透刘松眼神中的含意,身后的王朝把他往中间一推,大声道:“包大人,狠人张桎辕已经带到。” ‘啪!’包拯重重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张桎辕,你为何要三番两次行刺陈庆之,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啊?”张桎辕整个人都傻了,这是哪跟哪呀,自己的事不是已经交代完了吗?张义不是已经把所有的罪都揽下来了吗?为何还要纠结在这件案子上不放? 张桎辕连忙摇了摇头道:“包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都是张义一个人所为,他都已经交代了,你应该问他才是。” “张桎辕,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咱们新帐旧帐算个清楚,张义。” 包拯一声吼,旁边的张义早就已经准备好,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小人张义见过包大人,上次小人承认的罪全都是张桎辕一人所为,小人只是替罪羊而已。” 一听张义的话,张桎辕顿时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一伸手便向张义抓了过来,瞪大眼睛骂道:“张义你这个背主的贼厮,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栽脏到我身上。” 张义早就有所准备,张桎辕一动,自己便跳到了一边,指着张桎辕骂道:“张桎辕,我已经受够你的虚伪了,还不是因为陈庆之坏了你买老军营那块地的好事,你就想杀了他,事情败露之后,你用我全家脱离奴籍做幌子,让我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了包大人,张桎辕,你完蛋了。” 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了包大人? 张桎辕脸上露出一丝不相信的表情,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坐在正中的包拯,又看了看公堂之上的其它人,甚至还特意地停在刘松的脸上,看着他那并没有多么意外的表情,自己忍不住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刘松点了点头,缓缓叹了口气:“张员外,本官劝你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还是乖乖地投降吧。” “我呸。”若是别人这样说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他刘松凭什么? 张桎辕陡然就开始爆发了,用着指着刘松的脸吐沫横飞地骂道:“姓刘的,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地装样子,你是什么人,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老子这么多年送你的钱怎么着有也几十万贯了吧,每一笔老子都留着证据呢,你想卸磨就杀驴?做你的美梦,老子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死。” 骂完了,张桎辕一扭头,冲着包拯嚷道:“包大人,这有个贪赃枉法的官你怎么还不把他给抓起来?” 包拯默默地看着张桎辕,沉声道:“张桎辕,你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张大人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出来,而且他决定退还所有的脏款,并且主动辞去祥符县令一职。” 什么? 张桎辕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这刘松居然这么狠,为了把自己拖下水连自己的乌纱都不要了? 这…… 自己能够威胁到刘松的,却被他主动交了出来,张桎辕整个人一下子就傻住了,呆呆地看着刘松,又看了看张义,然后又看了看包拯,自己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么多人全特么的是一伙的,他们全都盼着自己死呢。 “呵呵呵……”张桎辕突然傻笑了起来,声音由小变大,到了最后变成了仰天长笑。 “张桎辕,你再敢咆哮公堂,本官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笑声是止住了,可是张桎辕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嚣张,瞪了包拯一眼道:“不客气又能怎么样?反正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就豁出去了,是,陈庆之是我派人杀的,谁让他抢我的生意?老军营的地是我看中的,他凭什么插一腿?没杀了他是他走了狗屎运,不过让他记住,我死了不要紧,还会有其它人要他的狗命的。” 这也不用继续审了,张桎辕自己就已经把事情交待了出来,包拯让他在口供上按了手印,直接就给关到了大牢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包拯却有些担心道:“庆之最近还是小心些,若是有可能的话,还是先回杭州去躲一躲。” 陈庆之摇了摇头,冷哼道:“想要我命的人多着呢,他又算哪一头,对了,我这里有个想法,包大人看看能不能行。” 包拯接过白纸打开一看,自己却是一愣:“这……是什么?” “龙、虎、狗三口铡刀,专斩贪赃枉法之人。” (本章完) 第573章 狗头铡伺候 还是那间熟悉的牢房,只是空气似乎比从前要更加寒冷。 张桎辕紧了紧身上的囚衣,单薄的衣裳根本不能挡住寒冷风霜的侵袭,感觉自己更像是光着膀子站在雪地里的人一样。 远处似乎有脚步声响起,张桎辕立刻扑到了牢房门上,大声地喊道:“有人吗?快来救救我,我快要冻死了。” “嚷嚷什么。”刘四不耐烦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到了张桎辕面前,刘四把手中的粥桶放地上放,随意地给张桎辕舀了一碗稀粥,便递了进去:“喝吧。” “这……”张桎辕接过稀粥时却是一愣,惊讶道:“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粥了。”刘四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牢里就这条件,你爱喝不喝。” “哎,你先别走。”一看刘四起身要走,张桎辕连忙招呼道:“咱们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刘四一脸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呵呵。”张桎辕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讪讪笑道:“麻烦刘四哥给我要几只烧鸡跟几壶酒进来,这里天寒地冻的,快要把我给冻死了。” “想要肉和酒?”刘四冷哼了声,一伸手:“钱呢?” “这……”关进来的时候,张桎辕身上的衣裳都被人给扒掉了,带着的钱早就不知道落到谁的手中,有些难为情地笑道:“刘四哥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的衣裳都被人给扒走了,要不咱们先记帐,等我家里人来看我的时候,我双倍奉还。” 刘四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哈哈一笑:“张员外大概还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吧?” “什么消息?”张桎辕一脸的茫然。 “还能是什么,当然就是张家被分家的消息,你的那些钱和家产早已经被人给分光了,你还指望会有人来看你?做梦去吧。” 刘四的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地落了下来,张桎辕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先是一动不动站了片刻,接着便疯狂地大喊大叫起来:“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都骗我,那是我的钱,他们凭什么分,放我出去,把我的钱都还给我。” 看他这般疯癫的样子,刘四忍不住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声,自己便走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慢慢地弱了下去,张桎辕跟傻子一样坐在枯草中,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着什么,空洞的目光无神地盯着自己身前的空地,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 刘四说得没错,自从张桎辕又被带到开封府之后,崔氏就知道肯定是大事不妙,一边派人去开封府打探消息,自己一边去找崔文,打算问问他以后该怎么办好。 崔文的回答到是很直接,自己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努力之后根本就没有结果,那包黑子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肯给,上次有张义当替死鬼,好歹救了张桎辕一回,现在张义突然反水,谁还能救得了张桎辕。 所以,眼下应该考虑的不是该怎么救人,而是……该怎么保住张家如此庞大的家产。 张桎辕或许真的出不来了。 崔氏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崔文这里回去之后,打探消息的下人也回来好久,直接了当地告诉她开封府戒备森严,无论谁都进不到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消息。 下来带来的消息似乎印证了崔文的说法,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崔氏便不在犹豫,马上开始行动起来,张桎辕的这些妾室连同她们的庶子直接就被从府中赶了出去,接着又以分家的名义把家中大部分生意都收到自己儿子张梓山的名下。 当然,原本这种事还是需要张桎辕同意才可以,可是有了崔文的帮助,官府的文书自然很轻易就拿到手中。 等到牢中的张桎辕听到消息的时候,自己的家已经在外面被分了个一干二净了。 这一次自己是彻底的完蛋了。 张桎辕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牢头刘四重新出现在牢门口,看着半躺在枯草中的张桎辕觉得也有些可怜,伸手敲了敲房门,大声道:“张桎辕,吃饭了。” 现在的张桎辕似乎只对吃这个字比较的敏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到了门口接过饭菜时,自己却是一愣,接着兴奋道:“刘四哥,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好呢?是不是我家里人来看我了?” 刘四犹豫了一下,有心想说给他听,又觉得这样似乎太残忍了些,犹犹豫豫之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初时看到如此丰盛的饭菜张桎辕还比较的兴奋,抓起一根鸡腿就往嘴里塞去,只是等到半天,也没等到刘四的回应,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反倒是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模样,自己不由愣了一下,吃饭的速度也变慢了一些,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种最可怕的情况,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 “这,这是……断头饭?”一想到这或许是自己在阳间吃的最后一顿饭,张桎辕就觉得这饭是如此的难以下咽,浑身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当他看到刘四点了点头时,自己心中再无任何的侥幸,豆大的泪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勉强把鸡腿塞进嘴里的时候,却如同嚼蜡一般。 一顿饭,张桎辕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仔细地把最后一个米粒咽到肚子里,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盘子还给了刘四,接着自己便是一阵的发呆,往事在脑子里面回想着,怎么也没想明白,事情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刘四接过盘子就走掉了,过了不大会的功夫,从外面走进来四个人,打开牢房走了进来,伸手把一件大红的衣裳套到了张桎辕的身上,接着两个人用力一架,便把他架了起来。 张桎辕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将至,身体也不甘地扭动了起来,嘴里面也不知道乱七八糟在说着什么,直到惹得人心烦,被人一拳打到腹部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倒是哇的一口,把好不容易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等到张桎辕被架到开封府的公堂之上时,第一眼却看到三个被红布蒙着的东西,接着便看一刽子手到了其中一个面前,把上面的红布拉掉后,一把崭新的铡刀却出现在自己面前,跟其它铡刀有些不同,这把铡刀的最前方却有一个硕大的狗头。 “午时三刻已到,死囚张桎辕已经带到,立刻斩首!” (本章完) 第574章 色是刮骨刀 因为张桎辕的死引起的波澜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茶余饭后之间,倒是有很多人开始谈论着张家闹出来的那些花花事,什么主母跟下人好上了,张桎辕的妾身居然被他的儿子收到了房里,讲得的眉飞色舞,听的是心里直痒痒,恨不得自己也化身成为故事里的人,与那有钱的主母亲近一番。 至于这故事真像到底是什么,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去在乎了,甚至连张家这个名字也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聊天中,只因为每年一度的新年就快要到来了。 赶在年根底下买宅子的人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陈庆之就是其中一个,以前那个死了那么多人之后根本就是卖不出去的凶宅,太小的自己又不喜欢,一连看了好几天,终于有一间宅子能够入眼,谁知那房东看陈庆之这么急着买,倒是狠狠地宰了陈庆之一刀。 没办法,谁让咱赶着住进去呢,陈庆之可不想大过年的居然会在客栈里过,这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新年,自然要正式些的好。 房主一张口,宅子便要了自己整整十八万贯,陈庆之手里肯定是没有这么多,只能去找钱不换张罗来了十五万贯,自己又去白依依那里,把那还没有捂热乎的银票拿了出来,总算是凑齐了十八万贯,买宅子给买了下来,不等收拾完,直接就带人搬了进去。 四进四出的大宅子,怕是在这一片也很少见,这宅子以前的主人八成也是个暴发户,随处可见那处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陈庆之看着一阵的头疼,只是眼下自己口袋里空空如也,暂时拿这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将就着,倒是让端木青云带着人迅速把宅子四周仔细地搜索一遍,看看前任主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违治的东西,大过年的给自己填堵。 离过年只剩下十几天的时候,东京城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一丝年味悄然来到众人身边,先是打扫房屋,然后是采买,总之一大家子人忙得是不亦乐乎。 陈庆之自然拣自己最拿手的活去做,端木青云他们身上的衣裳自然要先统一起来,不能过于的华丽,自然也不能让人一搭眼就觉得他们都是下人,一袭紧身的黑衣加上红色的缝线,怎么看都跟衙门里的官差有那么几分相近。 像就像吧,反正这年头也没有因为像官差就抓人的道理,让陈庆之真正费心的还是自己跟白依依以及姬仙儿那个老女人的衣裳。 自己的好说,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买了料了裁出来就是,白依依的身材也早在自己心中,裁起来也不费事,只有姬仙儿那个老女人的衣裳让自己有些头疼,只能是托白依依把该量的地方全都量一遍,拿到数据之后,倒是让陈庆之眼前一量,真看不出来,这老女人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自从搬到这里来之后,老女人的伤好得很快,临到过年之前这几天,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要不是马上就是新年,陈庆之都有些把她给赶走掉,省得总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让自己无比的闹心。 到了腊月二十五这一天,老女人的衣裳也终于做好,陈庆之特意来到她的门前,轻轻拍了拍门,故意大声喊道:“姐姐可在?” ‘吱呀!’房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姬仙儿那张艳光四射的脸便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或许是最近伙食比较好的缘故,姬仙儿的脸色明显比以前强了许多,不再是那么的苍白,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让人看一眼就有总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陈庆之生怕自己犯什么不该狠的错误,别的女人自己都可以招惹,可是眼下这位却万万招惹不得,连忙把手中的衣裳递了过去,笑道:“新衣已经做好了,你先试试,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告诉我,我再给你改。” 说完,也不等姬仙儿反应,递过衣裳便要走。 他这一走,姬仙儿却突然一伸手,直接把陈庆之的手腕给抓住,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小官人干嘛走得这以匆忙,等奴家试过衣裳再走也不迟。” “啊?”陈庆之突然觉得咽子眼有些发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姬仙儿,努力地平得着自己的情绪,讪笑道:“这,这不太好吧。” 一看陈庆之的表情,姬仙儿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叱道:“你想什么呢,在这里等着,敢走的话,你就死定了。” 接着‘砰’的一声,房门就被她牢牢地关上了。 得,敢情是让自己在外面等,陈庆之不由悠悠地叹了口气,不过身体虽然在外面,但并不妨碍他的脑子里在转,只是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有一个大美女在换衣裳,这画面想想就让人有种莫名的冲动。 姬仙儿换衣的动作很快,不大会的功夫,陈庆之就听姬仙儿在里面喊道:“小官人你还在吗?” “在。”陈庆之连忙应道。 “你进来吧,奴家已经换好了。” “啊?”陈庆之觉得全身的鲜血似乎都在往头上涌,手都已经碰到了房门,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推开:“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 好,这可是你让我进去的,陈庆之一咬牙,推开门便闯了进去。 “姐姐,你在……” 那个哪字还没说出口,陈庆之突然觉得脖子一疼,眼前便是一片漆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庆之是被冻醒的。 刚刚醒来的那一瞬间,自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闭着眼睛抱怨着:“依依,往炭盆里填些炭,好冷。” 冷? 陈庆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霍的一下就睁了开,等他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却是大惊失色,这哪里是自己的家,这分明就是一辆马车。 车厢里面虽然点着炭,但是却挡不住从车厢缝里钻进来的寒风,吹在自己身上跟刀了刮的一样疼。 “你醒了?”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人影从厚厚的白狐衣中露出头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陈庆之一看,顿时惊讶道:“姬仙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本章完) 第575章 教主赖上我 比起不知身在何方,更让陈庆之无语的是,自己也不知被姬仙儿下了什么药,浑身居然软绵绵的一点也使不也力气来。 “姬仙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忘了,可是我把你从无崖子的手里救出来的,你就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听了陈庆之的话,姬仙儿的举动却是有些出乎陈庆之的意料,认真地点头道:“小官人救命之恩,仙儿没齿难忘,这辈子都会牢记于心,只是仙儿却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这次冒昧将小官人绑来,只是想让小官人帮仙儿一次。” “呵呵,你这是想让我帮你的态度吗?”陈庆之瞪了她一眼,不屑地冷哼道。 “仙儿也知道这种方法的确有些不妥,只是仙儿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以实情告知,小官人会跟仙儿来吗?” 这不是废话吗,谁不愿意好好地待在家里,非愿意跟你这邪教头子出来混社会,搞不好也许还得被人一刀给杀了,就算死不了,也得被大宋的官府通缉,自己好不容易置下的家产都得被查抄掉。 摇了摇头,陈庆之干脆道:“既然你也知道我不会跟你来,为何还要把我给抓来?给我解药,放我走。” 缓缓摇了摇头,姬仙儿干脆地否定了陈庆之的想法:“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仙儿既然把你带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小官人只要帮仙儿一个忙,仙儿就立刻放你回去。” “不就是赚钱吗?这个我答应了。”陈庆之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赚钱这种事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有了白莲教几十万贯的本钱,无论做什么买卖都会赚到钱的。 “呵呵,要是赚钱的话,仙儿就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了。” 姬仙儿的话让陈庆之顿时一愣,奇怪道:“那还有什么事?” “仙儿是想,让你帮我夺回白莲教。” 陈庆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姬仙儿的话音都已经落下了很久,他还是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姬仙儿,宛如木偶。 “小官人?小官人你怎么了?”姬仙儿有些疑惑,看不懂陈庆之这样的表情是为了什么,脑子里突然想到,不会是自己下的药太多了,出了什么负作用了吧? 想到这,姬仙儿连忙上前一步,玉葱般的手掌在陈庆之的面前划了划,焦急地问道:“小官人,你,你没事吧?” “现在是没事,不过接下来肯定是有事了。”陈庆之终于动了,却把姬仙儿给吓了一跳,知道他刚刚只不过是装的而已,自己顿时气恼了起来,要不是自己还有求到他的地方,真的想给他一巴掌。 此时的陈庆之倒是真的希望姬仙儿能给自己一巴掌,这样的话自己就有理由不再帮她,当她退回去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这一次,自己怕真的是跑不掉了。 “姬仙儿,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那么大的白莲教,你不从里面找个能帮到你的人,你偏偏带着我干什么?我能帮到你什么?你说说看,我改还不行吗?” 呃? 前面还算正常,可是一听最后一句话,姬仙儿眼睛顿时一竖,轻哼道:“我不管,反正你现在跟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要是死了,你也好不了。” 得,这还赖上自己了。 陈庆之心里一阵无奈,仔细地琢磨了一下,干脆道:“这样吧,我答应帮你夺回白莲教,但是能不能夺回来,我却不敢保证。” “这个没问题,只要小官人能帮仙儿就可以。” 陈庆之也不知道姬仙儿对自己哪来的信心,让她近乎盲目一般的信任自己,既然这第一点她答应了,那接下来就是第二个要求了。 “第二,不管能不能夺回白莲教,一但咱们努力过了,不管成不成功,你必须要放我离开。” “这个……当然。”姬仙儿点了点头。 陈庆之松了口气:“第三,事情若是成功,你必须给我五十万贯做的酬劳。” “什么?”姬仙儿吃了一惊:“五十贯?你怎么不去抢?钱我可以给,不过嘛……五万贯。” 陈庆之冷哼道:“既然谈不妥,那就不要谈了,给我解药,放我回去。” “好吧,十万贯。”姬仙儿一咬牙,总算做了一个让步。 不论是五万还是十万贯,对陈庆之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自己之所以要这些钱并不是自己缺,而是向姬仙儿表个态度,事成之后,自己绝对不会跟她抢白莲教的位置。 也不知道姬仙儿到底有没有听懂陈庆之的意思,有些不耐烦道:“还有没有其它的条件,一并说出来吧。” “还有一条。”陈庆之不耐烦道:“马上给我解药,我不想在这样躺着了。” 马车路过一个不知名小镇的时候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下去不久便回到了车上,除了一包干粮与肉脯之外,还多了一包木炭,这回车厢里的温度终于提高上来些,冷风虽然依旧,但比刚刚已经是幸福很多了。 随意拿根细木把馒头和肉脯串好,放到了木炭上,不大会的功夫一股麦香与肉香混合的味道便传了出来,姬仙儿斜了陈庆之一眼,一伸手:“给我。” “为什么?”陈庆之奇怪地问道。 “我饿了。” “你饿了不会自己去烤?什么东西都要抢,亏你还好意思整天把普渡众生、救济天下挂在嘴边上。” “你……”斗嘴的时候,自己好像永远斗不过这个陈庆之,姬仙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给不给?” “不给。” “你要是再不给,我这就让人回汴梁,把白依依给带出来,继续当白莲教的圣女。” “你……”这回轮到陈庆之吃憋了,无奈地把手中的木棍递了过去,讪讪道:“给你总可以了吧,不过我可警告你,以后别拿依依来开玩笑,你要是真把依依给带回到白莲教,当心我把白莲教全都连根拨起。” 看着陈庆之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姬仙儿心里却是一动,原本强硬的口吻也弱了下来,又有些不服输地哼了声:“哼,早点给我不就行了。” (本章完) 第576章 两个人的年 随着离汴梁的距离越来越远,陈庆之想要偷偷逃掉的念头也渐渐变淡了许多。 解药服下,身上的力气的确是恢复了许多,只是跟姬仙儿接触的时间长了,自己突然无意间发现姬仙儿居然在很多事上都不是很懂,哪怕是烤吃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能给你搞砸了。 每到这时,陈庆之脑子里都会闪出一丝好奇,她这么的白痴又是怎么样当上这个无生老母的呢? 一路上风餐露宿,姬仙儿的马车带着陈庆之一直行驶在路,而陈庆之除了能隐隐感觉到这马车是在一直往南之外,其它的消息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倒是那赶车的汉子总在休息的时候跟姬仙儿耳语几句,因为离得太远,陈庆之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这不,当两个人又一次到一旁耳语之后,陈庆之的暴脾气陡然爆发了开,瞪着姬仙儿问道:“姬仙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说让我帮你,一边什么消息都不透露给我,要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要么就一刀杀了我,要么就放我走。”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陈庆之发火的样子,姬仙儿先是一愣,接着便抿嘴一笑:“奴家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小官人放心,之所以不告诉你,因为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对了,你不是说好久都没有洗澡都快臭了吗?再赶一个时辰的路,咱们就能进城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的都可以。” “真的?”前半截也许姬仙儿是在哄自己,可是一听到可以洗澡,陈庆之却是一喜,赶了这么多么的路,自己似乎都能闻到身上传来的臭味,一听可以进城,陈庆之顿时大喜。 姬仙儿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庆之,提醒道:“莫非小官人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陈庆之哪里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听到姬仙儿这么一提醒,自己努力地想了想,突然惊讶道:“难道今天是除夕?” 或许因为是除夕的缘故,樊城的街面上显得有些冷清,做买卖的生意人早早就关了铺子回家跟里亲人团聚去了,就算街上还有行人也都是走得匆匆忙忙,连头都不抬一下。 陈庆之似乎真的是失望到了极点,没好气地瞪了姬仙儿一眼,抱怨道:“这就是你说的想要什么都有的地方?我现在只想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再找一家客栈就行。” 姬仙儿一脸尴尬地跟在陈庆之的身后,自己哪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路走过来遇到的酒楼倒是很多,可是全部都是关门歇业的状态,害得自己饿着肚子走了这么久,还要被陈庆之骂。 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姬仙儿嘟囔道:“你以为我想这样?你就知道你肚子饿,难道我不饿吗?” “你饿?你饿是活该。”陈庆之瞪了她一眼,就在这时,姬仙儿突然看到远处好像有个小二正在上门板,姬仙儿眼睛顿时一亮,突然大声道:“别关门。” 正上门板的小二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正想发火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位如画上走下来的仙子一样的人物来到自己面前,自己的脸顿时一红,刚刚还想强硬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这位小娘子有什么事?” 直到现在,姬仙儿才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招牌,一看到居然是一个酒家,自己顿时一喜,连忙问道:“小二哥,你这里可以酒菜卖?实不相瞒,我跟我家相公已经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居然已经许了人家? 小二脸上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遗憾,接着苦笑地摇了摇头:“小娘子来得实在不巧,我家的酒菜早就已经卖光了,灶上的火都已经熄灭了,你看……” 这下完蛋了,唯一的希望破灭之后,姬仙儿都不敢回头看陈庆之,生怕见到他那无奈又生气的表情。 就在姬仙儿失望的时候,身后却响起陈庆之淡淡的声音:“请问这位小哥,没有现成的酒菜,那生食可有?” “生食到有一些,可是……”小二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虽然不知道陈庆之有什么想法,但这怕是自己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姬仙儿手腕一翻,一锭二两重的元宝便出现在掌心,笑道:“不会让小二哥为难的,这些足够了吧?” “够了够了。”小二连忙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人进到了酒楼之中。 生食的确有,但是数量却不是很多,用冰块保存得好好的,陈庆之挑着酒楼里有用的锅碗瓢盆又拿了一些,两个人这才出了酒楼,回到了马车上。 直到这时,姬仙儿才好奇地问道:“小官人买这些东西是打算做什么?” 陈庆之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能做什么,大过年的咱们总不能饿死,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说完,陈庆之把从酒楼里拿回来的菜刀菜板拿出来,把生肉放在上面,用刀慢慢地切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只见一片片薄如纸片的肉片便从手下缓缓流淌出来。 但凡用刀用得厉害的,切这种肉片都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是那种高手才不会自降身价来做这种事情,看到陈庆之的刀功,姬仙儿却是有些惊讶,这怕是没个十几年的功夫肯定练不出来。 “没想到小官人的刀功这么厉害。”姬仙儿由衷地赞叹到。 “这算什么,你要是肯练的话,几天就能练出来。”陈庆之又随口吩咐道:“去把那个盆里装满水,放到炉子上。” 虽然不懂,但是陈庆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姬仙儿把铁盆放到了炉子上面,不大会的功夫,盆里的水便沸腾了起来。 陈庆之把刚刚在酒楼里拿的调料全都下了进去,不大会的功夫,一丝异样的香气便从盆里飘了出来,还不等姬仙儿惊讶,陈庆之却招呼道:“把外面那个兄弟也叫进来吧,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这么多肉咱们俩个也吃不完,也不多他一个。” 姬仙儿却是一愣,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陈庆之一眼,然后把车门推了开,冲着外面轻声道:“二郎,你也进来吧。” “不用了,我这里有干粮。”陈庆之这是第一次听车夫说话,从他的声音上感觉到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别废话,让你进来就进来。” 姬仙儿眼一瞪,那车夫立刻乖乖地绕了个圈,钻到了车厢里面,把头上的斗笠一摘,露出下面一张年青的脸。 (本章完) 第577章 还能相信谁 两个人的世界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场面似乎微微有些尴尬。 倒是陈庆之的眼睛在那青年的脸上认真地观察了半天,突然好奇地问道:“莫非……你也姓姬?” “啊?”青年吓了一跳,眼神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姬仙儿,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了出去。 “笨蛋,别看我。”姬仙儿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傻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心眼太实诚,陈庆之刚才的话分明就是在诈他,他若是直接说个不字也就算了,可他一看自己,一下就暴露了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 被姬仙儿骂了一句之后,青年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忍不住埋怨地瞪了陈庆之一眼,自己就不愿意跟这种人说话,一不小心就着了对方的道,若是不回答,又显得自己不礼貌,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就算是对陈庆之的回应。 果然,当陈庆之看清那青年的相貌时,心里就是一惊,毫不谦虚地说,自己觉得自己的相貌不说是貌似潘安吧,也算是人中的美男子,能够超过自己的应该寥寥无几。 没想到,自己今天就遇到一个,看着那张酷似姬仙儿的脸,陈庆之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基因的强大力量。 “闹了半天,你们居然是一家人,怪不得这种情况下她还敢跟你走,看来还是我多虑了。”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终于明白姬仙儿为何这般的信任这个车夫了。 “一家人怎么了?”姬仙儿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幽幽地一叹:“白莲教上上下下数十万人,现在奴家能够相信的,恐怕只有你们两个了。” “哎,先说好,我可不是白莲教的人,这次帮你纯属单纯的雇佣关系,你给我钱,我帮你忙,干掉无崖子之后,你继续当你的无生老母,我拿着我的钱走人,江湖这么大,这辈子最好不见。” 陈庆之的一番话,一下子就把拉近的距离重新拉了开,在他的角度上看,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自己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大宋朝,就不能跟这些邪教之人扯上关系。 可是这些话在姬仙儿听来,却有些沮丧,没想到白莲教在陈庆之心里的地位居然是这么的低下。 “好吧,既然小官人已经拿定主意,那咱们就按先前约定的事情去做,只要你帮我重新回到白莲教教主的位置上,咱们以后就……永不相见。”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姬仙儿突然觉得心里一酸,若不是准备得当,泪水都差一点流了出来,自己连忙故意地转过头,吩咐道:“二郎,把现在总舵的情况跟小官人说一说。” 青年点了点头,先自人介绍道:“在下姬鹏,见过陈小官人。” 陈庆之点了点头,倒是好奇地问道:“姬鹏是吧,我有件事一直没搞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样找到你姐的?又是怎么样跟他联系上的?还有,我是怎么被你们弄出来的?” 姬鹏哪料到陈庆之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先看了姬仙儿一眼,然后讪笑道:“是这样,白莲教在汴梁折翼的事已经传回到了总舵,所以我听说我姐在汴梁,就跑了过来,我是在你以前住的那个宅子里找到我姐留下的记号,这才找到的,至于怎么混进去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姐出来的时候让我装成卖布的商贩带进去的,然后还是那辆车,就把你顺路给带了出来。” 晕,敢情这么简单就把自己给带了出来,陈庆之心里幽幽一叹,看来家里还是有很多的漏洞,多亏这次是姬鹏,要是当初换了成仓义他们,说不定自己现在脑袋就已经搬家了。 点了点头:“行,这回我知道了,说说吧,你们白莲教的总舵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能是什么,自青山镇一战之后,我姐生死未知,下落不明,教里的人纷纷出去寻找,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无崖子带人回到了君山,说我姐已经被歹人害死,他做为大长老暂带教主之位,至于什么时候选出新的教主,首先要抓住杀死我姐的仇人才行。”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突然张大嘴巴地一指自己,惊讶道:“若是我没料错的话,他口中的歹人应该就是我吧?” 姬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无崖子的确是这样说的。” “我去,这个老东西,打不过我就来阴的。”陈庆之恨恨地骂了一句,恨不得先把这老东西掐死在说。 姬鹏继续道:“那无崖子虽说要替我姐报仇,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到是坐在教主的位置上一直不肯下来,又明着暗着把那些忠于我姐的长老调离了开,现在的君山总舵,怕已经全都是无崖子的人了。” 听起来情况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陈庆之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下看了一眼姬仙儿:“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打算?”姬仙儿柳眉一竖,咬牙切齿道:“那还不简单,直接杀回君山总舵去,我倒要看看那无崖子见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付嘴脸。” “那还不简单。”陈庆之突然接了一句,这时看到锅里的水已经沸腾起来,立刻夹起一片肉放到了锅里,涮了没多大会的功夫便夹了出来,冲着姬仙儿一比划:“看到没,把你涮着吃。” “你……”姬仙儿杏眼一竖,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学着他的样子,夹起一片肉片,在锅里涮了涮,接着便塞进嘴里面。 “小心……烫。” 陈庆之的话似乎晚了些,刚塞进嘴里的肉立刻被姬仙儿给吐了出来,小心地吐了吐舌头,不由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是你的动作太快了好不好。”陈庆之无奈地一摊手,接着又夹起一片肉,在锅里涮了涮,又小心地吹了吹,这才放进口中,嚼了几口点了点头:“这里的羊肉味道不错,二郎也尝尝。” 大概也是饿得太久,姬鹏也学着陈庆之的样子夹了一片,吃到嘴里的时候连连点头,这怕是自己这几天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没想到这羊肉居然还可以这样的吃。 三个人一起,不大会的功夫,所有的肉片都被一扫而空,姬仙儿到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看了一眼已经关了门的酒楼,自己不由又发起愁来,这客栈都关门了,晚上该睡哪里呀? (本章完) 第578章 坊间的豪客 除夕乃是阖家团圆之时,除了万不得已的人,大半夜的很少会有人出现在街道上,倒是街道两边店铺大多挂着两盏灯笼,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一抹亮色。 樊楼的群芳院也是如此,就连平时最常来的豪客也都愿意守在家中,无形中院内的气氛显得异常的单调,吃过团圆饭之后,众女便早早地睡了下,整个大堂就剩下老鸨许娘子一个人在,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自己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什么生意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收拾收拾回去睡了,明天开始,楼内怕是又该忙碌起来了。 正当许娘子站起身,想招呼楼内的龟奴关门的时候,这群芳院的大门突然被人给推了开。 一股寒风从外面吹了进来,许娘子顿时打了个寒颤,还没等自己看清来人是谁,一小块白花花的东西便抛了过来,一个声音淡淡道:“来桌上好的酒席,把你这里漂亮的姑娘都叫出来热闹热闹。” 哟,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生意上门? 许娘子一愣,随手接过那白花花的东西,定晴一看居然是一锭二两重的元宝,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让自己眼睛顿时一亮。 可是,问题又来了,本以为今天没什么人,后面的厨子都回家了,厨房里除了些残羹冷炙之外,也没剩下什么了,拿那种东西出来,岂不是怠慢了贵客。 正想把自己的难题说出来,可是当许娘子看清进来的人时,却是一愣,这里面怎么还有一个女人呀? 居然还有带着女人来逛青楼的,自己在青楼混了几十年好像还是第一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是愣住了。 陈庆之伸手在老鸨眼前晃了晃,不满地问道:“妈妈想什么呢?银子都拿了,还不快点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啊。”许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解释道:“这位小官人,真是对不起,你看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楼内的厨子早就回家了,姑娘倒是还在,要不妾身给你多叫几个下来?” 没吃的。 陈庆之不满地瞪了许娘了一眼,随意地往后一瞥:“你们这的姑娘有她漂亮吗?” “这……”许娘子仔细地看了姬仙儿一眼,就是这一眼,自己心里就不由暗叹了一声,自己几十年见过无数的花魁,恐怕都没这位姑娘好看,要是她肯下海的话,怕是把大宋所有的青楼都得比下去。 不过自己也知道,这恐怕只是自己想想而已,看这位小官人出手的阔气,应该不是差钱的主。 心里略有些遗憾,许娘子连忙摇了摇头:“小官人这玩笑开的,这位姑娘乃是国香天香,我们群芳院的姑娘又怎么能比得上。” “比不上就好,带我去你们厨房看看,总不能一点吃的都找不出来吧?” 不光是今天,陈庆之估计这两天都不会有酒楼开门,总算找个能有吃的地方,一定要把东西准备充足,免得迎着冷风赶路,还得空着肚子。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许娘子领着陈庆之来到厨房,还真别说,热菜肯定是找不到了,到是冷肉干粮找出来一些,再加上几壶好酒,总算是又凑齐了一桌。 三个人倒是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吃了起来,刚刚吃的火锅根本就没有饱,反倒是把三个人的食欲给激发了出来,就连姬仙儿也毫不客气地拿过一盘肉,配上一壶酒,慢慢地咀嚼着。 看着看着,许娘子似乎看出什么门道来了,这三个人哪里是来青楼找姑娘来了,这分明就是没地方吃饭,跑这里混饭来了。 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自己真的想把他们给赶走,可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什么委屈全都消失掉,许娘子还讨好地问道:“小官人,这酒够不够喝,要是不够的话,妾身再去给你准备些。” 陈庆之点头挥了挥手:“再去多准备些,记住,要拿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 “好咧。”好酒自然有好酒的价,许娘子心中一喜,刚想转身去拿酒的功夫,没想到这群芳院的门又被人从外面给推了开,随着一股寒风进来的,居然是七、八个身穿军服的禁军。 “许娘子,爷们几个又来了,还不快点出来招待。” 一看到这些禁军,许娘子心里就暗暗叫苦,前几次这些人在楼内的花销还都没了结呢,楼内的姑娘一看到他们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今天怎么又来了。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耐烦,可是大面上还得过得去,许娘子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哟,几位爷,好久不见,只是来得有些不巧,今天姑娘们休息得都早,已经睡下了,你们看这……” 的确,那几个人一进来就能看出这群芳院确实是冷清,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失望地说道:“既然姑娘们都睡下了那就算了,给我们兄弟几个准备桌好酒好菜就行了。” 没有姑娘,大不了帮你们招呼起来,可是问自己要好酒好菜,许娘子顿时就傻了眼,苦笑地摇了摇头:“真对不起几位军爷,楼内的厨子都已经回去了,厨房里面都空了。” “空了?”打头的那个人眼睛一瞪,瞥了陈庆之那一桌一眼,冷哼道:“许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都有吃的,我们兄弟来了就什么都没有?怎么着,不就是欠你点钱吗,用得着这么看不起我们兄弟吗?今天就问你一句,到底还有没有好酒好菜?” 许娘子也不愿意得罪这几位,毕竟自己还要在樊城做生意,万万不能得罪这些军爷,不然的话,每天光是来找自己麻烦,就够自己受的了。 连忙一挥手帕,许娘子娇笑道:“几位军爷误会了,这几位客人吃的只是些剩食,就那么一点,倒是好酒还有些,不如妾身给你们装着?” 有酒岂能无肉,干喝有什么意思。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来到陈庆之的桌前,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顿时被已经蒙上面纱的姬仙儿给吸引过去。 哪怕是蒙上了脸,可是那气质却是根本掩饰不住的,几个人脸上露出一丝淫笑,突然一拍桌子:“几位,你们的东西现在归公了,马上站起来滚蛋。” 接着又一指姬仙儿,色眯眯地说道:“你留下。” (本章完) 第579章 打乱的绮梦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姬仙儿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像听不到那禁军说的话一话,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肉,接着又豪迈地喝了一口酒。 她这完全不把禁军放在眼里的样子,顿时让刚刚说话那人觉得颜面有失,不由一瞪眼,大喝道:“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人?大过年的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到这里干什么?看你们三个也不像是好人,莫不是那白莲教的妖人?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这禁军不过只是随意给他们安个罪名,然后好把人给抓起来而已,谁知不经意间却真的点出三个人的身份来,冷不防之下,陈庆之顿时一愣,接着看到这些禁军果然说动手就动手,自己顿时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那领头之人似乎被姬仙儿的气质所吸引,目光不由又瞄了她一眼,更加确定了自己把她带回去的想法,一伸手倒是把腰间的钢刀抽出一半,寒声道:“老子便是王法,谁敢妄动,立刻斩首。” 两个人说话之时,其余的人也围了过来,一伸手便向陈庆之跟姬鹏抓了过来,陈庆之知道三个人万万不能被抓到大牢中,不然的话怕就是十死无生的结果,见身边的人手已经抓了过来,自己低喝一声:“动手。” 接着欺身上前,左手分开对方的手臂右肘便闪电一般抡过去。 ‘砰’的一声闷哼,大概这些禁军也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最先出手的居然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一个不防顿时被砸中下巴,脑袋一歪,一下就摔倒在地。 反正已经放开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打倒一个之后,陈庆之又向另一个人扑去,依旧是短促有力的打击,没两下的功夫便是又一个人倒在地上。 领头的人一下子就看傻了,自从自己当上禁军以后,好像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敢跟禁军动手的人了,若是说刚刚只是随口说他们是白莲教的人,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不管他们是不是,反正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来人,来……”刚喊了一声,领头那人的声音便突然戛然而止,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咙上面,似乎都能感觉到剑锋上传来的冷森。 “你叫什么名字?”姬仙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调皮,只是那领头的此时却感觉不到,脑子里只剩下抵在喉咙上的这把剑。 “小的刘三。”剑锋贴得很近,连说话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刘三?”姬仙儿笑了笑,轻声道:“让你的那些兄弟都退下,不然的话……” 只是抖了抖手,刘三的魂就差一点飞了出去,连忙吩咐道:“退,快退下。” 其实都用不到他说,带来的这几个兄弟都已经被陈庆之跟姬鹏打翻了大半,剩下的连忙退到了刘三的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这三个人。 好好的一个大年夜,没想到却被这几个人搅了局,三个人本来还想留在这里住上一宿再走,现在看起来八成是不可能了。 陈庆之站了出来,手指一点这些禁军:“把你们每个人的裤腰带都解下来。” “啊?”几个人你看我,我看看你,动作慢慢腾腾的都有些不情愿。 自己哪有功夫跟他们闲扯,陈庆之一伸手从姬仙儿手中接过短剑,手腕轻轻一动,一缕发丝便从刘三的头上掉了下来,陈庆之轻轻一吹,手中的宝剑在刘三的脸上转了几圈,似乎有些苦恼道:“你们说接下来该削掉哪里的好?” “不能削。”这可是脸,少了哪一个零件都不行,刘三惊慌地摇了摇头,转头骂道:“你们听到没有,快点把裤腰带解下来。” 既然头都发话了,那下面的人又怎么敢不从,连忙把裤带解了下来,一个个拎着裤子看着陈庆之,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陈庆之这时才松了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许娘子,笑道:“今天怕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麻烦妈妈拿几床被褥出来,总好过被冷风吹透身子,还有,把你厨房里剩下的熟肉全都拿出来,好酒也带上几坛,刚刚喝的那种就可以。” “这……”许娘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给陈庆之拿这些东西,这些禁军就在自己眼前,若是回头追究起来的话,自己怕是也有麻烦,只能是盯着刘三看了半天,却是等着他开口答应,毕竟只要他答应了,以后有人追问自己也有个解释。 刘三看着许娘子迟迟没动,自己顿时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拿呀。” “哎。”许娘子连忙应了一声,小跑地准备东西去了。 趁这个功夫,陈庆之指挥着这些人把手全都捆在一起,然后笑道:“行了,你们几个也别担心,小爷我不是那种嗜杀之人,今天呢就留你们一条小命,不过你们也得听话才行,不然的话……” 说完,陈庆之拿着短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落下时却将桌子一角给削了下去,接着冷笑道:“看到没有,谁要是敢跟我耍心眼,这就是下场。” “不敢不敢。”嘴里说着不敢,刘三的目光却是滴溜溜的直转,心里琢磨着一会能不能想办法从陈庆之的手里逃出去。 不大会的功夫,许娘子便把陈庆之要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陈庆之倒也没客气,伸手在刘三的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了几块碎银子扔了过去,就算是自己付过帐了,接着一挥手中的短剑:“哥几个,走吧。” “去哪里?”刘三一惊。 “出去不就知道了。”陈庆之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带着这几个人便出了群芳院。 如此寒冷的夜,刚一出来陈庆之就冻得打了个寒颤,气恼地踢了刘三一脚,要不是他非要招惹自己,自己犯得着大冷的天到外面来吗? 刘三也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回头苦恼地问道:“小官人,咱们这是往哪里去?” “我怎么知道。”陈庆之眼睛一瞪,接着吩咐道:“找个能避风的地方,你们今天晚上能不能冻死,就全都看你的选择了。” (本章完) 第580章 飞来的艳福 让陈庆之没有猜到的是,刘三居然把一行人带到了自己的家中。 除了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之外,小院里面一片漆黑,陈庆之不放心地往里看了一眼,奇怪道:“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你就不怕我再回来找你吗?” “怕。”刘三很诚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道:“可我更怕被冻死,小官人放心,小的家里真的没有人,你放心在这里休息一宿,明天你走你的阳光道,咱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 “不错,我就喜欢跟你这种明白人打交道。”陈庆之点了点头,自己先进到了院子中。 刘三的家里并不是很大,除了一间正房之外,还有两边的厢房,其中一间做为了柴房,而另一间便是刘三等人今天晚上住宿的地方。 你说这倒不倒霉,大过年的本想去群芳院潇洒一番,没想到却碰到这么三个瘟神,至于他们是什么来路,刘三已经不打算弄明白,心里只盼望明天的太阳快点升起,好把这三位爷给送走。 正房自然要留给陈庆之跟姬仙儿,姬鹏带着刘三这些人进到了厢房之中,把他们分开结结实实地绑好,自己收拾了一个干净的位置,一边监视着他们一边迷迷糊糊睡觉了起来。 厢房这里好办,只要把刘三他们看好就行,只是陈庆之把正房的炭盆点燃之后,自己却有些傻眼,屋子本来就不是很大,又被刘三个这单身汉当成了猪窝,整个屋子别说是睡觉,怕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早知道是这样,咱们还不如直接找个破庙呢。”陈庆之长长叹了口气,直接把床上的被褥都拽了下来,又跑到外面的马车上,把许娘子送的几床被褥搬了进来,仔仔细细铺好,这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着姬仙儿笑了笑:“床已经铺好了,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 说完,陈庆之便要往外走,姬仙儿一看陈庆之要走,自己却是一愣,奇怪道:“你去哪里?” “当然是厢房了。”陈庆之一脸奇怪地看着姬仙儿,接着突然惊讶道:“你不会是想说你害怕一个人住这里?想要我陪你?”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姬仙儿柳眉一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厢房看看,别一时大意,在阴沟里翻了船,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陈庆之说完,自己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姬仙儿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目光温柔地看着陈庆之的背影,心思起伏不定。 看守人这种事情,姬鹏要比自己专业得多,陈庆之只是刚推开门,看似睡熟的姬鹏就把眼睛睁了开,看到是陈庆之进来时,自己却是一愣,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这里去哪里?”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先是看了刘三他们一眼,然后到了姬鹏的身边,用脚踢了踢他:“往里点,给我点地方。” “你要睡这里?”姬鹏惊讶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没动地方。 陈庆之惊讶地看着姬鹏,没好气地说道:“不住这我住哪里?难道还能跟你姐住一个屋?你就不怕半夜我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 “哈哈。”姬鹏突然忍不住地大笑了一声,然后干脆地点了点头:“真别说,我还真不怕你对我姐做什么事,我反倒是有些担心你,要是我姐想对你做什么事的话,你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自己堂堂男子汉,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 陈庆之正想替自己说几句话,可是又一琢磨,姬鹏说的好像还真没有错,自己要是跟姬仙儿单挑的话,自己这些招式怕是连一个招面都坚持不下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陈庆之讪讪一笑,又一次踢了踢姬鹏道:“我只是不想欺负她罢了,快点往里点,我要睡觉了。” “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出来有什么可以丢人的,别说是你,若是单挑的话,怕是整个大宋朝也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她,这里实在太挤了,你还是去正房挤挤吧。” 我去,这么好的条件可是自己替你们姐俩争取来了,现在你们一人一间房,倒把自己给挤了出来,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委屈,可是又拿姐弟俩没什么办法,看着姬鹏明显不给自己地方的样子,自己只能是出了厢房,小心脏扑通扑通地激烈跳动着,重新回到了正房,望着透着暗红色光芒的屋子,陈庆之的手却悬在半空中,怎么也没办法敲下去。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拉了开,朦胧的夜色中露出姬仙儿那似笑非笑的脸,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微微一笑:“你不是说去姬鹏那里睡吗?怎么又回来了?” “呃……那里地方太小,没我住的地方。”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知道姬鹏不会留你,进来吧。”姬仙儿闪开一条路,等陈庆之进来之后,随手把门给关好,然后说道:“这屋子里的环境你也看到了,也没别的住人的地方,你就跟我一起睡在这里吧。” “睡床上?”陈庆之看着姬仙儿手指的方向,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姬仙儿柳眉一竖,无形中却是有种杀气涌出。 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自己又不是活够了,怎么会对姬仙儿产生什么男女之情,脸上露出一丝纠结道:“我倒是没什么想法,我就是怕对你的闺誉有影响。” “这点你放心,仙儿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接着噗嗤一笑,语气无奈道:“就算我想嫁,可是谁又敢娶呢?” 这话说得真对,就你这相貌、身份、功夫,全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能配得上,折腾了这么久,陈庆之也实在是有些困倦,既然人家都不在乎,自己若是再矫情的话,是不是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直接把鞋脱了下来,陈庆之便跳到了床里面,钻进被窝里面之后,便闭上眼呼呼大睡了起来。 别看刚刚姬仙儿一付女中豪杰的样子,浑然不在乎,可是真让她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小心脏扑通扑通地激烈跳动着,小心地挨着床边躺了下去,感受着身边传来的呼吸声,两团红晕已经飞到了脸颊上。 (本章完) 第581章 清洗的开始 这一宿对于陈庆之来说,实在是有些折磨。 不是说床不够软,屋子不够暖,问题的关键却是来自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 能跟白莲教教主睡在一张床上,怕是一般人都没享受过这样的艳福吧。 整整一宿,陈庆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身体跟手就不小心地过界,万一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这女魔头一怒,会不会直接一刀把自己给咔嚓掉? 所以,等到第二天陈庆之睡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观察一下自己身上的零件还全不全乎。 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之后,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昨天自己还算睡得老实,没出现什么越界的情况。 转过身,身边的姬仙儿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床第间还留有一丝幽香,让陈庆之的脸一红。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推了开,已经梳洗过的姬仙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到陈庆之已经醒过来,自己顿时俏脸一红,轻声道:“你醒了?” “嗯。”陈庆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小女人风格的姬仙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点了点头,没话找话道:“姬鹏那里没什么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姬仙儿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小官人快点起床吧,收拾过后咱们该走了。”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城门便会打开,到时候三个人便能离开樊城,继续向最终的目的地进发。 清水是现成的,陈庆之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又用刘家的锅灶熬了锅稀粥,囫囵吃过之后,三个人坐着马车向着樊城的城门驶去。 至于刘三他们几个,就算能解开绳子,相信到时候一干人远离了樊城。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已经坐习惯的位置总觉得屁股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似的,一刻也不消停。 “你能不能老实坐一会,看着奴家眼晕。”对面的姬仙儿瞪了陈庆之一眼。 还真别说,被她这么一说之后,陈庆之终于能消停下来,看了一眼姬仙儿,没话找话地问道:“对了,咱们还得赶几天的路才能到君山呀?” 姬仙儿扳着手指算了下路程,给了一个让陈庆之崩溃的数字:“最快十天。” 一想到自己居然还要在马车上颠簸十天,陈庆之就有些后悔上了这趟贼船,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稍稍缓解的时候,马车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接着帘子一挑,姬鹏快速地说道:“教主,前面有咱们的人。” 咱们的人? 陈庆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咱们是谁?咱们不就是白莲教吗?难道这么巧,在这里遇到白莲教的教众了? 姬仙儿很快便把面纱给带好,掀起帘子向外看去,陈庆之顺着她挑开的帘子向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自己倒是一愣,什么时候白莲教的人改成要饭的了? 视线中,足足数百的白莲教众分散在街道上,不管是哪家哪户,全都挨个敲起门,手里拿着托盘就问百姓要钱,有的拗不过面子或许大过年的想图个吉利,就把钱给了,可是总有一些人是不愿意给钱的,干脆地摇了摇头,一句‘没钱’刚说完,拳头便已经砸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乱成一团。 看到眼前这付场景,姬仙儿像是傻掉了一般,这还是自己手下的白莲教吗?怎么变得这般粗鲁,这般不讲理,更要命的是陈庆之突然从后面幽幽来了一句:“我觉得我好像没必要去什么君山了。” 姬仙儿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难受,自己真的很想跟陈庆之说这些人不是白莲教的教众,可是那招牌般的白衣,还有他们说的话,全都证明他们就是白莲教的人,这大年初一不在家里老实待着,居然跑到这里来变相抢钱,做为白莲教的无生老母,姬仙儿又怎么能忍,一弯腰就要钻出去。 谁料这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就把她的手腕给抓住了,陈庆之急促的语气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当然是让他们住手呀。”冷不丁被陈庆之抓到手腕,姬仙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回头瞪了陈庆之一眼,一甩手,却没甩掉,倒是陈庆之用力一拉,把她又拽了回来。 “我说你是不是傻呀?”陈庆之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指着外面低声吼道:“这些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抢他们的,咱们赶咱们的路,要是一会惊动了禁军,来个全城紧闭,到时候咱们三个还往哪里跑?” “那……”似乎觉得陈庆之说得有几分道理,姬仙儿的情绪稍稍变得冷静,可是车厢外打人的声音变越来越大时,自己又有些忍不住,挣扎着准备出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好,我不拦着你。”陈庆之终于松开了姬仙儿的手腕,接着冷冷地说道:“那我倒要问问,你出去之后打算怎么办?告诉他们你的身份?你的名字?还是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们,你就是无生老母,命令他们立刻停下来?” “我……”姬仙儿被问得一愣,诚然,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想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让这些人马上退出樊城,倒是陈庆之这么一说,自己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太天真了些,就算自己跟他们说自己就是无生老母,可是谁又能相信? 就算他们相信,若是被樊城的官员知道自己就在樊城,怕是马上就会紧闭四城,全城大搜捕。 幽幽地叹了口气,姬仙儿目光透过车帘望着外面闹得越来越厉害的白莲教众,喃喃道:“难道就由得他们继续为非作歹不成?” “那倒未必。”陈庆之也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有些过份,眼睛一转,手上多出几个黑色的面罩,随手甩给姬仙儿跟姬鹏,自己则快速把其中一个带到自己的脸上,然后冷笑道:“这回他们就不知道咱们是谁了,不过咱们要记住一点,打可以,一定要趁着官兵包围这里之前离开,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姬仙儿快速地带着包罩,一闪身便跳了出去。 (本章完) 第582章 心中的英雄 说来也巧,车帘一挑,三个人正要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两个白衣人走了过来,伸手刚要挑起车帘,却冷不妨车帘先被挑了起来,伸出的手顿时一滞,停在了半空中。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倒是那两个白衣人冷笑了一声,指着蒙着面的陈庆之笑骂道:“真是好笑,大白天的怎么还蒙着面?难道没脸见人不成?” “管他蒙不蒙面,这新年的孝敬可是少不了的,按人头算,一人一百文,谁也不能少,你们车里一共有几个人?”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边人数够多,那人并没有把这三个蒙面人放在心上,手一伸,不耐烦道:“看到那边的人没有?要是不拿钱跟他们都一样的下场,快点把钱拿出来,别瞎耽误功夫。” 陈庆之还好,这种小混混的样子自己看得多了,也不怎么觉得意外,但是姬仙儿却是不同,一直以来她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总以为天下的百姓都过着水深火热一样的生活,白莲教的存在就是让百姓从官府的欺压中挣脱出来。 可是当她看到白莲教的人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去帮助百姓,而是跟官府一样去欺压百姓,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时,自己内心坚持的信念顿时崩溃了,一把将陈庆之推到一边,自己寒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谁让你们到处收百姓钱的?” “哟,这小娘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好听,今年芳龄几何?有没有许配人家?哥哥可是白莲教的香主,只要你从了哥哥,以后吃穿不愁,让你过上神仙一般的日子,小娘子你说怎么样?” 一边说,这人一边淫笑着就把手伸向了姬仙儿的下巴,一旁的陈庆之像是不忍心看到什么场面似的,连忙把头转了过来,果然,自己刚把眼睛给闭上,旁边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偷偷地看了一眼,陈庆之如此的庆幸自己昨天晚上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眼看着那人的手臂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恢复到以前了。 这边的叫喊声立刻引起其它人的注意,一看到自己人受欺负了,立刻有那么十几个人匆匆围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的人在注意着,只是敲门的进度却一直没有停止,大概是以为这些人已经足以搞定这三个人了。 “一群废物。”姬仙儿是动了真火,哪管对方来了多少人,一伸手抢过一根短棍,接着挥舞生风便迎了上去。 她这一冲,陈庆之跟姬鹏自然不好留在后面,双双冲了上去。 对付高手,陈庆之这点功夫自然不顶什么用,可是对于这种混战,他的实战技法却是如鱼得水一般,每一次只是三拳两脚而已就能打翻一个人,接着又是下一个,不大会的功夫,十几个人就全都被三个给打翻在地,数一数的话,倒是陈庆之打翻的人最多。 姬鹏似乎也有些愣神,没看出来,这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功夫,虽然动作看起来简单些,可是却异常的实用,每一招每一式全都奔着对方的要害而去,力道不大,但却足以使对方立刻失去战斗力。 就这么会的功夫,十几个人就被三个人打倒在地上,这里的战斗顿时吸引了其它白莲教众的注意,周围的人顾不上再继续勒索剩下的百姓,几十个人立刻蜂拥而至,把三个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被打翻的这些人先被人扶了起来,看着他们身上的伤,领头的那人脸色有些难看,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一抱拳:“在下白莲教香主洪七,不知三位好汉什么来头?为何要打伤我的兄弟?” “呵呵,为什么要打伤他们,难道你不知道吗?”一听这位是香主,陈庆之怕他以前见过姬仙儿,万一被他听出她的口音可就麻烦了,所以自己先一步怼了回去。 洪七略微犹豫一下,哪里还不知道这肯定是找人家要钱没想到碰到硬茬子了,钱没要到,兄弟们倒是被打翻了这么多。 只不过知道错是一回事,认不认错却是另外一回事,洪七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轻哼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我兄弟固然有错,但也不是你能说打就打的,别说在下不仗义,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跟我兄弟赔礼道个歉,然后把这小娘子留下,要么,我们就打到你服。” “废话少说,拿命来。”姬仙儿懒得再理会这些臭鱼烂虾,居然主动挑起了事端,手中的短棍一晃,冲着洪七的脑袋就砸了过来。 大概连洪七都没有想到,这个小娘居然这般的凶悍,自己正做着当新郎的美梦呢,梦里的主角却化身修罗冲了过来,自己稍稍愣神的功夫,姬仙儿就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短棍带着风声便劈了下来。 饶是闪身得快没打到,洪七也被姬仙儿这一棍给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之后,冲着姬仙儿一指,大声喝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几十人不同于刚刚的十几人,三个人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压力顿时陡增,姬家姐弟还好,毕竟人家可是实打实地练了十几年的功夫,可是陈庆之却不同了,他会的这些单打独斗还好,可是以一敌多的时候,自己的劣势便显露无疑,被十数人的夹击下,顿时破绽百出。 “退到我身后来。”姬仙儿一边抵挡着前面的人,一边努力地把陈庆之接应了过来,倒是陈庆之反应也是够快,又把姬鹏叫了过来,三个人形成一个三角形背靠着背,这样的话,倒没了被人偷袭之忧。 “打,给我狠狠地打,居然敢打老子,我今天让你们尝尝……啊!” 洪七站在人群的外围,冲着里面骂骂咧咧着,也不知从哪里突然飞来的石子一下就砸到了他的脸上,自己啊的一声,目光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到了姬仙儿的身上。 “好你个贱货,今晚不让你尝尝大爷的十八般武功,老子就不姓洪。” (本章完) 第583章 意外的相遇 洪七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三个人全都带回去,大手一挥,让更多的人全都参与到围攻中去,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三个人。 压力一下就大了起来,姬仙儿跟姬鹏还好说,只有陈庆之这边显得犹如惊涛中的小船一样上下翻腾不已,有几次对方的拳头已经打到了自己身上,要不是姬仙儿跟姬鹏反应得快,陈庆之怕是早已经挂了采。 看到这种情况,姬仙儿心里不由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会是这么一种情况,自己刚刚就不应该逞这个能,按陈庆之说的那样,乖乖地离开这里该有多好,现在好了三个人被几十个围住,就算自己跟姬鹏能冲出去,可是陈庆之怎么办?这么多人围攻下,肯定会杀了他的。 “你,你没事吧?”百忙之中,姬仙儿不忘担心地问一声。 “你说呢?”陈庆之努力地挥着手中的乱棍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一不留神,自己腿上又挨了一棍,疼得他‘啊’地大叫一声。 不能在这里等下去了,姬仙儿一咬牙,喊道:“快点上我的背上,我背你冲出去。” “啊?”陈庆之似乎没有听懂,惊讶地问了一声。 “别那么婆婆妈妈的,趁着咱们还有体力,马上冲出去,不然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这次陈庆之终于听懂了姬仙儿的话,可是听是听懂了,让他趴到姬仙儿的背上却是千难万难的事情,自己也算是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把自己背出去呢。 干脆地摇了摇头,陈庆之喊道:“你们尽管往外冲,别管我,我给你们殿后。” 姬仙儿顿时气极,就你这样还殿后呢,要是没有自己跟姬鹏,你怕是连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住,手中的钢刀猛的往前一劈,接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陈庆之生生把他给拽了过来,自己一弯腰把他给背上,大吼道:“抓好。” “啊!”冷不丁被抓了起来,陈庆之顿时张牙舞爪的不知道该抓哪里,听姬仙儿这么一说,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双手一下就用力扣住,抓住之后,自己才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手感怎么这么软,又这么弹? 下一秒,姬仙儿俏脸飞红地瞪道:“你往哪里抓呢?还不快点松开。” “啊?”陈庆之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了不该抓的部位,连忙把手松了开,勉强地在姬仙儿脖子前环了起来,接着姬仙儿跟姬鹏便杀入了人群之中。 打到这个份上,根本就没有留手这种事情,姬仙儿跟姬鹏手中的钢刀舞得像风车一般,粘到就死,碰到就伤,就算洪七再怎么想着把姬仙儿完好地留下来,眼下怕是也不太可能,一愣神的功夫,就看两个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更让自己生气的是,自己看中的那小娘子的背上居然还背着一个男人。 “特么的,一群废物,怎么连这几个人都抓不到?都愣着干什么,快点给我追。” 冲出人群之后,姬仙儿跟姬鹏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跟着的则是数百的白莲教众,没命地向他们追了过来。 跑出几十步远,姬仙儿的体力就有些下降,若是自己一个人还好说,可是多了一个陈庆之之后,自己实在是有些吃力,就在这里背上的陈庆之扭来扭去,却更让自己发火,伸手一拍陈庆之的屁股,低声吼道:“给我老实点。” 冷不丁被人打了屁股,陈庆之的脸上顿时一红,连忙解释道:“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跑得快,他们追不上的。” 啊? 姬仙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人群中冲出来,已经没必要再把陈庆之背上背上,连忙把他放了下来,却不防陈庆之跑到自己面前,一弯腰,催促道:“快点上来,我背你跑。” “啊?”姬仙儿顿时有些傻眼,脑子里成乱成一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陈庆之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肩膀上,嘴里抱怨道:“还有什么扭捏的,我又不是没背过,你放心,连无崖子都追不上我,他们就更别想了。” 当身体完完全全趴在陈庆之的背上时,姬仙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的确是听白依依说过,当时下山时,全靠陈庆之把自己背了下去,可那时的自己处在昏迷中,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 而现在,自己却实打实地能感觉到自己趴在陈庆之后背上的感觉,尤其是他的双手穿过自己大腿时产生的热量让自己忍不住扭了扭。 “别乱动。”陈庆之不解风情地吼了一声,然后又吩咐道:“双手抓稳,再晃来晃去,咱们俩都得摔在这。” “哦。”听到这,姬仙儿实实在在地趴到了陈庆之的身上,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身体随着他的跑动上下颠簸着。 真别说,自己平时练习路步还真有用,陈庆之奔跑起来的速度让姬鹏都有些害怕,自己空着双手居然都跑不过他,看来这小子的确有些本事。 三个人顺着大街一路往前,身后的数百白莲教紧追不舍,跑着跑着,陈庆之突然看到迎面居然来了数十身穿皂衣的衙役,陈庆之本以为自己终于能松口气,谁料当他看到那领头的人时,自己突然一惊,我去,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逃出来了? 那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自己绑起来的刘三,此时的他瞪着通红的一双眼睛,领着几十人向这边快步走来,看样子像是要找人报仇雪恨一般。 当双方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时,刘三也注意到向自己奔跑过来的三个人,眼睛顿时一亮,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自己还怕他们几个脚快跑了呢,没想到居然跑回来了,刘三心里一喜,伸手刚要让人把他们给抓住,目光却突然扫到陈庆之身后的那些人,自己顿时大吃了一惊,这些白衣人莫非是……白莲教? 正在愣神的功夫,陈庆之却已经到了近前,大声喊道:“白莲教来了,兄弟们快点帮我们挡一挡。” 谁是你兄弟?老子是你仇人。 还没等刘三开口,陈庆之居然已经背着人从自己身边跑过,再后来,便是如海浪一般的白莲教众冲到面前,迅速把这些衙役围住,疯狂地厮打起来。 (本章完) 第584章 总丢三落四 “呼,呼……” 小巷的深处,陈庆之连忙将姬仙儿放在地上,嗓子眼里像是着火了一般,拼命地往外冒着白烟,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喘气声,眼神时不时警惕地望着巷口的方向,担心着会不会有人追过来。 “庆之,你没事吧?”相比之下,姬仙儿则是最为轻松的一个,自己担心地看了一眼陈庆之,有心给他找点水喝,可这时突然想起来,下车的时候太过于匆忙,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马车里面,更加让姬仙儿感到焦急的是自己随身的两件法器居然也留在车上。 陈庆之摇了摇头,若是自己一个人跑这么长的距离,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麻烦就麻烦在背了一个姬仙儿,不过总算运气不错,那个刘三怕是想去追自己,没想到却跟白莲教的人撞到了一起。 待呼吸平复了一下,陈庆之便站了起来,手一挥:“这回事闹大了,怕是马上就得紧闭城门,咱们看看能不能趁着没关城门的时候逃出去,不然的话,非得被人给抓起来。” 这边陈庆之想走,可是姬仙儿的脚步连动也没动,脸上闪烁地看着陈庆之,有些欲言又止。 “你……有事?”陈庆之第一反应就是姬仙儿会不会受伤了,眼神连忙在她凸凹有致的娇躯上扫了一圈,可是连点血迹都没有看到,又怎么会受伤。 姬仙儿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难看。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是有事情发生,陈庆之叹了口气,看似随意地问道:“说吧,到底把什么丢了?” “啊?”姬仙儿一愣,不由张口道:“连这你都能看出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身上没伤,人又都在,不是丢东西还能是什么?我就说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古怪,总是丢三拉四的,指不定哪一天把自己都给丢了。” 姬仙儿眉头一皱,不由狠狠瞪了陈庆之一眼,往后一指道:“咱们的马车还在后面呢。” “马车没了再找一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陈庆之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带来的银票全都在马车上吧?” 姬鹏摇了摇头:“银票都在我身上随身带着。” “那就好。”陈庆之松了口气:“只要有钱在什么都好说,剩下那些被褥就算了吧,你要是真喜欢那上面的味道,大不了咱们去群芳院再买一套。” 姬仙儿又是摇了摇头,像是做什么错事一般叹了口气:“东西丢了就丢了,可是……” “倒底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呀。”陈庆之越发的急躁。 “可是白莲教的三个法器还在马车上面。” “什么?”一听到这里,陈庆之真的傻眼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保存的那个法器什么时候被姬仙儿也给偷了去,一听那三个法器居然还在马车上面,自己眼睛一直,连忙催促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找呀。” 等到三个人鬼鬼崇崇地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吃惊地看到,就在刚刚遇到刘三的那条街上,众多皂衣的衙役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看样子大概是被那些白莲教的人收拾得不轻。 倒是那些白莲教的人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狗咬狗一嘴毛,陈庆之才没有兴趣去管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招呼着两个人小心地饶过这些人,只是等到三个人匆匆地跑回到刚刚的位置时,却吃惊地发现马车边上居然围着几个人,这些人之中,陈庆之一眼就看到刘三的存在,心里顿时一惊,这下糟糕了。 姬仙儿惊讶地看着那些衙役围着马车找个不停,心里顿时一慌,拉着陈庆之的手腕焦急地问道:“庆之,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要不咱们冲上去把东西抢回来吧?” 陈庆之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姬仙儿,幽幽叹了一句:“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些白莲教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傻了。” “为什么?”姬仙儿一愣。 “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么一个白痴的教主。”陈庆之忍不住奚落了一句,然后一指前面解释道:“看到没有,那边城门都已经关上了,你现在去衙役手中抢东西,那跟自投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啊?”顺着陈庆之手指的方向看去,姬仙儿这才发现,原来陈庆之说的并没有错,远处樊城的大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的,若自己刚刚真的贸然冲过去的话,就算能把东西抢回来,恐怕也没办法从这座坚城中飞出去。 可是,那三件东西对自己至关重要得很,若是没了它们,就算自己回到君山,也没办法能证明自己就是无生老母。 “庆之,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往日风格果然的姬仙儿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期盼的目光望着陈庆之,等着他给自己出一个稳妥的办法。 陈庆之心里也是无奈,想了半天终于低声道:“明抢肯定是不行,那咱们就暗夺。” “怎么暗夺?”姬仙儿好奇地问道。 “看到那个人没有?”陈庆之一指刘三,然后低声说道:“一事不烦二主,他不是找咱们吗,这回咱们就送上门去怎么样?” 大年初一,这白莲教就搞这么一出,城里的班头、捕快们全都被府尹招了过去一顿痛骂,特意又叮嘱他们,立刻、马上在全城搜索一遍,看看城外还有没有白莲教的余孽,若是再有这么一回,自己的乌纱不保,他们这辈子也别想再出头。 出来之后,刘三看着头顶上的太阳,心里却是一片哇凉,自己今年是怎么了,昨天被人家绑了一宿,好不容易脱身找了一群兄弟去抓人,没想到却又遇到白莲教的人进城,激战一番之后,自己的兄弟倒是潦倒大片,回头这些汤药费怕是也得算到自己的头上,这个年过得真是倒霉,刘三甚至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撞到什么了,改日一定得去庙里拜拜佛才行。 就这样,刘三跟着这些衙役又在街上忙了一天,白莲教那帮人倒是连个人影也没见到,倒是抓了几个小贼,拿铁链锁了拿到牢里,十几个人打了半天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忙了这么久,都累得要死,刘三连群芳院也懒得去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悠悠回到了自己家,刚刚进到屋里正想把蜡烛给点着,谁料屋子里突然有烛火一闪,一个鬼脸在烛火后面突然探了出来,幽幽地一笑:“刘三,你可回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妈呀,有鬼!” (本章完) 第585章 法器不见了 坏人做久了,心里总会有些心虚,怕的是那些被自己害过的人跑过来找自己报仇,所以刘三早早就求了一个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带在身上。 可是自己哪曾想到,这高僧开过光的东西居然也有镇不住的妖魔鬼怪。 大惊之下,刘三‘扑通’直接就坐到了地上,浑身如筛糠一般地抖动着,连忙把脖子上的平安符拿出来,冲着那鬼脸比划道:“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这平安符可是高僧开过光的。” “呃?”烛火后的鬼脸似乎被吓到了,不由后退了些,鬼脸顿时又朦胧了起来。 好像真的有效,那鬼被自己吓到了。 刘三顿时大喜,心里正想着改日一定再去拜访高僧,再多求些平安符时,一阵风突然从烛火后面刮来,接着凭空中突兀伸出一支手,一把就将自己的平安符抢了去,团成一团。 “啊!”刚刚涌上来的喜悦感顿时不翼而飞,刘三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黑影,就在这时,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这声音怎么好像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四周的烛火大盛,屋子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那黑影的脸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等刘三看清那人时,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我的老天爷,这家伙不是逃了吗?怎么还留在樊城? 陈庆之随意地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平安符,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好整以暇地蹲到刘三面前,直接了当地问道:“知道我这次来找你是做什么吗?” “啊?”刘三一愣,脑子里拼命地回忆着,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官人饶命,其实我也不想带人去追你,可是不去追的话,我跟这些兄弟们也没办法交待,本以为你都已经出城了,谁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问你追我那件事。”陈庆之摇了摇头:“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刘三眨了眨眼,苦苦地思索了一下,木讷地摇了摇头:“除了这件事之外,小的好像没有什么对不起小官人的地方了。”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就在这时,一旁的姬仙儿却早已经忍不住,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我问你,我们赶的那辆车现在在哪里?” 刘三一下就明白过来,敢情他们要的是那辆车,连忙点了点头:“车就在府衙内,拉车的马被卸了下来,关在府衙里的马厩里。” “不是问你马,是车里面的东西呢。”姬仙儿连忙追问道。 “车里面的东西?”刘三眨了眨眼睛回忆道:“小娘子说的可是那些被褥?还在车里面。” “只有被褥?”姬仙儿心里一凉。 “好像……”刘三仔细地琢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对了,还有那些酒跟熟食,我说别让他们动,可是那些人也不听我的,全都给搬走了,不过两位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出去给你们准备,肯定比你们带的东西还要好,还要多。” 姬仙儿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个刘三怎么就说不到正题上,那些被褥跟酒肉又算得了什么,有钱什么买不到,难道是他在骗自己不成? 想到这,姬仙儿一伸手,突然把身边的短剑抽了出来,锋利的剑尖离刘三的喉咙只剩下一点点的距离,接着姬仙儿寒声问道:“说,你把那三件法器拿到哪里去了?” “法,法器?什么法器?”刘三又一次慌张了起来,这个小娘子实在是太过暴力了些,动不动就把剑拨出来,每次都放自己喉咙这里,要是一个拿不稳,自己喉咙上就得开个洞。 至于什么法器……自己又怎么能知道。 现在只有从他这里才能打听出消息来,姬仙儿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声音愈发的冰冷:“就是车厢里面装着的东西,你千万别说你没看到,不然的话,我的剑……” “别别别。”刘三拼命地摆着手,眼睛眨呀眨地委屈道:“小娘子千万别冤枉好人,我真的没有看到什么法器,慢着……” 一看姬仙儿真的要动手,刘三连忙话风一转,眼睛一转,立刻改口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其实那辆车我们也没怎么搜,说不定小娘子的法器还在车厢里面,要不这样,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去府衙替你找找。” 看他这样子,真的好像没有见过那三件法器,姬仙儿手中的剑慢慢地收了回来,抬头看了陈庆之一眼:“咱们怎么办?” 要说他们没仔细搜,陈庆之肯定不会相信,毕竟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搜东西那可是一个顶两,别说是放在车厢里的法器,就算是有夹层都得被这些人给搜出来。 而刘三一再否认有发现法器,难道他们真的没有看到法器? 如果他们没有找到的话,那么问题就麻烦大了,除了白莲教那帮人,还有谁敢去搜那马车? 不过,刘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自己只有在确认那三件法器肯定不在车厢的情况下才能考虑其它的去处,想到这,自己给姬鹏使了个眼色,重新把刘三给绑了起来,等到他被姬鹏押下去之后,陈庆之这才把自己的担心跟姬仙儿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三件法器有可能被白莲教的人给拿走了?”姬仙儿似乎有些焦急,万一要是让无崖子拿到那三件法器,自己这教主之位肯定是再也拿不回来。 这该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姬仙儿满脸焦急道:“庆之快点替我想想办法,这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仔细地梳理一下信息,接着说道:“咱们明天先想办法混进府衙里,查看一下那马车上面到底有没有三件法器,若是没有的话也不用着急,拿这三件法器的人也未必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就算知道,从这里送到君山也还要几天的功夫,咱们若是快马加鞭赶到君山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被陈庆之这么一说,姬仙儿稍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那好,就依小官人的话。” (本章完) 第586章 别一个身份 天色大亮,刘三家的大门终于被人推了开,一行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陈庆之又一次警告道:“记住,你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敢喊人,别的我不敢保证,不过你却肯定死定了,听清楚没有?” “清楚。”刘三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几个人出了小巷,向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今天刚刚是大年初二,再加上昨天白莲教进城一事带来的影响,街道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四个人走在街上,倒显得有些突兀。 还没等走多远,陈庆之便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指着旁边已经开了门的茶馆低声道:“你俩先去里面等我,府衙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姬仙儿并不担心陈庆之会找到法器然后跑掉,她更担心万一刘三在府衙里跑掉的话该怎么办。 摇了摇头,陈庆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里等好,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见陈庆之已经拿定了主意,姬家姐弟只好钻进了茶馆中,坐下之后,姬鹏看着姬仙儿那坐立不安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姐姐你也太担心他了,难道你真想让他当我姐夫不成?” “别乱说。”姬仙儿狠狠地剜了姬鹏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嘴硬道:“我只是担心那三件法器。” “切。”姬鹏懒得跟她计较,随便点了一壶茶,开始在这里等了起来。 当身边只剩下一个陈庆之的时候,刘三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姬仙儿的身手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哪怕是京中的三大总捕头怕是都没有她厉害,所以只要她在场,不管怎样,自己都不会搞什么花样,她要做什么,自己老老实实做就是了。 可是眼前只剩下陈庆之一个人的时候,刘三心里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了呢? 只要自己离开这人两三步远,最少也能挡下他一招半式,到时候衙里的兄弟就能跑了过来,看他又能往哪里跑。 想到这,刘三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表面上装着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却已经准备好了找机会离开这里。 眼看着府衙就在眼前,就在这时,陈庆之却突然说话了,而且他一说话就让刘三大吃一惊。 “不要想着怎么逃,马上带我去见你们的府尹,我有要事告诉他。” “呃?”刘三一愣,转头看着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些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时间不多,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马上带我去见你们府尹,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多带些人跟着我,到时候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他就明白了。” 说完,陈庆之从腰间拿出一块小小的腰牌递了过去。 “这……”刘三懵懂地把腰牌接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也没看出这块腰牌有什么不同,正面写着一个古朴的密字,至于背面…… 腰牌一翻,还真让刘三看出了点什么,等他看清上面的三个字,再看了看陈庆之时,嘴巴顿时张得大大的。 “小官人请随我来。” 一起府衙,刘三便急切地领着陈庆之往里面走,马上就快到后堂的时候,两个人突然被人拦了下来,两个身穿皂衣的衙役堵在后衙门口,神色紧张地打量着陈庆之,谨慎地问道:“刘三,你这大早上的有什么要紧事?他又是谁?” 刘三把手中的腰牌一递,低声道:“乔大哥,属下有紧要之事,需面见师大人。” “这是什么?”乔五接过腰牌看了一眼,当他在刘三的指点下看到后面开封府三个字时,脸色也是大变,刚刚不屑的表情立刻收敛了起来,低声地让两个人稍后,自己连忙小路小跑进到后堂中。 昨天因为白莲教进城一事,师天奇是搞得焦头烂额,一直忙到后半夜,总算把该平息的地方都平息了下来,自己难得地睡了个懒觉,这倒好,还没等自己睡醒,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明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可是师天奇连话都懒得接,拿被子蒙住耳朵,准备装聋作哑下去,寻思着外面的人敲了两声就会离开。 谁料等了一会,敲门声是停住了,可是却有人在外面大声地喊道:“师大人,师大人,你在吗?” 师天奇心里这叫一个气,眼看着今天这觉是睡不好了,自己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随便地披了件衣裳便来到门口,一拉开门便大声骂道:“大早上的,叫什么叫,难道大人想睡个懒觉就这么难吗?” 敲门的乔五也被师天奇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若是没有急事,自己才不敢这么大胆去惊扰到师天奇的美梦,见大人发了火,连忙把腰牌递了上来,拼命解释道:“大人,刘三从外面带进来一个人,他说要面见大人。” “什么样的人?”师天奇随手接过腰牌,看到正面的密字时自己的眉头微微一皱,等看到背面那开封府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却是一惊,开封府的密探?怎么会出现在樊城?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都以为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没想到这半路里却杀出一个开封府的密探出来,这下麻烦大了,怕是自己得好好跟朝廷解释一下这件事了。 心里幽幽一叹,来不及追及乔五的过错,师天奇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随意道:“你让他们去客厅里休息,本官马上就到。” “是。”乔五连忙退了出去,等再次见到陈庆之的时候,脸上哪还有刚刚的桀骜,低三下四地点头道:“这位大人,这边请。” 我去,一旁的刘三看得是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小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开封府的密探了? 自己看不出那腰牌的真假,可是师大人自然不会看错,难道他真的是开封府的人? 坏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怕是自己的仇更没办法报了。 刘三心里一阵胡思乱想跟着陈庆之来到客厅中,刚刚坐下没多久,一身便装的师天奇便从后院走了进来,进屋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倒是有些意外这开封府密探的年龄,接着一拱手问道:“本官樊城府尹师天奇,不知小官人怎么称呼?” “开封府陈庆之。” (本章完) 第587章 失而却复得 人可是有假,可是这腰牌却不会有假。 师天奇的目光盯着陈庆之看了好久,终于点了点头,缓缓问道:“陈大人千里迢迢从东京到我这樊城,到底是为了何事?” 陈庆之没开口,反倒是扭头看了一眼刘三,淡淡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这……”刘三犹豫了一下,这屋子里只有三个人,若是连自己也走了的话,万一这陈庆之会师大人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又有谁来保护大人? 一愣神的功夫,倒是师天奇看刘三迟迟不动,反倒是催促道:“听到没有,还不快点下去。” “是。”刘三无奈地一拱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当屋子里只剩下陈庆之跟师天奇之后,陈庆之正色道:“长话短说,至于我为什么来这里,师大人并不需要知晓,我这次之所以来见师大人,乃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让师大人帮我一次。” “哦?陈大人讲请。”师天奇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跟白莲教有关的事就好说。 可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陈庆之低声道:“这件事乃是跟白莲教的妖人有关。” 师天奇的头皮一炸,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埋怨,沉声道:“昨天的事乃是个例,谁也没有料到白莲教的妖人会在大年初一就搞这么多事,更何况这件事已被本官平息下去,陈大人没必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吧?” 一听师天奇的话,陈庆之就知道他怕是误会了自己,苦笑地摇了摇头:“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昨天的事的确只是个偶然而已,而接下来我要说的比这件事要大得多得多。” “哦?”师天奇知道自己猜错了,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疑惑道:“陈大人请讲。” “再过十天左右,白莲教在君山的总舵会有一件大事发生,白莲教教主与白莲教大长老无崖子之间肯定会有一番争斗,到时候我在其中会想方设法把更多白莲教的高层都扯进来,这可是一举剿灭白莲教的大好机会,只是消息没办法立刻传回到东京,所以麻烦师大人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到官家面前,千万别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就这几百个白莲教就搞得自己焦头烂额,没想到这开封府的密探一出手居然就要把整个白莲教连根拨起,真是人不可貌相,本以为看他年纪轻轻没瞧得起他,却不料人家做的才叫大事。 点了点头,师天奇立刻道:“那就请陈大人立刻写一封书信,本官立刻派人送到东京。” 时间不多,陈庆之很快便当着师天奇的面写了两封书信,又在信封上面写了两个名字,官家那里师天奇自然是认得的,当他看到另一封信上写的是包拯的名字时,自己却是一愣,疑惑道:“这位包大人是?” “师大人怕是不知,前些日子东京发生了些事情,张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了,现在开封府尹乃是包拯包大人,师大人只需把这两封信送到包大人面前即可,剩下的事情他会做的。” “好的。”师天奇还不知道京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心把两封信收好之后,立刻叫来信使,直接用八百里加急,将书信送到开封府。 做完了这一切,陈庆之又问起那辆马车的事情,跟自己想的一样,师天奇真的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两个人特意又去车厢里搜了一番,果然也是空空如也,看来这些东西若不是被衙役藏了起来,就是被白莲教的人给抢了去。 陈庆之又一次谢过之后,便独自一人出了府衙扬长而去。 看着陈庆之的背影,师天奇心里也是一阵的感慨,没想到现在开封府的密探居然这么厉害,居然都能接触到白莲教的上层,若是这样,看来白莲教覆没的时间也不久了。 等到陈庆之回到茶馆看到姬仙儿的时候,心里难免还有些愧疚,脸上故作失落地摇了摇头:“仔细翻过了,什么都没了。” “那就一定是被别人给拿走了。”姬仙儿一点都没有怀疑陈庆之,轻叹了一声,接着咬了咬牙:“那咱们立刻出发,争取赶到这些人前面回到君山,一定要趁无崖子没拿到这三件法器前将他拿下。” 说走就走,三个人花了大价钱在马市上买了三匹马,虽然速度与体力上不及那些战马跑得快,但是用来赶路勉强还是够用,等到城门重新打开之后,三个人便风驰电掣一般冲了出去,向君山的方向进发。 陈庆之果然没有猜错,车里的东西的确被人拿走了,而且还真的是白莲教的人,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洪七身上,看到陈庆之等人跑了之后,他的一腔怒火就全都发到了那些衙役身上,等到把这些人大部分打翻之后,自己也意识到今天这事怕是惹大了,要是再不退的话,怕是连城里的厢军都得惹出来,干脆不管那么多,直接便往城外退。 就在洪七路过姬仙儿的那辆马车时,自己突然想到那三个人就是从这辆马车里出来的,自己也没想着能从里面找出点什么,就是习惯性地钻了进去,一搭眼,才发现车里的东西还真不少,本来他想着让人把这些酒肉给拿走的,谁知随手这么一翻,突然三件奇怪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眼中。 没想到的是,这三件东西中,洪七居然认得其中一件,就是无生老母曾经带过的半笙戒。 当然,他看到的无生老母并不是姬仙儿,而是姬仙儿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代的无生老母,自己曾经亲眼看到她手上的那枚戒指,所以今天一看到戒指的时候,自己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戒指可是白莲教中最重要的法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戒指都这般重要,那其余两件肯定也是很重要的东西,想到这,洪七顾不上车里的酒肉,连忙把三样东西往怀里一塞,带着几百人匆匆退出了樊城。 等回到自己的重堂之后,洪七先把自己的心腹找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把三件东西拿了出来,心腹也是一愣,听到洪七说这戒指居然就是教中法器无笙戒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听说教中法器一共三件,若这件是半笙戒,那岂不是说这两件就是其它的两件?”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洪七眼前顿时一亮,要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走了狗屎运了?要是把这三样东西往大长老那里一交,自己还做什么香主呀,给个堂主自己怕是都看不上,唯有护法、长老一类的位置才能看得上。 还没等洪七做完美梦,那心腹便一瓢冷水泼了上来:“七哥,要是这三样东西真的是教中的法器,那岂不是说,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教主?” “啊!”一想到这个可能,洪七顿时惊住了。 (本章完) 第588章 向左或向右 在白莲教一些权势人的眼中,无崖子与姬仙儿的教主之争早已经趋于白热化,最近一段时间,在君山掌教的都是无崖子,而他对外则宣称姬仙儿早已经死在了青山镇一战。 对于这个消息,教里面许多亲近姬仙儿的人并不相信,毕竟在他们眼里看来,姬仙儿武功高超,就算被官兵打个措手不及,可是那么多人都能逃得出来,凭什么姬仙儿就逃不出来? 所以只要一天没有看到姬仙儿的尸体,无崖子就别想名正言顺地当上这个教主。 寻找姬仙儿下落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白莲教,洪七自然也接到这样的消息,也正是因为这条消息,让他心里产生一丝侥幸,趁着姬仙儿失踪,无崖儿无暇顾及这里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下到樊城,美其名曰是布施,实际上跟抢钱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洪七却万万没想到,这一趟樊城之行,钱并没有搞来多少,反倒是拿回了这么三个价值连城的东西。 接下来就是为这三个法器找一个主人的时候了。 若是想近,那么近在眼前的姬仙儿便是最好的投靠对象,只要自己找到她,把手中的法器交还给她,那么自己肯定就能得到她的信任,升到堂主这是一定的,甚至连护法这样的位置甚至也可以考虑一下。 只是……这样的结果会是自己想要的吗? 洪七的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无崖子的身影,把东西交给姬仙儿,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可若是把这东西交给无崖子的话,那无疑是雪中送炭,到时候自己在无崖子眼里的地位肯定会直线上升,有了这三件法器,无崖子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白莲教的教主。 再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可不是一个堂主或者护法就能打发掉的,说不定也能捞个长老当当,到时候手下数万人,那该是何等的威风。 越想洪七就越是兴奋,自己终于下定决心去投靠无崖子,只不过在自己把东西交给无崖子之前,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去解决。 想到这,洪七转身命令道:“来人。” “七爷,有什么事吩咐?” “去告诉大家伙,全都动起来,把樊城出城的这几条路全都给我看严实了,只要看到两男一女从城里出来,全都给我拦下来。” “啊?”这算什么命令?要知道每天出城入城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所有的人都拦住不成? 心腹讪讪笑道:“七爷,这恐怕不行呀,兄弟们就这三百多人,封锁两个城门还差不多,四个城门的确有些太多了。” “这样呀。”洪七一琢磨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那好,那就只封锁南门跟西门,你们一定要记住,只要遇到今天跑掉那三个人中的一个,直接就把人干掉,不用留活口。” “那女的也杀?”心腹一愣。 “杀!”跟前途比起来,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就凭自己的实力,怕是没有那个福气能享受到白莲教教主,还不如干脆杀了,只要自己当上长老,要多少女人没有。 心腹得令之后,立刻下去安排去了,而洪七则亲自选了十个人保护自己,骑着马向着君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从时间上算,重新买马过后的陈庆之还是要慢了一步,等到三个人买好马从城中出来的时候,却已经过了午时,三个人刚刚出了南门不久,陈庆之就感觉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就在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两个骑手,始终紧跟在自己身后。 姬鹏回头看了一眼,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在马上压低了身子问道:“小官人,用不用我去把这两个人给收拾了?” 陈庆之又何尝不想把这两个人给收拾了,只是自己骑的是最普通的弩马,用来拉车赶路还算不错,可是用这种马追人的话……想想还是算了。 “还是算了,人家又不是没马,咱们回头的话,他们肯定也会回头,追来追去,只能浪费咱们的时间。” 陈庆之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是一紧,这些人明摆着在跟踪自己,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三件法器肯定已经落到了白莲教的人手中,而且那种东西只有那个香主洪七能够认出来,既然他们已经开始跟踪自己,那岂不是说明洪七已经拿着法器向君山奔去? 留着这些人不过是为了拖延自己的速度而已。 现在该怎么办?自己总要有休息的那一刻,万一被白莲教的人给围住,岂不是想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陈庆之开始犹豫了起来,不甘地转头看了一眼,突然说道:“后面的追兵跟得实在太紧,要是被他们大部队给包围起来,咱们就糟糕了。” “庆之你说该怎么办?”姬仙儿心里也有些焦急,就算自己不怕他们,可是耽误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是不利,若是被无崖子先一步拿到法器,白莲教就成他的了。 陈庆之干脆道:“要不这样,我跟姬鹏留下来挡住追兵,你自己独自前往君山。” “啊!”姬仙儿顿时一惊,脑子转了转,觉得这应该是最稳妥的办法了,陈庆之不知道去君山的路,身边有姬鹏,自己还能放心些。 至于自己的安危,姬仙儿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单打独斗的话,那无崖子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 “那庆之一定要小心,甩掉这些人之后,尽快到君山与我汇合。” 陈庆之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到了君山之后,一定要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尽可能少与其它人联系,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切不可贸然出面。” “奴家记住了。”姬仙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深深地看了陈庆之一眼,却转头冲着姬鹏吩咐道:“二郎,庆之就交给你保护了,千万不要让他出什么事。” “姐你就放心吧,小官人就交给我了,你一路也要多加小心。”姬鹏用力地拍了拍胸口。 “我会的。”姬仙儿冲着陈庆之一拱手道:“庆之一路上多加小心,咱们君山见。” 陈庆之跟姬鹏的马慢慢停了下来,唯有姬仙儿自己继续向前赶去,两个人目送着姬仙儿的马跑远,目光转回到身后那两个有些不安的人身上,陈庆之冷冷哼道:“现在轮到咱们追他们了,驾。” (本章完) 第589章 变样的君山 少了羁绊的姬仙儿一路疯狂向前,原本马车需要十天才能赶到的路,愣是被她压缩成两天。 当君山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那一刻,姬仙儿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跟大多数人理解不同,君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八百里洞庭湖中的一座岛屿,只是名字叫做君山而已,而白莲教的总舵便建在这座岛上。 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君山岛变得愈发的神秘,通向岛的水路上每天都有许多的小船在来回穿行,凡是遇到可疑的船只,立刻就拦了下来。 想偷偷溜上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若是在以前,只要姬仙儿的身影出现在岸边,岛上的画舫早就驶过来,数百跪在自己两边,那排场,那气势,想想就让人有些怀念。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身为教主的三件法器全都被自己给弄丢了,也不知道法器有没有落到无崖子的手中。 登岛的渡口只有一个,姬仙儿远远地观察了一会,还是彻底放弃从这里登岛的念头,渡口领头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无崖子的徒弟,怕是就在等着自己现身。 这里虽然没有机会登岛,可是姬仙儿还有自己的办法,骑着马围着洞庭湖走了二十多里地路,远远的一座古朴的小渔村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在没发现什么疑点的情况下,姬仙儿小心地接近了渔村,似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木屋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爹,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屋子里先是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接着房门便从里面拉了开,一个充满惊喜的笑脸从里面露出,当她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并不是自己爹,而是姬仙儿的时候,瞬间变成一脸惊讶的样子,像是被吓到似的:“姬姐姐,怎么是你?” “小月儿,你最近还好吧?”姬仙儿调皮地笑了笑,冲着开门的小姑娘眨了眨眼,先往屋子里望了一眼,随口问道:“你爹呢,又打渔去了?” 小月儿这时才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把姬仙儿让进屋子,自己还小心地往外望了望,没看到有人跟踪时,这才松了口气,把屋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姐姐,你到哪里去了?最近一阵子消息都传疯了,有人说你受伤了,有人说你死,还有人说你被人抓去当压寨夫人去了。”小月儿倒了碗热水,送到了姬仙儿的面前。 “噗嗤!”姬仙儿刚刚接过水碗,就差一点笑喷了出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笑话,这天下还有敢娶我当压寨夫人的?” “这倒是,姐姐功夫那么厉害,有哪个男人能够打得败你,月儿才没信呢。”小月儿摇了摇头,接着好奇地问道:“姐姐你到底去哪里了?难道真的像大长老说的那样,再也不回君山了吗?” “呃?”姬仙儿一愣,好奇地问道:“月儿都知道什么,快点跟姐姐说说。” 小月儿又往屋子里的火炉填了块柴,然后便快速地说起现在君山上的变化。 时间虽短,但是跟以往相比,如今的君山却像是变了另一般模样,生活在君山岛附近的这些渔民自然是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小月儿开始埋怨起来,现在白莲教收鱼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的公平,不光是钱压低了近一半,而且还扣着一直不给,说是每个月初再去结上一个月的鱼钱。 这样的话,渔民自然不太情愿,可是不情愿又能怎么样?自己从湖里打来的鱼不卖给他们又能卖给谁?所以就算是钱给得再少,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把自己辛苦打来的鱼送到君山岛,然后拿着一张写了钱数的纸回家,下个月他们就得凭着这张纸去跟白莲教结钱。 “怎么会是这样。”姬仙儿顿时一愣,要知道君山岛上并没有耕地,所有的吃喝全都靠岛外的人给运进来,米面可以运,但是青菜却是少之又少,附近的丰富的鱼类自然就成了岛上人并不可少的花销,这些年大家早就培养出了良好的关系,可是没曾想,自己刚离开几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无崖子到底想干什么呢? 抱怨完之后,小月儿看到姬仙儿脸色有些难看,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说道:“姐姐别生气,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像以前那样的,对吗?” 看着小月儿那张天真可爱的脸,姬仙儿又怎么能说个不字,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姐姐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两个人随意地聊着天的时候,外面的屋门又一次被敲响了起来,这一次只听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在外面喊道:“月儿开门,爹回来了。” “来了。”小月儿脆生生地回道,蹦蹦跳跳地把门打了开,还没等陶晖进门,小月儿便急不可耐地嚷道:“爹,你快看谁来了。” “谁呀?”陶晖奇怪地一探头,当他看到屋子里坐着的姬仙儿时,顿时一愣,手上拎着的鱼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爹,你怎么把鱼扔到地上了。”小月儿只是当做爹的动作是无心之失,连忙弯腰把鱼拎了起来,冲着姬仙儿一比划,笑道:“姐姐快看,这么大的一条鱼,月儿这就把鱼收拾了,给姐姐熬汤喝。” “好的,谢谢小月儿。”姬仙儿冲着她笑了笑,等到小月儿把大鱼拎到厨房的时候,姬仙儿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许多,自己刚刚看得清楚,陶晖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脸上分明闪过一丝惊讶,所以手上的鱼才会掉到地上。 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 等到陶晖进到屋子的时候,脸上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原来是教主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请教主恕罪。” 姬仙儿微微点了点头:“陶大叔怎么这么客气,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呵呵。”陶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摇了摇头:“以前是小的无知而已,对了,教主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姬仙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想今晚登岛,不知陶大叔可有时间?” “登岛?”陶晖像是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半晌才点了点头,有些不太情愿地应道:“好吧。” (本章完) 第590章 暗夜的危险 吃过晚饭后没多久,黑夜便降临到这座小渔村,当四周一片万籁俱寂时,却突然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陶晖探出头来,先是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回头招了招头,自己先一步向码头的方向走去。 换了一身黑衣的姬月儿随后跟了出来,那把随身形影不离的宝剑被她抓在手中,脸上的表情却严肃得很。 两个人的动作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渔村码头这里,一排排的渔村全都靠在这里,陶晖很快便找到自家的那一条,用力地推到湖里之后,一个箭步便跳了上去。 跟他的动作相比,姬仙儿的则更要潇洒些,脚步只是微微一点地,婀娜的身影便飞了起来,轻飘飘地落在船头,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船桨激起一道道水纹向四周散开,小船毫无声息地向君山岛慢慢划去。 对于君山岛的守卫,姬仙儿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一般这个时候,白天出现在湖面的那些巡逻船都已经回到了岛上,除了君山岛码头的守卫之外,其余的地方全都处在空无一人的状态中,毕竟岛上白莲教人马怕是有数千人那么多,又有哪个不开眼的人敢上白莲教找麻烦。 姬仙儿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在晚上这个时间登岛,甚至连登岛之后的下一步自己都想得清清楚楚。 自己还记得来时陈庆之的吩咐,让自己独自一人时千万不可冒进,可君山就在眼前,一想到无崖子那个坏蛋,姬仙儿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复仇的火焰在燃烧一般,恨不得立刻就拿剑杀了无崖子,早把陈庆之的话放在一边。 果然,就像姬仙儿想的那样,平静的湖面上连一条船都没有,等到小船慢慢地接近君山的时候,姬仙儿突然感到一线不对劲,为什么陶晖行船的方向不是自己应该上岸的地方,而是换了一个地方? “陶大叔,你这是往哪里走?上岸的地方应该在另一边。”姬仙儿隐隐起了疑心,伸手不由握紧了剑柄。 “哦,是这样,教主久未回来不知道,君山岛的防御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以前上岸的那里已经有人在把守着,我这是带你去另一边,那里平时不会有人把守的。” 放在以前,姬仙儿是怎么也不会怀疑陶晖的,可是现在不同往日,自己也拿不准现在的君山自己还能相信谁,见陶晖划船的速度暗暗又加快了些,姬仙儿心里的疑心更重,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马上调头,去另一边。” “教主,小的怎么敢骗你,那边真的有人。” “我让你调头。” “真的……” 陶晖话音未落,姬仙儿手中的宝剑突然出鞘,尖着寒光的剑尖一下就贴到了陶晖的脖子上,只是稍稍一用力,陶晖就能感到脖子一凉,划船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气氛一下就凝固住,姬仙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沉声问道:“说,是谁让你把我带到这边的?” 陶晖嘴巴动了动,已经到了嘴边的谎话突然咽了下去,还未开口,眼泪却流了出来,也不顾姬仙儿手中的宝剑,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低声抽泣道:“教主容禀,小的也是没办法呀,前些日子小的跟村里的村民都被带到了岛上,那无崖子亲自吩咐的,若是谁见到教主,就要把教主带到他指定的地方,若是不从,以后就不许在这洞庭湖上打鱼,要是不打鱼,小的又拿什么养家糊口,还请教主原谅小的。” 姬仙儿心一寒,没想到这无崖子居然比自己想得还要厉害许多,早就料到自己会回到君山,所以不光是在码头安排了自己的人手,居然连渔村也都没有放过,要不是自己觉察得早,怕是就被陶晖给带到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姬仙儿手中的宝剑依然没有移动,寒声道:“一个大男人哭哭泣泣的像什么样子,快点起来,立刻调头,带本座回先前上岸的地方。” “可是……”陶晖打心眼地发怵无崖子,哪怕姬仙儿的宝剑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自己还努力地想要争取一下。 “哪来那么多的可是。”姬仙儿眼睛一瞪:“无崖子只是不让你捕鱼,本座却是能要了你的命,你若不想让小月儿变成孤儿,就乖乖听本座的话去做,送我上岸之后,立刻回村,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是你送本座上来的。” 陶晖也是骑虎难下。 送,自己就得罪了无崖子,若是被他知道,怕是以后就不能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不送,自己就把教主得罪得死死的,怕是连今晚都活不过去。 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拼一次,万一没有人看到自己,说不定还能赢得一条活路。 想到这,陶晖连忙把小船调了个头,慢慢地向君山岛的另一边划了过去。 君山岛易守难攻,小岛的四周能上岸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而姬仙儿让陶晖划向的地方,却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知道的登陆点,隐藏在一处水洼中,若不是离近观察,平时根本发现不了。 陶晖的船慢慢停了下来,还没等小船靠岸,船上的姬仙儿便从船上跳了下去,冲着陶晖摆了摆手,让他记住自己说过的话,然后便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望着姬仙儿消失的方向,陶晖却是长长叹了口气,本想从另一边上岸跟无崖子告密,可是又一想姬仙儿的手段,两个人这教主位置之争还说不定谁输谁赢,自己没必要把筹码全都押在无崖子的身上。 想到这,陶晖终于下定决心,划着船回到了渔村,回到家一头就蒙倒在床上,至于岛上最后谁胜谁负,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 再说姬仙儿这边,上了岛之后便把自己的感知发挥到最大,一路小心地往山上摸去,这一路果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等爬到了山脊,远远地看到那一片宫殿的时候,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话:“无崖子,本座回来找你了。” (本章完) 第591章 我最信的人 一路向前,姬仙儿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直到她来到山庄外的时候,连人影也没有见到一个,看了看四周无人,姬仙儿脚尖轻轻点地,轻盈的身体似羽毛一般地跃到地围院上,接着又悄无声息地落到山庄里面。 一切都是这么的完美,似乎预示着自己这次一定能马到成功。 姬仙儿开始放轻松了起来,分辨一下方向,接着便向自己住的院子摸了过去。 身为白莲教的教主,姬仙儿住的地方应该是山庄中最大的那间房,那间房也是白莲教自把总舵搬到这里之后,历代教主休息的地方,只是姬仙儿总不习惯那空荡荡的房间带给自己孤独的感受,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搬了出来。 直到住到自己童年时住的那间小院时,自己的心这才终于宁静了下来,在随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提到搬走这件事。 所以,当自己回到白莲教总舵的时候,姬仙儿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自己的那间小院,虽说那小院有可能有人在外面监视,大不了自己小心一些就是了。 进到白莲教的总舵,姬仙儿跟回到自己家也没什么两样,熟门熟路地绕了一圈,不大会的功夫,自己那间小院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远远地望去,院子里面安静得很,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似的。 姬仙儿心中一喜,又围着小院绕了一圈,直到确认没有人在附近盯梢,这才小心地跳了进去,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正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自己突然听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有人? 姬仙儿一下就变得警惕了起来,全身的肌肉全都停止了运动,就连心跳似乎也变慢了许多,她可没有陈庆之那样的本事,能听出最细微的声音,自己则小心地把耳朵贴到房门上,集中注意力倾听着。 果然,声音似乎又变得清楚了许多,只是听着听着,姬仙儿的一颗心似乎放了下来,这呼吸声听起来细微、悠长,并不像是有人埋伏在里面,更像是有人在里面睡觉。 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姬仙儿面色一寒,悄悄地把房门推了开,一闪身自己便进到了屋子里面。 进到里面之后,呼吸的声音顿时清晰了许多,跟自己想的一样,呼吸声的确是来自自己平时睡的那张床,姬仙儿脸上的表情跟挂了冰霜似的,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轻轻一挑帘。 本以为自己这个动作轻微到了极点,可是没想到床上睡觉的人居然是这么的警觉,当姬仙儿一挑帘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警惕地问道:“谁?”接着手一伸,就把枕头下面的匕首抽了出来,冲着姬仙儿便刺了过去。 刚刚那声音虽然短促,但姬仙儿一下就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见一道寒光从床上刺出,自己不慌不忙一地伸手便把那人的手腕给抓住,低声道:“雀儿,是我。” “啊?”床上睡觉的不是别人,正是姬仙儿在君山总舵的侍女雀儿,当她听到姬仙儿的声音时,自己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看去,自己顿时惊讶道:“圣母,你,你怎么回来了?” 姬仙儿先把雀儿的手腕给松开,好笑道:“本座要是不回来,又怎么能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睡到本座的床上。” 雀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的地方是哪里,一想到教主平时的严厉,连外衣也顾不上穿,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到姬仙儿面前,连忙解释道:“圣母听奴婢解释,现在整个总舵里都传遍了,说是你在青山镇被官兵所害,本来奴婢还有好多人都不相信的,可是今天白天的时候,香主洪七从山下赶来,拿出镇教的三件法器交给了大长老,说是圣母已经遭遇不测,这回大家就全都信了,奴婢也是过于思念圣母,所以才躺到了你的床上。” 姬仙儿一听,自己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慢了一步,被那洪七抢先把三件法器交给了无崖子,这下自己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光明正大地露面,向无崖子讨要三件法器? 可是无崖子都已经计划了这么久,又怎么会甘心把法器交给自己,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番恶战,自己单枪匹马,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心里暗暗一叹,姬仙儿也意识到这教主之位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抢回来的,轻叹了口气道:“对了,那无崖子接下来还有什么举动?” “这……”雀儿想了想,接着连忙说道:“对了,大长老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教不可一日无主,明天总舵便要大肆庆祝,庆祝大长老成为新一任的教主。” 明天他就要动手? 姬仙儿心里顿时一惊,时间这么紧迫,陈庆之他们肯定不能马上就赶到这里,到时候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才能阻止无崖子?难道真的要破釜沉舟,跟他硬碰硬不成? 就在姬仙儿心里考虑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雀儿却小声问道:“圣母你饿不饿,奴婢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被她这么一说,姬仙儿还真觉得肚子里有点饿,在陶家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被雀儿一问起,自己的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了两声。 “屋子里有什么吃的,给我拿来些。” 雀儿摇了摇头:“这间房间自圣母走了之后很少有人进来过,今天若不是过度思念,怕是雀儿也不会来这里,所以屋子里面没什么吃的,不过厨房今天却做了圣母爱吃的桂花糕,要不雀儿去拿几块来?” 姬仙儿的心里犹豫了一下,似乎忍受不了美食的诱惑,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多拿一些来。” 雀儿很快把外衣穿好,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当她的身影刚刚消失的时候,姬仙儿也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门,悄悄地追了上去,如今的白莲教已经让自己无比的陌生,就连以前无比信任的雀儿现在也不敢保证她有没有背叛自己。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不过雀儿的表现似乎证明了姬仙儿的担心是多余的,雀儿一路上并没有其它的表示,直接来到厨房,在里面找了不大会的功夫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块桂花糕,沿着原路返回。 姬仙儿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本章完) 第592章 伤我却最深 这里的桂花糕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只是吃糕时的心情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边吃,姬仙儿一边跟雀儿打听着教中最近的情况,雀儿还是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地不管大事小情全都跟她说了一遍,直到手中的桂花糕全都吃完了,雀儿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看了一眼漆黑的外面,不由打了个哈欠:“圣母,天已经太晚了,要不咱们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好吧。”姬仙儿也觉得有些困了,点了点头,便准备回床上去休息,只是她刚一动身,却看到雀儿居然要往外面走去,不由疑惑道:“雀儿,你去哪里?” “回去睡觉呀。”雀儿理所当然地往自己平时睡的厢房一指,随后解释道:“圣母回来了,自然要睡在这里,哪还有奴婢睡的地方。” 听她这么一说,姬仙儿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拍了拍床沿:“你那屋子连炭盆都没有烧,跟冰窖也没什么两样,这样吧,反正我的床够大,咱们两个挤一挤就行了。” “啊?”雀儿跟了姬仙儿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别说是跟她睡一张床上,就连她睡觉的时候,屋子里都不许有其它人的存在,今天的圣母到底是怎么了? “圣母,奴婢不怕冷,要不……” “哎。”姬仙儿故意板着脸命令道:“我让你过来睡,难道你还敢不从?” 得,既然姬仙儿都这么说了,雀儿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忙乖乖地走了过来,小心地把外衣脱掉,靠着床边躺了下,小心地给里面的姬仙儿让出很大的空间。 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屋子里的两个人也似乎重新进入到了梦乡之中,轻微的酣声此起彼伏,好一付熟睡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姬仙儿还有努力地保持着一丝清醒,小心睡在身边的雀儿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可是几天来一直的奔波早就让她身心疲惫,再加上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空间,心神一下就放松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也不知姬仙儿到底做了什么好梦,等到她伸个懒腰慢慢眼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却已然大亮,望着窗纸上透进来的阳光,好一会的功夫姬仙儿才明白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原本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雀儿却不见了。 开始的时候,姬仙儿心里还替雀儿解释,会不会是给自己准备洗漱的东西去了,又或者吩咐厨房再准备些桂花糕,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姬仙儿心里的希望也一点一点在破灭,穿好衣服之后,姬仙儿来到门前,刚一开门,刺眼的阳光便照射了进来。 与阳光一起进入自己眼帘的还有那密密麻麻的人头,白色的衣衫,黑色的长发,面无表情地样子,一付肃杀之气。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两个人,那个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笑容的自然就是无崖子了,而站在他身边那个瘦小的身影分明就是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雀儿。 “雀儿,这么多年本座待你不薄,本座偏偏没想到,就连你也背叛了本座。”这样的结果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情理之外,姬仙儿的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雀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摇头解释道:“圣母你不要怪罪雀儿,雀儿也是身不由己,你现在已经不是白莲教的教主了,还是听奴婢一声劝,出来投降吧。”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姬仙儿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冷了起来,目光终于挪到无崖子的脸上,轻轻地呸了声:“你这老货,藏得够好的,这么多年本座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野心呢?” “呵呵,教主过奖了,当年你师傅在世的时候,老夫就已经惦记上这个位置了,本以为她死了之后这个教主之位会传给我,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你这个丫头片子,你也不想想,以你的年纪,你的阅历,若不是因为你师傅是上任教主,你又凭什么能当上教主?所以老夫坐到这个位置,也是顺天意而为之。” “天意?”姬仙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不屑地哼道:“无崖子,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若想名正言顺当上这个教主,还必须得到本座的让位才可以,只要本座不开这个口,你就永远做不成这个教主。” “老夫当然知道,不过老夫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说完,无崖子脸色一寒,手一挥,大声道:“来人,还不把这个叛教的妖女拿下。” 叛教? 这又是怎么说的? 不等姬仙儿反应过来,无崖子身后这些手下突然拨刀,口中发出一声大喝,呼啦一下便冲了过来。 院子就这么大,他们这一扑顿时把姬仙儿给围在中间,而且不光如此,屋子的窗户也被这些人给撞破,更多的人从后面包围了上来。 姬仙儿的情况一下就危及了起来。 若是单打独斗,哪怕是以一敌十,姬仙儿都未必会怕,可是眼下自己哪里是以一敌十,分明就是以一敌百,哪怕是杀了一层,外面还有更多的人蜂拥而至,手上的钢刀胡乱地往自己身上捅来,不多时的功夫,姬仙儿就遇到几次险情。 “姬仙儿,还不快束手就擒,只要你肯把教主之位交出来,老夫看在老教主的面子上,一定饶你一命,不然的话……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你这老狗,做你的黄粱美梦吧,本座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得逞,你杀死我的事情总有传出去的时候,到时候本座倒想看看,教里还有多少人肯服你。” 姬仙儿的一句话顿时说到了点子上,无崖子之所以到现在还一直以言语感化姬仙儿,就是不想背负杀死姬仙儿的罪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被别的长老知道姬仙儿死在自己的手上,到时候教里肯定会大乱,所以除了让姬仙儿乖乖把教主之位让给自己之外,自己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 “姬仙儿,这是你逼老夫的。”无崖子脸上的表情又黑了几分,手朝后面挥了挥。 就在姬仙儿好奇无崖子又有什么手段时,刚刚围攻自己的这些人突然齐齐后退几步,猛然间,一张渔网便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 (本章完) 第593章 救星在哪里 被罩在渔网中的姬仙儿却是并不慌乱,手中的宝剑猛的刺向天空,手腕轻晃,一朵碗口大的剑花出现在夜空中,与落下来的渔网交错在一起。 之所以姬仙儿有这种自信,就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宝剑也并不是默默无闻之辈,这可是自己师傅当年用过的断秋剑,端是锋利无比,所以姬仙儿自然以为这一剑定能将渔网斩破,脱困而出。 谁料那剑花碰到渔网时,却凭空闪出无数的火星,自己以为必碎的渔网却丝毫没有变化,继续落了下来。 “老货,你好卑鄙,居然在渔网里掺了铁线。” 一看到火星,姬仙儿哪里还不明白这渔网中的奥妙,不由奇恼地骂了一句,只是这时渔网已经落了下来,四周的白莲教众一用力,渔网顿时收成一团,把姬仙儿牢牢地捆在中间。 “哈哈哈!”无崖子终于开怀大笑了起来,慢慢来到姬仙儿的面前,看着在渔网中挣扎的姬仙儿,自己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兵不厌诈,老夫知道你武功盖世,这张网就是老夫特意为了抓你而制成的,姬仙儿,你现在已经落在我的手里,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乖乖把教主之位传给我,老夫立刻放你离开。” “呸!”网中的姬仙儿身体动弹不得,却是隔网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你这老货,休想得逞。” “好,姬仙儿,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来人把她先关起来。” 白莲教自然有自己私设的大牢,几个人把捆在网中的姬仙儿抬到了大牢之中,为了防止万一,连渔网都没有松开,就这么往牢里一扔,留下两个人看守,剩下的便鱼贯退了出去。 冰冷的牢房内,姬仙儿一脸的茫然,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等待自己的下一步是什么?自己不清楚,自己唯一清楚的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君山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一般,就连自己都折在这里,那么陈庆之呢?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一样步自己的后尘?姬仙儿开始担心了起来。 姬仙儿走了之后,陈庆之跟姬鹏的任务似乎变得要简单了许多,两个人时不时地装出要抓人的样子往回冲去,等到跟踪的两个人被吓得犹如兔子一样逃掉的时候,这才哈哈大笑地转身回来。 这么一来,时间便在这看似无聊的过程中消耗殆尽,到了晚上,两个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大模大样地住到了小镇上的一家客栈中,本以为晚上会有好一番的恶战,谁知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两个人也没有看到任何白莲教人的身影,两个人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难不成这些白莲教人查觉到了自己的意图,故意没有管自己,而派人去追姬仙儿了? 若真的是那样的话,看来这白莲教中还真有几个厉害的家伙。 等到两个人再次上路的时候,那两个狗皮膏药一般的人物又一次跟了上来,跟昨天一样,远远地缀在后面,即不追上来,也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反正追也追不上,那咱们就这么慢慢地耗着,看谁最后坚持不住。 其实还是陈庆之考虑得太多了,不是这些白莲教人不想对他动手,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他们骑的坐骑上面,别看陈庆之觉得这驽马跑得慢,可是白莲教众的手里连弩马都没有,大部分的马都被洪七带走去君山总舵了,留下来这两匹又奉命去跟踪陈庆之一行人,就算两个人知道陈庆之跟姬鹏就在客栈里休息,可身后的援军未到,两个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援军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时,陈庆之跟姬鹏却早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没办法,有了这么一群拖后腿的援军,两个人也只能是慢慢悠悠地跟在陈庆之的身后,一边骂着前面走得太快,一边又骂着后面走得太慢,最苦的只能是他们两个人。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陈庆之跟姬鹏却停了下来,看着面色微红,不断咳嗽的陈庆之,姬鹏心里也是一阵的紧张,在地上连连转着圈,嘟囔道:“这该如何是好,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得病了呢?” “你不用管我,咳,咳……”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陈庆之精神显得异常的萎靡,浑身无力的样子让人一阵心疼,冲着姬鹏摆了摆手:“我暂时怕是没办法赶路了,你快点去君山支援你姐姐。” 姬鹏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君山去支援姬仙儿,可是自己清楚地记得,姬仙儿走的时候把陈庆之的安危交到了自己手上,要是自己走了,后面的追兵赶上来该怎么办?要是姐姐知道自己把生病的陈庆之给留在这里,非得拿剑杀了自己不可。 所以,就算自己想走,也不能是这个时候。 姬鹏摇了摇头,安慰道:“小官人先别急,我这就给你请郎中去。” 陈庆之出奇地没有阻止姬鹏,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去去就回。”姬鹏匆匆地走掉了,可是他刚走,刚才还病怏怏的陈庆之立刻精神了许多,连忙从被子里把手炉拿了出来,就是这个东西差点没把自己的手给烫熟了。 放到一旁之后,陈庆之立刻穿鞋下地,推开门之后,蹑手蹑脚地来到旁边的房门口,看了看附近无人,轻轻敲了敲门。 “是谁?”屋子里的人警惕地问了句。 “是我。”陈庆之回了一句。 房门立刻被拉了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马汉连忙招呼陈庆之进到房间,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官人信上说的可是真事?” “当然是真事。” 刚刚进客栈时,陈庆之就注意到了客栈里面的马汉,自己为了创造跟他说话的机会,只能是把热乎乎的手炉放在身上,然后装作发烧的样子,成功地哄骗姬鹏的离开,自己抓紧时间来到马汉的房间,却没想到,他第一句就跟自己说了句废话。 “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问你,你带了多少人马?”陈庆之迫不及待地问道。 马汉苦笑地摇了摇头:“不瞒小官人,就我一个人。” “什么?”陈庆之顿时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难道我的信包大人没有看到吗?” “看到了。”马汉点了点头,连忙解释道:“是包大人害怕小官人出什么事,所以才让小的连夜赶了过来保护小官人,小人来时包大人已经拿着小官人的信进宫面圣去了,想必后面应该有大军杀到。” “这样就好。”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吩咐道:“那你就偷偷地跟在我后面,直到大军到时,再找机会跟我联络。” “小的记住了。” (本章完) 第594章 不得以而为 等郎中来时,陈庆之身上的烧似乎已经降下来许多,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没精打采,蜷缩在被窝里,十分疲惫的样子。 姬鹏心里不由有些自责,姐姐把陈庆之交给自己,就是想让自己照顾他的,可是自己却忘了,人家小官人平时娇生惯养的,跟自己这个粗人哪能一样,怕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苦,再加上一连赶了这么久的路,能坚持到这里才病倒,在自己看来,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等到郎中皱着眉头起身时,姬鹏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问道:“郎中,我家小官人的病……?” 郎中心里也是纳闷,从脉象上看,陈庆之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口干舌燥,身体燥热而已,犹豫了一下,郎中说道:“小官人的病倒没有什么大碍,怕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而已,你们不用着急,待老夫给你开一个安神养气的方子,喂他服下,休息个两三天便能恢复。” “两三天?”姬鹏顿时一惊,现在别说是两三天,就是一天自己也耽误不得,姐姐现在怕是已经到了君山,没了自己的照应,她岂不是寸步难行。 “郎中。”躺在床上的陈庆之突然挣扎地半躺了起来,很是吃力地问道:“可有什么良方,只要能让我马上赶路的就可以,哪怕是厉害一些的虎狼之药也可以。” 陈庆之一句话,差点把姬鹏给听哭了,看到没,这才是有情有义的真男人,明明都病得下不了床了,却还要挣扎着去帮助姐姐,姬鹏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自己活着,就不能让陈庆之受别人的欺负。 听了陈庆之的话,郎中却缓缓摇了摇头,捋了捋三寸胡须,轻叹一声:“只有虎狼之病才能用虎狼之药,小官人的病乃是积劳成疾,万万用不得虎狼之药,只能是静养才可以。”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重新躺回到了床上,似乎绝望地轻声道:“那就麻烦郎中了。” “不麻烦,不麻烦。”郎中很快刷刷几笔写了个药方,叮嘱姬鹏快些去取药之后,便走掉了。 当门一关,姬鹏便关切地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官人别想太多,眼下还是多多休息才是,要是让我姐姐知道你有病,她也会这样选择的。” “可是。”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轻叹道:“可是她一个人前往君山,该是多么的危险,要不……”陈庆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连忙说道:“要不我留下治病,你立刻前往君山。” “这……”陈庆之的办法的确是说到了姬鹏的心坎上,自己开始还真有这样的意思,不过又一想到姐姐走时的吩咐,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算了,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小官人,再说那些人就在咱们身后跟着,万一他们追来你该怎么办?至于姐姐那里……” 犹豫了一下,姬鹏叹了口气,决然道:“无生老母会保佑她的。” 见姬鹏这般义气的模样,陈庆之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愧疚,只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就算两个人能很快地到君山,又能有什么作用,山上近万白莲教徒,你知道哪一个是向着姬仙儿,哪一个又是向着无崖子? 人家都不用派出更多人,只是一百人就能把两个人打得满地找牙,还救人,开什么玩笑。 所以陈庆之只能用这最土的办法等着从东京派来的人马,装病。 按照郎中的吩咐,姬鹏从药铺买来汤药给陈庆之灌了下去,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连待了三天,直到陈庆之接到马汉的暗号之后,自己终于恢复如初。 一看到陈庆之的病好了,姬鹏也是松了口气,两个人连忙上马,匆匆向君山的方向赶去,只是这一次姬鹏却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却已经多了另外一支人马。 快马加鞭一天多,君山应该离自己不算是太远,姬鹏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趁着休息的时候,自己还忍不住回头望,疑惑道:“不对呀。” “怎么了?”陈庆之吓了一跳,还以为姬鹏看出来了什么。 姬鹏摸了摸脑袋,奇怪道:“这几天怎么没看到那些追兵的人影呢?他们跑哪里去了?” 还能去了哪里,肯定是马汉他们出手,把那些碍眼的家伙给收拾了,只是陈庆之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要装做一付不清楚的样子,摇头笑道:“大概是跑错路了吧。” “也许吧。”姬鹏勉强接受了这个结局,倒是一指前方道:“再往前赶一个时辰的路,就能看到君山的码头了。” “码头?”陈庆之一愣,眨了眨眼疑惑道:“不是说去君山吗?为什么还有码头?” 姬鹏微微一笑,解释道:“小官人不知,其实君山并不是一座山,它的全称其实是君山岛,想要上岛,必须要坐船上去才行。” 听姬鹏这么一解释,陈庆之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朝廷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白莲教的君山总舵,敢情人家根本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岛。 陈庆之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好奇道:“哪咱们该怎么上岛?码头怕是早就已经被无崖子的人给控制住了吧?” 点了点头,姬鹏笑道:“码头肯定是用不了的了,不过君山岛四周有好多的渔村,姐姐早就在渔村里安排好了人手,若是码头用不了的话,咱们就从渔村里面找人,趁黑天的时候上岛。” 原来是这样。 陈庆之点了点头,似乎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翻身上马,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到了渔村再休息也不迟。” 说走就走,等到两个人赶到所谓码头的时候,姬鹏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领着陈庆之绕到了另一边,陈庆之也没有多问,跟着姬鹏沿着湖边又跑了一会,终于在一处渔村外停了下来,姬鹏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埋伏,这才跟陈庆之牵着马来到其中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小心地敲了敲门,低声道:“有人在吗?” “是鹏哥吗?”屋子里传来小月儿欣喜的声音,接着房门便被拉了开,露出小月儿那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 (本章完) 第595章 我是想救她 “你是谁?” 当小月儿看到跟在姬鹏身边的陈庆之时,目光一下就变得警惕起来,小心地打量着陈庆之,又打量了一眼姬鹏,直到确认这人果然是姬鹏时,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不过身体却始终没有让开。 “哦,这位是你姐姐的好朋友,你姐姐前几天来了没有?”姬鹏替陈庆之解释道。 自从那晚爹爹送姬仙儿回来之后,一下子就病倒了,虽然小月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自己也能猜到,情况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姬姐姐现在到底在哪,爹爹闭口不谈,自己也不敢刨根问底。 现在看到姬鹏问起来,小月儿脸上却闪过一丝慌张,点了点头:“姐姐前几天的确来了,不过当晚就被我爹送上岛了。” “什么?她上岛了?”最后一丝希望已经破灭了,姬鹏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焦急的眼神回头望了一眼,转回头时不由催促道:“小月儿,你爹呢?” “我爹,他病了。”小月儿终于闪开身,放两个人进来,关好门之后带着两个人到了后屋。 果然,刚一进门,陈庆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转过一扇木板门之后,陈庆之便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躺在床上,看到姬鹏的时候,自己还想挣扎地坐起,却被姬鹏给按了回去。 “陶大叔这是怎么了?看样子病得不轻呀。”姬鹏有些头疼,现在连陶晖都病了,那谁才能把自己送到岛上去呢? 陶晖苦笑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老了,不中用了,八成是那晚送教主上岛之后,吹了太久的冷风,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姬鹏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问道:“对了,这几天岛上可有什么动静?又或者有什么消息传来?” “你是?”陶晖扫了陈庆之一眼,目光却转到了姬鹏的身上。 “哦,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姓陈,陶大叔叫他小官人就行。” “原来是陈小官人,请恕在下重病在身不能施礼。” 陈庆之摆了摆手道:“陶大叔不用客气,还是先回答我的话才是。” 陶晖摇了摇头:“这几天我一直躺在家里,好像没听到岛上有什么消息,要不我让小月儿出去打听打听?” “小月儿。”陶晖开口把女儿喊了起来,轻声吩咐道:“你去附近打听打听,最近岛上可有什么消息,要是有的话,马上回来告诉你姬大哥一声。” “好咧。”小月儿点了点头,刚要转身,陈庆之却突然笑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转一转,要不你领我去吧。” “你?”小月儿警惕地打量了一下陈庆之,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咱们先说好,到了外面,你什么都得听我的才可以。” “这个没问题。”陈庆之应了一声之后,便跟在小月儿的身后出了房间,呼吸着淡淡鱼腥味的空气,心情却是异常复杂,一想到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厮杀的战场,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小月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跟姐姐认识多久了?” “呃?”陈庆之一愣,脑子里算了算,不太确定道:“应该不到一百天吧。” “才这么几天呀。”小月儿有些失望,接着又得意地说道:“我跟姬姐姐可是认识七年了。” “七年?”陈庆之打量着小月儿,不由笑道:“你今年才多大,七年前的事情就能记住了?” 似乎被陈庆之的话说中心里,小月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瞪了他一眼嘟着嘴说道:“我今年九岁了,我虽然记不住,可是这都是我姐姐告诉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好奇地问道:“那姐姐经常来这里吗?” “也不是经常。”小月儿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大概半年左右才能来一回,这次来得这么匆忙,小月儿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都没来得及说。” “有机会,你可以上君山找她呀。”陈庆之故意一指远处的君山。 小月儿似乎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接着便继续向前走去。 气氛一下就冷淡了下来,陈庆之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过既然她不搭理自己,自己还不想搭理她呢。 两个人闷着头走了不大会的功夫,迎面却走来一个男人,看到小月儿的时候不由哈哈一笑,揶揄道:“哟,这位小官人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陶大给小月儿找的郎君不成?” 小月儿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鼓着脸蛋哼道:“刘大叔就知道欺负人,这位是我姐姐的朋友,对了,我爹让我出来打听打听,最近山上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一听陈庆之是姬仙儿的朋友,那男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许多,听小月儿问起时,自己顿时惊讶道:“难道你爹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小月儿一脸茫然地问道。 那人先是看了陈庆之一眼,一想到他是姬仙儿的朋友,那么说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笑着一指:“难道你们不知道明天便是无崖子长老掌教的日子吗?” “什么?”陈庆之顿时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姬鹏听到陈庆之带回来的消息时,一颗心顿时沉进了谷底,无崖子明天掌教,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姐姐已经失手了?说不定已经被无崖子给控制住,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这,姬鹏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急不可耐道:“小官人快点想个办法救救我姐。” 陈庆之面沉似水,深深地看了姬鹏一眼,幽幽道:“方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有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替你姐姐答应。” “条件?”姬鹏一愣,似乎不相信陈庆之会在这么节骨眼提出过份的要求来,犹豫道:“小官人先说说看。” “很简单,就是让你姐姐放弃白莲教教主的位置。” “你是无崖子的人?”听到这,姬鹏突然一伸手就把陈庆之的领子给拽住,双眼喷 火般地瞪着陈庆之,似乎要将他直接杀死在这里一样。 陈庆之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低头看了一下姬鹏的拳头,又看了看他这个人,不由冷笑道:“你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如果我是无崖子的人,你姐姐早在青山就已经死了,是我把她从山上背下来,又是我带她回汴梁,还是我替她找御医治病,不然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吗?” “这……”似乎感觉陈庆之的话有道理,姬鹏慢慢把拳头松了开,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为何不让她当教主。”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救她而已。” (本章完) 第596章 成败在你手 “救她?怎么救?”姬鹏下意识地问道。 陈庆之突然沉默了下来,眼神中露出一丝镇定与从容,整个人就这么站在这里,像是等待着什么事情会突然发生一样。 就在这时,留在外面的小月儿突然冲了起来,神色慌张地往外一指,急速讲道:“外面有官兵。” “什么?”姬鹏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正想招呼着陈庆之赶紧躲起来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陈庆之脸上是一脸的平静,就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样。 姬鹏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敢情自己这么信任陈庆之,他居然是官府的探子,自己眼睛一瞪,锋利的宝剑便贴到了陈庆之的脖子上面,姬鹏厉声道:“姓陈的,你老实交待,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那句话,救你,也是救你姐姐。”陈庆之面色不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姬鹏,似乎没有发现姬鹏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命似的。 “呸,救我?你凭什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信。”陈庆之突然微微一笑,接着反问道:“杀我容易,可是你想过没有,没有我,没有外面的官兵,你又凭什么救你姐姐出来?就凭你?”陈庆之眉毛一挑,不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的功夫,别说是你一个人,就是十个、一百个你也没办法从君山上把你姐姐救出来。” “你……”似乎被陈庆之说中了心事,姬鹏一下就愣住了。 “怎么,你不相信?既然你不信?不信你可以去试试,现在的君山岛早已经被无崖子搞得跟铁桶一般,你想去救你姐姐?人家巴不得你自投罗网呢。” 姬鹏似乎被陈庆之的话给说中了,握着剑的手稍稍放松了些,可是依然没有离开陈庆之的脖子,半晌沉声道:“那你说,该怎么救我姐?” “这就要看你肯不肯配合了。”陈庆之眼睛一斜,淡淡道:“把剑拿下。” 拿开,自己就失去了人质的保护,可是不拿开又能怎样,陈庆之说得对,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没办法救出姐姐的。 好吧,那就让自己赌这一回。 一翻腕,姬鹏把手中的宝剑收了回来,目送着陈庆之来到了门前,打开门的时候,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顿时传了进来。 “小官人,你没事吧?”马汉匆忙地来到陈庆之的身边,几个人立刻把他给保护起来。 陈庆之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官家接到了你的信之后,感到事关重大,特派天武军都虞候唐德唐将军率军五千从汴梁赶到,另外,急令沿途各府县给予配合,务求全歼白莲教妖人。” 带了五千人,若是打仗的话应该是足够了,只是怎么从这水路过去,却是一个难题,陈庆之想了想,看来还得是麻烦沿湖的这些府县,找出更多的战船才行。 想到这,陈庆之又问道:“那你呢,带了多少人?” “小的带了开封府衙役两百人。” “两百人?”陈庆之琢磨了一下,人数虽然不多,但救人的话本来就不是靠人多才能取胜,点了点头:“应该够了,告诉你的人准备一下,晚上乘船上君山。” “啊?”马汉却是一愣,放着大军不用,单单用自己手下这些人干什么? 陈庆之也懒得解释那么多,转身冲着里面喊道:“姬鹏,出来,我领你去见一个人。” 陈庆之的口气委实不客气,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下人一般,姬鹏心里有些不忿,可是眼下能救自己姐姐的,也只有陈庆之才可以。 板着一张眼到了外面,默默地跟在陈庆之的身后,就像是保镖一样。 “唐将军现在何处?” “大队人马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树林里歇息,小的带小官人前去。” 马汉领头,陈庆之中带着姬鹏跟在后面,骑着马不大会功夫就看到远处的树林中有人影晃动,大概是看到马汉在前,树林里出来了一骑迎了上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人领着三个人进到了树林之中。 天武军乃是禁军上四军之一,装备在大宋的禁军中自然是最顶尖的,看人家休息的时候吃的是什么,大块的肉往嘴里塞,吃得的满嘴流油。 进了树林走了没多大会的功夫,前面的人就停了下来,视线中一个身穿锁子甲的大汉出现在陈庆之面前,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嘴角突然不屑地勾了起来:“你……就是陈庆之?” 陈庆之也不客气,抬头看了看他,淡淡道:“你就是唐德?” “大胆,敢直呼我家将军的大名,难道你不怕死不成?” 唐德身后的亲军突然把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锋利的刀尖指着陈庆之,大声喝道。 陈庆之却跟没有看到似的,目光依然盯着唐德,淡淡道:“怎么,这就是唐将军的待客之道?” 唐德犹豫了一下,伸手随意地挥了挥,示意手下人把刀收了起来,然后问道:“你信上说白莲教的总舵就在这里,此话可是当真?” “废话。”陈庆之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接着说道:“我到这里不是跟你讨论我信上写的是什么,我到这里是让你立刻去周边的府县寻找渡湖的船只,明天是白莲教新一任教主无崖子上任之时,天一黑,你就必须带着人攻上去,听懂没有?” “你说什么?”陈庆之如此不客气的话顿时让唐德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是什么人?天武军都虞候,手底下掌管着数千兵马,而他陈庆之又算什么?不过就是一白身而已,连个功名都没有的人居然还敢来命令自己? 唐德不客气地哼了声:“陈庆之,你莫不是疯了,我才是天武军的都虞候,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 听到唐德的话,陈庆之不屑地哼了声,转头看了姬鹏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大宋最大的弊端,这些傻子连谁大都不知道,只知道彰显自己的厉害,唐德,你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没有我,你什么事也做不成?你若是不听我的话,被那无崖子给跑掉,你就等着回去之后被官家责罚吧。” “这……”唐德犹豫了一下,半晌有些不甘地一哼:“那好,本将就听你的指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听你的话还抓不到人的话,所有的罪可全由你一个人背。” “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597章 夜冷血更冷 兵贵精而不在多。 这句话又是陈庆之告诉自己的。 姬鹏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这由二十几个人组成的队伍,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庆之,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丝茫然。 凭这些人就想把姐姐救出来,还要在岛上东躲西藏等到官兵攻岛才能逃出来,这事能行吗? 似乎感受到他脸上表情的不自然,陈庆之微微一笑:“怎么,你怕了?” “你才怕了。”姬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怕你慌什么。”陈庆之脸上的笑意更浓,仔细地检查好身上的装备之后,淡淡地说道:“咱们救出你姐姐之后,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君山岛这么大,怎么也能藏起来几个时辰,等到官兵开始登岛时,那无崖子就无暇再顾及到咱们,逃还来不及呢。” 陈庆之说完,从身边又拿起一块肉脯递了过去:“拿着。” 摇了摇头姬鹏拒绝了陈庆之的好意。 “爱要不要,反正我把话跟你说清楚了,你刚刚也看到那些官兵的熊样了,等他们把船收集好,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攻岛呢,多带点吃的再身上,省得到时候饿死了。” 听这么一说,姬鹏先是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肉脯,伸手便拿起了几块塞到了怀中,一边塞,还一边小声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把我姐姐救出来?” “嗯……”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十成?”姬鹏一喜。 “不,是根本没有一成把握。”陈庆之继续解释道:“你想想,你姐姐都上岛这么久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在某一个地方待着,这么多天了岛上都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什么?”姬鹏懵懂地问道。 “笨蛋,证明她要么就是被抓了,要么就是被杀了,要是她成功了,君山岛肯定早就乱了。” 原来是这样。 姬鹏终于明白过来,可是心里对姐姐的担心又重了几分,默默地把一切收拾好之后,自己突然问了句:“小官人想过以后没有?” “什么?”陈庆之疑惑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把姐姐救出来,该怎么办?”姬鹏有些担心,毕竟姬仙儿的身份实在是有些敏感,白莲教的无生老母,不管是落在谁的手里,这都是升官发财的巨大保证。 陈庆之冷哼道:“救出来当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了,记住白莲教的教主叫做无崖子,跟姬仙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咱们上岛是去救你姐姐的,不是去救无生老母的。”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姬鹏立刻就明白过来,敢情陈庆之一直在肯定无崖子白莲教教主的地位,就是为了把姬仙儿从这里面给摘出来。 没了无生老母的称号,她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吗? 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陈庆之,姬鹏怎么也搞不懂,明明他的年纪不大,脑子里怎么会装了那么多的东西呢? “看什么看。”陈庆之心有所感,扭头扫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跟智力挂钩的事情,怎么看你也学不会的,先休息,等上了岛之后,怕是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天终于黑了。 渔村里的房门悄悄被推了开,一行黑衣人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到了码头的时候,分别上了两条小船,接着小船便慢慢悠悠向湖中间的君山岛划去。 陈庆之跟姬鹏并排坐在第一条小船上面,黑夜中的君山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一样,冲着两个人张开狰狞的大口,让人望而生畏。 “那边有船。”姬鹏突然伸手一指,却把陈庆之吓了一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平静的湖面上,似乎有几个芝麻大的小黑点,隐隐约约还有橘红色的灯光晃动。 这八成是白莲教的巡逻船。 划船的陶晖心里一紧,连忙问道:“小官人,咱们该怎么办?” “别慌,他们离得远,未必会发现咱们。”陈庆之死死地盯着那些小船的方向,让渔船把速度放慢下来,缓缓向君山岛的方向驶近。 就在这时,那些船似乎也看到了这两条船的存在,突然一动,加速向这边驶来。 心里暗道不好,陶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嘴唇哆嗦地问道:“小官人,咱们该怎么办呀。” “慌什么?”陈庆之脑子里转了转,转头问道:“平时君山岛晚上也有这样的巡逻船吗?” “这倒没有,上次带圣母登岛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 “那他们就是在等咱们了。”陈庆之终于醒悟过来,低声吩咐了一句,等到对方的船快要驶近时,所有的人立刻都弯下身子,小心地藏了起来。 对方的船速度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两条快船便已经到了陶晖渔船的旁边,先是围着他的船转了两圈,接着便有人喝道:“船上的是什么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陶晖心里有些紧张,可是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几位好汉,小人乃是附近的渔民,前几天得了一场大病,一直都没有机会下湖,家里这几天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这不,病还没好,就得出来打鱼了。” “是这样。”问的人似乎有些相信了陶晖的话,伸着火把在陶晖的船上照了照,或许太远的缘故,并没有看到趴着的陈庆之,收回火把之后,那人催促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岛上不太平静,晚上少来湖里打鱼,走吧走吧。” “哎,好,好。”似乎是躲过了一劫,陶晖心里刚刚松了口气,正准备调头往回返好离开这里的时候,原本躺在船里的陈庆之却突然猫腰蹲了起来,口中轻叱道:“射!” 接着箭如雨飞。 二十个人,二十把手弩,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手弩却发挥了无以伦比的威力,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锋利的弩箭便把他们的身体穿透,硬生生地钉在船板上。 连一丝惨叫都没有,战斗就已经结束掉,拎着手弩的陈庆之从船上站了起来,目光望着堆满尸体的两条船,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 (本章完) 第598章 她是自己人 夜色下,一行小船慢慢地接近了君山岛,靠岸的瞬间,一些人影从小船上跳了下来。 陈庆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圣母是从这里下船的?” 现在给陶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骗陈庆之,刚刚那一幕给自己的震撼实在是太强烈了,那么多的人,只是挥手之间便全部倒下,直到现在陶晖都还觉得自己的大腿有些发软,听陈庆之问起,连忙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好,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君山岛怕不会很平静,要是外地有亲人的话,最好先离开几天。” “好好,我回去就走。”陶晖连忙点了点头,跟着一起来的人两个人划着小船匆匆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陈庆之让人把刚刚抢来的两条船藏好,做好标记之后,脚步终于踏上了君山岛。 姬仙儿选择的这个地方看上去山势陡峭、杂草丛生,可是离近了仔细看时,陈庆之这才注意到,隐隐中有条小路顺着山势向上,应该是有人早就布置好的。 看到这里,陈庆之本打算自己向前,谁料姬鹏却突然拦到了他的面前,低声道:“前面怕是会有危险,还是我打头,小官人在中间照应,总不会出什么错的。” 想了想,陈庆之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像姬鹏说的那样回到队伍中间,而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小心地向山顶慢慢地摸了过去。 虽然姬鹏也是头一次走这条路,但是他对于君山的熟悉程度却是陈庆之比不了的,整个上山的过程中,速度始终没有减慢的意思,领着一行人不大会的功夫便爬到了山顶,远远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姬鹏心里一阵起伏不定。 待陈庆之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姬鹏似心所感似的,望着远方喃喃道:“我现在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事?”陈庆之好奇道。 “我现在在想,要是让我姐姐知道我把官兵领到了这里,她会不会一剑杀了我呢?” “呵呵。”陈庆之也被姬鹏的冷幽默给逗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你是她亲弟弟,她肯定不会杀你的,不过我嘛……就不一定了。” 姬鹏忍不住扭头看了陈庆之一眼,接着看到马汉他们离着还有些距离,不由低声叱道:“我看未必,我跟了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她对哪个男人像对你那么好过,按她以前的脾气,怕是早就一剑把你给杀了,怎么还能留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说,她现在的脾气已经收敛许多了?” 默默地点了点头,姬鹏又把话题扯了开,指着前方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些院子的作用,然后又把自己选择进去的路说了一遍,等到所有人都记住前进的路之后,姬鹏先是自己慢慢地向前探去。 看着姬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面前,陈庆之的心里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耳朵几乎都竖了起来,生怕把姬鹏发出来的暗号给错过。 就在这时,身后的马汉悄悄凑了过来,低声道:“小官人,你是不是太相信这个人了?” “什么意思?”陈庆之斜了一下眼睛。 “我是说,咱们来这一路是不是太顺了?这都已经上了君山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遇到,会不会是这小子把咱们给卖了?” 想了想,陈庆之摇了摇头,果断道:“我信得过他。” “可是……”马汉还想继续劝时,陈庆之却是把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地‘嘘’了声,小声地一指前面:“你听,有信号。” 果然,黑夜中传来一阵不知名的鸟叫,陈庆之毫无防备地跃起,沿着姬鹏刚刚消失的方向跑去。 马汉要比陈庆之紧张得多,虽然自己不知陈庆之为何这般的相信一个外人,可是自己却不能掉以轻心,手中的短弩时刻瞄着黑暗之中,若是有人出现,自己立刻就能把弩箭射出去。 等到大家全都汇合在一起之后,姬鹏指着面前的高墙,轻声道:“从这里跳进去,用不了多远便是我姐姐休息的地方,这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住,不过小官人还要是小心些。” “我知道了。”陈庆之点了点头,看到四周无人,回头一招手,众人便急匆匆赶到墙下,很快便架了一个人梯,众人悄声无息地落到了院子中。 比起其它灯火通明的地方,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些,以至于陈庆之半天都没敢动地方,生怕一不小心中了无崖子的诡计,等了一会之后,这才小心地向姬仙儿住的院子走去。 就像姬鹏说的那样,不大会的功夫,众人便来到院子外面,看着黑漆漆的院子,陈庆之低声问道:“你能确定就是这里吗?” 姬鹏肯定是点了点头:“我姐姐很喜欢这里的,她要是回来的话,肯定会先到这里的。” “那好,你跟我来。”陈庆之果然地一招手,先让马汉带着在四周藏了起来,自己则跟姬鹏悄悄地跳进院子里,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门处,小心地把耳朵贴了上去。 有人? 陈庆之的耳朵相当的灵敏,一下便听出屋子里面有人粗重的呼吸声,难道姬仙儿没出事,还留在这里? 姬鹏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之色,似乎已经可以肯定屋子里面睡觉的就是姬仙儿。 就在姬鹏刚想把门推开进去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仔细地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冲着他摇了摇头。 这意思分明就是说里面的人不是姬仙儿。 怎么会不是? 姬鹏一愣,本想解释什么,可又怕惊动了其它人,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从腰间拨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顺着门缝伸了进去,接着小心地拨动着门栓,只是片刻的功夫,门栓便被陈庆之挑了开,轻轻地推开门,两个人小心地钻了进去。 当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呼吸声变得更清晰些,到了这时姬鹏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要知道姐姐可是一个武功高手,每次的呼吸也是一次练功,就算睡觉时呼吸声也不会这般的粗重,难道这床上的人真的跟陈庆之想的一样,不是姐姐不成? 两个人小心地来到床边,陈庆之把手中的火折子给晃亮,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睡觉的人时,姬鹏却突然一惊,忍不住道:“雀儿,怎么是你?” 躺在床上的雀儿一下就把眼睛睁了开,当她看到床边居然站着两个人影的时候,立刻大惊失色,张开嘴正要大嘴里,一只手却突然扣了下来,把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本章完) 第599章 暴露的细节 “别出声,不然我就杀了你。” 陈庆之的话很简单,也很干脆,手弩锋利的弩尖直指床上的雀儿,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睡在这?” 雀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倒霉,上次在这里睡的时候被姬仙儿给吓了一跳,这回更好,直接来了两个男人。 倒是刚刚姬鹏的声音让自己有些熟悉,醒悟过来的时候,雀儿惊讶道:“二爷?真的是你吗?” “是我。”姬鹏迫不及待地问道:“雀儿,你怎么会睡在这里?我姐姐呢,她可曾回来过?” “你是说圣母回来了?”雀儿很好地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微微张开檀口,却摇了摇头:“她在哪?奴婢没有见到呀。” “难道她没回来?”姬鹏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自己以为姬仙儿肯定会先回这里,看来应该是自己猜错了。 “真的没回来,奴婢在这里住了已经有些日子了,从来都没有见过圣母出现。” “这下糟了。”姬鹏开始琢磨起该到哪里去找姬仙儿了。 就在这时,雀儿的目光终于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胆怯地看了一眼那支锋利的弩箭,小声怯怯地哀求道:“这位爷,能不能把你的箭给拿走,雀儿有些害怕。” “你怕?”陈庆之的手很稳,手弩始终没有离开雀儿的意思,先是在屋子里面看了一圈,突然问道:“这是不是姬仙儿的房间吗?为什么你会住在这里?” 从陈庆之对姬仙儿的称呼上,雀儿就感觉到了一丝意外,自己跟了圣母这么多年,很少见到有人敢提到她的闺名,更别说这居然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来不及想太多,雀儿连忙说道:“这的确是圣母的房间,只是圣母好久未回,雀儿听说房间不能总空着,会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搬过来住的,等圣母回来,雀儿自然会离开。” 姬鹏自然不会对雀儿的话产生什么疑惑,正琢磨着问问现在山上的情况时,陈庆之却突然说道:“你起来,带我去你的房间看一看。” “啊?”雀儿一愣,疑惑道:“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点起来。”陈庆之的声音直白、冷淡,手中的弩箭对准雀儿,又一次举了起来。 “那,那你们能不能背过身去?让奴婢把衣裳穿好。”雀儿楚楚可怜地拽着被角,苦苦哀求道。 姬鹏心里老大不舒服,皱着眉头扫了陈庆之一眼,沉声道:“眼下还是追查我姐姐的下落要紧,小官人若是看上了雀儿,等事情了结了,让你带她走不就完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谁说我办的就不是正事了。”陈庆之面色不改,手中的手弩轻轻一挑:“听到没有,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马上把衣裳穿好,带我去你的屋子里。” 好家伙,就一句话的事,自己就变成人家的人了,雀儿心里暗暗叫苦,只是陈庆之的手弩始终对准自己,自己也不敢搞什么其它的小动作,只能是慢腾腾地把衣裳穿好,到了门口的时候,还装出不解的样子问道:“小官人到底想看什么,雀儿直接给你看好了。” 刚刚还装出一付贞洁烈女的样子,穿上衣服却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要说这里面没有鬼谁能相信,陈庆之根本不为所动,淡淡道:“别废话,前头带路。” “小官人,还是追查姐姐的下落要紧,你跟雀儿较什么劲呀。”姬鹏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 陈庆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么押着雀儿出了房间,两个人一拐,却进到了雀儿住的厢房,随后姬鹏也跟了进来。 “这里能有什么?” 炭盆里的炭是凉的,屋子里面冷得跟冰窖一样,只是看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就全都进入自己的眼里,陈庆之看了一圈之后,目光突然在一处停了下来,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哎,小官人,你要干什么?那可是奴婢的私密之处,看不得的。”当雀儿看到陈庆之往自己的床走过去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直接挡在陈庆之的面前。 “闪开。”陈庆之手弩对准雀儿,面如寒冰。 “你……”雀儿拿陈庆之没办法,只能转过头,苦苦求道:“二爷,你帮帮奴婢,床上的东西看不得的。” 姬鹏也觉得陈庆之好像有些不太正常,连忙走过来,劝道:“算了吧,你跟一个侍女较什么劲,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你还想不想查你姐姐的下落?”陈庆之突然瞪了一眼姬鹏。 “当然想查。”姬鹏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看雀儿,疑惑道:“小官人是说,她这床上可能有问题?” “不是可能,是一定。”陈庆之信誓旦旦又说了一遍:“马上闪开,不然的话,另怪我不留情面。” “雀儿,闪开。”姬鹏似乎被陈庆之说动,声音变得严厉许多。 见状,雀儿只能是一脸委屈地让了开,口中低声道:“你们欺负雀儿,等圣母回来,雀儿一定要告你们的状。” 告不告状是其次,只要能把人救出来,就算砍自己几刀又能如何,等到雀儿闪开之后,姬鹏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雀儿的床,只是看过之后,自己却摇了摇头,里面什么都没有呀。 “小官人,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陈庆之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没有,是有,只是你没注意罢了。” “我没注意?”姬鹏又一次打量着这座床榻,愣是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就在这时,陈庆之手中的手弩突然对准雀儿的咽喉,寒声问道:“说,姬仙儿现在在哪里?” “冤枉呀,二爷,你快点帮帮奴婢,奴婢真的没见过圣母,又哪里知道她在哪?” 这时候的姬鹏已经不像刚刚那样确信,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太相信道:“雀儿,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我姐姐?” “奴婢真的没有。”雀儿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委屈。 “真的没有?那你的被子又是怎么回事?”陈庆之继续说道:“你说你在那间屋子里已经住了数日,为何这间屋子的被子还没有叠起来?千万别跟我说是你忘了,你一个做下人的,连自己的屋子都收拾不好,又怎么能收拾好主人的屋子?快说,姬仙儿在哪?” (本章完) 第600章 美丽的陷井 雀儿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床没有叠起来的被子,却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自己很想跟陈庆之解释,这是自己好久以前睡过,只是没有叠起来而已,可是看到那锋利的箭尖离自己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时,雀儿还是害怕了。 干巴巴地咽下一口吐沫,雀儿语气慌乱道:“别,别杀我,我说,我全说。” 姬鹏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起来,没想到雀儿居然真的把自己给骗了,难道姐姐真的来过这里? 事到如此,雀儿干脆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自己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嘤嘤地哭述道:“二爷,奴婢也是没办法,奴婢又不会武功,也逃不出这君山,大长老又那么吓人,奴婢除了服从还能有什么办法。” “哼,你怕那无崖子,就不怕我吗?”似乎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屈辱,姬鹏腾的一下就迈了过来,手中的宝剑猛地架到了雀儿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出卖主人的贱婢,我要杀了你。” 陈庆之一看,自己再不出手是不行了,这姬鹏完全就是过来捣乱的,自己四处查找证据,他总不相信自己,等到自己好不容易问出雀儿的口供,他倒又横插一脚,居然想要把人给杀了。 陈庆之连忙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姬鹏,你忘了你姐姐吩咐过你什么了?” “我……”姬鹏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陈庆之,又瞪了一眼地上的雀儿,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是乖乖地把剑收了起来。 危机暂时解除掉,但也只是暂时而已,雀儿看着陈庆之慢慢地蹲在自己面前,心里却产生了无限的恐惧,明明这位小官人面目要比二爷和善了许多,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害怕他呢? “小官人饶命。”求饶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陈庆之微微一笑:“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我是不会杀你的,我问你,姬仙儿现在在哪里?” 雀儿连忙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那天圣母被大长老抓起来之后,是大长老的手下亲自关起来的,雀儿实在是不知道地方。” 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她若还不肯说,那应该就是真的不知道,陈庆之一阵的头痛,现在离天亮不到四个时辰,这么大的君山,自己到哪里去找姬仙儿呢? 考虑了一下,陈庆之突然问道:“那抓走姬仙儿的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雀儿连忙点了点头道:“是大长老的徒弟,名字叫做齐天寿。” 这名起的,够霸气,居然敢跟天同寿。 陈庆之把这个名字记住,回头看了姬鹏一眼:“知道齐天寿吗?” 姬鹏点了点头:“知道。” “能找到他吗?” “包在我身上。” “那好,咱们走。”陈庆之说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看到陈庆之果然信守承诺饶了自己一命,雀儿顿时松了口气,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才能通知大长老的时候,对面的姬鹏手中的剑却突然一点,锋利的剑尖直接点在雀儿的咽喉处,一丝鲜血慢慢流了下来。 “他答应过,会留我一条命的。”雀儿似乎有些不甘心,明明陈庆之都说留自己一命,为什么他还要杀死自己。 姬鹏倒也干脆:“那是他答应的,跟我何甘?” 说完,手中的剑一抽,雀儿的身体便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等到姬鹏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陈庆之就站在院子里,也不去问雀儿的下场,低声问道:“想要找到你姐姐的下落,眼下只有找到齐天寿才可以,事不易迟,咱们还是快一点出发,争取在天亮前离开君山岛。” “好,让他们跟我来。” 院子里面发生了什么,马汉自然不会去过问,只是闷头跟着陈庆之一直向前,也不知道绕了多久之后,姬鹏在一间院子前停了下来,伸头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院子,低声道:“这里便是齐天寿的家。” 陈庆之探头望去,没想到这间院子看起来比姬仙儿的那里还要大了许多,一共三间房分品字形分开,中间正房的光亮却愈发衬托出两边厢房的暗淡无光。 “咱们怎么办?直接杀进去?”姬鹏脑子里似乎只剩下这一个办法。 陈庆之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接着摇了摇头:“别傻了,那小子既然是无崖子的徒弟,那肯定是铁了心跟随无崖子,他跟那个丫鬟不同,就算你把他给抓住,他也不会透露你姐姐的所在,说不定大声一喊,闹个同归于尽。” “那你说,该怎么办?”姬鹏似乎变得更加着急。 如果按陈庆之的想法,那就是等,既然姬仙儿是齐天寿关起来的,那么她的吃喝肯定是由他来负责,只要在这里等,说不定什么时候齐天寿就会出来,到时候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姬仙儿。 只是这个主意却有一个最明显的破绽,那就是不知道齐天寿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要是运气好,也许一会就出来了,要是运气差,说不定明天天亮时才会出来,那时候怕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陈庆之考虑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齐家正屋的大门却突然从里面推了开,接着一声醉熏熏的声音从里面传到陈庆之的耳朵里。 “……老四你就是胆小,那姬仙儿都已经被关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连点腥味都不尝尝?我可跟你讲,你现在要是不去,等到明天那姬仙儿可就是师傅的人了,咱们这辈子都遇到上这么漂亮的人了。” “二哥,你喝多了,那可是教主,哪里是咱们能碰的。” “都说你傻呢,老四你不敢去,我去,我豁出去让师傅打一顿,今天也要如愿以偿。” “二哥,你回来,回来呀。” 门口的齐天寿喊了好几遍,那醉鬼也没有停下来,晃晃悠悠地出了大门,就这么走了。 他这一走,陈庆之顿时兴奋了起来,如果自己没料错的话,这人肯定是去关姬仙儿的地方的,自己低声问道:“这人又是谁?” 姬鹏低声回道:“无崖子的二徒弟叫做孟天云。” “好,跟上他,能不能找到你姐姐就全靠他了。” (本章完) 第601章 冲动的惩罚 大概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孟天云的胆子比以前也要大了许多,推开齐天寿的阻拦,踉跄地脚步向着关押姬仙儿的牢房走去。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当他走过之后,有几条黑影却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已经是被关起来的第四天了,姬仙儿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任由粗大的铁链将自己紧缚在墙上,疲惫地样子让人一阵心疼。 被关起来的第一天,她还幻想着陈庆之会突然从天而降,如同无生老母下凡那样把自己从这里救出去,只是等着等着,希望渐渐变成了失望,最后已经是深深的绝望。 陈庆之应该不会不来,但是以他的功夫,怕是想找到这里都是一件难事,自从自己被抓之后,那无崖子肯定会加强岛上的戒备,这时候姬仙儿到是开始盼着陈庆之千万不要来,他要是来的话,无疑是自投罗网。 从第一天开始,无崖子便没有给姬仙儿送过吃的,每天中午那一碗水便是自己一整天中唯一能够喝到的东西,只是短短的四天,好不容易恢复健康的姬仙儿又再次瘦了下去,双目毫无焦点地望着脚下,心里已然不抱任何的希望。 就在这时,牢面却突然传来粗重的脚步声,姬仙儿先是一喜,接着双眼便重新暗了下来,这脚步肯定不会是陈庆之的,他若是能出现在这里,必会十分的小心,哪会像这样大摇大摆的。 “二爷,你这是……?”守在外面的守卫疑惑地问道。 “都给我滚开,老子要进去。” “二爷,没有教主的命令,谁都不能进。” “放屁,这是君山,谁敢拦着我?快点滚。” 守卫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倒是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给推了开,随着寒风一起进来的却是一股浓浓的酒气,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身体从外面滚了进来,重新把门关上时,孟天云忍不住嘿嘿笑了声,挑了挑眉毛,轻佻道:“姬仙儿,没想到吧,我老孟来看你了。” “孟天云?”看着体形,还有这声音,姬仙儿哪里不知道他是谁。 “哟,你还记得我老孟,不枉我惦记你这一回。”孟天云打了一个酒嗝,慢慢地走了过来,色眯眯地眼睛在姬仙儿的身体上扫来扫去,颤抖着右手慢慢地伸了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座都敢碰。”姬仙儿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乱了起来,酒鬼跟正常人可不同,疯狂起来的话,什么事都是能做出来的,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着,眼下只能是尽力吓唬他罢了,脑子里重新焦急地呼唤着,陈庆之,你快点来呀。 几年的积威下来,孟天云心里对姬仙儿还是有些害怕,右手不甘地缩了回来,嘴里轻哼道:“姬仙儿,你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充什么老大,反正你早晚都得嫁人,嫁谁不是嫁,不如就嫁给我老孟如何?除了不能离开这君山,吃香喝辣,我老孟少不了你的好处,怎么样,你还是从了吧。” 一边说,孟天云壮着胆子又把手伸了出去,只是还没等他碰到,姬仙儿一口痰就吐了出来,不偏不倚地刚好吐到孟天云的脸上,让他的动作顿时一滞,伸手擦了擦,脸上露出狠厉之色:“好你个姬仙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你孟大爷的厉害,包你以后再也离不开我。” 说完,孟天云一瞪眼睛便想强来,偏偏在这时候,门外突然有声音响了起来,有人大声喊道:“孟二爷可在里面?” “在,你们是?”见到两个生面孔快步跑了过来,门口守卫先是做出了防备动作,可是听到他们提到了孟天云,立刻就放松了下来,甚至其中一个还主动地把牢门打了开,冲着里面喊道:“二爷,外面有人找。” 特么的,谁偏偏赶在这时候坏了自己的好事? 孟天云不甘地缩回了手臂,目光在姬仙儿身上又狠狠剜了一眼,这才扭过头,没好气地骂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坏了老子的好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二爷,教主找你。”外面的人直接冲了进来,冲着孟天云一抱拳。 孟天云不由奇道:“这么晚了,师傅找我做什么?” “这个小的也不知,不过……” “不过什么?”孟天云皱着眉头问道。 “不过,四爷也在教主那。” 一听这话,孟天云一下就明白过来,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被点燃了,嘴里骂道:“好你个齐老四,我说你怎么不跟我来,居然跑师傅那里告我的黑状,老子今天非得跟你理论理论。” 骂完,孟天云怒气冲冲地便要往外走,就在这时,那报信地突然道:“二爷,教主还有几句话让我告诉你。” “什么话?”孟天云不疑有它,看着那人靠过来时,自己还特意把头一偏,准备听师傅有什么吩咐。 “教主让我告诉你……你可以去死了。” 你字刚刚落下,孟天云突然感到肋下一凉,等到这人把话说完,自己脸色顿时一变,再想动手的时候,却已经慢了一步,身上的力气如潮水一般的退去,双眼慢慢地闭了起来,身体一软,扑通一声跌到在地上。 牢里面的动静自然引起外面守卫的警觉,只是一转头的功夫,刚刚留在外面的那个人却突然出手了,只听‘噗噗’两声,两个守卫便软软地倒在地上,接着人影便冲进了屋子里,低声道:“小官人,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 如此大胆冲进来杀人的自然就是陈庆之,听到外面姬鹏的话,自己点了点头,见孟天云果然已经死透之后,连忙来到牢房的里面,看到墙上被铁链锁住的果然就是姬仙儿时,眼泪差一点流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姬仙儿的脸蛋,低声问道:“姐姐,姐姐,醒醒。” “别拍了,快点把我放下来。”从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姬仙儿就知道陈庆之终于来了,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要不是害怕孟天云警觉,自己差一点就喊出声来,直到陈庆之杀了孟天云之后,自己浑身立刻松弛了下来,无尽的疲惫感突然袭来,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没想到就是这个动作却被陈庆之误会,被他拍了两下之后,终于勉强地支撑起眼皮,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我放下来。” (本章完) 第602章 调虎离山计 黑暗中,又是一行人匆匆赶了过来,为首的齐天寿满头大汗,远远地望着牢门那扇打开着的大门,心里就是一惊,连忙喊道:“二哥快些住手,师傅喊你过去呢。” 齐天寿的话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直到他焦急地来到牢门前,正想看一眼自己来不来得及,谁料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差点就被什么东西给拌倒,还不等自己低头,就听身后有人惊呼道:“不好,有人死了。” 齐天寿连忙低下头,果然,借着火把的亮光,自己看到两个守卫已经是躺到了地上,脑袋歪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早已经死去多时。 一愣之后,齐天寿立刻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连忙冲进了大牢中,定睛往墙上一看,果不其然,早就已经不见了姬仙儿的踪影。 在那一刻,齐天寿顿时感到一股寒气唰的一下便从脚底窜了上来,哪怕自己穿得再多,似乎也感觉到浑身瞬间冰冷,脑子里正琢磨着会不会是孟天云把人给劫走时,身后的人又是一惊:“二爷,四爷,二爷死了。” 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齐天寿果然看到,就在牢房的暗处,一个人影正躺在那里,火把往前一照,不是孟天云又是谁。 知道不是孟天云把姬仙儿劫走的就好,齐天寿黑着脸从牢房里出来,立刻吩咐道:“马上去通知码头的兄弟,把所有的船全都放出去,把君山岛封锁住,不能放走一条船。” “是。”手下人匆匆的离去,齐天寿望着诺大的山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姬仙儿,我倒要看看你能飞到哪里去。” 把姬仙儿放下来的那一刻,姬仙儿其实就已经晕了过去,陈庆之来不及观察太多,直接就把她给背上,姬鹏在前面引路,马汉领着人在后面断后,自己背着姬仙儿走在中间,匆匆地沿着原路返回,准备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马上离开君山岛。 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便出了白莲教的总舵,只是一行人刚刚走出去不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 陈庆之猛地回头,仔细地听了听,不由低声道:“糟了,被他们给发现了。” “小官人,那咱们怎么办?”成功救出姬仙儿之后,姬鹏对陈庆之佩服得已经是五体投地,不管什么事,都等着他拿主意。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还能怎么办,抓紧时间下山,争取赶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离开君山岛。” 一行人不由加快了速度,等到回到上岸的地方,把那两条小船推出来的时候,姬鹏却吃惊地指着湖面上的小船道:“小官人快看,白莲教的巡逻船。” 果然,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湖面上便多了许多橘红色的光亮,慢慢地散开,开始在湖面上散了开。 “要不,咱们冲吧。”姬鹏能想到的就是趁着对方还没有散开时,硬冲出去。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姬仙儿,缓缓摇了摇头:“不行,你姐姐现在情况不大好,怕是受不了冻,咱们得换个方法。” “等不及了,要是被他们把水路给封锁了,咱们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姬鹏说的的确是实话,要是等到对方把水面全都封锁起来,就这两条小船,想冲都冲不出去。 到了这时候,陈庆之果断道:“马汉。” “在。”马汉立刻跃众而出。 “你带着所有人上船,向唐将军那边靠拢。” “是。”马汉点了点头,一挥手,便让大家上船,这时自己才反应过来,惊讶道:“那,小官人你呢?” “我留在这里。”陈庆之咬了咬牙,身边的姬仙儿状态实在是有些糟糕,要是在湖面上再颠簸久了,怕是连船都下不去了。 “可是……”马汉似乎还想劝两句。 “没什么可是的,马上离开这里,把情况原原本本告诉唐将军,让他准备好了战船之后,立刻攻岛。” “好。”马汉点了点头,配合着手下去准备开船。 这时,陈庆之一扭头,坚决道:“姬鹏,你也上船。” “我?”姬鹏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我不能上船,我要是上船了,你跟我姐姐怎么办?” “你要是不上船,他们谁认识上山的路?马上听我的话,上船,至于我跟你姐姐能不能安全,就看你的速度如何,要是快,或许能见到我俩,若是慢了几天……” 后面的话,陈庆之自然就咽了下去,姬鹏心有不甘地看了姬仙儿一眼,又看了看陈庆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一伸手把身上的肉脯全都拿了出来,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中,低声道:“保护好我姐姐,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陈庆之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陈庆之的允诺,姬鹏立刻一转身跳到了小船上,两条小船慢慢地划出藏身处,疯了般地向岸上划去。 小船只是一露头,就被正在湖面上搜索他们的人给看个正着,湖面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接着无数的光点向着两条小船围了过去。 陈庆之也不知道马汉他们能不能突围而出,只是自己跟姬仙儿却不能继续躲在这里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围过来,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让姬仙儿恢复过来。 小心地把她背在背上,陈庆之一咬牙,沿着刚刚下来的路,又一次走了回去。 等到陈庆之背着姬仙儿再次出现在围墙外面的时候,陈庆之的体力已经处在了完全透支的状态,从山上往下看去,只见无数的火把正在山腰跟山脚下晃动,可是想像得到无崖子为了抓住自己,差不多已经动用了所有的人,要是姬仙儿一直不醒的话,自己早晚得被他们给抓住。 “醒醒,醒醒。”没办法,陈庆之只能是把姬仙儿搂在怀里,冰冷的手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脸颊,希望她能够醒过来。 还真别说,拍了两下之后,姬仙儿的眼睛果然慢慢地睁了开,先是呆呆地看了一眼陈庆之,喃喃地问道:“奴家,这是在做梦吗?” 陈庆之这叫一个无语,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低声道:“你现在已经醒过来了,要是你还继续睡的话,下半辈子就全都在做梦了。” (本章完) 第603章 小官人自重 “这……是哪里?” 姬仙儿似乎清醒了一些,目光茫然地望着四周,最后终于聚焦到陈庆之的身上,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跟陈庆之现在的姿势有多么的亲密,口中发出一阵娇嗔,听起来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人在外面幽会一样。 妖精,真特么的是个妖精,还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陈庆之感到小腹一阵的燥热,要不是四周那么多人还在找自己,自己恨不得立刻把姬仙儿按在地上给正法掉。 连忙收敛了心思,陈庆之定了定神,这才催促道:“你问这是哪里,我还想问你这是哪里呢,你睁开你那双大眼睛往下看看,那些光点全都是在找咱俩的人,你要是再睡下去,咱们怕是落得一对亡命鸳鸯了。” “呸,谁跟你做亡命鸳鸯。”姬仙儿轻轻呸了一口,终于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山下这么多光亮,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狠厉:“无崖子,你这无耻老儿,居然动用这么多人来抓我,此仇不报,我姬仙儿誓不为人。” “为不为人的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想个办法藏起来,不然的话,一会他们就搜过来了。”陈庆之看了看山下渐渐变近的光点,催促道:“快点,你这白莲教还有没有什么密室暗道一类的地方?咱们好去先躲躲。” 姬仙儿摇了摇头:“密室倒是有几个,可是我知道的地方,无崖子也知道,咱们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这倒也是。 陈庆之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姬鹏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把白莲教的人给骗过,要是他们继续搜索的话,指不定就把两个人给找到。 想了想,陈庆之突然问道:“对了,那无崖子可曾娶妻?” “呃?”姬仙儿一愣,点了点头:“当然娶了,而且还是一妻八妾。” 我去,这老头身体够结实的,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悠着点,娶了这么多,他能都消受得了吗? 看到陈庆之脸上露出一阵古怪的表情,姬仙儿却是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你脑子里面想什么呢?” 陈庆之微微一笑,低声道:“我在想,这山上哪里都不安全,可是无崖子总不会想到咱们躲在他们家里吧。” “你是说?”姬仙儿立刻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好,你跟我来,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虽说姬仙儿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可是这面墙却是难不倒她,两个人翻过墙之后,在姬仙儿的指引下,向着无崖子住的地方跑去。 这件事的确是闹得太大了,跑了姬仙儿不说,居然还杀了无崖子的一个徒弟,现在的白莲教总舵中跟刚刚可是判若两样,到处都点着火把,不断的有人影穿梭在各个地方,看样子,怕是整个总舵的人全都被叫醒,出来找姬仙儿了。 “没看出来呀。”一边小心地往前,陈庆之突然说了一句。 “没看出什么?”姬仙儿顿时一愣。 “没看出来,你在白莲教的人缘居然这么差,你看呀,你身边的侍女出卖你,你的手下出卖你,现在可好了,全山庄的人都不睡觉起来找你,你说你这几年是怎么混的,关键时候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 陈庆之的话似乎说到了姬仙儿的心坎上,自己脸色顿时一黑,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却突然出手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陈庆之差一点就大叫出来,这个老女人,掐人居然这么狠,自己不就说了句实话吗,怎么连句实话都听不进去呀。 有了刚刚的教训,陈庆之再也不敢口花花地惹姬仙儿了,两个人东拐西拐,就在陈庆之有些晕头转向的时候,终于到了一间院外停了下来,跟别的地方比起来,这里的确要安静了些,两个人看了看四周无人,连忙从墙头上翻了进去。 跳到院子里面之后,两个人先是在阴影里等了一会,姬仙儿这才往一个方向一指,陈庆之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顺着墙跟向前跑去,路过一间漆黑的房间时,姬仙儿大着胆子来到门口,仔细地听了听,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 一闪身,两个人便钻进了房间中,小心地把门关好,等到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这才小心地打量着这间房。 从屋子里的摆设看,这应该是一间卧房,而且屋子里的香气浓郁,应该是无崖子的妾室所住。 就在两个人刚刚放松的时候,突然从屋后面传来‘嘤’的一声呢喃,两个人刚刚放松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 屋子里有人。 从刚刚那声呢喃上分析,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女人,就是不知是无崖子的第几房妾室,两个人一动不动站了一会之后,屋后再也没有什么动静,这才重新放松了下来。 陈庆之本想去后屋查看一下情况,谁知还没等自己过去,就被姬仙儿给拉住,目光不满地瞪了陈庆之一眼,陈庆之立刻明白过来,这老女人居然以为自己是想去偷窥人家。 真是好心没好报,自己就知道不能帮这个老女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陈庆之示意让她去查看一下。 姬仙儿脸上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小心地在后堂走了一圈,很快便走了回来,示意后面只有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威胁。 这么说,暂时终于安全了。 陈庆之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却找到一个衣橱,打开之后,里面全都是五颜六色的衣裳,陈庆之也不嫌弃,直接钻了进去,接着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姬仙儿也一并躲进来。 衣橱就这么大,自己若是进去的话,岂不是跟陈庆之都挨在一起了。 姬仙儿扭捏地有些不想钻进去,可是这么大的屋子自己又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只能是一咬牙,同样钻了进去。 当衣橱的门重新被关好时,天地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便无任何声音,姬仙儿似乎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起来。 就在姬仙儿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摸了过来,姬仙儿反应就是陈庆之的手,娇羞之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小官人自重。” “自什么重呀,我好心给你肉脯,你怎么给打飞了?” “啊!” (本章完) 第604章 一出春宫戏 从渔村带来的肉脯终于派上了用场。 哪怕是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姬仙儿吃东西的动作依然是优雅无比,慢条斯理的样子,浑然看不出她是已经饿了几天的人。 跟她比起来,陈庆之的动作就显得要粗鲁得多,一边快速地吃着肉脯恢复着体力,另一边还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谨防无崖子把两个人堵在这里。 吃着吃着,姬仙儿突然停了下来,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些难为情道:“庆之,你身上有水吗?” “水?有。”陈庆之伸手一摸后腰,即是摸了个空,自己顿时有些傻眼,也不知何时,挂在后面的水袋居然不翼而飞,大概是掉到哪里了。 “抱歉,水袋丢了。”陈庆之无奈地摊开手,可是被姬仙儿这么一提,自己也觉得干巴巴的肉脯有些难以下咽,轻轻地把衣橱拉开一个缝隙,听到外面并无其它异常的声音,陈庆之小心地跳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桌子前,摸到茶壶的时候却是一喜,拿起茶壶刚想喝一口,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一个黑影印到了大门上,接着那扇没有关严的门,居然被人给推开了。 这一下可是把陈庆之吓得魂飞魄散,眼看自己来不及回到衣橱,自己二话不说,一弯腰,直接掀开桌布,腾的一下便钻到了桌子下面。 因为事发突然,陈庆之的小心脏激烈地跳动着,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脑子里面飞快地转动着。 来人是谁? 这是无崖子的后院,最有可能来的自然就是他,可是外面闹得这么热闹,无崖子肯定是分身乏术,又怎么可能来这里。 可是除了无崖子,还能是谁? 难道是自己跟姬仙儿进来的时候,被人给发现了? 就在陈庆之在桌子底下胡思乱想的功夫,房门却被来人重新给关上,‘咔’的一声,居然被插上了。 或许这声音惊动了屋子里面睡觉的女人,女人粗重的呼吸声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来人非但没有躲闪之意,反倒是主动开口应了一声,接着便快步向屏风后面走去,当两个人相见的一瞬间,屋子里的女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天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还不是想你吗?咱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来,让我摸摸看看瘦了没有。” 后堂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把陈庆之惊得嘴巴张得好大,我去,这扯不扯,自己只是进来躲藏的,怎么变成捉奸的了呢。 后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女子的声音重新变得粗重起来,挣扎道:“不行,天寿你还是回去吧,过几天我找机会去你那里好不好,要是被那老贼知道咱俩的事,咱俩就完了。” “放心,那老贼现在急得火上房呢,哪有时间来顾及到咱们。” “啊?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女子顿时一惊。 “刚刚姬仙儿被人救走了,现在全岛的人都在忙着找她,这里是那老贼的后院,谁敢到这里找人,咱们还是及时行乐吧。” 大概是齐天寿的话引得女人的同感,也就不在言语,不大会的功夫,一阵女人的哼叽声便从后堂传了出来。 陈庆之小心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重新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悄悄地回到了衣橱中。 两个人的动作很轻,生怕动作大了会被屋子里的两个人发觉,陈庆之把茶壶递到姬仙儿的手里,她小心地喝了几口,就在她把茶壶放下的时候,屋子里的女人突然大声地叫了几声。 一听这声音,陈庆之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还好这里够黑,想必姬仙儿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不然的话,她又该笑话自己了。 没等陈庆之庆幸,姬仙儿却突然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庆之,他们在干什么呢?” “这……”陈庆之张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姬仙儿的话,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们正在为社会的繁荣、人类生存的延续做着最伟大的贡献。” “呃?那又是什么意思?”姬仙儿被绕得有些迷糊。 对这个好奇宝宝,陈庆之也是一阵无奈,低声道:“还能是什么,你想想无崖子为什么娶那么多女人,就是为了这件事。” 陈庆之这么一解释,姬仙儿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自己本想狠狠地瞪陈庆之一眼,可是这里这么黑,怕是陈庆之也看不到,倒是把自己的身体稍稍缩回来些,尽量地不跟陈庆之碰在一起。 衣橱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陈庆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这么伴随着女人的叫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齐天寿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小声地说着话,无外乎就是女人想让齐天寿带自己走,可是齐天寿不过是玩玩而已,怎么能动真情,随意地找着借口敷衍着女人,就在陈庆之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到近,最后居然停到了这间房的外面。 陈庆之的眼睛腾的一下就睁了开,糟糕,难道是自己暴露了不成? 对面的姬仙儿也被吓了一跳,满脸慌张之色,哪还有先前的镇定,低声道:“庆之,该怎么办,咱们会不会被别人看到了?” 陈庆之想了想,好像应该不能呀,要是被人看到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来人抓自己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才过来? 正在陈庆之百思不得其解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你们干的好事,还不快点出来受死。” 无崖子? 这个声音陈庆之实在是熟悉得很,自己真是做梦都不想听到这个声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怎么来了? “怎么办?要不咱们冲出去?”虽然身体依然虚弱,可是姬仙儿已经在考虑着怎么硬碰硬,就算自己跑不掉,也要掩护陈庆之离开才行。 陈庆之突然把她的胳膊给拉住,低声道:“先别出去,也许这老贼是在诈咱们。” 好像有这种可能,姬仙儿心思稍稍安定下来,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陈庆之正抓着自己的胳膊,脑子里面突然冒出刚刚那女人的叫声,娇羞之下,姬仙儿一下就把陈庆之的胳膊给甩到一边。 (本章完) 第605章 怎么会是你 自己差不多已经把整个君山岛都给翻遍了,万万没有想到,这姬仙儿居然就藏身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当手下人说有黑影偷偷潜入到这里时,无崖子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黑影肯定是姬仙儿,为了怕打草惊蛇,自己还特意等了一会,直到人手足够把这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时候,这才大大方方的现身,面带笑容地站在院子中。 至于屋子里自己房小妾的安危,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心上。 又等了一会,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无崖子已经忍不住了,大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抓出来。” 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人群立刻蜂拥而上,腾的一脚把门踹开之后,还不等开始寻找姬仙儿的下落,突然从后面跑出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对不起师傅,都是她先勾引我的,求求你放我一马。” 呃? 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无崖子顿时一愣,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近前,当他借着火光看清跪在地上的人时,一股怒火腾的一下被点燃了起来。 这情况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半夜,自己的徒弟居然留宿在自己小妾的房间内,自己要是说他们是在聊天,这天下有谁会相信? 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给自己带绿帽子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自己最亲近的徒弟。 “齐天寿,你行,你真是好样的。”因为生气,无崖子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这下好了,自己的徒弟跟小妾私通,却被自己给抓个正着,若是只有自己的话也就罢了,大不了暗中除掉两人,也不至于使自己的名誉受损。 可是这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里里外外差不多几十个人全都看到了这一幕,现在自己在他们眼里恐怕都已经成了笑柄,而且随着时间的发展,只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自己的脸都丢尽了,还有什么脸去当白莲教的教主。 就在这功夫,后面的女人也匆匆跑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小衣,扑通一下跪到无崖子的面前,嚎啕大哭道:“爷,你要给妾身作主,妾身在里面睡觉,这个畜生冲进来就把妾身给打晕了过去,然后,然后他就……哇,我不活了。” 女人嘛,一哭二闹三上吊,一般这一套使完了,男人的心也就软了,说不定就能饶了她一命,只是这一次,女人的如意算盘好像打错了,等她哭得要死要活时,无崖子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狠厉,低声道:“你说什么?不想活了?那好,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无崖子的手掌便冲着女人的天灵盖拍了下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女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来,鲜血从七窍流出,眼看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杀完人之后,无崖子连看也不看地上的尸身一眼,慢慢地走到齐天寿的面前,面色铁青地盯着他,缓缓感慨道:“三十年前,老夫路过河间府,刚好有一群小叫花跑过来要钱,老夫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你,觉得你人够机灵,也够聪明,天姿又好,是块好材料,所以就把你带在身上,教你武功,让你成为白莲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法,可老夫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背叛老夫的,居然会是你。” “师傅,弟子知道错了,请师傅责罚,是打是杀,全由师傅做主,弟子不敢反抗。”齐天寿似乎也意识到无崖子真的起了杀心,既然自己没办法逃出去,还不如求师傅心软,放自己一马。 “好,既然路是你选的,那就别怪为师无情。”无崖子手一伸,突然从身边人的手中抢过一把钢刀,随手抛到齐天寿的面前,慢慢地一转身,低声道:“咱们师徒一场,为师下不去手,你还是自己了断了吧,死了之后,我会把你俩的尸体埋在一起的。” “师傅,师傅,我不想死,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齐天寿努力了这么久,才做到白莲教护法之位,眼看着大好的富贵等着自己去享受呢,怎么能这么快就去死呢。 只是那无崖子似乎已经是打定好了主意,任凭齐天寿怎么求饶,自己也始终没有回过头,就这么站在齐天寿的面前,像是在等待着他自行了断一般。 终于,万念俱灰的齐天寿拣起面前的钢刀,往日轻飘飘的钢刀如今却有万斤重一样,颤抖着手慢慢地架到自己的脖子上面,脸上的表情一阵抽动,喃喃道:“师傅三十年的养育之恩,天寿莫齿难忘,今日天寿铸下大错,死也是理所当然,但由师傅保重身体,千万不要为徒儿感到悲伤,若有来生,徒儿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师傅的恩情,徒儿去了。” 接理说,听到这里,谁都会以为齐天寿决定自尽了,可是谁又想到,齐天寿的手腕一翻,接着便用力地向无崖子的后背猛地砍了下去。 ‘啊!’人群中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异变的发生,可是齐天寿跟无崖子离得这么近,就算是想拦恐怕也慢了一步,所有人都傻了眼似的看着齐天寿,心里为无崖子捏了一把汗。 眼看着刀锋就已经落到无崖子身上的时候,眼前的无崖子突然身形一晃,一下就消失在齐天寿的面前,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大手突然凭空出现,直接抓住他的脖子,接着无崖子那张铁青色的脸出现在齐天寿的面前,狰狞着面孔喝道:“你个逆徒,居然还敢弑师,给老夫去死吧。” 说罢,无崖子单手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齐天寿的脑袋软软地倒了下来,坚硬的脖子居然一下被无崖子给捏碎掉。 无崖子的手慢慢地缩了回去,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齐天寿,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把这两个拖出去挖个坑埋了,另外,让所有人继续找,直到找到姬仙儿的下落为止。” (本章完) 第606章 闺房论对错 一出闹剧,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收场。 等到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陈庆之小心地推开一条缝隙,直到确定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声音时,这才小心地从衣橱里钻了出来,接着招了招手,示意姬仙儿不用继续躲在里面,可以出来了。 憋了这么久,姬仙儿也有些坚持不下去,当脚步落到地上时,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小心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然后问道:“庆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要不去杀了无崖子怎么样?” 陈庆之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姬仙儿对无崖子的恨意居然这么浓,在这种情况下脑子里想到的件事居然还是要杀了他。 想到这,陈庆之苦恼地摇了摇头,手一招,却是让姬仙儿先跟他到屏风后,接着一指后面的那张大床,低声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个明白才行。” 反正两个人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了,也不差再躺在一张床上,姬仙儿到是够痛快,直接就钻到了被窝里面,当厚厚的被子盖到身上时,自己终于舒服地长出口气,脑子里突然想到刚刚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一抹红晕悄然袭上脸庞。 “咳!”姬仙儿故做镇静地轻咳了一声,掩饰地问道:“庆之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陈庆之小心地坐到了床边,还不忘提醒道:“咱们可先说好,不管一会我说什么,你都不许生气。” “不生气。”若不是陈庆之,今天自己就已经被小人给侮辱了,什么气又是姬仙儿咽不下去的。 陈庆之还是有些担心,又提醒道:“也不能打人。” “我打你干嘛?” “那好,那我可说了。”陈庆之想了想,终于咬了咬牙道:“刚刚上岛的时候,并不是只有我跟姬鹏两个人,我还带了其它人手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两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多点人手也多点安全,这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姬仙儿眼睛疑惑地眨了眨,似乎没反应过来陈庆之说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你就不想问问,那些人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吗?” 对呀。 姬仙儿这才反应过来,陈庆之可是次来到君山,他到底从哪里找来的人手? 难道是姬鹏? 不对呀,他连去汴梁都是自己一个人,又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缓缓摇了摇头,姬仙儿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迷茫:“这些人是……?” 深深吸了口气,陈庆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姬仙儿的眼睛,干脆地说道:“事到如此,我就跟你说明白了吧,这些人全都是开封府来的密探,领头的叫马汉,乃是开封府尹包大人手下。” “密……探?”姬仙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滞住,目光傻傻地盯着陈庆之,似乎还在品味这两个字背后的意思,半晌,这才喃喃地问道:“什么……密探?” 陈庆之有些心虚地回道:“就是你想的那个密探。” “你是说,他们是官差?”姬仙儿脸上表情一下就变得铁青,目光死死地盯着陈庆之,就像是看到自己的仇人一样。 “就是官差。”反正已经有了开头,陈庆之也豁出去了,点了点头说道:“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现在不光是开封府的官差到了,就连汴梁的天武军也到了周围,此刻正在四周收集战船,用不了两天,这里就会变成战场,你的白莲教就会灰飞烟灭。” “你骗人。”姬仙儿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把就将陈庆之的衣领抓起,拽到自己面前,目光如电一般直射陈庆之的眼睛,厉声道:“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都是骗人的,说呀。”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人,知道我为什么敢带你躲在这里吗?因为我知道只要再坚持一天,大宋的禁军就会攻打过来,到时候咱们就安全了。” “安全个屁。”姬仙儿突然爆了句粗口,手腕一用力,一下就把陈庆之摔到了地上,接着歇斯底里地喊道:“陈庆之,难道你疯了吗?枉我那么的相信你,你倒好,居然瞒着我把官兵给引到了山上,你知道我师傅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保护我,被官兵射死的。” “那是因为她是贼。” “你才是贼,她是好人,天下最好的好人。” 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彻底的失控,泪水不停地从姬仙儿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却浑然不知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庆之,恨不得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她是好人?”陈庆之讽刺道:“她要是好人的话,那满天下就全都是大善人了。” 不等姬仙儿开口,陈庆之继续道:“咱们在樊城的时候,你可是亲眼见到那些白莲教的人是如何行事?光天化日,便挨家挨户要钱,稍有不从便是拳打脚踢,这就是你们白莲教行事的方式?”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姬仙儿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带有一丝惭愧,不过立刻辩解道:“他们只是个别的人,代表不了全部的白莲教,白莲教中大多数还是好人的。” “好,你说白莲教的人好,你倒是跟我讲讲,你们都为老百姓做了什么好事?布施?施粥?还是拉着他们入教,给他们一口饭吃?” 这些姬仙儿都亲自经历过,只是以前在自己看来如大善人一般的行为,却有些说不出口,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没说出口。 “说不出来吧。”陈庆之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做的根本不是想让天下太平,而是替自己拉人头罢了,等你们的人一多,什么狗屁事就做出来了,人家好好的粮行被你们砸了,美其名曰给穷苦人分粮食,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后该怎么办?那些粮行的伙计怎么办?” “我……”姬仙儿似乎次听到有人用这种方式跟自己说话,想了想,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粮行砸了,卖粮的自然不肯白白受损,家里有人的直接就带人把粮食给抢回来,没人的就干脆认栽,大不了把粮行关了就是,可是那些老百姓呢?没了粮行,他们接下来该到哪里买米?总不能为了几斗米,赶上几百里路,换个城市吧?” “真的会是像你说的那样吗?”姬仙儿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呵呵,我是怕你感到惭愧,好多事还没跟你说呢,如果我要是你,就早早把这害人的邪教给解散了,让老百姓过几天安生日子就比什么都好。” (本章完) 第607章 在这等下去 屋子里的气氛并没有随着陈庆之的解释而变好,反倒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取代了先前的争吵,姬仙儿就这么简单地坐在床上,双臂抱住膝盖,下巴垫在胳膊上面,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比起床上的姬仙儿,站在地上的陈庆之则显得有些可怜,望着那温暖舒适的被窝,自己想上又不敢上,独自一人站在地上打着哆嗦,实在是受不了,又跑去往炭盆里加了两块炭。 “那个,我知道你恐怕很难一下就转变过来,毕竟白莲教对你来说算得上是自己的全部,这么多人,鱼龙混杂也是很正常的,可是这君山上,对你来说应该都是敌人吧,消灭了他们,就算你以后想重掌白莲教也容易许多。” 话糙理不糙,陈庆之的话的确是说到了姬仙儿的心坎上,现在的君山哪里是白莲教的总舵,分明就是无崖子的老巢,光是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为了抓自己,整个君山上的人全都动员起来,他们眼中哪里还有自己这个无生老母的位置。 想到这,姬仙儿终于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地躺回到了被窝里面,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突然低声道:“天晚了,你也休息吧,明天……怕是闲不下来了。” “好。”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来到床边,掀开被角小心地钻了进去,努力保持着身体不去接触到姬仙儿,疲惫地把眼睛闭上。 就在他迷迷糊糊还没睡着的时候,身边的姬仙儿却像是做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突然低声道:“我决定了。” “呃?决定什么?”陈庆之迷迷糊糊地随口问道。 “我决定走遍大江南北,倒要见识一下白莲教在老百姓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能不能坚持到自己实现理想,还要先把这次危机给渡过去,毕竟官兵一日不攻打君山,自己就依然还在对方的重重包围之中,只要两个人被对方找到,恐怕再好的理想都没办法实现。 似乎还没休息好,外面的天就亮了起来,担心随时会有人来,两个人也只能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是这时的姬仙儿却跟昨天判若两人一般,冷冷的,也不爱搭理陈庆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夜就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不过在陈庆之看来,她只要没拿剑砍了自己,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摸了摸身上,就剩下一块肉脯,倒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起来,估计姬仙儿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或许比自己还要饿几分。 悄悄地拉开一条门缝,外面已经变得安静许多,大概折腾一宿之后,这些人也以为姬仙儿早就逃离了君山,全都回去补觉了,现在正是出去找食物的最好机会。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出去找点吃的回来,等到官兵攻岛时,咱俩再回到你上岸的地方,我跟姬鹏已经说好了,他会带人在那里接应咱们的。” “慢着。”姬仙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面露疑惑地问道:“姬鹏也知道官兵攻岛这件事?” 陈庆之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不光是知道,而且官兵攻岛还得由他亲自带路。” “小畜生,等本座见到他,非得掐死他。”姬仙儿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哼,我倒觉得姬鹏做的没什么错,识实务者为俊杰,人家都知道跟着白莲教不会有什么好,这次攻岛有功,直接就把身份洗白,到时候去禁军当虞侯,或者去开封府当个班头,一辈子都不用愁,总比跟着你颠簸流离好得多。” “你……”姬仙儿眼睛一瞪,右手忍不住握紧手边的宝剑。 “好好,我不说了,你等着,我给你找吃的去。” 有的话不能说太多,说太多引得姬仙儿不满就麻烦了,陈庆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衣,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 自己就不信,岛上数千人马,难道谁跟谁都认识不成。 或许是昨夜折腾得太久,外面安静得跟坟地有得一拼,陈庆之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厨房,只能是抬头看哪里有炊烟升起,脚步就往哪里走。 还真别说,绕了几个圈之后,还真让陈庆之找到了一间厨房,远远看去,厨房里面三四个妇女正在忙碌着,一股麦香的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 真香呀。 已经好久不知热食为何物的陈庆之顿时绿了眼睛,到了厨房外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刚出锅的馒头,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 这么大个人站这里,自然早就被厨房里的人看到,就像陈庆之想的那样,这么大的君山,谁又能全都认识谁,一看身穿着白衣,就算是身上沾了一些血,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昨天晚上的事闹得这么大,谁都知道是出事了。 几个厨娘自然不用像其它人那样整夜的去找人,几个人正猜测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就看到一个少年站在厨房不远,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刚出锅的馒头,就像是好久没吃过饭似的。 一看他这饥不择食的样子,怕是忙了一宿都没吃口热乎的,里面的一个厨娘冲着陈庆之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饿了就进来吃一口。” 陈庆之看了看左右,四周除了自己就没有别人,这才惊讶地一指自己,那意思是在问,你是在招呼我? 看他那傻样,厨娘不由笑了起来,又是一挥手:“就是你,快点过来。” 一听喊的果然是自己,陈庆之连忙跑了过来,随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接过厨娘递来的馒头,连忙谢道:“多谢婶婶。” “这有什么谢的,谁吃不是吃,慢着点,别噎到,这里还有热汤,快点喝几口。” 陈庆之一口汤一口馒头,不大会的功夫,一个馒头就塞到了肚子里面,空荡荡的肚子终于舒服了些,长长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其一个厨娘凑了过来,满脸好奇地问道:“小兄弟昨天忙了一晚吧?” 陈庆之点了点头:“可不,我这才回来,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那你知道昨晚这么大的阵势,到底在找谁呀?” “这个……”陈庆之犹豫了一下,含糊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切,有什么好瞒着的,这君山上下都传遍了,不就是在找圣母吗?” “啊,这你们都知道了?” “当然呀,不光是这,你忙了一宿怕是还不知道吧。”那厨娘得意洋洋地笑道:“昨天有整整一条船的人全都被抓起来了。” 陈庆之听到这,整个人顿时就傻了。 (本章完) 第608章 最毒妇人心 “小兄弟,小兄弟,你没事吧?” 陷入沉思中的陈庆之被呼唤声惊醒,自己终于清醒过来,连忙摇了摇头,苦笑道:“大概是太困了,刚刚站着都快睡着了,我想我现在还是需要多多休息才是。” 一看陈庆之满脸疲惫的样子,厨娘们也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见陈庆之的眼睛还在眼巴巴地看着馒头,立刻大方地递给他几个,汤是拿不了了,不过其中一个厨娘居然拿了条干鱼给他,这些东西总该能填饱姬仙儿的肚子了吧。 陈庆之谢过之后,连忙按着记忆的路往回走去,等回到那个院子后,刚一推门,陈庆之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声向自己扫来,自己心里一愣,却是连反抗的动作也没有。 果不其然,姬仙儿的脸在陈庆之的喉咙前停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要躲?”陈庆之反问道:“如果你想杀我的话,根本不用这么费事,一剑杀了就是。” 说完,陈庆之把手中的馒头冲着姬仙儿比划了一下:“馒头还是热的,快点吃了吧。” 姬仙儿默默地把剑收了起来,随手接过陈庆之的馒头,慢慢地塞到口中吃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陈庆之拿回来的四个馒头居然全都落进了她的肚子里,等到她吃完最后一块的时候,自己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吃惊地问道:“你还没吃呢吧?” “你看呢?”陈庆之心里一阵无语,要不是自己在厨房那边吃了一个,说不定现在都该饿晕过去了。 姬仙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惭愧,自己光顾着填饱自己的肚子,却把陈庆之给忘了,喃喃地说道:“要不,我出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算了吧。”陈庆之大肚地挥了挥手:“你要是出去的话,怕是把整个君山的人都能引过来,不过接下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姬仙儿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刚刚出去的时候,听有人说起昨天有一船人落水被抓了回来,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我带来的那些人之一,既然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那就应该由我把他们带回去,所以……我打算去救他们。” “什么?”姬仙儿目光一滞,接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叱道:“你是疯了不成?君山几千人都在找咱们俩,你居然还敢去自投罗网?” 也许自投罗网说的都是轻的,如果让陈庆之自己来形容的话,自己这种行为跟自杀差不多,可是有些事,不是自己说躲就能躲得过去的,这些人是自己带来的,出了事自己自然要跟他们一起扛,能救就救,如果真的救不了……那大不了就死在一起。 陈庆之点了点头,自嘲地笑道:“我这个人也没多大本事,不管在哪里都比较喜欢冒险,虽说以前都成功的,但这次实在是有些凶多吉少,不过不试一次,我又怎么会甘心呢。” “你……真是个疯子。”姬仙儿心一软,好心劝道:“你还是别去了,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是无崖子,就是他手下那些徒弟你都打不过,还是忍一忍,你不是说了吗,说不定官兵马上就要进攻了,到时候由他们救人岂不是更好?” “来不及了。”陈庆之摇了摇头:“若是被抓了一个还好,可是抓了整整一船,就算杀鸡骇猴也要先杀几个在说,之所以我跟你讲这么多,不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冒险,只是把事情告诉你,等到你脱身后,若是见到天武军的唐将军,麻烦把我的下落告诉他。” 说完,陈庆之一转身便往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姬仙儿突然伸出手,像是要挽留,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直到陈庆之拉开门走出去之后,一滴泪水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这个老女人,怎么就不挽留我一下。 出了门之后,陈庆之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本打算是想拉着姬仙儿一起跟自己救人的,毕竟人家要功夫有功夫,还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她去救人,成功率都能上升好几个点。 可是现在好了,装逼装大了,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去救人了。 出了院子,陈庆之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这么大的君山,自己该到哪里去找关马汉他们的地方呢? “你不是想要救人吗?怎么还不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陈庆之一跳,自己连忙一转身,双手立刻护在身前,只是看到身后的姬仙儿时,自己却长长吐了口气,抱怨道:“你有没有搞错,人吓人吓死人的。” “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姬仙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故意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先跟你说好,本座可不是非要出来帮你救人的,只是不忍看你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罢了,跟我来。” 看着嘴硬的姬仙儿,陈庆之的心里却是一阵温暖,这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比谁都强硬,可是做起事来却是心软之极。 跟着姬仙儿,总比陈庆之跟瞎猫似的乱闯得好,多亏昨天晚上折腾一宿的缘故,整个君山岛上显得也是极为的安静,两个人小心地躲过为数不多的守卫,终于来到了边缘的一间院子外面,姬仙儿指着院子,咬着耳垂低声说道:“这里便是圣教看守犯人的地方,若是没错,他们应该就关在这里。” 陈庆之看了看四周,居然安静得有些吓人,连点惨叫声都没有,又怎么能称得上是牢房呢。 “你没记错吧,这里怎么连惨叫声都没有?” 陈庆之话音刚落,就像是回应他的话一声,从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顿时吓了自己一跳。 “听到没有,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姬仙儿没好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小手一挥:“跟我来。” 不大会的功夫,两个人便小心地樊到了墙头上面,陈庆之只是往里看了一眼,眼珠差一点就瞪了出来,只见另一边的墙边呈大字形地挂着一溜大汉,这么冷的天,身上居然只穿了件小衣,刚刚那惨叫声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不行,再不救他们,怕是冻也冻死了。” 陈庆之看到院子里的看守不多,急着就要往里跳,只是他刚起身就被姬仙儿给拉了下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急什么,你就这样冲进去,万一他们喊人该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要是按我说嘛……”姬仙儿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咱们不如放把火如何?” (本章完) 第609章 行事最大胆 “放火?”陈庆之一惊。 “对,就是放火。”姬仙儿点了点头,接着在陈庆之的耳边耳语了一番,然后说道:“等这把火放完,你救我的人情我可就还完了,以后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姬鹏那边你要好好地对他,他武功虽高可是人比较傻,不一定适合当官,可别让人给欺负了。” 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着两个人的关系就此结束掉,陈庆之的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喃喃道:“难道以后就不能再见面了吗?” “也许吧。”姬仙儿慢慢站了起来,突然笑了笑:“说不定哪一天我累了,就会去找你,你要是不嫌弃,也许我就会留下。” 这句话藏在自己心底已经很久,说完之后姬仙儿顿时轻松了许多,连看也不看陈庆之一眼,冲着他摆了摆手,接着便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芳踪已逝,陈庆之似乎还没有从刚刚那句话中清醒过来,不知不觉中,自己跟姬仙儿之间的关系从敌人变成普通人,又从普通人变得更加亲密,若不是昨天自己把所有事都交代出来,相信她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自己。 一定是她不想杀自己,又不想看着白莲教毁在她手中,所以干脆就一走了之。 就在陈庆之胡思乱想的功夫,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冒出一股浓烟,不大会的功夫,便听有人大声叫嚷道:“走水了,快来人呀。” 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更多的人都已经加入到了救火的人群中,陈庆之重新爬到墙头往下望去,却见院子里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远处的火情,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除了两个人留下之外,其余的全都冲了出去,加入到了灭火的大军中。 趁着外面乱成一团,这可是救人的最好机会。 陈庆之先把姬仙儿的身影从脑海里抛掉,干脆绕到大门,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直接冲了进去。 “什么人?”院子里的人被开门声吓了一跳,随手拎起手边的刀警惕地站了起来。 “是我。”陈庆之连忙应了一声,进来之后倒是先看了看两边,接着疑惑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其余的人呢?” 一看陈庆之这气势,两个人就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其余的人都跑去救火去了。” “胡闹。”陈庆之突然重重哼了声,接着骂道:“是火重要还是这些犯人重要?那么多人都在救火,多他们几个少他们几个又能怎么样?教主就是怕你们不好好看守犯人去救火,所以才让我过来查看一番,没想到你们还真的连这么重要的人犯都不好好看守,还看着我干什么,快点去把人给叫回来。” “哦,好的。”两个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听陈庆之连教主都抬出来了,两个人哪还敢犹豫,连忙分出一个人跑了出去,剩下的那个冲着陈庆之讪讪笑了笑,指着院子里的凳子连忙说道:“这位小哥请坐,不知小哥贵姓,怎么有些面生呢?” “面生就对了。”陈庆之说话的同时,自己突然一出手,猛地抓住对方的头发,身体如羽毛一般的翻身而上,双腿夹住对方的脑袋,便是用力的一拧,只是‘咔’的一声轻响,身下的人脖子便被硬生生地给扭断。 跳下来之后,陈庆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急忙来到墙边,拿着刀子便开始割绳子。 其实从陈庆之进院的时候,这几个人就已经把他给认了出来,只是谁都没敢出声,就这么看着陈庆之一溜的表演,直到他把人杀死过来救人时,几个人这才开口道谢:“多谢小官人救命之恩。” “谢什么谢,要说谢谢,还是我谢谢你们才是。”陈庆之一边割一边回道,随着救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救人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起来,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陈庆之这才注意到,被绑在上面的居然是马汉。 “多谢小官人救命之恩。” “马大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点进屋把衣服穿好,他们马上就快回来了,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一行人来不及寒暄,立刻跑到屋子里把衣服给穿好,趁着这短暂的功夫,借着盆里的炭火烤了烤身子,稍稍恢复了行动能力之后,一行人立刻飞快地向外跑去。 他们刚跑出去不大会的功夫,刚刚被陈庆之忽悠出去的那个人就领着几个人回来了,兴冲冲地一推,刚想开口,几个人顿时就傻了眼,只见留下的那个人大字形地躺在地上,而那些被捆得结实的犯人却是一个也见不到。 “糟了,快点通知教主,那些犯人被人救走了。” 等到无崖子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刻钟,刚刚点燃的火还没有扑灭,就又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无崖子整个人的脸都开始扭曲起来,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大声问道:“你说什么?犯人是怎么跑的?” “就是刚刚有一个少年进去,说是教主派去查看犯人的,一看我们几个兄弟都去灭火了,他就大发雷霆,逼着我去把我找回来,谁知道我把人找回来时,留下的兄弟已经被他给杀死,那些犯人也全都不见了。” “少年?”无崖子听到这时,眼神突然危险地眯了起来,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声喃喃道:“难道是陈庆之来了?” 想到这,无崖子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恨意,怒喝道:“所有人都去给我找,谁抓到了陈庆之,老子赏他一千两黄金。” 抓一个人就有一千两黄金,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地刮遍了整座君山岛,别管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全都跳了起来,瞪大眼睛开始搜索着岛上的每一座房屋,寻找着陈庆之的身影。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陈庆之带着人又回到了先前藏身的房间之中,十几个人围着炭盆,马汉跟陈庆之讲着昨天分开之后的情形。 讲出来其实也怪不得马汉,实在是这些人手脚太不灵活了些,平时都在陆地上生活,根本就没有划过船,上了船拿起浆之后,全都乱划一气,开始的时候还好,船总算能走直线,可是当对方的船渐渐追上来时,几个人就慌了神,船开始左摇右摆了起来,没多大会就被对方给追上,直接把船给掀翻,从水里把他们全都给捞上来。 说完,马汉有些心悸道:“小官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逃出去?千万别走水路了,我们实在是害怕了。” (本章完) 第610章 白日撞到鬼 “不走水路?”陈庆之好笑地看着马汉,揶揄道:“难道你还会飞不成?”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马汉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位置乃是一座小岛,不坐船的话,怕是只有游回去了。 “唉,那还是坐船吧,不过……”顿了顿,马汉担心道:“也不知道唐将军的战船收集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攻岛呢?” “先别考虑他们什么时候攻岛,你还是先担心一下咱们的安危吧。”外面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庆之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疯狂的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现在的无崖子就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带着全岛的人挨个屋挨个屋的搜了过去,根本不管岛上的损失有多么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把陈庆之抓起来碎尸万段,方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搜着搜着,众人在一处大宅子前面停了下来,看了看面前的宅子,领头的大徒弟陈天虎犹豫了一下,连忙往回跑去,到了无崖子身边一指前面:“师傅,前面是你家,你看咱们是不是绕过去?” “绕个屁,给我搜。”无崖子恨恨地骂了句,自己从身边人手中抢过一把钢刀,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在队伍前面,一脚把院门给踹开,钢刀一挥,大声喝道:“每间房都给给我搜仔细了,谁要是放跑了陈庆之,老子要他的狗命。” 既然连主人都这么大方,那下面的人自然就不会客气,不大会的功夫,宅子里面就变得鸡飞狗跳起来,有的家眷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冲着这些人便是一阵乱骂,还没骂完,无崖子就走了进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有了这个带头的,剩下的哪还敢出声,一个个老老实实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翻着翻着,队伍可就翻到了陈庆之所在的院子外,昨天齐天寿的事情早就如风一般地传遍了君山岛,当大家知道这间院子便是昨天杀人的地方时,全都默契地绕了过去,就像生怕沾到什么邪气似的。 “这间院子搜过没有?”路过这里时,无崖子脸上一脸的铁青,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脑子里还寻思着,等到这件事了解了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查查,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人敢给自己戴绿帽子。 “回教主,这间院子暂时还没有搜过。”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搜。”无崖子一脚便踹了出去,大声怒喝道。 得,这回就算不想进也没办法不进了,队伍中立刻分出十几个人慢慢走了进去,院子里面就像是有什么邪气似的,十几个人刚一进去,就觉得浑身的寒毛一竖,神经立刻绷紧了许多。 “二哥,这里面似乎有些邪性呀,要不咱们撤吧。”队伍中已经有人害怕了起来。 “撤个屁,你没看到教主在后面盯着呢?你要是再不进去的话,教主非得要了你的狗命不可。” 没办法,再邪性的地方也大不过教主,众人只能是硬着头皮往里闯,当大家推开了的那一瞬间,一摊殷红色的鲜血猛地映入眼帘,胆小没防备的,一下就叫了出来。 “叫个屁,难道连血都没见过吗?”带队的吴老二随口骂了一句,自己大着胆子先迈进到了屋子里,先是看了看四周,虽说一个人影都没见过,可是自己总觉得屋子里面有人似的,让自己浑身有些发毛。 手一摆,吴老二催促道:“都给我滚进来,快点地搜一遍,特么的,这个鬼地方,老子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等众人全都挤进来时,吴老二顿时觉得屋子里面阳气十足,胆子也大了起来,指挥着这些人开始搜索起来。 屋子里能藏人的地方并不是很多,大家随便一搜,屋子里便搜得干净,当然,这其中也有手脚不干净的人,看到以前主人留下的金银首饰,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见屋子里没搜出什么,吴老二手一挥,不耐烦道:“走了,去下一间。” “好咧。”众人匆忙地往外赶去,而在队伍的最后面,有一个叫阮小的年轻人,别看人家年纪不大,但脑瓜却是灵活得很,前面吴老二往外走去,自己却故意走得很慢,等到所有人全都转过身的时候,自己连忙把六夫人的梳妆台给打开,不管里面有什么,全都往自己怀里抓,直到最后一个人都要出去的时候,自己这才匆忙地往外走去。 就在他刚刚想绕过地上的那摊血的时候,突然头顶上像是有什么滴了下来,落到地上的血迹时,居然发出一声微弱的‘滴’的一声。 阮小的头皮一下就炸了开,自己惊讶地看着地上的血迹,脑子里满满都是那些鬼怪的传说,难不成是自己过于贪婪,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六夫人的鬼魂找自己来了? 想到这,阮小壮着胆子慢慢地抬起头,却不想离自己脸不远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居然还在冲着自己笑。 “鬼……”刚刚吐了半个字,阮小剩下的话就被陈庆之硬给堵了回去,从房梁上跳下来之后,陈庆之小心地把阮小的尸身放倒,随手把房门重新关了起来。 这时,藏在房梁上的其它人也都跳了下来,陈庆之担心地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刚刚就是他伤口上的血滴了下来,才引起阮小的注意,不然的话,说不定大家还能在这里多藏一段时间。 “快点把伤口包好,这里不能再待了,他们很快就能注意到少个人,咱们得马上转移才行。” 屋子里的布是现成的,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把伤口全都包好之后,陈庆之先探出头,听到那嘈杂的声音已经远去,立刻挥了挥手,众人弯着腰跟随着他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又搜了一间房之后,吴老二这才反应过来,队伍里怎么好像少了谁呢?仔细地看了看手下的这些人,吴老二突然问道:“不对呀,阮小去哪了?” 听吴老二这么一说,其余的人才反应过来,对呀,队伍里个子最矮的阮小去哪里了? 就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时候,其中突然有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刚刚在六夫人的房间,阮小好像留在最后面,莫非他被鬼缠了身?” “缠个屁,光天化日哪来的鬼,快点跟我回去找。”吴老二骂了一句,带着人连忙跑了回去。 (本章完) 第611章 要死一起死 不出意外,当吴老二看到地上的尸体时,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刻疯了一样地大喊了起来,不多时,无崖子便带着其它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看着早已经死去多时的阮小,无崖子来不及去追究谁的责任,立刻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找,他们就在这附近。” 无崖子说得没错,陈庆之等人的确就在这附近,而且一个个跟过街老鼠似的胡乱地往前跑,怕的就是后面的人追上来。 没有带路的人,陈庆之就是瞎跑一气,反正自己也不认识路,干脆就跑一条直线,总能逃到山庄外面去。 跑着跑着,陈庆之一不小心却钻到了一条死胡同里面,麻烦就麻烦在于进去的时候自己还没注意到,等注意到的时候,前面几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陈庆之顿时一慌,正想退回去的时候,耳边又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嚷声,很明显那人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小官人,咱们该怎么办?”马汉看了一眼足有两三人高的围墙,这该怎么翻过去?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陈庆之跑到墙根下,双腿摆出一个箭步,然后把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到膝盖上,冲着马汉一摆头,催促道:“快,踩着我的膝盖跳上去。” “这……能行吗?”马汉生怕自己一下就把陈庆之给踩趴下,想把他换下来,自己站到那个位置上。 “来不及了,快点跳。”耳边听着声音越来越大,陈庆之急忙催促道。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不客气了,马汉看准了陈庆之的手,紧跑了几步,一脚踩到陈庆之的手上,合二人之力,一下子就让马汉飞了起来,双手扒住墙头,挣扎着爬了上去。 到了上面之后,马汉立刻转身冲着下面伸出手:“快,快点跳。” 有了马汉在上面,其它人上墙的速度立刻又快了几分,不大会的功夫,十个人便全都翻了过去,只剩下陈庆之一个人的时候,自己连忙往后退出很远,正准备助跑上墙时,身后突然听到有人叫嚷道:“他们在这里,快点来人呀!你给我站住。” 我去,就差这么一点时间,就被人给发现了。 陈庆之心里一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加紧地跑几步,脚步在墙上紧蹬了几下,伸手抓住马汉的手,被他拉了上去。 身后的追兵已至,所有人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从墙头上跳了下去,直到跳进院子里陈庆之这才发现,也不知道这间院子是做什么的,居然有一间很大的屋子,院子四周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上去杂乱无比。 看了看四周,陈庆之指着那间大屋子说道:“进里面看看,说不定咱们只能死守这里了。” 众人不敢耽误,很快便来到了屋子前,从地上拣块石头,很快便把大门上的锁给砸了下来,等到进去之后,陈庆之似乎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可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的普通,屋子里面整多的都是整整齐齐的木架子,而木架子上面摆着的居然全都是一口口锋利的钢刀,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里怕是不下有数万把。 如此规模的钢刀也把马汉给惊到了,不敢相信地从中抽出一把,用手轻轻感受着刀身上传来的冰冷,不由喃喃道:“我的天,这些白莲教的妖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造反呗。” 陈庆之接了一句,也伸手拎起一把钢刀,接着催促道:“大家散开,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武器,说不定咱们就得靠这些家伙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了。” 众人四散来,随意一找,还真的找到了些其它的兵器,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长枪、短枪而已,指着这些东西抵挡白莲教的追兵,无疑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在角落里的马汉却突然喊道:“小官人,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陈庆之连忙赶了过去,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个木桶,随便地打开其中一个,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看着桶里面黑色的液体,陈庆之一阵的好奇。 “这是火油。”马汉肯定地点了点头。 “火油?”自己好像还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东西,不过…… 一想到火,陈庆之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吩咐道:“把这些火油全都搬到门口来。” 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你了。 无崖子听说陈庆之他们跳到了那间大院之后,脸上并没有过于担心,的确,那仓库里面装着许多的武器辎重,就算落到他们手里又能如何?就那么十几个人而已,又怎么能打得过自己身后这上千人马。 自己不慌不忙地让所有人把这间院子重重围了起来,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还真别说,一进门,自己就看到仓库的门前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肩膀着扛着一把大刀,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 “陈庆之?”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陈庆之的真人,可是无崖子却一口道破他的名字。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我认得你,那天在青山镇外的分舵里,就是我把伏魔金钢杵从你面前给抢走的。” “呵呵,没关系,现在它又回到我手里了。”无崖子手一翻,果然那柄熟悉的伏魔金钢杵出现在他的手上,接着冷笑了声:“不过你却有麻烦了,把我这君山总舵搞得一团糟,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怎么能说是一团糟,更糟的还在后面呢。”陈庆之面色一懔,突然把肩头上的大刀拎了起来,刀锋直指无崖子,大声吼道:“无崖子,是男人的话敢不敢跟我单挑。” “你?跟我单挑?”无崖子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似的,突然哈哈一笑:“陈庆之,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就你那两下子,还敢跟我单挑?你以为你是姬仙儿不成?好,单挑就单挑,老夫先让你三招。” “三招太多,小爷一招就要你的命,无崖子接招吧。”说完,陈庆之突然双手抓刀,身体绕了半圈,猛的一刀便向无崖子的头顶抡了下来。 (本章完) 第612章 先让你三刀 略显瘦弱的身体,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手中的钢刀在空中猛地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向无崖子的头上劈了下来。 这般刚猛的刀势,就连无崖子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没敢以自己的肉掌却抵挡陈庆之这一刀,身体飞快地后退两步,只差毫厘之间,躲过了陈庆之这一刀。 “呵呵,没砍到。”无崖子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的样子。 “那就再接我一刀。”刚刚那一刀落空,陈庆之并没有任何的失望,手腕轻轻一翻,刚刚快要落地的钢刀却如毒蛇一般窜进,刀尖直刺无崖子的胸口。 “哟?”或许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还有这一招,无崖子倒是微微一愣,只是招式虽突然,但对于无崖子这种高手来说,招式多少还是差了些火候,对付那些一般人的话,这招式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可是拿这种招式对付自己,未免是太小看自己了。 身体只是微微一转,陈庆之的刀便以毫厘之差贴着无崖子的身体擦了过去,刺了个空。 眼看陈庆之招式已老,无崖子却没有任何动作,轻蔑地笑了笑:“陈庆之,老夫这回就让你三招,三招之后,就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老贼,小爷用你留情?再接我最后一刀。”陈庆之一抡刀,居然还像刚刚那样把钢刀举过头顶,也不管自己胸前的空门有多大,再次无崖子的头顶砍了下来。 无崖子一看还是这招,心里立刻变得不舒服起来,你陈庆之怎么总用这一招对付自己呀,这招看着威猛无比,可实际上在打斗中这样的招式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等你的刀轮起来的时候,人家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能傻傻地站在这里等你砍? 想到这,无崖子不由骂道:“小贼,怎么还敢用这招来侮辱老夫,给老夫受死吧。” 无崖子也不管自己那所谓的让三招的承诺,身体一闪,一只手就向陈庆之的胸口抓了去。 陈庆之的注意力看似全都在那柄钢刀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无崖子的手,眼看着自己的刀落下来时,无崖子的手也到了自己胸前,只是刚刚抓到陈庆之的衣襟时,发出惨叫的反倒是无崖子。 身形急速向后退去,逃离陈庆之有四、五步远之后,无崖子这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只见好好的一只手眼下却变得鲜血淋漓,无崖子不由瞪了陈庆之一眼,气鼓鼓地骂道:“小贼,你居然使诈。” “切。”陈庆之收刀站好,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是哪个老货刚刚说让我三招?三招还没到你就出手,上当也是你活该。” “好,好,好。”无崖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胡乱地拿了块布把自己的手掌给包好,冷冷地说道:“陈庆之,现在该轮到你接老夫的招了,三招你若不死,老夫从此退隐江湖,再不问世事。” “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你也拿我没什么办法,不过小爷现在饿了,不跟你玩了,拜拜。” 挥了挥手,陈庆之转身就往那仓库里快速走去。 他这一走,却让无崖子先愣了一下,开始还以为陈庆之又想耍什么诈,可是直到陈庆之都进到仓库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气死我了,来人,给我冲进仓库里,把陈庆之给我抓出来,老夫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一看教主被气成这个样子,下面的这些人哪里还敢怠慢,呼啦一下就把仓库给围住,推开门就要往里面,谁知刚想往里走,眼神就注意到自己脚下,立刻全都停了下来。 “堵着门干什么,怎么还不往里走?”外面的无崖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由骂了声。 “教主,不是属下不想进,可是……你还是亲自看看吧。”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无崖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等到挤到最前方,往仓库里面一看时,自己忍不住又开始骂了起来。 “陈庆之,你这小贼,好好的把我的武器都推倒了干什么。” 无崖子看到的,却是原本摆得好好的钢刀却全都被推倒,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半个仓库,而陈庆之领着他的那十几个人此时就在仓库里面的角落里面,每个人的手里面都拎着一杆长枪,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呵呵,无崖子,你胆子不小,私自收集了这么多的兵器,你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造反又能怎么样,有谁说这天下非得是赵家的?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凭什么我不能当皇帝?” “凭什么?”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嘿嘿一笑:“就凭你长得丑,就凭你没本事,就凭你老婆给你带绿帽子。” 前面两句还好,可是最后一句实在是像把刀子一样插进了无崖子的心里,自己刚刚忘却心中的伤痛,一下就被陈庆之给翻了出来,自己差一点就气晕过去,手指颤抖地指着陈庆之骂道:“好你个陈庆之,今天老夫不把你千刀万剐,老夫就……” 还没等他说完,陈庆之却‘呸’了一声,冷笑道:“少在哪里说大话,小爷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过来呀。” 这不是开玩笑吗,你那里不过十几个人而已,自己这里可是有上百人,外面还有近千人把这里包围着,要是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你的话,那大家真的可以死去了。 想到这,无崖子大手一挥:“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把陈庆之抓过来。” 身后的人呼啦一下向前涌去,只是脚下的钢刀让他们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慢腾腾的速度始终是快不起来。 再慢,也总有到地方的那一刻,就在无崖子等着他们把陈庆之抓到自己眼前的时候,身边的徒弟陈天虎突然嗅了嗅,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呃?”被他这么一提醒,无崖子似乎也闻到了好像闻到了某种味道,自己嗅了一下,好像还有些熟悉,就在他还考虑着这味道是什么的时候,陈天虎似乎一愣,接着吼道:“不好,这是火油。” (本章完) 第613章 迟来的援军 大概连无崖子也没想到,疯起来的陈庆之居然连自己也敢烧。 就在他刚刚反应过来这些钢刀下面铺的居然全都是火油的时候,陈庆之那边却早已经准备完毕,一声令下,手中的长枪直接伸到了旁边的火堆中,火苗呼的一下就窜了起来,等到拿出来时,长枪的枪尖却已经带上了熊熊的火焰,在对方无比的绝望中,向对方扔去。 ‘呼!’熊熊的烈火一下就被点燃了起来,刚刚还平静如常的仓库一下就变成了巨大的火药桶一般,无崖子猜的没错,那钢刀下面铺着的果然是倒出来的火油,而陈庆之之所以跑出去跟打胡搅蛮缠一般,也是因为仓库里刚刚没有铺好而已。 现在无崖子果然上当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客气的,一把火便点了上去。 几乎是瞬间,刚刚进来的这些人就被当成一支支火把一样被点燃了起来,仓库里面全都是凄厉的惨叫声,这些火人跟没头苍蝇似的胡乱奔跑着,有的直接跑出了门外,有的又撞到了墙上,还有的居然拼命地向陈庆之这边跑了过来,立刻有人一枪刺去,直接了结了性命。 由于火油的缘故,仓库里的火变得越来越大,就算陈庆之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如此凶猛的火焰也吞噬了大部分的空气,呼吸渐渐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陈庆之意识到,再留在这里的话,自己早晚都被得这里的烟给熏死。 可是怎么逃出去,又成了自己最头疼的问题,想从仓库中穿过是肯定别想了,陈庆之回头看了看,拿起长枪便开始在墙上乱刺,寻找着有没有能够挖开的地方。 陈庆之的动作自然引得其它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像他那样拿着长枪开始到处乱捅,还真别说,或许是建这间仓库的时候,就没打算盖得有多好,居然还真被长枪给穿透了一个窟窿眼。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众人拼命地往一个地方刺着,不大会的功夫,一个半人高的空间便被捅了出来,陈庆之悄悄地从里面探出头来,刚想往外跑,谁料视线中却是有一队人马发现了自己,立刻从远处跑了过来。 我去,这老家伙非得要把自己困死在这里不成? 陈庆之连忙缩了回来,看来从这里逃的想法是不可能了,不过还好,有了这个洞之后,倒是有新鲜的空气吹了进来,总不至于被闷在这里,只是听着那些惨叫声还有阵阵的肉香味道,陈庆之总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小官人,难道咱们就得被困死在这里不成?”马汉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怕是逃不出去了,不过这样也好,临死前总算杀死这么多人,总算是死得其所吧。 陈庆之透过墙上的洞往外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上,一轮炙热的太阳再挂在中间,再看地上的人影,约莫也就是午时左右,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咱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唐将军什么时候发起进攻了。” 陈庆之等人就算固守在仓库里面,而外面的无崖子却气得暴跳如雷,刚刚那把火多亏自己发现得早,自己跟陈天虎两个人早早地逃了出去,可是剩下的那些人都大半都被烧死在里面,还有一些人虽然逃了出来,可是身体上多多少少也被火烧出了许多伤口。 “陈庆之,老夫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仓库里的火还在燃烧着,无崖子虽然知道陈庆之就在里面,可是也不敢往里冲,只能在外面一圈一圈地绕着,不停在骂着陈庆之。 又过了一会之后,仓库里的火油终于烧干净了,里面的火焰自然也小了许多,无崖子已经开始做着准备,准备等火再小一些就带人攻进去,一定要生擒陈庆之,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 眼看着仓库的火一点一点灭了下去,隔着仓库自己似乎都能见到陈庆之那绝望的目光,偏偏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这声音明显不是岛上响起来的,听起来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无崖子顿时一愣,忍不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鼓声?” 手下人全都是一脸的懵逼,这时陈天虎连忙说道:“师傅稍等,徒儿这就去打探一下。” “快去快回。”无崖子吩咐了一句,等到陈天虎走了之后,自己也没有继续抓陈庆之的兴趣,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着陈天虎的回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鼓声似乎越来越近,无崖子的心里也渐渐变得越发的烦躁,脑子里面不停在胡思乱想着,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陈天虎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大事,让你这般的惊慌?”无崖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已经意识到好像会有大事情发生。 陈天虎到了无崖子面前,先是咽了一口气,然后往外一指:“不好了师傅,官兵,官兵开始攻岛了。” “你说什么?”无崖子顿时被吓了一跳,君山岛之所以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就是因为这里的位置十分的隐蔽,很长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官兵给发现? 脑子里面想了想,无崖子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怒气冲冲地来到仓库门口,隔着仓库冲着陈庆之一指:“陈庆之,外面的官兵是不是你带来的?” 陈庆之自然也听到了岛外的鼓声,只是自己怕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无崖子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自己,等这里的火一灭,倒是自己丧命之时。 反正也是一死,何必要死得窝窝囊囊。 陈庆之突然哈哈大笑一声:“无崖子你个老匹夫,怎么现在才回过味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在岛上不肯走吗?就是怕你这老匹夫突然离开岛,现在好了,官兵已经把这君山岛团团给包围,量你插翅也难飞,不如听小爷一句话,早早跪下投降,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陈庆之,老夫就是死,也要把你一起带上,来人,把陈庆之给老夫抓出来,老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本章完) 第614章 唯浩气长存 岛外的湖面上,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船,犹如乌云蔽日一般,缓缓向君山岛驶来,甲板上刀枪如林,气势如虹,杀气震天,还没等靠岸,便已经给了岸上的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更让君山岛上那些小船不敢贸然出击,只能是胆战心惊地守着码头,开始派人飞报无崖子。 援军已经出发,若是快的话,一、两个时辰便能赶到这里,只是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两个时辰,陈庆之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关键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上千人的队伍,一人吐口吐沫怕就能把自己给咽死,听到无崖子说的话,陈庆之也不客气,一伸手,把找已经搬过来的长枪拽到自己身边,伸手抓起一支,大声喝道:“哪个不怕死的尽管往里冲,反正小爷今天也赚到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又赚一个。” 往前的脚步似乎齐齐的一停,别看陈庆之那边人少,可是从刚刚体现出来的斗志来看,自己这一方的确是比不上人家,更何况,从自己通向陈庆之的那里还要经过一片刚刚燃烧过的火场,在火场之上,怕是有上百具被烧焦的尸体,看着他们脸上扭曲的表情,一些人已经忍不住吐了起来。 “切,一群胆小鬼,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快点冲进来,小爷已经等不及了。” 里面的陈庆之在不断地叫嚣着,外面的无崖子看到这些人磨磨蹭蹭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刚想亲自带队往里冲,身后却突然听有人喊道:“教主,教主,大事不好。” “又出什么事了?”无崖子面色不善地回头瞪了一眼。 “回教主,官兵出动上百艘战船,现在已经逼近码头,七爷让小的回来问教主该如何是好,是打还是撤?” 所谓的七爷,便是无崖子的七徒弟曲天歌,一直以来码头的安全全都是由他负责,昨天抓马汉他们回来的船,也是曲天歌的手下。 知道是曲天歌派来的人,无崖子就知道今天这事怕是太大了,要是一般的军队,曲天歌绝对不会派人来找自己的。 可是,陈庆之还没抓到,自己岂能甘心。 或许是看出师傅眼神中的不甘,陈天虎连忙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傅,要不你去支援七师弟,徒儿替你把陈庆之给抓住怎么样?” 无崖子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要记住,那陈庆之一向诡计多端,最是狡猾无比,一定不能大意,千万别放跑了他。” “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会将他押到你老的面前。” 无崖子对自己这个大徒弟还是比较放心的,不甘的眼神又瞪了陈庆之一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然后随带着一部分人马向着码头的方向快速奔去。 就算无崖子带走了几百人,可是剩下这几百人还是远远地多于陈庆之这十几个人,陈天虎站在仓库的门口,望着里面的陈庆之,不由冷笑道:“陈庆之,我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你不是会放火吗?继续放呀。” 走了一个无崖子,陈庆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陈天虎,不解地问道:“你又算是哪头葱?” 陈天虎眼睛一瞪,拍了拍胸口道:“在下乃是无崖子恩师座下大弟子陈天虎,识相的就快点举手出来投降,说不定看在你乖巧的份上,老子饶你一死。” “呸,你智商是不是有问题?”陈庆之吐了一口,不由嗤道:“别以为我刚刚没听到你的话,你不就想把我抓住,然后带给无崖子吗?那也容易,进来抓我就行。” “你进来呀。” “你倒是进来呀。” 反正火势还没有完全落下,那被火烧了半天的钢刀上还不断地冒着轻烟,看上去就是炙热无比,马汉等人似乎也能猜到陈天虎在等什么,忍不住随着陈庆之的话,一同刺激着他。 “你们……” 陈天虎眼睛一瞪,冷哼道:“让你们再嚣张一会,用不了一刻钟的功夫,这里就会完全冷下来,到时候看你们能往哪里逃。” “逃?”陈庆之好笑地看着陈天虎,惊讶道:“我们为什么要逃?要逃的不应该是你们吗?” “笑话,我为什么要逃?”陈天虎只把陈庆之的话当成了攻心之术。 “你说你为什么要逃。”陈庆之突然一指码头的方向,故意大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你知道现在是哪里的官兵来攻打君山岛吗?是从汴梁来的天武军,估计你们这一帮土鳖也不一定知道天武军的厉害,那我就简单地告诉你们,天武军可是禁军上三军之一,全军上上下下三万余人,这次为了剿灭你们,已经全数从汴梁开到这里,再跟你们透露一点小小的秘密,你知道可知道为什么朝廷知道君山的准确位置?呵呵呵,你们自己去猜吧。”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陈天虎像是也有些回过味来,眉毛微微的一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我们中间有叛徒?” “呵呵,有没有叛徒我可不能讲,不过有句话我可以跟你们说清楚,那就是单凭你们这些人,肯定没办法挡住朝廷的大军,我要是你们的话,干脆就早点投降算了,现在投降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理,要是等到大军到来时,那时候怕是想投降都没有机会了。” “别听此人胡说,君山岛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兵轻易攻不上来的。” “笑话,区区一个孤岛,就算地势再险要那又如何?”陈庆之立刻反驳道:“到时候只需把君山岛团团围住,用不了十天八天,岛上的粮食就会吃光,我就不信,难道你们信奉的无生老母还能给你们变出粮食来。” “这……”明知陈庆之说的话是真,可是陈天虎也不敢拿轻易去冒险,毕竟此时胜负未知,要是自己现在就投降了,万一被师傅知道,非得把自己给清理门户掉,所以,哪怕是自己被陈庆之说得心动,自己也咬咬牙,也不等仓库里的热量完全散去,手中的钢刀一指,大声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跟我冲进去,把这妖言惑众之徒给抓起来。” (本章完) 第615章 盅动的人心 在陈天虎想来,陈庆之的几句话虽说会有点用,但作用肯定不会太大,只要把他给抓过来,事情就能完美的解决掉。 只是,情况似乎跟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他的话音落下,的确有一些人蠢蠢欲动,可是刚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发现,动弹的人好像不是很多,更多的人都在原地观望着,似乎没有冲进去的念头。 犹豫了一下,刚刚往前走几步的人又悄悄地退了回来,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陈天虎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是两样,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手下,他们怎么连自己的命令都不听了呢? 惊慌失措的陈天虎开始咆哮了起来,转身喝骂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别忘了,是谁把你们带到这里,给你们吃,给你们穿,现在吃饱喝足了,翅膀硬了,就想起人家的好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你们一个个生是白莲教的人,死是白莲教的鬼,谁要是想投降官府,别怪我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招出来,到时候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陈天虎的话似乎起到了些作用,刚刚还有些摇摆不定的这些人心里不由叹了口气,陈天虎说得对,就算自己真的投降又能怎么样?说不定那些官兵还会拿着自己的首级去领军功,哪会给自己回家乡的机会。 眼看着军心重新又回到陈天虎这边,半天没开口的陈庆之却突然幽幽道:“把他给杀了,不就没有人能证明你们的身份了吗?” 呃? 刚刚平静的心一下就活络了起来,众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陈天虎,却把他给吓了一跳,慌张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教主的徒弟,谁敢动我,谁就是跟白莲教作对,教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不是更好。”陈庆之又补了一句:“我跟你们大家保证,只要把陈天虎给抓住,然后大家再接应官兵上山,到时候我向带队的唐将军求情,你们非但无功,反而有功。” 是跟着白莲教去死,还是抓住机会投向官府? 这样的选择题实在是有些难做,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直也拿不定什么主意,倒是陈天虎一直骂骂咧咧着,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些手下人给出卖了。 眼看着众人就僵持在这里,陈庆之突然往码头的方向一指,大声道:“你们听,官兵开始攻山了。” 空气一下就凝固住,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往码头的方向投去,虽然离得太远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这却并不妨碍大家能听清山下的喊杀声,众人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了起来,看样子这回官兵可是势在必得,自己还有必要跟君山岛一起去死吗?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的心思开始动摇起来,陈天虎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留在这里了,这些人心里已经开始倾向于陈庆之,自己要是还留在这里,非得被他们给卖了不可。 想到这,陈天虎的脚步开始慢慢移动起来,准备指机会从这些院子里冲出去,只是他的动作却早已被盯着他的陈庆之看在眼里,连忙大声喊道:“陈天虎要跑,大家快点把他给抓住,到时候我会论功行赏的。” 陈天虎的动作更像是让更像是给其它人一颗定心丸,一看他要跑,立刻有人追了上去,二话不说,一刀便斜斜地砍了下去。 陈天虎从小便拜师无崖子,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看到来刀时,自己只是随意一拨,一挑,那人的钢刀便飞到了天上,陈天虎也没有留手,往前迈一步,口中喝道:“连我都敢杀,你的功夫还差得远呢。” 一个的确杀不死你,可是一群呢?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其余的人开始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手中的钢刀胡乱地向陈天虎砍去,看那架势分明就是不想放他走。 自己的压力一下就陡然加大了起来,陈天虎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怎么没想到陈庆之真的这么狡猾,明明是自己一方战了绝对的优势,可是这么多人被他几句话就给忽悠了过去,自己要是落在这些人手中,哪还有自己的好。 不行,自己不能在这样下去,陈天虎也顾不了那么多,手中的钢刀用力往后一甩,把离近的人给逼退,接着自己拨腿便跑,哪还有一点教主徒弟的风采。 陈庆之这一系列的操作实在是看花了马汉的眼,自己哪曾料到,眼看着大家又要被他们重新抓起来的时候,陈庆之却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局势完全地扭转过来,这些可不是一两个,十几个人,看上去足足有几百人之多,这样的故事,怕是说给别人听,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或许是有意,也或许是因为惦记着往日的恩情,当陈天虎开始往外跑时,只有寥寥数人装个样子拦一下,看到陈天虎的刀挥过来时,立刻就退了回去,看着陈庆之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这些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 彼此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来到了仓库门前,冲着陈庆之一拱手道:“麻烦小官人出来一叙。” 陈庆之点了点头,便要往外走,倒是马汉突然把他给拦住,低声道:“小官人,小心有诈。” 陈庆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们要是想要我的命,早就可以冲进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出去跟他们谈一谈。” 接着,陈庆之一弯腰,从先前凿开的那个洞钻了出去,外面的人看到他时,脸上均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就像陈庆之预料的那样,并没有人趁机过来抓住自己。 到了大门时,陈庆之立刻被人重重包围了起来,自己脸上一点不安的表情都没有,淡淡地问道:“你们选出一个带头的,咱们好好聊一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到官兵的地方,说不定岛破之后,我还能给你们请功呢。” 目光似乎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倒也不客气,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拱手说道:“在下方敏之见过小官人,立不立功的我们大家倒不在乎,只是有件事还需要小官人答应我们才行。” “什么事?”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等到这君山岛破了之后,能不能放我们回家乡?” “就这条件?”陈庆之有些意外。 “就这条件。” “那好,我替唐将军答应你们了。” (本章完) 第616章 为自由而战 挟天子之令,只用一天的时间,唐德便在周围的各府各县搜刮了上百条战船,等到全员上船之后,自己则亲自站到了最大的那条船上面,顶盔贯甲,威风凛凛,向着君山岛驶去。 在他看来,区区君山岛,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大军一到,逃还来不及呢,哪有胆量跟自己作战。 偏偏他想的不可能却成为了可能,的确,在湖面上的时候,他是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可是眼看着船队来到君山岛码头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而且还是特别棘手的问题。 为了这次能够在官家面前证明自己带兵的能力,唐德几乎是找来了所有能找到的战船,而自己坐着的这一条乃是一条千石大船,本以为凭着这条大船,自己完全可以任意驰骋在湖面上,谁料白莲教的妖人根本连一条船都没放出来,自己脸上的表情自然有些失望。 水战他们不敢,那么陆战也行,就在唐德的船准备靠岸的时候,自己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君山岛的码头入口处极为的狭窄,走着几十石的小船还可以,根本就容不下千石以上的大船,怕是还没到码头就得搁浅在湖水中。 唐德心里这叫一个气,只是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缓缓地把大船靠到一旁,众人转到小船之后,再往码头上靠。 失去了大船的掩护,这些小船想靠岸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刚刚往上靠,迎面便是一通箭雨,水中的这些人跟活靶子似的,不大会的功夫便铩羽而归。 大船上的唐德看到这一幕时,简直都要气炸了肺,数万大军,数百条战船,这么多人却连一个小小的码头都攻不下来,更何况能打下来的君山岛,要是被官家知道自己的作战这般不顺利,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肯定会直线下降,以后再想掏到这种军功,可就千难万难了。 管他那么多,自己需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唐德面前严肃,再次命令全军不惜代价一定要拿下君山岛。 所谓军令如山,这些船上的官兵也没办法,只能把所有的盾牌凑到一起,然后再让弓箭手押阵,这才战战兢兢地向码头划去。 开始的时候,一切果然很顺利,有了盾牌,有了弓手,似乎把码头上的敌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就在大家以为马上就要登岛的时候,突然岸上一阵梆子响,一支支火箭突然从四面八方射了出来,不大会的功夫,就有好几条船被烈火点燃,沉到了湖水中。 刚刚还平静的湖面上,此时已经布满了官兵的尸体,唐德似乎也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君山岛,此时却成了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接下来该怎么办? 唐德开始犹豫了起来,是继续这样的进攻?还是说按陈庆之走时吩咐的,让一队人绕路偷偷登岛? 第一种只是送死而已,可是第二种方法还有一个最麻烦的地方,就是陈庆之给自己安排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叫姬鹏的,已经被自己给赶走了,没了他带路,自己去哪里找登岛的地点呢? 唐德心里万分的懊恼,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听陈庆之的话的,现在的士气一而衰,再而竭,要是再不想办法出来的话,这次自己真的会吃败仗了。 就在唐德绞尽脑汁开始想办法的时候,身边的亲兵突然指着君山岛的码头喊道:“将军你快看,码头上已经打起来了。” 打起来的? 唐德眼睛一亮,连忙扑到了船舷上,放眼望去,果然,此时君山岛的码头上已经是喊杀声四起,已经有两伙人杀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火拼?内讧?还是分脏不均? 不管是哪一个选项,此时的场景都是唐德想见到的,只是他还有些犹豫,心里想着这会不会是白莲教的人在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骗自己上当? “将军,快看,那不是陈庆之吗?”手下眼尖,一眼便看到换了身黑衣的陈庆之,还有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那些人,不都是那些开封府的人吗? “果然是陈庆之。”唐德眼睛一亮,此时终于不在犹豫,大手一挥喝道:“全体注意,进攻。” 陈庆之能带人出现在这里,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来说服,这些人降是降了,可是开始的时候并没打算跟白莲教的人火拼,心里的想法很简单,我投降了,然后放我回家就是。 可是陈庆之看到唐德的人一损再损,自己也坐不住了,干脆把话跟他们挑明,你们现在只有跟着我一条路走,看到下面的官兵没有?若是他们上不了岸的话,你们就是白莲教的叛徒,说不定一会陈天虎就会带人来收拾你们。 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跟陈天虎的人拼,要么替官兵打开一条生路,只要官兵上岸,你们就算安全了。 这种事根本就不用商量,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等着陈天虎找来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尽力一搏,说不定立些功劳,还能赚点赏钱。 于是乎,众人为了区别自己人与其它人的不同,特意找来了黑布缠到了胳膊上面,到时候认布不认人,只要是没有黑布的,就不是自己人。 大概码头上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危险并不是来源于自己的前方,而是来自自己的身后,被陈庆之带人冲了一下之后,码头上顿时大乱,相互之间胡乱打到了一起,打了半天甚至还有人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自己的敌人。 终于,在陈庆之搏命般的掩护之下,唐德的人马终于靠到了岸上,陈庆之先迎了上去,简要地把事情说明一下,众人立刻分明到底谁才是自己人,只要胳膊上没有黑布的,全都杀杀杀! 码头总算被拿下来了。 疲惫的陈庆之随意地坐在地上,望着已经开始登山的官兵,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这么极端的情况下都能够活过来,不过以后说什么也不干这种事了,一不小心的话,怕是命都没有了。 “陈庆之。”身后突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陈庆之随意地一扭头,轻松地笑了笑:“唐将军来得果然是时候,要不是你的话,我怕是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小官人在码头上支援,末将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登上岸的,对了,刚刚小官人带着的那些人是……?” “他们都是弃暗投明之人,还望唐将军看在他们有功的份上,给他们一条生路。” “这当然,当然。” (本章完) 第617章 扬眉吐气时 当天武军登岛后,战斗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岛上的白莲教众,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农民而已,留在家里也吃不到饱饭,在受了别人的蛊惑之后,便抛家舍业地来到了这里,本来就是打算混顿饱饭吃,谁知还要去打打杀杀。 若是跟平时乡里乡亲那架那样也好,可是要让他们对抗全幅武装的官兵,这些人哪有那么大的胆子,看到官兵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时,有的根本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有,直接把钢刀一扔,抱着脑袋便跪了下来。 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一下子跪着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这些天武军的官兵根本连刀枪都没动弹几下,就把这些人抓了起来,眼看着被抓的人越来越多,跟在后面的陈庆之也从码头上赶了过来,目光在这些俘虏中搜来搜去,眼底却闪过一丝焦急之色。 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连无崖子的身影都没有看到,要是在这种情况下都被他给跑了,那可就是真留了大患了。 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喊道:“小官人,陈小官人。” 陈庆之连忙回头看去,却见到姬鹏从后面匆匆地赶了过来,来到了他身边后压低声问道:“我姐呢?她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的吗?” 一提到姬仙儿,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得变难看起来。 谁料他这脸色放在姬鹏眼里却被他给误会掉,眼睛一瞪一把就将陈庆之的衣领给抓住,咬牙切齿道:“昨天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说一定能救出她来吗?现在你快点把人还给我。” “姬鹏你误会了。”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姐姐的确安然无恙,只是昨天我把实情跟她说了之后,她好像有些接受不了。” 别说姬仙儿接受不了,当自己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不也是有些接受不了,姬鹏忍不住埋怨道:“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这种事总得慢慢告诉她才好,你一下子告诉她,她又怎么能接受得了。” “我也想慢慢告诉她,可是时间却等不及了,我要是掖着瞒着的话,等到大军登岛时,估计她会更生气。” 对于姬仙儿的脾气,姬鹏的确是再清楚不过,自己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我姐现在在哪里?” 陈庆之手一摊:“你问我,其实我也想知道。”于是就把姬仙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跟姬鹏复述了一遍,然后无奈道:“你也知道她那脾气,说好听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说不好听,那就是一根直心肠,她总以为是天下不太平,所有老百姓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到处走一圈也好,我想用不了一年两年的功夫,她就会乖乖地回来了。” 也许会是这样吧。 姬鹏倒也没有怀疑,毕竟以姐姐的脾气,肯定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只不过有件事,却是他有些抗拒的,那就是姐姐居然要让自己听陈庆之的话,要么去当兵,要么去当差。 其实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才不愿意自己被这种生活给束缚住,尤其是昨天见过唐德那付讨厌的嘴脸之后,这种想法就愈发的清晰。 “只要她没事就好,反正这里也被你们占了,我在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先走吧。” “你干什么去?难道你忘了你姐的吩咐了?”陈庆之一伸手把姬鹏给抓了回来,他要是不听姬仙儿的话,万一姬仙儿回来找自己要人,自己拿不出人来该怎么办? 姬鹏干脆地摇了摇头:“我才不干呢,不管是当兵还是当差,都不是我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你说一个,你也知道你姐那神出鬼没的性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跑到我面前,到时候跟我要人我拿不出来怎么办?她非得一剑把我捅了不可。” 捅了他肯定是不会的,不过揍他一顿倒是很可能,姬鹏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其实也没拿定主意,到底去干什么,又想干什么,犹豫了半天,到是一个想法都说不出来。 “算了算了,反正你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来,那还不如跟在我身边,说不定你姐姐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到时候你若是想跟她走,再走也不迟。” 这个主意倒也可以,姬鹏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两个人这边刚商量好,陈庆之便带着姬鹏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提醒他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些俘虏,里面有没有白莲教的高层在,要是有的话直接给我指出来,那唐德可说了,抓到一个护法、长老可是要赏一千两白银的,这钱咱们可不能放过。” 以前姬鹏对钱真没什么太大的概念,自己没钱了就问姐姐要,现在姐姐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自己身上好像也没剩多少银两,这倒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目光一边在这些俘虏中搜索着,姬鹏一边问道:“抓住那些护法是一千两,那要抓住无崖子呢?” 陈庆之比划了一个拳头:“看到没,十万两。” “这么多?”就算见惯了钱,可是一听无崖子居然这么的值钱,姬鹏也被吓了一跳。 “这还多?”陈庆之撇了撇嘴,掰着手指给他算道:“你仔细算算,天武军这么多人从汴梁城赶过来,每天的吃穿用途,人嚼马喂的每天怎么不得几万贯?抓到一个无崖子才给十万贯,这已经不算多了。” 怪不得白莲教兵败如山倒,光是看看双方的待遇,白莲教就已经输了几分,一想到那十万两白银,姬鹏的精神顿时一振,笑着道:“小官人跟我来,我大概能猜到那老货躲在哪里。” 就在陈庆之跟姬鹏在寻找无崖子下落的时候,无崖子跟自己的一些徒弟还有几个教中的长老正躲在一间密室中,自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地走来走去,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陈天虎的身上,脚步不由走了过去,一巴掌便扇到了他的脸上,恨恨地骂道:“你个废物东西,给你几百人都抓不到陈庆之,还让他把所有人给策反了,我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陈天虎也冤呀,自己的确是努力了,可是谁能料到那陈庆之这般能讲,好好的几百人全都成了他的手下,更可气的是,就凭这些人居然把码头给抢了下来。 现在好了,官兵已经登上了君山岛,接下来,命运怕是已经不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本章完) 第618章 我只想活着 “师傅,谁知道那陈庆之居然那么的狡猾,再说,再说事情也不能全怪我一人,先前你不是也在场吗?” 也不知陈天虎的脑子抽成什么样了,话风一转居然把事情抛给了无崖子。 无崖子老脸顿时一红,扬起巴掌便扇了过来,嘴里狠狠骂道:“你个兔崽子,莫不是也被那陈庆之说动,有了外心?”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陈天虎连忙摇了摇头:“师傅我不敢,我要是有外心,天打五雷轰。” “哼!”无崖子懒得再理会陈天虎,转过身的功夫,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道:“老贼,你在吗?快点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又是陈庆之。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无崖子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再果断一些,早在汴梁时就应该把他给杀死,何苦有今日的养虎为患。 “教主,咱们该怎么办?”身边的一个长老靠了过来,神情中带着一丝慌张。 “怕什么。”无崖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陈庆之明显是在诈咱们,他未必知道咱们藏在这里,咱们要是出去的话,才是上了他的当。” 就像是验证无崖子的话一样,外面的陈庆之又道:“怎么,你不出来就当我不知道你藏在这里,无崖子你个老货,是不是正后悔在汴梁时没一刀把我杀了?呵呵,现在后悔也晚了,哦,对了,我可提醒你一句,刚刚仓库里好像还剩些火油,我已经让人去搬了,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到时候我可就把这间院子里全都倒满火油,烧死你个老东西。” 火,又是火。 这些火油本来都是自己做为战略物资进行储备的,谁料到最后居然成了陈庆之手中的利器,一想到那些火油的厉害,无崖子心里就有些发慌,毕竟那些火油是可以流动的,密室的位置又近半在地下,万一火油真的流了下来,岂不是把自己变成暗室里的烤猪? “教主,你快点想个办法,万一那陈庆之真的想把这点燃的话,咱们不全都完蛋了?” “是呀,教主,我可不想被烧死在这里,要不咱们往外冲吧,能冲出几个是几个。” 狭小的密室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意见,让无崖子实在是烦恼无比,只是当下正是用人之时,自己也不好跟这些人翻脸,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咱们再等等,说不定那陈庆之并不知道咱们藏在这里,只是在吓唬咱们呢。” 听起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密室里的人稍稍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到要听一听那陈庆之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 等待的过程才是最难熬的,密室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一脸紧张的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哪里有半天高手的风范。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又是一个时辰,突然间密室里有人惊讶道:“你们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全都用鼻子开始闻了起来,也许刚刚味道还不是很浓,可是不大会的功夫,一股难闻的味道便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火油,真的是火油。”已经有人闻了出来,这难闻的味道分明就是火油的味道,而且这股味道变得越发的清晰,这岂不是说陈庆之真的已经把火油拿了过来,如果他在放一把火的话…… 不行。 想到这,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顾不上处在呆滞中的无崖子,上前就把密室的门给打开,直接从里面钻了出来,到了外面之后,便大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了。” 直到这时,陈庆之终于知道了这密室的位置所在,姬鹏只知道密室大概的位置,却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害得自己只能是用这种笨方法一点一点去查找,没想到这火油还没等点呢,就真把人从老鼠洞里吓了出来。 “站住。”陈庆之手一伸,接着问道:“降者速速报上名来。” “老夫白莲教护教长老何……” 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从那密室的方向突然飞出一把宝剑来,那剑速极快,嗖的一声便飞了过来,一下就把刚刚说完的这位护法给串了个透心凉。 看着地上的尸体,陈庆之却没有半点可怜之意,冷笑地一回道:“来人,记上,杀白莲教护教何姓长老一名。” “是。” 一千两银子到手,陈庆之的心情好像也好了许多,看了一眼密室的方向,不由笑道:“无崖子你个老东西,还不快点从里面爬出来,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爬出来的话,我可真放火了。” 其实陈庆之这句话也就是吓唬一下他而已,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手中的火油根本就没有多少,之所以这些火油能顺着缝隙留到密室中,也是因为陈庆之拿不准密室的位置,只能是用火油一点一点去试,哪里渗漏下去了,哪里才有可以是密室的位置。 而至于渗漏下去的那点火油,根本就着不了多长时间。 陈庆之的话刚落,无崖子高大的身影果然从洞里露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分似的,目光复杂地看着陈庆之,淡淡地问道:“陈庆之,老夫与你无怨无愁,你为何偏偏要至老夫于死地?” “咱俩无怨无愁?”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冷笑道:“你个老东西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年前在汴梁,是谁派人杀进我的家中,要去杀我?还有,刚刚在仓库,又是哪个家伙非一直追着我,非要斩尽杀决?你把这些都忘了,可是我还没有忘,无崖子,你个老东西就等死吧。” 从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看,无崖子就知道陈庆之肯定是铁了心不肯放自己一马了,借着自己跟他说话的机会,密室里的人全都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概十几位排成两排,面色惶然地看着四周数百官兵,心里闪过一丝失落,这辈子怕是就这样结束了。 “陈庆之,你好大的口气,想要我的命?那你就来取吧。” 说完,无崖子身形一晃,居然先向陈庆之扑了过来。 (本章完) 第619章 头顶着光环 有这么多人在身边,哪里还轮得到陈庆之出手。 当无崖子往前的一瞬间,后边的姬鹏便冲了出来,手中的钢刀瞬间便封堵住无崖子前进的路,一刀猛地刺了过去。 无崖子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双方立刻打到了一起。 既然无崖子都已经出手了,那身后这些人自然也不能看着,十几个人呼啦的一下冲了上来,而跟在陈庆之身后的这些人立刻也围了上来,众人立刻打成一团。 这种混战的情况下,陈庆之立刻从战团中退了出来,好整以暇地望着战团,心里寻思着有这么多人欺负这十几个人,就算是一群笨蛋也不至于输掉吧。 可是情况偏偏就往陈庆之最不愿意却想的地方发展。 处在绝望中的无崖子突然就爆发了。 姬鹏的功夫虽然不及他那么厉害,可是有这么多人帮助自己围攻,想必怎么也不至于落在下风,谁料人数虽多,可却完全不是无崖子的对手,往往只是一刀下去,便有人受伤退出包围圈,甚至不大会的功夫,还让无崖子给杀死好几个人。 咦?这老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陈庆之在外面看得清楚,要是在这么继续打下去的话,就算能抓住无崖子,自己这一方想必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自己可不想这些人兴冲冲地而来,回去的反倒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听我号令,退!” 陈庆之的怒吼声在人们上空响起,早已经萌生退意的官兵们在彼此的掩护下,开始徐徐向后退去,拉开十几步的距离然后停了下来。 “陈庆之,怎么样,就凭你还想抓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无崖子的脚踩在地上一个伤员的脸上,一只脚用力地往下捻着,听着同僚那凄惨的叫喊声,这些官兵们再也忍不住了,队形立刻往前迈了几步,目光齐刷刷地看着陈庆之,就等着他下令,再次冲上去。 陈庆之也恨,只是他知道无崖子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激怒自己,他在想办法趁着没有被更多人围上来之前,好从这里逃出去。 自己偏偏就不如他的意,他不是想战吗?自己偏偏就围而不攻。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却露出一丝嘲讽:“无崖子你个老东西,难道就能欺负伤者?有本事你过来,咱俩打一场。” “好呀。”无崖子脸上露出喜色,招了招手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打?老夫让你一条胳膊也能打得过你。” “吹什么牛皮,放马过来就是。”陈庆之故意摆了个花架子,可是身体却诚实地不肯往前一步。 “你过来。”无崖子也不傻,自己要是冲上去的话,岂不是刚好落入人家的陷井。 除了一句‘你过来’之外,两个人谁也不肯往前一步,一连说了好几遍,陈庆之终于收了架势,冲着无崖子不屑道:“就知道你这老东西不敢过来,不过你虽然不敢过来,但我也能抓住你,你信还是不信?” “呸。”无崖子已经领略到了陈庆之的无耻程度,自己已经开始往四周观察,准备下一步逃跑的路线,听到他的话,随口应付道:“老夫信你才怪,有本事你就过来抓。” “好,你听我数三个数,到时候,你必束手就擒。” “莫说是三个,就是三十个,三百个又能如何。” “我可数了。”陈庆之伸出拳头,慢慢竖起一根手指:“一。”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安静了些,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倒要见识一下陈庆之有什么本事能抓住无崖子。 “二。”陈庆之又伸出一根手指,情况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三。”当陈庆之喊完了三之后,就连无崖子心里也是一紧,警惕地看着四周,约莫过了片刻之后,也不见身体有什么异常,自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冷冷地嘲笑道:“陈庆之,你的三个数已经到了,抓我呀,你倒是来抓我呀。” 话音未落,身后却突然刮起一阵恶风,一个急速的声音突然喊道:“我来抓你。” 还不等无崖子反应过来,自己的后背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痛,匆忙之间挥刀向后砍去,却是砍了个空,直到这时,无崖子这才发现,刚刚向自己出刀的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大徒弟陈天虎。 “陈天虎,你疯了不成?”后背的剧痛愈发的强烈,无崖子甚至能感觉到鲜血从伤口汹涌而出,若是再不包扎上,怕是自己非得失血而亡。 陈天虎一刀得手,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却站到了离陈庆之这边近一些的位置,一晃手中的钢刀,笑骂道:“无崖子你个老匹夫,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跟着你有什么好处?整天被你呼来喝去的,谁想过这样的日子,今天我就降了官府,哪怕是当个蝇头小吏,我也愿意。” 陈庆之还真没想到,自己本来拖延时间的计策居然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连忙哈哈大笑道:“蝇头小吏岂不是辱没了好汉的身份,在下保你回到汴梁城之后,当个都头。” “多谢陈大人。”陈天虎一喜,连忙单膝跪了下去。 “你个畜生,老夫今天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无崖子怒喝一声,拎着刀便向陈天虎冲来,谁料刚走了几步,自己的眼前便是一黑,接着腿一软就摔倒在地上。 眼看首恶已除,陈庆之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的灿烂,手指着剩下的那十几个人道:“怎么样,你们是等着大军到来将你们消灭呢,还是学着他这样,马上就投降?官肯定是没有了,说不定在牢里住个几年,还能放出来重新做人。” 眼看着后路被堵,无崖子现在又是进气多出气少,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那自己继续还有什么意思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钢刀扔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我等愿降。” 陈庆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手一挥,冷声道:“将这些人全都绑起来,押到后方,另外,再找个郎中过来,看看能不能救回无崖子一条性命,官家对他可是好奇得很。” (本章完) 第620章 把人留给你 原本双方的实力就不平均,等到无崖子被抓之后,剩下的这些白莲教众死的死、逃得逃,还没到天黑,整座君山岛便重新恢复了安静。 虽说不可避免会逃掉一些人,可是跟这场大胜比起来,那些人也算不得什么了。 做为这次进攻的主将,自从无崖子被抓之后,唐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笑眯眯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忘了他到底是多么严肃的一个人,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将军呢。 折腾了这么久,陈庆之可是真的累坏了,自己也不客气,随便在无崖子的宅子里找一间,便沉沉睡了过去,等到他一觉醒来之后,外面的天却已经黑了下来。 “姬鹏?姬鹏?”陈庆之有些头痛,轻轻地喊了几句。 “在呢。”在一旁休息的姬鹏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小官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陈庆之眼皮一眨一眨在打架,脑袋晕沉沉的。 “已经是戌时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被他这么一说,陈庆之也觉得肚子里有些空荡荡的,点了点头:“那好,你帮我去找点吃的,对了,唐将军他们在哪里?也休息了吗?” “那倒没有。”姬鹏摇了摇头,指着前面道:“今天的事这么多,怎么能说忙就忙完呢,应该还在前面的客厅呢。” 无崖子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好大的一间宅子,现在居然成了唐德临时的指挥所。 看来这唐德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将军,就是架子大了点。 陈庆之嘴里嘟囔着,不大会的功夫,姬鹏拿来些干粮肉脯,胡乱地塞了几口,陈庆之穿好衣服向前面走去,不管怎么说,人家忙到现在,自己总不能一直躲在房里看热闹是不是。 等到陈庆之出现在前面客厅的时候,唐德似乎刚刚忙完军情,疲惫地掐着额头,听到脚步声时连头也没抬便叹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唐将军辛苦了。” “哦?”唐德一抬头,看到的却是陈庆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自己不由笑了笑,苦笑道:“原来是陈小官人,我还以为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能者多劳,今天的确是辛苦唐将军了。” “哎,本将算什么辛苦,小官人才是辛苦,昨天到今天想必危机重重,我可是听马汉说了小官人的许多的事迹,真可谓是有勇有谋。” 唐德夸得陈庆之也是一脸的通红,等到两个人重新坐下之后,唐德便跟陈庆之讲道:“这次大胜白莲教,俘虏了数千白莲教教众,本将打算明天便带这些人回京,早些献俘于官家,只是……” 陈庆之一听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献俘就献俘呗,怎么好像还跟我有关系呢? 连忙好奇地问道:“唐将军有何难处,不妨说出来,咱们共同参谋参谋。” “呵呵,是这样的,那匪首无崖子虽然被抓,可是伤势却极为严重,还需要在这里治疗一段时间,若是跟着大队人马回京的话,怕是走到半路就得死掉,所以为了让官家见到一个活着的无崖子,本将想请小官人帮个忙。” “唐将军请讲。”陈庆之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幽幽一叹,自己这么想躲着麻烦,怎么这麻烦总是逃不掉呢。 “本将想请小官人领一支人马守着无崖子,等到他的伤稍稍好一些时,再带他回到汴梁,不知小官人能否答应?”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又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交到了自己手中,陈庆之心里幽幽一叹,有心拒绝吧,可是看到唐德那张恳求的脸,拒绝的话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可是,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打算二月份回到杭州参加今年的县试的,要是无崖子的伤一直不好的话,说不定又耽误一年,所以……若是有可能的话,唐将军能不能派其它人看守无崖子?” “这……”陈庆之的理由够充分,按理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德怎么着也不能再勉强陈庆之,可是自己犹豫了一下,微微一笑:“小官人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要不这样,现在离上元佳节还有十二天,若是无崖子的伤好得快,小官人能赶到汴梁的话,那就带他回去,这样一来,也不耽误上元佳节献俘,若是无崖子的伤好得实在是太慢,那小官人就不用再管他,直接就回杭州便是,至于你的功劳,本将会如实告知官家的。” 这个想法到是不错,计算一下不管是回到汴梁再回杭州,还是先回杭州,陈庆之都应该能赶上今年的县试,只是有件事自己还是有些好奇,不由问道:“那要是我走了,无崖子谁来看守?” 唐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突然凑了过来,低声道:“官家想要的只是上元佳节他露面的一下,要是真的赶不回去的话,当然是一刀宰了,拿个人头充数不也一样吗。” 陈庆之一听,心里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敢情现在拼命地把无崖子救回来,就是为了上元佳节那一天,当着全天下的人的面把他给杀了,这倒是真的有些残忍。 不过想想,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少了这些邪教之人,天下才会太平,无崖子就起到了杀鸡骇猴的一个作用。 行,既然唐德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陈庆之自然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大船带着官兵跟俘虏,还有从岛上搜刮来的财宝驶回了岸边,除了留给陈庆之的五百人马之后,唐德带着剩下的兵马押解着数千俘虏立刻赶回汴梁。 唐德带人走掉了,自己还得换个地方给无崖子治伤,好在地方是早就已经选好的,就在离这里不到半天功夫的江津县,等到众人赶到江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午时。 冷不丁一下来了这么多官兵,城里的老百姓还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又要打仗了呢,不过一打听,这些只是汴梁城来的禁军,到江津也只是休整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太紧,陈庆之进了城之后,立刻把全城的郎中全都召集到了一起替无崖子治伤。 只是当众人看到无崖子背后巨大的伤口时,一个个却全都苦着脸摇了摇头,还有一个明确跟陈庆之说了,这样的伤口就算包扎住,恐怕只是一动就会裂开,根本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陈庆之挠着头想了想,无奈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道:“无崖子,看来只能让你见识一下小爷的针法了。” (本章完) 第621章 神秘的投书 对于一个肯定要死的人,陈庆之并没有多少的耐心,手里拿着钢针在无崖子的后背上穿来穿去,痛得无崖子身体一阵的痉挛,明明想喊出声的,可是嘴巴早已经被陈庆之堵得结结实实。 就连一旁的郎中似乎也被陈庆之近乎粗暴的举动给吓坏了,目光有些不忍地闭上,直到突然感觉到有人碰了碰自己,这才连忙把眼睛给睁开。 “怎么,这就被吓到了?”陈庆之揶揄地看了他一眼,随手一指无崖子道:“伤口我已经帮你缝上了,接下来怎么止血,就全看你的了。” 这就可以了? 郎中看了一眼那缝得歪歪扭扭的伤口,心里不由轻叹了口气,要不是自己得罪不起人家,自己非得好好骂他几句不可,伤口缝成这样,以后就算愈合了,怕是也要留下后患。 不过人家是官,让自己做什么就做得了。 郎中上前,老老实实地按照止血的步骤重新给无崖子处理好伤口,重新包扎好之后,又给他开了一付汤药,这才被送了出去。 也许是无崖子的身体够结实,又或许是那郎中开的药方见了效,两天之后,也就是正月初十这一天,陈庆之看到无崖子的精神好了些,便迫不及待招呼着众人准备出发。 五百人的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个人一排倒也排出很远的距离,陈庆之跟姬鹏两个人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在他们的身后就是关着无崖子的囚车,身材颇高的无崖子在里面只能是蜷着双腿,看上去十分的吃力。 俗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自己居然不是官,但是却就早就学会了做官的那一套,目光中根本没有半点同情,带着队伍开始向汴梁城的方向走去。 刚一出城,凛冽的寒风就吹得陈庆之一寒,连忙把身上的皮衣裹紧,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杭州的棉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新种的棉花应该会有许多,明年光是这棉花就能让自己大赚一笔,后年,大后年…… 光是想想,就让陈庆之有一种满足感,这时姬鹏凑了过来,低声道:“小官人,这天这么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汴梁呀。” “必须要赶在上元节前赶到汴梁,要不然,咱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你可别忘了,抓住无崖子可是有十万贯的赏钱,这都得官家赏下来才行。” 姬鹏想了想,也就不在做事,到是害怕无崖子被冻死,居然给他也送件皮衣,从上到下全都裹了起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队伍就在露天扎下营寨,安排好岗哨之后,陈庆之跟姬鹏挤到了一间帐篷里面,一时间有些睡不着,两个人倒是聊了起来,两个人各自讲着自己的从来,慢慢的关系倒是有些亲近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个人开始有些困倦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什么人?” 有人劫囚车? 两个人腾的一下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目光警惕地望着四周,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陈庆之忍不住问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不远处匆匆有人跑了过来,手里却拿着一支去掉箭头的弓箭,递到了陈庆之面前:“大人请看,刚刚有人往营地里射了一支箭。” “箭?”陈庆之接过来,仔细一打量却是一愣,只见那箭杆的位置上居然绑着一张纸。 难道是有人想通过这种方法告诉自己什么吗? 想来应该是自己人,才会用这种方式来通知自己,陈庆之挥了挥手,让其它人回去休息,让哨兵警惕之后,自己拿着箭杆回到了帐篷里,把火调亮之后,把信凑到了火边,刚一看到上面的字迹,姬鹏就惊讶道:“是姐姐,就是她的字。” 姬仙儿? 望着信纸上的字,陈庆之心里一阵的失神,没想到姬仙儿居然还在自己的身旁,暗中地观察着自己,只是她为何不与自己出来相见呢? 愣了一会之后,陈庆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张信纸上面,这封信写得并不是很长,而且里面也没有什么问候的话,简单得就像是公事公办的两个人一样,只是看完这信上的内容之后,陈庆之却是愣住了。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不平凡,看过之后,陈庆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姬鹏,一字一句道:“你姐说,有人打算在半路截囚车。” “什么?”姬鹏也是一愣,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低声道:“要不,咱们一刀把无崖子给杀了吧,拿颗人头进京总比送一个人进京容易得多。” 这的确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可是陈庆之又一琢磨,唐德把无崖子交给自己的时候,可是说得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杀死他,官家要见的乃是一个活着的白莲教教主,要是送一个人手到官家面前,那又能起到什么效果。 缓缓摇了摇头,陈庆之否定道:“暂时不行,咱们尽量要把活着的无崖子送到官家面前才行。” “可是。”姬鹏急道:“可是白莲教在各地的教众不下数十万,咱们这五百人看着够多,可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拉出几千几万人马来,到时候根本就挡不住他们。” “我也知道挡不住,所以咱们先得想个好办法,实在不行的时候,才能杀了无崖子,总不能让他就这么逃掉。” 姬鹏也意识到现在不是杀无崖子的好机会,两个人在帐篷里商量了很晚之后,总算是商量出一个办法,至于行与不行,还要用时间来检验。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似乎被无崖子觉察到,等到了第二天出发时,陈庆之刚一靠近囚车,无崖子突然把头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姓陈的,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怕什么?”陈庆之好笑地看着他。 “嘿嘿,别以为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白莲教众遍天下,肯定是有人想来救我了,你小心点,千万别让我逃出来,不然的话……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陈庆之脸上同样露出一丝笑容,揶揄道:“你放心,要是真到那个时候,我第一个杀的也是你。” (本章完) 第622章 飞来的横财 “毕竟是官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春节的余韵还未散去,小城的街道上人流比往常要少了许多,路过的行人大多是行色匆匆,手中拎着的多是一些糕点,一看就是去长辈家拜年的晚辈。 就在小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一座高约四层的望海楼拔地而起,成为小城最高的一座建筑物,原本这望海楼也是在歇业中,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望海楼居然开门了。 开门是开门,只是这楼内的客人却少得可怜,除了四楼的一桌客人之外,整个楼内显得有些冷清的,店小二靠在门口的火炉边打着盹,根本就没有出去招揽客人的意思。 而这唯一的一桌客人,人数不过两个人,其中那秃头的胖子,便是这望海楼的主人,江湖人称‘胖太岁’的鲁平,而坐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精瘦的汉子,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精明,若是姬鹏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位便是无崖子的三徒弟吴天阙。 当鲁平摸着他那铮亮的脑门,说出先前的一句话时,吴天阙却忍不住冷笑道: “呵呵,鲁大哥什么时候怕起官兵来了?杀官劫财的事,你干得还少吗?” “嘿嘿,那都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才犯下的错,如今我这生意正红火,早不做那杀人越货的事情了,所以今天这件事还是请吴老弟去找别人吧。” 鲁平这边满口的拒绝,倒是把吴天阙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自己先是一愣,接着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老弟我也就不麻烦哥哥了,这么一大笔红货,弟弟可是看在与哥哥往日交情的份上才来的,哥哥既然不要,那弟弟就去找别人就好。” “慢着。”吴天阙起身刚想走,鲁平却突然伸手把他给拦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刚刚吴老弟好大一笔红货?不知有多少?” “起码这个数。”吴天阙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两?”鲁平心里一犹豫,要是救一个人就有五万两的话,这生意倒也是让自己有些动心。 “哼,五万两?哥哥说的什么笑话。”吴天阙冷笑道:“白莲教什么时候那么小气过?一口价五十万贯,怎么样,哥哥觉得这弟弟的诚意够足了吧。” 五十万贯? 鲁平这下可真的是被震惊到了,身体慢慢地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吴老弟把话再说一遍,到底是多少钱?” “五十万贯。”吴天阙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心里不屑地笑了笑,拍了拍鲁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弟弟可是看在咱们往日交情的份上,才把这笔大生意交给哥哥的,机会就这么一次,哥哥三思。” 这特么的可是五十万贯,只要这笔买卖做成了,自己这辈子都有花不尽的银两,这还用考虑什么。 笑容一下就出现在鲁平的脸上,招呼吴天阙重新做了下来,自己低声道:“老弟再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让哥哥心里多少有个数,得聚集多少人马才能把你们教主给抢回来。” “哥哥放心,虽说官兵有五百人,但我手下还有几百人马,这次来找哥哥,就是想让哥哥再出四、五百人,大家齐心合力,救出我师傅。” 这么算起来,以一千敌五百,这可是稳操胜券的一件事,鲁平缓缓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对了,刚刚老弟说的那五十万贯是全归我一人呢,还是也要分你们一半?” “哥哥放心,只要哥哥救出我师傅,五十万贯一文不少,全都归你所有。” 击掌过后,两个人的协议就算是达成了,吴天阙重新站起身,笑道:“那就麻烦哥哥快些做准备,别忘了两日后的约定。” “吴兄弟放心,哥哥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到时候咱们城外见。” “那就好,兄弟还有些人要拜访,先告辞。” “哎,兄弟急什么,都已经到了哥哥的地方,总得喝杯薄酒再走,省得江湖上的兄弟说我胖太岁不够意气,连口酒都不给兄弟喝。” “这……”吴天阙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笑道:“那好,今天兄弟便借花献佛,预祝咱们合作成功,干!” “干!” 一碗酒喝尽,吴天阙便不在停留,匆匆地离开了酒楼,向着远处走去。 就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鲁平却缓缓探出身,目光望着吴天阙的背影,脸上早已经没了方才那付贪财的样了,反倒是露出一脸忧郁的表情,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唉!” “相公,何事这般烦恼?”房门被人从外面给推了开,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带着香气从外面走了进来,娇躯直接挤进鲁平那肥大的身体里,一脸好奇地望着鲁平。 一看到来人,鲁平脸上立刻露出淡淡的笑容,轻轻地女人的屁股上拍了拍,低声道:“怎么,这才多大会功夫没见到我,就想我了?” “哪有,刚刚听小翠说楼里来了客人,妾身就想上来看看是哪一位,人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一提到吴天阙,鲁平又是一叹,先把房门给关好,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低声道:“来的人你应该也听过,白莲教的八大护法金刚中的第三位吴天阙。” “是他?”很显然,少妇的确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脸上的表情却是微微一变,低声道:“那白莲教的老巢不是刚让官兵给挑了吗?他不马上躲起来,找你又做什么?” “你猜?”鲁平不由冷笑一声。 从鲁平的眼神中,少妇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吃惊道:“我的天,那傻子不是想让你加入白莲教吧?” “呃?怎么可能。”鲁平先是一愣,接着便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爷,你就告诉妾身吧。”少妇娇嗔的声音让鲁平小腹一阵的发热,双手不老实地少妇身上摸来摸去,咬着少妇的耳垂低声道:“那小子让我去跟他劫囚车。” “劫囚车?”少妇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什么旖旎的气氛顿时随风而散,自己瞪大了眼睛看着鲁平,半晌颤抖着声音问道:“爷,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 鲁平缓缓点了点头:“五十万贯,值得去拼一次了。” “你,你糊涂呀!” (本章完) 第623章 富贵险中求 “那可是五十万贯,有了这笔钱,咱们还开什么酒楼,随便到哪里买座大宅子,这辈子的钱都花不尽。” 鲁平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可是自己信奉的是富贵险中求,别看自己这几天基本上已经是金盆洗手,从绿林中转身一变成了标准的商人,可是赚的钱,却根本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多。 而且每天还要起早贪黑地张罗着生意,鲁平自己都感觉到有些疲倦,可是要是有了这五十万贯可就不一样了,除了给手下人分的钱,自己怎么着也能拿三、四十万贯,到时候随便找个小县城,买上几万亩地,每年光是收租就能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何苦受这个罪。 不过,鲁平对自己的这个娘子陈氏,可是打心眼的疼爱,看到陈氏脸上变了颜色,自己心里一紧,连忙跟陈氏解释着。 谁料陈氏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话,冷冷地哼道:“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按理说,我一妇道人家不应该插嘴,可是那吴天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妾身要是再不出头,可就成了寡妇了。” “你……”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难听,鲁平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悻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不至于,那吴天阙在江湖上的口碑还算不错的。” “不错个屁。”恢复了自己江湖本色的陈氏忍不住呸了一口,瞪着眼睛说道:“那按江湖规矩,这五十万贯的生意,怎么着也得先拿一半的定钱,最起码也得拿二十万贯买命钱,我问你,这钱呢?” “这……”鲁平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脑子里光想着这五十万贯了,却把这规矩给忘了,连忙讪笑道:“刚刚我忘了问他要,八成他也没想起来?” “他没想起来?”陈氏忿忿地站了起来,一伸手便熟练地抓住鲁平的耳朵骂道:“你就算把老娘忘了,他都不会忘了这件事,他要是真想救无崖子那个老东西,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依老娘看,他吴天阙根本就是骗你给他当挡箭牌。” 听到陈氏这么一说,鲁平似乎也琢磨过味来了,那吴天阙走得那么匆匆会不会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提这件事情?所以才不顾自己的挽留? 越想,鲁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缓缓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鲁平,居然连老子都敢坑。” “依妾身看,他不光是要坑你,而且还是想让你站在前面当挡箭牌,他好趁乱,带人去把无崖子给救走,到时候,脱不了身的是你,不是他,而且他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一举两得。” “娘子说得对,今天要是没了娘子,为夫真的就被他吴天阙给坑了,为夫这就带人去找他,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说完,鲁平便站起身想往外走,谁料一下又被陈氏拉了回来,杏眼一剜,冷哼道:“你傻不傻,你现在去找他,他又怎么会承认,依我看,这次也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鲁平一愣。 “当然是洗白自己的机会。”陈氏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微微一笑道:“那白莲教不是想拿咱们当挡箭牌吗?那咱们就借这个机会把消息透露给官府,灭了白莲教,咱们就是朝廷的有功之臣。” 这个主意到是不错,只是鲁平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道:“可是这么一来,咱们可就彻底把白莲教给得罪了。” “怕什么?”陈氏冷哼道:“现在的白莲教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没听说吗,整个白莲教的教主、长老全都被一网打尽,那吴天阙要是身边还有人的话,他为什么要来找你?还不是人手不够,所以,咱们干脆就狠狠地踩他一脚,看他还敢糊弄你不。” 鲁平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多亏有了自己这个聪慧的娘子,要不然自己就上了那吴天阙的当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怕我不义,鲁平点了点头道:“那好,事不易迟,我这就迎上去,找那官兵把消息透露给他们。” “慢着。”陈氏犹豫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你这个人说话太直,脾气又爆,我怕你到哪里反而坏了事,再说,要是吴天阙突然回来,还得靠你来招呼他,至于官兵那边……我去。” “不行,你不行。”鲁平干脆地摇了摇头,满口拒绝陈氏的话。 “我为什么不行?”陈氏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也不想想,那些官兵难道就是好人了?万一带队的看你这么漂亮,把你留下怎么办?不行,这事说什么我也不同意。” 陈氏的眼睛风情万种地白了鲁平一眼,玉葱般的手指一点鲁平的额头,娇嗔道:“死鬼,难道你忘了,妾身以前在江湖上的名号了?要不是妾身看上你这个人讲义气,又不好女色,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妾身的对手。” 话虽如此,可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让鲁平有些没面子,讪讪地笑了笑,总算是点了点头:“那好,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万一那些官兵真的对你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娘子千万不要留情,大不了老子领人跟他们拼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应了一声之后了,陈氏匆匆回到了后院自己的屋子,打扮收拾了一番之后,自己把惯用的双刀插到后背,骑着自己的枣红马便出了金水镇,沿着官道向前搜去。 自从得到姬仙儿的警告之后,陈庆之自然变得愈发的警惕,为了防止无崖子逃掉,自己干脆在囚车上摆了七、八把钢刀,刀尖全都冲着无崖子的要害,以防事有不测时,直接就把他给杀死,总比让他跑了强。 这一日,天色将晚,众将刚好路过一座小镇,于是便停了下来,这几天吃干粮吃得陈庆之牙都有些酸痛,既然有这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让姬鹏领着人把营帐扎好,自己则带着一些钱和几个人前往小镇,准备给大军买些热食回去,犒劳一下。 小镇不大,镇子里就一座勉强算得上酒楼的地方,陈庆之进去的时候,酒楼的小二立刻迎了上来,笑着招呼道:“小官人里面请,一共几位?” 陈庆之笑了笑:“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些兄弟在外面,我是来打算多买一些吃食的,小二你这里今天能做多少吃的,我全都包了。” (本章完) 第624章 女侠的标配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呀,做多少要多少,这可是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的好事。 那小二连忙又追问了一嘴,直到陈庆之把一锭十两重的大元宝摆到桌子上时,小二这才相信自己果然没听错,连忙把元宝揣了起来,兴冲冲地便跑去柜台,见到掌柜时,连忙把那锭大元宝递到他的面前,然后又把陈庆之的要求跟他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么好事? 掌柜贪婪的目光看了一眼那锭大元宝,心里难免起了一丝贪心,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陈庆之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官兵身上时,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不翼而飞,连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讨好地跟陈庆之说了几句,连忙吩咐人下去准备了。 有了钱,整个酒楼立刻开始飞速地运转了起来,所有厨子都开始替陈庆之准备干粮与炖菜,这样一来,自然就把其它客人的菜给耽误了。 除了那些已经上完菜的,还有两桌的客人始终没有等来自己的菜,其中一桌客人实在等得不耐烦,把小二招呼过来一问,这才知道自己的菜怕是暂时等不到了,估计也是得罪不起这家酒楼,只能是骂骂咧咧地认倒霉走掉了。 等到送走这一桌之后,小二回头看了看,眼神却是落到另一张桌子上,讪笑地走了过去,拱了拱手道歉道:“真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小店现在有其它生意要做,你要的那碗素面怕是没功夫做,所以还请你换一家酒楼如何?” 听到小二的话,那桌的客人却是把头上的斗笠微微抬了起来,用着近乎沙哑的声音问道:“这镇上只有你这一间酒楼人,你想让我去哪里吃?” “哟,这位女客官,实在是抱歉,小店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只能请你谅解一下。” “那我要是不谅解呢?”那女客官像是铁了心非要在这里吃饭似的,声音中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这……”小二一愣,怕是自己也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客人,自己忍不住冷冷哼了声:“既然客官不听我的,那你就在这里等吧,不过我可先提醒你,那边的客官要的东西可不是小数,怕是很晚都未必能够做完,你要是坚持在这里等,饿死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最后一句话似乎刺激到这位女客官,当小二的话音刚落,她一双杏眼便冷冷地瞪了过来,沉声道:“你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这有什么不敢。”小二丝毫没有被女子的声音给吓到,得意洋洋道:“你要是坚持在这里等,饿死你可别……” 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冷啸,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一件冷冰冰的物体便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当小二看清那女子手中拎着的东西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下生起,浑身都像是被冻住一样。 “女,女侠饶命。”小二没想到,这位女客官居然这么的凶,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也不留情面,而且看她脸上那冷冰冰的样子,怕是真敢动手杀了自己。 “饶你?姑奶奶不就要了一碗素面吗?你一付看不起人的样子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面都不给上,你真当姑奶奶是面捏的不成?” “误会,都是误会。”小二连忙摆了摆手,突然伸手一指陈庆之那边道:“实不相瞒,都是那几位客人要的太多,厨房里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才委屈你的,姑奶奶你别急,我这就让厨房给你下面去。” “哼,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那女子手中的刀一收,扭头看了一眼陈庆之等人,心里闪过一丝好奇,一伸手手中的刀鞘就拦在小二的身前,低声问道:“说,这几个人什么来头,他们都要什么了?” 小二脸上闪过一丝讪笑,低声道:“姑奶奶,你也看到了,不是小的不想给你做面,实在是这位小官人要得太多,他说只要我们能做多少吃的,他就要多少。” 做多少,要多少?那他得有多少人?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犹豫了一下,把刀收了回来,居然向陈庆之的方向走了过去。 “姑奶奶,你可别过去,那些人都是官兵,你得罪不起的。” 小二怕的不是女子吃亏,而是怕两伙要是在这里打起来的话,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大生意给耽误了,可是看那女子充耳不闻的样子,心里顿时幽幽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只能是去找掌柜的,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点过饭之后,陈庆之便要了壶茶,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边慢慢地等着,刚刚小二那边发生的事情,自己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自己才懒得管这种闲事,毕竟错的就在那小二身上,不过煮碗素面而已,又能用得上多大的功夫。 可是自己万万没想到,那边事了结之后,那女子居然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自己一脸不解地抬起头,看到那女子站到自己对面时,自己缓缓一拱手,好奇地问道:“这位女侠可有事?” 女子打量了一下陈庆之,似乎还有些疑问,若不是看到旁边这些人都穿着禁军的军服,自己肯定不会把陈庆之跟他们联系到一起。 哪怕是这样,自己心里还有一丝犹豫,看了一眼坐在陈庆之身边的这几个人,沉声道:“你们让开。” 哟,这分明就是来找事的呀。 几个人正愁着没机会在陈庆之面前露一手呢,听到女子的话,立刻全都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刀柄,冷冷地哼道:“你是什么人?敢这般大呼小叫,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还不快快闪开。”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我要跟他说几句话,要么是你们闪开,要么老娘可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几位禁军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声音一收,手中的刀鞘冲着女人一指:“看你这般鬼鬼崇崇的样子,分明就是白莲教的妖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笑话,老娘要是白莲教的人,你们早就已经死了,既然你们不闪开,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说罢,女子的身影突然一动,身体鬼魅的划出一道残影,一抹雪亮的刀光向着领头那人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本章完) 第625章 有话好好说 “小心!” 后面的陈庆之看得真切,哪想到这女人说动手就动手,心里来不及细想,猛地抓住那人的衣襟,用力地用后拉去。 这一刀居然落空了。 虽说是落了空,可是这一刀还是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饶是陈庆之反应得快,可是那一刀还是把那人胸前的衣襟划出一个口子来,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破洞,众人不由恼怒,‘刷’的几声金铁交鸣的声音,所有人的钢刀立刻出鞘,刀锋直指那女人,只待陈庆之一声令下,便会将她立刻拿下。 只是陈庆之的动作却是有些犹豫,疑惑地目光在那女人身上转来转去,心里却一时间拿不准她的身份。 白莲教的人? 肯定不是,若是有白莲教人来劫囚车的话,那肯定不会是一个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除了白莲教的人,自己也不记得有什么仇家,要说她是一言不合就出手杀人的话,自己还是有些不信,毕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官兵的人应该不会是太多。 想到这,陈庆之双手下压,示意道:“先把刀放下。” 呃?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刚刚被扫了面子的那人一愣,微微有些不悦道:“小官人莫怕,我们一定能对付这个妖女,你往后些,把她交给我们吧。” “我让你把刀放下。”陈庆之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那人顿时一愣,犹豫了一下,终于心有不甘地把刀放了下来,只是目光却依然死死地盯在那女子身上,看上去,随时都准备出手一样。 酒楼内的气氛似乎变得缓和了些,做为对陈庆之举动的回应,那女子也把手中的刀收回到鞘中,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庆之,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小官人尊姓大名?难道也是行伍之人?” 陈庆之摇了摇头:“在下虽然领兵,但准确地说并不是行伍之人,只不过是暂代而已,对了,刚刚连累娘子没吃上饭,小生深感惶恐,不如这样……” 说罢,陈庆之冲着小二一招手,等到他到了面前时,陈庆之一指这位女子道:“先把这位娘子的饭菜端上来,不管她点什么菜,全都由我付帐。” “是。”小二又是一喜,这又是来了一份大买卖,目光连忙转到那女子身上,讨好地笑道:“这位娘子,你想点些什么酒菜?本店的招牌菜有……” 还没等小二报出菜名,女子就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少拿那些糊弄人的东西给我,还是刚刚那句话,一碗素面。” 得,小二撞了一鼻子灰,看来今天这大生意又泡汤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人煮面才是。 小二很快便退下了,可是这些禁军对女子的敌意却没有任何的减退,虎视眈眈的样子,像是在想办法挽回刚刚丢掉的面子。 见女子依然只要一碗素面而已,陈庆之似乎觉得她并没有太多的敌意,自己干脆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不在打扰娘子用餐了,小生告退。”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掉了,陈庆之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意思,起身便要离开,准备换一张桌子去等待。 谁道他刚一起身,女子突然把手中的刀鞘拍到了桌子上面,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坐下。” 这好像就有些不依不饶了吧。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无奈道:“这位娘子,你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该道歉我也道歉了,你干嘛不依不饶的?” 女子从斗笠下露出半张脸,先是看了一眼陈庆之,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这些人,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我有个消息,想必小官人一定十分感兴趣,不知你可敢让你身边这些人离远一些?” “你认识我?”笑容陡然从陈庆之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付警惕之色,怀疑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打量着,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姬仙儿警告自己的那封信。 摇了摇头,女子道:“不认识。” “不认识?”陈庆之好笑地哼一声,摇了摇头:“那你怎么会有消息告诉我,算了吧,一碗素面若是吃不饱,娘子还可以多要些东西,在下先到一旁休息去了。” “吴天阙你总该认识吧?”那女子动也没动,只是口中却提到了一个人名。 一听到这个人名,陈庆之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无崖子的三徒弟,只不过在君山上没有找到他,难道…… 深邃的目光望着女子,微微一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说了吗,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吗?”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终于还是坐了回来,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到一旁。 那领头的有些不甘地贴在陈庆之耳边低声道:“小官人,不可冒险,这女子实在是危险得很,要是按小的说,直接将她抓起来,带回营去,岂不是更容易。” 陈庆之摇了摇头,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不可。” “这……”那领头的继续劝道:“要不,还是让兄弟们在你身边保护你才是。” “算了,她要是想取我的性命,怕是早就已经动手了,你们还是先退下,若是有做好的食物,先送回营就是。” “可是……” “那有那么多的可是,还不快点退下。”陈庆之的声音陡然一冷,还真有几分冰冷之意。 既然陈庆之已经下定了决心,几个人也只能退到了隔着几桌的位置,远远地看着这边,始终不曾离开。 把其它人赶走之后,陈庆之这才微微一笑道:“他们已经被我赶走了,娘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吧?” 女人怕是也没想到,陈庆之居然会这么的干脆,明明知道自己有功夫在身,居然还敢单身一人坐在这里,要说他有恃无恐吧,自己还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功夫,没想到,这官府中居然还有这等不怕死的官。 “看够了吧,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真走了。” 女子脸微微一红,轻轻咳道:“此事事关重大,妾身先要知道小官人的身份才可以。” “小生陈庆之。” “那你在天武军又是什么职位?” 一听这女子便是有备而来,连天武军都知道,陈庆之面色不变,淡淡道:“在下的身份不过是一平民而已,不过娘子问的若是押送无崖子的天武军的话……可以这么说,他们都归我管。” “啊?”女子顿时有些傻眼。 (本章完) 第626章 过份的条件 女子自然是从金水镇出发的陈氏。 她到小镇也是不久,本打算在小镇上休息一宿,然后第二天再出去寻找官兵的行踪,哪曾料到居然在这里跟官兵打了个招面。 而更加让她没有料到的,这官兵的领头居然只是一个少年。 陈氏顿时变得犹豫起来,因为她不知道,陈庆之到底有多大的份量,要是自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却什么都换不来该怎么办? 一时间,陈氏变得有些进退两难。 等了一会,连陈氏要的那碗素面都端上来了,陈氏还是一言不发,陈庆之终于按捺不住,小心地问道:“娘子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氏言闻,不由瞪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陈庆之的身上,缓缓道:“妾身知道一条对你特别重要的消息,小官人可想知道?” 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陈庆之有些意外,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跟她也不过刚刚认识而已,她怎么就知道这消息对自己特别的重要?而且要是对自己重要的话,她直说便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陈庆之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听你的意思,想必我要是想听这消息,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吧?说吧,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陈氏摇了摇头。 “哦?那你要什么?”陈庆之奇怪地问道。 自己想要的,就怕陈庆之给不了,陈氏再三犹豫之后,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若把消息告诉给小官人,算不算是有功于官府?” “那就要看你的消息是什么了?” 见陈庆之始终不肯松口,陈氏终于一咬牙,低声道:“莫是妾身没猜错,小官人可是押解无崖子进京的队伍?” 果然,别看自己一路走得隐秘,可是这消息恐怕早就已经传了出去,听陈氏问起,陈庆之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点了点头,简单地回了一个字:“是。” “那小官人可知,白莲教的余孽正准备召集人手劫囚车?” 陈氏本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一定能震到陈庆之,可是没想到,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等了会,微微笑道:“这个……我早就听说了。” 什么? 他居然知道? 现在轮到陈氏傻眼了,目光不相信地紧盯着陈庆之,见他果然没什么慌乱之色,自己心里总算明白过来,恐怕人家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之所以这么的镇定,恐怕根本就是在等吴天阙那个傻子自投罗网。 还好,自家相公没有答应吴天阙的请求,不然的话怕是也是有去无回的结果,一时间陈氏心潮翻滚,愣在原地。 听到这,陈庆之似乎也明白这女子打算要说什么,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接着淡淡道:“看来你是打算用这条消息来换取一个条件,虽说这消息我早已经知道了,不过你的举动在下还是十分欢迎的,要不这样,你把你的条件提出来,我听听,如果事情不大的话,我倒是可以在朝廷里的相公面前提一句你的功夫,至于能不能答应……那就要看你们的功劳有多大了。” 让陈氏一直拿不定主意的,不是自己的功劳有多大,而是陈庆之到底能接触到什么人,要是一般的州官,那肯定是没多大的用处,犹豫再三,陈氏提出自己的问题:“请问小官人能够跟朝中哪些相公说上话,要知道妾身帮你们也是冒了巨大的风险,要是达不成条件的话,妾身宁愿转头就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么一听,看样子这陈氏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说不定也是犯下很大罪过之人,陈庆之不仅有些犹豫,自己也没敢把话说得太满,犹豫了一下说道:“开封府府尹包大人如何?” “开封府?”陈氏心里不由一动,跟自己犯的事比起来,开封府自然能够管辖得到,可是自己又怕陈庆之说的是假话,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小官人真的能跟包大人打上招呼?” 陈庆之也不废话,一伸手,就把自己腰间挂着的腰牌摘了下来,往陈氏面前一扔,淡淡道:“估计你也不一定认得这块腰牌,拿出来只是让你看一眼而已,若是相信我,你就把你的消息告诉我,若是不相信……那咱们也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至于白莲教那些余孽,我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铁牌触手冰凉,陈氏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真让陈庆之给说着了,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上面写的字是什么,不过看到陈庆之这般信心十足的样子,自己终于完全地相信他,把手中的铁牌还给他之后,便压低了声音把吴天阙来找自家相公,图谋劫囚车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对于这样的事情,陈庆之并不感到意外,姬仙儿早已经提醒过他白莲教的人正在四处窜连,打算找机会劫囚车,让自己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选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现在听到陈氏这么一说,陈庆之终于掌握了最关键的信息。 只不过……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夫人带来的消息还是十分重要的,只不过有些话我得先跟你讲清楚,你这消息虽然重要,但还没有大到特别重要的程度,夫人若是想将功赎罪的话,恐怕光是这一条消息还有些不够。” “那,小官人的意思是?” “很简单。”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诡笑,淡淡道:“我需要你们假装投靠对方,到时阵前倒戈,与我们一起将白莲教余孽一网打尽。” “这……”陈氏一惊,没想到陈庆之的胃口居然这么大,他居然让自己去配合他消灭白莲教的人,要是那样的话,恐怕后果不是自己能预料到的。 一时间,陈氏的心里纷乱如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庆之的要求。 见陈氏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挣扎,陈庆之缓缓道:“若是夫人不答应也没有什么,毕竟你能把消息告诉我,就已经是立了一功,只是这功劳的份量不是很足,若夫人估计这功夫就能抵消你以前的罪孽,那大可不用再帮我,若是不能的话……” “小官人不用说了。”陈氏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地点了点头:“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本章完) 第627章 各自的算盘 天刚蒙蒙亮,一匹快马便从小镇上飞一般地离开,直到过了午时,快马才慢慢地驶进金水镇,刚在酒楼前停下来时,胖太岁鲁平便急匆匆从楼内迎了出来。 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陈氏,鲁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由担心道:“娘子,这一路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陈氏绷着脸没说话,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反倒是低声问道:“那吴天阙可又来了?” “昨天晚上又来了一次,我还没答应,说是今天晚上给他消息。” “那就好。”陈氏不由点了点头,还没等她继续开口,鲁平已经急不可耐地问道:“我的娘子,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呀?” “什么问题?”陈氏奇怪地问道。 “你……”这话要让自己怎么说出口呢,鲁平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那官兵没把你怎么地吧?” 陈氏一下就明白过来鲁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眼睛不由一横,狠狠地剜了鲁平一眼,重重地哼道:“你还真别说,那官兵领头的长得还真不错,比你这个胖子强多了,要不是时间来不及,老娘说不定还真想勾搭勾搭他呢。” 这么说,陈氏就是没吃亏了呗? 可是陈氏说的话还是让鲁平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知道自己的形象是不怎么好,可是自己对陈氏可是最忠心的,心里不由对官兵领头的人产生一丝嫉妒的感觉,心里暗暗拿定主意,要是见到他后,一定要给他点好看。 一下跑了这么多路,陈氏也的确累得不行,等两个人回到后院之后,一下就瘫倒在床上,鲁平连忙倒了碗水过来,好奇地问道:“娘子,那官兵倒底是怎么说的?” “唉,没想到这官兵居然这么的难缠。”陈氏抱怨过一句之后,接着便把自己跟陈庆之相遇的过程从头到尾仔细地给鲁平描述了一遍。 大概是印象深刻的缘故,陈氏差不多把每一个细节都跟鲁平讲得清清楚楚,讲完之后,自己倒是有些好奇道:“那陈庆之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居然就能统领这么多官兵,要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在江湖上应该有他一号才是。” 听了陈氏的话,鲁平也觉得有些赞同,自己皱着眉想了想半天,突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陈氏道:“娘子,你还记得我那二堂弟吗?” 提到鲁平的堂弟,陈氏就满脸的嫌弃,忍不住冷哼道:“怎么能记不得,你那二堂弟,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除了吹牛什么都不会,就在咱家待了三天,差一点把酒楼的酒都给喝光了。” 鲁平讪讪地一笑,接着说道:“你还记得二郎说过汴梁刚刚发生的一件大事吗?” “谁爱听他吹牛。” “先前我也不太相信,可是你一说那人叫陈庆之,我却想了起来,二郎说的那个人也叫陈庆之。”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陈氏脸上露出一丝好奇,接着问道:“那你快讲讲,到底是什么事。” “年前的时候,白莲教在汴梁吃了一个大亏,说是几百人去找一家人的麻烦,结果全都让人家给杀了,就连教中的护法岳天翔也死在那里。” “这事……难道是真的?” 以前鲁二郎讲的时候,陈氏以为是他在吹牛,所以根本就没有听,直接走掉了,现在再听鲁平说起的时候,心里总觉得这件或许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鲁平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二郎可是说了,那白莲教找麻烦的那个人就叫陈庆之,而且他还说了,那陈庆之今年才十六岁。” “啊?”陈氏吓了一跳,眼珠子乱转了几圈,总是忍不住把那个陈庆之跟自己遇到的那个陈庆之联系到一起,如果自己见到的真的是汴梁城那个陈庆之的话,这一切好像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连个官身都没有,还有那么多的官兵要听他的话,为什么他能跟开封府府尹说上话,原来他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想到这,陈氏的神情终于稳定了下来,眼神微微地眯了起来,斩钉截铁道:“相公,咱们这次就搏一次,这陈庆之想必不是凡人,这些白莲教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就算咱们在一旁给他摇旗呐喊,这功劳想必也有咱们一份,到时候咱们以前犯的那点事还叫事吗,说不定真能洗白上岸了。” “娘子说的是,那我这就联系人手,到时候,咱们帮小官人一次。” 鲁氏夫妻在金水镇忙碌,陈庆之也没有闲着,陈氏的话让自己确定肯定先前姬仙儿的判断,回到营地之后,自己便跟姬鹏还有官兵的几个虞候商量了一番,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队伍便继续向前,只不过就在队伍已经不见踪影时,从那废弃的营地中又有一支三、四十人的队伍拱卫着一辆马车走出,黑色车厢也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从这些官兵那懒散的样子看,想必里面装的应该不是太过于重要的东西。 一路向前,到了晚上的时候,队伍已经来到了金水镇外,陈庆之照例把队伍停到了镇外,派人进镇子大张旗鼓地买了些熟肉馒头外面一些酒水,便在营地吃吃喝喝起来。 官兵这么一闹,就是一两个时辰过去了,等到夜已经深的时候,营地时便如死一般的安静,除了数十堆篝火之外,全都钻回到了帐篷里面,就连放哨的都没留一个。 就在离官兵几百步之外的山岗上,却有十几个人正死死地盯着营地的方向,当看到那些官兵全都钻回到帐篷里休息的时候,带队的吴天阙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没想到这些官兵军纪居然如此之差,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在营地里喝酒吃肉。 就让你们再饱餐一回,回头到了阎王殿,可别说我吴天阙屈到你们。 想到这,吴天阙一回头,抱拳道:“各位大当家的,下面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咱们今天这场仗肯定是稳操胜券,还是那句话,只要把我师傅救出来,肯定少不了你们那一份,要是没意见的话,那咱们就出发。” (本章完) 第628章 瓦解的联盟 这次劫囚,吴天阙可谓是势在必得。 而且他这次带来的人也不像他跟鲁平说的那样,只有区区五百,若是把所有人全都加上的话,足足有三千人左右,当然,这其中大多数都是跟鲁平一样,单纯是为了钱而来,到时候真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也是一件未知数。 不管能不能发挥出作用,只要人能够跟着往上冲,对吴天阙来说这就是一种胜利,看着官兵的营帐渐渐归于平静,自己开始指挥这些人分散到四周,到时候一声号令之后,便一同向前冲去。 就像陈庆之猜的那样,吴天阙自己的人并不是很多,加起来也不过二、三百人而已,官兵攻破君山的效果的确是不可估量的,吓得好多白莲教的人都藏了起来,根本不敢跟别人发生联系,生怕被人知道自己是白莲教,把自己给抓走。 就这么二、三百人,还都是吴天阙好不容易才凑齐的,至于他们有多少战斗力,就连吴天阙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进攻的时间定到了一个时辰之后,吴天阙望着茫茫的夜色,心潮却是起伏不定,目光盯着官后的营地,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怎么利用好这次机会,自己那些师兄师弟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要自己把师傅给救出来,那自己在白莲教就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要是师傅的伤在严重一些,说不定用不了几年,自己就能成为那君临天下之人。 一想到这里,吴天阙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心里倒是开始头痛另外一件事,答应这些人的那些钱,自己该到哪里去找呢。 吴天阙在这边等待着,其余的人也没有闲着,这些地方大豪各自带着数百人的队伍把官兵包围在其中,只等吴天阙一声号令,大家便一起往上冲。 毕竟几千人打五百,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坐镇东方的向鼎天自然也是这其中之一,自己站在一个土坡上,右手支着下巴望着远处的军营,脑子里面想的全都是吴天阙答应自己的那五十万贯,拿了这笔钱之后,自己直接就把人马给散了,老老实实回乡下当自己的土财主好不好,谁特么的愿意整天打打杀杀的,还不是为了有一口饭吃。 就在向鼎天幻想着自己回去之后到底要娶几房小妾的时候,身后的队伍却传来一阵骚动,自己不由回头瞪了一眼,低声骂道:“都给老子小点动静,谁特么的要是惊动了官兵,老子先把他给宰了。” “大哥,金水镇的鲁大哥来了。”身后有人匆匆走了过来,手往后一指。 “鲁平?他来干什么?”向鼎天却是一愣,心里琢磨了一下,也没搞清楚鲁平的来意,想了想,自己从土坡上走了下来,大步迎了上去。 果然,不大会的功夫,自己借着微弱的火把亮光看清了鲁平,来不及寒暄,向鼎天便惊讶地问道:“鲁大哥,你不在你的地方待着,到小弟这来干什么?” 来人果然是鲁平,只是他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笑容,看了看身边这些人,拉着向鼎天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处,低声问道:“兄弟,咱们哥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哥哥从来没有骗过你吧?” “鲁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小弟的好,小弟自然记在心上,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那好,我问你一件事,这次姓吴的找你来,可给定钱了?” 摇了摇头,向鼎天回道:“没有,不过他说了,白莲教的钱藏的比较隐蔽,不好拿,所以要等救出无崖子之后,再一起去取。” “呸,这姓吴的就是在骗咱们。”鲁平恨恨地吐了一口,然后道:“兄弟你猜怎么着?那白莲教藏在君山的钱,早就被官府给挖出来了,整整四百多万贯,全都用马车拉到汴梁去了,他现在别说是五十万贯,怕是连五十贯都拿不出来,他这样做分明就是拿咱们兄弟当枪使呢。” “啊?”向鼎天一听也被吓到了,如果说吴天阙是在骗自己的话,那自己所有的梦想岂不是都落了空?这钱一文拿不到,凭空还得罪了官府,这…… 想到这,向鼎天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低声问道:“哥哥是哪里来的消息?可否准确?” “当然准确,至于这消息的来源嘛……说出来怕吓到兄弟。” 这话向鼎天自然不服气,低声笑道:“哥哥说笑了,小弟什么事没见过没听过,怎么可能被吓到。” “你不怕?” “不怕。” “那好,你站稳了。”鲁平看了看四周,然后偷偷地往官兵营地的方向一指,低声道:“就是那里。” 我去。 刚刚还说不怕的向鼎天顿时就傻住了,脑袋木讷地随着鲁平指的方向看去,又木讷地转了回来,嘴唇抖了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样,吓到了吧。”鲁平微微一笑,低声道:“咱们都是兄弟,所以大哥才不想你睁着眼往火坑里跳,别钱没拿到,反倒是把兄弟们的命给搭进去了。” 直到这时,向鼎天终于缓过劲来,一脸急色地问道:“鲁大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在这卖关子了,快点把话说清楚。” “咱们都是兄弟,当哥哥的自然不能害你,跟你直说了吧,官兵的这个营地根本就是一个陷井,就等着吴天阙这种傻子上当呢,你要是真的跟他们冲进去,就你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呃? 这看似平静的营地,居然是一个陷井? 怪不得自己总觉得今天这事好像是太容易了,毕竟里面关押着的是无崖子,怎么能连点防备都没有呢。 不过听到鲁平这么形容自己,向鼎天还是有些不服气,微微皱着眉毛,不甘心地说道:“大哥实在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官兵再厉害,也就几百人,咱们可是数千人,堆也能把他们堆死。” “就凭你?”鲁平不屑地冷哼道:“兄弟你可知这官兵带头的是谁?” 摇了摇头,向鼎天疑惑道:“难道我还认识不成?” “年前在汴梁,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白莲教的护法岳天翔带人去灭门,结果反倒是自己全军覆没,这件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向鼎天点了点头:“当然听说过,可是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鲁平又是一指官兵的营地,轻声感慨道:“那个灭掉岳天翔的家伙,现在就在那里。” (本章完) 第629章 血色的夜晚 当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似乎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家伙时,选择自然变得容易得多。 黑夜中,谁也不知道鲁平到底走了多少路,拜访了多少人,等到他终于回到陈氏身边的时候,一直惦记他安危的陈氏终于松了口气,好奇地问道:“相公,情况怎么样?” 鲁平得意地笑了笑,轻松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最难熬的一个时辰终于过去,想必那些人也都准备好了一切,宛如雕塑一般的吴天阙终于动了,从身后人的手中接过一张弓,扣上三发响箭,接着便向黑幕中射去。 ‘嗖嗖嗖’夜色中突然响起三声啸声,紧接着四周便有无数的火把亮起,怒吼声开始在四周咆哮,一浪高过一浪。 吴天阙心里的热血一下就沸腾了起来,自己仿佛已经看到这些官兵在自己的屠刀之下瑟瑟发抖的样子,也让师傅看一看自己的本事,自己并不是只能缩在他的羽下,如今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黑暗中也看不到四周有多人,唯有无数的火把亮起,吴天阙的眼神望着四周那些渐渐靠近军营的火把,却始终没有发出冲锋的命令。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地问道:“三爷,咱们该上了。” “急什么。”吴天阙声音冰冷,看着最近的亮光已经围到了军营时,自己这才轻轻道:“让这些蠢货先试试官兵的厉害,我倒要看看,能把君山搞个翻天覆地的陈庆之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吴天阙这明摆着是想让其它人先去送死,自己好拣一个便宜,可是渐渐的自己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四周的火光虽多,可是光在那里呐喊,围上去的却并不是很多,就连那些已经凑到军营边的火把也迟迟没有往里冲的意思。 更加让自己感觉到有一丝诡异的,还是那营地里的情形,外面的喊杀声都这么大了,为何帐篷里面的声音还跟死一般的安静?他们的人呢?总不能全都喝醉了爬不起来了吧? 情况似乎变得愈发的诡异,吴天阙心里已经开始变得慌乱了起来,就在这时黑夜中的声音却陡然戛然而止,除了那漫天的光点之外,居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天阙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也不知道在问谁。 就在这时,自己的前方却突然有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先是呵呵一笑,接着问道:“吴护法,你不是说大家一起去冲军营救你的师傅吗?为何你的人迟迟不动呢?” “你?你是鲁平?”吴天阙一下就听出声音的主人,只是心里却变得愈发的忐忑不安,他不是应该出现在军营周围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呵呵,正是在下,而且除了在下之外,还有几个朋友想必也是你想见到的。” 鲁平的话音落下,四周的光亮突然大起,就在这光亮之中,吴天阙邀请来的那几个人赫然全都在这其中。 “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吴天阙再傻,也知道情况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怪不得这些人的进攻迟迟都没有发起,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干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们?”向鼎天一指吴天阙,骂道:“好你个吴天阙,亏老子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居然出卖老子,你说好的五十万贯呢?一文不少地给老子拿出来,不然的话,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对,我们人都来了,这钱也不能少,吴天阙你交还不是不交?再不交的话,老子将你这白莲教的余孽抓起来送官。” “你,你们。”吴天阙脑门上全都是冷汗,怎么也想不到情况居然会变成这样,本来不是大家围攻官兵的吗?怎么一转过身全都打起自己来了。 钱,自己肯定是没有,要是能找到白莲教藏银处的话,自己早就把钱拿出来重建白莲教了,之所以拼命也要救无崖子,也是因为只有无崖子才知道那些钱在哪里。 现在听到他们问自己要钱,吴天阙突然急中生智,连忙一指营地大声喊道:“大家只要把我师傅救出来,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白莲教藏钱的地方只有他知道。” “切,你当我们傻不成,这么骗人的鬼话也好意思说出来,想救你师傅可以,只要你先上,我们随后就冲。”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吴天阙也是骑虎难下。 往上冲吧,现在外面都闹了这么久,军营里面依然是安静如常,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陈庆之恐怕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带人来偷袭,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是再往前冲的话,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不往上冲,自己又能去哪里?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要是知道自己真的只是在哄他们的话,说不定直接调转枪口来对付自己。 越想这种事情越有可能,吴天阙咬了咬牙道:“那好,各位当家还请回去带好自己的人马,随我一同冲进去,还是那句话,只要救出我师傅,每人五十万贯。” “想救你师傅?那你就过来呀。” 吴天阙的话刚落,却不料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自己先是一愣,等到他回过头的时候却是一付见了鬼的样子,不知何时自己的身后突然亮起了几支火把,那火把居然插到了一辆囚车的四个角上,借着火光看去,里面关着的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师傅……无崖子。 “师傅!”别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一看到无崖子这般的惨状,吴天阙心里顿时一酸,几滴眼泪立刻流了下来,目光揪心地望着那囚车,慢慢地把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声音也变得冷冷的:“师傅,你放心,今天就算搭上徒弟这条命,徒弟也会把你给救出来的,兄弟们,谁要是能把我师傅救出来,五十万贯就是他的,随我冲呀。” 能跟着吴天阙一起冲锋的,也只有他身边的这些人了,至于鲁平他们不在后面捅刀子就已经是仁之义尽,看着吴天阙带着人向囚车那边冲了去,鲁平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用手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住,像是不忍心看到一副人间惨剧一样。 (本章完) 第630章 洗白的机会 随着那些白色的人影如蚂蚁般地向前冲去,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阵厉风刮过,又像是织机纺线的声音,总之,当这声音刚一结束,黑夜中便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人群大片大片地倒地了下去。 事发突然,似乎还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眼前的人如伐木一般的摔倒,这才猛然地停住脚步,先是惊恐地往前看了一眼,接着转身便往回跑。 当怪异的声音刚刚响起,吴天阙立刻就反应过来,来不及警告其它人,自己猛地向前一趴,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弩箭。 这怪异的声音分明来自官兵的弩箭,吴天阙心底的震撼远比其它人来得更加的强烈,自己可是亲身经历过于官兵的战斗,有弩箭的官兵与没弩箭的官兵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战斗力,一听到这弩箭声,吴天阙心里就产生一丝后怕,还没等冲到官兵面前,自己心里就已经打了退堂鼓。 耳边的惨叫声越来越多,吴天阙开始慢慢地向另一侧滚去,准备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地逃掉,谁知就在这时,却有越来越多的火把慢慢围了过来,远远地站好,把战场围得结结实实。 这些喂不饱的白眼狼,居然敢出卖我。 吴天阙心里暗骂鲁平,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把这些人召到了一起,谁知到了最后反倒是成了自己的敌人,看着他们这些人形成的包围圈,吴天阙心里终于产生出一丝绝望感。 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这么的贪心,更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只是现在再考虑这么多,已经是来不及了,四周的包围圈开始渐渐收缩,越来越多的火把慢慢围了过来,吴天阙深知自己对官兵的价值,投降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奋力地拼一次。 身后响起越来越多投降的声音,吴天阙的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围过来的火光,等到那些人离自己不过几步距离的时候,吴天阙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几十年的功夫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猛地一刀向前面持火把的人劈去。 或许是觉得占了人多的便宜,这些围过来的人也没料到,黑暗中居然还有人能冲过来,看到黑影从地上突然站起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一愣,接着还不等反应过来,吴天阙的一刀就已经劈了下来,连喊叫声都没发出来,整个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胜利在望,没想到却发生这种意外,所有人似乎都是为之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吴天阙早已经趁乱向外逃去。 “抓住他,他就是吴天阙。”鲁平在后面看得清楚,立刻大声喊到。 这可是主犯,谁抓到他谁就能立下大功,这些人也不傻,这可是第一次跟官府的人合作,怎么能不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呢。 这么一想的话,就没有人在理会白莲教剩下这些人了,呼啦的一声,所有的光亮都往吴天阙的逃走的方向追去。 虽然是深夜,可是吴天阙的身影却始终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一会这边喊道:“吴天阙在这里。”一会那边又喊道:“我们到左侧去堵他。” 一时间整个黑夜变得越发沸腾起来。 陈庆之似乎也有些发懵,自己本来在第一时间就打算派人去抓吴天阙,谁料还不等自己开口,就见无数的光亮向吴天阙的方向围了过去,黑夜中不断地有人在报着他的方位,俨然不想放过他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姬鹏一脸懵逼的样子,吃惊地张大嘴巴,似乎搞不懂陈庆之哪里找来这么多的盟友。 “呵呵,这你还看不出来,他们这是争着抢着打算立头功呢。”陈庆之很快便明白这些人的意思,见他们全都去抓吴天阙了,自己也就懒得再去,指挥人手把白莲教剩下的这些人全都给抓起来,等到天一亮全数押解到汴梁去,就让汴梁城的那些老爷们头疼去吧。 等陈庆之的人刚刚把这些白莲教的人抓起来,就看到无数的光亮从远处慢慢走了回来,走在最前面的鲁平远远地看到火把下的少年,立刻大笑道:“前面的可是陈小官人,我已经抓到吴天阙了。” “怎么是你抓到的,这人分明是我的人先抓到的。” “哎?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抓人的事情可还有我一份。” “还有我一份。” 不大会的功夫,这几个平时都是一方大豪的家伙就全都争吵了起来。 陈庆之看得一阵无语,摆了摆手道:“众位先别吵,咱们还是先认识认识,至于功劳吗……谁都有。” 直到这时,众人的争吵声才弱了下来,为了体现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不太一般,鲁平大步来到陈庆之面前,笑道:“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昨天小官人可是见过我家娘子的。” “哦,你说的是陈姐姐?”陈庆之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陈氏口中的鲁平。 这声姐姐叫得鲁平心里这叫一个舒服,得意洋洋地笑道:“就是就是。” “那这位想必就是鲁大哥了?” 陈庆之一拱手,倒是微微行了个礼。 “这可使不得,小官人可是官差,应该是我们跟你行礼才是。”装一装可以,可是不能装得太过,要是让人家对自己心生恶感,那自己就亏大了。 还好,陈庆之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接着鲁平又把向鼎天等人介绍给了陈庆之,这一回大家算是全都认识了。 看着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陈庆之也都知道他们在盼着什么,自己功劳这种事自己哪有权利去给他们,眼睛一转,陈庆之倒是想了个好办法,立刻笑道:“从这里到汴梁差不多还有七、八天的路程,我的人押送无崖子都有些吃力,更无暇顾忌其它人,要不这样,不如几位好汉分出些人手,替我押着白莲教这些匪人,咱们一同进京如何?” “进京?”几个人顿了顿,彼此有些犹豫,毕竟以前都是做强盗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命案,要是进京的话……恐怕还是有些危险的。 一看几个人的表情,陈庆之便笑道:“众位好汉不必多虑,当今官家宅心仁厚,就算诸位以前有过劣迹,只要能够改过自新的话,相信官家一定不会追究的。” “小官人不用说了,我鲁平跟你进京。” “我也去。” “我也去。” 一时间数只手臂全都举了起来。 (本章完) 第631章 集天下之赞 当唐德带着数千俘虏进京之后,整个京城立刻轰动了起来。 毕竟自从陈庆之的案子出过之后,所有人的心中都对白莲教产生了一丝不好的印象,今天他们能带着那么多人去陈家,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轮到自己。 而且这些白莲教如此嚣张的举动也让宋仁宗心里恼怒不已,居然敢跑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来闹事,这些白莲教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所以这次得到陈庆之的密报之后,他二话不说,立刻派出天武军,前去剿灭白莲教。 得胜的消息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送到了自己的案头,看到这样的结果,仁宗的心里自然是舒心得很,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犒赏一下唐德,弄一个盛大的献俘仪式,也让其余那些心里不安份的人看看,大宋的军力有多么的强大。 只是唯一有些失望的却是那匪首无崖子却并没有被带回来,按唐德所说,无崖子伤势严重,赶不得太快的路,只能是交由后军的陈庆之慢慢地带回,希望能赶在上元节前回到汴梁。 既然这样,那这献俘仪式便安排在上元节这一天,如果陈庆之能赶到那自然是好事,如果他赶不到,那也只能是略有些失望了。 眼看着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就要到了,就在正月十三这一天,处在深宫中的宋仁宗却等来了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人,一脸喜色的包拯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拱手便道:“官家,大喜事。” “何来喜事?”宋仁宗顿时一愣。 包拯笑道:“天佑大宋,那押送匪首的陈庆之在半路之上遇到白莲教余孽的偷袭,喜得地方义士英勇相助,打退白莲教妖人上千人,活捉数百,另外活捉匪首无崖子之徒吴天阙,官家,这岂不是大喜?” “大喜,大喜。”宋仁宗一听自然十分高兴,路上遇到劫匪,居然还有地方义士出力相助,这说明了什么?这不是说明自己施政有方,各地百姓心向大宋吗? 笑过之后,宋仁宗关切地问道:“那陈庆之领人现在何处?” 包拯道:“陈庆之正日夜兼程赶来汴梁,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在上元佳节那一天进城,而且他还提前说了,这次进京,还有数百地方义士一起,念在他们舍身效命的份上,希望官家能够赏赐一二。” “赏,必须要赏。”这可是体现皇恩浩荡的大好机会,宋仁宗又怎么会在乎那些赏赐,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光是赏赐还不够,朕要大开宴席,慰劳这些为国征战的义士,消息若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让天下更多的义士所模仿。” 等到消息传回到陈庆之这里的时候,自己离汴梁已经只有几十里的距离,离京这些日子里,一路的艰辛自然不必多说,自己都觉得自己能够回到汴梁,都已经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倒是包拯回的消息让自己轻松许多,总算跟这些人有得交待了。 几天的功夫,陈庆之跟鲁平夫妇之间的关系也近了几分,这些江湖人不像是自己遇到过的那些人,满脑子里都是琢磨着怎么害人,跟他们的交往很简单,也很直接,事情要么行,要么不行,就没有第三种可能,颇有些合自己的胃口。 拿着包拯的消息,陈庆之兴冲冲来到队伍前面,找到鲁平的时候,自己把手中的消息递了过去,笑道:“原本这种消息是不能给你们看的,可是今天我就破例一次,让鲁大哥先高兴高兴。” “上面写的是什么?”另一旁,说什么也要跟着来的陈氏凑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一头雾水地问道。 鲁平的目光从信上面移开,无奈地看了一眼陈氏,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问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切,你不认识还看得那么仔细,妾身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呢。”陈氏讽刺了一句,一把抢过信递回到了陈庆之的手中,笑道:“弟弟跟姐姐念念,上面都写什么了。” 自从陈氏听说陈庆之当着众人的面叫她姐姐,自己就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跟陈庆之宛如亲兄弟一样,一口一个弟弟叫着。 陈庆之倒也没有拒绝,接过信纸之后,念道:“此信乃是开封府包大人所写,上面说了,官家已经准备在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天召开献俘大会,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在那一天赶到汴梁即可,而且官家不光是有赏赐赐下,更准备大摆盛宴,亲自接见各位。” “什么?官家要见我们?”陈氏的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地看着陈庆之,就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陈庆之点了点头笑道:“信上的确是这样说的,姐姐还是多做些准备才是,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乱了分寸。” “这该如何是好?妾身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出来的时候有些匆忙,也没带什么好衣裳,若是穿这一身,岂不是在官家面前失了礼。” 一旁的鲁平略有酸意地哼道:“这身就不错了,难道你以为穿得够漂亮,就能入了官家的眼?拉倒吧,人家后宫都是三千佳丽,美女如云,就你这容貌……呵呵。” “我这容貌怎么了?”陈氏顿时不高兴了,狠狠地剜了鲁平一眼,接着冷哼道:“当初追老娘的那么多人,要不是老娘瞎了眼,怎么能看上你这么一个大胖子,人家吃饭是为了活着,你倒好,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你……”鲁平被噎得一梗脖,却也没话可以反驳,只能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哀怨地转过头,不搭理她。 “弟弟,你说姐姐说得对不对?”鲁平不搭理自己,陈氏又来到了陈庆之的身边,笑着问道:“对了,到了官家面前,可有什么礼节?姐姐可都不懂,万一失了礼,岂不是被人家给笑话?” 陈庆之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姐姐不用担心,官家宅心仁厚,很是宽宏大量,应该不用注意太多的问题,到时候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要不你就拣两件不是很重要的事交待出来,给官家一个赦免你的机会。” 陈氏一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弟弟这么说,姐姐就明白了。” (本章完) 第632章 一天的英雄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献俘大会的消息其实早就已经放了出去,只是让大家始料未及的却是另外一条消息。 与那几千白莲教的妖人相比,白莲教教主,这个神秘人物的出现顿时把大家的眼球全都吸引了过去,天刚大亮,看热闹的人群便沿着大街从南门一直排到了皇宫,甚至连道路两旁的高处也全都被人给占领,等着盼着囚车的出现,让大家也好亲眼目睹一次白莲教教主到底长什么样。 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鲁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风光过,虽说由于赶路的原因,身上的衣裳显得有些脏,可是他那一张大胖脸却是来来回回洗了好多次,自觉得已经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呈现了出来。 一旁的陈氏有些不习惯地看着鲁平,眼神一瞥,轻蔑道:“你还是省省吧,再怎么洗,也不会有人看你的。” “谁说的。”鲁平似乎有些洋洋得意,望着远处的雄城,自己不由长叹一声:“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么风光的一天,居然能够在万众瞩目下进到汴梁城,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亲眼见到官家,也不知是哪块祖坟冒了青烟,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拜祭一下才是。” “切,拜你家祖宗肯定是没用,你要是真想拜,呶……”陈氏冲着陈庆之的方向一呶嘴:“你好好拜拜他就行了。” 就算鲁平以男人的眼光去看陈庆之,心里也觉得他长得的确是有够帅气,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的脑袋居然如此的聪明,白莲教这些人从上到下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尤其是听了姬鹏说起陈庆之在君山上的表现时,鲁平想不佩服都难。 看着陈庆之的方向,鲁平似乎有些入神,想着想着,他到是突然有种想法,回过头低声道:“娘子,要不咱们把酒楼给关了吧?” “关酒楼?你疯了吧?”陈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把酒楼关了,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去?难道你又想走老路不成?” “怎么会。”鲁平摇了摇头,目光入神地望着陈庆之的背影,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娘子,你觉得咱们要是跟陈庆之一起走,怎么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氏从鲁平那认真的表情上似乎看到一丝不同,疑惑地问了句。 “你想想,这陈庆之脑子这么聪明,年纪轻轻就能干下这般大事,以后早晚都能入朝成为一个大官,莫不如咱们现在就跟在他左右,说不定以后也能捞个一官半职的。” “就凭你?”陈氏本想取笑自家相公的自不量力,可是又仔细地想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凭借陈庆之的能力,就算当不了太大的官,想必一个府尹之类的应该也逃不掉,到时候就凭这些年的关系,就算是当不成官,再做生意的话想必也应该容易得多。 就在陈氏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考虑时,远处的汴梁城却是响起一声号炮的闷响,自己连忙把心神收敛了起来,低声吩咐了一句:“相公先别急,等妾身找个机会跟弟弟好好聊一聊咱们再定也不迟,眼下嘛……还是把你英雄的角色扮演好才是。” 原本早就应该打开的城门,如今却特意推迟了两个时辰,如此这般的举动也是为了刻意突出陈庆之等人的重要性,当那重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时,陈庆之领着的五百禁军,以及鲁平领着的数百义士簇拥着一辆高大的囚车,便出现在汴梁城百姓的面前。 陈庆之本不想出这样的风头,可这也不是自己能说得算的事情,包拯的话早已经搁在这里,想让鲁平他们平安无事,那你们就得乖乖地配合,在百姓面前好好地维护皇权的形象。 所以,陈庆之只能是忍了下来,等到城门完全打开之后,一身戎装的陈庆之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伸出手向两旁的百姓挥舞着。 众人一看,却是一愣,大概谁都没有想到领头的将军居然会这么的年轻,一个个好奇地看着他,似乎连鼓掌的动作都忘了。 这独角戏自己可怎么演下去? 马上的陈庆之显得愈发的尴尬,脑子一转,突然踩着马蹬站了起来,冲着皇宫的方向大声喊道:“天佑大宋,国泰民安,扫除妖孽,振我中华。” 四周声音比较安静,陈庆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之后,在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刚刚人们只是不知道该喊什么,怎么去喊而已,现在有陈庆之一带头,四周立刻有人随着他大声喊了起来,而且声音也是愈发的洪亮。 随着队伍前进的脚步,越来越多的人也都加入到了呐喊中,声音渐渐变大,一下子便传到正站在皇宫城墙上宋仁宗的耳朵里。 先是听到远处一处喧哗,宋仁宗就已经猜到应该是陈庆之等人入城,可是等到他不经意间听清楚这些人喊的口号时,心里却是一动,虽不知道这口号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可是却正对自己的心思,顿时露出喜色,好奇地问道:“众位爱卿,这口号是何人所做?” 一旁的包拯哪管那么多,直接上前,大声道:“启奏陛下,臣虽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口号,但那陈庆之却是颇有才学,想必这口号应该是他所做。” “哦?这陈庆之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跟在仁宗身后的这些相公们立刻把陈庆之这三个字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借着这次机会,跟陈庆之拉上些关系。 毕竟自己年纪大了,总有告老还乡的那一天,可是几十年后自己的家族还在,自然要先捧上一条粗腿,说不定以后就能用得上。 城楼上众人的心思各异,唯有仁宗的注意力一直往街道的另一头望去,又过了一会的功夫,陈庆之等人的踪影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陈庆之便甩蹬离鞍下了马,连忙小跑来到城楼前,单膝跪倒,大声道:“草民陈庆之,与金水镇义士鲁平等,押送白莲教教主无崖子进京,请陛下查验。” (本章完) 第633章 拿手的绝活 宋仁宗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健康的无崖子,自己自然也不会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去审问他,自己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趁着这么好的机会,砍下无崖子的脑袋,让全天下的人明白,跟朕做对,只能有这样一种下场。 如此热闹的场面让陈庆之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明明自己的人还在这里,心思却早就已经飞回到了家中,白依依应该知道自己回来了吧? 上次被姬仙儿带走之后,想必也会吓到了她,自己真的很想立刻飞回到家中,好好安抚一下她害怕的小心灵。 远处的刑场已经准备好,那个被自己好不容易救过来的无崖子已经被按到了刑场中,就在他的身后,那些白莲教的长老、护法,还有无崖子的那些弟子也都被按到了地上,刽子手手持鬼头刀站在他们的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庆之似乎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不由转过头来,刚想找个机会从这里离开,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陈庆之顿时一愣。 “庆之真的好本事,出去了几天,就把白莲教的教主给抓了过来,对了,老夫怎么记得白莲教的教主不是无崖子,好像是一位姬姓的女子呢?” 陈庆之心里咯噔的一下,自己之所以总在强调无崖子就是白莲教的教主,就是不想别人把这件事跟姬仙儿联系在一起,如今被包拯一下点出姬仙儿的存在,陈庆之心里顿时变得警惕了起来。 看了看四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刑场所吸引过去,精神早已经处在了异常亢奋的状态,哪有人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好久不见,包大人怎么变得这么的八卦,大家都知道白莲教的教主是无崖子,哪里来的姬姓女子?” “呵呵,谁都知道无生老母乃是一名女子,怎么可能变成一个老头呢?”包拯捋着胡子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眨了眨眼睛,陈庆之笑道:“杀人我看得太多了,多看一回也没什么意思,想必包大人也懒得看这种情况,要不这样,在下刚好会做几道小菜,不如包大人跟我回家品尝一番如何?” “呵呵呵。”包拯哈哈一笑:“庆之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那老夫就做一次恶客了。” “怎么会是恶客,只要包大人愿意,小生给你做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 两个人也不管身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骑着马一前一后地离开,直奔陈庆之新买宅子而去。 陈庆之回京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座汴梁城,白依依自然早就得到了端木青云带回来的消息,一想到陈庆之马上就要回京时,自己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还想着出去接一接,可是一看到那拥挤的人潮时,自己就只能打了退堂鼓,老老实实回到家里,等着盼着陈庆之的归来。 这一等,就是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当白依依听到外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时,自己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企盼的目光望着大门的方向,没等多久,一个人影就从外面跑了过来。 一看到来人,白依依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来,没好气地问道:“小六子,怎么是你呀。” 武小六一看白依依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连忙伸手往外一指,急促道:“小夫人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呀,官人都回来了。” “啊?”白依依一惊,还不等她起身,就看到两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白净面孔的分明就是自己思念已久的陈庆之,而他身边的那一位,自己也不陌生,曾经在樊楼见过一面,当时还只是一个普通人,谁料到人家现在就已经是当朝二品大员,知开封府的包拯包大人。 白依依连忙拎着裙子跑了出去,妙目先瞄了陈庆之一眼,接着给包拯施了一礼,柔声道:“依依见过包大人。” “快快请起,冒昧打扰,应是老夫的不对。” “包大人客气了,就凭你跟庆之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来都是可以的。”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关系又拉进了几分,包拯哈哈一笑:“既然这样,那老夫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来来来,庆之不是说有好吃的给老夫品尝吗?还不快点端上来。” 陈庆之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着包拯的面先拉住白依依的手,然后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白依依立刻娇羞地下去了。 其它人都已经让陈庆之给凭退了下去,两个人坐下不久,白依依便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把一盘盘切得薄如纸的羊肉放在了包拯的面前。 “咦?”包拯却是一奇,好笑道:“庆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打算让咱们两个人吃生食?” “怎么会。”陈庆之笑道:“包大人稍等片刻,这菜马上就好。” 果然,随着进来的小丫鬟越来越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被送了进来,不大会的功夫便摆满了一桌子,倒是中间留了一个空间,包拯大概也能猜到,这里放着的应该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就在包拯好奇的目光中,从外面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却是一个古怪的东西,下面放好托盘,接着便摆到包拯的面前。 陈庆之起身,熟练地把烧红的木炭夹到了那东西里面,一边夹还一边说道:“不知包大人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摇了摇头,包拯好奇道:“这为何物?” “这个东西叫做火锅。”陈庆之笑着解释道:“包大人好口福,本来我是打算开汴梁城开一家火锅店的,可是今年的事情这么多,就给耽误了,不过没关系,先让包大人尝一尝这火锅的味道,以后也好帮我做一个宣传。” 包拯没有轻易地开口答应,毕竟自己的位置还是比较的敏感与特殊,若是自己开口帮衬,被别人误会该怎么办。 接下来陈庆之把熬好的骨汤倒在里面,把菜和肉一层一层地铺在火锅之中,等到味道完全散开时,陈庆之又把调好的酱料递到包拯面前,伸手一指:“包大人尝一尝,这味道恐怕你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的。” (本章完) 第634章 亦师的忠言 骨汤汤白味鲜,羊肉鲜嫩异常,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成了一道最简单的美食。 吃,只是个由头,包拯之所以跟陈庆之回到这里,实际上还是想劝陈庆之几句,没想到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自己便已经被陈庆之简单可口的火锅给征服,一连吃了几盘子的肉这才停下来,轻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不由感慨道:“庆之先前说有美食,老夫还以为只是一句借口,看来老夫真的是大错特错,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请老夫品尝一二?” 陈庆之笑道:“包大人真的是误会了,我本来打算是过年时请你来家里作客的,谁料到一下出了这等事,所以才被耽搁了。” 这吃也吃过了,话题似乎一下就转到了两个人的来时,包拯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见四周无其它人,也就直接跟陈庆之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自从接到庆之的密信之后,老夫特意查了一下你的行踪,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的吓了一跳,你的胆子可真的不小呀。” 陈庆之讪讪一笑:“包大人此话怎么讲?” “呵呵,其余这件早就已经露出了破绽,你说你今年打算回杭州考县试,可是却一直留在汴梁不肯走,若是有什么事情也罢,可是你除了在家温书之外,始终没什么正事,直到我的人注意到了一个人,老夫这才想明白。” 就算包拯不说,陈庆之也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王惟一,这也是自己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姬仙儿要治病,就得他亲临,只要有心人注意,就能猜到自己家中会有病人。 苦笑地点了点头,陈庆之干脆道:“既然包大人已经清楚,那我也就没什么可以瞒你的地方,不错,王御医之所以来我的府上,的确是替我治一个病人,那个病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莲教以前的无生老母姬仙儿。” “陈庆之,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包拯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又是一声苦笑,陈庆之招了招手道:“包大人你先别急,听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你讲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等到包拯重新做下,陈庆之便从自己回到京城讲起,自己本想着立刻回杭州赶考,可是走到青山镇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失踪的白依依,自己追去时,又被白莲教教主姬仙儿拦下,好巧不巧的是偏偏那天晚上赶到官兵进攻白莲教分舵,自己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姬仙儿,为了救回她一命,这才重新回到了汴梁。 陈庆之的话也解释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白莲教的人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到汴梁来杀人,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姬仙儿的存在,所以才会不惜冒着惹怒宋仁宗的危险,也要进城杀人。 以前未解开的疙瘩随着陈庆之的话全都解了开,包拯终于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件事,却是他最想知道的,那就是姬仙儿的下落,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又或者说她现在还在这间宅子里面? 陈庆之摇了摇头,毕竟当时在君山的时候马汉跟他一直在一起,姬仙儿有没有随他回来,包拯心里也是心知肚明的。 “她没回来也好。”包拯松了口气,接着叮嘱道:“以前的事,老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以后她再敢重建白莲教的话,那就休怪老夫无情,到时候庆之也莫要掺和到这里面来。” “包大人的忠告,庆之记住了。” “记住就好。”包拯点了点头,接着关心地问道:“对了,杭州的县试还有多久开始?” “家母年前有信来,说是二月初二报名,二月底开考。” “那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包拯算了算时间,二月运河尚未开化,怕是又要走陆路才行,若是快马一路也需要七、八天,这么冷的天,怕是还要慢一些。 陈庆之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点了点头道:“好在联保的士子家里已经找到,只要在二月前赶回杭州便可,我打算明天见过官家之后,即刻离京。” “这么快?”包拯也是一愣,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一付语重心长地说道:“庆之这次经历了这么多事,虽说有许多并不是你情愿,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也没办法埋怨,只是有一点,老夫却要嘱咐你几句才行。” “包大人请讲。”陈庆之连忙摆出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 “大宋治国,重文轻武,习文者为天下之人恭敬之,而习武者……”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伤人,包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说道:“老夫不是瞧不起武者,只是提醒一下庆之,你打了这么多的仗很容易会被别人归咎到武者的行列,若是你科举成绩稍次,很容易就会被人归于武将的行列,到时候恐怕对你的前途无利。” 包拯的话,也是为自己好,陈庆之又岂是那不分是非之人,自己打了这几仗虽说是打出了威风,可是也难免被其它人记在心中,到时若是自己想要出仕,说不定一下就被人安排到武将的行列中。 默默地点了点头,陈庆之说道:“包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不负大人期望,回到杭州之后一定苦读诗书,争取最好的成绩。” “那就好。” 包拯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在多说,不过走的时候,自己却念念不忘把陈家的火锅给拿走,准备回家之后像陈家这样,把羊肉切成薄片去吃。 直到这时,白依依这才有机会来到陈庆之的身边,这时说太多的话都是多余的,娇躯偎依在陈庆之的怀中,还未开口,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奴家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官人了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再说姬仙儿也没想把我怎么样,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斗不过那无崖子,又怕我不肯去,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方法,现在所有事都已经了结了,咱们也该回杭州了。” “官人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嗯。”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果断道:“明天还要进宫领赏,出来之后,咱们便出发。” (本章完) 第635章 好一场买卖 天一早,从宫里来的小太监就已经到了陈庆之的府上,不是来接他的,而是要叮嘱他进宫之后要注意的事项,毕竟今天不同往日,汴梁城四品以上的官都要参加的大朝会,要是陈庆之在上面失了礼仪,那可是件十分丢脸的事。 前前后后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半天,陈庆之这才在小太监的簇拥下来到了皇宫,还没等他进门,外面停着的那一排排小轿就让他吓了一跳,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轿子,看样子今天朝会的规模恐怕是小不了。 陈庆之下了马车,便被小太监安排到了一个偏殿之中,刚一推门进去,自己一眼看便看鲁平的存在,只是这次身边少了陈氏的存在,让陈庆之看得有些意外。 “我姐姐去了哪里?”陈庆之好奇地看了看左右,果然没发现陈氏的身影。 “呸,那些没卵子的货不让她进来。”鲁平低声地抱怨着,惟恐别人听到。 陈庆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低声警告道:“鲁大哥在这里还是谨慎些,万一你的话被别人听到,别功劳没捞到,反倒是惹身腥可就麻烦了。” “没事,我老鲁这辈子怕天怕地,还怕了他们了。”嘴上虽硬,可是声音却还是压低了许多,接着小声问道:“有件事,我想跟小官人说一说。” “什么事?”陈庆之抬起头,一脸的好奇。 “就是……”鲁平这辈子也没怎么求过人,当强盗当习惯了,冷不丁开始求人时,自己还有些腼腆,顿了顿,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看我跟你姐姐两个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赚下点本钱,本想着从此改邪归正,好好经营个酒楼赚点银子,可是没想到这酒楼是开起来了,它也不赚钱呀,不说以前,光是去年就赔了好几百两,要是再这么赔下去,我跟你姐姐的棺材本怕是都得赔光了。” 陈庆之听着就是有些好笑,这鲁平也太小瞧做生意这种事了,要知道他以前就是大手大脚这么过来的,冷不丁让他去经营酒楼,肯定跟以前的风格一模一样,照他这样的花法,不赔才是见鬼呢。 笑了笑,陈庆之问道:“那听鲁大哥的意思,是打算让我给你支个招?” 鲁平摇了摇头:“不是,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你姐姐已经商量过了,干脆把酒楼卖了,以后就跟着你干,你觉得怎么样?” “跟着我?”陈庆之被吓了一跳,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鲁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好好的生意不做,跟着我能干什么?”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要是让我俩继续经营酒楼说不定哪天就都赔光了,到时候还得走上以前的老路,我不就是想着给子孙后代留条活路嘛,我认识白道上的人又不多,所以只能求你帮我一次了。” “是这样呀。”陈庆之也不想看着这两夫妇被现实再逼着走上绝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这里的事了结之后,你们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到杭州找我,我再给你们安排下一步。” “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事情顺得得让鲁平开心得不得了,两个人正谈得高兴时,偏殿的门又被推了开,接着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人时,立刻向着陈庆之走了过来。 “庆之,你过来,老夫有几句话要跟你讲。” 陈庆之有些意外地看着满脸严肃的贾昌朝,这么些日子没见,怎么一见到自己就是这么严肃的表情。 两个人来到一旁的角落里,陈庆之这才施了一礼,好奇地问道:“贾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不成?” 贾昌朝缓缓点了点头,像是有些不甘,又无奈,未开口先轻叹了口气。 “贾大人,你可不要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陈庆之心里一惊,立刻看懂贾昌朝肯定是遇到事情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庆之,贾昌朝缓缓道:“庆之,有件事情老夫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贾大人不要客气,有话你直说就是。”陈庆之收拢了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是这样的,这次剿灭白莲教,论首功,自然非你莫属,可是……” 陈庆之微微一琢磨,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莫非……有人抢功?” 有了陈庆之这一句,贾昌朝接下来的话也容易了许多,低声道:“天武军的唐德乃是我好友之子,已经在天武军军都虞候的位置上做了好几年,眼下剿灭白莲教正好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所以,我想求庆之把这次功劳让出来如何?” 自己对贾昌朝的好感一下就降到了最低点,陈庆之心里微微一叹,这就是官场,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全都是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贾昌朝之所以替人做这件事,肯定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陈庆之的表情不变,轻声问道:“假如我按贾大人的说法去做了,那我有什么好处?” 反正这就是一场交易,陈庆之自然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贾昌朝从袖子底下伸出两根手指:“唐家说了,只要庆之把首功让出,他们给你二十万贯。” 这唐家也够有钱的,为了一个首功就肯出二十万贯,不过想一想,陈庆之也明白过来,要是那唐德再往上升一级,就凭禁军里的黑暗程度,有多少钱赚不回来。 反正这个首功对自己来说也没多大用处,若是能换成钱的话,倒也是一笔很好的买卖,犹豫了一下,陈庆之伸出四根手指:“一口价,四十万贯,我可以把所有的事全都说成受唐将军吩咐。” “四十万贯?是不是太多了些?”贾昌朝也是一阵的肉疼,毕竟这些可是真金白银,就算想贪,也得好久才能贪得到的。 “贾大人只是带个话而已,成不成还不是在唐家,现在离上朝的时间可不多了,贾大人要抓紧时间,要是我到了朝堂之上,可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贾朝昌犹豫了一下,接着一咬牙道:“一口价,三十万贯,庆之要是答应的话,老夫现在就可以给你钱。” “如此这般……成交。” (本章完) 第636章 自家门难进 金銮殿上讲了什么,陈庆之早已经不在意,当所有的功劳全都推给唐德之后,场中的主角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带着微笑看着大殿中发生的故事,陈庆之更像是一个局外人,默默地看着别人在演戏。 自己虽说也是戏中的一个角色,但这一次,却是最不起眼的。 戏演完了,陈庆之很快便回到了自己家,白依依等人早已经准备好出发的一切,除了姬鹏之外,还有端木青云与武小六,以及从老军营带出来的那些人,倒是还有十几个人留在了汴梁的家中,一方面要替陈庆之看守宅子,另一方面还不断有老军营的新人加入进来,他们便负责接待这些人。 看到陈庆之空着两只手回来的时候,白依依却是一愣,好奇地问道:“难道官家一点赏赐都没有赐下吗?” “赐了。”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笑道:“官家在大殿上当着诸位相公的面给我好一顿夸,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就没了?”白依依瞪大了眼睛不解道:“难道连一点其它的赏赐都没有?” “哎,这次剿灭白莲教,乃是顺应天意,若不是唐将军调度有方,怕是我连回都回不来,既然如此,要那阿堵之物又有何用?” 接着话风一转,陈庆之看到身后的人全都已经准备好,便笑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完毕,那咱们就尽快上路,到了江南,我请大家好好品尝一下江南的美味。” 这千里迢迢去杭州,自然不能光是为了去吃,不过一想到自己离京的念头终于可以实现,端木青云心里还有异常的高兴,等到众人骑着马出了城之后,立刻撒开了欢,向着杭州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风景如画,只是众人却顾不上欣赏,心随着陈庆之一路向前,飞到了江南水乡中。 这一次,陈庆之终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到了第七天,也就是正月二十三这一天,远远的终于看到杭州那厚重的城墙正在向自己招手。 杭州城,我终于回来了。 来不及感慨,陈庆之带着众人很快便入了城,一入城之后,端木青云的眼睛就有些看不过来,跟北方的汴梁相比,南方的杭州气温却是要高出许多,大街上满是身穿鲜艳色彩的俊男靓女,说出的话软绵绵的,让端木青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咳。”陈庆之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低声咳了一声,警告道:“你们几个注意点,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似的,别丢了我的脸。” 几个人一吐舌头,眼神不敢再向刚才那样乱瞄,倒是端木青云好奇道:“小官人,咱们这是去哪里呀?” “当然是回家了。”陈庆之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你别忘了,你还答应过我们品尝江南的美食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好好好,看不撑死你们的。” 对于杭州,陈庆之也算是熟门熟路,领着众人拐进西湖边的巷子时,众人一下就被如画般的风景给惊到了,这样的风景若是放在汴梁的话,怕是只有那些相公家才有这样的规格吧。 陈庆之就是喜欢看到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带着人缓缓来到那扇大门前,还没等自己下马,突然从门里面冲出七、八个大汉来,为首的那个人一脸寒霜地瞪了自己一眼,谨慎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陈家做什么?” 陈庆之却是一愣,眼看这人自己看着有些面生,想必应该是苏小容请来的护院一类,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却是让自己有些不高兴,就算自己是客人,也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话的呀。 翻身下了马,陈庆之来到门前,面沉似水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又是陈家的哪一位,现在家里面谁做主,让他出来。” “呵呵,你小子口气不小,知道这是陈家居然还得上门来闹事。”那人瞪了陈庆之一眼,要不是他身后带着这么多人,自己早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不过就算他们人多,自己也不怕他,这杭州城谁不知道陈家小官人的厉害,与范府尹乃是师徒,与杭州古将军又是兄弟相称,就算他们人多,难道还真敢在这里搞什么事情不成? 想到这,这人挥了挥手,指着陈庆之不屑道:“别说我不给你们面子,趁我家主人没在,你们马上给我走开,要不然的话,老人直接把你们送到府衙大牢里关起来。” 陈庆之越看越生气,自己接人待事从来都是彬彬有礼,什么时候这么嚣张过?没想到在自己家门口,却让一个门子给自己鄙视了,想到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沉,沉声道:“马上把你家主人给我找出来,要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不客气又怎么样?”那人手一挥,大声道:“兄弟们,给我操家伙。” 一听操家伙,身后的几个人立刻把放在门后的哨棍拎了出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站在台阶上面,倒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看起来,若是不给他们点教训,自己的声誉可就全都被他们给败坏了,陈庆之慢慢地后退几步,冲着端木青云使了个眼色,淡淡道:“交给你了,记住,打倒就可以,千万别打残废了。” “你就瞧好吧。”端木青云有些兴奋地下了马,冲着身后一挥,大声道:“他们就七个人,别说咱们以多欺少,来来来,再来六个兄弟,咱们也会会这些江南人的厉害。” 只是片刻的功夫,七个名额就已经满了,端木青云连家伙也没用,直接带着人就往台阶上窜。 一看他们这架势,把门的这几个终于意识到碰到了硬茬子,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一脑门的虚汗,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吩咐道:“快,快去请袁总管,今天要出大事。” “呵呵,算你小子猜得对,今天你们真的碰到大事了。”端木青云二话不说,直接跳到台阶上面,双手化为虎爪立刻扑了上去。 对方自然也不示弱,能来吃看家这碗饭的自然也有些本事,手中的哨棒一挑,便把端木青云这招给化解掉。 “哟,没看出来呀,还真有几分本领,再来接我这一招。” 片刻的功夫,七对人便打到了一起,虽说陈家这些护院手中都拿着棍子,可是这地方实在太小,根本就施展不开,哪有这些拳脚来得痛快,不大会的功夫,七个人就被放倒了三对,只剩下跟端木青云对打的这人,真是有些本事,倒是打得难解难分。 就在这时,从院子里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到陈家来闹事。” 陈庆之淡淡地回了一个字:“我!” (本章完) 第637章 霸气的老娘 有了范仲淹这个靠山,再加上苏小容蒸蒸日上的丝绸生意,如今的陈家可跟以往有着天壤之别,充沛的现金流甚至让苏小容有种钱多得花不出去的感觉,自己又不敢轻易地涉足其它的行业,想来想去,倒不如学着陈庆之,又把西湖边上这些宅子买下来几间,这样一来,显得陈家的规模又大了几分,甚至已经有人把陈家当成杭州第一有钱的家族。 只是,陈家的陈庆之在那一次唱卖会之后,却是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有的人说他是准备明年的县试,也有人说他是在准备着一次更大的买卖,甚至还有人说陈庆之的眼睛已经瞎了,陈家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具体的操作全都在苏小容控制之下。 无论什么样的流言,到了苏小容这里都得不到答案,只有个别的人才知道陈庆之现在的眼疾已经恢复,正身处在汴梁,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苏小容也不太清楚,只是希望他能赶上今年的县试。 若是晚了的话,怕就赶不上今年的府试了。 名下生意众多,苏小容自然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家里这一块全都交给了袁西川打理,这么多的宅子,袁西川一个人哪里能看得过来,这时,知道他现在有了权力的那些师兄师弟全都找上门来,把自己手下这些徒弟往他这里塞,反正看家护院也是需要人手,袁西川便全都接了下来。 这不,听到外面居然有人来闹事,自己便立刻带着人冲了出来,还没到门口自己便大喝了一声,没想到外面居然还真有人敢答应,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些耳熟,袁西川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谁,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刚刚跟端木青云打斗的那个人迎了上来,气急败坏道:“师叔,你快点去看看吧,对方人多势众,咱们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要不咱们报官吧?” “急什么。”袁西川心里好奇,倒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陈家门口来闹事,刚到门口时,自己先是看到端木青云等人,只是这些人看起来面生得很,不像是熟人,等到他的眼神再往外一看,自己顿时就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接着神情激动地跑了下来,到了陈庆之面前激动地问道:“庆之,你的眼睛……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这么久没见,袁大叔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嘛,这派头也越来越足了。” 陈庆之明显是话里有话,袁西川又怎么听不出来,自己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连忙一招手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怎么谁都敢拦,知道这是谁吗?他便是这家的陈小官人,你们几个还不快点来拜见。” 他就是陈庆之? 台阶上的人顿时大吃一惊,脑子里面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个个顿时感到大事不妙,连忙凑了过来,一个个弯腰拱手地招呼着。 陈庆之懒得搭理这些人,手一挥,淡淡道:“麻烦袁大叔把他们的工钱都给结清,从今天开始,咱们这里就用不着他们这些人了,青云。” “在。”端木青云连忙应了一声。 “这位是袁大叔,以后宅子里面的事情你们都听他安排就是。” “是。” 端木青云也不废话,直接站到了袁西川的身边。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几个人的生计给搅黄了,那几个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忿忿道:“陈小官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哦,你没人看门的时候,求我们来给你看门,现在你找到人了,说把我们赶走就赶走?告诉你,今天不赔银子给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其它人一看有领头的,立刻也闹起事来。 “呵呵。”陈庆之不怒反笑,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董小二,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刚刚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还记不记得?你要是还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的话,当心我可把你给送到衙门里去。” “你,你敢!”董小二心里也有些害怕,毕竟陈庆之的关系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平时自己都是跟别人都是这么吹嘘的,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时,自己怎么能不胆怯。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陈庆之懒得再说话,直接绕过他便进到了宅子里面,而端木青云领着剩下的人也一溜烟地跟了进去,不大会的功夫,外面就剩下董小二几个人,另外还有袁西川的存在。 “师叔,你说这小子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怎么能说踢就把我们给踢出去呢?” 袁西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现在的陈庆之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陈庆之了,那时候自己看他都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现在陈庆之往自己前面一站,自己不由自主就矮了几分,犹豫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小二,你带着你们的人先回去,我再跟小官人聊一聊,要是可以的话,你再回来。” “那好吧,我听师叔你的。”董小二也没办法,干脆连带着其它的兄弟,一起结清了这个月的工钱,离开了陈家。 陈家的安防自然由袁西川带着端木青云去布置,进到宅子里面之后,陈庆之便带着白依依匆匆来到后宅,当两个人来到其中一间院外的时候,离着老远便听院子里面有人不耐烦地嚷嚷道:“我都说了多少次,每次不要做这么多的菜,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夫人吃不完的,奴婢也可以吃的。” “你们也吃这个?这每道菜怕是都得值几百菜,要是让你们吃了,岂不是浪费了,不行,全都给我拿来,才不给你们。” 陈庆之一听,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个老娘怎么还是这么节俭的样子,吃不了的菜当然要给下人吃,这在谁家都是这样的规矩,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了味道。 苦笑地摇了摇头,陈庆之轻轻地推开院门,还没等开口,倒是院子里的丫鬟听到了声音,连忙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地问道:“你,你是谁?” (本章完) 第638章 陈少回来了 丫鬟的声音自然让屋子里的陈大娘为之一愣,正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跑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却一下落在陈庆之的身上,接着自己便愣住了。 陈庆之看着有趣,好笑道:“怎么,这才几个月不见,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 陈大娘终于从刚刚的惊讶中清醒过来,几步上前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一抬手,一巴掌便拍了过去:“你这不孝的小畜生,这么久了,跑哪里野去了?” 打完,陈大娘的眼泪一下子却一下子流了出来,激动地抚摸着陈庆之的脸颊,念叨着:“儿呀,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扛总比你一个人扛容易得多呀。” 被扇了一耳光的陈庆之也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道:“娘,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儿跟你保证,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咱们,咱们也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娘就想着能看你出人头地就好了。” “放心吧,儿这次这么急着赶回来,就是打算参加县试的,对了,那些联保的书生都已经找到了吧?” “还好,这附近还有几家也是准备参加县试的书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你一个了,对了,你吃饭了没有,我让她们给你准备去。” “还没来得及吃呢,娘让厨子多准备一些。” “准备那么多干什么,吃不完浪费。”陈大娘嘴里嘟囔着。 当着陈庆之的面,陈大娘没好意思把刚才的话说出来,倒是陈庆之的目光从这些丫鬟的脸上扫过,笑道:“有什么吃不完的,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她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总不能让她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吧,这以后要是出去了,还不得被人家笑话咱陈家养不起人呀。”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陈大娘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冲着丫鬟们吩咐道:“听到没有,既然你家官人都说话了,那我也就不做这个恶人了,以后呀,每天就多做些好吃的。” “谢小官人。”丫鬟们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位风流潇洒的少年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一个个暗送秋波,心里开始憧憬起来,万一自己要是被这小官人给看中收到房里,那这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可是陈庆之吩咐完之后,便跟陈大娘拉起了家常,目光始终也没再往这些丫鬟这里看上一眼,倒是让她们的心越来越凉,想想也是,家中还有那么漂亮的美人在等着他,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呢。 陈庆之回来的消息在他刻意的隐瞒之下并没有传出去,就这么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疲惫的苏小容跟袁彩蝶这才坐着马车一起回到家中,自从陈庆之一走了之后,两女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相互之间多了几分宽容。 当两个人接到陈庆之的信,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治好的时候,顿时变得欢呼雀跃起来,兴奋之后,两个人却是暗暗发誓,要趁着陈庆之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把织坊跟成衣坊壮大,总不能让他小瞧两个人。 谁知,陈庆之回来的时间一次一次的推迟,就连过年的时候也没有赶回来,两女心中自然对他多了许多的抱怨,尤其是苏小容,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陈庆之县试的事情,要是他这次赶不回来的话,怕是又要错过一年。 心里再焦急,苏小容也没有表现在自己的脸上,坐着马车到成衣坊,接了袁彩蝶往家赶,一路上两女聊着的居然全都是最近生意的事情。 自从陈庆之走了之后,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居然让张知鱼听到了风声,知道陈庆之不在杭州,已经老实许多的张知鱼又有些蠢蠢欲动,不断地试探着,尤其是这些日子,开始跟苏家织坊的那些客户开始接触,准备用低廉的价格把生意再次抢回去。 至于成衣坊,则没有这么多操心的事情,今年的棉花已经全部收割完毕,明天更大面积的耕地也已经准备好,只等再过几个月便可以播种。 所以,一路上,多是袁彩蝶在劝苏小容放宽心,等到陈庆之回来,一切就会的。 “妹妹说得轻巧,也不知道庆之在汴梁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回来的事情一拖再拖,我看呀,这次县试他八成是赶不回来了。” 苏小容一边抱怨,两个人一边从马车上下来,只是刚要往宅子里走时,苏小容却先是一愣,接着奇怪道:“咦?这门子怎么又换人了?” 袁彩蝶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守门的这两个人是两付生面孔,看到自己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解释其它。 在那一瞬间,袁彩蝶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边往里走,一边抱怨道:“我爹也真是的,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怎么不见他的那些师兄师弟上门,现在日子刚刚好过一些,好家伙,一个个跟蚊子似的全都盯了上来,这八成又是哪个师兄给送来的弟子,一会我得好好说说他,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招。” 苏小容倒是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反正家里这么多宅子也得需要人看,请谁不是请,跟袁大叔熟悉的还好说话。” “那也不能来这么多人呀。”袁彩蝶又是抱怨了一句,准备一会吃完饭就去找爹爹说这事。 两个人连收拾都没有收拾,直接便来到了客厅,见到里面伺候的丫鬟时,苏小容疲惫地挥了挥手:“吩咐下去,可以上菜了。” “是。”丫鬟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只是疲惫的两个人却并没有注意到,选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随意地聊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似乎比平时要长一些,苏小容疑惑地转过头,正想问问厨房为何还不上菜的时候,终于听到脚步声传来,接着丫鬟端着一个食盘到桌上,把盘中的菜肴放下时,两个人同时一愣,不解地看着盘子里一条条金黄酥脆的美食,齐齐傻了眼。 “这是什么菜?”苏小容疑惑地问道。 “呵呵。”丫鬟神秘地笑了笑:“小姐别急,等菜上全了之后,自然会有人替你解答的。” (本章完) 第639章 眼泪在微笑 就在两个人诧异的眼神中,一盘接着一盘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菜肴被端了上来,苏小容跟袁彩蝶早就已经忘了在聊什么话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意识到了某种不可能的事情正在发生。 等到圆桌被摆得满满当当的时候,一个俊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两女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猛地向陈庆之扑去。 “庆之,你怎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庆之哥,你再也不要离开彩蝶了,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扛,要是你看不到了,彩蝶就当你一辈子的眼睛。” 此情此景,陈庆之又怎么能不感动,把两个搂在怀里,泪水在眼眶里绕个不停,不住地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三个人就这么依偎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庆之这才苦笑道:“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才把这些菜做好,要是再不吃的话,怕是都凉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可好?” 两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跟陈庆之之间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苏小容没好气地拧了陈庆之一下,这才坐回到了桌子边,指着桌子上这些美食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菜,快点给我们介绍介绍。” 陈庆之做的菜别说是这个年代没有,就算是再过几百年,也未必能研究出来,伸手一指每一道菜:“这菜名曰‘蛋黄焗南瓜’,乃是用煮得半熟的南瓜裹上面粉炸,最后粘上碾碎的蛋黄炒制而成。” 别说是做,光是听陈庆之介绍完这一道菜,两女就觉得有些头大,立刻伸出筷子夹起一根,塞进嘴里慢慢嚼了两下,两双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好吃,那这些又是什么?” “这道菜名为花开富贵,乃是用……” “这道更绝,洞庭明珠烩白玉。” 以陈庆之的口齿伶俐,桌子上的每道菜都被他说得清清楚楚,两女的筷子一直在不停地夹着,早把其它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直到陈庆之介绍完毕坐下来之后,两个人这才有功夫去问陈庆之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陈庆之也不急,一边夹着菜,一边把自己这一路上的经历跟两个人讲得明白,毕竟这里面关系到了其它的两个女人,自己想要苏小容接受两女,就必须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楚,明白地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之所以跟杨满堂与白依依联系在一起,的确是有原因的。 危险从三个人下船的那一刻便开始,当两女听说居然有一群山贼要去抓三个人时,哪怕是看到陈庆之完好地坐在这里,一颗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然后杨怀玉去搬兵,陈庆之与杨满堂守着一个山洞那么久,全都是靠杨满堂一个人支撑着。 听到这,泪水不由浸湿了两女的眼眶,就算自己没在,脑子里也能想像得到,在那种似乎绝望的条件下,她到底靠着怎样的信念在支撑? 若是没有陈庆之这个累赘的话,杨家姐弟怕是早就已经逃掉了。 从山洞到代州,再从代州到汴梁,陈庆之并没有隐瞒自己在代州城与杨满堂之间的那番对话,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苏小容跟袁彩蝶听到时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很平静地接受了杨满堂的加入,只是当她听到杨家老太君横插一杠时,自己似乎变得有些不满,没好气地哼道:“不就是一个进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庆之这次多加努力,定能考中,到时看那老太君还怎么办。” 前面的事情结束了,后面的事情却是更加荒谬离奇,走到半路的陈庆之居然遇到了白依依,而且又跟白莲教的人扯上了关系,再到因为救人回到汴梁,直到破了白莲教之后,自己终于有了时间,这才从汴梁赶回到杭州。 等陈庆之从头到尾讲完这些,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蜡烛,桌子上的菜早就已经凉透了,两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刀光剑影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陈庆之,苏小容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依依白姑娘……她跟你一起回来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她现在就在后院。” “为什么不让她来见我们?”苏小容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让陈庆之心情不由一紧。 “我觉得还是先跟你们说一句的话,要不然贸然相见,恐怕有些尴尬。” “那你以为就算你提到她了,见面就不会尴尬了吗?” 苏小容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的严肃,缓缓地站了起来,冲着陈庆之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庆之想必也累了,彩蝶你先带他回房休息,我去见见那位白姑娘。” 说完,苏小容也不等陈庆之开口,自己转身便往后院走去。 陈庆之一听苏小容的话,心里似乎有些紧张,看了一眼袁彩蝶,低声问道:“彩蝶,小容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当然了。”袁彩蝶也拿不准苏小容刚刚这番作派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点了点头抱怨道:“还不是那个张知鱼,开始的时候还挺老实的,可是自从听说你离开杭州之后,就开始闹起来了,总是给小容姐找麻烦,这不,前些日子他学着你以前的方法,开始拉拢起那些小商家,准备跟你一样成立一个织造商会,跟咱们抗衡。” “张知鱼也搞这手?”陈庆之有些意外,不过撇撇嘴笑道:“就他那小气样,怎么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依我看,他的那个什么商会根本就不用咱们出手,自己内部就得出乱子,而且还得是大乱子。” “真的假的?不过奴家可听说张知鱼现在搞得挺红火的,这不还准备联系那些大买家,准备抢咱们的生意呢。” “不用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张知鱼再厉害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倒是有些担心你苏姐姐。” “担心她做什么?”袁彩蝶好奇道。 “我担心她会欺负依依。” “哦,奴家明白了。”袁彩蝶没好气地白了陈庆之一眼:“就知道你担心什么,算了吧,奴家就替你走一趟,帮你看着你的依依,总不能让她吃了亏。” “那可多谢彩蝶了。”陈庆之顿时大喜。 “知道奴家的好就行,以后千万不要光想着欺负奴家。” (本章完) 第640章 似乎被嫌弃 累了这么多天,终于能睡上一个好觉,等到陈庆之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经是天色大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穿好衣服刚要出门,自己的房门却突然被推了开,接着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走了过来,轻声道:“奴婢晨月,是七姑娘让奴婢过来服侍小官人的。” 晨月? 名字倒是很好听,相貌虽一般,但那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却给陈庆之留下很深的印象,笑着点了点头:“晨月是吧,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是看陈庆之挺好说话的样子,晨月大着胆子笑道:“小官人,奴婢来了快三个月了。” “都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消息说给我听听。”陈庆之接过水盆,拒绝了晨月的服侍,自己便开始洗漱了起来。 趁着陈庆之没注意,晨月不由吐了吐舌头,做丫鬟就得有做丫鬟的觉悟,不该说的绝对不能说,尤其是宅子里主人的事情,更不能乱嚼舌头,这才是自己的本份所在。 轻轻一笑,晨月道:“小官人说笑了,奴婢来的时间还短,本时也没几个认识的好友,不知道什么好玩的消息。” “是这样呀,那就算了。”陈庆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擦干脸之后,自己好奇地问道:“对了,七姐在哪里?” “哦,七姑娘吃过早饭已经走了。” “走了?这么早?”陈庆之顿时一愣。 晨月不由笑道:“都巳时了,已经不早了,对了,七姑娘让奴婢转告小官人几件事,有位白依依白姑娘跟她一起出门了。” 呃? 陈庆之顿时一愣,自己正想着问依依苏小容跟她说了些什么,可这苏小容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直接把人给带走了,硬生生把自己的话给憋回到了肚子里。 “那彩蝶在家吗?” “袁姑娘也出去了。” 得,能打听消息的全都走了,至于老娘那里自己肯定不抱什么希望了,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思考接下来自己去哪里的时候,晨月又道:“对了,小官人,七姑娘走的时候让奴婢告诉你,让你一会跟袁伯去衙门里报名,保人跟其它联保的学子都已经联系好了,就差你自己了。” “哦,好的,我知道了。”陈庆之这才想起来,离报名的最后截止期限也没有多久了,自己还是先把名字报上,然后回家老老实实地温书才是,至于其余那些人……还是晚一些再去联系的好。 找到袁西川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却变得有些飘忽不定,陈庆之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锣鼓巷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少年,身份在提升的同时,也使得自己跟别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也许那些亲近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距离,可是对于袁西川来说这种距离却是特别的清晰。 原本挺直的腰杆不知不觉也弯了下来,冲着陈庆之讨好地笑道:“小官人,咱们这就出发吧,别让人家在县衙外面等急了。” 陈庆之心里莫名一阵心酸,不由笑道:“袁大叔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气,咱们之间叫什么小官人,你还叫我庆之就行了,正好,借这个时间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袁西川似乎紧张了一下,心里大概明白陈庆之会问自己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点了点头:“那好,庆之这边走。” 陈庆之并没有上马车,而是跟袁西川一人一马从府里走出,等到了外面的时候,陈庆之这才好奇地问起家里新来这些护院的事情。 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袁西川苦笑道:“其实这些事情也怪我,当时庆之一下买了这么多的宅子,一下少了这么多人手,七姑娘自然也心急,让我去多找些人手来,我一想反正都是找人,找外人还不如找自己人,于是我便找到一起学武的那些师兄弟们,本想着都是自己人用起来也顺手,谁料这人是越来越多,到了府里之后手腿也有些不干净,等我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庆之要怪就怪我吧。” 居然是这样。 这不就是现实般的养虎为患吗。 陈庆之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要知道家才是自己心中最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家里还有这么多的家眷,要是这些人心怀不轨的话,受伤的岂不还是自己。 仔细地想了想,陈庆之吩咐道:“现在不是怪罪谁的时候,既然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那就要早点清除出去才行,袁大叔回去之后,跟青云商量一下,找个理由把这些人给送走,至于补偿嘛,就多给一些,尽量别让他们闹起来。” “好了,我听庆之的。” 一路闲聊,不多时的功夫,俩个人就来到了钱塘县的县衙门前,远远的陈庆之便看到有四个学子打扮的少年正聚在一起,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几个书童打扮的人一脸无聊地看着四周,当看到自己的时候,书童立刻跟那四个学子说了几句,几个人回头看到自己时,脸上皆是露出一付不耐烦的表情。 陈庆之一看,哪里还不知道,人家这是等着急了,到了近前连忙翻身下马,拱手道:“真是对不住几位兄台,小弟家中有些杂事,来得晚了,一会出来,我请四位兄台吃顿便饭如何?” “你就是陈庆之?”其中一个一脸高傲地打量了他一眼,不等陈庆之开口,便轻轻一哼:“不过如此吗,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就进去吧。” 陈庆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既然这样自己也没必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收了笑容跟在几个人的后面进到了县衙之中。 报名的流程对陈庆之来说实在是熟悉得很,别说是自己,就连县衙的衙役都已经认识自己,一开口便是:“哟,陈小官人,你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 陈庆之脸这叫一个臊,苦笑地摇了摇头,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之后,五个人又一起出了县衙,到了外面时,陈庆之又礼貌地问了一遍,这回先前那少年依然没有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一脸得意道:“反正你这次也考不过,想吃就去吃吧,我们还有要事,就不跟你一起去了,陈四郎,咱们告辞。” 说罢,几个人便带着一干的书童上马车走掉了,倒是袁西川好奇地走了过来,疑惑道:“庆之,他们为什么要叫你陈四郎呢?” “哼。”陈庆之不由冷笑道:“还能是什么,他们是在讽刺我考了四回县试。” “这帮小畜生,真是无礼。” “管他呢,等到发榜时看他们怎么说,趁现在还有时间,咱们去拜访几个人。” “庆之想去见谁?” “先去府衙见师傅,然后再去见见张尧佐张先生。” (本章完) 第641章 师兄不敢当 有些不太凑巧,当陈庆之来到府衙的时候,范仲淹居然没在,听留在衙门里的师兄说,师傅到下面的县视察去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悻悻而回的陈庆之心里却是长长吐了口气,自己回来之后,最怕见的人就是范仲俺,以他的脾气骂自己一顿都是轻的,怕是要拿戒尺狠狠地揍自己一顿才是,现在好了,能躲过一天是一天。 出了府衙,袁西川便领着陈庆之往家的方向走去,听他一说陈庆之才明白,敢情张尧佐现在住的地方就在离自己家不远,旁边就是郭由建的崇文书院,每天教书育人,倒也是很清闲。 只是等到两个人骑着马悠闲地来到张家门前的时候,陈庆之看着停在门口的一溜马车却是一愣,若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些马车不是刚刚那些少年们坐着的吗? 看了一眼马车,又看了一眼大门里面,陈庆之一脸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倒是袁西川也认出这些马车就是刚刚那些少年留下来的,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庆之,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吧。” “为什么?”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他们越是不想见我,我就越要在他们眼前晃一晃,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底气瞧不起我。” 自从张尧佐卸任开封府府尹来到杭州之后,整个人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不在为那些琐事所烦,天天除了教书之外,便是尽情享受着人间的快乐,过着的日子自然是逍遥得不得了。 今天自己早早便得到消息,有几位学生打算来家里拜访自己,自己特意地没有出门,等到人都到齐时,差不多也有十几个书院的学子,众人围暖阁中,又找来几位青楼的花魁为伴,倒是逍遥快活得很。 诸位学子刚刚到齐,气氛却变得越发炙热,眼前县试在即,张尧佐也不吝啬地给大家一些指导,再高兴时,自己还随意地填了首词,交给身边的花魁去唱,就在众人兴致正高时,外面却匆匆走进来一个人,一下就把场中的气氛给打乱掉。 张尧佐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来人,不耐烦地说道:“张兴,老夫不是吩咐过,无事不要打扰吗?” 张兴面色一紧,却又加快走了几步,到了张尧佐耳边低声地说道:“老爷,外面有客到。” “什么客人,就说老爷我今天没空。”张尧佐摆了摆手,懒得出去见客。 那张兴连忙说道:“是陈庆之陈小官人回来了。” “你说什么?”张尧佐听得清楚,立刻转头问了句。 “是陈庆之陈小官人。” 一听是陈庆之回来了,张尧佐哪里还顾得上此间的歌舞,立刻站起来,随意地披了一件衣裳便迎了出去。 他这一走,倒是让其余这些人有些面面相觑,其中离张尧佐稍近一些的少年眉头微微皱起,好奇地问道:“陈庆之?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他的确是没有听过,可是对面的四个少年却是一愣,脑子里马上联想到刚刚一起报名的那位陈庆之,难道世间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就在众人好奇张先生到底去接谁的时候,不大会的功夫,就见张尧佐一手拉着一个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门口的时候,张尧佐笑道:“来来来,诸位,老夫给你们介绍一个少年俊杰,这位,便是杭州府有名的才子陈庆之,以后呢,他也是你们在书院的同窗了,大家欢迎。” 四周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声音,看得出来,众人对陈庆之似乎并不怎么欢迎,陈庆之倒也不以为然,自己懒得跟这些少年计较,倒是目光一转的时候,已经看到刚刚那四张熟悉的面孔,微微的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陈庆之道:“哦,我想起来了。” 他又想起什么来了?众人的目光纷纷被此人吸引了过去,只见此人脸上的表情一阵的精彩,突然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你不就是那个三试不中的神童吗,差一点就被你糊弄过去。” 陈庆之这个名字大家或许有些陌生,可是那三试不中的神童却俨然已经成为杭州人最大的笑柄,而这一年来陈庆之的名字除了在一小撮人之间流传之外,外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消息,像这些学子们更多的只是以为陈庆之还有家中苦读,等待来年的县试。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的人全都醒悟了过来,怪不得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闹了半天,原来是他呀。 看着众人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张尧佐却是一脸的茫然,看了看他们,又看了他陈庆之,似乎有些不大相信,眼前的陈庆之居然连小小的县试都能三试不中。 看到张尧佐那一脸的茫然,陈庆之只是点了点头,笑道:“他们笑得没错,在下的确是一连三次都没有考中。” 这下连张尧佐似乎都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他跟其它人的笑不一样,更多的却是揶揄,自己只是当陈庆之比较的个性而已,就凭他那聪明劲,怎么可能连小小的县试都过不了,应该只是游戏红尘而已。 “你呀你,算了,今天不提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来来来,老夫与庆之好久不见,咱们先一同把酒言欢。” 说着,张尧佐便把陈庆之拉到自己主位的旁边坐了下来,一杯酒刚刚倒满,还没等端起,旁边就有人不高兴了,缓缓站起身,盯着陈庆之皮笑肉不笑道:“先生是不是搞错了,陈庆之不过只是一个过了气的神童而已,怎么能坐到你的身边,依小生看,那门口的位置还在空着,不如让他到那边去坐如何?” 张尧佐一下就感觉到这话里面浓浓的火药味,自己眉头微微一皱,正想解释一二的时候,陈庆之却伸手拦住了他的话,饶有兴趣地笑道:“在下虽说一直未考中县试,但却也认得一些杭州有名的学子,只是在下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又是何人?” (本章完) 第642章 新四大才子 陈庆之的话摆明了就是在讽刺此人没什么名声,却还敢站出来,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在座的这几位,无疑都是文采出众之辈,哪里听不出陈庆之话里的意思,有的人一个没忍住,顿时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声顿时激怒了这位学子,眼睛微微一皱,射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冷冷道:“陈兄大概只顾着寒窗苦读,怕是不知这些日子杭州城的变化,区区不才,乃是刚刚评选出来的‘江南四大少年才子’之一的顾允明。” “你说你是谁?”陈庆之顿时愣了一下,冷不丁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时自己心里没有激动,只剩下好笑的感觉。 “‘江南四大少年才子’顾允明。”顾允明又重复了一遍,似乎也在享受着这八个字给自己带来的荣耀感。 “噗嗤!”陈庆之一个没忍住,居然笑出声来,接着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顾允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虚名这种事,还是不要总拿出来炫耀的好,毕竟当年我小时候也被人称为‘神童’,可那又怎么样呢?考不上县试,一样会被那些阿猫阿狗给嘲笑的。” 开始听起来,还有几个劝告的意思,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在座的这些学子脸上立刻变得有些难看,这小子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在座的这几位全都是阿猫阿狗了吗。 顾允明脸色一沉,冷哼道:“陈庆之,我跟你怎么能一样,县试对我来说不过是登科的第一步而已,怎么会连县试都过不去?倒是你……哼哼,还是多加小心,要是一连四次不中,那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参加考试。” “至于我能不能考上,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想一想万一考不中的话,该面对怎么样的疾风暴雨吧。” 说完,陈庆之懒得再跟他说话,又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刚要一饮而尽,谁知那顾允明又走了过来,一摆手:“慢,陈庆之,你不能坐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坐?”陈庆之倒是好奇,再说了,这座宅子其实也是属于自己的,难道自己在自己家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吗? 顾允明上前一步,倒是抢到了陈庆之身边的位置,得意道:“你来得晚,不知我们之间的规矩,张先生身边的位置,哪里是谁想坐就能坐的?文采必须先胜过我们这些人才可以。” 哪来的狗屁规矩,不过是顾允明临时用来对付陈庆之的主意而已,一旁的张尧佐哪里听不出来,皱头微微一皱,正想出言让顾允明不要在闹下去时,陈庆之却突然隐晦地冲着他摇了摇头,故意露出一丝心虚地低下头,喃喃地说道:“在下以前倒也作过几首词,要不……” “以前作的词又怎么能算数?”顾允明立刻打断了陈庆之的话,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的得意:“要想坐这里可以,你得现在填出一首词,而且意境必须还要胜过我等才行,陈庆之,你倒底有没有这个胆量?” 陈庆之笑了笑:“那这么说,顾兄等人也要下场比试了?” “那是自然。”顾允明信心十足道。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了,还请顾兄出题。” 此间有张尧佐在,那里能轮得到顾允明出题,自己连忙冲着张尧佐一拱手:“这出题一事,还是由张先生代劳。” “好吧。”张尧佐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顾允明,平时看这小子还挺聪明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的不理智,这陈庆之分明就是下套等着他往里钻呢,他居然还以为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到时看他怎么把场子找回来。 想了想,张尧佐道:“此时虽说已过上元节,但是节后的气氛如故,不如诸位学子便以上元为题,自填一首词如何?” “好,就依张先生。”就像是害怕陈庆之反悔一样,顾允明连忙点了点头,目光挑衅地看了一眼陈庆之,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仔细思考起来。 趁着大家都在思考的时候,张尧佐靠近陈庆之的耳边,低声问道:“庆之,可有必胜的把握?” 陈庆之微微地点了点头:“先生放心。” “那就好。” 里外远近,张尧佐还是分得清的,既然陈庆之说必胜,那自然就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自己自顾自地倒上酒,又吩咐下去让这些青楼的花魁准备好笔墨纸砚,自己就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相比顾允明这些人冥思苦想的样子,陈庆之倒是轻松得很,一早起来自己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闻到这酒肉的香气,肚子里居然咕咕叫了起来,刚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道淡淡的香气,接着听到有女子好奇的声音:“难道小官人已经有腹稿?所以才此般的自信?” 陈庆之侧过头看了一眼,却见二八芳华的少女坐到了自己身旁,娇小的面容上写着大大的不解,似乎不明白陈庆之为何不像他人那样一般。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来的腹稿。” “难道小官人不在乎先生身边的座位?”女子更是惊讶。 这一次,陈庆之倒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本来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的,坐哪里不是一样。” 只是他的话落在女子眼中,却成了他胆小懦弱之言,大概是觉得自己赢不了别人,所以干脆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以便一会糊弄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还是奴家高看你了。 女子转过头,偷偷地给顾允明使了个眼色,得到她信号之后,顾允明终于松了口气,这个陈庆之原来还是那个草包,自己倒是高抬他了,早知道这样,自己随意填一首词肯定就能赢过他了。 想到这,顾允明拎起笔来,便在纸上写了一首词,等到墨迹干了之后,自己得意洋洋地看着陈庆之,嘲笑道:“陈兄怕是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喜欢吃就多吃点,对了,记得你好像住在锣鼓巷那边,应该是好久都没有吃到肉了吧?哈哈哈!” 就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一样,陈庆之点了点头:“真的是有些日子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了,那我就多吃一些,看顾兄的表情,应该是已经填好词了,不如给大家念念如何?” “那是自然。”顾允明点了点头,冲着坐在陈庆之不远的那个女子一点头,笑道:“这首词就麻烦弦歌姑娘替我唱出来如何?” 那女人慢慢地起身,轻笑道:“小官人不要嫌弃弦歌唱得不好听。” “哎,整个杭州府,我还没听到谁唱得比弦歌姑娘更加好听,切莫推辞。” “既然小官人喜欢,那弦歌就献丑了。” (本章完) 第643章 江南憔悴客 “红妆春骑。踏月影、竿旗穿市。 望不尽、楼台歌舞,习习香尘莲步底……” 弦歌的嗓音宛转悠扬,似余音绕梁一般回荡在陈庆之的耳边,自己心里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此女的歌声居然如此之美妙,而且不光如此,这顾允明的词的确也有些水准,能写出红妆春骑这句话,还真配得上他江南四大少年才子的称谓。 一连唱了三遍,弦歌的声音这才缓缓停了下来,羞涩地看了顾允明一眼,接着便拎着裙摆到了他身边,缓缓地坐了下来,却是看也没看陈庆之一眼。 看到这种情况,陈庆之哪里还不知道,敢情这小娘子刚刚坐到自己身边哪里是关心自己,分明就是想偷窥自己写的是什么,见自己似乎放弃了这次比试,便放心地回到了顾允明的身边。 真是可气。 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的确有些不太舒服,陈庆之心里微微一叹,就在这时,那顾允明却突然开口了:“陈兄,为什么要叹气?现在该轮到你献词了?哦,你似乎好像还没有想出来,既然这样,那就在多想一会,先让其它兄台献词也可以的。” 这摆明了就是笑话自己填不出来吗。 陈庆之微微一笑:“不就是填首词嘛,这有何难,来,把纸笔递过来。” 一挽袖子,陈庆之来到了案前,手中的毛笔饱含墨汁,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一看陈庆之毫不停留的动作,顾允明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他能写得这么快,那就证明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腹稿,可是他既然已经想好了,为什么刚刚不写?非要自己开口之后再写? 难道……他这是有意而为之? 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妙,顾允明心里多少有些慌张,可是又想了想,似乎觉得一个三试不中的人好像对自己起不到什么威胁,虽说他以前的确有神童的美誉,可是那毕竟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再说,这些日子以来根本就没听陈庆之有什么新作,怎么可能超过自己。 想到这,顾允明心里似乎有些底气,目光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庆之,似乎只等他念完诗,自己便好好取笑于他。 陈庆之的词似乎有些长,等到他一气呵成之后,那纸上已经满是浓墨,放下笔之后,陈庆之的目光在四周看了看,终于落到一个方向的时候,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手一指道:“弦歌,你来替我唱出来。” “我?”弦歌似乎有些意外,毕竟自己跟陈庆之之间也没什么瓜葛,他怎么会点到自己的名字?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是那种谁都能指使得动的姑娘不成?自己今天来这里,也看的是顾公子的面子,你陈庆之又算得了什么。 见陈庆之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弦歌琼鼻中却发出轻轻的哼的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果断道:“对不起陈公子,你还是找别人吧,奴家还要陪顾公子呢。” “哦?你可别后悔哟。”陈庆之笑了笑,似乎弦歌的拒绝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目光看了看其它花魁,只是眼神路过的时候,每个人似乎都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纷纷把头低了下来。 陈庆之不由苦笑道:“看来我在这里还真的不太受人待间,看来这词,不念也罢。” 说完,陈庆之也懒得再念,一伸手就要把那新词团成一团给丢掉,谁料这时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一下就把纸给抢去,只听张尧佐哈哈一笑:“认识庆之这么久,也没听过你填过什么词,这就要撕去,岂不是可惜,她们不给你念,老夫来念。” 以张尧佐的身份,又岂是这些歌女、花魁能够比的,她们这些人说破天去,也不过是男人身边的玩物而已,可是张尧佐是谁?汴梁城里的相公,开封府的前任府尹,到了杭州府,就连范仲淹也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他居然要替陈庆之念词,这…… 顾允明心里一惊,脑子里想到的却是等一会张尧佐念完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鼓掌吧,那岂不是说陈庆之的词比自己的好? 不鼓掌吧,那是不是不给张先生面子? 一时间顾允明顿时心生后悔,只是这些再让弦歌上去念词已经来不及,只见张尧佐抢过纸之后,便大声地朗读了起来:“闻道汴梁灯夜好,雕轮宝马如云。蓬莱清浅对觚棱。玉皇开碧落,银界失黄昏……” 只是几句话,便勾勒出汴梁城上元夜时众灯争艳的画面,四周的众人听到时皆是一惊,大概谁都没有料到,这陈庆之居然还有此等本事。 念完第一段,张尧佐故意停了一下,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陈庆之,好半天的功夫才从他脸上挪开,目光重新回到纸上,缓缓念道:“谁见江南憔悴客,端忧懒步芳尘。小屏风畔冷香凝。酒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 言必,屋子里似乎一下便安静了下来,众人全都在品味着陈庆之刚刚创造出来的意境,隔了有那么一会,顾允明突然不甘心地咳了一声,低声道:“陈兄的前半阙倒是极为的华丽,可是这后半阙……” 就在顾允明打算硬要指出陈庆之词中不妥之处时,只听张尧佐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好一个谁见江南憔悴客,端忧懒步芳尘,庆之这句词,怕是填给老夫听的吧。” 一听张尧佐这么说,顾允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咽了回去,脑子里满是莫名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陈庆之笑道:“倒也不是特意,先生若是这样以为也没什么不妥,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往事不堪回首,还是向前看的好,现在的日子不比在汴梁里舒服许多。” “哈哈哈,庆之说得对,实不相瞒,老夫在开封府时整天总是担心会有人给自己使绊子,什么时候会把自己的位置给抢去,现在好了,整天游山玩水,岂不快哉,少了人家的惦记,自己却活得更自在些,这首词填得不错,来,喝酒喝酒。” 既然张尧佐已经这么说了,那潜意思就是说陈庆之的诗比自己的要好,顾允明心里一阵不舒服,可是看张尧佐那般的维护陈庆之,自己只能是暗暗叹了口气,一口闷酒喝了下去。 (本章完) 第644章 看不懂风情 或许是觉得被陈庆之抢了风头,接下来的时间里,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没过多大会的功夫,顾允明便推脱家中有事,跟张尧佐告辞。 张尧佐倒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象征性地叮嘱了几句,便放任他离去。 有了顾允明的离开,其余人也都纷纷起身告辞,张尧佐最后连挽留的动作也都懒得站了起来,冲着他们挥了挥手,便任由他们离开。 这些公子们都走了,那满屋子的花魁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跟着他们一下就走了大半,剩余的这些也都开始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香风飘到了陈庆之的身边,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笑道:“弦歌的住处离这里甚远,不知陈小官人能否送弦歌一程?” 陈庆之一听,哪里还不知道来者是谁,自己淡淡一笑道:“真是有些对不起姑娘,小生是走路来这里的,所以送不了你。” 听陈庆之的话满满都是拒绝,弦歌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难看,不过这难看也只是片刻功夫便转瞬即逝,微微一点头,满脸遗憾道:“那还真的是不巧呢,不过小官人若是有空的话,不妨到奴家那里去坐一坐,青吟巷秀春楼,到了门口只需报上弦歌的名字便可。” 就算她的歌唱得再好,陈庆之也没有招惹她的意思,毕竟自己家里的女人已经够多了,要是再跟青楼的姑娘扯上干系,怕是苏小容真的要发飙了。 陈庆之苦笑着一摊手:“刚刚弦歌姑娘也听说了,在下还住在锣鼓巷,又哪来的银子去逛得了青楼,所以,只能是有负姑娘的好意了。” 就像是没听出陈庆之话里的拒绝一样,弦歌淡淡一笑:“小官人是奴家的好友,又怎么会让小官人出银子,小官人只管去就是,至于银子自然不用花一两,若是还能填出刚刚那样的妙词,说不定……还能赚上几两呢。”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庆之只好点了点头,敷衍道:“有机会的话,在下一定会去拜访的。” “那好,那奴家便在楼内等着小官人大驾光临了,告辞。” 说罢,弦歌便领着自己的小丫鬟走掉了。 她这边刚刚走掉,张尧佐便凑到陈庆之身边,一脸好笑地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这位弦歌姑娘乃是这杭州最有名的歌伎,人家都这么主动邀请庆之,庆之还是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才是。” 陈庆之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就算她再出名那又能如何,只是不喜欢罢了,这么久不见,张先生倒是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那是当然,来来来,好不容易再遇庆之,定干它十碗酒才行,干!” 出了张家的大门,便有丫鬟把暖暖的手炉递了过来,接着便抱怨道:“姑娘,那陈庆之也太不识趣了,姑娘明摆着给他机会,他却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活该他一连三试也不中。” 弦歌扭头看了那丫鬟一眼,先是微微一笑,接着淡淡道:“他要是像其它人那样勾一勾手指就能过来,奴家还瞧不上他呢,他却是拒绝,那就证明他越有能力,小荷替我吩咐下去,只要陈庆之来秀春楼,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让人来通知我。” “知道了姑娘。”丫鬟连忙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牢牢把陈庆之这个名字给记住。 等到马车慢慢悠悠地回到了秀春楼,弦歌刚一下车,就有龟奴迎了上来,慌忙道:“弦歌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楼内找你都找翻天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找我?”弦歌顿时一愣,疑惑地问道。 “姑娘你还不知道,咱们楼里来了一份大生意,十几个有钱的员外全都聚在这里了,就等着你出面了。” “这么多人?”弦歌到是一愣,自己之所以能去张家,全都是因为顾允明的缘故,至于陈庆之,乃是自己最新的发现,而且自己也掐准了这时候并不是楼内繁忙之时,可是没想到这大白天的,居然还有这么多贵客光临。 顾得不身体上的疲惫,弦歌连忙让丫鬟帮自己补了补妆,一边好奇地问道:“都有哪里熟悉的员外,说几个名字我听听。” “别的不说,张知鱼张员外……姑娘应该听说过吧。” “当然听过。”弦歌点了点头,杭州人有几个没听过张知鱼的大名,他可是杭州城最顶级的富豪之一,手中的织坊可是占了这杭州城的半壁江山,若他来了,自己还真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 快速地补过妆之后,弦歌连忙进到了秀春楼内,刚一进楼,自己便听到从二楼传下来的喧哗与娇笑声,自己立刻清了清嗓子,快速地上到了二楼,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道:“真是对不起,奴家有事被耽搁了,听说众位员外正在找奴家,奴家立刻就赶过来了。” 她这一开口,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要说每个青楼里都得有几个镇得住场子的花魁在,要不然的话普通的女子哪里都有,凭什么人家会到你这里来,所以一听弦歌开口,这些男人的目光刷的一下便集中了过来,坐在主位的张知鱼笑着一招手道:“想必这位美女便是弦歌姑娘吧,果然是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又听说弦歌姑娘生来一付好嗓音,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听姑娘的歌声的。” 弦歌落落大方地来到了场中,微笑着冲着张知鱼微微一躬:“想必这位爷便是张员外,奴家弦歌这厢有礼了,还请张员外恕奴家迟来之罪。” “好说,好说。”张知鱼微微一笑道:“不如弦歌姑娘给老夫唱上那么一首小曲,这件事便算了。” “既然张员外开口,弦歌哪有不应的道理。” 说罢,弦歌便从丫鬟小荷手中接过琵琶,轻轻地抚了抚,然后便用着自己独特软糯的嗓音开始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张知鱼一边点头,一边鼓起掌来,夸道:“弦歌姑娘果然不付杭州第一嗓之名,看来老夫还是来晚了,以后还是要多多捧场才行。” “弦歌多谢张员外成全。”一边说,弦歌不声不响地靠近张知鱼的身边,原本坐在他旁边的姑娘一看弦歌来了,立刻知趣地让开一个位置。 坐下之后,弦歌倒是好奇地问道:“对了,不知张员外今天带了这么多朋友光临小楼,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张知鱼点了点头,满脸得意地笑道:“从今天开始,咱们江南织品的价格就由我们说得算了。” (本章完) 第645章 特别的一个 身为江南人,又谁不知道这织业乃是杭州城的命脉,而张家的名字自然早就被大家所熟知,所以看到张知鱼洋洋得意的样子,弦歌居然没有生出半点怀疑,一脸崇拜地点了点头:“那以后还请张员外多多照顾才是。” “放心。”张知鱼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大手一挥道:“你们大家也都听到了,以后千万别忘了到这里给弦歌姑娘捧场才是。” “张员外放心,大家有空一定过来就是。” 不管以后到底会不会来,既然人家都说了,那弦歌就得一一谢过去,自己又唱了一首小曲之后这才停了下来,伺候着众人在一起喝酒。 喝着喝着,人群中突然有人插了一嘴:“张员外,你有没有听到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张知鱼随口问道。 “我听人说,昨天有人看到陈庆之了,你不是说他离开杭州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说是谁?”酒杯冷不丁停到了半空,张知鱼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支持苏家的那个陈庆之呀。” 苏家?陈庆之? 听到这,弦歌心里突然一动,难道他们口中说的那人就是自己刚刚见过的陈庆之,记得好像张尧佐说过,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见,既然张尧佐始终都留在杭州,那么不见的自然就是陈庆之了。 可是他怎么又跟张知鱼扯到一起去了? 就在弦歌一脸疑惑的时候,不知不觉楼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张知鱼一言不发地摆弄着酒杯,突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冷哼道:“就算他陈庆之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眼下苏家势头正猛,但她再猛也就那上万张织机而已,只要咱们大家伙齐心协力,就不怕赢不了他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只要有张员外带领咱们,就算他陈庆之再厉害又能把咱们怎么样?” 张知鱼的话似乎鼓舞起众人的斗志,一个个群情激愤地大叫着,就像是这江南的丝绸全都由他们控制了一样。 叫嚣过之后,众人还是对陈庆之有些忌惮,毕竟去年吃他的亏吃得太多,而且现在乡下许多养蚕的农户都已经加入到他的行列中,他一不愁原料,二不愁销路,众人要想把已经失去的份额全都抢回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喝了几杯闷酒之后,终于有人说道:“我说诸位,那陈庆之要么就不出手,每一次出手都是十分的准确,咱们虽不怕他,但多少得准备一二。”目光一转,讨好地问道:“张员外,你说呢?” “嗯。”张知鱼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打击到陈庆之,再说了,人家又是杭州知府的弟子,跟那杭州将军古寒也有所牵连,手底下还有铜钱会的人,可以说明里暗里都拿他没什么办法,说不定人家看自己不高兴,要是找上门来的话,自己倒是有些坚持不住。 犹豫半天,张知鱼还真想出一个好办法来,眼睛突然一亮,不由自主道:“诸位想想,为什么那陈庆之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为什么?”众人全都是一头雾水看着张知鱼。 “哼哼,这还猜不到,马上就是每年一次的县试了,陈庆之这次回来分明就是来参加县试的。” “哦。”众人恍然大悟,只是明白了陈庆之回来的意义又有什么用?县试这么重要的事情,难不成还能从中作梗不成? 要知道人家陈庆之的先生可是杭州知府范仲淹。 看到众人脸上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张知鱼哪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放在以前,自己根本就不屑跟他们讲自己的计划。 只是,现在的张家不比以前,被苏小容跟陈庆之联手打压了这么久,势力早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强大,要不拉着这些小弟,自己还真没有胆量跟陈庆之一战。 心里微微一叹,张知鱼笑道:“我知道诸位在想什么,咱们的确是拿陈庆之没什么办法,可是打铁还靠自身硬,要是陈庆之自己犯了错,那可就别怪咱们了。” “这话怎么讲?” “呵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知鱼又怎么会傻到把自己的计划全都说出来,要知道人多嘴杂说的就是现在,万一这些人里面有哪个家伙背叛了自己,把计划讲给陈庆之听,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看到张知鱼脸上的表情,众人便明白过来,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想出妙计来,恐怕他都不会跟自己说了,不过这样也好,万一出了事情,也牵扯不到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便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专心开始吃喝玩乐起来,原本弦歌还打算唱一次陈庆之的新词,可是一听他们的话,自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张知鱼问起这首词是谁填的,自己岂不是露了馅。 众人一直闹到了深夜,这才搂着姑娘们回房间睡觉去了,弦歌跟别人不同,她现在还是一个清倌人,之所以一直没有破身,也是因为自己还想嫁到一个清白的人家,像顾允明这种人家自然最好,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全如自己的心愿呢。 等到弦歌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小荷的服侍下开始卸妆的时候,不甘寂寞的小荷惊讶道:“姑娘刚刚张员外他们说的陈庆之是咱们白天遇到的那一个吗?奴婢总觉得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弦歌好奇地问道。 “姑娘你想呀,咱们今天看到的那个陈庆之,衣着朴素,浑身上下也没带着一块值钱的配饰,而且他自己也说了还住在锣鼓巷,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跟张员外扯到一起呢?” 小荷的话,也正是弦歌心里所好奇的,今天的陈庆之虽然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看他的确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张知鱼口中的陈庆之跟自己见过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犹豫了再三,弦歌终于拿定了决心,低声道:“要不这样,明天咱们去锣鼓巷打听一下,若是陈庆之真的住在那里,应该就是两个人。” “那他要是没住在那里呢?” “哼,那他就是在骗奴家。” (本章完) 第646章 贪心的少年 天放亮的时候,弦歌与小荷两个人便出了秀春楼,因为要去锣鼓巷那种鱼龙混杂之地,两个人还特意地女扮男装了一番,素面朝天的弦歌自认这身装扮不会被其它人看出,兴致勃勃地坐着马车向锣鼓巷前进。 从秀春楼到锣鼓巷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两个人还来得及在早市上吃了一顿早餐,弦歌还特意跟小摊上的掌柜粗声粗气地说了几句,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没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的事。 刚刚的举动给了两个人更强大的信心,等到两个人来到锣鼓巷时,弦歌便大着胆子来到一个妇女的面前,学着男人的样子一拱手,微微笑道:“大娘,小生这厢有礼了,敢问这锣鼓巷可有一位叫陈庆之的学子?” 妇女抬头看了弦歌一眼,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弦歌顿时一惊,怎么会没听过呢,昨天陈庆之明明说他住在这里的呀,想到这,弦歌不甘心地追问道:“大娘,你在好好想想,陈庆之的确说过他住在这里的呀。” “我说没听过就是没听过。”妇女白了弦歌一眼,手一甩便快步地走掉了。 弦歌一脸茫然地看着妇女的背影,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带着这样的疑惑,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有了刚才的举动,弦歌变得越来越大胆,不断地拉着四周路过的人打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一提到陈庆之三个人,被问到的人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匆匆地离开这里。 “小姐,婢子觉得这些人好像有些不对呀,为什么一听陈庆之的名字,他们的脸色都会变了?” “我觉得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在主仆二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旁却突然有人轻声喊道:“喂,二位姐姐,你们到这边来。” 呃? 主仆二人一转头,却注意到一旁的大树旁露出一个小脑袋,正冲着自己招着手。 弦歌顿时一惊,这个少年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儿身?难道他是在试探自己? 想到这,弦歌勉强地笑道:“小兄弟,你可是在喊我们兄弟二人吗?” “兄弟?”大树后的少年先是一愣,接着便撇了撇嘴道:“就你这身打扮,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你们是女的,过不过来?不过来的话我可走了。” “先别走。”弦歌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心里大羞,看来只有自己以为自己这身装扮没有被别人看出来,其实在别人看来,自己实在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红着脸来到大树下,弦歌低声问道:“小兄弟喊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少年得意地看了弦歌一脸,低声道:“刚刚听到姐姐们在打听陈庆之的消息?” “难道你认得他?”弦歌顿时大喜。 “当然认识,他还教过我识字呢。” “真的?那太好了。”弦歌终于松了口气,忙着问道:“快点告诉我,他到底住在哪里。” “咳。”少年没开口,却故意地咳了几声,接着像是抱怨着说道:“姐姐你看,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我都难受好几天了,也没钱去看郎中,好可怜呀。” 可怜个屁,刚刚你还那么兴奋,怎么自己一问到陈庆之住哪里,你就有病了? 身在青楼这么久,弦歌哪里看不懂少年的小把戏,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从小荷手里接过十几文钱,递到了少年的手中:“身体要紧,小兄弟还是找个药铺看看郎中才是。” 少年笑眯眯的样子很像是小狐狸,只是接过弦歌给的钱之后,自己却显得有些失望,嘴里嘟囔道:“怎么才这么点。” 他居然还嫌少了? 弦歌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拿钱买消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你要是嫌少的话,那是否有些贪心不足的嫌疑? “我倒是觉得,打听一个人的住址,这些钱已经足够了,小兄弟要记住,人切莫不可太过于贪心。”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少年马上把钱收到了自己口袋里,手往身后一指:“姐姐要找的陈庆之,原先就住在这间院子里,只不过他去年就已经搬走了。” 什么?这里就是陈庆之的家? 弦歌一愣,见少年要走,连忙伸手把他给拦了下来,一脸吃惊地问道:“他搬走了?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人家有钱了,不屑住在这里了。”少年冲着院子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嫉妒陈庆之的境遇。 陈庆之有钱了?不住在这里了? 弦歌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刚刚自己问到陈庆之,每个人脸上都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现在想一想还是自己理解错了,他们根本就是在嫉妒陈庆之罢了。 “原来是这样。”弦歌缓缓点了点头,倒是好奇地问道:“那小兄弟你知道陈庆之搬到哪里去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知。” 见问不出什么,弦歌便失去了兴趣,挥了挥手跟少年告别,自己不甘地敲了敲门,果然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这下弦歌真的失去了信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看来陈小官人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小荷也是一脸的失落,两个人慢慢地向着巷外的马车走去,眼看着离巷口不太远了,两个人突然注意到,居然有十几个人正在围着自己的马车转来转去,时不时地推搡着车夫,嘴上骂骂咧咧地叫着。 “你们要干什么?再不走的话,我可报官了。”弦歌到了近前,大声地叫嚷着,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现在身处在什么地方。 她这一喊不要紧,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这边,先是打量了她片刻,接着脸上便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十几个人迅速把她们俩围在一起,打头的那个人冲着弦歌一笑:“姑娘,看你挺面生的呀,这马车是你的?” 喊出那句话之后,弦歌就后悔了,自己之所以女扮男装,还不是不想让这里的人认出自己的身份,现在被人一口叫破,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是我的又怎么样?”弦歌努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 “不怎么样,只是兄弟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了,不如先留下来,陪哥哥们喝几杯如何?” “不,你们闪开,我要回去了。”弦歌心知不妙,便想分开人群往外走。 “急什么。”大汉双臂一伸,一下就把弦歌给拦住,嘴角流露出一丝口水:“小娘子陪我喝一杯再走也不迟。” “你,你放开了,我可喊人了。” “你喊呀,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救命呀,陈庆之你在哪?” (本章完) 第647章 陈家的势力 “慢着。” 带头那大汉突然一挥手,神色疑惑不定地打量着弦歌,半晌好奇地问道:“你认识陈庆之?” 危机中似乎看到一丝光明,弦歌连忙点了点头:“对,我认识他,而且跟他还是好友,这次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他的。” “你?跟他是好友?”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着重复了一遍,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他如此夸张的笑容,弦歌顿时也有些拿不定这件事对自己到底是好是坏,小心地问道:“不知壮士跟陈庆之是……?” “呵呵,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仇人了。”那大汉面色突然一冷,一伸手居然把弦歌头上的方巾给打掉,一头瀑布般的黑发顿时散落下来。 弦歌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还以为陈庆之这三个人能救自己一命呢,谁想到此人居然是陈庆之的仇人,这下该如何是好?自己到底把谁搬出来才好用呢? “不是……”弦歌一时间慌乱不已,连忙说道:“我认识好多员外的,张知鱼张员外,壮士总该听说过吧。” “少说那废话,杭州城谁没听说过张知鱼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拿他来骗我的,今天算你倒霉,直接跟老子拜洞房吧。” 那人说完,抓着弦歌头发的手一用力,刚想把她给带走,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冷笑道:“黄龙星,你这个烂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强抢民女,你是疯了吧?” 果然,那人抬起头来时,分明就是陈庆之曾经教训过的黄龙星,顺着人缝往外看去,却见七、八个少年正站在巷尾处,一脸嘲笑地看着自己。 是他? 黄龙星心里一紧,可是当着自己的手下,自己又不肯丢面子,冲着少年冷笑道:“洪英昭,你少来笑话我,这种烂事,你们铜钱会干得还少吗?” 少年中走出一个高大的少年,短短的半年未见,大概是伙食够好的缘故,洪英昭的个子就窜起老高,远远的看上去,不比黄龙星矮多少。 面对黄龙星这些人,洪英昭面无惧色,直接走到人群之中,先是看了一眼弦歌,又看了一眼黄龙星,接着冷笑一声:“你说得对,这种烂事我们铜钱会也没少干,所以今天这位姑娘我看上了,别说我不给你面子,马上把你的爪子拿开,咱们今天的事就算罢了,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黄龙星一瞪眼,抓着弦歌头发的手又紧了几分。 “要不然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洪英昭是属于那种能动手就别说话的人,哪怕自己一方人数上占了劣势,而且自己身边还有黄龙星十几个兄弟在,自己也丝毫没有惧色,一拳头直奔黄龙星面门而来。 黄龙星哪料到洪英昭说动手就动手,平时自己欺负个老百姓那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跟洪英昭这种从小就练功的人比起来,自己的功夫的确是差得太多,还没等反应过来,面门就被洪英昭一拳给打到,不由‘哎哟’一声,便把手松了开。 一招得手,洪英昭正要乘胜追击的时候,两旁黄龙星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向他打了过来,一时间洪英昭顿时有些招架不住,身上挨了好几拳。 “洪壮士小心。”头发松开之后,弦歌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洪英昭的身上,一看到他居然挨了打,自己心脏莫名的一紧,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姑娘,你想什么呢,快点跑呀。”小荷看到洪英昭已经把大部分人吸引了过去,自己连忙一拉弦歌的手就往人群外跑,这个时候正好洪英昭的兄弟们也冲了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他们身上,还真的让弦歌主仆二人给跑掉了。 只是刚跑出十几步远之后,弦歌却停下来了,自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好,关切的目光望着战团之中的洪英昭。 “姑娘,你还愣着干嘛,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秀春楼吧。”小荷用力地拉扯着弦歌,想要把她给带回去。 “我不走。”弦歌一甩袖子,偏偏倔强地留了下来,微皱着眉头望着人群,担心道:“也不知洪壮士能不能赢得了他们。” “什么?小姐你现在还有心情关心他们?”小荷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弦歌,苦笑道:“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要是洪壮士他们输了,咱们就跑不掉了。” “不,不会的,洪壮士他们一定会赢的。”弦歌脸上露出一丝坚定,全力支持洪英昭。 而形势的发展还真的像弦歌猜的那样,跟在洪英昭身边的这些人全都是自己好多年的兄弟,跟洪镇山打过铁,练过武的不在少数,只是三拳两脚的功夫,便把黄龙星这些人给打倒在地上。 打赢了之后,洪英昭来到黄龙星面前,脚底一踩他的胸口,警告道:“姓黄的,老子警告你,以后再敢犯这种事,当心老子打断你的手脚,记住没有?” “记住了。”黄龙星连连点头,生怕得罪了这位煞星。 “记住就好。”洪英昭这才重新站起来,招呼道:“咱们走。” 不管身后这些人如何的哀嚎,洪英昭也没有理睬的意思,自己大步向前走去,就在这时,一旁突然有两个人影窜了出来,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救下的那两个女子时,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瞪了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奴家在等洪壮士。”弦歌一双眼睛崇拜地看着洪英昭。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洪英昭顿时一愣。 “刚刚那个人说的呀。”弦歌一指地上的黄龙星,提醒一句。 原来是这样,洪英昭隐约记得黄龙星好像是提到过自己的名字,不过就算她知道自己名字又能如何,自己随意地挥了挥手道:“现在你也知道吧,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以后要小心,没事别到这里来,你不会总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弦歌本想再多跟洪英昭说几句话,可是洪英昭却是抬腿要走,弦歌也顾不上扭捏,突然问道:“洪壮士,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谁?” “陈庆之你认识吗?” 洪英昭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扭过头目光疑惑地打量着弦歌,疑惑地问道:“你刚刚说的是谁?” “陈庆之……你应该认识吧。” (本章完) 第648章 崭新的世界 马车缓缓向前,坐在车辕的小荷一脸担心地看着前边带路的洪英昭,心中却有无数的话想要跟小姐说,可是小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根本就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告。 不行了,再往前走就是西湖了,听说那里可是杭州城最有钱的人才能住的地方,这洪英昭不会是想把小姐带到那边给卖了吧? 想到这,小荷下定决心钻回到了车厢中,皱着眉头劝道:“小姐,我还是觉得这个人不太可靠,咱们还是回去吧,大不了去问张先生,他肯定知道陈庆之的住址的。” 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弦歌微微摇了摇头:“小荷,你在担心什么呀,洪公子不是说了吗,要带咱们去陈庆之的家,咱们只要跟着他走就行了。” “可是……”看着小姐那一脸娇羞的模样,小荷哪里不知道她已经被洪英昭给迷住了,这小姐也真是的,以前就觉得书生好,现在怎么一下改了性子,喜欢上这种蛮夫了? “没那么多可是,外面冷,小荷你就留在车厢里吧,不过我可有个条件,不许你说洪公子的坏话,记住没有?” “好吧。”小荷无力地叹了口气,目光幽幽望着前方,不由为自己的命运开始担忧起来。 前面的路越走越僻静,但这种僻静并不是人烟稀少的那一种,而是隐隐约约中有一种莫名的压力感,这种感觉完全来源于四处那些高墙大宅,弦歌却认得这个地方,就在昨天自己还曾经到过这里,张尧佐先生便住在这里。 他怎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了?难道真的像小荷说的那样,他打算把自己卖到这里某一家中? 一想到以这里人家的势力,只要自己陷进去,恐怕就再也没有出来的那一天。 弦歌的心开始紧张了起来,就在这时,那洪英昭却是回头招了招头,接着便拐到了一条巷子中。 马车缓缓跟了进去,等到洪英昭摆摆手的时候,弦歌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一座宽大的门楼上,两旁的灯笼上挂着的分明就是一个陈字。 难道这里是陈庆之的家? 弦歌似乎被惊讶到了,刚刚自己还在杭州城最穷的锣鼓巷,而转眼的功夫,自己就来到了这间豪宅的外面,光看这大宅的规模,怕是没有几十万贯都很难买下来吧。 几十万贯,就算自己如今这般得宠,也得十几辈子才能攒够吧。 心里一阵感慨,弦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洪英昭面前,惊讶道:“洪公子,莫非这里就是陈小官人的家?” 洪英昭点了点头:“就是这里,不过我记得他应该还没有回来,有什么事你说给苏姐姐听也是一样。” 弦歌却清楚地知道陈庆之已经回来了,自己并没有点破这件事,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打听道:“这陈小官人的爹是做什么生意的?” “他爹?”洪英昭一愣,摇了摇头:“早就死了。” “啊?”弦歌更是惊讶,如果说他爹都死了的话,那么这么大的宅子居然是陈庆之赚回来的?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能从身无分文到富甲一方? 想到这,弦歌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倒是被洪英昭感觉到,招呼道:“你倒是走呀。” “好,好的。”弦歌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迟疑地跟了上去。 到门口的时候,几个人立刻被拦了下来,弦歌主仆二人倒是好说,长得白白净净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装的西贝货,可是洪英昭这几个人……一个个长得满脸横肉的样子,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陈家的门子已经换上了端木青云的人,一看到这些大汉,众人倒是生出些警觉,其中一个上前问道:“你们找谁?” 洪英昭也有些纳闷,陈家自己来了好几次了,怎么没见过这些人呢?他们又是哪里来的? 愣了一下之后,洪英昭难得地一抱拳:“在下洪英昭,请问我师傅回来了吗?” “你师傅?”门子也是一愣,奇道:“你师傅又是谁?” “我师傅当然是陈庆之呀,还能是谁。”洪英昭能确定,陈家的确是换人了,不然也不能连自己都不认识呀。 一听这大汉居然管陈庆之叫师傅,门口的这些人顿时齐齐一愣,目光不敢相信地打量着洪英昭,不由惊讶道:“真的假的,小官人是你师傅?” “这还有假?”洪英昭一瞪眼,倒是奇道:“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我们是……”这人正想解释,从院里倒是走出来几个身影,为首的那人突然喊道:“英昭,你怎么来了?” “袁大叔。”洪英昭一看是袁西川,刚刚生起的警惕立刻放了下去,大步流星走了过去,疑惑地问道:“宅子里怎么又换人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袁西川又怎么好意思把详情说出来,摆了摆手一扭身介绍道:“来来来,英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端木青云,以后这宅子里的安全就由他负责了。” “青云,这位少年英雄叫洪英昭,他还有个身份,乃是庆之的徒弟。” 一听是陈庆之的徒弟,端木青云立刻一抱拳,心里倒是生起一团疑惑,看洪英昭这体格,陈庆之怎么能教得了他呢? 两下见过礼之后,洪英昭好奇道:“袁大叔,我师傅真的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 “哦,这有位弦歌姑娘,刚刚跑到锣鼓巷去找师傅,说是有要事转告他,我就把她给带到这里来了。” “哦?”端木青云打量了一下洪英昭身后的两女,眉头却是微微一皱,上前几步来到弦歌身前,沉声问道:“姑娘有何要事,不如在下帮你转告一声。” 弦歌真的有些傻眼,自己可是见过陈庆之的,却从来没想过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武功厉害的徒弟,如果说连他的徒弟都这么厉害,那他是不是更加深藏不露? 眨了眨眼睛,弦歌果断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件事对我来说十分的重要,我必须要亲自见到陈小官人,才能告诉他。” “这样呀。”端木青云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那好,麻烦弦歌姑娘跟我来,至于这位……”端木青云一指身后的小荷:“只能麻烦她在这里等一会了。” (本章完) 第649章 我也可以吗 一脸忐忑地跟着端木青云的身后,弦歌心里突然有些惊慌,似乎觉得自己要说的事情在陈庆之这里好像并不算什么大事,想想昨天张知鱼他们听到陈庆之名字的时候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弦歌似乎觉得自己来得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还没等她退缩,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琴声,琴声听上去古朴幽雅,一听便是琴艺高超之人弹奏出来的。 难道是陈庆之? 弦歌心里陡然升起这样的想法,心里隐隐开始期盼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端木青云终于停了下来,远远地大声道:“官人,有位洪英昭洪公子还有弦歌姑娘前来拜访。” 陈庆之自然听得洪英昭的名字,可是陡然听到弦歌的名字时,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自己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招呼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二位,请。”端木青云比划了一下,自己却知趣地没有再往里面走,远远地站在院外,行使着自己保护之责。 院门一开,弦歌立刻看清里面的情况,让她有些惊讶的是院子里面居然不止陈庆之一个人,居然还有三位姑娘,其中一位白衣女子正坐在一张瑶琴后面,这么说来刚刚那琴声也应该是她弹出来的了。 原来不是陈庆之弹的,弦歌顿时有些失望,这时走在前面的洪英昭已经乖乖地给众人见过礼,陈庆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弦歌,不解地问道:“英昭,这位是……?” 陈庆之也搞不懂两个应该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撞到一块,所以好奇地问了一句,还以为洪英昭跟她之间有什么关系。 洪英昭摇了摇头,直接了当地说道:“今天路过锣鼓巷,见那黄龙星欺负人,就把她给救出来了,谁想到她居然说有事要找师傅,所以我就把她给带来了。” “有事找我?”陈庆之一脸的迷惑,自己昨天的确是见过弦歌,可是跟她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联系吧,要说为了一首词就去找自己,恐怕有些扯蛋吧。 回头看了一眼苏小容等人脸上的表情,陈庆之一脸无辜道:“你们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昨天在张先生那里见过她一面而已。” 只是从苏小容等女那凌厉的眼神中,却是透露着一股摄人的杀气。 陈庆之连忙转过头,好奇地问道:“弦歌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弦歌这才走到前面,点了点头:“有件重要的事,奴家想跟小官人说,只是……” 弦歌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目光扫过四周的人,那分明就是在说这里人多不好说。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弦歌姑娘但说无妨,这里全都是陈某亲近之人,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既然这样,那奴家就直说了。” 于是弦歌就当着众人的面,把昨天张知鱼在秀春楼上说的话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过之后,自己遗憾道:“那张员外说是已经想到了办法,只是却没有说出来,所以奴家也不太清楚。” 原来是这样。 陈庆之已经想到了张知鱼会给自己出绊子,可是没想到他下手居然这么狠,所谓他们成立联盟一事自己并不担心,毕竟以苏家织坊现在的规模,想要把生意全都抢过去无疑是天方夜谭,光是压价的话,损害的又是整个江南的织业,所以陈庆之倒是开始猜起张知鱼到底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 至于他想什么,陈庆之一时半会还猜不出来,不过弦歌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把消息告诉给自己,那自己自然得领人家的情才是。 于是一抱拳笑道:“陈某多谢弦歌姑娘的恩情,大恩大德难以为报,要不这样吧,眼看着已经到了午时,不如在陈某家中用顿便饭如何?” “那弦歌就打扰了。” 趁着饭菜还没有上来的时候,苏小容却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弦歌,好奇地问道:“昨天听庆之回来说,有位弦歌姑娘的歌声很是美妙,想必应该就是你了吧?” 弦歌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陈小官人夸讲了,弦歌的歌声再美,也比不过小官人的词作得好。” “哪里,填词填得好的,奴家见得多了,可是歌唱得好的,奴家却很少见,要不这样,反正这里没有什么外人,就让依依替你抚琴,你给大家唱几首如何?” 若是在别的场合,弦歌甚至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摆着,随随便便给人唱歌的话,那就代表着自己要低人一等。 只是看到苏小容一脸的真挚,丝毫没有讽刺之意,还有对面那位白衣姑娘,就算自己是女子,看到她的容貌心里也有些嫉妒,既然人家都准备为自己抚琴,那自己还扭捏什么呢。 想到这,弦歌落落大方道:“既然几位姐姐不嫌弃,那弦歌就献丑了。” 说罢,弦歌就在白依依的琴声配合下,唱了一曲《临江仙》,而里面填的词,正是昨天陈庆之在张家所填。 不大会的功夫,一曲便终了,苏小容一脸惊诧的表情看着弦歌,不由感慨道:“弦歌姑娘的嗓音果然不同凡响,颇有些余音绕梁之意,奴家倒是想到了杜姐姐,她们两个人的嗓子倒是几分相似。” 弦歌想了想,突然好奇地问道:“姐姐说的,可是那杜小怜杜姐姐?” “正是,难道弦歌姑娘认得她?” 弦歌摇了摇头:“这倒不曾,不过弦歌却听过杜姐姐的大名,只是听说她在的惜月楼已经关门了,她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还能去哪,当然还在惜月楼,只不过人家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对了,弦歌听过唱卖会没有?” “唱卖会?当然听过。” 最近这些日子,原本计划每个月一次的唱卖会,已经变成了十天一次,会上唱卖东西的种类也在不断地增加着,樊三娘与杜小怜两个人赚的是盆满钵满的,正准备琢磨着往其它城市发展呢。 苏小容接着解释道:“杜姐姐现在就在惜月楼主持唱卖会,生意比起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对了,奴家听着弦歌姑娘的嗓音也不错,要不你也去惜月楼试试?” “我?”弦歌心里一动,犹豫了一下,担心道:“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等到咱们吃过饭,就去惜月楼试一试。” (本章完) 第650章 弦歌的心思 在弦歌的想像中,陈家能有这么大的规模,想必吃的一定也是十分的丰盛,往日那些只是惊鸿一瞥的山珍海味怕是在这里全都能找得到,只是等到饭菜全都端上来的时候,自己却有些吃惊,拿着筷子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夹下去。 这哪里是什么山珍海味,这完全就是一付付艺术品,这么味美的饭菜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大概看到她迟迟没有动手,苏小容好奇地问道:“弦歌姑娘,你怎么不动筷子呀?怎么,难道这些不合你的胃口吗?” 弦歌连忙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不合胃口,实在是这些菜太过于精致,奴家都有些舍不得动筷了。” 预料中的夸奖也让苏小容大为的满意,脸上露出狐狸般得意的笑容,亲自给弦歌夹了几口菜道:“喜欢就多吃些,这些菜全都是庆之以前没事的时候想出来的,可以这样说,全天下你都找不出第二份来。” “这,这居然是陈小官人想出来的?”今天真的是让弦歌大吃一惊的日子,没想到那个词填得好,又很有钱的陈庆之居然还做得一手好菜,要知道,在这个君子远疱厨的时代,自己很少听到有哪里书生亲自下厨给家人作菜。 弦歌的惊讶无异于对陈庆之的夸奖,苏小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接着笑道:“弦歌姑娘要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家里品尝,只是我们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总要提前支会一声。” “姐姐也要出门。”弦歌有些不解,要知道这年头不都讲究的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怎么这位姐姐还要经常出去走动?难道陈庆之连这都不管吗? 就在这时,陈庆之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容,你还是别在试探人家了,我跟她真的只是昨天偶然见一面而已,你别把人家给吓到了。” 心事被说破,苏小容忍不住回头狠狠地瞪了陈庆之一眼,然后转头笑道:“弦歌千万别介意,家里只是很久都没有外客了,所以我就多聊几句,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弦歌其实还是有些听不懂,不过想来应该是这位苏姐姐吃醋,害怕自己对陈庆之有什么企图吧? 如果说来时自己对陈庆之还真的有那么一丝企图,可是现在弦歌早已经对陈庆之没了兴趣,光是看在坐这三位美人就各有千秋,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人家就算是瞎了,也不会看上自己的。 不过,虽然看不上陈庆之,但自己却挖到了另一处宝藏。 弦歌偷偷地瞄了一眼另一边吃饭的洪英昭,目光露出一丝羞涩。 “这……”苏小容的眼睛一直盯着弦歌,看到她的眼睛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妩媚,却并不是对着陈庆之时,自己却是一愣,顺着她的眼睛望去,看到的却是大口吃饭,丝毫不顾忌形象的洪英昭。 不是吧,这位娇弱的小娘子,喜欢的居然是英昭?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小容总以为弦歌是故意这样做而已,可是看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做假,难道这就是所谓英雄救美女吗? 想到这,苏小容又回头看了一眼,平时洪英昭在家里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动作自然十分的豪放,只是这次自己看着总有些不顺眼,轻轻敲了敲桌子,苏小容微皱着眉道:“英昭,慢点吃。” “师娘,我知道了。”洪英昭连头也没抬,嘴上虽然答应,可是动作却并没有慢下来的意思,看那架势,是准备快点把这点饭吃饭。 苏小容这叫一个气,气乎乎地一瞪眼:“我让你慢着点吃,斯文一些。” “斯文?”洪英昭终于停了下来,一脸不解地看着苏小容,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斯文?以前我不是都这样吃的吗?师娘你还说我肚量大,不挑食,好养活。” 我去,被这个笨蛋给气死了。 苏小容本想让洪英昭在弦歌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可是没想到洪英昭就像没听懂似的,根本就不理她这套,重新坐下来,几口把饭吃完,然后便冲着陈庆之道:“师傅,家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再跟我爹我娘来看你。” “好的。”陈庆之习惯了洪英昭的行为,点了点头,也懒得让人去送,倒是苏小容一看洪英昭要走,这怎么可以,重重地一咳:“英昭,你给我坐下。” “啊?”比起陈庆之这个师傅,洪英昭更怕这个漂亮的师娘,毕竟陈庆之在她面前都要矮三分,自己哪里敢跟她顶嘴。 老老实实地坐下,洪英昭疑惑道:“师娘有什么事吩咐?” 真是个猪脑子,这都看不出来自己要干什么,苏小容吩咐道:“一会我们要去惜月楼,你保护着点弦歌姑娘。” “我?保护她?”洪英昭眼睛瞪着跟牛眼睛一样,看了一眼娇羞的弦歌,自己不解地抱怨道:“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让我去送,我还有事呢。” “天大的事都给我放下,老实在这等着。” 一看苏小容生气了,洪英昭终于老实了许多,闲着无事,自己又把筷子拿起来,继续吃了起来。 苏小容坐下之后,又看了一眼弦歌,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肯定是已经看出自己的想法,看她也没有什么拒绝之意,苏小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又夹了几口菜,一语双关道:“弦歌,尝尝这道菜,你一定喜欢这个口味的。” 听到苏小容的话,弦歌脸上的红晕顿时又加深了几分,低着脑袋把面前的菜几口吃完,立刻把筷子放下,喃喃道:“奴家吃饱了。” “这就饱了?”苏小容一愣,接着催促道:“做了这么多菜总不能浪费,再吃一些,放心,今天肯定不会让他给跑了的。” 苏小容已经把话说得这般露骨,弦歌也终于放开了,又过了一会终于吃完饭,陈庆之还要温书,就没跟着她们一起,由武小六带着几个人一起保护着众女,几辆马车一起,浩浩荡荡向着惜月楼驶去。 这一次,洪英昭却是坐到了弦歌的马车中,别看洪英昭在外面总是一付硬汉的形象,可是冷不丁坐进这充满香气的马车中,自己却是一脸的束缚感,目光连看也不敢看弦歌一眼,几次都想从马车上跳下去,倒是弦歌看他那付坐立不安的样子,自己噗嗤一笑:“怎么,难道洪公子还怕奴家一个小女子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太好看了,我不敢看。” (本章完) 第651章 蛮夫的情话 蛮夫的情话虽然简单,却是更加的直接。 按洪英昭的性格,他才不会像书生那般扭捏地绕来绕去,反正按他的想法,说了就说了,至于能不能成功……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他才不会相信这么漂亮如天仙一般的人物,会看上自己。 就在那一瞬间,弦歌的脸腾的一下就变红了起来,连忙把头低了下来,小拳头轻轻地敲在洪英昭的胳膊上,娇羞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你也别在意,反正我就是那么一说,以后咱们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你就当我啥也没说。” 刚才娇羞的弦歌,一听这话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他不应该是跟自己说情话,然后表达一下想娶自己回家的心愿吗?怎么倒是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呢? 想到这,弦歌脸一绷,冷冷道:“怎么,你是觉得跟奴家在一起丢你的人吗?” 洪英昭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爹是铁匠,要说丢人,也是我丢人才是。” “那你为何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洪英昭嘴也不笨,只是平时很少跟女子接触,一时间也不知道弦歌到底是什么心思,眨了眨眼睛愣在那里。 “真是头笨牛。”弦歌堵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想到这一路上跟洪英昭的接触,也明白过来他就是这么实在的一个人,要想让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那可是千难万难,干脆自己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奴家,有机会就到秀春楼看看奴家。” “可是,可是……”洪英昭原本是想说,自己爹告诉自己不让自己去青楼的,可是看他那腼腆的样子,弦歌却是误会了,摇头笑道:“至于银子的事你放心,只要你人来,一文钱都不用你花。” “那……好吧。”也许是被弦歌的笑容所吸引,洪英昭顿时把爹的吩咐忘到了脑后,干脆点了点头。 接下来马车中却是诡异的变得安静起来,两个人中似乎有着淡淡的情愫在流淌着,还没等情愫发酵,马车却停了下来,小荷一脸复杂地打开车门,轻声道:“小姐,洪公子,惜月楼到了。” 下了马车,洪英昭却是不好意思离弦歌太近,只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弦歌身上瞄去,这付鬼鬼崇崇的样子落在苏小容眼里,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虽说两个人应该是看对了眼,可是苏小容却多了个心眼,回去之后自己还得派人打听清楚,这位弦歌姑娘的名声如何,要是风评不好,自己指定不能让英昭把她娶进家门。 众人刚到门口,惜月楼的门子便迎了上来,大概是来得次数多了,门子自然知道这几位是什么人,也不用通知,连忙把门推开,让众人进到里面。 今天不是唱卖会开始的日子,所以楼内自然安静许多,苏小容领着白依依熟门熟路地往里闯,倒是弦歌第一次到这里,看着两边的座位,不由一阵的哑然,没想到这唱卖会居然是这般模样。 还没等她观察完这里,头顶上便传来一阵笑声:“哟,这不是我们的苏七姐吗?前几天找你吃酒还推三阻四的,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到我这里来了。”樊三楼一脸慵懒的样子倚着栏杆,风情万种地望下看来,看到白依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惊讶道:“哟,你哪里找来的美人,要是价格合适的话,不如留在我这里吧。” “呸。”苏小容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拉过白依依道:“你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吗?她可是你的小情人带回来的相好,你要把她给留下来,看你的小情人怎么找你算帐。” “你说什么?庆之回来了?”樊三娘顿时一惊,连忙从楼上走了下来,看了看苏小容的身后,微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真的假的,他人呢?” “别看了,马上就要县试了,他在家里温书呢。”苏小容随口说了一句,接着又一指身后的弦歌道:“这位是秀春楼的弦歌姑娘,庆之说他的嗓音不错,要是可以的话,让小怜教她几手,以后也能撑起来。” 这些都是小事,樊三娘最关心的还是陈庆之,至于什么小情人一说,只是众女之间无意的调侃而已,当不得真的。 等到众人坐下之后,樊三娘上下打量了一下白依依,接着便幽幽叹了口气:“这庆之真的是好福气,也不知道在哪里遇到这么漂亮的人,居然还能带回到杭州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白依依,见过樊姐姐。”来时的马车上,白依依已经听苏小容说起,这位樊三娘也是陈庆之合作的伙伴之一,所以见到时,自己还是相当的客气。 “姐姐都叫了,三娘怎么连点表示都没有?”苏小容一旁好笑地揶揄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樊三娘琢磨了一下,一伸手从头顶上摘下一根金簪来,递到了白依依的面前笑道:“庆之比我有钱多了,想必这样的东西你也见过不少,不过这根已经跟了我好些年,手艺还是蛮精细的,就送给妹妹,当做见面礼了。” 白依依的头上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不是她没有,而是自己并不想戴而已,连忙接过樊三娘的金簪,笑道:“依依谢过樊姐姐了。” 坐在一旁的弦歌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微微有些嫉妒,自己不是没有金簪,可是樊三娘送的金簪,怕是这杭州城也没有几支吧。 等到杜小怜出现之后,弦歌便被她给带到了一旁的静室中,按照杜小怜的要求,很是折腾了一番之后,杜小怜对弦歌的表现到是很满意,要是可以的话,自己倒真需要多一个帮手。 从静室出来的时候,苏小容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洪英昭迎了上来,脸上流露出一丝腼腆,喃喃道:“师娘她们还有事,已经走掉了,她让我送你回去。” 弦歌哪里不知道这是苏小容给自己制造的机会,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洪公子了。” (本章完) 第652章 你是他的人 回秀春楼的路上,两个初涉恋情的少男少女仿佛有无数说不完的话一样,直到马车停下来时,这才恋恋不舍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弦歌望着洪英昭那线条分明的脸庞,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直到再也看不到洪英昭的背影时,自己这才满是孩子气地一蹦一跳地回到楼内,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准备拿钱替自己赎身,让洪英昭来保护自己一辈子。 只是她却不知,就在她跟洪英昭情意绵绵地告别之时,头顶上窗户中却有两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看着洪英昭阳刚帅气的脸,张知鱼心里顿时升起一阵嫉妒感,微微一皱眉问道:“这小子是谁?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自从张福被陈庆之用计扔到大牢之后,张知鱼便又提拔了家里另一位管家张满,今天他之所以又来到了秀青楼,主要还是惦记着昨天认识的这位弦歌姑娘。 昨天弦歌唱歌时的样子总是时不时地浮现在自己眼前,今天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一大早地便带着张满来到秀春楼,本想着多砸点银子好抱得美人归,哪料到一早上自己便扑了个空,那弦歌居然不在楼内,一早便出去了。 失望之余,张知鱼却也没有离开,反正自己今天是铁了心要把弦歌搞到手,自己就在这秀春楼里等了下去。 哪料到这一等便是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眼看着太阳都快要西沉时,弦歌的马车这才停到了秀春楼的门口,原本看到弦歌下车的时候,张知鱼眼睛还亮了一下,可是当他看到随后跳出马车的洪英昭时,好心情立刻被破坏了一半。 倒是看着洪英昭有些眼熟,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满仔细地想了想,突然想了起来:“爷,这小子不就是铜钱会的洪英昭吗?” “铜钱会的帮主不是牧有为吗?”张知鱼好奇地问道。 “爷,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好像是说这洪英昭拜了陈庆之为师之后,就把牧有为给踢走了,现在的铜钱会早就是洪英昭的天下了。” “你是说,洪英昭是陈庆之的徒弟?”牧有为下场如何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后一句却让张知鱼感到了一丝紧张,既然洪英昭是陈庆之的徒弟,那弦歌为什么中洪英昭那般的亲近? 还有,昨天自己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提过要对付陈庆之的,她今天这么早就匆匆出去,回来的时候居然还是陈庆之的徒弟送她,那会不会……她已经出卖了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张知鱼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这真是龙在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势狸猫凶似虎,落地凤凰不如鸡,自己还没落魄到那种程度,现在连一个妓子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收拾不了他陈庆之,难道连你也收拾不了吗? 想到这,张知鱼危险地眯着双眼,声音阴冷道:“去把老鸨叫来,就说我要替弦歌赎身,让她出个价吧。” “是,老爷。” 弦歌刚刚进到秀春楼,楼内的老鸨瑛姑便迈着小碎步迎了出来,一脸焦急地抱怨道:“我的姑奶奶,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了?” 弦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连忙解释道:“出去会了几个朋友,没想到就到这个时辰了,妈妈奴家有件事想跟你讲。”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瑛姑摆了摆手,把弦歌的话给堵了回去,然后一指二楼道:“快点跟我上楼去,张员外都已经等了你一天了。” “张员外?”弦歌一愣,接着惊讶道:“哪个张员外?” “傻丫头,还有哪个张员外,当然就是昨天来的张知鱼张员外了。”这么有钱的客人不好好伺候着,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看来自己以后得对这些姑娘狠一些才行。 “张知鱼?”弦歌顿时吃了一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张,脑子里想不出来,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了?自己刚刚可是把他的计划全都透露给了陈庆之,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努力回忆一下饭桌上的几个人,弦歌大概确定应该不会有人会到张知鱼这里泄密,再说了瑛姑刚刚也说了,张知鱼一大早就来了,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 弦歌的心里稍稍放下了心,正想着整理一下妆容在上去的时候,楼上的张满却走了下来,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冲着瑛姑道:“瑛姑,我家老爷叫你,你先上去一趟。” “我?”瑛姑一愣,转头看了一眼弦歌,好奇道:“只叫我自己了吗?” “对,只叫你了。”张满连看也没看弦歌一眼,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犹豫什么,别让我家老爷等急了,好事都容易变成坏事。” “好好,那老奴马上来。”瑛姑转身吩咐了弦歌一声,自己便跟在张满的身后进到了二楼的雅间中。 “神秘兮兮的,搞的什么鬼?”弦歌看着楼上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乖乖地把自己妆容收拾一下,毕竟自己现在还是秀春楼的人,瑛姑这些年对自己也不错,自己就算走,也得再坚持几天才行。 不大会的功夫,弦歌就已经补好了妆,那漂亮的美人重新出现面前的铜镜中,只是自己的妆都画好了,怎么瑛姑还没有下来?这张知鱼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就在弦歌一付无聊的表情时,楼上的门却突然被推了下,接着瑛姑情绪低落地招呼道:“弦歌,你上来一趟。” “好了。”弦歌并没有想太多,笑眯眯地沿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的房间,一进门自己就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张知鱼,连忙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弦歌不知张员外大驾光临,不然的话,应该早点回来的。” “没关系。”张知鱼笑着摇了摇头,一语双关道:“反正也是最后一次,再怎么我也能忍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弦歌心里顿时一愣,就在她笑着想坐到张知鱼身边的时候,瑛姑却突然拉了一下弦歌,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幽幽道:“弦歌,张员外已经替你赎了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的人了。” “什么?”弦歌一下就愣住了。 (本章完) 第653章 跟我比钱多 弦歌的第一反应就是瑛姑在跟她开玩笑,可是盯着她看了一会之后,弦歌看到的却是瑛姑因为愧疚而低下的头。 “弦歌,张家不光在杭州,在江南也是一等一的大户,你跟了张员外,以后的日子你就等着吃香喝辣的吧,不比在这秀春楼里卖笑强多了。”到了这时,瑛姑虽然也不想把楼内的头牌给放走,可是以张家的势力,还有他刚刚开给自己的条件,哪有自己拒绝的余地。 “不,我不走,要嫁你嫁,我不嫁,不就是赎身吗?我自己有钱,我给我自己赎身。”事到如此,弦歌自然不甘坐以待毙,自己大好芳华,怎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老头子。 再说,还有洪哥哥在等着自己,自己怎么也要争取一下才可以。 只是弦歌说完这句话后,一直微笑看着他的张知鱼却忍不住轻轻一笑,淡淡道:“你有钱?你可知我花了多少银子把你从这秀春楼里赎出来?” “再多又如何,我都会比你多。” “哦?居然这么有信心?”张知鱼故做惊讶的表情,接着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看到了没有,两千贯。” 接着得意地笑道:“虽说弦歌姑娘的身价是贵了些,可是在下看来的确是物有所值,回去之后,天天给老夫唱个小曲,岂不是快哉?哈哈哈!” 看到张知鱼那般得意的样子,弦歌似乎就已经预见到自己悲惨的未来,要知道两千贯的确是太多了些,几乎是把自己这几年攒下的积蓄全都掏空,不过自己就算从头再来,也不愿意跟陈知鱼去。 转头拉着瑛姑,直接道:“我出两千一百贯,替自己赎身。” “两千二百贯。”不等瑛姑开口,身后的张知鱼就已经加了一百贯,接着不由冷笑一声:“跟老夫比钱多?你可知道老夫现在已经穷得就剩下钱了,怎么着,要不要再往上加点?三千贯?四千贯?只要你能出得起,我张知鱼就能跟得起。” 弦歌似乎已经变得绝望起来,自己丝毫不怀疑张知鱼话的真假,毕竟跟势力庞大的张家比起来,自己跟一只小蚂蚁也没有什么区别。 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弦歌已经预感到自己接下来悲惨的命运,呜咽道:“张员外,奴家求求你,你放过奴家这一次好不好?下辈子奴家做牛做马伺候你。” “呵呵,怎么,难道老夫家里没钱,让你过不上好日子?怎么这么排斥老夫?”弦歌越是可怜,张知鱼就笑得却高兴,话风一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哦,我想起来了,难道你是在等陈庆之来救你不成?” 陈庆之? 弦歌似乎没明白张知鱼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张知鱼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到弦歌面前居高临下着她,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别想了,就算陈庆之能来得及救你,也是明天的事了,靠出卖老夫赚来的钱,怕是不好花吧?” “张员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家怎么听不懂?”弦歌心里大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去了陈家的事情,不过眼下也只能多撑一阵是一阵了。 “听不懂没关系。”张知鱼笑容变得越来越灿烂:“回到我家慢慢听我讲给你听就行了,来人,把人给我带走。” 就在张知鱼准备直接带人走时,门外却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接着一个男声坚决道:“慢着,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英昭?”弦歌惊讶地看着门前出现的男人,心里所有的委屈顿时全都涌了出来,一下就扑到了洪英昭的身边,哭泣道:“救救我,我不想去张家。”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去张家的。”洪英昭之所以能回来,也只是不舍这么快离到弦歌而已,而且自己也并不差钱,本想着回来给弦歌一个惊喜,谁料看到的却是这么让人愤怒的一幕。 伸手把弦歌挡到了身后,洪英昭目光转到了瑛姑的身上,淡淡地问道:“她赎身的钱是多少?” “你,你又是谁?”瑛姑顿时傻了眼,今天这事实在是太乱套了,这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别管我是谁,今天我来这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替弦歌赎身,多少钱,你说个价吧。” 好吧,既然这样,卖谁不是卖,能多卖一贯是一贯。 瑛姑伸出两根手指:“张员外已经出到了两千二百贯。” “两千五百贯。”洪英昭一下就加了三百贯。 “好小子,看来你今天真的是打算跟老夫拼一拼了?”张知鱼脸上流露出一丝狠厉,这一年来对陈庆之的愤怒全都爆发了出来,一瞪眼:“我出三千贯。” 三千贯,洪英昭现在就恨一件事,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多赚些钱,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到哪里去搞太多的钱来。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身边的弦歌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英昭,奴家这里还有两千三百贯,全都给你。” 洪英昭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恐怕这两千三百贯已经是弦歌的全部身家,现在听到她毫无保留地把钱全都给了自己,那自己哪还有退缩的理由,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道:“三千五百贯。” “哟,小子还挺有钱的。”张知鱼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可是心里却把洪英昭骂得狗血淋头,要知道花魁也有花魁的价格,自己一下出到了两千贯,就已经是顶天的价格,不然的话,也未必能说到瑛姑把人卖给自己。 可是现在已经涨到了三千五百贯,而且看洪英昭的架势,怕是没个四、五千贯都很难买下来,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把人给买下来,也有些得不偿失呀。 想到这,张知鱼试探道:“四千贯。” “四千五百贯。”洪英昭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就算是把自己给卖了,也绝对不会让弦歌落到张知鱼的手中。 “好小子,你有种。”张知鱼不愿意再跟下去,就算自己真的能拿五千贯买下弦歌,对自己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五千贯买花魁都能买好几个了,凭什么跟这个傻小子赌气。 不过,自己却也没有放弃,冲着他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把弦歌让给你了,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张知鱼便领着张满出了秀春楼,扬长而去。 他一走,瑛姑就让人把门给堵住,跟盯贼一样一伸手:“四千五百贯,把钱拿来吧。” (本章完) 第654章 洪家的亲事 几年攒下来的钱一朝全都交到了瑛姑的手中,要说不心疼肯定是骗人的,倒是洪英昭在弦歌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弦歌的心终于舒服了些,满眼柔情地看着洪英昭,心里上已经接受了这个刚刚认识一天的男人。 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吧。 四千五百贯,也算是自己这么多年培养弦歌的辛苦钱吧。 虽说瑛姑也并不想让弦歌离开这里,可是看她脸上露出一付小女人娇羞的样子,自己也知道恐怕就算是能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了。 想了想,瑛姑从手中的银票中抽了一百贯出来,硬塞到了弦歌的手中,轻声感慨道:“出去也好,总比留在楼里受委屈的强,我看这洪公子也是位正人君子,女儿以后要好好跟他过日子,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事,就来秀春楼找我,能帮的妈妈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弦歌听了之后也红了眼睛,默默地把银票收在怀里,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妈妈也要保重身体,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瑛姑挥了挥手,努力地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小姐,你要保重身体,别忘了小荷。”跟了弦歌有些年头的小荷顶着通红的眼圈冲着弦歌用力地挥着手,心里却羡慕极了她的遭遇,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她那样,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真命君子呢。 出了秀春楼,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两个人的脚步似乎有些沉重,弦歌还沉浸在刚刚的分手中无法自拨,而洪英昭也在苦恼着,自己并不是苦恼花出去的钱,而是在苦恼该怎么跟爹娘说这件事,难道直接告诉他们自己从青楼赎出一个女子当娘子? 以爹的性格,怕是一个耳光就能把自己给扇出院子去。 看来这件事,还得陈庆之出面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是要试一试才甘心。 想到这,洪英昭突然拉着弦歌来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倒是弦歌被洪英昭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眼神有些茫然地问道:“洪公子,你这是要干嘛?” 洪英昭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人注意,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出来,递到了弦歌的手中,低声道:“这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以后就归你保管。” “我?”通常一个男人把他所有的家当都交给一个女人,就已经代表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变心,弦歌心里一阵温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银票收了起来,倒是低声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当然去见我爹,不过弦歌……”犹豫了一下,洪英昭喃喃道:“我爹的脾气有些直,说不定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多担待点,好不好?” 弦歌一下子就明白洪英昭话里的意思,只是自己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以前自己就没有奢望过成为谁家的正室,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自己更应该好好表现,希望让洪家接纳自己才行。 点了点头,弦歌正色道:“英昭你放心吧,奴家知道怎么办的。” “那就好,咱们走。”洪英昭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拉着弦歌的手向东市的方向走去。 只是两个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远处时,从暗处却闪出一个身影,目光看了一眼两个人刚刚停留的位置,略加思考之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铁匠铺的炉火已经熄了下来,忙了一天的洪镇山终于歇了下来,最近这些日子拜洪英昭的懂事,家里的钱是一天比一天多,铺子里的生意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本来这些活都可以让自己的徒弟去做,只是自己闲着实在是太无聊,每天不打几锤就觉得浑身都难受,这不刚歇了下来,唐小婉便把做好的饭菜给端了上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都说了你多少回了,看着他们干活就行了,你非要上去,一身贱骨头,享不了福的东西。” “我这不是趁着还能动弹,多给英昭攒点钱吗?”洪镇山嘴硬地回道。 “英昭用你攒钱?哼!”唐小婉脸上不屑之色更浓,放在以前,洪家的家的确要靠这个铁匠铺的收入来支撑,可是最近这几个月,洪英昭每个月拿回来的钱比铁匠铺一年的收入都多,唐小婉自然看不上洪镇山赚的那些小钱。 “你……”一说到这,洪镇山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以前自己也算是顶家立户的男人,家里什么都靠自己,现在洪英昭一下就赚这么多,搞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现在自己说一万句,都不如洪英昭在她面前说一句。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的确赚得没人家多。 悻悻地夹了口肉,正想喝口酒的时候,唐小婉却笑着凑了过来,低声道:“当家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跟我商量什么,找你儿子商量去。”洪镇山没好气地回道。 “你还真生气了?这件事还真得你做主。”唐小婉笑眯眯道:“白天的时候媒婆来咱家了,给你儿子介绍了一门亲事,就是前街张秀才家的秀英姑娘,我可听说了,那姑娘平时知书达理、孝敬父母,可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家,要不咱们就答应了如何?” 还真别说,洪镇山的确听过这个姑娘,心里琢磨了一下,却有些为难道:“你看,咱家一屋子也没个识字的人,人家可是书香门第,会不会瞧不起咱家?” “怎么会。”唐小婉一瞪眼,女魔头的本性又发挥了出来:“谁敢瞧不起咱们洪家,老娘把他的腿给打折,再说了,这可是他家上门求的亲,肯定是已经打听过了。” “这倒也是。”洪镇山点了点头:“那好,等英昭回来问问他的意思,要是可以的话,这门亲事就定下了,对了,这小子一天天见不到人影,这又跑哪里去了?” 两口子在屋子里慢慢一边吃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唐小婉琢磨着让洪镇山抱上孙子之后,就不会天天在想着打铁,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晚,院门吱呀一声,接着便听洪英昭粗声粗气道:“爹,娘,我回来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还这么客气上了?” (本章完) 第655章 我是狐狸精 看到洪英昭一天比一天出息,最开心的自然是他的母亲唐小婉,嘴上虽然埋怨着,可是身体却诚实得很,从饭桌前站起,把门拉开,正想招呼洪英昭回来吃饭,可是眼睛这么一抬,自己就愣住了。 只因为她看到了跟在洪英昭身边的那个女子,光是瞄一眼,唐小婉心里就有些不喜,浓妆艳抹、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家的女子,英昭在哪里带回来这么一个女人? 唐小婉的脸色一下就耷拉下来,微皱着眉头轻哼一声:“英昭,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让人家把你送回来?现在你到家了,让外人回去吧。” 外人? 谁是外人? 肯定是说自己了,弦歌已经想到自己到这里会遇到责难,可是没想到这责难来的这么快,还没等自己开口,洪家就已经表示出对自己不屑,这种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 似乎已经意识到会面对这种情况,洪英昭的脸上却已经没了方才的懦弱,一脸正色地把弦歌拉到自己面前:“娘,这位是弦歌姑娘,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娘子。” “什么?”唐小婉一听就炸毛了,自己没听错吧,什么时候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他的娘子都找好了,三媒六聘,他倒是走了哪一样? 眼睛一横,唐小婉气势汹汹地掐着腰:“谁告诉你她是你的娘子?谁同意你们两个成亲了?告诉你洪英昭,这件事我不同意,你爹他更不同意。” 话音刚落,听到外面动静的洪镇山也大步流星走了出来,跟唐小婉一样,他只是看了一眼弦歌,心里对她的身份就有了数,脑子里只是把洪英昭当成那种初入青楼的糙哥,见到一个姑娘就动了真情,看这样八成都已经把人家给赎身了。 “英昭,你听到你娘的话了没有?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娘已经给你选好了明媒正娶的妻子,明天就下聘,至于她嘛……哪里来送回到哪里去。” 情况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得多,看着根本没有商量的父母,洪英昭一脸淡然,没有怒吼,也没有声嘶力竭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爹,娘,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孩儿都已经准备好了,这辈子我只会娶弦歌一个人,世间女子再多,也不会入得儿子的眼睛,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让弦歌进这个家门,真的抱歉,孩儿已经对弦歌许下了诺言,要照顾她一辈子,恕孩儿不孝,你二老以后多多保重身体。” 说完,洪英昭默默地拉着弦歌便要往外走。 倒是弦歌被洪英昭的话给吓到了,并不是说她不想跟洪英昭成亲,而是她不想看到因为自己的原因,洪英昭跟父母反目成仇,自己连忙摇了摇头,劝道:“英昭,你听我说,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能就这样走。” “小畜生,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洪镇山怒气冲天,指着洪英昭破口大骂起来。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那就担负起男人的责任来,弦歌为了自己,已经把自己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自己又怎么忍心负她? 离了父母,他们只会伤心一阵,可是她要是离了自己,她这辈子该怎么活下去? 想到这,洪英昭心里暗暗拿定主意,突然拉着弦歌冲着洪镇山跪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给洪镇山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镇山,快把英昭给找回来呀。”唐小婉已经慌了神,以洪英昭的个性,看这架势分明就是不打算回这个家了。 洪镇山心里也急,只是脚步却始终一动不动,恨恨地骂道:“这个小畜生,都是跟陈庆之学的,居然连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镇山,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洪镇山气乎乎地望了外面一眼,一挥手:“回去睡觉。” 洪英昭拉着弦歌大步流星走出去好远,直到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下来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弦歌一声,抱歉道:“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 弦歌摇了摇头,轻声劝道:“公子,你还是回家去吧,你走后,你爹你娘该多伤心呀。” “不。”洪英昭摇了摇头,果断道:“我这辈子从小就听他们的话,总不能连我的娘子是谁都不能选,别人我不要,我只要你。” 如此霸道的口吻让弦歌心中一阵的眩晕,脑袋轻轻靠在洪英昭的肩上,喃喃道:“奴家能够遇到公子,乃用尽了奴家这辈子的好运。” “呵呵,未必吧。” 就在两个人感情正浓时,突然一个公鸭般的嗓音从身后响起,顿时吓了两个人一跳。 两个人连忙回过头去,却看到十几个大汉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一个个面露凶光地盯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嘴角微微勾起:“弦歌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是你?”借着微弱的月色,弦歌一下就认出来,这人分明就是跟在张知鱼身边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 再看到他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不妙的念头突然在弦歌的脑海里升起,连忙抱紧洪英昭的胳膊,低声焦急道:“公子,快跑,是张知鱼的人。” 怎么会是他们? 洪英昭心里一紧,目光警惕地看着这些人,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张满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道:“你猜猜我想干什么?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连我家老爷看中的人都敢抢,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识相的乖乖把弦歌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 “那又能怎么样?”洪英昭向前一步,挡到了弦歌的面前。 “那就先把你打趴下再说,给我上。” 张满懒得废话,手一挥,身边的两个人便冲了出去,本以为抓一个少年用不着费多大的功夫,谁料到两个人刚刚上前,洪英昭却不退反进,双臂往前一举,却是架开对方的双拳,接着一双铁拳如出膛的炮弹一般砸到对方的胸口,直接将两个人击退了几步外。 “好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有点本事。”张满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不过却阴险的一笑,手一挥:“给我上,谁把他给我打趴下,老子赏十贯。” (本章完) 第656章 孤独恐惧冷 就算洪英昭再厉害,他也不过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甚至比陈庆之还要小上两岁,只不过因为身体的原因,长得高高大大罢了,虽说功夫很厉害,可是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对付一两个成年人也许很轻松,可是要让他一下对付十几个人,顿时就开始变得吃力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洪英昭的身上就挨了好几下打,身体腾腾腾地一连后退后步,扑通一下跌到了地上。 “洪公子,你没事吧?”弦歌一下就扑到洪英昭的身边,勉强地把他扶了起来。 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洪英昭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表情,突然凑到弦歌耳边,快速地吩咐道:“弦歌,听我说,马上去西湖边去找我师傅陈庆之,现在除了他,别人救不了我的。” “不,奴家不能丢下你不管。”弦歌摇着头,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别傻了,你要是留在这里的话,咱俩就都完了,记住,把这里的情况跟我师傅说明白,让他来救我。” “可,可奴家走了之后,你怎么办?” “别担心我,你走了我尽量拖住他们,记住,只有尽快找到我师傅,才能救我,现在快走。” 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样子早就被张满看在眼里,虽然听不清,可是自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眉头不由一皱,突然手一挥:“上,把他们俩个全都抓起来。” “快走。”洪英昭突然暴走,用力地推了弦歌一把,接着自己也不顾自身安危,立刻迎面冲了上去,一双铁臂舞得跟风车一般,把所有人全都挡到了自己面前。 “洪公子你等着我,奴家很快就回来。” 事情过于紧急,弦歌满脑子里全都是洪英昭刚刚的吩咐,拨腿便向身后跑去。 “你们这些笨蛋,绕过去,把她给我抓住。”眼看着弦歌越跑越远,张满急得在原地直蹦,拼命地指着弦歌跑掉的方向大叫,可是手下的人虽多,暂时却全都被洪英昭拼死给拦住,愣是一个人也冲不过去。 一看这种情况,张满已经意识到不把洪英昭抓住,恐怕是没办法去追弦歌,一咬牙大声吼道:“给我打,先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被众人围攻中的洪英昭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不大会的功夫,自己就被人给打倒在地上,哪怕如此,自己还努力地想要挣扎地站起来。 张满终于松了口气,只是看到这些手下居然还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顿时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追呀。” 这些手下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一窝蜂地沿着弦歌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真是一群废物,这种事也要我吩咐。”张满低声骂了一句,低下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洪英昭,犹豫了一下低声叹了口气:“要是抓不到弦歌,就只能先拿你回去交差了。” 弦歌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恐怕这辈子也没有跑过几回,刚开始跑的时候,自己还借着心中的害怕跑了一段路,可是再往前走的时候,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更别说是跑到西湖边去找陈庆之求救了。 就算如此,弦歌咬着牙还在往前走着,因为她知道,她现在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全都是洪英昭在后面替她挡着那些人,自己走得越快,洪英昭就越是安全,若是连自己也被抓到的话,那么两个人很可能以后就消失在张家的大宅之中。 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远,就在这时,弦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快就越来越清晰,远远的还有人在后面喊着:“她在前面,快点抓住她。” 他们追上来了。 弦歌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要知道他们这些人追上来就意味着洪英昭已经出事了,只是……弦歌来不及关心洪英昭的安危,因为追兵离自己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救命呀!”双条腿跟灌了铅一般,似乎很难在往前挪动一步,弦歌已经放弃继续向前跑的想法,开始拼命地大声叫了起来。 后面的追兵已经开始兴奋起来,只要把弦歌抓回去,就能获得员外的赏赐,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众人的脚步似乎又快了几分。 眼看着弦歌就要落入敌手的时候,这时街上突然有人大吼一声:“什么人,还不快点给本将站住。” 咦? 怎么这在节骨眼上冒出人来? 众人顿时一愣,询着声音望过去的时候,众人却是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位顶盔贯甲的将军正骑着马从街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数十全付武装的禁军,锋利的枪尖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摄人的冷芒,让众人顿时吓了一跳。 眼看着这些禁军已经快步冲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人不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弦歌,手一挥:“撤!”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到那将军带着人来到弦歌面前时,他们早就已经没了踪影,马上的将军抬头看了一眼弦歌,心里却突然闪过一丝惊艳,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你这小娘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追你的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弦歌刚想说出实情,可是脑子突然一转,想到那张知鱼乃是这杭州城的名人,说不定就跟他们这些当兵的有什么联系,所以弦歌果然地摇了摇头:“奴家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看到弦歌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有所隐瞒,只是她不想说,那将军也懒得去问,倒是随口问道:“小娘子要去哪里,不如本将派人送你过去如何?” 弦歌担心张知鱼的人随时都会转回来,眼珠一转,立刻顺杆往上爬去:“奴家多谢将军好意,奴家正想前往西湖边陈府,就麻烦将军送奴家一程。” “等等,你说你去哪里?”那将军刚想上马,一听她要去西湖边的陈府,自己立刻停了下来,脸上少了几分笑意,微微皱起了眉头。 “西湖边,陈府。”弦歌心里一慌,难道这将军跟陈庆之有过节不成? 那将军又仔细地打量了弦歌一番,沉声问道:“你说的陈府,可是陈庆之家?” “对,就是陈小官人家。”弦歌冒险地点了点头。 “找他干什么?”将军步步紧逼道。 弦歌犹豫了一下,果然地点头道:“他徒弟现在遇险,奴家是求他出手相救的。” “你说的可是……洪英昭?” (本章完) 第657章 我叫陈庆之 就算弦歌心里已经把陈庆之捧上了天,可是她也没有料到,当这位名叫古寒的将军听到洪英昭出事的时候,立刻让她带路前去搭救,又嫌弃她走得太慢,让她骑上自己的马快速地回到了刚刚出事的位置。 只是这时,洪英昭跟张满那些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一想到生死未知的洪英昭,弦歌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四处查看了一番,也没找到洪英昭的尸体,古寒的心里却是稍稍平静些,听到弦歌的哭声,自己不耐烦道:“哭有什么用?要是哭能把人哭回来的话,老子早就哭了。” 果然,弦歌的哭声戛然而止,到是抽抽搭搭地问道:“古将军,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陈庆之呀。” 有了古寒的帮助,一行人很快便来到西湖边的陈府,只是这么晚的天,突然有这么多禁军来敲门,倒是把端木青云给吓了一跳,还以为陈庆之又得罪了什么人呢。 只是看到弦歌的时候,自己顿时愣住了,这位姑娘白天的时候不是刚刚来过吗?怎么这么晚又来了呢? 不等他问起,弦歌便急忙上前,焦急地问道:“公子,陈小官人可在,奴家有万分火急的事情找他。” “小官人应该已经歇下了吧,要是实在紧急的话,我这就给你喊他去。” “麻烦公子快一些,就说英昭被张家的人给绑走了。” 端木青云一听,顿时也吓了一跳,连忙回到陈庆之的书房,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睡着,便拍起门来。 “谁呀?”迷迷糊糊的陈庆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小官人,不好了,白天那位弦歌姑娘带了许多禁军回来,说是英昭被张家的人给抓走了。” “什么?”陈庆之一听更加的迷糊,这又是怎么回事?弦歌回来了?带的却是禁军,英昭又怎么让张家的人给抓去了?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看来睡觉是不可能的了,陈庆之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疑惑地问道。 端木青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是刚刚弦歌姑娘带着很多禁军来敲门,是她这样告诉我的。” 对于弦歌,陈庆之的心里还是有些信任不过,只是英昭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穿好衣服之后,陈庆之跟端木青云快步来到门口,离着大门还有些距离时,弦歌就已经看到了陈庆之,忙不迭地迎了上来,扑通一下就跪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声泪俱下道:“小官人,你快点去救英昭,再晚的话,怕是他就没命了。” 陈庆之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一扭头吩咐道:“青云,速去召集人手,在这里集合。” “是。”端木青云很快便走掉了,陈庆之这才问道:“简单地把事情跟我说一遍,英昭到底为何被张家抓走。” 弦歌的语速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便把洪英昭送自己回去的所有事情跟陈庆之讲了一遍,听过之后,陈庆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眼下还有一个人要去招呼才是。 快步来到门口,陈庆之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古寒,笑容立刻出现在自己脸上,笑着跟古寒拥抱了一下,还没开口,古寒便低声道:“兄弟,这件事是不是有些棘手?要不要哥哥替你出面?” 陈庆之心里一阵感动,自己回来这几天也没有抽出时间去看古寒,他却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陈庆之连忙说道:“哥哥放心,这件事兄弟能处理得了,今天这件事谢谢你了,我刚刚从汴梁回来没两天,最近还要温习功课,准备过几天的县试,等到县试考完了,我在去拜访哥哥。” “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那么多俗套,那张知鱼也不是等闲之辈,兄弟真不用哥哥帮忙?”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哥哥一次,替我把张家外面围起来,别让他家人出去通风报信就行。” “好,这件事包在哥哥身上。” 不大会的功夫,端木青云便把人手召集齐,全都上马,离开陈家之后,向张知鱼家快速奔去。 此时的张府,张知鱼却也是一付头痛的样子,自己让张满去把弦歌给自己带回来,谁知道他却把洪英昭给带了回来,这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可是让自己为难了起来。 “老爷,咱们只要有洪英昭在手里,还怕那弦歌不来?”张满自以为够聪明,还准备向张知鱼邀功。 “你知道个屁。”张知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弦歌是弦歌,她一个没根的女人,抓回来又能怎么样?可是洪英昭不同,他的背后可是站着陈庆之,那个小子要是发起狠来,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呢。” 张满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方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犹豫了一下问道:“老爷,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把洪英昭给送出去?” “抓都抓回来了,为什么要送出去?”反正事情已至此,就算把洪英昭送出去,陈庆之也未必会领自己这个情,想了想,张知鱼咬了咬牙道:“我也要让别人看看,我张知鱼不怕他陈庆之,张满。” “在,老爷有何吩咐。” “去把家里所有的人手都召集起来,说不定陈庆之一会就到,到时候咱们也给他点颜色看看。” “是,老爷你就等好吧。” 不大会的功夫,张府便开始乱了起来,一些护院都已经睡下,却全都被喊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拿着家伙聚到一起,等到人越聚越多时,众人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开始相互地打听了起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看这架势,怕是要打群架呀。 有消息灵通的人开始悄悄地说道:“听说没有,咱家老爷把陈庆之的徒弟给抓了,说是陈庆之一会就到,老爷可说了,谁要是能抓到陈庆之,赏一千贯。” “这么多?”一听到这赏银,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呵呵,要是直接把他给杀了,赏五千贯。” 别说是五千贯,就是五百贯五十贯都有可以动手杀人,一听张知鱼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所有人都开始兴奋起来,等着盼着陈庆之的出现。 就在这时,大地似乎开始晃动了起来,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一阵狂风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到了张家门口停了下来,接着便听有人喊道:“杭州陈庆之到!” (本章完) 第658章 把人交出来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一种知府大人进门的感觉。 就在院子里的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时候,张家的大门却突然传来‘咣’的一声,连带着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呆滞的目光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紧接着那沉闷的撞门声又传了进来。 “怎么回事?”张满从后面匆匆挤了过来,到人群前面时看了看四周,搞不懂刚刚的声音是从何而来。 “管家,你快看。”身边的一个人小心地一指张满身后的大门。 循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张满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在纳闷时,只听大门处突然传来山崩地裂一般的响起,接着那扇厚重的大门便‘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接着一干人等出现在自己面前,杀气腾腾的样子。 张满似乎被这样的举动给吓到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徐徐走进来的这些人,愣了有那么一会之后,突然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居然擅闯民宅,老子要去衙门里告你去。” “去告吧。”人群中,陈庆之缓缓走出,抬头看了一眼张满,好奇道:“你是张家的什么人?” “老子乃是张府的管家,张满。”张满只是听过陈庆之的名字,但却并没有见过他的真人,毕竟去年张知鱼跟陈庆之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他还只是张家一个小管家,轮不到他冲到最前面。 一听是张府的管家,陈庆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笑着摇了摇头:“没听过,我只知道张家原来的管家好像叫张福,现在应该还在杭州府的大牢里蹲着吧?” “你……”张满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就是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阵的狰狞,厉声道:“陈庆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缓缓伸出三根手指,淡淡道:“我数三个数,马上把洪英昭给我放了,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你敢怎样?难道我张家就是任你欺负不成?” “呵呵,既然你不相信,那数我也懒得数了,不交人是吧?那就打到你交。”陈庆之话音刚落,右手便高高举了起来,向前一挥,大声吼道:“给我打!” 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古寒心里也是一阵的无奈,这个陈庆之的确是太冲动了些,要知道张知鱼在杭州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这么一点面子不给地打上去,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不过谁让自己跟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眼下只能是尽量帮他一把吧。 有古寒在外面坐镇,张府里的陈庆之哪里还有什么顾忌,手一挥时,端木青云便领着人冲了上去,七个人一组,不大会的功夫便把张家的护院分割开,手中的棍棒舞得生风,向对方的身体砸去。 张家的护院人数的确不少,毕竟张知鱼有了钱之后,不管怎么样都觉得不太安全,所以特意养了上百的护院,今天全都被张满给叫了出来。 叫出来是叫出来了,就是这些人的实力却跟端木青云他们差了太多,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倒也是把好手,可是跟端木青云这种用上战阵的人比起来,根本就拼不过,时时刻刻自己面对的都是三四件兵器,还没等自己动手,就已经被乱棍给打趴下。 战斗在继续,可是怎么看都是一边倒的样子,已经躲到人群后面的张群似乎已经被吓傻了,怎么也没料到陈庆之的手下居然这么的剽悍,明明自己一方的人数占优,可是就是拿人家没什么办法。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越打倒下的人越多,张满终于害怕了起来,一扭头冲着后院便跑。 “老爷,老爷,不好了……” 远远的,张知鱼就听到张满气喘吁吁的声音,自己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废物,不是让你到前面挡住陈庆之吗?你怎么逃回来了?” “老爷,不好了。”张满也不知道在哪里沾的血,全都抹自己脸上了,到了张知鱼面前却把他给吓了一跳,自己连忙往后一指:“老爷,那陈庆之的人很是凶悍,咱们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们马上就要冲过来了,你还是快点躲一躲,避避风头吧。” “什么?”张知鱼顿时傻眼了,要知道自己就是仗着这些护院,才敢把洪英昭给留下,谁料这才刚刚打了多大会的功夫,他们怎么就顶不住了呢?那自己每年几万贯的钱难道全都打水漂了? 想到这,张知鱼一把就将张满的衣领给抓住,寒声问道:“张满,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那么多护院怎么就连陈庆之都打不过,难道他把官兵带来了不成?” 张满心里暗暗叫苦,连忙摇头道:“老爷,不是官兵,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带来的人,端是凶悍得很,依小人看,怕全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 “呸。”张知鱼懒得再跟他废话下去,自己望着前院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吩咐道:“去把洪英昭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他陈庆之敢不敢看着他徒弟死在我脚下。” 事情进展得比想像中还要顺利,张家的这些护院实在是有些菜,倒是精神品质不错,明知打不过却始终也没有退缩,直到尽数被打倒之后,却始终没有人站起来,陈庆之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些人全都躺着装死呢。 懒得理会他们,清出一条通道之后,陈庆之带人向后院走去,对于张知鱼这只臭虫,陈庆之实在是厌烦得很,本以为给他一条生路,让他继续留在杭州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一路上,张家似乎安静得很,黑乎乎的大宅子让人感觉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咬自己一口。 陈庆之在众人的簇拥下又往前走了一会,突然间,前方亮声一片火把,火光中簇拥着一个人的身影向自己走了过来,离着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停下,接着便听张知鱼喝道:“陈庆之,你莫不是疯了?马上从我家里退出去,要不然老夫就先杀了他。” (本章完) 第659章 谁能唬住谁 场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陈庆之淡淡地看了一眼张知鱼手中的人质,从那臃肿的面容上依稀能够认出好像是洪英昭。 “英昭?”陈庆之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人质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师……师傅。” 果然是他。 陈庆之要的不多,只要洪英昭没有死,就算自己来得够及时,既然现在他还没有死,那就永远也死不了。 “英昭,坚持住,师傅这就带你走。” 陈庆之的目光冰冷摄人,看着毫无半点感情一般,目光从洪英昭的身上转到了张知鱼的身上,根本没有开口让他放人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吩咐道:“青云。” “在。” “把外面的人全都给我抓起来,只要张知鱼敢动手,你们就动手,我要让张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给英昭陪葬。” “……是。” 就连端木青云听到陈庆之这毫无感情的命令时,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手一招,不大会的功夫,便有十几个还没来得及逃掉的张家护院被带了进来。 陈庆之一伸手,从身边的人手中接着一柄钢刀,把钢刀架到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面,冲着张知鱼冷冷说道:“张知鱼,我数三个数,咱们一起动手,一……” 张知鱼哪料到陈庆之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可是这杭州有名的员外,杀人的事情都是手下人干的,什么时候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刚刚也不过是吓唬陈庆之一下,真让他杀洪英昭,怕是早就把刀给扔掉了。 随着陈庆之数数的声音,张知鱼却陷入了慌乱之中,自己该怎么办?这人是杀还是不杀?陈庆之的话自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自己要是杀了洪英昭,他就要杀了张家所有人替他报仇,别人自己不敢说他敢不敢,可是陈庆之……自己还真的相信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二……”陈庆之的声音在继续,握刀的手也很稳健,像是下一秒就能用刀锋划开对方的喉咙一般。 “三!”话音刚落,陈庆之手中的刀突然举了起来,接着以雷霆万钧般的力量劈了下来。 看到陈庆之举刀的动作时,张知鱼心里顿时一慌,连忙大喊道:“且慢。”接着手中的刀便被他扔到了地上。 陈庆之的刀依然劈了下来,只是方向却稍稍改变了一点点,锋利的刀锋擦着那人的头皮切了下来,一大蓬的乱发在空中扬起。 毫无感情的目光看着张知鱼,陈庆之的嘴角却不屑地勾了起来:“张知鱼,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不就杀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要我先给你打个样?” 说完,陈庆之的刀又一次抬了起来。 看着陈庆之的动作,张知鱼心里暗骂,几天不见,这个陈庆之怎么变成了一个疯子,动不动就杀人砍人的,自己可是正经人,不能跟他一样疯疯颠颠的。 “且慢。” 陈庆之的刀就这么悬在空中,慢慢地看了张知鱼一眼,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张员外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婆婆妈妈的好不痛快。” “你……”明知道陈庆之是在侮辱自己,可是张知鱼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击,自家大部分的护院现在生死不知,剩下的那些又被陈庆之的手下用钢刀架住,就算自己不屈服,难道真的要用自己身后这些丫鬟、小厮去跟他手下这些大汉拼命吗? 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张知鱼一伸手把手中的钢刀给扔到地上,不甘地看了陈庆之一眼:“你赢了,我把洪英昭放了,你也把我的人给放了,咱们各退一步,今天这件事就算了如何?” “算了?”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讽刺:“张员外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你抓了我的徒弟,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现在就要跟我说算了?张知鱼,你觉得我的脾气真的这么好吗?” “陈庆之,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张知鱼心里开始变得忐忑起来,听陈庆之的意思,他分明就是不想轻易地放过自己,现在一旦打起来,遭殃的自然是自己。 陈庆之慢慢悠悠地把钢刀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思考之色,接着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是谁把我徒弟给抓来了,你把人交给我。” “这个不行。”张知鱼连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要是自己真的把张满交给陈庆之,那以后还怎么服众,还有谁会给自己办事? 钢刀重新又举了起来,陈庆之一字一句冷冷道:“张知鱼,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让你听我的话去做。” “陈庆之,你别太过份。”张知鱼被气得浑身已经开始哆嗦起来,颤抖着手臂指着陈庆之。 “我过份?”陈庆之哼道:“麻烦是你挑起来了,居然说是我过份?看来你是不打算好说好商量了。” 说音未落,陈庆之的手腕突然一翻,手中的钢刀突然插到了身边那人的大腿上,惨叫声在众人耳边陡然响起,把张知鱼给吓了一大跳。 “看到没,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了。”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带着血迹的钢刀一指张知鱼,就像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一般。 张知鱼心里一叹,目光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张满,此时的张满面色如土,看到张知鱼看过来时,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当成了替罪羊,膝盖一软,张满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喃喃道:“老爷,求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张满,你对老爷的忠心老爷心里清楚,可是你觉得老爷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张满的脸一下就变得惨白,自己知道自己已经被张知鱼给放弃了,自己对张家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张知鱼无情的抛弃,自己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犹如木偶一般地向对面走了过去,目光贪婪地看着四周,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本章完) 第660章 难断家务事 “第二……” 张知鱼的心刚要落下,谁知陈庆之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自己不由惊讶道:“陈庆之,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得不多。”陈庆之摇了摇手指,淡淡道:“你们把我徒弟打成这样,这跟打我又有什么区别?所以给些汤药费……总该不过份吧?” 你只是伤了一个人就问我要汤药费,要知道自己的手下都不知道伤了多少,难道一个个都得问你要汤药费不成? 张知鱼气得嘴唇发抖,有心拒绝陈庆之的要求,可是又一看到他身后这些大汉不善的眼神时,再多的委屈也都化为乌有,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一千贯,总可以了吧?” “一千贯?张员外也太小气了吧。”陈庆之鄙视地摇了摇头,伸出一个拳头笑道:“一口价,十万贯。” “陈庆之,你别欺人太甚。”张知鱼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陈庆之莫不是疯了不成,治一个人就要十万贯,他真当自己是开钱庄的不成? “我就欺负你怎么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我陈庆之好欺负,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我……”张知鱼本想硬气地说句不给,可是架不住陈庆之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大汉,长出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无奈道:“十万贯太多,老夫现在拿不出来。” “没关系,张员外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只要写张欠条就可以了。” 写了这张欠条,那就代表着自己下半辈子都得被陈庆之捏在手里,犹豫良久,张知鱼痛苦地闭上眼睛:“好吧,陈庆之,你赢了。” 这么大的张家,居然只拿出了两万贯银票,剩下的八万贯全都变成一张欠条递到了陈庆之的手里,仔细地看了一番,陈庆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让人把洪英昭给接过来,一边拍了拍张知鱼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有句话,我早就想提醒你,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就把这句话说给你听,至于你能不能听进去,那就不干我的事了。” “你说。”张知鱼阴着一张脸,很难看。 “其实说到底就一句话,以后有我的地方你就躲远一些,记住了。”说完,陈庆之冲着张知鱼笑了笑,接着一挥手:“咱们走。” 陈庆之的人来得快,去得更快,看似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左右时间,直到院子重新恢复平静之后,张知鱼突然觉得眼前一晕,直接便跌倒在地上。 队伍出去不远,陈庆之便遇到外围的古寒,两个人见面时,古寒担心地问道:“英昭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陈庆之摇了摇头,低声道:“眼下还不太清楚,不过看上去应该只是皮肉伤而已。” 说着,陈庆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笑道:“英昭的伤只是小事,花不了几个钱,哥哥把这些钱收下,你别急着拒绝,这钱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这些兄弟忙了一宿,总得意思意思才行。” 看到陈庆之拿出银票时,古寒第一反应果然就是想拒绝,不过一听陈庆之的话,自己顿时犹豫了一下,腼腆地笑道:“本来也没做什么事,兄弟总是这么客气,那哥哥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把银票接了过去,古寒不忘嘱咐道:“兄弟让张知鱼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毕竟张知鱼在杭州也有些势利,听说钱塘县县令跟他交情莫逆,你马上就要县试,别让他给你穿了小鞋。” 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种关系? 陈庆之微微一愣,接着点了点头:“多谢哥哥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 等到众人回到陈府时,已经是深夜时分,陈庆之刚刚从马上跳下来,苏小容领着白依依、袁彩蝶还有弦歌便迎了上来,到陈庆之身边时,弦歌焦急地问道:“陈小官人,英昭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陈庆之摇了摇头,沉声道:“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已经让人去找郎中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别忘明天让人去通知一下英昭的爹娘,出了这种事,总得告诉他们一声才行。” 忙了一宿,陈庆之也有些累了,吩咐完之后,自己便打算去休息,这时弦歌却突然走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道:“小官人,奴家有件事想跟你说。” “明天不行吗?”陈庆之一愣,心里有些拒绝。 摇了摇头,弦歌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之间,喃喃道:“明天就来不及了,就耽误小官人一会时间好不好?” 听弦歌这话,好像有些厌世之意,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道:“那好,咱们换个地方谈,彩蝶,你跟我来。”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就算自己心里没什么想法,可是传出去也有碍弦歌的清誉,所以还是多一个人的好。 弦歌似乎没有异议,低着头,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跟陈庆之来到客厅中,陈庆之坐下之后便问道:“弦歌姑娘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弦歌没开口,却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慢慢走到陈庆之的身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他身边的桌子上。 这是一沓银票。 陈庆之顿时一愣,不解地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弦歌淡淡道:“这些银票是今天英昭替我赎身之后交给我的,他说自己大手大腿花钱太快,要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管,可是……” 弦歌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可是他爹娘不喜欢我,根本就不想让我进洪家的门,我本来想着也许过些日子,二老就会改变想法,可是……可是英昭自从认识我之后,一切都不顺利,这回又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麻烦小官人把这些钱还给英昭,你就跟他说我已经变了心,让他找个好人家的女子成亲,不要在想我了。” 这种剧情光是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却真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弦歌说完之后,向陈庆之微微作了个辑,接着便缓缓向门外走去。 “弦歌妹妹,你等会。”陈庆之还没动作,袁彩蝶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就将弦歌拉了回来,来到陈庆之面前激动道:“庆之哥,这件事你必须得管,难道你就要亲眼看着有情人分开吗?” 真是个傻姑娘,难道你真以为这位弦歌姑娘这么傻吗? 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明天把洪大叔找来,我劝劝他,至于弦歌姑娘,你就再多等一天如何?” (本章完) 第661章 先下手为强 天很冷,心却更冷。 自从被带到陈府之后,张满便被端木青云给关到了一间柴房中,外面寒风呼啸,身体就像是被冻僵了一样,不过哪怕是这样,张满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看样子他们今天晚上不会对自己动手,自己又能多活一天了。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宿,当第二天天色大亮时,柴房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接着武小六从外面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张满,招了招手道:“走吧,有人要见你。” 在陈府,除了陈庆之,谁还会见自己? 张满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来到最关键的节点,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武小六出了柴房。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张满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心里已经做好了告别这个世界的准备。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路,等到张满再次见到陈庆之的时候,却是来到了一间小小的练功场上,四周并没有其它人,只有陈庆之自己在练功场的中间独自在练拳。 “小官人,张满带来了。”武小六远远地喊道。 正在练拳的陈庆之停了下来,看了武小六一眼,接着冲着这边招了招手。 “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小官人在让你过去?”武小六推了张满一下,自己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让自己过去干什么? 张满的心陡然一紧,刚刚陈庆之打拳时的动作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看起来瘦高的陈庆之居然也是一个练家子,看他拳头击出的速度,若是打自己,自己肯定没办法能挡得住。 脚步蹒跚地走了过去,不等张满开口,陈庆之突然一扭头,目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是你带人打的英昭?” “小官人听我解释,都是……”还不等张满开口解释,陈庆之的脚步一错,身形突然一晃,接着一个黑影便出现在张满的面前,‘砰’的一声,自己被陈庆之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小官人……听,听我解释。”陈庆之这一脚力量颇足,被踢中胸口的张满觉得胸中一阵剧烈的翻滚,一口鲜血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勉强地把这口血咽了回去,张满连忙解释道:“小官人听我解释,这都是张知鱼让我做的,小的不做不行呀。” 陈庆之慢慢地走到张满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道:“我今天的事情很忙,咱们长话短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向我证明你的本事,帮我一起对付张知鱼。” “啊?”张满顿时吃了一惊。 “怎么,不想?”陈庆之嘴角挑了起来,淡淡道:“第二就简单多了,前面就是西湖,直接把你扔进去就是。” “小官人容我考虑考虑。”张满脸上露出一丝纠结,虽然张知鱼对自己不义,可是让自己去背叛他,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些障碍的。 “考虑?”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先是一愣,接着笑着拍了拍张满的肩膀,摇了摇头之后,便向练武功的外面走去。 大概走了四、五步之后,陈庆之背对着张满吩咐道:“小六,做得干净点。” “知道了。”武小六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之色,搓了搓双手向着张满走去,二话不说,一伸手便把他的衣领给抓住,接着用力向外脱去。 张满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自己哪想到陈庆之连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说动手就动手,趁着自己还能说完,张满拼命地喊道:“小官人等等,我说,我全说。” “晚了,你去跟阎王爷说去吧。”陈庆之连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去。 “明天晚上有位西北来的商人要跟张知鱼见面。” 陈庆之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像是在消化刚刚张满带来的消息,接着缓缓点了点头,淡淡吩咐道:“小六,带他去换身衣服,给他点吃的。” “知道了。” 听到这时,张满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自己暂时拣回了一条命,不过要是一会要是陈庆之不满意自己带来的消息,怕是又是沉江的下场。 想到这,张满心里不由对比了一下张知鱼跟陈庆之,根本不用去判断,自己已经能比较出来两个人的高低,就算借十个胆子,张知鱼都未必是陈庆之的对手,也许自己能抓住这次机会,让自己重新找个好东家呢。 心里暗暗盘算着,不大会的功夫,小六子便带他来到一间房,找了件衣服随手扔了过去:“先把这件衣服换上。” 这衣服一看就是陈家下人穿的衣裳,张满也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只是接过衣服的时候,自己却愣了一下,这衣服摸起来怎么这么厚,又这么软,跟自己穿的衣服根本就是两回事。 “快点换上吧,小官人是怕你被冻死,才给你这么一件棉衣穿的,告诉你,整个大宋朝,也只有在陈家才有这种衣服穿,你就知足吧。” 棉衣? 小六子的话引起张满无限的好奇心,连忙把棉衣穿好,刚一上身,自己就已经感觉到这件棉衣跟以前穿的衣裳有什么不同。 比起自己平时穿的厚厚的麻衣,这棉衣不光柔软,而且轻巧,保暖性更是不用说,怕是几件麻衣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件棉衣暖和。 讪讪地笑道:“小哥刚刚说这叫棉衣?” 小六子点了点头:“现在别问那么多,对你没什么好处,一会吃过饭好好想想见了我家小官人该说什么,要是说得对,也许你还能继续穿着,要是说得不对……呵呵。” 笑了笑,小六子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不大会的功夫,小六子给他拿来了几个馒头一碗汤,随手往桌子一放:“快点吃吧,吃完我带你去见小官人。” 或许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张满的动作很快,不大会的功夫,几个馒头就进了肚子里面,倒不用小六子催促,自己便让他带着自己去见陈庆之。 只是等到两个人刚到陈庆之的书房外面,突然听到书房里面传来一声暴喝:“我不听,今天就算你说出花来,我也不同意让那个狐狸精进我洪家的家门。” (本章完) 第662章 断他的财路 书房的门陡然被推了开,满脸怒气的洪镇山气乎乎地从里面走出来,任凭唐小婉在后面如何的招呼也始终不曾停下来,不大会的功夫便已经出了院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小婉不由叹了口气,这个老东西性子怎么就这么急,再说了,人家小官人只是传个话而已,你有气也不能冲着人家撒呀。 想到这,唐小婉连忙抱歉地笑道:“小官人千万别生气,你也知道他那驴脾气,一点火就着,他这是对事不是对你。”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个人倒没什么,只是英昭跟弦歌的确是两情相悦,而且昨天晚上回来时,弦歌把她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到我手上,说是不打算再拖累英昭,只是我想还是再争取一下,毕竟英昭也是情窦初开,万一受到什么刺激,说不定……” 被陈庆之这一吓,唐小婉脸上也顿时生出一丝犹豫,脑子里想了半天,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瞒小官人,要是弦歌姑娘乃是正经人家出身,既然英昭喜欢,那娶进家门也就是了,可是……可是她乃青楼妓子出身,让人知道英昭居然娶一个妓子,这不得笑掉人家的大牙呀?” “我倒觉得没有什么。”陈庆之摇了摇头:“依依也是青楼出身,我也从未嫌弃过她什么呀?” “可你那是当妾。”唐小婉一言中的,接着斩钉截铁道:“要不这样,英昭必须按我们的意思先娶一房,然后再纳弦歌为妾。” “这……”缓缓摇了摇头,陈庆之苦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伤害了人家的姑娘,洪夫人还是要三思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倒底怎么样才行?”唐小婉也认同陈庆之的话,真的要是把人家清白的姑娘娶进门,反倒是放在哪里不闻不问,岂不是真的害了人家。 “反正英昭的伤还要养些日子,洪夫人不如先留弦歌在身边,仔细观察一下她的举止言行,若是真的不合你心意,英昭那边……我来做这个恶人。” “那就多麻烦小官人了。” 洪英昭的事情暂时就这么算了,等到唐小婉出了书房之后,武小六到门口贼眉鼠眼地探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官人,张满来了。” “让他进来吧。”昨天是身体累,今天换成了心累,陈庆之坐下之后招呼道:“小六,帮我倒壶新茶来,然后再到厨房要几块点心。” “可是……”武小六一犹豫,却没有动弹,目光看了看张满,那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陈庆之,你身边还有一个定时炸弹呢。 顺着他的眼神,陈庆之看到了张满,自己淡淡一笑:“让你去你就去,张满是个聪明人,我想他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个人的对话全都被张满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幽幽一叹,就算陈庆之不多这一句语,难道自己还敢跟他动手不成?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昨天他那杀神般的模样,就连张知鱼都拿他没办法,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低着头沉默不语,便是自己最好的举动,等到武小六出去之后,陈庆之随手一指:“坐吧。” “小的不敢。”张满讪讪露出一个笑容。 “让你坐你就坐。”陈庆之瞪了他一眼。 张满连忙坐了下来,目光讨好地看着陈庆之,规规矩矩地像个刚进学堂学生一样。 “刚刚你说有位大客户要见张知鱼?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是。”张满连忙点了点头,立刻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得清清楚楚。 跟苏家不断向外扩张一样,张知鱼自然也不会守着一隅之地不肯放手,平时也有些在外面的掌柜替他拉拢生意,这次从西北来的秦员外便是被他的人给拉来的,只不过人家这是头一次到杭州,应该只是做些试探性的生意而已。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的声音略显得有些失望,张满一听不由担忧起来,连忙道:“小官人若是想知道张家其它人的消息,小的也知道个大概,可以全都告诉你。” “嗯,别的先不说,你现在能不能跟那姓秦的联系一下,就说我想跟他见一面,不就是丝绸生意嘛,我卖他的价格一定会比张家的要低。” “这……”张满似乎露出一丝犹豫,也不知道陈庆之是不是在试探自己,难道他真的放心让自己出去不成? “怎么,你不愿意?”陈庆之露出一丝疑惑。 “不是不愿意,只是……”张满露出一丝好奇,壮着胆子问道:“小官人就不怕我跑了吗?” “跑?往哪里跑?”陈庆之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好笑道:“你想往哪里跑?难道你以为张知鱼现在还敢收留你不成?你信不信,只要你现在敢回到张家,用不到一个时辰,张知鱼就得让人把你乖乖地给送回来。” 陈庆之的话一下就说到了张满的心坎里,自己似乎愣了那么片刻,想一想以张知鱼的为人,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当成奸细给抓起来,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小官人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小的斗胆问一句,小的要是帮了你这一回,能不能绕小人一命?” “呵呵,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 话音刚落,武小六就已经把茶水跟点心送了进来,看了一眼张满跟陈庆之的位置,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只是等到他把茶水跟点心放下时,陈庆之却吩咐道:“去准备一辆马车,然后你跟张满出去一趟办件事情。” “什么事情?”武小六有些意外,脑子里面想到的却是陈庆之让自己杀掉张满。 一看武小六兴奋的眼神,陈庆之就知道他怕是误会了自己的想法,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满道:“你的脑子里面不要老是杀杀杀的,这世界上许多事不是靠杀才能解决的,出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张满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是了。” “啊?小官人让我听他的话?”武小六惊讶地一指张满。 点了点头,陈庆之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记住我刚刚吩咐你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敢不听他的话,明天就给我滚回汴梁去。” (本章完) 第663章 横插一杠子 就算心里如何看不上身边这个人,可是有陈庆之话在前,武小六愣是不敢搞什么幺娥子,老老实实地坐在车辕,任凭张满指挥着自己在街道上钻来钻去。 “我说张满,你到底知不知道地方?咱们在这片可是转了好半天了。”武小六心里有些不耐烦,不由冲着张满发起火来。 就算有了陈庆之的吩咐,张满也不敢轻易跟武小六端什么架子,毕竟自己这叫立功赎罪,人家才是陈庆之的嫡系,之所以让他听自己的话,那只是给自己个面子罢了。 “武兄弟别急,那秦姓客人住的应该就是这附近,本来约的就是明天见面,今天就算碰不到面,也是有可能的。” “碰不到?”武小六一惊,接着面色不悦道:“那这么说,你是在骗我家小官人了?” “这怎么能说是骗呢?”张满苦笑道:“那位客人本来就是很神神秘秘的,要不是小官人逼得紧,原本我根本就没打算找上门来的。”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客人?”对于生意这种事,武小六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听张满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有点兴趣,接下来不在开口,默默地按照武小六的指引,绕了半天之后,居然在一条小巷中找到了张满口中所谓的‘福来客栈’。 看着那简陋到极点的客栈,武小六的嘴巴不由张到最大,这,难道这就是西北豪客住的地方?看着怎么更像是市井中的贩夫走卒住的地方呢? “张满,你没记错吧,真的是这里?” 下了马车的张满也愣住了,目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客栈,脑子里面努力回想着一切的消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这里吧?” “管他那么多,是与不是,问问不就知道了。”武小六倒是痛快得很,推开客栈的门便钻了进去。 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等到武小六适应了客栈里的光线时,先是在客栈里看了一圈,柜台后面站着的应该就是这里的掌柜,在客栈的角落里坐着一桌四个人,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 武小六哪里怕这个,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来到柜台前,敲了敲柜台问道:“掌柜的,可有一个西北来的秦爷住在你这里?” 一听武小六找秦爷,掌柜的眼神突然瞄了角落里那桌人一眼,接着摇了摇头:“什么秦爷?我没听说过。” “你没听过?”武小六一脸的茫然,随手招呼了一下张满道:“喂,你不是说秦爷就住在这里吗?怎么人家都没有见过?” 随后跟进来的张满也瞄了一眼角落的那几个人,然后走到柜台前,笑着一拱手道:“在下张满,乃是张家的管家,麻烦掌柜的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位西北来的秦爷住在这里?” 大概是对这个名字不太陌生,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吱声。 “喂,问你话呢,总不能装哑巴吧?”武小六不满地埋怨道。 就在这时,武小六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应了一声:“张满?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武小六一下便回过头去,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吃了一惊,只见刚刚坐在角落里的四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这要是刚刚偷袭自己,怕是有几条命都没了。 回过头的张满也是一惊,目光聚焦在离得最近那人身上,勉强地挤出个笑容:“这位想必就是西北来的秦爷吧?” “少废话,说,你来干什么来了?”领头的大汉眼睛一瞪,右手不由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上。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张满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呀,怎么自己见到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的难缠,陈庆之是这样,这人也是这样。 连忙轻咳了一下,张满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杭州有位陈小官人,听说秦爷来杭州的目的,打算跟秦爷见上一面,聊一聊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今天来,是特意让我来请秦爷的。” “陈小官人?”那大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奇道:“你不是张府的管家吗?怎么替陈家人来请我?” “这……”张满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讪笑道:“里面有些缘故,秦爷若是想知道,待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原来是这样。”大汉似乎相信了张满的解释,不过嘴一哼,冷冷道:“什么陈小官人,老子没兴趣见他,你马上给我滚蛋。” 说罢,那大汉一转身,便要离开,张满见大汉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顿时有些着急,毕竟自己可是奉了陈庆之的命令来到这里的,要是请不回人,自己回去该怎么交待呢。 “秦爷,你等竺,秦爷……” 张满焦急地叫着,期待着秦爷的转身,谁料就在这时,那秦爷却突然猛的一回头,转身之间,腰间的钢刀就已经抽在手中,锋利的刀刃直接架到了张满的脖子上面,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冷冷道:“你听不到老子刚才说的话吗?再不滚,老子要你的命。” 对方的动作如此的突然,张满差一点就尿了裤子,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连忙点了点头:“我滚,我们马上就滚。” 说完,张满就想往外走去,谁料刚走一步,那大汉突然又道:“慢着,给我站住。” “秦爷还有什么吩咐?”张满心中暗暗叫苦,生怕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记号之类的东西。 只是那大汉却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目光好奇地在他身上转了转,接着下巴一抬:“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啊?”张满一愣,不知大汉这玩的是什么调调。 “别废话,快点脱。”大汉又催促道。 人家让脱自己就脱吧。 张满连忙把外面的棉衣给脱了下来,接着被大汉一把给抢了过来,粗糙的大手在棉衣上摸了摸,接着也不嫌弃,直接就穿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衣裳?”大汉感受了一下衣服的温暖,不由好奇地问道。 “这叫棉衣,乃是我家小官人特有之物。”这句话却是武小六在一旁接过来的,接着笑道:“怎么样,不比你的皮袄差吧?” 温暖的感觉一点不次于皮袄,而且又十分的轻便,大汉显然是对这件棉衣动了心,犹豫了一下问道:“陈小官人是吧?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见他。” (本章完) 第664章 想要?真没有 夜色已晚,喧嚣一天的杭州城重新开启了它的夜间模式,刚刚过去的上元佳节似乎还留有余韵,各家各户门前的花灯重新又被点亮了起来。 只是跟往常有些不同,东城的芙蓉楼今天则显得有些安静,若在平常,楼内的姑娘们早就已经准备好,开始开门揖客了,只是今天却不知道楼内的老鸨珍娘发了什么疯,除了楼内那青、花、秋、月四位花魁之外,其余的全都严令不得出门,只需老老实实待在房中便可。 消息一出,就有好事的人开始打听起来,这楼内怕是要招待什么贵客吧,到底是哪一位呢? 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有人打听出个所以然来,一个个只能小心地开着门缝,好奇的目光向外望去,到底要看看是杭州府哪位员外这么有魄力,居然包下了整座芙蓉楼。 当太阳终于落到地平线之下,一行人骑着马来到了芙蓉楼前停了下来,早已经等待多时的老鸨珍娘连忙迎了上去,笑眯眯地打量了下队伍,自然而然地来到中间那位俊俏公子的身边,微微施了个礼,珍娘笑道:“这位就是陈小官人吧?老奴已经等待多时了。” 今天的陈庆之破天慌地打扮了一下,说是打扮,也不过是洗干净了脸,换了身衣裳,腰间也挂了配饰,只是跟学不来那些擦香抹粉的读书人,居然好端端的插支花在头上。 陈庆之还了一礼,笑道:“今天借贵宝地招呼一位客人,麻烦妈妈了。” “不麻烦,不麻烦,楼里酒菜已经准备好,小官人请进。”一想到人家出的钱,珍娘高兴还来不及呢,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客人,自己这芙蓉楼早就发财了。 “多谢。”陈庆之应了一声,自己便迈着方步走了进去,身后跟着这些人可谓是精锐尽出,姬鹏寸步不离自己左右,端木青云跟武小六带着人在四周照应着,似乎众人来这里不是跟人见面的,而是准备好打打杀杀一般。 等到陈庆之坐下时,对方还没有到来,刚喝了一口茶,陈庆之就忍不住笑道:“你们干嘛这么严肃,这是青楼,又不是校场,来来来,都坐下,先尝尝这里的点心如何,等到正事办完了,咱们再好好大吃一顿。” 既然陈庆之都这么说了,端木青云自然也放松了下来,不过他还是让一个人先到外面放风,这才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点心,小心地品尝了起来。 别人都在吃,就身边的姬鹏一直没有动弹,一脸冷冰冰的样子,跟个专业保镖也没什么区别。 陈庆之无奈地拿起一块点心递了过去:“你还是尝尝吧,说不定你姐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我,要是看到你什么都不吃,还以为我是在虐待你呢。” “她才不会这么无聊呢。”姬鹏撇了撇嘴,不过还是把点心接了过来,尝了一口之后,嘟囔道:“这是什么味,还不如你做的好吃呢。”接着便放到了一边。 “我又不是你娘子,怎么会总给你做吃的,爱吃不吃,说不定一会打起来,空着肚子可就没什么力气了。”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姬鹏倒是又把点头拣了起来,慢慢地咽了下去,一边吃,一边好奇地问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听小六子的意思,他们好像没打算跟你做什么生意。” “西北来的。”陈庆之犹豫了下来,琢磨道:“难道是京西北路的人?对那里我真不太了解,也不知道有什么大家族,等到人家来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两个人低声聊着天时,外面放哨的人悄悄转了进来,低声道:“小官人,他们来了。” 哦? 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点心,目光警惕地望着大门,一只手不由悄悄按到了刀柄上。 果然,不大会的功夫,芙蓉楼的大门便从外面给拉了开,一个留着乱蓬蓬胡子的大汉先探头看了看,接着便笑着走了进来,打量了楼内的众人一番,好笑道:“哟,我这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没走错,秦爷你里面请。”张满看得清楚,这大汉就是在客栈时跟自己说话的那一位,自己连忙迎了上去。 “果然没走错。”看到张满时,大汉脸上的笑容更浓,看了一圈之后,目光倒是好奇地落到陈庆之的脸上,接着直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屑地哼道:“你们没有搞错吧,怎么来个小孩子跟我谈生意,家里的大人哪里去了?别说我老秦欺负他呀。” 这话分明就是没把陈庆之放在眼里,身后的姬鹏目光一寒,右手的拳头立刻攥了起来。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来硬的?当我老秦怕了你不成?”秦姓大汉目光一寒,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 楼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秦爷带着的那几个人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就在这时,陈庆之却噗嗤的笑了一声,一下就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自己慢慢起身冲着秦爷一抱拳:“在下陈庆之,今天这个局便是我发起的,秦爷肯给我这个面子到这里来,想必也是为了生意,不是为打打杀杀的吧?若是秦爷真的想打,咱们到外面找个宽阔的地儿,何必坏了人家的生意。” “就是,就是,都是生意人,咱们和字为先。”一旁的珍娘连忙接了几句,刚刚这些人的举动实在是吓到了自己,千万别在自己这里打起来,耽误了生意不说,说不定还得被官府人讹去不少银子。 顿了那么片刻的功夫,秦爷脸上的表情一下就融化开,哈哈笑了笑道:“小官人说得对,打打杀杀哪里都行,这生意嘛还是要谈的。” 说完,秦爷一伸手从身后人手里接过一样东西,随意地往陈庆之面前一抛,一付目中无人道:“像这种棉衣还有多少件?我全要了。” 陈庆之似乎早就准备,从张满回来时跟自己说的话来判断,陈庆之就知道这些人的用意应该就在这棉衣上面,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话,陈庆之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实在抱歉,这棉衣已经卖断货了。” (本章完) 第665章 一笔大买卖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当陈庆之说完,两个人看着对方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来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发的是哪门子疯。 笑声终有停下来的那一刻,秦爷的声音一滞,接着感叹道:“我现在开始相信,你的确就是他们的头了。” “哦?”陈庆之一愣:“何以见得?” “这招欲擒故纵,玩得够溜的,只可惜我不是那种喜欢兜圈子的人,我不管你现在有没有货,我只问你两件事。” “秦爷请讲。”陈庆之面色不改。 “第一,什么时候能够交货。” “第二,这样的棉衣什么价格。” “没了?”陈庆之反问了一句,看着秦爷点了点头,自己不无遗憾道:“我还以为秦爷能关心一下今天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张知鱼出现在这里呢。” “谁出现在这里无所谓,反正我只会跟一个人做生意,就看……谁的筹码更多些了。” 这明摆着把棉衣当着一种筹码,陈庆之笑了笑,接着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现在这棉衣我的确已经没有货了,不过年底嘛,应该就会有货,只是秦爷能看到的好处,别人也能够看到,棉衣暂时只有这么多,所以……” “痛快点,多少钱一件。” 陈庆之的嘴角勾出一道弧线,自己伸出两指手指,淡淡道:“不多,二十贯。” 二十贯一件棉衣,这还是明年的价格? 张满在一旁吃惊地张大嘴巴,自己终于知道为什么张知鱼斗不过陈庆之了,人家赚钱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光是这么一件给下人穿的棉衣就能卖到二十贯,具体能赚多少自己猜不到,不过估计怎么也有五成以上吧。 二十贯能吓得住别人,却未必能吓唬得住秦爷,自己略微沉思了一下,同样伸出两根手指:“就这样价钱,明年这个时候,我要二十万件,怎么样?” 我去。 张满在一旁差点就吓晕了过去,一个是真敢要,一个是真敢买,二十万件那就是四百贯钱,这秦爷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居然一下就这么大的手笔。 陈庆之笑了,脸上露出小狐狸一般狡诈的表情,好奇道:“秦爷就不讲讲价格吗?” “有那个必要吗?” “这倒也是,就算你想,这价格也是掉不下来的,既然这样,这单生意我接了,明年这个时候,二十万件棉衣一件不少交给你,不过有一点咱们可先说好,衣服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去裁剪,可是这钱……你该怎么交给我?不要说你拿四百万贯现钱,怕是连杭州府府衙的银库里都没有这么多吧。” 秦爷哈哈一笑:“这个简单,现钱我肯定是拿不出来这么多,不过上好的战马、皮毛我却不缺,用这些换你的棉衣,小官人总不会拒绝吧?” 战马? 陈庆之的心一动,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除了大宋之外,能够养马的地方尽数都在西北,西夏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那么……难道他来自回鹘?就是不知是哪一支了。 想到这,陈庆之并没有痛快地答应,微微一笑道:“秦爷也知道,我大宋的确缺少上好的战马,只是这马却未必是我这样的小商人敢碰的,要不这样,我回去问一问,要是可以,这单生意我就接了,要是人家说不可以,那就真对不起了……这单生意大不了我不做了。” 四百万贯的生意,说不做就不做,在张满看来,陈庆之的确是有魄力,这要是放在张知鱼的身上,怕是咬牙他也得先把生意接下来。 秦爷也明白,这战马的生意恐怕不是谁都能接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在下给你半天的时间,我住的客栈你是知道的,明天中午前若是还没有消息的话,那咱们之间的约定就不算数。” “秦爷放心,明日中午前,一定会有消息的。” “那好,告辞。”秦爷倒也痛快,目光连瞄都没往那些花魁身上瞄,直接转身就带着自己的手下走掉了,倒是陈庆之慢慢地坐了回来,一脸思考的样子,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珍娘讪笑地走了过来,面若桃花地盯着陈庆之,娇声道:“小官人的生意谈完了,现在该是高兴的时候了,我这几个女儿都等得急了。” 怪不得人家能出几千贯包下芙蓉楼,看人家谈的生意,一开口就是四百万贯,我的天呀,怕是能买下整个杭州所有的青楼吧。 陈庆之瞥了珍娘一眼,淡淡地笑道:“不用了,事情已经谈完了,我们就该走了,不过有句话我得吩咐你一声,刚刚你听到的,见到的都不许往外说一个字,要是让我知道了……” 顿了顿,陈庆之抬起目光看了一圈,淡淡道:“我就拆了你这芙蓉楼。” 珍娘顿时被吓了一跳,心里也明白,能够谈几百万贯生意的人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连忙点了点头:“老奴明白,小官人放心,老奴对外肯定守口如瓶。” “那就好。”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站起身,便向外走去,留下端木青云将一沓厚厚的银票递到了珍娘的手中。 天虽然黑了,可是陈庆之却并没有回家的意思,带着几个人直接来到了府衙,连通禀都没用,直接便进到了府衙的后院。 领路的,乃是范仲俺的九徒弟孙浩,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对于陈庆之的搭讪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领着他到了范仲淹的书房外,自己便走掉了。 对于这种人,陈庆之也是没什么办法,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范仲俺略显疲惫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门吱的一声被推了开,寒风吹得屋子里的烛火一暗,等到门被重新关上时,范仲俺终于看清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一看是陈庆之,范仲淹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没好气地哼道:“你还知道回来?” (本章完) 第666章 大宋的朋友 除了范仲淹,似乎这大宋朝没有谁能给予自己这样的压力感,陈庆之讪讪地笑了笑,连忙把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先生先别急着骂,先听我把话说完。” 范仲淹接过酒坛直接放到了一边,不满道:“听你说什么?难道还想跟我讲这坛酒有多么多么的珍贵?” “那倒不是。”陈庆之摇了摇头:“这酒是刚刚从青楼里顺来的,味道还可以,倒算不得多么珍贵的酒。” “你去青楼了?”范仲淹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一付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想想家里的小容,你不告而别那么久,她都在痴痴地等着你,你这刚回来多久就跑青楼去鬼混,你对得起人家吗?” 陈庆之不由哑然,看着怒火中烧的范仲淹,自己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先生你听我说,我去青楼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去见一个人的。” “哼,去青楼不是见人,难道还是去喝茶不成?” “我……”陈庆之一琢磨人家说得也没有错,只不过自己见的这个人却跟先生想的不太一样,连忙解释道:“先生,我见的不是青楼的姑娘,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范仲淹自然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微微皱起眉头:“少在那里卖关子,到底是什么人,先跟我讲清楚再说。” “说他身份之前,我能不能问先生一件事?”陈庆之讨好地凑到范仲淹身边。 “什么事?”范仲淹瞪了他一眼,却没动地方。 “呵呵,假如说我手上有一万匹上好的战马,先生肯出多少钱买?” “你说什么?”范仲淹举着茶杯的手一下就停在了半空,随手把茶杯放下,一脸疑惑地问道:“你哪来那么多的战马?” “我就是打听一下。” “少跟我打马虎眼,快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庆之一看糊弄不过去,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主要就是说人家打算拿战马换自己的棉衣,自己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换的事情。 “换,这生意必须要做。”范仲淹一听顿时一喜,要知道大宋缺少优良的战马,每年都要耗费各种资源去跟西夏等国做战马的生意,而且每一次都要受到他们的盘剥,明明只值上百两的战马,愣是用了近十倍的代价才能换回一匹,而且就算这样,一年能换多少还要看人家的脸色才行。 所以一听陈庆之居然能换到这么多的战马,范仲淹立刻拼命地点头,这件事要是做成功了,大宋真的不用在担心那些来去如风的敌寇了。 看到范仲淹那欣喜的样子,陈庆之却是一皱眉,无奈道:“先生先别着急,你就不想问问那秦爷到底是谁吗?一下能拿出这么多战马的人……怕是全天下也没有几个吧。” “你的意思是说……?”范仲淹刚刚是被无数匹战马冲晕了头脑,等到他冷静下来之后,自己似乎也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猜测道:“难道他是……西夏人?” 摇了摇头,陈庆之谨慎道:“未必是西夏人,毕竟那里现在乱得一塌糊涂,谁都在惦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哪有空跑到大宋来冒险。” “那会是什么人?”范仲淹一时间也确定不了那人的来历,满脸的问号。 “我猜,如果他不是吐蕃人,那就应该是回鹘的某位大人物,八成像辽人一样,向往着中原的文化,跑到中原不肯回去,感受到棉衣的轻软之后,就想着把棉衣带回去,那可是二十万件,应该足够给他的族人穿的了。” 陈庆之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范仲淹犹豫了一阵,接着点了点头:“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有战马,就算是西夏人咱们也可以交易,庆之你去答应他的要求,至于其它的事情……我来办。” “慢着。”陈庆之一愣,摆了摆手道:“先生,有些话咱们可得讲明白,这些马可都是我千辛万苦换回来的,可不是无偿贡献出去的,这价格咱们可得商量商量吧。” “价格?”范仲淹顿了顿,点头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四百万贯换一万匹战马,朝廷给你四百万贯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陈庆之干脆摇了摇头,鄙视道:“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朝廷每年拿茶叶、丝绸换来的战马差不多都合一千贯一匹了,你就给我四百贯?这算盘打得未免太响了吧?” 范仲俺的脸顿时一红,还好书房里的光线够暗应该是看不出来,自己讪笑道:“难道庆之还打算赚朝廷一笔?” “那当然。”陈庆之认定朝廷需要这些战马之后,立刻把竹杠敲得山响:“一千贯的确是有些太多,我毕竟也是大宋的子民,怎么也要为国家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要不这样,八百贯一匹,这个价格够公道了吧?” “八百贯?”范仲淹眼睛一瞪:“你怎么不去抢,实在太多,我看四百五十贯就可以了。” “先生,你要分清你是哪边的人,为国家省钱有什么用?你想想官家是怎么对你的?我就再给你一个面子,七百贯,总可以了吧。” 陈庆之的话刚好说在范仲淹的痛处,毕竟自己几十年风风雨雨为了大宋,结果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要说自己甘心,那肯定是骗人的,犹豫了一下,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狗屁的命运,还不是那些贪官从中作梗。” “庆之。”范仲淹忍不住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淡淡道:“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可以,不要轻易地说出来,为师的命运就是你的榜样,以后若是做官,千万不要像为师这样耿直。” “徒儿知道了。”陈庆之讪讪地一拱手。 “这样吧,总不能让你太亏,每匹马六百贯,若你觉得合适,我这就上奏官家。” “六百就六百,谁让你是我的师傅呢。”陈庆之似乎有些心有不甘地嘟囔了一句,不过眼睛一转,自己倒是想起件事,连忙说道:“先生你也看到了这棉花的价值,要不你帮帮我,咱们再多扩大一下种植的面积如何?” “这……”听说一件棉衣就能卖到二十贯,范仲淹又怎么能不心动,可是要是做了棉花,势必要减少粮食的产量,这样的话,怕是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似乎看到了范仲淹的烦恼,陈庆之献计道:“江南虽说是鱼米之乡,可是粮食的产量比起湖广一带却是差得太多,咱们可以多种棉转头从湖广买米,这样的话,岂不是一箭双雕。” 犹豫了片刻,范仲淹缓缓点了点头:“此计倒也不错,那就这么办。” (本章完) 第667章 等来一场空 似乎是在考验着秦爷的耐性,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午时,可是陈庆之的身影却依然没有出现,这让从早例坐在客栈大厅的秦爷有些不耐烦,手指在酒碗边沿无意识地画着圈,身边的一个人低声道:“爷,那小子莫不是在骗咱们?他根本就不想来了?” “笨蛋,要骗咱们也得先把条件答应下来再说,他这不是骗,他这是磨。” “磨?”那人一愣,不解道:“磨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磨你的性子,磨你的脾气,他来得越晚,咱们的火气就越盛,他讲条件就更容易成功。” 顿了顿,秦爷轻轻感慨道:“这陈庆之可真不是一般人呀,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说不定以后也是一位大人物,咱们以后也许还有求到他的时候呢。” “就他?”手下人似乎不相信,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大的能量,能够被秦爷如此的赞许,只是不等他继续问下去,外面却传来一阵马嘶声,接着几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自然就是陈庆之了。 一进门,陈庆之便露出抱歉的表情,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咱们官府这些人实在是很难疏通,讲了一上午,这才差不多把事情谈下来,多亏没有迟到,要不然秦爷走了的话,我这可是白忙了。” 有没有谈,谈了什么,秦爷并不感兴趣,听到陈庆之的抱怨,自己微微一笑:“看来陈小官人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道:“棉衣换战马,的确没有问题,只是这比例嘛,咱们还得谈清楚才是。” “哦?小官人打算用二十万件棉衣换取多少战马?” “这个……”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慢慢伸出两根手指:“我觉得两万匹应该不成问题吧?” “两万匹?”秦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等到笑声结束时,秦爷声音逐渐变冷:“小官人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四百万贯的买卖就要我两万匹战马?什么时候战马在大宋这么不值钱了?” 秦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不是大宋人的身份,继续冷笑道:“大宋每年用茶、绢从西夏换取战马,每匹马差不多能卖到一千贯,而且还都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马,这种马都能卖到一千贯,我那上好的战马为什么只能卖到两百贯?小官人的诚意实在有些不足呀。” “呵呵。”陈庆之脸上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苦笑道:“秦爷可知,你说的那是官方的交易,每匹马的确需要一千贯才行,可是这生意并不适合我这里呀,你要知道二十万件棉衣从我这里运到大宋的边境需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人手,每个人的吃喝拉撒这些都是要钱的。” “再说了,我把战马换回来,还要卖给军方,大宋军方那些人有多么贪婪你应该知道,就算我把一匹马卖到一千贯,他们最多能给到我五百贯那都是烧高香的了,再加上这些损耗,我要两万匹不多吧?” 像是被陈庆之给说动,秦爷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道:“两万匹还是太多了些,要不这样,八千匹怎么样?” 陈庆之装做微微思考的样子,苦笑道:“既然秦爷让了一步,那我也不是那咄咄逼人的人,这样吧,一口价,一万六千匹。” “马可是草原人的命根子,棉衣大不了不穿,可是这马却不能没有,最多一万匹,小官人应该知足了。” “既然秦爷这般爽快,说不定咱们还有其它的生意可以做,我就再退一步,一万两千匹,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两千匹马,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差距,秦爷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明年这个时候,我会派人来查看,还望小官人不要食言哦?” “秦爷放心,明年这个时候,二十万件棉衣一件都不会少,倒是这棉衣的样式我准备了几份,秦爷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一种。” “哦?这也能挑?”秦爷到是对陈庆之的话有些意外。 “当然能挑。”陈庆之笑道:“不光是样式能挑,就连外面的布料种类、颜色也可以挑选,要是秦爷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的织坊参加一下。” “哦?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秦爷笑着站起身,刚想跟陈庆之走时,身边倒有一个手下开始着急了起来,连忙凑到秦爷耳边道:“爷,张员外还在等你呢。” “哦对,还有他呢。”秦爷似乎才想到张知鱼这件事,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样吧,咱们大老远的来了,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我这边还有事,张员外那边就由你替我看一眼,挑些粗麻布之类的,随便下个几千贯的单子,应付一下也就算了。” 说完,秦爷也不等身后的人反应,自己便顺着陈庆之的背影追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两伙人合成一支队伍,骑着马向着苏家织坊奔去。 秦爷是走了,可是他身后的手下却是一脸的沮丧,这下完蛋了,自己还想着借这次机会多赚点钱呢,那张员外的人可是已经跟自己说好,只要秦爷在这边下单,自己就能拿到其中的一成,自己可是跟人吹嘘好了,秦爷能下几十万贯的单子,现在人家只让自己下几千贯的单子,自己该怎么跟人家交待呢。 没法交待也得交待,这手下只能是自己一人骑着马,向着张家的方向骑去。 没了张满,张知鱼暂时虽然还有些不太方便,不过家里管家那么多,随便再找一个就是,自己最关心的还是今天下午这次会面,自己可是听手下的管家说了,这位西北来的豪客可是准备了几十万贯的买卖,自己千万不能让这笔生意落到陈庆之的手里,不然的话,恐怕杭州再也没有人能够制衡他了。 一大早,张知鱼便让家里这里丫鬟小厮们把房子打扫一新,静候着秦爷的到来,而且今天的饭菜准备得也是十分讲究,大冷的天,桌子上愣是凑出了八凉八热十六道菜,别说招待他一个西北来的汉子,就算拿这菜招待范仲淹,张知鱼也觉得够了。 只是这午时都过了,大门外依旧是静悄悄的不见豪客的踪影,张知鱼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不断地起身往外看去,就在自己准备让人去打听一下的时候,外面的门子匆匆走了过来,往后一指道:“老爷,客来了。” (本章完) 第668章 赔本的买卖 终于来了 张知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连忙大步迎了出去,大概是因为过于兴奋的缘故,他居然自动忽略了管家在身后那略显尴尬的喊声:“老爷,等等……等等。” 等? 开什么玩笑。 这么大的生意你让我等? 这可是张知鱼千呼万盼才请来的贵客,自己还想着借这次的机会重振张家的威风,让别人好好瞧瞧,张家是永远不会被人打垮的。 来到大门前的时候,张知鱼还特意停了下来,努力地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好让客人不能轻易看出自己急切的心情,等到喘匀之后,自己这才慢条丝理地迈着方步出了出来,到了大门时微微扬着头,淡淡道:“西北来的客人在哪里呀?” “咳,张员外是吧,我在这。”一个略显拘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却吓了张知鱼一跳,这客人怎么这般没有规矩,他不应该是在门外等候,然后自己把他给请进来吗?这人什么时候跑到门里面来了? 询着声音望去,张知鱼脸上的疑惑更浓,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从他那略显寒酸的衣着,还有那讨好的笑容来看,说他是西北来的豪客,打死自己都不相信。 脸色一寒,张知鱼皱着眉问道:“你……就是西北来的客人?” “正是。”那人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张员外不要误会,来的是我家老爷,我只是他手下一个打杂的。” 怪不得,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张知鱼又往外看了一眼,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不由疑惑道:“你来了,那你家老爷在哪里?” “咳。”那人脸上的窘迫感更浓,无奈道:“我家老爷另有要事,所以,今天的事情由我代劳了。” 什么? 自己没听错吧? 这么大的生意,正主不出现,居然让一个下人来代劳?这未免有些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张知鱼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快,本想发火,可是又一琢磨毕竟自己是需要这单生意重振其鼓的,只能努力地按下心中的不快,伸手招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兄台里面请吧。” 直到这时,报信的门子才匆匆赶了过来,张知鱼无声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威胁清晰可见,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给我等着。” 门子也委屈呀,自己明明喊了你好几声,是你没听到,现在却全都怪到自己头上来了,看着张知鱼离去的背影,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客人让到客厅中坐下,那人一看桌子上已经摆着的八碟凉菜,心里顿时明白,张知鱼为了招待秦爷,的确是下了血本了,光是桌子上这八道菜,自己居然连看都没看过,更别提尝过了。 讪讪地笑道:“真是对不住张员外,我家秦爷的确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才未能前来,不过秦爷临行时已经吩咐过了,准备在张家采购一批布料。” “哦?”张知鱼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不管怎么样,自己终于是听到一条好消息,笑眯眯地说道:“生意的事一会再谈,咱们先吃饭,来人,告诉厨子准备上菜。” 哟,这些居然还不是主菜? 那人也是一惊,连忙道:“张员外,这些菜已经够了。” “哎,这怎么能够。”张知鱼大手一挥,接着笑着问道:“对了,老夫还不知道这位贵客的姓名呢?” “哦,员外叫我秦升就可以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人的面相不像是中原人,却报了个中原人的名字,这肯定不是他的本名,不过张知鱼也并不想追问下去,管他是真名假名,只要能跟自己做生意,肯给自己银票的,就算他说他姓张,自己也得当成真事一样。 “原来是秦兄弟。”张知鱼笑着一拱手:“秦兄弟怕是第一次到我们这杭州吧,来来来,今天先让你尝尝咱们杭州最好的菜。” “那兄弟就却之不恭了。”要不是怕被人家笑话,秦升早就开始动筷子了,现在既然张知鱼已经开了口,自己也不客气,拎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一边吃,自己还一边满意地点着头,这些菜也的确是太好吃了。 一顿饭的功夫,秦升连头都没有抬起过,直到吃得满桌狼藉之后,自己这才打着饱嗝抬起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实在是太好吃了,怕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多谢张员外盛情款待。” “不客气,只要秦兄弟吃得好,在下就满意了。”既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接下来就是谈正事的时候,张知鱼笑了笑道:“对了,不知秦爷都准备要哪种料子?不如秦兄弟跟我去织坊走一趟?若是哪种需要得太多,我好多准备准备。” “不用,不用。”秦升怕是醉意上头,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迷迷糊糊道:“不过就是一些麻料而已,来五千贯的就可以了。” “秦兄弟莫非喝多了?你要的是麻料?”张知鱼像是没听懂似的,重复地问了一句。 秦升点了点头:“对,就是麻料,来五千贯的,我直接带回去,好跟秦爷交差。” 这一回,张知鱼可是听得清楚,听是听清楚了,可是这一股无名的怒火却突然被点燃,自己对这单生意报了多大的期望,还以为会是几十万贯的大生意,谁料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得到的却是几千贯的小生意,五千贯的麻料,自己赚到的钱怕是都不值这一桌菜的。 努力地忍着怒意,张知鱼淡淡道:“难道秦爷就不需要其它的布料吗?” “需要,当然需要。”秦升点了点头,像是说醉话一样:“本来秦爷是打算亲自来的,只是却新认识了一个少年英雄,他说他手中有大量的布料,所以秦爷就去了他那里。” “少年英雄?”张知鱼脑子里陡然升出一丝不好的感觉,目光警惕地看着秦升,缓缓问道:“秦兄弟说的少年英雄……莫非姓陈?” “嗯?原来张员外也认识陈小官人?”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张知鱼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目光也变得阴森起来,盯着秦升的眼睛也变得不善起来,一字一句道:“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拉地讲给我听。” (本章完) 第669章 付出的代价 秦升走后,张家顿时陷入了可怖的氛围中,就连张文达跟张文秀两个人也都连大气不敢喘一下,躲在远远地望着客厅的方向,那里不时传来张知鱼愤怒的咆哮声,两个人真的意识到,爹这次是真的疯了。 张知鱼疯了,现在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秦爷是自己派人大老远的从西北请过来的,自己还想借这次机会重新翻身重回江南第一的宝座,谁料那陈庆之好死不死地偏偏这时候赶了回来,而且一回来就把秦爷半路给截走了。 还有那什么该死的棉衣居然能卖到二十贯一件?他陈庆之怎么能这么黑。 一想到陈庆之光是这一笔生意就能卖到四百万贯,张知鱼心里的怒火就越来越旺,伸手抓起一张椅子便扔了出去,‘咣’的一声,连自家客厅的大门都给砸烂掉。 终于有个身影慢慢地凑了过来,进来之后小心地说道:“爹,气大伤身,你……” “滚!”张知鱼眼睛一瞪,冲着张文秀骂道:“你这个废物,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咱们张家都快被你给败光了,没事的时候一个个把自己当成爷,现在遇到麻烦了,就知道让我别生气,你这不是放屁吗,家都快被陈庆之抢走了,我能不生气吗?” 张文秀低着头一脸的铁青色,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反驳道:“不就是陈庆之吗?爹你给我找几个人,我去做了他。” “你做他?”张知鱼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废物儿子居然还有硬起来的时候,慢慢地走了他的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张文秀的脸,不屑道:“你想要多少人?你知道他陈庆之身边现在有多少人保护?你去正好给人家一个杀你的借口,小子,醒醒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张知鱼的情绪似乎变得稳定些,找了一张完好的椅子坐了下来,目光中透出一丝桀骜,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杀又杀不得,抢又抢不过,难道咱们真的比不过他陈庆之了吗?” “怎么会。”张知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是他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陈庆之……老子这回跟你拼了。” 就在张知鱼在家大发雷霆的时候,陈庆之跟秦爷却在西湖的湖面上流连,任凭窗外寒冷无比,画舵中却是温暖如春,漂亮的小娘手持琵琶轻轻地弹奏着,口中唱的全是那种柔情蜜意的小调,一曲终了,秦爷欣赏地拍了拍手掌。 “秦爷能听懂?”一旁的陈庆之有些煞风景地问道。 摇了摇头,秦爷实话实说道:“听不懂,不过人家唱得这么努力了,总该有些表示才对。” “呵呵呵,怪不得,我觉得我一个杭州本地人都听不懂的小曲,你要是一下就能听懂,岂不是显得我太笨了吗?来来来,喝酒。” 听曲不过是闲着无聊才做出来的事情,等到一杯酒落到肚子里之后,秦爷突然挥了挥了手,笑道:“你们先下去,我跟他有些话要讲。” “是。”船舱中的姑娘们懂事地收拾好了乐器,鱼贯地出了画舫,只剩下秦爷跟陈庆之两个人的时候,秦爷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犹豫了一番之后,突然问道:“你跟张知鱼有仇?” 陈庆之的确有些意外,不过却没有急着否认,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有仇。” “多大的仇?” “算得上是不共戴天有我没他吧。” “那我就知道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对话的节奏也有些与众不同,说完最后一句秦爷便陷入到沉思当中,陈庆之也不急着催促,任他慢慢思考,自己小口小口地夹着菜。 “这样吧……”秦爷终于出声道:“这次我需要的绢布可以全都从你这里买,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秦爷请讲?” “很简单,我要十万匹布,不过你得按市价的七成卖给我。” “七成?”陈庆之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秦爷莫不是开玩笑,七成的话我怕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可是你能借这个机会把张家给打垮。”秦爷像是早就看透这一切,淡淡道:“只要你答应,我就肯配合你跟向全城的人宣布这样的结果,而且我还可以答应你,以后每年我都至少买你十万匹布,你想想,到时候你就是这杭州城最大的布商,那些追随张知鱼的人肯定会转头来帮你,还有其它的生意人……你想想,这可是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呀。” 听起来,这效果好像是不错,不过能不能赚钱却未必像秦爷说得那样好,陈庆之噗嗤一笑,淡淡道:“我就纳闷一件事,看秦爷应该是一个地位很高的人,怎么对做生意这么感兴趣?而且据我估计,你要这么多的货……怕不是自己用吧?” “何以见得?”大概是被陈庆之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秦爷的眼神闪过一丝慌张。 “很简单,秦爷大概也没有想隐瞒自己的身份,那我就猜上一猜,能一下子拿出上万匹战马的人不是没有,但也就那么几个,第一,西夏人……” 陈庆之突然一顿,盯着秦爷的眼睛看了一下,接着笑道:“从你的眼神中不屑我就能看出,你肯定不是西夏人。” “或许是呢。” 摇了摇头,陈庆之继续道:“第二,就是辽人,他们跟大宋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紧张,买些布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再说北方苦寒,就算这棉衣送到大辽,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嗯,说得有理,继续。” “第三,吐蕃人,吐蕃地处高原,很容易被阳光所晒伤,而秦爷的脸上却没有那种晒伤,所以,你也不应该是吐蕃人,那么就只剩下一种人了。” “呵呵,呵呵呵。”秦爷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长长舒了口气,淡淡道:“陈庆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你比我打听到的消息还要厉害得多,没错,我不的确不是秦,我就是黄头回鹘乌木可汗的亲弟弟乌木特勒,怎么样,这回还敢跟我做生意吗?” (本章完) 第670章 县试的目标 陈庆之大概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听到对面的秦爷居然是什么乌木可汗的弟弟时,脸上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接着拱拱手道:“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黄头回鹘离大宋还有段距离,中间又隔着西夏和吐蕃,自己的名字又怎么会被普通的大宋人所知晓,哪怕他是一个足够聪明的大宋人。 “呵呵,既然小官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价格上……” “王爷也太斤斤计较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买这么多的布料,无非是想转手再卖掉罢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你干嘛跟我这里计较这么一星半点,这样好了,我给你打九折,总可以了吧?” “小官人若是这么不爽快,我倒不如去找那张知鱼,说不定他能给我打六折呢。” “张知鱼老奸巨猾,他若是知道你从我这里离开再到他那里去,别说是六折,肯定咬定九折不肯松口。” “那这么说,我今天来这里是来错了?” 言词交锋几个回合之后,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过了片刻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陈庆之拱手道:“像秦爷这么会做生意的王爷,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 “彼此,彼此,像小官人这样的商人,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本王以为说不定以后咱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这也说不定呢。” 一席酒尽欢而散,最后的价格定到了八折上面,对陈庆之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大的让步,毕竟布料的利润并不是很大,多是靠走量才能撑起来,让了两成利之后,自己能赚到手的,也就剩一成左右而已。 不过,能够交到这么一个大客户,才是陈庆之心里最高兴的事情,都说细水长流,只要他每年都像今年这样买进这么多货的话,苏家在江南肯定稳坐第一的宝座。 等到陈庆之有些醉熏熏地回到家之时,苏小容却一直等在客厅中,看到陈庆之时连忙迎了上来,娇嗔道:“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 “没办法,那个家伙实在是太能喝了,喝酒跟喝水似的,实在是比不过。” “拼不过就不要拼,不就是生意吗,大不了不做也就是了,万一把身体熬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陈庆之的心里一阵默默的感动,自从自己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给他温暖最多的便是苏小容,而自己伤害最大的也是苏小容,哪有别的女人会这样包容自己,正室还没娶进门,就搞出了一堆的妾室,像她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想到这,陈庆之慢慢把苏小容环在怀里,喃喃道:“小容,你真好,要不咱们成亲吧?” “你疯了?”苏小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叹道:“你忘了我翁翁的话?你要是考不上举人,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 的确,一想到苏伯成这招,陈庆之心里就生出一丝无奈,只能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试,早日把你娶进家门。” 客厅的旖旎气氛还持续多久,苏小容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说道:“庆之,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什么事?还搞得这么严肃?” “就是……我想把苏家织坊改成陈家织坊。” “啊?”陈庆之一愣,不解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就是想跟以前的苏家彻底地分开,再说现在织坊发展得这么快速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奴家早晚都要嫁到陈家的,早点把名字改了也好。” 名字这种事,陈庆之真的没有太过在意,看到苏小容脸上不经意闪过的一丝怒气,自己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好奇地问道:“怎么,苏家人又来找你了?” 苦笑地摇了摇头,苏小容无奈道:“还是别提他们了,早点把苏家这两个字抛开,以后也少了许多麻烦。” 陈庆之一听就知道苏小容肯定是又被苏家人所责难,听话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喜欢苏家织坊,那咱们就换个名,不过这个新名字肯定不能用陈家织坊,要想一个寓意美好的名字,说不定咱们的织坊以后能几百年,几千年不倒,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全都知道才行。” “还几百、几千年?”苏小容撇了撇嘴,似乎没把陈庆之的话放在心上,倒是好奇地问道:“那该叫什么名字才好?” “这个……”陈庆之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明天我去问问先生,让他给起个名字,说不定还能讨得一幅大字。” 范仲淹在全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可不是陈庆之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能比的,要是真能让范仲淹给提名写字,这对织坊可是一次求知不得的宣传,苏小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求范仲淹,自然不能用这么世俗的借口,当第二天陈庆之又一次出现在范仲淹的面前时,果然面对的是范仲淹不善的目光,一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马上就要县试,你居然还有心思跑来跑去,有这功夫多背几段书该有多好?有事快说,没事就马上回去温书。” “有,当然有事。”陈庆之连忙把昨天自己跟乌木特勒之间的对话跟范仲淹学了一遍,接着担心道:“先生,我跟他做生意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这能有什么麻烦?”一听那秦爷果然像自己想的那样是回鹘人时,范仲淹倒是松了口气,毕竟回鹘与大宋之间隔着吐蕃跟西夏,跟大宋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两者做生意自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那人可还说了,说以后指不定还有求到我的时候。”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再说求你是回事,你做不到不就得了。” 范仲淹一句话便把陈庆之的话给噎了回去,接着摆了摆手:“现在没事了吧?没事马上滚回去。” “呵呵。”陈庆之恬着脸笑道:“还有件事。” “你……”范仲淹拿这个弟子是真没什么办法,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这事很简单,就是想让先生给我的织坊重新起个名字,我可是打算把织坊做成老字号的,到时候先生起的名说不定也会流传千古的。” “这个嘛……”范仲淹犹豫了一下,接着训道:“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必须要拿到县试的前三甲,这名字我才会给你,要不然的话……就算了。” “啊……那好吧。” (本章完) 第671章 碰瓷的来了 陈庆之心里清楚,范仲淹之所以提这种条件,只是为了督促自己千万不要大意,要是这一次自己还过不了县试的话,丢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脸,可是把他的脸也给丢尽了。 回去之后的陈庆之立刻彻底地把所有事情全都抛到一旁,关起门来温起书来,就连二月二这种大日子,也不过是跟家里人吃了一次团圆饭而已,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瘦了一圈似的,让原本刚刚结实起来的身体重新又瘦了下去,看着让众人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陈庆之这般辛苦下去。 时间一晃而过,二月十二县试的前一天,陈庆之终于从他的书房中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虽说显得异常疲惫,但是精神状态却是异常良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信心十足。 “庆之,明天奴家送你过去如何?”看着陈庆之狼吞虎咽的样子,苏小容心里总有些忐忑,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到外面等着才好。 摇了摇头,陈庆之笑道:“要考一天呢,外面那么冷,你冻到怎么办?在说了你在外面,会给我增添压力的,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吧,考完后我就会回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总要对我有信心嘛。”陈庆之拍了拍苏小容的手,立刻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天考试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见陈庆之不肯转变心意,苏小容也怕自己给陈庆之无形的压力,只能是把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考篮拿了出来,一样样地拿出来,又重新放了回去,似乎又有些不放心道:“你要是怕奴家去给你压力,要不就带上依依如何?” “她?”陈庆之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白依依,果然地摇了摇头:“她还是算了,她一去所有人都看她了,我在里面又怎么能安心地答下去,你放心,我就带姬鹏一个人就可以了。” 在陈庆之想来,张知鱼肯定早早就想好怎么对付自己,明天自己绝对不能带苏小容、白依依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端木青木还要看家,所以带上功夫最强的姬鹏自然是他不二的选择。 只是……姬鹏这小子个性太强,指望他给自己拎考篮好像不是一个现实的事情。 果然,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姬鹏早早就上了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看向陈庆之考篮的意思,无奈之下,陈庆之也只能是自己拎着考篮,告别了众女之后,骑着马慢慢向县衙外的考场驶去。 一路上,陈庆之满脑子都是怎么应付张知鱼的事,倒是不甘寂寞的姬鹏好奇地问道:“对了,听说你都连考三次都没中,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庆之瞪了姬鹏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不成?” “那倒不是。”姬鹏摇了摇头,摇头晃脑分析道:“我以前听我姐说过,每个人生下来时命运都是被注定的,像是她就得继承师傅的衣钵,把白莲教给支撑起来,像我,别的不行,除了练功之外也没什么厉害的。” “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那我呢?”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你?”姬鹏撇了撇嘴道:“你看你平时出个谋,化个策的挺厉害,可是一到这考场就完蛋,我猜呀,你这辈子就是给人当师爷的命。” “我呸,你才是师爷,这辈子都给人当师爷。” “切,我倒是想给人当师爷,谁敢用我呀。” 被姬鹏这么一打岔,陈庆之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只是两个人离考场还有很远的时候就已经挤不过去了,考场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考试的学生,送人来的亲人、家奴已经把四周挤得满满登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看到这种情况,陈庆之也懒得让姬鹏继续往里挤,吩咐他要么回去,要么找个茶馆、酒楼坐下,反正自己一进去就要好几个时辰,怕是要到天黑时才会出来,到时候来接自己就行了。 姬鹏到也听话,本来就不是什么会伺候人的人,陈庆之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做,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抛下陈庆之,自己骑着两匹马,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他走了,就剩自己一个人,陈庆之从特意留给学子的道往里挤进去,目光却一直警惕地盯着四周,琢磨着张知鱼到底会什么时候出手。 直到挤到了考生中,陈庆之也没有碰到什么事情,倒是在人群中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彼此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也没有上前寒暄之意。 想了想,陈庆之还是找了个角落待了下来,别看自己还没考中,可是对考试的经验却是丰富得很,要是进得早,在考棚里坐下还好说一些,虽然有些冷,但总算是能遮风挡雨。 可一旦被叫得晚,就得一直在外面挨着冻,自己早早找个背阴的地方休息,总算少遭些罪。 就在陈庆之目光在人群中转来转去的时候,突然有人跟自己的眼神不经意地对视到一起,自己还没有什么表示,那人却立刻心虚地避开了陈庆之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咦?好像有事。 陈庆之心里开始警惕了起来,要知道不管是哪一次考试,对考试夹带的处罚都是相当的严格,万一这人趁自己不注意往考篮里扔个纸条什么的,就算是上面只写了几个字,自己也是百口难辩。 想到这,陈庆之开始慢慢注意着那人的动向,果不其然,大概是发现了陈庆之的身影,那人慢慢地在人群中移动着,向着陈庆之这边挤了过来。 特么的,这小子肯定不怀好意。 陈庆之心里已经隐隐确定这人应该就是张知鱼派来的,只是自己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却也不敢做出任何的表示,考场外喧哗这也会被赶出考场的,这张知鱼分明就是拿住了自己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让人凑过来的。 想到这,陈庆之的心里开始焦急了起来,脑子里面正琢磨着该怎么是好的功夫,眼神却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眼睛顿时一亮,突然站起身来,大声招呼道:“允明兄,你怎么也在。” (本章完) 第672章 真的不是我 正准备着进考场的顾允明,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好奇地回头看过去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滞,接着便变得精彩起来,等到陈庆之来到自己身边时,自己冷冷地问了一句:“我跟你……很熟吗?” “一回生两回熟,再说咱们都已经见了三回面了。”陈庆之倒是颇有些自来熟的意味,眼角的余光已经注意到那行踪诡异之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立刻把两个人的考篮放到了一起,再加上身边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若不是先前认准了,还真不一定能分清到底是谁的考篮。 唯有陈庆之跟顾允明能分清,只是陈庆之不会说,顾允明又不知道,注意力全都放在陈庆之身上,哪会想到他会在自己的考篮上做手脚。 陈庆之这般亲近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实在是正常不过,只有顾允明心里清楚,陈庆之才不会对自己这么好心呢,冷冷地哼道:“陈庆之,你少在这里耍鬼心眼,你以为你能干扰得了我的心思吗?做梦,这次考试我一定会比你强。” “对对对,比我强,肯定比我强。”他的话陈庆之压根都没放在心上,眼角的余光全都放在已经靠近自己那人身上,身体微微一转,把自己的考篮放到了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特意挨着顾允明的考篮。 大概是认准了那个考篮就是陈庆之的,那人手腕一晃,一个白色的纸团轻轻被抛了过来,陈庆之看得清楚,那纸团不偏不倚地刚好落到了顾允明的考篮中。 ‘呼!’真吓了自己一跳。 看着那人已经迅速消失在自己面前,陈庆之倒也懒得再跟顾允明敷衍,一脸桀骜地哼道:“我这次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这个头名我要定了,你想拿魁首?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更不可能。” “陈庆之,你……”顾允明哪想到,刚刚还一付好欺负模样的陈庆之一转眼就变了脸,他这分明就是在戏耍自己,自己本想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嘲讽陈庆之一次,可是话都到了嘴边,自己突然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陈庆之说这些话肯定就是为了激怒自己,自己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 想到这,顾允明脸上露出一丝愤恨,点了点陈庆之:“陈庆之你记住了,这次我若不考在你上面,我就跟你姓。” “算了吧,我们陈家才不会要你这种废物呢。” 刚好唱名的衙役喊到了陈庆之的名字,自己连忙快步挤了上去。 “你就是陈庆之?”唱名的衙役打量了他一眼,按留在县衙里的相貌一对比,点了点头道:“进去吧,下一个。” 这所谓的进去,可不是让陈庆之进到考场中,按考场的规矩,自己得老老实实把身上的衣裳解开,包括头发也不能幸免,浑身上下被搜过一遍,这才能进到考场之中。 陈庆之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夹带,被搜过一遍之后自己便进到了考场中,只是还没等他走多远,身后却突然传来顾允明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是谁放到我考篮中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呵呵。”陈庆之冷笑一声,也不管身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自己大步进到了考场之中。 此时的考场中,已经坐了大部分的考生,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考棚里面,开始准备自己用来应试的笔墨纸砚,外面天寒,拿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哆嗦,连忙把手炉拿了出来,免得一会手被冻僵,写字过于的难看。 陈庆之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先是看了看左右,也没什么熟悉的面孔,倒是看到了不远处坐着一位老童生,年纪应该有四、五十岁左右,一付熟门熟路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考了许多次了。 真够执着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都靠什么来养活自己,天下这么大,不是每个人都能沿着科举这条路走到头的,每三年就取那几百个进士,而天下学子却是数以十万、百万计,也不知道这天下像他这样的学子还有多少。 口中微微叹了口气,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有功夫去嘲笑别人,恐怕在别人眼里,自己的未来也会像那位老童生一样,随着神童之名慢慢消失,最后泯灭于众人之中。 以前的那个陈庆之也许会,可是现在的陈庆之却永远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坐下之后,陈庆之把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了出来,往砚台里倒上清水,加入墨锭,慢慢地研磨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之后,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号炮,今年的县试终于开始了。 拿过试卷之后,陈庆之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试卷的题并不是很难,以自己的水平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一边磨墨,心中一边打着腹稿,不大会的功夫,自己便开始答起卷来。 就在陈庆之认真作答之时,身为这次县试主考官的钱塘县令谢云秋却是一脸的怒意,手里拿着那张没用的废纸,自己忍不住骂道:“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东西不应该在陈庆之的考篮里吗?怎么会出现在顾允明的考篮中?这下可好,陈庆之没抓出来,反倒是把顾允明给抓出来,这让我怎么跟他爹交待?” 耷拉着脑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在陈庆之身边的学子,只不过他现在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刚刚的衣衫,换回了衙役的衣裳,听谢云秋骂完,自己讪讪道:“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扔的是陈庆之的考篮,谁知怎么就掉到顾公子那里去了?” “谁知谁知,这下你可闯了大祸了,要是顾家老爷子怪罪下来,我该如何是好?” “要不,咱们把罪过推到陈庆之身上?” “笨蛋,你是怕陈庆之不知道谁在后面害他是不是?”谢云秋被气得七窍生烟,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笨蛋呢。 犹豫了一会,谢云秋幽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不然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大人放心,小人就算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也不会跟别人说半个字的。” (本章完) 第673章 榜上真无名 或许是错觉,又或许张知鱼只准备了一个方案,直到陈庆之答完试卷,从考场出来之后,也没受到任何的为难,甚至谢云秋看到他的时候,居然还冲他点头笑了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小子肯定是没安好心呀。 刚出考场,陈庆之就看到姬鹏远远地冲自己摆着手,看这小子一脸油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刚刚肯定又大吃了一顿,到了他身边,倒是二话不说把马缰绳递了过来,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虽然自己告诉过他用不着过于担心自己,可是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倒真是少见,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他的衣食父母,总得要关心一下才可以吧。 “喂,你怎么不问问我考得如何?”无奈之下,陈庆之只能是主动问了起来。 “呃?”姬鹏倒是一愣,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要问?” “这可是关心到我前途的大事,就算再不关心,也问要问候一声吧?” “无所谓了。”姬鹏随意地挥了挥手:“反正你肯定能考中,问与不问又能怎样,再说了,关心你的人多着呢,又不差我一个。” 得,没想到对自己最有信心的人居然是他。 失去了聊天的兴趣,等到两个人骑着马刚刚来到府门前的时候,苏小容等人便匆匆迎了上来,她们倒是比姬鹏要主动得多,连声问道:“庆之考得如何?” 想到自己考的试卷,陈庆之颇有些志得意满的风采,笑着点了点头:“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上榜应该不成问题。” 话不能说得太满,就算自己有信心拿到魁首,可是也不好直接跟大家说,万一拿不到第一的话,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看到陈庆之这般有信心,苏小容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笑着招呼大家进屋,一桌丰盛的大餐早就已经准备就绪。 既然已经考完了,陈庆之心里似乎也轻松下来,几乎就是来者不拒,杯到酒干,最后居然把自己给喝得醉熏熏地回到了房里。 这一觉,陈庆之睡得是昏天黑地,离公布榜单还有三天的时间,整整三天的时间,陈庆之都没从房里走出来过,像是要把这几天亏的觉全都睡回来似的。 时间转眼即逝,一晃就到了放榜这一天,陈庆之今天倒是早早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独自坐在客厅中喝着茶水,倒是一付稳如泰山的模样。 不大会的功夫,苏小容也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庆之怎么还坐在这里,不是说今天要放榜吗?”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我已经让姬鹏过去看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呵呵,看来庆之是信心十足呀。”苏小容笑眯眯地坐到他的身边,随口道:“你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吗?” “去年?”陈庆之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自己怎么能不记得,自己就是在一年前的今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转眼都已经过了一年了。 思绪澎湃,过了半晌后,陈庆之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要不是去年落榜之后我掉进了河里,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跟你有什么交集吧?” 的确,以当时两个人的身份,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原本不相干的人却偏偏走到了一起。 一时间,客厅中有些沉默,两个人似乎都想到了过去一年中的种种事情,有甜蜜、有悲伤,还有不忍去想的离别。 苏小容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正想开口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姬鹏的身影从外面出现,几步便迈到了客厅中。 “姬壮士,庆之拿了第几?”苏小容看到姬鹏脸上的表情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 姬鹏看了一眼苏小容没吱声,又看了陈庆之一眼,眼神有些回避地望着地上。 一看姬鹏的表情,陈庆之心里也是一慌,慢慢地站了起来,声音突然有些沙哑:“难道,榜上没有我的名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姬鹏缓缓点了点头:“我找了好几遍,榜上的确没有你的名字。” 一听姬鹏这句话,陈庆之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一下子就跌坐到了椅子里,目光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天空,一滴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庆之,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今年考不中明年再考就是,以你的才华,总会能考中的。” 苏小容开始慌乱起来,自己可是还记得,去年陈庆之没考中时,可是跳过一次河,万一这次再想不开,寻了短见该怎么办? “我没事。”过了一会,椅子上的陈庆之目光再次清明起来,重新站了起来,淡淡道:“姬鹏,跟我走一趟,我要亲自去看一眼。” 这种事,任谁都是不甘心的,不光是姬鹏,就连苏小容连忙把白依依也喊上,几个人赶着马车向着县衙外面驶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白依依看着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陈庆之有些心疼,忍不住抓着苏小容的手掌,低声叹了口气。 苏小容也像是泄了气一样,缓缓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几个字:“也许,这就是命吧。” 命是什么?陈庆之不知道,自己只知道自己既然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信命运二字。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的文章连个县试都考不过,难道又是哪张知鱼出手了不成? 马车终于停到了县衙外面,其实这个时候榜单都已经公布了半天,该知道的人早就已经知道,可是停留在这里的人依然还有很多,指着榜单上面的名字品头论足着议论个不停。 就在这种情况下,陈庆之挤进了人群,站到了榜单的前面。 自己懒得去看后面的几名,目光一下就盯到了最大字的那个名字上面,只是看到那个字的时候,陈庆之一下就愣住了,接着像是看到什么不敢相信的东西似的揉了揉眼睛,脱口而出道:“顾允明?怎么会是他?” “庆之,难道你认识他?”苏小容在后面低声地问道。 “我当然认识。”陈庆之已经嗅到了阴谋的气味,自己清楚地记得那一天顾允明被人陷害,应该是没有参加县试的,可是现在榜单上却突然出现了他的名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次县试……有鬼。 (本章完) 第674章 承担的后果 “你说什么?” 范仲淹惊讶地看着一脸焦急的郭由,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一样。 “恩师,弟子的确仔仔细细地看过,那榜上真的没有小师弟的名字。”郭由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可是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范仲淹喃喃地重复了两遍,脑子里顿时乱了起来,以自己对陈庆之的接触跟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人,而且就凭他做的那几首诗,拿下区区一个县试应该不是很困难,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陈庆之的个性,又怎么会平白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范仲淹果断地吩咐道:“郭由,你现在马上去把陈庆之给我找来。” “是。” 郭由匆匆地离开府衙,骑着自己的老马便向陈家跑去,等到了陈府门前,郭由匆匆地跳下马,到了门前焦急道:“你家小官人在哪里?范大人喊他有事过府相商。” 来得次数多了,门子自然也知道这位小官人的师兄,只是见他匆匆往里走,自己连忙在后面喊道:“郭先生且慢,我家小官人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郭由一愣,奇道:“他难道还没回来?” 摇了摇头,门子讪讪道:“自从出去看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郭由的脑子里冷不丁有丝不妙的感觉,按自己对陈庆之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要是他真的觉得自己被人陷害,那么他现在…… “那苏姑娘可在家?”按郭由的理解,现在能够找到陈庆之的,也只有苏小容了。 门子摇了摇头:“苏姑娘跟小官人一起出去的。” 这下麻烦了,郭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有心回去通知范师一声,又害怕陈庆之跟苏小容会突然回来,只能是在门口来回不停地踱步,目光不时地抬起来,盼着陈庆之的身影快快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自从看到魁首是顾允明的时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平静许多,饱含有深意的目光深深地盯了那红榜一眼,接着转身便大步走掉。 “庆之,你等等我。”担心陈庆之会出什么意外,苏小容连忙急步跟在陈庆之的身边,语速极快地劝道:“你想开些,这次咱们准备的时间不足,考不上也是正常,回去之后咱们好好再学习一年,等到明年肯定会……” 就在苏小容不停劝说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陈庆之却突然停了下来,苏小容一个不妨,一下就撞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揉了揉额头不等开口,陈庆之突然把头凑了过来,低声地在苏小容的耳边说道:“顾允明根本就没有参加考试,这个榜绝对有问题。” 什么? 苏小容脸的表情一下就滞住,目光呆呆地盯着陈庆之,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陈庆之那一丝不苟的表情,苏小容终于相信他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也不是在推卸着什么,自己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问道:“庆之是怎么知道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陈庆之也没有隐瞒,几个人坐到了马车中,陈庆之便把考试那天早上在考场外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完后,自己继续道:“那天搜完身还没离开时,我就已经听到顾允明在后面叫屈的声音,证据确着,他又怎么能有机会考试,所以,这次放榜绝对有问题。” 一股寒气一下就从脚底上钻了上来,让苏小容想到的却是陈庆之已经是四次不中,难道这四次都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成? 这可是科举大事,居然都有人从中作弊,要不是这次陈庆之知道顾允明根本就没有考试,恐怕众人还被蒙在鼓里。 “庆之,那你打算怎么办?”看着陈庆之那张阴沉的脸,苏小容不免有些担心。 似乎沉思了片刻,陈庆之缓缓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不光是我知道,那搜身的衙役,偷偷往我考篮里放纸条的那个人,肯定还有顾家的人,而这里面最大嫌疑人应该就在离咱们不远的地方。” “你是说……县太爷?”姬鹏终于反应了过来,眨了眨眼睛,一拉袖子忿忿道:“庆之你回去等着,我去县衙找那老东西问一问,到底收了顾家多少好处。”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你是不是疯了,就算你真的能逼问出来真像,那又能怎么样?就算到了官家面前讲理,人家也可以说是在你的逼迫下才这样说的,到时候不光是你倒霉,怕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参加科举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吃了这哑巴亏不成?” “当然不会。”陈庆之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咱们不光不能吃这哑巴亏,而且还要一劳永逸地把所有事情全都解决,那些躲在暗处窥伺我的人你们可以颤抖了,因为我要一个一个把你们全都给抓出来。” 马车在县衙外面停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地驶离,只是马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回到位于西湖边的陈府,而是来到了一家酒楼外面停了下来,陈庆之跟苏小容从马车上下来,马车接着便离开了这里。 “庆之,姬鹏会不会……” 陈庆之一伸手,便把苏小容的嘴给堵住,轻声道:“世界上的事只分成两种,一种是好,另一种是坏,我只希望你的眼睛看到的全都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至于那些坏事……就全都交给我吧。” “好。”苏小容似乎被陈庆之的话所感染,缓缓点了点头:“那好,那奴家就不问了,不过庆之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事情会变得多么的糟糕,奴家都会相信你。”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感动,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咱们有多久没有单独出来在一起吃饭了,这回好好享受一下咱们的二人世界吧。” 苏小容的脸上露出一丝娇羞,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跟陈庆之之间有这么亲密的举止,乖乖地跟在陈庆之的身后,直到进到酒楼,小二迎了过来,还没等开口,就听陈庆之淡淡道:“今天这座酒楼我包了!” (本章完) 第675章 正面对对碰 包下酒楼? 小二愣了,身后的掌柜也愣了,就连苏小容也愣住了。 轻轻地拉了拉陈庆之,苏小容低声道:“庆之,就咱们两个人,没必要把整座楼都包下来吧?” 陈庆之拍了拍苏小容的小手,低声道:“教你一个解决郁闷的方法。” “什么?”苏小容一愣。 陈庆之在她耳边低声道:“花钱。” 这算什么办法? 就在苏小容一愣神的功夫,陈庆之已经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随手甩了过去,淡淡道:“现在立刻清场。” 小二木讷地接过银票,当看清上面的数字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客官里面请,小的立刻就开始清场。” “看到没?这就是钱的力量。”陈庆之冲着苏小容眨了眨眼睛,接着在酒楼的二层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钱一到位,小二的动作自然很快,不大会的功夫,整个酒楼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酒楼的掌柜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腰深深地弯了下来,讨好地笑道:“欢迎二位客官光临本店,菜马上就上。” “等等……”苏小容一愣,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吃什么?” 陈庆之好笑道:“当然是有什么上什么了,咱们都把他们的楼给包下了,又怎么会不露一手呢?掌柜的,我说得对吧?” “对对对,小官人说得对。”掌柜的连忙点了点头:“二位稍候,马上就上菜。” 只是用了不大会的功夫,几叠凉菜便已经端了上来,可以看得出这酒楼的大厨已经是用了心,从摆盘再到爽脆感,的确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只是苏小容稍稍尝了几口之后,直接便把筷子放了下,像是感慨又像是抱怨道:“我觉得这里的菜还没有庆之做的好吃呢。” 连忙摆了摆手,陈庆之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人家干了这么久大厨,总不能说人家连我都比不过吧?来来来,尝尝这个。” 两个人在淡淡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气氛,每道菜皆是浅尝而止,相互之间分享着自己对美食的体会,似乎早已经把陈庆之没有考中的事情忘到一旁。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旖旎之时,酒楼大门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声煞风景的声音,只听有人不悦地喊道:“人呢?这酒楼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快点出来一个招待爷的。” 咦?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呢? 陈庆之的目光跃过身边的栏杆向门口望去,却意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知鱼的二儿子,那个跟自己有过几次交手的张文秀。 他怎么来了? 听到门口的声音,酒楼掌柜的连忙迎了上去,讨好地笑了笑:“几位公子,真的是对不起,今天本店被人包下来了,恕不接待外客,只能请几位公子换一家酒楼了。” “什么?有人包了?”没了张知鱼在身边,张文秀可谓是原形毕露,一付目中无人的哼道:“告诉你,小爷不管是谁包的这座楼,告诉他马上给我滚蛋,知不知道我是谁?小爷可是张家的人。” 一听是张家,掌柜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这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这下该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下,只能是讪讪笑道:“那麻烦张公子在此稍后,我先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快去,快去,他要是不让,你就告诉他是张家人来了就行。”张文秀摆了摆手,丝毫没把这里的客人放在眼里。 不大会的功夫,掌柜的便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无奈地一拱手:“二位,真是对不起,刚刚下面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小老儿不是不想赶他们走,可是实在是张家人不好得罪,要不我把钱退给你们一半。” “算了。”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摇了摇头道:“既然人家有后台,那就让他们进来就是。” “多谢小官人成全,多谢小官人成全。”掌柜的连忙拱手谢了谢,接着便跑了下去,告诉了张文秀这个好消息。 在张文秀看来,那人肯定是得罪不起张家,才让自己留下的,只是从下面往上看时,却看不清那人的相貌,自己也懒得跟他计较,随便找张桌子坐下,便招呼他的这些狐朋狗友坐了下来,也不用点菜,好酒好菜直接端上来就是。 “对了,二郎,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怎么这么高兴?”酒刚刚端了上来,就有人好奇地问了起来。 张文秀哈哈一笑,已经端起来的酒碗又放到了桌子上面,一脸得意地看了一圈,接着贼眉鼠眼地笑道:“今天可是有件天大的喜事值得庆贺。” “怎么,二郎又要当新郎了?” “切,这算什么好事,比这要大得多。” “难道你家老爷子要把家产传给你?” “你……”张文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干脆自己揭开了答案:“你们可知道,今天是县衙放榜的日子。” “二郎不是已经考上县学了吗?怎么还在关心这件事?” “我当然能考上了,可是有个人却没有考中。” “谁呀?”众人好奇地问道。 “还能是谁,就是那四次不中的陈庆之呗。” 张文秀跟陈庆之之间的恩怨,许多学子都曾听说过,更不要提这些人乃是张文秀的朋友,自然知道陈庆之是谁,一听陈庆之这一次又没有考中,彼此都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附和道:“这的确是大喜事,来,咱们为了这件事干一碗。” 几个人在下面喝得热闹,上面的陈庆之却连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手中的筷子慢条丝理地夹菜往嘴里放去,就像是他们说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庆之,你……”苏小容有些担心陈庆之的情绪。 摇了摇头,陈庆之微笑道:“我没事。”接着顺着栏杆的缝隙往下看了一眼,淡淡道:“不过,他们怕是快有麻烦了。” (本章完) 第676章 背后说坏话 张文秀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挂在嘴边尽情嘲笑的陈庆之如今就在自己的头顶上,一脸嘲弄地看着自己,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二郎,听说那陈庆之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本事,从前就三试不中,这次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张文秀一口酒下肚,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冷哼道:“你们光是看到他的以前,你们可知他前几天刚刚填的词?” “愿闻其详。”几个人看着张文秀,一脸好奇的样子。 “咳……”张文秀先清清嗓子,接着便背了起来:“闻道长安灯夜好,雕轮宝马如云……酒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 别看张文秀文采不够,但是这朗诵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厉害,陈庆之刚刚填过的这首《临江仙》被他念的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读过之后,他对面的一个狐朋狗友却忍不住地跳了起来,重重地一拍好,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个字:“好。” 等到好字说完,他这才察觉到四周的氛围有些不太对,不光是张文秀冷冷地看着自己,就连其它几个人也都是面色不善,其中一个慢悠悠道:“我说胡七郎,你到底是哪边的人?总不能吃二少的喝二少的,最后还帮着别人说话吧?” 刚刚喝采的人脸上顿时一囧,连忙讨好地笑道:“二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说陈庆之这诗……也就是一般般。” 张文秀一脸嘲笑地扫了他一眼,鼻子里轻轻一哼:“好还是不好,难道少爷我品不出来吗?”接着轻叹口气,淡淡道:“要说好,陈庆之这首词填得的确是好,别说是杭州这一片,就连整个江南能跟他相比的人怕也是不多,只是光词填得好有什么用?那柳三变填的词好不好?当然好,那可是官家都夸过的人,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在了娘们的肚皮上?” 话风一转,张文秀不屑道:“所以说,就算那陈庆之文采再好,只要有我张家在,他这辈子也休想考得上科举。” “呵呵,看来张家在杭州果然是权势滔天,居然连朝廷的科举也能干涉,看来我这次输得也不冤枉。” “谁?”冷不丁头顶上有人说话,倒是把张文秀给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巡声望去,却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倚着栏杆看着自己,昏暗中那人影似乎有些看不清楚,张文秀用手一指,厉声道:“上面是何人,藏头露尾的好不羞耻,你有本事下来,让二少我见上一见。” “张文秀,你是不是在家里待傻了,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你……”刚刚没有注意,只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可是这时候再一听,张文秀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其它,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栏杆下面抬头一看,等到他看清上面的人脸时,不由‘啊’的惊呼一声:“陈,陈庆之,怎么会是你?” 上面的人居然是陈庆之? 这下不光是张文秀傻了眼,就连他身后那些狐朋狗友也被吓了一跳,要知道在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到会总会有些心虚,尤其是刚刚张文秀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张文秀的眼神明显开始慌张了起来,自己在陈庆之手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本来这次听说陈庆之又没考上的时候,自己一高兴就把这些朋友给招呼了出来,本想着跟他们吹嘘一下张家的能耐,谁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居然全被陈庆之给听了去。 看着张文秀那慌张的眼神,陈庆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揶揄道:“怎么,张二郎没想到吧,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也会被人给抓住,现在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们张家到底在后面都做了什么手脚?” 努力地镇定自己的情绪,张文秀眼睛一瞪,辩解道:“陈庆之,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耳朵听我说你的坏话了?县试的结果这可是大家全都知道的事情,怎么,难道还不许我说不成?” “你说当然可以,可是有的话你能说,有的话你就不能说,刚刚我可是亲耳听到你说张家势大,说让我考不上就让我考不上,那不如这样,咱们去趟府衙,把你的话说给知府大人听听如何?” 知府可是他的师傅,自己只怕去了府衙就出不来,张文秀趁着陈庆之在上面没有下来,伸手一点:“陈庆之,我才不跟你胡搅蛮缠,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张文秀连自己这些狐朋狗友都不敢管,直接便向酒楼的门外快步走去。 “想走?”陈庆之连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幽幽的一叹:“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听你说了这么多才现身吗?” 我管你为什么要听这么多,也许你这种恶好也说不定。 张文秀连话也不回,快步走到门口,这边挑开门帘,刚要往外走,突然一个黑影从外面便撞了进来,只听有人沉声道:“小子,给我回去吧。” 接着一脚便踹到了张文秀的腹部,毫无准备的他立刻如皮球一般滚了回去。 “二少,你没事吧?”那些狐朋狗友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迎了上去,七手八脚把他扶了起来,抬起头来时,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清秀的少年,双手掐在腰间,一脸不屑地打量着张文秀。 “你,你是什么人?”张文秀忍着腹部的疼痛冷声问道。 “我?”门外的少年冷冷一笑,伸手指着自己笑道:“张大你的耳朵给我记住,少爷我姓姬,单字一个鹏,刚刚你那脚就是我踹的,不服气的话,过来跟我打一场。” 姬鹏? 张文秀心里快速地想着这个名字,可是左想右想也没想明白他到底是谁,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我跟你可有什么恩怨?” “没有。”姬鹏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拦住我的路?” “呵呵,咱俩是没有恩怨,可是你跟他之间,却还有一笔帐要算呢。” 顺着姬鹏眼神所指的方向看去,张文秀一下子就看正缓步走下来的陈庆之。 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这下糟了! (本章完) 第677章 临死的滋味 “陈庆之,你想干什么?” 哪怕被众人包围着,张文秀依然没有任何安全感,实在是陈庆之以前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一看到他心里总有些发慌,就像下一秒陈庆之就会冲到自己面前,给自己一拳一样。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离张文秀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陈庆之停了下来,目光从张文秀身边这些狐朋狗友身上扫过,目光一凛,冷冷道:“今天的事是我跟张文秀之间的个人恩怨,跟你们几个没有什么关系,给个面子的话,马上给我滚蛋,否则……” 陈庆之的话一顿,毫无预兆地突然伸手朝着桌面上拍了下去,只听‘咔’的一声,那实木的厚桌面就被他拍得四分五裂,接着便垮了下去。 “看到了没?给不给面子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你们别怕,他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的。”事到如此,张文秀只能靠自己身边这些人来壮胆,拉着身边人的衣袖就不肯撒手。 这些人平时只秉承着一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让他们写个诗填个词还好,让他们去打架,那可就难为他们了,一看陈庆之一掌就把桌子给劈倒,这要是换成自己的脑袋,还不得把自己给劈死呀。 “咳,二少,我突然想到家中还有急事要办,所以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身后就有一个人快步跑向门口,姬鹏也没有拦截的意思,直接让人跑了出去。 有了这么一个例子,剩下的哪还敢留在张文秀这条破船上,每个人找的理由虽然不同,但却没有一个肯在留下,不大会的功夫,诺大的大厅中就只剩下张文秀一个人。 “你,你想怎么样?”张文秀终于能站了起来,目光瞄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只见姬鹏就挡在那里,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这边陈庆之已经靠了过来,脸上的笑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到了自己面前,缓缓笑道:“张文秀,看来你的确应该知道点什么,这里不太方便说话,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不,我不走,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家。”张文秀拼命地挣扎着,陈庆之突然一伸手在他脖子上重重砍了一掌,张文秀连声都没吭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庆之,他没事吧?”苏小容眼下来之后,看着闭着眼睛倒在地上的张文秀,未免有些担心。 “放心,只是昏过去而已。”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让姬鹏把张文秀背到外面的马车上,接着一招手,把躲在一旁的掌柜给叫了过来。 大概是有些害怕,掌柜远远地便冲着陈庆之点着头,口中连忙道:“小官人放心,今天的事我什么都没看到,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摇了摇头,陈庆之笑着安慰道:“掌柜的你莫怕,我跟你讲,一会应该会有一个姓张的家伙领人来到这里,你到时候只需要告诉他,他儿子是我陈庆之带走的,想要人的话,去府衙就行了。” “啊?就这么简单?”掌柜的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 “就这么简单,记住就好了。”陈庆之也懒得再吩咐,直接带着苏小容出了酒楼,上了马车之后,苏小容好奇道:“庆之,咱们真的要去府衙?” “怎么会。”陈庆之摇了摇头,淡淡道:“今天我要让张知鱼尝尝,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像陈庆之说的那样,又过了没多大会的功夫,一队人马便匆匆来到酒楼,当先的一脚把门给踹开,到了楼里看了一圈,接着便大声嚷道:“掌柜的,人呢?” 掌柜的连忙迎了出来,看了一圈这些人,连忙问道:“请问哪位是张知鱼张员外?” 本来张知鱼是躲在人群中的,一听掌柜的直接叫到自己的名字,自己眉头一皱,慢慢地走了出来:“我就是。” “张员外,刚刚那位陈小官人给你留句话,说你要是想要你儿子就去府衙。” “去府衙?”张知鱼一惊,连声问道:“那他还有别的话留下吗?” “这就没有了。” “我知道了。”张知鱼眉头拧了个川字,背着手慢慢地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时,身后人连忙跟了上来,低声道:“员外,接下来怎么办?” 幽幽地叹了口气,张知鱼一挥手:“砸。” “是。” 不大会的功夫,酒楼里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酒楼自己可以砸,可是儿子还在陈庆之的手中,想到这,张知鱼就恨不得扇张文秀几个嘴巴,这小子实在是让人不省心,他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在这么节骨眼上,居然还敢单独出来喝酒,他这分明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找死一样。 只不过他并不相信陈庆之是早就等在酒楼,而是认为是陈庆之派人在跟踪张文秀。 府衙现在是绝对不能去的,自己仔细地想想张文秀应该不知道太多的详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跟谢云秋想个对策才是。 想到这,张知鱼淡淡地吩咐道:“去县衙。” 马车路过陈家的时候,苏小容先跳了下去,接着马车又向着西湖边驶去,停到了一个隐秘的所在,陈庆之跟姬鹏两个人把张文秀抬到了湖边这才放了下来。 “你也够狠的,人家爹得罪了你,又不是他得罪了你,真打算把他丢湖里喂王八?”姬鹏忍着笑,偷偷地观察着张文秀脸上的表情。 果然,一听要把他丢到湖里喂王八,张文秀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微微动了动。 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又怎么会逃得过陈庆之的眼睛,冷冷的一哼,配合道:“他老子的债,他不背谁来背?真不给他们张家点颜色看看,真以为我陈庆之是好欺负的,咱们动作快点,省得夜长梦多。” “好咧。” 两个人说完,便一前一后来到张文秀身边,当姬鹏正要去抓张文秀的手腕时,刚刚还犹如一具死尸的张文秀腾的一下就把眼睛睁了开,刚想往前跑,却被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陈庆之给绊倒在地上,接着陈庆之来到他的身后,恶狠狠道:“张文秀,你就认命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本章完) 第678章 卑微地活着 “不要,不要,救救我,来人,救命呀!” 张文秀胡言乱语地叫嚷着,可是四周除了他绝望的呼喊声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自己刚挣扎了几下,就被陈庆之一脚给踹到腹部,嘴里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犹如大虾般蜷缩了起来。 陈庆之慢慢蹲到了张文秀的面前,夜色中自己的面孔显得有些狰狞,等到张文秀好不容易喘上气来,这才用着沉重而又恐怖的声音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张文秀,今天你死定了。” “不要,不要。”张文秀猛的一翻身,牢牢地抱住陈庆之的大腿,连声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你不是很想知道这次考试是怎么回事吗?我全都告诉你。” “你真的知道?”陈庆之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张文秀连忙点头道:“我真的知道,那天我爹跟谢大人在书房商量的时候,我在外面偷听到了。” “真的?那你从头跟我讲一遍。” 恐怕张知鱼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跟谢云秋的对话却因为张文秀的好奇而被听得清清楚楚,在生死存亡之时,这些话全都被张文秀当成保命的法宝,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张文秀怀着一丝侥幸问道:“陈公子,我可全都交待了,你能不能放了我一马?” 陈庆之目光变得异常深邃,目光牢牢地盯在张文秀的身上,就在他已经开始发慌,觉得陈庆之不会放过自己的时候,陈庆之却摇了摇头:“我可以现在不杀你,不过我还要确定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你不用急,只要听我的话你就不会遭罪,要不然……” 也不知在哪里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慢慢地从张文秀的脸上划过,张文秀甚至都能感受到刀背上传来冷冰冰的感觉,木讷地点了点头:“听,我全都听你的。” 天黑的时候,一辆马车却悄悄来到钱塘县衙的侧门,马夫下车后先看了看左右,没发现附近有什么人,这才来到侧门轻轻地敲了两下,不大会的功夫,里面便有声音问道:“谁呀?” “张老爷有话想跟谢大人谈谈。” 院子里没了声音,但是这门却吱呀一声被拉了开,里面的人先把灯笼伸了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确认的确是张知鱼,这才冲着他摆了摆手,把他让了进去。 “先前递过来的消息,谢大人可曾得到?” 点了点头,开门人低声道:“正是谢大人让我在这里等候张老爷,谢大人让你直接进书房便可。” “好的,我知道了。”张知鱼点了点头,跟着此人快速地来到了谢云秋的书房外,还不等敲门,书房的门却从里面被拉了开,接着一脸严肃的谢云秋招呼道:“知鱼,快点进来。” “谢大人,不好了,我家二郎被陈庆之给带走了。”哪怕是这消息已经告诉过谢云秋,张知鱼还是忍不住说了一遍。 谢云秋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跟我讲来。” 于是张知鱼便把自己在酒楼里听到的经过跟谢云秋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听过之后,谢云秋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阵,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陈庆之并不是跟随你家二郎去的酒楼,而是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对,听我儿的小友说起,他们的确是临时想到去那里吃饭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想必陈庆之只是一时气不过,抓了你家二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庆之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了你家二郎的性命,最多打一顿罢了。” 如果只是打一顿的话,张知鱼倒也就认了,可是他现在怕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低声道:“大人,可是二郎说的话……” “无妨。”谢云秋摇了摇头,淡淡道:“二郎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那陈庆之空口无凭,又能拿咱们怎么样?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你家二郎的安全,而是下面那些办事人会不会说露了嘴。” “那依谢大人安排……?” “稳妥起见,先把参加这件事的人全都送到乡下去,等到风声过后,再叫回来。” “这样也好,在下在乡下倒是还有几间房,安置一些人不成问题。” “既然这样,事不易迟,先把人召集起来,等到明天一早开城门后立刻出城。” 那些衙役就留在县衙之中,谢云秋很快便把他们给召集到一起,直接把情况告诉他们,讲明白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出城先避一避风头,等过些日子再回来。 这些衙役心里也都有数,反正现在钱都已经到手了,出去就当先休息一阵子,等到谢云秋走了之后,一个个直接躺下,直到第二天天一亮,就有人把众人喊了起来。 参与这件事的衙役其实并不多,本来就只有搜身的两个人而已,原本是想从陈庆之的考篮里把纸条搜出来,谁料到那纸条居然在顾允明的考篮里,被人看到后,只能是又疏通了考场的其它两个人,四个人早早被叫醒,饱餐一顿之后,便坐上了张知鱼安排的马车,从县衙的侧门出发,向着东门的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里,车厢的气氛有些凝固,有的人可以不在乎,可是有的人却觉得自己是被逼上梁山,虽然那钱好拿,可是心里总是担心会出事,要知道敢在科举上面动手脚,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徐二,你这次可真是把兄弟给坑苦了,这一出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娘子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是让我有些担心不下。” 对面的徐二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眼角露出一丝邪气:“廖五你说话好没道理,这时候你知道埋怨我了,拿钱的时候你怎么比谁的动作都快?怎么着,你是对你家娘子不放心呀,难道她还能拿着你的钱跑了不成?” “你娘子才会跑呢。”廖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就是担心,这事会不会漏了。” “你漏了事都不会漏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大人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依我看,待不上十天八天,咱们就可以回来了。” “但愿如此。” 廖五轻叹了一声,挑开车帘往外看去,一大早上街上的人流不是很多,走路都是匆匆忙忙的,一想到自己刚刚收的那些银钱,廖五心里顿时变得火热起来,总算不用像他们这样为了生活忙个不停了。 (本章完) 第679章 最狠的一着 马车赶到城门的时候,刚好城门打开不久,出城的、入城的百姓倒是井然有序地往前走着,可是一看这么一长溜的人群,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城呀。 掀开车帘,徐二皱着眉往前看了一眼,低声骂道:“这帮穷鬼,这得堵到什么时候,要不咱们闯过去得了。” “闯?你疯了,马毛了踢伤人怎么办?”廖五瞪了他一眼,显然不满意徐二对这件事的处理。 “一帮穷鬼,就算踢伤了,又能怎么样。”话虽如此,可是徐二显然没有胆量去那么多,远远地看了一眼守门人,本有心思去打个招呼,可是又一想到临行时谢云秋的吩咐,只能是悻悻地重新坐了回来。 马车蜗牛一般的速度向前,徐二时不时地探出头看着城门的方向,只是不经意一回头的时候,自己却被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起,马车的后面突然多了数十个骑马的大汉,而且徐二特意看了一眼他们胯下的坐骑,却又被吓了一跳,这哪里是普通的弩马,这分明都是上好的战马呀。 要知道,一匹好的战马在大宋那价格可是相当的不菲,这些人一下就骑了几十匹,肯定是大有来头之人。 一想到自己还是缩回来吧,万一人家看自己不顺眼给自己两鞭,岂不是挨得冤枉。 倒是廖五随口问道:“徐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头晕得慌?” “没的事。”徐二摇了摇头,接着手往身后一指,压低了声音把后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车上这四位平时可都是县衙里的衙役,眼睛最是毒辣,一听徐二的形容,几个人就有些发慌,谁都不傻,估计这应该是京中的哪位大人物下来体恤民情来了。 要是平时,几个人早就回去告诉谢大人了,可是现在没办法,回肯定是回不去了,那就当眼不见心不烦,不知道这回事就完了。 几个人商量好就当没看见,免得回去之后被大人埋怨,就在这时,马车终于来到了城门,徐二一挑车帘,轻声招呼道:“李班头,是我。” “徐二?你这是干什么去?”看城门的也是钱塘县的衙役,一看是徐二,立刻好奇地凑了过来,往车厢里一看,顿时不解道:“咦?你们几个这是要干什么去?” “别多问,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徐二狐假虎威道:“我们出城待两天,要是有人问起我们的行踪,千万别泄露了。” “切,谁会问你们呀,快滚快滚。” 车帘放下,马车终于出了杭州城,到了官道上之后,马车的速度立刻提了起来,飞快地向前驶去。 几个人终于松了口气,这回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到了乡下之后,大不了吃几天的苦,大人可是说了,回来之后重重有赏。 一想到赏钱,自己受的什么苦都值得了。 就在四个人憧憬着接下来的日子时,马车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大会的功夫,一支马队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徐二挑开车帘看得清楚,这马队分明就是刚刚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一支。 这些人可是得罪不起,先让他们过去再说。 徐二跟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的速度立刻慢了许多,不大会的功夫,那支马队便从马车边风驰电掣般的驶过,眼看着马队就要消失在视野的时候,那支马队突然停了下来。 咦?他们这是干什么? 徐二本想让马车继续往前,谁料那马队却把官道堵得满满当当,根本不给马车过去的地方。 这下没办法,马车缓缓驶到近前时,只能是停了下来。 几个人一商量,只能是徐二硬着头皮从车厢里跳了出来,讪笑着一拱手问道:“众位好汉,能不能把道闪开,让我这马车过去?” 为首的大汉看了一眼徐二,盯着他好半天这才开口,却念了一首打油诗:“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是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去,自己居然看走眼了,这些哪里是什么大人物,特么的居然是一群强盗。 强盗可比大人物狠多了,大人物要的是钱,他们要的可是命呀。 徐二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连忙摇头解释道:“众位好汉,不是小的不想给你们钱,实在是今天出城有些急,身上没带太多钱,就这么几十文大钱,几位好汉留着喝碗茶。” 徐二一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十文大钱,托到手上,自己也知道这些钱实在是拿不出手,连忙回头问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呀。” 车厢里的人也不能继续看下去了,连忙跳下马车,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凑到一起,也不够一贯,只能是双手捧了,递了过去。 “就这么点,够买你们命的吗?”那马上的骑士淡淡扫了一眼,根本没有下马接钱的意思。 “真的是对不住诸位好汉,实在是我等兄弟走得太匆忙,要不这样,你们留个地址,等到我们兄弟回去之后,一定把钱送过去。” “真的?” “真的。”徐二点了点头,满脸的诚实感。 就在这时,那马上的大汉突然一扬手,手中的马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徐二甩去,只听啪的一声实实在在地抽到了徐二的脸上。 “啊!”徐二一个没防备,顿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半天没敢松开。 那马上的大汉将皮鞭一收,冷哼道:“你小子真是不老实,居然还敢套我们的话,怎么着,还想回去带着你县里的兄弟们找我算帐不成?” 徐二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咦?听他这说法好像是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呢?难道他们早就盯上自己了? 想到这,徐二眼珠一转,试探地笑道:“好汉说的哪里话,我们几个都是普通人,哪来的……啊!” 又是一鞭子抡了下来,这回徐二反应得够快,早早地躲了开,不过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来,果不其然,那马上大汉冷笑道:“姓徐的,你早在这里跟我装傻,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吧,你们几个是不是刚发了一笔不义之财?我们早就等你多时了。” (本章完) 第680章 等你已多时 徐二已经完全懵住了。 并不是说他被这些人的举动给吓到了,而是他说的话实实在在吓到了自己,要知道科举做弊这是多么大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自己拿回家里的那些钱,就连家里的亲人都吩咐过千万不要声张,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这么准确地跟在自己后面,直接把几个人抓个正着。 不光是徐二,似乎其余三个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狐疑的目光首先从自己兄弟的脸上扫过,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几位好汉,钱的确是有点,可是那是我家大人看我们辛苦赏赐下来的,既然你们都来了,自然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要不放我们回去一个人,把钱全都给你拿来。” 徐二心里想得好,能回去一个的话,就能把消息带回去,谢大人自然会有所安排。 “回去?”那大汉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道:“当然要回去,只不过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们四个人。” “我们四个?”徐二顿时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大流面色一沉,猛的一挥手:“全都拿下。” 我去。 徐二哪里不知道这些人要动粗,这时候来不及想太多,大声喊道:“分开逃……” 跑字还没出口,大汉手中的刀鞘就已经挥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到了自己的脸上,直接把徐二打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到底晕迷了多久,等到徐二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分明能感觉到身体一阵晃动,努力地使清醒过来之后,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辆马车的底层,手脚已经被人结结实实地捆住,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连让自己动弹的空间都没有。 虽然看不到四周是什么情况,但是徐二却清晰地感觉到两边应该是还有人在,想想应该是那三个兄弟一个都没逃出去,跟自己一样被困在了这里。 冷静下来之后,徐二心里有些疑惑,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抓了自己又想做什么? 就在徐二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似乎隐隐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外面喊道:“咦?这不是徐二他们刚出城的马车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徐二,徐二……” 一边喊,守城的班头一边走了过来,先是打量了大汉一眼,奇怪道:“你又是什么人?怎么赶着这辆车?徐二呢?” 大概连守门的班头也没觉得大汉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毕竟徐二他们出去的时候就有些神神秘秘的,现在马车被拉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尤其看这些人的打扮还有牵着的那些战马,搞不好就是朝廷的密探一类的大人物。 车厢底部的徐二听得清楚,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希望,努力地挪动着身体,希望能够发出些声音,吸引到班头的注意,只是他被捆得实在太结实,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又怎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车厢门被人打了开,那班头探头在里面看了一圈,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时,那领头的大汉却是冲着他比划了一个手势,等到两个人来到另一侧时,那大汉看看四下无人,从腰间摘下一块腰牌出来,悄悄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班头好奇地接了过来,当看到腰牌后面‘开封府’三个人字的时候,自己眼睛顿时一直,连忙把腰牌还了过来,抱拳道:“不知是开封府大人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陈庆之给的这个东西,还真的挺好使,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从汴梁跟到这里的端木青云,一付冷酷的表情接过腰牌,重新挂到了腰间,接着低声吩咐道:“本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这里久留,你记住,要是有人问起,千万不要说我来过的事情。” “小的明白。”这种事躲还来不及呢,谁会傻到凑过去。 “嗯,另外徐二他们四个人在外面替我办事,也不要走漏了消息。” “明白。”嘴上说着明白,心里却嫉妒得要死,有这些开封府的密探在,什么样的大事能轮到徐二他们出手?这分明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说不定人家再回来时,就得爬到自己头顶上了。 来不及想太多,班头直接挥挥手,把这些人放走掉,望着端木青云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自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谢大人送份厚礼,以后像这种好事多给自己一点才好。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西湖边的时候,停到了一间大宅的侧门,门开时,众人连着马车一起被赶了进去,门关上之后,四周重新恢复安静,就像是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一样。 “小官人,人已经带回来了,四个人一个不少。” 此处乃是陈庆之买下的大宅之一,只不过平时没有人居住而已,现在却被他利用起来,听到端木青云的话,自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把他们全都带过来。” “全带过来?”端木青云一愣,试着献计道:“四个在一起怕是不好审,要不一个一个带过来如何?” “哪有闲功夫跟他们扯这么多,把他们带来就是,我自有办法。” 既然陈庆之这么说了,那端木青云也就不在考虑那么多,到了外面把塞在车厢底的四个人全都拎了出来,推到了客厅。 几个人东倒西歪地来到了客厅,老老实实站成一排,徐二偷偷抬头瞄了一圈,当注意到主位上坐的那个人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我去,怎么是他。 不光徐二认识陈庆之,其余三个也都认识陈庆之,其中廖五就是往陈庆之考篮里扔纸团的那个人,一看到主位上坐的是陈庆之,心里就暗叫不好,眼珠一转,大声喝斥道:“陈庆之,你居然敢当街绑架朝廷命官,你难道不怕王法吗?” “你?命官?”陈庆之愣了一下,接着便冷笑道:“不过是几个小吏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既然我敢让你们看清我的脸,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想往我考篮里扔东西的就是你吧,既然你想扔,这回就让你扔个够。” (本章完) 第681章 最有用的人 徐二似乎没有意识到,陈庆之到底让自己做些什么,只是当陈庆之把几个人带到一个空房间,把其余三人都牢牢固定在墙上之后,徐二立刻就联想到了一种庙会中的一种场景,顿时惊慌失措道:“陈……陈小官人,你不会是……” “怎么,你也猜到我想让你做什么了?”陈庆之变戏法似的从端木青云手中接过三把飞刀,丝毫没有安全意识似的递给徐二,脸上露着揶揄的笑容:“拿着,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不,我不拿。”身边都是陈庆之的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徐二哪有动手的心思,看着陈庆之手中的飞刀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说什么也不肯接过来。 屡劝无效,陈庆之不由轻声叹了口气:“徐二,做人还是要现实一些,你不肯往你兄弟们身上插刀,可是他们却不见得不会这么做,要不你们换一换?” 说完,陈庆之的目光转向被固定在墙上的三个人,挑了挑眉头:“怎么样,现在机会已经送到你们手中,只要你们其中一个拿着这三把刀杀了另外三个人,我就把你给放了,怎么样?有没有人肯做?” “我肯。” “我。” “我也愿意。” 陈庆之的话刚落,被捆在墙上的三个人便迫不及待地叫嚷了起来。 一看到这种情况,徐二差一点就被气死,自己拼了命地想保住他们三个人的性命,他们倒好,居然想要自己的命,一想到这,徐二顿时恶从胆边生,大声道:“小官人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也可以动手了。” “真的?不用那么勉强的,他们也可以的。”陈庆之装模作样地往廖五身边靠了过去,笑道:“我看刚刚你的声音最大,想必手段应该够狠,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能答上来,我就放你下来如何?” 明知陈庆之会问什么问题,可是廖五为了活命,也不敢不答应,点了点头道:“小官人问吧。” “好。”陈庆之淡淡道:“我问你,县试那天,是不是你一直跟在我身后,打算往我考篮里扔纸条?” 咬了咬牙,廖五点了点头:“是。”接着连忙摇了摇头:“不过小官人,在下的纸条可是没扔到你的考篮里。” “我知道,不是让顾允明背了锅吗。”陈庆之继续问道:“那问题又来了,你们从顾允明的考篮里搜出纸条之后,不应该把他逐出考场的吗?为何最后的榜单上顾允明却拿了头名?” “这……”廖五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人突然道:“小官人,这事我知道。” “哦?那你说说看。”陈庆之换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那天的确是小的搜的顾允明,当时也的确把他逐出考场,只是考完之后,谢大人把小的找到书房,吩咐谁也不准提起这件事,谁要是敢跟别人提,他就要了小的命。”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几个人,手突然一挥:“把口供拿来,让他们画押。” 隔壁的门帘一挑,许汉文沉着脸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担心地看了一眼陈庆之,倒是幽幽叹了口气:“陈兄,在下错怪你了。” “呵呵,不过是小事罢了,以前我不追究,是因为我没那个能力,而现在嘛……”陈庆之接过纸,先递到了廖五面前,淡淡道:“画押。” “小官人,这不可行呀,我要是真的画了,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就保不住了。”说可以,可是让廖五画押,这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情,背叛谢云秋的结果不用脑子也能想得到,人家有后台有背影,就算有自己的口供也不一定能扳倒他,可是自己却是百分之百死定了。 不光是廖五如此,其余几个人也纷纷不肯在口供上画押,陈庆之也不急,又走到了徐二的面前,淡淡道:“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杀了他们三个,帮我对付谢云秋之后,我拿一千贯送你离开杭州,从此天涯海角咱们永不相见,要么……” 陈庆之声音一顿,犹豫的那么片刻,接着说道:“要么我就问问他们谁愿意。” 想到刚刚他们三个表现得如此斩钉截铁,徐二哪里不明白,只要自己放弃这一次机会,自己就得被他们其中一个给杀掉,一想到那一千贯,徐二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果然是个聪明人。”陈庆之笑眯眯地把一把飞刀递给徐二,然后站到了他的身后,指着廖五道:“先从他开始,这小子一开始就想害我,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一看徐二眼神中摄出的寒光,廖五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打算杀了自己,刚刚还坚定的信念一下子就崩塌掉,声嘶力竭地喊道:“徐二,你别听他的,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 徐二眼神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犹豫,就在这时,陈庆之在后面补了一句:“放心,只要你立了这投名状,我就不会杀你,你再想想,你杀他的时候你犹豫了,要是换成他在这里杀你呢?” 想都不用想,廖五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徐二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两指掐住刀锋,眼神盯紧廖五的胸口,一刀便飞了出去。 ‘砰!’大概是从来都没练过飞刀,徐二的第一刀居然扔歪了,斜斜地插起到了墙里面,离廖五也就隔着两、三指左右的距离。 陈庆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力道不错,只可惜准度差了些,要不你再往前走一步,这回总该扔不偏了吧?” 刚刚徐二那一刀明显就是下了死手,要不然也不能插在墙壁中,逃了一劫之后的廖五不等徐二再试,自己连忙喊道:“小官人且慢,我画,我画押还不成吗?”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起来,晚了。”陈庆之似乎没想给廖五留活路的意思,又是一把飞刀递了过去,淡淡道:“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用的人,另一种就是无用的人,你想怎么选择,全都靠你自己把握了。” 额头上早已经是密布冷汗的徐二接过陈庆之递过来的飞刀,又看了一眼满脸惧色的廖五,痛苦地把眼睛一闭,接着一刀便甩了出去。 (本章完) 第682章 证人找到了 “啊!” 一声惨叫响起,那徐二的飞刀不偏不倚地插到了廖五的肩头,殷红色的鲜血猛的一下喷了出来,瞬间便染湿廖五的半边身子。 “可惜,扔歪了一些,不过没关系,我这还有第二把。” 陈庆之笑眯眯地又递过去一把刀,怂恿着徐二继续。 扔一把也是扔,扔两把也是扔,反正现在不是自己杀了他,就是他杀了自己,徐二心一横,这一回真的是打算要了廖五的命。 就在这关系时候,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的廖五突然喊道:“小官人赶快让他住手,你若去告谢大人,小人愿意充当证人。” 这才是陈庆之要的结果,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自己现在就算得到了他们的口供,没有人证也是口说无凭,不把他们逼到绝境,就没有人肯替自己作证,这回总算是可以了。 陈庆之笑眯眯地来到廖五面前,重复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千万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要知道就算我告不成,那谢云秋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到时候我有得是方法收拾你。” “小官人放心,小的肯定不敢耍花样。”廖五心里害怕,捣蒜般地点着头。 “好了,他已经答应了,接下来你们呢?”陈庆之的目光转向其它两个人,有了廖五的例子在前,那两个人又怎么会不答应,纷纷点头答应给陈庆之做证。 搞定了这三个人,陈庆之缓缓转过头去,看也不看徐二手中的飞刀,淡淡道:“他们同意了,那你呢?” 一瞬间,徐二的脑海里就闪过无数的念头,如果自己说不答应,那么被绑在墙上的肯定就是自己,现在廖五已经恨透了自己,如果他要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肯定是一刀就得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如果自己答应做证,那么谢大人那边该怎么办?就算赢了这场官司,把谢大人拉下马,但以后新上任的县令怎么会相信自己,这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前程。 想来想去,或许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徐二故意地点了点头,脚步悄悄地往前面挪了两步,见到四周的人似乎都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举动时,心脏突然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小官人,小的也愿意充当证人,那天谢大人曾经跟我讲过……” 说到这的时候,徐二突然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听清,倒是陈庆之好像是颇感兴趣地往前凑了两步,好奇地问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讷命来吧。”徐二突然一翻手腕,亮出手中的飞刀,接着便向陈庆之扑了过来,自己早就已经想好,一拳先将陈庆之打倒,然后自己就把这把刀架到陈庆之的脖子上面,到时候用陈庆之做为人质好逃离这里,只要能回到县衙,自己就再也不会怕他陈庆之了。 一瞬间,徐二就已经把事情的先后想得清清楚楚,望着陈庆之那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巴,自己猛的一拳就砸了过去。 只是拳头是伸出去了,想像中的触感却迟迟没有传来,原本在自己面前的陈庆之脑袋突然歪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距离却恰好把自己的拳头给让过,直接打了个空。 没想到这小子运气这么好,这一拳居然没有打到。 徐二只是以为这是陈庆之的运气好而已,接下来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就在自己打算再次进攻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了自己的脸上,只听‘砰’的一声,徐二身体打着旋,接着‘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么不结实?”陈庆之也有些意外,自己早就猜到这小子不会这么轻易就范,人嘛,就是这么的贱,不给他点苦头尝尝,他总以为自己打不过他似的。 我去,这陈庆之怎么这么厉害?一拳就把徐二给打翻在地,而且看他脸上那痛苦的表情,显然这一拳是力道十足。 甩了甩手腕,陈庆之似乎有种这戏还没开场就已经结束的感觉,先是一脚把徐二手中的刀子踢开,接着扭头看了一眼廖五:“怎么样,你也想试试?” 都不用试,自己就已经快死掉了,廖五连忙摇了摇头道:“小的不敢,只要小官人开口,让小的怎么做都可以,不过,小官人能不能先帮小的把伤口包上,小的有些坚持不住了。” 陈庆之只是点了点头,端木青云就已经走了过来,先把廖五给放下,接着手脚麻利地把他的伤给包好。 做完这一切,端木青云好奇地问道:“小官人,咱们下该如何是好?这小子用不用……” 背着徐二,端木青云用手比划了一个砍的动作,陈庆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把他给捆好,一会带到府衙去,像这种敢在科举上作弊,又不肯老实交待的家伙都不用咱们动手,有得是人想要弄死他。” 既然陈庆之都这么说,端木青云自然乐得看别人动手,把其余三个人押到一辆马车上,另外徐二则被单独押到另一辆马车上,众人跟着陈庆之一起,浩浩荡荡来到了府衙前。 因为陈庆之跟范仲淹师生的关系,府衙上上下下基本上全都认识他,等看到陈庆之带着这么多人来到府衙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衙役连忙迎了上来,一脸焦急道:“小官人你总算来了,范大人为了找你都快把杭州城给翻过来了,你快点进去见他吧。” “找我?”陈庆之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范仲淹知道了自己榜上无名的消息,害怕自己做什么蠢事,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这就进去见范师,对了,这车里面有四个重要的人犯,你们小心看管起来,这次我能不能洗清冤屈,就指望着他们了。” 陈庆之吩咐下来的话,哪个不敢答应,等到把徐二等人带出来之后,府衙的衙役却齐齐傻了眼,大家都是公门中人,平时也少不了接触一二,把几个人带出来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钱塘县的衙役吗?他们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脑子里面再想到陈庆之刚刚留下的话,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不由升起同一个念头,这杭州的天怕是要变了。 (本章完) 第683章 状告钱塘县 为了找陈庆之,范仲淹真的是差点把杭州城翻了个遍,而且还担心他会出现去年的事情,还特意让人上堤坝上找了一圈,结果却依然没有找到陈庆之,到是晚上的时候苏小容托人带来口信,说陈庆之没事,只是有点事要去做,做完就会回来。 一听她这么说,范仲淹却是越发的担心,别人可以不清楚陈庆之,自己又怎么能不清楚,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少年,心里却是诡计百出,从来都不肯轻易吃别人的亏,这次他意外地落榜,说不定他就觉得自己受了什么不公,指不定要捅出什么大篓子出来。 就在范仲淹在府衙中有些坐立不安之时,耳边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沉闷的鼓声,初时自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自己反应过来这鼓声应该是府衙门前的鸣冤鼓时,自己的脸色顿时大变。 这又出了什么事? 鸣冤鼓一响,无论有什么事,范仲淹也必须要登堂审案,自己顾不上消失不见的陈庆之,穿戴好官袍来到大堂之上,一手拿起惊堂木,刚要拍下,目光却落到了站在角落的一个人身上,看着陈庆之那调皮的目光,范仲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自己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居然敢跑到自己的大堂上,脑子里突然想到刚刚的鼓声,难道…… 果不其然,就在范仲淹满脸疑惑时,陈庆之主动地站了出来,到了堂上一抱拳,朗声道:“草民陈庆之有天大的冤屈,恳请范大人为草民做主。” 你有天大的冤屈? 范仲淹面沉似水,冷冷地瞪了陈庆之一眼:“你状告何人,又有何冤屈,还不快快讲来。” 陈庆之不理会范仲淹那责备的目光,按照规矩先把状纸递上,接着说道:“草民要告的乃是那钱塘县县令谢云秋。” “你要告官?”范仲淹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自己就知道陈庆之消失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这下倒好,他居然有胆量告官。 这官……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告的呢。 “陈庆之,你为何要告官?你可知你要告官可要先挨二十大板?” “草民知道。”陈庆之点了点头,朗声道:“草民之所以告那谢云秋,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钱塘县全体的童生们讨一个公道,谢云秋身为县令,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公然舞弊,这种贪官、脏官,别说是二十大板,就是二百大板,我也挨得。” 到了这时,范仲淹也没了办法,给下面的人使了个眼神,衙役又怎么能不知道,连忙把陈庆之按倒,水火棍举起,看似结结实实地拍了二十大板。 这打板子的,也要会看堂上大人的眼色,就像是上次张家管家福挨板子时,只是十板就打得他屁股开花,直接打晕了过去,可是轮到陈庆之这时,听着板子打肉的声音很响,实际上伤害值要低得多,打完之后,陈庆之居然还能自己站起来,居然看上去有些瘸,实际上只是些皮肉伤而已。 板子打完,范仲淹在堂上问道:“陈庆之,你状纸上说谢云秋指使衙役往你的考篮中扔纸条,这可有证据?” “回大人,人证物证俱在。”陈庆之点了点头。 “哦?把证据带上来。” 不大会的功夫,面色苍白的廖五跟他的口供便一同带上来,范仲淹扫了廖五一眼,看到他肩膀上的伤时脸上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快速地把他的口供看了一遍之后,顿时大怒,重重一拍惊堂木,怒道:“廖五,你这口供上说的可全都是真?” 事已至此,也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廖五疲惫地点了点头:“回大人,口供上讲的全都是真,那谢云秋赏我的一百贯钱还在我家中分文未动,大人可派人去取来。” “好。”范仲淹立刻派人带着廖五去取钱,趁着这时候,陈庆之又道:“大人,那廖五害草民不成,却误将纸条投入顾允明的考篮之中,原本按照考场的规定,顾允明应该会被逐出考场,可是那谢云秋不知与顾家有何关系,居然把一个未参加县试的人定为了头名,这里面一定大有问题。” “可有人证?”范仲淹也想明白了,陈庆之既然敢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些,果不其然,自己一开口,陈庆之就把人证带了上来,还是那个套路,等到四路的脏银全部拿回到府衙之后,范仲淹终于下定了决心,派人前去钱塘县带县令谢云秋上堂。 一大早,送走四人之后,谢云秋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这四个人一天不回来,就算那陈庆之怀疑自己做了手脚,他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到时候他还得乖乖地吃个哑巴亏。 一想到自己从顾家、张家收到的银子,谢云秋心情顿时大好,自己哼着小曲在后院里歇息,脑子里面想着自己再干这么几年,攒够了钱之后就回老家当个富家翁,至于能不能往上升的事情,早就被他扔到了一边,趁着有钱,还得多享受享受才行。 就在谢云秋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其中还夹杂着自家师爷的声音。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敢在自己这里搞事情? 谢云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黑了下来,沉着一张脸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到了外面,冷声喝道:“什么人,居然敢闯我钱塘县衙,难道不怕王法了不成?” 说话间,一行衙役从外面走了进来,当谢云秋看到为首之人时,自己却是一愣,不解道:“许捕头?你不在你的府衙里待着,跑到这里又有何贵干?” 来人正是杭州捕头许放,平时倒也跟谢云秋有些来往,只是今天,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得很,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云秋,寒声道:“在下许放,奉我家范大人之命,特来捉拿钱塘县县令谢云秋,谢大人,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捉我……?”谢云秋一下就愣住了,眼神变得恍惚起来,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好像没有哪个环节出现什么纰漏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捕头,本官能问一声,到底是谁到府衙去告我了吗?” “这个……”大概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许放犹豫了一下,接着低声说了三个字:“陈庆之。” (本章完) 第684章 似胜券在握 陈庆之告自己? 一想到府衙那位陈庆之的先生,这似乎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谢云秋脸上露出一线淡淡的嘲讽,缓缓点了点头:“麻烦许捕头稍后,本官换身衣服便跟你去府衙。” 这种小事许放哪能不答应,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谢云秋换了一身便装上了自己的小轿,晃晃悠悠来到杭州府衙的门前,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进到大堂时,徐二等四个人已经被带到了下面,陈庆之一脸菜色地站在一旁,看到谢云秋时,眼神中露出一丝怨毒之色,像是遇到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小样,还想跟我斗?这辈子都别想了,只要自己在这钱塘县一天,你就别想考出头。 谢云秋不屑地瞥了陈庆之一眼,迈着方步来到大堂中,冲着范仲淹施了一礼,自信满满地笑道:“不知范大人叫下官来,有什么要事?” 范仲淹脸上无任何喜怒之色,淡淡道:“谢大人,今有钱塘县学子陈庆之告你考场舞弊,包庇作弊学子,可有此事?” “大人容禀,那陈庆之分明是自己没有本事,考不过县试,大概是一时迷了心窍,所以情急之下行那狗急跳墙之事,至于下官舞弊,绝无此事。” “既然谢大人都这么说了,本官也是相信你的。”范仲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弛下来,只是望向陈庆之时,表情立刻又变得严肃,厉声道:“陈庆之,你状告谢大人,可有真凭实据?本官警告你在先,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你可是要吃官司的。” 一旁的陈庆之连忙站到谢云秋的身边,大声把自己那一天在考场上的所见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陈庆之还大声道:“草民亲眼所闻,那顾允明被翻出纸条之后,一直在大声嚷嚷,试问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考场之中?” “呵呵,你也说了,顾允明的考篮中之所以翻出纸条,那是因为有人陷害的缘故,这又怎么能做数?” 陈庆之的目光终于跟谢云秋撞到一起,同样冷冷地笑道:“现在谢大人知道这事那是因为听到我说,可是当时谢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那扔纸条的人就是你派去的不成?” “你……”谢云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掉到陈庆之挖的坑里面,眼睛一瞪,不满地哼道:“胡说八道。” 堂上的范仲淹轻轻一拍惊堂木,淡淡道:“谢大人,刚刚陈庆之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讲给本官听。” “这……”犹豫了一下,谢云秋摇了摇头:“禀大人,当天考场之上事情繁多,本官并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至于顾允明是怎么进的考场,下官的确不知。” “哦?如果你不知的话,那谁才会知道?”范仲淹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得严厉了起来。 “这,问一问搜身的那两个衙役便可知晓。”谢云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多亏自己行事果断把人给送了出去,不然的话,真的让陈庆之给抓到了把柄。 “好,那派人把那两个衙役给带到这里来,一问便知。”范仲淹摆了摆手,似乎认同了谢云秋的说法。 人,肯定是找不到的,谢云秋连忙道:“禀大人,那两人现在并不在下官的县衙中。” “这又是为何?” “他们昨天便受下官的差遣,去乡下查办户籍一事,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回来。” 什么查办户籍,分明就是找个借口把人给调了出去。 范仲淹听到这时,脸上露出一丝琢磨不定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淡淡道:“那么按谢大人所说,咱们这件案子暂时就得先搁下,什么时候你的人回来,什么时候再办了?” 谢云秋略为得意地点了点头:“不是下官不想把人找回来,实在是力所不及。” “原来是这样,对了,本官能否问一下那两个人的名字?” “当然。”谢云秋点了点头:“一个叫胡二,另一个叫蔡六。” “胡二、蔡六。”范仲淹低声重复了一遍,接着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还谢大人的清白要紧,这两个人还是耽误不得的,许捕头……” 许放上前一步,大声道:“属下在。” “去,将钱塘县衙役胡二、蔡六给本官带来。” “是。”许放也没问什么,转身就下去。 他这一下去,却是让谢云秋愣住了,眨了眨眼睛连忙提醒道:“范大人,下官的那两个属下已经下乡去了,并没有在县里。” “呵呵,我也没说他们在县里呀。”范仲淹说到这便停了下来,目光跃过谢云秋望向门外。 他们没在县里,哪会在哪里?他们不是已经走掉了吗?为什么许放还会出去?难道……? 一丝不妙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谢云秋的脑海里,一向镇定的他也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当两个熟悉的人影重新出现在谢云秋的视线时,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一般,似乎连手指也冰冻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已经走掉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在这里,那其余两个人呢? 一时间无数的疑惑开始袭上谢云秋的脑海,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大堂之下的范仲淹却是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道:“堂下跪着的人报上名来。” “小的胡二。” “小的蔡六。” “胡二、蔡六,本官问你们的话你们要从实招来,不得隐瞒。” “小的明白。”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连看都不敢看谢云秋一眼,自己也是衙门中人,自然知道自己犯的罪有多大,若是咬出了谢云秋,八成还能留自己一命,所以,只能是对不起谢大人了。 范仲淹继续问道:“胡二、蔡六,你们现在身居何职?” “回大人,小的两个乃是钱塘县衙役。” “那钱塘县县试那一天,你们又在哪里?” “回大人,那一天我们负责搜捡考生身上是否有夹带。” “那……可曾搜出?” “有。”两个人齐齐点了点头。 “那你们可曾记得那些学子的姓名?” “记得。”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把名字说出来的时候,谢云秋再也忍不住了,要是真把顾允明的名字说出来,怕是整个杭州就乱掉了,自己突然喊了一声:“慢着,范大人,下官有要紧事与你相商,还请找个清静之所。” “好吧,你随我来。” (本章完) 第685章 连串的反应 当房门被关上时,谢云秋顿时变了脸,苦苦哀求道:“范大人救我。” 人证物证俱在,审清这件案子也是早晚的事情,范仲淹低头看了一眼谢云秋,淡淡道:“谢大人这是干什么?” “范大人心知肚明,又何苦来挖苦下官,实话跟你说了吧,下官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不然的话,只怕下官的官位难保。” “哼。”范仲淹冷哼一声:“谢大人说的好笑话,跟性命相比,官位又算得了什么,你既然有胆量舞弊,难道还怕丢了官位不成?” 看范仲淹脸上没有半点宽恕自己之意,谢云秋不由幽幽长叹一声:“下官的确是真的有苦衷,范大人可知那顾允明是什么来头?” “不知。”范仲淹干脆地摇了摇头。 “下官说一个人,范大人肯定听说过,知枢密院事顾随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顾随?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范仲淹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其实他跟顾随之间打过的交道并不是很多,两个人也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可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枢密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而顾随却是官家身边的近臣,说话一言九鼎,难道他跟这顾允明之间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看到范仲淹脸上的表情一阵的阴晴不定,谢云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自己就知道强如范仲淹,也逃不过这官场的纠葛,他若是想保住自己的官位,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向顾随低头,哪怕,以前顾随还要仰望于他。 话又说回来,往前数几年,那时候天下的官员谁又能不仰望范仲淹呢。 轻轻咳了一声,谢云秋打破了房间的沉默,低声道:“这顾允明乃是顾大人的新侄孙,顾家早有话传来,必须拿这个头名不可,不过范大人不用担心,只要不让那几个衙役做证便可,其余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至于范大人的恩情,我会转告给顾家的。” “恩情?”范仲淹终于从沉默中清醒过来,淡淡扫了谢云秋一眼道:“哪里来的恩情?” 呃? 谢云秋顿时一愣,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范仲淹,有些磕磕绊绊地问道:“范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不是……” “呵呵,我说过不在追究下去了吗?”范仲淹冷冷一笑:“谢云秋,你好歹也是大宋朝廷命官,公然舞弊不说,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想拉本官下水,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什么后果吗?你这可是死罪。” 一股凉气突然从谢云秋的脚底窜了上来,整个人似乎都被冰冻住,目光吃惊地看着范仲淹,紧张道:“范大人,难道你就不怕顾相公怪罪下来吗?” “怪罪?”范仲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义正言辞道:“他凭什么要怪罪我?自古举办科举制乃是为了国家选择栋梁之材,如果连科举都变得这么黑暗的话,那么动摇的乃是大宋的根基,而且依本官看来,这件事恐怕顾相公根本就不知道,不过是你一心想巴结人家才搞出来的,谢云秋,你胆子实在太大了,这回我看谁还能保得住你。” “范……范大人,你别走呀,你听我说。” 看着范仲淹大步向公堂的方向走去,谢云秋一颗心早已经沉到了谷底,自己知道如果连顾随都没办法压得住范仲淹的话,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很快,两个人便重新回到了大堂之上,陈庆之狐疑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很快的功夫便分辨出两个人应该是没有达成一致,不然的话那谢云秋的脸色不可能那般的惨白。 回到大堂之后,范仲淹又是重重一拍惊堂木,大声道:“胡二、蔡六,你们二人速速把那天发生的情况如实召来。” 看着谢云秋惨白着脸回到大堂,两个人就已经猜到情况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去发展,谢大人肯定是救不了自己了,那只能是如实交待,希望范大人能看在自己主动交待的份上,轻判自己了。 “回大人,所有的事全都是谢大人交代的,小人官职卑微,没办法拒绝,还请范大人替小人作主。” 接着,胡二跟蔡六两个人很快便把那天搜到顾允明考篮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那顾允明的确是被赶出了考场之外,只是两个人却被谢云秋吩咐一番,只能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偷偷把顾允明的名字从作弊的名单中划掉。 听完之后,范仲淹怒道:“谢云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从刚刚起,谢云秋就知道自己的命差不多已经保不住了,现在听到范仲淹问起,自己还心存一丝侥幸,摇了摇头抗拒道:“范大人明鉴,这两个人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在下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说没说过你心里清楚,来人。” 范仲淹大声道:“许捕头,速去顾家,抓顾允明到案,本官到要见识见识,这位神奇的顾公子,是怎么在没考试的情况下拿到头名的。” 许放已经带人出去了,只是外面的天却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眼看着今天已经不能再审下去,范仲淹便宣布暂时停审,胡二等人自然要关到大牢中,只是谢云秋身份特殊,自然不能用寻常的手段来关押他,只能是先放他回县衙,相当于软禁起来,等到明天继续审问。 当公堂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陈庆之却悄悄地来到了范仲淹的书房中,一看到陈庆之嬉皮笑脸的样子,范仲淹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骂道:“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考个试都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出来,这回看你怎么收场。” 陈庆之笑道:“还能怎么收场,那谢云秋明显已经无计可施,不过我要是他的话,今天晚上可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你是说……他要逃?”范仲淹目光一懔。 摇了摇头,陈庆之否定道:“逃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要敢出逃,除了离开大宋之外,恐怕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我是想,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肯定会选择狗急跳墙。” “怎么个跳法?” “比如说……先试卷给烧掉,落个死无对证。” (本章完) 第686章 月黑燕飞高 多亏这夜色给了谢云秋一丝喘息之机,只是接下来的另一条消息却是一下把自己打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已经有消息传了过来,许放去顾家居然没能抓到顾允明,原因很简单,那顾允明已经进京了。 这个时候进京,那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跑去东京找他的叔爷顾随去想办法了,顾随能出什么主意?若是那范仲淹真的想把这件事刨根问底的话,那么牺牲品就只有一个,也就是自己。 怎么看,自己都是十死无生之局,范仲淹等着抓自己的把柄,顾随等着自己去替顾家背祸,那自己该怎么办?一时间谢云秋也变得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似乎天一亮,自己这官就坐到头了吧。 谢云秋长长叹了口气,招呼道:“来人。” “大人,你有事?”外面的管家连忙进来,看到谢云秋心情不好,轻声问了句。 “去,到对面的松鹤楼给我要一桌酒席去。” “现在?”管家顿时一愣,为难道:“老爷,现在天都晚了,松鹤楼怕是都已经关门打烊了。” “嗯?”谢云秋的声音一下就变得严厉起来,瞪着管家一眼骂道:“他们欺负我,连你们也敢欺负我不成?你现在就去告诉松鹤楼的人,今晚要不给我拿一桌上好的席面,明天我就封了他的楼。” 管家也不知老爷发的这是什么火,连忙点头答应,匆匆地跑到对面,还真别说,松鹤楼今天的生意火爆,现在还没有关门,本来一听有人要席面,还不太想接,再一听是谢云秋谢大人要的,这怎么着也得做呀。 用了一个时辰,一桌十六个菜的席面终于做好了,用着食堂端着,连着一坛好酒,一并送到了县衙的后堂。 一口菜,一口酒,谢云秋的日子似乎过得悠哉悠哉,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好日子怕是不多了,自己折腾一辈子,到头来,却栽到了这件事上,不论范仲淹,还是顾随,都等着用自己的性命来染红他们的官袍。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想到这,谢云秋一把抓过酒壶,连杯都不用,抓住壶身就往自己嘴里倒了下来,任凭酒水酒满自己的衣裳。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呀。” 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凭空出现一只手,把谢云秋手中的酒壶给抢了下去,接着一阵淡淡的香风吹过,一个声音埋怨道:“你平时不是最看不惯别人糟蹋酒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些酒不合你的口味?” 谢云秋先是打了个酒嗝,看到来人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淡淡道:“这么晚了,娘子怎么还没有歇息?” 来者正是谢云秋的娘子谢氏,自己也是在房里左等右等不见谢云秋回来,所以才主动出来找他,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谢云秋在酩酊大醉。 随手把酒壶放好,谢氏似乎从谢云秋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低声道:“老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事已至此,隐瞒是没有什么用的了,谢云秋缓缓点了点头:“的确出了些事情。” “那,不能找人帮忙吗?” 摇了摇头,谢云秋苦笑道:“这回怕是不会有人敢帮我了。” 既然已经料到明天怕是回不来了,有些话今晚还是交待清楚得好,谢云秋让谢氏坐下,自己一边喝酒一边把自己帮顾允明作弊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自己感慨道:“本来我想着这件事应该不难,顾家与张家的要求都能帮到,谁料那廖五却偏偏把纸条扔到了顾允明的考篮中,我也是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一次,可是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这回真的是完蛋了。” 到是谢氏跟谢云秋关注点不同,默默地听完谢云秋说的话之后,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想法,看了看左右,冲着站在不远处的丫鬟、小厮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夫人。” 很快的功夫,客厅里就剩下谢氏与谢云秋两个人,谢氏凑到谢云秋身边,压低了声道:“相公,难道你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等着明天那范仲淹让人带你走吗?” 端起酒杯的谢云秋一下停到了半空,回头看了谢氏一眼,苦笑道:“我当然不想,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妾身倒是有条计策,就是不知道老爷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你说的是……?”谢云秋面露疑惑。 “顾允明已经上京,顾家肯定在观望事态的发展,若是相公这边咬定顾允明参加了县试,到时候范仲淹拿你没什么办法,顾家肯定也会出手的。” “可是,万一他们要验卷呢?”谢云秋明白,谢氏说的话虽然有理,可是事情却还有一个最大的纰漏,就是考试的试卷,是不是顾允明答的卷子可是一看便知的。 “那还不简单。”谢氏的声音压得更低,轻轻地说道:“卷子就在县衙中,大不了毁掉它。” 毁掉试卷? 谢云秋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起来:“这……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毁掉试卷大不了就落下一个处分,大不了不当这县令了,总算能保住一条命,可那范仲淹若是一验卷,咱们可就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相公,你要三思呀。” “容我想想。”谢云秋并没有急于答应,而是陷入了彷徨之中,自己脑子默默地转着,也许是很久,也许又是很快,谢云秋的眼神开始变得坚毅起来,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只是该怎么才能毁得干净?” “那还不简单?”谢氏露出一丝阴笑,目光转向了客厅中那摇曳的烛火。 杭州的冬天要比开封暖和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武小六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压低了声音道:“还真别说,这棉衣比咱们以前穿的衣服要暖和多了。” “废话,你也不想想,这棉衣可是要卖二十贯一件的,二十贯,你以前见过吗?”同样是从汴梁来到这里的曾林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怎么没见过?”武小六不服气地回瞪他一眼,本想拿出实证来证明自己也是见过钱的,可是又仔细一想,自己的气势顿时萎靡下去,轻叹道:“的确是没有见过。” “别说你没见过,估计除了端木大哥,咱们谁都没见过。” “是呀,不过不要紧,只要跟着陈小官人,咱们一定会成为有钱人的。” 夜色下,几个人影乖乖地躲在阴暗的角落中,目光小心地观察着四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本章完) 第687章 已等你多时 “小六子,你说咱们今晚能守到人吗?” “我哪知道。”等了这么久,武小六也有些坚持不住了,自己困得厉害,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那温暖的被窝,恨不得先钻进去睡上一整天再说。 用力揉了揉眼睛,武小六低声警告道:“把眼睛都放亮点,千万别让人把这里给毁了,小官人说了,不来人最好,要是来人了,就一定要把他给拿……” 下字还未出口,身边的曾林突然发出低促的声音:“有人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武小六一下就精神了许多,顺着曾林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黑影出现在暗夜中,要不是那人的动作出卖了他,自己还未必能看清。 “怎么办,要不……现在就动手?”曾林有些紧张,毕竟自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惊动了县衙的衙役,自己也有些麻烦。 “再等等,万一抓错了人,咱们可不好收场。”武小六此时却冷静了下来,小心地看着那个人影鬼鬼崇崇地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心里开始兴奋起来,小官人果然是神机妙算,早就算好了这些人会打考卷的主意。 想到这,武小六轻轻碰了碰曾林,压低了声音叮嘱道:“看准他,只要他敢动手,咱们就抓人。” “然后呢?”曾林好奇地问了一句。 “然后?”武小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色,喃喃道:“然后就有好戏上演了。” 张横乃是谢云秋娘子谢氏的亲弟弟,平时仗着姐夫的能量,自己没少在这钱塘县里胡作非为,坏事干得多了,一些昧着良心的事干起来自然就容易,这次被叫到县衙里来,听谢云秋的一番吩咐之后,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困难,不就是点着一间房吗?反正这是姐夫吩咐的,只要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看到不就行了。 本来县衙里就没有值更的人,所以一路小心的张横很快便来到收藏考卷的那栋楼外,看了看四周果然没有人,自己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了下来,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坛子,打开之后,便向四周泼了起来。 坛子里面装的可是火油,只要自己把这火油一点着,等到望火楼上那些潜火兵发现,就已经来不及了,早就把这栋楼给烧得干净。 很快,一坛子火油就被张横浇到了四周,自己从怀里把火折子拿了出来,刚想吹亮,突然就觉得好像有人冲着自己脖子冲了口气。 嗯? 有鬼? 人,张横自然是不怕,可是坏事干多了,他却非常怕鬼,被这么一吹自己猛的一回头,身后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张横的心里就越是发慌,干巴巴地咽了口吐沫,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想着还是快点把事情干完,早点离开得好。 想到这,张横连忙把火折子拿了出来,刚要把火折子吹亮,脖子后面却又有一股凉风传来。 若是说刚刚张横还有些不确定,这次自己却非常能够确定,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吹风,自己连忙转过头来,还没等自己看清身后有什么,手上却是一松,原本手里攥着的火折子却没了。 这一下差点没把张横的魂给吓丢了,连忙转过来时,却是惊慌地看着自己空着的两只手,四周没有,难道在后面? 张横随意地扭过头,火折子是没看到,可是却突然看到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鬼呀!”张横的声音都变了调,身体被吓得一蹦老高,正想转身就跑时,那鬼却突然动了,一把就将他拉了回来,口中发出‘嘿嘿’慎人的笑声,接着突然把手中的火折子给吹亮,像是点燃了什么东西似的,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到了高处时发出‘砰’的一声。 刚刚实在是被吓到了,张横瘫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直到这时他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看这鬼的动作,这哪里是什么鬼,分明就是一个人。 “你是谁?大半夜的跑到县衙里想做什么?”张横壮着胆子问道。 “呵呵,你问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你大半夜把火油浇到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想纵火烧楼不成?”装鬼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小六跟曾林,两个人一前一后,把张横耍得团团转。 张横心里有鬼,一下被武小六点破之后,心里也咯噔一下,嘴上却硬道:“你放屁,老子乃是这县衙里的人,想怎么走动就怎么走动,你别跑,马上县里的衙役就会赶过来的,到时候有你好瞧的。” “呵呵,肯定会有人来的,只不过是谁可就不是你说的算的了。” 这么寂静的深夜里,鞭炮的爆声自然传出了好远,附近的人似乎全都被惊动了,县衙里的衙役连忙穿好衣服,准备过来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县衙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接着无数的火把在外面亮起,许多人杂乱地敲着大门。 “开门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砸了。” 这可是县衙的大门,居然还有人敢砸这里的大门,守门的自然被吓到了,在里面连忙问了一句:“外面是什么人?” “老子乃是杭州将军古寒,快点开门。” 等在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庆之找来的古寒,他在外面等着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带着人冲了过来。 一听是杭州将军,看门的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把大门拉了开,接着便看到无数手持火把的禁军从外面冲了进来,簇拥着一位全付武装的将军。 “刚刚是哪里有动静?”古寒二话不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看门的连忙一指:“大概是那个方向。” “快点带我去。” 得了,这门看不看也没什么用了,既然人家让去,那自己就去吧。 看门的领着古寒一行很快便来到了刚刚发出响声的地方,当四周全都被照亮时,只见三个人影匆匆迎了上来,其中一个大声道:“将军,小的抓获放火贼人一名,现将他交你处置。” “嗯,来人,把人抓起来。” (本章完) 第688章 若是有来生 县衙里已经变得如此热闹,谢云秋又怎么还能做得住,慌慌张张地来到了前面时,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脸上露着沮丧表情的张横。 “这,这是怎么回事?”对于张横为什么在这里,谢云秋自然是心知肚明,自己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古寒会全付武装地出现在这里,偷偷扫了一眼张横,谢云秋站到了古寒的面前。 “谢大人,你来得正好。”古寒朗声道:“末将刚刚正巡城经过,刚好听到你这县衙里有爆竹声传来,等到末将赶到时,恰好有你县衙内的两个衙役抓到一个纵火贼人,谢大人你看一眼,可曾认得?” “哦?还有这等事,我来认认。”谢云秋故做不知,等到火光照清张横的脸时,自己故做大惊失色道:“张横,怎么是你?” 跪在地上的张横连忙把头抬起来,哀求道:“姐夫,救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只是路过这里,突然有两个人冲过来把我给按住,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顿,姐夫,我真的好冤枉呀。” 谢云秋惊讶道:“是谁抓的你?人又在哪里?” 谢云秋心里疑惑,这两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了看左右也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就连古寒也配合地看了看四周中,沉声道:“刚刚那两个衙役呢?去哪里了?” 不论怎么找,那两个人都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怎么也喊不出来,谢云秋心里开始产生一丝疑惑,这古寒来得是不是太巧了,那两个人又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掉,难道……他是古寒的人? 可是自己跟古寒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想来想去,谢云秋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笑道:“这件事大概是误会,此人乃本官妻弟,不过是路过这里而已,古将军肯定是误会了,天色已晚,本官就不留古将军了。” “哦,原来是这样。”古寒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点了点头正想离开的时候,一旁突然有人道:“将军,这里发现了火油。” “什么?”古寒的目光一下就变得锐利了起来,跟那人来到房前,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窜入了自己的鼻孔中。 “谢大人,你说这是误会,这火油又是怎么讲?”古寒声音开始变得严厉了起来。 “这,这……”谢云秋心里把张横已经骂得狗血淋头,这个杀才,让你来放火,怎么只浇了火油,现在倒好,火没放成,反倒是被人抓了个正着。 谢云秋解释不明白这火油是哪里来的,古寒顺势道:“谢大人,这就对不起了,纵火乃是朝廷大罪,你这妻弟末将要带回去严加拷问,至于这里……对了,请问这间房是干什么的?里面可有人休息?” 把张横带回去,他会不会把自己给交待出来?谢云秋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一边担心着张横,一边说道:“此间房间装的乃是钱塘县历界考生的考卷,里面并无人休息。” “考卷?”古寒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接着沉声道:“那就是十分重要的地方了,万一我们离开之后再有歹人来放火该如何是好,这样吧,来人……” 不等谢云秋反应过来,古寒已经命令道:“留下一队人马,严密看守这间房间,若是有半点差错,本将拿你们是问。” “是。” 古寒说完,也不管谢云秋有什么反应,一抱拳道:“谢大人,末将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命人把这里严加保护起来,断然不会让那些宵小得逞,至于这个人……我看还是先交给在下的好。” “古将军,误会,这真的是误会。”无论谢云秋怎么替张横解释,古寒始终都是摇着头,直到张横都被带出县衙之后,谢云秋的眼前顿时一黑,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想法,这次真的完蛋了。 妻弟被人抓走了,放考卷的房间也已经被禁军牢牢地看守了起来,如果这时谢云秋还看不出人家这是早有准备的话,他这县令也没有什么做下去的必要了。 “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听说二郎已经被禁军给抓走了,这是真的吗?” 刚进后院,早已经等待多时的谢氏便迎了上来,抓着死气沉沉的谢云秋焦急地问了起来。 谢云秋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一付半死不活地回道:“是真的,这下完了,全都完了。” “难道,再也没有缓冲的机会了吗?”谢氏不甘地问道。 “难,难,难。”谢云秋一连说了三个难字,接着苦笑道:“都是你,非让我去烧楼,这下好了,人家古寒的人马早就等在外面,现在禁军已经把试卷保护了起来,等到明天只要一对笔字迹……” 后果可想而知,甚至谢云秋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绝境,那装满考卷的房间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软肋,以前是从来都没有人检查过,如果真的把以前的试卷全都搬出来的话,他们将会发现,那陈庆之哪里只是这一年的试卷被自己调换过,他是整整四年的试卷都被自己换过。 其实自己也不想总是换他的试卷,可是谁让他的文采那么好呢,第一年换过没事之后,自己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本以为陈庆之就算考不中,也只是当自己水平不够,没想到这一次陈庆之非揪着这件事不肯放手。 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保住自己子嗣,想到这,他立刻拿定决心,连声吩咐道:“娘子速去把家中的金银细软收拾好,带着几个孩儿先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住下,若我被范仲淹拿下大牢,你立刻带着他们离开杭州回到你的家乡,若是我还能活着走出大牢,我再去找你们,记住,以后千万教导孩子们,做官一定要问心无愧。” “相公,妾身舍不得你。”谢氏立刻大哭起来,一个好好的家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以前的威风权势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当风吹过来时,梦就会散掉,如果离了谢云秋,就算自己有再多的钱,又怎么能守得住。 深夜的县衙却是一阵的鸡飞狗跳,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如常升起的时候,府衙的捕头许放就已经等在县衙门口,敲门进去之后,自己冲着谢云秋微微一笑:“奉范大人之命,特调今年考卷回府。” (本章完) 第689章 糊名的考卷 再次见到谢云秋的时候,他似乎一下就苍老了十岁,站在他的身后,陈庆之面露怜悯地看着他,心里似乎闪过一丝不忍,不过想想谢云秋对自己做的那件事,自己还是狠了狠心肠,把目光转移了开。 “谢大人,到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范仲淹这辈子可谓是见多识广,谢云秋颓废的样子根本就是早已经说明白了一切。 谢云秋抬起头,先是扫了一眼陈庆之,接着淡淡道:“还是那句话,下官……问心无愧。” “好,既然顾允明暂时不能到案,那本官便从验卷开始,谢大人,县衙中应该留有顾允明与陈庆之的笔迹,现在咱们便把试卷拿出来,一比对便知,来人。” 范仲淹一声令下,许放便把刚刚从县衙里拿出来试卷端了上来,打开头名顾允明的试卷,都不用打开顾允明跟陈庆之留下的笔迹,范仲淹便已经看出了端倪,自己慢慢把头名的试卷拿了起来,自己看得清楚,那试卷上,顾允明的三个大字,分明就是用纸后糊上去的。 “谢大人,这你又怎么解释?”范仲淹拿起试卷问道。 谢云秋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或许是顾允明一时慌乱没有写好名字,所以在上面重写了一次。” “呵呵,谢大人是第一次当官呢,还是第一次担任主官?考卷之中严禁糊纸,谢大人你这是知法犯法呀。” “下官还是那句话,糊纸的是顾允明,不是我。”谢云秋嘴硬地回道。 “好,既然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成全你。”事到如今,范仲淹也懒得再跟谢云秋好言好语,昨天要不是陈庆之提醒自己,这些试卷差一点就全被他给毁掉,若是真的那样,他只需咬着牙说没有这件事,谁都不能拿他如何。 想到这,范仲淹便想去撕那纸条,只是自己撕了半天,那纸条却纹丝不动,显然谢云秋早有准备,把这纸条粘得极为的牢固。 顾允明跟陈庆之在这县衙里留的字全都是自己的名字,要是不揭开纸条里面的字,恐怕真没办法证明这张试卷不是顾允明的。 看着范仲淹脸色越发的难看,陈庆之倒是好奇地走了过来,他没看范仲淹的手,目光反倒是落到那张考卷上面,这一看不要紧,自己的鼻子立刻就气歪了,怪不得自己的名字没出现在榜单上面,敢情顾允明的这张卷子,居然就是自己的。 “谢大人,你真是够厉害,居然拿我的卷子却冒充顾允明所写,你真以为这天下有不透风的墙吗?” 就这么一会,陈庆之刚刚涌出来的恻隐之心顿时消失掉,目光盯着谢云秋恨不得一口气将他给吃了。 “呵呵,陈庆之,你考不上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连顾允明的试卷都想据为己有,你说是你的,有何凭据?” “看来谢大人早已经算计好,你以为把我的名字糊在下面,就谁都没办法解开了吗?” 谢云秋得意地笑了笑:“既然陈公子这么有把握,那不妨试一试,如果下面真写的是你的名字,那么下官自然认罪。” 罪有轻重,考场作弊,冒认头名,这肯定是杀头的大罪,可是单是姓名上糊纸,只能说是考生作弊,对于考官而言,最多是一个失查之罪。 顾允明那里,自然有他叔爷去帮衬,自己若是定个失查之罪的话,说不定连这官都不一定能丢的。 这时候,范仲淹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自己没想到谢云秋居然把名字糊得这么严,自己撕了半天没有撕开,反倒是把一角给撕坏掉,这下若是不能撕开的话,怕是真让谢云秋给逃掉。 陈庆之接过考卷仔细地看了看,也不知道这谢云秋到底用的是什么胶,居然能把这纸糊得这么结实,自己想了想说道:“大人,草民倒是有个办法,能撕开这张纸。” “哦?快点说。”范仲淹知道陈庆之一向诡计多端,说不定他还真有好办法。 陈庆之先转头看了一眼谢云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不管谢大人用的是什么来粘,总逃不过胶,只要是胶就有溶解开的方法,谢大人若是不急的话,现在这就取一样东西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里面写的是什么。” “呵呵,陈庆之你少故弄玄虚,本官都说了,这件事跟本官毫无关系。”谢云秋并不相信陈庆之的话,自己为了把这纸粘上,可是用了许多的胶水,只要撕掉上层,这纸就会全部坏掉。 “既然谢大人这般自信,那咱们就明天见。” 案子居然麻烦,自然再也审不下去,逃出一劫的谢云秋再次回到了家中,谢氏一看谢云秋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只是听谢云秋说完之后,自己不由露出一丝疑惑:“那陈庆之说的可是真的?这世上难道真有把胶融化掉的东西?” “怎么可能。”谢云秋得意地摇了摇头,轻哼道:“那陈庆之不过是想诈老夫而已,想把我熬的胶化掉,别说是他,就连这天下人都休想。” 出了府衙,陈庆之带着武小六立刻上马向前驶走,跑着跑着,武小六却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奇道:“小官人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还要出城呢?” “我要的东西城中没有,只能去城外寻找。”陈庆之淡淡地说了一句,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既然他要出去,那自己就陪着吧。 两个人出了城之后,陈庆之骑着马便往道边的山上而行,武小六看得意外,也不知道陈庆之到底要找什么,直到翻了好几座山头之后,陈庆之终于在一片松树林前停了下来。 这又是干什么? 武小六满头雾水地跳下马来,看着陈庆之从马鞍上摘下一个皮囊,接着又拿出一把小刀,在树干上用力地刻了起来。 “小官人,你这是干什么?”武小六好奇地凑到陈庆之身边。 陈庆之用力地刻了一道凹槽,不大会的功夫,里面便缓缓出现一种淡黄色的透明液体,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吩咐道:“看到没,就像我这样做,把这松油收集起来便是。” (本章完) 第690章 神奇的溶液 “老爷,你说那陈庆之真的能解开考卷上的胶吗?” 见到谢云秋完好无损地回来,谢氏自然乐开了花,只是听谢云秋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谢氏顿时又有些发愁,担心地问道。 “呵呵,怎么可能,那考卷上我可是特意糊了好几层,本想着让人看不出是粘过的,没想到却是帮了我的大忙。”谢云秋这时终于为了自己的机智而叫好,要不是早早把名字给糊上,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是身陷大牢之中了。 想想以考卷的脆弱性,谢氏终于放心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妾身就提前恭喜相公了。” 比起欢天喜地的谢家,陈庆之这边却全都是一脸的愁容满面,今天在府衙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回到了家中,一听居然要分开那张被胶糊住的纸时,所有人都傻了眼,似乎开始变得绝望起来。 “依依,你们白……”苏小容的声音一顿,目光连忙担心地看了看左右,然后改口道:“你以前可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曾有什么秘法之类的东西?” 白依依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那可怎么办,庆之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干什么了。”苏小容脸上的担心清晰可见,开始焦急地绕起圈来。 就在大家焦急的等待时,等在大门口的月儿慌忙地跑了起来,急忙地喊道:“小姐,小官人回来了。” 一听陈庆之回来了,苏小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领着白依依跟袁彩蝶迎了出去,只是看到陈庆之跟武小六的时候,三女顿时齐齐一愣,袁彩蝶心直口快地问道:“庆之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此时的陈庆之早已经不似早先那般的潇洒,头发上还挂着枯黄的草丝,跟在他后面的武小六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身脏兮兮的样子,手里当宝似的捧着个罐子,紧紧跟在陈庆之的身后。 陈庆之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道:“没什么,我跟小六出城去寻着东西,我一脚踩空了,结果就成现在这个样子,多亏小六及时拉了我一把,要不然……” 想到当时情形的凶险,陈庆之心中还有些后怕,不想说出来让她们担心,话风一转说道:“对了,你们都等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没事做了吗?” “怎么会没有。”袁彩蝶白了他一眼,接着道:“我们还不是担心你,对了庆之哥,你想好怎么把那层纸揭开了吗?” 陈庆之点了点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应该差不多,先让厨房多准备些饭菜,今晚快要是忙到很晚了。” 顾不上洗涮,陈庆之便匆忙来到一个房间中,接过武小六手中的罐子,当宝似的拿在手里,将罐子里收集起来的松油集中在一个容器之后,接着便用大火烧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陈庆之到底在屋子里面做着什么,只是不大会的功夫,一股浓浓呛人的松油味道便从房间钻了出来,苏小容闻到的时候,一连后退了几步,脑子里不由升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陈府中也早早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是那股呛人的松油味却始终盘旋在陈府的头上,虽说众人对这股味道有很大的抵触,可是没有人敢提出什么疑问,只能强忍了下来。 天,终于亮了,早起的白依依早早地来到了陈庆之的房外,空气中那股松油的味道终于变淡了许多,却依稀能闻到那股松油香,白依依好奇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了敲,稍稍大了些声音:“庆之,你在吗?” “来了。”屋子里陈庆之应了一声,接着房门就被人拉了开,双眼通红,浑身邋遢的陈庆之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天时,这才惊讶道:“都已经亮天了?” 随着门被推开,那股松香的味道又变浓了许多,白依依担心道:“你都已经在里面待了好几个时辰了,要是不行的话,咱们还是放弃吧。” “行不行还不能确定,依依先在外面等着吧,里面的味道太大,待上一会都能被熏成烤鸭了。” 陈庆之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冲着里面又喊了一声,不大会的功夫,同样双眼通红的武小六一连捧出好几盆水来,看着盆里面浸水的白纸,白依依似乎明白了什么。 “庆之,你这可是在试能不能揭开糊着的纸?”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着解释道:“毕竟是第一次试验,应该会有些失败的,所以浓度方面我多试了一些,希望能够融化开。” 浓度……是什么? 白依依想问,又怕陈庆之讲完自己变得更加的迷糊,只能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不大会的功夫,苏小容跟袁彩蝶也都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听陈庆之又解释了一遍。 终于陈庆之把手伸到了水盆之中,小心地把第一盆里的纸拿了起来,在两层纸之间慢慢地摸索着,不大会的功夫,奇迹立刻发生了,那两张本牢牢粘在一起的纸,居然就这么分开了。 “分开了,分开了。”袁彩蝶大声地叫嚷着,只是还不等她的话音落下,陈庆之手中的纸突然一下就掉了下来,陈庆之手中拿着一部分,掉在地上的另一部分却全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声音戛然而止,袁彩蝶也知道自己好像是高兴得太早了,看着陈庆之走到第二盆时,自己已经吸收上回的教训,把嘴闭得严严的。 很显然,陈庆之的第二盆也失败了,不过总算能得到一点点好消息,那就是这份纸在毁掉之前,比上前要长了一些。 接着是第三盆、第四盆…… 早上醒来的时候,谢云秋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慢条斯理地吃过早饭,又处理了一下昨天没有处理掉的公文,约莫到了辰时的时候,这才带着管家出了县衙,坐着马车来到了府衙外,到了门口的时候,自己还有闲心问了一句:“那陈庆之可到了?” “回谢大人,陈庆之还没有来。”门口的衙役连忙回了句。 “呵呵,依本官看,他今天是不敢来了。”一边哈哈大笑着,谢云秋一边进到了府衙之中。 (本章完) 第691章 天堂到地狱 如果陈庆之不能把上面这层纸条揭开的话,那么只能问谢云秋失查之罪,这个罪比起舞弊之罪,可实在是太无足轻重。 范仲淹一宿也没有休息好,把自己这些弟子全都召集到一起想主意,可是无论谁都没办法想出太好的主意来,直到夜深时这才悻悻地散去。 所以,到公堂上时,没有休息好的范仲淹显得有些疲倦。 倒是谢云秋还假惺惺地关心道:“看范大人的脸色不太好,难道是昨天没有休息好不成?” “年纪大了,休息不好也是正常,只是却可惜了谢大人,这一个失查之罪,显然是跑不了了。” 从范仲淹的话中,谢云秋敏锐地查觉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范仲淹并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这么看来,自己的命总算是能保住了。 谢云秋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脸上忍不住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下官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至于失查之罪……下官甘愿受罚。” 这很明显,谢云秋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范仲淹纵心有不甘,可是也没什么办法,接下来两个人也都变得沉默起来,默默地等待着陈庆之的到来。 这一等,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时辰,谢云秋有些坚持不住了,忍不住抱怨道:“范大人,依下官看,那陈庆之应该是不敢来了,你看要不就这样宣判吧,下官甘愿受罚。” “再等一等。”范仲淹沉声回了一句,接着吩咐道:“来人,去陈家看看,催一催陈庆之。” “是。”许放一抱拳,转身正想走的时候,公堂外却走进来一个人,到了大堂之上,一抱拳道:“草民陈庆之因有要事来迟,还请范大人恕罪。” 不管怎么样,这人总算是来了。 范仲淹终于松了口气,沉声道:“陈庆之,昨天你可说要找到那化开纸张的办法,你可找到了?” “回大人,草民已经找到了。” 陈庆之这句话说完,一旁的谢云秋却是被吓了一跳,面露忐忑地打量着陈庆之,疑惑道:“陈庆之,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我当然会负责。”陈庆之似乎信心十足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还请大人拿出试卷,在下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将上面的纸条揭开。” 半个时辰就能揭开?谢云秋的心里一阵的怀疑,不过又一想,也许陈庆之只是在吓唬人而已,要是他把考卷给弄坏了,自己倒可以追究他的罪过。 想到这,谢云秋点了点头:“陈庆之,本官可要提醒你,这考卷乃是朝廷不可损坏之物,就算你能把纸揭开,可是要是把考卷给弄坏,也是要追究你的罪过的。” “呵呵,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再写一张罢了。” 陈庆之淡淡的一笑,接着挥了挥手:“把盆端上来。” 外面的武小六听到声音,连忙把装好松香的水盆端了上来,放到陈庆之的面前。 “这是什么?”范仲淹好奇地问道。 “回大人,此水名为松香水,里面乃是混合了松香稀释而成,草民已经在家中试验过很多次,确定会完好揭开考卷,才拿过来的。” 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谢云秋的心开始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难道这陈庆之真的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既然陈庆之已经找到方法,那范仲淹就把试卷发了下去,陈庆之小心地把那双层的一面放到了盆里,然后开始慢慢等候起来。 刚刚时间过得飞快,可是现在时间却变得异常的缓慢,谢云秋的额头上已经开始见汗,脑子里面胡乱地猜测着,一付坐立不安的样子。 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在谢云秋看来却像是过了很久一样,时间终于到的那一刻,陈庆之先是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谢大人,我可动手了。” “哼。”谢云秋只是冷哼了一声。 陈庆之来到盆前,慢慢地把试卷捞出,手指只是轻轻在边缘捻了几下,奇迹就出现了,原本粘得十分牢固的试卷,居然在陈庆之的手指下慢慢地分了开,随着陈庆之的动作越分越大,不大会的功夫,写着顾允明三个字的纸条便被陈庆之完整地揭了下来。 ‘哗!’四周顿时一片哗然,众人像是看仙人一样看着陈庆之,谁都没有想到,粘得这么牢固的试卷,居然这么轻松就被陈庆之给揭开了。 看着试卷下盖着的名字,陈庆之鄙视地扫了谢云秋一眼,一抱拳道:“回大人,纸条已经揭开,请大人观看。” “不,这不可能。”范仲淹刚要派人接过试卷,一旁的谢云秋却突然动了,自己自然知道那下面名字暴露出来的结果,根本来不及考虑太多,一下就扑了过去,准备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之前把那试卷给毁掉,至于结果如何……暂时也顾不得了。 这边身形刚起,那边陈庆之就已经反应过来,这张试卷乃是唯一能洗清自己清白的东西,自己又怎么能让它这么轻易地毁掉,等到谢云秋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时,陈庆之右腿突然往后一伸,接着身体向后靠去,碰到谢云秋的那一刻,一个四两拨千斤,顿时把他甩飞了出去。 “来人,先把谢云秋给本官抓起来。”范仲淹看得清楚,立刻让人先把谢云秋给控制住,自己急步来到那张试卷的面前,看着上面陈庆之那三个字,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谢云秋一眼,寒声道:“谢云秋,你这又怎么解释?” 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谢云秋又拿什么来解释,自己悠悠长叹了一声,缓缓道:“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了,所有的事情全都是我一个人所为,至于顾允明,他根本就不知情,是我想讨好他们顾家,才做出这样的事,范大人要杀要剐,在下一人承担。” 殊不知谢云秋这样的说法,却也让范仲淹松了口气,毕竟顾允明牵扯太多,自己若一味的追究他的责任,怕是也会招惹到京中的顾家,既然谢云秋这么明事理,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来人,先将犯官谢云秋收至监中,等到破案之后,再定其罪。” (本章完) 第692章 真像大白后 谢云秋已经定罪,事情看起来已经是真像大白,只是陈庆之的头名暂时却还拿不回来,钱塘县得中的榜单早已经拟好,送到了礼部,范仲淹立刻将此案写个详细的章程,递送到了汴梁,毕竟这可是一件大事,钱塘县的位置总这么空缺可是不行。 在随后的过程中,范仲淹更是吃惊的发现,原来陈庆之并不是第一次被谢云秋糊名换姓,就连以前三年的试卷也都被他更改过,只不过当时陈庆之并没有考上头名,只以为自己是真的落弟罢了。 一念之差,差一点就害死一个人,陈庆之心里也是万分的感慨,此案破了之后,自己也算对死去的那个陈庆之有个交待。 如此这般的大案,在宋朝开国以来实属罕见,当范仲淹详细的奏折递到汴梁之后,似乎把满朝的文武全都震惊到了,能想出这种作弊的方法,这谢云秋也算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当然,更厉害的还属陈庆之,居然只用了一盆水就能将粘着的纸给分开,这似乎也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散过早朝之后,知枢密院事顾随并没有回衙门,而是直接坐小轿回到了自己府中,面沉似水地坐到客厅中,低声道:“十三少爷在哪?” 顾随口中的十三少爷,正是从杭州刚刚赶到京中不久的顾允明,身边的管家顾顺一听顾随问起顾允明,连忙道:“老爷,十三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听说是五凤楼有个诗会,昨天有人给他下过贴子的。” “哼,还有脸去参加诗会。”顾随憋了一早上的气,终于发泄了出来,重重地一拍桌子怒道:“连个县试都靠作弊才能拿到头名,哪来的脸还好意思称自己什么‘江南四大才子’,他就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你这就派人去五凤楼,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身边的管家顾顺不敢触其霉头,连忙下去,派去速去五凤楼找顾允明。 自从进京之后,顾允明就像是进到了另一个时空一般,自己曾经以为杭州已经是天下最为繁华的城市,可是直到他来到汴梁之后,自己顿时感觉有种井底之蛙的感觉,繁华的汴梁城,还有那些热情好客的学子们,一下子就给自己天堂般的享受。 今天也是如此,一大早顾允明便出了门,来到五凤楼的时候,门口早有人迎了上来,冲着自己一抱拳:“顾公子,好久不见,众位好友都来得差不多了,就差你了。” “真是抱歉吕公子,在下对这汴梁的路不是太熟,所以慢了一些,还请诸位好友见谅。”顾允明一边抱歉,一边跟着这位吕公子进到了五凤楼内。 大概是因为时间过早的缘故,五凤楼内也没有什么客人的存在,只是在二楼坐着十几个书生,彼此正在高谈阔论地聊着天,等到吕公子带着顾允明来到近前时,自己特意拍了拍手,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吕公子笑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给诸位介绍一位来自江南的顾公子,大家也许都听过‘江南四大才子’的称号,顾公子便是其中之一,而且这次县试,顾公子可是拿到了钱塘县的头名。”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诗会,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捧,什么时候不该捧,一听顾允明是什么所谓的四大才子,众人连忙鼓起掌里,嘴里说着什么不知所谓的‘久仰久仰’,一边招呼着顾允明入座。 哪怕是心里知道这些人只不过是随口奉承一句而已,可是顾允明还是特别的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坐下之后,自己轻咳道:“今日能够与众位好友相见,实乃顾甘三生有幸,这样吧,今天这顿饭谁也不要跟我抢,全都算在我的帐上。” 顾允明的一句话,顿时让众人眼睛齐齐一亮,纷纷鼓起掌来,顿时把气氛一下就推到了高潮。 既然美其名曰是诗会,那自当有诗做伴,吕姓公子站了起来,笑道:“顾公子乃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想来填词自然也是一绝,不如这第一首词便由顾公子来填如何?” 顾允明倒也不客气,连忙站了起来,脑子里略微一思索,一首以前填的词便差点脱口而出,只是自己突然一想,这可是在汴梁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怎么能用那些平庸的词出来,想了想,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清了清嗓子自己朗声道:“闻道汴梁灯夜好,雕轮宝马如云……” 或是顾允明的记性比较好,又或者是陈庆之那次给自己的刺激太大,早就把这首词给背了下来,所以这首词自己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念完最后一句‘窗破月寻人’时,楼内顿时掌声雷动。 其中巴掌拍得最响的自然是那吕姓书生,原本自己与顾允明交好,乃是想借顾家的势力,却没料到顾允明居然还有此等才情,若是照这下发展下去,一个进士怕是逃不过他的手心,这可是一棵大树呀,自己又怎么能不抱住。 众人的掌声顿时让顾允明飘飘然了起来,早就把这首词的原作者陈庆之抛到了脑后,耳边听着众人的恭维声,一杯酒连着一杯酒地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等到顾顺赶到五凤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满脸通红的顾允明,自己心里顿时一惊,再想到来时顾随那阴沉的面容,这位十三少年怕是要挨板子呀。 “十三少爷,老爷有急事找你,让你马上回去。”顾顺到了顾允明身边低声提醒道。 “哦?四叔爷喊我做什么?”顾允明迷迷糊糊地勉强睁开眼睛,好歹是认出了顾顺是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十三少爷还是快一点回去才好。” “不急,不急,等我再与众位好友多喝几杯,再回去也不迟。” 还要喝? 顾顺心里不由暗骂几声,就你现在这付醉熏熏的样子回去,不被老爷揍一顿才怪呢,要是你还不回去的话,怕是自己也得被你连累。 顾不了那么多,顾顺连忙适宜身边的小厮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就把顾允明架了起来,向楼外走去。 “慢着,不急,我能再喝几杯……今天高兴,所有的帐全都算在我的头上……” 好不容易把顾允明架到了马车上,顾顺看着已经昏昏入睡的顾允明,不由头疼了起来。 (本章完) 第693章 头名该是谁 本来顾随就在气头上,现在再看到顾允明一付醉熏熏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一般,二话不说,冲着被顾顺搀扶着的顾允明就是一脚。 这一脚力道十足,本来顾允明脚底就已经发虚,能走进来靠的全是顾顺的力量,顾随突然这一脚一下就把他踹得连连后腿几步,接着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大概因为疼痛的原因,似乎有些清醒,只是还没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突然张开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时间,客厅里充满了难闻的味道,顾随气乎乎地瞪着顾允明,接着重重丢下一句:“先让他清醒清醒,然后再带到我的书房里。” 然后扭头便走。 哪怕顾允明顶着十三少爷的名,可是在顾顺心里,什么人都没有顾随重要,眼看着顾随已经是火冒三丈,自己哪还搞什么醒酒汤之类的东西,直接把顾允明拉到了水井边,灌满了一桶井水,不由分说,便从顾允明的头顶上浇了下去。 ‘哗!’这一桶井水浇下去之后,顾允明的酒气顿时散了大半,浑身上下跟只落汤鸡似的呆呆地看着顾顺,似乎还没有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你这是……?”至于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允明似乎有些断片,根本就想不起来,看着眼前的顾顺,自己不由一时火气,瞪眼睛的样子,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少爷。 顾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十三少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应该记不得了吧,要不,小的给你讲一遍?” 顾允明点了点头,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凤楼内,怎么想都记不起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片刻的功夫,顾顺便把顾随怎么生气,怎么让自己去把顾允明拉回来,结果顾允明又喝多,在顾随面前出丑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过之后,顾允明真的是傻住了,这顾顺莫不是在骗自己,刚刚出丑的真的是自己吗?在别的地方出丑可以,可是要让四叔爷对自己产生了坏印象,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顾允明连忙道:“真的是对不起,我刚刚的确是喝多了,什么都记不得,麻烦管家现在就带我去见我叔爷。” “十三少爷还是先换身衣裳再说,反正也晚了这么久,不差这会功夫。” 等到顾允明终于出现在顾随的门口时,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自己小心地敲了敲门,低声道:“四叔爷,我来了。” “进来吧。”屋子里传来顾随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吱呀’房门被推了开,顾允明小心地来到顾随的身边,低着头喃喃道:“对不起四叔爷,刚刚侄孙因为填了首新词,所以多喝了几杯,在你面前出丑了。” “新词?说来听听。”顾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讽刺,脑子里面联想的却是在早朝时,官家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些话。 顾允明看不出顾随脸上是喜还是怒,小心翼翼地背道:“闻道汴梁灯夜好,雕轮……” 一首词念完,顾随脸上的表情倒是稍稍轻松了些,先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词应该不是你最近填的吧?” 摇了摇头,顾允明道:“不是,乃是中元节时见张先生时所做。” “嗯,词填得不错,只是你为何连一个小小的县试都没有考过?居然还要作弊?”过了开场,顾随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顾允明连忙解释道:“四叔爷容禀,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那考篮里面的纸条是哪里来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侄孙,望四叔爷明查。” “纸条是有人故意陷害,可是你连考试都没参加,那头名又是怎么得来的?我不想听假话,你若是想让我帮你的话,就老老实实从头讲来。” 一下被顾随说到了要害,顾允明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讪讪道:“四叔爷,其实这件事开始我真的不知道,本来还想着明天再去考的,谁知发榜的那一天,我的名字却被列在了头名,然后我爹说他早就已经找到了钱塘县令谢云秋,是他帮忙,我才能拿到的头名。” “糊涂,糊涂呀。” 顾随被气得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几个来回,接着用手指点着顾允明骂道:“你爹真是个糊涂蛋,什么试不好作弊,偏偏在县试这一关就开始作弊,还有,头名就那么重要吗?榜中、榜尾,哪里不能写?” “我爹说,四叔爷是朝中的相公,我要是考不到头名的话,会丢你的脸。” “呸,现在我的脸才被你们给丢尽了。”顾随气乎乎地说道:“今天早朝,有杭州知府范仲淹递上来的折子,里面已经把这件案子给破了,那个谢云秋如今已经被范仲淹给抓起来了。” “什么?”顾允明这时候终于开始害怕了,这离考完试才几天的时间,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泄漏了?谢云秋已经被抓起来了,莫非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一刹那,顾允明的脸就变得惨白,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四叔爷救我,我不想去坐牢。” “这时候你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顾随一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允明一眼,顿了顿之后,这才淡淡道:“不过还好,那谢云秋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自己扛了下来,也算是救了你一条性命。” 一听自己没事,顾允明立刻长长松了口气,至于谢云秋的安危,却根本不在自己担心的范围之内。 重新站起来之后,顾允明倒是好奇这事情是怎么回事,顾随便把范仲淹在奏折里写的经过跟他简略地说了一遍,接着淡淡道:“这次县试就算了,回去之后好好温书,想必以你的水平考上县试并不是什么难事。” 自己可以明年再考,可是有一点,自己却不能忍,顾允明低声道:“四叔爷,那陈庆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头名还给人家了。”顾随似乎并没有听出顾允明话里别有所指。 自己的头名,居然要还给他? 顾允明心里自然有所不甘,故意诽谤道:“此事万万不可,四叔爷可知那陈庆之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顾随一阵的好奇。 “他是那范仲淹的小徒弟,这次范仲淹为什么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是为了替他徒弟铺路,依我看,我可以不要这个头名,可是陈庆之……他也不能要。” (本章完) 第694章 暗流在涌动 谢云秋罪名已定,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只是关于钱塘县头名归属的问题,却在朝堂之上掀起了波澜。 一方以顾随为首,认为这届县试榜单已出就再无更改的可能,所以哪怕那张试卷的确是陈庆之所为,这个头名也不能给他,为了朝廷的脸面,只能继续维持以前的那份榜单。 而另一方以同平章事兼枢密使陈执中与贾昌朝为首,极力反对顾随的说法,尤其是贾昌朝,上次陈庆之也算给了他一个面子,这个人情自然要还回来,而且陈庆之被人冒用名字也不是一次,一连四次都因为谢云秋的事被冒领,怎么着也得给人一个说法才行。 两方各说各的理,居然就在这金殿之上闹了起来。 这么闹下去,倒也不是个办法,宋仁宗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这个头名自然是不能取消,但是直接判给陈庆之吧,又显得顾允明实在有些冤枉,毕竟那谢云秋已经交待了,往顾允明考篮里扔东西的事情是他派人做的,既然两边都说自己冤枉,那不如都凑到一起来,两个人比试一下高低,谁赢了,谁就当这个头名不就结了。 这下两伙人终于不争吵了,有顾允明先前填的那首诗,顾随对顾允明获胜自然是信心十足,而贾昌朝也是见识过陈庆之的实力的,觉得以他的实力问鼎进士都没问题,又怎么会栽在一个小小的比试上面。 双方全都同意之后,仁宗的一道旨意立刻颁下,令陈庆之速速进京,与顾允明来一次面对面的比试,而且为了公平起见,宋仁宗居然还将这次比试放在金殿上举行。 比起早上走的时候,回来的时候顾随脸上可是一脸的兴奋,一进客厅便让人把顾允明给召了过来,笑眯眯地嘱咐道:“十三呀,这次叔爷可是替你争取到了一个在官家面前露脸的机会,只要这次机会你能抓住,以后定能飞黄腾达。” 自从顾随上朝之后,顾允明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叔爷回来之后会迁怒自己,现在看到顾随满脸的笑容,自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一脸惊喜地拱手道:“多谢叔爷栽培。” “嗯,只要你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再填出一首像上次那样的词来,想必定能夺得官家的喜欢,到时候陈庆之之流,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顾允明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脸上,再填出一首像上次那样的词来?开什么玩笑,上一次明明就是自己抄那陈庆之的,再填出一首?就算自己使出洪荒之力也没那个能力。 脑子里似乎有种不妙的感觉,顾允明小心地问道:“叔爷,到底是什么机会,难道要在官家面前填词?” 点了点头,顾随不无得意道:“十三说的对,就是要你跟那陈庆之在官家面前比试一二,可笑贾昌朝那老家伙,非要把头名给陈庆之,老夫就是不服气,只要十三再填出像上次那样的词来,就一定能赢陈庆之,到时候……” 到时候,怕是丢脸的应该是自己吧。 顾允明已经听不到顾随说的话了,满脑子里全都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自己居然要跟陈庆之在金殿上比试,上一次自己丢的脸还不够吗?这下倒好,居然都丢到官家面前了,这次要是输了的话,自己怕是再难翻身了。 “十三,你到底听清我的话没有?”顾随看到顾允明有些失神,心里顿时有些不太高兴。 “听清了听清了。”顾允明连忙点了点头,接着讪笑道:“叔爷,你也知道,填词这种事是要靠状态的,我怕到时候一紧张,填不出来怎么办?” “嗯,倒也有这种可能。”顾随细想想,的确有这种可能,毕竟是第一次见官家,就算失态也是很正常的,要是十三一紧张填不出来的话,那岂不是输定了。 想到这,顾随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咬牙,低声道:“要不这样,你若到时候真的填不出来的话,就拿上一首《临江仙》去应付。” 拿陈庆之填的词,去应付陈庆之? 自己莫不是傻到了? 这事万万不可,顾随连忙摇了摇头,辩解道:“叔爷,此事万万不可,这首诗我在五凤楼时已经念过一次,就算在金殿上赢了,可是万一被官家知道,岂不是要治我的欺君之罪?” “可惜了。”顾随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不如这样,反正离陈庆之进京还有几天的时间,你现在就先填几首,然后先给我拿来看看,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用上。” “好吧。” 顾允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客厅,只是走到顾随看不到的地方时,自己脸上立刻露出一丝苦涩,长长叹了口气,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下该怎么办,叔爷辛辛苦苦才抢来的机会,放在平时自己高兴还来不急呢,可是偏偏自己的对手却是陈庆之,一想那天他填词的样子总给自己一种无法战胜的感觉,让自己跟他比试,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吗。 可是自己敢不答应吗? 看到叔爷那兴奋的样子,只怕自己刚开一个口,他就得一巴掌把自己扇回杭州,永远都不想见到自己,所以,哪怕那陈庆之是洪水猛兽,自己也得想办法赢他才行。 怎么赢? 指望陈庆之临场发挥不佳怕是不太可能。 指望自己? 想想自己这十几年填的词,又有哪一首能比得上陈庆之那首临江仙的意境? 所以,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借助外部的力量才可以了。 顾允明顾不得回自己家,连忙出了府,东拐西拐地来到了一间府邸的门口,上前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不大会的功夫,那个带他去五凤楼的吕公子吕蒙便急匆匆地从里面赶了出来。 见到顾允明的那一刻,吕蒙连忙拱手道:“原来是顾公子驾到,在下有失远迎,还请顾公子见谅,快点请进。” 顾允明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笑着并肩进到了宅子里,吕蒙本想带顾允明进到客厅中,只是顾允明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吕蒙先是一愣,连忙把顾允明让到了自己的收房,关上门之后,这才好奇地问道:“顾公子有什么难处,现在可以讲了。” 清了清嗓子,顾允明低声道:“是这样,我想花重金买几首词,不知吕公子可有门路?” (本章完) 第695章 诗词抵万金 “买词?” 同样做为书生,吕蒙可是清楚地知道这两个所代表的含义。 文人贫寒者居多,若是想一直能够苦读书的话,最起码也要有一个中等家境才可以,可是现实中的文人大多数连温饱都不容易满足,为了继续读下去,只能是想些其它的办法来维持生计。 其中卖字画、抄书便成文人最佳的选择。 可是卖得多了,抄书卖字的价格自然也不会带来更多丰厚的回报,一些填词填得好的文人,便开始打起了卖词的主意。 词,我可以替你填,而且填过之后就当没有这件事,完全署上你的大名,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填这样的词,一方面要填词人文采足够的好,另一方面就是买词人手中的银子得多。 顾允明自然不会差那点银子,所以找一个厉害的填词人才是最重要的。 吕蒙轻轻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把自己认识的这些人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却也怎么也想不出能够超过顾允明的人,不由苦笑道:“实在不相瞒,有顾公子上次填的《临江仙》在前,在下真的是想不出谁还能比你更厉害的了。” “难道一个人也没有吗?哪怕价格再高些,也是可以的。”顾允明心里更加的焦急,自己在汴梁认识的这些人中,也就吕蒙的交际圈比较的广泛,若是连他都没办法,自己怕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想了再想,吕蒙突然一挑眉毛,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的才学虽好,但是脾气却有些古怪,也不知道他到底肯不肯答应。” “他住哪里?现在就带我去。”顾允明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人,自然不肯轻易的放手,不答应不要紧,只要自己多给些银子不就可以了吗。 “好,既然顾公子着急,那咱们现在就走,不过到那里之后,顾公子切莫着急,那人的脾气够硬,说不定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 两个人出了吕府,一起坐上了吕家的马车,马车东拐西拐走了很远,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顾允明吃惊地看着四周那低矮的草房,惊讶道:“汴梁城中居然还有如此荒凉之处?” “还有比这里还荒凉的地方,顾公子若是待得久了,自然也就知道,咱们这边来。” 吕蒙在前,顾允明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钻到了巷子里面,走到最深处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顾允明立刻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自己有些不太适应,立刻把鼻子捏了起来。 重重拍了拍门,吕蒙大声喊道:“范公子,你在家吗?” 吕蒙的声音刚刚落下,屋子里便有人吼道:“叫什么叫,不就是欠你们几十吊的药钱吗?用得着天天来催?” 话未说完,院门便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接着一个干瘦的年轻人出现在顾允明的面前,看着他那张饱经岁月的脸,顾允明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居然跟吕蒙做过同窗。 “范公子,是我,吕蒙呀。” 那干瘦的年轻人看到吕蒙时,却是一愣,接着淡淡道:“原来是吕公子,在下家中还有病人,不能参加你的诗会了,所以抱歉,不送。” 说完,那范公子转身就要关门,顾允明一看,这小子果然跟吕蒙描述的相同,这臭脾气,怪不得要住这样偏僻的地方。 “哎,等会。”吕蒙连忙用脚抵住大门,连忙道:“范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在下来找你不是让你参加诗会的事情。” “那还有什么事情?”范公子根本没有让吕蒙进去的意思,继续堵在门口。 “这位是杭州来的顾公子,久仰范公子大名,这次是他来拜访你,顺便想求你点事情。” “杭州?顾公子?”范公子似乎一愣,略微打量了顾允明一下,接着淡淡的摇了摇头:“顾公子也看到了,家中有病人,在下恐怕没有能力帮助于你,所以真是抱歉。” 顾允明笑着摇了摇头:“范公子先别急,既然我能来到这里,就代表你肯定能够帮到我,要不咱们先进院子里聊一聊?” “这……”范公子本有心拒绝,可是看顾允明的样子又不肯走,就在这时,房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范公子一听,顾不上门口的两个人,随意道:“你们在院中等候,我马上就来。”接着便转身进了屋里。 借着这个功夫,顾允明低声地问道:“吕公子,你可知他家里谁病了?” 吕蒙摇了摇头:“并没有听说他娶过亲,那么应该就是他家里的老娘吧。” “嗯。”顾允明点了点头,心里似乎又多了几分把握。 不大会的功夫,屋子里的咳嗽声渐弱,疲惫的范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低声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 “是这样的,在下听吕公子说,范公子文采了得,所以我来这里是想买范公子几首词。” 说完,顾允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飘飘地放到了桌子上面。 “买词?”哪怕是被家境折磨得要疯,范进还是保持着文人应有的傲骨,一听顾允明居然要向自己买词,眼睛立刻就瞪大了起来,连话都懒得跟他们讲,手一指门外道:“大门在那里,这里不欢迎你们,马上给我走。” “范公子,你先别急,听我说……”吕蒙还试图解释一二,只是那范进根本就不听,拉着吕蒙的胳膊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时,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去把那张银票拿了起来,看也不看上面的数字,就往顾允明的手里塞去,厉声道:“拿着你的臭钱,马上滚蛋。” 就在这时,院门外却突然响起一个意外的声音:“臭钱?谁的钱是臭钱?范进,我可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再不把欠的钱还上,就别怪我不客气,收了你的房子,领着你那病着的老娘睡大街去。” 说话间,只见一个獐头鼠目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先是扫了吕蒙跟范进一眼,大概是看到他们身上的衣裳有够华丽,并没有招惹他们,只是来到范进面前,手一摊,不屑道:“一共是八十七贯,你是给现钱呢,还是给银票?” “八十七贯?前天不还是八十贯吗?怎么会涨得这么快?”范进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呵呵,这利滚利就是这么算的,你今天要是不还钱就收你的房子,要是明天再不还,怕是把你这房子卖了也不够了。” 眼看着范进无计可施的时候,顾允明却突然淡淡地说了句:“不就是八十七贯吗?我替他还了。” (本章完) 第696章 弯腰的节操 “你替他还?” 眼看这宅子就要到手,怎么偏偏一旁杀出个程咬金来,刁小六斜眼打量着顾允明,嘴一撇,试探道:“这位公子贵姓?” “不过几十贯而已,还配不上问我的姓氏。”顾允明公子派头十足,一伸手把范进退给自己的银票拎了起来,轻飘飘递到刁小六的面前,趾高气扬道:“这是一百贯,拿着马上滚蛋,以后再也别到这里来。” 接过银票,刁小六扫了上面的数额一眼,眼睛立刻就睁大了起来,虽说这次没能成功收到范家的宅子,可是有了这一百贯,也算是没白来。 “行,这银票我收下了,这是范进的欠条,你收好。” 就在刁小六刚想把这银票收入怀里的时候,一旁半天没吭声的范进突然冲了上来,大声道:“慢着,你把银票还给他,我欠你的钱我来还,不用他的钱。” “呃?这是怎么回事?”刁小六顿时愣住了,一只手举着银票,另一只手挡着状如疯狂的范进,一脸惊讶地看着顾允明。 顾允明心中暗骂,这范进真的是读书读傻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都不敢抓住,难不成真的想被赶出家,也不想要自己的钱不成? “把钱还给他,我现在就把家腾出来给你。”范进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舍,而就在他刚说完话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范进等不及刁小六的回信,连忙跑回了屋子里面。 “可惜这个孝子了。”顾允明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接着冲着刁小六淡淡道:“钱你已经拿到了,现在还不走更待何时?” “哦,走,走,我马上走。”刁小六一下就反应过来,连忙把手中范进的欠条交给顾允明,自己带着几个狗腿子急匆匆地跑掉了。 看着手中范进亲笔写的欠条,顾允明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自己就不信他范进为了所谓的节操,连他老娘的死活都不顾了。 这次范进出来的时间要比刚刚长了许多,疲惫的他回到院子时,却吃惊地看到刁小六等人已经不在这里,看到顾允明手中的欠条,面如死灰的他不由仰天长叹一声,无奈道:“刚刚多谢顾公子相助,只是在下人虽穷,活着也只剩下骨气二字,欠的钱怕是已经还不上,只有这破宅一座,现交与顾公子,等在下收拾好,马上就离开。” 说完,范进转身就要回去收拾东西,顾允明突然‘哈哈’大笑道:“范公子误会了,在下可不是趁火打劫之辈,在下之所以替你还钱,并不是因为贪图你的词,而是看你乃是一大孝子的份上,才帮你一把。” “啊?”范进似乎有些意外,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原来并不坚强的面具瞬间被顾允明击碎,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哽咽道:“多谢顾公子理解。” “谁家无父母,设身处地的想想,范公子的举动堪称我辈之楷模,至于这些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顾允明把手中的欠条给范进看了一眼,接着几下便撕成碎纸,往天上一扬,淡淡道:“方才之事,乃是在下鲁莽,这里还有一张银票,范公子快去带着令堂看病去吧。” 看到欠条被撕掉时,范进似乎还犹如在梦中一般,当顾允明又是一张百贯的银票递到面前时,自己差一点就给顾允明给跪下,百感交集的样子,似乎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顾公子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 “哎,这都是小事,我还有其它的事情,就不在这里多留了,范公子快些带令堂看病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顾允明一拉吕蒙,两个人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巷子上了马车之后,吕蒙这才震惊道:“顾公子,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顾允明点了点头。 “可是……”吕蒙犹豫了一下,不甘心道:“那可是两百贯,就这么给他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顾允明笑了笑,淡淡道:“看那范进也是一个孝子,成全他也是一桩美事。” 吕蒙也不知道说顾允明傻还是人家有钱吃饱了撑的,原本以为顾允明还会让自己去找别的人,谁知顾允明跟自己回家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把自己搞得的一团雾水,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回到家之后,吕蒙自己也便开始温起书来,一直等到太阳开始西沉时,自己这才从书房中走出来,突然看门的门子匆匆走了进来,连忙道:“公子,外面有位姓范的公子求见。” “姓范?”吕蒙顿时一惊,脑子里急速转了转,难不成来的人是范进? 等到吕蒙跟门子匆匆来到门口时,果然看到一身寒酸的范进局促地站在门口,看到吕蒙出来时,如蒙大释般地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吕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还了个礼,吕蒙好奇地问道:“范公子找我可有什么事吗?” 范进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吕蒙面前,轻声道:“顾公子大恩大德,范某实在是无以为报,这里面有四首词,乃是范某近日所填,并没有流漏出去过,在下不知去何处找顾公子,所以只能麻烦吕公子代劳,将这封信送给顾公子,就算是在下一番心意。” 我去,这还是范进吗? 吕蒙几乎都听傻了,范进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那把文人的节操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他居然甘心把自己填的词贡献出来,这……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 递完信之后,范进转身就走掉了,等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吕蒙急忙把手中的书信给拆开,仔细的一看,里面果然是有四份填好的词,大概地看了一遍,自己脸上顿时大喜,连忙把信重新装好,顾不得换衣裳,便急匆匆向着顾家走去。 要说顾允明有那么好心肯定是假的,那可是两百贯真金白银,就这么白给那傻子自己怎么能不心疼,不过自己就赌那家伙肯定会还自己这个人情,果然,还没等到天黑,自己就听到门子的禀报声,自己不由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咬牙切齿道:“陈庆之,这回看你怎么能赢我。” (本章完) 第697章 懒得去理你 “什么,又要进京?” 当陈庆之在家接到圣旨的时候,自己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那看几个太监实在是过于真实,自己甚至都把这件事当成愚人节的游戏了。 大概陈庆之的表情不像是其它领到圣旨人那么开心,颁旨的刘公公脸上显得有些难看,尖着嗓子道:“陈庆之,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那倒不是。”陈庆之摇了摇头,对于那个刚刚逃出来的城市自己实在是没有想回去的欲望,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要不这样,那个头名就让给顾允明,给我一个第二?第三?要不只要能上榜就可以。” 刘公公脸上更加的难看,这陈庆之是不是太过份了,别的学子要是知道有在官家面前露脸的机会,那还不得拼了小命也得往上冲,可是他倒好,居然还拼命地往后退,什么第二、第三,你以为这是卖菜呢,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陈庆之,你可要想清楚,官家可是交待得明明白白,你要是敢不进京,那你可就是抗旨,到时候别说是头名拿不到,恐怕还是要治你的罪。” “唉!”陈庆之仰天长叹一声,只能是颓然地点了点头:“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不就是进京吗?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越快越好。” 生活似乎跟陈庆之开了一个大玩笑,自己刚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要再一次回到汴梁,因为圣旨上已经规定了时间,自己并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着船回到汴梁,而是采用最快的方法……骑马。 说实话,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不适合当将军的,就是因为自己并不愿意一直骑在马背上,跑了没几个时辰,自己就被颠得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陈庆之干脆躺在客栈的床上一动不动,连晚饭都是姬鹏给端过来的。 “吃点东西吧,要不明天你更挨不下去。”长年东奔西跑的姬鹏倒是习以为常,把饭菜放下之后,自己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脑袋动了动,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哪有你胃口那么好,要不是有圣旨,我才懒得进京呢。” “你是不是傻?”姬鹏才懒得跟陈庆之客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骂道:“这可是在官家面前比试,你要是赢了的话,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到时候你再考试,谁还敢把你给你踢出去?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聪明的时候那么聪明,这笨起来简直笨到家了。” “就你聪明?”陈庆之不屑地回道:“你光看到好处了,你怎么没想想坏处?那顾允明的叔爷是谁?那可是朝廷上当红的相公,你能看到的事情他就看不出来吗?说不定人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我上当呢,到时候不是我去当第一,而是我成为那顾允明成功的背景板。” 仔细听陈庆之这么一说,姬鹏似乎也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对陈庆之是不是太有信心了些,要是跟顾允明比,他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人家,说不定他能进京还是人家顾家使的力,就是为了让顾允明在官家面前好好地出次风头。 “那,那该如何是好?”姬鹏已经没了刚刚的激动,讪讪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依我看,说不定人家顾家早就把题目准备好,到时候人家是有备而来,我是临时抱佛脚,谁输谁赢怕是早就定了。” 陈庆之一边说,一边挣扎地坐了起来,拿起筷子夹着饭菜往嘴里塞去,对于自己来说,生活还要继续,远方的路还长着呢。 到了第五天黄昏时,陈庆之一行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汴梁城落日的余晖下,对于这座城,陈庆之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除了杭州之外,自己就属在这里住的时间更久,而进城的第一件事并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宅子里,而是要在刘公公的带领下,先去皇宫里报个道。 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陈庆之从马上跳了下来,刘公公先一步进去通禀,自己就这么靠在马鞍旁用力地抖动着麻木的双腿。 刘公公进去不久之后,便匆匆走了出来,到了陈庆之面前道:“陈庆之,官家有口谕,令你先暂时回去休息,三日之后早朝时来这里等候,到时候你与顾允明同殿比试,一较高下。” 得,自己跑得这么急,居然连人家一面都没见到,陈庆之心里憋屈,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敬,连忙点了点头,领着自己的几个手下慢慢向自己的宅子走去。 出京虽然不久,但是对武小六这种人来说,却像是经历了好久一样,陈庆之也知道他们思乡之情,直接让他带着几个人先回老军营探亲,过两天之后再回家中报道。 等到陈庆之回家时,就只剩下他跟姬鹏两个人,一看到陈庆之居然这么晚回来,老管家忠伯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把正房收拾出来,又让人请了郎中,给陈庆之腿上的伤好好的医治一番。 陈庆之回到汴梁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顾随的耳朵里,别看他对顾允明能不能赢陈庆之还是报有一定的信心,可是事到临头时,自己也不敢过于大意,连忙让人把顾允明喊了过来,低声把陈庆之回到汴梁的消息告诉了他。 这次的顾允明却是一付信心十足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道:“叔爷放心,那陈庆之虽说有点才气,但是跟我比还是差太远了,你就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这次金殿比试,侄孙绝对不会丢你的人。” 看到顾允明这般的信心十足,顾随心里也是大定,临时考了顾允明几道策论,他倒是答得四平八稳,让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既然如此,顾家也算是后继有人,等到了比试的那一天早上,顾随早早便已经起来,特意让顾允明仔细地打扮了一番,脸上涂粉,鬓角插花,看起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爷孙两个直接坐上一辆马车,一起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本章完) 第698章 没见过世面 原来普通的一次朝会,却因为陈庆之与顾允明的加入而变得不再普通,似乎所有的大臣都加入到了这一场比试当中,当顾随与顾允明出现在皇宫门前时,那些与他交好的大臣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光是看顾随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对这个侄孙应该是颇为的看重,众人立刻顺势夸奖起来。 “顾大人,令侄孙如此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看来这次所谓的比试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拿了头名之后,回去刚好连着府试、州试,说不定明年就进士及第,顾家有子如此,顾大人可要好好庆祝才是。” “哈哈哈。”这马屁拍得顾随这叫一个舒服,顾随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正想客套几句的时候,又是一阵轻微的喧哗声,接着有人小声提醒道:“贾相公与陈相公来了。” 贾昌朝? 顾随扭头向着外面看去,只见贾昌朝、陈执中刚好从小轿中钻出来,他的眼神跃过两个落到了最后一顶小轿上,当轿帘挑开的时候,一位身着白衫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面不施粉、头不插花,看起来俭朴之极,下轿之后向四周看了一圈,接着居然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陈庆之了。 顾随心里突然升出一种荒唐的想法,自己怎么好像认识这小子呢?到底在哪里见过?为什么会这么的熟悉? 一定是自己记错了,顾随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把刚刚荒唐的想法抛出脑后,只见那陈庆之并没有跟在贾昌朝的身后,看了一圈之后,居然朝着一个人走了过去。 自己认识那个人,代州总管杨文广,这次回京乃是为了公事,这明显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认识的? 就连陈庆之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杨文广,自己连忙走了过去,恭敬地一躬身:“杨将军,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杨文广这次只会在京中停留半个月左右,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陈庆之,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虽说自己还是比较看好他这个人,可是无奈家中的老太君却非死守着教条不肯放手,这次陈庆之要是在金殿上赢了那顾允明,以后飞黄腾达已经是无可争议之事。 想到这,杨文广淡淡问道:“这次金殿比试,庆之可有几分把握?” 摇了摇头,陈庆之苦笑道:“未知题目,自然不好推测,而且那顾允明在江南也是颇有才名,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庆之少在这里客气,别人能不能赢我不相信,但是你,我却是非常看好,过几天我就得回代州,所以等金殿比试之后,你过府一叙,二姐跟四郎见到你肯定会高兴的。” “一定一定。” 两个人打招呼的时候,宫内有太监迎了出来,拉着长音大声地喊道:“上朝。” 对于上朝的流程陈庆之自然不会陌生,自己没有官身,只能是排到队伍的最后面,而好巧不巧的是,跟在他身后的就是那顾允明。 隔了这么久,两个人终于重新见了面,陈庆之看着施粉插花的顾允明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只是一想头上插花的又不止他一个人,只是自己少见多怪罢了。 陈庆之没吱声,但并不代表顾允明就没看出来他脸上流露出来的讽刺,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又一想,自己抄他词的事应该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他初到汴梁,应该还不会知道这件事。 这么一想,自己顿时恢复了底气,没好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压低了声音冷笑道:“陈庆之,这一次看你怎么能赢得了我。” “哦?看来顾公子已经是胜券在握了?”陈庆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顾允明的话放在心上。 似乎觉得陈庆之不曾见过这般的大场面,顾允明得意地笑道:“胜券在握不敢说,不过这种场面在下倒是见识过几回,想必应该能发挥出十成的能力。” 接着又得意地看了陈庆之一眼,不屑道:“不过陈公子可就未必了吧,这次难得进京一回,一定要好好地逛一逛,要是钱不够的话……看在同乡的份上,只要你开口,十贯八贯,我还是能拿得出的。” 十贯八贯? 这哪里是借钱,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淡淡道:“看在顾公子还记得念在同乡之情的份上,一会比试时,在下就让你一次如何?” 我还用你让? 顾允明心里冷哼了一声,那范进虽然脾气臭了些,可是填出来的词还是属于顶尖的那种,虽然比不上陈庆之上次所填,可是自己就不信了,陈庆之每一次都能保持那么高的水准。 话不投机半句多,而且议政的垂拱殿就在眼前,两个人默契的不在说话,进到大殿之后,跟着众位朝臣拜过官家,然后便小心地藏在众臣的身后,等待着人家叫自己的名字。 这么重要的一个早朝,自然不能只处理两个人这一件事,前两次上朝,总是第一个点的自己,而这一次陈庆之也算是大开眼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大臣与官家一问一答。 而他这般的样子在顾允明看来,却是十足的土包子,自己可谓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想不赢都不容易。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宋仁宗总算跟这些臣子处理完该处理的政务,这时顾随从朝班中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杭州学子陈庆之与顾随已经带到,请陛下现在出题,让他们二人比试一番。” “哦?”宋仁宗抬头在人群中找到两个人,接着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一笑道:“人虽然已经来了,可是这比试的方法却还没有定下,顾大人,依你看,咱们该怎么个比法?” 顾随颇为自信道:“按科举的规矩,两人应该以策论为主,只是朝堂上这么多大臣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不如让他们两个人填词如何?” “填词?嗯,这倒是个好办法,陈庆之、顾允明,你二人意下如何?” 两个人站了出来,齐声道:“全凭陛下做主。” (本章完) 第699章 不如抓阄吧 “陛下,臣有一言。” 人群中贾昌朝从中走出,朗声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贾爱卿讲来。” 贾昌朝道:“顾大人说的虽然有理,可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个人若是填出词来,又怎么才能分出高下?总不能顾大人说谁赢,谁就赢吧?” “这……”宋仁宗一想,贾昌朝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毕竟那顾允明跟顾随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人所共知,若是让他说得算,未免有失偏颇,想了想,宋仁宗好奇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贾昌朝继续道:“臣倒是想出一个办法,不如先将二人至于后殿,到时只需将填词的要求提出,两个人写好之后,不分先后递出,谁的词获赞的人多,谁便是胜者,而且为了避免偶然性,为臣以为最少要比试三轮才可以。” 三轮? 这不是问题,反正自己有四首词在手,三首实在是小儿科。 顾允明心里暗喜,冲着顾随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顾允明冲自己点头,顾随心中大定,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贾大人的要求公平合理,乃是最佳的方法。” 既然他们两个都这么说,那宋仁宗自然也不会否决,点了点头之后,自有太监带两个人下去,至于第一道题,自然交给了宋仁宗。 犹豫了一下,宋仁宗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清明’。 清明? 一看到这两个字时,顾允明心中就是一惊,那范进的词虽然填得好,可是跟这清明根本就不挨边呀,这下该怎么是好? 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自己吧,现在顾允明也看不到陈庆之,不知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在挠着头,只能是硬着头皮开始想,东拼西凑总算是填了一首词递了出去。 陈庆之,这第一局自己就让你一次,还有两局,自己还是有取胜的机会。 只是过了一刻钟,两个人便已经填完词,两份词一起拿了出来,先递到了宋仁宗的手中。 “呵呵,朕先看一看两位少年俊杰的词作如何。”宋仁宗先拿起上面的一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不由缓缓点了点头,感慨道:“果然是少年俊杰,把这清明写得这般凄婉。” 离得这么远,顾随也不知道宋仁宗说得到底是不是顾允明的词,只能是在下面干着急,等到宋仁宗看过第二首词之后,却不像刚刚那样发出感慨,只是把词交到了一旁太监的手中,让他从头到尾给大家念一遍。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太监手中的那两张纸,看着上下的顺序并没有变,就知道刚刚官家夸的那一首就是上面的那首。 轻轻清了清嗓子,太监朗声念道:“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 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桃杏依稀香暗渡。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话音刚落,下面的诸位大臣便齐齐倒吸了口冷气,这首词是哪位填的?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能填出这般凄风委婉的词来,这水平真的是不一般的高呀。 顾随也拿不准,这词到底是不是顾允明填的,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看到纸上的笔迹,可是想想以顾允明的词风,这首《春暮》倒真的挺像他填的。 太监一伸手把刚刚那页翻开,接着念道:“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 这……未免过于直白了些。 光是听到这两句,顾随似乎就已经明白宋仁宗刚刚为何没对这首词进行点评,怕也是觉得这首词太过简单了些,如果这首词是陈庆之所做,那么他肯定输定了。 顾随心中大定,接着认真地听了下去。 “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藉。红粉暗随流水去,园林渐觉清阴密。算年年、落尽刺桐花,寒无力。庭院静,空相忆。无处说,闲悉极。怕流莺乳燕,得知消息。尺素如今何处也,彩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 这…… 等到顾随把这首词听完之后,脸上早已经变得不像刚刚那样的自信,这首词的前面虽说浅显直白,可是后面的转折却是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而且词中包含的深意只比刚刚那首《春暮》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让自己评判的话,自己一定会选择第二首。 可是到底哪一首才是顾允明所做?自己真的拿不定主意。 心里不由暗骂那贾昌朝,居然使这么一手阴招,害得自己不知该怎么选择才是。 朝堂之上似乎有些安静,所有人都在揣摩着这两首词到底是何人所写,上面的宋仁宗也没有轻易的表态,淡淡笑道:“众位爱卿,现在可以选择了,到底是喜欢哪首词的人更多些?” 一咬牙,顾随先把手举了起来:“陛下,臣以为第二首词词意更加的委婉,所以臣选择第二首。” 顾随一系的人一看他做出了选择,立刻也都赞同地把手举了起来,一时间,居然超过了一半。 眼看胜利在握,顾随不由冲着贾昌朝笑道:“贾大人,该你了,你觉得哪一首要更好?” “我?”贾昌朝笑了笑,接着道:“在下也觉得这第二首更好呀,所以我也选择第二首。” 呃? 顾随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茫然,自己不是听错了吧,他贾昌朝怎么会跟自己选择得一样?他不应该是站到自己对面吗?还是说他能确定那第二首词是陈庆之所做? 一时间,顾随觉得脑袋有些不太够用,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了主意。 这第一轮的结果已经是显而易见,接下来也就不在继续下去,至于这第二轮的题目,宋仁宗则给了顾随一个面子,让他来拟订。 顾随想到的,却是顾允明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首词,自己笑道:“陛下,今年的中元节乃是汴梁城历年最热闹的,不如咱们就让他们以元夕为题,填词一首如何?” “嗯,朕准了。” (本章完) 第700章 可怜不由己 顾随的想法很好,自己之所以以中元节为题,就是因为自己听到顾允明念过这首词,只要他再把那首《临江仙》拿出来,自己就知道该选哪一首。 太监拿着这次的题目进到了里面,当顾允明看到题目时,自己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哪还不知这首词是叔爷特意为自己所出,可是那原作者陈庆之就在旁边,就算打死自己,自己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抄人家的诗呀,不过倒是有一点让自己欣慰的地方,那范进给自己的四首词中,恰好就有一首写中元节的。 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顾允明立刻把那首词给抄到了纸上面,然后递了出来。 这一次,自己应该稳赢不输了吧。 似乎陈庆之那边也没有什么犹豫,又是一刻钟过去了,两个人的词全都被端了出来。 两首词同时放到了宋仁宗的面前,只是他脸上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却让下面的大臣好一阵的揣摩,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良久,宋仁宗终于叹了口气,轻声感叹道:“果然都是少年俊杰,居然能填出这等妙词,只留一个未免太残酷了些,不如这样,朕开个特例,这次就允许他们两个全都过县试,至于这头名之争……还是交给诸位来判定吧。” 顾随心里不由一阵遗憾,要知道错过了这次县试不光是接下来的府试与州试都不能参加,若是一路顺利,明年的会试也没办法参加,这就相当于无形之中,自己替顾允明排除掉一个竞争对手。 只是看宋仁宗那惋惜的表情,顾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怎么着也得把这头名给顾允明争过来才行。 依旧是刚刚那个老太监,恭敬地拿起第一张,清了清嗓子,大声念了起来:“爱元宵三五风光,月色婵娟,灯火辉煌。月满冰轮,灯烧陆海,人踏春阳。三美事方堪胜赏,四无情可恨难长。怕的是灯暗光芒,人静荒凉,角品南楼,月下西厢。” 一首折桂令,顿时将上元夜的热闹与心中的得意变成一幅画面清晰地展示到众人面前,听过之后,大殿中却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就连上面的宋仁宗脸上也露出一丝异样,奇怪道:“众位卿家为何一直不说话?难道这首词填得不好吗?” 下面还是无声。 宋仁宗没有办法,只能是点名道:“顾爱卿,你以为这首词填得怎么样?” 顾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是这首词写得不好,而是这首词他并不是自己侄孙所做,所以哪怕这首词再好,自己都不会鼓掌,既然官家问起,自己连忙回道:“禀陛下,微臣以为这首折桂令还有些不妥之处。” “哦?哪里不妥?”宋仁宗奇道。 “嗯……”顾随哪里挑得出什么毛病,既然官家问起,自己也只能是鸡蛋里挑骨头道:“陛下,这首词前半阙意境倒是不错,将上元节的热闹与繁华写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下半阙……” “下半阙有何毛病?” “嗯,就拿怕的是灯暗光芒这句来说,心里是不是太过阴暗了?” “这……”宋仁宗又是一愣,接着苦笑道:“这算得上是什么毛病,算了算了,还是继续念下一首。” 顾随连忙退了下去,他刚刚出头的意思不是非要挑这首词的毛病,而是告诉自己的朋党,这首词不是我侄孙所做,千万不要投这票就是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老太监缓缓又念出第二首:“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咦? 顾随顿时大惊,怎么这首也不是那天顾允明念的那首词,这两首到底哪个才是允明所做,现在连顾随也有些迷糊了起来。 跟顾随不同,其它人听到这几句的时候,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大殿的噪声似乎都小了许多,唯有太监的声音变得更加的清晰。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首词念完,大殿中又是鸦雀无声,只是跟刚刚的无声相比,这次无声却是完全被这首词给震慑住,就连顾随也不由张大嘴巴,脑子里面猜测着这首词会是顾允明所做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接下来根本就不用比了,就凭这一首词,别说是什么县试,怕是连会试都能拿个头名。 可是问题却来了,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与其让贾昌朝提出这个想法,还不如自己先孤注一掷。 想到这,顾随突然站了出来,朗声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这首诗乃千古佳作,已经远远不是其它词能够比拟的,依微臣看,这场比试不比也罢,不管这首词是谁填,都当得起这钱塘县的头名。” 宋仁宗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顾随居然提出这么一个大胆的主意,毕竟这两首词是谁写的自己已经是一清二楚,想到顾允明跟顾随的关系,宋仁宗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顾爱卿的意思是,谁填了刚刚那首青玉案,谁就是这次比试的胜者?” “正是。” “还有一轮比试,难道顾爱卿真的不打算比了吗?” 官家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随心里一下就变得忐忑起来,开始揣摩着仁宗到底是何意思,只是自己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自己的想法,要是贸然更改的话,岂不是把自己变成失信之人? 再者,刚刚官家也说了,不论是胜者还是败者,都可以通过这次县试,哪怕这首诗真的是那陈庆之所做,允明也没有差他太多,这样的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顾随点了点头:“微臣以为已经没有比试的必要。” “那好,既然顾爱卿也是这般想法,那就让二位少年俊杰出来,让他们自己告诉众卿,到底谁才是这首青玉案的作者。” 太监急步向后,不大会的功夫,一脸自信的顾允明却先走了出来,目光与顾随相撞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一道弧线,既然只比了两轮就让自己出来,那岂不是说前两轮就已经分出了结果? 第一首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可是第二首自己却是有着相当的把握,这岂不是说那陈庆之已经败得体无完肤。 只是片刻,陈庆之便也跟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站到了顾允明的身旁时,只听龙椅上的仁宗淡淡道:“陈庆之、顾允明,你二人觉得谁才是最后的胜者?” “启奏陛下,学生以为胜者应该是我。” (本章完) 第701章 杨家的邀请 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自信的顾允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还挑衅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淡淡道:“陈兄以为呢?” 陈庆之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淡淡笑道:“在下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赢你应该还是足够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顾兄可曾还记得上一次在张先生府邸,咱们可是比过一次了。” 哦? 陈庆之这句话好像透露出来了许多的信息。 首先,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相见,以前就认识。 其次,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比试,上一次在有位张先生的府邸,两个人似乎就已经比试过一次,而且看到顾允明脸上露出那一丝不甘,很可能他就是上一次的输家。 一听陈庆之提到上次的比试时,顾允明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自己现在最怕的就是陈庆之把上次的词给念出来,这要是让叔爷听到了,非得一巴掌把自己扇回杭州不可。 “陈庆之,上一次我的确是输给了你,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一次谁输谁赢还是不一定的事呢。” “是吗?那咱们就试一试吧。”陈庆之自然是有十足的信心,毕竟这首青玉案能传承上千年,肯定有它厉害之处,别说以他顾允明自身的实力没办法超越,就算他能抄得这天下人的词,都不一定能超越过这一首。 两个人的声音落下时,上面的仁宗微微叹了口气,对于陈庆之,自己一直有种莫名的感觉,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又阴差阳错地成为杨满堂看中的男人,每一次见到他,他都会给自己一种全新的感受,这一次也是如此,当看到那首青玉案时,自己就已经知道这次比试已经结束了,哪怕是再比第三轮,也只是让顾允明更加丢人罢了。 “陛下,陛下……”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视到仁宗身上的时候,他自己却失神了,多亏身边的太监提醒,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冲着顾允明笑道:“顾郎年纪轻轻便在诗词上有此造诣,已经是实属难得,若是平时,你这两首词已经能赢得了大部分人,只是……” 宋仁宗的目光扫过陈庆之的脸,略微遗憾道:“只是你这次碰到的却是陈庆之。” 顾允明的脸一下就变得惨白,自己要是再听不懂宋仁宗说的话,那自己可就太傻了,只是这伤害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自己写的那么好,怎么可以败给陈庆之?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会输给他的,肯定不会的。” “允明,闭嘴。”顾随看到顾允明似乎变得激动起来,怕他恼了仁宗,连忙厉声提醒道。 “为什么要我闭嘴?我的词填的那么好,怎么会输给陈庆之,他的词在哪?在哪?” “把陈庆之的词给他。”宋仁宗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沉声地吩咐道。 伸手夺过那两张纸,顾允明急速地念了起来,只是念起来之后,自己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当第一首念完,拿起第二首的时候,顾允明居然一下就愣住了,半天都没有言语,不大会的功夫,额头上开始冒着冷汗,身体居然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看到顾允明这付狼狈的模样,宋仁宗哪里还不知他这是连念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要是他刚刚谦虚一些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给他一次机会,可是…… 一想到他刚刚那般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的不舒服,淡淡道:“这次比试就到这里吧,从现在起,陈庆之恢复钱塘县县试头名称号,望你在接下的府试、州试中更加的努力,另外……” 顿了顿,宋仁宗厌恶地看了一眼顾允明,寒声道:“顾允明急功近利,性子太急,回去之后要严加督促,三年之内,不得参加府试。” 三年不得参加府试?那岂不是说给他这县试名额也是没什么作用,毕竟以顾允明的文采,过一个县试还不是简单至极之事。 看到宋仁宗应该不会改变决心,顾随连忙一拱手,沉声道:“顾随遵旨。” 一场比试就这么结束掉,等到宋仁宗离开之后,这些大臣们也都开始向外退去,这一次口商量的并不是平时那些家国大事,全都是陈庆之留下的那两首词,其中自然也有人为顾允明感到遗憾,觉得他若是没有碰到陈庆之的话,说不定也能成功的。 “陈庆之。” 就在陈庆之刚刚迈出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顾允明愤恨的声音,自己慢慢回过头去,脸上带着淡淡的讽刺道:“怎么,顾公子难道觉得文的比不过我,要来武的不成?” “哼,要不是在皇宫内院,打你又能怎么的。”显然顾允明已经撕破了脸,瞪着陈庆之咬牙切齿道:“你也别得意,一次赢了我不代表你次次都能赢我,别忘了,前面还有州试府试会试,总有一天我会赶上你,赢了你的。” 轻蔑地摇了摇头,陈庆之一撇嘴,讽刺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这辈子想超过我?做梦吧。” 说完,陈庆之懒得再理会这个疯子,抬腿往外便走,直到宫门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那个身形高大的身影,自己连忙迎了上去,笑着拱手道:“杨将军怎么还在这里?” “于公叫杨将军,于私叫我杨叔父便可。”杨文广一脸感慨地看着陈庆之,自己哪想到当初那个可怜的瞎子,如今却成了众臣眼中的宠儿,自己原本是想过几天再请他的,可是今天他露出这么一手之后,自己就知道,如果自己还不下手把他留住的话,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别人的佳婿,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陈庆之倒也是顺杆爬了上去:“杨叔父。” “嗯,本想过几天再请你过府的,可是军情紧急,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陈庆之连忙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杨叔父了。” “不麻烦,不麻烦,回去之后二姐跟四郎若是见到你,又该开心了。” (本章完) 第702章 丈人看女婿 “四叔爷,你听我说,侄孙真的是尽力了,谁料那陈庆之,他……” “他怎么了?”顾随声音冰冷无比,目光刀似的剜在顾允明的身上,眼神中露出的绝望让人看着就有些害怕,缓缓继续道:“你是想说那陈庆之的词是抄来的?还是说他早就已经知道比试的题目?” 顾允明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都不是。” “你也知道都不是?我问你,你跟陈庆之以前就已经打过交道,为何一直没有跟我说过他在诗词一道居然这般厉害?” “我……侄孙也是一时糊涂,以为这次肯定能赢他,所以才……” “肯定能赢?你就是这样赢的?”顾随越说越气,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精心促成的对决却全都变成陈庆之一人表演的舞台,反倒是自己报有信心的顾允明全程都成了背景板。 气乎乎地看着顾允明,顾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眉毛一皱,沉声问道:“对了,我问你,你跟陈庆之一次已经比试过一次,那次他用的是哪首词,难道比你念的那首《临江仙》还要好?” 来了,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顾允明心里一苦,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如死灰一般,接着喃喃道:“叔爷,都是侄孙的错,其实那首《临江仙》就是陈庆之上一次填的,侄孙不过是借用而已。” “你说什么?”顾随一听,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怪得不自己还纳闷,为什么顾允明在大殿上不曾用那首《临江仙》,敢情那首词原来就是陈庆之所填,要不是陈庆之突然出现,自己还真以为他文采昭著,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自己终于知道了,什么人才,狗屁的江南四大才子。 想到这,顾随一脚便踹到了顾允明的胸口上,直接把他踹倒在地上,接着冷哼道:“明天天一亮,你马上就给我滚回杭州去,回去告诉你爹,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踏进东京一步,记住没有?” “记,记住了。”顾允明苦着脸应道。 “那还不快滚。” 顾允明连滚带爬地走掉了,顾随心中的火气却是难消,今天顾家的脸全都被陈庆之扫得一干二净,自己若是不找机会报复回来,以后在东京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陈庆之,你给我记住,咱们之间的帐还没完呢。” 就在顾随大骂顾允明的时候,陈庆之却也有些忐忑地周旋在杨家的女眷身边,一听说陈庆之到家中坐客,几乎杨家所有的女人都出来绕一圈,而且总是问那么同样的几个问题,一个问题答了十几遍,搞得陈庆之也是一阵的头大,坐在他旁边的杨怀玉脸上憋着坏笑,却始终没有帮忙的意思。 等到终于安静下来时,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四郎就这么看着我受罪也不肯帮我,等你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可别怪我不帮你。” 杨怀玉连忙解释道:“哥哥误会了,我也是没办法,我刚刚要是帮你说话,这些姨娘、奶奶们更不能放过你,反正该经历的你都已经经历过了,接下来就轻松了,对了你快点跟我讲讲,今天金殿上发生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讲的,不就是填了两首词吗?”陈庆之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什么?不就是填了两首词?”杨怀玉似乎被陈庆之轻松的模样给震惊到了,伸手往外一指,惊讶道:“哥哥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外面都闹成什么样子了,不论大小,但凡是学堂都已经把你的词给传遍了,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吗?就是因为我跟人家讲,陈庆之是我哥哥,他们还不信,我就答应他们……” “你答应别人什么了?”陈庆之的脑海里似乎涌出一丝不详的念头。 啊,失言了。 杨怀玉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趁着杨文广还没有来时,自己讪笑道:“哥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好个面儿,就跟他们约定今晚樊楼吃顿饭,我要是请到你了,他们就出钱,我要是请不到你,全都由我包了,哥哥你也知道小弟一向手紧,总不能让我丢面又失财吧。” 陈庆之拿杨怀玉也没办法,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正好上次的凶宅低价卖了出去,再加上从杭州拿来的钱,先把欠钱不换的钱给还上。 “多谢哥哥,到时候我非得狠狠地宰他们一刀。” 两个人聊得正在兴头上的时候,门帘突然一响,还未见人,一缕幽香先钻进了鼻孔中,陈庆之好奇地扭过头去,看到来人时,却是一滞,接着嘴巴便张大了起来。 别说是陈庆之被震惊到了,就连杨怀玉似乎也傻了眼,只不过他不像陈庆之那样猪哥的模样,眨了眨眼睛惊讶道:“你,你这还是我二姐吗?” 没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贵气十足装扮的杨满堂,本来娇滴滴的样子被杨怀玉这么一问,顿时暴露了本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抬腿便踢了他一脚,冷冷道:“你在这里待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温书。” “切,有了情郎连弟弟都不要了,杨满堂,我算是看透你了。” 话虽如此,杨怀玉还是乖乖地退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陈庆之晚上约定的事情,直到陈庆之点过头之后,自己这才放心地走掉。 “你又答应他什么了?”杨满堂随意坐到了陈庆之的身边,好奇地问了句。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陈庆之的回应,直到这时,杨满堂才注意到陈庆之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自己的脸蛋顿时一片红润,娇羞道:“你这呆子,看什么看。” “当然是看美人了。”反正也没人,陈庆之的手忍不住不老实了起来,刚摸过去就被杨满堂把手给抓了住,娇羞地提醒道:“我爹马上就要来了。” “不是还没来吗。”说是说,陈庆之也不敢太过于放肆,反手抓住杨满堂的手,低声轻吟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 听到最后一句时,杨满堂整个人都像是醉了一样,目光迷离地望着陈庆之,似乎已经把一切顾虑抛在脑后,就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房门处却突然有人重重的咳了一声,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703章 真假陈庆之 这一顿果然是家宴,除了陈丈之与杨满堂之外,就只有杨文广跟杨满堂的亲娘杜月英在,彼此也没有太多繁杂的规矩,除了偶尔杜月英问起陈庆之今天金殿发生的事情之外,倒也没有过多的苛求。 本以为这顿饭自己会面临无数的苛责,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吃过饭之后,杨文广只是叮嘱了几句,便跟杜月英一起走掉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陈庆之,不解地看着杨满堂,低声问道:“你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连句明白话都不说?” “你这都不知道?”杨满堂惊讶地看着陈庆之,接着指点道:“我爹这人你还不知道,平时最是古板无比,他能留你在这里吃饭,就已经代表他同意咱俩的婚事,不过老太君的要求也不能跃过,什么时候拿到进士,什么时候才能过门来娶我。” 好吧,先前苏家只是让自己成为举子而已,这次直接升到了进士,陈庆之无奈地拍了拍额头,点了点头打着包票道:“满堂放心,如果不出意外,明年一个进士应该跑不了了。” 一想到明年也许自己就能嫁人,杨满堂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欢喜之情,就在两个人正窃窃私语之时,外面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门帘一挑,杨怀玉的脑袋先钻了进来,看到杨文广不在,自己顿时变得仗义得多,冲着陈庆之抱怨道:“哥哥,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们该走了。” “你们要去哪?”好不容易才见到陈庆之一次,杨满堂怎么舍得让他这么快就走掉,忍不住瞪了杨怀玉一眼,希望他能识相些。 杨怀玉恬着脸笑道:“二姐帮帮忙,我就借姐夫用一小会,你们俩个的日子还长着呢,先让他替我争个面子。” 不等说完,杨怀玉拉起陈庆之的胳膊就往外面拽,陈庆之无奈只能是匆匆跟杨满堂告别,到了外面两个人上了马,陈庆之本还想回府里拿银票,谁料杨怀玉却是等不及,只能是直接向樊楼驶去。 到樊楼的时候,外面的天就已经暗了下来,一看到两个人下马,门口立刻有人迎了上来,笑道:“二位小官人,可有定的房间?” 杨怀玉迫不及待地问道:“许家的许三郎可来了?” “许小官人早已经到了,这位一定是杨小官人,快点里面请。” 樊楼的服务还是那么让人舒服,陈庆之眼下也不急着见钱不换,进到楼内之后,也没有人认出他来,就这么跟在杨怀玉的身边进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中,还没推门,陈庆之就听到里面正聊得热闹,隐约中似乎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能听到的,杨怀玉却不一定能听到,上前一把把门推了开,接着大声道:“诸位抬眼,看我把谁给请来了。” 陈庆之心里一阵苦笑,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一进包厢就看到五双眼睛齐齐地向自己看来,一抱拳,缓缓道:“在下陈庆之,见过诸位。”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那五个人听到自己是陈庆之的时候,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在陈庆之自己也有些茫然时,那五个人却齐齐冷哼道:“杨四郎,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吗?你要是真没钱的话,我们来掏也没什么,你也犯不得找来个假的来骗我们呀。” “假,假的?”杨怀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自己身边的陈庆之是假的? 五人中的许三郎起身走了过来,一脸鄙视道:“当然是假的了。”接着冲着陈庆之摆了摆手,催促道:“别管杨四郎是花了多少钱雇你来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陈庆之这叫一个哭笑不得,自己也没有扮演别人,怎么就成假的了呢? 杨怀玉一伸手把许三郎的手给打了下去,不满道:“许三郎,你搞什么鬼,你凭什么说我哥哥是假的?” “杨四郎,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 “我知道什么?”杨怀玉顿时一愣。 只听那许三郎淡淡笑道:“难道你不知,那陈官人如今就在这樊楼的顶楼上坐客?听说一会他还要献词一首呢。” 听到这,陈庆之跟杨怀玉似乎全都傻眼了,自己不是听错了吧,自己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樊楼的顶楼,一会居然还要献词? 就算陈庆之的脾气再好,此时也有种无名之火在胸中生起,冷冷地看了那许三郎一眼,随手往上一指:“你是说那陈庆之现在就在顶楼上?” “对。”许三郎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点了点头道:“别说是我,现在全樊楼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那好,咱们就去会会那个陈庆之。”陈庆之一转身出了包厢便往楼上走去,杨怀玉一看不妙,连忙转身跟了上去,临走时还不忘跟许三郎说了句:“完了,这下出大事了。” “这能出什么大事?”许三郎茫然的目光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直到看到两个人直的往楼上走去,这才惊讶道:“他们还真的上去了。” 对于樊楼,陈庆之实在是熟悉不过,熟门熟路地刚往上走了一层,后边的杨怀玉就追了上来,连忙拉住陈庆之,低声道:“哥哥且慢,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跑这里冒充我。”陈庆之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人就是那钱不换,肯定是这家伙为了提高樊楼的名声,才做出这等事来。 “哥哥要是这样上去,人家不承认该怎么办?”杨怀玉连忙又说了一句,看到陈庆之的脚步停下来时,自己就知道有戏,连忙拉他到一旁,低声吩咐道:“咱们不如先躲在暗处看一看,这个假陈庆之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了想,陈庆之也觉得杨怀玉说得挺有道理,点了点头:“那好,咱们先躲起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个人就在这三楼找了个靠天井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几盘小菜,一壶小酒慢慢地喝了起来,这一壶酒还没喝完,就听头顶上有人大声喊道:“有请陈庆之陈小官人。” 话音刚落,一行人从楼上的楼梯走下,那打头之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陈庆之了。 (本章完) 第704章 假冒的意义 陈庆之很少在东京出现,所以假扮他并不是很困难,只是唯一让陈庆之疑惑的一点,就是那钱不换为何要搞出这样的噱头来,他想见自己,打个招呼就是了,为什么搞出一个冒牌货,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在陈庆之不解的目光中,那个冒牌货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是他停的位置,居然离陈庆之不过三、五步的距离,甚至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居然向他微微笑了笑,也算是施过礼了。 陈庆之能忍得住,可是杨怀玉却是一个火爆的性子,猛的一拍桌,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庆之一把就将他按了回去,瞪了他一眼,接着呵斥道:“坐下。” “我……”杨怀玉一肚子的委屈,全被陈庆之给喝了回去,坐下之后,依然气乎乎地看着那冒牌货,搞得那人一脸的茫然,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这位公子可认得在下?”冒牌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陈庆之摇了摇头道:“陈公子误会了,小弟不过是酒喝得多了些,一时失态而已,在下替他向你道个歉。” “哦,无妨。”一听只是个酒鬼而已,冒牌陈庆之松了口气,这时身后有人低声道:“小官人,咱们该下去了,钱员外他们已经等急了。” “好好好,咱们这就下去。”冒牌货冲着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便往楼下走去。 他一走,杨怀玉就忍不住抱怨道:“哥哥刚才为何拦我?我倒要问问他为何要假冒你。” “急什么。”陈庆之对这个冒牌货的兴趣却是越来越浓,自己在东京并不是很出名,他假冒自己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冒牌陈庆之的身影似乎吸引了楼内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楼上看着的陈庆之心里都未免有些嫉妒,自己来樊楼这么多次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吸引过这么多人的目光,不过…… 一丝疑惑渐渐袭上了陈庆之的脑海,自己虽然在这里不算是名人,可是总有一些人应该认识自己的,为什么这个假冒自己的人依然能在这里大摇大摆地走动?难道他真的是钱不换派人假扮的不成?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楼下的大厅中突然多出一个巨大的圆桌,不过片刻的功夫,各色的美味佳肴就已经摆满了整张座子,四周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十几个人就这么分坐在圆桌的四周,只见那冒牌货到了楼下时,先是一拱手,朗声道:“学生陈庆之,见过诸位员外。” “真的折煞我们,陈小官人年少有为,这次金殿之上一举成名,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到时候还请陈小官人多多照顾我们才是。” “是呀,陈小官人文采斐然,前途不可限量,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来来来,这主位当陈小官人坐才是。” “这怎么可以。”那冒牌货连忙摇了摇头,却是来到另一个人的身边,笑道:“诸位员外或许不知,学生与钱员外乃是多年的好友,这次能够来樊楼,也是因为钱员外的缘故,这主位钱大哥不坐,我哪里敢坐。” 钱大哥? 陈庆之看到那所谓的钱大哥时,自己却是一愣,下面那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钱不换,看年龄还要比钱不换年轻一些,眉眼中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钱不换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这时,陈庆之这才注意到,不光是没看到钱不换的身影,就连陶三姑自己也没有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樊楼应该是出事了,如果这人也姓钱的话,那应该是钱不换背后的家族出手了,就是不知道对钱不换来说是好还是坏。 大厅里聊得热闹,整个楼内的气氛也似乎随着冒牌陈庆之的到来而变得愈发的热烈,其中还有楼内的花魁站了出来,几乎是贴在了那冒牌货的身上,酒热正酣之时,那冒牌货却是大声地念起那首《青玉案》来。 有念的,自然就有唱的,当那冒牌货一念完,身边的花魁便也随之轻声唱了起来,那嗓音听起来到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等到一曲结束,只见那冒牌货突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惭愧,未开口先轻叹了口气:“诸位,今日学生到此,却是有件难以启齿之事。” 戏肉来了。 楼上的陈庆之似乎料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讽刺。 “咱们都已经熟悉了,陈小官人用得着这么客气,有什么难题跟我说就是。”那钱员外也一同站了起来,拍了拍胸口,一付大包大揽的样子。 “钱员外已经帮了我甚多,学生哪好意思一直靠你的帮助,其实是这样……” 那冒牌陈庆之向四周拱拱手道:“在下自幼家境贫寒,能够走到今天除了靠自己的努力之外,也跟钱员外的资助不无关系……” “不要脸。”楼上的陈庆之听得清楚,忍不住骂了一句。 楼下的冒牌货依然继续说道:“这次学生侥幸在金殿上赢了一次,就想着不能永远都靠钱员外,在下虽然身无所长,但一手字还算能入眼,在下这就亲笔所书这首《青玉案》,希望有缘人而得之。” “庆之你这就不对了。”那钱员外突然站了起来,满脸的愠色,抱怨道:“你这分明是不拿我当朋友,这样吧,你的这首词我出一万贯收下了。” 一首词一万贯? 哪怕来樊楼的都是东京的有钱人,也不禁被钱员外的大手笔给吓到了,不过,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倒是开始佩服起钱员外的精明。 陈庆之这一次在金殿上露了脸,肯定会得到官家的赏识,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钱员外此番做为分明就诠释了一个词……雪中送炭,等到以后陈庆之做了官之后,怎么能不向着钱家。 话说回来,就算陈庆之不念旧情,可是他成了高官之后,这幅字也会身价倍增,就算转手也是一笔好买卖。 一想到这,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突然一伸手大声道:“我出一万五千贯买陈小官人的字。” 一万五千贯?他们是疯了不成? (本章完) 第705章 砸场子的人 在座的并不缺聪明人。 有一个人开始报价之后,其余的人瞬间也反应了过来,不约而同开始大声叫嚷了起来,生怕在这场争夺中败下阵来,而至于那最后报价的钱员外,早已经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带着一脸诡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两万贯。” “三万贯,我出三万贯。” “陈小官人,我出五万贯,现在就可以给你银票。” 一时间,整座樊楼都乱成了一团,钱在这里已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似乎谁都可以一下拿出无数的金钱,来购买那一张还没有存在的字。 似乎连那个冒牌陈庆之也被这天文般的数字给吓到了,听着那数字一路的飙升,直到八万贯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自己傻傻地看着那出价之人,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 “咳,陈小官人,这位员外盛情难却,你还是先写字吧。”钱员外看得清楚,轻轻拉了一下,大声提醒到。 “啊?对对,马上写,马上就写。”那个冒牌的陈庆之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捣蒜似的点了点头,早有些递过纸笔,就在他拎起毛笔准备书写的时候,只听头顶上突然有人喊道:“慢着,我出十万贯。” 十万贯? 这句话刚刚说完,四周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落到了三楼的一个位置上,那里正站着两个人,看到四周的人全都望过来时,陈庆之也没有什么慌张,反倒是带着杨怀玉一起下了楼,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那个冒牌货的身边,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陈小官人是吧,在下愿出十万贯来买你的字如何?” “十万贯?会不会太多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财,就连这冒牌陈庆之似乎都感到有点咬手,慌张的眼神扫了钱员外一眼,却看到他冲着自己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肯送,那就别怪自己心黑了。 “既然公子如此诚心,那在下答应你便是。” 说完,这冒牌的陈庆之拎起毛笔便在纸上把那首青玉案写了下来,等墨迹干后,自己双手捧着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微微一笑:“请这位公子收下。” 陈庆之连忙一伸手就去接,谁料那冒牌货却突然把手收了回去,淡淡笑道:“字在此,公子答应的钱呢?” “哦,你说那十万贯呀。”陈庆之一脸的恍然大悟,接着笑道:“真是抱歉,在下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银票。” “呃?”那冒牌货一下就变了脸上,敢情自己紧张了半天,你居然没有钱?当下面容一肃,冷冷道:“这位公子莫非是在耍我?” “那怎么可能。”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在下虽然没有带,但却可以派人去取来,在家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不过一、两刻钟的事情罢了。” 若是这样,那倒不是不可以接受,冒牌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微微软化了些,看着陈庆之在杨怀玉耳边吩咐一番之后,自己这才勉强地接受了陈庆之的说法,倒是那钱员外笑道:“这位公子好生的大方,趁着此时无事,不如到顶楼一述,顺便品一品我樊楼内的好酒。” 说的好听,还不是怕自己跑了,好把自己给关起来吗,正好,自己也想探探你们的底细。 陈庆之点了点头:“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热闹没了,四周的人自然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过彼此之间聊的话题多是从其它转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上,一些人是后悔没有樊上陈庆之这棵大树,另一些人则是好奇陈庆之的来历,到底是谁家的衙内,居然一出手就是十万贯。 此时顶楼的房间内却是热闹之极,屋子里的男人不多,也就那钱员外还有两个陈庆之在,不过女人嘛,却是有好几个,两、三个一起把三个人全都给围住,就连陈庆之的左右也被两女给夹住,不断地替他夹菜往嘴里送去。 喝了几口之后,钱员外终于忍不住地问道:“不知这位小官人贵姓?” “呵呵,巧了,在下也姓陈。” “你也姓陈?”毕竟是冒牌,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一听这位也姓陈,这个假冒的就有些心虚,不过又一想,这人肯定不会是陈庆之,不然的话又怎么能花大价钱买自己的字呢。 钱员外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本想继续问下去,只是那陈庆之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能是讪讪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说话,倒是陈庆之开口问道:“这位陈小官人是哪里人氏?” “杭州府人。” “哦,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好奇地问道:“对了,在下曾经听说陈小官人以前在这樊楼还有段佳话,只是那时在下不在东京,并没有跟小官人见过面,一直引为遗憾,这次到是成全了在下。” 呃? 一听到这,那钱员外跟冒牌陈庆之都有些慌张,那陈庆之居然来过樊楼?为什么自己并不知道?不过又一想以前樊楼的那些人早就已经被自己给遣散掉,现在这些人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不过难保楼内的这些姑娘中有见过陈庆之的。 “呵呵,那都是以前的小事,在下早就已经忘掉了。”冒牌陈庆之也不知道该怎么顺下去,只能随意说了一句。 “什么,小事情?”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话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惊讶道:“陈小官人,此等美事居然被你说成是小事,那我问你,那依依姑娘现在何处?” “依……依?”冒牌货一下就傻了,自己只是钱家一个家奴而已,哪里知道什么依依姑娘,可是若是不顺着陈庆之的话说下去,自己不就露馅了吗? “怎么,难道你真的忘了?”陈庆之脸上带着一丝怀疑,突然厉声道:“难道,你不是陈小官人,你是假扮的?” “不,我是,我就是陈庆之。”那冒牌货被吓了一跳,连忙辩解道。 陈庆之突然把门推了开,来到栏杆处,冲着下面大声喊道:“诸位,我怀疑这个陈庆之是假的,他连自己在楼内做的事情都不知道。” “不,我是真的,我是真的陈庆之。”那冒牌货匆匆跟在陈庆之的身后,大声辩解道。 楼下的这些客人原本以为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谁知道又搞出这等事来,纷纷探出头往楼上看去,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问道:“我问你,你可能背诵下陈庆之今天在金殿上填的词?” “当然……”冒牌的陈庆之连忙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 “慢着。”陈庆之突然一伸手,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淡淡道:“我说的是另外一首。” “啊?”楼上的两个人同时傻了眼。 (本章完) 第706章 正主在哪里 鬼才知道陈庆之第一首到底填了什么词。 那冒牌陈庆之满脸的讶色,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就连随后跟出来的钱员外也被陈庆之突然的问题搞得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惊慌,连忙道:“陈公子,咱们有话到里面去说,千万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笑话?怎么会是笑话?难道他自己填的词自己都记不下来吗?钱员外,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怀疑你们这根本就是个骗局?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陈庆之。” ‘哗’! 陈庆之此话一出,楼内所有看热闹的人似乎都震惊到了,难道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个陈庆之居然是个冒牌货? 钱员外怎么也没料到,眼看着十万贯巨款就要落到自己口袋,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件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对樊楼,对自己的声誉可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想到这,钱员外再也忍不住了,不能再让陈庆之再说下去,心里一发狠,自己伸手便向陈庆之拉了过去,准备很把他拉回到房间里再说。 他心里想得好,可是陈庆之是那么容易就拉进去的吗? 更何况,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到钱员外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陈庆之身体微微一侧,猛的一伸手一把就扣到了钱员外的手腕上,单手一拉,轻声喝道:“给我过来吧。” 只见那钱员外的身体跟风筝似的,一下就被拉到了陈庆之的旁边,手臂猛的被扣到了后背,身体被牢牢按到了栏杆上面,等看清眼前的时候,自己却惊慌地发现前半身居然已经悬在半空中。 “警告你,别乱动,我要是一松手,你可就掉下去了。” “别,千万别松,千万别松手。”钱员外单薄的身体犹如一片落叶般,随时都有可能飘到楼下,因为害怕,自己把眼睛闭得死死的,连动也不敢动,生怕陈庆之一个没抓住,把自己掉到楼下去。 “这回你就老实了吧。”陈庆之斜了那冒牌货一眼,接着问道:“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陈庆之?” “啊?我,我就是陈庆之。”那冒牌货居然还想蒙混过去,谁料到他说话,陈庆之的手突然故意松了一下,接着又抓住钱员外,寒声道:“再敢说假话,我就松手了。” “别,别松手,我说,我说,他不是陈庆之,他就是我钱家的一个家奴,全都是我出的主意,我就是想让他假扮陈庆之骗几个钱而已。” 我去,这家伙守着这么大的樊楼,居然为了那几万贯钱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损的方法,等到钱员外话一出口,整个楼的人顿时一片哗然,没想到看了这么半天的戏,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冒牌货,而且居然大部分人都相信了他。 刚刚那几个出了钱没买到字的人也不由长长松了口气,多亏被骗的不是自己,要不然就亏大了。 陈庆之心里一阵的无语,这钱家真的是赚钱赚红了眼,什么钱都敢赚,他就不怕人家买了假字的人回来找他算帐? 想到这,陈庆之也懒得再跟他们说下去,单臂一用力把那钱员外拽回来扔到了地上,接着自己冷声道:“一群废物,要不是看在你姓钱的份上,早把你给扔下去了。”说完,陈庆之就想往楼下走。 偏偏这时,那钱员外似乎缓过劲来了,一想到十万贯钱就这么从自己手边溜走,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恶狠狠道:“站住,拆了我的台就想这么走了?今天不拿十万贯钱出来,你就走不出樊楼的大门。” “如果我偏不拿呢?”陈庆之转头不屑地看着他。 “呵呵,那就由不得你了,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钱员外一喊,四周早有楼内的恶奴冲了过来,一下就把陈庆之给围住,正想动手的时候,樊楼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了开,接着杨怀玉领着人拎着单刀走了进来,大声喊道:“我哥哥在哪?” 跟在杨怀玉身后的,则是王朝、马汉领着的开封府衙役,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模样,顿时吓坏了楼内众人。 楼下的动静自然被钱员外听得清清楚楚,自己忍不住从上面探出头,大声喝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快点给我出去。” 见终于有人搭话,王朝拿出自己的令牌,大声喝道:“在下乃开封府官差,你们快点放了陈庆之,不然的话,封了你这座楼。” 放了陈庆之?开什么玩笑? 旁边已经有人多嘴道:“喂,你们来错地方了,他们这里没有陈庆之,只有一个假冒的,已经被人给拆穿了。” 王朝却似乎并不为所动,继续大喝道:“还不快人。” 我特么的到是想放人,可是我从哪里找陈庆之来呀。 顶楼的钱员外急得满头大汗,这些可是那包黑子的手下,平时最是无情,他们要是说封,那可是真敢动手封的呀,你让自己去哪里变一个陈庆之来。 就在这时,顶楼的另一头却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走到钱员外的面前,目光怜悯地打量着他,接着幽幽叹了口气道:“三郎,难道你还没明白吗?那陈庆之一直就站在你的面前。” 陈庆之就在这里? 钱员外看着来人愣了一下,接着终于醒悟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被众人围住的陈庆之,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你就是陈庆之?” “如假包换。”陈庆之推开四周的人群走了出来,先向着楼下打了个招呼,接着来到刚刚出现那个人的身边,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模样,陈庆之惊讶道:“钱大哥,这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呵呵,一言难尽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庆之一直没有寻到的钱不换,苦笑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没办法,今天庆之来得正是时候,陪我喝一顿再说。” 自己就知道,一见到钱不换,不是喝酒就是喝醉,先谢过王朝马汉等人,自己领着杨怀玉一起到了楼后的湖中亭,刚一坐下,陈庆之就好奇地问道:“楼上那个钱员外又是哪位?” “他?”钱不换似乎不愿意提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能是谁,那是我的亲三弟。” (本章完) 第707章 家族的决定 “我钱不换自从到东京之后,斗天、斗地、斗人,几乎斗倒了我所有的对手,只是唯有一个人是我永远都斗不倒的。” 湖中亭内,钱不换在说,陈庆之在看,杨怀玉在听,倒是构成了一幅异常和谐的画面。 “你说的是……”陈庆之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没错,就是我爹。”钱不换苦笑一声:“想不到吧,我在这里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我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一切全都收了回去,钱、宅子、地位,现在不瞒老弟,哥哥现在除了这间亭子,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只是让陈庆之最不能理解的是钱不换在这里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他的一切全都剥夺掉?难道就为了他那个狗屁的弟弟? “哥哥就没想过反抗?难道你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拱手送给别人?” “那不是别人,是我的亲弟弟。” “哥哥说得轻巧,就你那弟弟为了几万贯钱连樊楼的名声都不要了,以后还有什么大出息,我看呀,用不了多久,你辛辛苦苦创立的樊楼就得被他败光掉。” “败就败光吧,反正我现在也想好了,趁着手里还有点钱,回乡下买点地,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富家翁,至于江湖上这些恩怨……再也与我无关。” 光是从钱不换那闪光泪花的眼神上,陈庆之就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忿之意,独自在东京打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了这么大的基业,却被人一句给要了回去,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能愿意? 至于回乡下养老的话,那更是玩笑一般,刚刚过三十的他正是年富力强之时,现在就开始养老,那恐怕真的是心已死的征兆了。 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钱不换突然看了陈庆之一眼,好奇地问道:“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连句话都不劝我?” “我怎么劝?”陈庆之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三条路,第一,就是你老老实实回乡下养老,不过我想这应该也是最不可能的一条。” “如果其它路走不通,当然还是要走这一条的。”钱不换淡淡的加了一句。 陈庆之没有理会,继续道:“这第二条就是乖乖地回家里道个歉,该送礼的送礼,该装孙子就装孙子,总之先把家里人对你的怨气平息下去才行。” “这我办不到。”一提到家族,钱不换就是一肚子怨气,自己当年独自来东京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点成绩,他们就把功夫归咎于这个‘钱’字上面,搞明白好不好,这些钱都是自己赚来的,不是靠钱家才起的家。 “那么,就只剩下第三条路了。”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蘸了点酒,接着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分。 “分?”钱不换一愣,不解道:“这是何意?” “还能是什么,你若是还想留在东京翻身的话,钱家就成了你最大的阻碍,哪怕你再建一个樊楼,人家一声令下你还是得乖乖地交出去,与其成全别人,不如早点下定决心,分家。” “这……”钱不换一下就愣住了,自己爹娘尚在,若是提出分家的话,那可是要被所有人笑话的,这是不是太过激烈了些? “怎么,哥哥还舍不得钱家?”陈庆之似乎从钱不换为难的脸上看出了什么。 摇了摇头,钱不换苦笑道:“我哪里会舍不得,只是……” 看到钱不换那为难的样子,陈庆之似乎明白了他的顾虑,只能是点头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哥哥还是准备去乡下过日子吧,正好我打算在南方置一片土地,若是哥哥有兴趣的话,就参上一股,弟弟总会让你舒舒服服活几十年的。” “你要买地?打算种什么?”别看钱不换已经落得这般下场,可是身为商人的敏感性还是存在的,一听陈庆之打算种地,立刻坐了起来。 陈庆之撇了撇嘴:“我要种什么,你应该也是能猜到的,反正你也不想留在这里了,给你找个养老的地方也没什么。” 这么快就要去养老,钱不换心里真的很是纠结,陈庆之指的路又那么的难走,难道自己除了跟家族翻脸这一条路之外,真的没有第二条了吗? 湖心亭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杨怀玉吃菜的速度也慢了许多,目光偷偷地看着两个人,心里琢磨着自己手中那点钱,想着能不能参上一股,以后花钱也方便些。 琢磨了半天,钱不换似乎终于决定了下来,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笑道:“庆之真的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好吧,反正我这辈子在老人眼里就是不听话的家伙,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也不差再来一次,不过有件事我得先问明白,你不是真的想让我帮你种地吧?” “呵呵。”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轻声道:“哥哥你也是独自创过业的人,自然知道凡事开头难,更何况,我这次是想压次大的,赢了,咱们一年就能赚回十个樊楼来。” 钱不换并没有被陈庆之的话给忽悠住,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输了的话,你不正好过上了养老的幸福生活了吗?” 得,就是让自己去拼一回,拼赢了,自己又恢复到以前了,甚至比以前还要有钱,要是拼输了,那些地肯定也就是自己的了,自己也算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想来想去,钱不换终于一咬牙:“行,哥哥今天就信你一次了,不过咱可说好了,哥哥手里可没有多少钱,太多的我可拿不出来。” “不用你拿太多,我现在不是还欠着你二十万贯吗?你再拿十万贯出来,给你两成股。” “不行,两成太少。” “哥哥你就知足吧,一年赚十个樊楼,两成你还嫌少?” “我再出二十万贯,我要三成股。” “好吧,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708章 钱家的压力 钱可以再赚,可是这么优秀的人才却是十分难得的,光是白手起家赚来这么大一座樊楼,钱不换的经历就已经值得陈庆之敬佩的了。 陈庆之给了他三天收拾东西的时间,时间一到,自己便会带着他一起前往杭州,到那时再决定该去哪里买地才好。 三天时间对于陈庆之来说已经是有些局促,毕竟还有好多人家要去拜访,这次能够上金殿与顾允明比试,贾昌朝跟陈执中可是在其中出了大力的,自然不能不去。 自己出去之后,又一直拿着开封府的牌子狐假虎威,包拯那里更是不能错过。 还有杨家,杨文广临别在际,总是要送一送的。 等到陈庆之挨个拜访完之后,离启程也只剩下一天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府上,还没进门,忠伯就迎了出来,低声道:“官人,有位钱家的管家说要见你,我说你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肯走,说是非要见到你才行。” “钱家?”陈庆之顿时一愣,自己第一反应就是钱不换派的人过来,可是又一想应该不会,自己跟钱不换早已经约定好出发的时间,他没必要再来找自己,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自己应该能够猜到是谁来了。 点了点头,陈庆之问道:“他人在哪里?” “在客厅上,小六子在陪着他。” 放了几天假之后,武小六等人也纷纷回到了陈庆之的身边。 “我知道了。”陈庆之点了点头,进府之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赶到客厅去,反而先回到了后院,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这才慢慢悠悠来到客厅。 他刚一露面,坐在客厅的那个人影就把头抬了起来,缓缓站起来一抱拳,淡淡道:“在下钱文豪,想必这位就是陈庆之陈小官人了吧?” 陈庆之只是轻轻地瞥了他一眼,直接坐到了主位上,淡淡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大概是没料到陈庆之居然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钱文豪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愈发的冷淡:“小官人在东京混了这么久,总该听说过潞州钱家吧?” “潞州钱家?”陈庆之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随意地摇了摇头:“真抱歉,在下在东京认识的人不多,什么潞州钱家我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不过樊楼钱家我倒是知道。” 樊楼不过是钱不换自己折腾出来的青楼,怎么能跟潞州钱家相比较? 钱文豪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难看,忍不住轻哼道:“陈庆之,别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就算你现在是朝中的相公,见到我们钱家人也不敢这般的张狂,都得乖乖过来打声招呼才行。” “就凭你?”陈庆之脸上越发的不屑,冷哼道:“不过一个奴才罢了,凭什么跟你打声招呼,刚刚给你机会你不说,现在连这机会都没有了,小六子……” 陈庆之突然喊了一声。 旁边的武小六立刻一抱拳:“官人有何吩咐。” “把这个什么狗东西给我拎出去,没来由坏了我的好心情。” “是。”武小六二话不说,上去抓住钱文豪就往外拽,钱文豪哪里料到这武小六说动手就动,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被拉倒在地上,气急败坏道:“陈庆之,你莫非疯了不成,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钱家,得罪了钱家的后果你可知道?” 陈庆之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钱文豪的面前,脸上讽刺的笑容又浓厚了几分,淡淡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我好像就已经得罪了一个姓钱的,到现在依然好好地站在这里,别跟我说钱家如何如何,想要跟我斗,就拿出点实力来,听懂了没有?” “陈庆之,你会后悔的。” “也许吧,不过现在,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你才会后悔。” 说完,陈庆之一挥手:“小六子,给他点教训。” “好咧。”看到陈庆之直接转身消失在面前,武小六可是不客气,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好笑道:“放心吧,看在你是什么钱家人的份上,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嘴上说着手下留情,可是手上却并不客气,把钱文豪拉到院子里就是暴打一顿,打完之后随便地往外一扔,接着陈家的大门便重重地关了上。 “陈庆之,你给我记住,这个仇,钱家一定会报的。” 放在平时,陈庆之也未必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毕竟钱家也是宋朝的一个大家族,得罪了他们对自己也是有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可是自己跟钱不换合作在即,若是这个时候自己跟钱家眉来眼去的,被他知道了,肯定又会胡思乱想,棉花乃是自己接下来最看重的东西,绝对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出错,这次正好跟钱家画清界线。 一夜无语,自从钱文豪走后也没有其它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到了第二天早上时,众人集合完毕,大概是看到武小六等人回去的时候骑着高头大马,浑身上下光鲜靓丽的样子,让老军营的一干少年又动了心,这次又有几十号人来投奔陈庆之,陈庆之自然是来者不拒,全都收了下来。 人一多,马就不太够,只能是雇了十几辆马车向着码头的方向驶去,倒是车厢内的钱不换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低声问道:“兄弟,你收下这么多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呀?”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造反的。” 钱不换担心就担心在这里,毕竟陈庆之胆子大、路子野,主意还多,万一他真觉得赚钱没意思了,跑去造反,那岂不是把自己也给坑了,听到他的回答,自己倒是放心了许多,话风倒是一转,低声道:“昨天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兄弟这份人情我领了,可是没必要为了我去得罪钱家。” 钱不换在东京经营这么久,在钱家又怎么能没有几个内应,陈庆之听到时,脸上却露出一丝无所谓:“怕什么,钱家再厉害,跟我走的也不是一个路子,到时候只要咱们用棉衣把禁军绑在咱们的马车上,别说是钱家,就算朝廷里的那几个相公,咱们都不用害怕,不过这之前我倒是想问哥哥要一个人。” “谁?”钱不换顿时一愣。 “陶三姑。” (本章完) 第709章 捣乱的苏家 陈庆之刚离开杭州没几天,陈家就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之所以说这个客人特殊,那就是因为苏小容不得不亲自出来接待,哪怕是再不情愿,也得挤出一个笑脸来。 “大伯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到侄女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尽管懒得搭理,可是苏小容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坐了下来。 跟一年前比,现在的苏隆兴却显得有些憔悴,以前看苏小容经营织坊的时候那般容易,自己总是想取而代之,好不容易把苏小容从苏家给踢走了,换到自己的时候却变得这般的困难,陈庆之那时候联合自己的提议也被自己拒绝了,本以为一直走高端路线就能使织坊越来越好,谁知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布是越来越难卖,织坊的成本又居高不下,自己实在是难以坚持下去,不得以,只能是来找苏小容,打算让她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帮自己一把。 “七姐这话怎么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难道我来这里看看你都不行吗?对了,我还准备了点礼物。” 说完,苏隆兴急忙从身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木匣子,小心地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之后当宝似的说道:“这里面装的可是百年的人参,最是滋补,七姐先收起来。” 苏小容看了一眼,自己对人参这种东西并不是太了解,若是大伯的话,那一般都需要先打个折再说,他说一百年,充其量也就五十年,再说了陈庆之从东京回来的时候可是拿了好多根人参给翁翁,家里根本就不缺这种东西。 苏小容把盒子往回一推,淡淡道:“这么宝贝的东西,我可受不起,大伯还是先收起来吧。” “都是一家人,再说我爹在你这里待了这么久,我孝敬点也是应该的。”苏隆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放在以前苏小容哪敢这样对待自己,可是现在不同往日,自己也只有舍得脸皮来求她了。 “呵。”就连苏小容也忍不住笑了声,摇着头无奈道:“大伯还记得翁翁在侄女这里?这都大半年了也不见大伯露一面,侄女还以为大伯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苏隆兴脸的尬气更浓,辩解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爹,还不是最近织坊的事多耽误了。” “既然大伯事多,那侄女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侄女这就让人带你去见翁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月儿……” “慢着。”苏隆兴话还没说出口,那边就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连忙摆了摆手继续道:“七姐先别急,其实大伯今天来,还是有件事想要求你的。” “大伯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我可就说了。”苏隆兴没开口,却先叹了口气:“七姐久未回家,怕是不知,今年十一郎的县试又没有过。” “啊?”对于苏家十一郎苏晓枫,苏小容还是比较上心的,毕竟当年自己离开苏家时那么多人都视自己为洪水猛兽,只有苏晓枫肯为自己仗义直言,一听他居然没考上,自己也不由一急,微皱着眉头道:“那大伯的意思是?” “是这样。”看到苏小容没有直接拒绝,苏隆兴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连忙道:“都说崇文书院乃是范大人的弟子所开,里面的先生也都是一等一的厉害,所以我想让十一郎到崇文书院读书,只是去了两次,人家说已经没有位置了,根本就不收,庆之不是跟范大人有师徒情谊吗?能不能把十一郎送进书院?” 若是这件事的话,那自己真的应该帮一把,毕竟苏家会读书,肯读书的人并不是很多,十一郎也算是其中一个翘楚,若是他也放弃了,以后的苏家再想起来,就不容易了。 想到这,苏小容点了点头:“既然是十一郎的事,那侄女就先答应下来,不过庆之暂时不在杭州,要等他回来之后,才能跟郭先生提起这件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庆之去哪里了?”这件事不过是苏隆兴探探路而已,既然苏小容答应下来,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 “东京,前几天县试放榜的事情大伯应该知道吧?” “知道。”苏隆兴点了点头,接着一付打抱不平的样子道:“我就说吗,庆之文采那么好,怎么会榜上无名,怎么着,这回是告到东京去了?” 苏小容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告,是官家听说这件事后,让庆之跟顾允明两人去金殿之上比试一次,由官家亲自决定谁才是这些县试的头名。” 我的天呀,这才县试,居然连官家都惊动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陈庆之居然有这等本事。 苏隆兴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半晌后终于活了过来,苦笑地摇了摇头,懊悔道:“当初都是我被鬼迷了心窍,庆之明明都给我指出一条生路,只是我却愣是给拒绝了,现在苏家已经危在旦夕,若是七姐再不帮忙的话,苏家……真的就完了。” 听到苏隆兴的话,苏小容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解道:“大伯何出此言?苏家织坊虽说缩小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走到这一步,大伯怕是在危言耸听吧?” “我还危言耸听?”苏隆兴苦笑道:“七姐不是不知最近织造业竞争有多么的激烈,那些原本的大商家现在全都跑到了惜月楼去买布,铺子里的贵布销量也不是很多,家里的仓库都快堆满了,现在不光是明年的原料没有着落,还欠着织坊工人一个月的月例,要是再不发钱,他们就要走光了。” 那么大的纺坊,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居然被折腾到这个地步,就连苏小容也被苏隆兴的话给震惊到了,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道:“那大伯这次来的目的是……借钱?” “七姐看在咱们都是苏家人的份上,伸出手帮帮我吧,不用太多,五万贯就行。” “五万贯?”苏小容被苏隆兴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织坊工人每个月的月例也用不了两万贯,他一开口就要五万贯,剩下的钱又是干什么? 不过,都是苏家人,自己若是不帮又显得自己太过无情,想了想,苏小容淡淡道:“这样吧,我给大伯拿十万贯。” “十万贯?”苏隆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忙着点了点头:“太谢谢七姐了。” “先别忙着谢,侄女还有点要求。” “什么要求,我全都答应了。” “真的,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 “这十万贯我要买下苏家织坊。” (本章完) 第710章 与虎谋皮焉 区区十万贯,就想把整个苏家织坊给买下来? 苏隆兴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以为苏小容只是跟自己开个小小的玩笑,那么大的织坊,光是那些织机也不是十万贯能买下来的,她居然只给自己十万贯就想把织坊拿到手中,这还是一家人吗?她这比自己那些债主还要黑呀。 “苏小容,你敢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吗?” “怎么不敢?”苏小容丝毫没被苏隆兴狰狞的模样给吓到,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侄女给你十万贯,你把苏家织坊给我。” “苏小容,你太放肆了。”一直以为自己是委曲求全的苏隆兴终于爆发了,自己的忍辱负重换来的却是苏小容的咄咄逼人,这苏家织坊可是苏家生存下去的命脉,就算暂时遇到难关,也不是区区十万贯就能买走的。 看到苏隆兴那般狰狞的模样,留在家里的端木青云连忙挡到了苏小容的面前,面沉似水地看着他,虽没有开口,但是那凌厉的眼神却也把苏隆兴吓了一跳,嘴角突然跳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青云,你先退下,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苏小容根本就没把苏隆兴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在苏家这么多年,苏隆兴是一个什么人,自己早就看得清清楚楚,若问吃喝玩乐,那苏隆兴可以说得上是这杭州府的第一人,可是论到打架动手……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端木青云并没有离太远,目光虎视眈眈地盯着苏隆兴,自己甚至能保证,只要他有任何不轨的动作,自己第一时间就能把他打倒在地上。 小心地看了一眼端木青云,苏隆兴不甘心道:“钱算我借的,多少利息我都认了,可是苏家的织坊,说什么都不能给你。” “大伯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苏小容露出一丝无奈,缓缓摇了摇头:“苏家织坊在你手中只会越变越差,就算现在侄女帮你把欠的债都还上了,接下来呢?你还能怎么办?不瞒你说,今年杭州府附近的蚕丝侄女早已经收购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早就被其它家所瓜分,苏家制布的成本只能是越来越高,到那时,你欠的可就不止这么点钱了。” “这……”诚然,苏小容说的话很有道理,苏隆兴就算再笨,也感觉到了现在的市场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成本越来越高,料子却越来越难卖掉,自己今天之所以这么低三下四地来求苏小容,还不是想给苏家找条生路。 “七姐,看在大家都是苏家人的份,就算大伯求你,帮一帮苏家,不要让苏家就这么垮掉好不好?” “大伯难道还没看明白吗?”苏小容说话根本没有留任何情面,继续道:“现在跟以前卖货的方法不一样了,你若是还抱着以前的老规矩不放,总有一天会被淘汰掉,侄女之所以拿十万贯买下苏家织坊,也是给苏家留一条活路。” 听你话里的意思,敢情自己成了苏家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了? 苏隆兴被气得是七窍生烟,不甘地瞪了苏小容一眼,恨恨道:“苏小容,我就问你最后一句,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侄女还是那句话,十万贯把织坊卖给我,以后织坊每年收入的一成侄女会交给苏家,至于其它的……大伯还是别想了。” “好,好,好。”苏隆兴连说三个好字,接着寒声道:“苏小容你记住了,你是怎么样对待苏家的,从此以后你跟苏家再没有什么瓜葛。” “呵呵,大伯难道忘了,你不是早就把侄女从苏家赶出来了吗?”苏小容总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淡淡地吩咐:“青云,送客。” “是。”端木青云走到苏隆兴的面前,一挥手道:“请。” “哼。”苏隆兴重重哼了一声,刚想转身出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一把将自己孝敬给爹的人参拿装好,居然又拿了回去。 看着苏隆兴不甘的背影,苏小容脸上却闪过一丝顾虑,若是让大伯再这么胡闹下去的话,苏家怕是真的要完了,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救救苏家呢?苏小容顿时陷入到沉思之中。 离开了陈府,苏隆兴似乎还余怒未消,连马车也没坐,就这么大步向前走去,直到走到人流如潮的街上时,自己终于清醒过来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去找苏小容的目的居然一个都没有达成,一文钱都没要来的话,自己又拿什么去给织坊的工人们发月钱? 一个月不开,他们也许就忍了,要是两个月都不开的话,说不定就得有离开的了。 这该怎么办才好?苏隆兴顿时陷入了苦恼中,有心回去再去找苏小容,可是她提出的条件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接受,那自己该去找谁呢? 就在苏隆兴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站在街上时,迎面突然走过来几个人,其中打头的那个人看到苏隆兴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愤恨,不过看到苏隆兴的表情,那人却是一滞,刹那间又换了一付笑脸,慢慢走过去,抱拳笑道:“这不是苏员外吗?这是怎么了?看你这样子……莫非是欠人钱了?” “张知鱼?”一看到这个人,苏隆兴心里的恨不比苏小容少多少,上一次自己就是吃的他的亏,白白把苏家一分为二,要不是他从中作崇,苏家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苏隆兴冷冷一笑:“张知鱼,我苏隆兴欠不欠人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小心点你家的织坊,别被我们苏家一口给吞了。” “吞?哈哈哈!”张知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自己冷笑道:“苏家?苏隆兴你还是清醒一下吧,现在的苏家还算什么苏家,能打败我张某人的不是你们苏家,而是陈庆之的陈家,就算我张家倒了,你们也好不到哪去。” 是呀,真的是好不到哪去了,想想苏小容那屈辱性的十万贯,苏隆兴心里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曾经的苏家每年都会赚上百万贯的财富,什么时候会把这区区十万贯放在眼里?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再拿不出钱来,怕是苏家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想到这,苏隆兴的心里突然升出一种报复的念头,突然看着张知鱼的背影大声喊道:“张员外可有空闲,苏某人有桩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本章完) 第711章 意外的结盟 嘴上虽然强硬,可是一想到那么一大家子人马上就要从富庶走向衰落,苏小容的心里难免有些空荡荡的,到了后面找到了翁翁苏伯成,把自己的心事跟他述说了一番。 倒是苏伯成看得比她要开,自从自己到了这里之后,每天也不用操那么多的心,身上的病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听到苏小容的抱怨,自己冷冷哼道:“别人不知道,难道咱们爷俩还不知道吗?你别说给他十万贯,就算是二十万贯、三十万贯,他也花不了多久,苏家能坚持百年时间没有衰落,已经很不容易了,到了他这一代,也该走到尽头了。” “可是……”苏小容还有些纠结,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没那么多可是的,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不然总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好的,你就算这次帮了他们,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所以小容,你还是放心吧。” “好吧,那我就听翁翁的。” 苏小容这边把苏家先放到了一边,又过了些日子,陈庆之的船终于回到了杭州,本来就是北方人的钱不换哪曾见过江南繁华的景象,在船舱里待不住的他早早就来到了甲板上面,好奇地看着四周。 已经回到了杭州,陈庆之自然也是归心似箭,跟着钱不换来到了甲板上,眼看着船就要靠到码头上的时候,自己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看到这两个人居然站到一起的时候,自己顿时愣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到相好的姑娘了?”钱不换在一旁随口问了句,顺着陈庆之的眼神望去,看到的却是两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搞什么,又不是漂亮的小娘,有什么好看的,对了,庆之你可是说过江南的美女别有一番韵味,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一看?” 把目光从那两个人的身上收了回来,陈庆之笑道:“姑娘倒是有得是,只是眼下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哥哥还是先想想准备去哪里才是。” “唉……”钱不换幽幽叹了口气道:“本以为我对手下已经是够严格的了,没想到比起你还是差了几分,我这刚到杭州,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得替你去赚钱。” “不是替我,是替咱们俩。”陈庆之又纠正了一下钱不换的话。 “好好好,是咱们俩。” 码头虽然没有人来接,但却有现成的马匹跟马车,陈庆之骑上马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刚刚的位置上,已经不见苏隆兴跟张知鱼的身影,就像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一样。 “怎么,刚刚那两个人你认识?”钱不换低声问了句。 微微点了点头,陈庆之简单地回了两个字:“仇家。”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回到家的时候,几个女人居然都没有在,眼看着春季就要来到,到了应该准备新衣的时候,去年这个时候陈庆之可是替苏家好好赚了一大笔,当然,去年的盛况应该不容易出现,不过凭借今天准备的这些棉制的长衫,应该也能好好赚上一笔的。 到了天快黑时,三女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见到钱不换的时候,白依依似乎还愣了一下,直到确认眼前这位果然就是樊楼的主人时,顿时变得异常惊讶,眼神不时地瞄向陈庆之,怎么也猜不到,陈庆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这尊大佛给请到了家里。 丢脸的事,自然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出来,陈庆之只是说自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让钱不换离开的东京,至于接下来的目的,自然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棉花。 对于棉花的用途,陈家人自然是一清二楚,眼下家中的衣服、盖着的被褥全都换成棉花,盖起来即保暖又轻柔,若是棉花的价格下来之后,自然会狠狠地赚一大笔,哪怕是几年之后棉花的产量越来越高,自己依旧可以靠规模赚取丰厚的红利。 离五月的种植期也不过剩下三个月,自己还要定下地方,收购土地,雇人手,这些都是费时费力的事情,所以看起来时间虽多,但是留给自己的也并不剩多少了。 坐了这么多天的船,钱不换的确有些疲乏,跟苏小容认识过了之后,自己便早早去休息了,陈庆之则带着苏小容来到了后院的凉亭中,给她披了一件雪白的皮衣之后,自己笑着问道:“我走这些天,家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事?”苏小容想了想,摇了摇头:“倒没发生什么大事。” “那就好。”陈庆之刚点了点头,苏小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道:“对了,我大伯曾经来过一次,听那语气应该是想借钱的。” 反正四周无人,苏小容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跟陈庆之讲了一遍,讲完了,自己继续道:“这事我跟翁翁也商量过,他也觉得我做得没错,若是借钱给大伯,只会害了苏家人。” 若是没有今天在码头上看到的一幕,陈庆之也认同苏小容处理的方法,只是联想到码头那一幕,自己脑海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庆之是觉得奴家做错了什么不成?” “那倒不是。”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笑道:“今天在码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两个人,你猜猜是谁?” 既然让自己去猜,那应该是自己熟悉的人,苏小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惊讶道:“难道,是我大伯?” 点了点头,陈庆之伸出一根大拇指:“没错,的确是你大伯,你就不想知道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会是谁吗?” 站在他身边的应该还是苏家人才对,可是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这个答案好像是太简单了些,苏小容倒是猜了几个人的名字,陈庆之却始终摇着头,终于把谜底揭了开:“站在你大伯身边的,是那张知鱼。” “谁?”苏小容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许多,目光死死地盯住陈庆之的表情,似乎以为他是在骗自己似的,可是盯着看了半天,自己也没有发现一丝慌张,自己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不由开始慌张了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大伯怎么能跟张知鱼混在一起,他难道不知道张知鱼就是一匹喂不饱的狼吗?他分明就是想一口吞了苏家,不行,我得去跟他说个明白。” 苏小容刚要走,却被陈庆之给拦了下来,苦笑道:“现在你在你大伯的心里,地位恐怕还不如张知鱼高呢,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还是省一省,想想怎么对付张知鱼才是。” (本章完) 第712章 新来的同窗 有那么一种人,是打不死,也赶不走的存在。 现在的张知鱼对陈庆之来说就是这种令人十分讨厌的人,虽说张家现在实力不及以前,可是毕竟几十年的底子还在,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时不时地出现在你面前,虽然拿你没什么办法,却总要恶心你一次。 偏偏对这种小强,陈庆之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连根挖起,商战是商战,可是一但连人家祖坟都要掘了,那好像就有些过了。 没办法,就算自己知道苏家跟张家联合起来准备对付自己,自己暂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江南的织造底子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没办法控制住所有的源头,只能是尽力压低成本,把市场的份额先抢过来再说。 回来的第二天,陈庆之就跟钱不换交换过意见,自己先挑出几个地方让他先去走一遍,要求其实也不多,第一,风调雨顺,没什么太大自然灾害的地方。 第二,要有足够多的土地。 第三,要有方便的交通。 只要满足这三点,就是陈庆之最理想的地方,当然,哪怕是买地的价格高一些,自己也能承受得了。 钱不换走这一圈,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暂时苏家跟张家还隐藏在背后,自己也懒得搭理他们,跟古寒聚了一次之后,陈庆之便得到县学去报道了。 做为今年县试的头名,而且事情还闹得这么大,陈庆之这三个字在学子之间早已经是广为流传,等到陈庆之进到县学之后,立刻就被同班的同窗给包围起来,享受着跟后世明星一样的待遇,一天到晚总有人来跟自己说话,一开口就是什么‘久仰陈公子大名……’ 久仰个屁呀,自己待在锣鼓巷那么多年也没见谁去拜访一下自己,说不定自己落榜的那一刻,还有人在背后笑话自己呢。 可是入乡随俗这四个字,陈庆之还是懂得的,不管是谁,只要是跟自己打招呼的,自己一定要招呼回去,中午的时候,还请同班的十几个同窗一起去酒楼吃了顿饭,这关系一下就近了许多。 在陈庆之看来,这顿饭似乎只是增进友谊的一座桥梁,可是就在这饭桌上,自己却得到了一条特别重要的消息。 班上有位叫张玄灵的同窗,比陈庆之要早一年进的县学,今年也打算去府州试一试,知道陈庆之乃是范仲淹的弟子,一直装做跟陈庆之的距离比较近,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坐在陈庆之的身边,直到这一顿饭吃完了,大家伙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却偷偷指着一旁的茶馆道:“时间还早,我有几句话想跟庆之聊聊,咱们这里谈。” 最近虽然事情不多,但是乱七八糟加起来的话,陈庆之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多,心里就有点抗拒,笑了笑道:“不瞒兄台,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不明天可好?” 张玄灵笑道:“不会耽误陈兄太久的,也就是一壶茶的功夫,说几句就走。”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庆之又不好拒绝,只能跟着他进到了茶馆,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要了一壶茶之后,张玄灵却不开口了。 一看他不说话,陈庆之就有些着急,疑惑道:“张兄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张玄灵看了陈庆之一眼,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问道:“陈兄可听说咱们钱塘县要来一个新的县令?” 这不废话吗,那谢云秋已经被抓进去这么久,这县令之位自然不会永远空着,陈庆之倒是有些好奇张玄灵消息的来源,毕竟连自己都不知道谁会来钱塘当县令,他怎么会知道? 点了点头,陈庆之好奇道:“难道张兄听说过这件事?” “呵呵。”张玄灵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接着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不瞒陈兄,你可知昨天咱们班上来了一位新同窗吗?” 新生?陈庆之摇了摇头,好奇道:“哪个是新同窗,我今天看见了吗?” “他今天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来,不过,我想只要我说出他的名字,陈兄一定会认识。” 别的不说,自己在杭州认识的学子还真的有好多,一下要让自己说出自己认识的一个,自己还真的不好确认,刚好新泡的茶水端了上来,陈庆之喝了一口之后,好奇道:“张兄怎么就能确认我会认识?到底是哪一位同窗?” 张玄灵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接着口中说出了三个字:“顾允明。” “你说什么?”陈庆之真的是被震惊到了,自己想了那么多人,却怎么也没猜到,跟自己同班的那个人居然会是顾允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陈庆之的反应,张玄灵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得意,陈庆之跟顾允明之间的冲突早就已经传遍了杭州的士子,别人怎么想自己不知道,不过自己想的却是两头讨好,毕竟不论是陈庆之还是顾允明,他们的身后都站着了不得的贵人,只要自己小心些,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 笑了笑,张玄灵继续神神秘秘地说道:“其实昨天,顾公子也请了一些人吃饭,其中就包括我一个,在吃饭的时候,顾公子无意中透露了一个消息,听说这次钱塘县上任的县令姓谢,乃是朝中顾大人的学生。” 顾随的学生到钱塘来任职? 就算用后脑勺想,也知道这位谢大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那顾随应该是认定自己这次削了他们顾家的面子,所以想着报复自己一次,这真是人善被欺,马善被骑,自己倒想着一路平安无事,奈何顾家人却始终不肯放过自己。 心里把顾随骂了个狗血喷头,陈庆之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怨恨的表情,淡淡地笑了笑:“张兄恐怕想错了,其实我跟顾公子之间并没有太大的恩怨,考场的事完全是他人想要陷害,至于金殿比试,也只是因为头名只有一个而已,再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我看来,顾兄的才华还应该在我之上,我俩若是一个班,只能是相处得更加融洽。” 这个陈庆之,脑子被门挤过了?怎么连顾允明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分不清? 张玄灵似乎对于陈庆之的反应有些吃惊,呆呆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陈庆之一口把杯中的茶水喝掉,笑道:“现在张兄也说完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谢谢张兄的茶。” (本章完) 第713章 头顶的阴影 对于那个未知的钱塘县令,陈庆之并没有太过的担心,毕竟只要范仲淹在杭州一天,他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来,自己只需做好自己,按部就班的考过府试、州试,若是顺利的话一并考过会试,状元郎自己只是想想罢了,给自己一个探花……就已经很知足了。 到了第二天,陈庆之还真的在县学见到了顾允明的身影,跟上次在金殿相比,顾允明似乎清减了许多,身上的衣衫好像也大了一圈,穿在身上晃荡着,就像是借来的一样。 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顾允明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大概早就知道自己跟陈庆之是一个班的事情,自己也没有招惹陈庆之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他装作没看到自己,陈庆之也懒得跟他打招呼,毕竟离四月份的府试也没多长时间,老老实实的温习功课才是最要紧的事。 日子就在这奇妙的氛围中慢慢度过,差不多七、八后的,正当陈庆之坐在自己的坐位上温书的时候,顾允明却是面带兴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而且他前进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座位,而是直接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挑衅的目光盯着陈庆之,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陈庆之,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敢跟我打呀,是不是害怕我揍你呀?哈哈哈!” 陈庆之完全是一付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自己开始也不明白顾允明这到底是发的什么疯,只是看到随后跟进来的张玄灵时,自己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不由冷笑道:“原来顾公子还认识我,我以为你在金殿上出了那么大的丑之后,就认不得人了,看来还是我想错了。” “你……”一听陈庆之提到了金殿之事,顾允明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双眼危险地瞪着陈庆之,接着冷哼道:“陈庆之,金殿之上你不过侥幸赢我一场而已,你也不用着急,接下来还有府试、州试,咱俩的比试还在后面呢。” “哦?”陈庆之好笑地摇了摇头:“顾公子怕是误会了,在我的陈某人的对手里面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对于我的手下败将,我根本就不感兴趣,如果你真把我当成你的对手,那么现在你还是乖乖去温书的好。” 陈庆之的话让顾允明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接着冷哼道:“陈庆之,我要是你,现在就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靠山范大人如今已经调走了,我看你这回还怎么猖狂。” “你说什么?”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不是说顾家只会派来一个县令吗?现在怎么连范仲淹都一起调走了? 让陈庆之更加担心的是,后世中的范仲淹就是离开杭州不久之后,死在了半路之上,自己现在只希望顾允明不过是在骗自己,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倒真有几分真。 看到陈庆之变了脸色,顾允明一下就开心起来,大大咧咧道:“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官家对范大人在杭州的政绩大为不满,决定将他调离杭州,至于接任之人吗……” 顾允明故意停留了一下,接着慢悠悠地笑道:“乃是我叔爷的弟子谢大人。”接着突然凑到了陈庆之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慢慢悠悠冷笑道:“没了范仲淹帮你,这回我看你怎么能过得了府试。” 见顾允明离自己这么近,陈庆之突然伸出手,一下就把顾允明的衣领给抓住,大概没想到陈庆之居然会跟自己玩硬的,顾允明顿时吓了一跳,慌张道:“陈庆之,你想干什么?快点把我给松开。” 他越是这么说,陈庆之抓得却是越紧,单手一用力,把顾允明拉到自己面前,换成自己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冷笑道:“顾允明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是敢把我逼急了,老子要了你的命,滚。” 陈庆之往后一松手,顾允明腾腾腾一连退了三、四步,多亏身后还有人接着,这才没有跌到,不过这面子自己算是丢光了,有心说几句狠话,可是又一想陈庆之刚刚说的那句话,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愣是被他咽了回去,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顾允明走了,陈庆之心里也乱成一团,也不知顾允明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连课也没有上,收拾一下书包,便出了县学,直接骑马向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到了府衙的时候,门口的衙役已经认出了陈庆之,连忙接过马,笑着问道:“小官人怎么好几天都没有来了?” “这几天功课有些忙,我师傅呢,可在衙中?” “今天有件案子,大人应该在大堂上呢,小官人要是不急,先去后堂坐会。” 看来自己来得有些不巧,想了想,陈庆之先到了客厅里坐下,让人泡了一壶茶,自己开始等起范仲淹来。 只是这等的时候有些长,一壶茶水都添了三次,范仲淹这才一脸疲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陈庆之时脸上非但没有欢喜,反倒是有些埋怨道:“离府试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不好好温书,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陈庆之顾不上回答范仲淹的话,看看四周无人,凑到范仲淹身边问道:“先生,你可听到什么风声了?” “什么风声?你又听到什么了?”范仲淹却是一愣。 于是,陈庆之便把今天顾允明跟自己说的话跟范仲淹学了一遍,接着愤愤不平道:“依我看这官家也是糊涂,先生对大宋呕心沥血,换来的却是这么悲惨的下场,我看这大宋的官,不要也罢。” “混帐。”范仲淹却是瞪了陈庆之一眼,脸上虽然流露出一丝不甘,却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庆之不用怪罪官家,这些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控制的,在来杭州之前,老夫就已经知道,杭州绝对不会是老夫的最后一站,只是没想到,这次却只给老夫留了这么短的时间,只是……恐怕这次会连累你了。” 陈庆之摇了摇头:“先生说的哪里话,我怕什么连累,只是你年纪大了,再这么奔波劳苦岂不是危险,要不,咱们上书告老还乡吧。” (本章完) 第714章 独自挽擎天 在陈庆之看来,当官就像是自己找的一份工作,干得舒心自己就干下去,若是干得不舒心,还不如早早地离开,虽然做不到‘天下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那种洒脱,但是,只要一封告老还乡的奏折,不也能恢复自己的自由身吗? 虽然没了官身,但总比被人支得满大宋跑强吧。 只是范仲淹的态度却让陈庆之琢磨不透,苦笑的样子让人无奈,哪怕是自己宁愿死在赴任的路上,也不愿意写那一纸告老还乡的奏折。 虽然劝不动,但陈庆之却也不愿意就这样束手就擒,若是范仲淹真的被官家给调离杭州,就算傻子都能想到,那个新任的知府会对自己什么态度,过不了府试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他调用官家的力量来对付自己的生意,如果真的那样,自己真的就进退无门了。 出了范仲淹的书房时,陈庆之脸色有些难看,刚走了没几步,旁边突然有人喊道:“小师弟,这边来。” 陈庆之顺着声音看去,却见郭由在一旁冲着自己招着手,自己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低声道:“六师兄有事找我?” 郭由拉着陈庆之到了阴影处,低声问道:“刚刚小师弟说的可是真事?”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郭由就在门外,想来也是听到了自己的话,陈庆之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真事。” “这下可就糟糕了。”郭由一脸纠结地叹了口气,接着无奈道:“小师弟跟师傅时间不长,还不知道师傅的脾气,他这辈子只想当一个忠臣,你所谓的告老还乡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咱们还是得想其它的办法才行。” 忠臣?这分明就是愚忠,自己恨不得挖心掏肺地对大宋好,可是大宋又是怎么对你的?几十年守边关的功劳却敌不过东京那些大家族的势力,不光是连官没保住,诺大的一把年纪还被人赶来赶去。 哪怕是这样,居然还死守着那些老教条不放,真是让人又可怜又惋惜。 “六师兄可有什么好办法?咱们一起参谋参谋?” 郭由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并不在杭州,而是在东京,虽说已经有风声传出来,可是那谢敬伦现在未必被官家所封,所以,咱们不如立刻启程前往东京,想办法将这条消息透露出去,说不定就会有变故的。” 妙呀。 陈庆之点了点头,为了范仲淹自己辛苦一回倒也没什么,只是郭由还掌管着崇文书院,不能随意地离开,想来想去,自己还是一个人回去的好。 “六师兄先在师傅身边照应着,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进京的事情,若是事情顺利的话,用不了十天半个月我就能从东京回来,到时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那就麻烦小师弟了,对了,我去写封信交给你带着,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从府衙回到家之后,陈庆之立刻准备起来,这次回京,自己要做的事情应该很多,新来的那些兄弟暂时指望不上,留下他们看家,自己则让武小六准备好三十人,备好快马,明天一早出城。 “庆之,怎么刚从东京回来几天就又要回去?”苏小容听说陈庆之又要回到东京,脸上立刻露出惊慌之色。 陈庆之自然不会瞒她,就把顾允明跟自己挑衅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跟郭由的主意讲给苏小容听。 一听范仲淹居然要被调走时,苏小容也是一惊,有范仲淹在,陈家就能保证整个杭州府都不会有人来欺负自己,可若是范仲淹被调走,换来一个对陈家不友好的人当知府,怎么想都是一件头痛的事情。 苏小容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既然这样,庆之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对了,回到东京怕是要用到很多钱,奴家这里还有些,你全都带上京吧。” 苏小容口中的还有一些,数目直上几十万贯,虽说连一万贯自己都不想借给大伯,可是对陈庆之,自己却心甘情愿倾尽所有家产。 摇了摇头,陈庆之笑道:“这钱你先留着,过几天钱大哥回来,才是花大钱的时候,若是我赶不回来,你就派一个信任的人跟他去一趟,若是他定的地方条件不错,咱们就把地方定下来,离播种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千万不能耽误了。” “奴家记住了,若是没事的话,奴家就亲自走一趟。” “嗯,你要是去的话,记得带上青云,一切小心为上。” 因为第二天要赶路,两个人说了话之后便各自分开,陈庆之独自回去休息,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带好了干粮跟清水,三十几个人骑着马出了陈府,赶到北门的时候,刚好城门大开,到了城外,众人立刻打马向东京快速奔去。 区区三天的时间,一行人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东京的城墙,武小六望着城墙苦笑道:“我还以为离开东京之后指不定得几年才能回来呢,这下倒好,离上次走还不到一个月,我就又回来了。” 他是回来好几次了,可是别人却是离开之后第一次回来,以往熟悉的城墙现在看起来好亲切,进了城之后,陈庆之直接让他们回家去看看,第二天一早赶回来就是。 别人都走了,武小六却留了下来,一边走一边好奇道:“官人,咱们接下来该去哪?” “先去贾大人的府上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陈庆之目的明确,暂时不易轻举妄动,还是把事情打探清楚才行。 两个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贾昌朝的府前,等到陈庆之把自己的名贴递进去不久,从院子里匆匆走来一个人,看到陈庆之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讶,连忙道:“陈小官人,你怎么回来了?” 陈庆之认得此人,乃是贾昌朝府上的管家贾元,自己笑了笑道:“因为听说了一些事,不得以才赶了回来,对了,贾相公可在府上?” “小官人来得真不巧,我家相公早上上朝一直未归,你要是不急的话,还是进府里等一会吧。” “这……好吧。” (本章完) 第715章 与顾家开战 直到快天黑的时候,贾昌朝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外面回来,看到陈庆之居然在家的时候,自己也是一愣,不解地问道:“庆之不是已经离开东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还不是在杭州府听到了一则流言,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急匆匆赶回来,跟贾相公打听一二。” “哦?什么消息,值得你匆匆赶回到东京来?”贾昌朝面色一肃。 陈庆之沉声道:“不知贾相公可曾听说一条消息,说是杭州府要换知府了?” “什么?”贾昌朝顿时一愣,不解地摇了摇头,错愕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庆之又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于是陈庆之便把顾允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跟贾昌朝说了一遍。 一听居然是顾允明传出来的话,那肯定就跟顾家有关,贾昌朝似乎也不敢大意,仔细地想了想,低声道:“这件事我的确不太清楚,庆之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宿,等到明天一早老夫先去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再做决定。” 见连贾昌朝都不清楚这件事,陈庆之倒是先松了口气,只是等到第二天中午,贾昌朝从外面匆匆地赶了回来,面色铁青地看着陈庆之,接着怒道:“庆之的确没有说错,居然还真有这件事。” 心里的侥幸一下便消失掉,陈庆之忧心忡忡地问道:“贾相公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呵呵,那顾随的口风倒是很硬,可是他没想到,他那弟子谢敬伦却不是一个口严之人,他居然早就已经跟手下的人打过招呼,说自己要去杭州府任职了。” 陈庆之听后也是一脸的无语,这顾随防这个防那个,却没料到自己那点秘密全都被自己选中的人给泄露了出去。 “既然这样,那我就知道了。”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阴森,冷冷地咬牙道。 倒是贾昌朝一阵的担心,连忙问道:“庆之究竟想怎么做?那顾随现在权势滔天,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你单枪匹马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要不然……你还是劝劝希文兄,早早告老还乡算了。” “呵呵。”陈庆之苦笑道:“贾相公说的这些我早就已经劝过师傅,只是他却一心想做他的忠臣,不肯告老还乡,实在是没办法我才会来到东京的,也只能是奋力一搏,希望能影响到官家的判断。”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说了两个字:“民意。” 民意二字却是一把双刃剑,顺风时则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逆风者却也是能够割伤自己的快刀,贾昌朝本想劝陈庆之忍了这回,可是看到他那一往无前的样子,自己也只能是叹了口气,远远地躲在事情之外。 办法是在路上就已经定好了的,等到武小六领着一干人等回到陈府时,陈庆之却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身边放着一个普通的箱子,等到众人站到他面前时,陈庆之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大家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听小六子说,最近青云对你们练得也挺辛苦的。” “不辛苦。”立刻有人补了一句,毕竟在陈家活没有多少,每天待遇那么高,还有那么多钱可以拿,这样的工作哪个想失去。 “呵呵,辛苦不辛苦,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呢青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也不要记恨他,这次回东京,就当我给你们放几天的假。” 放假?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了,有人快言快语地问道:“小官人,你不是说咱们回来是有事情要做的吗?” “对呀,放假又不耽误做事。”陈庆之来到那箱子前,随手打开箱盖,当众人看到里面堆得满满的铜钱时,一个个的眼睛顿时直了起来,我的天呀,这么多的钱得有多少呀。 陈庆之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接着说道:“这里面有六百贯,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两个人为一组,每组拿四十贯,你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把这四十贯全都花光,记住,花光的第二天我还会给你四十贯,要是花不掉的,就得赔我一百贯,听清楚没有?” 这,小官人不是疯了吧? 就是有钱也不能是这个花法呀,武小六本想着劝陈庆之一句,谁料陈庆之却像是早就料到他这个样子了,冲着他笑着摆了摆手,继续道:“我让你们拿着这些钱去东京最好的青楼、酒楼里面,点最好的菜,要最好的姑娘,当然,你们之间还要说一些话才行。” 武小六似乎明白过来,这些钱应该只是次要的事情,陈庆之让众人说的话才是最主要的。 所有人全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听完陈庆之的吩咐,这才分了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陈府,等到人全都走光了之后,武小六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官人,那咱们俩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着,你也想出去逛逛青楼?” “嘿嘿,我只是好奇而已。”武小六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表情。 “都是男人,我能理解你,他们都去了,为什么咱俩要待在家里,跟我走,领你去开开眼。” “好咧。”武小六连忙紧跟在陈庆之的身后,坐着马车离开了陈府。 繁华的东京,自然少不得寂寞的有钱人,一到太阳西沉之时,便是各个青楼开始招揽客人的时候,一个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们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冲着下面的路人骚首弄姿,只为了自己今天的客人再多一些。 喜悦楼便是其中之一。 在东京若是论第一,那当属樊楼,只不过上次钱家出了丑闻之后,樊楼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喜悦楼的老鸨喜姑便是看到了机会,开始不遗余力地招揽起原来樊楼的客人来,还真别说,几天的功夫,还真招来不少的客人,使得喜悦楼的声望顿时又上一层,隐隐有了取代樊楼之意。 这不,太阳刚刚西沉,喜姑便站到了喜悦楼的门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瞄来瞄去,突然间,一辆马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停到了喜悦楼的门口,当车帘被挑开时,一个俊俏的青年从里面跳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喜悦楼,忍不住念道:“喜悦楼?就是这里了。” 有新客了,喜姑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本章完) 第716章 魅惑俏郎君 “哟,二位公子看着有那么点眼熟,一定是我们这里的熟客,快点里面请。” “呵呵。”陈庆之笑了笑,摇了摇手指道:“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杭州人,这次是第一次到东京来,妈妈怎么能见过我。” 喜姑脸上顿时一囧,不过瞬间便恢复过来,连忙笑道:“一回生,两回熟,只要公子多来几趟,不就是熟客了吗。” “嗯,这话说得好,得赏。” 陈庆之手轻轻一挥,自己便向楼内走了进去,身后的武小六跟上,从怀里随意掏出个东西,轻飘飘地递到喜姑的手里。 我的天,这可是大豪客呀。 喜姑看着心中那足足有二两的元宝,眼神就是一阵的发亮,连忙把元宝收到袖中,连忙跟了过去。 “公子你来这里真的是来对了,奴家这喜悦楼可是东京最大、最好的青楼,包管你来了舍不得走。” “哦?是吗,那就要看妈妈你的本事了。” “公子稍后,姑娘马上就到。”琢磨着这是个大豪客,喜姑自然不会拿那些庸脂俗粉来糊弄陈庆之,连忙跑到楼上其中一个大房间,敲了敲门,催促道:“乖女儿,你可准备好了,下面可来了位大豪客。” “大豪客?有多大?”房门从里面被拉了开,一位美人的背影慵懒转身往回去,直接缩回到被窝中,打了个哈欠道:“妈妈不是说今天让奴家不用接客了吗?奴家还得睡一会呢。” “我的乖女儿,要是别的客人,妈妈怎么舍得让你出去,可是今天的这位却是不同,听说还是从杭州来的学子,那相貌、那气质可是人中之龙,而且人家一见面就是一锭二两的银子,这可绝对是不多得的金龟婿,女儿要是把他给留住……” 半躺在床上的白盈盈听到喜姑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心动,又担心喜姑是在骗自己,连忙披了件衣服从房里走了出来,扶着栏杆向下望去,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哪一位,妈妈快点指给我看。” “你看看,难道妈妈还能骗你不成?就是那边角落的那位。” 当看到坐在角落的陈庆之时,白盈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刚刚什么的抱怨全都烟消云散,留下一句:“妈妈等我一会,奴家马上就好。” “哼,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耍心眼。”当那扇门重新关起来的时候,喜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接着回过头的时候,看着下面的陈庆之,脑子里面想的只剩下一件事,今天他到底会在这里花多少银子呢? 还真像白盈盈说的那样,不大会的功夫,她就已经重新画好妆换上一件大红的新衣从房中走了出来,在喜姑的带领下,迈着盈盈的步伐来到陈庆之的面前,嘴角闪过一抹轻笑,淡淡道:“奴家白盈盈见过小官人。” 能把青楼做到这么大,看来的确是有原因的,陈庆之笑了笑,一伸手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盈盈姑娘请坐。” “谢小官人。”似乎是没看见,又似乎是有意,白盈盈并没有坐到陈庆之的对面,反倒是挨着陈庆之坐了下来,接着端起酒壶,先给陈庆之倒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娇滴滴地笑道:“奴家敬小官人一杯。” 这热情,都让陈庆之有些招架不住了,连忙把杯子端起来,本想着就这么喝下去,谁料那白盈盈突然一伸手,居然穿过陈庆之的手臂,凤眼冲着陈庆之飞了个媚眼:“小官人与奴家先杯交杯酒如何?” “好。”陈庆之倒也没有做作,怀中的酒一下倒喝了下去。 女儿出马,一下就把局面给掌控住,喜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见缝插针道:“老身就不在这里碍小官人的眼了,你慢慢吃,盈盈,一定要伺候好小官人哦。” “妈妈放心,女儿懂得了。” 这喜姑转身刚要走,陈庆之却突然说道:“妈妈且慢,有件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哦,小官人请讲?” “在下这次进京,是想拜访一个人,妈妈可曾听说过东京有位谢敬伦谢大人?” “谢敬伦?”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喜姑却是一愣,眨了眨眼睛苦笑地摇了摇头:“小官人从杭州来,怕是不知咱们这东京的官有多少,不是有句笑话吗,说是大相国寺掉下了一块砖一下砸倒十个人,里面九个人都是官,对了,你说的这位谢大人在哪个衙门里?” “这个,听说是户部主事。” “户部主事?”喜姑还是摇了摇头,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连忙道:“老奴虽然不认识,可是我这喜悦楼却有位户部的常客,一会他若是来的话,老奴一定引荐给小官人。” “那就麻烦妈妈了。”陈庆之笑着拱了拱手,一挥手,身后的武小六又是一块元宝递了过去,而这次居然足足有五两之多。 “这哪好意思。”喜姑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比任何人都快,元宝到了她手中一下就消失不见,冲着陈庆之抛了个媚眼,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喜姑离开了,接下来就轮到了白盈盈表演的时间,自己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毕竟像陈庆之这种又帅又多金的书生可是每一个青楼姑娘最理想的赎身对象,回去当大妇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能红袖添香,一辈子吃穿不愁,也就知足了。 “公子,尝尝这道素八仙,做这道菜的大厨师傅可是宫里的御厨。” “好,谢谢。” “公子,喝酒,要不奴家用口……” “算了,我酒量太浅,点到这止。” “公子,不如……” 不大会的功夫,白盈盈真的是把所有的本事都给试个遍,可是怎奈陈庆之就跟个铁桶一样严防死守,根本不理自己这一套,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不让,让她也不由生出气馁之心,要不是看着陈庆之哪里都像男子,自己都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了。 就在白盈盈想着怎么才能让陈庆之成为自己裙下之臣的时候,喜姑却是匆匆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小官人,你等的那位大人已经来了,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引荐一番。” (本章完) 第717章 求引见一番 对于喜悦楼,张友笑则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年喜悦楼还不是很出名的时候,自己便是这里的常客,楼内差不多一半的姑娘都跟自己有过露水姻缘,只是唯一让自己有些不甘心的,却是自己一直没有染指过楼内的花魁白盈盈,不是说她不肯接客,而是她的价格太贵了些,喝杯酒就要五两,一次饭就要二十两,想要过夜的话,没个百八十两肯定是下不来的。 对自己这种油水低的给事中来说,也只能是望美兴叹了。 今天听到有位来自杭州的客人要见自己时,张友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心里倒是隐隐有些期盼,想着万一要是什么大豪客,或许多多少少也能孝敬自己一些,只是远远地看到跟在喜姑身后的那个青年时,自己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撂了下来。 看那一身打扮,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他了。 心里的不屑自然表现在自己的脸上,等到喜姑到面前时,张友笑连看都不看喜姑一眼,举着酒杯抱怨道:“我说喜姑,你这里的酒怎么味道越来越不对了?是不是往里掺水了?” “哎哟我的张大人,老奴哪有那个胆子糊弄你呀,是不是最近你喝的名酒太多了,胃口也吊高了?” “呵呵,也许吧。”喜姑的马屁拍得是恰到好处,张友笑点了点头,目光终于看了一眼陈庆之,淡淡道:“听说你想见我,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张文秀,乃是杭州人氏。”陈庆之坑张文秀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直接便脱口而出。 “哦,那张公子找我又有何事呢?” “是这样的,刚刚听喜姑说,张大人乃是户部给事中,不知张大人可认得户部的谢大人?” “谢大人?”张友笑顿时一愣,奇道:“户部哪里来的谢大人?” “就是谢敬伦谢大人。” “他?”别人不认识谢敬伦,自己怎么能不认识他,谢敬伦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小的主事罢了,他居然还敢称为谢大人。 想到这,张友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兄台莫不是开玩笑吧,那谢敬伦不过是小小的主事,又如何能称得上是大人?” “主事?”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由自主道:“不是说谢大人乃是杭州新任的知府,怎么只是一个主事?” “新任杭州知府?这又是怎么回事?快快与我说来。”张友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忙问道。 “这消息乃是在下好友顾允明顾公子传出来的。” “顾允明?”张友笑又是一惊,连忙问道:“可是那前几天在金殿露面的顾允明?” “正是,张大人也认得顾兄?” 摇了摇头,张友笑道:“只是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 陈庆之松了口气,要是那天这小子也在金殿的话,说不定就能认出自己了。 于是,自己添油加醋地把顾允明跟自己说的话跟张友笑学了一遍,接着笑道:“既然这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学生便想早点走走谢大人的门路,要是张大人能够替在下引荐一下的话……” 说完,陈庆之偷偷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了张友笑的手中。 张友笑偷偷地打开一看,眼睛立刻一亮,这居然是一张一百贯的银票。 只是引荐一下就有这么多钱拿,看来这杭州果然是富庶之地,这么好的差事要是给了那谢敬伦,自己该有多么的不甘心。 想到这,张友笑笑着把银票收了起来,淡淡道:“既然张公子这么心诚,那本官也愿意替张公子搭这个桥,这样吧,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带谢大人到这里来,让他跟张公子见上一面如何?” “多谢张大人。” 谢过之后,陈庆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了这么久白盈盈早就已经等得有些焦急,又不好过问陈庆之的事,见他回来,一双玉臂立刻缠到了他的胳膊上,娇声道:“公子,外面这么多人实在是太吵了,还是回奴家的房间去吧。” 陈庆之把胳膊从白盈盈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其它的事情,今天就算了,这张银票姑娘收好,明天我还会来的。” 说完,陈庆之把银票递到了白盈盈的手中,自己便带着武小六从喜悦楼走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盈盈在楼内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居然有人花钱居然不睡姑娘的,自己随手把手中的银票打开,看着上面那一百贯的字样,一下就睁大了眼睛。 “官人,咱们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反正钱都已经花了,在里面住一宿又有何妨?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保证不多嘴。” 出了喜悦楼,武小六就一直在陈庆之的背后唠叨着,出来这么多人,他们现在肯定全都在花天酒地,唯独自己,光是眼馋,却连姑娘的手都没摸到一下,更可气的还是陈庆之,居然拿了一百两的银票给人家,却连睡都没睡,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怎么,你动心思了?”陈庆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哼道:“放心吧,我肯定会给你机会的,只不过现在暂时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武小六迫不及待道。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 虽说收了一百两的银票,可是张友笑却没了睡姑娘的心思,喝了几杯酒之后,便离开了喜悦楼,倒是第二天早早地便来到了户部,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张友笑一脸的阴沉,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大人请吩咐。”顿时有人急步走了进来,低头问道。 “谢敬伦来了没有?” “这个……回大人,谢大人这几天来得都很晚,现在应该是还没有来。” 果然,这小子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自己要是不问一声,还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张友笑不由冷冷哼了一声,接着吩咐道:“等到谢敬伦来了,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 等待的时间是极为漫长的,就在张友笑心思焦虑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轻咳一声,接着门帘被挑了起来,一个人大大咧咧从外面走了进来:“张大人,听说你找我?” “谢敬伦?你可算来了。” (本章完) 第718章 背后的较量 谢敬伦现在也不把张友笑放在眼,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自从前些日子顾大人告诉自己,让自己准备去杭州当知府的时候,谢敬伦一颗心就已经飞到了遥远的杭州,虽然都是五品,可是京官跟地方官怎么能一样? 换句话说,自己能到杭州当知府也算是降低了一个档次,不过,凡事有一弊就有一利,京官的油水又怎么能比得上地方官,尤其是杭州的知府,那可是油水十足的地方。 既能捞钱,又能捞取资历,这何乐而不为呢。 一连几天的盼望之后,顾随终于给自己一个准信,明天早朝,吏部就会把调动的事情递到官家面前,在那份认命书上盖上大印之后,自己就不在是什么谢主事,而是摇身一变,成为谢知府了。 自己今天之所以还来户部,心里还是打了炫耀的心思,尤其是张友笑,让他平时总欺负自己,这回拿自己没办法了吧。 想到这谢敬伦面对张友笑的时候,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得意之色,扬着脸的样子,就差直接告诉张友笑,自己就要走好运了。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张友笑心里就一阵的生闷气,只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这丝怒气,淡淡道:“听说谢大人这几天都没来当值,是不是生病了?” “对对对,身体偶尔抱恙,不过现在好了。” “哦,那就好。”张友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有件事我跟你聊一聊。” “张大人请讲。” “有位朋友刚从杭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见你一面,谢大人晚上若是没有安排的话,下了值跟我去喜悦楼走一趟如何?” “杭州来人?”谢敬伦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允明,可是又一琢磨,顾允明刚回去不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来,难道是消息已经传到了杭州,他派过来的人? 琢磨来琢磨去,谢敬伦也猜不到这个人到底是谁,干脆好奇地问道:“大人,不知这人姓什么呀?” “他说他姓张。” “姓张?”谢敬伦愣了一下,自己在杭州好像没有什么姓张的友人呀? 就在这时,张友笑又补充了一句道:“他说他叫张文秀,跟顾家的顾公子乃是同窗好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讲得通了。 谢敬伦长长松了口气,笑道:“要是顾公子的同窗那就没问题了,等下了值,下官便跟张大人一起去见他便是。” 等谢敬伦从这里走开之后,张友笑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怒气,冷冷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谢敬伦,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才能当上杭州知府的。”说完,张友笑整理了一下官袍,便出了衙门。 自从陈庆之回到东京之后,贾昌朝就总觉得心里像是搁了块石头似的,本想着自己能帮一帮陈庆之,也算是把人情全都还给他,可是自己连他现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不好出面跟顾随翻脸,只能是等着局势的变化,然后再帮陈庆之一把。 快到中午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贾昌朝肚子里面有点饿,就想着出去先填一填,谁知道就在自己刚要起身的时候,门帘却被人挑了起来,接着有一个从外面钻了进来,笑眯眯地问道:“贾相公,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吃饭呢?” 贾昌朝一看,这不是户部给事中张友笑吗?他怎么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张大人,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贾昌朝拿不准张友笑的意图,好奇地问了句。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清水巷开了一家新菜馆,里面的菜都挺不错的,所以想请贾相公去里面做做。” 他请自己吃饭?这是什么意思? 贾昌朝顿时明白过来,这张友笑肯定是有事情要求自己,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就跟他去看看又有什么。 点了点头,贾昌朝笑道:“那正好,老夫还真有点饿了,咱们就去尝一尝。” “贾相公请。” 清水巷离枢密院的衙门还有挺远的距离,两顶小轿一前一后向清水巷走去,一直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的时候,这才到了清水巷,进到菜馆的时候,看样子倒是应了张友笑的话,馆子里面基本上全都做满了人,一股浓浓的香气飘了出来,顿时让贾昌朝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相公这边请。”大概是店里的熟客,甚至这间店都有可能是张友笑偷偷开的,对这里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沿着楼梯来到二楼,一转身却进到了一个包厢里面。 “贾相公快快请坐,好酒好菜马上送来。” 贾昌朝也不客气,直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由点了点头道:“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看来张大人有心了。” “呵呵,只是偶尔遇见的。”张友笑才不会傻到承认这间菜馆是自己的呢,连忙笑了笑。 贾昌朝自然也懒得拆穿,坐下没多久,香喷喷的饭菜便被端了上来,加上自己真的是饿了,贾昌朝也不客气,拿起筷子拿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友笑终于忍不住地冷笑了声,故意地叹了口气道:“这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像贾相公跟我这样的一心为公之人每天都累得要死,可是就有那么一小撮人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却还能升官发财,真是让人心寒呀。” 贾昌朝一听,张友笑这是话里有话呀,奇怪道:“张大人这是何意?” 见贾昌朝果然产生了兴趣,张友笑连忙道:“贾相公可曾听闻杭州要换知府的事情?” “这,这怎么可能?希文兄刚刚到杭州不过半年多,怎么会被换走?再说我在枢密院也不曾听到有这样的消息传出,张大人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张友笑忍不住冷笑道:“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贾相公可知道,这件事在杭州那边已经传遍了,现在居然已经有杭州来人到东京走关系,别人不知,难道贾相公你也不知吗?” 贾昌朝第一反应就是陈庆之出手了,只是不知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居然联络到了张友笑,自己想了想,故做好奇地问道:“张大人说的是这个到底是谁呀?” “还能是谁,就是我们户部的主事谢敬伦。” 果然是他。 (本章完) 第719章 杭州张文秀 “谢敬伦?” 以贾昌朝现在的位置,不认识一个户部的主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看到他脸上露出的不解,张友笑连忙补充道:“贾相公,下官不是爱说同僚的坏话,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懂,为何连杭州都传开的消息,在东京却根本无人可知?就连贾相公您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贾昌朝面沉似水,重新确认道:“你可曾确定,那杭州人真的是来找谢敬伦,说他是新任知府?” “确定,那小子叫张文秀,说是在杭州府也是一织造大户,这次进京,就是特意来找谢大人的。” “我知道了,不过事情还没有确认之前,还需要张大人保密,等到明天早朝时一听便知。” 来的时候轻松写意,回去的时候,贾昌朝却是阴云密布,只是进了轿子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松驰下来,心里隐隐佩服起陈庆之,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哪里找来的替死鬼,这次就算把谢敬伦搞垮了,估计你张友笑也该完蛋了。 达到目的的张友笑心里终于一松,至于贾昌朝的能耐自己也是一清二楚,他跟顾随之间的争斗自己也是知道的,如果这次贾昌朝真的能把顾随给斗下去,那么也许自己也能借着这次机会被贾大人看中,若是再能升个一官半职的那就好了。 整个下午,张友笑都处在升官的幻想之中,直到快下值的时候,这才从房间走了出来,叫上谢敬伦,两个人坐着轿子向喜悦楼的方向走去。 自从昨天与陈庆之分开之后,白盈盈居然有种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离晚上还远时,自己就已经梳洗完毕,整个人等在了大门处。 “哟,我的傻闺女,你来这么早干什么?”看到白盈盈向外张望的身影,喜姑忍不住笑道,对于白盈盈心里那点小盘算自然是一清二楚。 白盈盈难看的俏脸一红,喃喃道:“妈妈,昨天张小官人走时说今天还要来,让女儿在楼内等他。” “他说让你在楼内等他,可没让你到外面来,听妈妈一句,对付男人不能总惯着他,你越不把他放心上,他越眼巴巴地爬过来,你要是太把他放心上,就该轮到你吃苦了。” “是这样呀。”白盈盈想想也是,以前的自己从来不把男人放在眼里,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对那个张文秀张小官人有种念念不忘的感觉,犹豫了一下,决定像妈妈说的那样,先回楼里面再说。 就在白盈盈刚要转身的时候,远处却有辆马车突然驶了过来,到了门口停了下来,门帘挑开的时候,陈庆之的身形出现在白盈盈的眼里,刚刚喜姑说的那些话立刻被白盈盈给抛到了脑后,连忙急步迎了上去,娇羞道:“小官人,你这么早就来了?” “呵呵,原来是白姑娘,一夜不见,倒是又漂亮了许多。” 陈庆之本来是随口夸了一句,倒是白盈盈一下当了真,小脸变得羞红,娇滴滴地抱怨道:“小官人就会说好话,昨晚……不会再走了吧?” 一看白盈盈那羞涩的模样,陈庆之心里就是一愣,这姑娘怎么看起来像是对自己动了心呢,这可不妙,自己还是少招惹她们的好。 连忙笑了笑道:“今晚的事还不一定,咱们还是先进楼再说。” “那好,小官人里面请。”白盈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笑了笑,心里却更加认定陈庆之乃是一个好人,自己一定要把他留下才行。 进到楼内不久,张友笑跟谢敬伦两个人便结伴而来,陈庆之连忙笑着迎了过去,当张友笑看到陪在陈庆之身边的居然是白盈盈的时候,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嫉妒,接着被他很好地掩盖下去,心里却隐隐恨透了陈庆之。 “张公子,这位便是你要找的谢敬伦谢大人了,谢大人,这位乃是来自杭州的张文秀张公子。” 自己马上就是杭州知府了,认识几个杭州的学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知不觉间,谢敬伦已经换上一付冷傲的表情,随意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张公子。” 见谢敬伦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陈庆之立刻反应过来,人家是跟自己端架子呢,一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轻声笑道:“来东京时,家父一再叮嘱,要把这份礼物亲手送到谢大人的手上,谢大人千万别嫌弃。” 看陈庆之手里的东西,不过是一普通的木匣,谢敬伦带着一丝好奇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下,倒是有些份量,自己好奇地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开,刚刚开了一条缝,一道金光的光芒便从匣子里射了出来。 谢敬伦先是一愣,本想着把木匣合上,谁知手一抖,居然一下把匣子完全打了开,看着里面那只栩栩如生的金龟,就连张友笑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手却把匣子抓得紧紧的,连忙把匣子给合上,装模作样地推搡了几下,还是把礼物收了起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回自己两个全都占上了,谢敬伦脸上的表情自然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冷淡,笑眯眯的样子完全把陈庆之当成自己人,好奇地问道:“不知张小官人的父亲是……” “家父姓张名讳知鱼,在杭州乃是做些小本买卖。” “你爹是张知鱼?”哪怕是谢敬伦还没到杭州,可是自己却也听说过张知鱼的名字,谁不知道张家的布已经卖遍了整个大宋,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家族,怪不得人家能跟顾允明这么熟络,消息又这么的灵通。 到现在,谢敬伦对陈庆之的身份已经是深信不疑,自己也放开了许多,好酒好菜不住往嘴里塞去,开始许下各种诺言。 两边到是有说有笑,唯有张友笑夹在其中是哭笑不得,自己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只金龟怕是得有几十两重,这么大的金龟得多值钱?自己好歹也算是介绍你们两个人认识,总得送自己一份礼物吧。 只是等得越久,张友笑就是越失望,那张文秀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除了跟谢敬伦说话,就是跟白盈盈调笑,搞得自己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实在看得烦了,张友笑直接站了起来,冷冷道:“在下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就不耽误二位了。” “既然这样,张大人慢走。” 陈庆之就像是没看出来张友笑脸上的愤怒一样,只是随意地应付了一声,接着便转过头。 气煞我也!!! (本章完) 第720章 官家的怒火 天还没亮,张友笑便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仔细地把官袍穿戴完毕,又对着面前的铜境看了半天,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冷笑,冷冷地哼了声。 离开家的时候,外面的天依然是黑着的,离皇宫越来越近时,路上的马车也渐渐多了起来,好巧不巧的是,当张友笑下轿的时候,顾随居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自己连忙笑着上前一步,躬身道:“顾相公,早。” “恩,张大人也挺早。”今天安排谢敬伦到杭州一事,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唯一让自己有些心悸的就是官家对范仲淹的态度,想一想,大不了给他安排一个上府就是了。 接下来两个人便没了什么交集,一直到上早朝,进到垂拱殿之后,张友笑也没再跟顾随说上一句话。 整个早朝,张友笑都没有注意其它人说了些什么,就在吏部刚刚将此次委派县官与府官的折子递到宋仁宗面前时,张友笑突然跃众而出,大声道:“陛下,小臣有件事憋在心里,实在有些不吐不快。” “哦?”宋仁宗的手已经拿过了贴子,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张爱卿有何事为难成这样?” “陛下,臣这几天在外面听到了一件怪事。” “讲来听听。” 张友笑暗暗地瞄了一眼顾随的后背,心里冷冷一哼,接着道:“最近这几天,突然有人从杭州府赶到东京来,居然还有人找到了微臣的门下,说是要见户部主事谢敬伦谢大人。” 对于谢敬伦,宋仁宗并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微微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打断张友笑的话。 张友笑继续道:“微臣就奇怪了,这谢敬伦不过是户部一位主事,怎么会跟杭州府联系到一起呢?微臣就好奇地问了一声,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那人居然说谢敬伦已经是下任的杭州知府,这一次便是到东京来走他的门路的。” 张友笑说完这一句,最心惊的却是顾随,原本他并没把张友笑的话当回事,可是当张友笑把话说完的时候,自己却是愣住了,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先开炮的居然会是张友笑。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宋仁宗也吃了一惊,这可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连杭州的人都知道了,居然跑到东京来跑门路,这岂不是明摆着把贪腐二字刻在脑门上吗? 张友笑果断地点了点头:“陛下,此时千真万确,而且微臣亲眼所见昨天谢敬伦在喜悦楼收了对方一枚金龟,足有几十两重。” 收人贿赂,居然还被人给看到,这谢敬伦难道傻了不成? 顾随心里已经把谢敬伦骂个狗血淋头,却连忙替他辩解道:“陛下,臣觉得此事定有蹊跷,还需要细细查证那杭州人的底细,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哦?听顾爱卿的话,那谢敬伦真的补了杭州知府不成?”宋仁宗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毕竟现任的杭州知府可是范仲淹,自己虽然并不喜欢他,但并不想做那落井下石之人,他刚刚任了半天的杭州知府就给调走,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边说着,宋仁宗便一边掀开了面前的奏折,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果然在最后一项看到了谢敬伦的名字,后面果然跟着杭州府三个人。 “岂有此理。”宋仁宗心里的怒火一下就升了起来,冷冷地剜了一眼吏部尚书郭子睿,重重地哼道:“郭卿家,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朕刚刚知道的消息都已经在杭州府传遍了?是谁走露的消息?还是你……收了别人的贿赂?” 郭子睿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哪料到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明顾大人都跟自己说好了,折子只要递上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去办,现在折子是递上去了,官家的怒火却全都撒向了自己。 一脸慌乱的郭子睿忙着看了一眼顾随,支支吾吾道:“陛下,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至于收受贿赂之事真的是无中生有。” “哼,居然还敢在这里狡辩,若不是张爱卿提起,朕还像是一个傻子似的被你们耍来耍去,今天你必须把谢敬伦的事给朕解释清楚,否则,朕摘了你的乌纱。” 自己努力了一生,总算是熬到了吏部尚书这个位置,要是被摘了乌纱的话,自己连哭都没地方哭去,郭子睿知道自己今天不给宋仁宗一个交代的话,肯定是过不了这个关,只能是暗暗一咬牙,心里对顾随说了句抱歉,接着用手小心地指了一下顾随道:“陛下,谢敬伦的名字乃是顾大人交给微臣的。” “顾随?”宋仁宗连爱卿两个字都懒得叫了,眼睛一瞪,重重地哼道:“难道这此是你从中作崇?” “陛下,休听郭尚书胡言乱语,微臣何得何能,怎么能做得了这种事?” “顾大人,你居然还敢狡辩?那天不是你到我家里吃酒,然后跟我说的这件事吗?还说事成之后,给我十万贯钱,那一万贯的定钱还在微臣家中,一文都没有动。” 顾随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自己怎么也没想到郭子睿为了自己头顶的乌纱居然把自己卖得干干净净,心里已经把他给恨得透顶,慌忙解释道:“陛下休听他胡言乱语,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我有那一万贯钱作证。” “不过是一万贯而已,谁又能证明那钱就是我顾随所有?” 为了保命,两个人现在显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在大殿中争吵起来。 就在这时,捅破这个天的张友笑突然说道:“陛下,臣还有句话要说。” “讲。” 张友笑轻了轻喉咙,淡淡道:“臣听得清楚,那杭州来的学子自称张文秀,他亲口说到这条消息乃是至交好友顾允明告诉给他,知道范大人马上就要离开杭州,所以早早来东京,贿赂谢敬伦。” “顾允明?”一听到这个名字,宋仁宗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一肃,那顾允明不就是顾随的侄孙吗? 现在什么都清楚了,整件事全都是顾随一手的策划,居然瞒着朕去买官卖官,连朕都不知道的事情,居然杭州人都清楚了,他这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呀。 想到这,宋仁宗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来人,把谢敬伦给朕带上来。” (本章完) 第721章 祸连张文秀 或许已经觉得去杭州的事已经是十拿九稳,此时的谢敬伦正在家中静静地等待着好消息,闲着有些无聊,就把昨天陈庆之送他的金龟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慢慢把玩着,仔细地看着金龟身上的一分一毫,心里不住地赞叹,这也就是杭州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这等精致的东西。 自己还没当上杭州知府,就已经得到如此这般厚礼,也不枉自己送顾随那二十万贯,这样一来的话,说不定一年就能把那些钱给赚回来。 一想到以后自己升官发财一起来,谢敬伦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灿烂,就在自己坐在椅子上憧憬着未来时,外面却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便骂道:“又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打扰老爷的休息。”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却突然被人一脚给踹了开,谢敬伦刚想开骂,可是看到走在前面那人的装束时,自己顿时一愣,连忙起身恭敬道:“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虽说谢敬伦很少上过朝,但好歹也是进过宫的人,自然认得宋仁宗身边最得力的李公公,脑子里面还以为李公公这是喊自己进宫的,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相迎才发的火,连忙讨笑地笑了笑,正准备拿些银子封一封李公公的嘴时,那李公公的眼神突然落到了桌子上那金灿灿的金龟上,也不说话,上前一把便将那金龟拿在手中。 别的自己都能给,可是这金龟谢敬伦却有些舍不得,这可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这李公公又帮不上自己什么忙,怎么能这么的贪婪。 想到这,谢敬伦一把将李公公的手给按住,淡淡道:“公公,你拿的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不是能轻易给人的,公公若是想要,哪天下官再给你打一个如何?” “这是你家传的宝贝?”那李公公尖着嗓子不屑地看着谢敬伦,接着冷哼道:“谢敬伦,杂家看你是财迷心窍了吧,这哪里是你家传的宝贝,这分明就是你收受贿赂的脏物,别那么多废话,快点跟杂家进宫,这东西怎么来的,你还是跟官家解释去吧。” 这…… 谢敬伦顿时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公公身后的力士便一拥而上,直接把谢敬伦给按住,直接向门外押去。 这是怎么回事? 谢敬伦被压得头有些疼,却连抬起头的机会都没有,开始身体还挣扎了几下,被力士给了两拳之后,自己终于老实了许多,被关在马车里的时候,自己猛地想到了一件事,不会是顾大人那里出事了吧? 当满脑子疑惑的谢敬伦被押到金殿的那时,李公公先一步捧着金龟到了宋仁宗的面前,尖声道:“回陛下,老奴去谢家时,刚好看到谢大人正在把玩此物,特拿来交于陛下。” 接过金龟,宋仁宗细细打量了一番,还真别说这只金龟的造型真够别致,这要是拿到外面,肯定能卖上一个大价钱。 随手把金龟放到了桌子上,仁宗淡淡道:“谢敬伦,朕问你,这只金龟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跟李公公谢敬伦敢说是家传之物,可是当着宋仁宗的面,自己却不敢撒谎,不然一个欺君之罪,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眼睛一转,谢敬伦小心地问道:“回陛下,此乃小人好友所赠。” “哦?你那好友叫什么名字?” “张文秀。” 果然是他,仁宗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接着看了一眼谢敬伦的身后,淡淡道:“张爱卿,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张爱卿? 谢敬伦疑惑地回过头,却吃惊地看到张友笑居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弯腰,朗声道:“陛下,微臣能够作证,昨天在喜悦楼,谢敬伦与杭州人张文秀见面,张文秀还送一只金龟给谢敬伦,就是放在陛下桌子上的那一只。” 一听到张友笑的话,谢敬伦就跟五雷轰顶一般,被炸得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带自己去的张友笑。 他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一回谢敬伦反应却是相当的快,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那张文秀只给自己礼物却没给张友笑礼物,他才产生了嫉妒,然后跑到金殿上告自己的状,这都怪自己,自己还以为既然那张文秀是他介绍给自己的,那张文秀肯定早就已经把礼物给他了,谁知道他居然在背后捅了自己这一刀。 不等他想完仁宗在上面重重一拍龙案,怒道:“谢敬伦,朕问你,你不是说那张文秀跟你是好友吗?现在你又该怎么解释?” “陛下饶命,臣与那张文秀不过是昨天刚刚相识罢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听说臣会去杭州当知府的消息,所以过来求微臣点事情,微臣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好呀,原来你们全都是一丘之貉,要不是张爱卿,朕居然全被你们瞒在骨里,朕的江山居然全都成了你们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的条件,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陈爱卿。” 一直没开口的陈执中连忙往前一步:“陛下。” “这件案子就交给你负责,先将郭子睿、谢敬伦、顾随三人收监,另外立刻派人去追查那张文秀的下落,查到之后,一并关起来,这件事不查清楚,朕誓不罢休。” 官家都发话了,下面的人又怎么能不运作起来,陈执中跟顾随之间的关系倒还有几分情面,只是碍不过是官家亲自吩咐下来的,自己只能是先把三个人带了下去,就是再找那位张文秀的时候,却是扑了一个空,根据喜悦楼喜姑的说法,那张文秀已经一大早上就已经离开东京回杭州去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谢敬伦已经交待,张文秀就是杭州织造商人张知鱼的二儿子,与那顾允明也是同窗,就不信他能飞到天上。 与此同时,身在杭州的张文秀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自己心中不由一愣,这特么的是谁在背后骂自己呢? (本章完) 第722章 飞来的横祸 与苏家联手的第七天,苏隆兴就给自己带来了第一笔生意,份额虽然不大,但这却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只有两家联合起来,才能遏制住苏小容肆无忌惮般的侵略与扩张。 虽说已经不大可能抢回以前的份额,但只要能让家中的坊织生存下去,说不定就会出现转折,就像陈庆之在一年之内横空出世一般,也许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把陈家给干掉一样。 当然,曾经的自己脑子里面想着的都是自己还能再坚持下去,直到自己真的有一天不行了,再把织坊给给儿子,老大稳重,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 老二顽皮,思想也比较跳跃,放在以前,张知鱼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把织坊传给张文秀的,可是有了陈庆之这个例子,自己心里也开始犹豫起来,琢磨着要不要像陈庆之那样,让老二也胡闹一把。 所以现在的张知鱼对于张文秀也是颇为的看重,以前去见客人时自己多是带着张文达,可是最近自己带得更多的却是张文秀。 似乎感觉到爹爹最近对自己的重视,张文秀也收起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装得斯斯文文的,寸步不离张知鱼左右,俨然一付洗心革面的好青年。 “爹,那苏家现在都破落成什么样了,那苏隆兴还这般高调,动不动就是几十两银子的席面,这笔生意才赚几个呀,依我看,照他这么败坏下去,苏家早晚得完蛋。” 张知鱼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看来陈庆之的崛起真的不是意外,自己以前总是认为二郎的想法太过偏激,现在看来,偏激也许是对的,说不定张家就得靠二郎才能走出泥潭。 “呵呵,二郎说得对,那苏隆兴本身就是不堪大用的人物,却又看不清自己的弱点,仗着自己是苏家的老大,整天对这个那个吆五喝六的,当初苏小容掌控苏家时,苏家又是多么的咄咄逼人,他倒好,非把苏小容给赶出去,现在好了吧,离开了苏家,苏小容却少了牵绊,变得锋芒毕露,再加上一个陈庆之,更是让为父心神难安,若是苏隆兴明白一点,将苏家并入陈家,到时候江南织业再无咱们张家的立足之地,所以,哪怕苏隆兴是个笨蛋,为父也得将他留在身边才行。” “原来是这样。”张文秀缓缓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张知鱼说的话,但他肯交给自己商场上这些事,自己就已经知足了。 “你现在已经不小了,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独当一面,所以,我想让你先把贵缘祥的掌柜接过来,先锻炼几年。” 去接贵缘祥? 张文秀一下就从张知鱼的话里品味到了什么,贵缘祥对张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爹以前也在贵缘祥里当过几年的掌柜之后才全面地掌控张家,大哥曾经也跟爹说过要去贵缘祥锻炼几年,可是爹却一直没有答应,今天他却让自己去贵缘祥,这难道是…… 一想到这,张文秀脸上的表情就是越加的兴奋,连忙点了点头道:“爹放心,孩儿一定把贵缘祥打理好。” “嗯,爹相信你,爹老了,对付不了那陈庆之,以后就得看你的了。” “爹放心,孩儿一定要让陈庆之付出代价。” 回到府里时,父子两个人的对话默契地止住,倒是张文秀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之情,迫不及待地想跟众人分享一番自己的喜悦之情,父亲肯定是不敢,大哥那里更不敢说,想了想,张文秀干脆偷偷地从家里溜了出来,接上自己几个狐朋狗友,找了一间青楼钻了进去。 “哟,这不是张二公子吗?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把我们飘香院的姑娘给忘了?” 老鸨商小小看到领头的居然是张文秀的时候,连忙扭着屁股凑了过来,也不顾忌张文秀的年纪都可以当自己儿子了,手一下搭到了张文秀的肩膀的,娇滴滴地抛了个媚眼。 别看张文秀年纪不大,自己在这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江湖,伸手搂住商小小的腰,得意地笑道:“小小姐说笑了,我张文秀就算忘了别人,也不能忘了你小小姐呀,这么长时间没来了,楼内可有新来的姑娘,挑几个漂亮的,让我也开开眼。” “张二公子放心,肯定把最漂亮的姑娘留给你。” 还真别说,不大会的功夫,商小小一下就带来好几个漂亮的姑娘,听说张文秀的身份后,姑娘们也知道这也是一只金龟婿,若是他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替自己赎身呢,当一个吃穿不愁的阔太太,总比待在这青楼里伺候人强。 不大会的功夫,姑娘们跟张文秀便熟络了起来,开始调笑了起来。 只是张文秀却不知,他这般的举动却全都被人看在眼里,等到确定了张文秀的位置之后,一个人影便匆匆地跑了开,不大会的功夫,便钻到了一条巷子中,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着自己,立刻敲了敲其中一家院门,里面立刻有人沉声问道:“谁?” “是我,小六子。”武小六在外面回了一句。 里面的门立刻被拉了开,开门的姬鹏连忙问道:“确定那小子的位置了吗?” “确定了。”武小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小官人呢?” “在里面。” 这间院子并不大,以陈庆之现在的实力,怕是能买几千几万间这样的宅子,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官人,那张文秀现在就在飘香院里,看样子今天应该不会走了。” “这样呀。”事到临头时,陈庆之心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张文秀的确是太冤枉了些,他根本就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被自己借了他的名字而已,就要遭受到如此的厄运,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问道:“东京来的人到哪里了?” “刚刚出了府衙,应该已经去张家了。” 事到临头,已经不容自己再后悔,陈庆之缓缓站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冲着武小六吩咐道:“告诉大家,准备动手。” (本章完) 第723章 灭门的府尹 大概是看到黎明的曙光,张知鱼回到府里之后,自己便坐在客厅中自斟自饮起来,甚至连张满跟自己说起张文秀悄悄离家的消息时,自己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嘛,总是要放松一下才可以,白天的时间顾着生意,晚上放轻松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倒是张文达好像查觉到了什么,其中来过一次,跟张知鱼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被他给赶走了,以前看张文达还觉得他够老实,继承这么大的家业之后,也能顺顺利利发展下去,只是现在张知鱼的想法不一样了,看张文达也就不那么顺眼。 一顿饭,张知鱼自己吃了很久,直到喝得有些晕晕乎乎准备回屋休息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嘈杂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的清晰,自己顿时一愣,皱着眉头喊道:“来人呀,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乱成这样?” 张知鱼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人影从外面飞一般地跑了进来,到了张知鱼面前惊慌失措地喊道:“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张知鱼一看,来人正是张满,自己眉头顿时一皱,忙不迭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点说。” “老爷,慢不得,外面来了一群官差,说是要找咱家二少爷。” “找二郎?”张知鱼想了想,最近张文秀好像也没犯什么错误呀,为什么会有官差要找他呢?这时外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近,自己一咬牙,连忙吩咐道:“你速去附近的青楼找二郎,找到他之后立刻带着他藏起来,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可是老爷……” “没那么多的可是,快点从后门跑。”张知鱼连声催促道。 “那好吧,老爷你也要多加小心。” 张满不敢再聊下去,趁着官差还没有赶到时,连忙从后门匆匆跑了出去,就在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几十支火把便从前院亮了起来,直接冲进客厅中,把坐在椅子上的张知鱼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张知鱼心里虽慌,但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慌乱之余还在责问着这些陌生的官差们。 “呵呵,你就是张知鱼吧?”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笑声,这声音听起来让张知鱼心里一愣,看着慢慢走进来的那个人,脑子里突然想到一种从未见过的人……太监。 张文秀怎么得罪这种人了? 点了点头,张知鱼小心地回道:“在下便是张知鱼,不知公公贵姓?” “杂家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你家张文秀给杂家交出来。” “文秀?他犯了什么事了?”张知鱼顿时吃了一惊。 “他犯了什么事,你这当爹的难道还不清楚吗?”太监似乎已经认定,这件事肯定跟张知鱼逃脱不了干系,看到张知鱼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自己冷冷哼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马上给我搜,今天一定要抓住张文秀才行。” 张知鱼心里暗暗叫苦,这些若是杭州的官差,总要给自己几分薄面,可是这么多官差自己却连一个都不认得,还有这位太监,文秀到底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呀。 趁着那些官差消失在四周时,张知鱼连忙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偷偷塞到了那太监的手中,低声问道:“公公,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文秀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若是真的得罪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小人一定将他亲自交与公公手上。” 看了看银票上的数字,那公公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手一翻,那些张银票便消失在手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张知鱼,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家张文秀前几天去了东京,居然敢贿赂朝廷官员,被人在金殿之上检举揭发,官家大怒,定要将张文秀押往东京,杂家也是奉旨行事,只能是对不住你了。” “文秀去了东京?”张知鱼听完顿时就愣住了,奇道:“公公莫非是认错了,这几天文秀一直在小人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杭州,更何况他又怎么会贿赂朝廷官员。” “你说什么?张文秀从来都没去过东京?”那公公似乎也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你可敢肯定?” “小人敢肯定,家中二郎莫说是前几天去过东京,他从出生之后就没有到过东京,就连小人,最后一次去东京也是三年前的事情,怎么会在东京贿赂官员。” “这倒奇怪了,那人可是亲口说到他是杭州张文秀的,又怎么会有错?” “这……会不会是有人打着小儿的名号,在东京城里招摇撞骗?” 那太监也迷糊了,要说招摇撞骗吧,那人却切切实实拿出一只金龟来,这天下怎么还会有替别人求好处的人? 一时间自己也想不清楚,干脆道:“不如这样吧,你先让你家张文秀跟杂家去趟东京,到官家面前分辨个清楚,若你家张文秀真的是冤枉,想必官家也不会追究什么。” 张文秀连忙点了点头,接着苦笑道:“可是小儿今天回来之后又出去了,想必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厮混去了,想要找到他,还真不太容易。” “你最好还是快点找到他,官家那里可是还等着老奴交差呢。” “公公稍等,小人这就让全府的人出去找他。” 张知鱼心中叫苦,刚刚还希望张满能带张文秀躲出去,现在却盼望张满千万不要找到张文秀,要是被他藏了起来,惹得这老太监生气,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张知鱼立刻让府里的这些家厅护院全都出了门,找遍杭州各座青楼,一定要把张文秀给找到才行。 张满一个人的速度又怎么能比得上这些人,不大会的功夫,倒是跟后出来的这些人碰到了一起,一听张知鱼的命令又改了,张满也是一头的雾水,只能是继续往下找去,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张满还真的找到了飘香院,进去里面找到老鸨商小小一问,商小小却也是吃了一惊,指着外面道:“张二公子的确是来过这里,可是刚刚你们家的人不是已经把他给叫走了吗?” 呃?难道是别人先一步到这里把二公子给找了回去? 张满连忙带人回到了张府,看到张知鱼时的第一句话,便问道:“老爷,二公子可回来了?” (本章完) 第724章 人去了哪里 张文秀回来了? 不等张知鱼开口,身边那太监却是冷哼一声,尖着嗓子道:“怎么可能,要是张文秀回府,杂家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到?张知鱼,你不会是在这里跟老奴演戏吧?好放跑张文秀,杂家警告你,今晚要是找不到张文秀,杂家就将你们张家全部抓起来,带回到东京去。” 张知鱼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哪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张文秀到底去了哪里,难道这小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然后躲起来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张知鱼连忙问道:“张满,你快点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讲清楚。” 张满也被刚刚的话给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被带上京的名额中有没有自己一个,连忙把刚刚在飘香院听到的消息跟张知鱼讲了一番。 听到这时,张知鱼却感到了一丝不对,按张满的话说,在他们去之前,就已经有人去通知张文秀出事了,可是时间应该对不上呀,张满是第一个出去找张文秀的人,如果连他都是刚刚找到地方,那谁又能赶在他的前面? 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对,隐隐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像是在暗中操纵这一切,从东京开始再到带走文秀,好像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似的。 这个人会是谁? 胡思乱想之间,张知鱼一时间也猜不出来,倒是那公公在一旁冷冷笑道:“张知鱼,你好大的胆子,拿杂家不识数不成?居然敢当着杂家的面明目张胆地放跑张文秀,杂家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那太监突然一伸手,把刚刚揣到怀里的银票重新拿了出来,唾弃地往地上一扔,尖声吩咐道:“来人,把张家人全都抓起来,带走。” “是。”这些京中的侍卫哪管那么多,开始满院子疯狂地搜捕了起来,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更不要提张家的那些女眷,全都被从后院赶了出来,挤在院子中,一脸的惶恐。 太监满意地看着下面这近百号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淡淡道:“张知鱼,你可想好了,张文秀只是你的一个儿子,难道你真的打算用这些人的性命保他一个人吗?” 张知鱼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真的不是自己窝藏张文秀,若是自己知道张文秀现在在哪里早就把他给交出来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望着下面这些熟悉的面孔,悔恨的泪水从张知鱼的眼眶中流了出来,苦笑地摇着头道:“不管公公相不相信,小人真的没有窝藏小儿之意,早知道他能闯下这般大祸,小人恨不得先将他拿下,交给公公处置。” 怎么看,张知鱼也不像是在说谎,那太监微微皱了皱眉,犹豫道:“你是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真的不知道。” “那他会不会去他的好友那里躲藏?” “这……”张知鱼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他平常就经常住在那些狐朋狗友那里,为了张家这么多口人,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把张文秀平时那些狐朋狗友的名字报了出来。 太监拿着名单,又让张满带路,大半夜的不睡觉,挨家挨户的搜查,刚开始这些人家被打扰的时候,还满脸的不在乎,张文秀在不在住又能怎么样,在杭州府自己就根本没有害怕的人。 可是一听这些人来自东京,这些人立刻就慌张了起来,尤其是见到那位太监之后,更是不敢得罪,连忙把儿子从房里叫醒,问清到底有没有见到过张文秀。 一连问了几家,也没有人见过张文秀,那太监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约莫走到第七家的时候,那被问到之人听到他们在找张文秀,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惊讶道:“张文秀不是跟他家里的下人走了吗?”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清楚。”太监终于一喜,连忙追问道。 “是这样的,白天的时候张文秀说家里出了一件喜事,把这些朋友们找出来大家乐呵一下,然后我们就去了飘香院,可是谁想到刚玩了不一会,就突然有人冲进来来找张文秀,当着我们的面说家里被东京来的官差给围了,老爷让他们立刻把他给带走,然后张文秀就跟他们走了,他走了,我们也就散掉了。” “你敢保证你说的话里面没有半点虚假?”太监脸上闪过一丝扭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肯定是被张知鱼给骗了。 “敢,公公要是不信,我还可以带你去找其它人,我们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好,立刻带杂家去,把你们那些人全都找出来。” “是。” 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找人自然变成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大会的功夫,白天跟张文秀一起去飘香院的几个人全都被找了出来,而且他们几个说的话跟最先前那人也都八九不离十,听完之后,太监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带着人重新回到了张家。 一看到太监气乎乎的回来,张知鱼连忙迎了上去,小心地问道:“公公可找到小人的犬子?” “呵呵,张知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一直在戏耍杂家,那张文秀早就已经被你暗地派人救走,居然还在跟我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杂家就让你尝尝欺骗杂家的代价,来人,把张家八十六口全都带走。” “公公,冤枉,小人真的冤枉呀。”张知鱼也不知道太监到底掌握到了什么线索,居然这么信誓旦旦说是自己救走了张文秀,可是还没等他解释清,身边的官差就已经涌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口鼻塞住,押了出去。 张家整整八十六口人就这么一个不拉的全都被押进了府衙的大牢之中。 大半夜的居然押进来这么多人,就连休息中的范仲淹也被惊动了,穿好衣服走了过来,看到那太监时,却是皱着眉头问道:“喜公公,你不是说来抓张文秀的吗?为何却要将张家所有人都抓起来?” 喜公公便是那带队太监的名字,跟张知鱼自己可以不报名字,可是跟范仲淹,自己却不敢拿大,连忙笑道:“范大人不知,这张知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居然提前一步派人把张文秀给救走了,杂家这样做也是想拿张知鱼当诱饵,诱那张文秀出来而已。” “原来是这样。”听他这么说,范仲淹也不好替张知鱼求什么情,只能是吩咐牢里的人尽量不要让张家人受太多的苦,尽尽心意罢了。 (本章完) 第725章 借名字一用 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蜷缩在牢房中的张知鱼耳边听着四周不时传来嘤嘤的哭声,心里却纷乱如麻,回想自己以前做的决定,心里却是万分的懊恼,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陈庆之的成功左右了自己的思想,张文秀他果然不是一个能成大事之人,这一次恐怕整个张家都会被他给连累了。 进京? 这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那里人生地不熟,这么一大家子去了,能不能全回来都是一个问题,所以,眼下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文秀做的,一定要将他撇开才行。 想到这,张知鱼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接着拍了拍牢房的铁链,大声道:“来人呀,我要见喜公公。” …… 这是哪里? 张文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线中只看到一盏微弱的油灯在自己眼前,自己刚想动动身体,却突然惊慌地发现自己的手脚全都已经被绑到了椅子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在哪里?有人没有?救命呀!” 越想心里越怕,张文秀开始变得慌张了起来,手脚拼命地挣扎着,可奈何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非但没有半点松动,反倒是把自己累出一身臭汗。 就在这时,张文秀突然听到身后好像有开门的声音传来,一想到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张文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股寒气突然从脚底下升起,浑身的寒毛直立起来。 “你,你是谁?抓我干什么?你想要钱?要钱我有,只要你不伤害我,要多少钱我都给。” “呵呵,如果说我要的是整个张家呢?”一个身影跃过张文秀,坐到了他的面对,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张文秀看到对面的人时就跟见到了鬼一样,吃惊地张大嘴巴,接着厉声喝道:“陈庆之,你疯了不成,还不快点把我给放了,要不然,就算你师傅是杭州府尹也保不住你。”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脸上讽刺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轻轻哼道:“张文秀,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什么?放了你?难道让你回去继续与我作对不成?”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文秀脸上似乎有些呆滞,琢磨了好一阵子,似乎醒悟过来什么,莫非陈庆之已经不打算放了自己?他,难道是要杀了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一种莫名的惊慌感便袭遍张文秀的全身,就连脸上的肌肉似乎也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因为惊悚而颤抖着嘴唇喃喃道:“陈公子,以前都是在下年轻不懂事,所以才与你为敌,以后绝对不敢与你作对,这件事回去之后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你就放了我一马吧。” “你真的不再与我作对?”陈庆之看起来似乎相信了张文秀所说的。 “真的,我张文秀发誓,以后若与陈庆之作对,天打五雷轰,绝对不得好死。” 点了点头,陈庆之一伸手,从桌子下面居然拿出一套文房四宝来,自己随手一指道:“写吧。” “写?写什么?”张文秀顿时愣住了。 “还能是什么,空口无凭,我又怎么信得过你回去之后不说出来,所以你必须有点把柄在我手里才行。” 听陈庆之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张文秀想了想,自己还是得把这件事落在纸面上才行,等到自己回去之后,若是父亲想对付他,那可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打定好主意,张文秀苦笑道:“麻烦陈公子先将我的手松开。” “这个没问题。”陈庆之似乎并不怕张文秀跑掉,到了他身边,先把他两只手给松了开,然后又坐了回去,好整以睱地看着他。 活动了一下手腕,张文秀拿着毛笔开始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还真别说,张文秀也算是杭州城里的一位才子,写诗虽然不行,但写这种东西却是容易得很,足足写了三篇这才停了下来,笑着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陈公子,这回能放我走了吧?” 陈庆之接过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把毛笔接了过来,另外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两下对比了一下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写的是什么? 脚虽然还固定在椅子上,可是身体却已经被松了开,张文秀伸过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清陈庆之写的是什么,倒是陈庆之看他探过头时,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主动把自己刚刚写的那张纸递了过来,笑着问道:“张公子看一看,我写的这三个字跟你的像是不像。” 纸张递到了自己面前,张文秀好奇的一低头,当他看清上面写的居然是‘张文秀’三个字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住,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冻住一般,他写自己的名字到底是想干什么? “陈公子,你写我的名字到底要干什么?” “呵呵,你这么聪明,怎么着也该想得到,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不就是为了这几页纸吗。”陈庆之拿着几张纸在张文秀面前晃了晃。 张文秀猛的一伸手,试图把纸抢回来撕掉,谁料陈庆之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了几分,猛地把手松了回来,接着淡淡道:“张文秀,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从一开始我就想着给你们张家留一条活路,毕竟织造的市场这么大,单凭我一家也没办法完全垄断,有你家张家这条泥鳅在里面钻来钻去,也使我不会掉以轻心,谁料……” 顿了顿,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寒,冷哼道:“谁料你们张家却处处想要对付我,现在居然连苏家都联合到一起,我若是再这么忍下去,说不定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所以,这一次我不得不出手,只能是对不住你了。” 张文秀心里的恐惧越来越重,哆嗦着嘴唇道:“陈公子饶命,其实我在家里一向不受我父亲的重受,要不,你去绑我的大哥,平时张家的生意都是他在照看,你去杀他,你去杀他。” “哼,有你这么一个兄弟,那张文达也够悲催的,不过这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计划我早已经想好了,若是没有料错的话,天亮之后,你们张家差不多就要完蛋了,来人……” 陈庆之冲着张文秀身后喊了一声,接着房门又被人推了开,一个身影走到了张文秀的身后,低声道:“官人,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的。”陈庆之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张文秀一眼,接着淡淡吩咐道:“动手吧。” (本章完) 第726章 贪婪的阉人 天亮的时候,府衙的牢门先一步被推了开,原本应该留在牢中的张知鱼却意外地出现在了牢门口,跟在他身边的则是管家张满。 两个人蹒跚着从牢门走了出来,刚走到街上,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股麦子清香气,张知鱼扭头看去,却见不远处的街上有那么一排早餐摊已经开张,早起的人们在早餐摊前排着队,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咳!”身旁的张满轻轻咳了一下,低声问道:“老爷,你饿了吧,要不咱们先吃口东西再说?” 张知鱼的确是饿了,昨天自己就没吃多少,再加上这担惊受怕的一宿,肚子里早就跟打鼓似的,可是一摸自己身上,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回头问道:“张满,你带钱了吗?” 摇了摇头,张满苦笑道:“本来还是有点的,可是昨天为了给大娘子她们要口吃的,全都给那牢头了。” 这么一想,张知鱼委屈的眼泪差点流出来,他也知道张满是为了自己家人好,幽幽地叹了口气,又继续向前走去。 张满知道,就算两个人现在回到家,依然也没有半点东西可以吃,家里人全都被关在大牢里面,回去也是一外饿肚子。 “老爷,你先等一下。”张满说完,就匆匆跑到了街的另一边,在一个摊位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那摊主将信将疑地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张满,接着点了点头。 还不等张知鱼搞懂,就见张满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长衫给脱了下来,递给了摊主,然后从摊主的手中接过三只肉饼,匆匆地跑了回来。 “老爷,快点尝尝,还热乎着呢。” 看着塞在手中的三只肉饼,张知鱼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张满的肩膀,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定,只要张家还能够翻身,自己这辈子就不会亏待张满。 伸手分了一个肉饼给张满,两个人慢慢地向张家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张满就好奇地问道:“老爷,为什么把咱俩给放出来了,你到底都答应那喜公公什么要求了?” “还能是什么,我把张家全都给他了。”张知鱼整个人一下老了许多,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疲惫。 “全都给他了?”张满顿时一惊。 “呵呵。”张知鱼苦笑道:“那家伙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我先前打算出二十万贯买咱们全家人的平安,可是那家伙居然开口要一百万贯,那可是一百万贯呀,现在的张家哪里能凑得出来,所以咱们回去之后,恐怕就得卖宅子了。” 张家的宅子可是有了上百年历史的,要是把宅子卖了,那张家以后该怎么办?现在织坊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难道这么大的张家真的败落了不成? 两个人低着头,默默无语地向前走去,当两个人到了张家门口的时候,张知鱼却突然吃了一惊,指着大门道:“这,门怎么会是开着的,会不会是……” “有贼?”张满也吃了一惊,连忙先一步冲了进去,顾不上检查四周,连忙向张家的后院跑去,毕竟张家值钱的东西全都藏在后院,要是丢了的话,又怎么能凑得齐那一百万贯。 当两个人刚刚转过一道弯,正想穿过客厅去后院时,走在前面的张满突然顿住了,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一脸的惊慌。 身后的张知鱼一个不留神,直接就撞到了张满的身上,看着傻傻的张满,皱着眉头问道:“张满,你这是怎么了?” 呆滞的张满缓缓伸出一指手指,指着客厅的方向,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老爷,快看,那不是二少爷吗?” 文秀? 张知鱼一听张文秀居然在家里,脑子一下就炸裂开,瞪着眼睛顺着张满指的方向看去,只是看到客厅里的情况时,自己一下就懵住了,什么怨恨,什么抱怨,全都化成一声凄惨的哀嚎:“二郎!” 只见张家的客厅中,一具尸体正挂在房梁上面,虽然尸体的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可是怎么看都能辨认出来,那人分明就是张家的二公子,失踪的张文秀。 刚刚还在痛骂张文秀的张知鱼一下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疯了一般地冲了过去,一把就抱住张文秀的尸身,跟张满一起好不容易把张文秀从房梁上抱了下来,看着张文秀恐怖的死相,张知鱼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二郎,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不能跟爹说,为什么要走这条绝路呀。” 张知鱼哭得是老泪纵横,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儿子,现在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要说他是畏罪自杀,自己怎么也不会相信。 “老爷,节哀,眼下还是把消息告诉给喜公公才行。”张满虽然哀痛,比起张知鱼却还要冷静些。 张知鱼完全一付傻掉了的样子,喃喃道:“你现在就去告诉喜公公,我在这里多陪二郎一会。” 张满虽然担心张知鱼的身体,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还是得先通知喜公公才行,自己劝了张知鱼几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连忙拨腿便跑。 张知鱼就这么抱着张文秀的尸体呆呆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有人尖着嗓子问道:“他就是张文秀?” “对,喜公公,这便是我家二公子。”张满连忙解释道。 “他,他怎么死了?这让杂家怎么跟官家去交代呀。”一看张文秀居然死了,喜公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不住地唉声叹气着,只是他关心的并不是张文秀的死,而是自己该怎么回去跟官家交待。 听到这些人的对话,张知鱼似乎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目光冷冷地盯着喜公公,整个人突然爆发了:“这回你们满意了?把我张家搞得乱七八糟不说,现在连我儿子都被你们给逼死了,你不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我把整个张家都给你,可是谁来还我儿子的命?我张知鱼对天发誓,若谁能还我儿一个清白,我将张家万贯家财全都送给他。” (本章完) 第727章 先生的责骂 听到张知鱼的话,喜公公脸上的表情自然变得难看得很,自己本来还想借这次机会好好地捞上一笔,谁料眼看着就要把张知鱼的百万家产拿到手里了,结果却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 哪怕是已经看到张知鱼如此的悲伤,喜公公依然找来一些认识张文秀的人,直到断定这个死人果然是张文秀时,这才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客厅的桌子上拿起来几张纸,看清上面写的字时,慌忙地拿到了喜公公的面前,面带喜色道:“公公请看,这封信好像是张文秀写的。” “咦?”喜公公好奇地把信接了过来,仔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冲着张知鱼冷哼道:“张知鱼,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知鱼脸上的眼泪未干,听到喜公公的话时慢慢把头抬了起来,疑惑道:“喜公公何出此言?” “这封信乃是张文秀所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你让他进京贿赂谢敬伦,如今事败,你却让他替你扛下了所有的罪名,张知鱼,你居然能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杂家又怎么能看得下去,来人,将张知鱼抓起来押解进京。” 不到一天的功夫,张家的剧变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杭州府,所有人都在纷纷议论着这件事情,包括张文秀的死,包括张家的剧变,自然还少不了那个被抓起来已经押解进京的张知鱼。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陈家的门前突然多了一顶小轿,门子接过轿夫递过来的名贴时,顿时被上面的名字给吓了一跳,连通报都没有通报,就把轿子给让了进来,听到消息的端木青云连忙迎了过来,抱拳问道:“范大人,这么匆忙前来,可是有急事?” 摇了摇头,范仲淹直接了当地问道:“陈庆之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官人正在书房温书,我这就去叫他。” “温书?我倒要看看,这时候他怎么还能温得下去书。” 范仲淹面无表情地跟着端木青云来到陈庆之的书房,不等他禀报,自己便推门走了进去,倒是书房里的陈庆之似乎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时却惊讶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范仲淹绷着一张脸来到陈庆之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喝道:“陈庆之,你好大的胆子。” 听这语气,就像是抓到自己什么缺点似的,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滞,连忙摆了摆手,让端木青云把其它人先带下去,等到书房的门重新被关上时,自己立刻换上了一付嬉皮笑脸的模样,笑着道:“先生你别先生,弟子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尽管指出来就是,气大伤身,喝口水,先消消气再说。” 似乎早就料到陈庆之会是这么一番模样,范仲淹连水都没有接,直接问道:“我问你,你前几天是不是去东京了?” “是呀,我不是跟先生说过了吗?”陈庆之点了点头。 “那你到了东京之后,到底干了些什么事,还不快给我讲来。” “我……”陈庆之眼珠一转,一脸无辜道:“我就是去找了贾相公还有陈相公,想让他们在金殿之上帮先生你说几句好话,只是他们说的话都有些模棱两可,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办法我就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范仲淹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真的就这么简单。”陈庆之重新确认一遍。 ‘砰!’范仲淹突然猛的一拍桌子,指着陈庆之的鼻子大声喝道:“陈庆之,你真当老夫年纪大了,连你这狗屁的借刀杀人之计都看不出来吗?” 呃……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不见,自己眼看着瞒不下去,只能是一脸尴尬地低下头,轻声道:“先生,我也是没办法,那顾随一心想把你从杭州给踢走,换上他的人,我陈庆之不求先生能照顾我多少,可是最起码的公平总要能给我吧?” “……顾随能吗?顾允明能吗?还有那谢敬伦,根本就是顾家的一条狗,他们让他咬谁,他敢不去咬吗?” 陈庆之的话总算让范仲淹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是张文秀却是无辜的,你为何要将他给杀死?” “无辜?哼……”陈庆之忍不住冷哼道:“先生此言差异,什么叫无辜?张家在杭州盘踞这么多年,他们赚的钱有多少是干净的?张家以次充好、强买强卖、克扣工人月钱,这在杭州府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以前多少人告过他都被谢云秋给压下来了,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胡闹,那张知鱼有错,你可以报官,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要官府还有什么用?”范仲淹虽然赞同陈庆之所说,可是对陈庆之的做法还是有一丝不太认同。 “我已经够仁慈的了,只不过死了一个张文秀而已,如果按我先前的计划,整个张家人都得一起去陪葬,现在那个死太监只抓了一个张知鱼,却放了张家其它人,明显就是惦记张家的财产,不如先生跟我打个赌,用不了一个月,曾经风风光光的张家就得完蛋。” 范仲淹不说,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早就从喜公公的所做所为中看出了什么,现在听到陈庆之的话也觉得他说得对,可是……心里还是觉得陈庆之的所做所为有些过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去苛责陈庆之也没用了,范仲淹缓缓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接下来就放张家一马吧,离府试只剩一个多月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地温书,县学那里,我会天天过问的,你若是敢不去……哼,你等着瞧。” “先生放心,弟子从今往后一定老老实实温书,不给你老人家丢人。” 陈庆之还真的说到做到,自从张知鱼跟顾允明被带上东京之后,自己整天除了县学便是回家,就连钱不换回来时,自己也只是跟他谈了一次,就连他邀请自己的事都拒绝掉,把种棉花的事情全权都交给他处理,自己一门心思待在县学里,做自己的好学生。 只是,大概过了半个月后,被带到东京的顾允明却突然出现在了县学中。 (本章完) 第728章 就要欺负你 顾允明回来了? 在学堂里看到顾允明的那一刻,陈庆之开始还有些惊讶,接下来就释然了,毕竟顾家在京里的力量非同小可,有顾随在,怎么着也不能让顾允明吃太大的亏,就是不知道这次恶了官家之后,他们顾家在官家心中的地位还剩下多少。 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顾允明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怨毒,谢敬伦要当杭州知府的消息,自己只跟陈庆之说过,就算当时学堂里有其它人听到,他们也不会传出去,至于张文秀…… 自己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又怎么能知道这件事。 可是就算自己说出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张文秀那封遗书已经把所有的罪过全都揽了过去,根本就没陈庆之半点关系,反倒是害得官家恶了自己,要不是叔爷一再替自己求情,怕是连身上的功名都保不住。 他这边瞪着陈庆之,没想到陈庆之却主动走到了他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陈庆之挥了挥道:“让开,这里是我的位置。” “你说什么?”顾允明恨不得一下就掐死陈庆之,哪里会给他让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右手攥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倒是陈庆之连躲的意思都没有,幽幽道:“你敢打我?顾允明,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不是刚刚从东京回来的吗?想必你那个叔爷已经再三叮嘱你不要闹事,你要是再敢闹,怕是连他也保不住你了吧。” “你……”这小子明明就在杭州待着,怎么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在自己身边亲眼见到一样,顾允明恨恨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又坐了下来。 “听到没有,我让你让开,这里是我的位置。”似乎在享受着欺负顾允明的快感,陈庆之又一次大声喝道。 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自己了。 顾允明心中这叫一个窝火,有心站起来跟陈庆之打一仗,可是陈庆之说的没有错,自己要是敢跟他打仗,他就敢把这件事闹大,别说是传到提举大人的耳中,自己肯定逃不掉一顿训斥。 得,既然你想坐这,那我就让你。 顾允明恨恨地把书包收拾了一下,正要抬腿走人,谁料陈庆之又堵到了他的身边,打量了一下他的书包,下巴一抬点道:“把你的笔和砚台都留下。” “为什么?”顾允明愣住了。 “因为我看中了。” “陈庆之,你莫要欺人太甚。”顾允明立刻气炸了肺,这陈庆之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吧,让自己让座自己让了,现在居然连自己的笔跟砚台都要抢,想想自己当年做的荒唐事,跟他比起来,完全就跟乖宝宝一样。 “放,还是不放?”陈庆之又一次逼问道。 “放,我放行了吧。”顾允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别说是毛笔跟砚台,就连自己的书包也座位上一扔,自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学堂,气冲冲地走掉了。 看着顾允明居然被陈庆之给欺负走,学堂里的其它人全都是一付惊呆的表情,任谁也没有想到陈庆之居然也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居然连顾允明拿他都没办法,这么一来,原来并不看好他的人也似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气走了顾允明,陈庆之就像是没事人一般,自己也没有坐到刚刚抢来的位置上,对顾允明的笔墨纸砚更是不屑一顾,自己回到自己的位置又变得了平时的那位乖宝宝。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脸怒气的顾允明直接回到家中,进到客厅便噼里啪啦地砸起东西来,桌子上的茶盏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胸中的怒气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十三郎,大白天的你发的什么疯。”身后传来一阵怒气,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瞪着顾允明。 “爹,你不知道,儿子让人给欺负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顾允明的父亲顾天望,乃是举人出身,以前也当了几年的县尉,只是觉得官场的路实在太难走,所以自己便主动退了下来,做起了瓷器的生意,有顾家做后盾,再加上自己的确有经商的天赋,这些年来攒下了诺大的一付身家。 看着顾允明一付没出息的样子,顾天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却想着自己的下一代能够一鸣惊人,尤其是顾允明,从小就天赋惊人,自己本以为以他的天赋再加上顾随在京中的帮助,他定能考上进士,然后谋求一个像样的官职。 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几个月的功夫,他就彻底让自己失了望,要说县试是被人算计也就罢了,可他居然敢把谢敬伦升任杭州知府的事情说给别人听,现在好了,不光是谢敬伦被贬,就连顾随也被这件事牵连,差一点连官位都没有保住。 想到这,顾天望先是坐了下来,接着冷冷地问道:“说说吧,你被谁给欺负了?” “还能是谁,就是那陈庆之。”顾允明看到父亲脸上表情有些难看,心里也有些害怕。 又是陈庆之。 虽然不认识陈庆之这个人,但是顾天望却这个名字却是早有耳闻,当年杭州府的神童,又是连续三年未中,短短一年的功夫,又借着织造重新翻身,联合苏家,脚踩张家,把杭州的织造搞得天翻地覆。 自己本来还想着那天认识一下这个陈庆之,谁料,自己家却跟陈庆之以这么一个危险的方式联系到了一起。 想想陈庆之,再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子,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 幽幽叹了口气,顾天望一付恨铁不成钢地训道:“论家世,你叔爷在京中当相公,你爹我虽然只做过县尉,但是赚的钱却足够咱们顾家几辈子都花不完,可是陈庆之有什么呢?早年丧父,全靠他娘给他拉扯大,不论在谁看来,都应该是你欺负他才对,现在你跟我说是他欺负你……十三郎,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本章完) 第729章 张家的选择 失望? 顾允明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父亲居然用上了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自己,自己一向是顾家的骄傲,难道就因为一个陈庆之,就让家里对自己彻底的失望了吗? “爹,我……”顾允明试图解释自己心中的顾虑,只是顾天望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站起身,淡淡道:“你从小到大一向顺风顺水,这次对你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如果连陈庆之你都对付不了的话……” 顿了顿,顾天望继续道:“那你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安安心心当一个富家翁便是。” 说完,顾天望便独自离开了客厅,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顾允明,傻傻地不知所措。 气走了顾允明,陈庆之心情大爽,上完了课之后,还想着再请这些同窗去酒楼吃一顿,谁料刚出学堂,自己便吃惊地看到自家的马车就停在学堂门口,大概是看到陈庆之出现,车帘被挑了开,接着宛如一朵娇嫩的小白花般的白依依便出现在马车上,冲着陈庆之挥了挥手,娇声道:“庆之,这边。” “哇!”人群中不由齐齐发出一声赞叹,大概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还有如此的艳福,一个个露出羡慕的目光。 看到白依依来时,陈庆之也有些意外,只能跟众人抱歉地说了一声,自己连忙钻进了马车里面,坐下时,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跟七姐去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陈家生意多,但是能用的人手却是很少,苏小容一个人忙不过来,平时也把白依依带在身边,让她学着怎么处理事情,也算是为陈家妯出一份力。 白依依神神秘秘的笑道:“当然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庆之不妨猜猜看。” 一连猜了几个答案,陈庆之也没有回答对,最后只能是失望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等一会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白依依笑着闭上了嘴,任凭陈庆之胡思乱想着。 又过了一会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陈庆之下了车之后,却是吃了一惊,惊讶道:“怎么来到惜月楼了?” “本来就是到这里呀。”白依依下了车之后,率先向楼内走了过去,陈庆之一脸懵逼的样子,随着她一起进到了楼内。 刚一进楼,樊三娘便迎了上来,妙目先是扫了后面的陈庆之一眼,故意冷哼道:“哟,这是哪位小官人,怎么来我们惜月楼了?” 陈庆之心里一慌,自己也知道自从上次进京之后,自己就很少再来这惜月楼,跟樊三娘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是冷淡了许多,连忙讪笑道:“三娘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你是哪位?”樊三娘丝毫没给陈庆之面子,反倒是拉着白依依的手道:“妹妹自己来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多带一个人,可说好了,午饭只带了你一个人的份量,别人只有饿肚子的份。” 哪来的别人,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吗。 陈庆之心虚,也只能任樊三娘话里话外地点着自己,跟随着她的脚步进到二楼,趁着樊三娘去端菜的时候,陈庆之低声打听道:“来这里干什么?” 白依依别有深意地瞪了陈庆之一眼,低声道:“你跟三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陈庆之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跟她之间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切,男女关系还有纯洁的?”白依依才不相信陈庆之的话呢,轻哼了一句继续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一会问三娘吧。” 得,看来自己这回不跟她打交道是不行了。 不大会的功夫,樊三娘领着丫鬟桃红端着几盘菜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冲着陈庆之使了个眼色,指着桌子上的菜道:“尝尝,我炒的这几盘菜怎么样,要是连你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话,我就准备开间酒楼了。” “开酒楼?”陈庆之有些意外,毕竟惜月楼现在生意正好,每个月赚的钱早就超过樊三娘的梦想,这时候开酒楼的话,只是多辛苦而已。 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陈庆之点了点头:“做菜,讲究的就是一个色香味俱全,三娘这几道菜显得已经超过了我,要是开酒楼的话肯定会大赚特赚,可是我却好奇一件事,这惜月楼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开间酒楼呢?” “只是觉得这炒菜光我自己吃实在是有些可惜,你事情又多,应该不会开,所以只有奴家亲自出马了。”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必须要赚这个钱似的,陈庆之笑了笑,替她说主意道:“既然想开,那咱们就开个大的,别的地方咱们不去,就在西湖边找块地方,酒楼一半在地上,另一半就悬在湖面之上,到时候湖里再多养几条鱼,现捞现吃,岂不是快哉。” “就知道你鬼主意多,既然这样,明天我就去找地方,咱们先说好,建楼的钱我全掏了,既然炒菜是你先做出来的,就分你三成股,再多可没有了。” 白依依一阵的惊讶,听樊三娘的话好像是吃多大亏似的,可是一琢磨,这分明就是白送三成股给陈庆之吗? 陈庆之也不傻,愣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这股我可不要,钱是你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嫌奴家的钱不干净?”樊三娘手中的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面带寒霜地瞪着陈庆之。 “这……”陈庆之也被吓了一跳,有些尴尬道:“三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既然你非要给,那我就收着,反正你记着每年给我分红就是。” 听他这么说,樊三娘脸上的表情才柔和了些,目光扫了一眼白依依,淡淡道:“妹妹也不要误会,姐姐之所以给他这些股,也只是报恩而已,这座惜月楼以前不过就是间青楼而已,要不是庆之,姐姐早就被那些贪官给生吞活剥了,这些都是我欠他的,虽说还得不多,总算也是一份心意。” “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能赚到钱靠的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不说就不说,那咱们就说一个你喜欢的听的事。” 陈庆之意识到,重要的戏码到了,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樊三娘顿了顿,接着说道:“张家准备把织坊给卖了,底价八十万贯。” 我去,莫非张知鱼疯了不成? (本章完) 第730章 树倒猕猴散 张家缺钱。 这是陈庆之早就预料到的,别看顾允明能安然无恙地从东京回来,那是因为顾家有位当相公的顾随。 张家有谁? 靠着那位在东京当员外的张桎辕?开什么玩笑,大难临头时,他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裤裆里面,也不敢轻易替张知鱼说清。 所以,没有人,只能靠钱铺路,变卖家产是肯定的,只是陈庆之万万没有想到,张家卖的居然不是自家的宅子,而是张家能够生存下去的织坊。 卖了织坊,他们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生活下去呢? 琢磨了许久,陈庆之也找不到最后的答案,只能好奇地问道:“张家只卖织坊,不卖宅子吗?” “怎么,卖一个织坊你还嫌少,还想把人家的宅子也骗过来?”樊三娘似乎对陈庆之的意见很大,处处都在跟他做对。 摇了摇头,陈庆之没好气道:“我又不缺张家的宅子,只是觉得张家应该是先卖宅子,才能卖织坊,要是先把织坊给卖了,他们以后还拿什么生活?” 樊三娘光想着告诉陈庆之这个消息了,听到他这么一问,自己似乎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对呀,把织坊卖了,张家不就散了吗?” 倒是一直没有吭声的白依依突然插了一句:“会不会是张知鱼需要的钱太多,光卖宅子已经不够了?” 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便恍然大悟,顺手在白依依光洁的下巴上摸了一把,点头道:“还是依依聪明,看来你也可以独挡一面了,明天花个十几万贯在西湖边上开间酒楼,就开在三娘家的对面。” “陈庆之,你欺人太甚。” 张家的情况远比陈庆之想像得还要危及得多。 自从张文秀一死,张知鱼又被带进东京之后,整个张家就开始乱了起来,这么一大家子人,以前全碍于张知鱼的手段而老老实实地缩在他的翅膀下生存,这次张知鱼一走,其它各房立刻开始变得不安稳起来,尤其这次张知鱼被带到东京之后生死未卜,就算他能平安回来,恐怕也得倾家荡产不可。 所以,与其大家都绑在张知鱼一条船上,还不如早点把这个家给分得干净,也省得大家全都给张知鱼陪葬。 这其中,张文达自然不会坐视张家被分得干净,毕竟他还需要重金来赎回张知鱼,而且这笔钱的数字肯定不会少,几十万、上百万?这只能看那些人贪婪的胃口有多大了。 只是当张文达把自己的想法跟族里的那些叔叔伯伯说起的时候,却遭到叔伯的一致反对,毕竟织坊不是张知鱼一个人的,大家在里面也有自己的股份,上次张家被陈庆之套去了那么多的现钱,现在去哪里找几十万贯出来? 张家的宅子是祖宅,肯定是不可能卖的,家里的地大部分也都被陈庆之买了去,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座值钱的织坊,按张文达的想法,是先把宅子卖了,靠着织坊再慢慢把钱赚回来。 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卖掉宅子,这么一大家子人该住到哪里?倒不如把织坊给卖掉,就算再便宜也能卖个上百万贯,到时候众兄弟一分,每家也能分到几十万贯,总比全都拿去赎张知鱼强得多。 张文达一听这些叔伯居然要卖织坊,整个人都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拼命地摇着头,这织坊就是张家的命根,没了织坊,哪还会有张家的未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织坊才行。 只可惜,以张文达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扳得过那么多双手,尤其是失去了张知鱼之后,他本身骨子里那种懦弱与不争的性子似乎完全爆发出来,被叔伯呵斥了几句之后便不知该怎么争辩,只能是看着这些叔伯们当着自己的面决定把织坊给卖掉。 眼下自己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织坊能够多卖点钱,总要保住父亲的一条命才行。 以惜月楼现在的声势,不光只有杭州的有钱人一直盯着这里,就连周边的苏州、扬州、南京都已经有了惜月楼的分楼,早早就把楼内下个月要拍卖的东西打造成册,免费送到那些潜在的客户手中。 当张家的织坊出现在那份名册上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天呀,这天下怎么还有这等好事,那张家织坊根本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只要买到就能马上赚钱。 一些人本以为这条消息是骗人的,可是这么略为一打听,大家就反应过来,敢情是张家遇到了难事,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变卖织坊,这么一来,一些有实力能买下织坊的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纷纷启程赶往杭州,准备参加惜月楼三月十五的那场唱卖会。 就连外人都对这块蛋糕垂涎不已,苏小容自然也不想轻易地放过,要是自己能把张家织坊也合并到手中,那自家的织坊不光是江南最大,怕是整个大宋最大的织坊。 所以,等到陈庆之又一天放学回家之后,苏小容就把他拉到客厅中,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潮红,眼睛瞪得大大的问道:“庆之,张家织坊真的要卖了吗?” “怎么,你也有兴趣掺合进去?”陈庆之并没有意外苏小容的兴奋,毕竟大宋第一的头衔谁不想要。 点了点头,苏小容道:“当然有。” “那你有钱吗?” “没有。” 苏小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暗淡了下去,前几天家里所有的现钱都被钱不换拿去买地,现在别说是上百万贯,恐怕拿出几万贯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陈庆之一摊手,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你别看张家织坊底价只有八十万,可是据我所知,樊三娘已经把消息都传到东京去了,到时候惦记这口肥肉的人大把大把,依我看,张家织坊的价格得被炒到两百万贯以上,以咱们的实力,还是别想了。” “两百万贯?”一听这个价格,苏小容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惆怅,梦一下子就破灭掉,就凭陈家的实力,要是一百万贯自己也许还能凑出来,可是两百万贯,这的确是已经超出自己实力太多,也只能是在一旁干眼馋而已。 “那还是算了,不过唱卖会那天,咱们也得去凑个热闹,我倒要看看,到底谁会把张家织坊拿到手里。” (本章完) 第731章 冒出的骑士 三月十五,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只是在一些有钱人看来,这却是一个大日子,因为张家的织坊马上就要转手了,哪怕是买不起,大家也都想来看看,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会花落谁家。 一大早,陈庆之就被院子里的吵闹声惊醒,揉着眼睛打开门时,袁彩蝶却第一个冲出进来,见陈庆之居然刚醒,立刻抱怨道:“庆之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庆之愣了下,摇了摇头:“真不知道。” “装什么傻,今天可是张家卖织坊的大日子,难道你不想知道张家织坊会落在谁手上吗?快点换衣服,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听她这么一提醒,陈庆之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苏小容跟白依依早已经准备完毕,让自己尤为惊讶的是,三女居然全都穿上了为今年春季准备的新衣,脸上又画了淡淡的妆,一个个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人比花娇。 “你们这……也太隆重了吧。” 不过又一想,今天去惜月楼的全都是江南最有钱的那些人,她们这般打扮,又何不是在为陈家做宣传呢。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回去收拾了一番,他就比较简单了些,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换了一身新衫,看着桌子上那盒粉,还有那粉红色的花朵时,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往头上插去。 与陈庆之的一本正经不同,街上的少年鬓角处多是插了几朵鲜花,在去往惜月楼的路上,袁彩蝶还拿这种事跟陈庆之打趣,还说如果他往头上插几朵花的话,店里的新衫肯定会更加的大卖。 对于这种调侃,陈庆之只是一笑而过,才懒得把自己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呢。 马车离惜月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前方的路就已经变得拥堵起来,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惜月楼刚刚开业的那一天,记得那时候也是车水马龙,范仲淹还没有来到杭州,宋天南跟贾昌朝两个人携手前来,可谓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宋天南了,还有那位宋娘子,更是自己的恩人,眼下又到了春季,总要给人家送些新衣才是。 就在陈庆之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马车终于在惜月楼门前停了下来,打开车帘,陈庆之率先跳了下来,然后把车厢里其余三女都接下来,刚想向惜月楼里走去,却突然感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好奇地扭过头,刚好跟一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一看那人,陈庆之的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主动地走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付虚伪的笑容:“顾公子,好久不见。” 顾允明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自己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停这么一下,实在是那三位小娘长得太过漂亮,漂亮得似乎让自己忘了陈庆之对自己的欺负。 “陈公子,好久不见。”顾允明勉强地抱了抱拳,目光却跃过陈庆之望向他身后的那三位女子,装作好奇地问道:“那三位姑娘是陈兄的亲人?” 敢情这小子打的是她们三个的主意,陈庆之心里默默地腹诽了他一句,点了点头道:“对,都是我的亲人。” 听到陈庆之承认,顾允明心里顿时燃起一阵希望,连忙追问道:“那陈兄能否介绍我跟她们认识一下?” “不能。”陈庆之干脆地摇了摇头。 “呃?为什么不能?”从希望到失望,顾允明似乎经历了一次大喜到大悲的过程。 “很简单,因为他们全都是我的内人,朋友妻不可欺,顾兄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在下还有事,告辞。” 说完,陈庆之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回去,似乎还为了气顾允明,双手一伸把三女全都搂在自己的怀中,慢悠悠地向惜月楼走了进去。 “陈庆之,你欺人太甚。” 若是自己被陈庆之欺负也就算了,可是看到那三女全都被陈庆之搂在怀里时,顾允明心头的火气就忍不住有爆发的倾向,在他看来,那三女怎么会同时看中陈庆之,肯定是被他胁迫的,不行,自己一定要把她们给救出来。 顾允明刚想冲过去,身后却突然有人淡淡问道:“十三郎,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位是谁家的公子?” 一听父亲的声音,顾允明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转身咬牙道:“他就是陈庆之。” “他就是陈庆之?”顾天望似乎愣了一下,再抬头看去,已经不见陈庆之的踪影,自己倒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轻轻道:“看不出来,他到是挺有女人缘的呀。” “什么女人缘,她们肯定是被他给骗到手的,不行,我一定要在她们面前揭露陈庆之虚假的嘴脸不可。” 顾允明再也按捺不住,脚步腾腾地便向前追去。 看着顾允明的背影,顾天望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真的是犯了一个大错误,不应该什么都依着他,现在好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下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不过这样也好,雏鸟总要经历风雨,才能慢慢地长大。 “老爷,少爷他……”身边的管家倒是有些担心。 “没事,让他尝尝陈庆之的厉害,他就心死了。” 陈庆之终于算是嚣张一次,搂着三女进到惜月楼时,一眼便看到一身大红装扮的樊三娘,不知怎么的,陈庆之总感觉樊三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就像是一把刀子似的,非要在自己身上挖几个洞不可。 “不是说好了要早点到的吗,妹妹们怎么来得这么晚,位置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快到上面的包厢里休息休息,我一会就到。” 一看樊三娘全程都没有理会自己,陈庆之也不想自讨没趣,刚想跟在袁彩蝶的身后向楼上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黑影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声喝道:“陈庆之,你给我站住。” 这又是谁? (本章完) 第732章 挥扇仕女图 陈庆之刚一转身,一个黑影便朝自己扑了过来,好在自己反应足够的迅速,脚步一错,身体微微一侧,右手抓住黑影的胳膊,脚下轻轻一扫,那黑影便张牙舞爪地向前飞去。 ‘扑通’一声,黑影直接落到地上,直到这时,陈庆之才注意到那黑影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这不就是顾允明吗? 愣了一下,陈庆之不由惊讶道:“顾兄这何要偷袭于我?” 这一下顾允明摔得实在是不轻,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目狰狞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恨恨道:“陈庆之,我今天一定要揭穿你这小人的真面目?” “我是小人?”陈庆之脸上的露出一丝狐疑:“顾兄这话从何说起?” 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坐下的这些客人纷纷好奇地把目光投了过来,见到是两位青年才俊相争,不由大感兴趣。 “陈庆之,据我所知,你还尚未娶亲,但为何却说她们三人全都是你的亲人?莫非是用了蒙骗的手段将她们骗到手中?陈庆之,你真的好卑鄙。” “我……卑鄙?” 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替苏小容等人出头,陈庆之的目光跃过顾允明看向苏小容,三女也同时望向了他,四双眼神相对时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你笑什么?”陈庆之笑得有些肆无忌惮,却让顾允明心里越来越发慌,好不容易等到陈庆之笑够了,这才拍了拍顾允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一直以为顾兄是个聪明人,只是聪明没放对地方,现在我才知道,你这不是聪明,你这是大智若愚呀,算了算了,我还有事,你自便吧。” 陈庆之说完,就跟苏小容三人进到了顶层的包厢之中,只留下顾允明一个人一头雾水望着他的背影,反应了好一阵子,终于明白过来陈庆之说的那几个字的意思。 什么大智若愚,分明就是说自己太愚蠢。 一想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这么大一个丑,顾允明就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把陈庆之骂了个遍,人却老老实实地跟在顾天望的身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顾允明本以为父亲会骂自己一顿,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顾天望开口,自己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爹,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顾天望看着台上的风情万种的樊三娘,连头也没回一下。 “我……”是呀,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呢?是反应得太慢了?还是没打过陈庆之? “陈庆之说得没错,你果然是大智若愚。”顾天望终于扭过头,恨铁不成钢地哼道:“你就不想想,你跟陈庆之年纪差不多,为什么总败在他的手上?凡事不要总是靠家里给你担着,你大了,该有自己的主意了。” 顾天望说完,便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樊三娘身上。 自己的主意?顾允明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包厢的方向,心里开始嘀咕起来,倒底什么又是自己的主意呢? 等到惜月楼的座位全都坐满的时候,一身红妆的樊三娘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哪怕是先前自己付出了一些花销,在自己看来这些花销也是相当值得的,毕竟每个月光是杭州卖出的那些丝绸就已经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更别说还有其它赚钱的生意。 抬起皓腕,樊三娘冲着天空清脆地拍了三下,惜月楼的门立刻被关了上,四周的窗纸也被人用厚布给遮盖住,突然间台上的亮起十数支火把,将整个高台照得透亮。 当清脆的鞋声从高台后传来时,白依依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愕,凑到陈庆之耳边低声问道:“庆之真的把那高跟鞋送给了杜姐姐?” “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撇了撇嘴抱怨道:“现在的杜小怜已经不是以前的杜小怜了,就让她穿双鞋,换件衣裳而已,居然还要了我一百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呀。” 说话间,一身淡粉装的杜小怜便出现在高台之上,高挑的身材,精致的妆容,再加上陈庆之亲自设计的晚礼服,一下就把杜小怜身上所有的优点给展现了出来。 台下的男人们似乎也没料到,今天唱卖会的主角居然会是这么漂亮的丽人,台下不约而同地响起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便鼓起掌来。 几个月不见,杜小怜已经变得愈发的自信,丝毫没有怯场之意,站在台上微微一笑,清脆的嗓声顿时回荡在惜月楼的四周:“诸位官人、员外,小女子杜小怜在这有礼了。” 杜小怜。 一些有心人暗暗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开始琢磨着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把这朵娇艳的鲜花搞到手中。 唯一可以确定的,摘下这朵鲜花的代价肯定不会低。 台下的人暗自琢磨,台上的杜小怜声音依然在继续:“……相信很多的员外已经知道今天惜月楼准备唱卖的商品,不过在这里,奴家还是要重新说一遍,这第一件商品乃是一件重宝,来自唐代画师周昉的《挥扇仕女图》……” 一听这个名字,原来毫不在意的陈庆之眼睛突然瞪得跟铜铃一样,回头问道:“三娘,刚刚小怜说的可是《挥扇仕女图》?” “怎么,难道庆之人变蠢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樊三娘对陈庆之依旧没有什么好话。 陈庆之现在才懒得去追究这些,满腹的心思全都在琢磨这付画,别看这一世自己不清楚这些画的价值,可是在后世,自己却是如数家珍一般,那些拍卖行里的国画那一张不是几千万到上亿的价格,尤其是这一张《挥扇仕女图》,更是列到了十大传世名画之中,若是错过这张画,自己怕是要后悔终身。 陈庆之异样的表情自然落在别人眼中,苏小容好奇地问道:“庆之,你很喜欢这张画?” “画不画的倒在其次,不过我却知道,这张画的价值可不是靠钱能够衡量的,哪怕今天卖宅子卖地,今天我也要买下这张画。” (本章完) 第733章 被占便宜了 在樊三娘看来,今天最值得出手的应该是张家的织坊,毕竟那织坊买过来就能替自己赚钱,可是买下这付画又能如何?还不是挂在墙上装样子? 想到这,樊三娘忍不住凑到苏小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容,你劝劝庆之,咱们凑凑钱,说不定就把张家的织坊给买下来了。” 苏小容苦笑地摇了摇头:“三娘,咱们都是自己人,跟你有什么瞒的,张家织坊怕是没有两百万贯都难买下来,现在别说两百万,就是二十万,家里拿着都有些费劲,至于这付画,既然庆之喜欢就让他买下来吧。” 陈家居然连二十万贯都拿不出来了? 樊三娘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要是这句话从陈庆之口中说出来,自己肯定以为他是在骗自己,可是要是从苏小容的口中说出来,自己却十分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开始的时候自己还真的打了收购张家织坊的想法,自己这几个月也攒了几十万贯,陈家这些日子没少做生意,拿出一百多万应该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可是他们怎么只剩下二十万贯,剩下的一百多万贯又去了哪里? 一瞬间,樊三娘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忍不住来到陈庆之的面前,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把陈庆之瞪得都有些发毛,眨着眼睛小心问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有娘子的人。” “呸,谁稀罕你。”樊三娘难得的脸一红,怕被陈庆之逃过去,立刻追问道:“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买卖?” “谁告诉的?怎么可能。”陈庆之一脸无辜的表情,像极了乖宝宝。 这种表情能骗得了别人,又怎么能骗得过樊三娘,自己忍不住冷哼道:“好你个陈庆之,老娘开酒楼都知道想着你,你到好,拿了一百多万贯去做别的生意却不告诉老娘一声,算我瞎了眼。” 说完,樊三娘装模作样站起来便要往外走,按她的想法,陈庆之肯定会挡住自己,先跟自己道歉的,只是没想到,自己都走到门口了,也没听到陈庆之在后面的喊声,抓着门柄的手犹豫了一下,樊三娘决定再给陈庆之一次机会:“我可走了,我真的走了。” “麻烦把门关好。”身后传来陈庆之欠揍的声音,让樊三娘一肚子的气更是无处可发,气乎乎地转过头来时,却看到三女一男全都捂着嘴冲着自己笑。 “好,好,好,你们四个人真行。”樊三娘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他们四个人联手给耍了,气乎乎地坐了下来。 一看樊三娘像是真生了气,苏小容连忙凑了过来,轻声安慰道:“三娘别不开心,其实庆之也没做什么大生意,就是去外地买了点地而已。” “买地?”樊三娘刚想问陈庆之不是拿了张家的上万亩地了吗,怎么还要买? 不过又一想,自己似乎明白过来,肯定是陈庆之的棉花拉到了大主顾,所以他才会要扩大规模的。 陈庆之也跟着解释道:“买地这件事是跟东京的一位好友一起做的,三娘要是想参合上一笔,不如再等几个月,咱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一言为定?”樊三娘得到陈庆之肯定的答复之后,这才消了气,刚好台上的杜小怜也开始介绍第一件重宝,陈庆之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那付画上面。 台下识货的可并不止陈庆之一个人,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付画的价值,忍不住开始动心起来。 杜小怜把这付画的来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接着便揭开了这付画的底价:“我宣布,这付唐代画家周昉所画的《挥扇仕女图》底价为八千贯。” 一幅画就值八千贯,这怕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赚到的钱,在台下这些人眼里却是如此的廉价,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地嚷道:“我出一万贯。” “一万一千贯。” “一万五千贯。” “两万贯。” “……” 银票就像是厕所里的草纸一样不值钱,不大会的功夫,这幅画的价格就被推到了五万贯的高度,刚开始还有些轻松的陈庆之也变得谨慎了起来,开始盘算着自己出这么大的价格买这付画到底有没有赚。 到了五万五千贯的时候,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冷淡下来,一些人因为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是望画兴叹,还有一些就像陈庆之这样,觉得买这幅画有些吃亏,毕竟这幅的价值虽贵,但到了五万五千贯还是太虚高了些。 台上的杜小怜到是有些高兴,毕竟第一个拍品就卖到这样的高价,今天自己肯定能又大赚一笔,喊了两遍也没有再出价,就在自己准备落槌之时,终于包厢中有人喊了一声:“五万六千贯。” ‘哗!’ 众人一片哗然,毕竟五万五千贯已经让人吃惊,现在又有人敢往上加,也不知道是哪位有钱的员外,只是从下面根本看不到包厢里面的情况,只能是讪讪作罢。 别人看不出来,却并不代表顾允明听不出来,那声音一开口自己就能确定这声音肯定就是陈庆之的,搞了半天,这小子居然想买这幅画,你不是想买吗?那就让你多花点钱。 想到这,顾允明直接把手举了起来:“五万七千贯。” 居然还有人往上加? 陈庆之也懵了,从包厢里站了起来往下看去,却刚好跟顾允明的视线对个正着,看着顾允明得意的表情,自己哪里不知他是再跟自己捣乱。 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既然你想跟我玩,那咱们就玩到底,手一举,大声道:“六万贯。” 一下就加了三千贯,这可真是大手笔,众人紧张地看着两个人在斗着法,那顾允明像是跟陈庆之杠到底一样,居然还在往上加。 两个人你一千,我一千,一直加到七万贯的时候,顾允明这才得意地坐了回去,能让陈庆之多花了一万多贯,自己终于开心了许多,坐下的时候,怎么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倒是包厢中的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坐下时,拳头忍不住轻轻砸了一下墙板,低声骂道:“顾允明,咱们走着瞧。” (本章完) 第734章 顾家的目标 陈庆之与顾允明之间的争斗更像是一个序幕,接下来才是紧张到让人心悸的碰撞。 一匹来自西夏的骏马被拍出了上万贯的高价。 一方洁白无暇的碧玉也被拍出几万贯的价格。 陈家纺织委托拍卖的数万匹丝绸也卖出了几十万贯的价格。 一时间,似乎这里的钱根本就不是钱,只是众位有钱人手中的数字而已。 买到那张《挥扇仕女图》之后,陈庆之就再也没有出过手,他的注意力似乎也都从高台上那琳琅满目的宝贝中转移了开,直勾勾地盯着顾允明的后脑勺,等着他出手的那一刻。 只是陈庆之等了好久,也没见顾允明有出手的意思,时间一晃而过,当台上的卖品变得越来越少时,陈庆之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想法,难道这顾允明来这里,就为跟自己抬抬价? 好奇中,台上的宝贝终于全都拍卖了出去,当杜小怜脸上露出一种会心的笑容时,台下的众人已经意识到,这次最重要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接下来便是今天我们惜月楼最重要的一件拍品亮相的时候,或许诸位员外应该已经猜到了,那就是诸位一直期待的……张家织坊。”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似乎连精神都为之一振,坐在包厢中的陈庆之也敏锐地查觉到顾允明的侧脸露出一丝紧张的表情,自己顿时一愣,考虑了一下突然转头问道:“三娘,你可知顾允明家中做的是什么生意?” “顾允明?”若不是刚刚跟陈庆之的抬价,樊三娘根本就不认识顾允明是谁,顺着陈庆之指的方向看去,自己却见到了另一个熟人,惊讶道:“这不是顾天望吗?” “顾天望?”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指着顾允明身边那人问道:“他又是谁?” “他可是杭州城的名人。”樊三娘压低了声音道:“顾家是以瓷器起家的,听说他家的瓷器在江南已经占到了三成以上,这其实还是保守的估计,听小道消息说,往南洋卖的瓷器中,一半以上都是他们顾家的。” “这么厉害?”陈庆之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毕竟这个年代,出口创汇这种事还是能获得极为丰厚的利润的,这里面又没有什么汇率的问题存在,卖出来的白银直接就能够交易。 没看出来,这个顾允明不光是有顾随那么一个大后台,居然还是一个富二代。 高台上杜小怜已经把张家织坊的主要数据全都报了出来,拥有织机五万余架,熟练的工人更是拥有近十万人,每天光是织出的布匹就在上万匹之多,就算刨掉成本,每天赚的钱也足够让人眼红的。 这么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底价居然只有八十万,自然让这些嗜血的商人趋之若鹜,之所以刚刚没有出手,完全就是为了最后的这只金鸡,看看自己能不能成为最后的那个幸运儿。 似乎都在等在最后一刻出手,当杜小怜报出八十万贯的底价时,四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其它人先出手,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最赚钱的机会,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杜小怜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窘迫,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怎么,难道诸位员外对张家织坊都没有兴趣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说得对。” 台下终于有人接茬,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自信的目光看了看四周,接着冷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猜诸位大部分都是冲着这张家织坊来的,条件嘛,杜姑娘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既然咱们都知道这织坊的价值,就别婆婆妈妈的,先把那些想捡便宜的人给清理出去,省得耽误事,这样吧,我先出两百万贯。” 从八十万,一下就跳到两百万贯,这杭州的有钱人是不是太多了? 陈庆之愣神的功夫,樊三娘低声道:“这人叫鲍大有,听说以前做走私买卖的,估计买张家织坊也只是为了洗白自己。”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开口就一股江湖的味道。 果然,鲍大有两百万的价格一出,整个惜月楼内就像是开了锅似的,很多打着撞运气的人纷纷叹了口气,果然这便宜不好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看戏才是。 有买不起的,自然还有买得起的,两百万的价格就像是一根导火索一样,接下来便有人把手中的牌子举了起来,价格也开始慢慢地涨起。 每举一次,就要涨十万贯,哪怕是家里再富有,举牌的时候也让众人犹豫了许久,听着价格从两百万涨到两百五十万,再到两百八十万,这些有意买下张家织坊的人终于全都站了出来。 而陈庆之却观察到,似乎有意出手的顾家却一直没有起身过,牌子拿在手中似乎还在琢磨着到底该不该举。 既然他还在犹豫,那不如自己帮他一把吧。 想到这,陈庆之突然一举牌,大声道:“三百万贯。” 哇,别看两百八十万跟三百万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可是听起来却是吓人得很,更多的人纷纷往包厢的方向看了过来,当注意到是陈庆之的时候,众人倒也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毕竟陈庆之的织坊眼下已经是杭州府第二,要是连张家的织坊一并吞并掉,那就相当于行业的巨无霸,到时候杭州的布料值多少钱,全都得看他一个人的脸色。 陈庆之敢肯定三百万的价格肯定到不了最后,自己直接把目光投到了顾允明的方向,鄙视冲着他挑了挑眉,像是看不起他一样。 “爹,咱们该出手了。”顾允明看得有些窝火,低声催促了一声。 按顾天望的想法,他并不想跟陈庆之起什么冲突,只是在顾允明跟陈庆之之间,自己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顾允明。 顾天望终于举起手中的牌子,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地喊了一声:“三百一十万贯。” (本章完) 第735章 赚点零花钱 顾天望终于出手了。 而陈庆之在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顾家唯一的目标就是张家的织坊,也许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与其冒险新建一家织坊比,还不如直接把张家的织坊买过来,这样也省得去摸索经验,直接便能上手。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严肃,比起张家,顾家的实力却要高了不止一筹,再加上他还有西洋的门路,生产出来的丝绸甚至都不用拿到市面上就能够轻松卖掉,这样的大鳄又怎么是张家能够比得上的。 张家比不上,难道自己就能比得上吗? 陈庆之似乎有了一丝悔意,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早点的警惕些才是。 三百多万贯的价格早已经超出许多人的预算,倒是那鲍大有还硬挺着喊了两轮,等到顾天望喊到三百五十万的价格时,还是乖乖地败退下去。 惜月楼内一阵的安静,似乎众人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张家的织坊肯定会被顾家给买下了。 “三百五十万贯一次。” 高台上的杜小怜声音依旧清脆,娇躯似乎有些微微开始颤抖,并不是她紧张,而是因为她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三百五十万贯,光是这一笔自己就能拿近七万贯的佣金,以前自己牺牲色相卖笑的时候,什么时候想过会有这样的好日子,只是后悔自己认识陈庆之太晚了,不然的话,哪怕是倒贴也要把他紧紧地攥在手里才行。 “三百五十万贯两次。” 木槌已经被杜小怜高高举了起来,马上就要敲下的时候,包厢中突然有个声音不紧不慢道:“三百六十万贯。” ‘哗!’这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哪里不知道这又是陈庆之出手了,这回陈庆之出招了,就看顾家敢不敢跟了。 果然,这个陈庆之还真有些棘手。 顾天望心里纠结了一下,自己并不是害怕多花那几十万贯,自己怕的是陈庆之就这么一下一下地跟下去,就像刚刚顾允明那样,白白让自己多花几十万贯。 想到这,顾天望忍不住扫了一眼顾允明,看到他依然懵懂的表情,自己心里微微一叹,脑子里倒是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这个陈庆之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 想归想,现实还是不允许有这种想法,顾天望不由苦笑了一声,接着把手中的牌子再度举了起来:“三百七十万贯。” “三百八十万贯。”几乎是不加思索,陈庆之就又把牌子举了起来。 “陈庆之,你有那么多钱吗?”顾允明再也忍不住了,自己刚刚不过是让陈庆之多花了一万贯而已,他倒好,居然连续两次出价,光是举这两次,顾家至少要掏出四十贯钱,就算顾家再有钱,也不是这样的花法,顾天望不开口,不代表自己能忍下去,所以顾允明便出手了。 看着顾允明气急败坏的模样,陈庆之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淡淡道:“顾兄若是觉得我陈庆之没有这么多钱,大可以不跟,看看我能不能掏得出来。” “你……”顾允明心里的火气更盛,就在这时,顾天望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台上一举手,平静地说道:“杜姑娘,我要求验资。” 验资也是惜月楼新推出来的办法,就是为了阻止那些本来就没有钱,却胡乱叫价的人,他们要是拿不出足够的钱来,那就证明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不光是人要被惜月楼赶走,再也不接待,就连先前的押金也会全数扣下。 显然顾天望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等陈庆之报到三百八十万这样的价格时,自己便突然发难。 在他想来,就算陈庆之这一年再努力,也绝对不会有三百多万的身家,哪怕是一、两百万贯都未必能马上拿得出来。 所以,这一手也算是对陈庆之的考验。 验资这种事,自然不能拿到牌面上,顾天望先被领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屋,过了很久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落座的时候还特意冲着包厢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自己倒要看看陈庆之有什么本事过这一关。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陈庆之出来的时候身后居然还跟着两个女人,而且这两个女人在座的很多人都认得,穿白衣乃是以前苏家坊织的苏小容,穿红衣的就更出名了,就是这间惜月楼的老板樊三娘。 她们跟陈庆之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起出来呢? 看着三个消失的方向,众人胸中的八卦之火在拼命地燃烧,开始揣测起这三人的关系起来。 “爹,情况有些不对呀,那樊三娘怎么会跟陈庆之走在一起?”顾允明不认得苏小容,并不代表顾天望也不认得,自己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陈庆之要跟自己抢张家的织坊,很显然他们对张家织坊也是志在必得,要是有这两家帮忙的话,说不定陈庆之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验资的乃是张家派来的人,自然做不得假,众人等了一会之后,三个人重新从旁门走出,笑眯眯地回到了包厢之中,很显然,他们居然也通过了。 顾天望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因为自己已经意识到自己要想买下张家织坊,恐怕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二位已经验资完毕,可以继续下去,现在是陈庆之出价三百八十万贯。” 怎么办? 跟还是不跟? 顾天望舍不得这块肥肉就这么从眼下溜走,自己虽然可以重新建一座织坊,可是付出的人力、物力,怕是没个两三年都很难达到这样的规模,看来自己只能跟陈庆之拼一次了。 想到这,顾天望举起牌子,大声道:“四百万贯。” 哪怕这张家织坊再值钱,可是四百万贯也实在是一笔过于庞大的数目,眼下除了后台看热闹的张家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快疯掉了,这么大的投资什么时候才能赚得回来? 包厢里的陈庆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商量,就在顾天望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又一次举起牌子:“四百一十万贯。” (本章完) 第736章 惨痛的代价 陈庆之又出价了,他真的又出价了。 从三百五十万到四百一十万,已经足足涨了六十万贯,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跟下去?顾允明的额头上已经见了冷汗,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估计现在问他姓什么,自己都未必能回答得出。 顾天望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除了东京的皇宫没有过去之外,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也经历了不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有留有那么一丝沉稳,听到陈庆之报价之后,自己没有半点犹豫,举起牌子沉声道:“四百二十万贯。” 张家织坊,俨然已经成为杭州城两个财阀之间的争夺战,就是不知道最后胜出的会是哪一位。 陈庆之的反应明显要比顾天望慢了许多,却是不慌不忙地把牌子举了起来,继续地跟了上去。 明明只是不大会的时间,在众人看来却是经历了好久,当陈庆之报出四百七十万贯的时候,在座的各座似乎已经麻木,心里想着的却是回去之后千万别吹自己是什么有钱人,看看人家的手笔,这才是有钱人的作风。 似乎想要一举击溃陈庆之,顾天望一咬牙,直接喊道:“我出五百万贯。” 五百万贯? 张家的织坊就算再能赚钱,一年百十万也就差不多了,现在顾天望一下就出了五百万贯,怕是要好多年才能回本。 楼上的陈庆之沉默了,手中的牌子也慢慢地缩了回去,又等了一会,也不见陈庆之开口,高台上的杜小怜终于开口数道:“五百万贯一次。” “五百万贯两次。” “五百万贯三次,恭喜顾员外,拍得张家织坊的所有权。” 一场大戏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候,杭州的织坊虽然走了一个张知鱼,却多了一位不差钱的顾员外,以后织坊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还是一个迷,众人中只有张家的代表乐得何不拢嘴,织坊能卖这么多钱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像,本以为两百多万已经是了不得的数字,没想却直接翻了一翻,这下每家每户分到手的钱又多了许多。 三月的唱卖会终于结束了,买到拍品的自动去后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有顾氏父子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动弹,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陈庆之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顾员外吧?小侄陈庆之见过员外。” 陈庆之? 虽然两个人已经有过一次交锋,但这次见面却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比起刚刚的剑拔弩张,现在两个人脸的却丝毫没有带着半点火气,如同陈庆之真的是见到世叔一样,顾天望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一丝笑容。 “早就听说陈小官人聪慧无比,小儿若是有你半点本事,也不至于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陈庆之的脸上难得的一红,笑眯眯地看了顾允明一眼,没承认却也没否认,腼腆地笑道:“顾兄的本事比我要大得多了,听说还是‘江南四大公子’之一,小侄只空顶着一个‘神童’的名号,哪里能比得上顾兄。” 以前听到江南四大才子的名号时,顾允明更多的还是骄傲,可是现在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却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陈小官人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对了,在下一直好奇,你一年之前应该没有多少钱,就算你这一年赚了不少,可是你也花了不少,苏家的织坊、西湖边的宅子,还有买蚕丝的投入,我就纳闷了,你又哪来的钱通过刚刚的验资呢?” 这才是顾天望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刚刚验资时陈庆之若是早早就败退下来,自己也不至于平白搭上一百多万贯,自己现在最想的,就是把这件事清楚。 原来是这件事,陈庆之脸上的笑意更浓,突然问道:“顾员外可曾听过分期付帐一说?” “分期?”顾天望顿时一愣,接着摇了摇头。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手中的确没有那么多钱,张家之所以答应我的要求,那是因为我拿织坊跟他们做保,每个月还他们一成,代价吗,就是再加两成的利息。” 顾天望一下就反应过来,什么狗屁的分期付帐,根本就是借的高利贷,真是可笑,自己之所以多掏了一百多万贯,就是因为这么一点的蝇头小利,自己还是太小看张家人的贪婪了,要不然也不能被陈庆之这么的戏耍。 心里把陈庆之恨得要死,可是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笑,顾天望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鼓励道:“小官人胆大有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以后咱们也算是同行了,叔叔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还望小官人多多赐教,另外,有机会的话,到我顾家坐一坐,我可是特意喜欢跟你们这种青年才俊聊天的。” “若有机会,小侄一定拜访。” 远远的看去,两伙人更像是亲密的朋友一般,直到顾家父子的身影消失在楼外,陈庆之脸上的笑容这才逐渐地弱了下去,自己刚刚坑了顾天望这么多钱,他居然还能对自己笑得出来,比起顾允明,顾天望的深沉、老练让自己看着都有些可怕,看来杭州的织造业又该不会平静了。 这时倒是袁彩蝶幽幽地松了口气,挑眉看了陈庆之一眼,低声道:“庆之哥,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笑容真的好假呀,明明把那顾家人恨得要死,还是一直冲着他们笑,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了,你会不会对我也是这样呀?” “想什么呢?”陈庆之没好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接着淡淡道:“对别人我当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是对你们,我却从来都不会说谎的,一次都不会。” 冷不丁地吃了一嘴狗粮,樊三娘没好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不满地哼道:“对,你们都是有名有份的家人,就我一个人可怜,年纪一把,连个男人都没有。” “姐姐说的哪里话,只要你勾一勾手指,整个杭州城的男人都得上贴上来。”白依依连忙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算你嘴甜,走,算算总帐,今天姐姐赚了大钱,请你们吃好吃的去。” (本章完) 第737章 都是一家人 谢敬伦被下了大牢,顾随被宋仁宗训诫过之后,也悄悄地把头缩了起来,这样一来,范仲淹的位置重新变得稳固起来。 范仲淹的位置稳固,陈庆之就更不用担心那些躲在暗中随时准备对付自己的宵小,比如说……顾允明。 自从顾家成功买下张家的织坊之后,倒是并没有什么过于惊人的举措,重新把张家的贵缘祥改造了一番,铺子里面摆着的却依旧是以前的样式,而且数量居然又少了许多。 倒是苏小容偷偷说出了顾家的如意算盘,织坊以往卖到西洋的布料,现在全都被退了回来,可以想像得对,海外的市场已经全都被顾家所占据。 占就占吧,毕竟自己现在手里一条海船都没有,就算想跟顾家拼航线、拼市场也拼不过,倒不如手脚麻利一点,把原本张家的在宋境的那些生意通通抢过来。 生意上总有数不清的麻烦,处理完一件还有第二件,倒是身在易州的钱不换派人给自己带来了一条好消息,易州的地已经全数买了下来,两百万贯的钱买了二十万亩的良田,播种的人全都已经准备好,只等五月一到,就开始种植棉花。 跟种棉花一起到来的,还有今天的府试,这一次少了张知鱼在背后的使坏,陈庆之自然是顺利得很,范仲淹自然是不会给自己任何提示的,可是自己的那些师兄却是跟了师傅那么久,早早就揣摩到他的心思,拉着陈庆之好一顿的做经义,也算是临时抱了一下佛脚。 五月初十,易州的棉花已经种了下去,府衙门前的红榜之上,陈庆之的名字赫然是最大的那一个。 比起县试的头名,这府州的头名却是更加的重要,因为从今天开始就代表着陈庆之可以享受国家对秀才的所有待遇,虽然自己并不差这些优待,但心里总是难免有些开心。 现在的陈庆之在杭州城也算是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一听他拿到了府试的头名,自然有很多人都前来祝贺,一个一个回礼实在是有些太麻烦,刚好樊三娘在西湖买下的酒楼准备开业,陈庆之便把回礼的地方定到了这座醉仙楼上。 五月十二一早,陈庆之便带着苏小容等人早早地来到了醉仙楼,至于白依依跟袁彩蝶全都推脱不喜欢这种场合,陈庆之似乎也明白她们心中的想法,今天也算是自己跟别人介绍苏小容身份的日子,总不好带着她们在一旁给苏小容填堵。 毕竟还要在一家过一辈子呢,一些人情事故还是要懂得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自杭州各处的亲朋好友便全都聚了过来,陈庆之在书院的同窗,还有府衙里的这些公人,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跟陈庆之近乎的机会,不过多久,整整一座三层大酒楼就塞得满满当当。 樊三娘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低声埋怨道:“庆之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多人光是这些菜就得花多少钱,里面居然还有拖家带口来吃饭的,你居然还一文钱的礼都不收,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不就是几千贯钱吗,我全都掏了,我的那些同窗中好多家中条件都不好,请他们吃饭吧,又怕伤了人家的自尊,到不如这样好好吃一顿,总不能还在后面说我坏话吧。” “切,几千贯,说得你好像是很有钱似的。”樊三娘不是在乎这几千贯,就怕陈庆之被这些人给唬了,白白吃他一顿,反过来还说他傻。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苏小容却匆匆走了过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陈庆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苏小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往后面一指,低声道:“我大伯来了。” 苏隆兴? 陈庆之眼睛一转,立刻反应过来,张知鱼这回已经完蛋了,家里的织坊都被卖了出去,没了合伙人,苏隆兴自己肯定独木难支,他若是还想在这里生存下来,就必须再找一个人靠上,顾家显然看不上他,那么他除了自己,恐怕也靠不到其它人了。 只是让陈庆之更加意外的是,苏隆兴居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苏家二爷苏隆盛,四爷苏隆文,五爷苏隆武,还有上次送到崇文书院的苏晓枫居然全都在列,身后还有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红的箱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苏家的贺礼。 陈庆之就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脸上挂着琢磨不定的笑容,倒是让苏隆兴看到的时候心里一紧,不知道陈庆之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闻听庆之拿到府试头名,我们自然是十分欢喜,听说庆之今天在醉仙楼摆酒庆贺,我们就来凑个热闹,来人,还不把礼物抬过来。” 后面的两个下人连忙把大红的箱子抬了过来,苏隆兴打开箱子上的锁头,正想打开的时候,陈庆之的手突然压到了箱盖上,淡淡道:“且慢。” 呃? 气氛一下就凝固住,苏隆兴跟他的几个兄弟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似乎已经猜到陈庆之接下来会怎么对待自己。 只是,接下来陈庆之却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道:“苏员外来得晚了些,怕是不知今天酒宴的要求,凡是来祝贺的自然都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讲这些俗套,这箱子里的东西,你们还是收回去吧。” 收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苏隆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是身后的苏晓枫突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大伯,陈小官人的意思就是今天不收礼。” 哦,苏隆兴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陈庆之是这个意思,只是让他有些意外,这么好的机会,陈庆之怎么就不收礼呢? “明白,明白,不过他们都是外人,庆之跟我们马上就是亲人了,该收还是要收的。”陈庆之不收礼,苏隆兴总觉得事情不好办,只要他把礼收了,自己心里才有底。 见他依然固执地想要打开箱子,一直没开口的苏小容终于忍不住了,淡淡道:“大伯若是真心来吃酒,那就先进酒楼,若是想要送礼的话,那侄女只能说两个字……不送。” (本章完) 第738章 对你的要求 苏隆兴敢对死皮赖脸对待陈庆之,他却不敢用同样的办法对待苏小容,因为他知道,陈庆之看在苏小容的面子上,总不能生硬地拒绝自己。 可是苏小容却能,别说是自己,怕是这几个叔叔伯伯在她眼里跟仇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脸上露出一丝讪笑,苏隆兴连忙点头道:“吃酒吃酒,既然七姐不收礼,那就算了。” 说完,苏隆兴便领着几个兄弟进到了醉仙楼中,倒是那苏晓枫路过陈庆之身边的时候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轻声道:“上次多谢陈兄相助。” 陈庆之反应过来,苏晓枫说的应该是他进崇文书院的那件事,自己淡淡地笑了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进书院容易,十一郎要加倍珍惜才是。” “晓枫受教了。” 以陈庆之现在的地位,苏晓枫自然只有乖乖听话一途,等到陈庆之进到楼内之后,今天的宴席终于开始了。 等到后厨开始上菜的时候,原本高谈阔论的这些人全都是一愣,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菜肴有些发愣,平时吃惯了蒸煮出来的菜,可是这些菜又是怎么回事?从色、香、味上看,比煮过的菜要强了百倍。 似乎是喊口号一般,众人纷纷拿起筷子,伸到盘子里夹起一块,放在眼里时,味道却跟蒸煮出来的青菜有很大的区别,自己似乎能从这青菜中尝到原本有的味道。 一桌子的炒菜不大会的功夫就见了底,这时有人看到樊三娘时,连忙招呼道:“老板娘,你这菜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做出来的?” “呵呵,你问这菜吗,就叫群英会,至于怎么做出来的,这个可是我们醉仙楼的秘密,员外若是想吃到,以后多来几次就可以了。” “多来没问题,就是这菜吃得有些不过瘾,再来些就好了。” “没问题,今天陈小官人说了,所有的菜他全都他买单,小二,上菜。” 刚刚一轮,似乎只是刚刚点燃了众人的热情,接下来的时间里,楼内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的热烈,陈庆之跟苏小容行走在众人之间,也算变相地挑明自己跟苏小容之间的关系。 等到他们来到苏隆兴这一桌的时候,苏隆兴却是笑眯眯地端起一杯酒:“当年我爹曾经说过,只要庆之能够过了州试,便是我苏家的女婿,现在离今年的州试不过只差一步,今天应该能喝上你俩的喜酒了吧?” 这要是别人的祝福,苏小容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苏隆兴的话……自己脸上淡淡一笑:“喝还是喝不上,跟大伯好像也没多大的关系吧,毕竟我可是苏家赶出来的人,你可是亲口说过不让我回苏家的。” “这……”苏隆兴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住,讪讪笑道:“以前大伯受那张知鱼的蛊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现在大伯明白过来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大伯这次来,就是想求小容回到苏家的。” “让我回苏家?”苏小容顿时一愣,脸上带上一丝疑惑,像是在揣摩苏隆兴的想法似的。 “对,让你回苏家。”不光是苏隆兴这样说,二伯苏隆盛在一旁也接道:“以前都是大哥的错,七姐你宰相肚子里能乘船,别跟他一般见识,回来之后,织坊还是归你管,我们再也不插手了。” 苏小容一下就明白过来,敢情是他们在织坊上赚不到钱了,这才又想到自己,记得当初自己怎么求他们,他们都不放手,现在好了,他们想放手了,自己却不想要了。 缓缓摇了摇头,苏小容淡淡道:“二伯这话说得对,只是侄女这边事情实在是太多,怕是无暇顾及到你那边,所以苏家织坊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想想办法,侄女就不参合了。” “这……” 自从张知鱼被带走之后,两家的联盟基本就是散伙的状态,苏家现在想卖布,完全靠的是压低价格才行,折腾了这么久,全都是白玩,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 现在想想,当年苏小容掌握苏家的时候,每年分的钱虽然不多,但却不是苏家赚不到钱,而是赚到的钱全都交到了公中,跟现在完全就是两回事。 所以,为了苏家着想,苏隆兴就想把织坊再交出去,哪怕自己每个月就拿几百贯的钱,自己也就知足了。 当然,说服苏小容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苏隆兴觉得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说服不了她,干脆把几个兄弟全都叫了过来,只是看上去苏小容依旧没有妥协的样子。 “小容,当初大伯的确是做错了事,可是你也得给大伯一次悔过的机会才行,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苏家织坊倒闭不成?” 对苏家织坊,苏小容自然是有感情的,自己在乎的却是害怕苏隆兴说话不算数,上一次的事情对自己就是一个教训,自己可不想让这种事情再重演一遍。 就在这时,一旁的陈庆之突然开口劝道:“小容,既然大伯都开口了,你怎么着也得给他点面子,不好看着苏家织坊就这么完了吧。” 扫了陈庆之一眼,苏小容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的鼓励,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庆之也开口了,那我就提出几个条件,要是大伯能答应,这苏家织坊我就接过来,可要是大伯不答应,那就真的对不起了。”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现在苏家织坊对自己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放在苏小容手里能赚钱,可是自己却把织坊快要经营不下去了,只要能让自己过上以前的日子就好,谁爱管谁就管去。 苏小容淡淡道:“第一,以后苏家织坊只有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怎么样经营怎么样管理,别人不得插嘴。” “没问题。”这个条件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苏隆兴连忙点了点头。 “第二,织坊现在织机太少,存货太多,想要重新赚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今年每家的月例要减少一半。” 这…… 虽然心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理由,苏隆兴又点了点头。 “第三,苏家人不能全指着我一个人替你们赚钱,从今天开始,每家都要出人下到织坊里,至于干什么,由我来分配。” “这……”一听让自己干活,苏隆兴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自己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全数答应了下来。 就在陈庆之看着苏小容收拾这些叔叔伯伯的时候,醉仙楼的门口却是突然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一个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陈庆之时,连忙快步跑了过来,远远地便喊道:“小官人,出事了。” (本章完) 第739章 牡丹花下死 “钱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醉仙楼外的马车中,陈庆之看到一直跟在钱不换身边的钱立群时,心里就咯噔的一下,要知道钱不换现在可是掌握着陈家的命脉,今年能不能赚到大钱,靠的就是这些棉田,千万不能出事的。 可以看得出来,钱立群也是一口气跑了很久,身上的衣服上全是厚厚的灰尘,看到陈庆之时,干瘪的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小官人,快去易州救我家老爷,他,他被土匪给绑架了。” “啊?”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悬呢? 陈庆之连忙让报信过来的端木青云喂他喝了几口水,又找来点吃的咽了下去,钱立群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连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种田这种事,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人手都安排完了,钱不换每天就是坐着马车围着棉田绕一绕,只要不出现大的差错,自己这钱就算是赚到手了。 可是白天可以这么绕,晚上却没什么消遣,易州地处偏僻,晚上也没什么太好消遣的地方,钱不换就把目光盯到了易州唯一的青楼上,准备把这座飞燕阁打造成易州的新樊楼。 去了几次之后,钱不换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毕竟自己也许还要在易州待上很久,做点长远打算也是正常的,只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飞燕阁的主人陈元达却说什么也不肯卖,钱不换几次出价,他却连听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钱不换又一次去飞燕阁,准备再报价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在去飞燕阁的路上,突然窜出了一支人马,居然把钱不换给劫了。 钱不换本来就没什么防备,虽然带去了几十个人手,但大多都被安排在棉田的周围,等到听到消息的时候,钱不换人早就没了影子。 这一下这些人全都慌掉了,眼下老爷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送了张纸条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想要你家钱老爷的命,限你十天,拿一百万贯出来。 “一百万贯?”陈庆之顿时吃了一惊,自己现在到哪里找一百万贯去?肯定是这钱不换在易州行事太高调,被有心人给看在眼里,然后伙同土匪给掠了去。 钱,自己肯定是拿不出来。 人,自己也必须要救出来才行。 不过易州自己人生地不熟,想要救人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皱着眉头想了想,陈庆之看了一眼端木青云,低声道:“青云,若是硬碰硬,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端木青云想这一天已经想疯了,自己跟陈庆之出来就是为了冒险的,可是一直被困在陈家里得不到机会,现在总算有一个让自己显露本身的机会,端木青云拍了拍胸口,坚定道:“官人放心,一定必胜。” “好,那咱们就去易州,会一会这些土匪。” 得知陈庆之马上要走的消息时,苏小容却是一惊,担心道:“庆之从来都没过去易州,这一次是不是太过冒险了,要不,就让青云带人去如何?” 陈庆之笑了笑,伸手在苏小容的脸蛋上刮了一下,低声道:“就算没有这件事,易州我也是得去的,毕竟咱们可是把身家全都投到了那里,要是钱不换真的把钱卷跑了怎么办?所以这一次去,生我要见人,死我也要见尸,一定要搞个明白才行。” 苏小容也觉得陈庆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到是袁彩蝶听到时,一直纠缠着陈庆之想要跟着一起去,最后还是被陈庆之给劝了回来。 匆匆跟范仲淹告别,第二天一早的时候,陈庆之带着一百多人的马队,从杭州出发,向着易州奔去。 易州离杭州不过几百里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一天就能赶到,陈庆之担心钱不换的安危,选择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易州,不过又怕土匪有耳目留在城门,自己只带了武小六跟姬鹏两个人,省下的全都留在了城外的山坳里。 陈庆之难得的打扮成了一位富贵公子的模样,姬鹏跟武小六两个人也都是一身豪奴的装扮,还真别说,就这一身打扮进城的时候,连看门的也没敢过多盘问,反倒是赔着笑把人给放了进去,应该是觉得自己得罪不起。 易州虽然也是府,但跟杭州比无疑差了十万八千里,进城之后,武小六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说这里的缺点,搞得陈庆之也不想在客栈住下去,三个人一商量,干脆直接打听到飞燕阁的位置,直接奔了去。 还真别说,易州虽然不大,但是这飞燕阁却盖得豪华无比,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光是门口的龟奴就有四、五个,看到陈庆之等着骑着高头大马停在附近,立刻有眼尖的龟奴迎了上来,笑眯眯地拱手道:“这位小官人有礼了,看着你有些面生,应该不是咱们易州的本地人,不过你今天却来对了地方,咱们这飞燕阁可是这易州唯一的一家青楼,只要你进去过,就包你不想再出来。” “你说这易州就这一座青楼?我怎么不信呢?” 青楼跟赌坊一样,乃是每个城市的销金窟,若是说一个县中只有一个,倒也觉得很正常,可是一个府只有一座青楼……这可有些夸张了吧。 那龟奴听到陈庆之的疑惑声,自己得意地笑了笑,大拇指一挑:“小官人要是不信,可以围这易州城转一转,你要是能找到第二家,小的我把这舌头割下来给你下酒。” “我要你的舌头干什么,既然你说只有一座,那我就信了,前面带路,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这飞燕阁有什么不同。” “得了,小官人里面请。” 跟着龟奴,陈庆之总算进到了飞燕阁中,进到里面之后,陈庆之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怪不得钱不换一心想买下这飞燕阁,原来这里面的摆设跟东京的樊楼真差不多,只是被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中间隔着一道帘子,隐隐地听到帘子后面有声音传出,却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那里,是做什么的?”陈庆之好奇的一指。 龟奴笑了笑,低声道:“实不相瞒,咱们这飞燕阁是分成两部分的,这外面是给那些普通人花销的地方,小官人若是真的想见美人,那还得去里面,不过这钱嘛……要比外面高出一些。” “哦?”陈庆之明白过来,搞了半天,这里居然还有VIP消费。 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陈庆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到了龟奴的手中,淡淡道:“领小爷去见识一下,不过话可放在前面,要是没有漂亮的美人,我可跟你没完。” “哟。”银子在手,龟奴脸上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连忙伸手道:“小官人放心,还是那句话,里面要是没有美人,你割了我的舌头去。” (本章完) 第740章 公子等什么 挑开帘,看到的却是另外一道风景。 宽阔的空间被一道道古色古香的屏风分割开,形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从陈庆之站的方向看去,只能听到屏风后面传来的娇声细语,虽不见人,却更加勾起男人内心的欲望。 还没等陈庆之看清里面的陈设,一位身着彩衣的女子便迎了上来,身后的龟奴连忙道:“小官人,这里不是我能进来的地方,小的先告退。” 说完,龟奴便退了出去。 陈庆之看着一阵愣神,好家伙,这银子算是白给了,你要是早说你不能进到这里面来,自己干嘛给你那么多银子。 不过不等陈庆之埋怨,彩衣女人已经凑到自己面前,狐媚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轻飘飘地绕了几圈,朱唇轻启,淡淡道:“公子看着有些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飞燕阁吧?” “怎么,难道你们这飞燕阁还分生客与熟客不成?”陈庆之的表现像极了青楼的老手。 “呵呵,那怎么可能。”彩衣女人娇笑道:“奴家只是问问而已,万一公子不知道这飞燕阁的规矩,身上没带够钱的话,怕是很难从这个门走出去的。” “哦?”这是哪门子规矩,自己去了那么多青楼,这还是第一个一进门就张口要钱的,不由好奇地问道:“那,我得需要带多少钱才可以?” “这个嘛……”彩衣女人打量了一下陈庆之,还有跟在他身后的武小六与姬鹏,一挑眉毛道:“光是这两位公子,怕是没几百贯下不来,不过要是公子有兴趣的话,不光是不要钱,说不定连这二位公子的钱也能省下来呢。” 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陈庆之一愣神的功夫,那彩衣女子的手就已经轻轻抚上了陈庆之的手腕,牵着他向里面走去。 沿着屏风之间的小道,陈庆之七拐八拐地被带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空间,彩衣女子先是娇笑一声,接着轻声软语道:“姐姐,你看这位小官人可合你的心意?” 等到陈庆之转过身,终于把眼前的一切收在眼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已经大得不能再大的床了,别的床最多能睡个三、四个人也就是顶天,可是这一张,陈庆之估计睡个七、八个人都不会嫌挤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个浪荡的公子搞出这样的东西来。 目光再转,一袭大红的衣裳便猛地映入自己的眼帘,被那大红衣裳包裹着的却是一个女人,一个算得上是极品的女人。 不管是让谁排名,这个女人恐怕都能排到心中前三的位置,只是在陈庆之看来,这个女人的妆实在是画得太浓了些,一张惨白到极点的脸,抹得鲜血的嘴唇,而且那涂成黑色的眼圈看起有几分后世烟熏妆的味道,只是出现在这个时代,却显得有些太突兀了些。 就在这烟熏女的面前,战战兢兢挤着七、八个男人,一个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是害怕极了。 听到彩衣女子的声音,那烟熏女的眼神立刻扫了过来,连看也没看那彩衣女子,反倒是落到了陈庆之的脸蛋上,微微打量了他一番,小手指勾了勾:“你,过来。” 陈庆之没动,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再说自己今天来是想打探消息的,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交集。 想到这,陈庆之连看也没看那女子一眼,转身就往回走去。 他这一走,却把那彩衣女给吓了一跳,连忙就追了过去,低声道:“公子且慢,只要你帮了奴家这一回,奴家定有丰厚的回报。” 陈庆之的脚终于停了下来,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像是缺钱的人吗?”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要不……五百贯,留公子一宿,应该可以了吧?”说话间,那彩衣女的手上却多了一沓厚厚的银票,陈庆之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飞燕阁不光是青楼,居然还是一个鸭店。 懒得跟那烟熏女有什么交集,陈庆之一举,身后的武小六便把一沓厚厚的银票递了过来,陈庆之当着彩衣女的面摇了摇,不屑道:“看到没有?爷来你们这飞燕阁是来打乐子的,不是伺候别人的,马上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给我找来,爷从来不差钱。” “哟,这位公子真是好有气魄,奴家真的好喜欢,奴家便是这飞燕阁的花魁月小小,公子随奴家来吧。” 这声音居然是从彩衣女的身后传出,让陈庆之倍感意外的是,突然出现的这个月小小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里面看到的那位月小小,一愣神的功夫,便被那月小小给勾住了手腕,向原路拉了过去。 “慢着。”陈庆之终于反应了过来,手上一用力,立刻把月小小给拉住,还不等自己开口,那月小小突然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接着蛾眉轻皱地看着陈庆之,娇声细气道:“这位公子,你把奴家的手给拉疼了。” 陈庆之一下就头疼了起来,对付男人自己总有得是办法,可是对付女人,尤其是这种会撒娇的女人,自己真的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自己不是不想松手,可是现在是月小小一直抓住自己不肯松开,自己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把手松开,我跟你去总可以了吧。” “早这么听话不就得了。”月小小脸上的痛苦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付狡黠之色,调皮地冲着陈庆之抛了个媚眼,硬拉着陈庆之走了回去。 还是刚刚那个地方,月小小一现身,便冲着角落里那些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厌恶道:“你们都滚开吧,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连我一个小女人都打不过。” 打? 陈庆之明显从那些男人脸上看到一丝轻松,接着便忙不迭地跑了开,不大会的功夫,这里就剩下自己这边三个人还有月小小。 跃过陈庆之,月小小看了一眼姬鹏跟武小六,面色不善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难道想三对一不成?” 三对一? 姬鹏跟武小六难免会想到别处去,觉得这妞的确也算是个美女,今天就成全陈庆之这一回吧,连忙摇了摇头,两个人同时向后退去,笑眯眯地一指陈庆之:“小小姑娘请便。” “这就对了。”等到只剩下月小小跟陈庆之两个人的时候,月小小主动把出口用屏风给堵上,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看着陈庆之,突然道:“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公子还等什么?” (本章完) 第741章 危险的女人 “慢着,小小姑娘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做就完了。” 月小小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到陈庆之已经被自己逼到了角落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粉红色的舌头在嘴唇上轻轻舔了一圈,充满诱惑道:“小官人,你跑呀,你到是跑呀,你越跑,奴家就越兴奋。” 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这种变态?跑到青楼来跟男人打架。 要不是自己不想伤到她,早就把她给按倒在地上了,没想到自己的忍让却被月小小当成了懦弱,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扑了过来,一不留神看到她手中那尖尖的指甲,怕是被抓一下肯定会不太好受。 “月姑娘,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收敛,我可就还手了。” “呵呵,小官人客气什么,奴家可没叫你留手,不过你比那些没用的男人可强得太多了,来吧,让奴家见识你的勇猛。” 真是个精神病。 陈庆之懒得跟这种女人纠缠,大声喊了两声,也不见姬鹏他们冲进来救自己,万般无奈之下,陈庆之觉得自己只能先把这个烟熏女打倒再说。 想到这,自己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双脚不丁不八站稳,看准月小小抓向自己的手臂,自己的右臂便缠了上去。 ‘咦?’ 大概是没想到陈庆之还真有两下子,月小小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转瞬的功夫自己手臂就变了方向,口中不停地说道:“没想到小官人还真有两下子,既然这样,那奴家就不留手了。” 声音刚落,陈庆之就感觉到月小小的动作似乎猛地加快了许多,要说刚刚她还只是和风细雨的话,现在就已经变成了狂风暴雨。 而陈庆之,就犹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被她追个不停。 陈庆之心里暗暗叫苦,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对付她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可是没想到这妞居然这么的厉害,别说是自己放倒她,有好几次自己都差点被她给放倒,也不知是自己的反应快,还是她留了手,每到最后的关键时候她总是缩了回去。 好运似乎也不能一直伴随着自己,月小小纤细的手臂突然出现在陈庆之的胸口,还来不及后退,那小手便印到了自己的胸口,陈庆之的身边应声而起,一下便跌落到那张大床上面。 “呵呵,时辰还早,公子这么就急着休息不成?”月小小的声音依旧充满着诱惑,狐媚的眼神挑逗着陈庆之,身体慢慢向床边走来。 陈庆之已经意料到,没有姬鹏的帮助,自己肯定是打不过这个烟熏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自己也懒得再挣扎,反倒是冲着她挑了挑眉:“月姑娘不就是等这一刻吗?我已经躺在这里了,现在该你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床边,听到陈庆之的话时,月小小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刚刚还带着狐媚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凌厉起来,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杀气,声音也变得尖厉起来:“臭男人,刚刚你不是装得很虚伪吗?现在终于露出你的本性来了,你不是很想得到我吗?不过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说完,月小小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反射着四周的烛光,一下就让陈庆之担心起来,身体连忙往后挪动着,一边拼命地解释道:“月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刚刚也看到了,我明明都已经想走了,是你把我拉回来的。” “我一拉你你就回来,还不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月小小似乎认定陈庆之不是好人,右手举着匕首,猛的一下便刺了下来。 这一击陈庆之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翻身便躲了过去,一看月小小真的动了真格,自己也来不及解释太多,连忙瞄了一眼入口的方向,刚要动身,月小小又一次扑了过来。 ‘咚!’ 匕首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耳边插到了床板中,陈庆之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刚刚要不是反应得快,自己现在就得被钉在这里,刚好月小小的手就在自己的身边,陈庆之来不及细想,双手猛地抓住月小小抓着匕首的手,接着身体便用力地压了过去。 若是单打独斗,两个陈庆之都未必是月小小的对手,可是若是拼力量的话,月小小一下就吃了大亏,自己的刀刚刚插进床板时,月小小还想着把刀抽出来,谁料陈庆之一下就把自己的手腕给抓住,还不等自己挣扎开,他的身体居然猛地翻了过来,一下就把自己给押到了身子底下。 “你,你给我放开。”冷不丁被一个男人给压到了身下,月小小的脸上一下就变得通红,身体拼命地挣扎着,试图从陈庆之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好不容易占了点先机,陈庆之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开,双手用力地扣住月小小的胳膊,自己用身体牢牢地把月小小压在床上,直到发现月小小好像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跟她之间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甚至自己跟白依依以及苏小容之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距离。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把我给放开。”被压在下面的月小小已经感觉到一股男人的气味扑面而来,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她也难免感到一丝惊慌,双手被陈庆之按住没办法动弹,两条腿也被陈庆之给紧紧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我放开可以,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不能再对我动手。”陈庆之并不想趁人之危,但并不意味着自己要对她做些什么。 “我保证,你放开我,我不杀你。”月小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真的?”她答应得越快,陈庆之就越是不相信她的话,总感觉在她那张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危险。 “我都答应了,你还想怎么样?”月小小又挣扎了一下。 “好,我放了你,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今天这件事就算是一场误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742章 差点变太监 陈庆之慢慢地抬起身体,压住月小小的胳膊也开始收了回来,眼看着两个人的恩怨都会随着自己的退让而变得风清云淡时,月小小的眼神变化一变,接着膝盖猛地抬了起来,向陈庆之的胯下狠狠地踢了过去,嘴里骂道:“去死吧。” 从一开始提出这个要求时,陈庆之就已经料到月小小未必会这么老实,所以别看自己一直往后退,但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的集中,当月小小的眼神一变,自己就知道情况不妙,哪里还顾得往后退,利用自己体重的优势,再次压了上来。 “啊!”月小小的膝盖刚抬起,就被陈庆之给压了回去,别看陈庆之身体消瘦,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也算是卓有成效,用力地压下去时,差一点就把月小小的气给压断,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月小小没好脸地骂道:“你是猪呀,怎么这么沉。” 要不是刚刚自己足够的警惕,刚刚月小小那一下就能让自己变成太监,陈庆之狠狠地瞪着月小小,抓着她手腕的手也开始不断的用力,咬牙道:“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陈庆之就把头低了下去。 看着陈庆之的脑袋在自己胸前一阵的鼓捣,月小小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连忙喊道:“不要,不要,求求你现在走掉,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现在晚了。”陈庆之的眼神中释放着一股凌厉之色,突然张开嘴狠狠地向下咬去。 ‘嘶拉’一声,月小小的衣裳随着陈庆之的头抬起而被撕开了一块,隐约中一丝光滑的皮肤似乎透了出来,更加加重了月小小恐惧的心里,自己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要被这个臭男人给玷污的那一刻,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很快便冲花了自己的脸。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陈庆之本来就是想吓一吓这个女人,可是一看到她哭的时候,自己的心一下就软了,连忙把嘴里叼着月小小的一角衣衫给吐掉,接着恶狠狠地哼道:“现在知道晚了?已经太迟了,看你刚刚的样子,怕是很多男人都被你欺负了吧,现在我就代表他们,让你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嘶拉’又是一声,这下月小小的衣衫已经盖不住她肩头的皮肤,洁白光泽的皮肤似乎更加激起陈庆之的野性,月小小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在无力挣扎的情况下,只能是痛苦地把眼睛闭上,等着那屈辱的一刻来临。 就在这时,自己的身上突然一松,身体一下就获得得自由,月小小来不及考虑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在床上翻了好几圈,直到认为自己从那男人的身下逃出来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等到她抬起头时,陈庆之却已经出现在门口,面色冷淡地冲她哼了一声,冷冷地教训道:“刚刚不过是给你一次教训而已,要是你再不收敛自己的性格,早晚都要吃亏的,还是那句话,今天这事到此为至,但愿此生再不相见。” 说完,陈庆之推开屏风,径直离去。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刚刚被压到身下时,月小小脑子里面全都是自己被凌辱之后怎么报复他的想法,可是当陈庆之连看都不看自己就走掉的时候,月小小心里的怒火却是更加的旺盛,自己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摆在他面前,他居然连看都不看,刚刚撕衣服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演给自己看,好让他自己脱身,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不成? 愣了一下之后,月小小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低声骂道:“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陈庆之才不管月小小在后面如何的威胁自己,自己到了外面才知道,敢情姬鹏跟武小六全都被那彩衣女给带到别的地方喝酒去了,自己没好气地招呼两个人起来,随意地抛给彩衣女一张银票,拉着两人便出了飞燕阁。 到了外面时,姬鹏贼兮兮地问道:“怎么样?那姑娘够辣吧?你放心,咱们都是男人,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我姐的。” “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你姐,我怕她一巴掌就把你给拍死,你知不知道刚刚老子差点变成太监。” “啊?”看着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有假,姬鹏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追问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庆之也不好把刚刚欺负月小小的事讲得太详细,只是说那女的根本就是个疯子,然后便向前走去。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姬鹏跟武小六全都是一头的雾水,只能是跟在陈庆之的身后,把刚刚的问题重新咽到了肚子里。 从这里到钱不换在易州买的宅子距离并不远,三个人打听到位置之后,便骑着马走了过去,门口的门子也是钱不换从杭州带过去的,看到陈庆之等人时,连忙把人迎了进去。 先一步回来的钱立群连忙迎了出来,焦急道:“小官人你可算来了,那绑匪又让人送消息来了,说是明天再不给钱的话,马上就要撕票了。” 真是头疼,那是一百万贯,自己到哪里搞那么多钱去。 陈庆之冷静了一下,轻声劝道:“你先别急,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家老爷有什么事,等明天他们再上门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去应付他们。”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钱立群匆匆地来找陈庆之,指着外面道:“小官人,土匪来人了。” “让他进来。” 陈庆之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不大会的功夫,只见一面色凶恶的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进到客厅里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却是一愣,看了看左右也没有其它人,忍不住疑惑问道:“你这少年在这里做什么,你爹呢?” 我…… 陈庆之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跟这种憨人没办法讲什么道理,自己白摆半天的姿势了,干脆把手中的书给合上,淡淡地问道:“人是你们绑的?” “是又怎么样?别跟老子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马上把一百万贯拿出来,要不然老子可就撕票了。” “呵呵,一百万贯?我问你,你可知一百万贯有多重?全都摆出来的话,你又能拿得动多少?” “这……”那大汉眼睛转了转,估计自己也没算出来这具体的数字,干脆一摆手,蛮横道:“我管你有多重,给老子拿出来就是了。” (本章完) 第743章 要不,分期吧 “呵呵,兄台若是不急的话,先坐下来慢慢谈。” 陈庆之陡然间变了一付笑脸,倒是让那人顿时一愣,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陈庆之,沉声道:“你想耍什么花样?” “人在你们手里,我能耍什么花样。”陈庆之苦笑地摊开手,接着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们家的钱全都被用在买地上面了,现在家里的现钱就几百贯,离你们定的目标差得实在是太多了,要不这样,咱们先商量一下,你先把人放了,我给你打一个一百万贯的欠条,等到年底把粮食卖了,这钱我一准能还上。” “呸,你这骗子,还想骗俺铁牛。”大汉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 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陈庆之有些疑惑,自己好像并不没有说错什么吧,眨了眨眼睛不解道:“这位铁牛哥哥,小弟怎么就骗你了?” “呵呵。”那铁牛得意地哼道:“俺从小就种地,一亩地一年有多少收成俺比谁都清楚,你想卖一百万贯的粮食,你就得有几十万亩地,俺问你,你有吗?” 这是搞什么?难道他们连钱不换的身家如何都不清楚就把人给绑了?那这一百万贯又是怎么要出来的? 陈庆之有些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笑道:“铁牛兄弟这就不知了,虽然我手里没那么多地,但把粮食卖了,再把地卖了,说不定就能凑上这一百万贯了,你说怎么样?” “这……”铁牛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我说了不算,我得回去跟我家二哥商量一下才行,明天我再来。” 这厮来得痛快,走得也痛快,直接转头就走掉了,他这刚刚消失在客厅,姬鹏就凑了过来,低声问道:“用不用我跟着他?” 摇了摇头,陈庆之沉声道:“这次算了,这小子人是傻点,可是功夫却不错,他们应该也有所准备,只要你一出去,基本上就得被人家发现,连累到钱员外就不好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陈庆之接着淡淡地吩咐道:“告诉城外的兄弟们,明天有事做了。” 大概是昨天没有人跟在身后的缘故,今天铁牛再来这里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更加嚣张一些,也不用陈庆之让,直接吩咐道:“我二哥说了,你这个分期不好使,要么就拿钱,要么就撕票,你自己选择吧。” “可是我手里真的没有钱呀。”陈庆之苦笑地摊开手。 “那我不管,不过我二哥可说了,你没钱不是有地吗?拿着地契去当铺,当多当少都可以,反正今天我们必须得看到钱才可以。” 陈庆之又是一阵苦笑,手一摊无奈道:“铁牛兄弟,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地契全都是我家老爷藏着,再说了,他不回来,谁敢把他的地给当了?” 一琢磨,这也对。 可是这人是万万不能放的,那大汉抓了抓脑袋,干脆道:“这样吧,你起来跟我走,我领你见见我二哥,到时候有什么话你跟他说。” 虽然有些意外,但这最起码是能找到钱不换的唯一方法,再说他们还惦记自己给他们凑钱,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陈庆之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能不能带我的兄弟一起去?” “不行。”铁牛牛眼一瞪,果断道:“只能你自己,不许带别人。” “好好好,就我自己总可以了吧。”陈庆之一脸无奈的表情,却是偷偷冲着姬鹏使了个眼色。 当把自己的马给牵出来的时候,那铁牛的眼睛顿时一亮,前后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得出,你家里还真是有钱人,看这马没有几十贯恐怕就不下来。” “几十贯?那是一般的战马,我这可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要几千贯呢。” “这么贵?”铁牛也被吓了一跳,眼珠子乱晃,像是在打着这匹宝马的主意。 陈庆之倒是很大方道:“钱虽然没有,但是这宝马家里还是有几匹的,要不这匹就送给壮士,也算是咱们的见面礼了。” “那敢情好,那铁牛就多谢了。”铁牛笑眯眯地接过陈庆之手中的缰绳,一翻身便跃到了马背上,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自己似乎又威风了许多,再看自己骑来的那匹弩马,早已经是一付嫌弃的样子,冲着陈庆之招呼道:“你这小子,还不快点上马。” “马上来。”陈庆之嘴角露出一丝诡笑,看了一眼那匹弩马,又看了一眼姬鹏,相信他应该明白自己换马的意思。 换了快马之后,铁牛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许多,出了钱府,一会的功夫便出了易州城,奔跑在官道上的时候,战马的速度更快,赶了一段路之后,铁牛这才一勒马,下巴点着一旁的小道:“这里道不怎么好走,你注意着点。” 这应该就是上山的道路了吧。 陈庆之暗暗记下附近的地形,骑着马下了官道,沿着小路继续往前。 越往前走,两边的树林就是越密,渐渐的四周的阳光也暗了下来,一股凉气袭来,陈庆之心里也开始有些慌张,也不知道姬鹏能不能靠着那匹弩马跟上来,都说老马识途,万一那匹笨蛋不认识路,可就把自己给坑了。 就在陈庆之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树上突然冒出两个脑袋,手中拿着弓箭直指陈庆之,大声喝道:“什么人?” “是我。”后面的铁牛大声应了一声,接着喊道:“这是二爷的客人,你们千万别伤到。” “原来是铁牛兄弟呀。”树上的两个人看到是铁牛,这才把手中的弓给放了下来,从树上跳了下来,到了近前打量了陈庆之一番,接着笑道:“铁牛你可真行,又抓来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自己讨不到婆娘打算养个男人呀?” “哈哈哈!”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却让铁牛脸上生出一丝怒气,大手往前一伸,一下就把其中一个人的衣领给拉住,骂道:“你小子再敢乱放屁,当心老子把你脑袋揪下来。” 大概是知道铁牛的厉害,两个人连忙收敛了笑容,讪笑地往后一指:“铁牛兄弟快点赶路,二当家还在山上等你回话呢。” (本章完) 第744章 财迷的二爷 再往山上走了不远,一处颇为简陋的营寨便映入自己的眼帘。 跟想像中气派的聚义厅不同,营地中最大的那间屋子跟自家用来吃饭的偏厅差不多大,整体的结构都差不多,多是木头跟石头组成。 “记住,听我的话,别出声。”眼看着到了营寨,铁牛脸上反倒是露出一丝谨慎,跟陈庆之一前一后地进了寨门,却沿着寨墙向里面走去,总感觉有种作贼心虚的样子。 “铁牛兄弟,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看着离那间最大的聚义厅越来越远,陈庆之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点声,一会再跟你解释。”铁牛回头狠狠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陈庆之的心里却是越来越好奇,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这铁牛到底是害怕谁呢? 直到绕过了聚义厅之后,铁牛这才隐隐地松了口气,带着陈庆之来到一间屋子门口,低声吩咐道:“你就站在这,我进里面通禀一番。” “好,你去吧。”陈庆之点了点头。 大概是熟悉的缘故,铁牛连门也没敲就往里闯,只是这门刚刚推开一半,陈庆之就听到屋子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一个男人粗鲁的呵斥声:“谁?给俺滚出去。” 门一下就被铁牛给关好,站在门外的铁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回头看了一眼陈庆之,讪笑道:“再等等,很快就好。” 果然是很快,大概是被铁牛坏了兴致,里面的两个人也是草草收兵,不大会的功夫,屋子从里面被拉了开,一个光头的大汉一边系着裤带,一边骂骂咧咧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铁牛,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嘴里骂道:“你这傻牛,告诉你多少次,记得要敲门,就是记不住,老子让你取的钱呢?” 铁牛捂着脸,神情沮丧地一指陈庆之:“钱没取来,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人?”光头大汉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陈庆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又是一耳光扇到了铁牛的脸上:“老子让你去取钱,不是让你去绑票,这么一个穷酸的书生,能值几个钱?” “二爷,他不是我绑来的,这小子是那姓钱的家里人。”平白又挨了一个耳光,铁牛自然委屈得很,连忙把陈庆之的身份解释得清楚。 一听陈庆之是那钱家人,光头大汉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到陈庆之的面前,直白地问道:“钱呢?” “没有。”陈庆之双手一摊,露出无奈的笑容。 一听没钱,那光头男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之极,骂道:“没钱,没钱你上山来干嘛,找死不成?” 说完,作势便打。 陈庆之连忙摆手道:“二爷慢着,钱虽然没有,可是我家老爷有地呀。” “地有个屁用,难道二爷能下山当员外不成?” “虽然二爷不能下山,可是只有把地卖了,才能还上二爷的钱呀。”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光头男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低声问道:“那,能卖多少钱?” “家里应该有几十万亩地,若是全都卖了的话,怎么着也值几十万贯,要是二爷能等得起,要是秋收之后再卖,说不定还能多个几十万贯。” 要是这么一算,还真有可能凑出一百多万贯呀。 光头男开价一百万贯,本来就是信口开河而已,没想到这个姓钱的家伙还真有这么多钱,到底是等几个月还是现在就要钱,光头男一时也犹豫了起来。 陈庆之看着光头男脸上的表情,连忙道:“二爷,有件事你得知道,这地毕竟是我家老爷的,地契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要是卖地的话,也得他本人去衙门里过户,所以……想要卖地,就得先放人才行。” “放人?这怎么能行。”一听要先放人,光头男立刻摇了摇头,这可是个金娃娃,自己还指望着他给自己赚大钱呢,怎么能轻易就放人。 “可是不放人的话,我们也卖不了地呀。”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这……”光头男一下犹豫了起来,万一这人放了,他不卖地怎么办?难道自己还能带着人冲进易州把他抢回来不成? “要不这样……”陈庆之低声道:“二爷让我见我家老爷一面,我把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一下,让他把藏地契的位置告诉我,然后再写个委托的文书,这样的话,我就能去官府把这地给卖掉,不过……” “不过什么?” 刚刚听着还觉得此计可行,可是一看陈庆之脸上的犹豫,光头男立刻又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狡诈,轻声道:“不过,卖出的钱,我也得分一成。” “我去,你小子还想黑吃黑?”光头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眼睛一瞪,接着重重一拍陈庆之的肩膀,哈哈笑道:“虽然无耻了点,不过我喜欢,就这么说定了,你只要把地给卖掉,老子就分你一成。” 陈庆之开口要了这一成之后,光头男自然而然就把他归咎到自己的行列中,带着他跟铁牛两个人向着后面走去,没多大的功夫,前面便出现一个石房,门口还站着两个喽啰,一看到光头男,连忙点头道:“二当家,你来了。” “嗯,把门打开。”光头男手一挥,接着冲着陈庆之吩咐道:“这回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之后好好劝一劝你家员外,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老实实把地卖了,我葛武龙一向是说到做到,只要钱一到手,立马放人。” “二当家的话我全都记住了,一会肯定会好好劝劝我家老爷的。” “那就行了,你进去吧。” 就算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进到里面的时候,陈庆之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姑且说这个被吊着的人就是钱不换吧,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整个人就这么无力地被吊在半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钱老爷,钱老爷?”陈庆之上前轻轻拍了拍钱不换的脸颊,那吊着的人终于动了动,眼睛露出一条缝,当他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陈庆之的时候,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许多。 陈庆之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连忙说道:“钱老爷,你先别着急,二当家的说了,只要咱们把地卖了换成钱,就能救你出去了,你就听我一句,把家里藏地契的位置告诉我,再写份委托的文书,你就可以走了。” 钱不换似乎听明白了陈庆之的意思,口中含糊不清了说了几句话,接着又把头垂了下去。 (本章完) 第745章 女版程咬金 “二当家,这可不行呀。” 陈庆之皱着眉从屋子里一出来,便抱怨道:“人都打成这样了,又怎么能写委托的文书?万一人在死在这里,咱们可是什么都拿不到了呀。” 葛武龙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问道:“兄弟,那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把人给放下来,找个郎中把病给治好,等我把地契跟委托书拿到之后……” 说到这,陈庆之突然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手掌化成刀状,狠狠地向下一劈。 我去,居然是同道中人呀。 葛武龙脸上的讶色更浓,又仔细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没想到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的心狠手辣,居然连这种弑主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不错,果然合自己的口味。 想到这,葛武龙点了点头,一拍陈庆之的肩膀道:“那就这么办,不过兄弟得先等上一阵,寨子里没有现成的郎中,等去易州城里请。” “这没问题,两、三天我都能等得起,反正钱家人也不知道现在山上什么情况,到时候我拿着委托书回去,他们也只能相信我的话。” “果然够爽快,铁牛。”葛武龙回身一招呼,铁牛连忙凑了过来:“二当家,你有什么事吩咐?” “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葛武龙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陈庆之的名字呢。 “在下陈庆之。” “果然好名字。”葛武龙随口中夸了一句,接着吩咐道:“铁牛你带陈兄弟先下去休息,把寨子里的好酒好肉全都端出来,一定要让陈兄弟不醉不归才行。” 铁牛一看,这是啥情况,上来的时候这小子还是自己的人质呢,现在就变成寨子里的客人了。 二当家的想法也不是自己揣摩的,既然他让自己带他去吃东西,那自己就带他去呗。 直到陈庆之跟铁牛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中,葛武龙重新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钱不换,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接着又吩咐道:“来人,到易州城给我请个郎中来。” 既然自己出了这个主意,想必他们就应该全力救治钱不换,眼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故,只要挨到晚上,端木青云等人就会赶上来,就能攻破这个寨子,把人给救下去。 陈庆之把自己的计划在心里重新算计了一番,自认为没什么纰漏,这才放下心来,跟着铁牛进到了一间石屋里面,然后铁牛笑道:“陈兄弟稍候,铁牛这就去给你取酒菜来。”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我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铁牛兄弟不妨多取一些来,咱们俩对饮如何?” “这当然好。”铁牛就等陈庆之这句话呢,眉飞色舞地点了点头,一下就窜了出去,去找酒菜了。 酒好说,这菜应该不是那么快就能端上来,陈庆之也不着急,自己眼下首要的任务,就是先挨到天黑才行。 自己坐在椅子上,慢慢地闭上眼睛,等着一会酒足饭饱之后,好去休息一会。 只是这铁牛去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些? 等了半天陈庆之也没有见到铁牛回来,自己终于忍不住地把眼睛睁开,就在自己想出去看一眼的时候,突然一阵喧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酒是二当家给客人准备的,真的不能给你。” “放肆,张铁牛,你是不是又发浑了?这里可是九连寨,我可是寨主的亲妹妹,你连我的酒都敢抢,你不想活了?” “四寨主算俺铁牛求你了,这一坛真的是二当家给客人准备的。” “山上的清泉酿可就这一坛了,姑奶奶我倒要见识一下,倒底是谁跟我抢这坛酒。” 殊不知这番对话在陈庆之听来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般,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分明就是…… 还不等自己想到那个名字,屋子的门便被人用力给推了开,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定睛向里望去。 四目相对,彼此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陈庆之心里不由苦笑,自己这是有多倒霉,怎么又碰到这个烟熏女了? 推开门的月小小也没料到,昨天出现在飞燕阁的那个坏男人,居然跑到自己的寨子中。 这里可是九连寨,不是飞燕阁,这回看他又怎么能跑得掉。 想到这,月小小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笑意,突然‘哈哈’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实在是有些突兀,把旁边的铁牛给吓了一跳,看着四寨主似乎又发起了疯,自己连忙把手中的酒坛往前一递,讪讪道:“四寨主,你别笑了,这酒还是给你吧。” 月小小随手接过酒坛,素手一拍,便拍去上面的泥封,故做陶醉般地闻了闻里面的酒香,接着双手一捧酒坛,直接便往嘴里倒去。 这样的喝法虽然看起来豪迈,可是毕竟还有许多酒流了出来,看得铁牛是一阵的心疼,有心想弯下腰去接,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太好,正发愁的时候,月小小终于喝够了。 把酒坛拎在手里,月小小略带醉意地盯着陈庆之,嘴角一勾:“你小子叫什么,速速报上名来。” 陈庆之心里暗暗叫苦,屋子里就这么一道门,还被月小小给堵住,自己只能是硬着头皮一拱手:“在下陈庆之。” “陈庆之?”月小小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得意道:“听你昨天在飞燕阁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你是英雄好汉,可是你能跟我二哥混在一起,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叫什么话,怎么能说自己的二哥不是好东西呢? 陈庆之一愣神的功夫,月小小已经走了进来,把酒坛往桌子上重重一摔,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昨天没打痛快,今天咱们再来。” “慢着。”陈庆之心里暗暗叫苦,这仗真的不能打起来,不论是她赢还是自己赢,恐怕都会耽误到晚上的事情,现在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是勉强地笑了笑道:“昨天的事都是误会,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要不,我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你以为赔礼道歉就可以了吗?”月小小眼睛一瞪,接着吼道:“那你撕我衣裳的帐该怎么算?陈庆之,你给我拿命来。” 撕了四寨主的衣裳? 门口的铁牛听到这里时,眼睛真瞪得跟牛眼差不多,心里对陈庆之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他的口味居然这么重,连四寨主的衣裳都敢撕。 不过看四寨主那状如疯牛的样子,自己也不敢耽搁,连忙一转身跑了出去,找二当家求援去了。 (本章完) 第746章 把他留下来 “你再说一遍?” 刚刚还幻想着马上就要暴富的葛武龙就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一般,整个人呆呆地看着铁牛,像是在做梦一般。 “二爷,你还有心情坐在这里,你快点去看看吧,再慢点的话,陈庆之就被得四寨主给活劈了。” 这可不行,他要是死了,谁来给自己钱? 葛武龙终于醒悟过来,一时间顾不得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快步冲了出去。 等葛武龙赶到那间石房的时候,屋子里面还不断的有打斗声传了出来,伴随着陈庆之苦苦解释的声音钻进了自己的耳朵。 “你这女人到底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你要是把我给杀了,你们就拿不到赎银了。” “呸,九连寨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只劫贪官污吏、为富不仁者,怎么会劫你家老爷。” “人就在山上,你还狡辩。” “你休想骗我,你想趁我不注意逃下山,做梦吧。” “跟你这野婆娘真的没有话说。” “……” 两个人在里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外面的葛武龙却颇有些心惊肉跳,绑架钱不换这件事寨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唯一瞒过的,就是这月小小。 眼下这件事居然被陈庆之给捅了出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现在来不及想怎么收场,还是先把人给救出来才行。 葛武龙上前一脚把门给踹开,接着便跳进屋里,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二哥你来得正好,快点帮我把这个淫贼给抓住。”月小小一看葛武龙冲了过来,脸上一喜,连忙指着陈庆之,让他帮自己一把。 自己哪还来得及帮你呀。 葛武龙连忙喝道:“妹子住手,这陈庆之是哥哥我的客人。” “你说什么?”月小小终于明白过来,警惕地看了一眼陈庆之,又看了一眼葛武龙,脑子里这才回忆起刚刚陈庆之说的话来,脸上闪过一丝鄙视,哼道:“怪不得是你的朋友,都是一丘之貉。” 葛武龙脸上难得一红,连忙讪笑道:“妹妹就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把陈兄弟给放了,改日哥哥再跟你赔罪。” “放了他?那可不行。”月小小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一点机会也不给葛武龙。 这可怎么办? 要知道月小小的哥哥就是这九连寨的寨主月满江,平时也最宠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就连月小小平时做那么过份的事情他都没有插手,自己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得罪了月小小。 想到这,葛武龙看了一眼陈庆之,眼神中询问着陈庆之到底能不能搞定月小小,可是看到陈庆之眼神中的惧色,自己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麻烦了。 “嗯,那个小小呀……”葛武龙再次试图跟月小小商量,讪笑道:“你看这陈庆之是二哥的客人,要是他被你给抓了起来,对咱们山寨的名声似乎不太好,要不……咱们就把他给放了吧。” “放人也行。”月小小突然松了口,接着一指陈庆之冷哼道:“那他必须得装狗从这里爬出去。”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自己打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侮辱自己吧。 陈庆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打到你爬出去。”月小小心里恨透了陈庆之,一攥拳头又想冲上去,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沉声道:“小小,住手。” 一听到这个声音,月小小的拳头果然停了下来,转身冲着门外喊道:“哥,你快点来,就是这个人欺负我。” 外面又是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目光围着屋子里的人看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月小小的脸上,接着轻声道:“小小别胡闹了,这位小兄弟第一次来咱们山寨,又怎么能欺负你呢?” 显然,月满江来之前,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他,他……”似乎感觉把昨天的事情说出来有些丢人,月小小犹豫了两次也没把话说完整。 月满江只当月小小毛病又犯了,打算打陈庆之出气,若是别人的话,自己也就让了,可是陈庆之却不行,绑架钱不换这件事也有自己的一份,要是陈庆之真的落到妹妹手里,怕是这钱也得被耽误下来。 见月小小迟迟没开口,月满江眼睛一瞪,呵斥道:“既然你说不出理由,那就是你的不对,还不快点把人给放了。” 一看连哥哥都不帮自己,月小小再也忍不住了,一指陈庆之大声道:“昨天晚上在飞燕阁,就是这小子把我的衣裳给撕了,还压在我身上。” 呃? 此话一出就像是一枚炸弹似的落在所有人身上,不光是月满江,就连葛武龙也瞪大了眼睛,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谁的便宜都敢占,都占到月小小的身上来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说不定早就一刀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了。 月满江冷冷地看着陈庆之,寒声道:“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误会,真的是误会。”一个月小小自己都打不过,更别说还有这么多人在,陈庆之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端木青云他们上山的那一刻。 “误会?我月满江的妹妹居然被人给占了便宜,那岂不就是打了我们九连寨的脸?陈庆之,你自求多福吧。”说完,月满江看着月小小道:“小小,这个人归你了。” “谢谢大哥。”月小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冲着陈庆之邪魅地一舔嘴唇,慢慢走了过去。 自己要是落在这疯婆子手里,指不定死得有多惨呢,陈庆之连忙喊道:“慢着,二位当家,你们要是杀了我,钱可就拿不到了。” “钱?什么钱?对了……”听陈庆之这么一说,月小小似乎也反应过来,转头看了一眼葛武龙,疑惑道:“刚刚他说你们好像是绑了什么人,可有此事?” “没有,真的没有。”葛武龙心里顿时一慌,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让月小小知道,要不然的话,整个山寨都会乱掉的。 “真的没有?”月小小并不相信葛武龙的话,扭头看了一眼月满江,疑惑道:“哥,你说。” “呃?”月满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脑子一转,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一脸恍然大悟道:“对了,妹妹不是说这辈子要想嫁个读书人吗?眼下不正好有一位。” “哥哥说的是……他?”月小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掉,目光有些呆滞地看了一眼陈庆之,眨了眨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冲着陈庆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倒也不错哦。” (本章完) 第747章 山寨的喜事 临时想出来的办法,似乎颇有成效。 眼看着月小小的兴趣从杀了陈庆之转到了嫁给陈庆之上,月满江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对于陈庆之这个人,自己并不想怎么去了解,反正就算他真的跟妹妹成了亲,跟自己也不会成为一家人,只要钱一到手,这人立刻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至于妹妹的想法……想必她也不会为了一个露水姻缘感到什么惋惜的。 看到月小小对陈庆之兴趣颇浓的样子,月满江不失时机的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们今天就成亲吧?” 一旁的陈庆之都听傻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吧,这帮人连问都不问自己的意见,就给自己安排一个新娘,而且还是那种母老虎的女人,自己只有疯了的情况下才能答应这桩婚事。 “成什么亲,我可告诉你们,我是有娘子的人,说什么我也不会背叛她的。”陈庆之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却并不能改变其它人的想法。 “呵呵,哥哥说得倒也不错,咱们江湖儿女也不用那么多麻烦事,干脆痛快点,今天跟我洞房得了。” 说到洞房的时候,陈庆之分明看到那月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脑子里忍不住想到飞燕阁那些被她欺负过的男人,自己心里顿时打了个突。 “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轻率,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考虑考虑,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这才知道这桩婚事到底适不适合自己。” 硬的不行,陈庆之开始来软的了。 “适不适合成亲以后不就知道了,反正你也没什么可以损失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哥哥,人我就交给你了,我也去准备一下,准备当新娘了。” 说完,月小小得意地冲着陈庆之挑了挑眉,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她这一走,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为之一松,陈庆之面露急色道:“二当家,这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先下山去躲躲,要是落在那女魔头的手里,我非死即残呀。”说完, 理是这么个理,似乎谁都已经预见到陈庆之悲惨的未来,只不过堵在门口的这些人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葛武龙苦恼地揉了揉脑袋,无奈道:“陈兄弟,不是当哥哥的不仗义,你看今天这件事对你也没什么不利的,我那妹子的相貌你也看到了,那可是万里挑一的美人,配你应该可以了吧?” “这不是配不配的事情。”陈庆之傻了眼,要是连葛武龙都不帮自己的话,自己怕是真的挨不到今天晚上,真的要失身了,连忙摇头道:“我家里真的已经有娘子了,要是让她知道我在这里又娶了一房,回去之后非杀了我。” “那就别回去了。”月满江突然插了句,拍了拍胸口道:“你跟我妹子成亲之后,就是寨子里的五寨主,这总可以了吧。” 陈庆之一阵头晕,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是逃不出去这个囚笼了,临行之时,自己想了那么多种方案,却唯一没有怎么应对现在这种事的方案,这下该怎么办?连陈庆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到陈庆之没出声,月满江觉得他应该是答应下来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来人,找几个婆子来把我妹夫给收拾收拾,今天晚上就拜堂成亲。” 寨子里的四寨主居然要嫁人了。 这消息如风一般很快便传遍了整座山寨,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垂涎月小小美色的男人,只是碍于月小小在寨子里的地位,还有她那近乎变态般的性格,一直没有人敢向月满江提亲,所以一听她居然要成亲的时候,众人纷纷打听起来,这个陈庆之到底是谁。 打听之后,大家才知道,敢情就是二寨主的一个客人上山,被四寨主给撞到,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看上眼,居然马上就要成亲了。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只有祝福的份,整个山寨的人立刻忙碌起来,杀猪宰羊,就像是过年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太阳已经开始渐渐向西沉去,寨子里的桌子全都被摆到了外面的空地上,四周又拉起红色的灯笼,贴上了大红的喜字,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喜庆的意思。 这新郎还没有出现,倒是穿着一身大红喜装的月小小先走了出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当新娘子的觉悟,大大咧咧到了众人之间,端起酒碗就开始喝了起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提醒一会还要拜天地呢,怕是自己就得先喝醉了。 聚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当家月满江,二当家葛武龙,还有一直没现身的三当家胡一水,全都出现在这里,三个人坐在正首的那张桌子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 “大哥,你真的想让妹子嫁给那陈庆之呀?”一直对月小小抱有好感的胡一水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也不想想,那陈庆之是什么人,等这件事了了之后,直接就一刀宰了,怎么还能让他跟四妹成亲呢?” 胡一水心里想的是什么,月满江能不知道吗?听到胡一水的抱怨,自己低声道:“老三,你也别太委屈,反正就是装一装样子,我妹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让那陈庆之占了便宜去,咱们就当演一出戏配合她一下,等到钱一到手,这陈庆之肯定留不得。” 听他这么一说,胡一水心里终于舒坦了些,又喝了几碗酒之后,突然身后一阵的喧哗,自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自己顿时愣住了,我勒个去,这小子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陈庆之本来长得就俊俏,再加上身材消瘦,穿什么衣裳都显得很漂亮,平时自己虽然不抹粉插花,可是这些婆子又怎么会放过他,这么打扮了一番之后,顿时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就连月小小看到这样的陈庆之时也是一阵的惊讶,不由来到陈庆之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手指一勾陈庆之的下巴,笑道:“没看出来呀,你居然长得这么俊俏,看来今晚我得好好尝尝你的味道才行。” 寨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月小小的爱好,听到她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解的表情,哈哈大笑了起来,唯独陈庆之自己笑不出来,厌恶地看着月小小脸上的烟熏妆,自己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好歹也是要成亲的人了,也不知道把脸洗得干净,冷不丁见到,还以为我娶了个鬼呢。” “管你娶人娶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月小小的人了。” 说完,月小小猛地回过头,大声道:“开席!” (本章完) 第748章 大幕已开启 “这帮山贼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这么兴奋?” 武小六挠着头,满脸的不解。 身边的姬鹏嘴里吊着根野草,不屑地哼道:“这你都看不懂,寨子里挂着那么多红灯笼,明显是有人在成亲,说不定是寨子里的那个山大王又娶压寨夫人了。” “呵呵,这帮山贼,还真挺有意思的。”武小六笑了笑,接着随口玩笑一般地说道:“对了,你们说小官人这么久半天都没发信号出来,会不会是被山寨里的女寨主抓起来当成压寨郎君了?” “哈哈,这个说不准。”姬鹏随即附和地笑了笑。 只是笑着笑着,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隐了下去,这都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了,可是陈庆之却一直没有信号发出来,难道……真的像武小六说的那样,陈庆之被人抓起来了不成?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端木青云也忍不住瞪了一眼武小六,似乎觉得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什么。 看到四周责备的目光,武小六也觉得冤枉,讪讪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做为这次进攻的主事人,端木青云心里已经升起一丝不妙的念头,既然迟迟等不到陈庆之的信号,那自己只有冒险一击了。 挥了挥手,低声道:“按原计划,出发。” …… 陈庆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轻易的失去。 哪怕自己不肯跟月小小一起叩头,这所谓的仪式也很快地结束掉,这些山贼们更加在意的还是面前的那些酒肉,至于自己这个新郎是谁……干他们何事。 倒是葛武龙假惺惺地凑了过来,好言安慰了陈庆之几句,说的什么陈庆之没有听清,也懒得去听,脑子里面只盼着端木青云的援兵快点上来,好把自己给救出去。 等了一阵,没等来青云的援兵,反倒是自己被人给带离了现场,被关到了后院的一间石屋中,借着两只大红蜡烛的光亮,陈庆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简陋的房间中并没有太多的家具,倒是一个诺大的梳妆台引起自己注意,看着上面摆着的物品,陈庆之大概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是月小小的房间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屋子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了开,随着一阵寒风吹进屋子里的,却是一个醉熏熏的身影,手里还抓着一个酒坛子,踉跄地来到陈庆之的面前,月小小慢慢低下身子,因为喝酒而变得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庆之不放,红润的嘴唇慢慢凑了过来。 眼看着两个人的嘴唇就要挨上的时候,陈庆之的脑袋却突然往后退了退,一脸厌恶道:“你是不是应该把脸洗干净点再过来?” “为什么?”似乎没有料到陈庆之会拒绝自己,月小小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伸手抓着陈庆之的衣领就把他给拽了过来,恶狠狠地警告道:“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月小小的人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惹怒了老娘,没你好果子吃。” “那麻烦你吩咐我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把我的手给松开?”陈庆之冲着她比划了一下被紧缚的双手,一脸无奈的表情。 “呵呵,这个可不行,我可是第一次成亲,要是第一次就被你跑了,寨子里的人不得笑话死我呀。” 月小小摇了摇头,倒是松开陈庆之,自己来到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意地坐了下来:“你也不用觉得委屈,我问过我大哥了,你在钱家也不就是一师爷而已,每个月也就几十贯的例钱,嫁了我,你也不算委屈,这样吧,以后你的月例翻倍,不过有一点,你可得答应我,你家里的娘子以后不能再联系了,我月小小不是能跟别人分享男人的人,要是让我发现你还有别的女人,那我就……” 说完,月小小伸出两根手指,在半空中用力地比划了一下。 陈庆之听得一阵暴寒,正想解释自己真的不想留在这里的时候,那月小小却突然凑了过来,一把将陈庆之的衣裳给解开,笨拙地趴了上来。 “你干什么?”陈庆之整个人像木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洞房了,那几个婆子也没说明白,我有些不大会。” 大红的蜡烛终于燃烧到了尽头,屋子里却慢慢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声音由小渐大,却便宜了外面听墙根的人。 眼看着酒席到了尾声,喝多的这些山贼开始踉跄着脚步返回自己的房间,葛武龙由铁牛几个人搀扶着往回走,倒是路过关钾钱不换的那间屋子时,葛武龙突然停了下来,脑子里面猛地想起白天找郎中的那件事,也不知道这钱不换的伤治好了没有,要是他死了的话,这钱可就一文也拿不到了。 “铁牛,去看看,那姓钱的死了没有。” 铁牛憨厚地答应了一声,松开葛武龙向房间走了过去,到了门口的时候,自己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骂道:“齐五这厮,肯定又去偷偷找酒喝了,要是死了人,非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骂是骂,铁牛随手就把门给推了开,原本屋子里是有一盏油灯的,可是自己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却是黑漆漆的,自己忍不住问道:“郎中?你在吗?郎中?” 就在这时,铁牛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一下就把他摔了个狗啃屎,怒火上头的铁牛刚想挣扎着站起来,自己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借着微弱的星光,自己隐隐约约地看到自己眼前似乎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又往前凑了凑,铁牛终于看清了那张脸,脸上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写满了惊惧的表情。 铁牛颤抖着手慢慢摸了过去,当感受到鼻子下面已经没有呼吸的时候,铁牛腾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一个健步冲了出去,声音凄厉地喊道:“二当家,不好了,齐五被人杀了。” 什么? 葛武龙的酒一下就醒了过来,一边跑过来一边焦急地问道:“那人呢,钱不换人呢?” 不等铁牛回答,葛武龙就已经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当火把照亮房间的时候,除了地上的尸体之外,哪还有钱不换的身形。 “陈庆之,肯定是他在捣鬼,铁牛,立刻敲钟派人封锁下山的通道,其余的人跟我去抓陈庆之。” (本章完) 第749章 他是我男人 山寨中用来报警的钟突然被人敲响了。 刚刚喝过酒的山贼们一大半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任凭钟声如何回荡在耳边,也跟一头死猪没什么区别,等了半天,铁牛也只召集了不到三十人,无奈之下,一边让人去通知其余两个寨主,其它的人跟着他一起向寨门跑去,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钱不换给跑了。 这边铁牛挡着寨门搜索钱不换的行踪,另一边葛武龙带着几个人直奔月小小的闺房,到了门口还撞到几个听墙根的人,看到葛武龙来时,满脸惊讶地问道:“二当家的,你也来了?” “狗屁,老子是找陈庆之的。”葛武龙被说得脸一红,接着大步来到门前,用力地咚咚咚一敲门,大声道:“妹子快点开门,哥哥有要事商量。” “什么事明天不行?非要今天晚上解决?”屋子里的月小小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毕竟这可是自己的洞房花烛之夜,怎么能被别人给打扰到。 “必须要今晚,迟了就出事了。”葛武龙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月小小解释,毕竟绑架钱不换的事只有自己跟其它两位寨主知道,一直是瞒着月小小的,现在钱不换人不见了,自己也顾不上露馅,先把陈庆之抓起来再说。 “不管,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屋子里的月小小根本不理他这一套,硬气地不肯开门。 “你……”葛武龙拿月小小也没太好的办法,干脆一咬牙,大声道:“妹子,你要小心,那陈庆之是朝廷的密探,他是来害咱们寨子的。” 葛武龙说完,屋子里却一反常态地没了动静,葛武龙愣了一下,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冷不妨房门一下就被人从里面拉开,自己差一点就摔到地上。 开门的自然是月小小,身上还穿着今天成亲的大红衣裳,手里却多了一支锋利的宝剑,看着有些狼狈的葛武龙,忍不住冷哼道:“别人听墙角也就算了,没想到二哥居然也有这个爱好,怎么,是不是嫌外面冷,打算进屋子里来听呀?” 葛武龙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自己就算再喜欢女人也不至于听她的墙角呀,忿忿地哼了一声,接着问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陈庆之呢?” “我在这,二当家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慌张?”从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正是葛武龙念念不忘的陈庆之。 一看到陈庆之还在,葛武龙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把陈庆之的衣领给抓住,怒气冲冲地问道:“我问你,你把人给我抢到哪里去了?你小子想黑吃黑,没那么便宜的事。” 到了现在,葛武龙也没想过会有人从外面把钱不换给救走,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陈庆之他想黑吃黑,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吞了。 陈庆之一脸茫然的表情,不解道:“二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在你手里,怎么跑这里找我要人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葛武龙一指自己,接着骂道:“我就恨我自己当初瞎了眼相信你的鬼话,陈庆之,今天你不把人交出来,老子就跟你拼了。” 还没等葛武龙跟陈庆之拼命,一旁却突然响起一声清吟,一道寒光冲天而起,刷的一下落到了葛武龙跟陈庆之的中间,接着月小小带着疑惑地问道:“你们刚刚到底再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葛武龙的声音一下就戛然而止,自己只顾着逼问陈庆之,却忽略了一旁的月小小,现在被她抓个正着,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是不知道怎么解释,陈庆之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自己为什么上山的理由跟月小小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道:“娘子你刚刚也看到了,自从我看到你之后,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怎么就能把人给救走?二当家,莫非是你监守自盗,打算独吞不成?” “你……”还真别说,葛武龙心里的确有独吞的心思,自己原本是打算趁着陈庆之拿到钱之后,去易州把钱接过来,然后就远走高飞的,没想到钱还没到手,自己心里的打算却被陈庆之给揭了开。 一看葛武龙脸上的表情,月小小就能猜中个大概,自己果然没猜错,这葛武龙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弃寨子的规矩于不顾,居然连城里的普通商人都敢劫,最可气的是他们三个居然只瞒着自己一个人。 想到这,月小小脸上的恨意越来越重,颤抖着手指点着葛武龙,还有刚刚跟到院子里的月满江和胡一水两个人,大声斥道:“你们三个真行,既然都不拿我月小小当自己人,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我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是你们的,我月小小一文不留全都给你们可以了吧。” 说完,月小小拎着剑就要往外走,只是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却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陈庆之,冷冷道:“你呢?是留下还是跟我走?” 四周的目光一下就集中在陈庆之的身上,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倒是一紧,目光看了看一脸杀气的月满江还有葛武龙,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我倒是想跟你走,就怕……他们不让。” “谁不让,我就杀了谁。”月小小一亮手中的宝剑,还特意看了一眼月满江,寒声道:“连你也不行。” 月满江心里这叫一个气呀,自己真是拎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看着陈庆之慢慢地躲到了月小小的身后,自己愣是不敢让人动手,毕竟都是亲兄妹,自己对这个妹妹的脾气实在是太了解了,自己要是真的敢拦人,她真的就敢动手。 有月小小保护,两个人很快就出了院子,向着马厩的方向跑去,倒是葛武龙眉头一皱,低声道:“大哥,不能放陈庆之走呀,钱不换找不到了,他要是再跑了,咱们真的是一文钱都拿不到了。” 月满江心里也清楚葛武龙说的没错,眉头深深地皱着,接着咬了咬牙,低声吩咐道:“老二、老三,你们速速带人把他们给我留下来。” “那小小怎么办?”胡一水担心地问道。 “能不杀她尽量不要杀她,你们切记一点,千万别放跑了陈庆之。” “是!” (本章完) 第750章 惊天的消息 以月小小对山寨熟悉的程度,应该很快就能到达山寨的寨门,只是当两人远远地望到寨门已经有数十人在把守时,陈庆之反倒是一拉月小小,低声道:“不能去。” “为什么?”月小小仍然在气头上,听到陈庆之的话,自己用力地挣脱掉,气乎乎地喊道:“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要是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你个傻瓜,看不到那么多人堵在那里?” “那有什么的?”月小小还把自己当成九连寨的四寨主,根本没把这些手下的喽啰放在眼里。 “有什么?”陈庆之无奈道:“钱不换跑了,他们现在已经把我当成了肉票,怎么会轻易放我下山,你信不信,只要咱俩一露头,就得被人给抓起来。” “不信。”月小小果断地摇了摇头,还想继续向寨门走去。 “傻姑娘,你这是自投罗网。”陈庆之反手又抓住月小小,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要不这样,咱们先准备好后路,然后你再出去。” 月小小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看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 后路该怎么选? 按陈庆之的想法,应该是山寨最阴暗最复杂的地形,这样才好把身后的追兵给甩掉,可是九连寨虽大,建成的石屋却并不是很多,稀稀拉拉地分散在各处,根本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如果这些地方都不行的话,那就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陈庆之指了指后寨的方向,低声问道:“那边的林子可有人把守?” 月小小摇了摇头,果断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那边林子虽然没有人把守,里面却是有猛兽的,平时寨子里的人都很少去那边的。” 傻丫头,猛兽哪里有人厉害。 陈庆之重新计算了一下距离,点了点头道:“既然没有人把守就好,你现在去寨门,我在这里掩护你,要是无事,我再出去,要是有人敢对你动手的话,咱们就往后山跑。” “切,才不会跟你疯呢。”月小小根本没把陈庆之的担心放在心上,让陈庆之留在这里,自己从暗处走了出来,大步流星向着寨门走去。 “是四寨主。” 有眼尖的一下就看到了月小小,四周的人立刻开始警惕起来,只是看到只有月小小一个人的时候,众人却是一愣,铁牛犹豫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四寨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姓陈的在哪里?” “他?已经下山了。”月小小随口往山下一指,接着一指关着的寨门道:“把寨门打开,我要下山。” 陈庆之已经下山了? 怎么可能,从寨子里下山的路就这么一条,早就被看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可能放陈庆之下山,这么说来,肯定月小小前来试探。 铁牛难得聪明一回,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四寨主,你可别逗了,你看现在天都这么晚了,下山干什么,还是回屋里休息吧。”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管姑奶奶的闲事,马上把门给我打开。”月小小一向霸道如此,冲着铁牛吼了一声,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若是在平时,铁牛就算多长几个胆子也不敢躲开,可是这一回,自己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月小小的巴掌一下就落了个空。 “你还敢躲?”月小小更是气愤,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只是这一次铁牛却没有躲开,反倒是一伸手,直接抓到了月小小的手腕上,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杀气,淡淡道:“四寨主,平时看在大寨主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可是这一次,却容不得你放肆,快点说那陈庆之躲在哪里了?要不然……当心你小命。” “你敢杀我?”月小小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惊讶,吃惊地看着铁牛,接着哼道:“你现在马上把我放开,要不然我哥哥会杀了你。” “呵呵,四寨主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抓你就是大寨主下的命令,而且大寨主还说了,你要是敢反抗的话……” “怎么的?”月小小似乎不相信大哥居然会做出这样绝情的事情来。 “格杀勿论!” 四个字犹如一颗炸雷般在月小小头顶上响起,自己怎么也料不到,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居然要杀自己,看铁牛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做假,自己心底的怒火一下就爆发出来。 “不可能,月满江,你给我滚出来。”月小小已经陷入了疯癫的状态,冲着山寨的方向大声地喊着。 铁牛一看不能再让她这么喊下去了,自己手腕一用力,便想先把月小小给打晕过去,谁料他的手刚刚抬起,月小小突然顺着他用力的方向翻了个身,没有被控制的左手灵活的翻出,一手刀便砍到了自己脖子的侧面。 随之而来的,就是眼前一黑,抓着月小小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 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月小小连忙从铁牛的手中挣脱出来,向着陈庆之藏身的方向就跑了过来,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在金钱的面前,亲情似乎已经不值一提,连自己的亲哥哥也要杀自己了。 “追,快追。”铁牛的身体的确够硬,很快便清醒过来,清醒之后,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不过只要月小小还在山寨,那她就跑不出自己的手心。 留下一半人看守寨门,剩下的十几个人在铁牛的带领下,向着月小小的背影追了上来,只是看到月小小跑步的方向,铁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惊讶道:“不好,快追,她想进树林。” 后山的树有多么的可怕,寨子里的人可是清清楚楚的,一听月小小居然要跑进那里面,自然不想自己也被连累进去,跑步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渐渐的拉近了自己跟月小小的距离。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到了一个极近的地步,突然间,空气中突然传来尖锐的啸声,啸声飞快地由远及近,还不等铁牛反应过来,身边的人突然‘哎呀’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有暗器。”铁牛示警之后,自己似乎也有些发蒙,自己好像没看到月小小有什么动作,那这暗器又是从哪里来的?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前面又有啸声呼啸而至。 (本章完) 第751章 男人的担当 感受着不断有啸声从身边插过,月小小的心里却是越发的惊讶,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两下子。 来不及想太多,当月小小跑到陈庆之身边时,连忙招呼道:“快跑。” 陈庆之甩出手中最后一块石头,跟着月小小就向后山跑去。 被当成暗器的石头的确起到了一丝阻挡的作用,两伙人之间的距离又稍稍拉开了些,借着这次机会,陈庆之跟月小小终于钻进了后山的树林中。 天,似乎一下就黑了下来。 原本微弱的星光似乎也被一块诺大的黑布给遮挡住,陈庆之已经失去眼前月小小的踪影,突然一只手伸出抓住自己的手腕,月小小刻意压低的声音钻到自己的耳中:“别说话,跟我来。” 在月小小的带领下,陈庆之很快便消失在树林的边缘。 在陈庆之刚刚钻进树林不久,铁牛带着人便追了上来,站在树林的边缘,铁牛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追进去。 “铁牛,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黑木林实在是太邪门了,他们两个怕是出不来了。” 铁牛又何尝不害怕,若是只有陈庆之也就算了,可是月小小也在里面,谁知道大寨主的命令到底是真是假,万一自己就这么空手回去他跟自己算帐可怎么办? 犹豫了半天,铁牛终于一咬牙道:“你回去把消息告诉给大寨主,剩下的人跟我进木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听说要是黑木林,剩下的这些人脸上同时露出犹豫的表情,又没办法违抗铁牛的命令,只能是咬牙着,小心地钻了进去。 一进到黑木林,众人就像是钻进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一般,四周的声音像是都被吞噬掉,只能是壮着胆子招呼着身边的人。 刚刚进去的时候,众人之间似乎还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可是渐渐的,四周的声音就变得微弱了下来,哪怕是自己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也似乎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有多久,前面的月小小突然停了下来,陈庆之一个没留神,一下就撞了上去,接着便听到月小小低声地‘哎哟’叫了一声。 “怎么了?”陈庆之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问道。 “脚,脚被扎到了。”月小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陈庆之连忙把她拉到了一旁,自己用手摸了摸四周,给她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伸手顺着她的腿摸了下去:“哪里伤到了?” 似乎因为两个人刚刚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月小小对陈庆之的手并没有拒绝,低声给他引导着:“向下,左边一点,哎哟,就是这。” 不用月小小开口,陈庆之其实就已经摸到了月小小伤口的位置,当感觉到手上粘乎乎的时候,陈庆之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看起来月小小的伤口应该是不小,眼下这种环境应该先把伤口包扎起来才行。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找点东西回来。”陈庆之低声吩咐一声,却让月小小心里咯噔一下,在这种环境下,心里难免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会不会是他觉得自己受了伤成了他的累赘,他就像哥哥那样,直接把自己给甩了? 就在月小小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陈庆之的手抓到了自己的手腕,像是在手腕上缠着什么似的。 “你在干什么?”月小小忍不住问道。 “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我怕找不到你,先把你给栓住,省得你跑掉,我马上就回来。”陈庆之也不知道在哪里拿出一根棉线,一头栓住了月小小,别一边栓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不等月小小开口,陈庆之便弯着身体慢慢地向前摸索了过去,自己现在迫切要给月小小升起一堆火,这样的话自己才有机会处理她的伤口,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时辰,自己可不想被冻死在这里。 在黑暗中摸索干柴并不容易,好半天的功夫,陈庆之这才凑到了一些,自己轻轻地拉着棉线,慢慢地找回到月小小的身边,低声问道:“小小,小小,你在吗?” “还没死呢。”月小小有些虚弱地回了一句,心里颇有些烦躁。 陈庆之在黑暗中摸索着把干柴堆好,接着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小心地吹着,试图把干柴给点燃,也不知是自己太笨,还是这干柴太湿,吹了半天这火也没点着,倒是差点把火折子的那点光也给吹灭掉。 一旁的月小小大概也明白过来,嫌弃地凑了过来,一把将陈庆之手里的火折子抢了过来,埋怨道:“你们这帮书生真是没用,连火都点不着。” 自己只是点火的机会太少而已,怎么能说没用呢。 还真别说,刚刚在陈庆之手中起不到作用的火折子在月小小的手上却相当的乖巧,不大会的功夫,微弱的火苗便亮了起来,接着慢慢地变大,终于照亮了附近巴掌大的范围。 陈庆之小心地拿石头把火围住,接着拍着自己的腿道:“把脚放在这里。” “你到底行不行呀?”月小小有些担心,不知道陈庆之的手艺到底如何。 “放心吧,我可是裁缝出身,肯定能给你缝好的。” “缝?”月小小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治伤还要缝伤口的。 只是眼下已经来不及想太多,自己的脚刚刚落到陈庆之手里,鞋袜就已经被脱了下去。 借着光线,陈庆之终于看清了月小小的伤口,大概是刮到了什么锋利的地方,整个伤口呈很长的一条,现在依然在往外冒着血,虽然很慢,但这样流下去的话,肯定是会死人的。 来不及想太多,陈庆之拿出随身的药包,从里面拿出一根针,穿上线之后,便小心地扎了进去。 “啊!”月小小忍不住地喊了一声。 “有些疼,你忍着些,要是实在忍不了的话,嘴里就叼根棍子。”陈庆之连头也不抬,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月小小的脚上。 专注的陈庆之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月小小愣了一下之后,难得乖乖地按他的吩咐,自己干脆把剑柄塞到自己的口中,死死地咬住。 一针,两针…… 到了最后,陈庆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缝了多少针,等着月小小的伤终于被缝好之后,自己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把伤药敷到上面,用棉布包好,自己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好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再养个十几天就没问题了,你……” 陈庆之一回头,这才注意到,敢情月小小早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看着她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孔,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752章 森林的主人 深夜的黑木林,似乎一个张开大嘴的怪兽,静悄悄地等在黑暗中,觅机吃掉那些敢于闯进来的人。 月小小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疲倦感也开始袭上陈庆之的脑海,干脆靠在火边,把月小小半搂在怀中,开始迷迷糊糊地休息起来。 等到陈庆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冻醒的。 自己揉揉眼睛看了看四周,惊讶地发现头顶上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泛白,天已经亮了。 失去干柴的火堆早已经熄灭掉,低头打量了一下怀中的月小小,倒是没什么感觉,眉头轻舒,睡得倒是很舒服。 不醒还好,醒过来之后,陈庆之顿时觉得肚子咕咕的直叫,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只能先站了起来,借着亮光在四周又拾了些干柴,这回没有月小小的帮助,自己也终于把火堆重新升了起来。 也不知还要在这树林里待多久,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肚子给填饱才行,看着月小小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陈庆之先在地上拣了十几块石子,然后小心地沿着一个方向慢慢走去,又怕找不到月小小,自己还特意在沿途的树干上刻上了一溜清晰的符号。 距离越来越远,陈庆之对这座树林的好奇也渐渐变大了起来。 不像是那些常年没有人光顾的树林,地面上堆着厚厚的腐烂的树叶,树林里根本不见太多的枯叶,地面上也是全干的,踩上去也没有下陷的感觉,这倒让陈庆之有些疑惑,这么普通的树林为什么山贼们都不敢进呢? 更加让自己感到古怪的是,走了这么久,自己居然一个小动物都没有碰到,难道它们知道自己来找食物,早早地躲起来不成? 就在陈庆之时刻观察着四周情况的时候,突然间从不远的树顶上跳下来一个身影,似乎并不是为了陈庆之而来,也许只是肚子饿了打算下来找点吃的,却在不经意间跟陈庆之撞了个对脸。 我去,是铁牛。 陈庆之一看那如水牛一般的身体,自己就知道大事不好,自己可是试过他的身手的,要是单对单的话,自己并没有能打赢他的把握。 既然打不过,那还等什么,趁着铁牛愣神的功夫,陈庆之拔腿就往回跑。 “陈庆之,你给爷爷站住。”铁牛似乎也没料到,找了一宿都没找到的陈庆之居然在这,先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庆之早已经跑出十几步,自己气乎乎地骂了一句,接着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前奔跑着,在这树林丛生的地方,灵活的陈庆之却比铁牛跑得要快一些,两个人的距离开始渐渐变得更大,只是那铁牛似乎一根筋似的,一直在后面追赶着。 一宿没有休息好,再加上肚子里没什么食,跑着跑着,陈庆之终于有些迈不开腿的感觉,自己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却隐隐见到铁牛的身体继续向前追来。 “这个死牛,怎么这么傻。”陈庆之骂了一句,刚站好身体正想还往前跑的时候,自己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缓缓接近的身影,那身上斑斓的纹理跟树林很好地融合到了一想,要不是自己刚刚看到它移动的身躯,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只猛兽。 这下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任何小动物,敢情这里居然是野兽之王……老虎的地盘。 我的乖乖,想在树林里跑赢铁牛不难,可是想要跑赢老虎,这是连做梦都不敢梦的事情。 陈庆之干巴巴地咽下一口吐沫,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把记忆中那些杀虎英雄的方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是没有一个是自己能做到的,自己没有武松的蛮力,也没有李逵的两板大斧,除了手中的十几块石头之外,就剩下一把还算锋利的匕首了。 就在陈庆之担心老虎会扑上来的时候,身后的铁牛却追了过来,看到陈庆之居然没有跑,反倒是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时,铁牛的心里顿时一喜,大声道:“陈庆之,这回俺看你往哪里跑。” 这小子是不是傻,怎么偏偏赶在这时候出现了。 看着那老虎开始弓着身子向自己这边慢慢走来,陈庆之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便往来路跑去,一边跑一边冲着铁牛大声喊道:“快跑。” “跑?为什么要跑?”铁牛顿时一愣,看着陈庆之匆匆向自己跑过来时,自己似乎还有些犹豫,只是当他看到突然出现在陈庆之身后的那个黑影时,自己的牛眼顿时一瞪,连想也不想,转身便往回跑去。 刚刚还是铁牛追陈庆之,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陈庆之去追铁牛,一边跑,陈庆之倒是想到了一句记忆特别深刻的台词:“我不需要跑过老虎,我只需要跑过你就行。” 果然,人的潜力全都是憋出来的,没几个起落,陈庆之就已经追到了铁牛的前面,看着陈庆之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铁牛简直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只是越跑越急,再加上山路崎岖,一不小心铁牛像是绊到了什么上,整个人一下就飞了出去,实实在在地趴到了地上。 “啊!”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陈庆之忙着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铁牛趴在地上奋力挪动着,而那只大虫已经追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口中发出一声低吼,诺大的身体一下腾空而起,双爪向前猛地扑出,向铁牛抓了去。 陈庆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心里不想看到铁牛死在虎口,一伸手便扣住一枚石头,‘啪’的一声向大虫的脑袋甩了过去。 陈庆之本来是想给铁牛一个逃生的机会,谁料这块石子不偏不倚地刚好打到老虎的鼻子上面,眼看着美味就在眼前,大概老虎也没料到居然还有意外发生,鼻子被打中的那一刻,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诺大的身体扑通摔在地上,接着便用力打起滚来。 “愣着干什么,快点跑呀。”陈庆之远远地向铁牛摆了摆手,铁牛这时才重新站起来,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打滚的老虎,快速地向着陈庆之的方向跑去。 (本章完) 第753章 谁也不欠谁 在地上翻滚了片刻之后,地上的大虫重新爬了起来,望着跑在前面的两个蝼蚁,铜铃大的双眼一下就变得血红,冲天大吼一声,接着又追了上来。 刚刚摔的那一跤的确是影响到了铁牛奔跑的速度,本来自己跑得就不是很快,这下速度就更慢,还没等跑出多远,身后就已经听到大虫跑步的沙沙声。 “别跑了,快点上树。” 陈庆之在前面看得清楚,自己先抓住一棵树几下便窜了上去,回头却看到铁牛居然才刚刚爬到一半,而那大虫却已经离他不太远了,自己顾不上那么,又一块石头打了过去。 ‘啪’这一下虽然没有打中大虫的要害,却也让它顿时一愣,似乎疑惑地看了陈庆之的方向,脑子里面好像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刚刚拿石头打自己鼻子的那个人。 想到这,大虫直接撇下铁牛,向着陈庆之躲的那棵树慢慢走了过来,陈庆之看得一阵心虚,连忙又往上爬了爬,这才定下心来,冲着另一棵树上的铁牛问道:“傻牛,你没事吧?” 大概是意识到陈庆之救了自己一命,铁牛出奇地没有反驳,反倒是憨憨地点了点头:“刚刚多谢你救命之恩,俺铁牛欠你一条命,若是有机会回到山寨,俺一定跟大当家替你求个情。” 这个傻牛,自己救了他一命,他居然还想着抓自己回山寨,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救他了。 陈庆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指着在下面徘徊的老虎,冷笑道:“你想抓我回去,还要先问问我兄弟同不同意。” “切,吹牛,它要是你兄弟,你让它叫一声。”铁牛似乎也明白过来陈庆之是在逗自己,绷着脸不在理他。 两个人一只虎,就这么停在这里,下面的大虫似乎也不着急,先是在两棵树之间绕着圈,后来大概是累了,直接就趴在地上,硕大的虎头看着树上的两个人,似乎打算跟两个人耗上了。 这时间一长,陈庆之就有些受不了了,关键是自己肚子里太饿了,昨天就没吃多少东西,又跑了一宿,肚子里那些东西早就消化没了,看着老虎还没有走的意思,自己冲着铁牛喊道:“喂,傻牛,要不咱们跟它拼了吧。” “要拼你拼,我才不拼呢。”这时候铁牛也不傻,自己也知道这老虎得罪不起,干脆摇了摇头。 “那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最多一天,咱俩就得饿死在这里,到时候还是掉我兄弟的嘴里。” 一想也是,反正只要这大虫不肯走,两个人就是死路一条,铁牛看了陈庆之一眼,担心道:“那要是我下去了,你跑了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你自己能坚持多大会?我还没跑几步,老虎就得追上来。” “那好,那咱俩一起跳下去。”铁牛咬了咬牙,做好了跟老虎拼命的准备。 “谁说我要下去?”陈庆之顿时一愣,接着说道:“你自己下去,领着它围着树跑,到时候我在树上面用暗器帮你,只要把这大虫的双眼都给打瞎了,咱们就算得救了。” 虽然不知道陈庆之手中有什么暗器,可是刚刚陈庆之那一下的确是救了自己一命,铁牛好一阵犹豫,终于做好了准备,又有些不放心道:“陈庆之,咱可说好,我下去引老虎走,你一定要帮我,要是我被老虎给吃了,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吧,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陈庆之把身上剩下的石子全都放好,右手扣住一个,接着道:“该你了。” 铁牛咬了咬牙,腾的一下就从树上跳了下来,趴在一旁的老虎一看到有人跳了下来,立刻一窜,扑了过来。 那铁牛看到老虎扑来,自己连忙围着那棵大树绕起圈来,虽然只过了几秒钟,可是在他的心里却跟过了一年似的,见到陈庆之还没有动静,自己连声骂道:“陈庆之,你倒是出手呀,再不出手,爷爷就得喂了老虎了。” 树上的陈庆之一直在观察着老虎的方向,终于抓住它的行踪,一枚石头被他打了出去。 只是那老虎连着被打了两次之后,似乎也学聪明了,身体一侧,居然躲开了陈庆之的暗器。 “我去,它怎么这么的聪明。” 陈庆之心里顿时一慌,连忙又扣住一枚石头,接着打了过去,就这样,一连打出四枚石子,陈庆之也没有打中老虎,倒是把铁牛吓得浑身直冷汗,大声喝道:“陈庆之,你倒底行不行,你要是再打不中,老子就真的被它给吃了。” “你以为我不想打?可它现在聪明了,知道躲暗器了,要不,你抓住他坚持一两秒,我就能打中了。” “我抓住它?你是不是疯了?”向侧面一扑,铁牛终于又躲过老虎的一击,自己心里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就不应该相信陈庆之的话,这下好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得成了老虎的口中餐。 “你爱抓不抓,我现在手里就剩六枚石子,要是再打不中的话,我只能抛下你跑了。” “别,别,我抓,抓还不行吗?”要是陈庆之不管自己就这么跑掉,自己肯定是死定了,看着那凶猛的猛兽,铁牛也知道自己生死存亡就在一线中,身体被靠着大树,眼神死死地盯着老虎,等到它又一次扑过来时,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势一翻,那老虎的脑袋一下就撞到了树上。 ‘嗷’似乎一下就被激怒,老虎晃了晃脑袋,正想找铁牛算帐的时候,铁牛却一下就翻到了老虎上背上,双手死死地抓住老虎的耳朵,怎么着也不肯松开。 大概连老虎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这么大胆,敢翻到自己的背上,愣了一下之后,就变得疯狂起来,身体开始左右地剧烈摇晃着,试图把这大胆之人从自己的后背甩出去,倒是铁牛下了狠心,双腿用力地夹住老虎的肚子,自己用力地把虎头上搬,大声喊道:“陈庆之,你到是动手呀。” “坚持住。”树上的陈庆之看得清楚,手中扣着的石头一下便射了出去。 (本章完) 第754章 再见是路人 “嗷!” 陈庆之手中的石子不偏不倚地打中了那大虫的眼睛,剧痛之下,那大虫变得更加的疯狂,哪怕是铁牛用尽了身体所有的力量,也没办法压制住,那大虫只是脑袋一甩,便把自己给甩了出去。 “笨蛋,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树。”陈庆之心里有些惋惜,刚刚那一下自己已经把手中所有的石头全都射了出去,没想到只是打中了大虫的一只眼,现在失去眼睛的大虫一付焦躁不安的样子,流血的眼泪死死地盯着陈庆之,像是要把他一口气吞进肚子里一样。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却只打瞎了大虫一只眼睛,好不容易又爬到树上的铁牛一脸的失落,看着树下那只被激怒的大虫,忍不住抱怨道:“刚刚是我下去的,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轮到我什么?”陈庆之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这人可真不仗义,刚刚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居然还想拿我去喂老虎,早知道,刚刚就不救你,趁着老虎吃你的时候,我好跑掉。”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铁牛的脸上顿时露出悻悻的笑容,讪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是快点想个主意,在这里待得越久,对咱们就越是不利,万一这大虫的子孙也都过来,咱们真的就跑不掉了。” “现在它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没有刚刚那么厉害,要不,咱们俩一起下去,将它杀了怎么样?”树上的陈庆之似乎不想再这么煎熬下去,伸手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我看行。”铁牛本来就是直肠子人,自己又受了陈庆之的恩惠,脑子里早把他是自己敌人的事情给忘得干净,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之后,铁牛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冲着那只精神明显变得萎靡的大虫怪叫了一声。 大概老虎也没有想到,这只蝼蚁般的家伙居然还敢挑衅自己,明明已经是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可是依旧勃然大怒,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铁牛就扑了过去。 铁牛下树的位置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陈庆之所在的那棵树刚好处在两者之间,当老虎被铁牛给激怒之后,似乎已经忘了树上的陈庆之,直接从树下经过,就在这时,早已经等待机会的陈庆之看准老虎的位置,自己拎着匕首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的匕首一下就从老虎的脖子上刺了进去。 “嗷!” 一声凄厉的吼声传遍了四周的森林,似乎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杀掉,陈庆之身下的老虎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倒是铁牛看到陈庆之有被掀掉的危险,连忙扑了过来,跟陈庆之一起,把老虎牢牢地压在身子底下。 虽然是以二敌一,但双方的实力却是相差了太多,多亏铁牛帮他压制住大虫,自己才有机会把匕首拨出,一刀接着一刀地捅了下去,也不知道到底捅了多久,终于感到身下的大虫停止了挣扎。 “这回它死了吧?”陈庆之依然有些担心,生怕这只大虫还在装死。 身后的铁牛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到大虫身下的血泊,终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应该死了。” 大虫终于死了,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尴尬,按理说铁牛是过来抓陈庆之的,可是刚刚陈庆之也算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再对他动手,犹豫了一下,自己讪讪道:“咱俩就当谁也没见过谁,我回山寨去了,你也多多保重。” 或许是怕自己后悔,铁牛说完,转身便往来路走去,陈庆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自己想了想,连忙用匕首割下一块虎肉,匆匆地沿着自己留下的记号跑了回去。 等陈庆之再次看到月小小的时候,月小小终于已经醒了过来,听到附近有声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警惕起来,直到看到陈庆之从树林中钻出,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虚弱道:“刚刚好像听到有大虫的叫声,你没事……” 话要说完时,月小小突然看到陈庆之手中的那块虎肉,自己顿时惊讶道:“你,你……” “你什么你,大虫不是我一个人杀的,铁牛也帮了忙。” 不等月小小怀疑什么,陈庆之一边把肉切开,一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月小小讲了一遍,接着说道:“铁牛回去了,咱们身后也就没了追兵,现在该想怎么从这林子里走出去了。” 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这么厉害,连大虫都能杀得死,看来先前只把陈庆之当成文弱的书生,实在是犯了大错。 虎肉被串到了树枝上,放到火上烤了没多大会的功夫,便传来了肉香的味道,刚刚还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月小小似乎也来了精神,挣扎地半坐了起来,低声道:“相公,我还有些头晕。” “你叫我什么?”陈庆之翻肉的手突然一抖。 “相公呀。”月小小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才行。” “什么事?” “其实我在家的时候,已经定了一门亲,原本只等着我考中举子之后,就要成亲了,谁知道这边出了这等事,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略微一思考,月小小似乎看到陈庆之脸上的难色,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是咱俩已经拜过了天地,也依旧不是夫妻呗?” “我那是被你们强迫的。” “可是洞房的时候你也没拒绝呀。” “我……”陈庆之一下就哑口无言了,恨不得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一嘴巴,谁让自己的自制力这么的低下。 “好了,你也不用苦恼,反正我在你眼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等到咱们从树林里走出去之后就分开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应该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听月小小这么一说,陈庆之的心里还有一丝难道,想了想问道:“那你去哪里?” “我?”月小小一愣,目光望着头顶上的天空,淡淡道:“天下这么大,我哪里去不得,听说东边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就去东边看看,也许再找个男人嫁了,这辈子不也过去了。”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陈庆之脑子一热,这句话顿时脱口而出。 “跟着你?”月小小并没有想像中的兴奋,不屑地摇了摇头道:“算了,咱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以后是要当大官的,怎么会有一个当过山贼的婆娘,就按刚刚说的,此生再不相见吧。” (本章完) 第755章 山寨的剧变 月小小说完,便低下头不再理会陈庆之,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落寞,又怕被陈庆之看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付坚强的笑容。 陈庆之的心里也不是那么的好受,虽然自己跟月小小之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是从短短的接触中自己也能看出来月小小只是性格古怪了些,人并不是太坏,就像抓钱不换这件事,那三个人都在瞒着她,这不就是变向说明月小小的人品。 刚好这时陈庆之手中的虎肉熟了,伸手把手中的肉串递了过去,低声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这可是我拿命换回来的。” 月小小的确是饿急了,接过陈庆之手中的肉串,也没什么淑女的包袱,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别看月小小生活在山寨中,但是吃虎肉对她来说也是头一次,咽下一块之后,自己不由撇了撇嘴:“味道一般,肉太硬了。” 这可是老虎,你当它是家养的猪呢? 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两个人吃肉的速度还是相当的快,虽然嘴上对虎肉并不很满意,可是月小小吃肉的速度却是极快无比,不大会的功夫,陈庆之拿回来的肉就全都被吃得干净。 吃饱后,月小小慢慢地站了起来,昨天的伤口虽然没有完全的恢复,但是慢慢走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抬头看着天分清了方向,接着往前一指:“这边。” “我扶你。”陈庆之连忙上前。 “不用了。”月小小摆了摆手,倔强地抓起一根木棍,蹒跚地向前走去。 两个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只是走着走着,陈庆之似乎发现有些不太对劲,疑惑道:“小小,咱们走的不是下山的路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就凭咱们俩个人,能走出这黑木林吗?” 月小小鄙视的眼神扫了陈庆之一眼,继续解释道:“再继续往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走出黑木林,咱们没有水,没有食物,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像是你今天遇到大虫的事,说不定还会再次发生,我可不想被老虎当着果腹的食物被吃下去。” 想一想那种情况的确是有些吓人,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好奇地问道:“那,咱们能绕过山寨吗?” “当然能。”月小小果断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不过,刚刚走得有些匆忙,咱们还得回山寨一趟,我要拿点东西。” 回山寨肯定会有风险,可是看到月小小脸上坚毅的表情,陈庆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老老实实跟在月小小的身后,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前方一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终于走出来了。 虽然进到林中没有多久,可是陈庆之真的是很讨厌身在林中的感觉,就像陷入一个永远无边无际的牢笼一般,挣脱出来的那一刻,自己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里虽然不是自己进树林的位置,但远远的也能看到九连寨的位置,为了避免会被人发现,月小小跟陈庆之一直藏身在树林的边缘,缓缓向山寨的方向走去。 只是当两个人离山寨越来越近时,陈庆之似乎看出情况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从这里看过去,山寨里好像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这么长的时间,那些人居然也是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月小小也似乎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愣了一下之后,脚步忍不住开始加快起来,倒是陈庆之在后面追了上来,低声道:“快,我背你。” “这……”月小小犹豫了一下,为了赶路,还是趴到了陈庆之的后背上,陈庆之加快速度向山寨的方向跑去。 出树林的时候,陈庆之还故意地显出身影等了一会,哪怕是这样,也不见山寨的方向有人影晃动,自己小心地靠了过去,终于进到山寨里面的时候,这回总算看清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果然是山寨里的山贼。 “这,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跑的时候,这些人明明都是活着的,难道…… 陈庆之冷不丁地想到,难不成这是端木青云的杰作?这也没有准,带走钱不换之后,他找不到自己,很可能带人重新回到九连寨。 难道这些人全都是他杀的? 陈庆之能想到的就是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月小小知道,两个人小心地向前,当穿过这些尸体来到山寨的聚义厅时,陈庆之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似乎还有些熟悉的人。 “铁牛?你怎么在这?” 陈庆之没有看错,站在聚义厅门前的那个高大的人影就是早上跟他分开的铁牛,听到有声音时,铁牛似乎被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丝戒备,等到他看到陈庆之跟月小小的时候,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悲哀,哭丧着脸道:“四寨主,不好了,大寨主跟二寨主全都被三寨主给杀了。” “你说什么?”刚刚还被陈庆之背在背上的月小小一下就跳了下来,也不顾脚底的伤口,三步两步便来到铁牛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大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跟我说一遍。” “大寨主跟二寨主全都被三寨主给杀了。”铁牛说完,用手一指聚义厅里面。 月小小顾不得追问,抛开铁牛便向聚义厅里跑去,刚刚进去没多久,陈庆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悲鸣。 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事,不应该是端木青云干的吗?怎么又变成三寨主了? 陈庆之满脑子全都是问号,看了看铁牛,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都看到什么了?” 大概有了早上的交集,铁牛对陈庆之也不是那么的排斥,低声便把自己回来时看到的一幕跟陈庆之说了一遍。 其实铁牛看到的也不多,等到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山寨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到了尾声,别看铁牛憨,但憨人也有自己的主意,一直藏着没有露脸,等到最后,自己才看到三当家胡一水跟一些外人在一起,哈哈大笑几声之后,把山寨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席卷一空,下山去了。 自己跟着的寨主死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呆立了一会之后,就等来了陈庆之跟月小小。 铁牛刚刚说完,月小小便从聚义厅蹬蹬跑了出来,冲着铁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是胡一水那个贼厮动的手?” 铁牛点了点头。 “他们往哪里去了,老娘今天不杀了他,就不姓月。” (本章完) 第756章 我为你出头 猛的抽出腰间的宝剑,月小小跟铁牛两个人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便要追下去,谁料刚走两步,面前就突然多了个人影。 陈庆之双臂张开,不屑地打量着两个人,嘲弄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报仇?还是送死?人家连这么多人都能杀得死,就凭你们两个又能有什么用?” “这是我九连寨的仇,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马上给我闪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杀。” 看到月小小的剑尖突然指向自己的胸口,陈庆之非但没有害怕之意,反倒是往前一步,锋利的剑尖已经碰到了自己衣衫,反倒是月小小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厉声道:“陈庆之,你是我什么人,用不着你管我的事,马上闪开。” “我是你什么人?”陈庆之脸上的嘲弄色更浓,淡淡道:“我是你拜过堂的相公,我是救了你命的恩人,我还是你下半辈子的依靠,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去死。” “你……我……”月小小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慌乱无比,自己似乎被陈庆之陡然的表白触动了心灵,从小到大似乎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霸道的对待自己,刚刚涌起的戾气一下就消散掉不少,嘴唇动了动,不甘道:“那,我大哥总不能白死吧?” “当然不能白死。”陈庆之看了一眼铁牛,问道:“你可知道刚刚那些人是哪个山寨的人马?” 铁牛点了点头,往前一指道:“应该都是对面铁木寨的。” “那就好。”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跟月小小道:“你看这山寨里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被搬了一空,应该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你们俩个先跟我进城,报仇的事先不急。” 以月小小的急性子,恨不得马上就杀到铁木寨,找那寨主铁山逵还有胡一水算帐,只是自己也明白,就凭自己跟铁牛,就算再加上一个陈庆之也不会是人家的对手,看到陈庆之脸上露出的自信,自己犹如一个小媳妇一样,乖乖地跟在陈庆之的身后。 山寨里的马已经全都被铁木寨的人给牵走,陈庆之重新背上月小小,慢慢地沿着下山路向山下走去。 当三个人来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窜出几个人来,走在前面的铁牛一看有人,一下就把钢刀擎在手中,口中大喝:“你们这些贼厮,吃俺铁牛一刀。” 钢刀刚刚举起,就听身后的陈庆之突然大喝道:“铁牛,且慢,这是自己人。” 自己人? 钢刀虽然慢慢落了下来,可是铁牛脸上的警惕之色还没有消失,小心地看着最前面那青年。 陈庆之倒是直接走了过去,看了看几个人,还没开口,走在最前面的端木青云就焦急地问道:“官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问道:“方才可看到一队人马从这里经过?” “看到了。”端木青云点了点头,指着山下的方向道:“那队人马大概七、八十人,开始的时候我还想动手的,可是看到里面没有你,就放他们过去了,怎么,找他们有事?” “有仇。”陈庆之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接着问道:“兄弟们现在都在哪里?” “大部分都在山脚下藏身,小六带着几个人在城里给钱员外治伤。” 一百多人对上几十个,人数上似乎占着优势,不过还要考虑到铁木寨没出来的人马,应该能打个平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下山,然后商量个对策再去找他们麻烦。” “好的。”端木青云点了点头,目光忍不住扫到了月小小的脸上,心里好奇着她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昨晚九连寨中那热闹的场面,突然生出一个极度荒唐的想法,昨天自己一直没有找到陈庆之,他不会是跟这个女人成亲去了吧? 他要是在这里成了亲,那家里的三个女人该怎么办? 不过这些好像都该是陈庆之头疼的事情,自己还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该不问的就不应该问。 他是不问,不代表陈庆之不想说,趁着下山的时候,自己介绍道:“青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铁牛兄弟,我身后背着的是我新娶的娘子,以后就叫五娘子吧。”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介绍,端木青云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好不容易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扭过头跟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又很自然地自我介绍了一声。 别的不说,当月小小听到陈庆之让自己手下叫自己五娘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精彩,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凑到陈庆之耳边低声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花花公子,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嫁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嫁不嫁不是你能说得算的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庆之还特意地把月小小的身体往上颠了颠,借机又占了些便宜。 嬉笑打闹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山下,看到陈庆之安然无恙时,躲在树林中的队伍全都显出了身影,姬鹏来到陈庆之面前时,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难看,看了一眼陈庆之背后的月小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悦道:“你回来就好,这回可以回城了吧。” “还要等等。”陈庆之摇了摇头,又把端木青云叫了过来,低声把山寨里面发生的事情跟两个人讲了一遍,实话实说道:“我已经答应小小,山寨的仇我替她报。” “你说什么?陈庆之,你不是疯了吧?”端木青云只有听话的份,可是姬鹏却不同,他是受姐姐的委托来保护陈庆之的,没想到一个女山贼就把陈庆之迷得神魂颠倒,居然连敌人的仇都要报,他是不是疯掉了? “我没疯,我很清楚我说的话。”陈庆之淡淡道:“我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你能有什么理由?”姬鹏冷哼着扫了一眼月小小,不屑道:“还不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我算看透你这个人了,陈庆之,老子不伺候了。” (本章完) 第757章 易州的利益 “姬鹏,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家还有文采,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要多少女人能没有?可是我有吗?” 陈庆之连拦都没有拦,只是冲着姬鹏离去的背影说了一句话。 姬鹏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背着陈庆之琢磨了一下,倒也觉得陈庆之说的话真的没有什么错,毕竟人家身家几百万贯,手里有房有地,眼看举子的功名就要到手,怕是考中一个进士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的人要多少女人能没有? 可是他家里不就只有那三个女人吗?而且他现在还是自己独住一间院子,这样的人在人品上应该说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想到这,姬鹏又转过身来,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那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这易州附近不会再有山贼,为的是不会再有人打钱不换的主意,为的是我在易州的利益,更是为了我这几十万亩棉田能够安然无恙,这些该够了吧?” 一连四句话,犹如一柄大锤般地敲打在姬鹏的脑袋上,自己似乎被陈庆之的话给触动,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 说服了姬鹏,也就相当于说服了其它人,陈庆之脸一转:“铁牛,你把你知道铁木寨的消息跟我们说一遍。” “不用他,我来说。”背后的月小小挣扎着从陈庆之的后背上跳了下来,一瘸一拐地站到他的身边,接着神色平淡道:“刚刚庆之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易州有什么生意,但是想要把易州周边的山贼全都消灭掉,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怎么个不容易?”陈庆之倒是好奇地问道,毕竟这件事关系到自己在易州的棉花产量。 “庆之应该知道上面的山寨叫什么名吧?”月小小一指陈庆之背后的山寨。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九连寨,你是这么说的。” “对,九连寨九连寨,你应该能猜到这附近有多少山寨吧?” 陈庆之心里忍不住一寒,惊讶道:“总不会是有九座吧?” “没错,就是九座。” 月小小的话让陈庆之心里一沉,有些埋怨起钱不换来,先前让他查看这些地方的时候,他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没有打听出来,单单是一座山寨就已经让自己焦头烂额,要是一共九座的话,就凭自己这些人,又怎么能摆得平。 听到这时,端木青云跟姬鹏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端木青云低声道:“官人,要是这么多山贼的话,咱们这点人手好像不够,要是被他们给跑了,以后也是个麻烦。” 陈庆之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自己低着头慢慢在四周踱着步,脑子里开始考虑着该怎么解决这样的麻烦,毕竟守着这么多的土匪窝,说是不担心那怎么可能。 关键是自己怎么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打?肯定是不行,自己人手不够多。 给钱? 这肯定也不行,给他们钱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自己是有钱人,快来抢我吧。 那么除了这两点之外,好像只剩下借兵一途。 可是这九座山寨能在这里连成一片,这么久都屹立存在,附近的官兵肯定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借杭州的禁军?别说是自己,恐怕连古寒都没有这个权利。 那自己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灰溜溜地逃掉? 眼下已经没有自己逃掉的空间,毕竟自己手里积压的订单已经远远超出杭州所能产出的棉花,要是这里的棉花供应不上,接下来损失的不光是自己的信誉,恐怕还有大笔大笔的金钱,跟顾家的斗争也会以失败告终。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陈庆之重新转回身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异常的坚毅,到了月小小身边道:“小小可认识其它山寨的当家?” “倒是跟大哥一起时见过他们。” “那就好。”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青云,告诉大家做好准备,今晚铁木寨肯定会大摆庆功宴,咱们到时候抓住机会冲进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到明天天亮时,小小替我给其它山寨的人发封英雄贴,老子要请他们吃饭,谁敢不来,铁木寨就是他们的下场。” 其实也用不上什么准备,所有的干粮、清水、药品、毛毯、武器全都在众人身后背着的鹿皮背包中,随时都可以投入到战斗中,听到端木青云的命令,众人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抗拒之色,大概是陈庆之无敌的形象过于深刻,对他的命令根本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一次,月小小跟陈庆之终于分到了一匹战马。 坐在陈庆之的怀里,月小小似乎还有一些不太习惯,身体动了动,总算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坐好,望着身边疾驰而过的风景,自己突然扭头看了陈庆之一眼:“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说吧。” “你,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易州?又是怎么跟二哥成了朋友?”月小小脑袋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陈庆之,对于自己这个突然而来的夫君,自己实在是陌生得很。 “我?我只是一个平常人。”陈庆之的声音被风一吹,落在月小小的耳中显得有些怪异。 用手掩住口鼻,陈庆之继续道:“我来易州,其实是为了钱不换而来,就是那个被你们抓起来的肉票,我跟他是合伙人,在易州刚买了几十万亩的土地,没想到东西还没有种出来,就被你二哥绑了起来。” “那你上山寨是来救人的?”月小小终于明白过来。 “可以这么说。”陈庆之很实在是点了点头,接着道:“要不是你在半路杀出,恐怕昨天晚上我的人就已经把九连寨给平了,到时候你的仇人就不是铁木寨的人,而是我了。” “你……”月小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些身着古怪的人,脑子里似乎认同陈庆之的说法,跟这些装备精良的人相比,山寨里的那些人跟要饭的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对于陈庆之想灭掉山寨的想法,月小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自己是山贼出身,对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种事实在是认同得很。 二哥绑了他的人,人家来报仇自然没什么不妥,只是却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自己,反倒是把他变成了自己的相公。 这世间的事,真是很难说得清楚。 月小小脑子里不断在胡思乱想着,又走了一程之后,月小小指着不远处的高山道:“山上便是铁木寨了。” (本章完) 第758章 死神的降临 胡一水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 要不是一直惦记着月小小的美貌,他早就在山寨里动手杀掉月满江等人,只是自己的痴心一片,却并没有换来任何太好的结果,月小小终于嫁人了,可是新郎却并不是自己。 既然自己得不到她的人,那就让自己毁掉这一切吧。 于是趁着月满江的注意力全在抓陈庆之跟月小小的时候,胡一水派人连夜下山,找来铁木寨的寨主铁山逵的人马,赶在天亮之前,突然发起袭击,打了月满江一个措手不及,将十数年来的基业全部断送掉。 不得不说,月满江这些年靠着抢来的金银财宝,还是积累起不小的家底的,将整个山寨搜刮一空之后,铁山逵居然从山寨里找出二十多万贯的钱还有七、八匹好马,至于那些弩马,更是有数十匹之多。 这下总算是大获全胜,带着自己的手下,赶着抢来的马匹,一行人兴冲冲地回到了铁木寨。 这么一场大胜自然少不得酒,回到寨子之后,铁山逵便让人杀猪宰羊,几乎把寨子里所有的藏酒全都搬了出来,今天就让大家全都喝个够,反正自己手里有钱,明天再买就是,自己才不会像月满江那个傻子似的,攒了这么多钱不花,结果却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从中午开始,整个铁木寨便陷入了疯狂的庆祝之中,酒香、肉香飘出好几里,等到陈庆之等人刚一上山,就能闻到这浓浓的香气。 “这群贼厮,还有功夫吃香喝辣的,一会就让你们试试俺的刀子。”以端木青云对手下的严明,现在敢出声的也只有铁牛一个人。 走在前面的陈庆之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轻斥道:“把嘴闭上。” “怕个鸟。”铁牛不服气地分辨了一声,指着半山腰的山寨骂道:“老子就是想说给他们听,要是不服气的话,出来一个跟老子单挑,老子要是怂……” 就在铁牛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接着便听到姬鹏在身后冷哼道:“你个蠢牛,再这么嚷嚷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刚被偷袭这一下虽然自己真的没什么防范,可是这小子鬼魅般的身影还是吓了铁牛一跳,自己并不怕那种体格强健之人,就怕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偷偷捅了你一刀。 “不让说话就不说,干什么动手呢。”铁牛嘀咕了一声,看了一眼根本没理会自己的四寨主,又看了看四周全都是不认识的这些人,终于明智地选择把嘴闭上,跟在队伍中,向半山腰的铁木寨摸了过去。 离铁木寨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打头的端木青云冲着身后打了个手势,陈庆之跟姬鹏小心地来到他的身边,抬头向寨子里看去。 这一看,陈庆之差一点就笑出声来,这铁木寨的名字听起来有够威风,可是再看到里面这些人,俨然是一付群魔乱舞的场面。 有的手里拎着酒坛,有的手里拎着羊肉,还有的赤膊在一起角力,一群人围在中间,也听不清在喊着什么,应该是在为谁输谁赢下着注。 就在陈庆之认真观察铁木寨里的情况时,身边突然又趴过来一条人影,月小小面色冷峻道:“还愣着干什么,趁这个机会冲上去吧。” “先别急。”看到月小小一付跟他们死磕的表情,陈庆之连忙把她给拉了回来,低声道:“你看这些人现在还没喝完,现在贸然冲上去的话,酒劲反倒是把他们的潜力给激发出来,倒不如再等一会,等到他们全都醉倒的时候,再上也不迟。” 潜力是什么东西? 月小小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又不好意思问陈庆之,只能是先把这个词给绕过,急切道:“那要等多久?” “不好说。”陈庆之摇了摇头,淡淡道:“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我想最晚应该到不了明天早上吧。” 居然要等这么久? 以月小小的性格,应该早就拎着刀子冲上去了,只是也不知是怎么的,听到陈庆之的话时,自己身上所有的戾气全都消失掉,老老实实地趴在陈庆之的身边,等着最后进攻时刻的到来。 为了进攻的顺利,首先要清除的就是铁木寨周边的这些暗哨或者明哨,只是也许是铁木寨过于放松,众人绕了一圈,居然连一个暗哨都没有看到,除了寨子门口那个捧着酒坛喝得正酣的明哨之外,诺大的铁木寨居然根本无人防守。 陈庆之果然没有猜错,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寨子里面还能站着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看着漏洞百出的铁木寨,陈庆之捅了捅月小小,低声道:“跟我来。” 带着月小小跟姬鹏两个人,三个人绕了一圈之后,悄悄地从铁木寨的后面溜进了寨子里面,刚一进到寨子,陈庆之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路过的这些石房草屋中,差不多都有响亮的鼾声传来,大概他们也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人敢偷袭铁木寨。 指望着月小小给自己带路,这并不现实,毕竟她也是从一次来到铁木寨,倒是陈庆之像早就心里有数似的,绕过一栋栋石屋,熟悉得像是从自己家里走过一样。 “庆之,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要不是知道陈庆之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月小小甚至以为自己是被陈庆之给骗过来的。 陈庆之扭头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每个山寨的条件都很有限,那些小喽啰自然是有什么住什么,可是那些寨主就不一定了,怎么着也得体现一下自己跟其它人的不同,所以,你看看前面。” 顺着陈庆之指的方向,月小小果然看到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一间高大的石屋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更加烧包的是,那石屋的屋顶居然铺满了动物的皮毛,就算是傻子,也一眼就能分辨出,住在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月小小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好奇地道:“庆之,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陈庆之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冷酷,从腰间把匕首抽了出来。 (本章完) 第759章 不投降者,杀! 今天这一仗,够自己吹嘘一辈子的了。 众人的吹捧声,已经让铁山逵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右手拎着酒坛,左手拎着一只烧鸡,踩着醉熏熏的脚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平时自己总是受月满江的欺负,今天这一次实在是大快人心,一想到自己的刀将月满江砍成两半的时候,铁山逵浑身的热血就沸腾了起来,心里似乎升起一丝更大的欲望,自己要统一九寨,做那九连寨的总寨主。 打了个酒嗝,铁山逵已经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刚一进屋,就随手把酒坛跟烧鸡放到桌子上,自己连衣服也没有脱,就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眼睛一闭,就开始打起呼噜来。 这么快就睡着了? 屋子里藏着的几个人有些意外,又等了一会,也不见铁山逵有什么异动,陈庆之小心地从藏身处走出,站在床边看了铁山逵一眼,扭头看了一眼月小小,低声道:“认识他吗?” “铁山逵。”月小小自然记得这张凶恶的脸,握着匕首的手青筋迸起,抬起头便要向铁山逵的喉咙刺去。 “慢着。”陈庆之没想到,月小小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还不等自己反应过来,月小小的匕首就已经捅进了铁山逵的喉咙中,刚刚还在睡梦中的铁山逵一下就把眼睛睁了开,双手努力地却抓月小小的手腕,却被她先一步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就喷射而出。 看着已经死得不能再透的铁山逵,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急什么,咱们还没问出山寨里藏钱的位置,要是别人不知道的话,怕是找不到了。” 月小小光顾着替哥哥报仇,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到陈庆之的话时,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喃喃道:“铁山逵还有一个师爷,他会不会知道?” 想了想,也有几分这种可能,陈庆之点了点头:“那好,你把眼睛放亮点,千万不要放过他。” 既然铁山逵已死,整个铁木寨的脊梁也就断了,陈庆之顺着门缝往外看时,却见外面除了东倒西歪的那些人之外,大部分都已经回到屋子里休息,直到这时,自己才发出信号,让端木青云带着人冲进到寨子中。 几乎是一瞬间,端木青云的人就已经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寨子里还有一些零散的人还没有完全喝醉,一下看到四下突然冒出这么多人的时候,顿时慌张了起来,大声地喊道:“敌袭,有敌……” 人字还没出口,一柄钢刀就已经从他的胸前穿过,剩下的声音自然就被堵了回去,武小六将钢刀抽回,尸体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动作快些,别让他们反应过来。”众人一下便分散了开,不多时的功夫,山寨里的各处便响起低声的闷哼,无数的山贼在梦中便被众人了结了性命。 说来也巧,山寨中的大部分人此时都在醉酒的状态,可是就有那么一队人正从后山向山寨进来,这些人是山寨每天派出去寻找猎物的人,今天也算是有所收获,拎着十几只野物走了回来,刚进到山寨后门,就注意到眼前那几个陌生的背影,打头的一人疑惑地一指:“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一开口,就把陈庆之给吓了一跳,自己光把注意力放在眼前了,怎么也没想到身后居然会冒出这么多人来,自己先是一愣,接着打量了一下他们,疑惑道:“你们是……?” “这里是铁木寨,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哦,原来你们也是铁木寨的山贼。”陈庆之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说什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主你偏偏闯进来,差一点跑了你们几个落网之鱼,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陈庆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慢,缓缓的,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看到陈庆之身边似乎没有几个人,胆子不由大了起来。 “想杀我?哪就看看你的真本事吧。” “杀你还用得着我?”陈庆之面露一丝嘲笑,压根不理会身后这些人,直接背过身,缓缓向前走去。 见陈庆之如此轻蔑自己,那人立刻把手中的钢刀抽了出来,大吼道:“你这厮,别跑,拿命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却突然从侧面激射而出,半空中有人‘桀桀’地狞笑着:“几只臭虫而已,居然还敢这么嚣张,先打得过你姬爷爷再说吧。”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人影凌空落下,手中的钢刀一瞬间便幻化出数重刀影,卷起漫天的刀势向着那人砍来,大概是仗着身后还有这么多兄弟,那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后退去,等到发现姬鹏的刀势过于凶猛,再想后退时,却已经迟了一步,手中的刀刚刚向前递出就被重重刀影给卷飞,刀影中,一抹白光突然闪出,一颗好大的头颅接着飞到了天空。 只是一个照面,几个人武功最好的就被砍了脑袋,其余这些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接着口中发出大吼,像是给自己鼓足勇气一般,复又冲了上来。 以姬鹏的功夫,对付这些人自然不是问题,陈庆之关心的还是自己这次能拿到的利益有多少,回头看了一眼闲庭信步间便诛杀数人的姬鹏,自己慢慢向前走去。 这次进攻的时机的确拿捏得相当好,大半数的山贼都在醉梦中便被夺了性命,剩下的那些也都因为酒喝得太多,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现在除了姬鹏这里,山寨中已经见不到还能站起来的山贼了。 “庆之。”月小小异常兴奋地从一间石屋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人,到了陈庆之面前把他往地上狠狠地一摔,大声道:“此人就是铁山逵的师爷。” 陈庆之随意地打量了一番,心里对他这个人多少有了些计较,自己笑眯眯地蹲下身子,好奇地问道:“看你这身打扮,应该不是山贼出身,你也是读书人?” 那师爷被抓出来的时候,酒就已经醒了大半,听到陈庆之问起时,自己连忙点了点头:“好汉饶命,小人也是被那铁山逵绑到山上的,求求你放我一马,让我跟家人团聚。” “放你一马不是问题,不过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铁山逵的银库藏在哪里?” (本章完) 第760章 易州英雄帖 “真是个穷鬼。” 折腾了半天,就从铁木寨挖出十几万贯的现钱来,武小六一边嘟囔着,一边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算一算自己能从这些缴获中分到多少。 怎么算,也不过只有几百贯而已,若是放在以前,自己要是一下能拿到几百贯,还不得乐得飞上天去,可是现在跟着陈庆之久了,见惯了几万、几十万贯的钱富,自己都瞧不上这几百贯了。 钱虽然没有多少,但是铁木寨的好马有那么十几匹,再加上那些弩马,倒也能卖个几万贯钱。 就在武小六算计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在东京买栋大宅子给爹娘享福的时候,突然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自己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 “你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身后的端木青云也被武小六如此夸张的动作给吓到了,吃惊地打量着武小六,要不是头顶上还有太阳,还以为他被冤魂附体了呢。 见是端木青云,武小六终于松了口气,脑子里倒想到一个问题,贼兮兮地凑到端木青云身边,低声问道:“青云哥,你最近攒了不少钱了吧?” “什么意思?”端木青云一脸警惕地看着武小六。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打听一下。”武小六笑着挑了挑眉毛,低声道:“什么时候能给我娶个大嫂回来?” 端木青云的脸上难得的一红,讪笑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谁能知道,再说,东京的宅子那么贵,没个几万贯怕是都下不来。” “几万贯?”武小六吃惊地看着端木青云,惊道:“青云哥,你现在的胃口比以前大多了,以前你的心愿只是买间几千贯的,好家伙,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有钱,不行,以后还有什么好事,一定要想着我点。” 一不小心说露了嘴,端木青云脸上难得地红了一下,无奈道:“哪次好事没有你?你要是不去赌坊,能多攒点钱的话,肯定能比我有钱。” “呵呵。”武小六讪笑道:“我也知道,只是管不住这手罢了。” “管不住?”端木青云冷笑道:“你要是再管不住的话,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给小官人,到时候,看你不把你的爪子给跺下来的。” “不要。”武小六连忙摆了摆手,讪笑道:“青云哥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去赌坊了,这次的分成你也替我攒着,这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端木青云又问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 说到这,武小六突然好奇道:“对了,青云哥你找我有事吗?” “哎呀,险些误了大事。”刚刚被武小六这么一打岔,端木青云却把来这里的目的给忘了,连忙催促道:“小官人正找你呢,快点跟我来。” 找到陈庆之的时候,陈庆之正站在桌边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武小六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字,轻轻碰了碰端木青云,好奇地低声问道:“小官人写的是什么?” “英雄帖。”比起武小六,端木青云的确认真学过一段时间,只是自觉没什么天份,最后还是放弃走科举这条路。 此时,陈庆之已经写完最后一个字,轻轻吹干墨迹,笑道:“青云说得没错,这几份是我刚刚写的英雄帖,小六,你带几个人骑着马,把这几份英雄帖替我发下去。” “往哪里发?”武小六愣头愣脑地接过来,满脸的不解。 “小小。”陈庆之招呼道:“把其它七个山寨的位置跟小六说一声,让他把帖子送出去。” “费那个事干什么?”月小小瞪了陈庆之一眼,一伸手从武小六的手中抢过英雄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五娘子,我今年十六了。” “杀过人吗?” “杀过。”武小六点了点头。 “那胆子大吗?” “大,从小我爹就叫我武大胆。” “呵呵,那你可敢跟我闯别家的山寨?” 闯寨? 这件事武小六的确没干过,自己刚一犹豫,眼神就看到月小小眼中闪过的鄙视,自己脑子一热,拍了拍胸口道:“怎么不敢,我武小六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是男子汉就好,那就跟姐姐走一遭,要是囫囵个地回来,姐姐就帮你说门亲事。” 还有这等好事? 武小六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三言两语之间就被月小小给说服,屁颠屁颠地跟在她的背后,跑去替她牵马去了。 两个人刚走,端木青云便凑了过来,低声道:“官人,用不用我派些人手在后面跟着?” 摇了摇头,陈庆之颇有自信道:“不用,山贼也是人,如果不用动刀动枪就有银子赚,他们当然不会傻到伤害她们,相信用不了多久,铁木寨被咱们灭掉的消息就能传出去,该怎么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 下了山,月小小跟武小六骑马的速度便提了上来,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前面的月小小打了个手势,马速接着慢了下来。 武小六连忙跟上,看了看四周,不由疑惑道:“五娘子,怎么停下来了?” “到地方了。”月小小手往前一指,一座巍峨的高山出现在武小六的视线中。 这里居然也有山寨? 武小六很是怀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会有人住,不过等到月小小领着他来到山脚下的时候,自己终于从山林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似乎有石制的房间隐藏在其中,还不等自己看清,突然一支羽箭从前面的树林中射出,直直地插到两人战马前面的土地中。 从树林中闪出几个身影,手里拎着弓箭,一脸警惕之色,慢慢地走了过来,离两个人十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大声问道:“二位是什么人,来泗水寨有何贵干?” 月小小带马往前走了一步,先是一抱拳,接着朗声道:“在下九连寨当家月满江之妹月小小,这次来泗水寨,是有封信想带给你们的当家,邀请他七天之后九连寨一述。” “哦?”一听月小小居然是九连寨月满江之妹时,众人眼神中的警惕之色稍稍变淡了些,其中一个人向前接过月小小递过来的英雄帖,一抱拳道:“在下定将信送到大当家手里,至于大当家能不能去,就不是在下能说得算的了。” “无妨,小哥只需要把信送到大当家的手中便好,在下告辞。” 说完,月小小跟武小六便快速地打马离开,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后面的突然有一个人垂涎般自言自语道:“这小娘可真够辣的,要是能睡她一次,老子这辈子也没遗憾了。” “就凭你?”拎着英雄帖的那个人转过头,不屑道:“你要是不要命的话,可以去试一试。” “不就是九连寨吗?有什么大不了。” “九连寨到是没什么,可是你去打听打听,九连寨的血罗刹是什么样的人就知道了。” “她,她就是血罗刹?” (本章完) 第761章 易州女主人 没有意外,当月小小领着武小六回到九连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寨子里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被付之一炬,唯有月满江的尸体特意被单放了出来,盛在一口临时打造的棺材中,被放到了聚义厅的中间。 站在棺材前,月小小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没能说出口,直到很久之后,自己这才像从定身法中恢复了过来,看了一眼对面的端木青云,淡淡地吩咐道:“盖上埋了吧。” “啊?”端木青云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要是埋着也不方便……直接烧了也行。”这是月小小最后吩咐的一句话,也不等端木青云问起,自己便急步出了聚义厅,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一滴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陈庆之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冲着端木青云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他按月小小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这些江湖儿女不像其它人那样把生死看得那么重,他们更相信,如果还有来生的话,自己宁愿不在当山贼,像一个正常的百姓那样生活,才是他们毕生追求,却永远也追求不到的。 像是意识到到陈庆之来到自己的身边,月小小显得有些慌乱地把眼泪擦干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来了,对了,那几封英雄帖我都已经替你送出去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来,我就不知道了。” “已经听小六子说了。”陈庆之笑了笑,却是看了聚义厅一眼,淡淡道:“要不,把人埋这里吧,以后若是想,也有个地方拜祭。” “呵呵,以后?”月小小苦笑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连自己的以后都不知道在哪,还怎么管得了他,一把火烧了也剩得被别人惦记。” 既然月小小看得这么开,陈庆之也没什么不可应允的,吩咐下去之后,自己跟月小小慢慢地离开这里,沿着山寨的边缘毫无目的走着,当走到无人的时候,月小小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盯着陈庆之,疑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点了点头,陈庆之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小心地问道:“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之后,你有想过去哪里吗?” “我?”月小小想了想,指着东方道:“我听人说,东边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我有些不相信,所以我想去看看。” “然后呢?”陈庆之不依不饶道。 “然后嘛……”月小小犹豫了许久,苦笑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要不我给你两个选择怎么样?”陈庆之伸出两根手指,像是诱惑小白兔的大灰狼一般。 月小小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好。” “为什么?”陈庆之有些意外。 月小小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冷哼道:“你的选择还能是什么,还不就是把我当成你的禁脔,关在一座大大的宅子里面,虚度这一生,心情好了,赏我一个笑脸,心情不好,说不定就会把我送给别人。” 陈庆之不由哑然,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听飞燕阁的姑娘们说的。”月小小面露感慨之色:“楼里的姑娘就有被人赎身的,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托付良人,谁知没过几年,就被人家大妇给扫地出门,没了钱财傍身,最后还是老死在飞燕阁。” 就连陈庆之也得承认,月小小说的并不是故事,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个年代女人的地位比男人要低得多,尤其是家里的小妾,甚至在有的人家比奴仆还不如。 陈庆之想了想,接着微微一笑:“我要是说我不像那些男人那样,恐怕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有机会的话,你应该去杭州看一看,我陈家的女人没有一个会老老实实地守在家里,她们全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才不信。”月小小似乎认准陈庆之只是哄骗自己,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马上就要知道了。” “哦?怎么个知道法?”月小小好奇地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救被你们绑架来的钱不换,而他来这里的目的,却是替我种一种你从来没有听过的作物,叫做棉花。” “棉花?”月小小对农事并不了解,别说是棉花,怕是连五谷是什么,她都未必能分得清楚。 陈庆之并没有跟她解释这棉花的用途所在,而是继续讲道:“这些棉花对我非常的重要,要是我人手足够,我也不会只让钱不换独自留在这里,所以,我想让你代替我留在这里。” “我?”月小小的脚步一停,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盯着陈庆之的脸好一阵,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能干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多着呢。”陈庆之掰着手指解释道:“这么多棉田自然要有很多人伺候,还需要人手看管,还要担心这附近的山贼去偷抢,这次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山贼的问题就可以解决掉,但彼此之间还需要一个人进行联络,而你……是最好的人选。” 月小小听得有些迷糊,自己在飞燕阁时可是听说过无数怨女的抱怨,她们赎身之后,每天都是围着一个院子转,甚至连门口都很难地走出去,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养起自己看不起男人的性格。 可是这一次,陈庆之的话完全颠覆了自己的想法,他居然让自己去替他掌管几十万亩的棉田,还要跟这些山贼联系,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咳,你说的可是真的?”月小小还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让青云给你留几十个人手帮你,另外山寨里的这些钱全都当礼物送出去,所以等我回去之后,再给你调些钱财过来,眼下用钱的地方太多,恐怕调不过来太多,你在这边省着点花,争取支撑到秋收,等到把棉花全都卖出去,咱们就有钱了。” 听着陈庆之在自己耳边唠叨着,月小小突然有了一丝好奇,等到陈庆之停下时,自己好奇地问道:“你说要调些钱来,会有多少?” “这个嘛……”陈庆之心里算计了一下,伸出了一个巴掌:“五十万贯。” (本章完) 第762章 一只公螳螂 “五,五十万贯?” 当了这么多年的山贼,月小小觉得自己最不差的就是钱,平时大手大脚也都花得习惯,虽说每次只有几十、几百贯,可是这些年加起来也有几万贯之多,自己一直觉得自己在易州城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有钱人,可是一听陈庆之的话,自己顿时就愣住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给她算道:“你要知道,这几十万亩棉田可是有很多的开销,地里的长工每年吃的粮食,平时的月钱,收割时还得雇大量的人手、马车,还有那些官差平时的打点,哪一样不是钱。” “可是,可是那也用不上五十万贯呀?”月小小终于说出自己疑惑的地方,在自己看来,陈庆之说的这些全都是小钱,根本上不了台面的数目,要是按自己的想法,有那么几万贯应该就足够了。 “你真觉得五十万贯太多了?” “嗯。”月小小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这五十万贯运来之后,全都归你掌握,到了秋收的时候,我只要看到棉花就可以,至于你怎么花,花到哪里了,我都不管。” 五十万贯,全都归自己? 月小小用着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庆之,也猜不出他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考虑再三,小声地问道:“那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还敢把你留在身边吗?”陈庆之撇了撇嘴,接着笑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等到秋收之后,你就知道我是多么有钱的人了。” 趁着山寨还在准备的时候,陈庆之特意回了一趟易州,被救回来的钱不换情况有些不妙,也许是在东京逍遥惯了,身体也被完完全全地掏空,回来之后,也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看上去让人十分担心。 陈庆之回来的时候,钱不换服过药不久,刚睡了过去,自己也不忍心打扰到他,到了外面找到替他看病的郎中,拱手问道:“这位神医,不知我哥哥的病怎么样?” “这……”郎中苦笑地摇了摇头,轻叹道:“实不相瞒,令兄的伤实在是拖得太久,想要根治十分的不易,小官人,你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陈庆之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自己把钱不换安排到这里,是想让他来享福的,只是这福还没有享受到,居然就要一命呜呼,这样的结果,自己怎么能接受得了。 眉头一阵深锁,陈庆之忍不住问道:“那这天下可曾有能救得我哥哥性命的良医或者良药,哪怕是再远的路,也不是问题。” “这个嘛……”郎中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想了想,苦笑道:“老朽倒是听说那千年人参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这天下怕是都难找到一株,千年找不到,几百年的应该可以一试。” 百年人参? 陈庆之一下就想到,自己在杭州似乎还有半根没用完的人参,再说了,王惟一现在也在杭州,要是能得到他的医治的话,说不定钱不换还有一条生路。 想到这,陈庆之觉得不能在这里耽误下去,从怀里直接掏出一张一百贯的银票,拍到了郎中面前,斩钉截铁道:“我现在想把我哥哥带回到杭州医治,只要先生能保他一路不死,这钱就是你的了。” 一百贯? 郎中的眼睛微不可查的一亮,心里琢磨了一下钱不换现在的状态,咬牙点了点头,把这个艰巨的任务领了下来。 事不易迟,陈庆之立刻买下了易州最好的一辆马车,然后让武小六带着几个人星夜前往杭州,找王惟一去救命,至于那百年人参,若是能找到便好,要是找不到的话,无论花多少钱,也得买下来,自己总不能让钱不换就这么死在自己的手上。 武小六这边刚带人出城,陈庆之就意外地接到了一封请柬,当接到那大红烫金的请柬的时候,陈庆之满脸的意外,抬头看了一眼那位笑眯眯的中年人,忍不住指着自己问道:“这真的是给我的?” 中年人点了点头:“当真。” “可你认识我是谁吗?”陈庆之好奇的瞪大眼睛,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误会。 “当然认得。”中年人笑得跟只狡猾的狐狸似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轻笑道:“若是在下没有认错的话,小官人应该是从杭州来的陈庆之,前些日子,几乎把易州所有良田都买下来的,应该就是你吧?” 陈庆之一下就警惕了起来,自己自从来到易州之后,注意力全都放在城外的山贼上面,却从来没有想到还有人在背后调查自己,身后的姬鹏已经不声不响地断了那中年人的后路,只等陈庆之示意,自己就会把中年人给拿下。 “没想到,我陈庆之在易州居然还这么的吃香,居然还有人认得我,不知这位仁兄尊姓大名?” “呵呵。”那中年人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围住,脸上依然没有露出半点的惊慌,淡淡笑道:“陈小官人千万别误会,在下解释千言万语,都不如这封请柬写得清楚,小官人一看便知。” 陈庆之缓缓打开手中的请柬,自己最先看的却是请柬落款的位置,当自己看到上面写着的七个小字时,眼睛顿时一滞,自己终于明白过来,这写信的倒底是何人。 还是那座熟悉的飞燕阁,看到陈庆之跟姬鹏径直走进里里面,彩衣女脸上露出一丝琢磨之色,接着眉头便舒展了开,很显然,她已经认出了陈庆之,这个只在楼内花钱,却什么也没有享受的俊俏小官人。 “哟,这不是陈小官人吗?怎么,是不是奴家这飞燕阁的酒太好喝了,又想来品尝了?” 听到这里,陈庆之就忍不住想到那天月小小在楼内放肆的一幕,自己脸上一红,缓缓摇了摇头,淡淡道:“这次是受邀而来,至于姑娘的酒,小生以后还有机会品尝。” “受邀?”彩衣女想了想,今天好像楼内没有人举办诗会,他又是受谁的邀请? 想到这,彩衣女忍不住好奇道:“不知小官人是受哪位公子的邀请,奴家可以领你过去的。” “嗯。”陈庆之打开手中的请柬,轻声念道:“易州知府,唐步宽唐大人。” (本章完) 第763章 两只老狐狸 他居然就是唐大人在等的人? 彩衣女子心里顿时一惊,先前自己只把陈庆之当成了凯子一样的人物,正磨刀霍霍准备再狠狠地宰他一刀,可是随后他就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哦……不,应该是惊吓才对。 一时间,彩衣女子的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就连眼前的陈庆之也被她忽略掉。 “……喂,醒醒,醒醒。”看着犹如傻掉一般的彩衣女子,陈庆之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这才把她从深思中清醒过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彩衣女子忙不迭地给陈庆之道歉,接过陈庆之手中的请柬,仔细地看清之后,落款果然是唐步宽,自己连忙换上一付讨好的笑容:“小官人跟我来,唐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上一次,陈庆之基本就是走马观花,直到这次,自己总算见识到了飞燕阁的豪华之处。 沿着一条隐秘的台阶,陈庆之被彩衣女带到了飞燕阁的三楼,刚刚一上楼梯,陈庆之便注意到诺大的三楼,居然只有靠栏杆的位置有一张桌子,一位身着普通衣衫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子边,好整以暇地望着楼梯的方向,看到陈庆之与彩衣女时,自己哈哈笑了笑:“原来庆之跟许娘子也是熟客?” 许娘子?应该就是彩衣女吧? 陈庆之连忙拱手施了一礼,笑道:“小生刚到易州时,本想来此打听些消息,谁料这位娘子却把在下给丢到一边,花了钱不说,还搞得灰头土脸的。” 大概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这么的实在,许娘子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的尴尬,连忙摆摆手道:“小官人误会了,奴家的确不知你是唐大人的好友,早知道……” 还不等许娘子解释清楚,陈庆之便摇了摇头道:“许娘子大概误会了,小生与唐大人也是刚刚见的第一面,说是好友……怕是谈不上。” “哈哈,都说陈庆之这个人生性圆滑,脾气古怪,现在看起来这脾气的确有些古怪,但性格却不怎么圆滑,这里不是杭州,你要是得罪了我,你那几十万亩的棉田,怕是要危险了。” 几十……万亩? 或是没想到,在易州居然还有敢不买唐步宽帐的人,许娘子吃惊地看着陈庆之,等到唐步宽说完之后,自己更是无比的惊讶,脑子里面开始算计起这易州到底有少土地,应该也就几十万亩吧,难道全都是属于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略显腼腆的少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就在许娘子思索问题的时候,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呵呵,看来唐大人今天请小生来此,只是为了吓唬我而已?” “至于是吓唬还是真事,那就要看庆之的选择了,来来来,酒已经温好,许娘子,让厨子上菜吧。” 场面似乎一下从剑拔弩张开始变得平淡起来,许娘子连忙去招呼楼内的厨子开始上菜,陈庆之倒是也没有什么惧色,坐下来时,端起酒杯,敬了唐步宽一杯。 “小子初入易州,本应早该拜访唐大人,只是一些俗事缠身,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在些借花献佛,恭祝唐大人春风得意,步步高升。” “呵呵,陈庆之果然是陈庆之,捧人倒是很有一套吗。”唐步宽笑了笑,接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的似乎都很不错,酒杯交错之间,三杯酒就已经下到了肚里,两个喝酒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这时许娘子又带人把热菜端了上来,香气扑鼻。 “唐大人,陈公子,你们看这酒菜可还满意?”许娘子老道地站在桌前,身体却微微地偏向了唐步宽的方向。 点了点头,陈庆之夸道:“易州不靠海,许娘子居然能搞到一条海鱼,实属不易,而这海鱼的做法跟江鱼还有些不同,肉紧刺少,除了需要大量的姜去腥之外,烹饪出来之后却是难得的上品。” 陈庆之的一番解释,却让许娘子立刻对他另眼相看,惊讶道:“没想到陈公子也是此道中人,一道海鱼都能说得如此清楚,想必平时应该没少品尝?” 摇了摇头,陈庆之否定道:“只是会做,但没必要总吃,若是吃鱼,我却更喜欢我们杭州的西湖醋鱼。” “这……”许娘子想了想,自己却不记得有这道菜名,不过陈庆之爱吃的,肯定不会是凡品,心里暗暗把菜名记住,正想把空间留给两个人的时候,唐步宽却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两个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你还是留下来的好。” 许娘子脸上露出一丝羞色,轻启朱唇:“若是奴家不碍二位的大事,那便留下来。” “不碍,不碍,你听听也好,也让你知道这位陈公子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哦?那奴家就愿闻其详了。”许娘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魅色,慢慢坐了下来。 “也许陈公子不知道,自从那钱不换到了易州,打算买下易州大半的土地时,我对你就已经产生出了浓厚的兴趣,毕竟大宋境内,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我就派人去杭州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一打听,真是出乎本官的预料。” “那大人对小生的评价是好,还是坏呢?”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未变,心里却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失误了,居然对这位唐大人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跟范师是敌还是友。 若是友,这一切都好说,可若是敌的话…… 那样的结果,陈庆之都不敢去猜。 “我觉得评价庆之不能单用好坏二字,如果我给你一个词的话……那只有两个字,狡诈。”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己仿佛已经意识到唐步宽对自己的判断,苦笑道:“看来唐大人对小生的评价好不是那么太好。” “也不能这么说。”唐步宽摇了摇头:“对待敌人,自然要狡诈,对待自己人,却还是要实在一些的好。” “既然唐大人已经开窗说亮话,那小生也不藏着掖着,唐大人这次找我来,恐怕不会是简单地吃酒,若是需要小生办什么事,还请唐大人吩咐。” “吩咐不敢当,不过本官倒是听说一件事,庆之打算过几天把附近几个山寨的山贼全都召集起来,所以本官想这次机会难得,如果庆之愿意配合的话,本官想把这些山贼全部一网打尽。” (本章完) 第764章 其后患无穷 唐步宽胃口之大,实超陈庆之的想像。 易州周边九座山寨,眼下虽然已去其二,可是剩下的七座却是人强马壮,就算每个山寨只有一百人,加起来也有七百人之多,就凭易州的这些厢军,再加上自己手里的百十来人,又怎么能一口把他们全给吃掉。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陈庆之微微一皱眉:“唐大人真的打算跟这些山贼刀兵相见?” “当然。”唐步宽点了点头,接着淡淡笑道:“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把你找到这里来?难道本官是闲得没事干吗?” 你的时间宝不宝贵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庆之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唐步宽这样冒险的想法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过几天的英雄会每家肯定不会倾巢出动,就算你能带人把九连寨上的人全都杀掉,可是又怎么对付其它山寨的人马? 万一走露了风声,引得这些山贼气愤,首当其冲危险的就是堪称自己命脉的棉田。 定了定神,陈庆之已经意识到说服唐步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自己也必须要尽力去做才可以,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杀戮,只要这七百山贼跑出几十人,也许就会一把大火,把自己的心血全都付之一炬。 “唐大人,既然你也知道小生在易州有这么多的棉田,那是不是也替在下考虑一下?山贼人数众多,若是想全歼,所需要人马必须要在其三到五倍之上,也就是说,你得准备三千左右的人马,才有八成的希望赢得这些战争,不知唐大人可准备这么多人手?” 居然要三千多人? 对于打仗,唐步宽自己并不了解太多,自己之所以找来陈庆之,准备跟他商量剿匪之事,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官帽着想。 易州本是下府,府内地域、人口、粮食都堪称是最小,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马上这就到了回京述职的日子,自己若是再不拿出点切实的政绩来,恐怕自己很难再进一步。 什么是切实的政绩? 第一,要有钱。 这一点直接就被唐步宽给否定了,要是易州真的像杭州那样有钱有人,自己干嘛还苦恼这种事? 第二,就是要有战绩。 先前唐步宽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当手下的密探告知他陈庆之在易州的行踪时,自己心里就难免有些痒痒,自己是杀不光这些山贼,可是再加上陈庆之呢?要是能把易州周边的山贼肃清,这可是一项大大的政绩呀,说不定就让自己升官发财。 所以,唐步宽今天就派人把陈庆之约到这里,只是刚跟他讲明白自己的想法,自己就像被一盆凉水浇头一般,杀光他们居然要三千人?这陈庆之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呢吧? “陈庆之,本官刚刚不是听错了吧?对付几百山贼,居然要三千人马?据本官所知,你灭掉铁木寨时,也不过近百人而已,你这是太看得起你的手下,还是太看不起本官手下厢兵的战力?” 说句实话,陈庆之还真的没把厢军的战斗力放在眼里,毕竟自己在杭州是亲眼见过禁军的战斗力的,这些厢军比他们还要差上一层,说是三、四倍,已经是建立在自己对他们实力夸大的程度上。 随着唐步宽脸色变得难看,在场的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许娘子开始还想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唐步宽脸上的寒霜给吓了回去,怯怯地偷偷看了一眼陈庆之,小心地示意着让他别惹怒了唐大人。 事关自己切身利益,陈庆之又怎么会退让,自己掰着手指给唐步宽算道:“五日之后的英雄会,哪怕一家只带二、三十人,也有近两百人之多,而且这些人马皆是山贼之精锐,熟悉高山地形地势,行走其间不受阻碍,反之,不论唐大人的手下还是我的手下,从来都没有经过山地战的训练,此消彼长之下,怕是没有上千人马将其重重包围,都很难将他们全都杀死。” 陈庆之的一番话,的确是说到了唐步宽的心坎里,自己想了想,陈庆之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毕竟自己手下这些厢兵的实力有多少,自己是心知肚明的,不然的话自己早就带兵冲上山寨,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一听陈庆之一千人马只能保证抓到两百山贼,唐步宽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想了想,依然嘴硬道:“那你一下要三千人,剩下的人要用在哪里?” “还能用在哪,当然就是把剩下七个山寨全都包围起来,不过依在下看,这些山贼的山寨中多有危机时逃跑的密道,恐怕很难将其全歼。” 唐步宽在乎的,不是能不能把这些山贼尽数歼灭,自己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至于能不能全歼,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点了点头,唐步宽道:“就算让他们跑几个人也没什么大碍,只要把易州周围的山贼连根拨起,就是大功一件,庆之可以现在回去准备,本官立刻召集乡兵,一定给你凑齐三千人马。”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跟被冻住了一般,对唐步宽心里也是骂个不停,这个家伙是听不懂还是装着不懂,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他还是让自己回去准备? 他是不在乎跑掉几个人,可是自己在乎呀,毕竟人家报复的不是你,而是自己。 唐步宽满脸激动地站起身,有了陈庆之当内应,这次剿匪一定会大获全胜,只是当他站起来准备下楼时,却突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本应该跟自己一起走的陈庆之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自己,更像是对自己的送别。 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唐步宽淡淡道:“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应该立刻下去准备吗?”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淡淡道:“唐大人是不是理解错了?刚刚我只是说若是想灭这些山贼,你需要准备多少人手,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答应你,跟你一起去剿匪。” 他居然不答应? 身为易州知府,唐步宽自然也是易州的土皇帝,平常听手下人奉承惯了,却从来没有想到,在易州居然还有敢违抗自己命令之人,原本白皙的脸一下就涨得通红,右手重重地一拍饭桌,低声吼道:“陈庆之,你是不是疯了?” (本章完) 第765章 功劳送给你 “是我疯了,还是唐大人你疯了?” 陈庆之毫无惧色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跟唐步宽几乎都挨到一起的时候这才停下来,鼻子不屑地哼了声:“唐大人,这注定就是一场必败之战,在下真的看不出来,你为何要拿三千易州青壮的性命却冒险。” “本官的职责,就是维护易州安危,让百姓远离山贼的骚扰,我要杀贼,又有何错?”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一次,陈庆之直接把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随着自己的话,眼神也变得凶狠了许多,声音冷冷的,丝毫没把唐步宽放在眼里:“我刚刚已经说得明白,山贼对山地的地形比你的手下强许多倍,而且大部分都见过血,就凭你手下的那些厢军,怕是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住,就算能将山贼尽数歼灭,恐怕也得付出几倍的代价才可以。” “……我再问唐大人一句,你准备好牺牲数千人的性命连染红你头顶上的官帽了吗?” 许娘子在易州待了这么久,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可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见过现在的情景,一个普通的书生居然把易州知府骂得狗血淋头,更加让自己惊讶的是,唐步宽听了陈庆之的话后,居然连回击的声音都没有。 空气似乎一下凝固住,许娘子有心说几句话缓和一下两个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形,只是想了几个方案之后,最终还是否定掉了,想来想去,自己最好还是做一个局外人,老老实实看着神仙打架就好。 “陈庆之,你真的认为本官是拿百姓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官帽?”唐步宽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被陈庆之说中自己的心思,又或者自己有些不甘,不甘落上这么一个难听的骂名。 “或许我的话说得有些过,不过如果唐大人为了易州的百姓着想,就要放弃这样的想法。” “如果,本官说不呢?”唐步宽声音愈发的清冷,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陈庆之,本官命你五日之后跟随易州厢军破敌,若是你敢不答应,那你就是跟山贼沆瀣一气之人,到时候,本官就有权利将你治罪。” 陈庆之的心一沉,似乎明白唐步宽已经被官职迷了眼睛,若是自己敢不答应,他或许真的敢把自己给关起来。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冷得如冰块一般,半晌后,自己却突然说起一件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去年曾经有过统计,易州人口三万四千户,人口近十三万,有地七十五万亩……” 这些数字不用陈庆之说,唐步宽自己就清楚得很,毕竟这些数字自己已经报到东京,只是不知陈庆之现在提起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不用你告诉我,本官自然清楚得很。”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嘲弄,淡淡道:“恐怕唐大人忽略了另一件事,今年我在易州已经买下近六十万亩土地,在买这些地改种棉花之前,曾经跟官府还签过一封文书,约定今年易州的粮食全都由我以平价供应,如果大人真的一意孤行的话……那在下宁愿损失今天的收成,大不了鱼死网破。” “陈庆之,你敢威胁本官?”反应过来的唐步宽立刻感觉到身体一阵冰冷,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料到,陈庆之居然敢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此时全州大部分的土地都被陈庆之种上了棉花,若是没了这些平价粮食的供应,这些泥腿子们肯定会闹起来的,到时候,情况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别说是升官,怕是连自己的官帽都保不住了。 “在下不是威胁,只是把情况跟唐大人说得清楚,至于大人怎么选择,又怎么是小生能够改变的。” 言语中虽然客气,可是这其中的威胁之意,唐步宽却听得清清楚楚,盯着陈庆之看了半天,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好吧,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算了,不过陈庆之,本官警告你,你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后台就与外面的山贼有所联系,要是让本官抓到你不法之事,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呵呵,大人放心,在下只做于法合理之事,与山贼也不过是达成一个相互不侵犯的协议而已。” “哼,你好自为之。” 唐步宽一甩袖子便要往楼下走去,这时陈庆之却道:“大人且慢,在下还有件功劳要送于大人。” “功劳?”唐步宽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是这样的,九连寨跟铁木寨也算是灭在我的手里,要是大人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这两份功劳记在大人身上,大人放心,这个秘密只会烂在我的肚子里,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庆之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落到那许娘子的身上,让她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脸上讪讪一笑:“奴家什么都没听到。” 能够灭了两个山寨,这也算是自己一份大功,唐步宽犹豫了一下,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居然直接就腾腾下楼走掉了。 咦? 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庆之有些搞不懂,趴到栏杆处往下望去,唐步宽果然直接出了飞燕阁,不知往哪里去了。 疑惑地扭过头,陈庆之微微一皱着,笑道:“姐姐帮我分析一下,唐大人刚刚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陈庆之,聪明的时候那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变得这么笨,许娘子妙目瞄了陈庆之一眼,眼珠一转,娇笑道:“小官人瞒奴家瞒得这么深,是不是先要补偿一下才行?” “怎么个补偿法?” 似乎从陈庆之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侵略之意,许娘子娇羞地呸了一口,然后道:“小官人不要往歪了想,奴家只是想补偿一下上次对你的冷淡,这桌酒已经凉了,咱们换上一桌,待奴家慢慢跟你解释起。” 换过酒席之后,两个人似乎老朋友一样坐在桌边,端起酒杯喝了一杯之后,许娘子终于开口道:“小官人怎么还没明白,那唐大人分明就是想当那啥还想立牌坊,这份功劳还得你亲自送到他的手上,再配合他演一出戏才行。” 陈庆之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唐步宽想要的就是想让全城的人都看一看,他唐步宽不是什么也没做的糊涂官,已经将城外的山贼给消灭掉许多了。 无奈地点点头,陈庆之突然道:“这场戏看来还得许娘子配合一下才可以。” (本章完) 第766章 易州唐父母 “你说什么?让我们去扮演官兵?” 端木青云的嘴巴张得很大,脑子里一片混沌,似乎还没有从陈庆之的话中清醒过来,小官人他这么做,到底演的又是哪出戏? 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要求的确是有些过份,可是没办法,要是想打消唐步宽冒险的想法,自己就必须给他一个大功才行,而剿灭铁木寨不就是现成的一份功劳吗? 点了点头,陈庆之苦笑道:“青云也不用问那么多,你让兄弟们先把官兵的衣服给换上,明天一早,咱们就进易州城,到时候让大家精神头足一些,若是有人来问,就说城外的铁木寨被唐大人的兵给剿灭了。” 就连对话都被已经安排好了,看起来这件事已经没有再回转的余地,端木青云也只能是点了点头,拿着陈庆之带回来的军装,让手下的兄弟先把衣裳换好。 “庆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陈庆之回来了,月小小急忙从后寨里走了出来,只是刚一出来,就看到这另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寨子里的这些男人们全都在换衣服。 月小小是什么人,若是别的女子看到这一幕,不吓得捂脸直接跑掉才怪,可是月小小根本就视这些人如无物,还有闲心点评这些军装的样式实在是太丑了,根本就穿不出去。 见月小小过来,陈庆之将她搂了过来,笑着把在易州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接着冷笑道:“那唐步宽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居然还想着把这些山贼全都一网打尽,他也不想想,这天下的山贼是没办法除尽的,灭了这个还有那个,倒不如跟我一样,给他们点希望,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毕竟自己以前也是一个山贼,听到陈庆之这么形容山贼的时候,月小小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撇了撇嘴:“那你们进城之后,什么时候能回来?离英雄会可差三天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上山了。” “那又能怎么样。”陈庆之笑着算了算:“明天上午进城,大概中午就会完事,到时候我让兄弟们分批出城,用不到傍晚就能回来了,白天若是有客来,你就先替我招待一下,谁让你是这九连寨的女寨主呢。” 凭心而论,月小小对女寨主这个头衔真的没有什么野心,自己最向往的还是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过陈庆之这么相信自己,在他的人手不够的时候,自己当然要站出来帮他一把才可以。 “又不是我想当这女寨主。”月小小低声嘟囔了一句,接着长长吐了口气,满是憧憬道:“以前看哥哥总是一付生人勿近的模样,以前还偷偷模仿过,想着要是有哪一天,自己也会有机会成为他那样的大英雄,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我才知道,站在他的位置上,又是多么的辛苦。” 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模糊了月小小的双眼,陈庆之掏出怀中的手帕,轻轻地替月小小把眼泪擦干,低声道:“要是你真的不愿意当这女寨主,就跟我一起回杭州去,家里的生意还有很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比在这里当什么女寨主强。” “可是……”月小小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问道:“那这些山贼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在,他们肯定会对棉田不利的。” “不会的。”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跃过月小小望向天空,一丝浓浓的杀气突然布满他的脸:“那就把他们全都干掉。” …… 天刚亮,易州早起的百姓们似乎就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街道上往来穿梭的官差比平时多了好几倍,那条很久都不怎么打扫的街道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就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渐渐的,好奇的百姓越聚越多,终于有认识官差的灵通人士凑了过来,两个人一问好,那灵通人士便好奇地问道:“你们大早上搞这出是干什么?难道是上面又有大官来易州了?” “哪里?”那官差神神秘秘地摇了摇头,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生什么人注意自己,这才压低声音道:“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传出去。” 这都跑到街上来了,特么的还叫秘密? 只是话不能这么说,灵通人士拍了拍胸脯道:“连哥哥我你还信不过吗?平时嘴最严,包管不会传出去,兄弟你就说吧,难不成是东京里来的相公?” “不是东京。”官差神秘地摇了摇头,接着低声道:“昨天晚上,咱们唐大人派官兵偷偷出城,偷袭了山贼的两个山寨,大获全胜,斩获首级无数,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什么?”外面的山贼有多么的猖獗,易州城哪有人不知道,就连出入易州时也多是凑齐很多人才敢往外走,不是因为人多力量大,而是自己只要跑得比其它人快,就不会被抓到。 现在一听易州的官兵居然一宿就灭了两个山寨,这人顿时大惊,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却被那官差给怼了回来:“你不信?不信就在这里等着,一会他们就要进城了。” 城外的官兵没等来,反倒是从飞燕阁中飞出不少的漂亮姑娘来,一个个打扮得漂亮之极,叽叽喳喳地来到街道两边,伸头探脑里望着城门的方向,嘴里不停地打听着:“人呢?怎么还不来?” “不是说一早就会进城吗?” “他们都累一宿了,怎么还不让进城?” “快开城,我们要迎接我们易州的英雄。” 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感染着四周的百姓,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街道两旁所有人都在异口同声地喊着开城门。 就在这时,那扇厚厚的城门终于慢慢地开启,城门外,上百官兵拥着数十辆马车早已经等在城外,当马车开始缓缓驶进城门时,城里的百姓一下就变得异常安静,目光惊讶地望着马车上装着的一口口棺材,再从马车两旁官兵那满是鲜血的军服上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些棺材里面装着的一定是易州儿郎的尸体。 也不知是谁先哭出声来,一下便传染开,整个易州哭声一片。 (本章完) 第767章 我时间很紧 大概连唐步宽都没想到,陈庆之居然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出戏。 看着停在府衙门前的十几具棺材,自己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假惺惺地哭了一场,心里却把陈庆之骂个狗血淋头。 棺材自然都是空的,陈庆之也不会用真的尸体却堵唐步宽的心,只是让这件事看起来更加合情合理些,毕竟一宿灭了两个山寨,连个人都不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唐步宽的书房中,陈庆之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面,连理都不理一脸铁青色的唐步宽,随意抓起桌子上的水果,自己便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唐大人也来一个?” 陈庆之随手递了一个到唐步宽面前,等了一会也不见唐步宽接过去,自己笑着把手缩了回来:“唐大人,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想冒功的是你,现在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你怎么还害怕了?要我说,现在直接修书一封送到东京去,那些相公们才不会管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他们最想看的是什么?民情、民心,只要把老百姓感动了,你的官就算稳了。” 唐步宽的心似乎被陈庆之的话所触动,考虑再三,还是轻叹道:“这种事你总要事先跟我商量一下才行,让本官也有所准备,你没看到刚刚本官出去时见到那些棺材时的表情,差点就让百姓看了笑话。” “怎么会。”陈庆之吃完水果,把核往桌子上一扔,自己便站了起来,笑道:“事情我已经帮你办了,唐大人就别想着再找那些山贼麻烦,要是他们真的有不听话的,不用唐大人动手,我就帮你解决掉,现在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咱们这就告辞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在东京相见,到时候唐大人可不要装着不认识我哟。” 听着陈庆之揶揄的话,唐步宽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容,直到陈庆之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时,自己脸上依旧有些愁眉不展,权利就像是一瓶毒药,明明知道他对自己有很大的负作用,可是还是免不了被它引诱。 就像是这样,虽说陈庆之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可是无形之中,自己也有一个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上,要是自己不帮他把这些棉田看管好,恐怕第一次对自己不利的就是他。 出去之后的陈庆之却没有唐步宽考虑得那么多,帮唐步宽的忙只是自己随手而为之,毕竟自己的棉田大部分都在人家治下,能够得到当地父母官的支持当然是最好,至于像唐步宽所想,自己会利用这件事来威胁唐步宽……自己暂时真的没有那样考虑过。 褪下军装,陈庆之把众人分散开出了易州,等到太阳快落之时,终于重新赶回到了九连寨。 刚一进山寨,姬鹏便凑了过来,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气,轻声道:“庆之你快点去看看吧,这些山贼实在是太粗鲁了,要不咱们也别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就按那个什么唐大人说的,直接杀了他们算了。” 这又出了什么事? 陈庆之来不及卸下疲惫之色,连忙来到寨中的聚义厅,刚一进门,自己就感觉到大厅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面带冰霜的月小小反倒是坐到了下首,聚义厅的正中坐着一个光头大汉,手里正拿着一块熟肉在啃着,再往下,还有四、五个小弟模样的人在伺候着他。 好大的架子呀。 这一年来自己见过的大官也不在少数,可是没有哪一位的架子能够大得过他的,陈庆之又打量了那一人眼,抬腿向月小小走了过去。 “庆之。”听到脚步声,月小小抬起头看去,看到是陈庆之的时候,自己脸上似乎涌起一丝尬色,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陈庆之笑着拍了拍月小小,接着径直向那大汉走了过去,淡淡道:“我数三个数,马上从这里给我滚开。” 光头大汉似乎没想到,陈庆之一上来就要自己滚开,吃肉的动作先是一滞,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谁家的娃娃,居然这么大的口气,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跟我争老大,你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陈庆之懒得跟他争辩,直接伸出一根手指道:“一。” “老子就是不走,你能拿我如何?” “二。” “怎么着,还想跟老子动手不成?你试一试。” “三。” 话音刚落,从陈庆之的手心中猛的射出一颗黑色的铁珠,甩出铁珠之后,自己也极其迅速地欺身向前,趁着那大汉躲避铁珠的一刻,自己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大概连大汉都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说动手就动手,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哪怕是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陈庆之这一下打得有些措手不及,这边刚刚躲过暗器,脸上便是一疼,居然挨了陈庆之一耳光。 扇完这一耳光之后,陈庆之却并没有趁着继续向前,反倒是一下后退了好几步,站到了姬鹏的身边,手背到身后,面容不改,淡淡道:“现在你可以滚下来了吧。” 姬鹏在后面看得清楚,陈庆之背在身后的手居然一直在活动着,他这才反应过来,敢情陈庆之刚刚扇了人家一个耳光,受伤的反倒是自己。 自己对陈庆之的身手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说陈庆之扇人能把自己的手扇伤,那肯定不是手的问题,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这光头肯定也是一个高手。 而且还是一个高高手。 只是那光头却并没有注意到陈庆之此时的动作,满脑子里都是被陈庆之扇了一耳光之后的暴虐,自己一下把面前的装熟肉的食盘给打翻,暴虐地站起身,大声吼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会放过你小子,尝尝俺的铁拳。” 说完,一只醋钵大的拳头便向陈庆之呼啸而来。 陈庆之之所以退到这里,就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光头的对手,刚刚扇他的那一下更多是消掉了他的颜面,反倒是让自己手掌一阵隐隐的疼痛,心里不由产生一丝惊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本章完) 第768章 藏不住野心 面对对方醋钵大的拳头,陈庆之没有后退,他也不需要后退,只因为,原本待立在一旁的姬鹏出手了。 认识陈庆之以来,这并不是姬鹏第一次出手,却是他认为最危险的一次,有心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自己双臂交差便主动迎了上去,空气响起一声闷哼,接着二人全都后退了一步。 看似势均力敌,可是只有姬鹏明白,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如对方,毕竟人家只是用了一只拳头,自己却用上了双臂的力量。 力量不如对方,但并不代表自己打不过他,姬鹏的右脚突然重重跺了一下脚下的土地,整个人接着便如炮弹一般射了出去。 那光头大汉反应倒也够快,被震退一步之后,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的暴虐,面对姬鹏,自己突然‘哇哇’地怪叫几声,双臂似乎在空中乱舞几圈,向着姬鹏迎了上去。 ‘砰’两个人又是一次硬拼,这一次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动弹,但是从表情看上去,两个人似乎都不是那么的好过,不等休息,两个人便重新战到了一起。 没有任何的花哨,两个人之间完全是一场殊死的争斗,就连一旁的陈庆之跟月小小看得也是一阵惊心动魄,不知这次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就在两个人的战况正打得激烈的时候,从聚义厅的外面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门口有人似乎愣了一下,粗着嗓门喊道:“喂,你这头陀,不好好在你的寨子里待着,跑这里来捣什么乱,还不快点住手。” 这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陈庆之听来,却像是在自己耳边叮嘱一般,自己顿时一愣,目光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心里有些打鼓,没想到这几个寨子的人都不是这么好惹,似乎把全天下的高手都聚到这里似的。 听到那人的声音,跟姬鹏打斗的光头男突然‘哈哈’一笑:“既然是三仙寨的童大哥开口,那头陀就住手了,咱们今天就先打到这。 ” 说完,那光头男虚晃一招,向后急退数步,见姬鹏没有追过来,这才收起架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姬鹏,口中却在跟那位童大哥打着招呼:“童大哥好久不见,你也是来参加这英雄大会的?” “呵呵,狗屁的英雄大会。”那童大哥却丝毫不给光头男面子,撇了撇嘴不屑道:“还不是一群没胆子的东西在这里瞎胡闹,以为杀了铁山逵,灭了铁木寨,就能当上什么总寨主,我呸,连月满江都没做到的事,她一个姑娘家凭什么做到?还是说,她找了个野男人,仗着人家的势力想跑到咱们头顶上作威作福?” 听这语气,明显是把矛头指向了月小小。 放在平时,以月小小火爆的性格哪管眼前是谁,早就冲出去跟他打起来了,只是这一次,月小小只是生气却并不冲动,老老实实地站在陈庆之的身边,似乎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一个可靠的肩膀站在自己面前。 空气中突然叹了口气,陈庆之幽幽道:“本来我还想着能够有钱一起赚,让九连寨的兄弟们不用做这种刀头舔血却又吃不饱、穿不暖的买卖,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还是我的心不够狠,跟你们这种垃圾货色,说什么前途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你说谁是垃圾?”门口的人脸色一滞,哪怕是自己没念过书,也能听出陈庆之口中讽刺之意,恨恨的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姬鹏拦了下来。 空气中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姬鹏刚刚激战过一场,脸上露出一丝兴奋过后的潮红,看向那人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丝毫不惧体力上的劣势,大有再打一仗的冲动。 两个人的眼神顿时碰撞出些许的火花,眼看着一场大战难免就要开始的时候,后来的那人却突然哈哈一笑,突然把手伸了出来:“某乃三仙寨寨主童桂银,前些日子就听说铁木寨铁木逵那个家伙被人给灭了,平时老子看就不惯他那么的招摇,九连寨的名声全被他给败坏掉,这次来得这么早,就是想会一会灭掉他的英雄。” 风向转变得有些让人猝不及防,姬鹏本都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谁知那童桂银突然却变了脸,笑容灿烂得让自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小子不会是跟自己玩擒贼先擒王的招吧?要先把陈庆之给控制起来? 想到这,姬鹏连忙道:“小官人莫听他的话,这小子是在耍诈。” 童桂银也不反驳,就这么笑呵呵地看着陈庆之,伸出去的手却始终没有动弹。 就连月小小也认同姬鹏的想法,冷哼一声道:“童寨主,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九连寨的名声又不是铁山逵一个人能败坏得了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跑这里装什么好人。” “大妹子说得对,我童桂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把话反过来,你们九连寨就是好人吗?当年你大哥月满江为了抢九连寨总寨主的名,暗杀了多少兄弟,这笔帐老子不说,但不代表没有。” “你……”月小小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毕竟童桂银说得没错,当年九连寨打得的确有些不可开交,可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情况已变,难道哥哥死了,这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不成?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陈庆之突然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童桂银的面前,看了一眼他那保养得极好的手掌,笑着把自己手伸了出去,淡淡道:“看得出来,童寨主应该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才又怎么会甘心留在这破地方,若是童寨主有兴趣的话,过几天可以随在下逛一趟杭州府,包管童寨主不虚此行。” “哦?”童桂银心思顿时一动,陈庆之的话的确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要不是当初走头无路,自己才不愿意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了这一点点的资源打得头破血流,若是陈庆之不是哄骗自己的话,倒是真的可以跟他走这一遭。 “既然小官人亲口相邀,那童某自然答应下来。” (本章完) 第769章 赚钱?靠本事 这叫什么事? 刚刚童桂银进来的时候,光头男还以为他是来帮自己的,可是只过了眨眼的功夫,他居然就跟对方达成了协议,居然还要跟人家去杭州玩一圈。 开什么玩笑,难道就只有你想去杭州吗? 看到陈庆之跟童桂银的手刚刚松开,那光头男一改刚刚凶悍的模样,一脸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把肉乎乎的手掌伸了过来:“小官人,认识一下,在下佛衣寨寨主,本名叫什么老讷自己都忘了,不过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肉头陀。” 恩,这个名字起的真的很合适,看他那肉乎乎的样子还真没辱没他的名字。 陈庆之丝毫没有防备地把手伸了出来,淡淡笑道:“陈庆之,头陀果然好本事。” “一般一般。” 肉头陀并没有用力,抽回手之后,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喃喃道:“那个,陈小官人,你回杭州的时候,能不能也带着头陀一个?” “你也要去杭州?”陈庆之顿时一愣。 “呵呵,谁想总待在这个破地方,老讷学了一身的本领,难道就为了当山贼不成?只恨当年犯戒,才被赶出军营,不然的话,老讷现在说不定也是几品的武官了。” 没想到,这头陀以前居然还当过兵,不过看他这身功夫,留在这里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了,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却警告道:“跟我去可以,不过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杭州不是易州,出了这里,你们就得老老实实遵守大宋的法律,要是到了杭州你们还敢像这里那样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到时候别说我翻脸无情。” “小官人放心,老讷决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只有有口酒、有口肉,老讷就知足了。” “对对对,我也是,只要有酒有肉,哪怕是没女人都可以。”童桂银也迫不及待地跟道。 “呸,什么货色。”后面的月小小听到,狠狠地呸了一口。 自己只是答应带他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至于他们想不想留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陈庆之也不急于收服两个人,毕竟这两人当山贼都当习惯了,出去之后不磨磨性子,只能给自己添麻烦。 等到重新摆上酒肉之后,聚义厅的格局就变得有些不同,陈庆之并没有坐到正中的主位上,反倒是让给了月小小,自己主动坐到了她下首的位置上。 一看这个坐法,童桂银跟肉头陀似乎明白了什么,肉头陀略显惊讶道:“小官人莫非是打算让月大妹子当这寨主?”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道:“怎么,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就是……”肉头陀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俩倒好,一个破寨子,丢了就丢了,可是其余三家却未必那么好说话,尤其是那子山寨的邢动,要是月满江还在,他还能老实些,现在月满江不在,他……” 剩下的话就算肉头陀不说,陈庆之似乎也能明白后面的含义,扭头看了台上的月小小一眼,所有的话只剩下四个字:“我相信你。” …… 所谓的准备,也就是把寨子里的尸体全都给收拾出去,然后再平整一些空地,用来搭帐篷,再去易州准备些好酒、猪羊,这就已经是陈庆之能做到的极限,至于什么擂台之类的东西,自己才懒得去准备呢。 到了英雄大会的这一天,除了肉头陀以及童桂银两家,之外的三家也是姗姗来迟,最让人感到一丝警惕的,那三家山寨的寨主居然是同时到达,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之间没有达成什么勾当。 按照已经定下来的方案,一身大红装扮的月小小领着几个人赢了上去,看到三个人的时候,自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娇声道:“小小见过三位当家,有失远迎还请三位当家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走在中间的邢动色眯眯地跃众而出,贪婪的目光在月小小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扫了一番,这才笑道:“这才几年不见,大妹子出落得越发的漂亮了,不知有没有许配人家,要是没有的话,不妨考虑一下你邢家哥哥?至于彩礼嘛,哥哥出一万贯如何?” “呵呵,邢家哥哥还是那么爱开玩笑。”月小小不留痕迹地避过这个话题,手一伸:“酒宴已经准备好,还请三位当家入座。” 一边往前走,邢动还有些不甘地说道:“大妹子,哥哥刚刚说的话你考虑一下,要是嫌弃钱少,哥哥还可以加,子山寨虽然比不上九连寨财大气粗,但是十几、二十万贯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奴家嫁没嫁人的事,就不用邢家哥哥操心了,奴家到是听说,你寨子里的压寨夫人都有十几个了,哥哥还是考虑考虑她们才是。” “一群庸脂俗粉而已,只要妹子答应嫁过去,哥哥把她们全都赶下山。” “那妹妹岂不是做了恶人,还是不去的好。” 见月小小始终不松口,邢动也是没了办法,不过他自然还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到时候自己人也要,寨子也要。 还是那间聚义厅,只不过里面的陈设全都被一张长条桌子给取代,桌子边上已经做了两个人,看到三个人进来的时候,童桂银哈哈笑道:“邢当家,好久不见。” “老童,你这家伙可真不够意思,老子前几天派人找你,你居然敢躲着不见。” 一上来,邢动的语气就有些生硬,一屁股坐到童桂银对面,目露凶光地盯着他。 “刑当家,你肯定是误会了,就算我老童敢躲官家,也不敢躲着你,实在是我都已经下山了,才接到你的消息,再改路已经来不及了。” “呵呵,有没有躲着我,你心里有数,对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上菜?老子都饿了。” “上菜,马上上菜。”月小小接了一句,接着拍了拍巴掌,娇喝道:“上菜。” 山寨中没那么多讲究,直接用大盆将煮好的骨头给端了上来,每个人面前放上一盆,正中间还插着三四把刀,刀身插到肉中,倒给人一种隐隐的胁迫感。 “哟,看来咱们这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呀,大妹子,月老大已经死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先跟哥哥们说一说?” 一边说,邢动一边从肉上拨起一把刀子,从上面直接割下一块熟肉,用匕首插了,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 (本章完) 第770章 你有张良计 邢动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感觉到讨厌,月小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一笑:“妹妹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邢大哥肯不肯帮这个忙。” “帮忙?好说,只要是妹妹开口,哥哥就没拒绝的道理,说吧,什么事。” 邢动吃完肉,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饶有兴趣地看着月小小。 不光是邢动,其它几个山寨的寨主此时也都一起望向月小小,毕竟这次变故使得九连寨以及铁木寨的地盘全都空了出来,到底是被一家给独吞呢,还是被七家所瓜分,总要有个章程才行。 月小小斟酌了一下,淡淡道:“恐怕各位当家的都清楚,现在的九连寨跟铁木寨都已经是名存实亡,以前这两个寨子的地盘怎么分也该有个章程,这次小妹请诸位当家的前来,一就是把这两家的地盘分一分,另外嘛,就是还有一桩财路送给大家。” “我说大妹子,你是不是忘记点什么?难道你连九连寨的地盘也不要了?”邢动微微一皱眉,对月小小的话产生了一丝好奇,这小姑娘是不是疯了,分一个铁木寨的地盘也就算了,怎么连九连寨的地盘也都不要了? 月小小摇了摇头,干脆道:“不要了,全都送给大家。” 一听要瓜分九连寨的地盘,几位当家的立刻有些兴奋,毕竟九连寨的地盘在九个寨子中地理位置是最好的,面积也是最大的,虽说跟几个寨子并不相连,但这并不妨他们插上一手,大不了自己分到的这部分让他们拿钱来买就是了。 “大妹子虽然敞亮,那哥哥们就不客气了。”邢动笑了笑,扭头看着其它的几家,笑道:“怎么样,大家伙说说,这些地盘咱们是平分呢,还是做个价归一家所有?” “依我看,这地盘就应该邢大哥来拿,毕竟他的子山寨在两个山寨中间,管理起来也方便。” 邢动的声音刚刚落下,一旁就有人配合着他,把他想说却没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哎,这怎么能行,毕竟我也没出什么力,这地盘还是大家分,大家分的好。” 虽然嘴上说着大家分,可是邢动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森然,目光从其它的几家脸上扫过,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肉头陀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老讷也觉得邢大哥说得有理,这地盘咱们大家伙把他给分了吧,至于我那份……就送给邢大哥了。” 哟,这也算是天上掉馅饼了,怎么自己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呀,平时跟自己也不是很对付的肉头陀,这是玩的哪一出? 邢动脑子快速地一想,总觉得肉头陀肯定没安好心,自己摇了摇头:“我说和尚,你这不就见外了吗?我邢动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你的那份我可以收,但是这钱你却必须要收下,一万贯,也不算哥哥欺负你吧?” 此时对于肉头陀来说,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离开这里,去杭州那个花花世界闯荡一番,一听邢动直接开口一万贯,自己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讪笑道:“既然邢大哥这么够意思,那和尚就谢谢了。” 这一万贯花得虽说有些肉疼,但要是能把这两家山寨的地盘全都拿下来,也是一件大喜事,尤其是九连寨的地盘,正是易州出城的必经之路,油水可是相当的丰厚。 这一万贯钱自然要以后还能交接,目光从其它当家的脸上扫过,邢动淡淡道:“别说是我老邢不够意思,还是这个价格,还有哪个当家的肯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一会回去就跟我取钱去。” “我。”又一个寨主把手举了起来,赫然是刚刚邢动带来的两个小弟之一。 “还有我,我也把地盘让给邢大哥。” 一连三、四个人举起手之后,邢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发灿烂起来,剩下的几家虽然并不想让,可是自己势单力薄,就算分到了那一块又能怎么样?自己总不能带着人马跑到邢动的地盘上抢劫吧? 这么一想,其余的几个人也全都把地盘让了出来。 邢动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转过头冲着月小小笑道:“怎么样,妹子听清楚了吧,从今天开始,九连寨连同铁木寨以前的地盘就全归我所有了。” “既然其它当家的都没意见,那小小自然也没有意见。” 说是这么简单,可是月小小的心里却是气炸了肺,这邢动只算了其它七家山寨的寨主,为何连提都不提自己,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要是哥哥还在,他怎敢这样? “既然这件事了结了,那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事了,小小刚刚不是说给兄弟们找了条财路吗?快点说出来吧,天黑前还得赶回寨子呢。” 月小小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道:“既然邢大哥这么着急,那妹子便开口了,有这么一回事,诸位当家的应该也听说最近有位豪客来到易州,把易州大部分的土地都给买走这回事吧?” 这件事在易州闹得是沸沸扬扬,众人中又有谁没有听过,就连先前有所准备的肉头陀跟童桂银也被月小小的话提起兴趣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妹子,这件事难道跟你有关系?”邢动有些不太相信,毕竟有这么大手笔的应该不是一般人,怎么能跟九连寨扯上关系呢。 出乎他的意料,只见月小小笑着点了点头:“邢大哥说得没错,这件事的确跟妹妹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 “其实今天这英雄会,就是买地的那位公子所办,人家可说了,只要咱们九连寨的英雄们能够保持他的田不受宵小的侵扰,他就让咱们分了这些钱。” 说完,月小小冲着厅外拍了拍巴掌,大声道:“铁牛,把银推过来。” “来了。”外面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便有拉车的轱辘声传了进来,不多时,身强力壮的铁牛推着一辆车来到了厅外,双臂一用力,车上装着的铜钱便呼啦一下倒在了地上。 而这,却只是一个开始。 (本章完) 第771章 动了歪心眼 随着一车车的铜钱像垃圾一般地推在厅外的空地上,聚义厅内的这些人再也坐不住了,径直走到外面,开始猜测着这里到底有多少钱。 邢动看得一阵眼红,跟这里的钱比起来,自己刚刚送出去的那些更像是打赏叫花子一样,这里面有多少钱? 十万贯?还是十五万贯? 终于,铁牛把最后一车钱推了过来,卸下之后,自己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羡慕那些有钱人了,那么多钱,光是数一遍就得累得半死。 放弃清点的念头,邢动转过身来,再看月小小的时候,眼神中却是透露出一丝揣摩,很显然,这小妞肯定是找到了新的靠山,怪不得自己分了她九连寨的地盘,她都不吭一声,原来人家根本已经不在乎这点钱了。 想到这,邢动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好奇地问道:“妹子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钱难道是……” “没错。”月小小点了点头:“这就是我给诸位当家们找的财路,只要咱们把易州这几十万亩良田保护好,这些钱就算你们的辛苦费。”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山贼,什么时候沦落成为有钱人的打手了? 不过等到邢动的眼神转到那如小山般的钱堆上时,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炙热,反正自己收了钱就好,至于那些良田有没有事又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就不信了,真的要出了事,还有人敢去子山寨找自己的麻烦。 “既然妹子这么客气,那哥哥就却之不恭了,来来来,把这些钱分一分,咱们一人拿一份,早点回山休息了。” “哥哥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月小小慢慢地挡到了邢动的面前,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忘了什么?”邢动顿时一愣,指着钱山道:“不是你说的要把这些钱分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到不是后悔,只是这些钱却不是现在就要分给你们的,而是到了秋收之后,要是良田没发生什么意外,才能分给众位哥哥的。” 自己就知道,这钱肯定不是这么容易就拿到手的。 不过既然钱都看到了,想拿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呵呵,敢情妹子堆了这么多钱出来,就是想让哥哥们眼馋一下?不就几十万贯钱吗?还真当哥哥们是叫花子,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这样吧,你那什么良田的安危我们全都包了,这些钱现在就给大家分了,要不然……” 邢动的声音突然一顿,接着淡淡道:“那接下来保不齐发生什么事了。” ‘啪啪啪’ 就在邢动的脸上露出痞子般的笑容,正想把这些钱全都收入囊中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了拍巴掌,接着一丝嘲讽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久闻易州英雄好汉大名,没想到却是一帮只敢欺负妇孺的胆小鬼。” “你是谁?”邢动猛地回过头,却见从聚义厅的后面出走两个人,刚刚开口的便是走在前面的那位长衫青年,一脸不屑的样子,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长衫青年微微一笑:“在下杭州陈庆之,就是这些良田的主人,这次把诸位当家的召集到这里,其实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能不能帮我一回。” “帮你?”邢动看了一眼钱山,又看了一眼陈庆之,冷哼道:“帮你行,痛快地把这些钱分了,我就跟你保证,今年我们绝对不去碰你田里的庄稼如何?” “好,小生就信邢寨主一回,这些钱大家拿去分了,咱们今年就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有句丑话,我可要说在前面,钱你们拿了,可谁要是还敢打我田里东西的主意,那就别怪小生翻脸无情。” 一个臭书生,居然还来敢威胁自己,就算跟你翻脸又如何,谅你没那个本事敢动弹自己。 邢动笑了笑,随意地挥了挥手:“都愣着干什么,没听人家说,这些钱都是咱们的了,快点分了它。” 这些山贼的速度倒是很快,不大会的功夫,这些银就被均分成了七份,邢动也不客气,直接抱拳说了声谢谢,然后让人用马车把钱拉了,直接就下山去了。 他这一走,其余的人也都开始溜下了山,直到最后,只剩下肉头陀跟童桂银两个人,上来就抱怨道:“小官人,你真的不应该把钱分给他们的,这下怕是全都打了水飘。” “为何?”陈庆之笑了笑。 “还能为何?那邢动野心勃勃,这次来只是试探一下九连寨的虚实,依老讷猜,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带人打回来,把这里的一切全都一口吞下去。” 其实在陈庆之的心里,还是想以和为贵,只是突然冒出来的邢动的确是让自己有些头痛,既然事情不能轻松地解决,那咱们就干脆来把大的。 想到这,陈庆之抬头看了一眼肉头陀跟童桂银,淡淡道:“二位当家,想不想再发笔小财?” “怎么发?”哪有人不喜欢钱?当山贼不也是为了来钱更容易些吗? “很简单,把你们的人马全都调出来,到时候听我的吩咐就可以。” 反正已经决定跟陈庆之去一趟杭州,要是顺利的话就不用再回到这里了,要那破寨子又有何用,两个人对视一眼,根本不用任何的商量,全都点了点头。 再说邢动,下山之后,自己并没有急着赶回山寨,而是停在官道的路旁,自己待在一棵树荫下面,等了没多久,又一行人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到了这里停下,一个人影匆匆地走了过来:“大哥,我来了。” 邢动的眼睛一下便睁了开,看了看那人的身后,警惕道:“我走了之后,那陈庆之可曾说了些什么?” “这倒没有,那小子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依兄弟看,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 “普通的商人?”邢动冷哼道:“怎么可能,你见过哪个普通的商人有这么大的手笔,那不是几千、几万亩,那可是几十万亩,要上百万钱才能买下来的,这小子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兄弟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 “大哥的意思是?” “杀!”邢动右掌化刀,狠狠地向下一劈。 (本章完) 第772章 决不留后患 “陈庆之可曾跑掉?” 探子刚刚下马,邢动便迫不及待地问起,现在的他迫切地想知道陈庆之的具体动向,只要他还留在九连寨,那自己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探子点了点头,低声道:“其它几家寨主已经全都下山,只有一队人马驶向易州,其中并没有陈庆之。” “真的没有?” “属下亲自见过,绝对没有陈庆之。” “好。”邢动已经感觉到浑身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既然陈庆之没有离开九连寨,那今晚就一定是他毙命之时。 兴奋地起身,邢动连声吩咐道:“老九,立刻回到寨子里,留下几个人看家,剩下的全都给我调过来。” “是。”邢动身边的人应了一声,连忙上马借着月光快速地离去。 看到邢动都把山寨的人马全都搬来,其余两家寨主也不能不表示什么,同样地派人回去搬兵,趁着援军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三家把手下的人马全都聚在一起,先把下山那唯一一条路给牢牢地封死,为的就是把陈庆之给困死在上山。 从搬兵,到整顿,再到出兵,哪怕是这些山贼准备的速度再快,从听到消息,再出马,也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时已经差不多到了深夜,天地间除了挂在天上的明月之外,连夜里动物的鸣叫声也都少了许多。 就在这时,乎乎拉拉近百人的队伍从山顶上的寨子里鱼贯而下,手里拿什么兵器的都有,厉害点的拿着钢刀,实在没有钢刀的找根扁担,扛根棍子也行,等到了队伍的末尾,拖后的几位居然推着一辆辆小车,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去抢劫的。 “九哥,九哥,你慢点。”后面的人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最前面的邢九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已经拉成一条线的队伍,不耐烦地骂道:“让你们平时多练些,一个个懒得跟猪似的,一会看到大当家,非赏你们几鞭子不可。” 身后的人脸一红,讪笑道:“九哥莫生气,兄弟们已经是尽力了,待会破了寨子,九哥那份,一定不会忘的。” “哼,算你们还有良心。”邢九满意地回过头,虽然嘴里没说,但是骑马的速度却还是稍稍慢了些。 队伍重新变得沉默起来,除了脚步前进的沙沙声之外,队伍中安静得有些可怕,就在邢动算计着以这样的速度能不能在天亮之前赶到九连寨的时候,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冒出来的实在是有些突然,让没什么准备的邢动顿时吓了一跳,一勒坐骑,大声喝道:“什么人。” 他这一声顿时提醒了后面的人,刚刚走得稍稍整齐的队伍立刻又变得乱哄哄起来,所有人全都往前涌去,也不感觉有什么害怕,骂骂咧咧地便向那黑影走了过去。 “那里来的贼厮,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算你倒霉,居然我们兄弟,还不快点走。” 骂了半天,那黑影非但没有消失,更像是挑衅般地扭动了几下。 “哎呦,小子,你胆子挺胆了,你让霍家哥哥看看,你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身后有这么多依仗,霍姓的这个山贼也没什么好惧怕的,迈着大步来到黑影面前,单手拎起手中的大环刀便向那黑影砍去:“给我倒。” 说倒,那黑影真的倒了下去,只是那黑影倒下的方式却跟山贼想的有些不太一样,钢刀根本不似劈到人身上那种刀锋入体的感觉,而更像是砍了一个空,轻飘飘的毫不着力。 一刀砍空时,却把这山贼给吓了一跳,看着脚下那一袭黑衣,四周却空无一人,一股凉气突然毫无预兆地袭上这人身体,浑身寒毛竖起,愣了有那么一下,接着便飞一般地往回跑去:“不好,有鬼。” 有鬼? 别看这些山贼一个个耿直得很,怕穷、怕苦就是不怕鬼,毕竟山寨一到晚上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有,早就习惯了有鬼的日子,一听这人喊到有鬼,后面的这些人非但没有惊慌,反倒是哄堂大笑起来。 指着慌张跑来的那人笑骂道:“老霍你瞎嚷嚷个什么,平时你都是怎么吹嘘的,现在怎么被一件风吹来的衣服给吓到了。” “不是衣服,真的,真的是鬼。”老霍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刚刚那奇怪的场面,一边说,自己一边回头看去,不看则已,这么一看,老霍整个人犹如被冰冻住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看到老霍呆滞的样子,笑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只见那老霍突然扭过头,在月光的映照下,一双眼睛异常的通红,指着前面道:“看,他……他又站起来了。” 笑容在脸上凝固,笑声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刚刚被老霍砍倒的那件黑衣居然又重新站了起来,在道路的中央手舞足蹈着,像是在嘲笑他们一般。 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冲头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里不约而同想到一种可能……鬼。 “九哥,现在该怎么办?”声音颤抖响起的同时,前面的邢九也被吓了一跳,看着前面跳动的黑影,自己也深知不能再耽误下去,要是耽误得久了,坏了大当家的大事,自己也得不到好去。 不就是一个鬼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要是他能害人,早就已经动手了。 想到这,邢九一把将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双腿一夹马腹,马蹄达达的声音响起,自己冲着那黑影冲去,到了近前,手中的钢刀猛地砍了下去:“给我滚开。” “老子要是不滚呢?” 钢刀才砍到一半,那黑影却突然开口了,马上的邢九顿时被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功夫,自己就感觉到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一股大力传来,马上的自己不由自主就被从马上拽了下去,身体刚刚落地时,自己还想如何挣脱开,只是一个黑影猛地向自己踩来,黑暗中响起轻轻‘咔’的一声,身体倒软了下去。 一脚踩死邢九,姬鹏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看着这些已经聚到一起的山贼,大手一挥:“放箭。” (本章完) 第773章 官兵的作用 今天的易州似乎有些反常,放在平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城门就已经关上了,可是今天天都已经黑下来的了,易州的东门依然打开着,只是城头上巡逻的兵丁明显多了几倍,手里拎着兵器,站在城头警惕地望着四周。 就在这时,从城中的方向突然跑来一队人马,黑夜中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只能从沙沙的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数应该不少。 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打听,直到脚步声尽数消失在城外时,一支马队从城里冲了出来,有眼尖的人看得清楚,最前方的那匹马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易州知府唐步宽。 跟平时不同,今天的唐步宽却是一脸的严肃,腰间也罕见地配了一把锋利的宝剑,看那加热,倒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直到马队离远,城门这才轰隆隆地关上,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之后,很多人都在想像着,这么晚了,唐大人搞这么大架势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还像上次那样,出城剿匪去了不成? 城内说什么的都有,到了城外之后,唐步宽刚刚还挺拔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看着前方这数百厢军,心里总感觉有些没底,打仗这种东西,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另一回事。 越想心底越是没底,突然转过头来,低声道:“庆之,咱们带着人手是不是少了些?” 没错,跟在唐步宽身后,一身厢军小兵打扮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还在九连寨的陈庆之,只不过自己是乔装下山,并没有被人给认出来。 听到唐步宽的担心,陈庆之淡然一笑:“大人放心,四百厢军对付一百多山贼已经足够,再说了,这四百人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杀人这种粗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的好。” 也不知道这些专业人士都杀了多少人,唐步宽忍住心底的好奇,稍稍放下心来,欣慰道:“今天这件事多亏有了庆之,从今以后,只要是易州的事情,你都可以找本官来,只要本官能帮到的,义不容辞。” “就等大人这句话了。”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互一笑,总算让唐步宽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队伍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前方离九连寨已经不远,前面的厢兵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面急步跑了过来,到了两个人面前,还有些不习惯地一抱拳,瓮声瓮气道:“唐大人,前面便是九连寨的地盘了。” 看着这半截铁塔般的汉子,唐步宽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感慨道:“庆之手下居然有此好汉,真是让人羡慕。” “呵呵,若是大人喜欢,就让铁牛跟着你有何不可,就是人长得壮了些,每顿饭必须有酒有肉才可。” “哈哈,本官怎么能抢庆之的人,既然已到这里,接下来怎么办,就按庆之的吩咐去做。”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行一步,大人在此稍候,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那本官就静候佳音了。” 陈庆之要想灭掉邢动,的确不需要这四百厢兵,自己之所以特意跑回城里调动四百厢兵,就是不想让唐步宽对自己过于忌惮,问他借兵,也是示弱于他,不管自己怎么厉害,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才是。 至于这些功劳,自己才不在乎呢。 陈庆之没有要让这四百人隐藏的意思,毕竟没有经过训练的厢军跟自己那些手下不一样,让他们保持对形向前进攻还可以,可是指望着他们每个人都成为沉默的猎人,这实在过于难为他。 既然不能隐藏,那就干脆拉开阵势,二十人为一排,沿着官路一字排开,手中弓上弦、刀出鞘,就这么大摇大摆向着九连寨的方向走去。 等了这么久,邢动已经有了一丝疲倦,算算时间,邢九走了都快两个时辰了,可是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回来? 不光是邢九,其余两家寨子的人也都不知去了哪里。 等吧,眼看就要天亮了,失去黑夜的掩护,自己很难打陈庆之一个措手不及,要是强攻的话,就算能攻得下来,自己这点家底也得被折腾个够呛,到时候别在鹬蚌相争,让其它山寨的寨主得了利。 要不,不等他们了,就这些人偷偷溜上去,说不定能杀陈庆之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邢动干脆不在没头等下去,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明天陈庆之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就在邢动打算召集其它两家寨主商量一下计划的时候,自己突然看到从远处的官道人有亮光闪动,隐隐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从那边走了过来。 咦?这些又是什么人? 邢动顿时一愣,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会不会是自己人看不清路,所以才点燃的火把,可是当自己终于看清那人影时,自己的眼睛却突然一下瞪大,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官兵出现在这里? 刚刚还自信的心一下就变得警惕起来,这要是在自己的山寨,要是人手齐备时,自己哪里会害怕这些没用的家伙,可是眼下自己只有一百多人,对方又手持强弓硬弩,若是遇到的话,自己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与其这样还不如先走为上。 这时候也顾不上冲上九连寨,杀死陈庆之,邢动连忙打了声招呼,这一百来人连身影都没敢露,沿着官道迅速地向远跑去。 一口气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直到再也看不到官兵的身影,邢动这才招呼大家停了下来,疲惫地坐在路边,邢动接过水壶,刚要放到嘴边的时候,突然从前面的官道走过来一群人影,看到这边居然有这么多人的时候,黑影一下就停了下来,接着有人大声喊道:“前面的是哪条路上的兄弟?” 这声音听着好像有些熟悉,邢动身边的那位寨主突然大声问道:“说话的可是许三?” “寨主?是我,我带兵来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人影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加急向这边赶了过来。 “别提了,还不是遇到了官兵,不过这下好了,咱们有了这么多人,能跟官兵硬碰一场了,邢当家,咱们这就杀回去。” 只是邢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警惕,看着那些人前进的队伍,心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脑子里猛地想起,这特么哪里是山贼该有的队形,这不就是刚刚官兵排出的队形吗?难道这些人…… 还不等邢动提醒,那黑影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喝:“杀!” (本章完) 第774章 唐大人辛苦 一声令下,刚刚还平静的山谷立刻变成嗜杀的修罗场,早已经等在这里的战士们迅速分开,以七个人为一组,向着山贼的方向扑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方向上不应该是自己的援军吗?怎么等了这么久,援军没等来,等来的反倒是状如猛虎的官兵? 若是平时,邢动也未必会怕了官兵,可是眼下敌情不明,身后还有数百官兵的追兵,一但自己不能从这里突围出去,到时候两下一夹击,自己必陷入将死之局。 这样的阵势,端木青云从小练到大,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有上战场的机会,也就再也用不到,谁能想到,这种战场上杀敌的方式,如今却被用到了山贼的身上。 既然如此,何须客气,直接杀就是了。 长枪突刺,钢刀护身,手弩偷袭,简单的七个人却更像是万马千军一般,无论有多少山贼,只要敢靠上去,立刻被打翻在地。 这,这是什么战术,怎么这般厉害? 邢动顿时傻了眼,要知道几个人带到九连寨的这些人全都是山寨中的精锐,若是说以一当十,实在是有些吹牛,可是以一敌二却是稀松平常,谁料面对这古怪的阵势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得丢盔弃甲。 越打邢动的心里就越是吃惊,目光不住地回头看去,因为他忘不了,就在他的身后,还有数百官兵正朝这里赶来,再不逃的话,怕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自己的心腹邢六拎着刀退到自己身边,焦急道:“大哥,对方的人马好厉害,咱们兄弟怕是顶不住了,我在这里替你掩护,你快点逃吧。” “不行,咱们出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管它是生是死,大哥一定会挡在你们面前。” 说罢邢动拎着刀就要往前面冲去,却不料,腰带一下被人给拉住,回头看时,只见邢六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哽咽地摇了摇头:“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兄弟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大哥就知足了,你现在马上走,回山寨找人,然后替我们兄弟报仇。” “老六,我……” “走呀。” 邢六用力一推邢动,手腕一翻,锋利的钢刀便架到自己的脖子上面,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走,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老六。”邢动脸上闪过一丝伤心,接着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点了点头,大声道:“老六,你放心,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我邢动在这里发誓,今天兄弟们流的血总有一天我会向易州讨回来,保重。” 邢动说完,身体一矮,突然紧跑几步,一下便钻进了路边的树林中,不大会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看到邢动终于逃掉,邢六的脸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刚巧头顶上的天已经放亮,自己已经隐隐约约能看清前面这些人影,突然咬着牙喝道:“杀!”接着便冲进了人群中。 天完全亮了之后,激烈的战斗也终于进入了尾声,现在还能站起来的山贼已经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因为受伤而倒在地上,口中痛苦地轻哼着,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要是他们都不管的话,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死在这里。 战斗结束时,端木青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低沉,这一场仗虽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后的结果也让自己十分满意,只是这其中还是难免有一些瑕疵,其中己方居然一下死了三个,伤了十七个人,这让自己怎么跟老军营的乡亲们交待? 就在端木青云面沉似水时,远处的官道上终于走来一支人马,看到这边乱哄哄的样子先停了下来,手中端着长枪,一脸警惕地望着这里。 不多时,两匹马从中跃众而去,陈庆之笑着指着前面道:“仗,我已经打完了,至于接下来怎么打扫战场,那就全靠唐大人了。” 唐步宽算得上是第一次上战场,以前伤亡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而已,哪像是这一次,看着地上那已经倒下的尸体,还有地上的残肢断臂,嘴巴里总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唐步宽感慨道:“这次多亏了庆之,才能消灭这么多山贼,不知你手下的人伤亡如何?至于抚恤银子,全都由我易州出。” 陈庆之差你这么点钱,笑着敷衍了几句之后,便继续向前,远远地看到端木青云铁青着脸走了过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想法袭上心头:“怎么,伤亡很大?” 端木青云低声道:“伤的到没什么,只是……一下死了三个兄弟,我心里难受。” 要知道自己从老军营一共就带出一百多人,虽说前些日子又补充了一批,人数也没有超过三百,这一下就死了三个人,难怪端木青云心里有些难免。 轻轻叹了口气,陈庆之似乎一下老了许多,低声道:“青云派人先把尸体保护好,然后去城里买三口上好的棺木盛了,立刻派人送回东京去。” 要知道,从易州到东京的距离并不是很近,再加上现在天气已经转暖,没有十几天的功夫恐怕都难到东京,半路上为了保存尸体不会腐烂,还需要加大量的冰块,一具尸体都很难保存,更不要说三具。 犹豫了一下,端木青云低声道:“此去东京路程过远,要不……就埋在这里算了。” “不能算。”陈庆之摇了摇头,果断道:“人死为大,总不能让兄弟们做个孤魂野鬼,现在立刻派人去寻棺材,至于一路上的费用与抚恤,全都由我出。” 既然陈庆之下了决心,那端木青云也不在劝阻,先派人去城中寻找棺木,自己则把刚刚打仗时候发生的事情跟陈庆之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这里面没有邢动的尸体?”一听跑了邢动,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跑了谁都行,可是唯一不能跑掉的就是邢动,以他对自己的恨意,很难想像以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想到这,陈庆之突然转身回到唐步宽的身边,低声急促道:“唐大人,在下有件事想求你。” “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庆之有话便讲。” “我需要你的手下立刻封山,追查邢动的下落。” (本章完) 第775章 星空的启示 “陈庆之,老子杀不了你,誓不为人。” 一边在密林中劈开一条山路,邢动的嘴里一边咒骂着陈庆之,而他的身边早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怎么样,也不知道跟着自己的那两个寨主现在跑到了哪里。 若是幸运,他们应该会在自己的山寨中。 若是不幸……想必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 就这么一路前行,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眼前一下就豁然开朗,自己居然爬到了一处山脊之上,望着头顶上火辣的太阳,邢动觉得嗓子里像是冒烟一样。 辨别了一下方向,这里离自己的山寨差不多还要翻过两个山头才可以,现在的自己是又饿又渴,渴望着有一口水能够润一下自己的喉咙。 顾不上休息,邢动连忙从山脊的另一边下到了密林中,沿着大概的方向继续向前,寻找着回山寨的路。 老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以前自己来回行走,靠的全都是胯下的战马,现在战马没了,再远的距离也只能靠走,开始的时候,邢动的速度还算比较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肚子变得愈发的饥饿,若不是在林中找到一处山泉,这时的邢动怕是早就已经走不动路了。 哪怕如此,邢动的速度也不像以前那么的快,从早上走到中午,自己终于走回到熟悉的地方,抬头望着半山腰的山寨,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惦记着快点回去看一看,到底山寨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邢九回去搬兵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搬来。 就在邢动刚想上山的时候,突然从山寨的方向驶下一支人马,远远的自己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邢动立刻警觉地躲到了树冠中,从树叶的缝隙中,小心地探头往下看。 不大会的功夫,山上下来的人马便经过这里,只是看到这些人身上的衣着,邢动顿时被吓了一跳。 官兵?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到这些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邢动的心就像是被刀给刺中了一样,这些可都是自己山寨的财物,怎么会被他们给抢去了,有没有搞错,自己才是山贼呀。 直到队伍消失很久,邢动这才小心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十几年的血汗钱一朝被人抢光,要说自己不恨那怎么可能,想了想,自己还是小心地沿着后山的一条小道,偷偷地溜到了山寨中。 寨中已经没了往日的喧嚣,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开始的时候邢动还有些小心,生怕被陈庆之设下的伏兵给抓住,只是一连走了许多的屋子,也始终没有遇到一个人,甚至邢动大着胆子出现在寨子中间的空地上时,也始终没有一个伏兵出现。 完了,全都完了,什么英雄会,什么到手的财路,这通通全都是陈庆之的计策,他根本就是要把易州的山贼们完全铲除干净,现在自己的山寨已经完了,就是不知道其它的山寨如何。 迫切想知道其它山寨的情况,邢动连忙在寨子中找了些干粮,先把肚子填饱,然后迅速下山,向着其它的山寨走去。 官兵已经开始收兵了,只是陈庆之却依然带着人手行走在易州附近的山林之间,虽然只跑了一个邢动,但是他对自己的恨意却是无比滔天,怎么会乖乖咽下这口恶气,一定会想方设法恢复实力,到那个时候,自己这几十万亩棉田可就危险了。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自己都要将他斩草除根。 天又黑了下来,就在野外的一处山坡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营地搭建了起来,营地中亮起七、八堆的火光,渐渐的,一丝浓浓的肉香开始弥漫开来。 黑暗中,端木青云端着一碗浓浓的肉汤来到营地边,把碗递了过去,低声道:“小官人,吃点东西吧。” 正抬头望着星空的陈庆之并没有回头,而是所问非所答地问道:“青云,你说邢动他现在到底会在哪里呢?” “这……”放在以前,端木青云总觉得在老军营自己就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人,直到自己遇到陈庆之后,自己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有些笨,什么事陈庆之看一眼就已经有了分辨,久而久之,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听从。 所以,当陈庆之突然问到自己的想法时,端木青云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考虑了一下,犹豫道:“依我看,他现在还应该躲在山里面。” “躲在山里?为什么?” “因为……他害怕被咱们找到。” 这似乎也是一个理由,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时,恐怕第一时间的想法都是先找个地方躲地起来再说。 可是邢动是一般人吗? 被缠住了的思绪突然像找到了结节所在,陈庆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收回眼神,随手接过端木青云手中的肉汤,淡淡笑道:“如果我要是邢动的话,反正现在都已经是一无所有了,一定要赶在大家把我忘掉之前,再搏一次。” “再搏一次?”端木青云顿时一愣:“怎么搏?” “很简单,借兵。” 天还没亮,邢动的眼睛便睁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头顶上陌生的天花板,很长的时间自己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哪里。 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子山寨,而是离子山寨不远的泗水寨,这里的当家的也就是昨天跟自己一起行动的一位,等到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泗水寨的下场居然跟自己一样,诺大的山寨中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时间太晚,邢动又休息得太少,所以干脆就留在这里住了一宿,半睡半醒中总感觉有一双眼在盯着自己似的,终于等不到天亮时,自己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山寨里倒是还能找出些干粮来,邢动点了堆火,把干粮烤了烤,狼吞虎咽地咽到肚子中,这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 而对于自己的前途,自己却已经有了新的准备,陈庆之对自己不仁,自己就要对他不义,他不是担心他的那些良田吗?自己就让他尝一尝肉疼的滋味。 当然,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可能,所以邢动打起了借兵的主意。 (本章完) 第776章 向左或向右 慕雪寨位于易州最边缘的位置,过了这里,便出了易州的地界,本身就处于两不管的地界,所以慕雪寨一直也没有受到官兵的侵扰,从而能稳妥的发展,不段的状大。 坐在聚义厅的宝座上,寨主秦慕阳一脸的面无表情,目光透过聚义厅的大门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快步跑了进来,到了自己身边低声道:“大当家的,外面有人求见。” “是谁?”秦慕阳眼睛一亮。 “说是子山寨的寨主邢动。” 邢动? 他果然来了? 易州就这么大,周围这些山寨有个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整座九连寨,昨天发生的事情让秦慕阳有些目不暇接,子山寨、泗水寨那么大的寨子一下子就完蛋了,那么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要是官兵真的打上山来,自己该怎么办?难不成直接跪下投降? 就在秦慕阳担心自己的山寨会不会被官兵所攻占时,突然接到有访客的消息,一听来者居然是邢动,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邢动是什么人,自己再清楚不过,前天的时候还找过自己,让自己在英雄会上顺着他说话,只不过被自己给拒绝了,现在他的山寨已经被官兵攻占,他来自己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找庇护的? 想了又想,秦慕阳还是让人把邢动带进来再说。 等到邢动一进聚义厅,秦慕阳就被吓了一跳,昨天还光鲜的邢动此时跟丧家之犬也没什么区别,浑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看到自己时,连忙扑了过来:“秦大哥救我。” “兄弟别急,有什么事先坐下来再说。”秦慕阳连忙让邢动坐好,又让人送上些酒菜。 昨天对于邢动来说,就跟一个不愿意醒的恶梦一般,望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酒菜,哪怕是没有感情的邢动也不免湿了眼睛,哽咽道:“秦大哥,完了,我的子山寨已经彻底完了。”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秦慕阳故意装出不知情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对于邢动来说,自己并不羞于讲起失败的经过,从下山之后自己的想法说起,然后再到搬不到援兵,反倒是差点被官兵给包围,结果还是落入到了敌人的包围圈,自己在其它兄弟的拼死掩护下,总算逃得一条性命。 秦慕阳听得有些心惊,细细品过之后,自己却突然奇道:“按邢兄弟这么说,你还不知道那些袭击你的是什么人?” “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官兵,可是易州的兵哪会有这么厉害,我们那一百多人也是寨子里的精锐,却连人家一个照面都挡不住。” “居然这么厉害。”秦慕阳听得有些心虚,要是连邢动的人马都挡不住,那自己这些人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越想心里越没底,就在秦慕阳考虑着万一官兵攻上来的话,自己是打还是降的时候,邢动突然说道:“秦大哥,兄弟这次投奔你,是打算问你借些兵。” “借兵?”秦慕阳一愣:“你还要干什么?” “那陈庆之如此咄咄逼人,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他不是拿他那些良田当宝吗?我这就带人把那些良田全都给烧了,看他能拿我怎样。” 烧田? 秦慕阳心里顿时一惊,要知道自己可是拿了陈庆之三万贯的好处,就是这了保这良田的安全,要是邢动真的把这些田给烧了,陈庆之一怒之下,会不会跟自己翻脸?要知道连三寨的精锐都挡不住他手下的兵,自己这些人马又怎么能打得过他? 可是看邢动眼神中的坚毅,也不像是会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就在秦慕阳苦于该怎么拒绝邢动的时候,突然看到聚义厅外有人再冲着自己招着手。 “兄弟先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秦慕阳往外一指,邢动只当做秦慕阳要去跟别人商量一下出兵的事情,也没往其它方面想,挥了挥手道:“大哥快去快回。” 出了聚义厅,秦慕阳被人领到角落,这才问起:“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大当家的,寨门处来了一支人马,为首的说自己姓陈,前天曾经跟大当家的有一面之缘。” “姓陈?前天见过自己?”当这两个条件在秦慕阳心中汇聚的时候,秦慕阳一下就想到来人是谁。 除了陈庆之之外,还能有谁? 他怎么会找来了? 更让秦慕阳头疼的是邢动现在就在自己的山寨中,要是陈庆之为了他而来,自己是交人还是不交人? 交人,自己就背叛的兄弟。 不交人,自己就得罪了有官府背景的陈庆之,怎么算,这都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 “大当家,你还是先去迎接吧,那姓陈的小子说了,就给咱们一刻钟,要是再不开门,他就要打进来了。” 真是够霸道,以前这种话都是自己跟别人说,现在听到别人对自己说时,秦慕阳心里闪过一丝憋屈,可是想了想,还是认命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跟我来。” 慕雪寨的寨门外,陈庆之双手拄着一柄钢刀站在寨门,身后则是近百从老军营带出来的精锐,手中持着各种兵刃,面色冷峻地向前看着。 秦慕阳出现在寨门的时候,一下就把陈庆之认了出来,自己连忙笑道:“不知小官人驾到,秦某有失远迎,还请小官人莫怪。”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迎合之色,目光盯着秦慕阳看了看,接着沉声道:“秦寨主第一时间跟我打招呼,却始终不肯开门,难道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还是说你这寨子里面有我想要的人?” 呃…… 秦慕阳心里暗骂陈庆之的狡猾,自己只不过没给他开门而已,就被他猜到了这么多,连忙摆了摆手,掩饰道:“小官人误会了,哪有这种事,来人,快点把寨门打开。” 众人七手八脚把寨门给打开,放陈庆之的人走了进来,陈庆之则直接来到秦慕阳的面前,淡淡一笑:“这次陈某来慕雪寨,乃是为了一个朝廷的钦犯而来,若是秦寨主见到他,还请将他交到我手上。” “那就要看在下到底认不认识,见没见过了。” “邢动,秦寨主总该认识吧?” 秦慕阳的脑子嗡的一声,自己知道,就算自己再不愿意,自己还是被卷到了这件麻烦事之中。 (本章完) 第777章 剽悍的女人 秦慕阳只是犹豫了一下的功夫,自己就知道糟糕了,陈庆之是多么狡猾的人,怕是从刚刚自己犹豫的瞬间就能猜到,那邢动肯定就在自己的山寨中。 这下该怎么办?秦慕阳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陈庆之一路走过来最后的一座山寨,如果邢动真不在这里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才行。 不过,看到秦慕阳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犹豫,陈庆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没错,邢动就在这里。 “秦寨主如此举棋不定,难道是怕陈某人说话不算数?” “呃?什么?”秦慕阳愣了一下。 “秦寨主怕是还不知,易州已经下了花红悬赏,十万贯买那邢动的人头,若是秦寨主肯配合交出邢动的话,我自己再掏十万贯,一共二十万贯的花红,买一个人头应该足够了吧?” 秦慕阳的心听得砰砰跳了起来,别说是二十万贯,怕是几万、几千贯,都会有人敢做这件事情,自己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亲手抓了邢动之后,声誉在江湖上会不会被影响到。 “怎么,难道秦寨主还觉得不够?说个数,若是能接受的话,我就答应了。”陈庆之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若是秦慕阳真的还敢狮子大开口的话,自己直接就把他的山寨给灭了。 二十万贯对秦慕阳来说已经是个天文般的数字,听到陈庆之居然还要往上加时,自己连忙摆了摆手,苦笑道:“小官人不知,在下苦恼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 看了看其它人离得都有些远,秦慕阳到陈庆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明了,点了点头道:“这些都是小事而已,若是秦寨主觉得江湖混不下去的话,可以来找我,放在军中,一个都虞侯还是跑不掉的。” 也不知道陈庆之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从他身后那些人身上,秦慕阳俨然看到一股肃杀之气,自己所有的疑心尽退,偷偷冲着聚义厅指了指,接着低声道:“那邢动就在那里。” “上。”不等陈庆之开口,身后的端木青云手臂便是一甩,接着数十人呼啦一下便朝聚义厅涌了过去。 陈庆之是亲自看到端木青云亲自冲进去的,只是不大会的功夫,端木青云便从里面跑了出来,冲着陈庆之摇了摇头:“小官人,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 秦慕阳顿时吓了一跳,生怕陈庆之怀疑是自己放跑了邢动,连忙三步并成两步冲了过去,到了门口往里一看,一股寒气突然从脚底下升了起来。 没错,聚义厅中酒菜虽在,可是邢动却不见了踪影,一想到自己刚刚跟陈庆之之间的对话有可能被邢动听到,秦慕阳心里就闪过一丝害怕,连忙道:“小官人,绝对不是我放了他的,刚刚他还在这里吃酒,咱们现在就追,一定能找到他。” 都已经快到手的鸭子,总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地溜掉,甚至都不用陈庆之着急,秦慕阳的冷汗就已经冒了出来,毕竟邢动突然跑掉,肯定就是查觉到了危险,要是让他就这么消失掉,以后对自己的安危也是一种威胁。 慕雪寨的人再加上陈庆之的人手很快就忙碌起来,开始仔细地搜起慕雪寨来。 其实当秦慕阳出了聚义厅之后,刚刚还吃喝的邢动就已经放下食物,悄悄地来到了门口,偷偷地从门缝向外看去,当他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先前还寄希望于秦慕阳的义气,只是看到秦慕阳犹豫不决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事情肯定有变,自己立刻悄悄地从聚义厅溜了出去,围着山寨绕来绕去,最后居然鬼使神差地躲进了秦慕阳住的院子中。 这间院子看起来就比其它的院子大了许多,邢动溜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在自己打算溜进屋子的时候,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人推了开,邢动连忙闪到一旁的暗处,这才侥幸地没被人发现。 从暗处偷偷地往外望却,却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正在院中,把木盆里洗过的衣裳一件件地挂到晾衣绳上。 就在这时,外面的追兵已经赶到,看到女子时,有人连忙问道:“大娘子,可见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从这里经过。” “你个贼厮,莫是说老娘不守妇道,在屋子里藏了男人?你给我滚过来,到屋子里搜一搜,若是搜到,老娘立刻撞死在这里,要是搜不到,你乖乖给老娘跪下,喊三声‘娘’如何?” 好彪悍的女子。 邢动听得一阵心惊,努力地使自己的身体藏得更加的隐蔽。 “不敢不敢。” 外面的追兵只是问了一声,哪敢跟寨主夫人赌得这么大,既然这里没人,连忙就跑了开。 女子不慌不忙地把木盆里的衣裳全都挂好,拎着木盆便要进到屋子中,邢动在暗处看得清楚,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忙从暗处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趁那女子刚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关门的时候,邢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手中的匕首一下驾到女子的脖子上,低声恶狠狠地叮嘱道:“敢出声,我就杀了……” ‘你’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邢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铁钳给夹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那铁钳再一用力,就连手中的匕首都拿捏不住,一下便掉到了地上,接着自己便听那女子怒吼道:“你这厮居然敢藏在这里偷窥老娘,今天不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岂不是毁了老娘的清誉。” 就你这样的还有清誉? 还没等邢动想好,一股大力便从手腕上传来,整个手臂如同麻花一般被拧到了背后,接着重重的一脚踹到自己的后背,身体如纸鸢一般飞了出去,扑通的一声跌到地上时,胸口一阵的烦闷,刚一开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 “在这里,找到他了。” 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邢动的身影,不大会的功夫,邢动便被人群给包围起来,人群接着一分,陈庆之跟秦慕阳的身影便匆匆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邢动时,陈庆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淡淡道:“邢寨主,你可真让我好找呀。” (本章完) 第778章 秋收后相聚 邢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折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一口血喷出之后,精神一下子变得异常萎靡,恶毒的眼神盯着陈庆之,张着满是鲜血的嘴诅咒道:“陈庆之,不用你太嚣张,早晚有一天,你会变得跟我一样。” “呵呵,我以后什么样不劳你费心,不过恐怕邢大当家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陈庆之懒得跟他有口舌之争,手一挥,身后的端木青云上来,把邢动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向山下推去。 抓到邢动,终于了结了陈庆之的一大心愿,跟秦慕阳拱拱手,做了道别,还不忘与那胖大的女子打了声招呼,直到这时,陈庆之才知道,原来这位女子居然就是秦慕阳的娘子,看着秦慕阳脸上露出的尴尬,陈庆之识趣地没问下去,倒是许诺对方,下次来易州时,一定会给她带着上好的胭脂水粉来。 只是几天的功夫,原本盘踞在易州附近的九座山寨就灭掉其中的五座,剩下的四家也都不再像从前那般的嚣张,使得进出易州的路也平安了许多。 邢动自然交给了唐步宽,而做为唐步宽的谢礼,陈庆之则是以低价买到了易州城的一座大宅子,至于他到底花了多少钱,那只有他跟唐步宽两个人知道了。 不论是城里还是城外,陈庆之都已经全部摆平,若是没有太大的天灾人祸,易州棉花的丰收还是值得期待的。 只是因为钱不换受重伤一事,自己还得在易州留下一个值得自己信赖的人才可以。 “你说什么?”月小小脸上的讶色甚浓,吃惊地用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要我替你管理这几十万亩棉田?”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怎么,难道你不想做个快乐的地主婆吗?” “那倒不是。”一想到自己手中能有几十万亩土地的时候,月小小的心里还有一些小激动,只是片刻后又苦恼起来:“可是,奴家什么都不会呀。” “开什么玩笑。”陈庆之笑着把月小小搂在怀里,坏笑道:“你见过谁家的地主婆还要亲自下地干活的?我走之后,这座大宅子就是你说了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每隔十天一定要去地里走一圈,千万别让人糊弄了。” “你放心,奴家虽然不会种地,但是收拾人的办法还是有许多的。” 看着月小小突然流露出来的杀气,陈庆之心里也是害怕得一哆嗦,连忙又把月小小的身体搂得更紧一些,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低声道:“这次要不是钱不换的伤太重,我也舍不得把你留在这里,不过也用不了多少,大概秋收之后,钱不换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就让他回到这里,把你换回到杭州去,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坐船去海边,看一看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杭州的家,月小小已经听陈庆之说过好几次,苏小容、袁彩蝶、白依依,甚至还有那神龙不见首尾的姬仙儿自己都如数家珍一般,听到陈庆之要带自己见她们的时候,月小小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娇羞,心里总是有些不自信,毕竟跟她们比起来,自己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奴家现在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呵呵,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 就算再不舍,也终有离开的那一天,陈庆之把人手留下了一半给月小小,自己则带着剩下的这些人,还有满脸兴奋的肉头陀以及童桂银,还有他们两个带着的几个心腹告别易州,向杭州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这一队人的杀气太重,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家伙出来拦路,倒是让肉头陀有些失望,自己在易州待得久了,还想跟其它地方的英雄过过招,谁料居然连个冒头的都没有。 三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杭州城外,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城墙的肉头陀与童桂银两个人全都张大了嘴,哪怕是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办法掩饰住二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羡慕。 “和尚,敢情咱们这一辈子都白活了,什么九连寨,什么地盘,亏咱们还打打杀杀那么多年,敢情都是个屁,早就应该把兄弟们都带到杭州来,说不定咱们早就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可不。”肉头陀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好奇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街道两旁的铺子中闪过,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说老童,你说咱们要说留在这里的话,陈庆之能答应吗?” “这个……不太好说。”见识过陈庆之手下这些人的本事之后,童桂银对自己的实力也产生了一丝担忧,毕竟连邢动都折在陈庆之的手里,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这下麻烦了,要是他不收留咱们,难道还回易州那个穷地方去?要回你回,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就连我那寨子都送给你了。” 童桂银干脆地摇了摇头:“我才不要你那破寨子呢,咱们跟陈庆之好好说说,哪怕是给他看家护院,也一定要留在这里才行。” “就你们这样,还想看家护院?”这时,端木青云突然从后面骑着马追了上来,鄙视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接着淡淡道:“那还要看你们两个人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别的没有,一膀子力气自己还是有的,肉头陀在易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当初连月小小都没放在眼里,哪还会怕端木青云,胖胖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小子,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真以为和尚是好欺负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过几招如何?” “过招?好呀,就怕你不敢来。”端木青云偷偷地看了前面的陈庆之一眼,接着压低了声音道:“今晚酉时,我去找你们,谁要是不来,就是小娘养大的。” “一言为定。” 走在前面的陈庆之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回头看了一眼,三个人连忙换上另外一付表情,直到陈庆之转回头之后,三个人脸上这才又闪过一丝鄙视。 (本章完) 第779章 射来的暗箭 回到家中之后,自然少不了一阵感慨,陈庆之跟肉头陀以及童桂银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要介绍苏小容给他们认识的地步,就连晚饭也都是端木青云陪着他们一起吃的。 三个人再加上一个先回来的武小六,一顿饭吃得是剑拔弩张,桌子上的菜没吃几口,反倒是酒水一连喝了好几坛,四个人喝得是满脸通红,就这么敞着怀,迎着温暖的春风,沿着小路向西湖边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四个人来到了一片空地之上,两两对峙起来。 事情是肉头陀惹起来的,自然要他先出头才行,往前走了两步,一拍自己的肚皮,醉熏熏道:“端木小子,你不是想跟佛爷过两招吗?来来来,让佛爷教训教训你。” “就凭你?”刚刚拼酒拼得有些狠,端木青云脑袋也有些眩晕,踉跄着脚步走了过来,不屑地哼道:“不是小爷瞧不起你们,就你们这帮野路子,还想留在杭州?还不够丢人的呢。” “你敢说佛爷丢人?先尝尝佛家的巴掌。” ‘呼’的一下,带着风声的巴掌便扇了过来,那边端木青云酒意似乎一下就清醒许多,右臂竖起,硬是跟肉头陀硬撞了一下。 ‘砰’的一声,两个人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大概肉头陀也没想到端木青云年纪不大,居然有此等的力量,愣了一下之后,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好小子,怪不得这么猖狂,来来来,再接佛爷一掌。” 两个人纵身一跃,立刻战到一起。 他们这边打了起来,另一边的童桂银跟武小六也不能闲着,四个人分成两团,开始搅在一起。 别看嘴上骂得厉害,实际上四个人全都明白,这样的打斗不过是点到为止,一些杀招狠招根本不可能使出来,到时候就算是自己赢了打斗,估计也没办法在留在陈庆之这里,所以四个人缠斗了半天,居然也是半斤八两,反倒是打着打着,酒也醒了,肚子也空了,这才重新分开。 “痛快,痛快,好久没有人跟佛爷打得这么痛快了。”肉头陀一身的汗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湖里捞出来一般。 端木青云也没料到,这个看着不顺眼的胖大和尚居然还有如此的本事,自己拍了拍巴掌,两个人也算是一笑抿恩仇。 四个人重新汇合在一起之后,双方原本剑拔弩张的情绪也变得缓和了许多,彼此沿着来路往回走去,正商量着明天去哪里逛一逛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肉头陀突然停了下来,手一挥,压低声音道:“有人。” 有人? 端木青云顿时一愣,这个时辰这里怎么还会有人呢? 还以为肉头陀是看错了,谁料顺着肉头陀手指的方向看去,端木青云果然远远的墙角下有几个人影晃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时辰偷偷溜到这里,肯定是非奸即盗,不过算你们几个不走运,碰到了自己,就在端木青云准备绕路包抄过去,把几个人一网打尽的时候,那几个人却突然把一件黑乎乎的东西抛进了院中,接着转身就跑。 “追不追?”武小六转头问了一句。 “算了,来不及了。”毕竟还差那么远,现在追上去恐怕也迟了,端木青云看清他们抛物体的位置,低声道:“咱们先看看,他们到底把什么扔进来了。” 肉头陀跟童桂银看得也有意思,没想到来杭州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等四个人绕到侧门进了宅子之后,特意又找了几个人,拿了几支火把来到刚刚的位置处,果然,一个麻袋突兀地出现在角落里。 “小六,打开看看。”端木青云刚刚开口,童桂银突然说了句:“不好,有血腥味。” 嗯? 在场的人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就连武小六也犹豫了,低声问道:“青云哥,要不先跟小官人说一声吧?” “这……好吧。”要是童桂银说得没错,那这麻袋里装的肯定是一具尸体,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先找陈庆之商量一下才可以。 等到武小六找到陈庆之时,陈庆之却早就已经睡下,迷迷糊糊听到宅子里好像被扔进一具尸体时,自己还愣了那么一会,清醒了一下这才跟了过来。 看到这里聚着这么多人时,陈庆之却是一愣,不解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有休息?” 被问到的肉头陀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随口说道:“睡不着,出来赏月。” “赏月?”陈庆之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晕暗的月牙,点了点头:“果然有品味。” 陈庆之懒得去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到那麻袋边的时候,自己先仔细地嗅了嗅,果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陈庆之不由一阵的头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想跟自己过不去,还是说是有人杀人之后抛尸在此? 正在头痛时,端木青云低声道:“小官人,要不咱们直接把这尸首扔到西湖里吧?” 毁尸灭迹,果然是一个好主意。 陈庆之瞪了他一眼,冷哼道:“这要真的是有人想陷害我,恐怕现在早就有人躲在西湖边,只要你敢露面,这嫌疑你就洗刷不掉。” “可,那该怎么办?”端木青云立刻傻了眼。 “还能怎么办,先派人把这里看好,等到天亮时候立刻报官。” 报官,似乎是陈庆之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毕竟死人这种事情,说不清倒不明,这个时候周围也没个摄像头,你说你没有杀他,可是县官未必会这样认为,所以干脆自己就一点也不碰,冷眼旁观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天一亮,还没等端木青云出去报官,陈家的大门就被数量众多的官差给围了起来,一个黑脸的官差铁着脸走了进来,冷喝道:“这家主人在哪里,让他速速来见本官。” “请问这位差爷,你们大早上来这里,又是为了何事?”端木青云疑惑地问道。 “呵呵,何事?”官差冷哼道:“昨晚有人报案,说是家中娘子走失多时,有人见到她被人给掠进这间府中,本官今天是来找人的。” 糟糕,果然中计了。 (本章完) 第780章 若谁敢徇私 不等陈庆之出现,这些官差便一窝蜂地往里面闯,像是早就知道尸体的位置一般,径直来到那堵墙的下面,还没等他开口,就惊讶地见到周围站着七、八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聚在这里做什么?那麻袋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还不快点打开让本官一看。” 那捕头发了一顿官威,谁料却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似他如无物一般,几个人排成一道墙,隐隐把官差一行跟那麻袋隔离了开。 “全都给我闪开,不然的话,休怪本官不留情面。”那捕头大喝一声,猛的一下把腰刀拽了出来,锋利的刀尖指着前方,像是下一秒就要劈下去一样。 七个人终于有了反应,只是并不像捕头想的那样让开一条路,而是其中一个人直接走到自己面前,吊儿郎当地哼了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来,爷站在这让你杀。” 我去,居然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 要是放在平时,刁义哪里会惯别人这个毛病,敢挑衅自己捕头权威的人,早就一刀捅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却是有些不同,毕竟这里是陈庆之的家,毕竟自己这次师出不是那么光彩。 就在刁义一脸无奈,想刺又不敢刺的时候,远远的走过来一行人,陈庆之进到人群之后,轻声喝道:“小六子,退下去。” “哼。”武小六冲着刁义不屑地哼了声,又站了回去。 看到陈庆之的打扮,刁义意识到这位应该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对付这种有钱人,自己可以是经验十分的充足,越是有钱的就越怕死,只要吓唬吓唬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地认罪服软,乖乖地拿钱出来。 所以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刁义跋扈的气势变得又加深了几分。 “你就是这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正是在下,在下陈庆之。”陈庆之点了点头。 “陈庆之,我问你,昨日有人报案,说是见过你家恶奴在外面掠一妇人进府,可有此事?” 就算是诬陷,你这招数也显得太过幼稚了些,陈庆之面色不变地摇了摇头:“真是抱歉,昨天在下刚刚从外地赶回来,所以这位都头说的事情,在下一概不知。” “哼,知与不知不是你说得算的,我问你,那边的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呵呵,陈庆之,我看你是不老实,来人,把那麻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刁义吩咐过后,立刻有官差想要向前,只是以武小六为首的几个人就这么大大咧咧挡在前面,根本就没有闪开的意思。 若是普通的百姓,这些官差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只是看到他们这些人不像好惹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只能是退了下来。 “陈庆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敢阻挠官府办案?”刁义眼睛一立,立刻给陈庆之扣上了一个罪名。 陈庆之摇了摇头,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中:“你问我这个麻袋是从哪里来的?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昨天酉时有人在外面扔进来的,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全都被我的人看在眼里,都头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找证人过来。” “呵呵,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当然要替你说话了。”刁义心里暗骂,这些废物,做点事都做不好,被人抓个正着。 “既然捕头执意如此不讲道理,那就莫怪在下不留情面了,想知道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还要等一个人来才可以。” “等人?”刁义一愣,疑道:“是谁?” “我已经命人前去杭州府报案,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捕头来此,到时候里面装的是什么,二位一看便知。” 一听陈庆之居然偷偷摸摸派人去了杭州府衙,刁义心里顿时大为恼火,自己之所以这么早就堵在陈家门口,目的就是想抓个人赃并获,现在一听陈庆之居然已经派人去了府衙,要是等府衙的人来了,哪里还有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刁义眼睛一瞪,大声喝道:“这件案子乃是我钱塘县的案子,就算府衙来人也不能跃过我们,想必这陈庆之一定是在拖延时间,来人,给我打开袋子。” 众官差齐齐地应了一声,‘刷’的一声将腰间挂着的钢刀抽了出来,正准备硬闯的时候,陈庆之的手臂突然举了起来,手心中俨然握着一柄精致的小弩,弩箭对准刁义的咽喉,自己淡淡道:“在下虽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要是都头一意孤行的话,陈某的箭可是不认人的。” “陈,陈庆之,你居然敢私藏利器?你难道不怕王法吗?”被手弩盯上的那一刻,刁义就觉得像是被一匹凶狠的狼给盯住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王法?当然怕。”陈庆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只要把你们全都给杀了,不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什么? 看着那陈庆之眼神不像是作伪,刁义突然觉得尿意十足,心里无比懊悔为什么要接这么一件事,自己初来乍到,应该了解一下陈庆之是谁才行,没成想,刚到杭州的第一脚就踢到了铁板上面。 努力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刁义勉强道:“小官人千万别误会,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陈庆之好笑道:“我只是好奇一件事,不知都头能否给陈某一个答案。” “小官人请讲。” “你刚刚说昨天有人报案,家中妇人走失,为何却一大早上来我家?难道是半夜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这个……”刁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窘迫过,以前办案,那会有嫌疑人跟自己讨论案情的时候,直接用铁链给捆了,至于有什么理由,那是大堂之上,大人应该问的事情,自己有心不理会,可是陈庆之手中的手弩有意无意地指着自己身上的要害部位。 连忙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声道:“小官人问得在理,只是这件事跟小的没什么关系,都是家中大人的吩咐,人家说到这里来拿人,小的又岂有不敢的道理。”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真得走一趟钱塘县了?” (本章完) 第781章 京里的相公 “钦差大人,这么早就来打搅你,下官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临近西湖边的一间庄园里,钱塘县新任县令周慕白身体弓成了九十度,满脸讨好的表情,盯着坐在上首的那个威严的男人。 “嗯。”男人缓缓点了点头,随意哼了一声,就算是知会过了,接着淡淡道:“周县令,我让你办的事情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大人放心,东西我已经派人准备妥当,属下的捕头一大早就去了陈庆之家,这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好。”男人又点了点头,紧绷的脸上终于松驰下来些,微微笑道:“你也知道,当初有多少人盯着这钱塘县令的位置,要不是老夫一力举荐,怎么着也轮不到周大人你来坐这里。” 屁股只挨了一点座位的周慕白一下就单膝跪了下来:“大人对属下的好,属下永远铭记于心。” “好了好了,起来吧,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么的客套。”男人笑着虚空扶了扶,周慕白立刻重新坐好,笑眯眯地等着男人的吩咐。 坐在主位的男人犹豫了片刻,接着淡淡吩咐道:“我这次奉旨到江南体恤民情,杭州自然是重中之重,但凡遇到有人欺压百姓者,一定要严惩不待,周大人,钱塘乃杭州重要之所在,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重视起来,回去之后仔细地翻阅卷宗,务必不要让那些宵小之辈逃脱法网,你,听懂了吗?” “懂了,听懂了。”周慕白其实还是一头雾水,自己刚到钱塘不过十几天,除了自己带来的刁义之外,其它的手下都不怎么熟悉,这种情况下让自己怎么去配合你? 只是考虑到自己的位置全都是靠人家才换来的,哪怕就是再苦再累,自己也得配合人家才可以。 见周慕白点头,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既然这样,周县令还是先回去吧,还有那陈庆之的案子,一定要证据确着,不要放跑任何一个嫌疑人才行。”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给大人一份满意的答卷,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属下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周慕白刚走,一个身影躬着身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低声道:“相公,凭借周慕白的能力,怕是斗不过那陈庆之。” “呵呵,他当然斗不过。”男人轻笑了一声。 “那为何还要让他去?”声音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的目的根本不是他陈庆之,而是躲在他背后的人。” “他背后的人?”声音似乎有些顿悟,惊讶道:“相公的意思是……范希文?” 男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淡淡道:“准备一下,咱们去拜访一下老太君,另外再看看允明那个笨蛋现在聪明一些没有。” …… 接到陈庆之的报案,府衙的捕头许放很快便带人来到陈府,看到那官差时,自己却也是一愣,只知道钱塘县新来一个县令,却不知道他还带来一个心腹当捕头,交换过名字之后,陈庆之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捕头叫做刁义。 许放的到来,似乎使得刁义的脊梁似乎也硬气了不少,偷偷拉过许放交流了一番,不过从他那失望的眼神中陈庆之也能看出,他似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到了陈庆之身边,许放低声问道:“小官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陈庆之便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许放说了一遍,然后苦笑道:“本来我想着把这麻袋看好了,天亮的时候再去通知你,谁料天刚亮,这人便已经带人守在了门口,而且进来之后,直接就奔到这里,像是早就知道位置似的。” “我知道了。”许放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这回府衙的人马也到了,那麻袋终于被打了开,当口袋被解开的瞬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立刻散发出来,一蓬乱发之下,却是一个妇人已经死掉的尸体。 “陈庆之,证据在此,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看刁义一口咬定的样子,就像是已经确定这人就是陈庆之所杀一般。 陈庆之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冷笑道:“真是笑话,你连妇人是怎么死的,伤口在哪里,怎么运到这里的全都不问,就一口咬定此人是我所杀,刁捕头,我现在真的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我能有什么居心?”刁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操之过急,掩饰道:“本官也只是想快点破案,还百姓一个公道而已,陈庆之,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既然在你家的园子里发现,你就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 “钱塘县县衙。” 虽然许放也在,但是按规矩,这件案子必须先由县衙接,若是办理不了,才能请求府衙相助,所以许放虽然有心帮陈庆之,却苦于自己的位置没办法帮忙,陈庆之倒也很从容,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跟刁义来到了钱塘县的县衙所在。 对于钱塘县衙,陈庆之实在是熟悉不过,短短几个月之间,自己来这里不下数下,还把曾经的县令谢云秋逼到了大牢之中,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自己又回来了。 回到钱塘县之后,刁义的腰杆子明显硬气了不少,在陈庆之后背重重推了一把,呵斥道:“看什么看,快点走。” 陈庆之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请你注意点,我现在不是疑犯,只是配合你到大堂讲清些事情而已,你要是再敢碰我……” “碰你又怎么样?”话虽硬气,可是想到陈庆之手中的手弩,刁义还是没敢再碰陈庆之一下。 进到大堂之后,刁义独自向后堂走去,不大会的功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耐烦道:“我家大人没在,但却有命令留下,先把陈庆之关进大牢里,等他回来处置,所以陈公子……请吧。” “我要是不去呢?”陈庆之哪里不知这分明就是人家给自己的下马威,只是自己暂时没有官身的情况下,只能吃下这样的哑巴亏。 “呵呵,要是陈公子不愿意,那就别怪在下手动粗了。” “去就去,难道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本章完) 第782章 葫芦里的药 钱塘县的大牢,陈庆之也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的样子像极了那些街上的泼皮,只是这里的牢头段五却丝毫不敢耍什么威风,现在杭州城谁不知道,陈庆之可是杭州城的骄傲,下一任状元的不二人选,自己要是伺候不好他,不得被整个杭州城的人把自己的皮给剥了呀。 “小官人稍等,小的先把这收拾一下,条件就这样,先委屈你一下。” 陈庆之倒没觉得这里的条件有什么不好,点了点头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估计住个一天半天的就出去了。” “那敢情好,你先休息着,小的给你烧点水去。” 就这待遇,看得牢房里的其它人是一阵的羡慕,只是羡慕归羡慕,却没一个人敢像陈庆之那样对牢头说话。 等到水壶被端来时,牢头居然还贴心地泡了一壶茶,这才笑着退了出去,伸手把门给锁上。 除了有股发霉的味道之外,这里倒是安静得很,慢悠悠地给自己泡上一杯茶,陈庆之的脑海里开始把这件事的始末过了一遍。 首先,自己的行踪肯定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所以才会在自己回家的第一时间把尸首抛到院子中。 其次,这钱塘县的捕头刁义肯定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更有可能完全都是他一手导演而成,毕竟对于他这种职业来说,伪造个杀人现场实在是太简单得很,只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没想到抛尸的时候,被自己人给发现了,所以才没快速地制造出他想要的现场。 现在嘛,就该轮到钱塘县这位新任的县令给自己下马威的时候了。 只是陈庆之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位新县令,他为什么一来就要跟自己过意不去呢? 难道他是谢云秋的好友?想替他报仇? 又或者…… 陈庆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上次在京城,顾随就曾经想换掉范仲淹的杭州知府,只不过当时被自己破坏掉,如果说杭州知府这个位置太过棘手了些,安排一个钱塘县令对他来说实在是简单不过的事。 难道这事又跟顾家有关? 陈庆之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是顾随吩咐下去的,而是觉得这件事或许是钱塘县的新任县令自做主张,只是光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尸体,他又能定自己什么罪? 陈庆之终于放下心来,自己安心地慢慢喝着壶里的茶,脑子里面开始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壶里的茶都冷掉的时候,牢头终于走了过来,笑道:“小官人,刁捕头来了,说是要提你上堂。” “好,我跟他去。”陈庆之不以为然地站了起来,跟牢头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刁义早就已经等在这里,随意地扫了陈庆之一眼,便要给他上铁链。 “干什么?”陈庆之一闪,刁义的铁链就落了空。 “干什么?你是杀人疑犯,当然要带铁链,不然你跑了的话,本捕头岂不是要被冤枉。” “胡说八道,就凭一具找不到伤口的尸体,就能断定是我杀人的?想必连东京开封府都没这么大的能耐,刁捕头要是真敢肯定,那不如去开封府一趟,把你判断的证据跟包大人讲一讲。” 要说最近东京最热闹的是什么事,无疑就是开封府新添的那三口铡刀,那可是当今官家御赐,上铡皇亲国戚,下铡背信小人,中间的那一口,就是留给像自己这样违法的官吏。 干巴巴地咽下一口吐沫,刁义不在提捆陈庆之的事,只是重重哼道:“快点走,别让我家大人等急了。” 此时钱塘县的大堂上,早已经聚满了人,外面一圈是看热闹的百姓,中间是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再往里,就是坐在大案之后的顾随,以及一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男人。 男人一直在向外观望着,远远地看到刁义出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过起来,大声哭述道:“求青天大老爷替小的作主,还小人娘子的性命。” 陈庆之面不改色地站到大堂中间,连看也不看跪在身边的那个男人,冲着大案后的周慕白微微施了一礼,淡淡道:“学生陈庆之,见过县令大人。” 现在的陈庆之可不比前几个月,也是有功名之人,见官并不需要叩首,周慕白倒也并没有追究这些细节,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庆之,脸上到是露出一丝温和之意:“久闻杭州有神童,三岁识字,七岁便能做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大人过赞了,学生本不是什么聪明之人,只是众人口口相传,逐渐夸大而已,不然的话,也不能连小小的县试也三次不中了。” “呵呵,塞翁失马,焉之非福,本官问你,你家中麻袋里的女尸你可知晓其存在?” 周慕白话题转得有些突然,陈庆之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下,仔细斟酌道:“昨晚亥时,家中下人过来报告,说是有人从墙外扔进来一件东西,有人闻出里面带有血腥味,所以特来禀告我。” “那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派人手看管好麻袋,原本打算天一亮便去衙门报案,谁料我的人还没有出发,这位刁捕头就已经冲了进来,说是有人报案,亲眼见到学生家中有强掠妇人之事发生,不过学生到是有一事好奇,刁捕头进来之后,并没派人去宅子里查找妇人的身影,反倒是直接来到院墙抛尸之处,学生敢问,刁捕头又是怎么知道那抛尸的位置?” “这……”刁义要是知道这事昨晚就已经被人看到,说什么也不会第一时间赶到那里,如今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而对陈庆之的责问,自己吭吭叽叽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果然,这陈庆之真的像顾相公说的那样伶牙俐齿,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被他给抓住,要是刁义解释不清这个问题,那岂不是注定他这是陷害于陈庆之。 想到这,周慕白沉声道:“陈庆之,这件事本官可以替他回答。” “哦?大人请讲。” “其实是这样,昨天深夜有人来县衙报案,说是看到有人掠走失踪的妇人,一路尾随至你家,亲眼看到麻袋被抛到了院中,本官一时不能确认真伪,所以才让刁捕头前去一探究竟。”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刁义,淡淡笑道:“那刁捕头可查清楚了?这件事跟我有没有关系?” “查清楚了,这件事……乃是别人诬告,跟小官人没一点关系。” 看着周慕白偷偷使给自己的眼色,刁义知道,自己若是再坚持下去,恐怕连自己都得栽进去,所以只能是话风一转,不在揪着陈庆之不放。 “既然跟我没关系,那么周大人,学生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 “这是当然。” (本章完) 第783章 看你的表现 陈庆之走了,这件案子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也没有人通知陈庆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倒是那具装女尸的麻袋早早被钱塘县的人给拉走,也不知去向何方。 看似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只是还有一些人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完。 天刚亮,换了一身新衣的麻六便捧着一个鸟笼子从家里走了出来,鸟笼子的四周用厚厚的黑布罩着,也看不清里面养的倒底是什么鸟。 顺着胡同一路向前,等到了街口的时候,麻六一下便钻进路边的一座二层的茶馆中,跟茶馆的伙计打了声招呼,自己便自顾自地上了茶馆二楼。 此时茶馆的二楼已经是人声鼎沸,这些正在吃着早餐的人们身边基本都放着一个鸟笼子,几声清脆的鸟叫传来,识货的立刻就知道这是什么鸟,甚至连公母、年龄都能说得八九不离十。 麻六刚在楼梯上露头,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他,连忙招呼道:“六爷,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晚?” “呵呵,昨晚上在赏花阁住了一宿,多耗了些精力,早上就起晚了。” 说这话时,麻六脸上带着一丝炫耀,接着看了看周围,选了正中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等着小二把自己要的早餐给端上来。 手中的鸟笼刚放下,便有人笑着围了过来,透过那厚厚的黑布,讨好地笑道:“六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画眉鸟还没起来呢?” 麻六得意的笑道:“我这鸟脾气大着呢,不到时辰都不会醒的,我现在要把这布掀开,非得不高兴不可。” “哟,光听有人不高兴的,还没听过有鸟不高兴的,怎么着,麻六,把你这一百贯买来的画眉给大家见识一下怎么样?” “是呀,都好几天了,光听六爷说这鸟有多贵,让大家也见识见识,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麻六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岂能听不出他们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自己被人当了凯子给宰了一刀,自己也不急,冷笑地看着四周的人,不屑道:“想看行,不过咱们先说好,看一眼一贯钱。” “看一眼就一贯?麻六你不是穷疯了吧?” “我是穷疯了,所以才花一百贯买了只画眉,你不穷,整天摆弄你那几贯买来的鸟装什么鸟痴。” “你……” 那人被麻六一阵怼得没了动静,倒是终于有人好奇地问道:“麻六,你的鸟真的一百贯买的?” “我麻鸟敢骗别人,哪里敢骗齐三爷,三爷要是不信,过来看看这画眉的毛色,一会再让它叫几声,你听听值不值这个价。” “这倒好,老朽也开开眼。”齐三爷凑到麻六的桌子上,看着麻六小心地把鸟笼外的黑布打开了一条缝,隐约看到一只鸟正抓着鸟笼里面的棍子,大概是看到了亮光,在里面有些不安地蹦来蹦去。 既然鸟已经醒了,麻六直接便把黑布摘掉,这么一摘四周人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仔细地打量着这着鸟,不看则已,这一看,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这鸟怎么跟咱们的不太一样呀。” “是呀,你看人家这画眉颜色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声音再响亮些,别说是一百贯,就是两百贯都值。” 话音刚落,就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笼子里的画眉鸟立刻叫了起来,听到这清脆的叫声,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再回头看自家的鸟,一只只低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果然是好鸟,果然是好宝贝。”齐三爷点了点头,竖起根大拇指。 麻六得意地笑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六爷打小养鸟,至今二十几年,什么时候走过眼,你们就看着吧,这只鸟我在养个把月,非得卖一千贯去。” 有了刚才的丢人,这回再没有人跟麻六做对,各自回各自的桌子前,只不过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吃饱喝足,麻六又把笼子拎了起来,在外面绕了一圈之后,这才回到自己家,先把鸟笼挂在院子里,加了些米跟清水,笑眯眯地推开门,刚要往里走,突然一股凉气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耳边听到身后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别出声,敢喊就要了你的狗命。” 是刀。 麻六浑身的寒毛一下就竖了起来,心里大概明白,八成是这几天自己露富,被有心人给盯上了,心里努力冷静下来,低声道:“好汉饶命,缺钱的话,兄弟这还有些,屋子八仙桌下面有个暗格,里面还有几十贯的银票,送给好汉买酒吃。” “就几十贯?”身后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甘。 “不瞒兄弟,我身上真的就几十贯,剩下的钱全买了这只鸟,要是再过个把月把这鸟卖出去,兴许还能赚上一笔,到时候兄弟再来,哥哥绝对不会让兄弟白跑一趟。” “呵呵,按你这么说,我应该把你这只鸟拿走呀。” “别别。”麻六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鸟怕生,若是在兄弟手里肯定没几天就得死,兄弟可以把这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拿走,把这鸟留下来就行。” “一只破鸟,还真当我稀罕不成,先进屋,有人要见你。” 有人要见我?麻六顿时一愣,满脸疑惑地进到了屋里,当挑开里屋的门帘时,就看到自家八仙桌前坐着一个人,面前还摆着一壶茶水,正在悠闲自在地喝着,抬头看到自己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麻六是吧,真是让我好等。” 一看到这人,麻六就有一种想跑的冲动,脑子里顿时一团乱麻,心里打着突:“我的天呀,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看你脸上这表情,应该是认出我来了吧?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说?” 麻六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慢慢地走了进来,讨笑地笑道:“原来是陈小官人,大驾光临寒舍,失礼,失礼。” 陈庆之脸的笑容更浓,淡淡道:“要说失礼,还是我失礼才是,你看,一不小心把六爷藏在家里的这些银票全都找了出来,一共是一千八百六十五贯,六爷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找到的地方没有?” 麻六一看桌子上的银票,自己的心一下就拔凉拔凉的,这些银票自己藏了不下七个地方,没想到全都被陈庆之给翻了出来,苦着脸叹道:“小人的家底已经全都在这,只求陈小官人拿了银票之后,能够饶小人一命。” “能不能饶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本章完) 第784章 花光你的钱 慢慢把桌子上的银票整理好,陈庆之看了一眼屋外,大声问道:“端进来吧。” 端什么进来? 麻六疑惑地回过头去,却吃惊地见到一个人把烧得正旺的火盆从外面端了进来,放到了陈庆之的身边。 随手拿起一张银票,陈庆之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火烧得不够旺是吗?” 麻六刚想说烧得很旺,突然陈庆之的手一甩,一张银票便从空中飘下,火苗卷到银票的那一刻,银票瞬间便被火焰吞噬掉。 “不,不要!” 那钱可是自己拿命换回来的,一百贯,足足一百贯,要是被陈庆之抢去自己也不说什么了,可是看着那钱在自己眼前消失的一刻,麻六的心都在滴血一般。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浪费咱们俩个人的时间。”陈庆之的声音犹如恶魔一般在麻六的耳边响起:“我问,你答,要是说对了,这些银票会完好无损地留在这里,包括刚刚被火烧掉的那一张。” 麻六精神一振,似乎明白陈庆之话里的含义。 “不过,要是你的话让我不满意,我保证除了你重回穷光蛋之外,你下半辈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活蹦乱跳了。” 麻六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连忙讪笑地点了点头:“小官人放心,我什么都不会瞒着的。” “是你跟钱塘县报案,说你家娘子丢踪了,可有此事?” “这……”麻六没想到,这第一个问题就让自己如此的为难,自己刚一犹豫,又是一张银票从空中飘下,直直落到火盆中。 “别,别扔,是我,的确是我报的案。”麻六的心就像在滴血一般,连忙答应了下来。 “哼,我已经跟你的街坊邻居打听过了,你麻六根本就没有娶亲,又哪里来的娘子?” 谎言一下被揭穿,麻六立刻慌张了起来,正在左顾右盼寻找着理由于借口时,陈庆之突然把所有的银票全都抓了起来,淡淡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些银票是谁给你的。”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住,麻六丝毫不怀疑陈庆之有把这些银票扔进火盆里的魄力,只是犹豫了片刻,自己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 “那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是这样,我这个人喜欢鸟,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逛花鸟市场,那天在市场看中一只不错的画眉,就是外面挂着的那只,只不过人家要价一百贯,我一个穷人又哪能买得起呀,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人把我给叫走,说是只要我替他办一件事,他就给我两千贯钱。” “这些就是剩下的?”陈庆之抓起银票在麻六面前晃了下。 “对对,就是这些。” “他让你办什么事?” “就是去钱塘县衙报案,说我家娘子走丢了,我都跟他说过,我根本就没有娶亲,又哪里来的娘子,可是那人根本不听,只说让我去做,其它的事他都安排好了。” “只有这些?” “真的只有这些,我麻六跟老天爷保证,若有一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从麻六这个人的身上,陈庆之看不到什么大义凛然的样子,很显然,他的确是有一说一,那个给他钱的人很可能是存在的,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却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陈庆之在一旁思索着,麻六的眼睛却随着他手中的银票在晃动着,生怕陈庆之一不小心,又丢掉几张,这几张银票可是自己打算养老的本钱,少了一张都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不过呢,想要这些银票完全无损地回到你手上,你还得帮我办一件事才行。” “小官人请讲。” 陈庆之看了一眼麻六身后的人,淡淡吩咐道:“英昭,找几个人带着他去县衙门口蹲几天,什么时候见到那个人了,什么时候再把这些银票还给他,至于你们这几天的花销,全从这里面出。” “好咧。” 洪英昭接过银票,随手塞进怀里面,冲着麻六挑了挑眉,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到没有?反正我有得是时间陪你,慢慢找,不急。” 你是不急,可是我急呀,这每天的花销可都是我的血汗钱。 坐在县衙对面的茶馆中,麻六看着茶博士端来的新茶,颇有些肉疼道:“我说洪兄弟,这新茶旧茶有什么不一样的,没必要买这么贵的吧?” 洪英昭拿过茶壶嗅了嗅,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心地抿了一口,品了品,点了点头:“还真别说,这新茶旧茶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大哥,这茶哪里不一样?”身边的小弟也尝了一口,却是满头雾水地问道。 洪英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茶要是让陈庆之来,肯定一口就能品出个味道来,可是自己就是一粗汉,哪里懂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同,自己之所以说能品出来,还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却被他一句话给掀了老底。 看着麻六也在偷笑,洪英昭气得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往桌子上一拍道:“麻六,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张银票给撕了?” “别,千万别。”麻六连忙收敛了笑容,讨好道:“洪兄弟,这是干嘛,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犯不着跟钱过意不去,要不,你把钱给我一半,剩下的就当我请众位兄弟喝酒了。” “给你一半?”洪英昭没好气地哼道:“那不是便宜你了,我师傅可说了,要是开天之内还找不到人,这剩下的钱全都归我了,至于你嘛……哪凉快哪待着去。” 得,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全都落到别人口袋,偏偏自己还不敢报官,毕竟自己这钱来得也不是正路。 一脸委屈的麻六只能是把目光投向钱塘县衙的方向,等待着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 这么一等,可就是四、五过去了,就连洪英昭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耐烦,这么多钱光是买茶喝哪辈子才能喝完,可偏偏这县衙的对面就这一座能花钱的地方,也只能奈着性子陪他等下去,只等着七天一到,自己就拿着这些钱潇洒快活去。 刚刚过了午时,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县衙门前只剩下一个衙役在打着盹,就在这时,一顶普通的小轿从远处走了过来,到县衙门前停了下来,从里面走下一个人来,一看到这个人,麻六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忙不迭地拍了拍半梦半醒的洪英昭,迫不及待地指着县衙门口道:“洪兄弟,快看,就是那个人。” (本章完) 第785章 顾家的目标 “那人最后进了翠竹园?” 听到消息的时候,陈庆之也是一愣,眨了眨眼睛,不解道:“翠竹园不是米商万家的产业吗?他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间要跟我过意不去?” 洪英昭低声接道:“师傅,要不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嗯,你派人问个清楚,这万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尽管把那个人的名字打听出来。” “师傅,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现在的洪英昭自然有这份信心,自从自己成立洪门之后,有人陈庆之财力的支撑,手下人马也是与日俱增,像是包打听这种事情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还没到天黑,自己就已经带着最新的消息赶了过来。 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洪英昭便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跟陈庆之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万家人并没有住在翠竹园?”陈庆之吃了一惊,不解道:“那里面住的又是什么人?” 这也正是洪英昭现在困惑的地方,苦笑地摇了摇头:“弟子也不知道,我试着派人过去,还没接近门口就被给人给赶了出来。” 陈庆之不由陷入了茫然之中,最近这些日子自己好像过得太顺利一些,都失去了应有的警惕,要不是这一次自己一时兴起查下去,恐怕还不知道有人正在暗处瞄着自己呢。 想到这,陈庆之嘱咐了洪英昭几声,让他下去了,自己则让人把姬鹏给叫了过来。 “准备一下,咱们晚上去探探翠竹园。” “就咱们俩?”姬鹏吃了一惊,傻傻地问道:“你行吗?” “我怎么不行?”陈庆之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身手,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什么事的。” 姬鹏胆大包天,陈庆之也不是省油的灯,只不过平时在杭州时自己懒得去动手罢了。 可是这一回却不同,自己可不想有人在背后一直盯着自己,所以不管他是谁,自己都要先把人揪出来才行。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两条黑影从临近翠竹园的一家院子里冒了出来,看了看街上没人,沿着暗处慢慢溜了过去,找到后院的位置时,姬鹏先把飞抓抛了上去,自己试了试力道,然后小心地先爬了上去。 院子里面安静得很,除了个别地方亮着灯笼之外,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姬鹏在上面观察了一下,接着轻轻拉了拉绳子,在下面的陈庆之会意,双手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接下来该去哪?”陈庆之一上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姬鹏顿时一愣:“不是你喊我来的吗,我怎么知道该去哪?” “我不是没有偷偷摸摸的经验吗?” “说得好像我经验很丰富似的。” “懒得跟你斗嘴,那边灯好像多些,咱们就去那里。” 陈庆之一指山庄的后院,接着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院子里人比较少的缘故,两个人移动的速度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便摸到了山庄的后院,这里的灯笼已经比外面多出许多,行动也不像开始那样方便,两个人小心地摸到里面时,终于听到不远处一间房间中传来了女人的娇笑声。 应该就是这里了。 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趁着四周没有人,自己悄悄地靠了过来,来到窗户下面,偷偷地探出头,小心地向里面张望着。 屋子里俨然正在举行一个小型的宴会,参加宴会的人数也不多,只有寥寥三张桌子而已,只是让陈庆之最为意外的是,这三张桌子上的人自己居然全都认识。 坐在左右下首的不是别人,一个正是那钱塘县新任县令周慕白,另外一个居然是顾允明他侈顾天望,而那被两个捧在最中间的,赫然是自己在东京就已经得罪到底的大人物……顾随。 不对呀,他不应该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到杭州了? 陈庆之的脑海里生出一堆的问号,原本是想认一下人就走的,现在一看到顾随,自己立刻改变了想法,留在这里,倒是想听听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除了三个人之外,屋里面还有许多的女子,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纱,隐隐露出里面的春光。 就这么听了半天,陈庆之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想走吧,又总觉得有些不甘,倒是姬鹏过来催促了一回,也被自己拒绝了,隐约中,陈庆之总觉得顾随到杭州这件事不会有这么简单。 就这么等了很久,眼看着连陈庆之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三个人的宴会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顾随先让屋子里的姑娘退下,等到只剩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范仲淹那老狐狸居然收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徒弟,还没等他出手就把事情给解决掉,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 周慕白连忙道:“顾相公,其实这件事也怪下官,本想杀那陈庆之一个措手不及,谁料居然会那么巧,抛尸的时候居然被他的人给碰到,不然的话,定会将他留在县衙,到时候范仲淹那老儿又岂能看着他的徒弟受委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顾随眉头微微一皱,苦恼道:“官家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查访江南民情,现在已经过了月余,不能在这么耽误下去,要是还没有办法,只能错过这次好机会了。” 屋子中的三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隔了一会,一直没开口的顾天望,突然轻声道:“四叔其实也不用为难,那范仲淹也不是无懈可击的,陈庆之没有漏洞,并不代表他其它的徒弟没有漏洞,比如在西湖边开书院的郭由。” “郭由?他犯了什么错?” “他虽然没犯错,但小侄却听说,郭由借着范仲淹的名头居然连开了两间奇怪的书院,一间为‘医学院’,另一间为‘法学院’这似乎是有违大宋律法的。” “哦,居然还有此事?”顾随仔细地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786章 明枪容易躲 四周已经万籁俱寂时,翠竹园的墙头上突然多了两个黑影,一路无声,黑影悄悄溜回了来时的那间宅子,进到屋子里时,姬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都是些鸡鸣狗盗的破事。”陈庆之低声骂了一声,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顾随来了,他的目的是范师。” 呃? 跟了陈庆之这么久,姬鹏自然很是熟悉顾随这个名字,一听他居然从东京溜到了这里,而且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肯定怀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咱们这就通知范大人去。” “通知什么?怎么通知?”陈庆之瞪了他一眼,连身上的衣服也没脱,就往床上一躺,皱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道:“就算我肯说,也要范师肯信才行,这顾随都在杭州待了这么多天,谁知道他手里捏着范师什么把柄,依我看,他是在等着一个时机,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姬鹏懒得想这么多,自己只秉承一个原则,能动手的时候,尽量少动脑,反正这种愁人的事情都归陈庆之去想,自己学着陈庆之的样子把被子一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天色大亮时,两个人这才揉着眼睛从宅子里走了出来,在路边随意吃了一顿早餐,便向府衙的方向走去。 时间还早,府衙的差人也多是刚刚来上差,彼此正凑到一起聊着什么,听到大门被人推开的时候,还有人不耐烦道:“没看到还没开门吗?想告状的先到外面等着去。” “我要是不等着,你能把我怎么样?”陈庆之迈开大步走了进来,进到院子的时候,大咧咧地问道:“刚刚谁让我出去的,给我站出来瞧瞧。” “哟,原来是陈小官人呀,刚刚小的不知是你老人家驾到,说错了话,真是该掌嘴。”那差人看到陈庆之时,连忙装模作样地轻轻扇了自己两下。 “算了吧,装你都不会装,我家先生呢,这么晚了,该起床了吧?” “大人早就起来了,正在后衙呢,小官人,小的替你通禀一声。” “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对这里,陈庆之实在是熟悉至极,根本不用人带路,自己便向后衙走去,刚要迈进通向后院的门,突然从里面闯出一个人来,差一点就把陈庆之给撞到。 还好陈庆之反应够快,及时闪了开,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九师兄孙浩。 “孙师兄,你这这么急着是干什么去?” 孙浩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看到是陈庆之的时候,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小师弟,先生正在书院,你进去就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孙浩快步向外走去。 孙师兄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走得这么快? 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深究的意思,毕竟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只是同门的师兄弟罢了,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 径直来到书院的时候,范仲淹果然已经待在里面,拿着一支粗大的毛笔正在练字,看到陈庆之的时候,不由好奇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又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出事了,是先生您出事了。”陈庆之看了一眼范仲淹笔下的大写,不由佩服地伸出一根大拇指。 “我出事了?我能出什么事?”范仲淹笔一顿,一滴好大的墨点落了下来,一张大写就这么浪费了。 陈庆之笑着问道:“先生可知东京派了一个钦差到江南来?” “钦差?怎么会,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范仲淹不解地摇了摇头,毕竟自己大小也算是杭州知府,若是有钦差到,当然第一时间要通知自己才是。 “那是人家根本就没想通知你。”陈庆之冷哼道:“先生再猜一猜,那钦差又是何人?” 听陈庆之的语气,那人应该跟自己关系不是很好,范仲淹在心里把京中的那些相公在心中过了一遍,却无奈地发现,现在京中的那些相公们,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就那么几位,要是想猜跟自己关系不好的,却是连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算了,懒得去猜,庆之还是说说到底是何人吧。”范仲淹也没有换纸,接着拿起毛笔继续地写了下去。 “顾随。” 陈庆之也不客套,一下就把顾随的名字说了出来。 “你说是谁?”若是别人,范仲淹恐怕还不会如此的吃惊,一听是顾随,自己忍不住就是一愣,上次就是顾随想把自己从杭州知府的位置上赶下去,结果被陈庆之给破坏掉,可是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居然亲自到了杭州,而且还挂着钦差之名。 他这么偷偷摸摸地到了杭州,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范仲淹脸上的表情变得慎重了些,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陈庆之从几天前自己刚回到杭州说起,半夜有人往自己的宅子里扔尸袋,本想第二天一早就来报案,谁料一大早就有钱塘县的捕头堵在门口,又把自己带回了钱塘县,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是放了自己。 而自己则派人找到了那个报案人的家,又让他辨认出雇佣他的人是谁,最后查到了杭州城万家的翠竹园,昨晚自己亲自偷偷溜进去了一趟,结果却看到了顾随就在里面,跟周慕白以及顾天望商量着什么。 从头听到尾,范仲淹也没有打断陈庆之的话,直到他说完之后,自己这才幽幽叹了口气,轻声感慨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我这杭州知府的位置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先生坐得正,站得直,怕他那种小人做甚,反正顾随就剩两个月的时间,时间一到他就得灰溜溜地回京去。” “话虽如此,可是谁又能保证,老夫这里不出什么差错呢。” 师徒二人在书房中又待了很久之后,陈庆之这才独自离开,到了前院汇合了姬鹏之后,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陈家,只不过陈庆之并没有像范仲淹吩咐的那样,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管,而是把洪英昭给找来,让他盯紧了从翠竹园里出来的人,看看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本章完) 第787章 暗箭最难防 长胜赌坊。 天亮的时候,却是赌坊生意最为惨淡的时候,赌了一宿的人们早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不管是输钱的还是赢钱的,都要先回家休息一阵,赶到天黑来临之前,重新回到这里,做着他们靠赌博发家致富的梦。 乱了一宿的赌坊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些佣人开始木讷地打扫起来,对他们来说,打扫得干净于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这里面就算再赃、再烂,那些赌徒都不会在乎这里的环境的,对他们来说,只要有得赌就已经足够了。 就在这时,赌坊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影,小心地进到赌坊的门口,试着跟离得最近的人打听道:“请问,虎哥在哪里?” “呶,那边。”那人瞄了一眼,接着就把头低了下来,随手向身后一指。 人影抬起头时,一道布帘却被掀了起来,大概是后面的人听到有人喊自己,一看到是他,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冲着他勾了勾小手指,接着便把布帘放了下去。 人影连忙追了过去,挑开布帘的那一瞬间,突然一只大手从布帘后冒了出来,一把就将他的脖子给掐住,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孙浩,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欠我的债应该带来了吧?” “放,放手呀……”脖子被掐住的那一刻,孙浩就觉得像是被一只钳子给夹住了一样,双手用力地搬动着,却动不了虎爷的手分毫。 “哼,废物。”虎手终于把手松了开,孙浩身子一软,一下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平复住呼吸,连忙道:“虎爷,你在宽限我几天好不好?三天,三天就好。” “老子都宽限你多少天了,孙浩,你是不是觉得我清水巷石老虎是好欺负的?今天你要是再不把钱留下,就别怪虎哥我不讲人情了。” 石老虎一扭头,寒声道:“来呀,把刀拿过来,把你的手指先砍下一根当做利息。” “不要,不要,虎哥,钱我一定会还的,不要呀。” 任凭孙浩怎么求饶,石老虎似乎也不为所动,不大会的功夫,两个大汉过来把孙浩给控制住,把他的右手牢牢按到桌子上,石老虎则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走了过来,试了试匕首锋利的程度,鼻子里冷哼道:“孙浩,这都是命,你就认了吧。” “虎哥,求求你,求……” 就在孙浩拼命的挣扎中,石老虎手中的刀子还是落了下来,孙浩被吓得一闭眼,等待着手指上剧痛的传来。 只是事情好像想得跟自己不太一样,等了一会,手指上依然没有那种疼痛的感觉,就在愣神的功夫,耳边听到石老虎不屑地哼道:“哼,废物,老子还没下手呢,就把你吓成这个怂样。” 没剁? 孙浩一下把眼睛睁了开,果不其然,自己的手指依然还在,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插在自己两指手指中间,只要往一旁稍稍偏那么一点,肯定就是被割掉的下场。 干巴巴发咽下一口吐沫,孙浩勉强地笑道:“虎哥放心,我这就出去借钱去,欠你的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借?”石老虎随意地拍了拍孙浩的肩膀,微微一笑:“你去哪里借?那可是八千贯,谁能借给你?” “八,八千贯?”孙浩眼神一滞,连忙分辨道:“不是三千贯吗?怎么变成八千贯了?” “怎么,难道你的一根手指连五千贯都不值吗?”石老虎眼睛一瞪,伸手向着匕首摸去,冷冷道:“那好,一口价三千贯,不过你的手指可就保不住了。” “八千贯就八千贯。”孙浩连忙点了点头,毕竟钱可以再赚,可是手指没了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得到孙浩的许诺,石老虎的手重新松开匕首,慢慢地凑到孙浩的面前,低声道:“看你这么为难,其实哥哥我心里也不好受,要不这样,哥哥给你指条明路如何?” “明路?什么明路?”孙浩顿时一愣。 “听说你在府衙权利挺大的?” 一听府衙两个字,孙浩立刻心生警惕,连忙摇了摇头:“哪里,管的都是些平常的小事而已。” “哼哼,孙浩,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耍心眼?实话告诉你,今天我留你一根手指,不是差这五千贯,而是看中了你这个人,只要你替我办件事,别说这八千贯咱们一笔勾销,我再另外给你两千贯,怎么样?” 孙浩的心顿时一动,自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赌债的事情,要是被恩师知道了,自己非得被赶出师门不可,现在只要自己替他做一件事,不光是赌债的事了了,还能有两千贯钱可以拿,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像小师弟那样,动不动就给先生送些贵重的物品,好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想到这,孙浩咬了咬牙:“什么事,你说吧。” 石老虎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冲着其它人勾了勾手:“你们先出去。” 手下人听话地出了屋子,不大会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时石老虎神神秘秘地凑到孙浩面前,低声道:“府衙的粮仓是你管着的吧,我只要五千石粮食,咱们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 粮食? 孙浩一听顿时被吓到了,府衙里的存粮可不是能随便动的,别说是五千石,就是少了五百石,自己都跑不掉被砍头的下场。 连忙摇了摇头,孙浩果断道:“虎爷,那粮食借我个胆子我都不敢动,不就是八千贯吗,我这就找我小师弟去借,他肯定有这个钱的。” “孙浩,你是不是傻呀。”石老虎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一只手掂量着手中的匕首,淡淡道:“我都跟你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要的是粮食,不是钱,就算你跟你的小师弟借到钱又能怎么样?我还是会把你赌博的事给捅到知府面前,到时候,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石老虎,你倒底要我怎么样?我都说了,我现在去借钱给你,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看着孙浩气急败坏的样子,石老虎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拍着孙浩的肩膀说道:“要不这样,四千石粮食,我再多给你五千贯,这回总该可以了吧。” 四千石粮食,换成钱的话也就一万多贯,有这五千贯,自己再跟陈庆之借一些,说不定就能把这帐给平上,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 怎么想,孙浩都觉得这计可行,看了石老虎一眼,不放心地问道:“真的只拉四千石,然后咱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你再给我五千贯?” 点了点头,石老虎笑道:“当真。” “那好,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788章 滑落第一步 出了赌坊,阳光从头顶撒下,终于让孙浩冰冷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 “官人,饿了吧,小店有上好的美食供你选择,好吃不贵,只要十个铜板就能让你吃饱。” 孙浩抬头看去,却见赌坊对面的小二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看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把自己当成彻夜赌博的赌徒,输了钱吃不起更好的东西,只能是买这十文一分的饭菜。 本想嘲笑一声对方看走眼了,可是又一想,现在的自己怕是连赌徒都不如,几千贯的债压在身上,已经快把自己给压垮了。 缓缓摆了摆手,孙浩淡淡道:“算了,我不饿。” 等他转过身蹒跚地走掉时,分明听到身后小二不屑地嘲笑声:“装什么装,烂赌鬼一个,早晚把自己的婆娘都输进去。” 烂赌鬼还有一个婆娘可以输,自己有什么?只剩下先生对自己的信任,现在自己要把这份信任也一并输掉了。 接近府衙的时候,孙浩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正常一些。 还真别说,一路上果然没有人看出什么来,只是快进到后院的时候,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看到陈庆之笑呵呵地从身边擦身而过时,孙浩脑子突然一热,伸手喊道:“小师弟,留步。” 陈庆之一愣,回头看时好奇道:“孙师兄有事吩咐?” “嗯。”刚刚孙浩脑子一热,就想跟陈庆之开口借钱,可是等到陈庆之真的回过头时,自己想好的话却一下又咽了回去,随意笑了笑,找了个借口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先生可还在书房?” “在呢。”陈庆之点了点头。 “那就好,刚好有点事,我这就去找先生去。” 望着孙浩匆匆离去的身影,陈庆之脸上露出一阵茫然,很显然他看出孙浩似乎有话对自己说,可是又不知怎么回事,说到一半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真让人感到摸不到头脑。 不过他不说,自己也懒得去打听,还是先把以前留下的漏洞修补好,省得让顾随他们钻了空子。 进到府衙的后院之后,孙浩悄悄地来到了书房门外,只是他并没有进到里面去找范仲淹,独自找了一个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偷偷地盯着书房的方向,又等了一会之后,范仲淹独自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知去了哪里。 等待的时刻是最难熬的,直到孙浩估计范仲淹不会再回来之后,这才小心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范仲淹的书院中。 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来到这里,可是这次的感觉却跟以前不同,心跳得很厉害,就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口中吐出来一样,连忙来到书桌前,孙浩先抽出了一张信纸,这才来到范仲淹放私印的地方,小心地把私印取了出来,端详了半天,这才一咬牙,把印盖到了信纸上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孙浩迅速把私印放了回去,自己把信纸贴身藏好,正想溜出去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声,孙浩被吓得魂都飞了一般,眼珠一转,顾不得那么多,一转身把屋子里的抹布抓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擦起书架来。 书房的门一下就被人推了开,陈庆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对了,先生,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上次……” 话说了一半时,突然戛然而止,陈庆之吃惊地看着屋子里的孙浩,眨了眨眼睛问道:“孙师兄,先生呢?” “哦,先生已经出去了。”孙浩笑了笑,又掩盖地举起手中的抹布:“我在替先生打扫书房。”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陈庆之跟孙浩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被他这么一打岔,自己倒忘了要跟范仲淹说什么事情了。 偷偷看着陈庆之远去的身影,孙浩幽幽地吐了口气,又等了一会,这才小心地打开门,看了看四下无人,连忙快步地溜掉了。 生活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陈庆之已经把能想到的漏洞全都封堵好,可是依然没有等到顾随的出手,就连周慕白也都安稳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家人到自己的庆隆号中订了一整套的衣裳,完全没有以前的剑拔弩张。 陈庆之才不会傻到以为事情就会这么过去,官场上的事从来没有半途而废四个字,那顾随肯定是在琢磨着什么,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三天后,洪英昭主动跑到了陈府,一见到陈庆之,自己便抱怨道:“师傅,你让我看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怎么?被他们查觉到了?”陈庆之心里一紧。 “怎么可能。”洪英昭摇了摇头,不屑地哼道:“那院子里的人一个个跟池塘里的乌龟似的,整天都不出门,除了每天进去送菜的就没别人了。” “呃?”陈庆之倒是一愣,这怎么跟自己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呢,按理说顾随时间这么紧,他应该抓紧时间想怎么对付范仲淹才是,可是他为什么又待得这么安稳? 难道是说,他已经找到好办法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自己只能看得住顾随的人马,可是周慕白以及顾天望那边自己是毫无办法的,如果说真的被这两个人钻了空子的话,事情恐怕会有点麻烦。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问道:“英昭,你跟我讲讲,最近几天杭州城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新鲜事?” 洪英昭点了点头:“当然有。” “快讲。” “我爹又娶了个二娘,还说要请先生去喝酒呢。” “啊?”这的确是个大新鲜事,陈庆之吃惊地看着洪英昭,惊讶道:“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么大的事情,你娘也愿意?” “就是我娘提出来的。”洪英昭也是一脸的无奈,轻叹道:“我娘说洪家现在有钱了,就该有个大家族的样子,让我爹多娶几房,多生几个娃,以后说不定洪家也能冒出几颗文曲星。”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陈庆之点了点头:“放心,你爹的喜酒我是一定会去喝的,除了这件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事?” “其它的?”洪英昭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清水巷的石老虎雇了几十辆大车,说要是做笔大买卖,这算不算?” “大车?”陈庆之只是略为思考了一下,便摇了摇头:“不算。” (本章完) 第789章 天塌了下来 几十辆大车的业务,似乎并没有引起陈庆之的警觉,只是当孙浩看到那浩浩荡荡的车队时,自己一下就傻了眼,失态地瞪大眼睛,抓着石老虎的衣领,刻意地压低声音吼道:“石老虎,你到底要干什么?四千石粮食,你用得着派这么多大车吗?” 石老虎低头看了一眼孙浩的手,嘴里不屑地哼了声:“姓孙的,你胆子够大的,连我的衣领都敢抓?” 说完,石老虎右手猛地抓住孙浩的手,稍稍一用力,孙浩便龇牙裂嘴地把手松了开,接着苦着脸抱怨道:“虎哥,我求求你,这可是杀头的买卖,你非要搞得杭州府人人都知道才行?我要是完蛋了,你也跑不掉。” “哼,我能不能跑掉就不劳你操心了,马上开仓,我要得也不多,把这几十辆大车全都装满就行。” 把这些车都装满? 孙浩望着面前一望无边的车队,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肚子里。 “看你这怂样,拉四千石也是拉,拉一万石也是拉,大不了事成之后,再多给你点。”石老虎一把将孙浩搂了过来,右手伸到怀里,掏头厚厚的一沓银票,拍了拍孙浩的胸口,满不在乎道:“拿着。” “这……”看到如此厚度的银票,孙浩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这里是五千贯,事成之后还有五千贯,姓孙的,你这也就是遇到我,换了个别人,根本连一个大子都不给你,快点把粮仓打开,我还有事呢。” 这可是一万贯,要是有了这笔钱,就算自己跑回乡下,也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似乎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孙浩终于一咬牙,点了点头道:“随我来。” 看着孙浩坚定的背影,石老虎的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讽刺,似自言自语地轻声道:“真是傻子。” 看守粮仓的正是杭州府的衙役,看到外面这么长的车队时,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有些意外而已,直到孙浩走过来时,衙役的头连忙走了过来,笑道:“孙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奉大人手谕,调一万石粮食去乡下赈灾,马上开仓。” “一万石,这么多?”衙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孙浩递来的手谕,上面果然是范大人的字迹,只是看到最后的时候,衙役却是一愣,指着上面的私章问道:“孙大人,这上面应该是杭州府的大印才对,为何是范大人的私章?” “哦,我看看。”孙浩装模作样地接过手谕看了一眼,接着叹了口气,随意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当时是范大人有些着急,所以就盖了私印,你看这天色不早,还是让他们先运粮吧,至于这公印,明天我给你补来就是。” 一想到孙浩可是范仲淹的徒弟,想必这件事也错不了,衙役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孙大人了,来人,开仓。” 随着粮仓的开启,石老虎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一回自己真的发达了。 一万石粮,整整装了四十大车,甚至那衙役为了讨好孙浩,还偷偷地多装了一辆马车,等到他把孙浩送出去之后,自己得意地笑了笑,嘴里哼着小曲跑去喝酒去了。 跟他相比,孙浩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得很,远远地看着粮车一路顺畅地出了杭州城,他这才跟石老虎一伸手:“把东西给我。” “放心,少不了你的。”石老虎藏不住脸上得意的笑容,伸手把一张纸递到了孙浩的手中。 打开之后,孙浩却是一愣,这上面根本就不是石老虎所承诺的五千贯银票,而是自己前几天被迫写的那张八千贯的欠条。 “这,这是什么?我的五千贯呢?”孙浩抖着手中的欠条,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还想怎么着?这可是八千贯,我没问你要回三千贯就已经不错了。”石老虎满脸不屑的样子终于激怒了孙浩,自己手一指便抓住石老虎的衣领:“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把我的钱给我,要不我这就去告诉我家先生,咱们俩个全都完蛋。” “姓孙的,你当老子是吓大的?”石老虎面目狰狞的样子哪有半点惧色,一把抢过孙浩手中的欠条,大声吼道:“去呀,你去你家先生那里去告我,到时候我就把这欠条往他面前一放,说这就是他的徒弟在我那里赌博欠的钱,我倒要看看,他先拿谁开刀?姓孙的,以你家先生的德性,怕是一定会大义灭亲吧?” 是呀,孙浩想到范仲淹的刚烈,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直接就得把自己给干掉。 不行,自己不能去见先生,一定不能。 抓着石老虎的手慢慢地松了开,石老虎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得意,把手中的欠条重新塞给孙浩,淡淡道:“行了,事情都做了,还后悔什么,那五千贯已经足够你舒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不过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该想想接下来往哪里逃了,杭州城你是待不下去了,还是找个乡下安稳地过日子吧,实在不行,坐船出海也是条路,我不等你了,我可要走了。” 说完,石老虎一把就将孙浩从车上推了下去,车夫一打马,马车轱辘地向着城外驶去。 他说得对,自己已经不能再留在杭州城了,偷粮的事用不了多久先生就会知道,到时候自己想逃都来不及了。 反正自己也是无牵无挂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想到这孙浩立刻转身向城门口走去,就在他出城的时候,从城外正好有几匹马慢慢进来,马上端坐着几个人,马后还挂着几只野物,彼此正聊着刚刚打猎的场景,其中一个人不经意的一低头,却是刚好看到孙浩的脸,看到的那一刻,端木青云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这不是孙浩吗?看他这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的话为什么要急着出城呢? 就在端木青云想再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孙浩的时候,孙浩已经从穿门而过,向着城外走去。 自己本想追上去问一声,却被肉头陀不耐烦地招呼道:“又不是漂亮的小娘,端木兄弟干嘛一直盯着他看?快快回去,老讷都快饿死了。” “好吧,咱们回去。”端木青云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应该就是孙浩。 (本章完) 第790章 何意照空城 等到陈庆之再见到端木青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原本轻松的氛围,却因端木青云无意中提到孙浩而变得有些凝重,陈庆之的手中还举着串好的香肠,思绪却忍不住回到那天在范仲淹的书房中,那看起来明显有些紧张的孙浩。 “庆之,庆之……” 白依依的声音把陈庆之从沉思中呼唤回来,自己这才意识到,刚刚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手中的香肠都忘了翻面,闻了闻带着焦糊味道的香肠,陈庆之随手把香肠丢到了一边,冲着白依依笑了笑:“今天怕是不能继续陪你们了,我得去府衙一趟。” 白依依懂事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叮嘱道:“遇事不要太着急,多想想再去做。” “知道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冲着端木青云招了招手,两个人立刻从后院离开,等不及马夫套车,直接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骑上之后,便向府衙奔去。 敢在府衙这条街上纵马的不是没有,只是几年都不曾遇到一个,今天到是终于让门口的衙役开了眼,一愣神的功夫,两匹快马便风驰电掣从街的另一头跑了过来,到了门前的时候,陈庆之翻身下马,直接把马缰绳扔给一个衙役,急速问道:“我家先生在哪里?” 一看是陈庆之,衙役刚刚到了嘴边的训斥声一下就咽了回去,连忙接过缰绳,指着里面道:“大人正在审案,小官人要是不急的话……” 话还没说完,着急的陈庆之就带着端木青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哎,你说陈小官人这么急是要干什么?”站在对面的衙役一脸八卦地问道。 “我哪里知道,看他那么着急的样子,这件事怕是不小。” “不会跟咱家大人有关吧?” “应该……不会吧。”犹豫了一下,衙役还是摇了摇头,牵着两匹马自顾自地栓好,这才走了回来。 一脸肃然的陈庆之进到大堂门口的时候终于被人给拦了下来,许放看着陈庆之满脑门的汗,顿时惊道:“小官人,你,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先生呢?”一边说,陈庆之继续往前走。 一看再不拦着陈庆之就闯到大堂了,许放连忙挡到了陈庆之的面前,连声道:“小官人且慢,大人现在正在审案,谁都不许进的。” 这么节骨眼上还审什么案呀。 陈庆之急着一脑门子汗,就在大堂外面来回踱个不停,走了几个回合之后,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一旁的衙役道:“快,把衣裳脱下来。” “啊?”衙役顿时一愣,自己当然认得陈庆之,可是他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向许放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官人,你这是……”许放也意识到了陈庆之现在应该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一咬牙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脱。” “脱,这就脱。”连捕头都发话了,衙役哪里还敢不听,连忙把身上的皂衣脱了下来,陈庆之也不嫌弃,七手八脚地套好,然后低着头从大门钻了进去。 大堂中双方正辩得激烈,陈庆之的出现似乎一下就把所有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大案后的范仲淹自然看得清楚,眉毛不由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喜,毕竟自己已经吩咐下去,在审案时不要有闲人随意的进出,怎么还有人敢往里闯,许放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范仲淹走神的时候,陈庆之已经从侧边溜到了他的身边,微微一抬自己的帽子,让范仲淹看清自己的脸。 陈庆之,他来干什么? 大概是看到范仲淹心思全在那衙役身上,台下的双方默契地把嘴闭上,等着范大人办完事再说。 “出了什么事?” 看到陈庆之脸上的急色,范仲淹隐约查觉到一丝不妙,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陈庆之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先生,你可派孙浩孙师兄出城了?” “孙浩?”范仲淹一愣,连忙摇了摇头:“怎么会,昨天我还见过他,他现在应该还在衙中。” “先生不妨先将此案压后,孙师兄怕是跑掉了。” “跑?”范仲淹更加不解了,奇怪道:“好好的,他跑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咱们先去你的书房,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这时也不是细说的时候,范仲淹虽然惊讶于陈庆之有些小题大作,可是在这节骨眼上,自己可不想让顾随抓到任何一点把柄。 先让原告被告先行退下,范仲淹来不及换衣就跟陈庆之来到了后衙,一边走陈庆之一边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跟范仲淹说了一遍,听过之后范仲淹摇了摇头道:“我当是什么事,平时孙浩也是经常打扫书房,怎么到你那里就成疑点了?我看你以后要是当了官,每天非得累死。” 说完,范仲淹转头吩咐道:“许放,去把孙浩找来。” “是。”许放连忙转身走掉了,范仲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埋怨道:“你呀,一遇点事情就这么沉不住气,还有你。” 范仲淹瞪了一眼端木青云:“以后别像你家公子那样沉不住气。” “小的知道了。” 三个人进到书房之后,范仲淹不耐烦道:“看看吧,到底少了什么。” 自己哪里知道书房里都有什么,又少了什么,陈庆之无奈地耸耸肩,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没事更好,也省得自己替先生担心了。 三个人坐着没多大会的功夫,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范仲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陈庆之,不耐烦道:“听到没有,现在你孙师兄来了,我看你怎么跟他交待。” 当书房的门被推开时,进来的却并不是孙浩,而是脸色慌张的许放,先瞄了一眼陈庆之,接着低声道:“大人,听衙里的人说,孙大人昨天一早就出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什么?”范仲淹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脑子里面一片糊涂,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孙浩要走,也得先跟自己说一声吧,为什么连声都不知就跑掉了,难道是自己哪里对不住他了? 就在范仲淹从自身找问题的时候,外面突然又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过来,讪笑地跟范仲淹行了个礼,把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大人,孙大人说让我今天过来换个大印,你看现在方不方便?” “大印?什么大印?”范仲淹一愣,劈手把信纸夺了过去,快速地看完上面的字迹之后,自己突然感到眼前一暗,接着便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791章 欲语泪先流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陈庆之手急眼快,一下把范仲淹扶了起来,手指用力地按在人中穴上,没过多久,范仲淹幽幽地睁开眼睛,看到陈庆之的时候,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庆之,孙浩跟在老夫身边十几年,也从无怨言,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所以才会做出这等蠢事,你去帮老夫把他找回来,记住,千万不要伤到他。” “我知道了,先生你多休息,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陈庆之点了点头,随手从范仲淹的手中把那张信纸接了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封信肯定是孙浩冒充先生所写,还有上面的私印,应该也是他偷偷盖上去的,说不定就是那天自己在这里遇到他时所盖,怪不得他当时那么的慌张,自己要是多问几句,说不定他就能露出马脚来。 拿着信到了院子中,身后的许放跟端木青云连忙追了上来,许放皱着眉头问道:“小官人,这下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定了定神,沉声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把那一万石粮食给还回去,不然的话,先生肯定逃不过一个失查之责。” “可,那可是一万石粮食,眼下离秋收还有段时间,哪里才能搞到。” “搞不到也得搞。” 陈庆之接着说道:“许捕头,这件事万万不可传扬出去,马上把粮仓的人堵住嘴,至于粮食,我这去就想办法,用不了三两天,一定能凑齐这一万石粮食。” 封嘴这种事,许放干得一向很拿手,陈庆之领着端木青云出了府衙时,端木青云终于忍不住问道:“官人,咱们现在去哪?” “回家。” “回家?” 陈庆之的确是回到了家中,只不过端木青云却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一起府,陈庆之便让人把肉头陀跟童桂银找了过来。 自从到了杭州,两个人颇有乐不思蜀的感觉,整天除了闲逛就是吃喝玩乐,几天不见肉头陀似乎又胖了几斤,听到陈庆之找他们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惶恐,琢磨着会不会是陈庆之嫌弃两个人太能吃了,想把两个人给送回去呀?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宁可少吃些,也得留下来再说。 “小官人,你找我们哥俩有事?” 肉头陀长得吓人,一般都是童桂银替他出头,看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时,两个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陈庆之慢慢地抬起头,考虑了一下,低声道:“二位这几天在杭州玩得怎么样?” “好,很好,相当好。”肉头陀连忙点了点头,生怕陈庆之找个理由把自己送走。 只是陈庆之根本没问起这件事,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好,现在有件事我想麻烦二位一趟。” “小官人客气什么,有事你就吩咐,正好我跟和尚这几天待得肉疼,有点事做也舒服一些。” “那好。”陈庆之接着道:“二位先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出城帮我去找一个人。” “找人,找谁?”肉头陀一愣。 “我的九师兄孙浩,也就是你们昨天进城时遇到的那个人,或许他身边还会有帮手,到时候不管是谁,通通全都带回来。” 既然能用到自己就好,两个人最怕的就是在这里白吃白喝,听到陈庆之的吩咐非但没觉得麻烦,反倒是松了口气,连忙回去召集自己带来的人手,准备出城抓人。 两个人刚下去不久,端木青云便带着洪英昭匆匆赶了过来。 “先生,又出什么事了?”看到陈庆之脸色不好,洪英昭也被吓了一跳。 “英昭,我问你,前几天你说有人一下雇了几十辆大车,可有此事?” “当然有了。” “对了,那雇车的是什么人?” “清水巷,石老虎,一个开赌坊的。” “现在能找到他吗?” “当然能。” 陈庆之腾的一下站起身,淡淡地吩咐道:“带我去。” 洪英昭也拿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到陈庆之这么严肃,肯定这事不算少,到了外面时,一行人全都骑着马,片刻的功夫,便来到了清水巷的赌坊外。 离开赌的时间还早,赌坊里的人多是在随意地聊着天,等到陈庆之带着众人凶神恶煞般地冲进来时,倒把赌坊里的这些打手给吓了一跳,开始的时候还想跟陈庆之等人比划一下,只是看到洪英昭跟进来的时候,所有的嚣张气焰一下就熄灭掉,讪笑道:“洪帮主,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地方呀?” “少废话。”洪英昭眼睛一瞪:“石老虎呢?” “虎爷?虎爷今天没在,昨天就没回来。” “那你们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那打手讪笑道:“洪帮主,虎爷的事,我们做小的的怎么敢随便打听呢。”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冒出一句:“最近,可有一个叫孙浩的人来你们这里?” “你又是谁呀?”打手习惯地嘴一撇,刚说了一句,洪英昭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再敢多嘴,小心把你的嘴给缝上。” 洪英昭这巴掌扇得够狠,一下就把那打手的嘴唇给打了开,挨了巴掌之后,那打手一下就老实了许多,连忙点了点头:“倒是有一个叫孙浩的经常来我们这,不过最近没怎么看到他的身影。” 最近没来?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没什么关系? 不对。 陈庆之摇了摇头,继续问道:“那孙浩在你们这里赢钱多还是输钱多?” “当然是输得多了,听说他都欠虎爷几千贯钱了,前几天倒来了一次,也不知道怎么跟虎爷说的,也没让我们听,然后就再也没来过。” 时间应该是对上了,脉络也捋清,应该是孙浩在赌坊里欠了巨款,所以石老虎才给他出个主意,让他去偷杭州府的粮仓。 只是一万石米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看这赌坊的规模,不像是不赚钱的样子,那石老虎居然连赌坊都不要了,也要那一万石米,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来想去,陈庆之似乎也猜不到石老虎的想法,手一挥低声吩咐道:“去查查,那些米都被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本章完) 第792章 赔钱的买卖 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车把式刘三这才从宿醉中慢慢醒了过来,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冲着门外喊道:“柱子娘,给我倒点水来。” “砰!”屋门一下被人从外面推了开,平时犹如母老虎一般的刘氏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露出难得的温柔,端着水盆来到刘三面前,细声细语道:“当家的,你醒了?先洗把脸,早饭都给你准备好了。” “嗯。”刘三点了点头,难得地享受了一次老婆的服务,洗过脸之后,精神也振作几分,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吩咐道:“对了,前几天柱子不是说学堂又要交钱了吗,你替他多交几个月的,另外再买些酒肉给先生送去,让他平时对柱子好一些,举人老爷咱不奢望,能考中个秀才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听到刘三的话,刘氏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我说当家的,你昨天拿回来的那些钱,倒底是怎么得来的?” 刘三脸一冷,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卖粮赚的。” “可是你的粮从哪里来的?” “东家给的。” “哪家的东家这么大方,一给就上百石的粮食?刘三,你是不是背着老娘干什么坏事去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真的跟人家一起去偷粮了,老娘这就去县衙告你去。” 家中雌虎恢复了往日的威风,刘三立刻就老实了许多,连忙解释道:“柱子娘你听我说,这粮,真的是东家给的。” “放屁,哪家的东家这么傻,白白把上百石的粮食便宜了你们?”刘氏根本不信刘三的鬼话。 “是清水巷的石老虎。”刘三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几天石老虎突然把我们这些拉车的找到一起,说是一笔大买卖给我们做,我就问他拉什么,他说要拉粮食,你想呀,拉粮食肯定得跑长途呀,这笔买卖肯定不少,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刘氏也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我们刚从府衙的粮仓拉了粮食之后,那石老虎突然不要了,让我们就地把粮食全都卖掉,卖完的钱就当车钱了。” “所以,你昨天给我的钱全都是卖粮的钱?” “对呀,一共二百多石,我可一文都没敢留。” 听到这,就算再傻的人也能听出不对劲来,那石老虎可是出了名的精明人,他怎么能干出这等蠢事呢,刘氏仔细地想想,还是觉得这钱拿得有些不太稳当,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行,这钱来得太容易,咱们得先躲一躲。” “躲?”刘三一愣,奇怪道:“为什么要躲?其它人也都卖了钱,他们都不躲,咱们为什么要躲。” “你这厮懂个什么,那石老虎是什么人,连他都不敢拿的钱,咱们怎么敢拿,说不准现在城里的官差就已经出动了,咱们还是暂时避一避风头,等确定没事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 刘三这辈子最听的就是老婆的话,既然刘氏说要躲,那自己就跟着她躲呗,反正这一回卖了几百贯钱,就算暂时什么都不干,也足够一家人几年的花销了。 两口子回屋把东西收拾一下,收回刘三换回来的银票,又把家里藏着的十几贯钱带在身上,领着儿子刚要开门,大门处却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刘三在家吗?” 三个人顿时就愣住了,拎着包袱的刘三突然想到老婆刚刚说的话,难道那些人这么快就找来了不成? 定了定神,刘氏冲着刘三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大声地问道:“我家相公不在家,你又是哪一位?” “刘三没在?他干嘛去了?”外面的人继续问道。 “还能干嘛,当然是出车了。” “出车?”外面的人似乎一愣,还没等刘氏反应过来,大门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接着整扇大门便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到刘氏的脚底下。 这要是力气再大些的话,怕是这门直接就能把一家三口给拍在地上。 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刘氏瞪大眼睛往门外看去,刚想开口骂人,谁知一看到进来的人,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咽了下去,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讪笑道:“几位官差有何贵干?好好说不行,非要把我家的大门拆了干什么?” “我们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门口的许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打量了一下刘三,不由冷笑道:“怎么,你家相公出去赚钱了,这位又是谁?难道是你在外面养的汉子,把刘三的家当全都卷跑了不成?” “你别傻说,妾身行得正、坐着直,怎么会做那养汉的勾当,实话实说,这位就是我家相公刘三。” “你是刘三?” 刘三小心地点了点头,憨厚地应道:“就是我。” “昨天你们可是去府衙的粮仓拉粮食了?” “去了。”刘三点了点头。 “那粮食呢?” “卖了。” “卖了?”许放一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要的是粮,钱又有什么用。 一看许放脸色突然一变,刘三心里顿时一慌,连忙解释道:“真的卖了,那石老虎不给我们车钱,说是拿车上的粮食顶帐,所以我们大家一商量,就原地把粮食卖了。” “那卖给谁了?”许放还报着万一的希望。 刘三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俺哪还能记得,外面米行现在卖二两三分银一石,俺只卖一两五分银一石,没多大功夫便被人给买光了。” “买光了?”许放的眼睛一下就直了,这些粮食若是被一个人买去还好,可是被老百姓给买光的话,自己该去哪里找回来? 如果粮找不回来,肯定少不了一个背锅的,孙浩跑了,石老虎也跑了,那么只剩下…… 一想到这另人心慌的结果,许放哪里还待得住,连忙吼道:“把卖粮的钱全都交出来,另外你跟我走一趟,想想那天都有谁一起去拉粮了,现在领我去找。” (本章完) 第793章 等待这一天 “石老虎的背后肯定有人。” 西湖边的这座醉仙楼顶,单独地开辟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小得只能容得下一桌、两凳,推开窗户,如画般的西湖便呈现在人的面前。 而这里,却是樊三娘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空间,没想到今天却被陈庆之给抢了去。 端着两盘小菜还有一壶酒,樊三娘出现在陈庆之的背后,把酒菜随手放到桌子上,好奇地问道:“谁会那么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目的就是为了骗府衙一万石粮食?”想了想,继续道:“还一两都没拿,全都被这些车夫给分了。” “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陈庆之隐隐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套路,冷笑道:“要是石老虎想要钱,那他没必要难为孙浩,反正高利贷这种东西,不是怕你欠钱,就怕你一下把钱全都还了,只要你欠一天,他就收一天的利息。” “至于粮,那就更不可能呢,粮食本身就是利小风险大的买卖,石老虎怎么会傻到好好的赌坊都不要了,偏偏往这里掺和一脚,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是什么?”看到陈庆之那一付指点江山的模样,樊三娘突然觉得小心脏跳得厉害了些。 “还能是什么,就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大到能够让他不惜放弃所有,远走它乡。” 一想到石老虎每天的收入,这笔钱肯定不会在小数目。 “那庆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借着这个机会,樊三娘认真地端详了一下陈庆之的侧脸,很帅气,只可惜他的老婆太多,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钱不钱的无所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粮仓给填满,只不过我就害怕会不会迟了一步。” “迟了一步?”樊三娘没等到陈庆之的解释,只能是先把两人面前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 比起在外忙碌的许放等人,此时的范仲淹却是面色平淡,当他听完许放带回来的消息之后,自己就已经明白过来,石老虎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他既然敢连赌坊都不要,那就证明肯定有人许了他其它的好处。 比如杭州的赌坊太小了些,不如去东京开一间大的。 只是这些,自己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都这时候了,范大人居然还不紧不慢的,许放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忍不住劝道:“大人,陈小官人现在正在筹粮呢,要不咱们也准备一些吧。” “算了。”范仲淹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现在准备已经来不及了,该来的人已经快到了。” 该来的人? 谁是该来的人? 许放面露疑惑,正想问一声谁才是该来的人,就听范仲淹吩咐道:“许放,你先去府衙门口迎一迎,用不了多久,东京来的钦差大人就会到的。” 东京来的钦差大人? 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大人物藏在杭州,只是看范仲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骗人,疑惑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到了府衙门口的时候,许放特意往左右两边看看,宽阔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怎么看都没有钦差大人的影子。 大人是不是多虑了?这钦差大人怎么会这么厉害,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出现? 大概是看到许捕头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门口的衙役笑着问道:“许大哥,你这是等谁呢?” “我?没等谁。”许放摇了摇头,不想把这些事搞得尽人皆知。 “哦,是这样。”衙役一看碰了个软钉子,连忙又退了回来,刚刚退后不久,其中一个眼尖,看到街道的另一头走来一行队伍,先是一愣,连忙提醒道:“许捕头,快看那边,有人来了。” 有人? 许放连忙一转身,果然,一队十几人的队伍从远处走了过来,当他看到最前面举着的钦差大旗时,一颗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完了,这回范大人是在劫难逃了。 范仲淹与顾随的相见并没有任何的剑拔弩张,相处和谐的两个人更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彼此喝喝茶,聊聊天,只是当顾随把粮仓丢粮的证据摆到范仲淹面前时,范仲淹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便承认了下来。 听到范仲淹满口承担了下来,顾随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微笑道:“师门不幸,这种事其实跟范大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才行,所以……” “老夫听明白了,顾相公的意思是,老夫是承担这个责任的不二人选了?” “这倒未必。”顾随摇了摇头,轻笑道:“如果范大人能把孙浩交出来,又或者把石老虎带到本官面前,这件事还是有缓和的余地。” “要多久?”范仲淹直来直去地问道。 “本官出京多日,离回京的日子也没几天了,这样吧,我给范大人十天的时间,若是能见到二人其中的一个,本官便替你在官家面前解释清楚,可如果十天之内范大人都没办法将二人带到本官面前的话……那就对不住了。” “十天,老夫尽力吧。” 顾随来得匆匆,去也匆匆,等到他走了之后,许放焦急道:“大人,这该怎么办,那石老虎昨天就已经出城,若是乘快马,怕是早就逃到千里之外。” 疲惫地范仲淹摆了摆手指,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许放,你跟我这么久,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没看出来吗?那顾随根本就是知道本官没办法抓他们两个人回来,所以才给了本官这么一个机会,别说是十天,就是十个月、十年,本官也没办法找到他们。” “这……”许放一愣,不解道:“那顾相公为何还要给范大人这个机会?” “还能是什么,一万石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说,这又不是战时,粮食丢了找回来就是,光凭这一件事怎么能轻易把我踢下位置来,再说京中还有我的故友,他也要跟他们有个解释,所以,他这不是给我留机会,而是给他自己留机会。” 没想到官场上的事情居然这么的复杂,许放心里松了口气,接着低声问道:“范大人,要不我去找陈小官人,他江湖的朋友多,让他派人去找石老虎跟孙浩如何?” 范仲淹慢慢转头望着窗外,半晌淡淡道:“他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本章完) 第794章 过街的老鼠 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这又是何其难的事情。 更何况,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十天,若是十天之内自己不能把孙浩跟石老虎带回到杭州,带到顾随的面前,范仲淹很可能会带着一块污点结束他的官宦生涯。 对于他这个一生自命清高的人来说,这恐怕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站在杭州的城头,陈庆之眺望着远方,脑子里想着孙浩以及石老虎可能的行进路线,可是怎么想,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万一有了差错,恐怕一下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古寒从城墙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把身边的亲兵都给打发走,低声问道:“兄弟,你给哥哥交个实底,这一回范大人还能不能化险为夷?”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微微地摇了摇头。 “怎么,范大人输定了?” “不。”陈庆之继续摇了摇头:“我是说,那顾随输定了,长这么大,除了我老娘之外,我还没怕过谁呢,不就是一只死老虎吗?看我怎么把他给揪出来。” 看到陈庆之脸上坚毅的神情,古寒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低声道:“兄弟,哥哥知道你现在缺人手,紧一紧还能调出二百来人,都归你使唤。” 能在这时候出手相助的,那关系肯定是铁打的一般,陈庆之心里闪过一丝感动,却苦笑地摇了摇头,趁古寒没发火,自己连忙解释道:“哥哥你也不想想,那顾随来到杭州这么久了,想必早就把咱们之间的关系摸得清清楚楚,你不帮我,他什么毛病都找不到,你要真的是出手帮我的话,就怕正中顾随的奸计,所以,你现在还是以稳重为主。” “这……”觉得自己帮不上陈庆之的忙,古寒倒是有些别扭,倒是陈庆之突然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自己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奇道:“兄弟,真的会像你想的那样吗?”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拿不准,不过按道理来讲,顾随只是初到杭州,又怎么有这么大的把握让我们找不到石老虎?我手下的人手太少了些,所以这件事只能麻烦哥哥。” “兄弟放心,这件事就包在哥哥身上,若是有消息,哥哥立刻就派人通知你。” “那兄弟就先谢谢哥哥了,等到一切平安无事时,再与哥哥把酒言欢。” 就在陈庆之调集人马准备出城寻找孙浩跟石老虎的踪影时,城内的顾随却也是一脸的怒气,指着身边的顾顺骂道:“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方式?居然让孙浩独自一个人出了城?万一他被陈庆之的人给找到怎么办?难道本官这么多天的辛苦全都要毁于一旦不成?” 顾顺苦着脸,讪讪道:“老爷,谁知道那石老虎虽然这么笨,好端端的居然把孙浩给放跑了,不过老爷也不用急,小的已经派人出去找孙浩了,一定不会让他再回到杭州城的。” “嗯。”顾随无奈地点了点头,沉声吩咐道:“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十天之内,绝对不能让孙浩出现在杭州城,记住没有?” “老爷放心。” 一时间,杭州城内风云变换,一些嗅觉灵敏的人纷纷意识到城内的气氛不对,尤其是当铜钱会的人大举出城之后,更是把这股风吹得更加猛烈,一时间城中传出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没用多久,同样刮到了杭州城外的这些小镇上。 “听说了没有,最近杭州出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说是城里面跑了一个要犯,被官府重金缉拿,城中那些帮派全都派人出城来找,用不了多久就得到咱们这里了。” “是吗?老哥可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咱们也去碰碰运气。” “碰个屁。”那人爆了句粗口,接着冷哼道:“你也不想想,每天从咱们徐水镇经过的人有多少?说上万那是我吹牛,几千总该有了吧?再加上那么多的商队,想从这么多人里面找出一个人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呀,这钱咱们只能看着,羡慕不来的。” “老哥说得是,咱们还是安安稳稳赚自己的钱,别惦记这钱了。” 茶馆中,像两个人这样的对话并不在少数,徐水虽说只是一个小镇,但因为离杭州只有半天的路程,却显得自己地位极为的重要,不管是出城的还是进城的,基本都要在这里休息一宿才能出发,所以徐水镇最多的除了客栈就是酒楼,至于其它的买卖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 而从昨天开始,杭州城里传来的消息便在镇上蔓延了开,还有一些看似江湖人士打扮的人也纷纷出现在徐水,更是增了消息的肯定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坐在茶馆角落里的一个人听到这消息时,心里难免有些触动,心里默默地把住在店里的那些人细细地数了一遍,总觉得这其中有几个人的疑问要大了些。 假如真的能在自己的小店里抓到什么要犯,自己这辈子就不用在这里守着这破店过苦日子了。 想到这,那人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往小二手上一递,自己便匆匆出了茶馆,径直往自家的小客栈走去。 说是客栈,其实就是几间普通的草房被自己全都给打通,每个屋子里面搭了几张床,租给过路的客人,别看条件简陋,但胜在价格低廉,平时也吸引了很多来往的客人。 客栈的老板姓胡,别人都管他叫胡大,自己也懒得跟别人提自己的真名,就这么胡大、胡大地叫了过来,从茶馆回到客栈时,自己先把登记名字的本子拿了出来,仔细地数了数,现在客栈里面一共住了十四个人,其中五个人都是自己特别怀疑的,不说别的,光是他们那一脸凶相,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就在胡大琢磨着这几个人到底谁才是那个要犯的时候,从外面却是走进来一人,身上的衣衫虽然已经破旧,但是精神还算不错,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路过胡大的时候,还特意跟他打了个招呼。 胡大心里最羡慕的,就是这种读书人,别管人家现在落到什么田地,可是总改不了人家骨子里透出的那种骄傲,见人家先跟自己打了招呼,自己眼睛一转,连忙小心地招了招手:“孙先生,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那读书人慢慢走了过来。 “最近镇子上有些不大太平,说是从杭州城跑出一个江洋大盗来,你也知道我这小店什么人都有,万一藏在这里就麻烦了,所以我给你换个人少的房间,要是你的事办完的话,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居然还有此事?多谢店主提醒,在下这就准备出发。” (本章完) 第795章 内心的恐惧 “我虽然不太了解孙师兄,但他跟先生来杭州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对周围的情况应该不是很了解,所以我猜,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走得太远,或许就在杭州附近徘徊,说不定还想着万一事情不大,还能重新回到先生身边。” 远远地望着徐水镇,陈庆之心里总有一丝预感,说不定孙浩真的就藏身在这座镇子上,自己现在需要的就是把他给找出来。 身后的武小六面露疑惑,好奇地问道:“小官人,那孙浩真的有可能藏在这附近?”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很有可能,毕竟他对周围不太熟悉,猛然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心里应该很慌乱,不一定能跑太久,应该想着躲起来才是,小六。” “在。”武小六连忙凑了过来。 陈庆之低声吩咐道:“进到镇子之后,把大伙分散开,专门去那些偏僻的地方去打听,把值得怀疑的人全都记下来,然后一一排查。” “知道了。” 武小六点了点头,转过身向后吩咐了下去,没过多久,身后几十匹快马便从陈庆之的身后驶过,不大会的功夫便消失在徐水镇中。 眼看着武小六跟陈庆之就要进入徐水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陈庆之回过头看时,却见几十匹快马正从后面赶了过来,马上的骑士全都身着黑衣,面色严肃,腰间大多带着钢刀,路过陈庆之的时候,还特意仔细地观察了他一番,最后觉得应该对不上号,接着便冲进徐水镇中。 “小官人,这些人会不会跟咱们是一样的目的呀?”心里估计着这些人的实力,武小六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点了点头,低声道:“看来孙浩还没有被顾随的人发现,所以他们也派出人来寻找,咱们的动作要快些了。” “小官人放心,青云哥他们已经封锁住百里之外的道路,那孙浩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着也飞不到那么远的。” “但愿如此。” 陈庆之跟那些人一先一后进到了徐水镇,远远地看到那些黑衣人三、五成群分散了开,溜进了镇中的各个酒楼客栈中。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随便找了一个临近的酒楼钻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有三个黑衣人正靠在柜台上正跟里面的掌柜说着什么,陈庆之慢慢靠了过去,眼看就要过去的时候,自己的脚尖突然勾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脚上,自己顺势‘哎哟’一声便趴了下去。 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全都在那掌柜的身上,冷不妨脚一疼,却听见身后传来的 ‘哎哟’声,回头看时,却见一个青年正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看他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怕是伤得不轻。 那个黑衣人其实也是冤枉得很,自己现在也忘了刚刚是什么样的姿势,居然会把人给拌倒,不过就算是自己拌倒的,也不会落下这么重的伤吧? 看着陈庆之脸上的痛楚不像是假的,那人一皱眉,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随手甩了出去,不耐烦道:“算你便宜,老子现在没功夫搭理你,这银子拿去治伤吧。” 一看那银子的成色,再估摸一下份量,怕是也有五两左右,别说自己是假伤,恐怕就是真伤,这些银子也都够花了。 只是陈庆之要的哪里是这锭大银,拾起大银直接甩了回去,嘴里骂道:“哪里来的贼厮,居然敢拌本少爷,小六,去外面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别放跑了这三个人。” 大银甩到身上的时候,还真有点疼,再听到陈庆之说的话,黑衣人顿时有些愣神,搞不懂陈庆之是在吓他们,还是真的要去找人。 只是现在正事要紧,要是被其它的事给耽误了,回去之后,管家肯定饶不了自己。 那黑衣人连忙换了一付面孔,笑眯眯地把陈庆之给扶了起来,讨好道:“真是对不起,刚刚都是小的错,公子你大人大量,放过小的这一回。”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在镇子上见过你们?”陈庆之微皱着眉头,一付地头蛇的样子打量着几个人。 “哦,我们是杭州人氏。” “切,骗谁呢,我们也是杭州人氏,看你们就不像是好人,小六子,喊人。” 一看陈庆之变脸这么快,那黑衣人连忙道:“公子,有话好好说,我们真的是杭州人,到徐水镇是来找人的。” 说完,那黑衣人突然拿出块腰牌,在陈庆之眼前闪了一下。 陈庆之看得清楚,那腰牌上分明写的是钱塘两个篆字,再结合前面刻的字,敢情这些人居然是钱塘县的衙役。 脸上故意露出一丝惊讶,陈庆之笑着拍了拍胸口道:“老兄原来是钱塘县的官差,早说不就是了,你们这是要找人?想找谁?跟我说说,这徐水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陈庆之拍了拍胸口,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真的?” 这可好,正发愁不知道该到哪里找人的时候,就冒出一个地头蛇来。 黑衣人脸上的笑容更浓,好言好语地打听道:“公子,我们是想打听一个人,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人比较瘦,应该是一个人,书生打扮的模样。” 我去,这打扮还能有谁,分明就是孙浩嘛。 不过看他们这般焦急的样子,陈庆之倒是有些轻松,孙浩应该是没落到他们手里。 就在陈庆之想着该怎么对付他们的时候,酒楼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焦急地冲着里面吼道:“你们三个快来,找到人了。” 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陈庆之顿时被这速度给吓到了,按自己的想法那孙浩应该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总不能一下就被他们给找到吧。 那三人一听人都找到了,自然不用再跟陈庆之客套,转身往外冲的时候,陈庆之一下反应过来,连忙道:“三位,等等我,我也去凑个热闹。” 一边往外走,武小六一边低声问道:“小官人,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我把兄弟们都找过来?” 陈庆之微微摇了摇头:“现在情况未定,我总觉得他们未必这么快就找到人,咱们先去看看,若真的是孙师兄,再找人也来得及。” 两个人跟在这些黑衣人的身后,他们倒也没有赶走两人,绕了一个圈之后,这些人突然散了开,把一处简陋的院子给围住了,接着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指着其中一个院子道:“诸位差爷,那人就住在这间院子里。” “来人,动手。”七、八个黑衣人将钢刀擎在手中,一下便冲了进去。 (本章完) 第796章 转身几擦肩 哪怕是敌众我寡,陈庆之也没想过后退二字。 自己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是孙浩真的被他们抓了出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带着人离开这里,不就是一些衙役吗,又能有多强的战斗力,反正他们身上也没穿皂衣,到时候就说他们是强盗,杀了也就杀了。 怕是连刚刚那黑衣人也没料到,跟在他身后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青年脑子里居然打的是杀了自己的主意,趁着其它人围过去的时候,自己还回头看了一眼陈庆之,低声问道:“知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摇了摇头,陈庆之露出一脸茫然,嘴上骂道:“范大这个傻子,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改日见到他,非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等那黑衣人回过头时,武小六却凑到陈庆之耳边,好奇地问道:“小官人,范大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临时编的名。” “哦,原来是这样。”武小六佩服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反应还是慢了些,哪像是小官人,谎话张口就来,就连自己都相信这里的主人名字叫范大。 当那些黑衣人刚刚消失在院中,院子里面便传来大声的呵斥声,其中还夹杂着金铁交鸣的声音,听起来里面打得的热闹之极。 不对呀。 外面正跃跃欲试的陈庆之却是一愣,眨了眨眼睛心里立刻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里面的人绝对不是孙浩孙师兄,很简单,自己认识的这些师兄中,根本就没有一个会武功的,说好听的一个个全都是那种文弱的书生,指着他们去打架?开什么玩笑。 想到这,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低声把自己的分析跟武小六提了一嘴,武小六脸上的紧张感也顿时松弛下来,就在两个个张望着看热闹的时候,远处的一间院门突然被人拉了开,接着一张脸从门口露了出来,大概看到外居然这么多人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连忙又缩了回去。 只是,就是这片刻的功夫,陈庆之却看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孙浩,他真的在这里。 刚刚放下的心重新又悬了起来,只是周围全都是黑衣人,陈庆之也不敢贸然地冲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浩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似的,连忙把门关了上。 大概是确认要找的人就在其它这几间房中,这些黑衣人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刚刚打开又关上的门,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几间房。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给撞了开,一个壮汉从里面跳了出来,本以为好不容易闯出一条生路,谁料看到外面居然还有更多的黑衣人时,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绝望,大吼道:“你们这帮狗官,不就是杀个人吗,用得着这般苦苦相逼?” 这些黑衣人哪管那么多,反正不把你打趴下,咱们就不能停下来。 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又围了上去,那大汉又坚持了几招之后,终于被一人从后面一刀砍到了后背上,身体一软栽倒在地。 不大会的功夫,黑衣人又从院子里面带出三个人来,连同趴在地上的那个人一起被带到了一个人面前,接着指着他们问道:“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一脸战战兢兢的胡大连忙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们,小的早就看他们不像是好人,在我这里都躲了好几天了,官爷仔细点,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黑衣人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对照着纸上面的人脸跟几个人对比了一番之后,悻悻地把纸又揣了回去,没好气地骂道:“对个屁,白白浪费爷这么多时间,走。” 大手一挥,黑衣人居然连地上的四个人都没管,直接就走掉了,重新又分成好几组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起来。 “没,没有呀?官爷,要不你再仔细看看,我这还有其它的客人在,官爷……” 无论胡大怎么喊,那群黑衣人始终没有回头的意思,只是等到他回过头时,看到的却是四双冒火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自己顿时一慌,趁着那些黑衣人还没走远,自己连滚带爬地追了过去:“官爷,等等我,我这里还有其它人在。” 趁着胡大刚刚离开,陈庆之立刻站起身来,向着刚刚孙浩露脸的院子跑了过去,到了门口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一脚就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厚厚的木门便被陈庆之给踹了开,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唯一的一间房却是半敞着房门,倒像是人去楼空的样子。 难道孙浩发现不对已经跑了? 陈庆之心里一紧,要知道那些黑衣人现在已经布满了整座徐水镇,只要孙浩敢露面,肯定就跑不掉的。 来不及想太多,自己一个箭步就推开房门冲了进去,还没等自己的眼睛适应屋子里的光线,身后的武小六突然喊道:“小官人,小心右边。” 不等武小六声音落下,陈庆之就感觉到右边有一股冷风呼的一下向自己头顶砸了过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陈庆之身体突然一扭,接着整个人犹如一根弹簧似的,一下从原地窜了出去,这才躲过门后人的偷袭。 “孙师兄,住手。” 地上的陈庆之顾不得起身,连忙喊了一句。 大概连门后的孙浩也没想到,最先找到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小师弟陈庆之,拎着门栓的他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精彩之极,张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又咽了下去,千言万语全都化成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 “庆之,我,我对不起先生。” 陈庆之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孙浩脸上的表情,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知道对不起先生就好,现在跟我回杭州去,那一万石粮食我已经替你给还回去了,只是现在顾随非要先生给他个说法才行,你要是不回去的话,先生怕是也难办。” 一听到陈庆之要带他回去的时候,孙浩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慌,慌张地问道:“庆之,我要是回去的话,会不会被砍头?” “只是挪用一万石粮食而已,要是不被顾随知道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大事,这你也不用怕,在牢里待个一两年应该就能出来了。” “不,你骗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两年就能出来,你分明就是想骗我回去,砍我的头。” “我砍你的头有什么用?” “你肯定是骗我,不,我不要跟你回去。” 就在陈庆之还想解释的时候,孙浩突然爆发了,趁着陈庆之跟武小六不注意,嗖的一下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不好,快追。”陈庆之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本章完) 第797章 消逝的生命 压抑很久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 疯了般的孙浩大吼大叫地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就像只无头的苍蝇般胡乱的跑开,等到陈庆之跟武小六追出院子的时候,他居然冲着刚刚那群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陈庆之头皮顿时一麻,自己只恨刚刚为何不先把孙浩给制服住,反倒是被他给跑掉,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希望能在黑衣人发现孙浩之前抓住他。 三个人分成两伙,一前一后便追了起来,跟在后面的陈庆之害怕惊扰到黑衣人,自己连喊都不敢喊,只能闷着头快跑,倒是前面的孙浩哪管这么多,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叫着什么,看上去跟疯子也没差多少。 终于,孙浩的叫喊人惊动了那些黑衣人,看到有人向自己这边冲过来时,黑衣人先是一愣,等看到孙浩的脸时,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拿出孙浩的画像,两下这么一对比,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笑容,匆匆挡在孙浩的面前,低声问道:“你,可是孙浩?” “是我,你们想干什么?”孙浩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这些黑衣人。 “是你就好办了,我们是受人之托来救你的。” “真的?是谁,是谁让你们来教我?”重压之下的孙浩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居然把这些黑衣人当成自己的靠山,毫无戒心地靠了过去。 那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奸诈,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是阎王爷,他说你的阳寿到了,让我们送你下地狱。” 说罢,那黑衣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顺着孙浩的肋部便捅了进去。 “你……”笑容还挂在孙浩的脸上,可是身体却不听话地软了下去,不大会的功夫整个人便已经瘫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不大会的功夫便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即便已经把人杀了,那些黑衣人也没有立刻离开,毕竟他们还要确认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孙浩,杀错了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有没有杀对。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陈庆之跟武小六就已经追了上来,刚刚孙浩跟黑衣人的交流全都落到了陈庆之的眼中,只是无论自己怎么喊,都没能救回孙浩一命,眼看着孙浩死在了那黑衣人的怀里,陈庆之觉得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自己二话不说,从怀里突然拿出一根鞭炮点燃,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火光便直窜云霄。 “咦?”那黑衣人却是一愣,抬头看时,却见陈庆之跟武小六快速地跑了过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人顿时愣了一下,看到陈庆之焦急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笑道:“刚刚多谢二位了,要不是你们,怕是我们兄弟也没办法抓到这个人,这样吧,官府的悬赏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后天去钱塘县衙,肯定少不了你那份。” “那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呢?”陈庆之黑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问道。 “谢就算了,反正都是……” 话还没说完,那黑衣人突然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四周突然多出许多人出来,这些人面色不善地围了过来,大部分人的腰间还都挂着钢刀。 “你们是什么人?官府办案,还不快点给我闪开。” ‘嗖’的一声,腰间的钢刀便抽了出来,对付一般的老百姓,只要把刀一抽出来基本就能把他们给吓跑,只是这一次,黑衣人却失了策,抽出的钢刀非但没能把四周的人吓跑,反倒是看到他们全都握住刀柄,像是等待着什么一般。 “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自己一方虽然也有几十人,可是在气势上却是落了下风,黑衣人开始向中心收缩起来,拿不准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人。 看到人手全都围了过来,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自己不是杀人狂,不到万不得已,自己都不想让手中沾满鲜血,只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先生的官眼看着就要保不住,师兄又被人当街杀死,这些人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次是他们,下一次难保不是自己。 所以…… 陈庆之又往前走了几步,离黑衣人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突然一伸手,四周的喧哗声尽数消失,空气中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狂风,呼啸着从众人头上刮过。 “你,是什么人?”黑衣人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年青人好像不是一般人。 陈庆之伸手指了一下地上的孙浩,淡淡道:“刚刚你杀的,是我师兄。” “师兄?”黑衣人看了一下地上的孙浩,又看了看陈庆之,脑子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莫非你是……陈庆之?” “说对了,不过没有奖励。”陈庆之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接着手指轻轻一挥,口中只吐了一个字:“杀!” 杀声骤起。 刚刚还一片祥和的小镇上顿时变成了杀戮的战场,哪怕是徐水镇的见惯了打斗的场景,可是冷不丁见到这么多人打仗时,还是被吓了一跳,离得近的早早把门窗关好,离得远的却站在高处,远远地望来,一脸的兴奋之色。 “陈庆之,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钱塘县的衙役,你杀了我们,你也要砍头的。”一边奋力抵抗着,黑衣人一边大声叫嚷着。 “钱塘县的衙役?”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之色,不屑道:“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徐水镇,又不是钱塘县的地盘,你们跑到这里光天化日下杀人,也一样的死罪,再说了,谁又能证明你们是钱塘县的衙役?” “我有腰牌可以证明。” 打斗中,一块木质的腰牌从战场中飞了出来,刚好落到陈庆之的面前。 弯下腰把腰牌拣了起来,陈庆之淡淡打量了一下腰牌上的字,接着毫不客气地甩了回去:“这些人乃是绿林大盗,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说,居然还敢冒充钱塘县衙役,切不可放过一人。” “陈庆之,你疯了不成。” “就算我疯了,也是你们逼的,要怪就怪你跟错主子了吧。” (本章完) 第798章 一次疯个够 从钱塘县来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周慕白带过来的人马,毕竟是跟了十几年的老伙计,使起来顺手,仗着腰间挂着的木牌,平时行事也没有什么顾忌,所以抓到孙浩的那一刻,也没有想太多,觉得杀就杀了,就算有人让自己给个交待,随便扣一顶江洋大盗的帽子就好。 只是,这些人万万没有想到,陈庆之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一个个武功又贼高,刚刚交手不大会的功夫,自己这边的人手就倒下去一小半。 随着陈庆之把木牌随意地抛了回来,黑衣人终于开始害怕了起来,毕竟自己当成护身符的东西却被人家弃之敝履,分明就是没打算放过大家。 早知道如此,刚刚那一刀就应该晚一点割下去的。 不管他们到底怎么想,陈庆之的人马攻势却如海浪一般一层一层疯狂地向前涌去,厮杀声渐渐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混着脏土的血水渐渐汇在一起,形成一汪不大不小的血水洼。 “别杀了,我们投降,投降。” 眼看着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黑衣人的头领精神已经开始崩溃掉,随手甩掉手中的钢刀,扑通一声向陈庆之跪了下来,捣蒜般地向陈庆之磕着头,拼命地求饶着。 既然头领都这样,剩下的三个人也同样把刀子抛掉,学着头领一起向陈庆之磕着头。 杀气腾腾的姬鹏拎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钢刀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小官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陈庆之扫了姬鹏一眼,淡淡道:“还记得我的命令是什么吗?” “记得。” “说一遍。” “杀!” “知道就好。” 说完,陈庆之一转身,就往镇外的方向走去。 陈庆之一走,姬鹏更加无所顾忌,脸上露出一丝桀骜来到那黑衣人的面前,手中的钢刀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越发的浓重,姬鹏看了看地上的这些尸体,也懒得去收拾,招了招手,将黑衣人骑来的马全都收拢起来,带上孙浩的尸体,一路绝尘而去。 等到陈庆之的人已经消失很久之后,徐水镇的百姓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又想到刚刚那些人果断的刀法,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凉,等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要不,还是报官吧?” 不管身后情况如何,等到陈庆之一行回到杭州城时,城门刚好要关上,远远地看到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冲过来时,守门的禁军还以为来了土匪想攻城呢,正一脸戒备之时,远远的看到陈庆之一马当先冲了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到了陈庆之面前讨好地问道:“小官人这是干嘛去了?” “杀人去了。”陈庆之随口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城墙上面问道:“古将军还在上面吗?” “古将军早已经走了,小官人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交给我们兄弟就行。”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徐水镇杀了一批假扮官差的强盗,特么的,连老子的师兄都敢杀,你说他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啊?还有这等事?”禁军也被吓了一跳,心里也明白这种事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禁军能掺和的,连忙把陈庆之跟一干人等让进到城中,想了想,接着便喊道:“关城门。” “头,还没到时辰呢。”旁边一个不开眼的小兵凑了过来。 “滚,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 孙浩的尸体很快便被带进了府衙,等到范仲淹在一干弟子的搀扶下踉跄地走出来时,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泣声不决道:“怎么会这样,老夫连枢密使都可以不要,区区一个知府又有什么可以珍惜的,只是可怜你,刚刚三十出头,正是大好的年华,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院子里声音静得有些可怕,除了范仲淹的声音之外,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低沉之色,郭由偷偷跟陈庆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劝劝先生,毕竟年事已高,冷不丁遇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身体怕是也坚持不住。 陈庆之轻轻咳了声,来到范仲淹的身边,低声道:“先生,还有件麻烦事,恐怕得你出马才可以。” “说吧。”范仲淹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拿手帕擦干眼中的泪水,看了陈庆之一眼。 “是这样的,孙师兄本来藏在徐水镇,我赶到的时候,刚好钱塘县的人马也赶了过去,结果孙师兄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直接从藏身处跑了出去,被钱塘县的人抓到之后,一刀就给杀了,为了替孙师兄报仇,我……” “你怎么了?”范仲淹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陈庆之。 “我让人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杀得好。”范仲淹点了点头,低着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孙浩,感慨道:“老夫自认一生无愧于天地,只是老了老了,却连累到身边的人受此苦难,杀了就杀了,事情我会交代许放去处理的,至于顾随那边,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个知府老夫也当腻了,趁着还有点活气,多休息休息也好。” 点了点头,陈庆之低声道:“先生保重身体,那学生先告退了。” “嗯,你回去之后也多多休息,别忘了州试就剩一个多月而已,千万不能失误的呀。” “学生知道了,先生多多休息才是。” 黑着脸从府衙走了出来,武小六从后面追了上来,低声道:“小官人,咱们真的就这么算了?那石老虎还没找到呢。” “谁说算了?”陈庆之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低声骂道:“这些人今天能把先生搞下去,明天就能把我给搞下去,这么多钱,放谁眼里谁不眼红,既然是他们先不择手段,哪就别怪我陈庆之心狠手辣。” 武小六哪里是怕事的人,他最怕的就是陈庆之不反抗,看到陈庆之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杀气,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起来,低声问道:“小官人,那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你去把青云他们叫回来,我去见古寒。” (本章完) 第799章 祸不及家人 一坛老酒,几碟小菜,看起来寒酸之极。 陈庆之与古寒相对而坐,原本白净的小脸却满是通红,口齿不清地抱怨着什么,倒是往常习惯喝得烂醉的古寒今天却是清醒得很,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陈庆之到底说了些什么,一个劲地光点头了。 “……顾家太欺负人,真特么的以为一个枢密使就能一手遮天不成?我今天就让他看看,这大宋不是他老顾家的大宋。” “好了,好了,不是顾家的,是陈家的可以了吧。”古寒一脸无奈地看着陈庆之,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不,我还没喝够,必须再喝。”陈庆之推开古寒的手,一张口,又是一碗酒倒了进去,接着眯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古寒,突然问道:“古大哥,兄弟有件事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实在是不吐不快。” “咱们哥俩谁跟谁,兄弟有话就讲。”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我要是说错了,你可不能生气的。”陈庆之吐着酒气看着古寒,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顾随答应赏你什么官了?” 原本一脸无所谓的古寒突然脸色大变,眼睛慌乱地转了转,连忙矢口否认道:“兄弟你在说什么,我跟顾相公怎么能扯上关系呢。” “呵呵,古大哥还想瞒我?”像是酒劲涌了上来,陈庆之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面,含糊不清地嘟囔道:“顾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放着杭州将军不去收买,我家先生已经是独木难支,这条大船就快要翻了。” 说完,陈庆之的头一歪,好像是睡了过去。 古寒也拿不准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毕竟自己认识陈庆之这么久,还从来都没看过他喝这么多的时候,应该是真醉了吧? “兄弟,兄弟,你醒醒,醒醒。”古寒上前轻轻推了推陈庆之,只是陈庆之除了发出重重的酣声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望着沉睡中的陈庆之,古寒终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苦笑道:“兄弟,不是哥哥对不住你,实在是顾家的势力太大,哥哥身单力薄没办法,范大人的官位肯定是保不住了,不过哥哥怎么也会保住你,今日一别,日后怕是很难再见,兄弟一场,多多保重吧。” 说完,古寒也没有管陈庆之,自顾自地走掉了。 酒馆的气氛一下变得冷淡了许多,年老的掌柜也不知道躲到哪里休息去了,连酒钱也没有朝两个人要,到是古寒刚刚走了不久,沉睡的陈庆之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望了一眼古寒消失的方向,突然一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一条湿漉漉的手巾,随手扔到了桌子上,接着长长叹了口气。 就像是预定一般,刚刚古寒坐的位置上突然又多了一个人影,姬鹏拎过酒坛闻了闻,皱着眉头又放了回去。 “这回好了,连古寒都是人家的人,石老虎又一直下落不明,这回看你还怎么能扳回这回。” “谁说不能。”陈庆之淡淡一笑:“其实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找到主谋石老虎,这件案子就算是破了,我家先生也不用丢官,那顾随照样拿他没有办法。” “可是,该到哪里找石老虎呢?” “那就看顾随够不够狠了。” “这什么意思?”姬鹏好奇地问道。 “要是够狠,直接把石老虎杀了,一了百了,他处于稳胜不败的地位。” “那要是不够狠呢” “要是不够狠的话,他就会给石老虎找一个特别安全的地方,他一个外乡人,在杭州又能有多少安全的地方?要么就跟他待在一起,要么就待在顾家,除了这两个地方,他应该没有信得过的地方,我又跟古寒提过让他去监视顾随住的地方,想必石老虎不会住在那里。” “那这么说的话,石老虎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去了?”姬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哪怕是作弊,陈庆之也是实实在在喝了不少的酒,等到自己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时,窗外早已经是艳阳高照,揉揉眼睛,陈庆之从床上坐了起来,嗓子干得直冒烟,刚想喊人,房门却‘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接着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往床榻里一望,刚好跟陈庆之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啊,吓我一跳,醒了你怎么不吱一声?”苏小容把手中的水盆放到椅子上,然后坐到床榻边,满脸心疼道:“以后别再逞能了,大不了咱们就退几步,反正赚那么多钱也花不完,让他们一点又能怎么样。” “呵呵。”陈庆之勉强地笑了笑,轻轻叹道:“七姐还记得张知鱼吗?” “当然记得。” “你觉得如果当初他退一步的话,我还会对他赶尽杀绝吗?” “这……”犹豫了一下,苏小容摇了摇头:“未必。” “这就是了,咱们就算这次让了,顾家会就觉得咱们更好欺负,今天是一小步,明天是一大步,说不定什么就得骑到咱们头上,到时候张知鱼的下场就是咱们的明天。” 一想到现在闹得鸡飞狗跳的张家,苏小容就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坚毅,淡淡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大不了生意都不做了,咱们去易州种棉花去,奴家倒要看看,那顾家的手真的能伸那么长。” “七姐说早了,咱们现在还没有输呢,我有点口渴,先帮我倒杯水来。” 满满一茶壶的凉水,一下全都倒进陈庆之的肚子里,整个人似乎也清醒许多,红着脸的苏小容一边伺候着陈庆之穿衣,一边说道:“对了,青云他们回来了,那个胖和尚还领回来十几个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庆之跟这些江湖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道:“最近几天让小荷多注意点,出入多带些人手,告诉依依跟彩蝶,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尽量别出门。” “嗯,奴家记住了。” (本章完) 第800章 难过美人关 做为杭州城有名的富户,顾家的宅子比陈庆之的宅子还要大上许多,就算一家几十口人住在一起,也丝毫感觉不到拥挤。 这么大的宅子,别说藏个把人,就算藏起十几个人,也不一定能被其它人发觉。 而石老虎就藏身于此。 那天跟孙浩分开之后,石老虎按原计划特意先出了城,只是到了城外之后,自己便早早爬上了顾天望为自己准备的马车,在马车上换上另一束装扮,然后换到杭州的另外一个城门进城,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进了顾家的宅子中。 这一藏便是好几天。 虽然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可是外面的消息石老虎却什么都不知道,顾家人就像是把他给遗忘了一样,除了每天给自己送吃的的小丫鬟之外,居然连一个看自己的人都没有。 在这里待得久了,连日子都忘了是哪一天,这天刚过中午,石老虎就喝得晕头转向的,迷迷糊糊从自己住的小院中走了出去,看了看四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找了个方向便走了出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宅子里的人都在休息,反正石老虎都走到头了,也没遇到一个人,倒是看到不远处紧闭的侧门,自己摸了摸脑门,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喂,你是什么人?”刚想去开门,从一旁的小屋里却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皱着眉打量了一下石老虎,大概是看他身上穿的是顾府下人的打扮,也没有太在意,皱着眉头呵斥道:“你是谁的手下,懂不懂规矩,这门也是你能开的吗?” 难道这门还有什么说头不成? 石老虎愣了一下,转眼便明白过来,一伸手从怀里掏出几个大钱,笑眯眯地递了过去:“老丈稍稍通融一下,从这里出去要方便一些。” “你也知道方便?”那老人颠了颠手中的大钱,接着不耐烦道:“就这一回,下回不能再从这走了。” “老丈放心,保管没有下一次了。” 石老虎应了一声,然后帮着老人拉开门闩,自己便大步走了出去,刚走几步,自己便听到后面传来落闩的声音,得,自己回来时,还真的不能从这里走了。 石老虎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么的危险,自己害的可是那杭州知府范大人,他手下那些衙役也都不是吃素的,万一抓到自己,恐怕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只是他之所以冒着这么大危险出来,实在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就在离自己赌坊不远的一间院里,有自己一个多年的相好,前些日子自己都打算跟人家过下半辈子了,谁知却突然接了一笔杀头的买卖,自己本不想连累到她,寻思着等到事情过了之后,自己要是不死的话,就接上她一起远走高飞。 可是一连等了这么多天,自己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寻思着范仲淹也应该被贬了,自己借着酒意就冒着危险出来一趟,看看相好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到。 从侧门出来之后,石老虎先是小心地看了看左右,发现整条巷子空无一人的时候,这才大着胆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到了外面时又特意地带上了一顶草帽,低着头,向相好住的宅子摸了过去。 一路上小心之极,差不多是走三步就要往回望一眼,直到确认自己身后并没有人跟踪时,石老虎这才松了口气,甚至害怕被赌坊的人认出自己来,连赌坊的门口都没敢过,特意绕了一个大圈,这才来到相好家的门前。 看了看左右,好像没有什么人,石老虎连忙来到门前,轻轻地拍了拍,压低了声音喊道:“玉娘,玉娘,开门呀。” “谁呀?”院子里先是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淡淡的脚步声停到了门前,又问了一句:“外面的是哪一位?” “徐麽麽,是我,老虎。” “是虎爷?” 大门一下拉开了一道缝隙,确认外面的人果然就是石老虎时,院门一下就被拉了开,徐麽麽看到石老虎时,吃惊道:“虎爷,赌坊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叫官府给封了?” 赌坊被封了? 石老虎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装着没事人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罪官府的一个官,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还好,虎爷快点进屋子里看看吧,这几天玉娘担心你都差点急疯了。” “是吗,多谢徐麽麽照顾玉娘,我这就去。” “你去吧,我出去给你们准备些酒菜,让你们先多聊一会。” 这徐麽麽倒是很有眼力价,等到石老虎进到屋中之后,自己拎着一个篮子出了院子,向着对面的酒楼走了过去。 “玉娘,我来了。”到了现在,石老虎的酒劲也散了大半,进到屋子里时,再也忍不住,一下就把那个苗条的身影搂在怀里,连忙安慰着。 “你这坏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奴家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玉娘一肚子委屈不知道该向谁发,一口便咬到了石老虎的肩膀上。 “啊,疼。” “你也知道疼,奴家问你,赌坊到底出了什么事?”玉娘把嘴松了开,小脸气乎乎地问道。 “得罪了一个狗官,不过玉娘你放心,用不了多久,那个狗官就得离开杭州了,到时候,我买个大宅子,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石老虎拍了拍胸口,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听石老虎要娶自己,玉娘终于松了口气,这么多年自己总算没白熬,有了石老虎这样的男人,自己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依仗了。 就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付干柴烈火就要点燃的时候,外面的大门突然‘砰砰’被人敲了起来。 “这是谁呀?”石老虎把已经脱了一半的衣裳重新给穿好,不放心地看了玉娘一眼,寻思着会不会是这小娘们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来奸夫了? 只是看玉娘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茫然,疑惑道:“会不会是徐麽麽回来了?” 这个徐麽麽,刚刚挺有眼力价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石老虎听到敲门声越来越大,自己忍着怒意走了出去,到了院子时大声道:“别敲了,我来了。” 敲门声果然停了下来。 石老虎到了门前,一把将院门拉了开,正要抱怨时,眼前却是一愣,只见外面站着的根本就不是徐麽麽,而是一位自己不认识的青年,颜如冠玉、风度翩翩,一下就把自己给比了下去。 我去,没想到自己刚走了几天,这小娘皮真的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还没等石老虎发火,那青年却是微微一笑,拱手道:“石兄真的是让我好找,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陈庆之。” (本章完) 第801章 人生就是赌 陈庆之在赌。 他在赌石老虎依然还停留在杭州,一个地点是顾随住的翠竹园,另一个地点就是顾天望家。 不光是在两个地点的周围布置了人马,而且连从顾家出来的人也全都派人盯梢,只是一连六天,自己都没有等到石老虎的影子。 嘴上虽然说着不急,可是嘴唇的周围却是起了一溜的水泡,看上去水灵灵的,摸上去却是难受得很。 离顾随给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陈庆之甚至都已经想好,明天晚上若是还等不到石老虎现身,自己就冒险带人偷偷溜进顾家,说什么也要把石老虎给找出来。 谁又能想到,还没到时间,肉头陀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兴奋地告诉自己,那石老虎居然现身了。 石老虎自认自己的行踪已经足够的隐秘,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陈庆之这回找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城里的衙役,就连古寒都能被顾随收买,谁又能保证府衙里的衙役不被收买? 毕竟范仲淹若是真的被扳倒,他们还能伺候下一任知府,有钱拿,又不得罪人,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所以自己干脆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直接让肉头陀带着他江湖上的朋友把两个地方全都围了起来,身边再配上赌坊里的那些打手,十二时辰不间断地盯着顾家,终于把石老虎给等了出来。 当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时,陈庆之就有一种压抑不住心底兴奋的感觉,脑子里琢磨着自己见到石老虎的那一刻该说什么才好,先打个招呼?还是直接就让人冲进去把人抓起来? 想了半天,千言万语全都化成简单的一句话:“在下陈庆之。” 一听他叫陈庆之时,石老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还想着这奸夫倒是有几分胆量,居然还敢主动报自己的名字,可是又一想,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自己躲来躲去,不就是为了躲陈庆之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来不及想太多,石老虎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随手向陈庆之的脸上甩去,不等看最后的结果,自己转身便往院子里跑。 陈庆之既然敢来前门堵自己,那身边肯定有高手,自己还是快点从后面跑才是。 刚跑两步,屋子里的玉娘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就抓住石老虎的胳膊,焦急地问道:“虎爷,这是怎么回事?奴家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你是不认识,可是自己认识呀。 石老虎来不及跟玉娘解释,随手把她的手给甩开,没几步便来到后院,来不及开门,自己紧跑几步,脚底在墙上紧蹬几步,自己便翻到了墙头,正想往下跳的时候,下面突然有人瓮声瓮气道:“给老讷下去吧。” 接着一股妖风便向自己的脸上刮来。 石老虎也没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什么人,刚刚怎么跳上去的,立刻又跳了回来,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又跑到另一侧的墙下,紧跑几步爬上去之后,一柄长枪顿时从下面递了下去。 又被逼回去之后,石老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那陈庆之既然敢从正门进来,肯定早就已经在四周埋伏好人手,只恨自己一时失手,就让陈庆之给抓了个正着。 就在这时,陈庆之带着两个人从前院走了进来,四周的墙头上,也纷纷露出其它人的身影,全都跳下来之后,把石老虎堵得是密不通风。 只是,此时的陈庆之看着却有些可笑,衣服上面沾着的全是白色的石灰,就连头发上也沾了不少,看上去跟白发魔女有得一拼,进来的时候,却是苦笑道:“虎爷欢迎我的方式的确是有些特别了吧?” “陈庆之,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石老虎眼睛一瞪,一付硬汉的模样。 “哟,我还没问你什么呢,你倒是挺主动的,怎么着,觉得你这条命真的保不住了?” “哼,姓陈的,你少跟我来这套,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你要干什么?” 硬敢的话还没说完,前院突然又走过来两个人,那个被钢刀架在脖子上的分明就是玉娘。 陈庆之笑道:“其实我只是想跟虎爷好好聊一聊,可惜你有些不太懂事,为了咱们之间的对话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所以兄弟只好出此下策。” 说完,陈庆之来到玉娘面前,微笑地问道:“嫂夫人叫什么名字?” “玉娘。” “玉娘?果然好名字,人美名字也美。” 陈庆之转过头看了石老虎一眼,脸上带着一丝嘲弄道:“虎爷,你想好了吗?到底是嘴硬到底,还是跟我好好聊一聊。” 一边是顾家,一边是玉娘,石老虎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为难,倒是被陈庆之抓了个正着,苦笑地摇了摇头:“看来虎爷已经做出选择了,那就别怪兄弟不仗义,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 话音刚落,陈庆之的手中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刀锋在玉娘面前一闪而过,顿时吓得她尖叫一声,低头看时,却见自己的衣扣不知何时已经被削掉了一个。 “虎爷,想好了没有?” “陈庆之……老子要你的命。”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辱,石老虎再也忍不住了,从腰间抽出匕首便要冲上来,一边的肉头陀看得清楚,手中的禅杖一摆,便架住了石老虎的刀,身后的人冲了过来,一脚便把石老虎踹翻在地上。 陈庆之慢慢走了过来,一只脚踩到了石老虎的身背上,寒声道:“石老虎,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是你非要趟进这条浑水,害了我师兄不说,还要害我师傅,你让我怎么能放过你?” “孙,孙浩死了?”石老虎被吓了一跳。 “死了。”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狞笑道:“不过没关系,钱塘县衙三十八条人命都给他陪葬,这辈子也算是值了,你不妨也想想,你要是死了,谁会给你陪葬?她吗?” 石老虎看得清楚,陈庆之刀尖指的方向分明就是玉娘。 “虎爷,救我。”玉娘被吓得已经哭出声来,落在石老虎的耳中却让他心底越发的烦躁,先是一闭眼,长长吐了口气,睁开眼时,低声道:“我有一个条件。” (本章完) 第802章 梁子结下了 当顾家的人意识到石老虎不见的时候,立刻就乱成一团。 谁不知道石老虎对顾随的重要性,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放在顾家,那是对顾家的信任,可是这份信任却并没有得到最好的回报,眼看只剩两天了,石老虎却突然失踪,要是憋得久了,出去走走也就罢了,可要是撞到陈庆之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顾天望急得一脑门子冷汗,带着人问了一圈之后,终于打听到那石老虎居然走的是侧门,听那老门子形容石老虎是自己喝多了出去的时候,顾天望还隐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被人抢出去的便好。 等到顾天望心急火燎地带着出了家门,来到大街上时,自己突然间傻了眼,杭州城这么大,自己又该到哪里去找石老虎去? 愣神的功夫,手下的一个管事,人称快腿李二的凑了过来,这个人以前跟石老虎也算是旧识,还算有几分情面,一看东家犯了难,这可是难得讨好的机会,连忙凑了过来,低声道:“老爷,那石老虎有个相好的,叫玉娘,就住在离他那赌坊不远的地方,他会不会是去她那里了?” 一听还有这事,顾天望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一边分出一些人手在附近查找石老虎的下落,自己带着几十个人由李二带领,小跑地向玉娘家跑去。 这一路上也不用躲什么人,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一行人果然来到了玉娘家的门前,看着半敞的院门,顾天望就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连忙推开门闯了进去,还没等走多远,自己就看到院子里面有那么七、八个人,被围在正中间的不是石老虎又是谁。 “老虎,别怕,我来救你呢。”顾天望大喝一声,双手一伸,身后的打手便快步跑了出去,把院子里的人尽数围了起来。 听到身后的声音,石老虎也是被吓到了,自己刚刚跟陈庆之谈完条件,怎么顾天望就跑来了,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回到顾天望一边,还是乖乖地留在陈庆之的身边? 怎么看,留在陈庆之的身边都像是必死无疑,可是现在就算自己回去,那顾天望还肯相信自己吗?要知道经过这么一档子事之后,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相信自己吗? 顾天望等了片刻,看到的居然是一只彷徨不定的老虎,满眼都是纠结的样子,拿不定该过来还是不过来。 “石老虎,你莫不是疯了,还不快点过来。”顾天望厉声吼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笑着拍了拍巴掌,揶揄道:“顾员外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杭州的知府,怎么,莫不是你家顾大人给你捐了个官?让你当了这杭州知府不成?” 顾天望顺着声间看去,见到陈庆之的时候顿时一愣,惊讶道:“陈庆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呀,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陈庆之同样好笑地问道。 “这里,这里不是石老虎的家吗,什么时候变成你家了?”看到陈庆之的一刹那,顾天望就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毕竟前几天陈庆之在徐水镇一下杀了几十名公差的消息也传到了自己的耳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反倒是那些公差却被诬陷是强盗冒充的,搞得周慕白现在还在钱塘县生气呢。 而自己最不想的,就是跟陈庆之面对面,只是现在想这么多也晚了,不想见也见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收拾残局,毕竟自己没有他的胆量,敢把这些人全都杀死在这里。 陈庆之不知道顾天望心里想着什么,自己脸上倒是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笑道:“顾员外,你说巧不巧,石老虎刚刚把这间宅子卖给我了,现在这宅子的确就我的陈某人的,所以,这里不太欢迎像你这种恶客,请你马上带着你的人出去,要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陈庆之周围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物通通向前一步,亮出自己手中各色各样的兵器。 明明是自己的人手是他的几倍,可是不知怎么的,顾天望居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而陈庆之那冰冷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突然就要冲上来一般。 怕是怕,可是石老虎万万不能落到陈庆之的手里,要是这样出去的话,自己又怎么跟顾随交待,要是被他知道石老虎从自己家里逃掉,又会不会气得把自己给杀了。 “陈庆之,石老虎乃是我家里的贵客,什么时候说过要卖掉这间宅子了,肯定是你借着人多势众,欺负石老虎,今天这件事既然我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陈庆之像是早就料到顾天望会有些一说,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嘲讽道:“顾员外这么说,是已经决定一定要掺和一脚了?” “我这不是掺和,而是为了主持公道。”不知不觉中,顾天望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主持公道?就凭你?”陈庆之脸上的嘲讽色更浓,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石老虎,淡淡笑道:“看你脸上的表情,大概还想着要不要逃到对面去,现在我就帮你做个决断,给我一柱香的时间,怎么样?” 不等石老虎明白陈庆之这一柱香到底有什么用,就看到陈庆之脸上表情一寒,冷冷地呵斥道:“顾天望,你带这么多人私闯民宅,肯定怀了不轨之心,为了保全我的财产,我又怎么能容得了你,杀!” 或许是最近戾气比较多的缘故,陈庆之整个人也显得异常的暴虐,明明对方的人比自己多了好几倍,可是陈庆之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透着杀气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顾天望 ,当杀字落下时,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极其狭窄的长刀,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向顾天望刺去。 我去,他居然玩真的。 一看到陈庆之拎刀向自己捅了过来,顾天望就觉得自己腿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不过还好身边的管家及时扶了自己一把,还有其它的打手挡在自己这面,总算把陈庆之这一刀给拦了下来。 在管家的搀扶下,顾天望终于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经历了刚刚的一幕,整个人显得都有些神经质,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疯了,疯了,陈庆之他疯了。” “老爷,咱们先别管陈庆之了,那石老虎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顾天望终于回过神来,一咬牙,怒道:“杀。” (本章完) 第803章 还会再见的 顾天望领来的是什么人? 家里的护院、打手、小厮,这些人除了嘴上不饶人,颇有些气势之外,有战斗力的就那么几个人,其它的基本都是拿着钢刀在那里瞎比划,别说是拿刀子捅人,怕是人家站在那里,他都未必敢捅进去。 可是你在看陈庆之身边的这些人。 姬鹏就不必说了,出生在白莲教的狠人,这辈子除了追杀别人就是被别人追杀,还有肉头陀、童桂银,这都是山贼出身,平时打劫杀人这种事做得太多了。 而剩下的这些全都是他们两个人的朋友,不用脑子想想,山贼的朋友……除了山贼还能有别人吗? 所以当陈庆之的话音落下,这些人是真没把顾天望带来的人放在眼里,手中那奇形怪状的兵器一抡起来,怪叫着便冲了上去。 不说别的,光是那声怪叫就把这些只会在城里欺男霸女的护院们给吓了一跳,还不等手中的钢刀举起来,那兵器却已经来到了头顶上,‘噗’的一声闷响,一个好大的脑袋便像西瓜一样裂开,混合着白色脑浆的鲜血洒了一地。 这些护院哪见过这么残暴的场面,手中的钢刀刚举起来,便妈呀的一声散了开,忙不迭地把手中的刀一扔,快速地向外面跑去。 好家伙,几十个人黑压压的一片,居然连一刀都没有砍出去,只是被杀了一个人之后,便全都向外跑去,有人路过一脸目瞪口呆的顾天望身边时,还好心地提醒道:“老爷快跑吧,这些人可得罪不起,他们可是要命的。” 哎哟哟,这下把顾天望给吓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手下全都逃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自己,还有一个李二留在身边,看他那颤抖着的两条腿,顾天望就知道肯定指望不上他,自己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就看到如小山般的和尚站到自己面前。 手中黝黑的禅杖上面还粘着血红色的血液,冲着自己咧嘴一笑,顾天望差点就晕了过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顾天望也顾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了,眼下还是保命要紧,苦苦地哀求着,生怕那禅杖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和尚,你别吓到人家。”陈庆之从后面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顾天望,自己慢慢蹲了下来,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接着突然笑了一声:“顾员外大概没想过,咱们俩还会有这么一天吧。” 顾天望本想跟陈庆之说几句狠话,可是又一想,那大和尚就在自己身边,万一来了脾气给自己一下子,自己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连忙点了点头,讨好地笑道:“陈小官人,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对,今天这事我也不跟你争了,人归你,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如何?” “放了你,就这么简单?”陈庆之平静地看着他。 “那小官人想怎么办?” “老顾,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着也得有些眼力价吧。”陈庆之脸上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自己回身坐到石凳上,翘起二郎腿,接着教训道:“你想想,你为了对付我,搞出这么大一个动静,总不能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吧?你看看,为了今天这事我可是没少掏钱,你想就这么算了,总得把我的损失给补上吧。” “补,补,应该的。”顾天望心里一叹,自己就知道陈庆之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这时候不宰一刀,又更待何时。 “这可是你说的。”陈庆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又叹了口气,贴心道:“我知道,老顾你这次出来得急,身上应该没带多少钱,所以呢,咱们就先打个欠条,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事的时候我就去你家一趟,你能给点呢,就给点,要是给不了,把你织坊的布给我也行,我这个人最是好说话,不嫌弃。” 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 陈庆之也不知哪里找来的纸笔,不大会的功夫,一张欠条便写完,递到顾天望的面前,突然拍了拍口袋,愁道:“这可怎么办,没有印泥盖不了手印呀。” “这还不好办,小官人看我的。”身边的肉头陀会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指着顾天望道:“把手伸出来。” 这分明就是要砍自己的手呀,顾天望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抓过李二的手:“好汉,轻一些,只是按个手印,用不了太多的。” “这还用你说,和尚我心里有数。” 嘴上说的是有数,手上的动作可是不慢,手中的刀光一闪,一截手指便飞上了天,那李二连句惨叫都没发出来,人就已经晕了过去,倒是顾天望的动作特别快,连忙沾了些鲜血,连上面写的是什么都没看清,就把指纹按了上去。 “小官人,你看这回行不……啊,陈庆之你居然要我五十万贯?” 马上就要递回去了,顾天望这才注意到陈庆之写在上面的数字,自己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可是五十万贯,好大的一笔,居然就被陈庆之给讹去了。 “怎么,顾员外是嫌弃这五十万贯配不上你的身份?那咱们就改五百万贯,反正就是多写一个字的事。” 看着陈庆之装模作样地往上写,顾天望真是被吓到了,连忙把陈庆之的手给按住,无奈道:“五十万就五十万,我一定给小官人准备好。”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顾员外回去准备准备,三天之内我上门取钱。” 说完,陈庆之长身而起,挥了挥手道:“把人带上,咱们走。” 不多时,院子里终于安静了许多,顾天望一脸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一行老泪慢慢落下,嘴里喃喃道:“完了,这回真的完了,钱也没了,人也没了,回去之后四叔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孙浩死了,可是石老虎居然落网了,看着顾随那死鱼一般的脸色,范仲淹心里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借着送他走的机会,自己笑道:“顾相公回京之后,一定要把杭州的情况仔细地讲给官家听,若是有时间,希望顾相公下次再来杭州,到时候老夫定会领你好好逛一逛。” “呵呵,那就多谢范大人的招待了。”顾随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一声,目光转到范仲淹身后的陈庆之时,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别有所指道:“听说陈公子马上就要州试了,想必是信心十足,等到明年去东京时,千万不要忘了去顾某家中作客,在下一定会盛情款待的。” 陈庆之哪里听不出顾随话中的含意,自己缓缓行了个礼,淡淡道:“顾相公放心,到时陈某必定登门拜访。” (本章完) 第804章 拿钱压死你 皇祐元年九月初九,离今年的秋试也只剩下三天的时间,杭州城内早已经聚集了各府各县的各位才子,静静地等候着一鸣惊人的机会。 今天是重阳节,已经复习好些日子的陈庆之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休息的机会,抛开所有的一切,一大早便带着几女离开杭州府,跑到附近的山上去登高。 对于苏小容等人来说,这也是难得一次放松的机会,平日里那么多繁重的事情全都压在三女的身上,早就有心想跟陈庆之抱怨一番,可是又怕打扰他的功课,只能是默默承担下来。 终于,今天有了放松的机会,一出城,三女便把马车的车帘挑了开,开始欣赏着城外美妙的风景。 “来了杭州这么久,这还是奴家第一次出城呢,记得在东京时,某些人可是答应过奴家的,要经常陪着我,去看山,去看湖,去看海……”白依依若有所指地抱怨道。 被指到的某些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陈庆之红着脸苦笑道:“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吗,依依别急,等到州试一过,咱们一起出去玩上些日子,像苏州、扬州这些地方都逛一逛,另外在顺着长江而下,咱们也去海边看一看。” “看海?真的假的?”袁彩蝶立刻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假的了。”苏小容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同样抱怨道:“妹妹你太容易上当了,你千万要记住一点,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尤其是跟你越熟的男人,话越是不可信。” 陈庆之无奈地伸出右手,认识道:“这回我发誓,考完州试之后,立刻带你们三个出去玩,别管是扬州还是苏州,只要你们喜欢,不管哪里都可以去。” “真的?”苏小容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话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忘了,两位妹妹咱们这就想想,到底去哪里逛逛才好。” 马车载着银铃般的笑声驶过,不经意间,三女那姣好的面容却被路上的有心人看个清楚。 今天起来的稍晚一些,等到收拾完准备出发时,外面的太阳早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天上,陶九安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马队早已经等待多时。 连一丝歉意的表情都没有,陶九安大大咧咧道:“起来晚了,诸位仁兄真是抱歉。” 马队中除了十数个劲装打扮的武者之外,还有七、八个身着长衫的书生,骑在马上显得有些拘束,听到陶九安道歉的话时,连忙摇了摇头,七嘴八舌道:“不晚不晚,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算了算了,大不了骑快一些,早点登完山,回来陶某再请诸位好友把酒言欢就是。” 这马上就要州试了,居然还要把酒言欢,这些书生又不敢轻易得罪陶九安,只是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陶九安哪在乎他们想的是什么,自己上了马之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便快速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要说在杭州城内,陶九安还有些顾忌,等出了杭州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这些顾忌,身体微微前倾,保持与骏马平行的姿势,双腿用力夹住马腹,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接着便重重落下。 骏马吃痛,奔跑的速度一下就提升起来,不大会的功夫,便把众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陶九安就喜欢这种风驰电掣一般的感觉,自己趴在马背上,感受着凉风从身上呼啸而过,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让自己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官道上的车马虽不是很多,但还是有很多人都惦记着出城登高的,当陶九安的马从身边驶过时,虽有抱怨声,但又一想,能骑着这种马的肯定都不是平常人,骂声自然小了许多。 陶九安才懒得在乎有人骂自己,自己只顾着享受这刺激的感觉,眼前又出现一辆马车,就在陶九安准备快马加鞭超过去的时候,谁料那马车的窗户却突然伸出一个脑袋,也不知道里面说到了什么笑话,不停咯咯地娇笑着,突然看到陶九安的马向自己冲过来的时候,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钻进了马车中。 此处居然还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陶九安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那女子脸上,却一不留神,骑着马超了过去,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自己突然用力一勒,骏马长嘶一声,立刻停了下来。 看到白依依差一点出事,陈庆之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这可是出城的官道,平时走的人很是很多,这人居然敢这般纵马狂奔,真是没把人的命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衙内,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在陈庆之安慰白依依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坐在前面的武小六在车厢外轻声道:“小官人,刚刚那小子停下来了,冲咱们走过来了。” “知道了。”陈庆之也拿不准这人到底要干什么,先让三女老老实实坐在车里,自己则一推门,下到了车外。 陶九安本来还想着见了面之后该说什么呢,是自报家门,还是直接用钱砸的好?看着这辆马车带了这么多人手,也不像是一般人家,不过再厉害又能怎样,还能大过自己爹不成。 正在琢磨的时候,只见车厢被推了开,从里面居然跳下一个男人来。 车厢里居然有男人? 陶九安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这岂不是说车厢里的女人不是未出阁的女子,而是人妇? 不过又一想,若是人妇的话,或许事情会更简单一些,花些钱让这人把女子转给自己,岂不是更容易些。 一边考虑着该出多少,陶九安一边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高傲的他连马都懒得下,懒懒地问道:“刚刚本衙内的马骑得快了些,好像惊到车厢内的美人,不知她可曾被吓到?” 看这人那目空一切的样子,陈庆之心里就懒得跟他说话,随意地挥了挥手:“你也知道自己马骑得太快?我还以为你是飞得太低了呢,你走吧,我们不想再看到你。” 我去,居然还有人比自己还要狂傲,敢跟陶衙内这般说话,莫非他是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陶九安的人马从后面追了上来,看到陶九安正在跟人说话,立刻把马车给围了起来。 一看到自己的人马全都到了,陶九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跟你说一遍,你的妞我陶衙内看中了,你开个价,把她让给我。” “如果我要说不呢?” “不?”陶九安面露一丝意外,大概没料到陈庆之连价都没问就满口拒绝,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嘲弄道:“那我就动手抢回去。” (本章完) 第805章 我记住你了 陶九安随身带着护院,陈庆之也不是一个人就出城的,一看到这些人把马车给围了上,坐在车辕的武小六一把将钢刀抽在手中,前面的端木青云也带着人手围了过来,隐隐把陶九安围在中间。 “怎么,你还敢动我?”陶九安根本没把端木青云放在眼里,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小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觉得不管他是谁,恐怕他现在只后悔一件事,为什么要把你给生出来。” “小子你疯了。” 陶九安一下就被陈庆之的话给激怒了,正准备让手下的动手把人给抢过来,就在这时,后面跟着的那些书生终于赶到了,看到场中剑拔弩张的样子也有些害怕,不过看到场中被围着的居然是陈庆之时,自己连忙来到陶九安的身边,低声劝道:“衙内且慢,这人就是陈庆之。” 陈庆之?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陶九安愣了一下之后,突然想了起来,这小子不就是杭州城那个神童,听说也是这次州试解元的大热人选,而且他的先生就是这杭州城的知府范仲淹范大人,论背影恐怕丝毫不弱于自己。 这下可麻烦了。 到底是抢还是不抢? 要是抢的话,怕要是得罪一批人,可要是不抢,自己一想到那美人倾国倾城的模样,自己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看你那怂样,连打架都要瞻前顾后,还学着人家抢人?”陈庆之冷冷地讽刺一声,原本藏在身后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手掌抓着一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手弩,那锋利的箭尖此时正对准了陶九安,而且最让他感到害怕是,那手弩的弦居然已经拉了开,随时处在待发的状态。 这手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东西,就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他陈庆之居然有一把。 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陶九安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讪笑道:“陈公子,误会,都是误会。” “哦?你认识我?”陈庆之扫了一眼后来赶到陶九安的那人脸上,隐约觉得有些面熟。 还不是刚刚听说的,陶九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珠一转,却是想到一计,一翻身从马上翻身下来,笑眯眯地来到陈庆之面前道:“在下陶九安,苏州人氏,家父苏州知府陶明理。”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牛气,原来是苏州知府家的公子,陈庆之虽然懒得应酬,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生意,终于勉强地点了点头:“原来是陶公子,失敬,失敬。” “刚刚不知车里坐的是陈公子的家眷,在下有些冒失,还请陈公子恕罪。” “无心之失,在下并没有放在心上,陶公子若是有事,还请先行,千万别耽误了正事。” “呵呵,也没什么正事,今天刚好是重阳节,在下约了一干好友,准备去登山,我看陈公子好像也是这个打算,要不,咱们凑一起可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小子肯定是没安好心。 陈庆之也没指着一报自己的名字,就能把这小子给吓住,干脆地摇了摇头:“真是对不起了,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答应过家中的娘子,今天一直会陪着他,不过陶公子既然有这么多好友作陪,想必也不会寂寞,咱们还是就此告别吧。” 说完,陈庆之随意的一拱手,连应付都懒得应付,自己便钻进了马车中,前面的人让出一条路,马车便向前驶去。 直到马车走远,端木青云这才缓缓带人离开,衔尾追了上去。 等到端木青云一走,陶九安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异常难看,自己长这么大,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也不会缺女人,不光是苏州,就算在外面自己也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瘪,每次只要自己把父亲的名号搬出来,自然不少阿谀奉承之辈。 只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在杭州被陈庆之给吓到了。 一想到那锋利的手弩对准自己的时候,陶九安现在心里还有些害怕,不过仗着自己爹的官职,自己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那美人,都说越不到的越是想要,自己今天就非要得到她才可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追上去。” 陶九安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接着骑上马慢慢跟了上去。 车厢之中,气氛早已经没有放才的欢快,白依依脸上还挂着悔恨的泪水,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奴家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陈庆之笑了笑,伸手把白依依脸上的泪水给擦掉,怕她心里又胡思乱想,轻声安慰道:“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要怪就怪那些欺男霸女之辈,仗着自己有个好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依依你不用怕,别说他爹只是一个苏州知府,就算是东京里的相公,我也从来都没有害怕过。” 听到陈庆之的话,白依依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紧张的表情松驰下来。 这时,一直观察身后的袁彩蝶突然道:“庆之哥,那些人又追上来了。” “别怕,咱们就保持这个速度,我倒要看看,这个纨绔子弟能使出什么高招。” 两伙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向前驶去,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可是身后的陶九安却始终没有超过马车的意思,直到马车停到一处山脚下的时候,陶九安一干人也停了下来,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挑了挑眉笑道:“真的是好巧,原来陈公子也打算爬这座山?” 事情已经很明了,这小子根本就是跟自己来到这里的,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点了点头:“陶公子也打算爬这座山吗?” “是呀是呀,我们早就已经约好爬这里,没想到又跟陈公子遇到,不如咱们一起上山如何?” “这个嘛,还是算了。”陈庆之摇了摇头,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道:“差一点忘了提醒陶公子,杭州外面这些山毒虫众多,你上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往那里隐秘的地方,万一被里面的毒虫给咬了,说不定都撑不回杭州,就一命呜呼的。” 这不就是在诅咒自己吗。 陶九安脸上的表情一变,接着又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拱手道:“多谢陈公子提醒,既然你不肯上山,那在下便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本章完) 第806章 势必不罢休 一步三回头,陶九安最终等到的,却是陈庆之重新回到马车上,带着人马一转身,居然沿着来路往回驶去。 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陶九安恨恨地哼了一声:“陈庆之,你敢如此不屑于我,我必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是说,可是人家陈庆之的势力丝毫不比自己弱,若真的是硬碰硬的话,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机会难得,陈庆之的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只有十几个人,要是自己趁他们还在山上的时候下手,说不定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陶九安有些不耐烦地冲着那些学子挥了挥手:“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往上爬,爬到山顶之后就各自回去吧。” “那,陶公子你不上山了?”其中一个愚钝的人突然冒出了一句,却更让陶九安有些火大,不耐烦地呵斥道:“本公子想从哪里上山还要你同意不成?还不快走。” “走,走,马上就走。”一看惹怒了陶九安,那书生顿时面色如土,抬起脚便快速地往上爬去。 等到这些人走后,陶九安把自己手下那个领头的叫了过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低声问道:“陶洪,刚刚陈庆之带的人马你看到了,你要多少人才能把他们留在山上?” “这……”陶洪一下就反应过来陶九安话里的意思,只是自己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拒绝,而是仔细地想了想,悄悄伸出四根手指:“最少也得四十人。” “怎么要这么多,陈庆之不就带了十几个人吗?”陶九安有些头疼,自己来杭州是来参加考试的,又不是来闹事的,身边就带了十几个人,到哪里凑那么多人去。 陶洪面色一苦,轻声道:“少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没看到跟在陈庆之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人一看就是经过常年训练的人马,一对一的情况下咱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了,做这种事,总要不能跑了一个才行,所以最少也得四十人。” 得,这么多人自己肯定是凑不齐,可是陶九安又舍不得放手,想了又想,自己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既然背景比不过,那就使钱砸,一万、两万,哪怕是十万八万贯,只要能把美人揽入自己的怀抱,钱又算得了什么。 刚刚爬了不久,陶九安便带着人马重新下了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还真别说,一行人没走多远,就看到陈庆之的马车停在一座山的脚下,三、四个护院留在这里看马,当看到陶九安一行走过来的时候,眼神中立刻变得谨慎起来。 “几位,不用这么害怕,刚刚你们也看到了,我跟你家公子乃是好友,这是去追他的。” 说完,陶九安翻身下马便沿着小路要往山上走去,陈庆之留下的四个人本来还想拦一下,谁料刚动一动,陶九安的手下便围了上来,对比一下人数,几个人默契地退了回来,只不过其中一个人趁着对方没注意,骑着马便向杭州城的方向跑去。 下面发生了什么,陶九安从来都不会在意,自己带着几个人一路向前,只是这山路崎岖,没走多远,自己爬山的速度就慢了许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着山顶,脸上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要不是惦记着山顶上的美人,恐怕自己早就回头下山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陶九安注意到正在山顶野炊的陈庆之时,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刚想装出偶遇的样子迎上去时,自己突然注意到,陪在陈庆之身边的居然不止一个美人,而是三个。 三个美人,三种不同的风格,若是说白依依是那种倾国倾城之色,那身边的袁彩蝶便是柔中带刚,苏小容更像是带有一种母仪天下的气派,让人心驰神往。 “真是渣男,一个人居然占了这么多美女,美女们别着急,你家陶哥哥来解救你们了。” 就在陶九安愣神的功夫,一旁放哨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一看居然又是他,武小六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一脸不满的挑了挑眉:“喂,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地盘,怎么就躲不开你了呢?” “躲我干什么?”陶九安心里有些得意,看样子陈庆之也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厉害,要是自己表现得再厉害些,说不定三个美人全都能带走呢。 想到这,陶九安又恢复了自己平时的本色,大摇大摆地从武小六身边走过,冲着陈庆之一摆手:“陈兄,真的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这装得也实在是太明显了,刚刚自己可是看着他爬上山的,谁想到居然又追了上来,难道是自己最近脾气太好,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了不成? 倒是苏小容等人看到陶九安时,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不约而同地把脸上的面纱带好,站到了陈庆之的身后。 陈庆之就这么坐在草地上,看到陶九安过来的时候,也懒得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真的是好巧,原来陶兄这么快就爬完了一座山,也不知体力吃不吃得消?” “呵呵,还行还行。”陶九安一边跟陈庆之说话,眼神总忍不住往他的身后溜,这三位美人站在一起,真的是各有各的风采,各有各的韵味,要是自己能将她们三个人收入房中,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出门了吧。 “既然陶兄刚刚上来,那便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吧,我们待得也久了,就此告辞。” “别呀。”一看陈庆之要走,陶九安连忙拦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冲着他笑了笑,低声道:“陈兄这边请,在下有笔生意想跟陈兄谈谈。” “生意?什么生意?” “一笔大生意。”陶九安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低声道:“陈兄跟我来。” 陈庆之也知道,甩掉这块牛皮糖有多么的不容易,倒不如直接让他死了这份心,冲着苏小容点了点头,自己便跟陶九安来到一旁,不远处便是陡峭的悬崖,陶九安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往回退了几步。 “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我还有事。”陈庆之开门见山地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陶九安脸上露出一丝色眯眯的笑容,目光跃过陈庆之望向了三女的方向,一脸垂涎地笑道:“陈兄一个人居然拥有这么多美人,实在是让人羡慕,不知陈兄能否割爱,三个不行,两个也行,若是两个也不行,那将那位白衣女子让给我如何?陈兄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五万贯,如何?” “五万贯?”陈庆之重复了一遍,心里像是在做什么决断似的。 “十万贯。”一看有戏,陶九安立刻又加了五万贯。 “嗯。”陈庆之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道:“十万贯买一条命,应该足够了。” (本章完) 第807章 这里是杭州 十万贯一条命? 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陶九安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陈庆之却突然如豹子一般扑了过来,右手一下就抓到他的脖子上,在那瞬间,一股恐怖的窒息感顿时袭上陶九安的脑海,接着脚下像是拌到了什么,身体一下就跌倒在地上。 拌倒陶九安之后,陈庆之的右手也松了开,狰狞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暴躁,一伸手便抓住陶九安的衣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将他往悬崖边拖了过去,一边拖,一边居然还像老朋友一样跟陶九安聊着天:“陶兄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绝对不会反悔,十万贯钱而已,我还是拿得出来的,要是你爹觉得钱少,我再给他加十万,总该行了吧。” 两个人本来离悬崖就不太远,再加上陶九安一跌倒,离悬崖更是又近了一步,陶九安好不容易才喘上口气,耳边就听到陈庆之犹如恶魔一般的声音,自己心里顿时害怕起来,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双臂向两边胡乱地抓着,拼命地想抓住任何能抓的东西。 “陈兄,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求求你。” “现在知道求了?晚了。”陈庆之声音冷冷的,丝毫不带感情。 “不,不,不要!” 两个人原本谈得好好的,谁能料到陈庆之说动手就动手,陶九安的手下一看到自家公子居然要被陈庆之给扔到悬崖下,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了过来。 另一边端木青云等人反应也够及时,连忙挡到了陈庆之的身边,腰间的钢刀早已经拨了出来,连头也没回低声问道:“小官人,要怎么做?” 陶九安的脑袋离悬崖只有一拳的距离,陈庆之依然抓着他的衣领不紧不慢地挪了过去,听到端木青云的话,自己只是淡淡道:“山高路滑,每年总会有一些游客不小心跌落山崖,是他们活该。” “属下明白。”端木青云哪里还不明白陈庆之话里的意思,手中钢刀先是一收,接着便化做闪电般刺了出去。 陶九安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只是身体再怎么挣扎自己离悬崖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本还以为手下人能够救自己,谁料等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陈庆之那毫不留情的命令。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自己在苏州的时候恐怕都没有他这么嚣张,那人是说杀就杀的?他就不怕吃官司吗? 陶九安虽然看不到,但却能听到,山顶上金铁交鸣的声音不决于耳,不时还有惨叫声传来,也不知道是哪边的人死掉了。 当陶九安的脑袋已经完全露出悬崖外的时候,陈庆之的手终于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陶九安,淡淡一笑:“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的价出少了?” “陈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你放我一马,我保证回去之后不找你麻烦。” “呵呵,陶九安,你是不是还没明白,真以为我害你不成?你抬头看清楚,这里是杭州,不是苏州,论作威作福,还轮不到你。” 就在这时,端木青云又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陶九安,淡淡道:“小官人,其它的人都已经送到山下了,这个用不用也一起送下去。” 送? 这么高的山,怎么才能送,分明就是给扔了下去。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扔下去,陶九安顿时又开始挣扎起来,自己不想死,自己真的不想死。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把手给松了开,脸上露出一丝嘲笑,淡淡道:“陶九安,不要以为你是苏州知府的儿子,我就不敢杀你,今天之所以不杀你,只是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说不定回去之后,觉得我不顺眼,还会派人来杀我,这一来一往的,倒也挺有趣,好吧,今天我就放你一马,你千万记住,回去之后,多找些人到杭州找我报仇,记住了,我叫陈庆之,千万别认错人。” 说完,陈庆之便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倒是端木青云惋惜地看了一眼陶九安,冲着陈庆之的背影喊道:“小官人,真的不杀?” “不杀。” “那还真可惜了。”端木青云低声嘟囔了一声,惋惜地看了陶九安一眼,然后追着陈庆之的背影走掉了。 等了一会,陶九安愣是一动也没敢动,直到确认周围再也没有其它人的声音时,自己这才小心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果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陈庆之已经消失不见,就连自己带上来的手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是身上的疼痛感依旧,自己还以为做了一个恶梦似的。 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陶九安颤抖着双腿这才向山下一步一挪地走了下去。 刚刚走到半山腰,自己就看到留在山下的几个手下匆忙赶了上来,看到陶九安的时候连忙迎了上来,担心道:“公子,你没事吧?” “陈庆之呢?”陶九安惊慌的眼神望着四周,生怕陈庆之会突然出现在附近。 “你问的是陈公子?他已经走了,是他告诉我们公子的手下出了事,所以我们才上来的,对了公子,其它人呢?” 一听陈庆之已经走了,陶九安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突然哭了起来。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人还敢欺负你不成?快点告诉我们,我们这就替你报仇去。” 不说还好,他们这么一说,陶九安突然站了起来,冲着他们大声吼道:“对,就是有人欺负我了,不是别人,就是刚刚下山的陈庆之,我刚才差点被他从山顶上扔下去,你们几个快点追上去替我报仇吧,你们不是问其它人在哪里吗?我告诉你们,他们已经被死了,全都被陈庆之的手下杀死了,尸体也被扔到悬崖里面,你们去呀,去呀!” 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顿时一愣,看着陶九安也不像是开玩笑,彼此都有些被吓到了,相互害怕地看了一眼,彼此默契地不在提报仇这件事,结结巴巴道:“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回苏州吧?” “回苏州?”陶九安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能回,这次州试我不能错过,要不然还得等三年才行,至于陈庆之……打不过,总能躲得过吧。” (本章完) 第808章 治病需良方 陈庆之并没有把陶九安放在心上。 这些衙内最是爱惜自己,平时欺男霸女也就算了,要是他们遇到比他们更强,比他们更狠的人,很快就会估量双方的实力,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陈庆之的对手时,陶九安肯定会识趣地避开。 毕竟拥有一片森林的他们,又怎么会被一两棵大树给栓住呢。 比起陈庆之,陶九安回到家之后,一下就病倒了,整天不是怕冷就是怕热,嘴里总是神神叨叨地说有人来找自己了,俨然一付被吓到的样子。 苏州知府家的公子生了病,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杭州城的能人们纷纷忙碌了起来,一车一车的礼物,就跟不要钱似的送了进来,却连人家一面都没见到。 眼看明天就是州试的大日子了,也不知道是灵药起了效果,还是陶九安打开了心结,自己终于能够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不堪,可总算能够起来走两步了。 就在这时,从杭州跟来的管家陶义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陶九安,小心地问道:“公子,外面有位顾公子说要想见你。” “不见不见,没看我的病还没好吗?”陶九安皱着眉摆了摆手,就在陶义转身刚要离开时,陶九安突然喊道:“慢着,你刚刚说的是谁?” “回公子,是一位姓顾的公子,他说他叫顾允明。” “是他呀。”一听是顾允明,陶九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没办法,谁让自家跟顾家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而且这次来杭州,父亲特意吩咐自己考完之后要去顾家拜访一次,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拜访,他倒是主动来了。 既然来了,那还是见一面便是,陶九安摆了摆手,不大会的功夫,陶义便领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一付病怏怏模样的陶九安,顾允明连忙迎了上来,惊呼道:“陶兄,你这是……怎么搞的?” “别提了,终日打雁,没想到却被大雁啄瞎了眼,顾兄请坐。”陶九安有气无力地招呼到。 顾允明坐下后,面露一丝好奇:“听陶兄的话,难道是被人欺负了?” 这么丢人的事情,陶九安本来不想说,可是一直憋在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自己跟顾允明之间也算是有那么几分情谊在,幽幽叹了一声苦笑道:“顾兄乃是杭州本地人氏,应该听说过陈庆之这个人吧?” “怎么,顾兄遇到陈庆之了?” 一听这个名字,顾允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岂止是遇到,我还跟他动手了。”不等顾允明问起,陶九安便主动把前天在城外发生的事情跟顾允明说了一遍。 听过之后,顾允明似乎也被吓到了,那陈庆之居然这般的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了那么多人,还威胁苏州知府的公子,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干巴巴咽了口吐沫,顾允明小心地问道:“陶公子,那陈庆之这么大的胆子,你怎么不去报官呢?” “报官?”陶九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故事一样,撇了撇嘴笑道:“顾公子难道不知那陈庆之的先生是谁吗?再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敢杀了我的手下,就算报官又能怎么样?无凭无据,反倒是惹怒了他,对我不利。” “那陶公子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陶九安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沉声道:“不然又能怎么样,难道顾公子打算替我报仇不成?” “如果陶公子有这个打算,顾某愿助陶公子一臂之力。” 让陶九安万万没想到,自己开口之后,顾允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比自己还要激动,认真的样子让自己内心一颤,不由脱口而出:“难道顾公子与那陈庆之也有深仇?” “岂止是深仇。”这些恨憋在心里这么久,顾允明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立刻把自己跟陈庆之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全都跟陶九安说了个清楚。 听过之后,让陶九安记忆最清楚的不是顾允明吃了陈庆之多少亏,而是陈庆之那堪称BUG的实力,敢在官家面前侃侃而谈,连顾随也不放在眼里,手里还掌握着这么大的生意,怪不得他敢不把自己放在这里。 这么一想,倒是他的先生范仲淹显得并不是很重要。 一口把说完自己与陈庆之之间的恩怨,顾允明心中终于轻松了不少,自己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想跟陈庆之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父亲顾天望受措之后,也不太赞同跟陈庆之硬拼,毕竟两家的生意暂时还没有相交之后,顾家的丝绸全都是运往西洋,陈庆之的主战场又在国内与西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真的很难撞到一起。 只是自己永远忘不了陈庆之带给自己那些屈辱的瞬间,报仇的信心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自己的内心,好不容易能拉到一个强大的外援,顾允明自然不想轻易地放松。 哪怕是顾允明打算跟自己一起对付陈庆之,陶九安心里还是有一丝犹豫,毕竟顾允明不同于顾天望,若是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是顾天望,那自己想都不要想,肯定会满口答应下来。 可是顾允明……毕竟身份差了那么一层,自己还是有些犹豫。 顾允明本来是满心欢喜等着陶九安跟自己站在一起,自己的手都已经伸出来了,可是看到的却是迟疑的陶九安,脸上的笑容渐渐弱了下去,顾允明疑惑道:“陶兄莫非还有什么问题?” 陶九安缓缓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跟顾兄联手不难,只是联手之后,咱们又该怎么对付陈庆之?他身边的高手众多,自己本身也是一个高手,就凭咱俩的实力,怕是……” “呵呵,陶兄莫急。” 顾允明脸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轻声道:“虽说陈庆之身边的高手众多,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多人保护,你不是见过他身边的女人吗,咱们就找机会对她们出手,到时候,说不定陶兄还能好事成双呢。” 脑子里面一下子便想到白依依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一想到或许真的能达成心愿,自己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跟顾允明拍了一下手之后,得意笑道:“事成之后,在下必会重重答谢顾兄。” “好说,好说。” (本章完) 第809章 陈执中罢相 不同于县试,州试要一连进行三天。 这三天之内考生不光不能出考棚,所有的吃喝拉撒基本全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等到陈庆之挨过三天,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自己总觉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总想着马上回去好好清洗一番。 眼看着陈庆之马上就要登上马车时,身后却突然有人喊道:“陈公子,陈公子稍等。” 莫不是有人在叫自己? 陈庆之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来人时,自己却是一愣。 陶九安,怎么会是他? 陈庆之果然没有看错,匆匆从后面追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陶九安。 心病自然要心药来医,自从与顾允明达成协议之后,陶九安身上的病就不治而愈,自己也得以能够参加州试,之所以能在这遇到陈庆之,也是他特意等在这里的结果。 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眼,陈庆之淡淡道:“原来是陶公子,你找我有事?” “哦,是这样的。”陶九安心里对陈庆之还是有些害怕的,自己在离陈庆之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讪笑道:“前几天在下一时糊涂,冲撞了陈公子,希望陈公子大人不见小人过,能够原谅在下,这不,在下马上就要回苏州了,想着借这个机会,请陈公子赏光吃顿饭,不知陈公子可有时间?” 请自己吃饭?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陈庆之淡淡道:“吃饭就算了,陶公子有这份心就好,陈某祝你一路顺风,告辞。” 说完,陈庆之也不等陶九安有什么反应,抬腿上了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马车刚刚离去,陶九安脸上的笑容就渐渐隐去,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低声骂道:“陈庆之,你给我等着,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用不了多少时间,马车便回到了陈家,刚一下车,陈庆之便被众人团团围了起来,陈大娘笑呵呵地走在最前站,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小心地问道:“我儿可有把握?” “嗯,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可能拿一个解元回来?” “这个……”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娘,你以为那解元是地里种的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次州试,听说光县试的头名就占了两成多,还有那些前几年的书生,儿子能考过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听说不一定能拿到解元,陈大娘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又想想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一年前的陈庆之都被逼到跳河了,现在能考过州试,已经是祖宗烧高香了。 想到这,陈大娘顿时恍然大悟:“对了,我得去谢谢祖宗去,求他们保佑我儿考中进士才行。” 能考到哪一步,靠的是自己本事,你就算拜天拜地又能怎么样。 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到苏小容的脸上时,却总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好像不怎么高兴。 自己奇怪地上前问道:“怎么,听说我考不中解元,你就不高兴了?” 苏小容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轻声道:“庆之,出事了。” “什么事?”看到苏小容这般认识的样子,陈庆之也被吓了一跳。 “陈相公已经罢相了,咱们跟禁军的文书全都作废了。” “什么?” 陈执中罢相了,怎么会在这么节骨眼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陈庆之泡在家中的大浴池中,哪怕是舒服地摊开四肢,可还是觉得身体有够疲惫,自己之所以敢这么大面积地种植棉花,还不是仗着跟陈执中签的文书。 自己万万没想到,眼看就要到收获的时候,等到的却是陈执中罢相的结果,更让自己头痛的是接替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顾随。 这下可麻烦了,那顾随一上台,虽然不一定会专门针对自己,可是这生意想再谈回来,却是难上加难,难道自己真的要把那些棉花纺成布,然后再一点一点卖出去不成? 就在陈庆之头痛的时候,浴室的门却从外面推了开,接着一阵香风来到自己的背后,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苏小容轻声道:“庆之也不必为了这些事头痛,眼下就算卖不到禁军中,不是还能纺成析棉线制成棉衣吗,再不行的话,做成棉被也是能卖得出去的。” “那能一样吗。”陈庆之苦笑道:“与禁军交易的利润是卖棉被的好几倍,这一下倒是把我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原本还想着明年多扩大几个府县的,现在倒好,全都完蛋了。” 虽说两个人还没有成亲,可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已经这么久,虽然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但平时中也多少有些亲近,此时陈庆之虽然泡在池中,苏小容倒也没觉得有些过于尴尬,如果这次陈庆之真的能顺利过了州试,便到了自己跟他成亲的日子。 现在唯一让自己苦恼的是,到底是自己先跟陈庆之成亲,还是三个人一起跟他成亲呢。 陈执中罢相对于陈庆之的影响暂时还没有看出来,自从考完之后,陈庆之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与苏小容成亲一事上,为了这件事,自己也跟白依依、袁彩蝶商量过一次,两女倒是非常支持陈庆之先与苏小容成亲,毕竟一家之中先要有主母,然后再可次之,自己不争,并不代表着自己没有。 几天之后,便是州试放榜的日子,一大早上陈庆之倒带着武小六几个人来到了州学的外面,同众多的学子一起等待着今天的放榜。 当太阳慢慢爬到头顶时,州学的大门这才慢慢地打开,一身盛装的衙役在其它几个衙役的簇拥之下从州学门口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两浙道州试放榜,考生一共一千四百三十四人,取中一百六十人,解元为杭州府陈庆之。” “小官人,你听,你中解元了。”武小六听得清楚,腾的一下就从车上蹦了起来,哪怕头磕到了车棚顶,自己都没感觉到疼,拉着陈庆之近乎疯狂的庆祝着,比自己当上解元还要高兴。 解元,居然真的是解元? 陈庆之似乎还有一丝怀疑,直到大红的榜单贴到墙上之后,看着其中那最大的名字时,自己一颗心终于放飞了起来,大笑道:“快,快点回家,我要跟娘子们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本章完) 第810章 大意失荆州 回家的路上,似乎连风都在唱着歌一样。 熬了这么久,终于把解元的名头捧回了家,也总算能对苏伯成有个交代,等到马车刚刚停到陈家的门口时,陈庆之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大声笑道:“娘子,快点出来接你家相公来。” 人是来了,只不过却并不是苏小容,而是白依依,看到陈庆之脸上的笑容,自己就猜到陈庆之肯定是考了中,成为了举人,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居然还是解元。 这可是陈家最大的喜事,自然要全府的人都知道才好,只是晃了一圈之后,陈庆之却并没有看到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忍不住拉过白依依问道:“对了,小容去哪里了?” 白依依恍然大悟道:“差一点忘了告诉你,今天乡下负责收丝的人回来了,说是今年的蚕丝要涨价,苏姐姐等不及你回来,自己带着小荷下乡去了。” “只有她跟小荷两个人?”陈庆之面色一滞,心头浮上一丝担心。 白依依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青云说是要跟姐姐一起去的,姐姐没让,说是事情不大,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完的,还说让咱们等她晚上回来一起庆祝的。” 若是平时,陈庆之倒也未必会怎么担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虽说那陶九安特意地来到自己面前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可是自己总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似的,这小子冷不丁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居然不想着报复,反倒是要跟自己和平共处,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 想到这,陈庆之再也忍不住了,转头吩咐道:“小六子,找十几个人来,骑着马,咱们下乡一趟。” “好。”武小六平时嘻嘻哈哈的,但遇到事的时候还真不手软,不大会的功夫便带着人马等在门外,陈庆之匆匆吩咐了几声,自己翻身上马,带着众人便直奔杭州乡下而去。 坐在通往乡下的马车上,苏小容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白依依形容的那么的轻松,今年的蚕丝大部分都已经到手,虽说今年已经不缺少原料,可是谁又会嫌弃原料再多一点呢。 涨价不是问题,毕竟自己的原料涨了,别人的原料也得往上涨,到时候这一部分成本就会转移到布料上面,大不了大家都涨就是了。 让苏小容担心的却是这次涨价背后会不会有人在操纵,毕竟顾家刚刚收购张家织坊不久,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之后,现在也是该大施拳脚的时候,难道他的第一把火就是烧到自己的原料上吗? 一路上,苏小容一直在胡思乱想着,直到马车下了官道,驶进路边一座小山村时,苏小容这才把思绪收了回来,明明马上就要跟人家谈判,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陈庆之,都这个时辰了,他应该知道自己到底中了没有,要是真的中了解元该有多好,不过想来,这个概率应该不会太高。 “七姐,到地方了。”车辕上的小荷利落地跳了下来,扶着苏小容下了马车,指着不远处的大宅子道:“张五爷出来接咱们来了。” 这个张五爷也是这张家村的保长,手里攥着整个张家村蚕丝大权,也就是他非要让带了口信,要将蚕丝涨价三成。 还没到翻脸的时候,苏小容自然不会先把事情搞僵,慢慢走了过来,把手中的礼物递了过来:“上次五叔进城的时候,可是夸过我家的桃花酒,这不,侄女今天给你带来几坛新酒,让你尝尝鲜。” “哟,这可是好东西。”接过酒坛,张五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许多,不好意思地笑道:“多大的事,怎么连苏姑娘都惊动了。” 一听这话,应该是还有回旋的余地,苏小容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刚好我也想到乡下透透气。” “苏姑娘快请。” 把苏小容让进了宅子,几个人进到客厅中坐下,张五把手中的酒交给别人,自己亲自给苏小容倒了杯茶,不等苏小容开口,自己便叹了口气:“不瞒苏姑娘,咱们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其实我也不想涨价的,只是……” “张五叔莫不是有难言之隐?”苏小容好奇地问道。 “唉。”张五叹了口气,干脆道:“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有位顾家的顾公子来找小老儿,直接把收丝的价提高了三成,苏姑娘也知道,咱们张家村每年的收成靠的全都是养蚕,能多赚点为什么不多赚点,可是又一想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假如你也能加到三成的话,这丝,我还是卖你们。” 开什么玩笑,要是这个口子自己轻易地开了,以后别的人蚕岂不是也得疯狂地往上加,所以苏小容只是笑了笑道:“三成的确是太多了些,既然这样,张五叔也就别纠结,该赚的钱咱们还得赚,这丝你就卖他们吧。” “苏姑娘,不是小老儿我贪得无厌,只是顾家的钱给得太多了。” “没事没事,张五叔的苦衷我能理解。”嘴里说着能理解,可是苏小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难看,既然话不投机,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想法,就在她刚刚起身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哈哈一笑,淡淡道:“苏姑娘,来都来了,为何不多聊一会。” 说完,两个人影便从外面并肩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看到苏小容时,怎么也无法抑制住脸上的笑容,轻佻地挑了挑眉道:“苏姑娘,别来无恙呀。” “陶九安?你怎么在这?” 苏小容顿时吃了一惊,进来的两个人自己都认识,一边就是前几天刚刚发生龌龊的陶九安,另一个就是那顾家的顾允明,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凑到一起去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望着那张摄人的容貌,陶九安再也忍不住了,往前走了几步,伸手便向苏小容的脸蛋摸了去,嘴里放肆道:“小美人,这回你总算跑不了了吧。” 按陶九安的想法,苏小容这肯定是手到擒来的,然后趁着陈庆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立刻把她给绑回苏州去,自己就不信,那陈庆之还能厉害到从苏州把人给解救出来。 不过,就算他能解救出来,恐怕也为时以晚,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这苏小容想不跟自己都难了。 一想到自己能拥有如此尤物,陶九安的嘴角都扯到耳边,眼看着就要摸到苏小容,突然身后的顾允明大声提醒道:“陶公子,小心。” (本章完) 第811章 欲以死相逼 虽然打不过陈庆之,但并不代表陶九安手上没有功夫,听到顾允明的提醒,自己的手猛地缩了回来,右脚用力往地上一蹬,身体快速地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一道寒光从上而下,落到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上。 我去,要不是顾允明刚刚提醒得早,自己岂不是被这一刀从到到脚给劈了下来? 陶九安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自己这才注意到,手里拎着双刀保护在苏小容面前的,居然是她身边的侍女。 特么的,不过一个侍女而已,居然敢拿刀砍自己。 越想越气,陶九安左看右看,一伸手,从身后手下人的腰间抽出一把钢刀,右手拎刀便向前走去。 “公子不可,难道你们忘了你们来时说的什么话吗?”张五爷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事情给吓傻了,要是苏小容在自己家出事的话,别说是自己家,恐怕整个村子都得被连累到,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伸出手臂挡到陶九安的面前。 “老头,识趣的马上滚开,要不然本少爷连你一块砍。”陶九安拎着刀子在张五爷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一伸手便把他推到了一边。 刚刚那一刀没有砍中,小荷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看着陶九安拎刀的动作,自己心里就是一沉,没想到这公子哥居然还有几分本事,偷袭不成的话,再想杀他就难了。 想到这,小荷低声道:“姑娘,往后退,退到那个角落里,只要咱们多坚持一阵,小官人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你们还等着陈庆之救你吗?”陶九安听得清楚,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冷笑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做梦了,陈庆之这回拿了个解元的头衔,现在的他正在家里狂欢呢,哪还会记得你们,乖乖的听话,跟着本公子包你一生荣华富贵,比现在抛头露面的强多少。” “哼,痴人说梦。”苏小容听了小荷的话,迅速地退到了房间的一角,自己还随手把四周的桌椅板凳全都拉到自己的身边,做起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估摸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单凭自己实在是很难在不伤到苏小容的情况下抓到两个,陶九安连头也没回,突然大声道:“陶洪,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她们俩拿下,咱们这就回苏州。” 食君禄,就要忠君事,别说是做这种缺得事,哪怕陶九安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只能咬着牙往上冲。 咬牙把钢刀抓到手上,陶洪冲着小荷苦笑道:“姑娘,劝你一句,把手中的刀给放下,总不能丢了性命,要不然……” “废话那么多,谁想带走七姐,就先从我尸体迈过去。”小荷也豁出去了,自从陈庆之把自己带回到陈家之后,苏小容待自己就跟亲姐妹一样,从来都没有亏到自己一点点,眼下她遇了难,自己又怎么能不豁出去,报答她的恩情。 背后的苏小容听了也是一阵的感动,轻咬银牙道:“小荷,你放心,姐姐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独自偷生,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这下可麻烦了。 陶九安有些挠头,本以为今天这事办得会非常的容易,谁料从一开始就诸事不顺,这回又冒出一个死不从命,自己是上呢还是不上? 不过又一想,反正人自己都已经得罪了,上不上又有什么关系,万一不成,大不了自己就杀了她们,自己就不相信那陈庆之有多大的胆子,敢去苏州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陶九安眼神一下就变得凌厉起来,厉声道:“苏小容,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休怪本少爷辣手催花了,陶洪,上。” 陶洪手腕一翻,钢刀直直便向小荷的胸口刺去,早有准备的小荷手中双刀轻颤,两个人手中的刀倒是先碰了一下。 “姑娘好功夫,就这么死了真的是太可惜了,听我家公子一句,我定能保你一命。” “保我一命?”小荷冷哼一声:“还不一定谁保谁呢,看刀吧。” 话音未落,本应死守的小荷却突然冲了出来,手中双刀一刀紧似一刀砍向陶洪。 出手慢了一步,陶洪却也不慌不忙地向后退,谁料小荷的刀只不过是虚晃,自己主要的目标居然是站在一旁的陶九安,趁着对方不注意,身体一转,手中的单刀便快如闪电一般向陶九安的脖子划去。 这一刀的确出乎陶九安的意料,自己正想趁小荷被陶洪缠住的时候去偷袭苏小容,谁料小荷一刀划了过来,顿时吓自己一跳,慌忙中随手挡了一刀,差一点脖子就被削掉。 “疯了,疯了。”陶九安再也不敢上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小荷,突然冲外面大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把这疯婆娘给我杀了。” 随着更多人手的加入,小荷身上的压力顿时陡增,一个陶洪已经是让自己左支右闪,现在又多了几个人之后,自己更是无处抵挡,没几招,身上就多了几个伤口,手中的刀势也一下停了下来。 “小荷,你怎么样?”身后的苏小容看得是泪如雨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帮上她的忙,见她退到了自己身边,连忙把身上的衣裙撕下好几条,先将小荷的伤口包扎起来再说。 “苏小容,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陶九安终于松了口气,色眯眯地向前一步,正做着今晚当新郎的美梦时,苏小容却突然把小荷手中的刀给抢了过来,直接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寒声道:“你们谁敢往前,我就死在你面前。” “慢着。”陶九安怎么都没料到,眼看美人在手,怎么又出现这种事情,看那苏小容手中的刀紧紧贴着她的脖子,心里顿时慌张了起来,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顾公子,你说该怎么办?”陶九安没办法,只能回头去问顾允明。 顾允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陶兄,咱们不能在耽搁了,那陈庆之等不到苏小容回去,怕是会派人过来查看,万一看到咱们俩在这,恐怕就会有麻烦,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我看那苏小容也未必真下了得手,不如冒险一试。”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自己手下无情了。 陶九安一咬牙,手一挥,厉声道:“上。” (本章完) 第812章 来不及背叛 小荷已受重伤,苏小容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不是那柄横在苏小容脖子上的短刀,陶九安哪有什么顾忌。 即便如此,自己也下了决心,万一苏小容只是在吓唬自己,万一她不敢自尽,万一…… 还没想到更多的万一,脚下的土地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就在陶九安一愣神的功夫,张家的院门轰的一声便倒在地上,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猛地冲了进来,长嘶一声,抬起两只前蹄便向前踹去。 这,这又是什么? 别人也许不知这白马的珍贵,可以陶九安又是什么人,打小自己就想要一匹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马,只是磨了爹爹这么多年,愣是连一匹都没有找到,更不要说眼前的这匹如此高大威猛,更是让陶九安眼前一亮,甚至连身后的苏小容也顾不上了。 刚想让人把这匹马给自己拦下来,接着陶九安的眼神就落到了马上那位骑士身上。 那是一双什么样子的眼神? 双目赤红,面目狰狞,青筋暴起的手腕上握着一把古怪到极点的兵器,刀身狭长,厚背薄刃,倒是与唐刀有几分相似。 让自己担心的不是这把刀,而是持刀的这个人,居然是陈庆之。 刚刚陶九安翻脸的时候,张五爷就已经后悔了,偷偷溜出去之后,刚好遇到找过来的陈庆之,快速地一指家门的方向,让他快些去救苏小容。 一听苏小容居然是被陶九安这个畜生给骗到这里来的,陈庆之心里的怒火腾腾的一阵往上窜,紧催胯下的战马,连院门都来不及推开,直接连人带马便冲了进去。 “陶九安。”一看到陶九安果然在这,陈庆之怒喝一声,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双手握紧手中的横刀,一刀朝陶九安的脑袋便砍了下去。 对陈庆之,陶九安总有一种莫名害怕的感觉,也许是陈庆之在山顶上给自己凶狠的形象太过清晰,一看到他拎刀向自己砍来,自己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匆忙之间,只来得及将刀横在自己头顶。 先是传来‘叮’的一声,手腕顿时一麻,平白身形也矮了许多。 一刀过后,陈庆之重新将刀举过头顶,接着又是一刀砍了过来,陶九安脚下发颤抖,根本连逃掉的力气也都没有,至于自己那些手下也被随后赶来的端木青云等人给团团围住,到处都响起金铁交鸣的声音。 与陶九安相比,陈庆之的刀却是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自己的动作就像是劈柴禾似的,毫无任何花哨,就这么一刀一刀砍了下去,反倒是陶九安双臂越来越无力,直到‘叮’的一声过后,自己手中的钢刀已经被陈庆之给劈成了两半。 看着双目赤红的陈庆之将刀高高的举起,陶九安不由痛苦地闭上眼睛,完了,这次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陈庆之真的是没打算留手,陶九安实在是碰到了自己的逆鳞,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受点伤也没什么,可是苏小容不行,别说是欺负她,就是动她一根寒毛也不行。 手中的横刀带着风声劈了下来,眼下就要落到陶九安的头上时,屋子里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庆之,不可。” 刀还是落了下来。 一丝温热从头顶上传来,陶九安又等了一会,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活着,连忙伸手摸了摸头顶,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出血不怕,出再多的血也总比自己送了命强。 就在这时,苏小容搀扶着小荷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焦急地催促道:“庆之,快点过来,小荷的伤好重。” “给我等着。”陈庆之瞪了陶九安一眼,然后快步来到苏小容身边,先是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没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伤药,开始给小荷上药。 “小荷不会有事吧?”苏小容忍着泪水,一遍一遍地问道。 “放心吧,这药是王神医亲自配的,药到见效,回去之后再开些药补一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那就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苏小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往旁边一看,却惊讶道:“不好,陶九安呢?” 刚刚陈庆之的注意力全都在小荷身上,却忽略了陶九安,再抬头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陶九安已经跑了出去,眼看着就要从大门跑出去了。 这可是你想跑的。 陈庆之伸手把横刀拣了起来,对准陶九安就甩了出去,只见一道白练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嗖的一下就来到陶九安的身后,刀锋穿透他的小腿时,陶九安顿时发出一起惨叫,一下跌倒在地上。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呀。” 地上的陶九安一脸惨白,受惊般地看着那透出一半的刀尖,拼命地大喊着。 院子中的战斗已经快到了结尾,跟端木青云带来的人相比,陶九安的手下简直就是一盘散沙,没几个回合就被打翻在地,包括顾允明一起全都被绑得结结实实,在地上跪成一排。 陈庆之慢慢来到陶九安的身上,就这么毫无表情地看着他犹如一条死鱼般在地上挣扎着,却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因为失血太多,陶九安的意识已经感觉到一丝模糊,自己也意识到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没办法生存下去,目光可怜地看着陈庆之,不住地重复着一句话:“救救我。” “救你?给我一个理由先。”陈庆之终于开口了,不过却不是替陶九安拨刀、止血,而是蹲到他的身边,面如寒冰。 “我,我……”陶九安很想说自己爹爹是苏州知府,救了自己他会得到很多钱的,可是又一想陈庆之对自己的态度,怕是抬出爹爹都没办法吓到他,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旁的苏小容,连忙喊道:“苏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这次真的不是我出的这主意,都是顾允明,是他来找我,说是只要我娶了苏姑娘,苏家织坊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他还答应说全力帮我,所以我才被猪油蒙了心。” “顾允明?” 直到现在,陈庆之才注意到院子里居然还有一个自己熟识的人,望着蹲在地上的顾允明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残忍,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本章完) 第813章 最贵的歉意 顾允明试图装作陈庆之看不到的样子,谁料刚装了一半,便被陶九安一口说破,看到地上的陶九安,自己似乎也看到了将来的自己,看着陈庆之缓缓走了过来,膝盖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陈公子,饶命。” “这时候你知道喊饶命了,早干什么去了?” 陈庆之脸上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淡淡道:“看来,咱俩家的债真的要好好算一算了。” 顾允明正想再解释些什么,对面的陈庆之突然出手,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砍了一掌,肉眼可见顾允明的眼睛一下就闭上,头一低,扑通地摔在地上。 他,他死了? 本来还在大喊大叫的陶九安,一看顾允明连吭都没吭就倒在地上,自己一下就愣住了,就连腿上的伤口似乎都忘了疼,看着陈庆之狞笑着走向自己的时候,自己突然一翻白眼,接着便晕了过去。 “庆之,杀了他终究还是有些麻烦,要不还是救他一命吧。” 苏小容考虑得要比陈庆之更多,毕竟陶九安是苏州知府家的公子,贸然杀了他,自家的生意也肯定会受到影响,谁都不知道一个火冒三丈的苏州知府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来。 “救他一命可以,不过该有的教训还是得给的。”陈庆之先让端木青云帮陶九安包扎好伤口,自己从张五那里要来了文房四宝,快速写了一张欠条,然后用陶九安的手指沾着他的血,在上下按好了指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淡淡道:“回去之后告诉你家公子,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他,这张一百万贯的欠条我已经收下了,要他是还敢来杭州,老子就算去开封府打官司,也要把这钱给要回来。” 几个人连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收了欠条,陈庆之看了一眼还没醒过来的顾允明,招呼道:“带上他,咱们走。” 直到马蹄声已经远去,跪在地上的这些人才慢慢爬了起来,陶九安的人自然跑去看自家主子的情况,唯有顾家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其它,连忙回去告诉自家老爷去了。 顾家。 顾天望还没有从上一次吃亏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自己就又听到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你说什么?少爷,被陈庆之带走了?为什么会被带走,到底带到哪里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再隐瞒,连忙把顾允明跟陶九安之间的勾当说了一遍。 一听顾允明居然有胆子去害苏小容,顾天望整个人都傻住了,这个傻小子是不是疯了,现在连自己都得躲着陈庆之走,生怕忍到他,可你倒好,居然还有胆子去招惹他。 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苏小容乃是陈庆之的心头肉,当年陈庆之瞎了眼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留给了苏小容,现在更是对她言听计从,去害苏小容,这跟拨了陈庆之的逆鳞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顾天望就觉得浑身没了力气,一下便瘫坐在椅子上面,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那样,呆呆的犹豫了半天,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去把家里的帐房找来。” “是。”手下人也不敢多问,连忙小跑着把帐房顾全找了过来,来到顾天望身边时,顾全小声地问道:“老爷,你找我?” “嗯。”顾天望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去,把织坊的文书给我准备好,我马上就要用。” 呃? 这好好的要织坊的文书干什么? 顾全本想问一句,可是看顾天望浑身无力的样子,自己明智地把话咽了回去,回去之后不久,便把文书准备好带了过来。 “老爷,全都准备好了。” “带上,跟我走。”顾天望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爷,咱们去哪?要不要多叫点人?”顾全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还能去哪,去给人送钱。” 此时陈府的门前,却是一片肃杀之气,陈家人谁不知道苏小容那就是陈家的主母,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这口气谁又能咽下去,端木青云比较稳重,一直跟在陈庆之的身后,倒是姬鹏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找来肉头陀等人,十几个人一商量,觉得这口恶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他顾家不是打陈家女人的主意吗,咱们就一报还一报,欺负回去。 反正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大不了做完这笔买卖之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算是报了陈庆之的恩情。 十几个人商量好,先去出踩踩盘子,等到天一黑就动手,谁料刚刚出了大门,就看到一顶小轿停在了门前,从轿子里面走出一人来,却正是前些日子见过面的顾天望。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肉头陀迈着大步来到顾天望的面前,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嘲笑道:“老头,这么巧,刚好我们也想去你家找你,你还送上门来了,对了,你家的女人带几个过来呀?” 那天肉头陀可是给顾天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听他话里有话,自己心里顿时一慌,放这么几个杀神跑自己家去,那不得把顾家全都给糟蹋完了呀。 想到这,顾天望的老脸上居然挤出一个笑容,讨好地笑道:“是这样,老夫今天来是替我那犬子请罪的,请问陈小官人在不在家?” “不在。”姬鹏干脆地摇了摇头。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顾天望拿不准陈庆之到底在不在,只不过有件事是他能肯定的,这十几个人出去肯定是找顾家麻烦的,自己说什么也得拖住他们。 “那我怎么知道。”姬鹏随意地一摊开手,挥了挥手道:“我们还有事要办,老头你自己在这里等着他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 一看姬鹏他们要走,顾天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挡到了姬鹏的面前。 姬鹏一下就变了脸,冷冷道:“老头,你是不是想死?” 摇了摇头,顾天望连忙把织坊的文书拿了出来,坚决道:“这里面装的是我刚买的张家织坊所有权,只因犬子不懂事,老朽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想把织坊双手奉上,求陈小官人放犬子一马。” “你说什么?张家织坊?” 这件事,姬鹏可是就在陈庆之身边亲眼看到的,当时顾天望为了这个织坊可是花了一大笔钱,如果说拿这个东西做歉意的话,说不定陈庆之真有可能放他儿子一马。 随手接了过来,姬鹏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本章完) 第814章 最后的警告 幽幽醒来时,顾允明只觉得头痛欲裂,嗓子眼里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干渴,口中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水,给我水。” “你醒了?”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允明勉强地睁开眼睛,慢慢侧过头去。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只是眼皮实在是过于沉重,以至于自己并没有认出那人到底是谁,又一次哀求道:“这是哪里?能不能先给我点水喝?” “想喝水,可以。”陈庆之点了点头,起身到了一旁,早有准备地拿起一个水瓢,装满水之后用力地向顾允明脸上甩了过去。 ‘啪!’ 水花拍在人脸上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顾允明被拍得一愣,精神似乎也清醒了许多,想也不想地骂道:“哪个杂碎,知不知道少爷我是谁,你敢打……” 猛的一抬头,顾允明终于看到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嘲弄之色的陈庆之,脑子里一下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自己顿时慌张了起来。 “小官人,这件事真的不干我的事,都是那陶九安,全都是他的主意,我也是被逼迫的。” “巧了。”陈庆之笑了笑,揶揄道:“刚刚那陶九安也是这么说的,你说我该相信你们两个谁的话呢?” “小官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敢骗你。”顾允明开始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连陶九安也都可以出卖掉。 陈庆之慢悠悠地摇了摇头,淡淡道:“可惜,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实在是太低了,低到你说的话我只能反着听,既然你说事情是陶九安主谋,那我就只能认为主谋是你了,顾允明……” 陈庆之突然一顿,脸上的表情一下冻住,寒声道:“好好想想,你给你爹留几句话,因为明年的今年就是你的祭日。” “不,不要。”顾允明浑身的力气一下就像是被抽走掉,多亏身体被牢牢捆在柱子上面,不然的话一下就得瘫痪在这里,口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徒劳地说着不要。 看着顾允明被吓得怂样,武小六撇了撇嘴,一把抢过陈庆之手中的水瓢,得意地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一个呢,接下来发生的事怕是会污了小官人的眼,你先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保管让你满意。” 陈庆之也担心苏小容的状态,一听武小六的话,自己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一句:“打残废就行,不用要他的命。” “小官人放心。” 得到武小六的承诺,陈庆之从宅子角落的这间屋子走了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苏小容有没有从担惊受怕中恢复过来,连忙快步向她的院子走去,只是刚走出不远,自己便看到姬鹏远远地跑了过来,到了自己面前,把一样东西递了过来:“官人,顾天望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这是什么?”顾天望的到来并不出陈庆之的意料,毕竟自己放那些人走的时候,就是让他们去给顾天望送个信,算算时间,他这来得已经是晚的了。 随手把那张纸打开,等到陈庆之看清上面写的字时,自己眼睛一下就变大了许多,整个人一下就滞住了。 这顾天望不是疯了吧,居然用张家的织坊来换他儿子的一条命? 当初买织坊的时候,他就花了一笔大价钱,这刚刚到手几个月,怕是连成本都没赚回来呢,就把织坊完完全全送给了自己,没看出来,他对他这个儿子还真挺不错的。 “他人呢?”陈庆之看着文书有些发愣。 “就在门口。” “嗯。”陈庆之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刚刚那间房子,心有不甘道:“你去告诉小六子一声,先别打了。” “好咧。”姬鹏向房子那里快步地跑了过去,陈庆之则独自向前院走去,路上随便找一个人吩咐了几句,自己则去了客厅中,独自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面沉似水。 只过了不一会,顾天望便在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客厅,远远地只看到陈庆之一个人,心里总是有些放不下,一进门,自己便焦急地问道:“小官人,老朽可是把整座织坊都给你了,总能换我儿一条性命吧?” “老顾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呢。”陈庆之一脸谆谆善诱的表情,轻叹道:“你说咱们俩个之间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吧?上次我已经放了你一马,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搞这么一出出来,而且还对我家人动手,你这让我怎么能忍下去?” 顾天望心里暗骂,你陈庆之才二十出头,老夫我今年都快五十的人了,就这么被你损成孙子似的,谁心里能舒服。 可是问题是自己儿子还在他手里呢,为了保住儿子的一条命,就算被骂几句又有何妨,总之,能保住儿子的命就可以。 想到这,顾天望连忙讪笑地解释道:“今天这事,老朽实在是不知道,我家允明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是受了别人的蛊惑,还请小官人看在老朽这么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原谅小儿这一次。” 陈庆之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先让你见见你儿子,来人,把顾允明给带上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顾允明浑身湿漉漉地便被带了上来,看到顾天望的瞬间,原本呆滞的表情终于活了过来,泪水刷的一下便涌了出去,大声哭道:“爹,救我。” 顾允明一下向顾天望扑了过去,本以为自己爹会抱住自己好言安慰一下,谁料顾天望看到他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愤怒之极,见他扑了过来,二话没说,便手便是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小畜生,顾家的脸全都被你给丢尽了。” “啊?”顾允明被打得有些发蒙,愣了一下之后还傻傻地指着自己道:“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允明呀。” “打的就是你这小畜生。”一想到好好的织坊一下就落到陈庆之的手中地,顾天望的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只是心里明明把陈庆之骂得狗血淋头,面子上却依然得讨好于他,讪笑道:“小官人,你看这件事是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老朽把允明带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淡淡道:“老顾呀,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世界上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解决掉的,你要是还犯这样的错误,可就别怪我了。” “不会,肯定不会的。”顾天望终于松了口气,转身看到顾允明的时候,恨恨的一脚就踹了过去:“小畜生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去。” (本章完) 第815章 铺满十八街 刚进十月,杭州的大街小巷就开始流传着一则传言,说是杭州城内所有银铺里的首饰全都被一个人给买光了。 这开的是什么玩笑,杭州城有多大?怕是住着近千万的人口。 那银铺又有多少?虽然从来都没有人统计过,但最起码也得有几百家之多,就算每家只花上一万贯,那也是几百万贯的天文数字,整座杭州也只有那么寥寥几家能够拿出这么多钱吧。 本来看似玩笑般的消息,却很快得到了证实,紧接着便是另一条好消息传了出来。 两浙道新科解元陈庆之打算在十月初十这一天迎娶苏家的苏小容。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杭州人眼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苏家的要求早就被有心人传了出来,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情,谁料当这件事真的成真的时候,大家这才醒悟过来,脑子里满是羡慕嫉妒恨,这苏小容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当初陈庆之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又是怎么看上他的呢? 只是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两家的礼仪都已经走过,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那就是成亲了。 终于到了十月初十这一天,陈庆之早早地醒来,今天的他难得地敷面插花,平时他总是看不惯男人这样的打扮,等到今天打扮完照照镜子,倒觉得自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同样一身喜气的端木青云从外面匆匆走了过来,催促道:“小官人还没收拾完毕,咱们该出发了,别耽误了时辰。” “知道了。”陈庆之打扮完毕,自己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骑上自己那匹白龙马,第一个出了陈家的大门。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请来的锣鼓手,刚一出门,锣声鼓声便敲个不停,跟在后面的则是那一抬抬聘礼,里面装着的可真不是什么样子货,可是陈庆之花了两百万贯从杭州各个银铺收集来的首饰。 也可以这么说,为了自己成这一次亲,整个杭州的首饰都被他买到了手里。 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足足排出了好几里,这般热闹的场面也是吸引了许多杭州百姓自发的来到街上,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 其实按陈庆之的性格,今天的行为的确是太过于招摇些,只是在经历过这么多的苦难之后,自己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招摇,反倒是觉得自己给苏小容的还不够多,自己恨不得把整个天地都放到这位美丽女子的面前。 “来了,来了。”苏家的门前,几位苏家的小辈早就等在了大门口,远远地看到接亲的队伍拐进巷子的时候,立刻大喊大叫地冲进了屋子里面,浑身盛装打扮的苏小容听到接亲的队伍来时,心里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或许是看出苏小容一付坐安不安的样子,身边的白依依有些嫉妒道:“姐姐慌什么,你要是不肯嫁的话,换成我跟彩蝶也可以呀。” “就是就是。”身边的袁彩蝶揶揄道:“我可都等了十多年了,结果还是没轮到。” “呸。”苏小容一下就羞红了脸,回击道:“你们还敢调皮,当心我坐稳了大妇的位置之后不让你们两个进门。” “姐姐怎么舍得,我白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当然是做梦的时候了。” 屋子里,三个人嬉笑的声音也冲淡了苏小容心中紧张的心情,等到陈庆之进到苏家之后,代替苏小容父亲角色的乃是苏家大爷苏隆兴。 自从张家垮台之后,苏隆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大概也是被张家的下场给吓到,自己真的再也不敢去碰苏家的织坊,干脆把织纺并到了陈家的织坊中,自己每个月只拿着分红,倒也过得心安理得。 略微寒暄一阵,苏隆兴就带着陈庆之来到苏小容的绣楼前,当绣楼的门被打开,苏小容款款从里面走出来时,陈庆之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起来。 自己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在这么长的时间中,苏小容是陪伴自己最久的那个人,她没有嫌弃自己只是一个三试不中的废人,而是一直无怨无悔地帮助自己,光是这份恩情,就值得自己用一辈子去报答。 正在感慨时,媒人连忙上前,大声道:“吉时已到,新人上轿。” 今天的陈庆之终于醉了,是那种欢喜的醉,是发自心里高兴的醉,是幸福的醉,甚至醉到怎么被人抬回到洞房中自己都记不得了,自己只是依稀记得洞房之夜自己搂着苏小容说了好多,接着便什么都记不住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却已经大亮,陈庆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倒还没忘记自己是成过亲的人了,伸手一摸里面,却摸了个空,自己揉了揉脑袋,大声喊道:“娘子,娘子,你在哪?” 房门一下被人推了开,只是进来的却并不是想像中的苏小容,而是白依依,看到陈庆之躺在床上的样子自己脸一红,连忙催促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小容姐已经去陈大娘那边了,说让你起来之后马上过去。” “哦。”陈庆之松了口气,慢慢地坐了起来,就在白依依的伺候下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刚要出去的时候,自己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对了,依依你回去准备一下。” “呃?”白依依愣了一下奇怪道:“准备什么?” “装什么傻,过几天就是你跟彩蝶过门的日子,等你俩过门之后,咱们就该起启去京师了,小容还要照顾纺织的生意,彩蝶也要帮她,所以,只有你陪我回京师了。” “啊?这么急?”白依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当然了,所以让你多准备一下,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要去个地方。”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憧憬。 “还去哪里?”白依依越发的好奇。 “易州。” (本章完) 第816章 垄断的力量 庆隆号。 几乎是一夜之间,一个全新的织坊便出现在杭州人的视线中。 一家整合了苏家、陈家、顾家的超级庞然大物就这么来到众人面前,单从数据上看,这个巨无霸便让杭州其它的织坊感到一阵无力。 庆隆号一共拥有七万多架织机,占了杭州的六成,每个月能产各种布匹近三十万匹,占杭州的七成以上,更不要说庆隆号几乎已经垄断了杭州大部分的蚕丝原料。 剩下的其它织坊,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附庸在庆隆号的旗下,要么就趁早从杭州搬走,除此之外,就剩下倒闭的一条路可以选。 不是没有人对突然出现的庆隆号提出过质疑,只是这丝质疑刚刚提出,很快便泯灭于众人之中,庆隆号带来大家的好处是十分显而易见的,更低廉的布料,更时尚的新衣,甚至庆隆号还推出一种名叫棉被与棉褥的东西。 棉被细密、紧实、轻巧,盖上身上的感觉虽然比塞满稻草的被褥要厚重一些,但保暖性却几乎不能同日而语,比起价格高昂的兽皮也不过是略逊一筹而已,但是价格上却是相差了十几倍。 当棉被与棉褥刚刚一推出来,几乎就席卷了整个杭州,几乎是疯抢的同时,也开始向江南的其它城市慢扩展起来。 陈庆之早就料到棉被热卖的情况,让他现在唯一担忧的是棉花数量的问题,杭州暂时卖的棉被全都是用杭州本地的棉花制成,实话实说,这里棉花的成本还是要稍稍高一些,采摘、打捆、运输、仓储,第一个步骤都得付出高昂的价格。 尤其是庆隆号的名声在外,一听是给庆隆号干活,都想把他当成肥羊来宰一刀。 就算洪英昭出动洪帮的弟兄吓唬,也是无济于事,你要是威胁次数多了,人家把工具一撂,干脆就不干了。 没办法,这些价格也只能加到成本之中,倒是因为棉被受欢迎的程度,也就没有多少人在意这棉被的价格。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气温也逐渐冷了下来,棉被的热度却因为冷空气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的炙热,陈庆之在悄悄讷了袁彩蝶以及白依依过门之后,出发去东京的日程也开始提了上来。 首先去东京之前,自己还要往易州走一趟,毕竟比起杭州,易州的棉花不光是量要大了几倍,而且其它的成本也没有杭州这么高,就算是长途运到杭州,也未必比杭州本地的高多少,更何况,陈庆之根本就没想把棉花全都运过来。 出了杭州往南,白天的天气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冷,只是到了夜晚,寒气就不知不觉侵袭而来。 白依依裹了裹身上的棉衣,白嫩的小脚在水盆里调皮地敲打着,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陈庆之一闪身钻了进来,兴奋道:“快来看看,看我买到什么了?” 这里是离易州只有半天路程的一个小镇,等到众人投宿到客栈时,四周的酒馆早就已经打烊,别人还好说,随便烤一些干粮肉脯,一宿怎么也能混过去,可是白依依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开始馋了起来,看她那可怜的小模样,陈庆之只好出了客栈,到处找到半天,最后跑到青楼中,花高价买了几样熟食,又稍带回了一坛酒。 离着老远,白依依就能闻到熟肉的香气,自己连忙把脚擦干,顾不得穿鞋就蹦蹦跳跳地来到桌边,撕下一根鸡腿递到了陈庆之的手里。 “相公,你先吃。” “我不饿,还是你先吃吧。” “让你吃你就吃。”成亲之后的白依依似乎强势了许多,也许是临走时苏小容嘱咐她的一番话起了作用,把以前的温柔善良抛到了一边。 得,人家让吃就吃吧。 陈庆之接过鸡腿,另一边白依依就捧起整只烧鸡,小手飞快地将烧鸡撕开,一条一条地往嘴塞了进去。 “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吃着吃着,白依依似乎想到了什么。 陈庆之刚把酒坛打开,一边倒酒一边好奇地问道:“想到什么了?” “姐姐说,让我见到那位月小小月姑娘的时候,给她捎句话。” “嗯?”陈庆之似乎愣了一下。 “苏姐姐让我转告她,陈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她要想进陈家,可没那么容易。” 自己就知道,女人婚前婚后两个样。 婚前时,自己跟苏小容提到月小小时,苏小容那是满脸的理解,恨不得现在就把月小小给接到陈家来。 可是这刚刚一成亲,她就换了另外一付样子。 现在倒好,就连白依依也被她给带坏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陈庆之无语道:“那她该怎么做才能进陈家的门呢?” “那就看她明天怎么表现了。”白依依刚说完,陈庆之突然就窜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口中发出坏笑:“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你怎么表现。” 夜深了,月亮也像是害羞一般钻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当一切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黑暗中却匆匆跑来一个人影,进到镇子时左看看右看看,一咬牙朝一个方向便钻了过去。 不大会,一行火光由远而至,到了镇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有人低声问道:“四爷,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傻子受了伤应该逃不了多远,先把镇子围起来,然后再进里面慢慢搜。” “好咧。” 四周的火光一下散了开,大概把镇子全都围了起来,接着那位四爷便带着人小心地摸进了镇中,借着手中的火把,开始搜寻起来。 镇子就这么大,而且这个时辰已经是家家闭户,再加上黑影已经受了伤,还能跑到哪里去,不大会的功夫,四爷就已经发现了那黑影,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那黑影似乎还想挣扎一下,却根本不是四爷的对手,到了近前,一刀便将他捅了个对穿,手下人连忙过去仔细地搜了搜,站起来的时候,却苦笑道:“四爷,不好了,那本帐册没在这人身上。 “没在?”四爷一愣,仔细地想了想,低声道:“要是在半路丢了还好,就怕被他藏在镇子里面,就算把这镇子从头到尾翻一遍,也必须要把这帐册给找出来。” “是。” (本章完) 第817章 麻烦遇熟人 “外面怎么这么乱呀?” 天刚亮,外面吵杂的声音就让陈庆之睡不下去了,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随手把棉衣披上,到了窗户边,把窗户推了开。 一股冷气一下便吹了进来,刚刚迷迷糊糊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陈庆之也终于看清外面发生的事情。 只见昨天还好好的镇子,今天就像变了个样子,一些穿着皂衣的衙役正在街上盘查着过往的行人,嘴里不断骂骂咧咧着。 关好窗户,陈庆之连忙又钻回到温暖的被窝中,被他这么一折腾,白依依也没有睡下去的想法,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鬼才知道,八成是又跑了什么江洋大盗吧,时辰还早,咱们再多睡一会。” “睡什么睡,还不快点起来,早点到易州多好。”白依依拍了一下陈庆之作怪的手掌,自己连忙穿好衣裳坐了起来,等到她把热水打进来的时候,陈庆之也穿好衣裳,刚洗了把脸,武小六就从外面匆匆走了过来。 “小官人,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陈庆之顿时一愣。 “说是从易州逃出来一个江洋大盗,正挨家挨户搜查呢。” 陈庆之真是一脸无奈,自己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江洋大盗呢,想到这,把手巾递给白依依,手一指:“咱们看看去。” 两个人刚从客栈二层下来,就看到柜台边站着几个衙役,看到陈庆之时,一付公事公办地样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陈庆之没说话,打量了他们一下,反倒是问道:“你们又是哪个衙门的?” 哟,这还真有不怕死的。 几个衙役先是一愣,接着好笑道:“怎么的,就凭你也想打听我们的底细,告诉你,我们可是易州府衙的人,快点把你的名字报上来,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还贼眉鼠眼? 陈庆之被气得一瞪眼,没好气地哼道:“想知道我名字,你们几个还不够资格,把你家陈捕头给我叫过来。” 一听陈庆之张口就要见捕头,几个衙役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仔细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不过还好,自家的捕头就在附近,让他来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你们在这里看着他,我去叫陈捕头来。”其中一个衙役很快就跑掉了,不多时,就见易州府衙的陈阳匆匆跟了进来,原来是面沉似水的样子,一进门便寒声问道:“是谁想见本官?” “是我。”陈庆之应了一声。 陈阳顺着声音一看,见是陈庆之时,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便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道:“我当是谁,这不是陈小官人吗?你,你不是回杭州了,怎么会在这里呢?” “难道我回杭州,就不能回来看看吗?”陈庆之笑了笑,等两个人见过礼之后,陈庆之压低声音问道:“这镇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这还打算今天赶到易州呢,别被耽搁了。” “耽搁谁也不能耽搁您呀。”陈阳笑了笑,接着抱怨道:“也不知道哪来的好汉,路过易州的时候灭了一家三口,大人被气得不行,说是一定要把他捉拿归案,这不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把那人给困在了镇上,今天试试能不能找出来,就怕人家早就逃掉了。” “还有这等事。”陈庆之一惊,低声道:“我这手下还带了几十个人,要是人手不够的话,给你留下些。” “那倒不用,还是小官人的事要紧,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镇子,等我回易州时,再找小官人吃酒。” “好说好说。” 既然跟陈阳都已经谈妥,陈庆之也不想在这里耗费下去,带着人马出了镇子,一路向易州疾驰而去。 从这里到易州不过是半天的路程,陈庆之一行全都轻装简行,自然又快了几分,还没到午时,队伍便来到了城门口。 只是进城的时候,陈庆之心里倒是闪过一丝疑惑,既然那人办出这么大的案子来,为什么城门口连张通缉的告示都没有呢? 来不及去想这些事情,刚刚一进城门,陈庆之就看到月小小带着铁牛等人等在城门,看到陈庆之进来时,月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上前时却跃过了陈庆之来到白依依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眯眯道:“这位应该就是依依姑娘了吧?果然是城里的姑娘,长得这么水灵,哪像我,山里长大的,整天就知道上窜下跳。” 白依依大概没想到,自己见到的居然是这样的月小小,苏小容先前交代的事一下就忘得干净,连忙摇头笑道:“哪有月姐姐夸得那么好,倒是月姐姐天姿国色,真是让妹妹羡慕。” “呵呵,妹妹真会说笑,咱们别堵在这里了,家里都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咱们回去再聊。” 铁牛头前带路,月小小终于骑着马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两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月小小就抱怨道:“你总算来了,这活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早知道种棉花这么麻烦,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你。” 陈庆之一下就乐了,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种棉花又不用你亲自动手,你怎么会累?” “怎么能不累?”月小小反驳道:“每个月雇人的月钱,从种到收,再到入库,哪一项能离开我?你给的那些钱看着挺多,其实也不怎么抗花。” 这不是废话吗,自己给钱的时候,当然是约莫差不多给的,总不能什么都不计算就扔过来一堆钱吧。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来到了月小小有城中的住处,这住处还是地唐步宽亲自给找的呢,几十个人住进去之后也不觉得挤。 陈庆之洗过澡换过衣裳之后,却看到月小小跟白依依正聊得欢,自己突然想到早上遇到的事情,不由好奇地问道:“对了,听陈阳说易州刚刚发生一起灭门的惨案,你听说了没有?” “灭门?”月小小一愣,接着摇了摇头:“我怎么没听说。” “这可是陈阳亲口跟我说的,难道还有假?” 月小小想了想,苦笑道:“大概是我最近忙着棉花的事情,把外面的事给忽略了,或许真有这事,要不我找人给你打听打听?”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就不打听了。”陈庆之坐到了两人的身边,笑道:“咱们还是说说棉花的事吧。” (本章完) 第818章 多出的帐册 虽然累成了狗,但好歹把地里的棉花全都收回到仓库之中。 仔细地翻阅着月小小整理下来的帐册,陈庆之却没有一丝的放松与大意,毕竟这批棉花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才种出来的,总要看一遍才能够放心。 几个人刚刚起身,武小六却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小官人,你是不是忘了东西了。” “这是什么?”陈庆之一愣,看武小六手里拿着的像是一本帐册,可是自己怎么也不记得自己出来时带什么帐册。 随手接了过来,当着众人面打了开,看了几页之后,陈庆之就没有兴趣再看下去,随口道:“应该是粮食入库出库的帐册,小六子,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刚刚准备喂马的时候,从你马鞍下面发现的。” 自己的马鞍下面不知何时居然被人塞了一本帐册?多亏只是本帐册,万一要是枚毒针,自己岂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 陈庆之本想随手把帐册抛到一旁,仔细地想了想,随手把它塞给了月小小:“找个地方先把这个收起来,要是能找到失主的话,还给他就是。” 月小小也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是陈庆之交给她的,自然要小心藏好才可以,钻进屋子里鼓捣了一会,出来时笑着道:“放好了,咱们走吧。” 跟自己的棉花相比,一本不知名的帐册根本就没放在陈庆之的心上,自己也顾不上劳顿,一连跑了好几个地方,总算是把自己所有的棉花全部都清点了一遍。 清点的结果也让陈庆之心里一阵的欢喜,这里棉花的质量丝毫不亚于杭州所产的棉花,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怎么把这些棉花运回到杭州去,毕竟杭州的有专业的队伍会把这些棉花清点出来,或是直接制成棉被,又或者纺成棉线,放在这里的话,不管是做什么,都需要从头来才可以。 陈庆之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时间,哪有功夫停留在这里。 等到几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大门外却早有人等在这里,陈庆之抬头一看,居然又是个熟人,笑着拱手道:“原来是谢师爷,好久不见。” 已经等了一会的谢师爷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看到陈庆之连忙迎了上来,苦笑道:“小官人,你可是让我等得好苦,来来来,咱们快点走,唐大人都该等急了。” 一听是唐步宽有请,陈庆之也不敢耽误,带着几个人便跟谢师爷一起离开。 望着几个人的背影,月小小却是不屑地哼了声,拉过白依依抱怨道:“这唐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官,光是这一次,庆之就给他足足准备了这么多。” “五千贯?”白依依顿时一惊。 “什么五千贯。”月小小恨恨道:“是五万贯,足足五万贯呀。” 说完,月小小还不甘心地数落道:“那么多钱,全都白白给他,他倒好,连一点忙都没有帮上,收棉花的时候就派了十几个衙役过来,说是维持秩序,其实就是往那里一坐,我还想跟庆之好好数落数落他呢,没想到居然让他先行一步。” 白依依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在杭州的时候,自己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在苏小容或许袁彩蝶的身边学习,本以为这些事已经够愁人的了,听了月小小的话自己才知道,原来以前的自己根本就是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 “那现在该怎么办?”白依依隐隐有一丝担心。 “还能怎样,那唐步宽是把庆之当成财神爷来供着,肯定不会亏待他的,我现在就担心一点。” “什么?” “他会不会把庆之带到青楼去。” 易州的青楼依旧只有那么一座,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飞燕阁前已经是人来人往,男人们遇到熟人时拱拱手,心照不宣地钻进楼里面,等再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陈庆之果然又被带到了这里,刚进门,陈庆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声,一阵香风冲着自己扑了过来:“哟,怪不得奴家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陈小官人回来了,这么久不见,小官人有没有想奴家呀?” 陈庆之苦笑道:“我要是说想了,不知道唐大人听到会不会吃醋?。” “切,管他呢,只要小官人想奴家,奴家就高兴了,小官人跟奴家来。” 许娘子前面带路,谢师爷却不知何时已经偷偷的离开,陈庆之也没有去打听他的行踪,等到被带到楼顶上的空间时,果然看到唐步宽正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居然站了起来。 随意的一拱手,唐步宽笑道:“陈公子,好久不见。” “唐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客套了一下,两个人分别坐了下来,不大会的功夫,许娘子端着一个食盒从楼下走了上来,到了近前,把盒盖打了开,笑眯眯地说道:“小官人,今天的菜可是唐大人亲自为你准备的,从你进城开始,咱们飞燕阁就已经忙起来了,来,快点尝尝姐姐的手世如何。” “这些都是姐姐做的?”陈庆之面露吃惊之色。 “怎么,真当姐姐就是一老鸨,什么都不会做呢?”许娘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倒不是。”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小心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地嚼了嚼,点了点夸道:“恩,姐姐的手艺果然不错,能把鱼肉做鲜美的人有很多,但是能把握好鲜与嫩火候的人却是不多,姐姐果然好手艺。” “呵呵呵,奴家就喜欢陈公子说的话,哪像你,除了说好吃之外,就不知道说点别的。” 冷不丁说到了自己身上,唐步宽顿时一愣,掩饰地笑了笑道:“我是吃得多了,所以才说不出来。” 陈庆之就当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夹着鱼肉慢慢的品尝着,就在这时,唐步宽突然笑道:“有件事我一直有些好奇,不知该不该问。” “唐大人请讲。” “陈公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种出了这么多的棉花,这棉花的利润真的那么高吗?” “这……”看着唐步宽以及许娘子那认真的目光,陈庆之终于意识到今天这顿饭恐怕吃得不是很便宜。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苦笑道:“若是两个月以前,唐大人问我这话,我肯定说是,可是现在嘛……” “现在怎么了?”唐步宽迫不及待地问道。 “唐大人可知京中陈相公罢相一事?” “当然知道。”唐步宽点了点头,想不通这事跟陈庆之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棉花就是陈相公牵的线,现在陈相公罢相了,这些棉花自然也没有人要了,这笔生意,我已经赔了。” (本章完) 第819章 狮子大开口 “原来是这样。” 许娘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转过头看了一眼唐步宽,眼神里包含的深意让陈庆之有些看不太明白。 唐步宽略微考虑了一阵,轻轻拍了拍许娘子的手,接着淡淡道:“既然陈公子这次赔了本,倒不如我出个主意,还能让陈公子多少赚回来些。” “哦?唐大人请讲。”陈庆之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那不好的感觉像是要变成了现实。 “是这样的,五娘这边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攒下一点积蓄,就想着找一个不那么劳心费力的生意,我这一琢磨,整个易州城除了陈公子的生意之外,恐怕也没什么太好的生意给她做,现在正好陈公子的生意赔了本,要不就转给五娘如何?” 我去,这老小子的胃口够大的,居然一下想把自己的生意全都给吞下去。 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淡淡的笑容:“既然许娘子有心经营,在下正好也想转让出去,这地嘛,一共是七十多万亩,我买的时候,是按每亩三贯多一点的价格买下的,许娘子若是真想要的话,我就赔一点又有何妨,三贯可以了吧?” 每亩三贯,七十多万亩就是两百多万贯,自己要是有这么多钱,还跟你费这个口舌干嘛,早就回老家舒服地养老去了。 许娘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笑道:“奴家知道小官人给的价已经够低,只是奴家手里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要不小官人再便宜一些?” “呵呵,那不如这样,许娘子直接说个价钱,要是我能接受,这地就卖给你了。” “真的?”许娘子脸上顿时一喜,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贯,奴家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要两百万贯,她居然只肯给一半,这哪里是买地,这跟抢又有什么区别。 陈庆之自嘲地笑了笑,淡淡地反问道:“许娘子觉得这地我是能卖还是不能卖?” 的确,这是有些太欺负人了,许娘子没敢接这话,小心地看了唐步宽一眼,接着娇声道:“大人,你说这地能不能卖?” “依我看……”唐步宽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果断道:“能卖。” “既然大人说卖,不如许娘子去找唐大人买地,在下的价格刚刚已经说过了,许娘子若想买,三天之内去我家找我,过了三天,就恕在下没空,在下一路奔波劳累,身体有些疲倦,先一步告退了。” 说完,陈庆之也没管唐步宽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难看,转身便走下楼梯,不大会的功夫便出了飞燕阁。 “岂有此理。”唐步宽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下就摔到了地上,眼中似冒火一般,低声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给他一百万贯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居然敢跟老夫使性子,这回连一个子都不给你了。” 这可是几百万贯的大生意,要是这么强买强卖,说不害怕肯定是不可能的,许娘子犹豫了一声,柔声道:“大人,要不就算了,这陈庆之也不是好得罪之人,你没听他说吗,他以前跟陈相公都是有联系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唐步宽冷哼一声:“以前是陈执中作主,现在换成顾相公当家,哪还有他陈庆之什么关系,今天这地他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刚到易州,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等到陈庆之回来时,却看到月小小正跟白依依两个人吃饭,两个人居然摆了一桌子的菜,桌子中间还摆着一小坛酒,被小火炉煨着,酒香四溢。 “相公,你怎么回来了?”白依依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顿时一愣,连忙站了起来。 “别提了。”陈庆之一肚子火,就在白依依刚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抓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月小小似乎从陈庆之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试探地问道:“怎么,那唐步宽又给你亏吃了?” “何止是吃亏,他这次是想把我连皮带骨头全都吞下去。”一抬头,又是一杯烈酒喝了下去。 “这么厉害,快说说,他到底怎么说的。”月小小越发的好奇。 三杯酒下肚,陈庆之的话也多了起来,自己就把唐步宽提出的要求跟两人说了一遍,接着苦笑道:“你们说说,这人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他想升官找不到门路,我就替他灭了九连寨,功劳全都归他,这一年我的棉花是一点没卖出去,可是钱我可是没少他一文,整整五万贯,我换来了什么?就换来他更大的胃口?” 陈庆之越说越气,就差指着唐步宽的脸骂娘了。 只是等到陈庆之冷静下来时,自己却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骂,只要唐步宽还是这易州的知府,自己就得乖乖把地全都转给他,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玩的,那唐步宽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自己给关进大牢里,到时候别说还给你一百万贯,就是一文不给,你也得乖乖把地转给他。 “这么多地,总不能便宜了那老家伙,要不这样,我去找几个兄弟,偷偷把他宰了怎么样?” 别看月小小已经不当山贼了,可是依旧不能完全洗脱以前的匪气,一开口就是打打杀杀的。 “杀?”陈庆之冷笑道:“那唐步宽可是一府之主,除非你杀了他之后,扯旗造反,要不然的话,大宋的密探肯定不会放过你。”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乖乖把地全都让给他吧。”月小小露出讪讪的表情。 “当然不能白让,我再想想,说不定还有挽救的办法。” 就在陈庆之想怎么才能保住自己土地的时候,留在飞燕阁的唐步宽却跟别一个人在谈着话。 “你说什么?东西没找到?”唐步宽眼睛一瞪。 “大人息怒,那帐房死了之后,小的就把整个镇子都围了起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帐册。” “难道那帐册还能长腿飞了不成?”唐步宽越想越气,重重的一拍桌子。 “大小,小的倒是怀疑一个人。” “是谁?” “早上的时候,陈庆之的人马曾经从镇上离开,属下开始觉得他只是路过,嫌疑应该不大,后来又一想,会不会是那帐房把帐册藏到了他们的马队中,恐怕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份东西的存在?” 唐步宽想了想,好像有这种可能,可是自己刚跟陈庆之翻脸,又该怎么跟他开这个口呢? (本章完) 第820章 半夜三更客 夜已深,易州城就像是一巨大的怪物一样隐藏在黑夜之中,城里的灯光已熄,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早早就躺下休息,等待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更夫的梆子已经打过了三声,此时正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候,就在更夫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时,角落的黑影却突然动了一下。 若是有人冷不丁的看到,恐怕会被吓了一跳,那影子看了看四周,小心地摆了摆手,只见一连四个人影从墙角下快步跑了出来,沿着街道两边向前方跑去。 偷偷摸摸走了不大会,走在最前面的影子突然一停,身后的人齐齐停了下来,只见最前面的人指了指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众人明白,肯定是找到地方了。 一伸手,先把头顶上带的头套摘了下来,这样的话整个人就跟黑夜融为一体,四个人小心地摸到巷子时,其中一个从背囊中掏出一只飞爪来,在手在摇了摇,看准墙头一下便抛了出去。 ‘啪!’飞爪落在墙头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虽然已经牢牢地勾住了墙头,可是发生这声音还是让下面的人产生一丝警惕,犹豫了一下,一人捂着嘴低声道:“听说这宅子里的女人以前是山贼出身,兄弟们还是小心些,上面好像有些门道。” “放心吧,大哥,看我的。”其中一人应了一声,用力地拉了拉飞爪,见没什么陷井,身子一轻,脚踩着墙壁慢慢爬了上去。 眼看已经爬到墙顶,那人便伸手想扒住墙头,谁料刚伸出手去,自己就感到一阵刺痛,心叫不好,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慢了一步,黑夜中虽然看不清,自己却知道手掌肯定已经是被划破了。 “老三,怎么样?”墙下的人小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老三这回谨慎得多,小心地摸了摸墙头,绕过插在上面的铁蒺藜,终于站了上去,回头低声嘱咐道:“上面有铁器,大家小心点。” 有了前面的警告,后面的人则轻松了许多,小心地绕开铁器,然后再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跳是跳进来了,可是接下来几个人却是有些茫然,这谢师爷给的消息实在是笼统,让自己找帐册,这么大的宅子该到哪里去找? “大哥,怎么办?” “老三、老四,你们先去找他们带来的行李 ,我跟老二去书房看看,记住,以一个时辰为限,不管找没找到东西,马上就离开。” “记住了。” 三个人应了一声,两两分开,小心地向前摸去。 陈庆之在易州的宅子,说起来还是唐步宽帮忙牵的线,宅子里面什么布局唐步宽是清清楚楚,他清楚,这四个黑衣人自然也了如指掌,老三跟老四先来到了宅子侧面的马厩边,看到卸在一旁,摆得整齐的马鞍就是一喜,看到四周无人,立刻跑了过去,快速地摸了起来。 他这边顺利,其余两个这边也是十分的顺利,很快找到宅子里的书房,小心地摸了进去,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小心地找了起来。 就在这四个人自以为无人发现时,武小六却从墙头上探出头来,看到那两个人一个劲地翻着马鞍,自己就疑惑地抓了抓头,这两个人倒底来偷什么的,为什么对马鞍那么感兴趣呢? 很快,两个人便发现马鞍下面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连忙又来到了旁边的仓库,快速地翻了起来。 这回武小六可是看不下去了,要知道仓库里面放着的,可都是准备拿到京师的东西,包袱是好不容易才打上的,本就没想再拆开,现在却被这两个人一顿乱翻,到时候为难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自己冲着四周打了个招呼,接着便跳了出来,冲着仓库里面的两个人大声喊道:“喂,你们俩个小毛贼,知道这是谁家吗,难道不怕死了不成?” 这边正拆得高兴,冷不丁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这下可把两个人给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见不远处居然站着一个黑影,正冲着这边大喊大叫着。 不好,这肯定是被人发现了行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一点头,二话不说,从背后拨出钢刀便冲了上去。 “你们这可过份了,居然还带刀。”武小六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还一边打嘴里一边讽刺着两个人,可是打着打着,自己就知道不好,这两人的功夫够高的,自己对付一个还凑合,对付两个绝对吃亏。 想到这,自己二话不说,连忙大声道:“胖和尚,快点出来帮忙。” “来了。”黑暗中一声大喝,一股寒风便从头顶上吹了下来。 老三反应够快,听到武小六的喊声时自己就知道不好,感觉到头上一阵寒风,自己连忙往旁边一闪,看到身后的那黑影时,自己突然脱口而出道:“肉头陀,你怎么在这?” “咦,你认得老讷?”肉头陀也是一愣,脑子里仔细想想,对这个人却是没什么印象,自己懒得去想,手中手禅杖又抡了起来,大笑道:“既然知道老讷的厉害,还不快点把刀放下,不然的话,送你二人到地狱去。” 见到肉头陀出现,两个人就情知不妙,连打都不肯再打,各自虚晃一刀便往分头跑去。 武小六在墙头看了半天,又怎么没有准备,只是拍了拍手,黑夜中突然出现十数支火把,一下便把两个人重新围了起来。 正想反抗,肉头陀便已经冲了上来,手中禅杖乱舞一气,不大会的功夫便把两个人给打翻在地,全都抓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武小六上前先把两个人的面罩给摘了下去,露出两张陌生的脸,肉头陀过来打量了一下,也是一脸的茫然,奇怪道:“你们是谁,为何认得老讷?若是以前有过交情,说不定老讷还能放你们一马。” “呸,落在你们手上,老子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我哥哥会替我们报仇的。” “不好,这两个人要自尽。”武小六顿时一愣,再抢过来准备掰开两个人的嘴巴时,却是慢了一步,只是瞬间,两个人的嘴角就流出黑色的污血,脑袋一歪便咽了气。 好凶悍的死士。 武小六看了看肉头陀,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还是先通知小官人吧。” (本章完) 第821章 帐册的作用 大半夜的被人叫醒,陈庆之自然有些不太高兴,只是听完这两个蠢贼的行动之后,自己顿时产生了一丝茫然。 这大半夜的跑到自己家来,搜马鞍做什么? “小六子,你真的没看错?” “小官人放心,绝对没有看错,更何况当时和尚也在,不可能全都看错的。” “这就奇怪了,这些马鞍能有什么古怪?” 陈庆之到来马鞍边,把这些马鞍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遍,又来到仓库里的行李边,看着那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疑惑道:“既然是偷东西,理应当找最值的东西偷,比如金银首饰这些贵重物品,哪怕是再次一点,古玩字画这些也是可以考虑的,这两个人到是有趣,居然翻起了行李,难道……” 想着想着,陈庆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就在惊讶时,院子的另一边突然有人喊道:“什么人,别跑。” 居然还有人? 武小六一愣,首先的反应却不是去抓人,而是连忙吩咐道:“快点把后院封住,千万不要让贼人溜进后院去。” 而他自己却警惕十足地站在陈庆之面前,寸步不离。 这才是一个护院最应该有的素质,最起码不会被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给调走,陈庆之拍了拍武小六的肩膀,低声道:“走,去前面看看。” 等到陈庆之等人来到前院的时候,童桂银正拖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武小六看得清楚,连忙道:“童大哥,快点卸了他的下巴。” 童桂银反应已经够快的了,可是还是慢了一步,下巴卸下来的同时,自己就听到那人口中发出一声低哼,接着黑色的血液便流了出来。 “真是笨蛋,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能忘。” 或许是杭州的风景使得童桂银放松了太多,连这种江湖人惯用的伎俩自己都给忘光了。 武小六连忙上前,确认那人果然也服毒自尽,这才无奈道:“小官人,这可怎么办?” 陈庆之顿了顿,低声问道:“可还有他的同伙?” “还有一个,不过让他给跑了。”童桂银有些羞愧,一共就两个人,抓了个死的,还被跑了一个。 一下来这么多人,他们肯定有他们的目的,只是眼下自己并不知道罢了,陈庆之连忙吩咐道:“把大家伙都喊起来,仔细地搜一搜,看看他们都去了哪里,然后告诉我。” “是。” 就在陈庆之坐在客厅中等待的时候,白依依跟月小小也都穿好衣裳走了过来,白依依担心地问道:“庆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陈庆之笑了笑:“只是来了几个毛贼而已,他们已经派人去查了。” “毛贼?”月小小顿时一愣,无语道:“真是新鲜事,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哪个毛贼敢来,你这刚一到,毛贼就跟了过来。” “也许进城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吧?”陈庆之随口地敷衍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对了小小,白天我给你的帐册你放哪里了?” “就在屋子里呀。”月小小随手一指。 “拿来,让我看看。” 虽然不懂陈庆之为何要用帐册,但既然他要,自己就回到屋子里,不大会的功夫便把帐册拿了出来,递到陈庆之的手中,好奇道:“怎么,难道跟这帐册有关?” “谁知道呢。”陈庆之应了一声,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又让白依依拿过自己的铅笔跟草纸,自己就当着她俩的面,在纸上快速地记了起来。 月小小看得有意思,奇怪道:“你这鬼画符画的是什么?” “这叫阿拉伯数字。”白依依应了一声,指着上面的数字给月小小解释道:“这个代表一,这个代表二……” “哦,原来是这样。”月小小终于明白过来,眨了眨眼睛不由抱怨道:“你可真行,有这么好的方法不早点告诉我,你可知为了这些帐,我辛苦了多久。” “你手下不是有帐房吗。”陈庆之头也没抬地说道。 “我不是怕他们糊弄我吗。”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人影匆匆跑了进来,武小六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低声道:“小官人,那贼只去了书房,眼下还看不出丢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这样,除了值夜的,其余的人都先睡了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官府里报案。” “啊?这就算了?”武小六一愣。 “不算了还能怎么地?快点去休息,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 武小六悻悻地走掉了,陈庆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走,白依依跟月小小也没有睡觉的意思,三个人就坐在客厅中,慢慢地把帐册上的数字全都记了下来。 直到东方已经泛白时,陈庆之终于把整本帐册的数字全都写到了纸上,自己看着那截然不同的结果,自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唐步宽呀唐步宽,自己正想找你毛病呢,你这偏偏就送上门来,我倒要看看,为了这本帐册,你还能使出什么方法来。 想到这,陈庆之把帐册又递给了月小小,低声吩咐道:“一定要把这帐册小心看管,记住,藏在一个不怕被火烧的地方。” 一定陈庆之的要求,月小小就有些害怕,惊讶道:“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万一呢,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昨晚只是来四个人,也许今晚就会来四十个人了。” 被陈庆之的语气给吓到,月小小连忙拿着帐册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地把帐册藏了起来。 天亮时,武小六便带着人来到了易州府衙的门前,进到里面便把昨天家中招贼的事情说了一遍,唐步宽一听顿时大怒,立刻让捕头陈阳带着众位衙役来到陈家,仔细地察看了起来。 “陈捕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才是受害者,你不好好办案,为何要在我家搜来搜去?” 陈庆之听到风声,连忙来到前院,面色不悦地问道。 陈阳连忙笑着解释道:“小官人千万别生气,兄弟也是照章办事,不是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贼在吗,用不了多大会就能结束了。” “真的?” “真的。” “那好,你快点搜吧,昨晚上吓得我一宿都没睡好,我先回去休息会,小六子,你陪着陈捕头一会,动作快一些。” “小官人放心,包在我身上。” (本章完) 第822章 唐家的试探 如果帐册真的在陈庆之手中,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找到。 陈阳想明白了这件事,趁着陈庆之还没走,自己便笑道:“只是走个流程而已,既然小官人要休息,我便让大家回去了,至于这三具尸体,我会找人辨认,争取早日给小官人一个交待。”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陈捕头了。” 双方就这么分开,等到陈阳回到府衙之后,自己匆匆来到后衙。 唐步宽早已经等候多时,见陈阳回来了,连忙问道:“情况到底如何?” “三个人全都死了。”陈阳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这四个人全都是自己找来的江湖好汉,谁料第一次出手,就差点全军覆没,不过多亏那三个够狠,直接服毒了事,要不然的话,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听到那三人全都死了,唐步宽倒是松了口气,接着恨恨道:“这该死的陈庆之,居然防范得这般严密。”接着犹豫地问道:“陈阳,你觉得那帐册会不会在陈庆之那里?” 陈阳犹豫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大人,这事真说不准,毕竟陈庆之刚到易州,就算拿到那本帐册恐怕也不知道里面记录的是什么,所以我觉得那本帐册未必会在陈庆之手里。” 如果不在还好,万一真的在他手中,那大事可就不妙了。 想来想去,唐步宽决定试一试陈庆之,吩咐道:“陈阳,你再去陈家一趟,告诉那陈庆之,晚上我请他到飞燕阁喝酒。” 喝酒当然是假,自己主要就是试探一下那本帐册到底在不在陈庆之那里,要是真不在,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陈庆之手中的地,自己是吞定了。 转眼的功夫,已经到了约定的时辰,唐步宽早一步便来到了飞燕阁,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谁料许娘子看到他时,连忙迎了上来:“陈庆之跟月小小已经到了。” 月小小也在?她来干什么? 唐步宽有些不明白陈庆之搞的是什么把戏,难不成他软的不行,想让月小小跟自己来硬的? 开什么玩笑,只要那月小小敢动作,自己就敢把陈家满门都抄斩了。 上到三楼的时候,等在这里的陈庆之便笑眯眯迎了上来:“今天的事真是多谢唐大人。” 自己怎么不记得帮过他什么事? 脑袋一想,倒是想到早上那件事,自己心里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毕竟人是自己派去的,结果什么都没搞回来。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陈公子坐下谈。” 两个人坐下之后,许娘子给他们端上来的居然不是酒,而是茶,唐步宽笑着端了起来:“愚兄以茶代酒,祝陈公子心想事成。” “那在下便祝唐大人步步高升。” “哈哈哈,多谢。”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把茶喝完之后,彼此就知道戏肉终于来了。 唐步宽微微一笑:“昨天跟陈公子讲的事,陈公子可考虑好了?那一百万贯的银票本官可是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小官人点头,咱们这生意就算是做成了。” “呵呵。”陈庆之笑而不语,反倒是转头看了月小小一眼,颇有些突兀地问道:“铁牛出城多久了?” “应该有四个时辰了。”月小小笑着应道。 “四个时辰,想必应该走很远了。”陈庆之点了点头,突然一笑:“唐大人,今天易州风调雨顺,又是一个丰收年,这粮仓里的粮应该堆满了吧。” 唐步宽心里咯噔一下,笑容一下凝固在他的脸上,小心地回道:“丰不丰收,难道陈公子还不知道吗?这易州的地全都被你种上了棉花,哪还有多少粮食可以收。” “哦?那难道是我看错了?也许也许。” 也不知道陈庆之说了点什么,自己就继续喝起茶来,他这一不开口,倒是把唐步宽给吓到了,脑子里面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陈庆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本帐册真的在他手中?他居然把那本帐册里面秘密给看破了? 犹豫了一下,唐步宽试探地问道:“陈公子刚刚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刚到易州,我的手下就在行李里面找到一本帐册,我也看不懂帐册里面记的是什么,就把帐册交给手下,送到东京一朋友那里,看看能不能搞明白里面记的是什么。” 他在威胁自己,他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就在一刹那,唐步宽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子里,差一点就晕过去,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陈庆之,心里想着倒不如一口把他给咬死在这。 “原来是这样。”唐步宽勉强地压下心头的怒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正好巧了,本官的府衙里刚刚跑了一个帐房,把府衙的一本帐册给带走了,现在人已经被抓到,可是帐册却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里,或许陈公子拣到的就是那一本呢。” “怎么可能,不会的,肯定不会的。”陈庆之摆着手,一脸肯定的样子。 “陈公子怎么这么肯定?” “很简单呀,那帐册上面今年收的粮食足足有十几万石,刚刚大人也说了,易州的土地现在种的都是棉花,又哪会收购这么多的粮食,所以肯定不是易州的。” 陈庆之越是这么说,唐步宽就越觉得头脑一阵发热,上面的数字全都是自己编的,说是十几万石的粮食,其实连一万石都不够,就是用马车装模作样地走了几天而已,要是现在来人一查,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粮食。 现在自己终于可以肯定,那本帐册的确就在陈庆之手里,而且他也知道了这本帐册的秘密,所以才会派人把帐册送了出去,然后再利用这本帐册来威胁自己。 陈庆之呀陈庆之,你果然是够厉害。 一想到已经快到手的地就这么离自己远去,唐步宽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自己要是敢对陈庆之动手,他的人就会把帐册捅到朝廷,到时候说什么步步高升,等自己的怕是开封府的虎头斩吧。 唐步宽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道:“陈公子也是明白人,既然这样,咱们就各退一步,你把帐册还我,这地我绝对不收了。” “呵呵,唐大人,你真以为我陈庆之攒了这么多身家,全都是一文一文攒起来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步宽心里一紧。 “什么意思?就是说,只要帐册在手,我不光是地不卖你了,而且这钱我也想拿。” 唐步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怒道:“陈庆之,你不要太过份了。” (本章完) 第823章 这都是证据 陈庆之走了。 跟昨天不同,今天的他却是满面春风,像是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骄傲地昂着头,从这里离开的。 许娘子似乎有些发蒙,一时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都快说好了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变挂了,那自己那一百万贯到底是拿着,还是不拿? “步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庆之哪里来的勇气敢拒绝你?” 没有外人在,许娘子对唐步宽的称呼也变得亲密起来。 “还不是因为那本帐册。”唐步宽皱着眉,略显有些不安。 “什么帐册?”许娘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妥。 提到这事情,唐步宽就一脑门的黑线,自己也不知道那位帐房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都是说好的事情,你做份假帐,大家把赚来钱一分,算是皆大欢喜。 可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在那时就认为自己有可能杀人灭口,所以在做那份假帐的时候,又做了一本真帐,要不是他在无意中透出口风,说不定自己就不明不白死在他手里了。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那本要命的帐册已经在陈庆之手中,他人要是去了东京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把帐册送到开封府,以包黑子的得性,非得把自己斩了不可。 被许娘子一再的逼问,唐步宽黑着脸道:“还能是什么,就是这次卖粮的帐册。” “那帐册不是在你那里吗?” “那本假的的确在我那,可是却还有一本真的流了出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居然落在陈庆之的手中。” “什么?”许娘子直接就呆滞住了,傻了那么一会之后,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哽咽道:“这该怎么办?那本帐册要是被泄露出去可是要被杀头的。” “我当然知道要杀头,所以那陈庆之也是吃准了,才会问我要那一百万贯。” “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给他钱不成?”许娘子喃喃得不知所措。 “给,不给怎么办?你没听他说吗,帐册已经被他派人带出了城,就算现在把他给杀了,也没办法找到帐册,现在只希望这小子的胃口够小,拿了这一百万就别再给我捣乱。” 说到这,许娘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一下坐了起来,吃惊道:“步宽,你不会是想从我这里拿一百万贯吧?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十几年才攒的家底,你可不能……” “放屁。”唐步宽突然爆了句粗口,接着骂道:“要是没有我罩着,你能赚这么多钱?再说,只要我继续留在易州,你还能少了赚钱的机会不成?” 可是怎么说,这都是许娘子自己的血汗钱,一想到一夜间自己就沦为穷光蛋,一丝悲凉不由从心底生起,忍不住哭了起来。 唐步宽看到心里也有些不忍,低声劝道:“别哭了,不就是一百万贯吗,只要那陈庆之还留在易州,早晚我都能把这钱给赚回来。” “可是帐册还在他手上呀。” “怕什么,只要买些粮塞进粮仓不就行了,到时候他若敢告,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听唐步宽这么解释,许娘子似乎松了口气,自己愣了半天,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鼓捣一会,接着拿着一沓银票递到唐步宽的面前:“这已经是我所有的身家了,步宽,奴家这辈子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只要有我唐步宽在,你这辈子都不会受欺负。” 原本蓬松的棉花已经被压成一个又一个的棉垛,从易州起启,用马车运往几十里外的洞庭湖,然后再走水路运往杭州。 为了这一次搬运,易州几乎所有的马车全都被征用到,虽然他们也搞不清这些白花花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反正人家给钱,自己运就是了。 到了临行前的那一天,陈庆之终于拿到了唐步宽给他带来的一百万贯银票,自己也承诺会把帐册给销毁,至于唐步宽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棉花运走了,离明年播种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月小小似乎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包袱,就准备跟陈庆之进京耍一段时间,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甚至她还跟白依依说过,自己未必就要嫁给陈庆之,海阔天空,哪里都可以是自己的家。 一直以陈庆之为中心的白依依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话,原本还想让陈庆之劝一劝月小不上,谁料陈庆之听了之后,只是苦笑一声,根本连劝都没劝。 就这样,肉头陀等人押着棉花回到了杭州,而陈庆之则带着武小六等十几个人坐上了开往东京的大船。 “其实咱们离杭州也很近的,回去待几天也是可以的。”白依依有些惦记苏小容跟袁彩蝶,刚一分开,自己就已经有了些想念,也不知道两个人现在忙什么呢。 “这次就算了,好不容易分开,要是回去,还得让她们再哭一回,反正离明年科举也没几个月,若是能衣锦还乡,才是对她们辛苦的最好报答。” “官人一定能考中的。” “托你吉言。” 两个人正你浓我浓时,月小小却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庆之,你真的打算把那本帐册给毁了?你就不怕明年唐步宽缓过劲来,再找咱们麻烦吗?” “怕,当然怕。”陈庆之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淡淡道:“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放过他,放虎归山这种事,我陈庆之绝对做不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一到东京,我就把帐册跟唐步宽的一百万贯交到包大人手里,到时候看他怎么解释。” 不是陈庆之够狠,实在是唐步宽逼人太甚,两百万贯买来的地,居然只给一百万贯就要想回去,这样官又怎么能留着他。 眼看着大船出了洞庭,来到了长江上,这一晚大船停在一个叫清江镇的地方,当船刚刚停下不久,武小六就匆匆跑了过来,一脸惊讶地指着船外,连声喊道:“小官人,快点出来,你看看外面的谁。” (本章完) 第824章 第三个女人 此时已近黄昏,码头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陈庆之往下望去,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阳光之中,金色的光芒照射下来,宛如天仙一般。 虽不是天仙,但在陈庆之看来,这身影却比天仙还要亲切。 嘴角忍不住慢慢勾了起来,连忙从船舷上跑了下去,三步并成两步跳过踏板,风一般来到那个人影面前。 一眨眼的功夫,差不多已经半年多没见,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离得近了,似乎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丝风尘仆仆的意思,想来她为了来这里见自己,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你……瘦了。”陈庆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往日的牙尖嘴利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记得女人应该都喜欢被夸瘦的,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没见陈庆之,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一些,只是姬仙儿怎么也没想到,陈庆之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这么的简单。 “天天风餐露宿的,当然会瘦了。”姬仙儿笑着应了一声,接着揶揄道:“倒是庆之,你好像胖了许多。” 陈庆之闪过一丝尴尬,笑道:“怎么会,我只是长高了些,长壮了些而已,还没吃饭吧,船上的饭刚刚做好。” 说完,陈庆之一转身,手便很自然地抓住了姬仙儿的小手,姬仙儿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见陈庆之抓得紧,自己也就随他去了,很自然地跟他来到了船上。 姬鹏并不在,倒是白依依下来的时候,双眼变得有些红,抱着姬仙儿的身体,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都已经嫁过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呀。”姬仙儿轻轻拍了拍白依依的后背,接着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要是再哭,我可就走了。” 这句话的确很有效,白依依的眼泪一下就缩了回来,轻声道:“姐姐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这……”姬仙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苦笑地摇了摇头:“眼下还不是时候,再给我一段时间,等我把教中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就好。” “那还要多久?”白依依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也许一两年吧。” “还要这么久呀。” “呵呵,也许还会更快些的,对了,被你这么一打岔,我都把正事给忘了。” 说完,姬仙儿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陈庆之,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把众人吓了一跳:“你知道吗?有人出了五十万贯的花红悬赏,要你的命,已经有江湖上的人接了这单生意,也就是说……你已经大祸临头了。” 陈庆之顿时一惊,想了想自己便明白过来,原来不光是自己想置唐步宽于死地,他居然也同样是这么想的,五十万贯,自己这颗人头也够值钱的了。 “怎么,你不害怕?”看到陈庆之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平静了下来,姬仙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怕,怎么不怕。”陈庆之笑了笑,接着道:“不过既然你来了,就不用我害怕了,你总不能看着那些人把我给害死吧。” “那你怎么不猜一猜,我会不会就是那个接了五十万贯的杀手呢?” 船舱中的气氛似乎一下变得有些紧张,白依依惊讶地看着姬仙儿,脑子里似乎确定不了姬仙儿到底是不是在说笑话。 “怎么可能。”陈庆之随口笑道:“你跟姬鹏之间肯定有联系,自然知道我的身价不止五十万贯,你要是肯嫁给我,别说五十万贯,我出五百万贯。” 冷不丁被陈庆之表白,姬仙儿的脸一下就变得粉红,目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呸’了一声。 气氛重新回复到刚刚的轻松,当酒菜端上来之后,姬仙儿便慢慢地跟几个人讲起自己听到的消息。 “先前也没有什么预兆,昨天的时候,消息突然传了过来,五十万贯只买你一个人的命,另外,敢接追杀令的必须有一百人以前的人马,据我所知,接令的应该是雄鸡寨的寨主雄阔海,不过他手中应该没有那么多人马,应该还会找人联手才行。” “那就是说,我或许可以趁他们还没找齐人手的时候,加快速度冲过这里?” 姬仙儿摇了摇头:“应该是不能,雄阔海设伏的地点应该就在前方的红沙滩,那里江宽水浅,大船想要过去不难,但速度上却慢了许多,以前多是有纤夫拉纤才可以快速的通过,现在雄阔海已经找了几十条渔船,只要他们围上来,庆之的船怕是想跑都跑不掉。” “要不,咱们上岸吧。”白依依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说了一嘴。 “咱们船大,在水上还会占着优势,只要不被他们爬上船,就万事无忧。”陈庆之继续道:“可是上了岸就不一样了,山高林密,随处都是他们打劫的地点,所以想要快速通过,必须还得走水路才行。” “怎么会这样。”白依依的小脸流露出一丝害怕。 陈庆之想了想,抬头笑道:“其实也没必要那么的担心,就算他们的人再多,也就一两百人左右,这些人中能靠近大船的也就几十人,咱们虽然人手不如他们多,但咱们有手弩,有长枪,实在不行,明早再准备些石头,总不能让他们摸到船上来,只要过了水缓之处,他们就拿咱们没有办法。” 看到陈庆之信心十足的样子,姬仙儿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自己之所以过来见陈庆之一面,一方面的确有危险向他袭来,另一方面就是自己心里对他还有一丝思想,当这种思想之火一旦燃烧起来,自己再也没办法忍住,于是亲自来这里报信。 想到这,姬仙儿露出一丝轻松:“既然庆之已经有了对应之策,那我就放心了,时间晚了,我也应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陈庆之一伸手就把姬仙儿的手腕给抓住,有些激动道:“咱们都这么久没见面了,连留一宿都不行吗?” 姬仙儿不是不敢留,而是怕自己忍不住会犯什么错误,一旦心中有了牵绊,对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可是相当不利的。 “这……” 看到姬仙儿想留又想走的纠结模样,白依依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轻声道:“姐姐放心,今晚你跟我一个舱住,这样总可以了吧。” (本章完) 第825章 贪钱的勇夫 五十万贯买一条人命,实在是太过划算的买卖。 哪怕是那个人身边保镖众多,这个价格也值得众位刀头舔血的绿林好汉们冒一次风险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雄阔海就已经带着人手埋伏到了红沙滩,一百三十人,一共二十四条渔船,每条船上六个人左右的配置在雄阔海看来已经是足够的奢侈。 不就是一只商队吗,几十个护院能有多强悍的战斗力,怕是船一围上去就吓破了胆,到时候上船抓住陈庆之,好领那五十万贯的赏钱去。 如今天已经大亮,相信用不了多久,那财神爷的大船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人家也说了,抢来的钱他们一文不要全都归自己,以那船的规模,搜出几千贯来,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吧。 唯一就有遗憾的,就是自己这次找了其它寨子的人帮忙,一想到抢来的钱还要分他们一部分,雄阔海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自己现在开始后悔,应该多虚报些人手,这一口肥肉应该全都归自己才是。 就在雄阔海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军师突然指着上游道:“大当家快看,是不是那条船?” 雄阔海连忙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果然,长江上游的方向缓缓驶过来一条大船,船身硕大,一根粗大的桅杆竖在船体中央,巨大的船帆竖起,航速惊人。 只是再大、再快的船,只要一进红沙滩速度一下就变慢了起来,这里江面过于宽阔,江水全都分散开,大船只能靠慢慢地随着水游往前挪动。 雄阔海又盯着看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就是它,快点发信号,让黑风山那些家伙快点出发,别让它给跑了。” 身边的军师连忙往后跑了几步,拿起火把将早就准备好的爆竹点燃,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青烟便直窜云霄,接着在空中爆裂了开,发出‘砰’的一声响。 就像是变戏法一般,刚刚还宽阔的江面上突然多出几十条渔船,渔船迅速地向大船的方向靠了过来,原本雄阔海还打算让大一点的船挡在这艘大船前面,只是看到对方的船丝毫没有停下的想法时,自己立刻改变了策略,决定从船身两侧开始登船。 自己坚信的一点就是,船上的人都是一群没胆子的人,只要自己爬上去,他们就得投降。 这边兴高采烈地准备着强攻,就在这时,雄阔海身边的军师突然拉着雄阔海低声道:“大当家,有点不对劲呀。” “哪里不对劲?”对于这个军师,雄阔海还是十分的信任,疑惑地回过头问道。 军师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大船道:“大当家你看,那条船上怎么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呢?” “呃?”雄阔海一听,自己也终于反应过来,对呀,以前不管是山下还是江面,只要自己一出马,对方必定是十分的慌张,今天这是为什么?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难道船上的人看到自己动手,都被吓跑了? 就在这时,黑风山的人已经划船靠了过去,要知道船上的东西可是谁抢到是谁的,要是值钱的都被黑风山的人拿了,难道自己喝西北风去? 好不容易抢来的买卖,却替别人做了嫁衣,这倒霉的事雄阔海怎么会做。 所以,哪怕是觉得对方的确有诈,可是凭借着自己实力上的碾压,自己也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胜算。 至此,雄阔海再也不愿意等待,船头的小旗一举,所有的渔船全都围了过去,一时间,半个江面似乎都被小船给围得水泄不通。 一些离大船很近的小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当小船刚一靠到大船的时候,立刻抛出飞爪勾住船舷,接着用力地把小船拉到大船船边。 眼看着已经有人准备登船了,这时候大船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铜锣声,锣声响起的同时,大船的船舷上突然冒出数十条身影,手里拿着长长的竹枪,向登船的人拼命地刺了过去。 船上果然有埋伏。 不过这些埋伏在雄阔海看来实在是太简单得很,几十支竹枪而已,只要自己突破其中一点,爬到了船上,这些人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想到那沉甸甸的五十万贯钱,雄阔海忍不住又加快了些速度。 船挨船停下来的时候,雄阔海一把操起自己的板斧,大声怪叫了一声,接着脚踩着其它的船,大步流星向着大船跑去,到时候只要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殊不知,他的身影却全都被大船顶层的陈庆之看得清楚,指着那黑大汉问道:“这人就是雄阔海?” 被偷偷握住小手的姬仙儿脸上闪过一丝潮红,朝下面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又担心道:“庆之要小心些,这雄阔海可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两把板斧杀过不少的英雄好汉,是个狠人。” “再狠有什么用。”陈庆之嘴一撇,不屑地哼了声,接着传令:“放箭。” 刚刚的铜锣声一下变成梆子声,突然之间,大船二层的窗户一下打开了许多,十多个身影从里面探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短弩,冲着船舷边的人便射了过去。 这些准备登船的人全都挤在船舷边,正准备找机会登船,谁料半空中突然一阵弩箭射来,十几个人一个没提防,顿时被射翻在地。 “点子太硬,大家小心。”也不知是谁大吼一声,正在琢磨着怎么躲开弩箭的时候,雄阔海终于来到近前,一看对方居然还有弩,眼睛顿时瞪圆,手中的板斧交到一只手上,大喝道:“都给我闪开,让他们尝尝爷爷斧子的厉害。” 说罢,雄阔海手中斧子一挥,刚刚刺过来的两根竹枪便被削断了尖,自己怪叫一声,一下便跳到了对方的大船上。 “哈哈,陈庆之在哪里,快把他叫出来,老子只要他的脑袋,别的人全都给老子闪开。” “好大的口气,想要我脑袋,那就试试吧。”船舱口出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正看着雄阔海,接着淡淡笑道:“雄阔海是吧,听说官府通缉你的赏钱也有几千贯,不经意间又让我发了笔小财,既然你都上来了,那大家还客气什么,杀!” (本章完) 第826章 背后的主谋 “这个时候,雄阔海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待在客栈中的陈阳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从窗户向江边的方向望去,只是平静的江面上连条小船都没有,让自己又白白空失望一场。 “呵呵,许大人稍安勿躁,现在时间还早,陈庆之也不是等闲之辈,自然不会甘心束手就擒,所以,再等等,再等一会就会有结果了。” 谢师爷一付悠哉悠哉的样子,不时地给自己倒上一杯小酒,一口喝掉,脸上露出一丝陶醉之色。 陈阳急冲冲地坐了回来,担心道:“谢师爷,就你不担心雄阔海会输吗?” “怎么会,那雄阔海能在绿林闯下这么大的名号,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那陈庆之不过就带了几十人而已,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看到谢师爷这般的自信,陈阳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重新坐了下来。 此时江面上的战斗却突然变得一边倒起来,刚刚那些如软脚蟹一般的护卫们,突然一个人变得如猛虎一般,随手从腰间摘下手弩,如雨一般的弩箭便疯狂射了出去。 “陈庆之,你耍诈?”雄阔海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上了当,此时四周全都是陈庆之的人,而自己一方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全都被如雨的弩箭给击退,渔船上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是拼命地往江水里跳,不大会的功夫,四周的渔船上除了那些尸体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人在。 陈庆之笑了笑,奇怪道:“雄大当家跟我有仇?” “没仇。” “有怨?” “也无怨。” “那我就奇怪了,我不过是路过这里而已,为何雄大当家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要杀我?” “呵呵,你何必明之故问。” 听到陈庆之一口道破自己的名字时,雄阔海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是泄露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被谁泄露的,可是陈庆之应该不会给自己纠正这个错误的机会了。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更浓,淡淡道:“虽然雄大当家无情,可是我陈庆之却不是无情之人,既然大当家已经付出了代价,那在下也不想再斩尽杀绝,大当家可以尽管离去。” “呃?你要放我走?”雄阔海顿时一愣,自己没听错吧?陈庆之居然要放自己走? “怎么,难道雄大当家非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自己只剩一个人,而他身边却还有几十人保护,自己还没傻到以卵击石的地步。 雄阔海作势往船舷边移走,又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当真。”陈庆之点了点头。 “那我真的走了。” “不送。” 已经挪到船舷边的雄阔海见陈庆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终于相信他是肯放过自己,百感交集地冲着他一抱拳:“小官人恩情,我老雄记在心中,以后若有麻烦,只要让人带句话到我雄鸡寨,我老雄义不容辞。” 说完,雄阔海手腕一拍船舷,诺大的身子便腾空而起,一下落到小船上面,又紧跑了几步来到最外围的一艘船上,自己操起船桨,用力地向岸边划去。 看着雄阔海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武小六不甘心道:“小官人,难道就让他这么轻松就走掉不成?” “那你还想怎么样?”陈庆之揶揄道。 “就算不杀他,怎么也得教训他一顿吧。”武小六搞不明白为什么陈庆之非要放他离开。 “呵呵,你不明白,有的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或许自由自在的生活比什么都要重要。” 说完,陈庆之便转身回到了船舱,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武小六独在自风中凌乱,脑子怎么也想不明白陈庆之刚刚说的意思。 放手也是一种爱,难道他喜欢上了那个黑大汉不成? 雄阔海一口气划回到了岸边,看着陈庆之的船果真继续向前的时候,自己终于松了口气,看着那已经被江水染红的江面,还有游回来的数十兄弟,心里总感觉有团火在烧一样,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大步向着岸上的树林走去。 不大会的功夫,自己便从树林中牵出一匹马,骑上马风一般的离去。 当陈阳听到窗外马嘶鸣的声音时,自己连忙来到窗边,远远地看到雄阔海骑着马跑了过来,脸上顿时一喜:“他来了。” 不大会的功夫,重重的脚步声便在楼梯上响起,到了雅间的门外时停下,接着房间门便被人推了开,一脸杀气的雄阔海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雄大当家,事情办得怎么样?那陈庆之可是已经死了?”谢师爷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来到雄阔海身前。 看着眼前的这人,雄阔海一伸手便把谢师爷的衣领抓了起来,接着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口中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厮,居然敢害我。” 谢师爷脸色顿时一变,惊讶道:“此话从何说起?我有多大的胆子,怎么敢害雄大当家?” “呵呵,你不敢害我,又怎么不告诉我那陈庆之有如此厉害的手下,你害得我手下死伤大半,这笔帐怎么来算。” 说完,雄阔海随手一扔,就把谢师爷给丢到了墙角,自己上前一把踩住,大声问道:“那五十万贯钱呢?” 谢师爷暗暗叫苦,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惧怕的眼神不住地看向陈阳,盼着他能够救自己一命。 可是这时的陈阳根本连动都不敢动,虽说捕头跟强盗乃是天生的对头,可是这也要分什么捕头和什么强盗,以自己这种水平的,离雄阔海这种水平的差得太远,让自己跟他动手,还不如让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呢。 既然陈阳不帮忙,谢师爷也只能自救了,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厚沓的银票,苦着脸说道:“雄大当家,你没杀死陈庆之,我回去之后又怎么跟我家老爷交待?” “交待?你就告诉他这钱是我老雄拿走的,他要是想要到雄鸡寨来找我。” 雄阔海一把将银票抢在手中,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直到这时,陈阳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开口,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门口瞄了一眼,这一瞄不要紧,顿时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那里。 大概是看到陈阳在看着自己,姬仙儿淡淡地问道:“你们口中的老爷到底是何人?” “你是谁?”大概看到姬仙儿是女子,陈阳终于来了胆量,冷冷地喝道。 姬仙儿连看都没看他,手腕只是一翻,一道寒光突然脱手而出,直冲陈阳的咽喉。 大概连陈阳也没有想到,姬仙儿说翻脸就翻脸,看到她手中的寒光,再想躲的时候却已经慢了一步,喉咙一下就被暗器洞穿,直接摔死在地上。 姬仙儿的目光转到了谢师爷的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轮到你回答了。” “我说,是易州知府唐步宽。” (本章完) 第827章 总有相见时 入夜时分,姬仙儿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大船上,匆匆交待了几句之后,自己便不顾陈庆之与白依依的挽留,潇洒地投入到了黑暗之中。 望着姬仙儿消失的背影,白依依忍不住流下一滴热泪,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姬仙儿要放弃这温馨安稳的生活,总是要跑来跑去呢。 “相公,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仙儿姐姐?”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淡淡道:“我相信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也许等我金榜题名时,她自然就会出现了吧。” “那老天保佑,相公一定要金榜题名,到时候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船离杭州只剩下几十里水路的时候便就近驶进了运河,虽说白依依一直惦记着回杭州看一眼苏小容,可是陈庆之却知道这一回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眼下自己唯一最重要的事就是早点考取进士的功名,所以一咬牙,也来了一次过家门而不入。 船虽然没有路过杭州,但是走了没多远时,后面便有另外一艘大船跟了上来,到了晚上停泊的时候,姬鹏领着一个人来到了陈庆之的船上。 两个人相见之时,颇有些久别重生的感慨。 钱不换拉着陈庆之的胳膊感慨道:“我钱不换一生自信从不欠人情,只是这一次,我的确欠了庆之好大的人情,要不是庆之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恐怕我钱不换的命早就丢在那九连寨了。” “钱兄这句话就见外了,当初要不是我把你带出东京,你也不会有今天的磨难,对了,小容可把今年的收成给你结清了?” 当初去易州的时候,钱不换投了近百万贯来买地,眼下棉花终于有了收获,虽然还没有完全都卖光,但只是凭借着杭州卖棉花的收入,就足以连本带利地还清钱不换的所有钱。 钱不换点了点头,接着苦笑道:“说起这件事,老哥的确是对不住你,本来咱们都说好了要一直做下去的,谁料家族突然出了这么一档事,拿着这些钱说不定我就能把樊楼给买回来了,你也知道的,樊楼是我的心血,所以……”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钱大哥已经帮了我不少的忙,而且这次也是为了樊楼,我当然理解你的心意,对了,这些钱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都可以交给你的。” “老弟的心意我领了,到底够不够,还是等回到东京之后再看看。”接着钱不换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樊楼被那小兔崽子搞成什么样子了,这次又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要是真摆不平的话,不如咱们哥俩再重建一座樊楼如何?” “重建樊楼?” 陈庆之一听,心里顿时活络了许多,要知道上一次钱不换就想跟自己合作在东京开一家唱卖场,只是因为家族的原因,原订的计划被耽误了,如果这次自己能建一座集吃、喝、玩、乐在一起的酒楼的话,肯定能赚大钱的。 想到这,陈庆之点了点头:“哥哥回去之后动作一定要快一些,如果樊楼真的买不回来了,咱们再盖一座就是。” 有些想法,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哪怕是再好的合作伙伴也得留一手,毕竟钱家的财力不是自己能够比较的,假如自己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给钱不换,而他却拿着这想法跟家族里的人合作,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路顺畅,当两条船驶进东京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码头上的人流依旧熙熙攘攘,下了船之后,钱不换带着几个人去了樊楼,而陈庆之这么一大帮人,则向着自己在东京的宅子走去。 “官人还记得这里吗?”走了不多远,白依依突然指着旁边的酒楼问道。 陈庆之抬头看了一眼,笑道:“怎么能不记得,记得咱俩第一次进京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歇的脚,然后你说回去整理一下便回来找我,谁料差一点就被钱不换给卖掉。” “是呀,如果当时小官人没去找我的话,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一股淡淡的忧伤袭来,白依依露出一丝茫然。 “呵呵,想那么多干什么,正好我饿了,咱们就到这里来歇歇脚。” 说完,陈庆之吩咐姬鹏带着其它的人先回宅子,自己跟白依依两个人进到了酒店。 店里的小二自然不会还记得曾经光临的两个人,笑着迎了过来:“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陈庆之正要点菜,头顶上突然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接着一阵咚咚的声音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到了白依依面前惊讶道:“依依,真的是你吗?你难道不认得我了?我是青蓉呀。” “青蓉?”白依依顿时一愣,当初在樊楼时一个青涩的小丫头立刻浮现在自己心头,若她不说,自己肯定不能将眼前这位贵妇跟青蓉联系在一起。 确定了居然是旧时的时候,白依依也兴奋地跳了起来,两个女人立刻挽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这位是?”说着说着,那青蓉便指着陈庆之问了一句。 “这是我相公,陈庆之,我们这次回京是来赶考的。”白依依颇为自豪地介绍道。 “哦,原来是陈公子。”青蓉的眼神很快在陈庆之身上转了一圈,看那料子也不像是什么太好的料子,眼神中难免闪过一丝鄙视。 接着便道:“既然碰到了,到不如坐在一起聊聊,咱们姐妹好久未见,今天这顿饭,姐姐请了。” 白依依的心全被遇到姐妹的兴奋之情所占据,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刚刚青蓉的眼神,点了点头,招呼陈庆之道:“庆之,快点跟上。” 本来还想两个人回忆一下,谁料却被遇到这种事情,陈庆之无奈地跟在后面,等上到楼上的时候,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人正站在楼梯口,笑眯眯地问道:“青蓉,这位就是你说的白依依白姑娘了?在下钱今发,见过白姑娘。” 白依依愣了一下,接着身边的青蓉便笑道:“依依,这位便是我家的官人,天下第一的钱家你该听说过吧?我相公便是钱家的人。” 怎么又是钱家的人? 陈庆之在后面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想太多,自己便跟了过去,笑着拱了拱手:“杭州陈庆之。” “嗯。”那钱今发只是大大咧咧点了点头,接着便坐了回去。 (本章完) 第828章 只是普通人 自从坐下之后,钱今发的眼神似乎就一直没离开过白依依的脸蛋。 “听说白姑娘跟我家青蓉情同姐妹?” “当初若是早点遇到白姑娘,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田地。”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那就看这位陈兄肯不肯割爱了,至于钱嘛……说个数,我钱家给得起。” 本来陈庆之没想理会这只肥猪,谁料他的话说得越来越过份,要不是看在青蓉的面子上,白依依都想把怀中的酒泼到他的脸上。 猛地站了起来,忿忿一哼:“不要以为天下只有一个钱家,也不要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你们能够买卖的商品,相公,咱们走。” 白依依一拽,谁料却反倒被陈庆之拉了过来,当着钱今发的面搂在怀里,皮笑肉不笑道:“姓钱的,你钱再多又能怎么样?美人却在我怀里,你除了眼馋还能如何?” “你……。”或是钱今发也没想到,自己还有用钱摆不平的事情,这个时候越看白依依心里越像是着了团火似的。 旁边的青蓉倒是想来劝一句,钱今发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甩胳膊就给推到了一旁,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甩到桌子上,底气十足道:“这里有一万贯,只要把人给我,全都是你的了。” “哎哟。”陈庆之就像是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似的,苦着脸摇了摇头:“我说钱员外,你不是说你有钱吗?合着拿一万贯就跑出来装大爷来了?你也不嫌丢你钱家的脸。” 说完,自己扶着白依依站了起来,无奈道:“本来还想跟他玩玩的,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咱们走吧。” “你给我站住。”一看陈庆之要走,钱今发顿时恶向胆边生,一下就向陈庆之扑了过来。 陈庆之只是身体微微一让,下面偷偷一伸脚,钱今发一个没控制住身体,一下就滚了出去。 摇了摇头,陈庆之回头冲着那青蓉说道:“这样的男人早点离开也罢,念在你跟依依好友一场,我就放他一马,以后再让我遇到,让他当心。” 说完,连口水都没喝,两个人便出了酒楼,到了外面时,白依依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低声道:“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这么久没见,青蓉还会像以前那样天真,谁知道也是这么的势力。” “你们认识的时候小,自然天真,你想想那钱今发,家里不知道有多少妾室,她为了能争宠,指不定做出多少事,说不定刚刚喊你,也是姓钱的意思。” “会是这样吗?”白依依带着疑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算了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快点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再说。” 吃饱了饭,再回到府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累得不行,略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看着依旧亮着的天,陈庆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天还没黑吗?” “什么没黑,你都睡了一宿了。”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白依依端着水盆从外面走了进来,催促道:“快点洗脸,你不是说,今天还要拜访许多人吗?” “对对对。”陈庆之连忙翻身下地,在白依依的服侍下快速地穿好衣裳,自己带了几份礼物之后,便领着武小六几个人出了门。 离开东京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对东京的一切,陈庆之似乎还有着一丝亲切感,有武小六这么一个地头蛇带路,也省了许多问路的时间。 几个人拐进一条巷子后,武小六便指着前面道:“小官人,里面那一家便是陈相公家了。” 巷子很长,却只有寥寥两家而已,陈庆之抬头看去,眉头却皱了皱:“你是说门口有人的那一家吗?” 果然,最里面那家的门前却足足站着几十个人,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门前的台阶上面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拼命地向下面解释着什么。 直到陈庆之来到近前时,这才听那管家说道:“……我家少爷真的不在家,他欠的债跟他去要,不要打扰我家老爷休息。” “笑话,子债父偿天经地义,要我们不找陈老爷也行,把你家少爷陈文龙交出来。” “我不是说了吗,少爷真的不在家。” “怎么可能不在家,分明就是在躲我们,你要是再不交人,咱们就去开封府走一遭。” 就在这些人在外面乱七八糟的喊时,旁边的小门突然被拉了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当陈庆之看到他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惊,天呀,这才几个月的功夫,陈执中怎么老成了这个样子? 陈执中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远处的陈庆之,面色凝重地打量着下面这些人,沉声道:“文龙欠你们多少钱?” “陈老爷,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来找你要钱的,你家大少爷在我家欠得不多,一共是八千一百贯,你给八千贯就行了。” “我家是四千贯。” “我这是二少爷欠的,足足两万贯。” “……” 下面声音一乱,陈执中就觉得头是越来越疼,自从自己从枢密使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家里的开销一下就大了许多,以前那些天天吃喝在家的亲戚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无缘无故冒出许多的欠条来,自己已经还了许多,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 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一下全都替那两个小畜生还债用了,现在又来这么多,这非得逼死自己不可呀。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休息,两位少爷的债让他们自己来还就是。”身边的老奴实在不忍看下去,忍不住劝了两句。 陈执中苦笑地摇了摇头:“人家说得没错,子债父偿,看来咱们住这几十年的老宅子真的是要保不住了。” “老爷,宅子可不能卖呀。”老奴顿时一惊。 “不卖,不卖拿什么还债,陈福,你去找牙行问一问,看看咱家这宅子到底值多少,早点卖了,还能给我这把老骨头留下点,要是卖晚了,怕是全都得被两个小畜生给败光掉。” 一听陈执中要卖宅子,这些债主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道:“陈老爷,要不咱们商量商量,这宅子我要了,十万贯如何?” “不就欠你两万贯吗?连人家宅子都想要,你们一个个把队排好,不就是钱嘛,要多少有多少。” 陈庆之伸手从武小六手里接过一沓银票,走到了陈执中的身边,轻声道:“陈相公,我来晚了。” (本章完) 第829章 心灰且意冷 “庆之,这,这怎么可以。” 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陈执中的眼泪一下便流了下来,自从罢相以来,自己可谓是受尽人间白眼,以前的那些同僚几乎断绝了跟自己的往来,偶尔除了几个弟子来看望自己之外,门外尽是来要债的人。 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自己居然在这里看到了陈庆之,自己哪里还能忍得住,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老大人何必如此,只是区区小事而已,用不着记在心上,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再谈。” 接着回头冲着武小六道:“小六子,把礼物都抬进来。” 又是一转身,把手中的银票放心地交到了陈福的手中,笑道:“老管家,这真假欠条你总能分得清吧?可别被人给糊弄了。” “小官人放心,肯定不会出错的。”陈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救星,不过生中的银票却是做不得假。 倒是下面那些债主一看有了钱,顿时一窝蜂地往上涌,眼看就要把老管家给淹没掉,武小突然从腰间把钢刀抽了出来,一脸痞气地吼道:“都给老子把队排好,谁要是再往前冲,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一看武小六这凶相,刚刚还往上涌的人群立刻停了下来,有人看了他一眼,担心道:“那万一不够还该怎么办?” “不够还老子剁手指还你,一根手指一万贯,你要是不敢要?” 那人被吓了一跳,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拿手指还债的,连忙摇了摇头,乖乖退了下去。 “这不就得了,一群贱皮子,还敢跟老子耍硬,我可把丑话说在前方,谁要是敢拿假的欠条来糊弄,要是被我发现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们要是不信,就去老军营打听打听,我武小六是什么人。” 武小六是什么人,他们未必能知道,可是老军营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却是大多了,一听武小六是老军营出来的人,人群中的一些人立刻变了脸色,有的连忙把欠条中抽出了几张,还有的趁着武小六没注意,拨腿就跑。 武小六也懒得去追,自己找了个椅子靠在门口,懒洋洋道:“一个一个上来,领完钱马上滚蛋。” 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却变成了孙子,见有钱拿,这些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乖乖的一个一个向前来,拿着或多或少的银票离开。 外面闹成什么样已经不干陈庆之的事,自己搀扶着陈执中回到了客厅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居然连一个上茶的丫鬟都没有,自己奇怪道:“老大人,家中的丫鬟都去哪里了?” “呵呵,还能去哪,整个家都被那两个逆子给败没了,现在连个丫鬟都用不起,庆之,你说老夫这到底做的是什么孽,怎么生了两个这么败家的畜生。” 若是没来这里之前,有人跟自己说陈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时,陈庆之肯定不会相信,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执中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着也得有些家底。 直到坐到了这里,自己这才从客厅中的家具中看出一丝端倪。 黄花梨的桌椅已经换成普通的红木,正中挂画的位置居然已经空掉,就连桌子上的茶盏也都换成极为普通的那种粗瓷,莫不是摔得太多,摔心疼了? 想到这,陈庆之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轻声劝道:“气大伤身,老大人为了自己着想,还想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我倒是想放在心上,可是现在还有谁听我的话?”陈执中的话不免有些悲凉,看着陈庆之感叹道:“庆之,既然你来了,有件事我想托付给你。” “老大人请讲。” “我这宅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至今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要是这么传下去的话,不知哪一天就得被那两个败家子给败光了,与其落到那些不珍惜它的人手里,倒不如落在你的手里,所以,这想把这间宅子转给你。” “啊?”陈庆之顿时一愣,似乎被陈执中的话给吓到了,别看自己不知道陈家宅子的全貌,可是这个地段,这个面积,还有几十年修的园子,怎么也值四、五十万贯钱,他一开口就要转给自己,怎么就知道自己有那么多钱能买得起这里? 陈庆之苦笑道:“老大人,不是我不想买,只是你这宅子实在是价值连城,我怕我买不起。” “这样吧,庆之只需出十万贯,这宅子便卖给你。” 十万贯? 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这可使不得,老大人,这宅子最起码能值几十万贯,怎么能卖这么点。” 陈执中叹了口气,苦笑道:“今天就是庆之来了,不然的话,我陈家的脸算是丢光了,我人老了,这辈子还能花多少钱,其实这十万贯也是替那两个逆子要的,这也算是老夫最后一次帮他们了,卖了宅子之后,我就带着老妻陈福回老家,几亩薄田安渡余生也就算了。” 听上去,心里顿时一酸,半年前,陈执中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可是自从罢相以来,居然落魄到要卖房子卖儿子着想,世间之事真是变化无常。 想到这,陈庆之还是摇了摇头:“老大人年纪大了,还是留在这里,至于家里的用度,每个月我会派人送来,多了没有,每个月一千贯我还是拿得起的。” 陈执中心里闪过一丝感动,却依旧摇了摇头:“我意已决,庆之不用劝我了,要是你的钱不凑手,可以先住进来,慢慢给我也可以。” “老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已经决定了。” 就在两个人谦让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人冷哼道:“陈庆之,你这卑鄙的小人,居然用几个小钱就想把我家的宅子给骗走?你不是想要这宅子吗?可以,一口价,五十万贯。” 随着声音,两个中年人从后堂走了过来,一看两人满脸疲色,脚步虚浮的样子,陈庆之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钱都花到了哪里,还不等自己开口,陈执中眼睛一瞪,重重哼道:“你们两个畜生,居然还知道出来,人家在门外叫骂的时候你们在哪?要不是庆之,咱们陈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切,他们想骂就让他们骂去吧。”两个人倒是一脸的不在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冲着陈庆之笑道:“刚刚外面的钱就算你帮忙了,怎么样这么大的宅子卖你五十万贯,你不亏吧?” (本章完) 第830章 今科主考官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是陈执中也算是英雄一世,结果却生出这么两个畜生来。 三十多岁什么都不会做,就知道天天惦记家里这些钱,可就算真的把房子卖了又怎么样? 陈家又不是没有过几十万贯的家财,还不是很快便被两个人给败光。 看到陈执中心如死灰的表情,陈庆之终于忍不住了,刚好武小六跟老管家陈福从外面走了进来,自己冲着他招了招手,随口问道:“欠条都在哪里?” “在这。”武小六把收到的欠条放到陈庆之的手中。 陈庆之也不急,坐在椅子上,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缓缓念道:“今欠富贵赌坊两万贯钱,每天五百贯利,陈文虎。” 被陈庆之念到名字,陈文虎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冷哼道:“不就两万贯吗,又不是还不上。” “陈二少爷你看清楚,两万贯只是本金,每天五百贯利,到今天已经是十三天,就是说光是这一单,你就欠我两万六千五百贯,要是今天你还还不上的话,就是两万七千贯。” 冷不丁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陈文虎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慌张起来,陈家差不多都被两兄弟给卖空了,哪还有钱还这两万多贯的债务。 本来以为陈庆之替自己还了债这债就黄了,没想到陈庆之居然拿着这欠条来威胁自己。 想了想去,陈文虎闷闷地哼道:“欠就欠了,反正我没钱。” “对,我也没钱。”陈文龙知道,自己的债恐怕不比弟弟的少,早晚会轮到自己,还不如直接耍横得了。 陈庆之不慌不忙把欠条递给武小六,淡淡一笑:“怎么,耍横是吧?没关系,反正白纸黑字,写着你们两个的名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家的宅子是值钱,可是用不了一个月,这些债可就要翻上一倍,到时候别说拿这宅子抵不了债,恐怕你还得欠我更多的钱。” 陈庆之说得没错,如果把这些债务加起来,恐怕每天都会生出几千贯的利息钱,用不了几个月,这座宅子就得被利息吞没掉。 陈文龙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给陈文虎使个眼色,两个人到了后面嘀咕了一番,然后又回到了前面。 这时,两个人已经没了开始时的嚣张,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那就按我爹说的,你再给我哥俩一人五万贯,这宅子就是你的了。” “给你们五万贯?”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冷笑地摇了摇头:“凭什么给你们?这宅子是你爹的,干你们何事?就算卖,钱也是给你爹,你们算个屁。” “陈庆之,你耍我们?”陈文龙一下明白过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仗着自己还学过几天的拳脚,便要上来动手。 他刚一动,武小六便站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眼神中露透出一丝不屑,轻轻地哼了声。 一看武小六的身板和动作,陈文龙就明白过来,这小子肯定是一个练家子,看那利落劲,把自己跟陈文虎绑在一起都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打又打不过,钱又拿不到,两兄弟渐渐开始着急起来,陈文龙一拍桌子:“陈庆之,你就给个干脆话,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难,只要你们兄弟答应我一件事,别说这十万贯,再多给你们一些也不是问题。” “你快说。”兄弟俩脸上一喜。 “只要你们好好侍奉你爹就可以,每个月我会给老大人两千贯钱,至于怎么分,那就看你们到底孝不孝顺,若是老大人平安无事,十年之后,我会给你们兄弟一人十万贯钱。” 孝顺十年就会有十万贯可以拿,这买卖虽然来钱慢了些,不过却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终于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等到他们离去时,陈付中一脸百感交集:“庆之,你让老朽该如何谢谢你呢。” “老大人千万别客气,当年在庆州,在下受了老大人诸多教诲与帮助,至今铭记于心,能做的只有这些,要是两位兄长还对老大人不孝,我还可以安排老大人去杭州,那里风景秀美,最适合颐养。” “先看看吧,若是庆之的办法能起来效果,还是最好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说着说着,陈执中突然反应过来,陈庆之这次进京,莫非是参加会试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小子侥幸拿了两浙路的解元,这是进京便是等着参加二月的会试的。” “当年老夫还觉得庆之乃是大将之才,如今看起来,还是老夫走眼了,庆之这分明就是文武全才,以后的朝廷还是需要像你这种能臣,不过……” 夸着夸着,陈执中突然微微一皱眉,低声道:“庆之可知今科会试的主考官是谁?” “这个……不知。”因为刚到东京,陈庆之还没来得及打听。 陈执中幽幽叹了口气:“这次庆之怕是有难了,这回会试的主考官不是别人,正是那顾随。” “顾随?”陈庆之真的是被惊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到哪里都甩不掉顾家的人呢?在杭州有顾天望父子,跑到东京来居然还有个顾随。 而如今顾随刚刚当上枢密使,正是气焰正炙之时,他会不会对自己使什么绊子呀。 看到陈庆之脸上的愁容,陈执中低声道:“庆之你也不要过于担心,顾随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打压你,只要过了会试这一关,到了殿试时,他就更没有办法了。” 虽然陈执中的话有几分道理,可是陈庆之想到以自己跟顾随以及顾家的关系,他怎么会轻易就放过自己,看来未必避免在会试之前被顾随抓到自己的小辫子,自己应该再乖巧些才行。 等到从陈家离开之后,武小六突然问了陈庆之一个问题:“小官人,这宅子是不是已经是咱们的了?”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点了点头:“按理来说,应该是咱们的了,不过还要去官府过户一下才可以。” “可是,你看陈大人的样子,他会跟你去官府过户吗?” “这……”犹豫了一下,陈庆之长长叹了口气:“那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本章完) 第831章 天下最富有 刚过十二月,东京的天空飘飘洒洒落下今冬的第一场雪,将这座雄城妆点得银装素裹般。 陈家的一座小院中,突然传来白依依清脆的嗓音。 “……本朝共有三百二十个州郡,一千二百五十个县,按规定一州、一县官员人数都有定额,任用吏人最多不过五、六千人,目前吏人将近二万名,超过了实用人数的三倍。朝廷每三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每次录取进士一千名,加上恩荫入官、买卖官爵等等,其人数又相当于实际官员人数的三倍。有俸禄的官员激增,而耕田之民却越来越少,国家财政岂不匮乏?另,杭州人陈庆之献棉花于臣,臣用到感觉甚为暖和,特献于官家。” 念完,白依依便兴奋道:“官人,你听,包大人真的把棉被献上去了。” 不知在写着什么的陈庆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就算写了又能怎么样?棉花就那么多,我还不够卖呢,哪能给别人,倒是那份帐册,都交给他多长时间了,怎么连点消息都没有。” “急什么,包大人也要一点一点却查明情况才可以。”白依依给陈庆之换了杯茶,倒是想到前几天的事情,轻轻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陈老大人现在怎么样,他那两个混账儿子有没有欺负他。” 回来没几天,陈执中便派人找上门,执意要将宅子过户到陈庆之的手中,陈庆之本想让老大人继续住在那里,谁料陈执中害怕两个儿子待在东京还会犯老毛病,干脆就想带他们回老家去。 宅子过户倒是很容易,可是陈庆之唯一担心的就是以后的钱怎么给,要是一起给了陈执中,万一被陈文龙跟陈文虎发现,肯定会让两人起了贪婪之心。 商量来商量去,陈庆之选择了一次给陈执中一年的两万四千贯,然后再把陈执中老家的地址留下来,等到明年再派人送去。 陈执中走了,这宅子自然过渡到陈庆之这里,自己暂时还没有搬过去的意思,毕竟那么大的宅子总要好好收拾一下才可以,而且会试在即,自己也不想搞得那么的张扬,万一被顾随抓到把柄,自己岂不是危险得很。 想到这,陈庆之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把毛笔放下,感慨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大人如今落到这个田地,还不是以前过于娇纵,所以依依,等咱们有孩子的时候,千万不要像老大人那般娇惯。” 说着说着,怎么一下扯到自己的身上,白依依脸上顿时一红,娇嗔道:“哪能那么快。” “这事谁又能说得准,改天找个郎中来给你号号脉,说不定已经怀上了呢。” “官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陈庆之着急,白依依岂不是更着急,如今的社会,哪位不盼着先生个儿子出来,到时候母凭子贵,以后老了也有个依靠。 就在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外面突然喊起武小六的声音:“小官人,钱员外来了。” 钱不换? 他怎么来了? 自从到了东京之后,陈庆之就失去了钱不换的消息,这都快过了一个月了,他终于找了过来,也不知道他的樊楼有没有买下来。 爱巢自然不是谈事的地方,等到陈庆之换过舒服的棉衣来到前面的客厅时,钱不换早已经等在这里,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的他盯着脚下的方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钱大哥的样子,事情好像办得不太顺利?” 陈庆之的出现,吓了入神的钱不换一小跳,看到陈庆之时,自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庆之,这次的事的确有些麻烦。” “怎么,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吗?”陈庆之也不客套,坐下时,好奇地问道。 钱不换苦笑地摇了摇头:“眼下已经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我这次来找庆之,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大哥请说。” “还记得下船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大哥说的是想再盖一间樊楼的事?”陈庆之一下就想了起来。 钱不换点了点头:“樊楼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就算拿回来也没多少意义,最近这些人真的是无法无天,樊楼已经不是以前东京最好的青楼了,所以我想重新再盖一间。” “先等等。”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试探道:“哥哥不是打算跟我再重新盖一间青楼吧?” “正是此意。”钱不换点了点头。 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哥哥说什么事,兄弟都可以答应,可是这青楼……兄弟实在是不敢答应。” “这又是为何?”钱不换忍不住问道。 陈庆之怎么能说,是因为自己心里嫌弃青楼是个害人的地方,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另外一番说辞:“哥哥可知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是谁?” “是谁?”钱不换搞不懂,陈庆之为何提到了这件事。 “是顾随。”陈庆之神神秘秘地哼了声,接着冷哼道:“哥哥也知道我与那顾随之间的关系,若是让他知道我在东京开了这么一间青楼的话,指不定会给我多少小鞋穿呢。” “原来是这样。”钱不换似乎明白过来,陈庆之并不想掺和到这一行之中,毕竟人家的目标跟自己不一样,人家可是要当官的人,又怎么能有这样的污点呢。 轻轻叹了声,钱不换知道自己这次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忍不住轻轻叹道:“兄弟的难处,哥哥也明白,既然这样,那哥哥就自己再去闯一闯。” “哥哥,要不这样,咱们退一步,做一个类似酒楼的山庄如何?” “山庄?说来听听。” “说着是山庄,但却是很多的建筑连在一起,比如说唱卖场、客栈、酒楼、商场这些完全都可以放在一起。” 钱不换仔细地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兄弟的想法的确有些可行性,只是哥哥做了这么久生意,除了青楼之外,哪个都没干好,所以只能继续再去做青楼,至于兄弟的想法,还是自己去实现吧。” 钱不换走了,两兄弟虽然没闹到翻脸的地步,但是彼此心里也清楚,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合作的可能了,陈庆之独自留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直到白依依过来找他的时候,自己这才站了起来,看着白依依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陈庆之突然道:“依依,你想不想当老板娘?一个天下最富有的老板娘。” (本章完) 第832章 意外的礼物 大宋皇佑元年的冬天,东京城发生了两件有意思的事情,按理说这两件事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第一件事传播得过于广泛,所以连带着第二件事也变得众人皆知起来。 第一件事,东京城里开了家棉被店,店里面只卖一种商品,被店里的店员称之为棉被。 棉被的好,实在是让东京城用过的百姓赞口不绝,柔软、轻便、保暖性好,以至于有了棉被之后,众人手中填了草的麻被直接就被人给扔了出去,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面不愿再出来。 当然,有了众人的追捧之后,棉被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从开始出现在京城,不过区区十天的功夫,棉被的价格就已经疯狂般的涨了几十倍有余,哪怕是这样,这样的价格也远比皮毛这些保暖的被子便宜许多。 一些人咬着牙买了几床回去,还有一些人心里琢磨着要是买的人少,棉被的价格自然就会降下来,等到他们忍了几天再去打听一下价格的时候,没货两个大字却已经挂到了铺子的门板上。 这叫什么事,自己可是拿钱来的,为什么没有货? 一时间,心里这叫一个后悔,真的不应该贪图小便宜等着棉被降价,现在可好,还是乖乖回去往麻被里面多填些干草吧。 而第二件事,就是陈庆之在汴梁城老军营的工程突然停了下来,那些都已经盖到一半的宅子全都被推倒。 这眼看着过年前就有新房子住,谁料居然全都被推倒,老军营的这些老军又怎么能咽得下去这口气,回去解释事情的武小六被一干大叔按住,二话不说,一顿鞋底子便拍了过去。 哪怕被打得跟猪头似的,武小六依旧得乖乖地笑着,解释了好半天,这些大叔大伯们也没明白陈庆之要建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有件事,陈庆之还是亲口许诺过,一定会在附近再选块地,明年过年前,一定要让这些老军住进去才行。 就在武小六回老军营当孙子的时候,陈庆之却带着几十床的棉被来到了杨家,当把这些礼物搬进杨家的时候,顿时引得杨家上下一片的偷笑声。 就连杨满堂都被他的举动所打败,悄悄来到他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掐着他腰间的软肉,低声抱怨道:“都怪你,送些什么不好,这下可被人笑话了。” “我这也是好心,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棉被都被炒到什么价格了。” “算了,反正送都送了,等着被她们笑话吧。”杨满堂似乎也泄了气,拉着陈庆之进到了客厅中。 有了去年杨文广的帮助,再加上陈庆之自己争气,拿到了解元的名头,杨家人对他的态度似乎也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板着个脸,总觉得像是他把杨满堂给拐走一样,看着陈庆之的表情也终于多了几分笑意。 不知为何,老太君并没有出现,今天坐在主位的乃是杨文广的夫人金平珠,而杨满堂的亲娘杜月英则坐到了下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庆之,像是在打量着自己这未来的女婿。 陈庆之显得有些紧张,一一见过礼之后,小心地在末首坐了下来,这时下人把他送来的棉被抬到了堂中,顿时又是引起一阵低笑。 “呵呵,庆之这礼物倒也是别致。”金平珠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杜月英那么的难看,自己主动从椅子上走了过来,打开之后,随手摸了摸,突然好奇地‘咦’了一声:“庆之这礼物到底是何物?” 陈庆之连忙站了起来:“回大娘子,这里面装的是一共是七样,有靠枕一对、秋被一条、秋褥两条、夏被一条、夏褥一条,可是分秋、夏换着用。” “哦,居然还有这么多说法?”听到陈庆之说得如此细致,金平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突然好奇地问道:“那,为可没有冬被?” “冬被就更简单了,这夏被与秋被的四周都有绳扣,到时候只需要把绳扣绑好,便是一付厚厚的冬被。” 金平珠打开一看果然如此,心里倒佩服陈庆之心思缜密与巧妙,正想夸两句的时候,突然陈庆之的对面站起一个女子,笑着走了过来:“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姐姐也让妹妹看看。” 说完,不等金平珠开口,自己便扭着腰来到箱子边,随手摸了摸里面的棉被,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鼻子里冷哼道:“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夸成了花一样,这东西也就配给普通的百姓用,咱们杨家是什么身份,家中又不是没有皮子,换着盖就是,谁会盖这种破烂货。” 这话听着如此的不顺耳,金平珠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沉声道:“薛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不管这被褥值多少钱,这都是庆之的一片心意,咱们杨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怎么连点礼数都不懂吗?” 或是仗着杨文广的宠爱,薛百花又是一冷哼道:“也就是姐姐不把钱放在眼里,反正换成我女儿,要是没几万贯的彩礼,是绝对娶不走的。” “你……”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那薛百花犹自感觉不到一样,走到陈庆之面前,不屑道:“看你穿的这身,就是从杭州来的乡下人,别以为得了个解元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满京城的解元多了,考不中进士的也不是没有,你别以为勾了二姐的心就想打着杨家旗号随便骗人,有我薛百花在,你就休想得逞。” “十六娘,你说什么呢,庆之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杨满堂再也忍不住了,平时薛百花仗着自己受杨文广的宠爱欺负这些弟妹也就算了,可是她欺负到陈庆之的头上,自己可受不了,不等陈庆之开口,自己便往前一步挡在陈庆之的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哟,这还没嫁出去呢,就不认你十六娘了,要是嫁出去后,指不定还会不会把咱们杨家的人放在眼里,满堂我可告诉你,看男人一定要放亮这双眼睛,小心找了个废物,一辈子受委屈。” “够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杜月英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薛百花,寒声道:“我女儿自我有管教,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泼,庆之、满堂,老太君前些日子还说被子太重,想找床轻巧些的,你俩跟我来。” 看着三个人离去的背影,薛百花眼神中透出一丝恨意,轻轻地呸了一口:“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833章 想要分杯羹 “娘,这是谁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成熟,薛百花一看到她,眼神立刻笑着一道月牙:“月红回来了,今天的诗会开得如何,可有大才子露面?” “哪有什么大才子,不过是一群滥竽充数之辈,一个个没什么本事,还目中无人,我闲得没意思,就早点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薛百花的亲生女儿杨月红,埋怨了一气之后,看了一眼屋里屋外放着的这么多箱子,好奇地问道:“娘,这是谁送的礼物?” “是你二姐的那个未婚夫。”客厅里剩的人已经不多,除了金平珠还要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之外,大部分的都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对这些棉被之类的东西,只是看看而已,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二姐的未婚夫?”杨月红一时有些忘了陈庆之的名字,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他一下送了这么多,都是什么呀。” “别提了。”薛百花冷哼道:“不过就是一穷酸小子,居然拿些棉被就想娶我杨家的仙女,真是痴心妄想。” “娘你说什么?棉被?”杨月红眼睛一下就瞪到最大。 “对呀,就是棉被,这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薛百花随意地比划了一下。 “真的?”杨月红突然尖叫一声,然后随意打开其中一口箱子,伸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的确就是棉被的时候,自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发财了,发财了,居然有这么多棉被。” “月红,你说什么呢,什么发财了?”薛百花终于反应了过来,难道陈庆之送的这种棉被很值钱吗? 就连金平珠也走了过来,好奇道:“月红,这棉被真的很值钱吗?” “大娘,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杨月红一脸没见过世面似的看着两个人,接着给两个人普及道:“这种棉被十几天前刚刚出现在东京,当时只卖十贯钱一床,一天不到就变成二十贯,然后就跟插了翅膀一下飞速往上涨,你们知道现在都卖到多少钱了吗?” “不知道。”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一千贯。”杨月红不客气地伸出一根手指,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买不到,因为人家说现在没有货,最快也要十天左右才有。” 薛百花有些傻眼,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箱子中的棉被,顿了顿道:“月红你是说这一箱子的棉被就值一千贯?” “娘,你听错了,我是说一条,不是一箱。” 说完,杨月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箱盖给盖好,冲着金平珠道:“大娘,我可跟你说了这么多了,这箱子的被现在就归我了好不好,天呀,一箱子的棉被,说出去肯定会被她们嫉妒死的。” 不就一箱子棉被,有那么重要吗? 等到金平珠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箱棉被已经被杨月红叫人给搬走了,薛百花眨了眨眼睛,刚想自己也搬一箱的时候,金平珠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十六妹你先慢着,这棉被不是便宜的东西,你们房已经有一箱了,剩下这些一房一箱,谁也不许抢。” “啊……”薛百花无奈地拉长了声音,想了想,连忙转身去追女儿去,那陈庆之可说了,这里面有好几床被呢,总不能全被她一个人给霸占了。 此时的陈庆之跟杨满堂已经被带到了老太君的面前。 毕竟上了年纪,虽然精神还好,但是腿脚已经不是那么的灵便,一到冬天就只能待在暖屋中,只能偶尔出去一次。 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老太君倒是露出一丝笑容,自己当然记得这个倔强的少年,听到他已经拿到解元的时候,心里更是高兴,拍了拍床边,让他坐了过来。 “老太君,这是庆之孝敬你的棉被,你不是说这皮子太沉吗,试试这种。” 别看杜月英一直没给陈庆之好脸色,但到了老太君这里,还是替他说起了好话,从里面把棉被拿了出来,试着盖到了老太君的身上。 “我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不能盖的。”老太君笑着接了过来,等到把棉被盖到身上的时候,自己脸上顿时愣了一下,接着疑惑道:“这,这里面填的是什么,怎么这么轻又这么暖和?” “里面填的是棉花。”陈庆之笑着介绍道。 “棉花?”老太君是不懂,但并不是不知道这棉花的好处,盖起来轻飘飘的,又有一股好闻的味道,顿时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好东西。” 见到这,杜月英趁机道:“老太君,这里面还有好几样呢,不如你先下地坐会,我把你这床重新铺一下。” “好,听你的。” 有了棉被在前,老太君自然应允,下地时也不见一丝吃力,看着杜月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自己犹如小孩子一般问个不停。 “这件是夏天盖的被,透气、吸汗,还不会透风。” “这件是靠枕,老太君若是想坐起来,可是把这个放到身后垫着。” “若是觉得这秋被薄,可以把夏被跟秋被系在一起,这就成了冬被。” “好,好,真的是好东西。”老太君一脸满足地点了点头,当杜月英把床铺好了之后,自己立刻就躺了上去,把被子盖好之后,没说几句庆,便沉沉睡了过去。 见老太君睡着了,杜月英使了个手势,带着两个人悄悄地出了房间,到外面的时候,杜月英低声道:“入冬以来,老太君的状态就不怎么好,时常爱发脾气,晚上休息得也不好,今天多亏庆之送来的棉被。” “只是小事一桩。”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 “嗯。”杜月英应了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道:“其实官人跟我说起打算将满堂许配给你的时候,我心里的确是不情愿的。” “娘。”杨满堂委屈地喊了一声。 “你俩先听我说完。” 杜月英顿了顿,继续道:“满堂从小顽皮,性格也像男人,小时候在家里还好,要是嫁到夫家,我最怕的就是她的性子跟别人合不来,万一受了委屈该怎么办,所以……” 杜月英突然一回头,正色道:“庆之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不求你家多么大富大贵,也不给满堂争什么大妇的位置,我就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这辈子千万不要让满堂受了委屈。” “娘。”杨满堂嘴一撇,感动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二娘放心,我陈庆之对天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让满堂受一点点的委屈。” (本章完) 第834章 我的好姐姐 女儿能嫁给一个如意的郎君,自己当娘的心也就放下了。 一身轻松的杜月英正往前院走去,冷不丁一旁突然钻出个人来,把她吓了一跳,打量了下,不由奇道:“十六妹,你鬼鬼崇崇地藏在这里干什么?” 薛百花露出一丝尬笑,突然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钗,往杜月英手里便塞了去:“刚刚在客厅,妹妹说话不怎么好听,二姐你千万别记在心里。” 杜月英一脸发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钗,虽然样式简单了些,可是怎么着也有二、三两的份量,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向小气的薛百花怎么变得这么大方? “十六妹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姐姐可不能要,你还是收回去吧。” 薛百花一阵心疼,毕竟好几两银子打的钗,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自己连忙往外推道:“都已经送给二姐的东西,怎么好拿回来。” 看到她一付欲言又止的表情,杜月英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笑道:“妹妹这是有事吧?” “是有那么点事想求姐姐。”薛百花讪讪一笑,接着便好奇地问道:“对了,姐姐怎么自己出来了,你家陈小官人呢?” “什么叫我家的陈小官人,你说是庆之吧?他跟满堂去怀玉那里了。”杜月英随手一指,接着冷笑道:“怎么,跟他还没吵够?” 薛百花脸一红,连忙道:“刚刚的确是妹妹的不是,不过现在妹妹不是后悔了吗,姐姐能不能帮妹妹问小官人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不过先说好,我未必也能帮得上忙的。” “帮得上,帮得上,你可是他未来的岳母,他怎么连你的话都敢不听呢,就是,就是……” 杜月英一看她扭捏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的烦躁:“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做势便要离开。 “姐姐,先别走,我说还不行吗。”薛百花连忙拉住杜月英,接着喃喃道:“就是他刚刚送进府里的棉被,能不能也送给我一套。” “棉被?”任凭杜月英想破头,也不会猜到薛百花做了这么多的铺垫,朝自己要的居然是她根本就没看上的棉被。 自己愣了一下,奇怪道:“庆之不是带来好多吗?妹妹拿一床回去就是。” 薛百花脸一红,难为情道:“大姐说每家只能分一床,我家的已经被月红给拿走了,这个死妮子说什么也不给我,所以我想着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能不能让庆之再给我一床。” 杜月英虽然明白薛百花的意图,但还是没明白她的转变为何这么快,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一会他走的时候我问问,要是还有的话,让他多送一床就是。” “那就谢谢二姐了。” 薛百花心满意足地走掉了,杜月英看着她的背影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刚刚何必说那些话呢。 等到杜月英回到客厅的时候,陈庆之带来的礼物只剩下了两箱,大姐金平珠走过来笑道:“刚刚妹妹不在,我就替你作主,把这些礼物每房里送了一件,妹妹不会怪姐姐吧?” “怎么会。”杜月英笑道:“我还要谢谢姐姐呢,不是姐姐的话,怕是别人都不会收吧。” 金平珠脸上一愣,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拉过杜月英低声问道:“刚刚陈庆之可跟妹妹说过这些棉被的价格?” “价格?”杜月英诧异地摇了摇头:“没有呀。” “那妹妹可知陈家的家世如何?” “这……听满堂说,他家还有一个老娘,在杭州有间小作坊。” “小作坊?”金平珠眼睛一下睁得老大,低声道:“刚刚月红从外面回来,知道这是棉被之后,高兴得不得了,听她说眼下东京棉被的价格飞涨,以前不过是十几贯一条,现在都被炒到了近千贯,就刚刚那么一箱怕是就得值几千贯。” “什么?几千贯?” 杜月英终于反应过来,刚刚薛百花为何对自己那么的讨好,还给了自己一根银钗子,敢情她的胃口居然这么大,张口朝自己要的居然是几千贯的东西。 杜月英的反应在金平珠看来应该是被吓到了,接着唠叨道:“别的不说,光是刚刚这些棉被就得值十几万贯钱,没看出来,这陈庆之的家里还真的挺有钱的。” 陈家有没有钱,杜月英的确不太清楚,不过自己唯一庆幸的就是杨满堂的眼光就是好,能找到陈庆之当夫君,这辈子应该是不用再愁了。 此时的陈庆之,却是随意之极,上下打量着杨怀玉,不断地点着头:“不错,看得出来在代州没少吃苦,这脸蛋都黑了不少。” 杨怀玉一把打掉陈庆之作怪的手,恨恨道:“哥哥就知道自己逍遥快活,却把我放在一边不闻不问,二姐前几天还笑我,说我现在长得不像十四岁。” “那像多少?” “像四十。”杨满堂在一旁补了句,接着拍了拍杨怀玉的肩膀:“好了好了,跟你开句玩笑你也能记这么久,今天姐姐请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真的?”一听有好吃的,杨怀玉顿时高兴起来,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宰姐姐一刀,咱们东京最贵的地方莫过于樊楼,咱们就去那里吃。” “那是青楼,我怎么能进去。”杨满堂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倒也是,那就算了,那还是去太白居吧,有几十贯应该也够了。” 杨家虽大,但是每个月的进项却并不是很多,除了杨文广的俸禄之外,靠的就是家里的几间铺子和外面租出去的土地,今年雨水好,也算小有剩余,杨满堂这刚拿了几十贯的月例,就被杨怀玉一口给吃掉,心里怎么能不生气。 “好,太白居就太白居,怀玉难得回来一回,怎么也得让他吃得高兴才行,那咱们现在就走?” “哥哥等我换件衣服。” 杨怀玉匆忙回到里面换衣服去了,杨满堂低声埋怨道:“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那里吃的虽精,但菜太贵了些,要是让怀玉吃饱,怕是得上百贯钱才行。” “你一当姐姐的,怎么连弟弟吃顿饭都管?不就几百贯吗,我出了。” 说完,陈庆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了杨满堂的手里。 看着上面每一张都是一百贯钱,这一沓怕不是有近千贯之多,杨满堂惊讶地看着陈庆之:“怎么,你又赚到钱了?” “看到那些棉被了吗?” “当然。” “现在一条棉被比你手中这些银票都要值钱。” (本章完) 第835章 钱家的银票 陈庆之去了杨家,卖棉被的铺子就空了下来。 本来白依依并不需要到铺子中去,只是临时又有一批棉被从杭州运了过来,自己想到刚刚从陈庆之那里学到的记帐方法,就有些跃跃欲试,带着武小六便进到了铺子里面,学着陈庆之的模样,拿着帐本有模有样地记了起来。 进来的棉被并不是很多,不是因为杭州的棉花不够,从易州刚刚运到的棉花还有许多,也不是因为杭州造不出更多的棉被。 原因其实很简单,陈庆之说过这叫饥饿营销,越是买不到的东西他们就觉得越好,也就会出更高的价格来买。 所以,所以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刚过午时,铺子的门板终于被卸了下来,按理说这个时辰未必会有什么客人来光顾,谁料刚刚卸掉门板,铺子里一下便挤进十多个人,挥舞着手中的银票,大声道:“有多少棉被,我全要了。” “我比他出的钱多,全都卖给我。” “全都卖给我,一千贯如何?” 这些人莫非都疯了? 柜台里面的白依依傻傻地看着这些人,怎么都想不通,这棉被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被陈庆之炒到了这样一个夸张的价格。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有人大喝道:“都别抢,这些棉被我全要了。” 敢进到这里抢棉被的,哪家没有深厚的背景,抢这棉被不是惦记着转手赚上一笔,而是打算给家里的老爷娘子公子小姐们自用,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大言不惭,真是笑话。 大概是看到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相让的意思,外面的人顿时恼羞成怒道:“一千五百贯一条,我钱家全要了。” 一千五百贯? 钱家? 先前的价格也有几家能够出得起,可来的若是钱家人,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威慑力,毕竟京中仰仗钱家生存的大有人在,总不好因为几条棉被得罪了人家。 人群一下闪出一条缝,接着便听有女子娇滴滴道:“奴家就说嘛,这天下有什么是钱摆不平的呢,不就几万贯的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未落,从铺子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当白依依看到两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精彩之极,吃惊道:“青蓉,这么巧?” “依依,你怎么在这里?”青蓉似乎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白依依,脑子里闪过前些日子的过节,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正想问她家官人在哪里,突然注意到白依依站的地方,立刻大惊失色道:“依依,你,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这怎么了? 白依依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脑子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青蓉把自己当成铺子里的伙计了。 自己也懒得解释,嫣然一笑:“这就说来话长了,对了,你们也是想来买棉被的吧,今天一共来了四十床,你们是全要呢,还是只要几床?” “当然是全要了。”钱今发本来并不需要这么多床,只是看到白依依的那一瞬间,自己雄性的激素一下就被激发起来,拍着胸口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一千五百贯?全要?”怕是连白依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的人,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是全要。”说完,自己冲着铺子里的其它人一瞪眼:“都看什么,没看到这些全都被我包圆了吗,你们都走,都出去。” 好不来了四十床棉被,一下全都被钱家人给抢了去,其它人也没办法,只能是退了出去,找位置坐下,等着铺子下一次的开门。 “四十床,一共是六万贯,这是银票,小娘子数一数。”钱今发手里攥着银票却不松开,放在柜台上,一脸奸笑的模样。 看他那样子,白依依哪里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了一眼青蓉,淡淡道:“青蓉,你就不管管你相公?” “管他做什么?”青蓉一边笑,一边贴到钱今发的身上,反倒是劝道:“依依,你跟着那陈庆之有什么好,倒不如跟了钱爷,每天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福,总比跟着陈庆之当这卖被的好吧。” 儿时的梦记忆似乎一下就破灭掉,白依依冷笑地摇了摇头:“难道他真的以为有钱就能代表一切吗?你错了,有钱买不来幸福,也买不来高兴,青蓉,以前的事我已经忘了,从今以后,咱们之间再无瓜葛。” “依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好心劝你,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连以前的情谊都忘了,忘了就忘了,难道你以为我稀罕不成?相公,咱们走。” “急什么。”钱今发拍了拍青蓉,转头淡淡道:“依依姑娘,我手上拿着的可是六万贯,要是被你的东家知道你拒绝了我这么一个大主顾,他又会气成什么样子?如果你想保住你的饭碗,就乖乖过来,让爷摸一下。” “无耻。”白依依气得浑身发抖,连理都不理,转身便要往里走去。 见白依依要走,钱今发胆子越来越大,一闪身就挡到白依依的面前,正想动手动脚的时候,白依依却突然大吼一声:“小六子。” “在。”一阵风从后院刮了过来,武小六一看到居然有个矮冬瓜挡在白依依面前,二话不说,一伸手便抓住他的衣领拽了过来:“哪来的泼皮,居然跑到这里耍硬,不老实的话,当心送你去开封府吃板子。” 衣领吃痛,钱今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武小六拽了出去,自己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我是钱家人,你也敢动。” “钱家人又怎么了?顾家人老子都动过。”武小六哪管那么多,只要白依依没事,就算是天王老子自己都敢动。 钱今发一时没明白武小六口中的顾家人是谁,好不容易挣脱掉,连忙站了起来,涨红着脸指着白依依:“好,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在东京待了,你们给我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封了你们的铺子。” “我去,还敢在爷面前得瑟。”武小六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冲着钱今发就是一脚踹了出去。 “小六子别让他跑了,他可是花了六万贯买了四十床棉被,要是跑了,有你好看。” “六万贯?四十床?”这样的傻子怕是不多见,武小六点了点头:“姐姐你就看好吧,今天要是跑了他,六万贯我小六子一个人赔了。” (本章完) 第836章 钱家的说客 不等从地上爬起来,钱今发的衣领便被武小六牢牢地抓住,单手用力,生生又把他拖了回来。 “刚刚怎么说的,六万贯四十床被子,我们的被子已经准备好了,钱呢。” “你们,你们这是打劫。”钱今发气得火冒三丈,一边被人打,一边还要花重金买人家的东西,委实憋屈得很。 武小六嘴一撇,冷哼道:“小子,你搞清楚了,这个价可是你亲口报的,怎么着,把我家的客人全都给赶跑了,你还敢放老子鸽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看武小六又拎起了拳头,钱今发一下害怕了起来,气乎乎地把六万贯的银票拍到了桌子上,冷哼道:“现在把被子交出来吧。” “嘿嘿,这不就得了,还有件事得跟你说清楚,我家的服务周道,你在这里但凡买了两床以前的床子,我们都提供上门送货的服务,所以把你家地址告诉我,这就把被子给你送去。” “你们……” 钱今发又傻了眼,看那武小六眼神中闪烁的精光,哪里还不明白他这是在耍花样,哪里是什么送货服务,分明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把东西拿出来就行,我自己有马车。” “客气什么,免费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怎么着,你还怕我找你麻烦?你也太小瞧我了。” 反正不管武小六怎么说,钱今发铁了心地不让他送货,既然这样,武小六让人把所有的棉被都搬了出来,看着钱今发雇了马车运走,自己不屑地哼了声。 真是个傻子,你以为这样自己就猜不到你家在哪里了吗? 今天的生意来得快,结束得更快,白依依开心地数完银票,在武小六的护送上回到家时,陈庆之已经回来了,而且身边还带了一个人,正是在家待不住的杨怀玉。 看到白依依的时候,还不忘杨怀玉的话,乖乖地叫了声姐姐。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差一点忘了,二姐家多要了一套棉被,明天从铺子里拿回一套来,让怀玉带回去。” “怎么不早说,今天的已经全都卖了。” 白依依把厚厚的银票放到陈庆之的手里:“看到没,一千五百贯一套,全让那个姓钱的买去了。” “钱不换?他买这个干什么?”陈庆之一时没想起钱今发,倒是一愣。 “不是他,是钱今发,就是酒楼上遇到的那个。”白依依又提醒了一句。 “是他?”陈庆之皱了下眉,估计钱今发肯定不会老实地把被子买走,关心地问了一句:“他没出什么坏心眼吧?” “怎么没有,不过有小六子在,我怕什么。”白依依轻描淡间便把把这件事给抹了过去。 既然棉被没到,杨怀玉刚好借着这个理由留在了陈家,自己年纪跟武小六相仿,两个人倒是经常在一起切磋一下武艺,关系倒是越来越亲近。 这一天,两个人一大早上便练了一身汗,武小六打算带着杨怀玉出去喝点小酒,谁料刚要出门的时候,两个人便遇到了一行人。 当武小六看到那个被自己打的钱今发也在人群中时,自己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跟陈庆之闹得有些不开心的钱不换,看到武小六时,笑着招呼道:“小六子这是要去哪里,你家小官人可在?” “在的,钱员外稍候,我这就替你通报去。”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去客厅等着就是。”以前的钱不换,可真的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是。 可是今天,情况似乎有了些变化,武小六伸手一拦,目光特意扫了一眼钱今发,淡淡道:“钱员外,我们陈家虽然算不上豪门大宅,但最起码的规矩还是遵守的吧?” 钱不换被噎得一愣,讪讪笑道:“应该,应该的。”然后退了回来。 武小六抱歉地看了一眼杨怀玉,然后便快速地回到了宅子中。 来陈家这么多回,钱不换也没见过杨怀玉,还以为他是武小六的朋友,反正等待的时候也没什么意思,笑着打听道:“小兄弟也是老军营的人?” 摇了摇头,杨怀玉懒得搭理他。 “够狂的,小子,你姓什么?”明明是在别人家的门口,钱今发根本就没把陈庆之放在眼里,要不是他掌握着棉被的源头,自己才懒得到这里道歉呢,见杨怀玉不理睬钱不换,自己忍不住替他出头了。 以前的杨怀玉就不是好惹的主,没事还总找人打架呢,这回又在杨文广身边练了这么久,本来就手痒,这回倒有送上门的来了。 嘴角一挑,杨怀玉大咧咧站到钱今发面前,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问小爷的名字。” 我去,居然还有人敢在自己面前称小爷,更别说身边还有这么多钱家人在,这都是自己的底气。 钱今发眼睛一瞪,一巴掌随手便扇了过去:“臭小子,今天让你……” 话还没说完,杨怀玉的左手一架,右拳猛的向前捣出,只听‘砰’的一声闷哼,钱今发的一脸胖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身体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向后跌了下去。 “十九弟,你没事吧?”钱不换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钱今发身边,连推带按,总算把他给救了回来,自己脸一黑,咬牙瞪着杨怀玉:“小小年纪,出手居然这么狠毒,今天不教训你一屯,以后还得了。” “呸,一群胡搅蛮缠的家伙,想打就打,你家杨爷爷还怕你不成。” 钱不换刚要动手,突然听到杨怀玉自报家门,自己顿时愣住了。 他姓杨? 钱不换虽然不认识杨怀玉,但他却知道杨满堂,见这小子居然姓杨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杨满堂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认得我家二姐?” 得,今天这场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钱不换脸上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原来你是满堂妹妹的弟弟,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刚刚这事就算了吧,十九弟,过来给杨家弟弟赔个不是。” 有没有搞错,明明是自己被打倒了,凭什么要给他认错? 钱今发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看到钱不换瞪了自己一眼,只能按捺心里的怒火,走上前来,气乎乎地一抱拳:“对不起。” (本章完) 第837章 还留了一手 看着钱家人生气,杨怀玉特意先他们一步进到了客厅中,等到武小六领着钱家人进来的时候,自己大大咧咧坐在一旁,受了钱家的一礼。 虽不知杨怀玉为何要这样做,但是自己现在跟钱不换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牢靠,自己自然知道向着谁,笑着抱了抱拳,陈庆之开门见山地问道:“钱员外这次光临寒舍,为的是何事?” 钱不换笑了笑:“还不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家中的十九弟去买棉被,也没跟我打声招呼,结果惹得弟妹生了气,今天来,是让他跟弟妹道歉的。” “要是只有这件事的话,那就算了,反正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眼不见心不烦,钱员外以后还是别带他进我家的好。” “你……”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放低姿态的了,没想到陈庆之却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嚣张,居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要把自己给赶出去,一时间钱今发把钱不换的话给抛到脑后,冷哼道:“陈庆之,你别以为我们今天来是救你的,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棉被的售卖权交给我们钱家,以后的东京再没有你容身之处。” “呵呵。”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便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差一点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好不容易笑声弱了些,陈庆之看着钱不换笑道:“钱员外,这就是你的猪队友吗?” 钱不换臊得满脸通红,这个钱今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之前是怎么跟他说的,陈庆之不是那种靠威胁就能吓住的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下可好,自己往下该怎么说? 狠狠瞪了钱今发一眼,钱不换讪笑道:“庆之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其实这次来,我主要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棉被的代卖权的。” “哦,要是这件事的话,钱员外你可以回去了,棉被数量不多,我自己家卖就够了。” 这可是直接的拒绝,钱不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微微一皱眉,冷哼道:“庆之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你的棉花有多少,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不知道吗?别说是几十床,就是几百、几千、几万,你也能做得出来,你之所以每次只卖这么一点,还不是想拿到最大的利润。” 都说最大的敌人不是你的对手,而是你身边最好的朋友,以前的陈庆之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现在听到钱不换这么说时,心里终究是幽幽一叹,不管怎么样,两个人这就算撕破脸了。 点了点头,陈庆之没有否认的意思:“我说是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钱不换冷笑道:“你信不信,我这就到外面把你的秘密告诉所有人,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你的棉花是多么便宜的价格拿来的,根本就不值上千贯。” 陈庆之眨了眨眼,突然一伸手:“好,想说你就去说吧,随你的便。” 呃?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陈庆之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我可真的去说了。” “去吧。”陈庆之丝毫没被他的话给吓倒,接着笑道:“钱员外怕是忘了一件事吧,棉被的价格最开始我只卖十贯的,之所以涨到现在的价格,全都是像你们这些笨蛋一点一点给炒上去的。” 接着看了一眼钱今发,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千五百贯,真难为钱家怎么生出你这个笨猪来。” “你……”钱今发都有些上去揍陈庆之一顿,可是看到陈庆之身边的杨怀玉时,什么雄心壮志都缩了回去,冷冷瞪了他一眼,把脸别了回去。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钱不换也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直接摆明了军马道:“庆之,其余我也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毕竟棉被是一个赚钱的买卖,你一个人赚,无数人在眼红,但只要你把棉被交给钱家卖,所有的风险全都由钱家承担,而且我能保证无论你运来多少,我钱家全都要了。” 听上去的确是挺不错的理由,陈庆之想了想,问了一句:“那价格呢?” “一百贯。”钱不换伸出一根手指,其实自己也知道跟现在棉被的价格比起来,自己这一百贯的确是太少了些,自己有些心虚地补充道:“庆之刚开卖的时候,不才十贯吗,我出了十倍的价格,你已经赚了不少了。” “我赚不少?”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嘴一撇,不屑道:“现在外面的棉被能卖到一千贯,你给我一百贯还好像我占了你钱家多大便宜似的,钱不换,我用不着你在我面前装好人,棉被我想卖多少就卖多少,你钱家想从这里分一杯羹,作梦吧。” “陈庆之,这可是你逼我的。” “是我逼你的又怎么样?” 客厅中的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双方之间的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你知道我手中的是什么吗?”钱不换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口袋,在陈庆之面前晃了晃。 “懒得猜,说吧。” “告诉你,这是棉花的种子。”钱不换露出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种子?”陈庆之似乎有些意外,不过想来,以钱家人的狡诈,偷偷拿些种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点了点头,好奇道:“那又怎么样?” “假如你不把棉被给我们钱家,明年你就会看到,街上的棉被会降到一个可怕的价格,到时候你在易州的所有地都会赔个底朝天。” 这样的威胁似乎比以前要厉害得多。 只是陈庆之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钱不换,咱们今天就说开了吧,你要的无非是棉花的高额利润,先不说你什么时候种出棉花来,就当你现在有很多很多的棉花,可你真敢把价格拉下来吗?要是种棉花比种粮食还要便宜,你还有什么种棉花的必要呢?所以,想跟我合作,你们就老老实实的,想占我陈庆之的便宜,今天不会有,明天不会有,这辈子都不会有。” 完了,自己一切都被他拿得死死的,别看自己想到许多打压他的办法,可是到了最后自己却连一种都不敢实施,毕竟棉花的价格掉下来对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钱家若想要大规模地收获棉花,最少要两到三年才可以,如果真的像陈庆之说的,棉花的价格不如粮食的话,那钱家还有什么种棉花的必要? 陈庆之,这一次,算你赢了。 (本章完) 第838章 最后的警告 “好吧,你说个数吧。” 钱不换似乎已经放弃自己先前的想法,退后了一步。 “呵呵,钱员外是不是搞错了,谁告诉你我非要把棉被的买卖转给你呢?你也看到了,我卖棉被只需要一间小铺子就可以,就算你钱家财大气粗,把那铺子买下来,我立刻就可以换一间,你又能把我怎样?” “你……” 钱不换都已经做好陈庆之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谁料陈庆之绕了一圈,根本连价都懒得出,还不等他开口,陈庆之就站了起来,随意地挥了挥手:“小六子,送客。” 武小六到了钱不换近前,皮笑肉不笑道:“钱员外请吧。” “好,好,好。”钱不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瞪着陈庆之一眼,恨恨道:“陈庆之,咱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你给我等着瞧。” 瞧就瞧,难道我还会怕你不成? 陈庆之最恨这种仗势欺人之辈,凭什么让自己把棉被的生意转给他,凭什么他赚大头,自己拿小头,反正自己这一回赚得也够多了,他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不大会的功夫,武小六从外面转了回来,面露凶色道:“小官人,这钱家实在欺人太甚,要不我找个机会教训他们一顿?” 你以为自己不想教训,只是这里是东京不是杭州,天子脚下,若是搞出什么大事来,肯定会被追究,尤其眼下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事是马上就要到来的会试,一些人,一些事自己还是先忍一忍,等到自己忙完了会试,到时候新帐老帐一起算。 摇了摇头,陈庆之淡淡一笑:“眼下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暂时先等一等,等到会试结束时,若是钱家还一味步步紧逼,到时候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 趾高气扬地来到陈家,却灰头土脸被赶了出去,刚出了陈家,钱今发就满脸杀气地骂道:“该死的陈庆之,不就仗着有点棉花吗,你等着用不了多久,你有的钱家也一定有。” 说完,钱今发看了一眼钱不换,抱怨道:“七哥你倒是说句话呀,总不能瞅着这钱全被他陈庆之赚去吧?” “你想让我怎么办?”钱不换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要是杀了陈庆之就能解决这件事,我早就动手了,可是就算杀了他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把他全家都给杀死?” “倒也不是不可以。”钱今发心思一动。 “混帐,你当陈庆之找的那些人是摆设?”对于老军营的战斗力,钱今发可是深有体会,当年的成仓义厉不厉害?白莲教厉不厉害?还有易州城外几百山贼更是杀人不眨眼,结果又如何,还不是全都被杀得干净。 低头数落了钱今发半天,钱不换这才沉着脸留下一句:“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就老实一会吧。” 都是钱家人,他不过比自己在东京多待了几年,就把自己当成钱家的老大似的,论功劳,自己未必比你差多少。 看着钱不换远去的背影,钱今发气乎乎地进到一间酒楼,要了几坛酒,独自一个人喝了起来。 若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是陈庆之对手的话,钱不换觉得自己应该就是那个人。 自己不光对陈庆之的发迹史了如指掌,而且对他家庭的情况,身后的贵人,赚钱的生意也都是清清楚楚,在自己不想让棉花的价格崩盘的前题之下,自己倒是想到一个能让陈庆之低头的好办法。 回到了樊楼,钱不换便吩咐人把亲弟弟钱文轩给找了过来。 现在的樊楼跟钱不换在时生意可谓是差了许多,这其中钱文轩的败家便占了大头,而他就是把钱不换逼走的那个人,眼下樊楼的生意越来越差,自己也似乎有些后悔,刚好钱不换回到东京,自己就装模作样地服软,打算把樊楼的生意再交还给钱不换。 一听钱不换找自己,钱文轩立刻跑了过来,笑道:“哥哥,你找我有事?” 钱不换点了点头:“文轩,如今爹娘远在老家,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所以我决定给你找门亲事。” “亲事?”钱文轩哪想到钱不换突然提到这件事,自己顿时一愣,接着老大不高兴地摇了摇头:“我才不成亲呢,自己一个人多自在,找个婆娘束缚着有什么意思。”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钱文轩的拒绝,钱不换又补充道:“我可跟你说,哥哥给你找的这位,可是东京城中最漂亮的女子,而且是名门之后,与钱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再漂亮我也不要。”钱文轩像是铁了心似的摇着头:“樊楼几百位姑娘,哪个不是漂亮得很,我拥有这么一大片森林,何必去娶什么名门之后?现说了,那些千金小姐一个个无趣得很,哥哥以后再也别谈此事。” 说完,钱文轩转身就想往外走,谁料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钱不换冷冷道:“钱文轩,如果你敢走出这间屋,我就敢把你绑回到老家,让你一辈子也出不来。” 一听到这,钱文轩乖乖又转回身来,苦笑道:“哥哥,你这是何必呢,你也说了人家够漂亮,你为何不去提亲呢?” “放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去提亲。”钱不换差点被气晕过去,接着轻叹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成亲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罢了,只要你把人娶进门,你以前怎么做,以后还可以怎么做,你就把她当成一花瓶摆家里就行。” 这么一说,钱文轩终于动了些心思,犹豫道:“真的当花瓶就可以?” “当真。” “那好,哥哥你说吧,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天波杨府,杨文广的女儿杨满堂。” “是她?”钱文轩眼睛顿时一亮。 虽然没有见过杨满堂,但是钱文轩却听说过这个名字,自己来到东京近一年的时间,可是听这些狐朋狗友说了东京不少隐秘的消息,其中就包括官家的花边消息,说是官家看上了杨家的杨满堂,结果人家小妮子不同意,直接来个离家出走。 没想到绕来绕去,居然把自己跟那小丫头联系到了一起。 “哥哥,这事真的能成吗?”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就算不成,咱们钱家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吗。” (本章完) 第839章 卖你的女儿 一连在陈家待了五天,直到杨府的人捎话来,杨怀玉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杨家门,带着陈庆之送来的棉被,往杨家走去。 刚拐进杨家所在的胡同,杨怀玉这才注意到,就在自己身前还有一行人马,为首的骑着一匹白色高头大马,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而在马车后面则系着一匹颜色纯正的胭脂马。 看到那胭脂马时,杨怀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要知道二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胭脂马,只是由于数量太于过稀少,一直都没有机会碰到,杨怀玉本想冲上去打听打听人家这匹马卖不卖,谁料自己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就看到那行人马居然在杨家的门前停了下来。 咦? 这些人到杨家是来找谁的? 杨怀玉顿时一愣,连忙跟了上去,等到他到门口的时候,那领头的人已经被让到了杨府中,杨怀玉看了一眼被栓在一旁的两匹马,不由好奇地问道:“刚刚进去的是什么人?” 一看到杨怀玉回来了,门子连忙笑道:“原来是四哥儿回来了,你问刚刚进去的,说是潞州钱家的人。” “钱家?”一听这两个字,杨怀玉就想到前些日子发生在陈家的事情,钱家人飞扬跋扈的模样顿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重重地哼了声,随手把缰绳甩给门子,自己连忙跟了进去。 此时天波府的客厅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上次瞧不上陈庆之的薛百花脸上一直带着抹不去的笑意,不停地夸道:“都说英雄出少年,二十三果然是人中龙凤,仪表不凡,听说年纪轻轻就接了樊楼的生意,一定是很忙吧?” “的确是挺忙的。”坐在这里的钱文轩哪有前几天跟钱不换说话时的嚣张,脸上露着圆滑的笑容,轻声回道:“最近家族打算在东京再盖一间大酒楼,所以还是要忙了些。” “还要盖间大酒楼?”薛百花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钱家说的大酒楼又会是什么规模,总不能比樊楼少吧。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家中的兄长在忙碌,我就是甩手掌柜一个。” “怎么会是甩手掌柜,二十三郎过谦了。” 或许是看不惯薛百花的样子,上首的金平珠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淡淡地问道:“那这次二十三郎到我杨家,又是为了何事?” “这……”钱文轩顿了顿,接着转头吩咐道:“来人,把我带的礼物手搬进来。” 不大会的功夫,外面一下就抬起八口箱子,还有那匹胭脂马也停到了客厅外面。 没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光是那匹胭脂马就让屋子里的人为之一振,杨家人哪里不知道这种马的珍贵,怕是大宋一共也没有几匹,钱家居然拿出这等宝物,看来所求非轻。 钱文轩笑道:“在下听闻杨家有女满堂,乃是女中豪杰,曾在代州与鞑靼人作战,在下十分佩服,今天来,是想来求亲的,希望众位娘子能够成全小生一片赤诚之心。” 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屋子里似乎都为之一亮,那码得整整齐齐的银无宝,一串串圆溜溜的珍珠,更不要说那些金灿灿银闪闪的发钗,简直是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薛百花看得一阵眼馋,自己多希望钱文轩求婚的对象是自家的月红,只是没想到,钱文轩说出的名字居然又是杨满堂。 不管是谁,反正这银子进到了杨家,那就有自己的一份,没多还没有少吗。 想到这,薛百花哈哈笑道:“恭喜二姐了,家里得一如此佳婿,满堂真的是烧高香了。” 跟她比起来,杜月英脸上的表情却是难看得很,看了一眼同样不太高兴的金平珠,杜月英慢慢站了起来,来到钱文轩面前微微一笑,淡淡道:“真是不巧,钱公子来晚了一步,我家满堂就要跟别人成亲了,所以只能辜负了你的好意,这些东西你还是原封不动拿回去的好。” “二姐,你这是干什么?”薛百花一瞪眼,低声劝道:“那陈庆之有什么好的,就算手里有几个臭钱,可是又怎么跟钱家比,人家可是大家族,满堂要是嫁过去,那可是要风光一辈子的。” “十六娘此言诧异,我倒觉得二姐要是嫁过去,才是吃了亏呢。” 随着声音,杨怀玉从外面迈步走了进来,先是打量了一下钱文轩,接着冷笑道:“就他这样,哪里比得上我陈家哥哥。” “你……”薛百花顿时被噎得无语,气乎乎地一点杨怀玉:“这里有你什么事,陈庆之对你好,你就想把你姐姐嫁到人家吃苦受罪,你安的什么心?” “我当然安的是好心,哪像十六娘。”杨怀玉挖苦道:“看你这样子,怕是更想让月红姐嫁过去吧。” “我倒是想。”薛百花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得意地笑道:“钱家有什么不好,百家家族,要钱有钱,有人有人,满堂要是真的不想嫁,我家月红嫁。” 钱文轩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故意露出一丝尴尬:“十六娘子,在下是想娶二姐儿的。” “我知道。”薛百花失望地点了点头,接着叹了口气道:“二姐,你就给句实在话,满堂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杜月英面色不变,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好女不嫁二夫,满堂与庆之已经是情投意合,要不是老太君提出的要求,两个人怕是早就已经完婚了,所以,只能是抱歉了。” 大概连钱文轩都没想到,杨家人的骨气居然这么硬,这么多钱都没把人给砸下来,自己脸上微微一笑:“敢问二娘子,满堂妹妹与那陈庆之可曾换过庚贴?” “这,并没有。”杜月英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钱文轩得意地笑道:“连庚贴都没换过,又怎么能说两个人已经铁定成亲了,说不定满堂妹妹见到我,会回心转意呢。” “姓钱的,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奴家就算嫁鸡嫁狗,也不会嫁到你们钱家的,拿上你的东西,马上从杨家滚出去。” 后堂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新换了棉服的杨满堂从后面走了过来,冲着钱文轩一瞪眼:“马上滚。” 倒是钱文轩看到杨满堂时完全一付傻掉的模样,自己只是听说杨满堂的美色,却从来没见过,谁知只是一面,自己完全就被她吸引住,若是说刚刚来求亲还有钱不换的意思在,可是现在他却打定了主意,非要把这朵带刺的玫瑰给摘到手不可。 (本章完) 第840章 碰了一脸灰 杨满堂的出现,一下就让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尴尬之极,钱文轩那好色的眼神让杨满堂心里一阵的不爽,正想抬脚把他给踹出去,谁料身后的薛百花突然凑了过来,一付好心肠地劝道:“二姐儿干嘛这么大的火气,钱公子一表人才,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找不到的好事?”杨满堂瞪着薛百花冷笑道:“既然是这么好的事,十六娘怎么不让你家月红嫁人?今天我杨满堂把话撂在这,我生是杨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谁要敢胡乱替我作主,当心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杨满堂懒得看钱文轩,转身就走掉了。 看着杨满堂消失的背影,钱文轩的口水差一点流了下来,心里幻想着自己若是能将此等尤物纳入房中,自己宁愿放弃樊楼那么多的森林,只是一想到她刚刚的果决,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 杜月英跟杨满堂是一样的想法,自己也不想女儿因为钱家给的钱多就嫁到钱家,说来说去,还是给女儿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才是。 想到这,杜月英走了过来,淡淡道:“钱公子也听到满堂刚刚说的话了,还是死了这份心吧,这些东西你拿走,以后也不要再来杨家了。” “这……”纵然钱文轩心有不甘,可是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也只能是讪笑地点了点头,虽然把这几个箱子的财物拿走,却一指外面的胭脂马道:“早就听说满堂妹妹想要一匹胭脂马代步,在下这也是一番苦寻才寻到一匹,就算是在下一番心意,哪怕是此生无法如愿以偿,只要满堂妹妹能够骑着这匹马,在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杜月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满堂不在,我这当娘的也不好替她作主,钱公子还是把马牵回去吧,怀玉,送客。” 杨怀玉连忙点了点头,手一伸,不客气道:“钱公子,请吧。” 钱文轩勉强地笑了笑:“那在下就告辞了。” 箱子重新被盖好,胭脂马也被人给牵走,看着已经到手的财物就这么消失掉,薛百花突然不顾身份地喊道:“钱公子,妾身送送你。” 这一喊,也让客厅里的众人为之一愣,还没等杨怀玉反应过来,薛百花已经把他给挤到了一旁,自己跟钱文轩并肩向外走去。 看着薛百花一付讨好的模样,金平珠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以前光知道薛百花爱财,却没想到她为了钱居然连脸都不要了,杨家大小也是官宦人家,怎么能去讨好一个商家? 想到这,金平珠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想着立刻就回去给杨文广写封信,把薛百花的一举一动都写在上面,对这种家庭中不安定的份子,直接赶出去就是。 薛百花可不知道金平珠已经对她起了厌烦之心,等到两个人避开客厅时,薛百花轻声道:“钱公子可是真的喜欢我家的满堂?” “当然是真的。”钱文轩连忙点了点头。 薛百花一付过来人的样子笑道:“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女孩子嘛,脸皮都薄,钱公子若是真的有想法,不如找机会多见见满堂,再送些礼物,时间一久,满堂自然不会拒绝你。” “真的?”钱文轩顿时一喜。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事成之后,钱公子可不要忘了妾身的功劳呀。” “十六娘子放心,只要我能抱得美人归,定不会忘掉你的功劳,不如这样。”钱文轩一伸手,从箱子里面拿出两串珍珠项链来,塞到薛百花的手里:“这项链十六娘子先拿着,若是还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通知我,这块是樊楼的令牌,只要拿着这块牌子,十六娘子在樊楼的一切消费全都归到我的帐上。” “这牌子真的这么厉害?”跟这块牌子相比,就连手中的两串项链都失去了魔力,能天天吃喝在樊楼,这可是自己一辈子的梦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达成了,薛百花觉得更像是做梦一般。 钱文轩一笑:“当然是真的,一会回去,十六娘子一定要替我探探满堂的口气,明天我在辰时我在樊楼恭候你的光临。” “好说好说,钱公子放心,明天妾身一定会去的。” 好容易送走了钱文轩,薛百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先把两串项链藏了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刚进院,杨怀玉便凑了过来,用着看贼的眼神盯着薛百花,轻声道:“十六娘,刚刚钱文轩给了你什么东西?” 薛百花一惊,刚刚的举动不会是被杨怀玉给看到了吧?自己也拿不准杨怀玉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冷哼道:“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还不快点回房去读书,杨家还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呢。” “切,你肯定是收了钱文轩的什么东西,你不告诉我是吧,我告诉我娘去。” “哎,你这孩子。” 杨怀玉根本不理会薛百花,直接便快速地跑掉了,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薛百花似乎有了一丝紧迫感,自己开始想着该怎么劝杨满堂才好。 不过自己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胜算不大,毕竟杨满堂跟陈庆之之间经过那么多事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情比金坚,杨满堂又不是一个好钱的人,可是除了钱,那钱文轩哪一点能比得过陈庆之? 这下可麻烦了。 薛百花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杨满堂的绣楼外,一咬牙,正想试探一下杨满堂的心意时,突然从里面传来杨怀玉的声音。 “二姐,十六娘也太过份了,要是再让她这么折腾,被庆之哥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能怎么办,人家毕竟辈份比咱们大。” “要不,我给爹写封信,让他把十六娘给休了吧。” 听到这,薛百花就觉得一股凉气突然从脚下升起,一下就把自己浑身给冻住,杨怀玉呀杨怀玉,自己平时对你也算不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的狠,居然想让你爹把自己给休了。 屋子里的杨满堂听到时,也是‘啊’的叫了一声,犹豫道:“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杨怀玉恨恨道:“刚刚我在外面还看到她跟钱文轩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而且钱文轩还给了她好多东西,肯定是商量着把你卖给钱家,庆之哥不是说过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好吧。” 回到房中时,薛百花一脸的阴郁,自己独自坐在椅子上好久,终于喃喃道:“杨满堂,这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本章完) 第841章 先下手为强 第二日辰时一到,樊楼的门前便停下了一顶小轿,轿帘一挑,神色从容的薛百花从中走了出来,拿着手中的令牌与门口的龟奴一比划,淡淡道:“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您里面请。” 大概是有了钱文轩的吩咐,龟奴看到牌子里连忙把薛百花给让进楼内,一进楼,薛百花就被楼内的阵设所惊呆,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到过这等富丽堂皇的所在,怕是连皇宫都比不上这里吧。 就在她吃惊地望着四周一切的时候,远处的钱文轩哈哈一笑走了过来:“十六娘子果然是守信之人,咱们到雅间去谈。” 一连上到了顶楼,钱文轩这才停了下来,两个人进到一处雅间之后,钱文轩吩咐道:“告诉厨房,把樊楼所有的拿手菜都端上来招待贵客。” “不用了,钱公子,不用这么破费。”薛百花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算什么破费,十六娘子稍候就是。” 没多大会的功夫,几盘凉菜就端了上来,钱文轩笑道:“十六娘子尝尝这牛肉,这可是樊楼的招牌菜,平常人可是不容易吃到的。” 牛肉难得,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病死、老死的牛肉的,就连杨家一年也未必吃得上两回,薛百花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其薄如纸,肥瘦分明,放在嘴里轻轻一咬,就像是融化掉一般。 这才是有钱人该有的享受。 薛百花一连吃了三片这才停了下来,放下筷子时,自己微微一笑:“不瞒钱公子,昨天回去时,我并没有看到满堂。” “哦?”在樊楼待了这么久,钱文轩的性子似乎也有些收敛,面色不改地看着薛百花,知道她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薛百花接着又道:“钱公子恐怕不知,满堂与那陈庆之之间的确经历了许多事情,想要让她回心转意,势比登天一样。” “呵呵,那十六娘子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白费这个功夫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妾身哪还有面目来见钱公子。” 薛百花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淡淡笑道:“我可以给钱公子制造一个机会,让你得到杨满堂。” 钱文轩的心猛的一跳,微微皱眉道:“十六娘子的意思是……?” “呵呵。”薛百花风情万种地笑了笑道:“女人嘛,还不是那回事,只要身子是别人的,心自然就是别人的,只要钱公子得到了杨满堂的人,还怕她回到陈庆之那里吗?” 钱文轩终于明白了薛百花的想法,只是这种做法对他来说,的确还有一丝风险,毕竟这样的后果实在是不可预料,若是杨满堂认命了,这自然是好事,可万一她不认命该怎么办?毕竟杨家也不是好惹的。 似乎看出了钱文轩脸上的犹豫,薛百花淡淡道:“钱公子放心,前面的事情妾身全都会给你办妥,到时候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琢磨了再三,钱文轩最终还是觉得薛百花说得对,杨家也是要脸的人,杨满堂在外面失了身子,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想必杨家也不愿意让丑闻传扬出去,到时候自己不就可以迎美人入怀了吗?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钱文轩笑道:“那在下就多谢十六娘子成全了。” “先不要谢我,我还有个要求。” “十六娘子请讲。” “钱公子也知道,妾身替你办了这件事之后,怕是就不会被杨家所容,所以,你得给妾身一笔钱,足够妾身生活下半辈子的。” 想了想,钱文轩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不知道十六娘子打算要多少?” “十万贯。” “十万贯?”钱文轩真的被吓了一跳,就算钱家有钱,可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要是给自己制造一次机会就要十万贯,这钱未免也太好赚了些。 摇了摇头,钱文轩苦笑道:“十六娘子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十万贯在下说什么也是拿不出来的,不如少一些,两万贯如何?” 两万贯就想买自己下半辈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薛百花摇了摇头,淡淡道:“妾身给钱公子一天考虑的时间,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妾身会再来一次,若是见不到钱公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告辞。” 说完,薛百花居然起身就往外走,钱文轩一看,顿时有点发慌,连忙起身拦下薛百花,笑道:“十六娘子何必走得这么急,菜刚上来,吃完再说,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容在下去商量商量。” “既然如此,那钱公子快去快回。”薛百花重新坐了回来,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出了门,钱文轩的脸一下沉了下来,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搞定的了,自己匆忙下了楼,来到后院的湖心亭中,看到钱不换的时候,自己连忙道:“大哥,不好了。” “又怎么了?杨满堂还没有答应?”钱不换似乎不以为奇,如果杨满堂真的改了主意,才出乎自己的意料呢。 “没答应,不过薛百花想了一个主意。” 钱文轩很快便把薛百花的想法跟钱不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听说薛百花一开口就要十万贯的时候,钱不换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轻叹道:“这薛百花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些,十万贯呀,她就不怕这钱烫手?” 等了一会,钱文轩小心地问道:“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就算了?” “为什么要算?”钱不换瞪了他一眼,沉声道:“现在任何一个能打击到陈庆之的机会咱们都不能放过,如果杨满堂出事,他必会心神不宁,眼看会试在即,他又怎么能考好,这科不中,等下一科可就在三年之后,三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想到这,钱不换用力地点了点头:“告诉薛百花,只要能骗来杨满堂,这十万贯我一文不少地给她。” “真的答应了?”当薛百花听到钱文轩点头的时候,自己还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可是十万贯呀,自己在杨家待了这么久,连一万贯都没攒下,有了这十万贯,自己以后就可以风风光光过完下半辈子了。 只是不等她乐完,钱文轩又补充道:“不过咱们可先说好,我必须要见到杨满堂之后,才会给你十万贯。” “钱公子放心,妾身已经想好了办法,你就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吧。” (本章完) 第842章 妹妹的麻烦 “二姐,二姐。” 杨满堂正端着腮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杨满堂刚刚推开门,一个人影便从外面闯了进来,拉着杨满堂便哽咽道:“二姐,救救我。” 定晴一看,杨满堂却是一愣,奇怪道:“月红?慢点说,你这是怎么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月红,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平时的端庄与俏丽,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鼻子被揉得红红的,拉着杨满堂不断地呢喃着:“二姐救救我,救救我。” “月红,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满堂好不容易把杨月红拉进到了屋子里,坐下之后,给她倒了杯水,关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跟我说。”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在一个诗会上,我认识了一个姓徐的公子,那公子仪表堂堂,且家世不菲,所以我就有些心动,前几天与他多有来往,谁料,谁料……” 杨满堂听着一阵恼火,见杨月红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还有替那人说话的意思,顿时气道:“你要再吞吞吐吐的,就马上出去,婆婆妈妈的成什么样子。” 一看杨满堂生了气,杨月红连忙道:“妹妹本以为他能够托付终生,私下交换了信物,谁料那姓赵的根本就是一个骗子,他拿了妹妹的给他的信物到处乱讲,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杨满堂‘砰’拍了一下桌子。 “还说妹妹已经失身于他,要是不给他拿一万贯钱,他就把这件事说给所有东京人听。” “什么?”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无耻的骗子? 杨满堂气得怒火中烧,骂道:“他说就让他说,我就不信,无凭无据,谁又能信他的话?” “二姐,妹妹不是怕自己丢脸,而是怕丢了杨家的脸,二姐要不帮我,我,我就算一死了之,也不愿让杨家的声誉受损。” 杨满堂一琢磨,杨月红说得没错,谁知道杨月红是谁,但要是在这个名字前面加了天波杨府四个字的话,那杨家的声誉的确就会一落千丈。 至于事情本身的真实性不会有人去查,被人津津乐道的只有杨家女的故事。 想到这,杨满堂不由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你想我怎么帮你?” 杨月红擦了擦自己的鼻涕,喃喃道:“二姐能不能借我点钱。” “想要多少?”杨满堂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五千贯就可以。” 说得轻巧,那可是五千贯呀,自己每个月不过二、三十贯的月例而已,就算这辈子不吃不喝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干脆摇了摇头,杨满堂道:“我没有这么多钱。” “那有多少?”杨月红不甘心地问道。 “三千贯吧。”这已经是杨满堂能拿出的最多钱了,而且这些钱还是陈庆之给自己的,自己每个月的月例还不够自己花的呢。 “才三千呀。”杨月红露出一丝纠结,还是点了点头:“那也行,那我再去别人那借点钱,不过,二姐还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说吧。”杨满堂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送钱的时候,二姐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去的话,我有些害怕。” “亏你也是杨家人,居然连点武功都不会,这次我可以帮你,不过回来之后,一定要跟我学武功。” “好的好的,二姐儿只要帮我,什么我都答应。” 杨月红拿着从杨满堂这里借的银票出去了,直到过了未时的时候,杨月红这才又回到了杨满堂这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道:“二姐,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等我收拾一下。”杨满堂应了一声,一伸手,从兵器架上拎了两把匕首,一把塞进了靴筒里面,另一把则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拍了拍靴子,看没什么破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二姐,你带刀干什么?”杨月红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杨满堂并没有注意到杨月红眼神中的不安,笑道:“那小子若是敢跟咱们来阴的,我就好好教训他一顿。” 杨月红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出门的时候,自己却借口拿银票,让杨满堂先一步出了天波府,自己则磨磨蹭蹭了一会,然后坐着马车从侧门驶了出去。 “二姐,二姐。”杨月红坐在马车里,压低了声音冲着杨满堂挥着手。 上了马车后,杨满堂奇道:“怎么这么偷偷摸摸的?” “只是不想见到别人而已。” “好吧,银票都带好了吗?” 杨月红从袖子里拿出一沓银票,满脸的失落:“全在这里呢,给了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少跟这些人往来就是,哪天让十六娘替你找个如意的夫婿,嫁出去就是。” “我哪有姐姐的好命。”杨月红轻叹了口气:“陈小官人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以后姐姐肯定是享一辈子的福。” 这么明着夸陈庆之,杨满堂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妹妹以后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托二姐吉言吧。” 姐妹二人平时并不是很熟,刚刚说了这么多话,也已经到了极点,接下来的时候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很奇怪,杨满堂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走着走着,自己突然问道:“月红,咱们这是去哪里?” “木香园。”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的时候,这才慢慢停了下来,杨满堂下车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警惕,这里的确有个木香园在,可是周围为何这般荒凉?让自己隐隐有些不安。 “月红,这里到底是哪,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来过呢?” 杨月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有些紧张道:“这里是京师的西南角,我也是第一次来的。” 杨满堂总觉得这里的气氛让人有些紧张,低声道:“咱们这就去找那个姓赵的,把东西换回来之后,马上离开这,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杨月红的心里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杨满堂居然这么的警惕,连忙点了点头:“全听二姐的。” (本章完) 第843章 一碗迷魂汤 进到木香园的时候,眼前却是豁然开朗,从园中的摆设就能看出,能拥有这木香园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更像是那种大富大贵之人。 只是这园中实在是太安静了些,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走着走着,杨满堂忍不住问道:“月红,你说那姓赵公子叫什么名字?” “赵还情赵五郎。” 赵还情? 多么古怪的名字。 杨满堂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难道他不是京师本地人,又或者用的是假名字? 一路小心地进到园中,突然从前面的屋子中窜出一个人影向两个人快速地跑了过来,杨满堂眼睛一瞪,刚想戒备时,突然听前面那人喊道:“月红,你总算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而身边应该是气愤到极点的杨月红居然满脸的娇羞,抬腿重重地跺了一脚,接着冷哼道:“你不是想要钱吗?钱我拿来了,该把东西还给我了吧。” 就在这时,那位钱公子也跑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连看也没看杨满堂一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杨月红,苦笑道:“月红,你当我赵还情真是那没有良心的人不成,我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想跟你见上一面,来来来,外面冷,咱们到屋子里说话。” 这到底是哪里跟哪里呀? 杨满堂一脸的懵逼,来时杨月红可是把这位赵公子恨透的样子,这人家刚说了几句好话,就满脸娇羞地跟他往前走去,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多余,这家这分明就是一对情侣闹别扭而已,自己跟着瞎掺和什么。 本想扭头就走,可是自己是坐杨月红的马车来的,这里又偏僻,要是走回去的话,实在是太远了些,就在杨满堂琢磨着该不该走的时候,杨月红突然一扭头招呼道:“二姐还愣着干什么,一起过来休息会,用不了多久的。” “好吧。” 杨满堂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两个人的后面进到了屋子里面,进去之后,先是打量一番,屋子里面摆设并不是很多,右边放着一张床,左边则摆着几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大概是看到杨满堂的目光,那位赵公子笑道:“我是嫌弃家里来往的人太多,这里够清净,温书最适合不过了,所以才住在这里的。” 这倒也是,不过这里实在太清净些,自己肯定是不想住在这,不过以陈庆之的性子应该会喜欢这里。 坐下时,杨满堂好奇地问道:“赵公子是吧?你是京师人?” “这倒不是。”赵还情笑着摇了摇头:“在下乃是北地人氏,家中有生意在京师,这次进京是打算参加会试的。” 原来是这样,杨满堂疑心顿除,本想让杨月红跟他快点说几句,然后好回家,可是看两人那如胶似漆的模样,自己又不好打断他们,倒是看她有些无聊赵怀情给她倒了壶茶水来,自己就坐在一边,慢慢地喝着茶水,只是喝着喝着,杨满堂突然感到身体有些疲倦,两只眼皮似乎总要打架。 不好,自己这是怎么了? 杨满堂心里情知不好,可是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明明是想站起来,双腿却是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 勉强的一抬头,却见杨月红满脸复杂地来到自己身体,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喃喃道:“二姐你千万别怪妹妹,妹妹这也是为了你好,钱家公子人好又多金,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你就答应了吧。” 我去,居然是这个丫头把自己给出卖了,枉费自己还想帮她,没想到她居然是想害自己。 杨满堂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似的,可是身体却连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就在这时候,屋子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披着皮裘的钱文轩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杨满堂时,眼神中迸发出一种贪婪的目光,随意地挥了挥手:“你们可以出去了,我的管家就在外面,他会把钱给你们的。” “多谢钱公子,奴家告退。” 看到钱文轩盯着杨满堂的眼神,杨月红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戏,点了点头,连看也不看地上的杨满堂一眼便走了出去。 她走了,那位赵还情也走了,屋子里除了杨满堂之外,就剩下喘着粗气的钱文轩,慢慢走到杨满堂身边蹲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淫笑,淡淡道:“怎么样,这夺情合欢散的药力够厉害吧,若是我没猜错,杨姑娘是不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滚。”杨满堂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不过说出一个含糊不清的滚字。 被钱文轩听到时,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杨满堂,你是不是傻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又怎么能放过,今天晚上便是咱们俩个的洞房花烛夜,等明天一早,我就去杨府提亲去,杨家也可以不答应,到时候我就把咱们今晚发生的事情宣扬得到处都是,要不然我还可以把你囚禁在这里,一年、两年,直到你替我生下一个孩子来,到时候,我看杨家能不能丢得起这个人。” 顿了顿,钱文轩一字一句道:“我还要看看,那陈庆之还能不能要你。” 到这时,杨满堂哪里还不明白,这钱文轩打的是什么主意,眼看会试在即,他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分散陈庆之的心,想让他考不中名次。 若是在平时,自己怎么会怕了这种人,可是现在自己连点力气都聚不起来,眼下又该怎么办才好? 那钱文轩说完,自己就动手把身上的皮裘脱去,接着是外面的衣衫,里面的衣衫,不大会的功夫,身穿小衣钱文轩便站到了自己面前,满脸淫笑道:“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怜惜你的,包你尝过相公的厉害之后,再也不会去想陈庆之是谁。” 说完,钱文轩便扑了上去。 罢了,今天就算死,也不能让自己被这淫贼给玷污,杨满堂横下一条心,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用力地朝舌头上咬了下去。 (本章完) 第844章 捅了大娄子 或许是因为力气不够的缘故。 一口咬下去时,杨满堂并没有一下就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反倒是因为舌尖一痛,自己突然清醒了许多,视线中钱文轩已经扑了过来,自己几乎是本能一般抽出腰间的匕首,接着刀尖向上捅了出去。 ‘噗’,只是一声轻响,刀尖便已经从钱文轩的肋部捅了进去,前一秒自己还做着当新郎的梦,下一秒自己就感觉到肋部突然一凉,接着浑身的力气一下飞速流散,目光变得涣散,软软地倒了下来。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杨满堂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把钱文轩的尸体推到了一旁,害怕自己再次晕过去,这回干脆用匕首在自己大腿上轻轻划了一刀,一刀下去自己果然又清醒了许多,先胡乱地包扎上,然后蹒跚地向园外走去。 害怕杨月红等人突然回来,杨满堂并没有选择进来的那条路,而是专门往那些僻静的地方走,也不知道杨月红到底去了哪里,等到自己出了木香园时,杨满堂这才意外地发现外面早就没了杨月红马车的影子,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匹白马被栓在园门处,无人看守。 想来这应该是钱文轩来时骑的马,杨满堂小心地看了看四下果然无人,自己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解开缰绳之后,自己用力地一打马屁股,马匹吃痛,立刻向来路狂奔而去。 多亏一路的颠簸,杨满堂这才勉强地保持着一丝清醒,自己却并没有回到杨府,而是一拐弯,骑着马跑向了陈庆之的家。 自从老军营开始重建之后,武小六似乎一下变得忙碌起来,陈庆之每天要留在家里温书,看管工地这件事就只能交到白依依的身上。 不用说,武小六也知道白依依对陈庆之的重要性,每天自己都领着七、八个人护在白依依的身边,早上去工地,直到天色将黑时才回到陈府。 工作倒是不累,就是太无聊了些。 这一天,武小六等人保护着白依依的马车回到了陈府,就在白依依刚要下马车的时候,武小六突然听到一声急促的马蹄声,自己神色一紧,猛的一回头,视线中一匹白马由远而近从巷子一端跑了过来,从这里看不清马上的骑士为何人,只看到整个人趴在白马身上,一付高速冲锋的样子。 武小六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连忙大声喝道:“保护三娘子。” 手下人也是训练有素,两个人保护着白依依快速下了马车进到宅子里,其余的则纷纷抽也钢刀,盯着那白马来的方向,随时准备着出手。 眼看着那白马越来越近,武小六突然发现有些不大对劲,按理说,不管马上的骑手摆出什么样的动作,但手却总要牵着缰绳才行,可为何这骑手却是两只胳膊全都甩在两旁,根本没有控马的意思? 难道是? 武小六浑身戒备地盯着那白马,果然,白马冲进来的时候,马上的人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一下便从武小六身边跑了过去,这回武小六可是看得清楚,马上的人分明已经晕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马上的人是谁,可是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武小六一打马连忙追了上去,伸手牵住那白马的缰绳一拽,白马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 白马刚一停,马上的骑手便软软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武小六看清地上人的面容时,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喊道:“快点去叫小官人来,这是杨家二姐。” 杨满堂? 白依依并没有走远,当听到武小六的声音时,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跑了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杨满堂,顿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连忙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找郎中呀。” “找郎中,对郎中。”武小六一下也反应过来,急忙又让人去找郎中。 看着地上脸色惨白的杨满堂,白依依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自己跟杨满堂之间可谓也是有过很多的交集,自己对这个爱憎分明的女子一向是钦佩有加,前些日子自己还想跟杨满堂学几手,没想到,今天却以这个方式跟她相遇。 就在这时,陈庆之匆匆从宅子里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杨满堂时,自己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把杨满堂抱了起来,直接向后堂跑去。 进到自己的房间,陈庆之把人先放在床上,回头问道:“喊郎中了吗?” 白依依连忙道:“已经让人去喊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好。”陈庆之面色肃然,就这么站在杨满堂的身边,目光从她衣裳上的血迹扫过,一张脸顿时又黑了几分。 不大会的功夫,郎中便已经急忙跑了过来,拨开杨满堂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又号了号脉,便肯定地跟陈庆之道:“应该是被下了迷晕散一类的药物,应该不会致命,老夫开个方子,服下之后,应该不用有大碍,明天一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一听杨满堂不是中毒,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道:“多谢郎中,来人,送客。” 开方的开方,煎药的煎药,武小六则被陈庆之找到了一旁,低声询问着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明摆着,武小六把情况很快说了一遍,接着小心道:“小官人,我觉得这事应该跟那匹白马有关系。” 被他这么一提醒,陈庆之一下也醒悟过来,杨满堂虽然经常骑马,但在东京城内,她还是矜持一些,很少会骑马,一般都是坐马车或者乘轿。 难道说这白马不是她的,而是她抢来的? 想到这里,陈庆之寒声吩咐道:“小六子,把那匹白马放开,你带几个人跟在后面,看它去往哪里,然后回来告诉我。” “好咧。” 老马识途,好马也是如此,武小六很快便领着几个人骑着马出了宅了,到了外面把白马放开,然后赶到街上,等到那白马开始奔跑起来的时候,立刻骑着马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845章 混乱的一天 老马识途。 白马好在这一点上,也坏在这一点上。 没人控制的白马自然会跑向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一路上绕过无数的大街小巷,等到白马来到一座宏伟的建筑前时,武小六的眼睛一下就变大了许多。 樊楼?怎么会是这里? 视线中,白马来到门前的时候,等在门口的那些龟奴们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白马,纷纷奇怪道:“咦,这不是钱公子的马吗?怎么只有马回来了,人呢?” 几个人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没发现钱文轩的身影,终于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上去通知钱不换一声,听到钱文轩的马回来了,人却不知踪影时,钱不换眉头顿时一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马没有栓紧,自己跑回来了? 把白马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钱不换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本想着去木香园一趟,看看钱文轩有没有出事,可是偏偏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马上就要到了宵禁的时间,自己还是先回去等等,明天再去也不迟。 确定这匹马是钱文轩的时候,武小六立刻带人匆匆赶回到了陈家,把情况跟陈庆之这么一说,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异常得可怕。 自己寻思着等过了会试之后再跟钱家掰掰手腕,可是没想到钱不换居然这么的迫不及待,虽然不知道杨满堂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陈庆之也能猜到,这肯定是钱不换为了扰乱自己的心思想出来的计策。 既然你开始动手了,那我也就不用客气。 “小六子,多准备点人手,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怕是不会平静了。” “我明白。”武小六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安排去了。 自己能看得出小官人是动了真怒,也不知那钱不换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在老虎头上动土,今天自己就让他瞧瞧,老军营弟兄们的厉害。 送走武小六,陈庆之重新回到杨满堂的房间,这时候杨满堂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了起来,而且从刀的纹路来看,这一刀应该是杨满堂自己划的,自己似乎都能看到当时情况有多么的紧急,若不是这一刀,杨满堂似乎都赶不回这里。 门房轻轻被推了开,举着灯笼的白依依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陈庆之在这里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陪着他坐到了床边,看着床上正在安睡的杨满堂,白依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别哭了,郎中说二姐儿没什么事,明天就能醒过来了。”现在反倒是陈庆之劝着白依依。 一边摇着头,白依依的眼泪一边不要钱地流了下来,哽咽道:“相公,我有些怕。” 陈庆之一下就明白过来,白依依应该是被杨满堂的遭遇给吓到了,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未必会有杨满堂这般的幸运,若是真的出了事,以她的个性,又怎么会苟活于这个世上。 想这样,陈庆之心里也有些慌张,连忙把白依依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依依我答应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这种事情,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你们的安全,哪怕……他是官家。” 白依依似乎被最后的两个字给吓到了,惊讶地盯着陈庆之的双眼,从他的眼神中自己看到的却是无比的信任与温暖,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又在陈庆之怀里靠了一会,白依依突然挣脱了出来,低声道:“我知道,明天你要去做一些事情,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我能帮你看着满堂,你先去休息吧,要是满堂醒来了,我就叫你。” 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有时多了这么一位红颜却是让自己更加的安心。 陈庆之点了点头,自己也没有走多远,就在屋子的另一边找了个躺椅躺了下来,身上盖着一床棉被,不大会的功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陈庆之是被白依依给摇起来的,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有些发懵,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公,快点过来,满堂醒了。” “什么,满堂醒了?”陈庆之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三步两步来到杨满堂的身边时,果然看到杨满堂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显得有些虚弱了些,看到陈庆之,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哽咽地说了两个字:“庆之……” 陈庆之连忙把杨满堂扶了起来,轻声道:“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只要你在这里,谁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待杨满堂的情绪稳定一些的时候,陈庆之这才打听起先前发生的事情来。 回忆对杨满堂似乎也是一种伤害,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同父异母的妹妹所害时,杨满堂的情绪就显得有些激动。 等到她好不容易把事情说完之后,陈庆之都被气得浑身发抖,白依依更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痛骂着杨月红,看那样子,恨不得找到她们母女,活生生劈了她们似的。 看着窗外已经露出一丝发白的天空,陈庆之淡淡吩咐道:“依依,你今天好好照顾满堂,谁都不允许靠近这间屋子,至于钱家的事,全都包在我身上。” “庆之,我杀了人,万一要是被人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到自己杀的是钱家的人,杨满堂心里突然有些担心,毕竟在这些有钱人眼里,大宋的律法算得了什么。 “谁说你杀人了。”陈庆之冲着她笑了笑,接着淡淡道:“无凭无据,谁又能证明,或者那钱文轩是喝多了,掉湖里淹死了呢。” 当天空稍亮一些的时候,陈家的侧门突然悄悄地打开,从里面窜出一支马队来,迎着早起人好奇的目光,向着木香园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们刚刚出了陈家不久,樊楼的后门也同样被打了开,十多名楼内的护院从里面走了出来,骑上马之后,向着同样的目标跑去。 (本章完) 第846章 一半是陷井 钱家带队的乃是跟在钱不换身边很久的管家钱立群。 出发时,自己并没有觉得这件事会出什么意外,二十三公子的马回来只因一场意外而已,或者是没绑住,又或者是马饿了自己挣脱了开,自己跑回来。 总之,自己这次若是一个不小心,反倒恶了二十三公子。 等到一行人来到木香园的门口时,钱立群先看了一眼园外的栓马桩,并没有看到有损坏的现象,心里立刻犯起了嘀咕,难道是二十三公子太过大意不成? 犹豫了一下,钱立群留下几个人看马,剩下的跟着他进到了木香园中。 太阳升起之后,园中多姿的景色重新映入人们的眼帘,钱立群无暇注意这些美景,径直地往园子中间走去,当远远看到唯一的那间房子时,自己心里倒是有些犹豫。 他在担心。 万一此时二十三公子正在里面做着好梦,自己一敲门会不会打扰到他呢? 真是让人纠结。 考虑了再三,钱立群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大不了被二十三公子骂上几句,自己回去之后总有个交待。 想到这里,钱立群带人来到门口,伸出拳头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接着大声道:“二十三少爷,你在吗?”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又等了一下,钱立群用力敲了敲门,又放大了声音道:“二十三少爷,你在哪?小的是钱立群。” 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钱立群心里开始变得忐忑起来,又等了一会也没有动静传来,自己终于忍不住推了一下屋门,谁料这么一推,那屋门吱的一声居然被推开了。 钢刀一下就抽了出来,钱立群一脸警惕往里看去,视线中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屋子里的桌椅也都摆得十分的整齐,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故的样子,自己一边小心地推开门,一边大声喊道:“二十三公子,你在吗?小的进来了。” 刚一进屋,钱立群就观察了一下门后,也不见有什么埋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正在四处打量时,身边突然有人提醒道:“管家快看,床上有人,莫非是二十三公子?” 果然,就在屋子右边,有一座诺大的雕花大床,床幔垂下,似乎有人躺在里面,只是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轮廓,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轻咳了一声,钱立群小心地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喊道:“二十三公子,二十三公子。” 喊了几声,也没得到里面人的回应,钱立群终于来到了床边,犹豫了一下,终于咬咬牙,伸出手慢慢把床幔挑了起来,自己看到的却是一个人面朝里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不是钱文轩。 “二十三公子?”又喊了一声,还是不见那人动弹,钱立群伸手推了推,然后伸出头,打算看一眼床上的人到底是谁,偏偏在这时,变故却陡然升起,床上的人一下就坐了起来,手中的匕首一下就架到了钱立群的脖子上,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钱管家,咱们又见面了。” “武小六?”这个声音钱立群实在是熟悉不过,当初陈庆之去易州救钱不换的时候,身边带的就是这武小六,而且回京的船上,自己跟武小六也是接触颇多,现在一看到他居然在这里,心里就知坏了事,还没等他说什么,身后先是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便有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 武小六的动作还是比钱立群快了一些。 带人来到木香园之后,武小六就让人先把马全都藏了起来,除在了门口留有放哨的人之后,其余的大部分都被他带到了这间屋子里。 一进门,自己便看到钱文轩的尸体面朝下趴在地上,自己特意上前辨认了一番,接着便把尸体藏了起来,按陈庆之吩咐的,把屋子里重新打扫干净,等着钱家派人来找钱文轩。 唯一跟陈庆之吩咐不同的是,他是让自己带着人藏在四周,而自己看到那张大床时,心思一转,倒主动躺了上去,拉下床幔,盖上被子,没多久,便听到守在外面的人传来的鸟叫声。 小官人果然没有猜错,那匹白马回去之后,钱家果然派人来了。 自从听到钱立群的声音时,武小六就已经把他给听了出前,以前的交情归交情,现在陈家与钱家可谓是不共戴天,自己自然不跟他谈什么交情,所以钱立群凑到身边时,自己先用刀把他给制住,四周的伏兵一起,顿时砍杀了起来。 刀被架到脖子上的那一刻,钱立群就知道不好,尤其是看到拿刀的居然是武小六,自己一颗心更是沉入到了谷底,来不及回头看自己这些手下的处境,钱立群颤声问道:“小六子,我家二十三公子呢?” “谁是你家二十三公子?我不知道,说全名。”武小六一脸痞样打量着钱立群。 “就是钱文轩。”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钱立群被迫道。 “是他呀。”武小六撇了撇嘴:“他已经死了。” “死了?”钱立群一惊,连声问道:“怎么死的,是你杀的?” 摇了摇头,武小六冷哼道:“那倒不是,不过他应该很庆幸,要是落在我手上,我非让他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不是武小六杀的,又是谁? 还有,钱立群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那白马又是怎么跑回去的? 原本似乎清晰的思路现在全变得模糊起来,钱立群一时间拿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是听到身后的厮打声渐渐弱了许多,随着一声惨叫过后,屋子里重新归于安静之中。 “武小六,你到底想怎么样?”鼻子里闻到浓浓的血腥味,钱立群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性命来,他们都杀了这么多人了,武小六会不会连自己也一并杀掉? “想怎么样?”武小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好笑道:“钱管家,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大概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武小六把架在钱立群脖子上的刀收了回来,自己坐到床沿上,冲着钱立群冷笑道:“说吧,到底是谁出的主意,把杨家二姐给骗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钱立群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完蛋了,虽然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但是自己可以肯定,钱文轩绝对没有得手,非但没有得手,好像又被杨满堂给反杀掉,所以武小六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之所以还留着自己一条性命,就是因为他们想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喉结动了动,钱立群小声地问了一句:“如果我说了,能免我一死吗?” (本章完) 第847章 一半是背叛 毕竟曾经也是好友,就在武小六琢磨着要不要给钱立群留条活路的时候,站着的钱立群却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向武小六扑了过来。 大概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钱立群居然还会奋起一搏,武小六顿时被吓了一跳,见钱立群来势凶猛,自己来不及抽刀,只是是用力一翻,一下翻到了床的里面。 钱立群一刀刺刀,再想冲上床的时候,却已经慢了半拍,看着武小六已经亮起手中的匕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冲着武小六冷笑道:“武小六,这次算你走运,你不是想知道谁才是背后的主谋吗?下地狱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说完,钱立群二话不说,刀尖一转便插到了自己的腹部,接着用力一划,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去,这钱家居然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 武小六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钱立群居然对钱家这么的忠心,自己从床上跳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口吩咐道:“把尸体全都抬起来,浇上火油,放火烧了。” 好好的一座木香园,却在武小六的一把火中燃烧成一支巨大的火把,等到四周的百姓注意到火光之后再报官时,却已经来不及了,熊熊大火足足烧了一天,把整个木香园全都付之一炬。 至于有没有在里面搜到尸体,那就是官府应该查的事情了。 等武小六带人回到陈家之后,杨满堂已经重新醒了过来,陈庆之沉着脸坐在客厅中,看到武小六回来时,沉声问道:“可曾看到钱文轩的尸体?” 点了点头,武小六连忙把自己在木香园做的事情跟陈庆之说了一遍,听到钱立群居然也去了的时候,陈庆之的脸顿时又黑了几分,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淡道:“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着点,不要让外人进来,尤其是钱家人。” “知道。”武小六应了一声,看到陈庆之脸色不太好看,自己担心道:“小官人,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办了。” 说完,陈庆之谁也没带,自己骑着一匹马出了宅子,向着天波府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天波府也是一阵的鸡飞狗跳,杨满堂昨天白天出去,整整一宿都没有回来,这怎么能让人不担心,这要是传出去,杨满堂的清誉可就全都毁掉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这都什么时候了,再等几个月又能怎么样。” 杜月英一脸怒气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自然而然觉得杨满堂肯定是留宿在陈庆之家中,这下好了,姑娘还没嫁过去呢,居然就住在人家,这天波府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妹妹别这么说,或许满堂也是有苦衷的,等她回来不就知道了。” “她有苦衷?”杜月英冷冷哼道:“她有什么苦衷?还有那陈庆之,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是挺成熟稳重的一个人,哪曾想到,居然也这么好色。” 杨满堂是人家的亲女儿,自己只是人家的大娘,金平珠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就在这时,外面的门子突然来报,陈庆之来了。 他来了? 杜月英一愣,急忙问道:“那二姐儿可跟他一起回来?” “这倒没有。” 真是奇怪了,为何陈庆之自己来的,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他了,杨满堂没在他家不成? 连忙让人把陈庆之给让了进来,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杜月英便劈头盖脸地问道:“陈庆之,我问你,满堂现在可以你家?” 陈庆之点了点头,沉声道:“的确在。” “混账东西,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杜月英气得粉脸通红,没头没尾地骂了起来。 听她这么一骂,陈庆之倒是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摆了摆手道:“二娘子先别骂,听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快点把满堂给我送回来,你们的婚事黄了。” 陈庆之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没有用,气在头上的杜月英不会听自己的解释,只能是转头看着金平珠道:“大娘子,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满堂的事情,我这次来,是想找杨月红的。” “月红?”金平珠一愣,奇道:“你找她做什么?” 陈庆之沉声道:“大娘子可知道,昨天白天,是谁带满堂从家离开的?” “这……”金平珠跟杜月英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摇了摇头:“这真的不知道。” “就是那杨月红。”陈庆之咬牙道:“杨月红不念姐妹之情,居然把满堂骗到钱家的木香园,又给她下了迷药,若不是满堂咬破舌头,差一点就被钱文轩那淫贼奸污,我这次来,就是找那杨月红,问问她是何居心。” 杜月英都听傻了,这是什么事? 月红把自己的女儿骗了出去,然后又给她下药,差一点被钱文轩奸污,这,这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庆之,你不是骗我呢吧?”杜月英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陈庆之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么大的事,二娘子还没明白过来吗?” “混帐东西。”金平珠气得一拍桌子,大吼道:“来人,速把杨月红给我抓过来。” 一看家里的大娘子动了怒,手下的管家立刻飞奔而去,这去得快,回来得也快,灰着脸道:“大娘子,家里的丫鬟说,九姐儿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出去了,说是要到庙里上香。” “什么?”这哪里是上香,分明就是借机会跑了。 金平珠眼前顿时一花,差一点就跌到在地上,连忙扶着桌子坐好,喘着粗气问道:“那薛百花呢,把她给我带来。” “回大娘子,十六娘子……也跟她一起走了。” 这回金平珠真的是承受不住了,自己还以为自己有本事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谁料居然出了这种丑闻,家里的女儿居然出卖了自己的姐姐,天波府注定会沦为东京人的笑柄呀。 想到这,金平珠恨恨道:“把家将全都派出去,找不回杨月红,谁都不准回来。” (本章完) 第848章 躲起来再说 “钱员外,这是说好的事,你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呢?怎么着,这便宜你们也占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想把我们娘俩给打发了?告诉你们,休想。” 樊楼上,薛百花又一次拿出自己泼妇般的形象,在钱不换面前大吵大嚷着,看她那架势,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一样。 钱不换听得一阵头疼,沉声道:“你急什么,我已经派人去木香园了,等到文轩一回来,这银票一张不少全都给你。” “钱员外,不是我薛百花说话不好听,你们这事办得的确不地道,昨天人就已经交给你们了,现在你们连个准信都不清楚,还要再找人确定,你们坐在这腰不疼、脚不酸的,可是我们娘俩还等着钱跑路呢,你现在要还不给,要是杨家反应过来,把我给抓住,我就说是你逼着我们娘俩这样做的。” “你……”钱不换做这么多年生意,还第一次遇见薛百花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自己仔细地琢磨一下,倒也觉得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钱立群他们去了这么久,也应该快回来了,既然她催得急,自己也懒得跟她打什么交道。 一伸手,钱不换从抽屉里掏出一沓银票,皮笑肉不笑道:“十六娘子……不对,现在应该叫薛娘子了,好言劝你一句,最好住得离东京跟江南远一些。” “为什么?”薛百花原本就是想去江南定居,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一愣。 “还能是什么。”钱不换突然感慨了一声,喃喃道:“还不是陈庆之太厉害,你留在这两个地方,只能是等死。” “陈庆之?”薛百花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钱不换的话,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银票,匆匆跑掉了。 到了外面,杨月红从暗处匆匆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娘,可拿到钱了?” “拿到了。”薛百花匆忙点了点头,连忙催促道:“咱们快走,杨家应该快要反应过来了。” 母女俩匆忙拦了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杨月红本以为两个人会直接出城,谁料薛百花却报了一个偏僻的地名。 杨月红奇道:“娘,咱们不出城还留在城里干嘛?” “傻丫头,昨天杨满堂一夜未回,杨家肯定已经反应过来了,找不到咱们俩,肯定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出城的门肯定被派上了杨家的人,咱们现在出城,那就是自投罗网。” 到这时候,杨月红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杨家家将的厉害自己可是亲眼看过的,要是被他们抓了回去,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娘,咱们该怎么办才好?”不知不觉,杨月红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咽。 “哭什么哭。”薛百花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道:“是杨家先对不起咱们娘俩在先,要是继续留在杨家,咱们什么时候能拿到这么多钱?听娘的话,咱们先躲些日子,等他们放松之后,再偷偷溜出去也不迟。” 事到如今,杨月红也没了退路可以选,只能是咬着牙跟在薛百花的身边,等到马车在一条小巷停下来时,两个人迅速下车,钻进其中的一间院子中,很久都没有出来过。 得知薛百花以及杨月红失踪之后,杨家的人立刻开始奔向汴梁的各个城门,开始注意每一个出城的人,他们能办下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又怎么能不让杨家人恨得咬牙切齿,只是一直等到天黑,杨家人也始终没有见到两个人的身影,杜月英开始怀疑起来,会不会是她们已经早就逃了出去。 杨家人在商量对策,此时的樊楼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中午的时候还没等到钱立群等人回来,钱不换就意识到肯定出了大麻烦,自己则亲自带人前往木香园,谁料离木香园还远时,身边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从木香园那边升起的黑烟,迅速来到近前,果然出事的就是木香园。 望着已经烧成灰的木香园,钱不换在马上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这么大的火到底是怎么燃起的?文轩在哪里?钱立群又在哪?还有他带来的那十几个人,总不能全都被烧死在这里吧? 木香园本来就是钱家一个观赏用的园子,里面能住人的地方其实很少,只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连带着房子四周的树木也被烧掉了许多,等把这些全烧光之后,火势自然就弱了下来。 就是这样,时间也到了黄昏时分,钱不换本打算进里面看看有什么线索,只是刚想进就被里面的热浪给烫了出来,无奈之下,只能是先回到樊楼,派出人手开始打听有什么消息,总不能十几个人一下就消失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吧。 经过了一天一宿的恢复,杨满堂的精神终于好了许多,这次大难不死,的确让她也成长了许多,没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都会出卖自己,这世界上还有多少能够相信的人? 当然,陈庆之肯定是除外的,白依依也应该值得相信,还有怀玉…… 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白依依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门旁笑道:“满堂,你看谁来了?” 杨满堂抬头看时,却见一身戎装的杜月英从外面走了进来,自己一看到娘时,委屈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刚要下床,杜月英连忙扑了过来,抱着杨满堂便哭了起来:“我的儿,可苦了你了。” 娘俩在这抱头痛苦,白依依站在一旁也不好受,等了一会,也不见娘俩有停下来的意思,自己只能上前劝道:“二娘子,满堂的伤还没好。” “哦。”杜月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来,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关心地问道:“我儿到底伤在哪里了?” “这里被划了一刀。”杨满堂指着大腿被包扎的位置。 “可是那个小畜生划的?”杜月英厉声道。 摇了摇头,杨满堂苦笑道:“是我自己划的,当时太迷糊了,怕睡过去,于是就给自己一刀,庆之说是失血过多,所以要多休息一会。” “这就好。”杜月英终于松了口气,接着埋怨道:“你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往自己家跑,怎么跑到陈家来了,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杨满堂脸上的表情一肃,犹犹豫豫地说了两个字:“我怕。” (本章完) 第849章 花红十万贯 杜月英不愿去想杨满堂到底在怕什么,那个曾经给她无数温暖的杨家,如今已变成了冰窟,或许在她的眼里,也许陈家才是她感觉最安心的地方吧。 来不及哄杨满堂入睡,杜月英便来到了前面的客厅,陈庆之此时就站在这里,大冷的天就站在门口,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陈庆之回过头,看到杜月英时,低声问道:“满堂没事了吧?” 摇了摇头,杜月英有些不好意思道:“白天的时候在杨府,是我误会你了。” “没什么。”陈庆之笑了笑,自嘲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习惯了。” 嘴中虽然说着没什么,可是心里难免有些隔阂,屋子里沉默了一下,还是杜月英沉不住气地问道:“庆之想往哪个方向去找薛百花母女?” “二娘子的意思是……出城?” “当然。”杜月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杨月红选在早上出门就是为了等开城门的那一刻立刻出城,而且我也问过家中的车夫,他的确是送薛百花母女到的南门。” 听起来似乎一切很顺理成章,可是陈庆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刚刚的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自己是薛百花的话,现在应该去哪里呢? 出城,应该是最有可能的选择,趁着杨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早早地离开东京,随便找个乡下,换个身份就能变成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 可是问题又出来了,她们为什么不昨天就出城?而是非要回杨家住一宿? 杨满堂也说了,当时天还是大亮,她们应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出城的,难道她们是在等什么? 仔细地想想,陈庆之觉得她们甘愿冒这么大风险留在城中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还没拿到她们想要的好处,所以才不会马上离开。 至于让马车把自己送到南门,很可能只是她们使的障眼法,等到她们拿到钱再出城的话,又很有可能被后面的追兵给追上,所以眼下很有可能,她们母女就藏在这座雄城之中。 麻烦又来了,做为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哪怕是你再有本事,再有能量,除非官家下令封城挨家挨户搜索,不然的话,就凭自己手上这些人,怎么可能找到她们。 陈庆之把自己的担忧讲给了杜月英听,可是杜月英却还是觉得薛百花应该已经是逃出城去,一心打算派更多的人马出城搜索,根本就听不进去陈庆之的话。 两个人各自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陈庆之没办法,只能是把为数不多的人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出四城沿路搜索,认识母女二人的再堵住城门,剩下的人再在大海里捞针。 想让几十个在近千万人口中找出两个人,这就是陈庆之当下面临的苦恼。 不知不沉,窗外的天隐隐亮了起来,一夜未眠的陈庆之活动了一下手脚,推开门时,一股寒气一下吹了进来,自己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肚子里也随之咕咕叫了声,就在这时,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很快,陈庆之便把武小六给找了来,低声跟他吩咐了一番,听过之后,武小六也是一脸的茫然,拿不准陈庆之的主意到底能不能行,不过既然陈庆之吩咐了,那自己就去做就是。 东京这么大的城,能叫得上名字的酒楼足有近千个之多,这些酒楼分步在东京的大街小巷之中,每天的生意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还没到午时,得胜楼的座位就差不多已经坐满,楼内的五个伙计一直忙个不停地跑来跑去,把一盘盘美味佳肴给端了上来。 酒楼,自然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两杯黄汤下肚,就已经有人开始故做神秘地说了起来:“听说没有,昨天木香园的那把火可是被人故意放的。” “真的假的?那可是钱家的产业,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钱家又能如何?这可是东京汴梁,天子脚下,有头有脸的人多得去了,谁知道那钱家得罪了谁,我看呀,这回被人家点了园子,恐怕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几位客官,你们的菜齐了。”一旁的小二匆匆跑了过来,把盘子里的两道菜放下,正要转身时,酒楼挡风的帘子又被人挑了进来,随着一股寒风进来的,乃是两位身强力壮的大汉。 “二位客官,真不好意思,小店现在客满,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先等等,一会有位置了,再叫你们过去。” 进来的正是武小六还有一位杨家的家将,自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进去认认人,自己则把小二拉到一边,一伸手,拿出几枚大钱来,低声道:“问你件事。” “客官你问。”手一翻,铜钱便消失在小二的手心里。 “今天有没有两个女子一起来你这里吃饭的?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另一个十五、六岁,身上穿的衣衫应该挺不错的。” “这……”那小二仔细地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赔笑道:“绝对没有,这年头哪有两个娘子一起下酒楼的,客官你看看我这酒楼,全都是爷们。” 的确,放眼望去,连个女人影都没看到,武小六一琢磨,又是几枚大钱递了过去,继续问道:“那可有人在你这里订席面,送到家里的?” “这个……”小二还是摇了摇头:“今天肯定没有。” 得,又白走一家。 看到那家将摇头走了过来,武小六知道该撤了,不过还是习惯地吩咐道:“记住刚刚我说的那两个人,如果真的出现了,马上到徐十三巷的陈家报信,赏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你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的了。” 能让自己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这得多少钱才行呀? 武小六走了之后,小二突然变得茫然起来,掐着手指开始计算起来,自己每个月的开销,然后每年呢?自己又能活到多少岁?这么一算,怎么着也得千百八贯才行吧。 就在这时,脑袋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精明的掌柜瞪了他一眼,骂道:“该死的奴才,怎么还不去干活?”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小二顿时把刚刚算的全都忘在脑后,连忙跑了过去。 (本章完) 第850章 未知的答案 钱不换已经快要疯掉了。 整整两天三宿过去了,自己依然没有得到钱文轩的半点消息,本想着等到火场凉掉之后,自己能派人进去寻找一番,谁料还没等自己动手,火场就被来自开封府的官差给包围了起来,别说是自己的手下,就连自己也没办法混进去。 这文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到底该去哪里把他给找回来。 钱不换不是没有派人出去打深消息,得来的消息却是更让自己恼火,杨家的杨满堂居然也没有回到家中,据说杨家所有的家将都已经派了出去,看这意思,应该是猜到了薛百花跟杨月红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杨满堂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家自然也不会消停,听说武小六把整个老军营的人都请了出来,开始满城找人,至于他们找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两家都派出了这么多人,他们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杨满堂在哪?钱文轩又在哪?钱不换觉得脑袋一阵抽筋似的疼,干脆也把手下的人派了出去。 找什么? 鬼才知道找什么,要不先从钱文轩跟钱立群他们的行踪开始找起吧。 满城的人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只是有的清楚,有的人迷茫,更有的人不知所措地在城中胡乱地游荡着。 好好休息了一宿,到了第二天巳时的时候,得胜楼的门板便被卸了下去,跑堂的小二李三勤奋地跑来跑去,努力给掌柜的留下一个好印象。 主要是因为昨天自己愣神的时候被掌柜的给抓住,要是不能改变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怕是又得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把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的,就在李三准备去把柜台擦干净的时候,酒楼的门帘突然被人挑了起来,接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怯懦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搭眼,李三就知道,这少年不是什么有钱人,来酒楼能要个小炒就已经是顶天的了,自己也没太在意,继续擦着自己的柜台,随口招呼道:“客官想用点什么?” “嗯。”少年大概是第一次进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不太自然,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足勇气道:“有人让我点些菜。” “哦?客官想点什么菜?”李三依旧没把少年当回事。 “酱牛肉、煎扒青鱼头尾、葱扒羊肉……” 少年似乎背过很久,口中一溜说出十多道名菜,正在擦柜台的李三一下就愣住了,傻傻地听那少年报完时,自己似乎也没有回过味,呆呆地看着他。 “你记住了吗?”少年被盯得有些不太自然,小心地问了句。 李三终于回过神来,又打量了少年一番,怎么看,都觉得他只是普通的少年而已,看他上下这身行头,怕是连一道菜都换不来吧。 “你这泼皮,居然敢跑到得胜楼吃霸王餐,再不走,让你尝尝老子的铁拳。” 说完,李三冲着少年晃了晃自己瘦小的拳头,正耍着威风的时候,那少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约莫在十两上下,冲着李三比划了一下,小心地问道:“这些钱总能买得起了吧?” “能,能。”李三的态度一下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小心地接过大银,仔细地一下,又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心里一下就变得狂喜,腰一下就弓了下来,谄媚道:“这位公子,里面请。” “不不。”少年突然摆了摆手,接着道:“你们把刚刚我说的那些饭菜做好了之后,放在食盒里面,我要带回去的。” 这么丰盛的菜居然还要带回去? 李三顿时一愣,小心地提醒道:“公子,这外面可是很冷的,这些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没关系,装在食盒里就行了。”少年似乎认准了,无论李三怎么劝,自己都是摇着头。 没办法,李三只能是让少年稍等,自己拿着大银跑去告诉掌柜,掌柜也没想到,这一早上就有这么大一笔生意,连忙把楼内的大厨喊了起来,立刻忙碌了起来。 这么多大菜,后面的大厨忙了快半个时辰才把所有菜都做好,装了满满的两个食盒,李三忙着把食盒拎了出去,又自告奋勇道:“这食盒挺重的,我帮公子拎一盒。” “慢着。” 李三的手刚刚摸到食盒,就被那少年给拦住了,用着不容分辨的语气道:“我自己能抬得动,你待着就好。” 这…… 李三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古怪的客人,看着少年小心地把食堂拎了出去,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扁担担了起来,慢慢悠悠地向远处走去。 看着看着,李三似乎想到了什么,昨天那奇怪客人留下的话还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虽说来的客人并不是两个女人,但是这么早就有这么大手笔的客人,自己还头一次见到。 一想到那客人答应过自己的话,李三心里的热血一下就沸腾了起来,匆忙跟掌柜的说了一句,自己便穿上衣裳追了出去。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或许是害怕走得太快撒了食盒里面的菜,少年的步伐走得很稳,也很慢,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食盒上,自然就没有注意到身后偷偷摸摸跟着的李三。 跟着走了一会,前面的少年突然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李三连忙快步跟了上来,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小心地探出头。 那少年并没有走太远,便在一间院子前停了下来,先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这才小心地敲了敲门。 一连敲了好几下,院门终于被人打了开,接着一个女子探头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低声地问道:“没有人跟着你吧?” “徐娘子放心,没有人注意我。”少年摇了摇头。 “那,可是换了一家酒楼?” “换了,这个是稍远一点的得胜楼。” “这就好。”女子终于放心下来,吃力地把两个食堂都拎了进去,然后又是两锭大银递了过去,满意地笑道:“明天还是这个时辰,千万别忘了。” 少年蹦蹦跳跳地走掉了,躲在暗处的李三听得却是一身的冷汗,就算自己再傻也能听出这里面的道道,重新来到巷口确定了这家的位置之后,自己拨腿便跑。 (本章完) 第851章 杨家的家事 “杨月红出生在杨府,十几年来从未受过一点苦,薛百花更是如此,听二娘子说薛家母女每餐最少也有八道以上的菜品,再加上她们很可能靠出卖满堂拿到一大笔钱,有了钱之后,更不会亏待自己。” 陈庆之的声音飘忽而又悠远,屋子里似乎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存在,直到他停下有一阵的时候,武小六才小心地问道:“小官人是说,那娘俩一定不会委屈自己,所以你才让我们去问这些酒楼?”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没错,除非她们现在已经逃出了汴梁城,只要她们还在汴梁,那种一夜暴富的人最先想的就是怎么善待自己。” “我明白了。”武小六腾的站了起来,也不顾身体上的疲劳道:“我这就带着兄弟们挨个酒楼再走一遍,一定把她们给揪出来。” 就在这时,陈家的大门外却匆匆跑过来一个人,那人抬头看了看门口上大大的陈字,一咬牙凑了过来,冲着门子赔笑道:“几位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门子打量了他一下,面色严肃地问道:“你找谁?” “我找……” 对呀,我找谁呀。 李三一下就被问住了,自己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天那两个人好像只留了一个地址没留什么名字,现在被问到时却是一愣,摸摸脑袋有些着急道:“我找……” 看他这付模样,那门子突然反应过来,提醒道:“你找的莫非是府里的六爷?” “六爷?”李三一愣,接着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那人姓什么,昨天他来我们酒楼说是有线索了让我到这里来找他,他好像没告诉我名字。” 一听果然是酒楼来的线索,那门子一下就反应过来,招呼着李三进到门房,接着有人便飞奔进府去找武小六。 武小六一听真的有人来了,自己还吓了一跳,连忙迎了出来,看到李三的时候自己还真有点印象,就在门房里听李三把话讲完,自己立刻变得兴奋起来,手重重一拍李三的肩膀道:“好小子,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这辈子吃香喝辣再也不用伺候人了。” “真的?”李三顿时一喜。 “当然是真的,不过咱们还得确认了到底是不是才行。” 武小六先是让人带李三去见陈庆之,自己则飞快地调集人手,心里开始佩服起陈庆之的分析来,大概薛家母女也不会想到,就因为嘴馋把两个人行踪给暴露了出来。 时候不长,陈庆之跟杨怀玉从后面走了过来,两个人一言不发,上了自己的马,武小六带着李三头前带路,数十人的马队浩浩荡荡从陈府出来,跟着李三的后面飞驰而去。 这么一支威风凛凛的人马自然引得路人的注意,的确有些不太符合陈庆之的作风,只是眼下自己顾忌不了那么多,不让薛家母女跑掉,才是自己的目的。 等到终于来到巷口,李三指着那家院门给陈庆之看,确定了这里之后,陈庆之先让大部分人马把这里团团包围住,自己只领了杨怀玉以及武小六到了门前,伸手出拍了拍大门上的门环。 院子里面静悄悄,似乎没有人。 陈庆之继续不紧不慢地拍着,有一种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感觉。 终于,屋子里面的人被敲得有些不耐烦了,有人在里面喊道:“外面的人找谁?” 杨怀玉一下就听了出来,这不就是薛百花的声音吗,冲着陈庆之点了点头,示意里面的人就是薛百花。 确定了之后,陈庆之心头的新仇旧恨一并涌了上来,根本连话也不说,自己后退两步,接着一脚便朝着大门踹了过去。 看着陈庆之瘦瘦弱弱的样子,可是这一脚的力气却委实大得很,只听‘砰’的一声,两扇门板便被他踹飞了出去,院子里面换了一身装扮的薛百花面色惨白地望着门外,当看到陈庆之跟杨怀玉进来的时候,立刻像见鬼了一般‘啊’的大叫一声,‘嗖’的钻进了屋子里,然后把门给闩上。 陈庆之也不急,慢慢来到门口,淡淡道:“薛百花,看在你也是满堂姨娘的份上,我给你一条生路。” “陈庆之,你少骗我了,你能给我生路?鬼才信你的话。”到了这时,薛百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话我已经说在这了,我现在数三个字,你要是开门,我刚刚的话就算数,你要是不开……那就别怪我这个人粗鲁了。” “一……” 陈庆之喊了一声,薛百花的心都跟着一颤。 “二……” 屋子里的杨月红再也受不了这种压力,突然大叫着:“我开,我开门。” “三……” 陈庆之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冲着大门便又是一脚。 这一脚比起刚刚那一脚还要厉害得许多,两扇房门根本就受不了这么大的力,一下就被踹了开,崩起的门闩一下砸到薛百花的背部,直接把她打翻在地。 “娘,你没事吧?”杨月红连忙又去扶薛百花,看到她没什么大碍时这才松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陈庆之就站在自己面前,连忙哀求道:“陈公子饶命,都是我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求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把所有家财全都奉献出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以为钱能救得了你的命? 陈庆之找了一张凳子坐下,面色肃然道:“杨月红,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交待一遍,到底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若是讲了实话,我就饶你一命。” “真的能饶我一命?”杨月红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 “那好,我讲,我全都讲。” 很快,杨月红便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有些不知道的地方还是薛百花替她给补上,一直说到两个人拿着钱躲在这里之后才算完。 薛百花把那十万贯的银票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试探道:“这些银票全都给陈公子,只求公子能饶了我一命。” 区区十万贯,就差点害了杨满堂终生的幸福,陈庆之恨得是咬牙切齿,看了一眼地上的银票,淡淡道:“小六子,把这银票拿给那位李三,替我好好谢谢他。” 看着那银票就这么被武小六拿走,薛百花的心都在滴血,犹豫了一下问道:“陈公子,我们母女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去哪里?”陈庆之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那一瞬间,薛百花意识到自己被陈庆之给捉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骂道:“陈庆之,你居然说话不算数。” “谁说我说话不算数,我只答应了不杀你,但并不代表我就会这样放过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件事是杨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自然无权处置,所以,我要把你送到代州,交于杨将军,至于你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了。” (本章完) 第852章 青楼也促销 抓到了薛百花母女,陈庆之的情绪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更加的郁闷。 钱不换,自己也算待你不薄,你怎么能用这等不要脸的方式来对付自己呢? 既然你们钱家先动了手,那咱们就比一比,到底是谁的本领更大些。 “小官人,小官人。”身后的武小六匆忙追了上来,一脸煞气地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动什么手?”陈庆之被问得一愣。 “还能是什么。”武小六拎着刀子比划道:“当然是上樊楼挑了他钱不换,反正咱们也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了,再多杀几个又能怎么样?” “呆子,杀人这种事怎么能大吵大嚷呢?你是生怕背不上黑锅是不是?” 陈庆之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跟我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有得是玩了。” 薛百花母女连杨家都没回去,就被陈庆之塞到马车里给杨文广送了过去,自己领着剩下的人回到了家中之后,自己把武小六叫到了书房之中,坐下之后,自己要了壶茶水,慢慢地品着。 时间这么一长,武小六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低声道:“小官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么放过钱不换不成?” “怎么可能。”陈庆之终于开口,先喝了一口茶,接着淡淡道:“钱家都已经出招了,我要是再忍着,岂不是得被大家笑话死,但钱家对咱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想要一口吞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怎么不容易。”武小六性子急,干脆道:“直接杀上去不就得了。” “哼,我可不想去开封府大牢里给你送饭。”陈庆之瞪了他一眼,继续道:“要是杀人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恐怕这天下早就乱起来了。” 武小六脸一囧,讪讪道:“那依小官人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仔细地想了想,陈庆之慢悠悠道:“钱家在汴梁的根基就在樊楼,要是想给钱家人一个教训,就必须把樊楼打垮才行,前些日子钱文轩也算变相地帮了咱们一把,可是力道还不够,咱们得让诺大的樊楼一个人都不进去才行。” “这,这怕是不太可能。”就连武小六都听说过,樊楼在东京城中的地位,在众多的青楼之中,樊楼可是顶尖的那一家,想让他家不进一个人,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 “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在人为嘛。”接着陈庆之打量了一下武小六,突然笑道:“小六子跟了我这么久,怕还是没体验过花钱的快感吧,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这东京城最有名的武员外了。” 自己怎么就成了武员外了呢? 武小六真的是一脸的茫然,只是身上那厚重的裘皮传来一阵特别真实的感觉,才让自己从梦中醒了过来,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这些兄弟,嘴里忍不住蹦出三个字:“真败家。” 再怎么败家,这也是陈庆之的钱,武小六今天只负责花就行。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头顶上慕春院金字的招牌,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迈着方步慢慢走了过去。 等到门口的龟奴一看到武小六这身行头,再加上这支队伍,哪里不知道这是来了大客户,连忙献媚般迎了上来,笑道:“这位爷里面请,可有相熟的姑娘,我这就给您叫去,” 摆了摆手指,武小六淡淡道:“把你们楼内管事的给我叫来,我有话吩咐。” 这到青楼不找姑娘,找什么管事的呀? 龟奴一脸的茫然,可是又不敢怠慢,先把武小六让进楼内,接着自己便跑到老鸨秦红娘的房间,把外面出现的情况说了一遍。 秦红娘一听这是怎么着,来青楼不找姑娘,找自己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楼内的哪位姑娘勾搭上了外面的肥羊,跑这里替她赎身来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一刀可不能宰轻了。 不一会的功夫,秦红娘便来到了楼下,看到武小六这般年轻的样子,心里更觉得自己没猜错,笑眯眯地来到武小六面前坐下,娇滴滴道:“这位公子这般年轻,是看中我这慕春院的哪位姑娘了?” “呵呵。”武小六笑了笑,指着秦红娘,揶揄道:“我就是相中你了。” “呃?”秦红娘一愣,接着抛了个媚眼道:“公子说得笑话,妾身的年纪都能当你的娘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妈妈何必生气呢。”武小六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随手放到桌子上面,豪气顿生:“这里是一万贯钱,妈妈清点一下。” 秦红娘的眼睛一下就直了,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那银票,触手的感觉很是熟悉,这应该不是假的。 “公子这是何意?”秦红娘脸上的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好奇。 “很简单,就是想让慕春院从今天开始一连搞十天的活动。” “活动?什么活动?”秦红娘更是茫然,他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凡是来慕春院消费的客人,全都打八折。” 只听说过酒楼有打八折的,还从来没听过青楼居然也有打八折的,秦红娘脸上透露着一丝茫然,拿不准这小子到底是何用意。 “妾身没听错吧,公子拿钱是想让妾身的慕春楼打十天八折?” 点了点头,武小六笑道:“妈妈没听错,而且不光如此,还要做几张条幅挂在楼上,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揽得客人越多越好。” 疯了,这小子真的是疯了,他拿钱,让自己多揽客,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傻子。 不过既然人家的钱都送到自己面前了,自己要是不答应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人家的美意。 越想这买卖做得越合适,秦红娘果断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好,那就从今天开始,一连十天,妈妈千万不要忘了。”武小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他来说,今天是繁忙的一天,自己一定要确保这条街上除了樊楼之外的每座青楼都会这么做,因为陈庆之交待了,不要让一个客人溜进樊楼去。 看着武小六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银票,秦红娘一边清点着银票,一边不忘像武小六那般埋怨道:“真败家。” (本章完) 第853章 客人都没了 以钱家的财力,疏通衙门里的衙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而且木香园也是钱家的园子,里面一旦出现了什么情况,自然先要跟钱家沟通才行。 于是,钱不换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尸骨。 除了某些没办法烧掉的东西能证明这些人的身份之外,开封府的衙役甚至连一具完好无损的尸骨都拼不出来,只能是就这么样胡乱地装在一起,送到钱不换的这里。 马汉看着面沉似水的钱不换,正色问道:“钱员外,木香园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跟钱家脱不开干系,钱家可曾有失踪的人口?把名单给我一份,还有在那天早上,这些人为何会急匆匆赶往木香园?” 听马汉的话,钱不换哪里不明白开封府已经掌握了许多的消息,不然的话,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钱家人曾经派人去过木香园。 犹豫了一下,钱不换终于叹了口气,让人把名单整理好送过来,趁着这功夫,自己低声道:“其实有些事我也不好说,我钱不换在东京住了几十年,虽然朋友不是很多,但是敌人更谈不上有几个,若是说有的话,还真有那么一个。” “哦?是谁?” “陈庆之。” 听到陈庆之的名字时,马汉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意外,自己对钱不换跟陈庆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两个人以前不是挺好的关系吗?陈庆之买宅子的时候钱不够,都是钱不换替他出的钱,怎么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两个人就闹翻了呢? “钱员外说的是陈庆之?”马汉生怕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陈庆之。”钱不换又点了点头,继续道:“前一天晚上,我弟弟接到杨家二姐杨满堂托人带来的书信,想要跟他见上一面,马都头也知道,这年轻人见面总要找个幽静的场所,我弟弟一想,就把见面的地点选在木香园。” 马汉一听,心里难免有些隔阂,谁不知道杨满堂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这钱不换这么说不就是往杨满堂身上扣屎盆子吗,不等他说完,马汉便拦住他的话头问道:“钱员外说这话,可有证据?” “我怎么可能有,那封信已经被我弟弟给带走了,想必也被那场大火给烧掉了吧。” 说是烧了,那也可能是没有的事情,不过马汉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脑子里,继续问道:“钱员外继续说。” “我弟弟当天如约而止,我这当哥哥的也没想太多,都是年轻人嘛,一时做出了什么头脑发热的事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谁知道天就快黑的时候,我弟弟的白马却独自跑了回来,我就觉得事情恐怕有些不太对,想派人查看时,却又到了宵禁的时候,所以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就派家里的管家带人去了木香院,再然后,我得到的消息就是木香园被付之一炬。” 听起来,钱不换的话倒也合情合理,当然要除了关于杨满堂的那一段。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马汉起身站了起来,公式公办道:“钱员外说的,我都已经记下了,这就回去通知我家大人,至于后续找到什么线索,麻烦钱员外到开封府通知我们一声。” “好的好的。”钱不换点了点头,派人把马汉送出楼之后,自己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砰的用力一拍桌子,骂道:“欺人太甚。” 包拯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别人不知道,自己又哪里不知道,看来指望开封府给自己主持公道恐怕是难上加难,只能是靠钱家的力量才可以。 就在钱不换琢磨着该怎么替钱文轩报仇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自己随口道:“谁?” “员外,是我。” 钱不换听得清楚,是陶三姑的声音,可是这个时间陶三姑不应该是在下面招呼客人的吗,难道是楼内来了什么大客户不成? “进来吧。” 门开时,陶三姑闪身进来,看到她沉着脸时,钱不换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员外,情况好像有些不对。”陶三姑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道。 “不对?哪里不对?” “按理说这人时候客人们都应该上来了,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楼内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你说什么?”钱不换顿时大惊,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会就要天黑了,正是客人来得多的时候,怎么会一个客人都没有? 陶三姑苦笑道:“员外要是不信,可以出去看一看,楼内的姑娘全都闲着无聊呢。” 钱不换再也坐不住了,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到了栏杆边由上往下望去,果然,楼内的莺莺燕燕全都聚在一起闲聊着,而诺大的大厅中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真的是见了鬼了,难道满城的客人全都消失了不成? 犹豫了一下,钱不换摇了摇头,沉声道:“肯定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三姑,你这就派人出去,看看其它的青楼是不是也像咱们家这样。” “好,妾身马上就派人出去。” 不大会的功夫,楼下的几个龟奴便都派了出去,钱不换也没再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到了一层,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盯着门外。 过了不大会,一个龟奴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直到樊楼之后,连忙来到钱不换的面前,气喘吁吁道:“员外,不,不好了。” “到底怎么了,慢点说。” 那龟奴好不容易才喘匀了呼吸,连忙道:“我刚刚去了慕春院,那里挂着好几个条幅,说是今天进门的客人全都打八折。” “打八折?”钱不换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青楼怎么还有能打折的呢? 可是不等他继续追问,又有龟奴跑了回来,带来的消息跟第一个居然一模一样,等到所有的龟奴全都回来之后,钱不换终于意识到问题大发了,整整一条街上的青楼居然全都打了八折,怪不得没有人进到自己的樊楼里,原来全都被别人给抢走了。 整个东京城,能有这么大胆子,这么大魄力敢跟自己做对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钱不换咬牙切齿道:“陈庆之,你给我等着瞧。” (本章完) 第854章 不想看到你 青楼也打折? 这怕是百年不遇的事情,东京城的男人们一下便兴奋了起来,不管以前来没来过青楼的,这时候都想进去见见世面,还有那些准备参加会试的才子们,诗会是一个接着一个,兴奋得不亦乐乎。 男人们高兴,青楼里的姑娘高兴,楼内的妈妈自然更加高兴,可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钱不换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樊楼依旧没有一个客人进来,推开楼顶的窗户,随寒风一起吹进来的,还有不远处的青楼中传来姑娘们放肆的笑声。 陈庆之,你够狠,为了打压樊楼,居然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策,自己倒要看看,是你陈庆之的钱多,还是我樊楼坚持得更久。 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到了钱不换的身后时,钱今发焦急道:“七哥,情况不妙呀,现在整条街上除了咱们家,别的都是人满为患,要是再这么下去,樊楼就别再做生意了,你到是想想办法呀。” 钱不换慢慢转过头,摇曳的烛火映着他那张扭曲的脸,显得有些阴森,盯着钱今发那张慌张的脸,一字一句道:“慌什么,樊楼建了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风雨,难道会被他陈庆之给吓垮不成?我就不信,他陈庆之还有多少钱可以烧。” 钱不换对樊楼还是充满无穷的信心,毕竟樊楼是汴梁城最大、最好的青楼,这么多年的口碑一直不错,当其它人在别的地方玩腻了之后,肯定还会再次回到樊楼,樊楼也会恢复往日的繁华。 只是他是这样想的,其它人就未必是这样想的。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楼内的姑娘似乎少了许多,往日有空的时候,大家都聚在大厅的四周聊着天,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大厅里的姑娘好像少了一些。 钱不换把陶三姑叫了上来,皱着眉头问道:“三姑,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楼下的姑娘怎么少了这么多?” 陶三姑面露难色,低声道:“员外,你也知道的,不是楼内所有的姑娘身契都押在楼内,有些姑娘都是随来随走的,最近其它的青楼生意火爆,楼内的姑娘数量不够,所以……” 钱不换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所以,他们就到樊楼来抓墙角来了?这帮鸟厮,以前都是樊楼到别人家挖人,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跑到我这里来挖人,走,她们想走就让她们都走,不过走了之后,以后就别想再回来。” 本以为发了一顿火,情况应该会好转一些,谁料到了第二天,情况变得愈发的严重,只要身契不在樊楼的这些姑娘全都走了个精光,甚至还有一些身契在樊楼的,也都替自己赎了身,搞得天一黑,整个大厅里面就十几个姑娘站在一起,空空荡荡的样子,显得樊楼异常的萧索。 看到这种景象,钱不换终于明白了,眼下就算自己能挺过陈庆之的十天之约,恐怕樊楼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繁华了,没有姑娘,樊楼又拿什么来吸引客人? 十几年的辛苦,自己打造了一个最完美的樊楼,本想着樊楼能够永远矗立在汴梁城中,谁料到,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打碎了自己所有坚硬的外壳,把樊楼最脆弱的一面暴露了出来。 “员外,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樊楼真的没办法坚持下去了。”陶三姑小心说了一句,看到钱不换脸色没什么变化,接着又大着胆子说道:“要不我去找陈小官人,求他看在往日的面子上,放咱们一马。” 钱不换脸上的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慢慢转过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你说什么?让我去求他陈庆之放我一马?你还记得当年陈庆之第一次来樊楼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穷得连替白依依赎身的钱都拿不出来,要不是他搞出一个内衣来,哪还有现在的他。” 顿了顿,钱不换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咬牙道:“陈庆之能做到的,我钱不换也能做到,他能白手起家,我凭什么不能,让我去求他?这辈子决不可能。” 陶三姑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人生谁都有过起起伏伏,陈庆之到樊楼时,的确是他人生的最低点,可是这才一年多的时间,陈庆之就膨胀到多么可怕的程度,甚至都可以反过来威胁樊楼。 低下你那并不高贵的头颅吧,也是为了我们。 就在陶三姑准备再次劝说钱不换去找陈庆之的时候,大厅中却突然传来一丝骚动,听到动静的钱不换连忙趴到栏杆上往下看,本以为是楼内来了客人,谁料自己却看到了一张自己最不想见到的脸。 陈庆之,他居然主动上门来了。 见到陈庆之领着几个人进到了樊楼,留在大厅中的钱今发如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上来,指着陈庆之的鼻子吼道:“陈庆之,你居然还敢来这里,还我兄弟的命来。” 也许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钱今发似乎忘记了自己与陈庆之之间的差距,攥着拳头向他脸上砸了过来。 陈庆之连动都没动,身边的武小六一闪身便迎了出来,手中的拳头丝毫没的留情之意,挑开钱今发的胳膊,接着一拳被实实在在砸在他的胸口处。 蹬蹬蹬,一连退了好几步,钱今发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勉强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却已经变得谨慎得多。 陈庆之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微微一笑:“打听一下,钱不换在哪里?” “陈庆之。”头顶上冷不丁传来钱不换的喝斥声,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了起来,陈庆之看着钱不换匆匆从楼上跑了上来,脸上的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拱手笑道:“钱大哥,咱们又见面了。” 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钱不换恨不得把他的皮给剥下来,借着酒劲,涨红了脸指着陈庆之骂道:“你还知道管我叫大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陈庆之,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到汴梁时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是谁帮助渡过的难关,现在你有本事了,居然第一个对付我,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等钱不换说完,自己幽幽道:“我承认,当年我到汴梁时,钱大哥的确帮了我许多,可是钱大哥你也不妨想想,当你的樊楼被你家人夺走的时候,是谁帮了你一把?又是谁带你到易州?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在山贼的寨子里救了你一命?” “……你说你需要钱,我把你投的本金给你,赚来的钱也都分红给你,可是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钱不换似乎有些理亏,犹自嘴硬道:“我怎么对你了?” “你对付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连满堂都不放过,你让我怎么能放得过你,我的钱大哥。” (本章完) 第855章 樊楼我要了 楼内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跟在陈庆之后面的杨怀玉,铁青着脸站在陈庆之的身后,手里抓着枪杆,似乎想在钱不换的身上捅出十个八个窟窿出来。 听到陈庆之的话时,钱不换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陈庆之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杨月红跟薛百花不是已经走了吗?如果不是她们说的,那只剩下一个人了。 “文轩……是你杀的?”钱不换的声音一下变得有些沙哑。 陈庆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琢磨不定的笑容,淡淡说了几个字:“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 “果然是你。”钱不换正愁找不到杀弟仇人,听到陈庆之这句话哪里还不明白,眼睛一瞪便欲扑上去。 谁料自己刚要动,从陈庆之的侧面便飞出一杆大枪,雪亮的枪尖直插自己的咽喉。 钱不换顿时被吓了一跳,身体连忙一翻,这才勉强地躲过杨怀玉这一枪,起来之后,自己冲杨怀玉瞪着眼睛道:“杨四郎,这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杨怀玉玉面含煞,站到陈庆之的身边,厉声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杨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居然一再苦苦相逼,今天不让你尝尝杨家枪的厉害,还以为杨家人真怕了你们钱家。” 别的人怕不怕杨家自己不知道,可是钱不换却深知杨家枪的厉害,见杨怀玉作势要出枪,忙吓着喊道:“快来人,把他给我拦住。” 上次钱立群带走了大半打手,现在樊楼剩下的这些也不过十几个人,看到杨怀玉气势汹汹的样子,哪还敢上来受死,眼看钱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一个个顿时脚下抹油,全都溜掉了。 “来人,来人呀。”喊了半天,钱不换也没喊来一个人,反倒是楼内原本站在大厅的那些姑娘全都离得远远的,除了钱今发之外,身边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陶三姑都一脸的纠结,离得远远的。 “好呀,你们真行,别以为钱家就这么倒了,别忘了,你们的身契还在我手上。”钱不换疯狂的叫嚣着,一脸的歇斯底里。 陈庆之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等他不说话了这才慢悠悠道:“钱不换,今天我来这里不是想跟你争个什么,只是看在大家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你留条后路。” “什么退路?”反正也打不过,倒不如破罐子破摔,钱不换带着一丝嘲笑盯着陈庆之的眼。 “很简单,我出二十万贯,你把樊楼让给我。” “你说什么?”钱不换眉头一皱,像是没听清似的侧过头:“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多少钱?” “十万贯。”陈庆之倒也干脆,直接又降了十万贯。 钱不换不由冷哼道:“陈庆之,你是不是念书念傻了?十万贯就想买我这樊楼?你真当买的是外面的大白菜?别说是十万贯,就是一百万贯,我也不卖。” 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面,陈庆之只是笑了笑,随口道:“随你的便,反正机会我是给你了,至于你接不接得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咱们走。” 陈庆之来得突然,走得容易,手一挥,所有人便撤出了樊楼,钱今发忙着追了出去,看到陈庆之等人消失之后,忙着回来告诉道:“七哥,他们真的走了。” 只是现在钱不换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般的自信,长长地叹了口气:“走了又能怎么样,你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指不定怎么惦记咱们呢。” “七哥,你不会真的十万贯就把樊楼给卖了吧?” 一看钱今发脸上的表情,钱不换就知道他心里面在想着什么,气得瞪了他一眼骂道:“怎么着,难道你还想先拣个便宜不成?” 心里的想法被钱不换看了出来,钱今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道:“我怎么会这么想,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帮你谁帮你,七哥放心,我这就从家里调些人手来,怎么也不让他陈庆之把樊楼白抢过去。” 不等钱不换答应,钱今发便匆匆下楼去了,刚刚一言不发的钱不换望着他下楼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什么好兄弟,什么钱家的生意,还不是像陈庆之一样,想借着这次机会把樊楼一口给吞下去,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就让你跟陈庆之火拼一场,看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 只是不等钱今发从老家调来人手,陈庆之第一个十天之期就已经到了日子,按钱不换的理解,本以为陈庆之还会继续采用这种办法,来遏制住樊楼的客人,谁料自己等来的并不是继续的消息,而是开封府的衙役又上门来了。 一大早上马汉便派人站到樊楼的门前,让钱不换一脸的纠结,疑惑道:“马都头这是何意?这里是樊楼,不是你的开封府,你不去办案,为何要站在这里,我的客人怎么敢进来?” 马汉一脸公事公办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钱员外,木香园一案,从中找出残尸一共十七具,听你的意思,所有的尸体全都是你的手下,我有理由相信,汴梁城中肯定有人会对你不利,所以今天我把兄弟们全都叫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 钱不换顿时傻了眼,你见过谁家青楼的门前一溜站着四人衙役的,要是在这么继续下去,自己樊楼的生意真的是要完蛋了。 无论钱不换怎么劝,马汉就跟听不懂话似的,门前的衙役是来了一拨又换一拨,直到晚上快宵禁的时候,这才全部离开。 这些人看得钱不换是一脸的茫然,都这个时候了,哪还会有客人再来,这陈庆之分明就是想玩死自己。 一连三天,马汉的人始终在樊楼门前晃悠,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钱不换觉得自己跟陈庆之之间得有个交待了,他不是想要樊楼吗,那就必须要拿出真金白银来才行。 不过这一次,当钱不换想见陈庆之的时候,陈庆之反倒是不露面了,武小六拿着十万贯的银票往他面前一拍,认他自己做出选择。 (本章完) 第856章 给个公道价 “十万贯买的不光是樊楼,还有钱不换的一条命。” 只穿着小衣的陈庆之坐在暖屋里,身边坐着白依依跟月小小,满脸好奇的样子,怎么也搞不懂,那钱不换为什么要答应这笔不公平的买卖。 听到陈庆之这么一解释,白依依似乎反应过来,揣测道:“相公的意思,就是收了这樊楼,这一次就放钱不换一马了呗?” 点了点头,陈庆之沉声道:“死了一个钱文轩,还不至于激怒钱家,要是连钱不换也死在这里,恐怕咱们面对的压力就会增加许多,几百年的钱家也不是开玩笑的,要是真的发起火来,咱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怕什么,大不了就拼一场,要是输了,咱们还回去当山贼去。”月小小倒是看得挺开,自己虽然也挺喜欢汴梁这座城市,可是总感觉这座城市给她一种拘束感,哪有在山寨当山贼时潇洒痛快。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自动把她的话给忽略掉,淡淡道:“咱们看似占了一个大便宜,可是实际上东京城盯着咱们的人大把,这次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怕是接下来上门的人不会少的。” 恐怕连白依依也都没想到,陈庆之说出的话很快便一语成谶了。 做为最先与陈庆之合作的家族,赵金刚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而且他也曾经在陈庆之落难时帮过他一把,对于他第一个上门,陈庆之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 寒暄过于,赵金刚便直奔主题道:“庆之这次虽说是赶走了钱家,可是京中有很多人对你并不是很满意,嫌你过于锋芒毕露了些。” 陈庆之笑了笑:“赵员外实在是误会我了,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主动挑衅别人?这一次实在是钱家惹到我的逆鳞,但凡能退后一步,我也不想跟钱家搞成现在这般样子。” “的确的确,庆之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赵金刚讪笑地点了点头,接着试探道:“对了,对于樊楼,庆之有什么想法?” “想法?当然有。”陈庆之点了点头,略显得有些兴奋地说道:“我这个人虽然没那么多讲究,但总觉得赚女人钱来得有些不够仗义,所以,我打算把樊楼改造成一座酒楼,集齐世间各种名酒,与好怀中之物者一醉方休。”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放着好好赚钱的生意不做,居然要把樊楼改为酒楼? 赵金刚一下就急了,连忙劝道:“庆之要三思,樊楼的名号在东京这么久,不做青楼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陈庆之犹豫道:“可是赵员外也知道,我对青楼一向没什么好感,手下又缺乏会做这种生意的人,所以还是算了,做酒楼更好些。”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赵金刚干脆道:“庆之,咱们兄弟之间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句实在的,你是不懂怎么开青楼,可是我懂呀,要不你把这樊楼卖给我如何?” “卖给你?”陈庆之一付吃惊的样子,显得有些不舍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庆之觉得我赵某人拿不起钱不成?” “这倒不是。”陈庆之摇了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其实在赵员外之前,已经有很多家跟我提起这件事,只是他们觉得我拿了区区十万贯就买下了樊楼,都想到我这占个便宜,一开嘴无非是二十万、三十万贯的,甚至还有人只出了区区十五万贯,所以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能是想把樊楼改成酒楼,我陈某人自己经营,总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吧。” 原来是这样。 赵金刚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还是来晚了,东京城内比自己消息灵通的人士大把,肯定是早就有人来找过陈庆之,结果因为价格没谈陇,这才罢了。 犹豫了一下,赵金刚果断地伸出一个巴掌:“五十万贯,庆之把樊楼转让给我,至于剩下的麻烦,全由我替你解决。” 五十万贯,离樊楼真正的价值还差了许多,可是再考虑到樊楼被陈庆之搞得名声很差,想重新恢复到以前的盛况,也得需要砸进不菲的银两才行。 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番,陈庆之点了点头:“既然赵员外这么诚心,我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樊楼就让给你了。” 这么大的樊楼在几天之内就连换东家,这的确是引起了汴梁城百姓的关心与注意,直到传出樊楼被赵家买下的消息传了出来之后,暗处那些对樊楼还有些想法的人这才叹了口气,从陈庆之的手中买下樊楼不难,可是想从赵家的手里买下樊楼,这难度跟登天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日子似乎一下就消停了起来,陈庆之每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温习功课,而杨满堂也一直借口伤势未愈一直留在陈家,杨怀玉也三天两头泡在这里,与月小小整天舞枪弄棒,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 转眼的功夫,时间就已经进入到了腊月,今科会试的主考官也定了下来,就像陈执中走时跟自己说的那样,不出意外,顾随终于当上了今科的主考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庆之心里也是幽幽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以自己跟顾家的恩怨,想让顾随给自己打个高分恐怕是难到了极点,若是被他认出了自己的字迹,一定会名落孙山。 既然确定了是顾随为主考官,陈庆之觉得原本拜访的想法也就落了空,倒不如老老实实的温书,把结果交给老天爷。 陈庆之并不打算去见顾随,可是有人却想拉着他去见,毕竟他可是两浙路的解元,同届的这些举人们也大多到了东京,打听到陈庆之的家之后,几个人商量好,便一起上门来拜访。 得知有同乡举子来拜访,陈庆之又不好拒绝,只能是让他们先在客厅等候,自己换了一身便装,匆匆来到客厅中。 看到几个人的时候,陈庆之隐隐感到有些脸熟,只是自己却一时想不起他们的名字来,拱手笑道:“陈某见过诸位好友。” 见陈庆之出来,几个人也不敢装大,连忙起身回礼,等到坐下来之后,陈庆之随意问道:“看几位兄台的气色,应该是已经准备好,想必这次会试定会榜上有名了。” 陈庆之只不过是随意捧一捧而已,毕竟谁不愿意听好话,听他说完之后,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公子笑道:“在下湖州叶子轩,久仰陈兄大名,一直未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陈庆之被夸得有些脸红,连忙摆了摆手笑道:“叶兄过誉,若论风采,还是叶兄更佳,只是不知叶兄等人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相互?” 叶子轩脸一红,喃喃道:“的确是有件事,想求陈公子,我们几位想去顾相公府上投书,又怕顾相公不认得我们,陈兄不是两浙路的解元吗,不如你带我们去顾府走一趟如何。” (本章完) 第857章 千万别怪我 让自己带他们去见顾随? 开的什么玩笑,不带自己还好,要是让顾随知道你们跟自己能扯上关系的话,怕是把你们全都赶回家去。 可是自己跟顾随之间的恩怨又不好跟他们几个讲,陈庆之一下就变得有些为难了起来。 看到陈庆之脸上纠结的表情,叶子轩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其实陈公子不去也没什么,只是这历年会试之前,都会有拜师的风俗,若是陈公子不去的话,会不会让顾相公对两浙路的举子们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的地位好像还挺那么的重要,陈庆之又看了看其它人脸上的表情,都跟这位叶子轩脸上的表情差不多,虽然没有开口,但那意思应该都是想让自己领着他们拜访顾家的。 自己一个人的前途是小,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整个两浙道的同窗无辜遭殃,那自己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些。 陈庆之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叶兄便定个时间,在下跟你们一道去就是。” 叶子轩顿时大喜:“那就多谢陈兄高义,明日巳时一刻,咱们在顾家外的酒楼汇合,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说完了正事,几个人便举手告辞,陈庆之也没有挽留之意,等到他们走了之后,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呢,让自己却跟顾随低头,实在是有些无奈呀。 不管怎么想,既然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自己就要去做到才行,陈庆之也懒得准备自己写过的经义,只是让一人准备些点心之类的东西,略表一下心意就是。 到了第二天,陈庆之并没有考虑太多,自己就简单地拎了盒点心,便坐着马车来到顾家的巷外,见到叶子轩一行的时候,叶子轩顿时被他手里拎着的点心给惊到了。 略显得有些慌张地问道:“陈兄就拿了这些点心不成?” 陈庆之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应当地笑道:“不是叶兄说要来拜访顾相公的吗?我觉得空着手是不是太不好,所以准备了些点心,希望他能喜欢。” 叶子轩捂着脸,一脸无语的样子,自己是真不知道付长安到底是傻呢,还是在装傻。 大家要拜访的人可是今科的主考官,人家的一句话就能定自己的生死,到了这个时候你不拿自己平时的经义、诗赋给顾相公看,拿这些点心又是为了什么? 很难想像,他到底是怎么拿到这解元头衔的。 只是来都来了,也没办法再赶他回去,叶子轩只能长叹一声,招呼其它人道:“把大家的名贴都拿出来,咱们到门前碰碰运气吧。” 收好名贴,这回叶子轩也不用陈庆之领头,自己一马当先向前走去,陈庆之拎着点头悠哉游哉地跟在后面,刚一进巷子,自己就被巷子里排队的人给惊到了,放眼望去,差不多有近百人都等在这巷子中,其中又以身着长衫的书生为主,看来跟叶子轩打的主意差不多,先混个脸熟再说。 看这队伍,陈庆之就觉得今天肯定是见不到面了,任由那叶子轩把众人的名贴递了上去,自己老老实实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决定先在这里等上一会,然后就回家。 不大会的功夫,叶子轩黑着脸从前面走了回来,低声叹道:“这顾家的门房够黑的,光是递了份贴子就花了我足足五两银子。” 这么贵? 其它的人想到了会有这份银子,可是没想到掏了这么多,刚刚掏了一半的手一下就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些许纠结,苦笑道:“叶公子,这钱当然要大家分摊才是,可是眼下马上就要过年,身上的确没带太多的钱,要不,先欠些日子,过几天家里的钱一到,我就还上。” 这钱怎么还能欠呢? 叶子轩一下就急了,刚刚掏钱的时候自己没想太多,反正这都是大家早就已经商量好的了,谁料到这个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变了卦,嘴上说着过些日子再给,万一他们换了住处,自己到哪里找他们都是一件难事。 “诸位好友,这钱虽然不多,但对我来说也是救命的钱,要是没了这钱,我这个年怎么过都不知道,诸位还是凑一凑,哪怕是剩下的以后再给,也多少给我些。”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低声抱怨道:“那门子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就不知道讲讲价?” “就是,又或许人家根本就没要那么多呢。”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叶子轩的脸一下就涨得通红,他们这么说分明就是说自己多报了数目,好来他们这里骗钱来,自己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难道全都是为了自己不成?既然你们这样说我,那大家不如一拍两散,自己顾自己就是。 想到这,叶子轩冷笑道:“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现在就把钱跟名贴都要回来,你们自己去拜见就行。” 叶子轩扭头便要往回走,谁料肩膀突然被人给抓住,接着听到陈庆之懒洋洋的声音道:“叶兄千万别生气,不就是五两银子嘛,我给你就是。” 说完,一锭银子从身边递了过来,陈庆之晃了晃:“拿着吧。” 叶子轩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其它人,低声道:“这钱应该是大家平分的,怎么能让陈公子自己拿,我那份我自己出了,别人的……” 叶子轩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似乎觉得让陈庆之来,就是让他掏钱似的。 陈庆之到没有这么想的意思,随意地笑道:“叶公子千万别误会,几两银子而已,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要是再气不顺,连累到会试,你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叶子轩猛然惊醒,陈庆之说得对呀,要是自己现在一生气,说不定就会把情绪带到顾相公面前,要是让他看了出来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哪自己怎么能考上进士。 想到这,叶子轩连忙拱手道:“多谢陈公子提醒,在下定铭记于心。” “无妨无妨,只要叶公子别怪我扰了大家的机会就行。” (本章完) 第858章 皮笑肉不笑 叶子轩终究收下了陈庆之的银子,可是小队伍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来的时候可是说好的,见面礼是个人拿个人的,可是给门房的钱却是要大家平分的,现在全被陈庆之拿了,其它的人到底是进呢,还是不进呢? 有了银子做为桥梁,无形之中,叶子轩觉得自己跟陈庆之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几分,站得离陈庆之近了些,没话找话道:“陈兄觉得咱们这次能不能见到顾相公?” 陈庆之笑了笑,别有深意道:“我倒是觉得没见到更好,要是见到才更麻烦。” “怎么会?”叶子轩一愣,低头看到陈庆之手里拿着的点头,低声指点道:“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上门拜访的机会,你应该把平常写的经义带来让顾相公看一看,说不定留下了好印象,看到文章的时候也能照顾几分。” 没认出还好,要是被顾随给认出来,那麻烦才叫一个大呢。 陈庆之懒得跟叶子轩解释这么多,抬头看了看天,淡淡道:“今天天有些冷,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别呀,好不容易来一次,陈兄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叶子轩一惊,连忙伸手拦道。 “算了吧,反正这么多人,估计今天也叫不到咱们,我身子骨单薄,别再冻坏了,还是先回去的好。” 陈庆之要走,可是叶子轩说什么也要把他给留下来,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顾家的门口突然出来一个人,向四下望了望,大声道:“哪位是两浙路的解元陈庆之?我家相公有请。” 陈庆之? 外面这么多人都在等着,当上解元的自然也不少,听到陈庆之的名字时,心里不免闪过一丝嫉妒,四下里张望着,寻找着那个幸运儿。 “在这里,陈庆之在这里。”叶子轩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高高举起手,另一只手拉着陈庆之就挤了过去,到了门口道:“这位大哥,这位就是陈庆之。” 就算叶子轩不说,顾顺也认得陈庆之,几个月不见,陈庆之好像又高了些,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一付潇洒不羁的模样。 心里暗暗嫉妒了一下,顾顺淡淡道:“既然你就是,那就进来吧,别让我家相公等久了。” 陈庆之无奈,只能跟在顾顺的身后往里走,走着走着,自己忍不住提醒道:“叶公子,你最好不要跟我一起去见顾相公。” “为什么?”叶子轩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冷笑道:“陈兄这是何意,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吗?难道你就要断我等的前途不成?” 这怎么又跟银子扯上关系了? 陈庆之一愣,接着苦笑地摇了摇头,无奈道:“反正话我已经说了,至于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话题到此为止。” 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顾随,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叶子轩冷笑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根本不拿他的劝告当回事,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等一行人进到客厅之后,陈庆之一眼就看到顾随坐在主位上,客厅里面暖洋洋的应该是通了火龙,所以他身上穿的衣裳也不是很多,看到几个人进来时,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一开口就吓了所有人一跳:“庆之你可太见外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怎么进京之后连我的门都不登,怎么,是怕我问你要棉被不成?”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轩几个人全都傻眼了,疑惑的目光在陈庆之与顾随之间转来转去,开始揣测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听他一开口,陈庆之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老狐狸根本就是故意让叶子轩等人听到这段话,然后好怀疑自己跟顾随之间有什么联系,搞不好还会怀疑自己有没有事先得到考题。 想到这,陈庆之淡淡笑道:“在下乃一介布衣,与顾相公之间好像并没有太多联系,相公实在太客气了,至于几床棉被,若是顾相公喜欢,应该不差那几千两银子吧。” “哈哈哈,庆之还是像是像以前那般的风趣,来来来,有什么话坐下说,这几位应该都是你的同乡好友吧?” 听到这时,叶子轩不失时机地笑道:“湖州叶子轩见过顾相公。” “湖州叶子轩?不错不错。”顾随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叶子轩的肩膀。 看到叶子轩在顾随面前露了脸,其它的几个人也不失时机地点了点头,忙着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几个人原本只是想在顾随面前露个脸,没想到顾随居然把顾顺喊了进来,把几个人的名字全都记了下来,至于他们拿的东西也通通的收下,完事之后,趁着背身的功夫,冲着陈庆之偷偷使了个眼色。 陈庆之看得清楚,心里清楚,这几个人的前途怕是要完蛋了,顾随肯定是想拿他们几个报复自己,现在最麻烦的是,自己偏偏还不能解释,若是现在跟顾随撕破了脸,叶子轩他们肯定会认为是自己得罪了顾随,人家才会迁怒于他们。 所以想来想去,自己也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手中的点心递了过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哦?庆之送的是什么?难不成是杭州的点心?”别人的礼物,顾随连看都没看,可是陈庆之的这份,自己却亲自当面打了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点心,眉毛似乎皱了一下,淡淡道:“庆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都是杭州人,你怎么拿汴梁的点心来糊弄我呢?” 见顾随隐隐有发火之意,叶子轩等人的神情顿时一紧,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陈庆之。 陈庆之心里暗骂,脸上却故做笑意道:“顾相公入京几十年,怕是早已经入乡随俗,江南的点心过于软糯,应该已经不合你的胃口,还是东京的点心最合心意。” “哼,伶牙俐齿。”顾随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哪会这么轻易放过陈庆之,大手一挥,把面前的点心打掉,气愤道:“如此忘本之人,文采再好又能如何,你还是回去好好修修人品再来吧,顾顺,送客。” (本章完) 第859章 被厌恶的人 刚出顾家,叶子轩便忍不住抱怨道:“陈兄呀陈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又不缺银子,来见顾大人也要用点心好不好?就算不拿自己的经义,也总比随便包些点心强吧?你看看,现在惹得顾大人不高兴,怕是连我们也要被你连累了。” “就是,陈兄你也太过随意了。” 被顾随暗地摆了一刀,陈庆之本来就不怎么开心,此时再听到叶子轩抱怨的话时,心情更加不高兴。 脚步突然停下,自己打量着几个人,盯着叶子轩问道:“进去的时候,我是不是提醒你最好不要进去?” “你……”叶子轩被问得一愣,这时候倒是想起进去时陈庆之跟自己说过的话,可那时候自己满脑子都是见顾随的想法,哪会听他的话,现在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接着期期艾艾道:“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到顾相公,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说得真好,现在你知道了,能见到顾相公并不代表你就能借到人家的势,说不定借到的是一个恶梦,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陈庆之一推前面几个人,大步向前走去。 被噎得一愣的叶子轩看着陈庆之离去的脚步,心里这叫一个恨,自己寒窗苦读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会试吗,这倒好,所有的期望全都随着你的一盒点心而烟消云散,这让自己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陈庆之,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为人。” 若是在乎别人的感受,那就不是陈庆之了,回到家里之后,自己也没有跟别人提起今天在顾家发生的事情,倒是饶有兴趣地跟杨怀玉过了两招,练了一会拳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书房继续温书。 临到过年,众位学子之间的走动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要说以前的交往只限于同乡,现在交友的范围则变大了不少,一条消息也在众学子之间不胫而走。 杭州学子陈庆之居然不把顾相公放在眼里,去顾家拜访时,居然只拿了一盒汴梁城最普通的糕点,惹得顾相公大怒,这次会试,怕是要凉凉了。 消息传播得很快,没几天的功夫,便被武小六给听到,连忙到陈庆之面前把这些话学了一遍,接着冷笑道:“小官人,要不我去查查谁造的谣,把他揪出来。” “造谣?什么谣?”陈庆之疑惑地看了武小六一眼,接着平静道:“人家的确没说错,我就是拿着一盒点心去的顾家。” “啊?”武小六顿时一愣,再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做假,顿时惊讶道:“小官人,你是不是书读得太多读傻了?那顾随可是今科主考官,你去见他就拿盒点心?” 两个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亲近许多,恐怕就连端木青云都不如武小六跟陈庆之来得亲近。 听到他的话,陈庆之随手拿手中的书拍了一下他,冷笑道:“我就算搬座银山跟拿一盒点心都没什么区别,咱们跟顾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是血海深仇,恐怕严重了些,但要是说拼个你死我活,这绝对比真的还真。” 想想也是,光是陈庆之把织坊搞到手的事,就害了顾家几百万贯钱,顾随要是能放过他那才见鬼了。 可是问题是外面的风声对陈庆之的名声不是很好,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怕是陈庆之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陈庆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自己平时在杭州就很少于同窗来往,到了东京之后又一直忙来忙去的,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同乡们亲近。 “对了,听说过几天樊楼重新开业,赵家要大摆宴席,还准备邀请一干学子举办诗会,要不小官人去凑个热闹,说不定写了首好诗,也能改变一下大家对你的印象。” “这……”赵金刚摆宴席的事情自己的确知道,请柬也早早就送了过来,只是陈庆之并没有那个兴趣,现在听武小六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改变一下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不就是凑个热闹夸夸人吗,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想到这,陈庆之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就去打听打听,诗会在哪一天开,我到时候一定会凑个热闹去。” 对于诗会这种事,武小六一向比陈庆之还要着急,自己虽然不会做诗,但并不能阻碍自己成为一个诗作的崇拜者,听到陈庆之答应之后,自己忙不迭地跑到樊楼打听一番,回来之后告诉陈庆之诗会与酒宴其实是一天举行,就是在腊月二十六这一天。 离过年还有四天,汴梁城的街上早已经变得热闹之极,樊楼重新开楼的消息早早就传了出去,今天一大早,赵金刚就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袍,站在楼外,等着今天的客人。 这种情况下,吃喝玩乐那不过是次要的,汴梁城内的这些员外们都想借着这次机会多认识点朋友,看看有没有能合作的机会,所以早上刚过,楼前的马车便络绎不绝地赶了过来,寒暄之后进到了楼内。 在外面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赵金刚的腿都快站酸了,正琢磨着先找个人替替自己,自己好歇一会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远远地跑了过来。 一看到这辆马车的时候,赵金刚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毕竟在汴梁城,只有这么一辆马车,它的主人名叫陈庆之。 果不其然,一袭白衣的陈庆之从里面走了出来,拱手笑道:“恭喜赵员外钱源广进、富贵一生。” “哈哈,多谢陈老弟,你能赏脸光临,鄙号真是蓬荜生辉呀。” “小六,把礼物送上。” 身后的武小六连忙把礼物送了过来,而且这礼物根本连个盒子都没有,一座足有几斤的金佛坐在佛龛中,笑眯眯地看着赵金刚。 这可真的是大手笔,光是这座金佛怕是没上万贯都难下来,赵金刚一愣,慌忙地摆手道:“陈老弟的心意哥哥领了,可是这手笔太大了些,还是拿回去吧。” “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哥哥只管收下,弟弟今天还有事想求你呢。” “没问题,只要是弟弟的麻烦,哥哥全都接了。” (本章完) 第860章 奇怪的客人 听了陈庆之的要求,赵金刚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够了,拉着陈庆之的袖子笑道:“陈老弟,你就是太实在了,一群穷书生而已,你搭理他们做什么,要不这样,哥哥今天帮你摆上几桌,随随便便请他们吃顿饭,一个个就跟你称兄道弟的了。” “真这么简单?”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陈庆之的确不太明白怎么跟这些书生相处,既然赵金刚满口答应,自己也就放下心来,告别赵金刚之后,自己进到了樊楼之中,在三楼随意找个了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时间这么一长,樊楼内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这座位跟座位也是有讲究的,从一楼开始,这都是一些普通的人,赵家的关系户什么的,差不多把大厅都给坐满了,乌压压一片,让人一看心里就有些厌倦。 到了二楼,这里的人就变得有些不一般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汴梁城的生意人,手里多少有点小钱,平时经常来青楼消费一二的,里面自然还有以前樊楼的老顾客,全都被赵金刚一并请了过来。 而樊楼的三楼,才是赵金刚真正的客人,楼上摆着的桌子并不是很多,只有十几桌而已,桌与桌之间的空隙也大了许多,能够确保每桌人的谈话不被另一边的人听到。 能上到三楼的,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里面有富甲一方的员外,还有京中各部的公人,上来之后,先找自己熟悉的人坐了下来,不大会的功夫,这一桌差不多就满了。 这么多桌都差不多坐满了人,唯独陈庆之坐的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脑门上面真的写了生人勿近几个大字吗?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只听楼梯咚咚响起一阵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喊道:“喻当家,你的位置在二楼。” “狗屁二楼,那里那么多人,老子才不愿意跟他们坐一起呢。”这时大概那人已经来到了三楼,得意地笑了笑:“你看,这三楼才这么点人,我就坐在这里了。” 下面管事的满脑门冷汗,连忙劝道:“喻当家,还是算了吧,这里的位置都已经有人定下了。” “谁说的,你看那小兄弟不就是一个人吗?”说话间,那脚步腾腾走了过来,陈庆之分明感觉到那脚步声好像是冲自己这边来的,就在自己刚要转头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下,一个粗旷的声音问道:“小兄弟,这里可有别人?” 陈庆之顿时一愣,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站在自己身边,正盯着自己。 自己摇了摇头,不太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那就好了,我坐这里就可以了。”大汉很高兴,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也不客气,把面前的茶杯翻了过来,拿过陈庆之面前的茶壶便倒了满满一杯水,冲着陈庆之一比划道:“这里的茶倒是挺好喝,就是这茶碗太小了些,真是小家子气。” 说完,一扬脖,满杯的茶水便倒进肚子里去。 他坐下之后,可是急坏了身后的管事,一脸纠结地站在两个人身后,实在是没办法把人家赶到二楼去,只能苦笑地看着陈庆之道:“陈小官人,你看这事……。” “算了吧,这位仁兄说得挺对,下面的确是太吵了些,我看我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人来,就让他坐在这里吧。” 既然连陈庆之都这样开口了,那管事也没了办法,只能是转身匆匆下楼,估计是跟赵金刚商量去了。 几杯茶下肚,那大汉终于解了口渴,桌子上只有陈庆之一个人,自己便一拱手,自报家门道:“在下喻成虎,漕帮玄武堂堂主,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陈庆之,乃是杭州来京的举子。” 陈庆之暗自思忖,自己当年在江埔因为白依依的事情得罪过漕帮的青龙堂堂主,眼下这个玄武堂堂主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吧? 仔细看那喻成虎脸上的表情,好像并不认得自己,陈庆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原来是陈公子。”喻成虎果然不认识这个名字,满脸佩服道:“老喻我这辈子就佩服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读书人,什么事情到了你们嘴里就说得特别有道理,俺老喻是自愧不如。” 陈庆之听了之后一愣,哑然失笑道:“我怎么听你的意思,不像是佩服我们,更像是埋怨我们呢。” “陈公子千万别这么想,俺老喻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别把我刚刚的话往心里去,对了。” 说到这,喻成虎离陈庆之又近了些,好奇地问道:“陈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做生意的?”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喻成虎一指四周道:“你看看四周这些桌子,全都是做生意的人,那些当官的全都跑到暗处不肯出来,唯独你这里,做生意的也不来,当官的也不来,我估计呀你肯定是刚到东京,没什么门路,又仗着家族有点本事,所以才能坐到这第三层。” 没想到这喻成虎还真有些本事,光是看这些人坐的位置就能把他们的身份给猜了个大概,怪不得自己桌上没有别人,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没有人认识自己。 陈庆之突然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喻堂主信不信,我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让这些人全都坐到我这张桌子上来。” 喻成虎打量了陈庆之一番,摇了摇头:“不信。” “那可敢与我打赌?” “赌什么?”喻成虎大大咧咧一付拿定陈庆之的样子。 “这样吧,赌太多怕伤了感情,就赌你腰间缠的那把软剑如何?” 哟,听到陈庆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喻成虎似乎被吓了一跳,自己这把软剑一向是寸步不离自己的身边,平时就这么围在腰带中,很少有人能注意到,没想到这小子眼睛这么毒,一下就看了出来,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呀。 犹豫了一下,喻成虎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间的软剑道:“就冲陈公子这句话,我老喻就跟你赌了,不过我拿这把软剑,你拿什么来赌?” 陈庆之哈哈一笑,招呼道:“喻堂主跟我来。” 喻成虎好奇地跟陈庆之到了窗边,陈庆之一挑开窗户,指着楼边栓着的一匹白马道:“我拿这匹马跟你赌,份量应该够了吧?” “够了,足够了。”看到那匹白马的一瞬间,喻成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本章完) 第861章 陈公子小心 重新回到座位上,喻成虎直勾勾地盯着陈庆之,就像是害怕他耍赖跑掉一样。 陈庆之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站了起来,冲着四周一抱拳,淡淡道:“小生杭州陈庆之。” 说完,陈庆之就坐了下来。 喻成虎顿时一愣,搞不明白陈庆之没头没尾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傻傻地问道:“这就完了?” “完了。”陈庆之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既然这里都是东京城最出名的商人,想必自己的名字早就被他们熟知了吧。 喻成虎不由哑然失笑,这个陈庆之是真有意思,没头没尾来这一句就以为能把这些人给招呼过来不成?只是还没等他笑出声,四周的桌子上突然站起许多人,似乎意识到别人跟自己是同样的想法,呼啦一下就扑了过来。 “陈小官人,在下城南许家,一直做的是布料生意,不知可有兴趣把你的棉被交于我家代卖?至于价钱好说。” “陈小官人,我是城北的,只要有货,我家全都可以要。” 当四周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时,喻成虎完全被吓到了,这些有钱人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怎么全都扑了上来,一下就把陈庆之围在中间,就连自己都被挤到了一旁。 也不知道陈庆之具体说了什么,围着他的人们这才渐渐的散去,人群中的陈庆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轻叹口气道:“我就说吧,我一句话就能把他们全都叫过来。” 的确,喻成虎就算是想挑刺恐怕都挑不出来,自己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陈庆之,一伸手便光棍地把腰间的软剑解了下来:“愿赌服输,这把剑是你的了。” 陈庆之也不客气,接过喻成虎递过来的腰带,慢慢地按住剑柄抽了出来,当剑刃刚一出鞘时,陈庆之就感觉到眼前一亮。 刷,剑又被他插了回去。 “这把剑,我不能要。”陈庆之把剑鞘重新抛了回去。 喻成虎一愣,捧着软剑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有点心疼的他愣是没搞明白陈庆之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奇怪道:“陈公子这是何意?” “刚刚不过是借打赌的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我而已,再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拿这么一把宝剑有什么用?没有剑,恐怕我还安全些,所以还是喻堂主带着的好。” 明知陈庆之说的是借口,可是喻成虎心里还是觉得挺高兴的,毕竟这把剑跟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冷不丁离开时的确心里不是滋味,见陈庆之还了回来,自己也不客气,立刻兴高采烈把剑系到自己腰上,转身冲着楼梯边的小二大声道:“小二,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酒,要最大坛的。” 反正也到开席的时辰,小二立刻回去捧了一坛酒,喻成虎上前便把泥封拍掉,捧起来给自己跟陈庆之一人倒了一碗,端着碗看着陈庆之道:“小官人,咱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老喻却看你挺顺眼,不像那些死板的书生,连句笑话都开不得,这碗酒,我老喻先干了。” 说完,一扬脖,一碗酒便被他倒了进去。 陈庆之也不甘落后,一碗酒直接喝了下去。 喻成虎倒也痛快,不一会的功夫,自己连干了三碗,三碗一过,喻成虎突然把碗给放下,冲着陈庆之一抱拳,压低了声音道:“不瞒陈公子,在下今天到这里其实是有原因的,江湖上有人出了十万贯的花红买你的人头,俺老喻本想赚这笔钱,可是你跟俺老喻讲义气,俺老喻自然也不是那不懂事之人,这花红俺不要了,陈公子多多保重,不过千万要小心,想拿这十万贯的人多了去了。” 说完,不等陈庆之答话,喻成虎便冲着他一抱拳,大步向楼下走了去。 他是走了,陈庆之这酒可就真的喝不下去了,听喻成虎刚刚的意思,这江湖上的悬赏应该出来没多久,而自己最近得罪的人除了钱不换之外,就剩下一个湖州的叶子轩。 叶子轩肯定是不可能了,毕竟他连出五两银子都能那么的心疼,又怎么能悬赏十万贯。 如此说来,想要自己命的,应该只有一个钱不换了。 十万贯,自己是不是太不值钱了些? 酒席终于开始了。 在一楼时,赵金刚只是随意地举了举杯,上到二楼虽说没有挨桌走一遍,但也说了不少话,喝了三杯酒,等到了三楼的时候,自己却认真了起来,不光是每桌都走一遍,甚至连桌上的每一个都聊了聊。 直到他来到陈庆之这一桌时,苦笑地坐了下来:“我说兄弟,你不是说让哥哥教你怎么交际吗?交际交际,你这桌上连个人都没有,你又怎么交际?” 陈庆之摊开手,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宁愿挨在一桌,也不肯到我这里来。” “他们不过来,你不会过去吗?”赵金刚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拉着陈庆之过去的时候,陈庆之却反手把他按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赵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赵金刚不以为然地问道。 “听说江湖上有人对我的脑袋出了十万贯的花红?” 听到这,赵金刚顿时愣了一下,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了。”陈庆之含糊地说了句,接着好奇道:“赵大哥可知道谁才是背后的主谋?” 赵金刚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细细地琢磨了一下,这才压低声,语重心长道:“付老弟,哥哥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咱们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情比金坚了,至于这花红之事,你现在多加小心些,老哥我试试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帮你疏通一下,到时候要只是花点钱的事,咱就花一点,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是不是。” 听赵金刚这么一说,陈庆之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目光盯着赵金刚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一句:“赵大哥跟我说句实话,这樊楼有钱不换多少的股份?” (本章完) 第862章 与世界为敌 “哪里来的钱家股份?陈老弟,你是误会什么了吧?” 就在那一瞬间,陈庆之分明看到赵金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搞了半天,这樊楼居然又卖回到了钱家,只不过又多了一个赵家这个股东罢了。 想到这,一种被欺骗的屈辱感油然而生,陈庆之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狰狞,一字一句道:“想必赵员外应该是知道我跟钱家的恩怨,既然你选择跟钱家联手,那就是把我陈庆之当成了敌人,这顿酒应该没什么必要再喝下去了,商场如战场,赵员外保重。” 说完,陈庆之便站了起来,直接向楼下走去。 赵金刚哪料到陈庆之说翻脸就翻脸,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庆之已经腾腾的下楼去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想也不想便快步追了上去,连忙道:“陈老弟,你听我说,听我解释呀。” 眼看着陈庆之都快出了樊楼的时候,赵金刚这才把他追上,连忙叫苦道:“陈老弟哪里听来的消息,根本就没这种事。”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把我当傻子耍?赵金刚,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又低估我了?” 赵金刚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篓子,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陈庆之猜到自己跟钱家有合作,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稍稍靠近些陈庆之,低声道:“陈老弟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就问你一句,到底这樊楼有钱家多少的股份。” “这……”见陈庆之一再逼迫,赵金刚咬了咬牙,低声道:“四成。” “告辞。”陈庆之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赵金刚连忙又挡到他的身前,低声道:“老弟你先听我说,我也是没办法呀。” 陈庆之冷笑道:“有办法没办法,难道你比我还不清楚吗?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咱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想必那内衣制作的方法你都摸得差不多了吧,接下来也用不到我陈庆之了,咱们正好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的。” “老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内衣的生意当然还要继续合作下去才行。”赵金刚心里暗暗叫苦,对内衣的制作自己的确已经派人专研透,可问题出现陈庆之给的原料上面,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棉布的代替品,要是用丝绸一类的东西代替,自己在成本上又比不过陈庆之,钱家到是说可以代替陈庆之给自己提供棉布,可是最快也要三年之后。 三年呀,到时候棉布的利润全都让陈庆之给赚去了,就算有了棉布也不是过是烂大街的东西,哪里还能赚到钱。 自己本不想让陈庆之知道这些,谁料他居然一下就猜到,现在赵金刚也是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真的是看透了这些商人的嘴脸,他们这些家族中都是相互通姻,彼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对他们来说,自己的确是一个可以牺牲的人,所以赵金刚找钱家联手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对自己来说,赵金刚这样的行为已经意味着对自己的背叛,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再给赵金刚机会了,大不了以后汴梁的生意自己不做了。 “这样,陈老弟这样好不好,我这就跟钱不换商量一下,把他的股份退出去,怎么样?” “他肯退?”陈庆之有些不太相信钱不换能做这样的牺牲。 “肯定能退,大不了我多退他点钱。”至于能不能说服钱不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赵金刚已经打定主意,回去跟钱不换商量一下,再回来应付陈庆之,总不能让这么一大笔财富从手指缝中溜掉。 赵金刚一连说了好几遍,看到陈庆之没有离开之意,立刻匆忙地跑掉,找后面休息的钱不换商量去了,陈庆之心里哪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的背影自己冷冷一笑,拨腿就往外走去。 就在陈庆之一挑门帘,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有一行人刚好从外往里进,两伙人一下就撞到了一起,陈庆之反应多快,意识到有人冲过来时,连忙就是一闪身,就算这样,身体也跟那人撞了一下,自己只是微微一耸肩,就没什么事,可是那人却是够倒霉,‘砰’的一声,直接摔倒在地上。 “啊!”听到那声惨叫,陈庆之也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伸手关切地问道:“兄台没事吧?” “你说有没有事?”地上的那人连头也没抬便骂道:“那来的不开眼的家伙,居然连小爷都敢撞,还不快点把小爷扶起来。” 一听这话,陈庆之原本伸出的手一下就缩了回来,居高临下地低头望去,正要开口时,突然旁边有人吃惊地叫到自己的名字:“陈庆之,你怎么在这里?” 抬头望去,陈庆之也是一愣,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叶子轩,看他那一脸吃惊的模样,心里就有些不爽,淡淡道:“怎么,难道这樊楼只有叶公子能来,我陈庆之就来不了吗?” 叶子轩被问得一愣,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不屑道:“当然能,你陈公子腰缠万贯,想去哪里去不得,不过你再嚣张,也不能把钱公子撞倒之后,连扶都不扶一下,真是有辱斯文。” 我有辱斯文? 陈庆之顿时一愣,接着看了一眼那已经站起来的公子,好奇地问道:“你姓钱?” “小爷姓钱怎么了,你连小爷都敢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我打。” 那钱公子起身之后,二话不说,一边喊别人,自己一边抡着拳头便砸了过来。 听说他姓钱之后,陈庆之心里隐隐猜到他应该也是钱家的人,既然是钱家的人自己还客气什么,身体微微一晃,让过那钱公子的拳头,接着身体不退反进,只是一步便迈到那人的身边,右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腰部一发力,一下就将那人摔在地上。 “都给老子站住,谁再敢过来,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看着陈庆之手中的利刃,刚刚围上来的这些人齐齐傻了眼,甚至还有胆小的,直接妈呀一声便跑掉了,倒是叶子轩大着胆子劝道:“陈庆之,你快点放了钱公子,你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本章完) 第863章 杀你何用刀 “杀头?” 陈庆之不屑地笑道:“那算什么大事,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你说对不对呀,我的钱公子?” 很显然,地上这位钱公子已经被陈庆之手中的刀给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他那怂样,陈庆之也懒得再吓唬他,把刀收了起来,一只脚踩在那钱公子的后背上,抬头点了点叶子轩道:“怎么,叶公子也打算过来揍我一顿?” 一看陈庆之把刀收了起来,叶子轩终于松了口气,还以为陈庆之是害怕才收回的刀,数了数左右的人,看到陈庆之只有一个人,立刻大着胆子道:“陈庆之,马上把钱公子放开,给他磕个头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想怎么的?”陈庆之压根没有抬脚的意思,声音一下冷了下去。 “要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叶子轩攥拳头的样子,陈庆之就知道这肯定是一个从小没打过架的乖宝宝,就他这样,来几十个自己都能打趴下,只是这时懒得跟他计较,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笑道:“回头看看后面。” “后面?”叶子轩一愣,顺着陈庆之手指的方向回过头,刚看一眼,自己顿时就傻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后居然多出了七、八个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玩味的表情,手里拎着一根碗口粗的短棍,正把自己一方包围起来。 从他们的脸上,叶子轩分明看到两个字‘泼皮’。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我可是举子出身,你们敢打我,是要坐牢的。”叶子轩大着胆子吼着,还有跟他一起的那十几个人也都喊着同一样的语言,以为拿出举子的气质就能把他们都吓跑似的。 武小六不屑地哼了声:“举子又能怎么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这可是天子脚下,别说是举子,就是进士都是满地走,看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今天就给你们个痛快,是断手还是断脚,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看到武小六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叶子轩这边可谓是被吓了一跳,十几个人被七、八个人围着瑟瑟发抖,就在这时,樊楼的门帘突然一挑,赵金刚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外面的情况顿时被吓了一跳。 奇怪地问道:“陈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撞到脸上了。”陈庆之别有深意地看了赵金刚一眼,似乎在提醒着他注意自己的话。 赵金刚脸上一囧,正想把自己刚刚跟钱不换沟通的结果跟陈庆之讲一遍,谁料脚底下突然有人喊道:“赵员外救我,我是文豪呀。” “啊?”赵金刚这才注意到,刚刚喊自己的人就在陈庆之脚底下,再一看那人的脸,脸色顿时大变:“文豪,你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连忙冲着陈庆之说道:“陈老弟,快快松开脚,这位是钱家的文豪。” “钱文豪?还文豪,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陈庆之根本没有松开他的意思,淡淡道:“既然赵员外认得这人,那正好咱们算算这笔帐,这小子刚刚骂了我,又让他们这些狗朋狗友来打我,你说这帐该怎么算?” 他,打你? 你看这动作,就知道谁受了欺负。 有了刚才的经验,赵金刚也不敢太向着钱家,连忙劝道:“老弟就算给我点薄面,先放开文豪,一会我让他给你端茶赔罪。” “用不着,我陈庆之受不起。” “那,那你倒底想怎么样?”看到陈庆之软硬不吃,赵金刚也没办法了。 “怎么样我也没想好,要不这样,把钱不换给我叫出来,让他给我磕三个响头,咱们今天的事就算罢了。” “你。”这下连赵金刚都忍不住了,皱着眉道:“陈庆之,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 “过份?”陈庆之声音一下冷了下来,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道:“我过份?收买人绑架我未过门的妻子,悬赏十万花红要我陈庆之的脑袋,现在你说是我过份?好呀,我就过份了,你能怎么样?” 说完,陈庆之脚一抬,抬腿便踹了钱文豪一脚,可怜钱文豪一辈子都没受过屈,如今刚到汴梁不久,还没来得及显露他世家公子风范,就被陈庆之按在地上摩擦,这一脚差点就让他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喘上气来,连忙苦苦哀求道:“陈公子,都是我的不对,你大人大量,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看到没?这才是识实务者。”陈庆之指了指脚下的钱文豪,接着盯着赵金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还有一个钱家人在东京,战争就将继续。” 说完,陈庆之慢慢地退了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看着陈庆之桀骜的背影,赵金刚的心中顿时一阵的发凉,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了钱不换得罪了陈庆之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得。 钱文豪终于被人给扶了起来,这一次自己可是把钱家的脸丢得干净,哪还好意思进到樊楼,看了一眼赵金刚,有些埋怨地问道:“赵员外,刚刚那陈庆之到底是谁,你怎么那么怕他?” “我怕他?”赵金刚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埋怨,冷哼道:“你七哥就在后院,你去问问他,他是怎么把这么大的樊楼丢掉的,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害怕他了。” “难道。”钱文豪顿时一惊,望着陈庆之消失的方向惊讶道:“难道七哥得罪的人就是他?” 本来抱着散心的想法去的樊楼,谁料又憋了一肚子火,看来今天是没办法看书了,陈庆之干脆就让自己休息一天,回到家时,先给杭州的苏小容写了封信,把自己跟赵家翻脸的事说了一遍,至于以后的内衣自然一件都不会留给赵家。 虽说内衣不会留给赵家,可是自己的确还得给这些内衣找个门路,这内衣不能像棉被那样,随便找个铺子就开卖,自己该怎么把这些内衣给卖出去呢? 望着窗外的云彩,陈庆之开始苦苦思考起来。 (本章完) 第864章 有钱自己赚 市井间的传闻,陈庆之已经懒得去理会,嘴长在人家脸上,自己怎么能管得了他们说什么,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吧,自己只要做好自己就是了。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跟赵家闹翻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本来很多人都在眼红赵家的内衣生意,现在既然赵家的位置空了出来,自己有许多人拼命地想填上去,陈家的门前非但没有冷落,反倒是愈发的热闹起来。 白依依要去照看老军营的那块地,杨满堂还没过门,也不能天天住在陈家,想来想去,陈庆之把主意打到了月小小的身上。 “这,这是什么?”月小小疑惑地拎起一件内衣,百般不解地皱着眉,等到陈庆之跟她比划了一下这内衣的作用时,月小小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陈庆之,呸道:“真是个色胚,怎么连这种姑娘用的私密物都这么清楚。” 陈庆之无所谓地笑道:“怎么能不清楚,这东西其实就是我自己发明的。” “那你不叫色胚,应该叫色狼才是。” “要是色狼能制出这种内衣来,那也是一个聪明的色狼,知道去年光这一件内衣在汴梁卖了多少银子吗?” 月小小一皱眉,摇了摇头:“听你的意思,好像这东西挺值钱的样子。” “不光是值钱,还是相当的值钱,去年我跟赵家签的是二十万贯一万套内衣的文书,根本我估算,赵家光在这一项上至少赚了这些。” 说完,陈庆之伸出一个巴掌来。 “五万贯?”月小小顿时一惊,这可是比自己当山贼来钱来得快多了,当一年山贼怕是都抢不到一、两万贯,若是死了人还得给人安家的银子。 “五万贯?”陈庆之瞪了她一眼,冷笑道:“赵家怕是一个月就能赚这么多了,那一万套内衣,他最少能赚五十万贯。” 月小小不敢相信地从陈庆之手中把内衣抢了过来,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敢相信道:“就这么几块布,居然能赚五十万贯?” “那还只是去年,在今年棉布充足的情况下,我想怎么也能把产量翻上十倍,到时候,这赚的可就不是五十万贯,而是五百万贯了。” 五百万贯? 月小小似乎被这天文般的数文给麻木到了,自己以前就知道陈庆之很有钱,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居然有钱到这个地步,光是这几块破布就能值几百万贯,那他手中还有那么多的棉布,岂不是一转手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相公,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内衣真的这么赚钱?” “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又无奈道:“不过这么暴利的情况不太多,也就两、三年而已,两、三年之后,种植的面积一多,这棉布就不怎么值钱了,不过怎么算,应该也有翻倍的利润。” 自己哥哥真的死得太冤枉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山贼,怕是也没有见过十万贯以上的钱,现在看陈庆之赚钱的速度,还做什么山贼。 盯着这内衣看了半天,月小小突然反应过来,陈庆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说这些话的,他是不是又想让自己替他干活?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月小小一脸警惕地问道。 “呵呵,小小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来,让相公先帮你把这套内衣换上,然后再跟你讲。” 陈庆之拎着内衣就往前走,月小小脚尖一伸,就点在陈庆之的腹部,没好气地冷笑道:“你少来这套,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么多的,说吧,到底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是这样的。”陈庆之笑道:“你也看到了,这几天咱家外面来了好多的客人,他们其实都是冲着这内衣来的,而我呢这回不想把太多的利润让给这些人,所以……你能不能搞个商会,在汴梁城内开些这种的内衣店?” “我?开内衣店?”月小小虽然猜到了一点,可是当陈庆之说起的时候,自己还是感到了一丝惊讶。 你让一个当过山贼的女人去开内衣店,这样的转变是不是太大了些? 不过,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月小小便冷静了下来,正色道:“相公,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陈庆之点了点头,鼓励道:“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本事。” “那好,既然相公说行,那我就去做,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做就是。”月小小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斗志。 陈庆之仔细地想了想,接着道:“其实这种内衣店从来都没在汴梁城中出现过,赵家以前卖内衣,都是放在自家的布店里,咱们跟他的卖法不能一样,依我看,咱们应该先买一座三层以前的酒楼。” “买酒楼做什么?”月小小茫然地问道。 “当然是改造成卖内衣的地方呀,我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一楼就是给普通客人进的地方,要有热情的导购,足够私密的换衣间,这样的话才能把那些潜在的客人给留住。” “等等。”月小小一伸手,奇怪道:“什么叫导购?” “导购就是……帮助那些买家找到最适合自己内衣的人。” 陈庆之一阵暗暗佩服自己,连这种难题的问题都能说得这么明白。 月小小仔细地想了想,接着嗤之以鼻道:“说得这么麻烦,不就是酒楼里的小二吗。” 如果真的要说是小二,倒也没什么错,陈庆之辩解道:“虽说意思跟小二挺相似,但她们赚得可比小二多得多,这些导购每个月要有基本的月钱,每卖一件内衣还会有一定的提成,比如说……一贯。” “一贯?你疯了?”月小小不是没给工人发过工钱,在易州的时候自己给那些收棉花的人每个月才五贯钱左右,你这倒好,居然卖一件内衣就给一贯,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陈庆之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等以后你就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了,千万要记住一点,咱们要的是那些赚得最多的人,赚得最少我才越不开心。” 神经病,你这一定是疯了。 (本章完) 第865章 花钱的快感 足足说了半个小时,陈庆之这才把自己的计划跟月小小说完,听过之后,月小小终于明白了陈庆之的想法,只是她对陈庆之的计划总是有些疑问。 只是卖个内衣而已,用得着这么的隆重吗? 陈庆之越说越兴奋,最后看到天色还早,直接拉着月小小出了府邸,坐着马车,直接来到了汴梁城中最热闹的马行街上。 临近春节,马行街上自然是热闹之极,百姓们拎着大包小裹地在这里逛来逛去,纷纷把准备过年的年货带回家。 到了这里之后,两个人也就不着急了,一边走,陈庆之一边观察着四周有没有合意的高楼。 还真别说,也许是马行街过于繁华的缘故,四周让自己中意的高楼还真的不少,一个个酒楼、布庄、粮店如今是火火红红,光是看进出来往的人流,陈庆之就知道无论你出多少钱,这店人家肯定都不能卖。 倒是月小小有种急迫感,看到陈庆之只逛不买,连酒楼问都不问一声自己有些焦急,低声催促道:“相公,你倒是进去问一问呀,你不问怎么知道人家不肯卖?” “你让我去哪里问?”陈庆之无奈地一摊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家酒楼道:“你看这家,里面的位置都坐满了,咱俩进去找掌柜的问一句,你这卖不卖?你猜那掌柜的会怎么做?” 想了想,月小小似乎泄气道:“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把咱俩赶出来了呗。” “就是,所以咱们再走走,一定能找到卖楼的。”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巷口,月小小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瞄,顿时大喜道:“相公快看,那边的酒楼没有多少客人。” 咦? 陈庆之顺着月小小指的方向看去,还真别说,那边果然有座三层的酒楼,门口也没有什么人,甚至连一个招呼客人进门的小二都没看到。 “看看去。”陈庆之大感兴趣,领着月小小到了酒楼的门前,一挑门帘便钻了进去。 刚一进到酒楼,陈庆之就感觉到一股清冷之意袭上心头,跟别的酒楼比起来,这里实在是冷清得有些过份,整个楼内都没有一桌人,倒是柜台上趴着一个人,大概是被门外灌进来的风给吹到,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起来,看了一眼陈庆之,随便地摆了摆手:“二位来错地方了,这里不开门了,还是换一家吧。” 说完,那人便重新趴下去,准备继续睡觉。 陈庆之来到那人面前,轻轻敲了敲柜台,淡淡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想跟你打听件事。” 那人又坐了起来,一脸疲倦地问道:“什么事?说吧。” “我想问一声,你们这酒楼卖不卖?” “你要买这间酒楼?”一听陈庆之的话,那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清醒过来,快速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眼,看他这一身打扮,还有身边女子身上穿的衣裳,估计他应该有买楼的实力,不是在忽悠自己。 想到这,那人脸上的表情像是变脸一样,立刻高兴起来,笑道:“这位官人先请坐,我这就找我们东家来。” 陈庆之跟月小小随便地坐下,只见那人很快便消失在后门处,不一会的功夫,就有脚步声在后门响起,接着门帘一挑,一个声音淡淡道:“是谁要买我这五月楼呀?” 陈庆之起身笑道:“在下杭州陈庆之,不知这位员外尊姓大名,这楼可是你的产业?” “小老儿姓孙,名战,这五月楼的确是在下所有,想必就是陈公子想买这五月楼了?” “的确。”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不知孙员外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这座楼?” “当然可以了。”孙战笑了笑,招呼着陈庆之先在一楼逛了一圈,接着是二楼,到了三楼的时候,自己笑着问道:“陈公子也看到了,要不是老朽家中有急事需要离开这里,又怎么会把这产业给卖掉,你买下这座酒楼之后,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动,直接就能开火赚钱。” 陈庆之四下一打量,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这酒楼的确老了些,一些地方都已经露出木头的本色,一些桌椅也显得破旧不堪,不过这倒也没什么,自己要的又不是这些,只要把这些稍稍收拾一下,就能当做内衣店。 下来之后,陈庆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座楼我很满意,孙员外开个价吧。” 孙战也不客气,一伸手比划了一个十字:“十万贯。” 实话实说,这么大的酒楼十万贯还真不是太贵,毕竟这里是马行街,汴梁城最热闹的地方,前后左右的青楼一抓一大把,要个十万也是应该的。 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是这样呀。”便没在说话。 见陈庆之迟迟不还价,那孙战倒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是陈公了真的喜欢,我愿意再让五千贯。” 九万五千贯,这应该是相当合适的价格了,陈庆之犹豫了一下,伸出一个巴掌道:“八万贯如何?” 这本就是陈庆之的策略,自己要试探出对方的底线才可以,八万贯已经低于这座楼的价格了。 本来陈庆之觉得自己跟孙战还要多墨迹一会,谁料那孙战听了陈庆之的报价之后,却突然点了点头:“八万就八万贯,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他居然同意了? 陈庆之一愣,没想到孙战居然真的答应了,好奇问道:“孙员外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这八万贯必须要明天准备齐才可以。” 八万贯对陈庆之来说算不得什么大数目,不过孙战这般痛快还是让自己多少有些疑心,微微疑惑道:“八万贯不是问题,那孙员外可能保证见到钱之后立刻就去衙门办过户的文书吗?” “这个没问题,钱到,明天这座楼就是你陈公子的了。” “那好,一言为定,明天一早我便给你送钱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官府办过户。”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楼,陈庆之实在是高兴得很,出了酒楼之后,自己还重新仔细地看了一眼这座楼,心里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它了。 (本章完) 第866章 百般的理由 这般容易就找到让自己心仪的酒楼,陈庆之的心里自然是相当的满意,出了楼之后两个人也是心情大好,往回走的时候,陈庆之甚至已经开始给月小小灌输自己对于酒楼装修的理念与想法了。 第二天一早,离过年只剩下两天而已,陈庆之早早让人去祥符县衙打听了一下,得知后天开始县衙才开始放假,这才松了口气,两天的时间足够把这酒楼转到自己名下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陈庆之跟月小小坐着马车又一次回到酒楼门前,要说昨天看这酒楼还有诸多不满意,今天看起来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陈庆之一挑门帘跟月小小进到了楼内,只是一抬眼,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咦?奇怪了,这人呢? 陈庆之愣了一下,接着大声喊道:“孙员外,孙员外你在吗?” 正在疑惑时,后院传来一个声音:“在呢,陈公子稍等。” 接着后门的门帘被挑开,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孙战脸上可没了昨天的热络,眼神中写着一丝复杂,到了陈庆之面前时,面露一丝尴尬:“陈公子,实在是对不起,我们这楼……不卖了。” “不卖了?”陈庆之一愣,不解道:“为什么不卖了?昨天咱们可是说好的了。” 孙战一脸无奈道:“昨天是说好了,可是今天的情况变了,昨天回去之后,我把卖楼的事情跟家里的娘子说了,她一听只卖了八万贯,说什么也不肯撒手,我可是劝了整整一宿,她都不肯松口,所以实在没办法,只能对不起陈公子了,麻烦你跑了两趟,这些钱就算我补偿你的了。” 说完,孙战从口袋里掏出一锭大银,约莫有五两左右,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中:“害得陈公子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 听到这,陈庆之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看着眼前大银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地问道:“那依孙娘子的意思,这楼……打算卖多少钱?” “这……”孙战苦笑道:“这女人家怎么知道这酒楼的价值,胡乱开的价,陈公子就当开个玩笑就是。” “就算是玩笑,也得有个价格吧,孙掌柜不会是以为我拿不出这个钱吧?” 孙战看陈庆之脸上那认真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拳头,苦笑道:“看到没,她要十万贯。” “十万贯?”一直没开口的月小小终于怒了,这是怎么说的,昨天刚刚答应好八万贯买下这栋楼,怎么刚过了一天就多加了两万贯,他真当这钱来得容易? 那可是两万贯,自己要抢多少商队才能抢到这么多。 柳眉一竖,月小小懒得跟他谈,直接拉着陈庆之道:“相公,咱们走,跟这不讲信誉的人有什么好谈的。” “先别急,再谈谈。”陈庆之也想明白了,至于这个孙娘子是不是这样说的,已经无从去考证,甚至有没有孙娘子这个人都是不一定的事,这事情从头到尾应该都是这个孙战一个人搞出来的事情,他不过是利用低廉的价格吸引住自己,然后当自己表示出要买下来的时候,他再把这个孙娘子抬出来,说到底只是为了加价而已。 这种套路,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了。 想到这,陈庆之笑了笑,冲着孙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难为孙员外了,要不这样,你也别十万贯,我也不八万贯,我取个中间值,九万贯怎么样?” “这……”孙战犹豫了一下,无奈道:“我倒是没什么说的,就是怕家中内人不高兴。” “那就麻烦孙员外跟孙娘子好好商量一下,趁着衙门今天还开门,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 “既然陈公子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去问她一声,陈公子稍等,我去去就回。” 等到孙战消失在眼前之后,月小小再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道:“相公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那人摆明了就是在骗咱们,为何还要信他的话?抬出一个孙娘子就加了一万贯,这钱也太好赚了些。” 无奈地摊开手,陈庆之道:“相比马行街的楼价,昨天八万贯的价格的确是不贵,至于九万贯,应该只是超出一点点而已,反正只是差一万贯而已,买就买下了,要是他还不知足的话,咱们就再换一家也来得及。” 仔细想想,陈庆之说得也挺对,毕竟自己对这栋楼也是挺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在作声,等着孙战的回来。 孙战这一去,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一挑门帘便不住地抱歉道:“真是对不起二位,这婆娘实在是很难说话,我差不多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她这才同意,一口价九万贯,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就可以去县衙办过户的文书。” 看到孙战这回这么痛快,月小小终于松了口气,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拿了出来,又让孙战写下过户的文书,又拿着地契,几个人直奔祥符县而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祥符县的这些公人、都头也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只想着早点回家,一听到两家居然还要办过户时,脸上露出一付不耐烦的表情,随意地指了指其中一间院子道:“去那里,找范县丞。” 陈庆之也不知道这祥符县现在由谁做主,人家让找范县丞,那自己就去找吧,等到陈庆之刚刚进到院子里,迎面突然走过一个人来,还没等开口,身后的孙战突然喊道:“范县丞,好久不见。” 嗯?居然这么巧。 陈庆之看着孙战笑着迎了上去,倒是那个范县丞对他的态度有些爱理不理,皱了一下眉头,不耐烦道:“原来是你,今天到县衙做什么来了?” “是这样的,我那酒楼今天卖给了陈公子,今天来这是想打扰一下范县丞,办个过户的文书。” “原来是这样。” 陈庆之看得清楚,孙战说话的时候,一小块银子就已经顺着他的手递了过去,范县丞不露声色地接过银子,很快消失在自己手心中。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过来吧。” 拿了银子,范县丞脸色也好了些,路上还随意地跟孙战聊了几句,直到进了一间房,先收了孙战手中的地契,又收了双方的文书,一路忙下来,终于把新的地契递给了陈庆之,淡淡笑道:“恭喜陈公子。” “多谢范县丞。”陈庆之笑着拱了拱手,收了文书之后,还不忘邀请道:“以后在范县丞的治下,还请范县丞多多关照,若是范县丞有空,改天一起吃酒如何?” “好说好说。” (本章完) 第867章 大闹五月楼 马上就要过年了,陈庆之也不想酒楼刚到手就催着孙家人搬出去,自己算了算时间,把日子定到了正月初五,开始的时候孙战还有些犹豫,只是禁不住月小小一直在嘟囔着楼买贵了,只好满口答应了下来。 回家之后,月小小连忙把买楼的消息告诉给了白依依,白依依倒是也挺高兴,陈家的女人不像别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事,在陈家是绝对见不到的。 买楼的兴奋感很快随着新年的到来而减弱了许多,对于陈家在东京的第一个新年,陈庆之也是极度的重视,陈家上下挂满了红色的绸带与大红灯笼,远远看上去,极度的喜庆。 不论是陈庆之,还是白依依、月小小,在汴梁城内都没什么亲戚,除了陈庆之去了一趟天波杨府之外,三个人一直腻在陈家的后院,倒是一直在商量着新楼装修的风格,当看到陈庆之画的图之后,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些怀疑汴梁城的这些小娘子们能不能接受这样的风格。 初五一到,一大早上月小小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出了门,身边只跟着宿醉未清醒还红着眼圈的武小六,迷迷糊糊地向着马行街驶去。 今天是交楼的日子,月小小远远地看到那座酒楼时更是越发的兴奋,只是等到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时,月小小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的隐去,奇怪地看着五月楼门下栓着的那些马,不解道:“小六子,咱们没来错地方吧?” “没错。”武小六果断地摇了摇头,看着这分明在营业的酒楼,自己一下便清醒过来,翻身下马,刚要往里走,五月楼的门帘一下就挑了起来,从里面跑出一个小二来,连忙接过武小六跟月小小的马缰绳,赔笑道:“二位里面请。” “小二,这五月楼不是停业了吗,什么时候开的门?”月小小站在门口,回头问了一句。 “哟,敢情小娘子还是这五月楼的老客,以前那个店的确是关门了,被我家员外买了下来,现在这五月楼的东家乃是我家的洪员外。” “楼……卖了?” 月小小整个人一下就愣住了,脑子里面全都是小二刚刚说的那句话,这五月楼不是卖给自己了吗?自己还亲自去衙门了呢,什么时候又被卖掉了? 不行,自己得把这件事搞明白,这楼可是花了足足九万贯买下来的呀。 月小小一挑帘,自己便进到了楼内,还真别说,或许是过年的缘故,这五月楼的大部分座位都已经坐满了,吆五喝六的好不热闹。 小二从后面跟了进来,先是看了一圈,接着指着一个空桌笑道:“刚好那边有个空位,客官你里面请,客官,客官?” 小二喊了两声,月小小根本就没有理他,目光重新确认一遍,这里的确是自己来过的那些五月楼里,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一扭头面无表情道:“小二,你家的东家呢,让他出来见我。” “呃?”小二被她给问得一愣,接着奇怪道:“这位姑娘,难道我有哪里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你找我家东家做什么?”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马上把你家东家给我叫出来。”月小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这东家怎么是能说见就见的呢,小二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冷笑道:“姑娘说得好笑话,想吃饭里面请,要是想见我家东家,对不起,人没在。” “没在?”自从跟了陈庆之之后,月小小的脾气这才收敛了起来,如今感觉到自己被人摆了一刀,顿时一股怒火冒了出来,强压着自己怒意问道:“最后再问你一句,快把你东家给我叫出来。” 在自己的地盘上,小二又怎么会怕,回头喊道:“来人呀,有人来闹事了。” “怎么回事?”一听有人闹事,楼内这些小二、掌柜的纷纷涌了过来,就连后面的大厨也都拎了把菜刀匆匆赶了出来,叫嚣着:“谁呀,我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五月楼闹事。” 等到小二一指月小小,大厨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精彩之极,没好气地瞪了小二一眼教训道:“你呀你,就知道把事情闹大,你看人家姑娘娇滴滴的,怎么像是来闹事的,姑娘,你跟我说,到底有什么事?” 哪怕面对七、八个男人,月小小脸色依然不改,还是那句话:“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这五月楼是我买下的。” “什么?”大厨也愣住了,叫东家自己可以理解,毕竟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说不定这是东家在外面留的风流债,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自己却愣住了,她说这楼是她买下的,可是这楼分明就是自家东家的呀。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东家欠下的债让他偿还没问题,可你也不能说连这五月楼都是你的呀,你这分明就是讹人呀。” “对呀,你这就是讹仍。” “小姑娘不要仗着好看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家东家看上的姑娘多了去了,不多你一个。” 月小小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难看,自己也没有解释,把手腕边的袖子慢慢卷了起来,还不忘回头嘱咐武小六一句:“把门给我看好了,一个都不能放跑了。” “五娘子你放心,包我身上。”武小六早没了先前的醉意,自己犹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一付冷傲的样子。 “哎,我说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马上把门给我让开,要不然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大厨拎刀的样子很是威风,就在自己以为能把这两个人吓跑的,手腕突然一痛,接着手中的刀也不怎么怎么就松了开,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菜刀已经到了月小小的手中。 “你干什么?还不快把刀还给我。” 手腕一翻,月小小随意地挽了个刀花,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把破菜刀而已,还当个宝似的。” 说完,月小小随意一撇,把那菜刀丢到了大厨的脚下,伸手往后背一摸,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轻轻笑道:“刚刚一个个不是都挺有本事的吗?现在都把刀拣起来,姑奶奶来了。” 话音刚落,月小小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本章完) 第868章 惹怒的雌狮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被人说五月楼的人不讲江湖道义? 要不就随意一些,装模作样挨几下,说不定还能借机会占点便宜,这小姑娘长得够标致,也算是一次不经意的艳福了。 看到月小小突然冲了上来,胖大厨脸上露出一丝淫笑,笑眯眯地伸开双臂迎了上来,嘴里念叨道:“妹妹,千万别冲动,咱们和气生……” 财字都到了嘴边,可是一下就憋了回去,自己便宜是一点都没占到,也不知那小姑娘身形怎么那么灵巧,只是一晃,一柄明晃晃的短刀便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胖大厨也是爱刀之人,平时菜刀也是经常不离手,斜着瞄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菜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哪里不知这分明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呀。 “妹妹,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快点把刀收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跟你闹着玩了?”月小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快点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要不然的话,我今天就拆了你们这座五月楼。” 这女的这么凶,要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说不定让叫东家就把人叫出来了,可是现在谁有那个胆子去叫东家,万一这姑娘凶起来把东家伤到怎么办? “我说妹妹,要不你先把刀收起来,我家东家的确没在这,你让我们叫我们也叫不来呀。” “叫不来是吧,今天我就让你们能叫得来。” 说完,月小小突然把刀一收,接着大步来到大厅中。 此时酒楼的这些客人早就已经把筷子放下,津津有味地看着酒楼的这出闹剧,等到月小小走过来的时候,眼尖的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刚想站起来,突然月小小的腿便踹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一张实木的桌子便被踩到了天上,桌子上那些什么盘子、碗、筷子的全都飞了起来,偶尔还有汤汁散出,溅了一地。 这下可好,整个五月楼都乱了起来,客人们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放下筷子就往外跑,到了现在谁还管结没结帐呀,别被连累才是最重要的事。 从月小小开始踢第一张桌子开始,楼内的客人们便纷纷站了起来,前仆后拥地往外跑去。 这些小二像是被月小小的举动给吓到了一样,一开始全都愣住了,等到他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些人正拼命地往外跑去,现在来不及顾及月小小,全都向门口涌去。 这些人还没付钱呢,要是被他们这样跑了,剩下的钱必须要自己掏才行。 他们往门口冲,守在门口半天都没有松筋骨的武小六早就按捺不住,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一巴掌便呼了出去。 “叭!”胖大厨这回跑慢了一步,在后面却看得清楚,伍小六的手掌张开,实实在在拍到前面小二的脸上。 这巴掌看着不大,但是力量却是十足,刚刚还在往前跑的小二,突然一扭头,身体像是陀螺般的转了个圈,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武小六打得兴起,根本就不管那些争先恐后往外跑的客人,手中或拳或掌开始对付起这几个小二来,以他的武功对付这些人实在是简单得很,只是片刻的功夫,除了一个怂胆的胖大厨外,其余人全都被打倒在地上。 而这时,楼内原本的客人们也都跑个精光,看着空无一人的酒楼还有那满地的残羹冷炙,胖大厨真是欲哭无泪,苦笑道:“二位,你们这是不是玩得太大了,这下让我们怎么跟东家交待呀。” “砰!”踢倒最后一张桌子之后,月小小回头冷笑道:“想要交待?简单,只要你把他给我带到这里来,今天这里所有的损失我全赔了。” “真的?”胖大厨还有些不信地问了句。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可得快一点,要是两刻钟还找不来人的话。”月小小顿了顿,抬头看了看楼内的四周,冷笑道:“老娘就把这酒楼给点着了。” 胖大厨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妹妹千万别点,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东家去。” “还不快去。” 月小小又吼了一声之后,胖大厨终于反应过来,连忙绕过武小六便往外面跑去。 等待的过程是十分无聊的,倒是伍小六有些担心,到了月小小身边低声问道:“五娘子,你说他们会不会带很多人过来?” “带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还怕他不成?”被激怒的月小小犹如一头母狮一般,伸手将藏在腰间的两把短刀解下来放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不信了,花钱买的酒楼怎么就会被别人给抢去,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弄明白,自己就点了这五月楼。 就这么等了一会,就在月小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楼外的门帘突然被人挑了开,接着一个鼠头獐目的人先走了进来,一晃手中的短棍,大声叫嚣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到我的楼来闹事,快点给老子滚出来。” 一看这架势,想必这位应该就是这五月楼的新东家了,原本坐在桌子上面的月小小轻轻跳了下来,一只手拎着双刀,自己慢慢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疑惑道:“你就是五月楼的东家?” 早就听自家的大厨说楼内来了两个闹事的,把客人全都给赶跑了,可是他却没说闹事的居然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娘子。 看到月小小的一瞬间,那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把手中的短棍一收,笑眯眯地问道:“在下就是这五月楼的掌柜,姓洪双字田金,不知这位小娘子贵姓呀?” 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月小小心中就是一阵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我问你,这楼是我买下来的,你凭什么在这里?马上带着你的人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什,什么?”洪田金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不解道:“这位小娘子,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五月楼是我早就买下来的,怎么跟你扯上关系?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怎么会误会,白纸黑字的文书就在家里面,肯定是你以为我家好欺负,想强买强占?做你的美梦去吧。” “我强买强占?”洪田金被气得七窍生烟,这时候也顾不上调戏美女了,重新把短棍拿了起来,冷笑道:“本看在你是女流之辈的份上,想饶你一命,现在看起来,你真是不知好歹,今天若是把我酒楼的损失给补上还则罢了,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月小小丝毫不惧地瞪了回去。 “要不然拉着你去见官。” “见官就见官。” (本章完) 第869章 全是受骗人 大年初五,想见官也得能见着才行呀。 官府一般腊月二十就得放假,直到正月二十左右才能回来上班,前前后后差不多得一个月才行。 所以陈庆之买酒楼的时候,还特意去了一趟县衙,问清楚了放假的时间后,这才过得户。 可是没想到,就算这么的谨慎,自己还是上当了。 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月小小不是去收楼的吗?怎么变成打架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陈庆之害怕月小小吃亏,马上点了二、三十人,全都骑着快马,飞一般地向马行街跑去。 刚到五月楼的门口,陈庆之一翻身便跳了下来,紧走几步到了门口,猛的一掀门帘,却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视线中第一眼便看到月小小跟武小六被人围在酒楼的角落里,除了围着他们那十几个人之外,地下还躺着七、八个人,翻来覆去地‘哎哟’叫着,一看就知道被打得不清。 听到门口的动静时,狰狞着面孔的洪田金扭头看了一眼,伸手一指冷笑道:“他就是你男人?” 月小小点了点头,‘呸’地吐了一口:“我男人到了,你就等着去死吧。” “笑话,今天我倒要看看谁去死。”洪田金也被杀出了血性,一伸手把地上的短棍拎了起来,大步流星向着陈庆之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叫骂道:“你就是陈庆之?居然敢让一个婆娘来我这里捣乱,今天看到我这里的损失没有?要是不把钱赔给我,今天你就休想走出这个门。” “哟,里面这么热闹呀,佛爷我也凑个热闹。”话音刚落,门帘又被挑了起来,一个胖大的和尚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洪田金,接着撇了撇嘴:“你这瘟神,莫不是疯了,居然骗到陈公子的头上,要不和尚直接替你超度算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洪田金一愣,正想骂回去的时候,酒楼的门帘又被挑了起来,这一回,从外面进来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只见一个又一个身穿黑衣短衣的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冷峻,一脸不苟颜笑,手里拎着的多是一般长的短棍,进到屋子里之后,全都站到了那陈庆之的身后。 光是看这些人的打扮,洪田金就已经意识到今天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看了看自己那些没用的手下,再看陈庆之身后的这些人,自己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讨好地笑道:“误会,这其实都是一场误会。” “谁说是一场误会?”陈庆之指了一下月小小,淡淡道:“她是我的女人,她打翻的东西,我全都照价赔偿,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洪田金又不傻,现在陈庆之明显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肯定不会是赔偿这么简单的事而已,摆了摆手刚想说话,谁料躲在一旁的掌柜突然钻了出来,大声提醒道:“洪员外,别忘 了那些客人的酒钱还没给呢。” 这么严肃的场合,陈庆之差一点就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扭头看了一眼那柜台后的掌柜,忍不住微微笑道:“还有酒钱是吧,那怕是应该挺多,这些桌椅砸坏了得赔钱,客人走了酒钱也得赔,耽误洪员外做生意还得赔,要不这样吧,一千贯,怎么样?” “啊?”洪田金顿时一愣,眼珠一转,顿时反应过来,这陈庆之莫不是怕了自己?还是说这些人都是他临时雇来撑场子的,根本跟他不是一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怕什么。 想到这,洪田金的腰杆忍不住直了起来,冷笑道:“陈公子是不是开玩笑呢?我这五月楼哪天不赚个几千贯,就你这一千贯够干什么的?你要是真想赔礼道歉,最起码也得这个数。” 说完,洪田金伸出三根手指,在陈庆之面前比划了一下。 “三千贯?”陈庆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怎么,三千贯还多吗?”洪田金满脸不屑的样子盯着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月小小,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淫荡的心思,忍不住勾起嘴巴道:“要不这三千贯我一文都不要,你把这个小娘子留给我如何?” 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笑了笑,接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淡淡问道:“三千贯是吧,我给你。” 真的给? 看着陈庆之随意地掏出三张银票,洪田金连忙接在手里,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银票的菜鸟,手一摸便知道这银票肯定是真的,每张上面都是一千贯,果然是三千贯。 真是丧气,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把这小娘子给搞到手了。 洪田金心里暗了口气,叠好银票便要往口袋里塞。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说话了,脸上露出一丝诡异之色,一伸手从身后人的手中接过一根短棍,慢慢地向洪田金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开始活动着自己的关节,口中好笑道:“既然钱都我赔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算算咱们之间剩下的帐了?” “什么帐?”洪田金一愣,心里顿时感到一丝不妙,看着陈庆之离自己越来越近,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紧张。 “什么帐你不清楚吗?我娘子砸你酒楼的钱我赔了,可是你欺负我娘子的帐咱们还没算呢,洪员外是吧,你可小心了。” 话音刚落,陈庆之整个人突然像是变了一种风格似的,整个人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手中的短棍一摆,口中短喝道:“打。” 自己便先冲了上去。 陈庆之这边的人早就有了准备,倒是洪田金的人看到员外连钱都收了,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事了,刚刚放松下来,就听到陈庆之一声冷喝,接着那些黑衣人如下山猛虎一般,拎着短棍便冲了上来,不由分手,拎棍就打。 洪田金本来就是马行街附近的泼皮,仗着自己够狠,打拼了十几年才攒下一点本钱,本想着开间酒楼赚点容易钱,谁料刚开几天就被一女人给挑了,现在更加让自己无奈的是,那女人背后的男人更是厉害,一根短棍耍得神出鬼没,不大会的功夫自己身上就挨了十几下。 自己终于忍不住地退后了几步,大声道:“慢,你凭什么说这酒楼是你的,这酒楼是我买的,我有地契的。” “你有地契?”陈庆之刚要上前,顿时就愣住了,看着那洪田金小心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熟悉的纸时,自己一下就懵住了。 (本章完) 第870章 两只小白兔 五月楼内静得可怕,陈庆之仔细地端详着洪田金手中的地契,心里却是越来越寒。 无论是花纹还是字迹,全都跟自己手里那张一点不差,就连后面的画押和签字也都是一模一样。 “洪员外这份地契在哪里办的?”不知不觉,陈庆之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沙哑。 看到陈庆之这么严肃的表情时,洪田金得意地冷哼道:“当然是在县衙里办的了。” “经手的,可是那位范玉安范县丞?” “是又怎么样?”洪田金一愣,随即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奇怪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坏了,陈庆之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当天发生的事情,怪不得那次那么的顺利,一进门就遇到县丞,一会的功夫就把这文书给搞定。 自己以为是县丞急着回家,现在想想,怕是连那县丞也有可能是假的。 想到这,陈庆之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冲着月小小招呼道:“出大事了,咱们这就去县衙。” 刚刚还打得正欢的月小小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一张脸变得铁青,连忙追了过去,路过那洪田金的时候,不由冲着他冷笑一声,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地契,冷冷道:“笨蛋,这张地契是假的。” “假的?”洪田金一顿,看着月小小追随着陈庆之的脚步急匆匆离去,自己忙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契,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假的呢?我可是亲自去办的呀。” 肯定是这两个人骗自己。 洪田金认定陈庆之是在骗自己,不过又一想,还是觉得有些担心,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追了出去,跟在陈庆之的身后向祥符县的县衙跑去。 刚刚正月初五,祥符县衙里一片静悄悄的样子,陈庆之赶到时,只看到两扇关得紧紧的大门,不甘心地下去敲了几声,里面也没有人回应,这时洪田金也赶了过来,看到陈庆之脸上严肃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连忙翻身下马,恬着脸笑道:“陈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说说吧,你这过户的文书是哪天办的?”陈庆之心里今天怕是真的上当了,要是对方真的想骗自己,这时候怕是早就逃出汴梁城了,自己到哪里找他们去,还不如跟他好好聊一聊,大不了再花点钱,把这栋楼买下来。 洪田金见陈庆之没有打架的意思,自己的态度也软化了些,伸手比划了一下:“正月十十九。” 得,比自己还要晚一天。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轻叹道:“再问你一声,来这县衙的时候,是不是门口的衙役告诉你去找县丞办这件事?” “呃?你,你怎么知道?”洪田金像是见鬼一样,惊讶地指着陈庆之。 陈庆之冷笑道:“我知道的比这还多呢,你是不是进到院子之后,就有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卖你楼的那家伙说他就是范县丞,而且还给他使了银子?” 洪田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陈庆之说的每一句都跟自己经历得一模一样,难道他那天就跟在自己身旁不成? 看他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别以为我有空跟在你后面,是咱们俩个全都被人家给骗了,现在也不知道咱们手中的地契到底是真是假,还是找个明白人鉴定一下吧,至于这栋酒楼,还说不定是谁的呢。” 陈庆之说完就要走,可是洪田金听到他的话,脸上却变了颜色,冷哼道:“怎么会说不定是谁的,这楼是我花十万贯买下来的,地契还在我这里,当然就是我的了。” “地契?”陈庆之冷笑道:“别以为那张纸就能帮你保住那栋楼,还是那句话,这楼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说完,陈庆之翻身上马,带着所有人往家跑去。 等到他走了之后,洪田金面带疑惑地从怀里拿出地契,仔细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眉头不由拧到了一起,半晌自言自语道:“这白字黑字写得这么清楚,怎么会是假的,他肯定是骗自己呢。” 随手仔细地把地契塞进怀里,冷笑地返了回去。 一路上陈庆之都绷着一张脸,一进家门,自己便直奔后院,找到白依依的时候,低声道:“依依,前几天我给你的那份地契在哪?快点拿给我。” 刚刚陈庆之走得急,白依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他的表情这般的严肃,自己也似乎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连忙转身把藏起来的地契取了出来,递到陈庆之手中。 趁着陈庆之在看地契的功夫,白依依来到月小小身边,低声打听道:“妹妹,这倒底出什么事了?” 月小小一脸沮丧地叹了口气:“姐姐,咱们都被骗了,那姓孙的不光是把楼卖给了咱们,居然还卖给了其它人,今天我去收楼,还跟人打了一架。” “啊?”白依依顿时一愣,吃惊地看了一眼陈庆之手中的地契道:“不是有地契在吗?” “没用。”月小小摇了摇头:“那个人手里面也有地契。”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咱们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白依依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 盯着看了一会,陈庆之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觉得这份地契应该是真的,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是在那姓洪的前面过的户,就算是假,也是他的地契是假的。”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把那姓洪的赶出去。”月小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找洪田金去算帐。 陈庆之摇了摇头:“先别急,当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定这份地契到底是不是真的,眼下县衙都在放假,很难找到人,所以我打算去开封府一趟,问问包大人,要是他说这东西是真,那就只能对不起洪田金呢。” “可是。”白依依犹豫了一下,纠结地小声问道:“那万一,这份地契是假的呢?” “若是假的……”陈庆之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那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本章完) 第871章 居然是真的 来汴梁城这么久,自己这是第二次来到开封府,让人抬了一箱棉被,就这么大大咧咧送到了开封府的后院。 包拯的目光从手中的书籍上移开,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淡淡地说道:“拿回去。” “呃?”陈庆之一愣,奇怪道:“为什么要拿回去?” “看不到墙上写的吗?概不收礼。” “呵呵。”陈庆之这才注意到,就在正厅中间的位置上悬挂着一幅对联,正中间四个大字正是包拯说的那四个字。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错愕,接着不由好笑道:“包大人清正廉明,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难道你以为挂了这四个字就不会有人给你送礼了吗?” 包拯仔细地想了想,接着苦笑道:“庆之说得,的确好像没多大作用。” “这不就对了,连佛祖都说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也别搞得那么一本正经,别看我送你这么珍贵的礼物,你还是要还回来的。” 包拯拿陈庆之没办法,只能是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书放下,轻声道:“咱们可先说好,要是送钱的话,马上就给我退回去。” “你放心,有钱我还自己花呢,谁愿意送你这里来。” 说完,陈庆之就把箱子给打了开,露出里面的棉被,手一摊:“怎么样,几床棉被而已,这回可以收了吧。” 一看是棉被,包拯倒是没有直接给陈庆之退回去,倒是好笑道:“听说庆之的棉被在汴梁已经卖到了几千贯一床,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放心,这东西成本没多少,够不上你退回去的标准。” 成本跟卖价又怎么会是一样,包拯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有拒绝,上前摸了摸,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有些抱歉道:“上次帮你把棉衣送进了宫中,可是一直也没有消息,怕是石沉大海,庆之可别太失望。” “我失望?”陈庆之撇了撇嘴,冷哼道:“失望的不是我,而是宫里的人,这么好的东西偏偏不要,等到他们再想要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说完,陈庆之把棉被塞了回去,从怀里把那份地契掏了出来,递到包拯面前:“包大人看看这个。” “地契?”包拯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掉了,伸手把陈庆之的手给挡了回去,正色道:“庆之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几床棉被收了也就收了,可是这地契却万万收不得。” 陈庆之被包拯的话弄得一愣,接着便好笑道:“我的包大人,你能不能先看清楚再说,我是让你看看这份地契,不是想给你。” “哦。”包拯黑脸一红,伸手把地契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奇怪道:“这地契有什么问题?” “真的没什么问题?”陈庆之又问了一句。 “真的没问题。”包拯点了点头,奇怪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这地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坐下之后,陈庆之便把今天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跟包拯讲了一遍,说完之后,自己苦恼道:“现在我也懵住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上了当,还是说我俩都上了当,现在县衙又没开门,所以想让包大人替我验证一下,这份地契到底是真还是假。” “居然还有这等事?”包拯顿时吃了一惊,接过地契仔细地看了一遍,就连师爷公孙赞都被召了过来,仔细地看过之后,给了陈庆之一个意外的答案。 这份地契居然是真的。 还真是真的? 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又一想,这麻烦肯定还没完,自己这份地契是真的,那洪田金的不应该就是假的吗?以那小子的痞性,自己想把楼从他手里要回来,怕是还是费些功夫才行。 既然包大人都说是真的,那陈庆之就放下心,连包拯留饭自己都拒绝掉,到了外面骑上马,带着武小六等人又一次回到了五月楼。 门帘一挑,屋子里的人顿时一愣,看清楚居然是陈庆之的时候,楼内的这些人立刻紧张了起来,方才这些人的厉害大家可是全都尝了一遍,现在看他们居然又回来了,心里更是害怕。 “你家洪员外呢?”陈庆之懒得跟这些人说些什么,一上来便问到洪田金的去向。 其中一个人大着胆子往后一指:“员外在后院。” “去个人把他给我找出来,要是再不出来,老子马上可就要拆楼了。” 见陈庆之这般的气势汹汹,一个小二连忙就奔向了后院,功夫不大,洪田金从后院赶了出来,看到陈庆之时,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沉声道:“陈公子,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庆之摇了摇手指,接着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让洪员外马上从这里搬出去,我已经找开封府的人鉴定过了,我这份地契是真的。” “我不信,你拿出来看看。”洪田金心里闪过一丝惶恐,色厉内荏道。 陈庆之一伸手,把地契从怀里拿了出来,当着洪田金的面打开,看着上面写的内容时,洪田金整个人都愣住了,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孙战怎么会骗我?” 愣了一会,洪田金终于清醒过来,瞪着陈庆之道:“我不管你那份地契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我有这栋楼的地契,这里就归我洪田金所有,你陈庆之要是想把这座楼抢走,那就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果不其然,这洪田金果然耍起了无赖,陈庆之似乎早有准备,一伸手便从腰间抽出把匕首来,慢慢地向他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这可是你逼我的,再说了,我杀你也是白杀,楼是我的,是你赖着不走的。” 洪田金本来以为陈庆之没那个胆子杀自己,可是看到他满脸杀气地向自己走过来时,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还没等陈庆之到近前,自己突然往后跑了去,手一挥大声喊道:“有人来闹事,快点报官。” (本章完) 第872章 头等的大事 这个时候,哪里会有官员管这种闲事。 可问题又出来了,陈庆之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最多也只是吓唬一下洪田金,总不能真的上演一出当街杀人的戏码,要是成的那样,就算自己跟包拯的关系再好,他也得把自己抓起来再说。 两伙人足足闹了一天,也没分出个所以然来,五月楼肯定是没办法开张了,陈庆之一纸诉状把洪田金告到了开封府,让他立刻把楼给腾出来。 既然是陈庆之的案子,那开封府的都头自然没有耽搁的道理,很快把洪田金给带到了公堂之上,审问之下,包拯一下就明白过来,案情很简单,就是五月楼的原主人把一栋楼卖给了两个人,才引发了两个人之间的摩擦,孙战现在是找不到了,只能发出海捕公文抓他回来,可是这楼的归属却成了包拯的一个大难题。 到底是把楼给陈庆之,还是给洪田金,又或者是两者共有?这三个条件摆出来之后,每一个都被人否定掉,而且最让包拯头疼的是洪田金手中的地契居然也是真的。 同一块地,怎么会有两份地契? 很快,包拯便让人先把祥符县的县丞范玉安找来,等到他来到大堂之上时,陈庆之跟洪田金全都愣住了。 这人根本就不是给自己写地契的那个人。 那范玉安也是一脸的茫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被带到了开封府的大堂之上,等到包拯这么一审问,自己立刻叫起了屈。 “包大人,在下真的冤枉,县衙腊月二十三就已经放假了,我怎么会腊月二十八、九还在衙内办公?包大人若是不信,可是去问知县大人,他也是知道的。” 都不用去问,包拯也知道,这回恐怕真的是抓错了人,既然如此,那陈庆之跟洪田金手中的地契肯定都是假的,那份真的地契居然还在范玉安的手中。 不过总算还有一件好消息,就是那地契的主人真的就是孙战,现在只要找到孙战,或是追回钱款,或是把楼分给两人就是。 闹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这么一个让人无语的结论,那孙战一天抓不到,这五月楼一天就不能营业,不论是陈庆之还是孙战,都有些无奈。 出了开封府时,原本如仇人一般的两个人也早已经没了开始的争斗之心,直接到来开封府对面的小酒馆,两个人要了一壶酒,几盏小菜,就这么就着酒喝了起来。 酒过三旬,洪田金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无奈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那可是十万贯呀,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才攒下这么点钱,陈公子,不是我不想让,实在是让不得。” 陈庆之苦笑道:“你让不得,难道我就能让得?马行街就这么大,能让人看上眼的也就这么一座五月楼,所以说,我也让不得。”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苦衷,诉了半天苦之后,两个人也始终没有人肯让一步,倒是陈庆之一句话就让洪田金把嘴闭了上。 “咱俩在这说什么都没用,一天找不到孙战,那楼就一天用不了。” 一句话,顿时把两个人的嘴全都给堵住,喝了半天闷酒之后,两个人各自散开,不过倒是相互约定,发动自己的手下在汴梁城里找人,虽然希望不大,但要是总这么闲下来的时候,说不定会憋疯掉。 五月楼没买到手,马行街其它楼的生意现在又是正红火之时,哪会有人变卖掉酒楼,自己内衣的生意似乎一下就停滞下来,陈庆之并不着急,反正就是早卖晚卖而已,大不了再找一栋楼就是。 可是在月小小看来,这却是一件大的不得了的事情。 自己可是第一次当东家,居然就落得这般虎头蛇尾地效果,自己又怎么能甘心,趁着陈庆之在家温书的机会,自己领着杨怀玉跟杨家的几个家将,满汴梁城开始找起那位孙战来,有的时候杨满堂也会过来凑个热闹,虽然人还没找到,但两女之间的关系却变得愈发融洽起来。 又是一日寻找无果,到了午时,月小小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领着杨满堂跟杨怀玉进到一家酒楼,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颇为豪气地一挥手:“小二,把你家拿手的酒菜都端上来。” “好咧。”一看来了大客户,小二立刻兴奋起来,忙不迭是先送上几盏小菜,接着一坛好酒便端了上来。 在易州时,月小小的酒量就很大,自从跟陈庆之进京之后,自己就不像以前那样喝酒,最近日子刚好气不是很顺,便想喝些酒消消愁。 一抱酒坛,便把三人面前的酒碗给倒满,手一举便道:“干。” 二话不说,一碗酒一下就倒了下去,就在杨满堂看得吃惊时,月小小一连就干了三碗。 不能在这么喝下去了,就在月小小要倒第四碗的时候,杨满堂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碗,好言劝道:“妹妹不能在这么喝了,不就一栋楼的事吗,大不了咱们多花点钱买栋别的。” “这不是楼不楼的事,想我月小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就被人给骗了呢。” 这才是最让月小小气不过的地方,往日都是自己却坑别人,没想到今天却被别人给坑了,陈家不差那几万贯钱,但是丢掉的面子却难再拣回来了。 “姐姐别急,既然开封府都发下海捕公文了,想必很快就能把那个人给抓到的。” 两个人劝了很久,月小小情绪终于稳定了些,也不像刚刚那样一连干了好几杯,就在菜上齐了,几个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时,就听外面的街上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几个人也没有在意,毕竟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也不想去看,不大会的功夫,有看热闹的客人回来,一边走一边笑道:“这小子真该打,听说以前还是个什么员外。” “可不。”另外一个人接道:“听说就在这赌坊,他都把家里的万贯家财全都给败光了,就连马行街的酒楼都给卖掉了,这辈子怕是再难翻身了。” 一听到马行街三个字的时候,月小小的眼睛顿时一亮,突然拍案而起,大步向外面走去。 (本章完) 第873章 出现又消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月小小突然往外奔去,杨满堂跟杨怀玉连忙也站了起来向外奔去,倒是旁边的小二连忙喊道:“客官你们还没给钱呢。” 月小小连头也没回,一锭大银便从手中飞起,直奔小二的方向,口中娇喝道:“省下的不用找了。” 一锭大银足足有十两重,刨掉菜钱,还剩下不少,小二心思一动,眼神闪过一丝贪念,看到掌柜的没注意,连忙把大银塞在怀里。 月小小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外面,冲出酒楼时,就看到街上有一群人正在围在一起,圈子里不时有惨叫声传了出来,让人听起来总有几分耳熟。 顾不得跟杨家姐弟解释,月小小连忙冲了过去,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绕了个圈,狠狠打了个响鞭,接着娇喝道:“不想死的马上给姑奶奶闪开。” 身后的杨满堂听得是一脸无语,这时候她终于见识到了女大王的真识面目,要说她没当过山贼,现在自己都不信了。 不过这声响鞭的效果的确很明显,人群明显被吓了一跳,顾不得再看里面的热闹,呼啦一下散开一条路,月小小直奔人群中间,当目光注意到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时,眼神顿时一亮,大声喝道:“都住手。” “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连我们吉祥赌坊的事都敢管,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边说,那人的眼神一边不老实地在月小小身上打量着,心里开始盘算着,这么漂亮的小妞,要是送回到大当家那里,他会不会奖励自己? 就在他想入非非之时,月小小已经冷哼道:“我管你什么吉祥赌坊,地上这个人欠我钱,我必须要带走他。” “呵呵,笑话,小娘子你出去打听打听,这小子欠人的钱多了去了,光是在我们赌坊就欠了好几万贯,你想把他带走?还得先问问我们大当家的才行。” 月小小眉头一皱,看样子今天的事好像还有些难办,没想到这孙战居然欠了这么多钱,看来卖楼骗来的二十万贯应该也是被他还赌债了,自己这该怎么是好? 要是不管他,怕是过一阵就得被人给打死吧。 就在这时,地上的孙战终于看到了月小小,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喊道:“小娘子救我,我愿意把楼给你。” 月小小心思顿时一动,连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孙战连忙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道:“只要小娘子带我离开这里,我宁愿把五月楼双手奉上。”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把你丢河里喂鱼。” 月小小说完,便要上前去抓孙战,这时刚刚说话那人连忙拦到月小小面前,疑惑道:“小娘子你是不是没听到我刚刚的话,这小子欠我大哥几万贯,你想把他带走,把钱拿来再说。” “欠你几万贯你就叫唤了?他欠我足足二十万贯,今天我非得把他给带走。” “呵呵,那我要是不让呢?”那人大手一挥,七、八个大汉立刻把月小小围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月小小也不着急,冷笑道:“怎么着,说不过就想打?比人多?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说完,月小小在人群中拍了拍手,围观这些人眼前一花,人群中便突然多了十几个人,面色冷峻地盯着这些人,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行呀,仗着人多是吧,我看你们是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了。” 那人说完,突然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响哨,接着从不远的赌坊中一下冲出来二、三十人,不等他们到,人群便呼啦一下散开,谁都知道,怕是一场群殴就要开始了。 这么一来月小小一方一下就占了劣势,只是月小小跟没看到那些人似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先把衣襟给扎了起来,淡淡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放人还是不放。” “不放,又能怎么样?” ‘样’字刚刚落下,刚刚还在站在原地的月小小突然就消失不见,等到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那人的面前,身体一拧,右腿如条长鞭一样甩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哼,那人的身体犹如一条破麻袋一般抛飞了出去。 大概是没料到月小小会在占了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还能首先发难,等到这些赌坊的打手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家姐弟还有那些家将早已经动起手来。 比起这些打手,这些家将可全都是从禁军中退下来的老兵,手中的招式虽然简单,却是极其有效,每一次出手都是冲着对方的关节等重要的位置击打,不大会的功夫,三十多的赌坊打手就被他们打倒一大半,剩下的一看不好,连忙连滚带爬地往赌坊跑了回去。 又打了个痛快,月小小心满意足地哼了声,等到她转过身打算带孙战走的时候,自己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滞,惊讶道:“糟了,人呢?” 杨满堂这才注意到,刚刚还满脸是血,瘫倒在这里的孙战如今不知去了哪里,自己顿时也傻了眼,吃惊道:“刚刚还在这里呢,应该跑不了太远,咱们快点搜。” 杨家的家将们纷纷在四周散开开始寻找起来,大概过了半刻钟,从赌坊中又钻出二、三十号人,手里大多拎着一根根短棍,为首的,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手中拎着一根齐眉短棍,气势汹汹走了过来,看到满地躺着的全是自己人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其中一人踢了一脚,接着喝道:“他们人呢?” “那孙战不知跑哪里去了,他们去追了。” 一听孙战跑了,大汉心里顿时骂起了娘,大手一摆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找人。” 几十号人围着这里散了开,开始寻找着孙战的身影,只是两伙人找了半天,除了发生几次小规模、单方面的殴打之后,那孙战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一直都没有找到。 天都已经黑了,月小小还是没能找到孙战,垂头丧气地从小巷中走了出来,汇合了杨家姐弟之后,讪讪地往家走去。 (本章完) 第874章 赌坊的客人 “人居然还在汴梁?” 陈庆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一下就愣住了,本来以为这小子骗了这么多钱之后,应该早就离开汴梁,躲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买上几千亩良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谁料自己根本就没判断对,敢情这小子居然是因为好赌,居然把这么多钱全都填到那个无底洞中。 “相公,你倒是快点想个办法,万一要是被赌坊的人先找到孙战,可就麻烦了。”月小小一付迫不及待的样子,不断地催促着陈庆之想个办法。 考虑了一下,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咱们本身就是外地人,对汴梁城的了解本就不如孙战,再加上他若是有些躲藏,指不定藏到哪个角落里面,所以……咱们得找些人手帮忙才行。” “找谁?”月小小奇怪地问道。 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低声笑道:“找赌坊的人。” “啊?” …… 每当黑夜降临,便是赌坊最热闹的时候,粗大的牛油灯已经点了起来,汗臭夹杂着饭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些作呕。 只是这些赌徒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一个个瞪着通红的双眼盯着桌上的色盅与牌九,口中无意识地发出各种声音。 今天吉祥赌坊里面的客人不是很多,大概是因为白天那档子事的缘故,就连赌坊里的打手也少了许多,一些人去治伤了,剩下的人在坊里四处溜达着,一付垂头丧气地的表情。 坊内的客人不多,打手们自然也清闲许多,溜达了一会之后,便靠墙休息了下来,乔六郎感觉坊内的空气总有种让自己窒息的感觉,干脆就来到了门口,靠在一边的墙上,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老六,干嘛呢?”不大会,便又有人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连老三,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乔六郎没好气地回道。 “这么多人在,你也能害怕?”连老三耻笑道:“怪不得白天的时候连个小娘们都没打过。” “你……”这乔六郎就是白天被月小小一脚给踢飞的那个人,此时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听到连老三的话,自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到外面试一试,我要是不能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乔。” 连老三不过是痛快痛快嘴,看到乔六郎认了真,自己连忙摆了摆手:“老六你别生气,谁不知道你乔六的功夫高,我哪是你的对手,不过我就奇怪了,那小娘们怎么就那么厉害?不会是你相中人家,一时没提防不成?” 见连老三给了自己台阶下,乔六郎连忙点了点头:“真别说,那小娘们长得真叫一个俊俏。” 顿了顿,又补充道:“比我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俊俏。” 要是这么说,自己还真的想见一见,只是白天没见到,还真有点可惜。 就在两个人在门口嘀嘀咕咕的时候,赌坊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接着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乃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富贵俊公子,头上带着金冠,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衣,刚一进来,就拿着一方手帕把鼻子堵住,眉头微微皱起,回头低声问道:“是这里吗?” “就是这。” 再往那贵公子的身后看去,乔六郎顿时吃了一惊,刚刚还说到白天遇到的那个漂亮小娘子,怎么她一下就出现在这里? 尤其是看到她的眼神向自己望来的时候,乔六郎顿时觉得一边脸隐隐作痛。 “老三,快去喊人,她又来了。” “谁来了?”连老三顿时一愣,奇怪地看着乔六郎,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 “你个笨蛋,还能是谁,就是白天挑场子的那一个。” 敢情就是这个小娘子? 连老三一下就反应过来,匆忙之中还不忘看了一眼月小小,心里暗叹那乔六果然没说错,这小娘子的确是够漂亮。 当初一群人都不是这小娘们的对手,现在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乔六郎更是没胆子冲上去,色厉内荏地冲着陈庆之吼了一句,身体却实在地后退了一步。 “你们要干什么?出去打听打听,这吉祥赌坊可是你们随便能得罪的地方。” “噗嗤。”月小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接着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要不说话,我还没认出你来,白天的伤好些了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耳光似的扇到了自己脸上,乔六郎脸一红,冷哼道:“哼,白天的帐还没跟你们算呢,既然你们找上门来了,那就别走了,来人。” 一看有人来闹事,四周的打手纷纷聚了过来,就连赌坊里的那些赌客也纷纷转过头来,看着这边的情况,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好马上抬腿就跑。 这话还没说,就被人给团团围住,陈庆之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淡淡道:“怎么,你们吉祥赌坊就是这么对待你们客人的吗?” “客人?”乔六郎顿时一愣,看陈庆之这身打扮,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道:“这位公子哪里话,我胡耀武最是好客,凡是进这吉祥赌坊的人都是我胡耀武的朋友,公子里面请。” 人群闪开一条缝,一位大汉从里面大步走了过来,先是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又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月小小等人,笑容依旧不减。 “好说好说。”陈庆之笑了笑,眼中丝毫不见周围这些打手,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看到陈庆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胡耀武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看了一眼陈庆之留下的这些人,偷偷给手下一个眼神,接着自己跟了上去。 “公子贵姓?”胡耀武笑眯眯地来到陈庆之身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陈庆之眼睛一瞥,淡淡道:“这赌坊什么时候改了规矩,进赌坊还要报名字的吗?” 胡耀武脸一囧,连忙摇了摇头:“当然不用,我只是随意地问问而已,对了,公子喜欢哪一种赌法,不如跟我说一说,若是赌得够大,在下也可以陪公子玩两手的。” 陈庆之看了一圈四周的赌具,指着旁边的色盅苦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赌坊,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规矩,要是坊主有空的话,不如跟我讲解一下这东西怎么玩。” “色子嘛,简单。”胡耀武嘴角按捺不住地勾了起来,似乎又看到一个傻子掉进了坑里。 (本章完) 第875章 我不是赌徒 就连赌坊这些打手们,都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坊主出手了,见陈庆之身边只带了那位美人跟一个少年,其余的也自动自觉退出去很远,远远地盯着这里。 “公子看看桌子上这些图案,只要公子押中其中任何一个,便按照上面的赔率赔给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清楚规矩?” 陈庆之点了点头:“清楚。” “那好,既然如此,那边可以换取筹码,公子打算换多少?” 陈庆之伸手从怀里一掏,就在胡耀武的炙热的眼神中掏出一沓银票,看了看上面的数额之后,举起一张笑道:“说不定我运气好,还能赢呢,所以先换一千贯。” 一张便是一千贯,那他手中那么厚的银票,怕是得有数万贯。 胡耀武的眼神愈发的炙热,连忙道:“来人,还不快去帮公子换筹码。” 显示,胡耀武已经把陈庆之当成了一个大凯子,不宰他还能宰谁。 很快,赌场的筹码便换了过来,整整齐齐码在托盘中,放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公子可准备好?咱们这就开始了。”胡耀武打听主意,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小子手中的银票全都赢过来。 “开始吧。” 陈庆之一伸手,胡耀武便把色盅拿了过来,当着陈庆之的面把三颗色子扔到里,双手抱起色盅便摇了起来。 摇了片刻,胡耀武突然把色盅往桌子上一放,接着笑道:“公子请下注。” 只是让他没有料到,陈庆之随手从托盘里拿出一枚十两的筹码,接着便把整个托盘递到月小小的面前,淡淡道:“随便玩。” “我?”月小小一愣,本来还以为陈庆之会有什么本事能赢呢,谁料他却把全部筹码送到自己面前,她哪里懂得什么叫客气,接过筹码看了看桌面,随意地放在最前边的位置。 “这个要翻一百倍呢,押这个。”一伸手便是一百两的筹码放了上去。 月小小信心十足的样子看得胡耀武是一阵的心花怒放,那里可是三个一的豹子的位置,别说是你,就是自己开了这么久赌场,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谁赢过这一百倍的钱,今天这钱可是太好赚了。 “开,二、三、五,十点大。” 随着胡耀武报完筹码,桌面上的筹码便被收了回去。 直到这时,月小小似乎才明白过来色盅到底是怎么样的玩法,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苦恼地问道:“这哪辈子才会出三个一呀。” “那就继续押呗,说不定你真的能中呢。”陈庆之一脸无所谓地笑着,似乎根本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 月小小也不客气,拿着手中的筹码继续往最顶端的位置上押去,很快,大的筹码就押完了,小筹码也没坚持多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一千贯银票换来的筹码就这么不到一刻钟就输得精光。 月小小叹了口气,赌气道:“不玩了,真没意思。” “急什么,我这里还有一枚。”陈庆之亮了一下手中十贯的筹码,冲着胡耀武微微一笑:“坊主不会不接这小筹码吧?” “怎么会,赌坊有赌坊的规矩,就算是一文钱,也照接不误,公子注意,我可摇盅了。” 在胡耀武看来,这几个人根本就是毫无江湖经验的世家子弟,拿着家里的钱不知道干什么花,自己今天就给他涨涨记性。 ‘砰’色盅放到了桌子上面,胡耀武皮笑肉不笑道:“公子,该你下注了。” “嗯,刚刚都是你来的,这回换我了吧。”陈庆之看了看桌子上的图案,一甩手,把筹码甩到了大的上面,笑道:“我猜,都输了那么多把了,总该赢一次吧。” “公子可下好了,我可开了。” 胡耀武一打开色盅,脸上的表情不怒反喜,哈哈笑道:“公子果然出手不凡,三三五,十一点大。” 胡耀武最怕的不是陈庆之赢,而是陈庆之输,万一输生气了,这一千贯扔了就扔了,人家不回来了该怎么办,没想到这最后一把居然让他赢了,要是再让他赢几把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走了。 两枚筹码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脸上的表情终于多了点笑容,当胡耀武又一次把色盅扣下时,陈庆之一下又把筹码甩了出来:“二十贯,押大。” “四五五,十四点大。” 笑眯眯地接过四枚筹码,陈庆之脸上的自信似乎也多了许多,不住催促道:“坊主倒是快一点呀。” “好好,马上。”连着被他赢了两把,这一回自己不应该输了,不把他手里的钱给赢光,他什么时候才会换新的筹码,自己摇盅的时候,特意加上了些手法,重重放下时,微微笑道:“公子,请下注。” 陈庆之拿着四枚筹码犹豫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道:“这大这么旺,没理由不压的呀,继续押大。” 这,这是什么理由?难道只因为上次是大,这次还押大吗? 胡耀武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忘了一件事,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他不是赌徒,自己就不应该按赌徒的想法去猜他的心思,这回好了,居然又被他猜到了。 “还是大,我就说吧,大这么旺,没理由不去押的。”陈庆之开心得跟小孩子似的,接过胡耀武递来的八十贯筹码,还不忘冲着胡耀武比划了一下。 自己就不信,他还能一直押大。 胡耀武心里咬了咬牙,又一次摇出一个大来,色盅放下之后,自己笑道:“这回公子还准备押大不成?” 拿着筹码的陈庆之正在犹豫中,听到胡耀武的话,自己先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既然坊主推荐我押大,那就继续押大。” 八十贯的筹码放到了大的上面,胡耀武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扇死,自己没事说这句话干什么呢,不然的话他就要押小了。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开盅的时候,胡耀武似乎觉得这盖子足有千金,打开之后,沉声道:“三四六,十三点大。” “哇,又中了。”陈庆之笑眯眯地接过一百六十贯的筹码,居然从里面拿出一枚,甩给了胡耀武,哈哈笑道:“多谢坊主刚刚提醒,这是赏你的。” 我去,这东西在我眼里,就是一块木片,我还用你赏吗? 胡耀武心里咬着牙,脸上皮笑肉不笑道:“公子运气不错,就不考虑玩得再大点吗?” (本章完) 第876章 赌得大一点 “大一点的……怎么玩?” 或许是连胜了这么多次,陈庆之的心思也开始活络了起来,颇有些心动地打听着。 一看陈庆之这付心动的模样,跟赌坊其它的那些赌客也没什么区别,胡耀武心里偷偷一笑,说了声稍候,自己到了后院自己的房间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了桌子上面。 伸手打开木盒,胡耀武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出来,微笑地挥了挥:“公子,这些一共是五万贯的银票,咱们也不用筹码,就这么一张一张地论输赢,公子觉得如何?” 一开口就是五万贯,这可是赌坊很久都没有过的大手笔了,就连其它桌的客人也是眼前一亮,纷纷被吸引过来,一边垂涎于胡耀武手中的银票,一边好奇着这个过份年轻的公子会不会跟上去。 “相公,还是算了。”月小小一边微微皱着眉头,轻轻拽了拽陈庆之的衣角,似乎并不想看到陈庆之沉迷于其中。 只是这一次,陈庆之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淡淡的一笑,陈庆之伸手把怀里的银票掏了出来,码好摆在自己面前,淡淡笑道:“既然坊主这么痛快,我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里的银票虽然没有五万,但总不会差了坊主你的。” 说完,陈庆之从腰间摘下枚玉佩放到了赌桌上面。 赌场里押东西的多了,其中也不乏拿假货来骗自己的人,胡耀武也算练就一身识货的本领,打眼一瞅,就知道这枚玉佩应该价值不菲。 呵呵地笑了笑,胡耀武装模作样道:“这玉肯定是公子心爱之物,我怎么能收呢,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结交公子这个朋友。” 漂亮话谁不会说,说完之后,胡耀武笑眯眯地拿起色盅,脸上的笑容一收,手上的动作一下就变了,双手左右摇摆几下,桌子上的色子便进到了色盅里,盅口朝下,里面的色子随着他右手的晃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胡耀武应该不是第一次使出这种手法,只是在场还有许多人并没有见过,一个个瞪大了好奇的眼神看着胡耀武,直到他把色盅重重地砸到了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公子,该你下注了。” 陈庆之似乎也被吓到了,眉头微微一皱,却迟迟没有动静,等到胡耀武又催促一遍的时候,自己一伸手,把手中的银票递到了月小小的手中,轻笑道:“老规矩,还是你先来。” “啊?”月小小顿时被吓到了,刚刚再怎么输赢也不过是几十两、几百两而已,而这一回,手中的银票却足有几万两那么多,要说不紧张才怪。 月小小摇了摇头,满脸的紧张:“我不敢。” “怕什么,几万贯而已,就当买个教训。” “什么教训这么贵,我才不要。”月小小又一次拒绝道。 陈庆之无奈,只能是趴到月小小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听过之后,月小小眉头依然轻皱,只是语气变得不再像刚刚那么的坚决,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那我来。” 月小小一付信心十足地接过银票,从上面抽出一张,紧张地盯着赌桌,一伸手,突然把一张一千贯的银票放到了大上。 “我押大,我就不信它还不中。” 这就是所有赌徒的通病,总认为自己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胡耀武心里轻轻一叹,一掀色盅,笑道:“一、二、二,五点小。” 就这么一把,一千贯的银票就输了出去,月小小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这种刺激,担心地看了一眼陈庆之,见他没有让自己停下来的意思,自己只能继续地押了上去。 “大。” “大。” “大。” 似乎是倔强,又似乎是心有不甘,月小小一连押了五把大,可开出来的全都是小,刚开始还没什么,只是随着开小的次数越来越多,周围的人也似乎紧张起来,每当一开小,齐齐地叹了口气。 五把就是五千贯,月小小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却从来也没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拿着银票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拿着银票的手犹豫又犹豫,终于把手中的银票放到了小的上面。 银票一放,陈庆之心里就是一叹,如果自己这次没听错的话,这把开的应该是大,胡耀武呀胡耀武,你果然够厉害。 只可惜,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谁让你遇到的是自己,以自己的耳力,只要你动作固定住,自己听几遍应该就八九不离十。 果然,当色盅开了之后,月小小看着里面的色子一脸的面如死灰,对自己的运气似乎产生了一丝怀疑,有心想把银票递给陈庆之,可是他却依然微笔地摇着头。 这输的可是真金白银,就算是你赚钱够快,也没这样的浪费法不是。 胡耀武又一次扣下了色盅,冲着陈庆之笑道:“不如这把公子猜一猜,该是大,还是小?” “猜大小太没意思了。”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随手一指另一边道:“我觉得,这次应该会出个连号。” 连号的赔率可是一赔十的,而且这样的机率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出现,最起码自己今天晚上还没有见过。 胡耀武心里好笑,等到月小小真的把银票摆到上面,色盅一开,全场人都倒吸了一口冷笑,只见色盅里面清晰地露着一、二、三,三个点,真的被他给说中了。 月小小也是一愣,接着便狂喜起来,拍着巴掌大笑道:“中了,中了,快点一赔十,把银票拿回来。” 胡耀武整个人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自己的失误,那小子猜得也太准了些,难道他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是又不太像,胡耀武拿不准陈庆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是先把银票赔给月小小。 输了这么多把,一下就把钱全都赢了回来,甚至还赚了几千贯,月小小脸上的得意劲就别提了,等到胡耀武再次把色盅放下时,自己充满希望的眼神盯着陈庆之,等着他开口指点自己。 陈庆之自然不负众望,笑着一指桌面:“押大。” (本章完) 第877章 买你一个人 似乎是被陈庆之刚刚的胜利所鼓舞,月小小一下便押了两张银票上去。 看到上面的数字,胡耀武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四四五,十五点大。” 胡耀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因为自己输了两千贯而感到难过,也不是因为害怕陈庆之能听出这色盅的大小而担心。 而是自己觉得陈庆之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些,毕竟自己可以用手法来摇盅,可是运气这种事,可不是自己说能抵挡就能挡住的。 又是两千贯赔了过去,胡耀武皮笑肉不笑道:“公子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看到我老胡今天注定要是赔本了。” “说不定哦。”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 胡耀武差一点就被气死,伸手拿过色盅,又一次摇晃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被陈庆之刚刚的话给气到,自己放下色盅的时候,居然没猜出里面的数字到底是大还是小,除了一个二、一个四之后,第三个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出来了。 光知道这两个数字有什么用,任何一个数加上这两个数都可大可小,现在只能等着陈庆之的选择了。 “相公,押大还是押小?”月小小拿着两张银票兴奋地看着陈庆之。 陈庆之看了看桌子上的图案,突然一指,用着最为坚定的语气道:“押那里。” “二、三、四?”月小小顿时愣住了,虽说押这种组合能够一赔二十五,可是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押中过,陈庆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联想到他刚刚说的耳语,难不成他真的听出了这三个色子? “相公,押多少?”既然他说押,那自己就押,反正现在还赢着,就算输一千两千也不是什么大事。 “全押上。”话音刚落,陈庆之把面前全部的银票连同月小小手中的银票,摞成厚厚的一沓,全都甩到了二、三、四的上面。 这……是多少钱? 胡耀武一下就傻住了,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公子,真的要把钱都押上?” “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笑道:“这天色已晚,我有些累了,不如早点把这些钱输完,也好早点回家睡觉,怎么,难道坊主不肯接这赌注不成?” 开赌坊的只怕没有人来,还怕有人下重注不成。 胡耀武不屑地笑了笑:“我就是担心公子一下输了这么多钱,回去之后没办法跟娘子交待。” “几万贯而已,要什么交待。”陈庆之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把这钱放在心上。 胡耀武才不信他不紧张,心里冷哼了一声,诡笑道:“既然公子这么着急,那我就开了。” 几乎赌坊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这个色盅上,其中大部分都不相信陈庆之真的能押中二、三、四这个数字,不过还有一小部分还盼着陈庆之能赢。 木质的盅盖终于慢慢抬了起来,当里面的三枚骨色全都露出来的时候,赌坊内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下去,接着便哄的一声高喝了起来。 居然真的押中了。 色盅里面的数字果然就是二、三、四,月小小也被陈庆之如此准确的听力给吓到了,瞪着眼睛看着陈庆之,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听出这色盅的声音的。 众多欢声笑语中,唯一感到天昏地暗的就是胡耀武了,望着色盅里的数字,自己终于反应过来,敢情陈庆之这么半天根本就是在玩自己,等待着这一击必杀的机会,他肯定是早就听出色盅里的声音,而且有很大可能比自己还要厉害几分,之所以一直在让那个女人随意下注,一是让自己分心,另一方面就是在他集中注意力,在听色子的声音罢了。 望着桌子上那厚厚一沓的银票,胡耀武干巴巴地咽下了一口口水,这里面足足有几万贯之多,别说是一赔二十五,就连一赔十自己都赔不起,这小子真的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高兴过后,月小小终于回到了现实,迫不及待地把桌子上的银票全数了一遍,得意地晃了晃银票:“这里一共是四万三千贯,那三千贯就算我送给你的了,单算四万贯的话……” 犹豫了一下,月小小开始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了起来,倒是陈庆之在一旁无奈道:“一共是一百万贯。” “一百万贯?这么多?”月小小吃惊地看着陈庆之,连忙朝胡耀武一伸手:“听到没有,把钱拿来。” 一百万贯? 自己要是有一百万贯,还守着这赌坊做什么。 胡耀武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冲月小小苦笑道:“姑娘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有一百万贯,还会留在这里?你看我这赌坊值多少,你全都拿去吧。” “你耍赖?”月小小脸色一下就变了,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冷笑道:“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把今天的债给赖了,姑奶奶十岁跑江湖,见过的无赖多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的吗?” “怎么处理的?”胡耀武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简单,杀!” 话音落下,一抹寒光突然从月小小的手中飞起,直奔胡耀武的脖子飞来,瞬间便来到他的面前。 大概胡耀武也没想到,月小小说动手就动手,等到他注意到那道寒光时,已经离自己的脖子很近了,自己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是眼一闭,等着死神的降临。 脖子似乎被什么划了一下,自己却并没有死掉,胡耀武连忙睁开眼睛,一摸脖子却是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月小小手中拎着一枚闪光寒寒的飞刀,淡淡道:“刚刚那一刀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要是不还钱,下一刀可就说不定扎在哪里了。” 明明手下还有那么多人,可是胡耀武居然连喊都不敢喊,那柄飞刀如死神的武器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收割走自己的性命,哪里还敢动弹。 摇了摇头,胡耀武苦笑道:“女侠饶命,还是那句话,我真的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要不这如果赌坊送给你了,只要留我一条小命就可以。” “呸,谁要你的命,我要的是钱。”月小小狠狠瞪了他一眼,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赌坊的格局,似乎真的想把这里收归到自己名下。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开口了,微微一笑道:“不如这样,我给坊主一条生路,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接。” “接,肯定接。”胡耀武迫不及待地点着头。 “那好,只要你在一天之内,把孙战找出来交到我的手上,这一百万贯的债就一笔勾消,要是你找不到,后天一早我就来收房。” (本章完) 第878章 同行是冤家 回去的时候,月小小还一直惦记着自己赢到的那一百万贯,幽幽叹气道:“相公真是的,那可是一百万贯呀,有了这些钱买什么楼买不下来?” 陈庆之扭头看了她一眼,好笑道:“你说得容易,你也不想想,那胡耀武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就真的是容易相与之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再逼急了,大不了赌坊一锁门,你爱问谁要问谁去要。” “那也太无耻了吧?”月小小有些不明白,自己一个当山贼的都知道义字当头,欠人家的一定要还上,怎么放在汴梁城,变成欠债的是大爷了呢? 陈庆之冷笑道:“这就算无耻了?那是你还没见过更加无耻的。” 现实对月小小的冲击有些大,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想像,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什么,直到进了家门之后,这才喃喃地问道:“相公,那你觉得胡耀武真的能找到孙战吗?” “我觉得……可以。”陈庆之用力地点了点头。 都过一宿了,胡耀武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愣是没搞明白陈庆之到底是怎么押中的,他是怎么听出来骨色的大小呢? 就在这时,乔六郎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伸手往外一指,小心地提醒道:“大哥,兄弟们全都到齐了,该你出面了。” “我知道了。”胡耀武点了点头,接着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经过漫长的一宿,坊内的赌徒们已经全都散去,只剩下二、三十号瞪着黑眼圈,勉强打着精神的打手,远远望去,一个个正在交头接耳,看到胡耀武出来,连忙乖乖把嘴闭好。 别看没听到,但是胡耀武心里明白,这些人说的肯定都是自己输钱的事情,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到了大家面前,瞪着通红的眼睛看了一圈,神色凝重:“昨天的事情相信众位兄弟都知道了吧?” 打手们大部分都在现场,听到胡耀武问起,连忙点了点头:“知道。” “那好,话,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有一点我得跟兄弟们交待清楚,欠条我已经给人打下了,明天这个时候要是还找不到孙战,不光是我,还有你们,都得从这里滚蛋,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咱们能不能留下,就拜托诸位兄弟了,只要找到孙战,哥哥我重重有赏。” 开始胡耀武说的几句话大家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做打手的到哪里找不到一口饭吃,自己又不是卖给胡耀武了。 不过听到胡耀武重重有赏的时候,众人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分开,开始找附近的包打听,准备出高价买下孙战的下落。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陈庆之找不到孙战,那是因为他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可是对于这些常年混在市井之中的打手来,买些消息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几十个人分开不一会,便打听出许多的消息出来。 甚至这些包打听居然反过来问他们,昨天在吉祥赌坊赢了一百贯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些打手哪管那些,一个个绘声绘色地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跟人家学了一遍,听过了之后,打听消息的钱一个字都没花,反倒是人家又送他几文钱,就当跟他买消息了。 就在众多的消息之中,却连一条孙战的消息都没有,从早上找到中午,众人是又累又乏,也没找到孙战藏在哪里,肚子里跟打鼓似的,开始三三两两找酒楼坐下,吃喝了起来。 光吃不聊,这些打手哪里能忍得住,一个个的话匣子便打了开,而众人谈论最多的,除了昨天晚上那诡异的听盅之外,就属这个孙战了,这小子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居然躲得这么严实,要是明天还找不到他的话,好不容易舒心的日子就要没了。 众人聊着聊着,突然连老三想到了什么,轻轻碰了碰乔六郎的胳膊,低声道:“老六,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什么办法,都这个时候了还藏着掖着的?” “不是藏着掖着的,就是不知好不好使。” “有话快说。” “你说那孙战赌了这么多年,每天都是无赌不欢,咱们的吉祥赌坊他肯定是不敢去了,你说他会不会跑到别的赌坊里蹲着去了?” 听连老三这么一说,乔六郎似乎也醒悟了过来,对呀,按理来说都打听那么多人了,总该有一个人能知道孙战下落的,可是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说不定孙战又跑到哪个赌坊里去赌 了。 想到这,乔六郎重重地点了点头,快速把碗里的米饭吃完,连忙小跑回赌坊,找到胡耀武,把连老三的想法仔细地说了一遍。 胡耀武也觉得这办法好像不错,只是让人跑到竞争对手那里,还是有点危险,给大家随便地化化妆,便让他们先进去看了圈,找到人直接打翻带回来,要是找不到的话,就留在赌坊门口守株待兔呗。 办法就这么多,胡耀武也不像陈庆之想的那样聪明,等到把人手全都派出去之后,自己开始暗地里收拾起金银细软,要是明天还找不到孙战的话,等明天人家一来,自己就把这门一关,痛快地走掉。 至于那一百万贯的欠条,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还。 乔六郎跟连老三又带了两个人,四个人一起来到稍远一些的一家赌坊,远远望着赌坊的门口,四个人开始踌躇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主动进去,万一人家认出自己,把自己当成同行进来捣乱的,暴打一顿都是轻的,最怕连命都得扔在这。 “咳,老六,主意是你出的,该你去了。”其中一个人冲着乔六郎使了个眼色。 “凭什么我去?”乔六郎摇了摇脑袋,脸上露出一丝窘态:“这些人全都认识我,我进去不跟羊入虎口一样吗,对了老三,主意是你出的,你去。” 连老三心中暗骂,这个乔六郎太不是东西了,立功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呢,现在你想让我给你铺路?做梦吧。 四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商量其它的人给一贯钱,乔六郎这才勉强地答应,望着门口那些略显熟悉的面孔,自己伸手沾了点口水,接着在地上划了些黄土,全都抹到了自己脸上。 还真别说,这么一来之后,还真有些认不出乔六郎来。 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大着胆子朝赌坊走了去。 (本章完) 第879章 失去的灵魂 或许是脸上的泥土起到了作用。 不过乔六郎更多的以为,门口的这些人根本就是没看得起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极了输光本钱的赌徒,这样的人他们又怎么会注意到呢。 本以为很难进的赌坊,就被乔六郎轻意地混了进去。 到下午的时候,赌坊里的客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乔六郎久在赌坊,自然清楚这些赌客的动作,学着他们瞪着眼睛望着每一张桌子,别人看起到他只是以为他在凑热闹,没钱赌,过过干瘾罢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这样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在找孙战的行踪。 很快的功夫,自己就把所有的赌桌都找了一遍,可是愣着没看到孙战的影子,乔六郎有些灰心,毕竟汴梁城大大小小这么多赌坊,就算孙战真的藏身其中,就一天的功夫,自己估计也很难找到他。 想到这里,乔六郎轻轻叹了口气,沿着墙壁便想往外走去,谁知道自己刚走几步,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身体一栽,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哎哟!”地上的突然有人声音惨叫了一声,接着没头没脑地骂道:“哪来的贼厮,居然连你家孙大爷都没看到。” 孙大爷?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站好身后的乔六郎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躺着一个人,灰蓬蓬的头发如炸开一般立在脑袋上,嘴角还挂着隔夜的馒头屑,连头也没抬,便把手伸了出来:“赔钱。” 我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不就是孙战吗? 现在的孙战可跟以前大不一样,依然还能看出身上的衣裳乃是值钱货,可是脸、头发却跟街上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乔六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只是当着赌坊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好像不太容易把他给带出去,琢磨了半天,自己决定先稳住他,回去喊人才是。 “愣着干什么,快点给钱,要不今天你就别想走。”地上的孙战突然扑了过来,一把就将乔六郎的腿给抱住。 “给给,一定给。”乔六郎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十几枚大钱来,递到孙战的手中:“这些够了吧?” “真是小气鬼,滚吧。”孙战接过铜钱,松开乔六郎的腿,冲着他摆了摆手,接着从里面拿出两枚铜钱,冲着门口的打手一挥:“去,帮我买个馒头回来。” 赌坊为了让客人玩得尽兴,自然是提供了代买的服务,不过人家买吃的全都是好酒好菜,这小子买个馒头还得跑趟腿,真是有些不太值得。 即使这样,门口的打手还是把铜钱接了过来,没好气地哼道:“等着。” “快去快回。”孙战手一挥,迅速拿着十几个铜钱换成筹码,接着又站到了赌桌面前。 真是赌疯了,倾家荡产都管不住他的那只手。 暗暗摇了摇头,乔六郎连忙出了赌坊,汇合了其它的人之后,迅速把孙战就在里面的消息跟他们说了一遍。 “那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抓出来呀。”连老三最是着急,恨不得立刻把孙战给抓出来,万一被别人抢了先,这赏钱可就没自己的了。 乔六郎连忙一拉他,没好气地瞪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人家赌坊里好多人呢,你敢动手抢人,人家非把你的腿给打断了。” “那你说,怎么办?”连老三悻悻地把脚收了回来。 “还能怎么办,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叫人。” 乔六郎动作倒是迅速,很快便回到了赌坊,听胡耀武听说孙战居然找到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可是又一听孙战居然在别的赌坊中,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弱了下去,挠了挠脑袋,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该怎么办? 按理说,自己跟人家打声招呼,进去带走个穷鬼应该没什么问题,可问题麻烦就麻烦在自己那个赌坊之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只要自己一开口,人家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说不定人家认为孙战奇货可居再给藏起来,岂不是更麻烦得很。 不过既然人在赌坊,他总有出来的那一刻,自己派人在门口盯着,总不会让他跑掉的。 把赌坊所有人都招到了一起,前后左右在暗处把那赌场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赌坊的门,等着孙战的身影。 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冬天的晚上这叫一个冷,躲在屋子里的人还好说一点,那些躲在外面的可就倒了大霉了,前后左右连个躲着的地方都没有,一边原地蹦跶着,一边还要躲避着巡城的禁军。 都到一更了,所有人确定孙战今晚肯定不能出来了,这才躲回到了房间中,被冻透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外面的天就已经亮了起来。 一大早,陈庆之便带着人出了自家的大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那五月楼就能回到自己手中,要是胡耀武真的没抓到孙战也没关系,大不了把他的赌坊给拆了重盖,也许更会合自己的心意。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吉祥赌坊外面,陈庆之下得马来,迈步走了进去,让他有些意外,赌坊内除了胡耀武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自己好奇地问道:“胡坊主的人都去哪里了?” 有了孙战的下落,胡耀武心里多少有了底,听到陈庆之问起,连忙笑道:“回公子,小的手下都去抓孙战了。” “哦?你真找到他了?”陈庆之真有些意外,没想到孙战居然这么不怕死,还留在汴梁。 胡耀武连忙点了点头:“对,那小子十足是一个赌棍,又跑到别的赌坊里去赌了,只是……” “只是什么?”陈庆之疑惑地问道。 胡耀武尴尬地笑道:“只是我跟那家赌坊的关系有些不大好,不敢进里面把他抓出来,所以公子再容我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抓出来给你了。” “是这样呀。”陈庆之脸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幽幽叹了口气道:“胡坊主,前天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呃?”一看陈庆之突然变了脸色,胡耀武顿时感到一丝不妙,小心地赔笑道:“公子说给我一天时间,只要把孙战带到你面前,那一百万贯就算作废。” “胡坊主记性不错,我的确是这样说的,可是时间已经到了,那孙战的人呢?” “这。” 胡耀武一下就傻了眼,眼睛一转,咬牙切齿道:“公子再给我一个……不,半个时辰,我一定将那孙战送到你面前。” (本章完) 第880章 最贵的赌注 胡耀武不是没打算过赖掉这笔帐。 只是如果真这样做的话,自己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 首先,便是自己的赌坊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吉祥赌坊可是倾注了自己许多的心血,自从建成以来,替自己赚取了无数的金钱,一下就这么舍掉,从自己的内心也过不去。 其次,哪怕是把赌坊赔出去,自己的名声也臭了,欠债不还,又背了一身债,除了背井离乡之外,这汴梁城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所以,就算那孙战现在身在地狱,自己也得把他给捞回来才行。 这一次,胡耀武真的是玩真的了,把所有能动弹的手下全都给叫了上,浩浩荡荡凑了三、四十号人,来到另一家赌坊的门外,先是跟乔六郎确认那孙战肯定是在这里,大冷的天,自己一下把衣扣解了开,露出毛乎乎的胸膛,右手拎着一把厚背的砍刀,领着几十号人气势汹汹向赌坊冲去。 刚刚天亮没多久,赌坊里亢奋一宿的赌客也是刚刚离开,赌坊内除了几个刚刚换班过来的打手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赌客,这些打手们也不会理他们,到时候要是饿死了的话,直接扔出去就是。 孙战正是其中之一。 败光了家里的万贯家财之后,自己连最后一栋楼也都输了出去,现在的自己手里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昨天买的两个馒头早就已经消化得干干净净,此时的他正趴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桌子下面还有角落的隐秘处,盼着能找到几枚筹码,说不定还能翻身呢。 就在这时,赌坊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混乱的声音,孙栋疑惑地往外看了一眼,视线被厚厚的窗纸所挡,什么都没有看到。 怕个鸟,反正赌坊有自己的打手,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也不会有理会自己的。 就在孙战准备继续从事自己伟大的找钱事业的时候,赌坊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给踢了开,接着十几个身影呼啦一下就涌了进来,四周望了一圈,突然一指自己,大喊道:“在这里。” 糟了,是胡耀武。 做为吉祥赌坊的老客,孙战怎么能不认得胡耀武这个杀胚,自己本以为躲在这里不出去,说不定他就会把自己给忘掉,谁又能料到他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不就一万多贯的欠债吗,这小子犯不得得罪这里的人吧? 还没来得及跑,孙战的衣领就被冲上来的胡耀武给拽住了,眼睛一瞪,胡耀武冷笑道:“姓孙的,你可真让我好找,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 孙战连忙哀求道:“胡老大听我一句,我欠你的钱肯定会还,你再容我些日子,十天……三天,三天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你欠的钱已经有人替你还了,不过人家还有个要求,我老胡实在没办法拒绝,只好出来找你呢。” “替我还了?”孙战顿时一愣,自己哪来这么仗义的朋友?居然替自己把欠债给还了。 正想打听一下的时候,衣领一紧,自己便被胡耀武拎了起来,几个人上来把自己绑好,浩浩荡荡地抬回了吉祥赌坊。 一进门,自己便被这几个人扑通一下摔到了地上。 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孙战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却见一旁的赌桌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正掂量手中的色子。 难道是他找自己? 刚看一眼,身后的胡耀武便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去。” 孙战终于挪了过去,小心地从侧面看了一眼,立刻就把陈庆之给认了出来,这不就是买自己五月楼的那个陈庆之陈公子吗。 一想到陈庆之居然有能量使唤得动胡耀武,孙战就觉得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满脸害怕的样子:“陈公子饶命,陈公子饶命。” 陈庆之终于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却是一笑,冲着他招了招手道:“孙战,听说你也是十几年的老赌棍了,要不咱俩赌一场,你觉得怎么样?” 赌? 一听有得赌,孙战眼睛立刻一亮,不过接着苦恼道:“可是……我手里没钱呀。” “钱没有……不是还有手吗。”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抽出几张银票,淡淡道:“赢一把,给你一千贯,输一把,我只要你一根手指就可以。” 一根手指一千贯。 还别说,听了陈庆之的条件,孙战真开始犹豫了起来,数了数自己的十根手指,一咬牙:“赌。” 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胡耀武心里不由苦笑一声,这个孙战还真是个傻子,连自己都赢不了的人,他居然去跟人家赌。 自己似乎都已经看到了孙战十指手指被切掉的血腥一幕,默默地让人去准备刀跟盘子。 有些紧张的孙战坐到了陈庆之的对面,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色盅,紧张地问道:“怎么赌?” “简单,比大小。” 色盅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陈庆之面前一个,孙战面前一个,里面各放着三颗色子,红色的凹痕像是用鲜血填上去一样。 “比就比。”孙战也爽快,反正今天被胡耀武抓到,肯定没自己的好,临死前还不如好好赌一回,就算到了地狱自己也够了。 孙战拿起色盅,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开始用力地摇晃了起来,色子在里面发出‘乒乓’乱撞的声音,摇了一会之后,孙战把色盅重重拍到了桌子上,点了头示意不在更改。 相比孙战娴熟的动作,陈庆之的动作就显得要笨拙了许多,一边把色子放到里面,一边苦笑道:“别笑话,我是刚刚学的,手法生疏也是应该的。” 一听陈庆之是现学的,孙战似乎又多了几分胜利的把握,盯着陈庆之的手把色盅摇起,笨拙地摇来摇去,接着随意按到了桌子上面。 终于到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 孙战深吸一口气,捧着色盅的双手似乎在颤抖,慢慢地把色盅打开,看到里面数字的时刻,自己一下长长松了口气。 五、六、六,十七点。 虽然离最高的数字还差一点,但孙战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陈庆之肯定摇不出那样的数字,根本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轻松地笑了笑,孙战看了一眼陈庆之,得意道:“陈公子,该你了。” 陈庆之的右手按着色盅,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突然喃喃地说了一句:“你说,我是要你哪根手指好呢?” 孙战脸色一下就变了,狐疑道:“还没开盅,陈公子怎么就知道你一定赢了?” “赢你,还不简单。” 说完,陈庆之一伸手便把盅盖掀了开。 (本章完) 第881章 我就是不搬 “六、六、六,十八点大?” 孙战傻了一样看着陈庆之盅里的色子,接着双眼猛然变得通红,伸手指着陈庆之怒道:“你出千。” “呵呵。”陈庆之淡淡地笑了笑,鄙视地摇了摇头:“你也算是赌坊里的老人了,怎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懂呢?你说我出千,你得把证据拿出来,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可就要动手了。” 说完,陈庆之挥了挥手,一旁的人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刀子跟托盘拿了过来。 陈庆之把刀子抓了过来,淡淡道:“给你个机会,自己选一根。” 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刀子,孙战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跑,肯定是跑不掉了,自己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整个赌坊都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敢跑,先把腿打断。 难道就真的让他把自己的手指给剁下去吗? 看到陈庆之邪笑的模样,孙战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拼命地解释道:“陈公子饶我一命,我知道,上次骗你是我不对,不过这次我肯定不会在骗你,五月楼的地契还在我手上,马上就可以送到你手中。” 陈庆之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淡淡道:“问你几个问题,先老老实实回答再说。” “陈公子请问,我全都说。” “第一,你把五月楼卖给了几个人?” “两家。”胡耀武比划了一下,继续道:“除了你,还有一个姓洪的。” “卖楼的钱呢?” “除了还赌债的,剩下全都输了。” 这就是赌徒的下场,明知道赌博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哪怕是拿着骗来的这些钱跑掉,说不定能也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 现在好了,钱没了,自己也跑不掉了。 陈庆之轻轻一哼,继续问道:“第二,在县衙给我们办过户文书的是谁?” “那是我一个兄弟,他本人是县衙的一个小吏,公子那天过户的文书的确是真的,是他从县衙里偷出来的。” 剩下的陈庆之也懒得去问了,自己干脆地问道:“五月楼的地契在哪里,马上给我,咱们之间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要不然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看着陈庆之手中的刀子,孙战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那地契被我藏了起来,陈公子跟我来。” 陈庆之带着人跟在孙战的身后,胡耀武带着人则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院中,孙战进去之后,很快便从一处隐秘处把五月楼的地契找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陈庆之却没有轻意地放过他,而是安排人手先把他关了起来,回到开封府,又让人找到那位范玉安范县丞,直到把五月楼过到自己名下时,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洪田金也是花了十万贯的,想让他搬家,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庆之也不想惹过多的麻烦,毕竟会试马上就近在眼前,若是这时闹出点什么大事出来,对自己的声名还是有些影响的,所以,再一次去五月楼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准备好了十万贯的银票。 大家好说好商量,各自相安才是最好的结局。 过了几天,五月楼也始终没有重新营业,当陈庆之挑开门帘进去的时候,楼内趴在柜台上睡觉的掌柜没好气道:“今天打烊不营业,客官换一家吧。” “我找洪田金。” 陈庆之的声音一响起,那掌柜一下就把头抬了起来,看到他带了这么多人进来,脸上露出一丝紧张,颇有些警惕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想打架不成?” “那倒不是。”陈庆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在掌柜面前晃了晃道:“告诉洪田金,我今天是来给他送钱的。” “送钱?”掌柜的更加疑惑,只是自己不是洪田金,也没办法替他作主,让陈庆之稍等,自己连忙去通知洪田金去了。 为了找到孙战,洪田金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听到掌柜的消息,一听陈庆之带人找上门来,自己立刻想到上次打架的事情。 看来陈庆之这一次是想跟自己带硬的了。 忙三火四地找人,凑了三、四十号之后,洪田金终于进到了五月楼。 一挑门帘,洪田金便用手中的短棍指着陈庆之道:“姓陈的,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你要是再动手,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跟你耗到底。” 看着洪田金摆出这么大的阵势,陈庆之只是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银票一亮,淡淡道:“这里是十万贯银票,也就是洪员外买这五月楼的钱,现在我把这钱给你,这五月楼以后就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洪田金脑子一动,立刻就想明白了,陈庆之这是想息事宁人呀,拿钱把自己哄走,然后这楼归他? 走可以,不过自己可是掏了十万贯钱的,要是一文都没赚到的话,自己岂不是憋屈得很。 似乎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陈庆之心里微微一叹,淡淡道:“那依你的意思,想要多少?” “上次你打伤我那么多兄弟,这诊金、药费、安家费加在一起,怎么着也得七、八贯才行吧?” 顿了顿,洪田金脸上露出一丝戏虐的笑容,淡淡道:“一口价,十七万贯,怎么样?” 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嘛。 陈庆之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把银票塞进了怀里,淡淡道:“原本我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就算我吃点亏也无所谓,谁知你是根本不把我的话当真呀,既然这样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怎么,想打架,我怕你不成?”洪田金一晃短棍,仗着身后的兄弟壮胆,嚣张地一指陈庆之。 摇了摇头,陈庆之从怀里又拿出一张纸,慢慢展开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找到了孙战,这就是孙战刚刚过户过来的地契,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这里现在姓陈不姓洪,你要是还不马上搬走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听陈庆之找到了孙战,洪田金就情知不好,听到他居然要赶自己走,自己顿时尖锐地喊道:“姓陈的,你少拿假东西来骗我,今天要不你拿十七万贯,要不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了。” 陈庆之慢慢地站了起来,右手举起,向前一挥,轻轻道:“上。” (本章完) 第882章 咱们官府见 ‘砰!’ 五月楼的大门突然从里面爆了开,接着一个身影从门里飞了出来,重重地跌到了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楼内的战斗仍然在继续着,洪田金手下这些散兵游勇又怎么会是老军营出来少年对手,不大会的功夫,手下人就倒下一大片。 洪田金百忙之中看了一眼悠闲的陈庆之,突然一咬牙,大喝道:“陈庆之,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事,没完。” 说完,转身就跑。 领头的都跑了,剩下这些人留下还有什么意思,连被打趴下这些兄弟也顾不上,转身向外跑去。 不大会的功夫,楼内重新安静下来,到处都是被打烂的桌椅,还有一些起不来的人哼哼叽叽的,让人感到一丝厌烦。 “给他们点伤药钱,让他们马上滚蛋。” 武小六拿出几百文钱,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点,还真别说,一看到钱,刚刚还爬不起来的这些人立刻有了力气,收了钱,转眼便全都跑了出去。 撇了撇嘴,武小六来到陈庆之面前,邀功道:“小官人,我做得怎么样?” “不错。”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看了楼内一圈,吩咐道:“去找个木匠来,我要重新装修这五月楼。” 装修五月楼,这种事自然不用陈庆之出面,月小小跟杨满堂没事的时候就往这里跑,在她们眼里,赚不赚钱这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自己有了事做,总比天天在家窝着学女红的强。 她们是高兴得很,可是洪田金却是一脸的寒霜,自从被陈庆之赶出来之后,自己的日子过得就很憋屈,上次被打伤了那么多兄弟,现在全都找自己来要伤药银子,光是给这些钱,自己就花出去几百贯。 打,肯定是打不过了。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报官。 过了上元节,消停很久的衙门终于重新开了门,一大早便等在这里的洪田金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冲了进去,拿着手中的状纸哭述了起来。 大堂之上,祥符县令李敏一脸的寒霜,目光不悦地盯着下面的洪田金,在他看来,今天可是自己上班的第一天,能在第一时间告状的人,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随手接过洪田金的状纸,当他看到被告人的名字时,自己顿时一愣。 陈庆之,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手里拿着状婚,李敏脑子里拼命地想着这个陈庆之到底是谁,倒是下面跪着的洪田金等了半天,也没见李敏问自己话,偷偷抬起头,却看到李敏跟傻了一样盯着手中的状纸,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大人,大人……” “……呃?”李敏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洪田金,冷哼道:“原告,本官问你,你状纸上说,你是受五月楼东家孙战所骗,掏了十万贯买下五月楼,那为何不告孙战,反倒是告起陈庆之了呢?” “大人容禀。”一提这件事,洪田金就是一肚子委屈,连忙从头到尾把这件事说了一遍,接着哽咽道:“可怜我那十万贯是辛辛苦苦十几年才攒下来的,没想到这酒楼刚刚开了几天,就被陈庆之给抢了去,还把我的兄弟打伤了十几个,现在伤还没有好,求大人替小人作主。” 其实这件案子,李敏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件案子曾经牵扯到了县丞范玉安,也是问过自己的,自己本以为这件案子只要抓到孙战就会结案了,没想到两个被害人居然内讧了起来。 想想也是,这栋楼两家全都掏了钱,谁不想把楼扣下来,一定是陈庆之的拳头更大,所以洪田金才吃了亏,跑自己这里报案来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人家都找来了,自己还是得把这件案子给断了才行。 先派人去把陈庆之带来,自己借着这功夫回到后堂休息了一会,闭上眼睛的时候,自己脑子里一直回想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陈庆之。 毕竟汴梁城这么大,谁还没几个厉害的亲戚,自己为官之道最重要的便是避险,所以千万别得罪错人了。 就在这时,有淡淡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门口的时候看到李敏正在闭目养神,门口的人犹豫了一下,倒是李敏轻声问道:“是秦师爷吧,怎么,有事?” “呵呵,打扰大人了。”秦师爷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李敏身边低声道:“禀职有一事想提醒大人,不知该不……” “吞吞吐吐的好不痛快,快快说来。”李敏不满地摆了摆手。 “那禀职就说了。”秦师爷顿了顿,低声道:“大人不觉得那陈庆之的名字有些熟悉吗?” 李敏眼睛一下就睁了开,疑惑地盯着秦师爷问道:“怎么,你也听过他的名字?” “大人忘了?当年祥符县的县令不就是因为陈庆之被贬的吗?” 被秦师爷这么一提醒,李敏一下就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听这个名字这么的耳熟,原来就是他。 要是这么说,自己倒要谢谢这个陈庆之,要是没有他,自己还未必坐到这个位置上。 不过,谢肯定是不用谢了,一转念,估计这个人背后的后台也不小,恐怕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 正想着随便找个借口把五月楼判给陈庆之的时候,那秦师爷又提醒道:“大人别忘了,上次顾相公好像也提到过这个陈庆之。” 李敏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听这个名字这么的耳熟,根本就不是因为先前那件事,而是顾相公曾经提到过这个陈庆之,虽然没有说太多,但脸上的不满的意思却是表达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明白了。 想到这,李敏慢慢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袍,满脸正义感地走了出去。 听到衙役上门的时候,陈庆之似乎早就有所意料,那洪田金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认输的,告官也许是他最容易做到的事情,不过对自己来说,这却是一个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所以,陈庆之也没有想太多,拿上那份地契,自己便跟着衙役去往祥符县的大堂。 (本章完) 第883章 我就是青天 地契在手,陈庆之心里自然是有底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刚一到祥符县的大堂,上面端坐着的县令便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下面站着的是何人?” “小生陈庆之。” 看着一脸倨傲的县令,陈庆之心里打了个突,这人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难不成是洪田金这小子使银子了? 陈庆之只当是洪田金为了赢自己,在这里使了银子,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地契现在可是在自己手上,难不成这县令还能把地契硬塞给洪田金不成? 上面的李敏一拍惊堂木,大声道:“陈庆之,本官问你,洪田金告你强取豪夺,又打伤他手下多人,可有此事?” 陈庆之一拱手摇头道:“绝无此事,大人容禀,洪田金说的应该是在五月楼发生的事情,那五月楼已经是我陈某的产业,自然谈不上强取豪夺,至于打伤他手下的事,乃是他带着人占了我的五月楼不肯走,我去要楼之中,他们恼羞成怒,先动手打人,我也是一再忍让,这才动的手。” “那就是说,你还是把他手下给打伤了?” 陈庆之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自己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他一句话也不问,为何一再纠结于最后一句? 愣了一下之后,自己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那好,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李敏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拍惊堂木道:“陈庆之聚众闹事,打伤多人,乃自己亲口答应,来人呀,先将他押入大牢,择日宣判。”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前面说了那么多都不算数,直接就要把自己给关起来? 陈庆之一脸的茫然,就连洪田金都愣住了,接着便狂喜道:“多谢大人为小人作主,还有那五月楼的地契也是他骗去的,大人应一并交于我才是。” “嗯,此言有理,来人呀,去把范县丞给本官找来。” 有衙役匆匆跑到另一间院子,不大会的功夫,范县丞便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李敏时连忙拜了拜,好奇地问道:“不知大人找我因为何事?” 事情很简单,李敏直接让范玉安给洪田金开一份过户的手续,那五月楼自己已经判给洪田金了。 能做到县丞的位置,范玉安又怎么会是无能之辈,这里面一听就是有问题,哪有平白无故就把人家的楼给判给别人的道理,如果天下的案子全都这么判的话,岂不是你李敏说判给谁就判给谁的吗? 想到这,范玉安笑着一伸手:“拿来。” “拿什么?”李敏顿时一愣。 范玉安疑惑道:“当然是卖家的收条呀,还需卖家的签字画押,大人一并准备好就是。” 李敏脸上一囧,自己到哪里去找这些东西,去问陈庆之要,他也不能给呀。 于是摇了摇头:“没有这些东西,楼乃是陈庆之巧取豪夺到手中,哪里做得了数。” 范玉安苦笑道:“大人,衙门里过户地契是有规定的,除非官家下旨查抄全部财产,这地契才能归衙门里所有,要不然,别说是你,就算是皇城里的相公开口,没有手续也绝对办不了。” “你。”李敏一下就被怼了回去,知道范玉安这边肯定是说不通了,瞪了一眼陈庆之道:“陈庆之,你立刻开出过户手续,不然的话,本官就让你尝尝棍棒的厉害。”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居然一再欺负自己,陈庆之淡淡一笑,朗声道:“大人真是莫名奇妙?敢问在下倒底是犯了大宋律法的哪一条?大人说没收我的财产就没收,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大胆!”李敏一拍惊堂木,瞪大眼睛道:“陈庆之,刚刚可是你亲口说打了洪田金的手下,怎么这么一会就不认帐了呢?就算你现在不认帐也没关系,白纸黑字的口供写得清清楚楚,谅你也没办法抵赖过去。” “既然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那大人为何不往前看一看,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那五月楼现在是我的产业,是洪田金领人去楼中闹事,难道以大人的意思,他这是抢得有道理了不成?” 李敏也没料到,陈庆之的反击居然如此的凌厉,自己一下就被怼了回去,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继续道:“大人,在下手中的地契乃是手续齐全,从县衙中开出,如果大人如此儿戏一般就让在下把楼过到洪田金的名下,那在下自然不服气,要是大人一再苦苦相逼,在下就只能去开封府告你了。” “你,敢告官?”李敏的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有何不敢?”陈庆之根本不害怕他的样子,冷哼道:“要是大人不相信,可是在县衙里找人打听打听,以前祥符县的县令到底是怎么被贬的。” 李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寒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不是威胁。”陈庆之顿了顿,淡淡道:“只是一句忠告罢了。” 李敏哪里听不出陈庆之话中威胁之意,自己仔细地考虑了半天,终于松了口气,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洪田金,那五月楼明明就是陈庆之的产业,你为何派人去楼内闹事?吃亏之后,居然还敢用假证来蒙骗本官,实在可恶,来人,将洪田金重打二十大板,关进大牢,退堂。” 洪田金也没想到,眼看着一切就快成功的时候,这李敏突然翻了脸,而且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直接就回后堂去了,任凭自己怎么喊,始终都不肯回头,这时身边的衙役扑了上来,立刻把他给按倒,接着便一棍一棍拍了上去。 足足二十棍,直接就把洪田金给打昏了过去,而这却还没有完,昏迷中的他又被带进了牢房里面,至于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就看家里人使多少银子了。 虽然有所波折,但总算是平安无事,陈庆之谢过范玉安之后,这才独自走出县衙。 今天外面的阳光正好,陈庆之没有骑马,而是慢慢地在街上走着,想趁走路的时候清空一下自己的大脑,然后好回去继续温书,走着走着,自己突然听到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本来自己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谁料自己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喻成虎,怎么会是他? (本章完) 第884章 为兄弟出头 见有热闹看,四周的百姓纷纷围了上去。 陈庆之也好奇地挤到了人群中,掂起脚往里望着,却见七、八个大汉正围着两个人,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躲在后面的陈庆之不认识,可是那站在前面的喻成虎自己却忘不掉。 倒是有些好奇,他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那七、八个大汉显得情绪有些激动,不时挥舞着手中的短棍,指着藏在喻成虎身后的那个人。 倒是喻成虎哪里还有那天的威风与豪气,脸上露出悻悻的笑容,不时在跟他们解释着什么。 “诸位,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这饭钱我们肯定不会欠,回去之后一定把钱凑足了给你们送来。” “哼,笑话,老子就没听说过,这天下还有跑青楼里喝花酒不给钱的,今天我就问你一句,给,还是不给。” 喻成虎回头瞪了一眼,这可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自己要是有钱,不早就给了吗? 摸摸兜,口袋里只有早上吃完饭剩下的几个铜板,自己脸一红没好意思拿出来,犹豫了一下,突然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往前一递道:“几位朋友,兄弟我现在身上的确是没钱,这衣裳可是今年新做的棉衣,怎么着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就算我替我兄弟把钱还给你们了。” 现在汴梁的棉花有多贵,差不多大半数的老百姓都清楚,一听喻成虎的这件衣裳是棉衣,几个人倒是一愣,接过来仔细摸了摸,的确,这厚度,这软度,还真应该是棉衣,放到当铺中,怎么也能当个十几贯钱,把这小子在青楼的花销给还上。 几个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指着喻成虎身后那人骂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有这么一个好大哥照顾你,要不然,非把你的腿给打折不可,记住,以后别来万花楼,咱们走。” 几个人分开人群,拿着喻成虎的衣裳走掉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喻成虎就被冻得哆嗦了起来,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担心道:“二郎,你没事吧?” “我不用你管。”刚刚还唯唯诺诺的年轻人一看那些人走了,自己腰杆反倒是硬了起来,也不管喻成虎现在身体有多么冷,扭着身体挣脱了他的手,冷哼道:“亏你也是个堂主,居然连一点赚钱的本事都没有,让你杀个人,你连手都不敢动,我姐嫁给你,受了一辈子的苦,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呸。” 吐了一口之后,那年轻人转身分开人群就往外走。 倒是被骂到的喻成虎一脸的黯然,望着年轻人的背影,悠悠地叹了口气,正想着找个地方烤烤火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哎哟’的一声,分明就是刚刚离去的年轻人。 “二郎?你怎么了?” 喻成虎吓了一跳,连忙快步冲了出去,分开人群,就见自己的舅子倒在地上,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让喻成虎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人自己居然认识,分明就是前些日子有人花大价钱要杀的那个陈庆之。 喻成虎的确没有看错,站在年轻人身边的的确就是陈庆之,刚刚里面发生的事情自己看得是一清二楚,原本自己并不想掺和这件事,可是看到喻成虎居然把衣服都送出去顶帐,那小子还不领情的时候,自己真的忍不住了。 到了人群外面,等到那小子走出来的时候,自己立刻伸腿绊了他一跤。 刚刚已经被一顿好打,现在又摔倒在地上,地上的年轻人脾气又能好到哪里去,自己的确不敢忍陈庆之,可是看到喻成虎从后面追了过来,立刻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他。” 喻成虎顿时纠结了,自己跟陈庆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人家对自己也算挺不错的,腰间的软剑本来都输给人家了,人家又还给自己,哪里还好意思打架,正想圆个场的时候,眼神一下就变得冰冷起来。 只因为陈庆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而这把刀现在就搁在那年轻人的脖子上面。 就像没看到喻成虎似的,陈庆之手中的刀锋慢慢划过年轻人的脸,口中慢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花忆荣。” “好名字,他又是你什么人?”陈庆之指的就是站在他身后的喻成虎。 “他是我姐夫。”花忆荣胆子本来就小,被陈庆之这么一吓,更是害怕得不知所措。 “原来只是姐夫,我还以为他是你亲爹呢。” 陈庆之说话没有半点客气,目光终于转到喻成虎的身上,淡淡道:“给我跪下,不然我就杀了他。” 喻成虎一下就愣住了,自己似乎想不明白为何陈庆之要这样对待自己,那天谈完之后,自己对陈庆之的观感一直很不错,他,他为何要这般折辱自己? 看到喻成虎居然半天没动地方,地上的花忆荣顿时着急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让你跪下你听不到吗?快点给我跪下。” 跪,还是不跪。 脑子里想到那个因难产死掉的发妻,喻成虎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罢了,这都是自己欠他们花家的。 眼睛痛苦一闭,喻成虎的双膝一软,便往地上跪了下去,谁料这时,突然一脚从正前方踹了过来,刚好踹到自己的胸口,还没等跪下去,自己就被人踹得一连后退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喻成虎连忙睁开眼睛,这时却看陈庆之满脸不屑地来到自己面前,‘呸’地吐了一口:“喻成虎,我原行还敬你是条好汉,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孬种,就为了这种垃圾货色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欠他们花家多少?值得你做这么大的牺牲?你值吗?” 听到这,喻成虎哪里还不明白陈庆之的意思,坐在地上的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忆荣,幽幽叹了口气:“我欠他们花家一条命。” “对,你就是欠我们花家的命,我姐姐就是被你给害死的,你这辈子都休想……” “你给我闭嘴。”陈庆之一转身,眼睛一瞪,那花忆荣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就咽了回去。 看到喻成虎的嘴唇都被冻得青紫,陈庆之叹了口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谈。” (本章完) 第885章 教会他做人 万花楼。 还没到接客的时间,楼内的姑娘大部分都是刚刚起床,三三两两穿着小衫在楼内走动着,也不在乎大好的春光被别人偷窥去。 楼内的大厅中,老鸨万三娘正在拿着喻成虎刚刚脱下来的那件衣裳打量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满道:“那小子在这可是花了十多贯钱的,就这么一件破棉衣怎么能值那么多,要是当不够钱,剩下的由你们几个来补。” 那几个拿棉衣回来的打手也是一脸的无奈,其中一个领头的苦笑道:“三娘,那两人实在是没什么钱,浑身上下值钱的也就这件棉衣了,现在汴梁城棉花炒得很贵,应该能当个几十贯的。” “呸,你说能当几十贯就当几十贯?你给我拿五十贯?也怪姑奶奶眼瞎,居然放了一个穷泼皮进来。”万三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嘴上说着让人去当棉衣,手上却把棉衣仔仔细细地裹了起来,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几个人刚想散去,万花楼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推了开,一看到进来的人,这些打手顿时一愣,自己不是眼花了吧,他们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陈庆之想回到这里,实在是附近没有太好的地方,只能是回到了万花楼,看着呼啦一下围过来的打手,陈庆之眉头一皱,一脸倨傲地问道:“怎么,生意上门,你们万花楼就是这么招呼的吗?” 生意? 光看喻成虎跟花忆荣,这根本就是两个穷鬼,可是看到陈庆之的打扮,这些打手却是不敢轻易造次,小心地赔笑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欢迎,实在是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钱,你看这位没有,他连衣裳都赔给我们万花楼了。” “他欠你们万花楼多少钱?”陈庆之一指身后的花忆荣。 “不多,十五贯。”打手连忙比划一下。 “才这么点钱。”陈庆之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在那人面前一晃道:“去,把我大哥的衣裳拿回来。” 五十贯? 打手眼睛一亮,多亏刚刚没有动手,不然的话自己岂不是又得罪了一个金主,连忙笑着接过银票:“公子稍后,我马上就去取衣裳。” 陈庆之随意地一摆手:“剩下的钱也不用找了,给我们张罗一桌上好的席面,再来几坛好酒。” “得咧,公子稍后,好酒马上就到。” 足足五十贯的钱,打手乐呵呵地往楼上跑去,一个没注意,刚好跟开门的万三娘撞到了一起,差点被撞倒的万三娘忍不住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笨蛋,要是不想做,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三娘你别生气,有人给送钱来了。”那人笑眯眯地把银票拿了出来,万三娘一看上面的数目顿时一愣,奇道:“这是哪来的钱?” “还不是刚刚那个当衣服的人,也不知在哪找来一个有钱的兄弟,说是把衣服给赎回去,剩下的打算在这里喝顿酒。” “赎衣裳呀。”万三娘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要知道现在城内的棉花都翻成什么价格了,自己都舍不得花钱买一件,好不容易得到一件,自己正想着找个裁缝给改一改的,谁料这么快就被人赎了回去。 想了想,万三娘摇了摇头道:“这衣裳现在已经是我的了,怎么是他想赎就赎的,你把这钱退给他,在这里吃喝可以,可是这衣裳是万万不能还的。” 打手一听也是傻了眼,心里暗骂,刚刚她是怎么骂自己的,怪自己就拿件破衣裳回来,现在人家回来赎了,你却当成宝似的,真是两面三刀的家伙。 犹豫的功夫,万三娘一把从他手中把银票拿了过来,扭着身体下楼,一眼就看到正在吃喝的三个人,那两个,自己刚刚已经见过了,只是一看到陈庆之的时候,万三娘的眼睛就是一亮。 如果俊俏的公子,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而且年少又多金,怕是楼内的姐儿倒贴都愿意上。 笑着过来招呼道:“妾身万三娘,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陈庆之笑着一拱手:“杭州陈庆之。” “原来是杭州人氏,怪不得长得这般俊俏,公子来我这万花楼可是来对了,我这万花楼的姑娘那可是个顶个的漂亮,要不我给公子找几个过来陪酒?” “好好好,快点让迎春过来。”花忆荣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淡淡地吩咐道:“今天就算了,我之所以来这,都是因为刚刚我大哥把身上的衣裳押给了你们,这外面天这么冷,总不能连件衣裳都没有,钱我已经给了,麻烦三娘把衣裳拿出来如何?” “这个……”万三娘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一脸为难道:“公子怕是不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既然已经押进来的东西,那自然就是我万花楼的,所以这钱……” “怎么着,你还想涨价不成?”喻成虎听明白了,敢情自己的衣裳到这里涨价了。 对待喻成虎,万三娘可没什么好脸色,冷哼道:“你说的不错,想要衣裳可以,拿一百贯来。” “一百贯?你怎么不去抢?”喻成虎恨得咬牙切齿,这件衣裳还是自己在漕帮里的兄弟托人从江南给自己带回来的,自己一向的爱如珍宝,不是没办法,自己怎么会把这件衣裳给他们。 现在倒好,拿出去的时候只当了十几贯,连半个时辰都没到就要涨到一百贯,这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见喻成虎发火,万三娘不由冷笑道:“告诉你,我这万花楼就这规矩,想赎衣裳,拿一百贯来,少那么多的废话,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话音刚落,万三娘的面前就又多了一张银票,只听陈庆之淡淡道:“这是一百贯,麻烦三娘把我大哥的衣裳拿下来。” 他真的给了一百贯? 万三娘有些不相信地接过银票,仔细地看过上面的花纹,一切都准备无误时,立刻兴奋了起来,连忙道:“公子稍候,衣裳马上就送来。” 接着便转身跑上楼拿衣裳去了。 倒是喻成虎一脸的羞愧道:“陈公子,你这让我该怎么谢你,这么多钱我怕是很久都不一定能还上。” “谁说用你还了。” 陈庆之笑着摆了摆手,好奇地问道:“我就是有件事不太明白,大哥好歹也是漕帮的堂主,怎么连十几贯都拿不出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喻成虎摇了摇头,苦笑道:“公子以为我们这帮苦哈哈每年能赚多少?赚的那点辛苦钱还不够那些贪官要的呢。” (本章完) 第886章 你是害了他 喝了几杯酒,身体上的寒气顿时驱散了不少,喻成虎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凡有一点出路,谁愿意撇家舍业地去运河上讨生活?” 话匣子一打开,似乎就有停不住的意思。 “漕帮兄弟大部分时间都在运河上飘着,一年四季都没有得闲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指不上,没娶媳妇的盼娶媳妇,娶了媳妇的又担心时间长不回去媳妇跟人家跑了,更可气的居然还有人财两空的。” 得。 这怕是陈庆之第一次听到漕帮帮众的苦处,听过之后,自己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好奇道:“那为何不上岸找份别的营生?” “岸上也不是没有,只是收入却少了一大半,也不是没有兄弟上岸的,结果没待几个月,又重新跑船去了。” “那……”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花忆荣,低声道:“那他是怎么回事?” “他?” 喻成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花忆荣见他看过来时,自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不是畏惧陈庆之,自己怕是早就骂了回去。 犹豫了一下,喻成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抓过酒壶,一扬脖便喝了一大口,接着冷笑道:“这话憋我心里两年多了,既然公子问起,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用下巴点了一下花忆荣道:“他是我的舅子,他姐当年生孩子难产死了,所以我欠他们花家一条命。” 陈庆之顿时愣了,不解地问道:“难产而死,要怪也应该怪稳婆,怎么会怪到你的头上?” “哼,你就不问问我姐生孩子的时候他在哪里?”花忆荣突然暴躁地站了起来,眼神死死地瞪着喻成虎。 陈庆之没开口,眼神带着疑问看着喻成虎,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这,喻成虎一下就红了眼眶,一伸手‘啪’的先给自己一个巴掌,接着喃喃道:“我特么的不是人,我家娘子想见我最后一面的时候,我,我却在青楼吃花酒。” 这的确该打,如果换了自己,肯定拿刀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陈庆之冷哼道:“本来敬你喻堂主是条汉子,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顿酒就算我陈庆之眼瞎,请了不该请的人,告辞。” 说完,陈庆之长身而起,便想离开,谁料这时喻成虎突然站了起来,拦到陈庆之的面前,面带凄苦道:“公子先别走,我还有件事想要求你。” “你?”陈庆之冷哼道:“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我知道,喻某办的事情连畜生都不如,只是这次求公子却不为我自己,而是为了他。” 说完,喻成虎一指花忆荣。 陈庆之一愣,犹豫了一下问道:“说来听听,不过我可没保证一定会答应你。” 见陈庆之重新坐下,喻成虎稍稍整理一下心情,继续道:“我知道,我的罪这辈子都没办法赎清,所以我打算用我一辈子补偿花家,只是公子也看到了,我就是一粗人,除了卖把子力气之外也没什么本事,我就想求你帮帮忆荣,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能就这么蹉跎一辈子。” 听喻成虎说了半天,居然要给自己找份前途,花忆荣忍不住冷哼道:“喻成虎,你的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我姐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是要养我一辈子,这才几年的功夫,你就受不了了?想把我甩出去?我告诉你没门。” 陈庆之现在已经有点后悔插手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从这件事上很难说是谁的对错。 喻成虎是有错,可是他也用这么多年的时间来还债了,堂堂一个漕帮的堂主,居然连十几贯钱都拿不出来,还不是全都给了花家。 花忆荣也没错,姐姐难产而死,姐夫居然在喝花酒,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吃他喝他也是再正常不过。 抱着膀子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冲着花忆荣问道:“你这辈子还有什么追求没有?” “有。”花忆荣点了点头,下巴一点喻成虎:“吃空他。” 陈庆之一撇嘴,不屑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不知好歹,你真以为喻成虎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赚钱给你花,出事替你扛?你又不是他爹,他凭什么?” “他。”花忆荣一愣,接着梗着脖子道:“谁让他害死我姐了呢?” “你也说了,你姐是难产而死,当时就算他回去了,又能做什么?你还能指望他一老爷们替你姐接生不成?”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花忆荣顿时被陈庆之说得哑口无言。 陈庆之接着道:“我个人觉得喻成虎做得已经是够多了,养你几年你就知足吧,你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人家有一天抽身走人,我看你怎么能活下去。” 被陈庆之这么一说,花忆荣似乎也觉得他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喻成虎本事在漕帮就是经常不靠岸,他要是真的常年在运河上漂着,自己拿他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犹豫了一下,花忆荣结结巴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 “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陈庆之瞪了他一眼,直接问道:“说吧,你有什么善长的?” “这……”花忆荣犹豫了一下,小心道:“我家祖传银匠的功夫。” 做饰品呀? 陈庆之琢磨了一下,这生意应该不错,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入过这一行,不知道这水的深浅,贸然进去的话,说不定会赔得血本无归。 犹豫了一下,自己小心问道:“你的手艺怎么样?” 说到手艺,花忆荣骄傲道:“我爹就是靠这门手艺养活我们一家人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做了?”陈庆之顿时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花忆荣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不瞒公子,我家以前也开过银楼,不过我只会做饰品,却不会经营,店里好久都卖不出去一件货,最后只能是关门了。” 原来是这样。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先给我留个地址,回去之后把你祖传的手艺好好练一练,别再拿你姐夫的钱往这无底洞里填,再过两三个月,我会让人来找你,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花忆荣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会在家中等你。” (本章完) 第887章 正撞到枪口 解开了心结,两人总算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爱当老子,一个愿意当孙子。 这边万三娘已经把喻成虎的衣裳取来,喻成虎却因喝酒的缘故,浑身发热,也懒得去穿,就这么随意地搭在了椅子上,三个人一边喝,一边听着喻成虎聊着这些江湖上的事情。 喝了一会,就在陈庆之打算先告辞的时候,万花楼的大门突然被人推了开,随着冷风进来的,乃是三个大汉,走在前面的那个衣着华丽,一看就是那种家中有万贯家财的富户。 跟在后面的那位,则一直没有吭声,犹如鹰隼般的目光先在楼内绕了一圈,最后停到了喻成虎的背影上,接着与前面那两个低声耳语了一番。 听到喻成虎也在,其中一个富户倒是一愣,接着便冷笑着走了过来,到了喻成虎后面的前,刚想一巴掌拍下去,谁料喻成虎却似早有防备一般,身体一转,一下就把富户的手给抓住。 等到他看清那个富户的时候,立刻忙不迭地把手给松开,赔笑道:“原来是贾员外,失敬,失敬。” 揉着被捏疼的手,贾庆没好气地吭道:“我说姓喻的,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不拿我的话放在眼里了是不?” “贾员外这话哪里说的,我能活到现在不都靠你赏碗饭吃吗?”喻成虎心中憋屈,却也不得不低三下四地赔笑道。 “哼,你也知道是我赏你碗饭吃。”贾庆没好气地哼道:“我问你,上次在樊楼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动手?” 贾庆说这句话的时候,喻成虎忍不住瞄了陈庆之一眼,心里顿时纳闷,原来这贾庆根本就不认识陈庆之,那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杀人呢? “说话呀,哑巴了呢?”贾庆没好气地推了喻成虎一下,正想再推时,一旁的陈庆之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贾庆的手给拦住,淡淡道:“这位贾员外是不是太过份了?这万花楼又不是你家的地盘,我们在这里吃酒,你凭什么打扰?” “凭什么?”那贾庆打量了一下陈庆之,大概看他年轻,根本就没当回事,指着自己的鼻子哼道:“就凭我姓贾。” “天下姓贾的多了,你又算是哪一家的?” “哼,看你没见识的样,我今天就跟你说说,贾昌朝贾相公你知道吗,那是我二伯。” 别人不知道,贾昌朝自己又怎么能不知道,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谁知道又扯出贾昌朝来,陈庆之眉毛一皱,奇怪道:“你真的是贾相公的侄子?” “你这厮,管那么多干什么,马上给我闪开,不然的话,我今天连你一块打。” 陈庆之怎么可能退,见贾庆继续向前,自己一伸手便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便把他按到了桌子上面。 ‘砰’的一声,贾庆就觉得脸上多了些粘糊糊的东西,一股饭菜的香味突然钻到自己的鼻子里,自己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顿时大声道:“夜杀,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救我。” 话音刚落,陈庆之就感觉到突然一股邪风向自己猛地刮了过来,自己心道不好,立刻松了贾庆往后急退几步,回过神的时候,却见刚刚还在贾庆身后的那个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一双恐怖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陈庆之突然有些发慌,直觉告诉自己这小子肯定是一个高手,而且还是自己打不过的那种高手。 右手悄悄地缩了回来,陈庆之手中扣住三枚铁珠,这也是自己一向防身的武器,只可惜今天自己太大意了些,没让武小六跟着来,却不想遇到这种事。 那贾庆被夜杀扶起来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的难看,大概是因为陈庆之害他出了丑,自己恶狠狠地盯着他,连问都不问,大声道:“愣着干什么,给我卸了一条腿再说。” 接了命令之后,夜杀身影一闪便向陈庆之冲了过来。 陈庆之知道情况危机,手中的铁珠一下便飞了出去,分成品字形打向夜杀的脸。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几乎是陈庆之一抬手的功夫,那铁珠就已经到了夜杀的面前,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夜杀却不可思议地把头低了下来,居然把三枚铁珠全都躲了过去。 可惜,躲得了上面却没躲过下面,陈庆之的腿早已经踢了出来,猛的一记侧踢,直接踹到夜杀的腹部,整个人一下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真是废物,我养你有什么用。” 大概连贾庆也没想到,夜杀居然这么的不顶用,一个照面就被陈庆之给踹飞了出去。 地上的夜杀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抹了抹唇边的血丝,双手半握,大喝一声向陈庆之冲来。 刚刚只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夜杀有了准备,铁珠自然也没有什么用,见他势头如此凶猛,陈庆之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只能是握拳迎了上去。 高手过招,相差只在毫厘,陈庆之的拳头走的是刚猛,每一招每一式,都离不开对方的关节要害之处,而那夜杀能被贾庆带在身边,自然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双手成虎爪,一爪接一爪地向陈庆之抓来。 只是几个回合,陈庆之就吃了一点小亏,被对方一爪抓到了胸口,身上的衣裳唰的一声,被撕碎了好几层。 “对,打,最好打死他。”贾庆在一旁恶狠狠地叫嚷道,根本没把陈庆之放在眼里。 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夜杀听到之后,立刻又冲了上来,就在马上打到陈庆之的时候,身后侧突然一阵狂风刮了过来,伴着喻成虎暴躁的声音:“够了,给我住手。” 夜杀百忙一中手一横,虽然挡住了喻成虎这一拳,却被打得连退了四、五步。 “喻成虎,你是不是疯了,连我的事都敢管?我看你是活腻了。”贾庆万万没想到,喻成虎居然会为了这个人跟自己翻脸。 喻成虎一脸的寒煞,寒声道:“贾员外,你欺负我,我认了,可是你不能欺负我朋友,今天这事我喻成虎一个人扛下来了,你想怎么样,划个道道吧。” “好呀,喻成虎,这可是你自找的。” 贾庆一扭头,喝道:“夜杀,今天把他给我杀了,出了事,我替你顶着。” (本章完) 第888章 你找的是我 有了贾庆的命令,夜杀冷酷的脸上闪过了丝杀气,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接着便向喻成虎刺了过去。 四周就这么大的空间,左边是陈庆之,身后是花忆荣,留给喻成虎腾挪的空间并不是很多,所以看到夜杀举着匕首冲过来时,自己一咬牙,反倒是攥着拳头冲了上去。 两个人影先快就打成了一团,喻成虎的拳走的是刚猛的路上,一拳一脚打出都是虎虎生风。 而夜杀则走的是与之相反的套路,身影飘忽不定围着喻成虎转,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一转眼的功夫,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十几招。 也许是因为体力的缘故,喻成虎的动作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刚猛,似乎开始变慢了起来,夜杀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暗自一喜,抓住喻成虎缓慢动作的机会,猛的一刀刺了过去。 刚刚动作还缓慢的喻成虎眼神突然一寒,刚刚还缓慢移动的拳头猛然变快了许多,拳头与夜杀的匕首相交而过,一拳打中夜杀头部的同时,自己也闷哼了一声,接着用手捂着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这以伤换伤的勇气与胆量,不是谁人都有的。 看着已经倒地昏过去的夜杀,喻成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暴虐,抬腿刚要去补上一脚,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风,自己顿时大惊,眼看已经没办法逃开,正准备用后背硬扛这一下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哎呀’大叫一声,接着摔倒在地上。 喻成虎猛地回过头,却看到贾庆脸色惨白倒在地上,左手握着右手手腕,眼神中露出一丝怨恨,一柄锋利的匕首就在他的手边,显然,刚刚他就是拿着这把匕首准备偷袭自己。 贾庆恶毒的眼神转到了陈庆之的身上,嘴角流露出一丝恨意,冷哼道:“小子够胆,知道我是谁吗?连我都敢得罪,你是不是不想在汴梁混下去了,可有胆量报上名字吗?” 刚刚陈庆之看得清楚,见贾庆准备偷袭喻成虎的时候,自己捏了一枚铁珠甩了出去,刚好打到贾庆的手腕上,把喻成虎救了下来。 听贾庆问起,陈庆之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到了贾庆身边的时候,一伸手,先把地上的匕首拣了起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好笑道:“你不是应该认识我的吗?” “呸,汴梁城这么多人,爷爷怎么连什么阿猫阿狗都认得。” “别的人你可以不认识,可是你花了十万贯打算杀的人……又怎么会记不得?”陈庆之的手突然落了下去,锋利的匕首紧紧压到了贾庆的脖子上,接着淡淡地说了句:“我叫陈庆之,你应该听说过吧。” 贾庆一下就愣住了,他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富家公子居然就是陈庆之。 他怎么会跟喻成虎在一起? 来不及考虑其它的事情,因为陈庆之手中的匕首已经缓缓压了下去。 贾庆的身体随着匕首往下,当脑袋已经贴到地面的时候,自己再也无路可去,脸上早已经没有刚刚的飞扬跋扈,连声哀求道:“陈公子饶命,在下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受谁之托?”陈庆之继续问道。 “这,我不能说,说了会死的。”贾庆苦笑地摇了摇头。 “反正都是死,那我就先成全你。”陈庆之倒也痛快,手腕一紧,这匕首就要割下去。 怕是贾庆也没料到,陈庆之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当他感受到匕首上传来的大力时,立刻被吓得魂飞天外,忙不迭道:“公子且慢,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匕首虽然停了下来,但是却并没有离开,一丝血迹沿着刀刃流了下来,更加增加了贾庆内心的恐惧。 陈庆之根本不顾四周众多慌乱的目光,淡淡道:“最后一次机会,说。” “我说,我说,是……” 就在这时,万花楼的大门突然被人推了开,随着寒风进来的,却是一行身穿皂衣的官差,一进门便大声嚷道:“老鸨呢,怎么回事,是谁在打架?” 万三娘连忙迎了上去,一脸惊吓地指着陈庆之道:“都头快点过去,马上就要出人命了。” 顺着万三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几个官差这才注意到陈庆之以及架在贾庆脖子上面的那把匕首,脸上立刻大惊失色,慢着把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狠厉道:“什么人,快点把刀放下,当街杀人,这可是死罪。” 听到官差来的声音,地上的贾庆终于松了口气,小心地提醒道:“陈公子,还是算了吧,就算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的,我贾庆就是烂命一条,一命换一命我还赚了。” 喻成虎也感到棘手,低声劝道:“陈公子,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陈庆之终于开了口,淡淡地问道:“贾庆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陈庆之,你少吓唬我,还是那句话,我贾庆烂命一条,你想杀就动手吧。” 说完,贾庆大声喊道:“几位都头可看清楚了,杀我者乃是杭州陈庆之,我死了不要紧,千万不能放过他。” 几位官差也是一脸的紧张,忙道:“陈庆之是吧,快点把刀放下,我们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何?” 陈庆之终于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左手却突然伸到了腰间,摘下一块木牌,随手抛了过去,接着淡淡道:“开封府办案,闲人闪开。” 开封府? 所有人全都一愣,那都头连忙把地上的木牌拣了起来,仔细查看一番之后,哪还有刚刚的飞扬跋扈,连忙恭维道:“小的开封县都头洛九,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刚刚还以为已经拿住了陈庆之,谁料情况转瞬即变,这陈庆之也不知道拿出了什么,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开封府的人。 贾庆连忙喊道:“你们别信他的话,他是骗人,他是杭州人,怎么可能是开封府的人。” 是不是开封府的腰牌,那洛九岂不比贾庆清楚,见他依然叫嚷着,连忙凑了过来,低声道:“大人,此处人多眼杂,不宜问得太详细,开封县的大牢中有十八件刑具,可以一一使过来,哪怕他是再厉害的硬汉也绝对熬不住。” 陈庆之一定,这倒是个办法,点了点头道:“那好,就依你的办法。” (本章完) 第889章 果不出所料 此时的贾庆怕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出门前为什么不看看黄历,早知道能遇到这个煞星,自己说什么都得老实待在家里。 现在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自从自己跟夜杀被带到开封县的大牢之后,两个人就被牢牢固定在墙上。 而陈庆之,却大摇大摆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像是在欣赏着两个人的囧态,半天都没开口。 “陈大人,你看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洛九也不傻,一边把贾庆带回到开封县,一边派人去开封府打听到底有没有陈庆之这个人,等到消息传回来之后,自己顿时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居然跟开封府尹是至交好友。 这么一棵大树,此时不攀更待何时。 陈庆之淡淡一指贾庆道:“江湖上传言,有人出花红十万贯取我陈庆之的人头,那人就是他贾庆,洛都头,麻烦你帮我问问,我陈庆之到底是哪里得罪过他。” 我的乖乖,一出手就是十万贯的花红。 洛九不是没听过江湖上流传的花红悬赏,可是每次不过几百贯而已,几千贯就已经是大生意了,没想到为了杀陈庆之居然出到了十万贯,自己似乎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陈庆之,连忙把头转了过去。 十万贯虽好,但是能不能拿到手里却是另外一回事,人家的背后站着的可是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自己有几个脑袋够他砍的。 到了贾庆面前,洛九连话都懒得学,目光在一旁带血的刑具上面扫过,一伸手把一套夹棍拿了下来。 所谓的夹棍,其实就是把十二根木头用绳子给串起来,上下用绳子系好,把犯人的手指塞到里面之后,两下一用力,便能让犯人品尝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更有甚者,能把犯人的手指全部夹断。 一看到洛九出手就这么重,贾庆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哀求道:“都头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这还没动手呢,你急个什么。”洛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耳光便扇了过去,接着还特意回头跟陈庆之解释道:“陈大人,这些犯人都是些贱皮子,不给他们上点刑,他们是不会说真话的,你稍候,我们马上完事。”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麻烦洛都头了。” “不麻烦,不麻烦。”洛九点了点头,回身的时候,就把夹棍套到了贾庆的手指上面,四下刚一用力,贾庆如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 “停,停呀,陈庆之,你说过你认识我伯父的。” “慢着。”陈庆之突然喊了一声,洛九连忙把夹棍松了开,看了一眼陈庆之没敢再说话。 陈庆之从椅子上走了过来,到了贾庆面前,先看了一眼他那被夹棍夹过的手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贾庆的手指就被夹得青紫,手指不由觉地颤抖着,从他那苍白的脸上也能看出他现在受的是什么罪。 “你说你是贾相公的侄儿,可有什么凭证?” “这……”贾庆顿时一愣,对呀,自己无凭无据怎么证明自己的伯父是贾昌朝呢? 看到眼神露出一丝茫然,陈庆之挥了挥手:“继续。” “别,陈公子等等,我想起来了。”贾庆慌张地喊道。 “想起什么来了?”陈庆之转过身问道。 “是钱不换。”贾庆迫不及待地说道,接着又补充道:“就是钱不换指使,让我开出花红杀你的,他还说了,事成之后给我五万贯。” 加起来十五万贯,就为了杀自己,钱不换呀钱不换,你可真是自己的好兄弟。 陈庆之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看了贾庆一眼,淡淡道:“你可知钱不换现在藏在哪里?” “这……”贾庆心里一跳,哪里不知陈庆之话中的含意。 这一次陈庆之根本不给贾庆后悔的机会,自己直接抢过夹棍的绳子,又问了一遍:“还是那句话,说,还是不说。” 刚刚贾庆已经尝到了夹棍的滋味,现在手指还在剧痛,一看陈庆之抢过绳子,立刻吓了一跳,忙不迭道:“公子且慢,我说,那钱不换现在就躲在樊楼不远处的一间宅子里。” 陈庆之终于把绳子松了开,扫了一眼贾庆,淡淡道:“看在贾相公的面子上,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回去之后你应该知道你该做些什么,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后背对付我,就别怪我谁的面子都不给,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贾相公,当年在庆州,我陈庆之是什么样的人。” 贾庆也算是死里逃生,陈庆之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连忙点头道:“多谢公子饶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愣着干什么,滚吧。” 赶走了贾庆,陈庆之谢过洛九,这才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刚一出牢门,喻成虎跟花忆荣便迎了上来,看到陈庆之安然无恙时,喻成虎脸上闪过一丝轻松,抱拳道:“今天的事多谢陈公子出手搭救。” “呵呵,喻堂主不用这般客气,你不也是救了我一命吗,好了,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这么散了吧,等到会试结束,咱们找机会再聚,另外……” 陈庆之看了一眼花忆荣,淡淡道:“你姐姐的事不过是场意外,我相信喻堂主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之人,不然的话也不能任你随便侮辱,得饶人处且饶人,回去之后把手艺好好练一练,说不定以后你就是汴梁城第一手艺人呢。” 见识过陈庆之的难量之后,花忆荣自然无比相信陈庆之的话,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还是那句话,回去之后我就好好练习。” “好了,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要是我三个月不去找你的话,你就主动来找我,到时候报你的名字就好了。” 三个人就在牢门外分了手,陈庆之一个人溜达着回到了家里,刚一进门,武小六便迎了过来,满脸焦急道:“小官人你可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我能出什么事?”陈庆之笑了笑,接着抬头看了看天,淡淡道:“你跟我来,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本章完) 第890章 月黑风高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合着拍子,双眼迷离的钱不换倚在软榻上,望着正在亭中翩翩起舞的美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就算樊楼被自己卖掉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自己重新买了回来,虽说那陈庆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可却是一直都没有出手,毕竟他新到汴梁,根基尚浅,不敢一下得罪钱、赵两个大家族。 只是这一次重回樊楼,情况跟以前还是有些小小的区别,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全面掌管樊楼,只能看着赵金刚坐在自己以前的位置上,眼神中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就让他得意去吧,反正他从樊楼赚到的每文钱里面都会有自己的一份,自己还乐不得天天享福这酒池肉林。 想到这,钱不换突然一伸手,从身后的匣子里抓出一把小银元宝满天撒了出去,口中狂笑道:“你们都给爷好好跳,伺候好了,爷让你们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 四周的舞女眼睛顿时一亮,立刻弯腰疯狂地抢夺起来,看着这些女人疯狂的模样,钱不换狂妄地大笑了起来。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喝得烂醉如泥般的钱不换这才在两个舞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睡觉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钱不换喝得太多,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那两个舞女却是清醒得很,看到灯突然亮起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接着便注意到暗处有一黑色的影子走了出来。 “啊!”天太黑,舞女们只以为是鬼魂一类的东西,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抛下扶着的钱不换就要往外跑,谁知刚转过头,身后突然伸出两只手,重重地砍到了她们的脖子上面,两个人只是‘嘤’的一声轻哼,便倒在了地上。 没了舞女的搀扶,钱不换一下便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自己倒是清醒了些,接着不满地咆哮道:“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是怎么伺候爷的?还不快点把我给扶起来。” 钱不换的眼睛闭着,似乎感觉到好像有人来到自己身边,努力地把手递了过去,口中喃喃道:“快,把爷扶起来。” “就你这废物样,还想当爷?”桌子后面的黑影突然冷笑了一声,接着把面前的烛火拨亮了些,好笑道:“钱不换,你还认得我吗?” “……呃?”喝醉了的钱不换大脑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的清醒,听到声音不对时,自己勉强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什么都没看清,便重新闭了上:“我管你是什么人,快点把我扶起来,不然的话,老子让人打死你。” 黑影撇了撇嘴,冷笑道:“看样子你今天是没少喝呀,来,咱们带钱员外出去醒醒酒。” 说完,两个黑影上前便把钱不换架了起来,直接往外面拖去。 钱不换拼命地挣扎着,大声喊道:“我不去,我不要醒酒,拿酒来,我还要……呜……” 还没等说完,自己就觉得脑袋被插到了一个刺骨的冷水中,寒冷的冰水顺着口鼻一下涌了进来,所有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钱不换挣扎得更加厉害,却无奈有一只大手用力地压住自己的脖子,往下压,再往下压。 醉意瞬间便清醒了许多,只是意识却渐渐模糊了起来,就在钱不换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的时候,背后的人突然一拉把自己拎了起来。 扑通一声,钱不换摔倒在地上,先是哇的吐了一大口的水,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这时,自己才睁开眼睛看了一圈,看过之后,心里顿时暗暗叫苦。 只见四个黑衣大汉围着自己周围,眼神中露出一丝戏虐,看到自己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把头上的面罩摘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奚落道:“钱员外,这回你该认识我了吧?” “武小六?”钱不换顿时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陈庆之派他来杀自己的不成? 一想到这种可能,钱不换顿时手脚冰凉,干巴巴地咽下一点口水,讨好地笑道:“怎么能不认识,这不是武兄弟吗,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早打声招呼,咱们一起喝一杯多好。” “呵呵。”武小六笑眯眯地蹲了下来,凑到钱不换的面前,淡淡道:“钱员外要是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恐怕就不会再想请我吃酒了吧?” “你……”钱不换面色一滞,勉强地笑道:“武兄弟这次来是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只要我钱不换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去做。” 武小六笑道:“钱员外当然能帮,听说买樊楼这件事,里面也有你的股份?” “是又这么回事。”钱不换呆呆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明白过来武小六此行的打算。 拍了拍手,武小六得意地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小官人觉得这樊楼卖得有些便宜,所以打算把樊楼再买回来,既然钱员外这里还有些股份,那就一事不烦二主,麻烦钱员外把这股份卖给我家小官人。” 什么? 钱不换的火气腾腾的冒了出来,自己好不容易才把樊楼的股份买回来五成,陈庆之居然还想拣这个便宜,这一次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摇了摇头,钱不换冷哼道:“麻烦武兄弟回去告诉陈庆之,这樊楼是我钱不换的,他想买我的股份,让他亲自过来谈。” “员外说笑了,我家小官人也不是那咄咄逼人的人,既然钱员外不想卖,那这事就算了。”武小六笑着站了起来,像是转身要走的样子。 钱不换顿时愣住了,自己都做好了被武小六毒打一顿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为何突然要走呢? 就在这时,武小六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一件事,我来的时候,小官人让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钱不换心里有些慌张。 “就是你出十万贯花红买他人头的那件事,他觉得应该礼尚往来才好,所以他出一文钱,让我杀了你,钱员外,咱们还是来世再见吧。” (本章完) 第891章 杀人放火时 天都大亮了,昨天来的姑娘们还没有回到樊楼,楼内的老鸨觉得有些奇怪,便派人来后院试着打听一下,这过夜的钱自己可以不要,总不连连姑娘都被你留下。 来人来到钱家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钱家的大门居然是开着的,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往里望去,心里总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犹豫了一下,来人一边喊着话,一边往里走去。 只是最为诡异的是,自己都过了客厅,也没见到一个人影,甚至连回应自己的人都没有,就在他小心地推开后门,打算去后院找一找时,门开的一瞬间,突然一个鬼脸从侧面钻了出来,口中还发出吓来的怪叫声,顿时把他给吓了一跳。 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只是看到那人的相貌时,生生又咽了下去,苦笑道:“钱员外,你可把小的吓了一跳。” 突然冒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钱不换。 只是现在的钱不换却跟平常的钱不换有很大的区别,厚厚的长衫随意地挂在自己的身上,头发也是乱哄哄的,脸上挂着不正常的笑,看上去倒跟街上无家可归的疯子有得一拼。 那人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钱不换回应自己的话,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妙,忙着问道:“钱员外,钱员外,我家的姑娘去哪里了?” 钱不换突然一愣,接着呀呀道:“姑娘,姑娘,她们躲哪里去了?一定是跟我在捉迷藏,你们藏好了,我来了。”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钱不换的不正常来,那人愣了一下之后,不敢再往里面走,连忙回到樊楼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老鸨,接着赵金刚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一听钱不换已经傻了,赵金刚也是一惊,自己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人来到了钱家,果不其然,找到钱不换的时候钱不换正状若疯癫地奔跑着,好不容易把他给抓住,果然,无论问什么,他都是一脸的傻笑。 不大会的功夫,昨天带来的姑娘也被找到了,只是那些姑娘全都被用绳子绑到了一起,问起她们的时候,也大多记不得昨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有两个被钱不换带到房里的姑娘依稀记得好像有两个鬼影闪过,然后自己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听到之后,赵金刚也是一阵的茫然,这怎么又跟鬼魂扯到一起了,难不成钱不换傻了都是鬼魂在作崇不成? 那这些姑娘身上的绳子又是怎么来了? 一阵茫然之后,赵金刚连忙又让人搜了搜宅子,直到一文钱都没到时,赵金刚这才恍然大悟,这肯定是钱不换被哪里冒出来的江洋大盗给盯上了,所以才会趁夜把他给抢了,就是不知道人家用了什么办法,把钱不换变成了傻子。 这下可让赵金刚一阵的头疼,钱不换是自己安排在这里的,自己该怎么跟钱家人交待呢。 此时陈庆之的书房,武小六正兴奋地把一沓厚厚的银票放到了桌子上面,得意地笑道:“还是小官人的办法好,这回钱不换肯定是完蛋了。” 陈庆之略微清点了一下,这沓银票居然足足有三十多万两,想想上次钱不换从自己这里拿走的近百万贯银票,或许还有一些在他家里没有被武小六给发现。 不过,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陈庆之随手把银票分成两份,一份递给武小六,轻笑道:“这些拿去跟大家分一分,另外告诉他们,先去外面躲一阵子,几个月之后再回来。” “小官人放心,我这就去吩咐。”武小六也不客套,收起桌子上的银票,大步走了出去。 他走了,陈庆之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其实自己也是没办法,才想出弄傻钱不换的办法,不然的话,这小子天天总在背后惦记着琢磨自己,上次喻成虎没杀自己,也是自己的幸运,只是幸运不可能永远伴随着自己,总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之让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这件案子,听说祥符县的县令李敏把这件案子定为江洋大盗所为,至于怎么去破案,那就跟自己无关了。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之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终于到来了。 离考试还有一天的时候,白依依月小小还有杨满堂便忙碌了起来,三个人拿着一张纸不断地唠叨着什么,生怕陈庆之会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三个人紧张的情绪似乎也传染到了陈庆之,就连不怎么紧张的他一下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几天天这么冻,晚上在考棚怎么能挨得下来,要不相公多带一床棉被进去?”白依依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觉得拿的东西有点少,怕陈庆之挨不下来。 在汴梁城,恐怕只有陈家对于棉被的价值没什么概念,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一床来。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些贡院里都有准备的,人家考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没理由到我这里就会冻掉的,棉被拿一床就可以,我准备的那些芝麻糊要多带一些,加些开水,冲起来即能充饥也能暖和。” “这壶里面装的全都是。”杨满堂拎着一个铁壶比划了一下,接着笑道:“要是庆之这次中第,咱们以后是不是得称他为老爷了?” 接着抿嘴笑道:“刚满二十的老爷,怕是大宋朝都不是很多吧。” “叫什么老爷,都把我叫老了。”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接着笑道:“就算考中你们也别高兴太早,大宋的官哪里那么容易当的,运气好了进到翰林院,运气不好的就在京里慢慢苦熬,什么时候外地出了缺才能补上,我又不是那种吃得了辛苦的人,你们就真舍得我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当官去?”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三个人的动作一下就慢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白依依纠结道:“那要不然咱们就别考了?” “寒窗苦读十几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居然让我不考?”陈庆之笑着捏了一下白依依的琼鼻,接着笑道:“你们就放心吧,以我的文采,进一甲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也不去吏部走动,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让我补个缺不成。” “相公说是就是,反正只要咱们一家人不分开就好。”白依依终于松了口气,重新变得高兴起来。 (本章完) 第892章 忙碌的一天 二月十八,晴。 陈府中似乎忙碌了一夜,看似每个人都在忙,实则都不知道忙什么,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是陈庆之参加会试的日子。 天还没亮,陈庆之就被叫了起来,一边吃着早饭的时候,自己还在抱怨,这起得未免太早了些,要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三天内都不会休息得太好,应该多让自己休息会的。 对于他的唠叨,白依依只当是没有听到,一边坐在他的对面,一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考篮又一次整理了一遍。 “好了,再怎么整理也就是这样,变不出什么花样的。” 白依依的紧张感似乎传染到了自己,陈庆之努力地想把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白依依瞪了他一眼,轻声道:“总要多准备几遍才是,相公不是经常说,有备无患吗。” 得,自己的话又被用回到自己的身上。 吃过早饭,武小六的马车早已经等到了外面,就连出去游玩许久不见的姬鹏也在今天赶了过来,说着几句安慰的话,又偷偷地把一个香囊塞到了自己的手中。 闻着香囊上熟悉的味道,陈庆之哪里不知香囊的主人是谁。 马车在青石板的路上走了很久,随着贡院越来越近,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拎着考篮的读书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多是外乡人,而像陈庆之这样坐着马车来赶考的,也不在少数。 离贡院还远,街道就已经被禁军封锁住,马车早早停到了一旁,陈庆之从马车上跳下来,车厢里的武小六把考篮递了过来,不放心道:“小官人,要不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算了。”陈庆之摇了摇头,指着贡院门外道:“你看不到那里已经挤了那么多人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可是……”武小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没什么可是的。”陈庆之接过考篮,笑着嘱咐道:“回去之后一定把家看好了,还有别忘了三天之后过来接我。” 见陈庆之一再坚持,武小六只能目送着他远去,直到再也见不到陈庆之的人,自己这才带着马车回到了陈家。 只是刚一进家门,武小六就觉得府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再往里走时,刚好月小小拎着刀,一脸铁青色从里往外走,武小六连忙问道:“五娘子,你这是干什么去?” “看不到吗?去杀人。”月小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杀气。 武小六顿时吓了一跳,还没等问清楚,白依依就从里面追了出来,连忙道:“妹妹别那么冲动,有事等相公回来之后再说不迟。” “等他回来还要三天呢,到时候五月楼就不是咱们的了。” 五月楼? 武小六顿时愣住了,五月楼不是已经被过户到陈家的名下了吗?怎么突然间又出事了? 白依依死死拉住月小小的胳膊,连忙解释道:“妹妹你听我一句,陈家不差一个五月楼,就算赔给他又能怎么样,可是你千万不能出去,你要是出事了,相公回来我怎么跟他交待呀。” 见白依依始终不肯放手,月小小怕伤到她,也不敢过份挣扎,无奈地把手中的钢刀往下一抛,恨恨道:“那就让他再活几天。” 直到白依依把月小小劝回去之后,武小六这才打听起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听自己顿时就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这祥符县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送相公去了考场之后,五月楼的管事就跑了回来,说是五月楼被县衙里的人给查封了,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是因为产权出现纷争,让庆之去县衙解决,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让庆之在三天之内报到,不然的话,就把五月楼判给洪田金。” 要说这里面没有阴谋,打死武小六都不相信,可是陈庆之去参加会试,三天之内怎么都不会出来,到时候时间一过,难道这五月楼真的要被判给洪田金不成? 琢磨了半天,武小六也没想出太好的办法来,一边出去打听消息,一边盼着陈庆之能早点从贡院中走出来。 辞别了武小六,陈庆之一人信步向贡院走去,自己参加的考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唯有这一次心情却是极度的平静,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苏小容,她现在在杭州干什么?又会不会想到自己? 就在陈庆之思念着远方的苏小容时,汴梁城的码头处却驶来一只商船,船只靠岸之后,却迟迟没有放下跳板,下面等着扛活的力巴迫不及待地凑到船边,隐约听到船上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船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从杭州出发的时候,咱们可是商量好的价钱,你半路就开始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好不容易到了汴梁,你居然还要翻上一倍,怎么着,觉得我们是女人就好欺负不成?” “呵呵。”脸色黝黑的船老大冷笑道:“小姑娘,我老樊在运河上跑了这么多年了,这船费一直就是两百贯,你想平白赖下一百贯,可没这个道理。” “今天我就给你一百贯,你爱要不要。” “你要不把船费结清了,信不信我把你们几个扔到运河里去?” 下面的人听得热闹,有好事的大声嚷道:“樊老大,睁大你的眼睛,把船上的小娘子往我这里扔。” 船舱里突然钻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冲着下面笑道:“吴老二,你想的倒美,人家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你养得起吗?” “谁说我养不起?兴许人家就看中我相貌英俊,打算养我呢。” 码头下面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就在这时,船舱里面又钻出三个身影来,脸上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相貌,但是从三人的身材上就能看出来应该是不多得的美人。 “彩蝶,要不就算了,一百贯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庆之朝思暮想的苏小容,这次借着向汴梁送货的机会,打算过来跟陈庆之待一段时间,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本来是算得好好的时间,谁料在船上居然耽搁了两天,算算时间,现在陈庆之怕是已经到了贡院。 现在见不到陈庆之不说,又被这不良的船家狮子大开口,自己倒不在乎这一百贯,只是袁彩蝶却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这时,那船家突然伸手摸了过来,嘴里笑嘻嘻道:“不给船钱也行,让爷爷摸一把脸蛋就行。” “放屁。”袁彩蝶顿时怒了。 (本章完) 第893章 没钱莫下船 仗着自己是漕帮人,码头上还有这么多自家的兄弟,樊老大自然没把苏小容三人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居然伸手就向袁彩蝶的脸蛋上摸了过去。 这两年袁彩蝶虽然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情,但并不是说自己把身上的功夫都放下,不然的话他爹也不会放心她们三个女子独自带船进京,见那船老大居然这么下流,粉面一红,右手猛的抓住船老大的手腕,手腕一翻,右脚便踹向船老大的腿窝,扑通一声,樊老大直接便跪了下去。 袁彩蝶一招制敌,码头上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似乎还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过了片刻之后,哄笑声顿时响起,笑的可不是袁彩蝶,全都笑那没用的樊老大,居然被一个小娘子给踹倒在地上。 跪在甲板上的樊老大面如猪肝,狰狞地吼道:“快点把我松开,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管你是什么人。”袁彩蝶眼睛一瞪,忿忿道:“让人把跳板放下去。” “呵呵,我要是不放呢?”樊老大也来了犟劲,根本不理会袁彩蝶的要求。 他一拒绝,袁彩蝶倒也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抓着樊老大的手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回头看了一眼苏小容,皱着眉问道:“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苏小容想了想,冷冷道:“这样吧,两百贯的船钱我一文也不少地给你,你可以放跳板了吧?” “现在打算给了?晚了。” 趁着袁彩蝶没注意,樊老大突然一用力把胳膊挣脱了出来,站到了袁彩蝶的对面,冷笑道:“想下船,可以,少一千贯没得商量。” “你……无耻。”袁彩蝶恨得牙痒痒,自己第一次出杭州就遇到这种破事,这些人实在太过贪婪了。 苏小容犹豫了一下,担心留在这里时间久了会有变故,咬牙点了点头:“好,一千贯就一千贯。” 见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樊老大顿时又后悔了,冷哼道:“谁说是一千贯,我说是三千贯。” 这下,就算苏小容也忍不住暗自咬牙骂了起来,这人实在是太不知足了,原本一百贯的船钱升到两百贯,接着是一千贯,现在又要三千贯,他真觉得自己好欺负不成? “一千贯,让不让我们下船?” “不让,你们能怎么的?你不是能打吗?来来来,打我呀,敢碰我一根毫毛,就要一万贯。” 一边说,樊老大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往袁彩蝶面前伸,无赖道:“打,你打一下。” 袁彩蝶犹豫了,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还不如刚刚就给他二百贯了,现在看到樊老大的脑袋,自己反倒是犹豫地退后了一步,求助地看了一眼苏小容:“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显然,今天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摆平了,苏小容一咬牙,狠狠道:“打。” ‘打’字刚落,袁彩蝶的腿就摆了起来,一记踢腿刚好踢中樊老大的脑袋,可怜樊老大刚刚还伸着头当无赖,下一秒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扑通一声,两眼一闭,摔倒在甲板上。 “樊老大,你怎么了?”船上还有两个伙计,一看樊老大被人一脚踢晕了过去,立刻慌张了起来,生怕袁彩蝶也像刚刚那样打自己,顿时冲着码头大声喊道:“出人命了,快点来人呀。” 一听出了人命,码头上的人顿时乱了起来,都不用船上的放跳板,早有人把跳板放了上去,接着十几个跟樊老大相熟的人跳了上去,隐隐把苏小容三个人围在中间。 早有人上去把樊老大扶了起来,用力地按了按人中,樊老大这才幽幽地醒了过来,愣了一会之后,这才记起发生了什么。 觉得自己在这么多兄弟面前丢了面子,樊老大腾的站了起来,瞪着通红的双眼来到袁彩蝶的面前,指着她道:“记住了,今天我樊老大谁的面子都不给,不拿一万贯钱出来,谁都别想下船。” 此时苏小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就在这时,码头上突然有人喊道:“喻堂主来了。” 喻堂主? 苏小容疑惑地往码头上望去,只见人群一分,一个大汉从远处走了过来,三步两步便跳到了船上,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三个人一眼,疑惑道:“出了什么事,谁能跟我讲讲?” “喻堂主你可来了,你可要替我报仇呀,你看我的脸,这都是那小娘们给踢的。” 樊老大恶人先告状地来到喻成虎的面前,把自己脸上的伤指给他看。 果然,樊老大脸上的伤势还在,喻成虎只是看了一眼眉毛便皱了起来,只是他并没有听信樊老大一面之词,冲着苏小容一拱手,淡淡道:“在下漕帮玄武堂堂主喻成虎,敢问三位,我兄弟脸上的伤可是拜你们所赐?” “就是我踢的又能怎样?”袁彩蝶瞪了他一眼,忿忿道:“你们一群男人欺负我们三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就是。” 喻成虎一愣,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误会,疑惑道:“什么钱?” 大概是看到喻成虎比其它人讲理,苏小容轻声道:“在下乃是杭州人氏,这次带货进京本来已经讲好了价格是一百贯,谁到刚到汴梁,这位船老大非说我们商量的价格是两百贯,我们不想给,他就胡搅蛮缠,动手动腿,我妹妹看不过去给了他一腿,他却问我们要一万贯,不然就不让我们下船。” 临时涨价这种事,喻成虎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涨到这么多自己还是头一回头,不无责怪地瞪了樊老大一眼,犹豫道:“涨价一事的确是我兄弟不对,但这姑娘的脚力也实在太大了些,要不这样,几位姑娘留下五百贯,这件事就算了怎么样?”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总比一万贯好了许多,苏小容点了点头,痛快地数了五张一百贯的银票递了过去,接着跳板支好准备下船时,喻成虎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几位姑娘做的是什么买卖?” “棉被。”袁彩蝶没好气地接了一句,接着冷笑道:“怎么着,你还打算再捞上一笔不成?” 棉被? 喻成虎一下就愣住了,突然一转身,回到苏小容的面前,犹豫了一下,恭敬地问道:“二位既然是从杭州来,那请问二位认不认识杭州陈庆之陈公子?” (本章完) 第894章 都是一家人 贡院的大人终于推了开,陈庆之站在人群之中,耳边听着衙役在唱名,自己却无缘无故地走了神,脑子再次想到了苏小容,此时的她到底在干什么呢? 从这恶人的口中听到陈庆之三个字时,苏小容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以相公的为人,就算结交好友,也应该是那种文质彬彬的书生,跟这种蛮夫怎么会有交集,下意识的便想否认,谁料自己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快嘴的袁彩蝶。 “你认得我家相公?” 来不及阻止袁彩蝶,苏小容心里顿时一紧,忐忑的目光紧紧盯着喻成虎的眼睛,琢磨着要是生变的话,自己该如何处理,是喊人?还是快跑? 果然,喻成虎的身影慢慢转了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目光在两女身上重新打量了一番,重新问道:“这位娘子真的是陈公子的家眷?”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没办法再咽回去,苏小容点了点头道:“的确,我姐妹二人皆是陈家妇。” 其实袁彩蝶说出来的时候,喻成虎心里就已经当了真,毕竟在他心中现在的陈庆之可是天下最风流潇洒的人物,也只有那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两位貌比天仙的姑娘。 连忙抱拳道:“原来是陈公子的家眷,在下漕帮玄武堂堂主喻成虎见过二位娘子。” 苏小容一时拿不准喻成虎到底是什么态度,微微还了个礼,试探道:“原来是喻堂主,刚刚的事情已经了结,我姐妹二人可以走了吗?” “二位娘子稍候,某家去去就来。” 喻成虎一转身,冲着站在甲板上的樊老大招了招手:“樊老大,过来一下。” 一看是喻成虎招呼,樊老大还以为喻堂主有什么好事给自己,忙不迭地跑了下来,连忙讨好道:“喻堂主,你找我有事?” 喻成虎一伸手,干脆道:“把银票拿出来。” “啊?”樊老大一愣,有些没明白喻成虎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把刚刚给你的银票拿出来。”喻成虎有些不耐烦,声调也高了许多。 樊老大这次的确听懂了,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这喻成虎是怎么回事,难道为了讨好这两个娘子,居然要把自己的钱给还回去? 到手的钱,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还回去,樊老大犹豫了一下,扭扭捏捏道:“喻堂主,这帮里的规矩我懂,你那一份不会少给你的,可是这种事咱们也得回去再说对不对?” 话音刚落,喻成虎的巴掌就扇了过来,一耳光扇到了樊老大的脸上,怒道:“放屁,你瞪大人的狗眼,谁的钱你都敢收,快点把钱退出来,不然的话,信不信老子把你的船给凿穿?” 一巴掌打得樊老大顿时一愣,见喻成虎真的发了火,自己也不敢在多言,肝疼地把银票重新拿了出来,递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小心提醒道:“喻堂主,那一百贯的运费总是要给的。” 喻成虎倒也干脆,从中抽出一张递了回去,然后把剩下的四百贯银票递到苏小容面前,这才解释道:“刚刚都是俺太鲁莽了,惊了嫂嫂,嫂嫂莫怪,这是刚刚多给的钱,嫂嫂清点一下,另外……” 喻成虎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来,笑道:“我这堂主做的也没什么本事,嫂嫂以后若是再走这条水路,就把这块腰牌给带上,运河里的兄弟见到了,多少都会给些面子,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苏小容跟袁彩蝶都听傻了,眼前这大汉最起码也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居然叫自己嫂嫂,那岂不是要叫陈庆之哥哥?这辈份是怎么论的? 倒是袁彩蝶反应得快些,连忙把银票跟腰牌接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好奇地问道:“喻堂主认识我家相公?” 喻成虎脸一红,点了点头道:“前几天还跟陈公子在一起吃酒,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二位嫂嫂,对了,今天不是陈公子参加会试的好日子吗?二位嫂嫂怎么今天才到?” 提到这件事,苏小容就是一脸的气愤,瞪了那樊老大一眼,冷哼道:“还不是他的缘故。” 樊老大在一旁听得真切,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人家的相公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连堂主都得管人家叫哥哥,听到苏小容的责备,立刻慌了神,想了想,连忙把塞起来的银票又拿了出来,苦笑道:“二位小娘子千万别见怪,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你,这钱就算我给你们赔礼的了。” 苏小容自然不会在乎这点钱,反正自己也赶不了陈庆之参加会试了,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也辛苦这么多天,这钱还是拿着吧,不过你要记住,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小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樊老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把银票收了起来,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嗖的一下溜掉了。 有了喻成虎在码头上照应,船上的货物很快便被卸了下来,甚至连大车都不用苏小容招呼,便装上了大车,向陈家驶去。 坐在马车中,苏小容跟袁彩蝶还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本以为这次会很坚难,没想到遇到喻成虎之后,却是如此的轻松。 挑开车帘,袁彩蝶望着窗外的建筑,还好奇道:“姐姐,这汴梁的风景怎么跟杭州不太一样呀?” “当然不同了,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能相同。” 苏小容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望着四周的建筑,眼神也有些看不过来,两个人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聊着天,聊着聊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帘一挑,喻成虎笑道:“二位嫂嫂,到地方了。” 下了马车,袁彩蝶先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宅子,略有些失望道:“相公真是小气,这宅子也太小了些,都比不上杭州的宅子大。” 苏小容白了她一眼,这杭州的地价怎么能跟汴梁相提并论,就在两个人准备往里进的时候,从宅子里面却风风火火闯出一个女子,满脸煞气,一只手还拎着刀,出门刚要牵马,就看到苏小容跟袁彩蝶站在外面,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月小小被看得一愣,奇怪地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苏小容也是被吓到了,正想着这女子到底是谁的时候,只听大门里听突然有人‘呀’的大叫一声,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便冲了出来:“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了。” (本章完) 第895章 陈家有巾帼 奔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依依。 原本打算是阻止月小小的,谁料刚刚跑到门口,就看到苏小容跟袁彩蝶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月小小,一脸被吓到的样子。 看到白依依时,苏小容这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两女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只是还没开口,苏小容便疑惑地问道:“依依,她……是谁?” 白依依这才记起来,刚刚自己奔出来的目的是什么,连忙转身找到一脸好奇的月小小,招呼道:“妹妹快点过来,这位就是大姐。” 啊?她是苏小容? 月小小虽然没有见过苏小容,但却在白依依跟陈庆之的嘴里听过许多遍,本想过去打招呼,突然又想到自己手中的刀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连忙把刀扔到地上,大步走了过来,施了一礼,努力地压低声音道:“月小小见过苏家姐姐。” “你就是小小?”苏小容已经在陈庆之的信上知道月小小的存在,虽然知道她乃山贼出身,却没想到嫁了人之后脾气依然这般的火爆,愣了一下之后,指着地上的刀奇道:“小小这是打算做什么去?” 一提这件事,月小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怒意,恨恨道:“姐姐不知,那些人欺负相公去会试,居然要把咱家的楼给收回去,我就是找他们去算帐的,谁敢收楼我就跟他们拼了。” 这哪里跟哪里呀。 苏小容听得一脸茫然,不过还是听出一些事情,好像是有人趁着陈庆之考试的机会,搞出了一些名堂。 想到这,苏小容笑了笑,拍了拍月小小的手背柔声道:“妹妹先别生气,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屋再说,我就不信了,这朗朗乾坤,难道还不讲王法了?你这一去,怕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别人的话月小小可以不听,可是苏小容的话,她却听了进去,连忙从地上把刀拣了起来,跟在苏小容的身边回到了客厅中。 四女重新见过面,又把袁彩蝶介绍给月小小之后,苏小容这才不慌不忙地问道:“妹妹现在把具体的事情说一说。” 既然苏小容来了,月小小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连忙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遍,听过之后,苏小容立刻陷入了沉思中,慢慢地把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接着好像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疑惑道:“妹妹是什么时候听说官府要收楼的事情?” “就在刚刚。”月小小继续道:“相公早上走得早,昨天晚上大家都没怎么休息好,就想着先回去休息一会,谁料这时五月楼的管事跑来报信,说是有官差到五月楼,让相公三天之内去县衙解释,不然的话,他们就把楼判给洪田金。” 苏小容缓缓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你们想,那官差既然让相公去县衙,那为何不来家里找?偏偏要去五月楼?借一个管事之口提出这件事?” “这……”月小小一想,对呀,既然他要通知陈庆之,为何不来家中,反倒是到了五月楼,随随便便告诉一个管事,这就完了? ……难道? 月小小终于回过味来,吃惊道:“难道他们已经在五月楼挖好了陷井,就等着我往下跳了?” 苏小容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依我看,那洪田金应该是试图激怒妹妹,要是妹妹压不住火气去了五月楼,搞不好就会伤到人,到时候洪田金借着这个把柄再去威胁相公,很容易就会得到五月楼。” 众女顿时恍然大悟,月小小一付后怕地点了点头:“多亏姐姐来得及时,不然的话恐怕真出大事了。” 苏小容苦笑道:“呵呵,这有什么,不过是被人陷害得多了,习惯了而已。” 虽然看破了对方的计策,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就任由洪田金在背后使坏不成? 袁彩蝶跟月小小的脾气差不多,全都是一点就着的那一种,皱着眉问道:“姐姐,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做,当然要做。”苏小容点了点头,接着淡淡道:“只不过不是现在。” 洪田金之所以选在这一天来到五月楼,就是因为陈庆之会在这一天参加会试,分不开身,想到那月小小火爆的性格,只要自己略施小计,就能把月小小给骗来,而且自己的死士都已经找好了,豁出去让月小小砍上一刀,然后自己就用报官来威胁陈庆之。 到底是要楼还是要他的女人,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洪田金一行早已经在暗处躲了起来,开始的时候,众人还耐着性子在等待,觉得用不了多久月小小就会赶过来,谁料都过了两个时辰了,也不见月小小的影子,一些人已经变得不耐烦了起来,开始到洪田金身边唠叨道:“老大,都这个时辰了,人家不一定能来了,兄弟们肚子都饿了,要不……” 洪田金明白,这是朝自己要钱呢。 只是自己总觉得月小小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来,并不想离开,犹豫着拿出几块碎银子道:“快去快回,别耽误了大事。” “大哥放心,填饱了肚子就回来。”有了银子,万事都好办,几个人很快便跑进了不远处的酒楼,只剩下洪田金一个人,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骂着娘。 又过了一会,直到几个人酒足饭饱回来之后,洪田金依旧没等到月小小的身影,从日出到日落,洪田金也始终没有看到月小小,就连自己的手下也都失望了,低声道:“大哥,是不是你的计不好用呀,人家根本就没上当。” “闭嘴。”洪田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咬牙琢磨了一下,没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陈家还有明白人看出自己的计策了? 不会,陈家的几个人自己早就打听得清清,除了陈庆之月小小之外,就剩一个白依依,她又怎么会看出自己的计策? 所以,仔细地想了想之后,洪田金还是觉得不会有大问题,月小小之所以没来,应该是被别人事情给耽误了。 果不其然,洪田金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街道的另一边跑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月小小。 (本章完) 第896章 能顶半边天 她果然来了。 看到月小小的一瞬间,三天来已经疲惫不堪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洪田金连忙扭头冲着那死士道:“就是她,一会只要她进楼,你就一定要激怒她,把你砍伤了,赔你一百贯,要是把你给砍死了,给你家五百贯。” 五百贯买一条人命,已经是多得不能再多了。 只是先前都已经答应的死士,现在却突然变卦了,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月小小,低声道:“洪老大,这要是只给这点钱,我就不去了。” “你说什么?”洪田金顿时一愣,接着愤慨道:“你小子先前不是答应好好的吗,怎么还有坐地涨价的道理?” 那人讪讪道:“我也不想这样,那要是洪老大不肯给,这件事就算了吧。”说完,那人便要往后走。 洪田金连忙把他给拉了回来,皱着眉头按捺着自己的脾气:“说吧,你要涨多少?” “翻一倍。”那人张开手比划了一下。 “一倍?你疯了?”洪田金气得两眼发黑,身体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既然洪老大不答应,那就算了。”那人转身又要往外走。 找人拼命容易,可是找一死士却不是容易的事情,再说时间也来不及,洪田金一咬牙,招呼道:“回来吧,我答应了。” 哪怕洪田金都已经答应了,那人也没完全放下心,一伸手道:“先付一百贯的。” “你还有完没完?”洪金田咬着牙,脸上浮现出一丝青黑色。 “洪老大你少吓我,反正我就是将死的人了,你要是给我,我就替你挨一刀,你要是不给,还是那句话,咱们一拍两散。” “给,我给行了吧。”洪金田恨恨地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从中抽出一张递了过来,忙不迭道:“快点拿好,快紧去,一定她该走了。” 仔细看过银票之后,那死士面色沉重地把银票收了起来,自己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希望用自己的死,换来一家老小好好生活下去。 月小小已经进到了五月楼,楼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到处都是没有完工的工具,乱糟糟堆在一起。 这好像跟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为何这么久连一个人都没看到? 就在月小小疑惑的时候,五月楼的门帘突然一挑,接着一个身穿皂衣的官差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月小小时用手一指,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官府查封了吗?马上快点离开。” 这大概就是苏姐姐说的戏肉吧。 月小小扭过身,脸上全然没有以前的火气,微微一笑:“不知这位都头贵姓?又在哪个衙门里当差?” 她这一问,那进来的官差却是一愣,接着恼羞成怒道:“我在哪个衙门里当差又干你何事?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 那官差说着说着,手就向月小小抓了过来,而他伸手抓的部位居然好巧不巧冲着月小小的胸前,就算早有准备,月小小看到他的动作也不由面色一寒,伸手抓住刀柄,正要动手时,突然想到来时苏小容的吩咐,不由冷哼一声,身体一连往后退了几步。 咦? 那人却也愣住了,按洪田金的说法,此女不是脾气极为暴躁吗?只要自己做出这种猥琐的动作来,她肯定就会动手的,而且刚刚她脸上的表情也很好说明了这一点,只是未曾想她居然摸了一下刀柄之后就退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洪田金的要求,那人一咬牙,冷哼道:“好你个妖女,居然敢拒捕,给我站住。” 说完,他又向前扑去。 而这一次,月小小却并没有闪开,看准那人冲来的方向,突然一闪身,把那人的身体让过,下面伸脚一绊,那人立刻扑通一声摔了出去。 接着忍不住大声‘哎哟’叫了一声。 在门外的洪田金听得真切,二话不说,挑开门帘便冲了进去,到里面刚要大声嚷嚷,谁料他却突然看到月小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洪田金,果然是你。” 洪田金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好,抬头看时,却见死士已经被月小小踩在脚下,顿时大喊道:“月小小,光天化日,你居然敢当街杀人,还不快随我去见官。” 听到这,月小小心中却是极度佩服苏小容,若不是苏小容及时赶到,以自己的脾气,恐怕真会中了洪田金的诡计,不过现在嘛……自己却已经不怕。 微微一笑,月小小不屑道:“洪田金,费这么多心事把我骗来,就这么一点本事不成?” 嗯? 洪田金心头一颤,难不成自己的计策被她识破了不成?不对呀,不是说陈庆之去了贡院参加会试,就一个白依依是怎么看出自己的计策?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洪田金一咬牙,轻蔑道:“月小小,现在你说再多也没用了,跟我去衙门里再说。” 就在洪田金刚要往前,身后的门帘突然又被人挑了起来,一个声音冷笑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有什么事在这里也能解决。” 什么人? 洪田金忙不迭地回过头,当他看到进来的那些官差的时候,一张脸都变得惨绿色,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官差到这里来? 为首的,正是武小六从开封府里找到的马汉,听说有人居然敢给陈庆之的家眷下圈套,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早早就守在这五月楼的外面,等到洪田金带人一进楼,自己便跟了过来,在门外仔细地听了一阵,听到洪田金要动手时,自己便带人挑开门帘进到了里面。 见马汉进来,月小小迫不及待地喊道:“这位都头,这些人冒充官差,快点把他们抓起来。” 洪田金吓得魂飞魄散,当着正牌衙役的面,自己哪里敢说自己是官差,忙不迭地解释道:“这位都头,你们别听她一面之词,这是根本就没有的事情,我就是进来逛逛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谁让你们走的?”马汉握着刀鞘一横,冷笑道:“刚刚我在外面听得清楚,不是你说要抓她去衙门里走一圈吗?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本章完) 第897章 缘来一家人 纵然有所准备,陈庆之还是觉得这三天实在太难熬了些,第一天打腹稿,第二天打草稿,第三天才正式地往卷子上抄录。 直到卷子交上去,终于出了贡院,自己总觉得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骚臭味。 到了外面,一眼便看到冲着自己挥手的武小六,连忙快走走了过去,苦笑道:“先回家再说,我身上都快臭死了。” 武小六一脸面色古怪的样子,本想提醒陈庆之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陈庆之把车厢打开,刚要往里钻时,自己突然就愣住了。 莫非是自己思念心切,眼花了? 陈庆之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车厢中的美人依然还在,嘴边露出一丝娇嗔:“怎么,相公看到妾身觉得失望了?” 这怎么会是失望,这是大大的惊喜呀,陈庆之连忙钻进马车,车厢门刚一关,便把苏小容搂在了怀里,轻声道:“我这怕不是在做梦吧?” “人都在这了,怎么会是做梦,不过……” “不过什么?”陈庆之一愣。 苏小容后退了些,捏着鼻子问道:“你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陈庆之这才想起,出来时连自己都嫌弃身上的味道,连忙松开她往后退了些,苦笑道:“娘子不知,那贡院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些,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洗一洗才行。” 两人这么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只是还没聊上几句,马车就已经停到了陈府的门前,刚下马车,其余三女便迎了上来,陈庆之非但没敢上前,反倒是苦笑着一摆手,一溜烟地跑掉了。 “相公这是怎么了?”白依依傻傻地看着陈庆之的背影,扭过头问道。 苏小容从马车跳了下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也被陈庆之给传染到,抱怨道:“他身上的味道很是难闻,怕是连我都被熏到了,不行,我得换身衣裳去。” 三女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回到了客厅中,又等了好大一会,重新收拾得干净利落的陈庆之这才重新走了回来。 一看到他,袁彩蝶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庆之哥这次考得怎么样?能不能拿个状元回来?” 陈庆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只是会试,状元要殿试才会出的,再说能参加会试的有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想要拿头名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袁彩蝶对陈庆之可是毫无理由的崇拜,哪怕是陈庆之已经否认,自己依然嘟囔道:“我觉得庆之哥一定能拿到状元的。” 状元不状元的,可以以后再说,陈庆之倒是问道:“你跟小容什么时候到的汴梁?” “别提了,要不是遇到那个喻堂主,我跟姐姐怕是连船都下不来了?” “喻成虎?”陈庆之一愣,连忙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巧苏小容也梳洗完毕从后面走来,直接说道:“我与妹妹本想提前到汴梁的,谁料在运河上那船家却是百般的刁难,好不容易到了汴梁,你都已经进了贡院,那船家居然还不守规矩,居然要把船钱翻倍,后来钻出来一个漕帮的喻堂主,跟我们随口问了一句认不认识你,这才顺顺利利地从码头回来。” 短暂地解释了一下一路上的坎坷,陈庆之倒是没想到,无意中帮了喻成虎一把,却救了苏小容一次,码头上的乱象自己可是亲自经历过的,自己若是早知道苏小容会上京,就应该让端木青云护送她们来的,倘若中途出了点什么事情,自己就是后悔都来不及。 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旁,陈庆之跟她们讲了讲自己在贡院里的事情,其实事情很简单,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事情发生,无非是答题解题而已。 倒是月小小又一次提起五月楼的事情,引得陈庆之一阵唏嘘,那洪田金机会把握得也是不错,只可惜却偏偏遇到了苏小容,不然的话,月小小还真有可能中了他的圈套。 想到这,陈庆之起身站了起来:“反正时辰还早,我就先去开封府走一趟,小小让五月楼工匠继续开工,争取早些把楼收拾完,到时候怕是还得跟赵家有一番争斗。” 在陈庆之想法,赵金刚才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一大笔的财富从自己手边溜走,内衣的款式他肯定是早就找人摸透了,唯一缺的是自己手中的棉布,就算跟钱家合作,没有两、三年也不可能有大面积的棉花上市,到时候自己的棉花价格早就已经压低下来,再也不会有现在这般大的利润。 再说了,钱不换现在已经疯掉了,赵家跟钱家的关系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还是两说呢。 出了大门,陈庆之便带着武小六坐着马车来到了开封府门口,看到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门的衙役都是一愣,不解道:“陈公子不是刚刚参加完会试,怎么不回家休息?” “昨晚在贡院睡得太多些,回去也睡不着,找包大人聊聊天。” 得,怕是整个汴梁城中,敢找包拯聊天的也就这么一位,连忙把他让了进去,陈庆之一路便来到包拯的书房,见他捧着一卷案宗看得入神,就没打扰,乖乖地站在门口,不敢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有人惊讶道:“陈公子,你,你怎么不进去?” 陈庆之回头看时,却见包拯身边的师爷公孙胜吃惊地走了过来,看到陈庆之脸上的疲惫,怕是已经站了很久的功夫,连忙道:“公子快快里面请。” “多谢公孙先生。” 这时书房中的包拯也抬起头来,听到外面的声音,大概也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刚刚看得入神,陈庆之没想打扰自己,所以才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自己淡淡笑道:“庆之刚刚出贡院就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胸有成竹不敢当,应该是十拿九稳吧。” 本以为陈庆之会谦虚一下,没想到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包拯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庆之笑道:“几日不见庆之,总觉得日子太过无聊了些,这回好了,既然你能中了进士,也算是有了当官的资格,我这开封府还有几个空缺,庆之有没有想过进开封府来?” “我?开封府?”陈庆之没想到,随口一句戏言而已,却给自己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本章完) 第898章 要考虑考虑 自古科举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当官,考得好当大官,考得不好当小官,从来没听谁大声地嚷嚷我考中状元为的就是今后回家种田放牛。 所以当包拯提出让陈庆之到开封当差的时候,陈庆之还是有些心动。 要知道在官场之上,一个好的引路人有多么的重要,须知就连包拯当年中第之后,也一连蹉跎了许多年,直到五十多岁才当上这开封府尹。 若是有他相助,想必自己在官场的路走得会更顺利一些。 陈庆之笑了笑道:“大人厚爱,学生自然铭记心中,只是这件事来得有些太突然,我想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呵呵,这是应该。”包拯并没有多少不悦之色,要是陈庆之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自己倒是还有些失望。 翻过这页之后,陈庆之便提起这次来见包拯的目的,一听说他是为了昨天抓来那人,包拯便冷笑道:“像这种小案子有什么可以审的,人证物证皆在,那洪田金自己也承认自己是为了报复你,打算陷害于月姑娘,人已经被我下了大牢,估计没几年的功夫都不会出来了。” 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自己从来不惧正面之敌,怕就怕这种鸡鸣狗盗之人在后面惦记你,只要有一次疏忽,对自己都堪称是万劫不复,既然洪田金被下了大牢,那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 又跟包拯聊了会天之后,陈庆之便告辞,出了开封府之后,自己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转身回家,而是吩咐道:“小六子,咱们去码头。” 武小六一下就反应过来,劝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还是算了,等到小官人高中之后,再去谢他也不迟,到时候不光是你有面子,喻成虎不也脸上添光吗?” 听武小六的话,陈庆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的自己说好听的是举子,说不好听的就是白丁一个,可自己若是中了进士就不一样了,进士老爷登门,喻成虎的脸上也算添些光彩。 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就依你,咱们先回家。” 马车回到陈家之后,陈庆之就再也没有出来,不光他没有出来,陈家的几个女人也没有露面,五月楼的装修还在继续进行着,老军营的改造也进行得很顺利,铺子里的棉被又一次被抢空掉,买不到棉质内衣的姑娘们也在抱怨着,却不知何时才会买到最新的款式。 等到了三天之后,武小六便早早地来到了贡院门口,此时贡院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人人都是心情紧张,一个个伸头探脑地望着贡院的方向,等着最后榜单的公布。 此时陈家的客厅中,陈庆之与四女同在,每个人都显得心思不宁,一遍又一遍地望着门外,月小小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皱着眉头道:“早知道等着这么难受,还不如跟小六子去贡院呢,这时候怕是都得到消息了吧。” 算了算时辰,陈庆之摇了摇头:“应该还差一会。” 看着陈庆之那云淡风清的样子,白依依好奇地问道:“相公就不着急吗?” “急什么,该中的肯定会中,不该中的急也没有用。”陈庆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新坐了下来。 就在白依依无比佩服陈庆之的淡然时,倒是苏小容扑哧忍不住笑道:“相公真能骗人,这茶这么苦你都能喝下去,还说不是骗人。” 苏小容说完,陈庆之脸上立刻纠结了起来,苦着脸道:“本来只是觉得这茶水跟平时有些不同,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苦得要死。” 客厅内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了起来,陈庆之说是不紧张,可是十几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今天吗?要说不紧张才叫奇怪。 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茶水都换了好几遍了,武小六终于从外面匆匆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大喜,却是有些古怪,客厅里的女人们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月小小眼睛一瞪,焦急道:“到底考中了没有?” 武小六这才明白,自己复杂的情绪好像影响到了大家,连忙点头道:“中了,考中了。” 客厅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白依依埋怨道:“既然中了,为何还板着一张脸,真是吓到我了。” 倒是陈庆之心思一动,好奇地问道:“中了第几名?” “第三十八名。” 刚刚看到这个名次的时候,武小六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陈庆之这一路考过来可是极其顺利的,每次拿到的都是头名,所以在他看来陈庆之就算拿不到会员,也至少在前十名内,谁料最后只排到了第三十八名,实是大出所料。 更加让武小六感到难受的是,在第二十三位上,自己居然看到了叶子轩的名字。 想当初小官人手下败将,怎么就爬到他的头上呢? 武小六想不通,只能把这个问题交给了陈庆之。 一听到陈庆之只排到了三十八名,几女脸上的笑容一下就黯淡了不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苏小容劝道:“相公不要太过难受,也许这次发挥不佳,不是还是殿试吗,若是考中,还可以状元及第的。” 比起她们脸上的紧张,陈庆之却是随意得很,哑然失笑道:“我都没觉得难过,你们难过什么?三十八名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快让人准备些红包,一会报喜的到了,怎么能连红包都不封。” 看到陈庆之轻松的样子,几女的情绪也开始缓和了起来,毕竟对她们来说,会元是好,可是并不一定能拿到状元的头衔,只要相公多多努力,不是没有机会的。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之后,报喜的衙役来到了家门口,一封封厚厚的红包被封了出去,陈府里的气氛也变得热闹起来,武小六早早让人到对面的酒楼定了几十桌席面,把宅子里的人全都聚到了一起,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一回。 直到夜深人静时,酒宴终于散掉,回到房间之后,苏小容似乎觉察到陈庆之哪里有些不对,低声道:“相公,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陈庆之有些感叹道:“怎么能没事,本以为最差也应该会在十名之内,没想到却掉到了三十八名,很难说其中没有顾随的‘帮助’,毕竟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有些不甘心罢了。” (本章完) 第899章 问帝王之政 公布完进士的人选之后,接着便是更加紧张的殿试,这也是每位学子寒窗苦读数十年的终点所在,能不能取得一个最好的排名,就看这一次了。 比起会试时,现在的陈庆之反倒是放松了下来,跟苏小容等人商量过之后,大家一致觉得若是暂时捞不到官当的话,还不如到包公麾下锻炼一阵子,然后再出去外放时,也能积累一些经验。 反正不管考什么样都是去开封府,那自己也就随意了些。 三月初三一早,陈庆之便从家门走了出来,这次的目的却是汴梁最中枢的位置,大宋的皇宫。 马车远远地停了下来,陈庆之拎着一个小考篮下了马车,信步向前走去,一路之上不乏有其它进士从身边走过,脸上的表情有的轻松,有的紧张,还有的见陈庆之的时候主动打过招呼,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年进士,日后进到官场中,这都是不可多得的人脉。 宫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多是三、五一群站在一起,等陈庆之到的时候,随意找了个空位站好,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还真别说,这么一找自己还真见过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自己看过去时,也多是报以友好的目光,就在陈庆之收回目光,等待着进场的时候,耳边突然听有人阴阳怪气地笑道:“哟,这不是两浙路的解元陈庆之陈公子吗?” 陈庆之抬起头时,却见叶子轩跟几个人走到自己面前,一脸高傲的表情让自己有些不太舒服,随即冷笑道:“怎么,难道叶公子还没输得心服口服,又来找不自在了不成?” “你……”叶子轩一愣,接着气急败坏道:“陈庆之,你不过才三十几名,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 “听叶公子的意思,难道排名高的就可以嘲笑排名低的人?若是这样,这里还有三百多位同届进士,难道你都要一一嘲笑过去才行吗?” 原本别人只是看个热闹而已,可是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脸上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排名只是一个数目而已,以后谁的发展更好还是不一定的事情,如果凡事都要用排名的话,那同年的进士岂不都成了仇人。 叶子轩哪里不明白陈庆之祸水东引之意,感受到四周诸多不善的目光,口吃道:“陈庆之,你别狡辩,我哪里这样说了?” “你虽然没这么说,但你分明就是这样做的。”陈庆之继续揭开他的老底:“不就因为上次乡试我压了你一头,你就怀恨在心,这次不过比我高个十几名而已,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嘲讽我,叶子轩,你的肚量哪里去了?” “我……”叶子轩越来越气,却苦于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解释,就在这为难之时,宫门处突然有人尖着嗓子道:“众进士按名次排队,准备进殿了。” 叶子轩如获大释一般松了口气,瞪了陈庆之一眼,警告道:“陈庆之,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陈庆之很快便站到了队伍中央,就在这时,身边的人突然冲着自己一拱手,低声笑道:“陈公子刚刚一番话骂得好生痛快,在下青州刘春霖。” “杭州陈庆之。”陈庆之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连忙抱了抱拳,接着笑道:“刚刚也只是无心之语,在下本不是惹事之人,谁让他非把脸伸过来,若是不打,岂不是当我怕了他。” 刘春霖听完一愣,等着反应过来陈庆之话里的意思,顿时吃吃的笑了起来,接着笑道:“陈公子果然是有趣之人,等到殿试之后,你我二人不如寻一青楼,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宿如何?” “这……”陈庆之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吃酒可以,不过熬夜还是算了,在下家中还有娇妻等着在下回去,不如这样,刘兄留下地址,明天我寻你吃酒如何?” “原来陈公子已经成亲了?”刘春霖顿时一愣,接着便道:“陈公子说得有道理,既然这样,我便把住址告诉你,明天在客栈恭候陈公子大驾。” “一定一定。” 没等两个人聊上几句,队伍便沉默着向皇宫中走去。 这并不是陈庆之第一次进到皇宫,但却是最紧张的一次,脸上的表情显得略微的紧张,不过抬头看时,却见身边的刘春霖一脸的汗水,比他还要紧张。 进到宫中之后,第一件事却是沐浴更衣,这其实跟平时搜身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在场的都是今科进士老爷,早不同那些普通的学子身份,脱衣搜身这种事自然行不通,所以沐浴更衣才是最好的选择。 沐浴完毕,众人这才进到了大殿之中,陈庆之虽然只排到了第三十六位,但在三百多位的进士当中依然还是相当的靠前,按顺序来到自己面前的案几前站定,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众人落座之后,一脸威严的仁宗赵祯从后面走了出来,严肃的目光从这些学子的脸上一一扫过,一开口却依然是陈庆之熟悉的那种长篇大论。 哪怕是自己再不喜欢,脸上也得装做十分认真的样子听讲,直到仁宗的话音落下,空白的卷子发下来的时候,上面的赵祯这才拿出一个封好的圆筒,打开火漆,从里面拿出这次殿试的试题。 当着众人面打开,接着便念道:“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众人的心皆是一紧,这篇策论说难不难,谁简单也不简单,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你答得有多么的花团锦簇,而在于你的答案是否契合官家的心意,若是写到了官家的心思上,那自然可得满分,可要是写不中的话,那自己十几年苦读,岂不是毁于一旦。 陈庆之慢慢地把墨锭拿了出来,一边思考着这些年赵祯施政的举措,等到墨磨好了,自己心里也有了一份大概的腹稿,自己也不急着下笔,继续开始沉思起来。 陆续中已经有人开始动笔写了起来,只是陈庆之却一直没有下笔的意思,就在仔细地打磨腹稿之时,身为监考官的顾随从一旁走了过来,四目相对,顾随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接着便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900章 陈家的骄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动笔之后,陈庆之这才不慌不忙地拿起笔,饱蘸墨汁之后,便在草纸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陈庆之虽不知道以往殿试考的都是什么,但是这一次,陈庆之总觉得仁宗出这道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花团锦簇的文章谁都可以作,可是有没有胆量切入政事就看每个人的胆量。 胆子小的,只能揣摩圣心,尽量从大宋江山稳固、官家圣明、官员廉洁几个方面去写,可是如果大家都这么写,那就算写出来,自己也未必能吸引到官家的注意力,所以……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午时,离交卷也不过只剩下一个时辰左右,再重新去打草稿对自己已经来不及了,陈庆之一咬牙,继续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写了下去:“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 “……何谓实心?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 情绪一起,陈庆之手中的笔就有些停不下来,就连刚刚打的草稿都被他扔到了一边,一篇痛斥当下官员贪腐与懒惰的文章便从笔下流淌而去。 笔落,陈庆之心中长长松了口气,大概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自己带着义无反顾的精神把卷纸压好,起身向外走去。 至次,自己对于今科的状元再无惦记。 与陈庆之一起出来的还有其它几个人,一些相熟的人已经凑到了一起,彼此嘀嘀咕咕着刚刚的试题,从他们的脸色上看,应该是胸有成竹。 与众人同行,陈庆之却像是独自行走在众人之外,与大家格格不入,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把科举当成自己鱼跃龙门的机会,反正不管是当官,还是当大官,对自己的吸引力都没有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更舒服。 所以,自己才写下了那篇堪称大逆不道的文章。 出了宫门,武小六早就已经等在了这里,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连忙迎了上来,上了马车之后,很快便回到了陈家,等到陈庆之刚一进客厅,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四女立刻迎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问道:“相公,这回考得如何?” 摇了摇头,陈庆之苦笑道:“若是幸运,也许能拿个二甲末尾,若是不幸,怕是连进士都当不成了。” “啊?”众女顿时大惊,连忙问道:“相公到底是怎么答的题?” 陈庆之坐下之后,先拿了块点心塞到了嘴里,苦笑道:“我这都饿了一天了,你们不知道先让我先垫垫肚子。” “肚子什么时候垫不成,相公还是先把事情讲清楚,省得姐妹们跟你提心吊胆的。”月小小上前一把将陈庆之手中的点心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既然如此,陈庆之也不在卖关子,便把今天殿试上的题目讲了出来。 听到题目的时候,月小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茫然地看了看其它人,自己跟袁彩蝶都是一脸的茫然,只有读过书的苏小容跟白依依脸上露出一丝紧张,接着苏小容轻声问道:“相公是怎么回答的?” 陈庆之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实话实说。” 苏小容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接着露出一丝苦笑道:“相公也太实在些,官家出这种题目,本就应该是为了歌颂赞扬,你倒好,依妾身看,这次怕是要排名榜尾了。” 陈庆之轻哼道:“其实我那篇文章还算收敛一些,要是真的把大宋的陈年积症全都写到上面,恐怕开封府现在就得派人来抓我了。”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有人报道:“官人,开封府马都头在外面等候,说是有急事找你。” 这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不光是陈庆之一脸的茫然,就连苏小容等女也是满脸的惊慌,刚刚还说到开封府的人会来抓自己,这马汉就出现在门口,难道真的是陈庆之的试卷出麻烦了? 短暂的慌张之后,陈庆之随即反应过来,就算是卷子真的惹怒了官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到官家的手里,马汉找自己应该是还有其它的事情,微笑地让人把马汉带过来,自己安抚道:“应该是包大人有事情找我,跟殿试无关,你们先去后面休息,晚饭多准备些菜肴,咱们也庆祝一番。” 四女退下不久,马汉便急急闯了进来,见到陈庆之时连忙一拱手:“小官人,我家大人有急事找你,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这么急?”陈庆之一愣,不顾身体的疲惫,便跟马汉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马汉摇了摇头,谨慎道:“小官人见到我家大人之后就知道了。”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陈庆之带着武小六等人骑着马来到开封府,进了门之后,被马汉一路带到后堂,进去的时候,里面不光有包拯在,师爷公孙赞,都头王朝与张龙赵虎等全都在这里,微微皱着眉,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 “庆之来了,快快过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包拯连忙招了招手。 “包大人找我有什么事?”陈庆之好奇地走了过来,目光却先落到桌子上的一张仕女图上,瞄了一眼,调侃道:“包大人若是想找我鉴定这幅画,你算是找错人了,我对这个可是七窍通了六窍。” “什么意思?”王朝奇怪地问道。 “一窍不通。”陈庆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包拯想要鉴定画卷,自己不用找自己,到了他身边时,包拯苦笑道:“知道庆之今天殿试,本不想去打扰的,只是事情实在是棘手,所以就只能麻烦你了。” “包大人客气什么,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帮你一回也是应该的,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 “庆之请看此画。”包拯手一指桌子上的画。 陈庆之重新盯着看了一眼,半晌疑惑地转过头:“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画上的女子我真的没有见过。” 包拯不由宛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淡淡道:“具体的事情不能跟庆之讲,但庆之只需知道这画卷是张有问题的画就可以了。” “哦。”陈庆之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包拯这是遇到难题了,所以才想到了自己。 陈庆之收起刚刚顽皮的笑容,开始趴到画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本章完) 第901章 画卷的秘密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张普通到极点的仕女图,画工算不上太精致,却被很好地裱了起来,两边还镶嵌上精美的画轴,看上去像是一张冒牌的名画似的。 仔细地看一会,陈庆之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道:“依我看,这张画有些古怪。” 包拯找陈庆之来,就是想让他找出画中的古怪,自己连同开封府的这些人早已经把这张画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却依然没找出这里面藏着的秘密。 有几次连自己都想过放弃,只是这幅画是自己从那个人身上找出唯一一件有价值的东西,若是有密信,也只能藏在这张图里面。 自己没办法从里面找出什么,倒是公孙赞的话提醒了自己,搞这些机灵古怪的事情,陈庆之不才是最拿手的人吗。 现在听到他果然觉得画有什么不同时,包拯顿时大喜,忙着问道:“庆之可知这画中的秘密在哪里?” 摇了摇头,陈庆之摊开双手苦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问题在哪里还要仔细地找找才行。” 就算是暂时没找到,但总有些希望才是。 陈庆之仔细地打量了画轴,接着解释道:“一般说来,画都是有自己价值的,画轴最好的木料就是檀香,但这种画轴价格高昂,能用得起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但凡这些人家请画师,必然会请那些画功最高的画师,大人再看看这张仕女图,啧啧啧……” 陈庆之摇了摇头,根本就没瞧得上这仕女图的画功。 原来是这样,包拯缓缓点了点头,疑惑道:“那庆之可曾想过会不会是富贵人家的家里人所画?” “家里人?”陈庆之一愣,接着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马汉,笑道:“马大哥就在这,不如你给包大人画张肖像画如何?” “我?”马汉一惊,自己哪里会画画,连忙摆了摆手。 陈庆之笑道:“看到了没,要是马大哥画了大人一付肖像画之后,再用这么名贵的画轴给裱起来,大人非得一巴掌抽过去不可。”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所有人全都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是能查觉到这付画有毛病,但并不代表能找到里面藏着的秘密。 陈庆之活动了一下画轴头,正要卸下来时,公孙赞在一旁提醒道:“小官人,这轴头已经被卸下来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真的?”陈庆之小心把轴头卸了下来,果然,整根画轴是一根实心的木头,不管怎么看,也找不到任何有缝隙的地方。 一幅画就这么大,如果画轴没有毛病的话,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一个地方。 想到这,陈庆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金色的黄昏洒落下来,已经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标准。 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换个方法。 “马都头,去准备一个炭盆,让炭火烧得旺盛一些。” 此时已经到了三月,天已经不像冬天那般难熬,屋子里面这些人又都穿着棉衣,并没有觉得有多冷,听到陈庆之让拿炭盆的时候,还以为他过于寒冷的缘故。 等到炭盆拿过来时,陈庆之又让马朝马汉把画抻开,自己把画对准炭盆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而他观察的重点,正是画卷刻画得最深刻的脸部。 看到他的举动,屋子里的人全都是一脸的茫然,猜不到陈庆之盯着那仕女图的脸看的是什么意思,半天都没有动弹,要不是大家清楚陈庆之来的目的,还以为他做些什么无法启齿的动作呢。 盯着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陈庆之突然嚷道:“找到了,在这里。” 包拯一下便凑了过去,盯着陈庆之手指的位置看去,只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那分明就是仕女脸的位置,这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公孙赞也凑了过去,同样是分辨不出什么来,换作其它人更是一脸的茫然。 直到这时,陈庆之这才得意洋洋道:“画画讲究的是浓墨重彩,而仕女图的脸上却并不需要那么重的墨,可是你们看,这幅画脸的位置上有什么不对。” 被他这么一提醒,包拯这才注意到好像有些不一样,喃喃道:“这张脸的墨好像不太均匀。” “还是包大人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小的恭维了一次,陈庆之指着这张脸道:“事情很简单,这张画根本就是一张普通到极点的画,而这里面的秘密就藏在这张画的中间,也就是说,这幅画一共有三层。” 被他这么一解释,包拯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不同,就连刚刚陈庆之照火的举动自己也都做过了,只是愣是没瞧出来这里面还有夹层,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招呼道:“快去拿剪刀,把这画裁开。” “慢着。”陈庆之突然喊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道:“大家先别着急,这幅既然做得如此精细,肯定就不能随便剪开。” “那庆之的意思是?” “拿水来,泡开。” 在陈庆之想来,既然制画的人把画搞得这般惊细,那肯定会有极快的方法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自己在不知哪里最重要的情况下,也许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外面的池塘已经化开,王朝马汉他们把画直接放到了池塘里面,过了一会之后拿出来时,画卷的边缘已经变得有些松散,小心地用力划开,裱纸与画之间的那一层终于露了出来。 没想到几十人想了这么久都没想明白的事情,被陈庆之一下就给解开,包拯的情绪也变得兴奋起来,等到众人小心翼翼把里面那张纸取出来放到包拯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又愣住了,望着上面那些奇怪的符号就是一阵的后怕。 刚刚要是听自己的随便把这张画给剪开的话,肯定就把里面的这些符号给破坏掉,到时候再想拼起来,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仔细地看着上面这些奇怪的符号,包拯疑惑地问道:“庆之可认得这些是什么字?” 陈庆之缓缓摇了摇头,有些不大确定道:“我倒是觉得这张纸上面画的不是普通的符号,好像是阴书。” “阴书?”配合着窗外呼啸的寒气,屋子里的人顿时感到一阵的凉气。 (本章完) 第902章 会破解的人 正仔细查看夹层的陈庆之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其它人面色惶然,包拯轻轻咳了一声,好奇地问道:“庆之,什么叫做阴书?” 陈庆之一下反应过来,他们大概是被阴书这两个字给吓到了,还以为是给死人写的信,连忙摇了摇头道:“大人误会了,这阴书跟鬼神没什么关系,只是一种传递消息的手法而已,用一些隐晦的手法把机密的消息写在上面,因为不容易查到上面的消息,所以叫做阴书。” 原来如此,包拯露出一丝苦笑,再看那张夹层的时候,果然上面的字符都是夹乱无章,根本看不懂字符里面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的这张纸,陈庆之也是一脸的毫无头绪,眼看着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的一声,包拯这才反应过来,大家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次麻烦庆之这么久,都忘了吃饭了,王朝,快点通知厨子准备饭菜。” “大人且慢。”陈庆之连忙把王朝喊了回来,不好意思道:“刚刚来时,我已经让家里人准备好了酒菜,本打算庆祝一下,谁料却耽搁了这么久,这付阴书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破解,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咱们明天再破解也不迟。” “这……”包拯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阴书里的消息对陈庆之的确没什么用,但对自己的作用却是相当的大,一想自己也够难为陈庆之的,抱歉地点了点头:“既然庆之家里已经有了准备,那老夫就不越俎代庖了,待到你金榜题名之时,老夫再与你庆祝不迟,马汉,送庆之回府。” 陈庆之笑着谢过,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说道:“大人,像是这等阴书应该都有一些特定的规律可循,不然的话,接书的人破译不开又该如何是好,所以,不妨把上面的字符全都抄录下来,试着去重新拼一拼。” “嗯,庆之所言极是,老夫这就派人去做。” 不等陈庆之离开,包拯便让人把阴书上的符号全都抄录了下来,只是这些阴书上面的字符实在是过于古怪,数百个字符拼了半天,连个字都没有拼出来。 望着那张奇怪的阴书,包拯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来人,今晚一定要把查看阴书的方法给本官问出来。” 陈庆之刚回到家,苏小容便迎了出来,奇怪地问道:“相公怎么回来这么晚?” “别提了。”陈庆之无奈地摆了摆手,拍了拍空瘪的肚子问道:“还有饭吗?我都快饿死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包大人难道连顿饭都没管吗?”苏小容一脸的惊讶,连忙让下人把饭菜热一热,重新端上来。 回到客厅的时候,其它三女也都在此,一听陈庆之去趟开封府连顿饭都没混到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掩口笑了起,陈庆之无奈道:“不光是我没吃,包大人、公孙先生,还有那些都头们也都没吃上,全都忙活一件事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搞明白?”白依依好奇地把菜盘摆到陈庆之的面前问了起来。 只是一付画,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即使如此,陈庆之还是把屋子里的下人全都屏退了下去,接着低声跟她们说起那幅画的事情。 这么奇怪的一幅,顿时勾起了四女的兴趣,苏小容好奇地问道:“相公打开那张画之后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陈庆之一摊手,苦笑道:“我要是能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也不用这么晚才回来了。” 听到这时,一旁的月小小突然好奇道:“相公刚刚说,那夹层的纸是用阴书所写?” 点了点头,陈庆之应道:“的确。” “嗯。”月小小有些自信地点了点头:“若是这样,或许妾身能够破解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呃? 陈庆之听过之后都愣住了,没想到月小小居然还有这等本事,要知道自己看到那阴书都是一脸的茫然,她又是怎么知道那些字符是如何组合的呢? 更何况,她可是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呀。 “小小真的能够破解出阴书上面写的是什么?”陈庆之顿时大喜,这下总算能帮得上包大人了。 月小小有些不太确定,接着又道:“妾身在山寨的时候,见过我哥哥接过阴书,其实阴书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复杂,一般只有九种手法,先把一张大纸叠好,然后在上面写上消息或许暗语,等到打开的时候,那些字就变成一个个图形分散在纸的各个角落,若是不知叠纸的手法,就算累死也没办法拼凑出来。”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陈庆之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带着月小小去见包拯了,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外面都已经是宵禁中,就算自己想出去,也只能是明天一早才可以。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晚,等到天一亮,陈庆之便带着月小小离开了陈府,直奔开封府衙,到了门口的时候,府衙的大门都还没有开,在外面叫了几声之后,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陈庆之只能绕到了府衙的侧门,这一回,开门人看到陈庆之时也是一脸的吃惊,不知陈庆之为何这么早就来这里。 来不及细说,等到陈庆之带着月小小来到昨天的房间时,却吃惊地看到包拯与公孙赞两个人居然还在屋子里面,身上的衣衫明显还是昨天穿的那一袭,两个人的脸上写着厚厚的疲惫感,当注意到院子里有人时,包拯这才把头抬了起来。 “庆之?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包拯与月小小并不认识,只是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转移开,等到陈庆之来介绍月小小之后,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就是那位易州出名的山大王。 只是他带她来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包拯问起,陈庆之的脸上带着一丝骄傲,指着月小小道:“昨天回去的时候,我跟小小提到过阴书的事情,没想到小小说她或许能解开阴书之谜,所以我便将她带了过来。” 包拯跟公孙赞忙了一宿,也没从这里杂乱无章的符号上破解出什么,现在一听月小小居然知道这里面的秘密,立刻大喜,连忙把月小小让到了中间,就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中,月小小却是手一伸:“先准备九张跟这张纸一样大的纸才可以。” (本章完) 第903章 更大的疑惑 很快,跟那张纸差不多的九张纸便被拿了过来。 白纸摊开,月小小用着一张灵巧的开始折叠起来,就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不大会的功夫,一张白纸便被她折成不大的见方,接着用墨汁把上面涂满黑色,然后便摊了开。 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月小小干脆地摇了摇头,墨汁的位置与夹层那张纸字迹的位置要差了一些,这就代表着这种手法的失败。 然后又是第二种手法。 陈庆之看着月小小手指的动作,心里却暗暗祈祷着,月小小说过,阴书一共九种折叠了方法,总不会是最后一种才能碰到吧。 事实比陈庆之预料得要简单得多,在试到第四种手法的时候,月小小便点了点头:“就是这种了。” 陈庆之连忙低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那黑点的位置与夹层中那张纸的位置其为的相似,看样子应该就是这种手法。 见找到了手法,包拯才是最兴奋之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姑娘快点把那张纸折叠起来吧。” 月小小小心地接过纸,按照自己的手法慢慢折叠起来。 不得不说,折纸也是一门学问,就算当面看,陈庆之也没记住月小小折纸的过程,倒是不大会的功夫过后,一大张纸已经被月小小重新叠好,放到几个人的面前。 几个脑袋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按陈庆之的想法,这上面一定会记录了某种信息,只是等到他把脑袋凑过来的时候,却立刻愣住了。 纸上有字,这不假,而且上面的字还有很多,只是纸上表达的信息却并不像陈庆之想的那样是某些信息,而全都是一些数字,让人看得有些抓狂。 陈庆之与包拯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彼此似乎都有些失望,幽幽地叹了口气,包拯无奈道:“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说折叠阴书的手法自己不会,可是这些数字自己总能从里面找到什么相同的规律。 陈庆之想到这里,连忙把月小小刚用过的纸笔拿了过来,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不一会的功夫,一些奇怪的符号便出现在包拯的视线之中。 “庆之,这些是……?”包拯指着纸上的符号疑惑地问道。 陈庆之笑着解释道:“这些符号其实都是一个个数字,只是写起来更简单也更顺手些,大人请看,这些数字中好像蕴含着某种规律。” 仔细一分辨,包拯也能看得出来,这些数字以三个为一组,相互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规律可言,还有两组数字居然是重复的,这些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盯着这些数字看了半天,陈庆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问道:“包大人,你可知大宋境内流传最多的书是哪一本?” “这……”包拯虽不知陈庆之为何有些一问,但也仔细地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应该是《诗经》吧。” “快,快找本《诗经》来。”陈庆之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催促道。 很快的功夫,包拯书房中的诗经便被拿了过来,看着陈庆之当面把书翻开,对照着第一组数字很快便从中找到了一个字。 三。 “三?”包拯茫然不解地问道:“庆之到底是怎么确定的?” “大人请看,这三组数字代表的其实就是诗经中的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三字出现在四页七段五个字。” 听陈庆之这么一解释,包拯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些数字代表的居然是这样的意思,到现在自己也不由佩服陈庆之的厉害,居然这么复杂的数字都能想出解决的方法来。 有了方法,解读出密语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当陈庆之把所有字全都写出来的时候,自己轻轻念了出来:“三月十五,大相国寺,三朵红花。” 这难道是见面的暗语? 陈庆之知道自己在这里存在的意思只是为了把这份东西解开而已,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才懒得参与到其中,直接把笔一放,推脱自己昨晚还没有休息好,直接带着月小小走人了。 倒是月小小还有些不太情愿,上了马车之后,便抱怨道:“相公为何这么快急着走,妾身还想多看会热闹呢。” “看什么热闹,你就不怕看多了惹麻烦上身?”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月小小哪点都好,就是争强好胜的心太重,平时又不嫌麻烦多,总爱惹着没用的是非来。 月小小不服气道:“这有什么麻烦,不就是三月十五在大相国寺相会的吗,说不定这是画上的女子给他情郎的暗号,却被开封府给抢了来。” 陈庆之无奈道:“你见过谁家情人之间幽会还要搞得这么麻烦的?” “没见过未必不能没有。”月小小依旧顶嘴道。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咱们已经离开开封府,到底是谁写的信就让包大人头疼去吧。” 见陈庆之主动退了一步,月小小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自己望着窗外的风景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转头道:“相公,要不咱们那天也去大相国寺吧?” “什么?”陈庆之顿时一惊。 “装什么糊涂,我是说三月十五那天咱们也去大相国寺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帮到包大人呢。” 陈庆之顿时愕然,这月小小也实在太跳脱了吧,刚刚她不说话,自己还以为她已经把这件事给忘掉,没想到却在这里等着呢。 陈庆之干脆地转过身来,认真地吩咐道:“这件事跟咱们没有关系,千万不要主动靠上去,你从那几句话上难道听不出来什么吗?” 摇了摇头,月小小一脸茫然:“听不出来。” 陈庆之轻叹了一声,低声道:“这么跟你说吧,能让开封府这么费心的案子,能是小案子吗?依我看,这案子不是某些人想谋反,就是辽国派来的探子,这两者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咱们干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老老实实赚咱们的钱就好。” 一听这里面的干系这么大,月小小终于也开始害怕了起来,点了点头道:“那好,就听相公的。” (本章完) 第904章 难产的状元 宫中,批卷的几位大臣正在彻夜读卷,一张张卷子经过五个人的手,被画上了各自代表的符号,而画圆最多的十份试卷则被整理了起来,递到了宋仁宗赵祯的面前,由他亲自排出高低上下,点出今科的状元郎。 随手从中便出一卷,赵祯连头也没抬,随口问道:“顾卿做为主考官,可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卷子?” 站在一旁的,正是今科的主考官顾随,听到赵祯问起,连忙接道:“京兆府何昌言,洪州王世则,皆为今科的翘楚,微臣看过两人的试卷,也是难分高下,只能交于官家决断。” “哦?是哪两张。”赵祯露出一丝兴趣。 顾随很快从中挑选出两份卷子,递到赵祯面前的时候,顾随小心地说道:“这二位的词藻优美,对帝王之政也颇有见识,比起其它人高出一筹。” 赵祯没有做声,接过第一份卷子之后,细细地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读过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直接放到了一旁,又拿起了第二份。 看着赵祯那张不动声色的脸,顾随心里有些打鼓,若是官家喜欢刚刚那篇文章,应该是极为兴奋地拍案叫好,可是这般面无表情,又是因为什么缘故? 难道这人的说法并不符合官家的心思? 一想到这个结果,顾随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这次拿来的十份卷子中,大部分都是赞美帝王之政的,如果说官家并不喜欢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被陈庆之拣了便宜去? 先前若是知道那篇文章是陈庆之写的,自己肯定会想个办法给扔到一旁,只是直到把名字揭开时,自己方才醒悟,先前认为是陈庆之的文章全都认了错。 此时,赵祯的卷子已经从头到尾看过,就像刚刚那篇一样,随手放到了一旁,淡淡道:“剩下的这些文章都是这个样子吗?” 御书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顾随拿卷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低声解释道:“微臣以为,大宋此时正值盛世,这些人写的并没什么不妥之处。” “盛世?”赵祯冷哼了一下,却没有解释太多,接过又一张卷子,只是看到一半便气呼呼地甩到了一旁:“下一份。” 完了,自己居然猜错了官家的心思。 冷汗已经从顾随的脑门上冒了出来,下巴都已经挨到了胸口上,木讷地把一份份文章递到了赵祯的手中,脑子里面想的却是该不该把陈庆之的文章递出去。 不是自己想推荐,而是眼下只有陈庆之的文章能够救自己一命。 还没等顾随考虑完毕,赵祯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些花团锦簇的夸赞文章自己都看腻了,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类型,难道这大宋朝居然连一个敢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吗? 这已经是第八份文章了,赵祯只是看了个开头之后,便不耐烦地把文章扔到了一旁,原本温和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凌厉,怒道:“这些就是顾爱卿给朕找的人才?连句实话都不敢说的人,今后又怎么能为百姓作主?” 顾随想都没想,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浑身战战兢兢地颤抖着,连忙道:“回陛下,臣已经是竭尽自己所能,这些文章全都是诸位考官一起选出来的精华之作。” “全都是精华?亏你说得出口。”赵祯瞪了他一眼,看着手边这些试卷,压着火气道:“若这些试卷全都如此,你就拿回去,重审。” 重审? 要是把这些试卷全都拿回去的话,自己的脸可真的就丢尽了,顾随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说道:“官家,这其中倒有一篇文章跟其它都不一样,微臣觉得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了些,所以……” “所以什么?还不快拿来与朕。” 顾随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自己简直都恨透了陈庆之,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陈庆之的文章救了自己一命,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当陈庆之的名字进入赵祯的视线时,赵祯却是一愣,微微一皱眉好奇地问道:“这陈庆之可是那杭州人氏?” 顾随点了点头:“正是杭州人氏。” “哦。”赵祯应了一声,便不在言语,注意力重新转到了那份文章上面,开始细细品读了起来。 从开头开始,陈庆之的立意就与其它人不同,与其它人着重修饰大宋盛世的情况相比,陈庆之却从大宋边境的威胁开始说起,接着又讲到大宋境内日趋激化的土地矛盾,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官家你的工作做得还不到位,必须继续努力才行。 通篇看完之后,赵祯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笑容,反倒是又黑了几分,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刚刚那样把卷子扔到一旁,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把这篇文章读了一遍。 读完之后,心里不由苦笑,果然说实话的人并不被人讨喜,刚刚那些文章虽然没有应合自己的心意,但看过之后,心中终究是生不起气来的,可是这一篇…… 虽然说了实话,可是自己心里终究还是有些生气。 顾随在一旁偷偷地看着赵祯的脸色,心里却愈发的慌张,若是说别人都是溜须拍马,可是陈庆之这篇文章却是痛陈利弊,难道官家也不喜欢? 又等了一会,赵祯幽幽地叹了口气,指着陈庆之的文章道:“状元就是他了。” 心里闪过一丝灰暗,顾随也不知道是自己成全了陈庆之,还是陈庆之救了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己小心地问道:“那其它的名次该怎么排?” 赵祯犹豫了一下,淡淡道:“那何昌言与王世则的文章也算是佳作,榜眼跟探花就给他们吧,至于剩下那些人,爱卿自己看着安排吧。” 把手中的文章仔细地卷了起来,赵祯直接拿起走了出去,直到赵祯走了之后,顾随这才一脸复杂地抬起头来,一边卷起剩下的卷子,一边琢磨着,要不要修复一下自己与陈庆之之间的关系,看官家爱不释手的样子,陈庆之的发达就在眼前了。 就在顾随琢磨着怎么修复与陈庆之之间的关系时,陈庆之的家中却是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惊讶地看着穿着便装的包拯与公孙赞,抱拳道:“包大人不在府衙办案,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闲逛?” 包拯微微一笑:“庆之去我的开封府跟进自家都没什么两样,难道我来你家一趟你就不欢迎了?” 陈庆之无奈地一摊手:“若是平时,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想来,我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呢,可是今天,我怕包大人会有些别的意思。” “呵呵,庆之说对了,今天老夫来找你,的确有件要紧的事。” (本章完) 第905章 为江山社稷 陈家的客厅中,三人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坐了下来,包拯盯着这东西仔细地看了半天,奇怪地问道:“庆之管这个东西叫火锅?” 点了点头,陈庆之把切好的羊肉下到里面,介绍道:“这锅边是用黄铜包成,内胆为空,里面装有炭火,外面加上熬制许久的大骨汤,里面放上一件辅料,再下入羊肉,只需要片刻的功夫便可以捞出,大人可以尝一尝。” 说完,陈庆之便夹起一片羊肉在沸水中滚上一滚,然后便拿了出来,蘸上些辛辣料,便塞进了嘴里。 闻着火锅中散发出来的香气,包拯与公孙赞也忍不住夹起一片肉,学着陈庆之的样子在沸水中滚了几下,然后夹了出来,小心地塞进嘴里。 鲜嫩的羊肉入口即化,就连一向挑剔的包拯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只是如此的美味自己吃了几口便把筷子给放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苦笑道:“庆之这么聪明,想必应该猜 到老夫此行的目的了吧?” 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陈庆之轻轻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无奈道:“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跟那份阴书有关系?” “呵呵,庆之说对了一半,阴书破解之后的话,想必庆之是知道的,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让接到这封信的人三月十五日去大相国寺与人相会,原本一切都是很顺利的,只是……” “只是什么?”陈庆之脑海里浮现出一丝不妙。 包拯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低声道:“本来老夫是想劝说那人归降,却不曾想狱卒在拷问时,却失手将那人给打死。” “什么?”陈庆之顿时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包拯苦笑道:“老夫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只是眼下木已成舟,必须要有一个人假扮那人,去大相国寺与其接头,所以,老夫就想到了你。” “我?”陈庆之傻傻地指了一下自己,接着便摇了摇头:“我不行,我可不行,我不会说谎。” 包拯苦笑道:“庆之先别急着拒绝,老夫不是没想过别人,只是那人本是书生,年龄又与你相符,时间紧迫,老夫实在是找不到别人,所以只能麻烦庆之一次,而且老夫保证一定不会威胁到庆之的安危,务必让你平安归来。” 从包拯语无伦次的话里面,陈庆之似乎听懂了,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是想让我扮那人去跟人见面?” 点了点头,包拯道:“的确如此。” “可是,我又没见过那人,怎么能确定到底是谁?” 包拯摇头道:“这一点庆之放心,我们抓起来那人应该也不认识,不然的话就不会拿这张奇怪的画了。” “可是……” 说来说去,陈庆之就是不想冒这个风险,毕竟马上殿试的成绩就要公布,若是能考上,自己留在东京以后也是衣食不愁,高兴了就去找个事做,若是不高兴,直接回到杭州继续做自己的富家翁。 而开封府办的都是什么案子? 虽然包拯没说,但是能用阴书传递消息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或许都会跟辽国或者西夏的探子扯上关系,若是被他们认出,一刀给捅了,自己岂不是可怜得很。 摇了摇头,陈庆之无奈道:“这件事的确太大了,大得让我的小身板根本接不住,所以包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庆之,你……” 虽然有了准备,可是当包拯听到陈庆之拒绝的时候,脸色还是变得有些难看,自己也知道陈庆之的难处,毕竟人家身家万贯,又有娇妻美妾在身边,根本犯不着去冒这个风险。 只是离三月十五不过三天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想到这,包拯脸上变得灰暗,缓缓点了点头:“庆之的确没有冒这个风险的必要,既然如此,这趟就算老夫没来,对了,三月十五也是公布殿试成绩的日子,庆之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把握是有,不过不是包大人想的那样,我觉得以我的卷子能拿到三甲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包拯好奇地问起陈庆之所写的内容,当陈庆之把大概的内容复述一遍之后,包拯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指着陈庆之叹气道:“你呀,就是太过清闲,就算不通篇说好话,也不用去扎官家的心呀,我看呀,三甲怕是都危险。” “那也未必,官家胸怀大志,万一他就喜欢这样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陈庆之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三个人又聊了一会之后,包拯终于起身告辞了。 看着包拯离去时那疲惫的背影,陈庆之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包拯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单单一个开封府密探的腰牌就救了自己不下一次,自己干脆地拒绝他,会不会太过无情了些? 再说,只是见一面而已,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 想到这,陈庆之突然喊道:“包大人留步。” 包拯回过身来,疑惑道:“庆之还有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缓缓道:“我觉得包大人还可以跟我说说,那天我都要做些什么,还有,我是不是只要把人骗出来,事情就算完了?” 包拯哪里听不出陈庆之的意思,眼神露出一丝狂喜,连忙点头道:“庆之放心,你只要装扮成那人的样子,到时候大相国寺四周全都安排好了开封府的密探,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好吧,这次就算我帮包大人一个忙。” …… “你说什么?”月小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陈庆之,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陈庆之苦笑道:“我就是想学学阴书折叠的方法,不是那么难吧?”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月小小冷脸追问道。 “上一句?就是我已经答应包大人,三月十五,去大相国寺与人碰头。” 月小小没好气地训斥道:“那天相公是怎么说我的?这件事可大可小,不是咱们普通的老百姓能够碰的,再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开封府的人,怎么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门帘一挑,苏小容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到月小小的身边,冷声道:“我同意小小妹妹的意见,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行。” (本章完) 第906章 简单的任务 若是有陈庆之不敢得罪的人,那苏小容肯定会算上一个。 见苏小容一口否定自己的想法,陈庆之脸上露出悻悻的笑容,苦笑道:“我知道娘子是为了咱们陈家着想,可是包大人帮了咱们这么多次,这次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也犯不着来求我,再说了,只是到大相国寺外面绕一圈而已,不会出什么危险的。” “你能有十成把握?”苏小容横了他一眼,摇头道:“包大人的情,咱们有得是机会去报答,可是这次实在是太过危险,庆之也说了,那些人说不定是辽国与西夏的卧底,一个个心狠手辣,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几个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苏小容就红了眼眶。 陈庆之一看不好,连忙摆了摆手道:“小容别哭,可是我都已经答应包大人了,该怎么办?” “那有何难?相公若是不好说,那妾身去与包大人说。” “这……好吧。”见苏小容一再反应,陈庆之也没了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包拯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料第二天一早,自己等到的却是苏小容。 听到下人传报的时候,包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把苏小容让进来之后,包拯这才确定,到是有些好奇地问道:“陈夫人今天来开封府是为了何事?” 苏小容淡淡一笑:“昨天包大人去过妾身的家中,与妾身的相公说了一些话,有些话,我家相公不好说,但妾身却是不得不说。” 包拯心里隐约已经猜到苏小容会跟自己说什么,脸上露出一丝遗憾,轻声道:“老夫也知道,这次让陈小官人出马的确是孟浪了些,只是时间紧迫,老夫也是没办法而为之。” “大人说得好,你是不得已而为之,那大人为何不替陈家这些女人着想?到了现在,我家相公也还不知道去见的到底是何人,难道大人就忍心让我家相公这么送死不成?” “这……” 包拯心里也清楚,苏小容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有些话不是自己能够随便说出来的,更何况,这次见面更是与辽国在大宋的密探网有关,若是消息泄漏了出去,自己将会陷入深深的被动。 所以,自己只能选择让陈庆之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接下这个任务。 只是眼下,随着苏小容的到来,一切努力应该是全都白费了吧。 犹豫了一下,包拯失落地点了点头:“陈夫人说得对,这次事的确是老夫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夫人回去通知庆之一声,先前的约定就作废了吧。” “小女子多谢包大人。”苏小容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刚要告辞时,院中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包大人且慢,这件事,我答应了。” 苏小容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看到陈庆之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立刻皱眉道:“相公,咱们昨晚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你怎么又变卦了?” 陈庆之朝着苏小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小容,这次的确是我不对,可是包大人找我乃是为了国家大事,国家国家,没有国哪里有家?所以这次我愿挺身而出。” 听到陈庆之的一番话,包拯的眼眶一下湿润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如果苏小容继续坚持自己的理由,那自己不管陈庆之说什么,也不会把他拖到这件事里面来。 有些奇怪,刚刚还振振有词的苏小容听完陈庆之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沉默了下来,默默地盯着陈庆之看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既然庆之想要去做,那妾身便支持你去做,不过包大人,妾身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包拯连忙点了点头:“陈夫人请讲。” “此事过于危险,包大人需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讲于我家相公听,避免在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 “这个没问题。”包拯点了点头。 苏小容继续道:“还有,见面那天正是大相国寺庙会的日子,人多眼杂,所以不能光有开封府的衙役在,我们陈家也得派些人手在暗中保护我家相公的安全。” “这……”包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没问题。” “既然这样,那妾身没有基它问题了。” 接着转身看了陈庆之一眼,万般柔情道:“相公一切多加小心,千万要记住,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家里还有等着你的人,一定要平安归来。” 说完,深深地看了陈庆之一眼之后,苏小容转身向外面走去。 望着苏小容渐渐消失的身影,陈庆之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慢慢地转过身,淡淡道:“现在包大人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了吧。” 事情其实很简单,开封府的密探接到了一道密信,说是汴梁城中有辽国探子开的一家酒馆,等到密探把酒馆包围之后,就遇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客人,到了那里连杯酒都没喝,反倒是去了酒馆的后院,出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那一张画。 密探不敢怠慢,立刻把人给抓了起来,只可惜冲进去的时候,酒馆的人已经意识到事情败露,直接服毒自尽,只抓住了接头这一位,没想到却被失手给打死。 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在那张封密信上面,包拯想的是让陈庆之假扮被打死之人去大相国寺与其碰头,到时候谁去跟陈庆之见面,谁就是辽国的探子,自己直接让人抓了就是。 至于陈庆之,只要动手快,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 听起来,这个计划好像是没什么问题,陈庆之从头到尾又想了想,那天只要动手够快,自己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那就全由包大人做主。” …… 三月十五,乃是大相国寺庙会的日子,一大早,庙前的空地便被早已来此的小贩们给包围住,各色各样的糖果点头铺满了摊位,不断有撑伞的小娘子停下来,买上几块,一边走一边放在嘴里嚼着。 就在热闹的功夫,从街的另一边走来一位少年公子,圆润的脸上施了一层粉,头发整整齐齐地梳了起来,上面似乎还抹了油,而在鬓角的位置上,插了三支娇艳的红花,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 在人群中,陈庆之似乎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容,有了这些人替自己保驾护航,想来那接头之人不来就算了,要是敢跟自己接头,定会被四下的密探抓起来的。 (本章完) 第907章 偷梁换柱计 大冷的天,陈庆之也不嫌弃摇折扇会冷,就这么大摇大摆在人群中慢慢走动着,等着想像中的那个人来找自己。 只是自己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也始终没有人过来联系自己,陈庆之心里暗暗着急,难道是自己理会错阴书上面的意思了? 不光是陈庆之着急,躲在一旁酒楼上的包拯跟公孙赞也是满脸的疑惑,按道理来说若是有人来接应,看到陈庆之这身打扮也应该早就凑了过来,难不成,他是在等什么? 是等一个机会? 包拯远远地注视着陈庆之的身影,就在这时,四周的百姓突然微微骚动了起来,接着包拯就惊讶地看到百姓纷纷聚到一起,聚起的位置好巧不巧把陈庆之给围到了中央,自己只看到陈庆之的脑袋突然一矮,接着便不见了踪影。 “糟了,庆之呢?”包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身子探出窗户往远处望去,迫切地想从人群中找到陈庆之的身影。 只是刚刚还大摇大摆闲逛的陈庆之就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再也看不到任何踪影。 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包拯迫不及待地吩咐道:“快,快点封锁大相国寺,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庆之。” 陈庆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法跟人接上头。 人群刚刚骚乱的时候,自己也看得清楚,却是一个耍蛇摊上几条毒蛇突然撞倒了装蛇的竹篓,里面的毒蛇一下便游了出来,百姓被吓了一跳,立刻疯狂跑了起来,就在他们把自己围在中间的时候,自己突然感觉到有人往自己身上披了一件衣裳,接着便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快低头。” 想也没想,陈庆之便按他的要求把头低了下来,连忙回头看时,却见一位脸色腊黄的汉子出现在自己身边。 左手抓住自己的手腕,低声道:“跟我来。” 陈庆之心知不妙,也不知道远处的开封府探子有没有看到这一幕,自己手腕被扣,只能跟在那人的身后,在人群中左拐右拐之后,一闪身,居然钻进了大相国寺中。 因为庙会的缘故,今天大相国寺中也是热闹非凡,庙里面上香的百姓是接踵摩肩,那人拎着陈庆之东拐西拐,居然找到一间偏僻的小院子钻了进去,就在陈庆之刚想开口时,蜡黄脸汉子突然转身冲着他脸上喷了些雾。 陈庆之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接着身体一软便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做完这些事之后,蜡黄脸汉子像是做了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冲着屋子里一挥手,从里面又走出两个人来,一左一右扶起陈庆之,便把他架到了后院,不多时,一辆送水的马车便从里面驶了出来。 此时,蜡黄脸汉子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付模样,脸上的蜡黄色早已经消失不见,就连身上的衣裳也都换了一个样子,出来的时候,却是活脱脱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蹦蹦跳跳地从大相国寺中走了出来,在街边买了些糖果蜜饯,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去。 就在数十人的注视下,陈庆之居然失踪了,这可是个大到不得了的事情,尤其是包拯还当着苏小容的面亲口说陈庆之不会出事的,现在可好,自己真的把人给搞丢了。 街口已经隐隐被开封府的人封锁了起来,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被数道眼神仔细地查看了几遍,只是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陈庆之的踪迹。 武小六急着满头大汗,一边找心里一边暗骂,不光是骂自己,也在骂这些开封府的密探们,平时一个个牛气哄哄的样子,好像整个世界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这下可好,小官人生死不知,自己有何脸面回去见夫人? 人群中来回找了好久,武小六也未曾找到陈庆之的影子,直到庙会都散了,众多密探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犯了巨大的错误,陈庆之居然在自己眼皮子下面消失不见了。 头很沉,随着身体的颠簸,陈庆之慢慢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自己能感觉到手脚都被人绑了起来,嘴里也被人塞了一块坏布,像是禁锢在马车车厢中,只是却不知外面为何会这么黑。 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狡猾,利用人们害怕的手里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也不知道苏小容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之后会是多么的焦急,这时候想想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可惜自己却选择了信任包拯。 就在陈庆之心里懊恼的时候,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像是拐进了一间院子里,接着头顶上一亮,头顶上的盖子就被人打了开。 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却跟先前那个腊黄脸汉子有很大的区别,看自己已经醒了过来,瓮声瓮气道:“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 还没等陈庆之明白他是怎么放自己出来,身体突然一沉,整个人扑通一下就从底部跌了出来,抬头看时,却见一个车厢底下露出一个大洞,那张脸又一次的出现,不耐烦道:“愣着干什么,快点钻出来。” “呜呜呜。”陈庆之用嘴示意着自己手脚被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那人这才注意到,接着撇了撇嘴骂道:“这个猴三,都是自己人,干嘛绑得这么结实。” 那人很快钻了进来,把陈庆之的手脚给松了开,等到陈庆之从车底钻出来之后,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暗地里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是一间有些荒凉的院子。 “不知这位兄台贵姓?”陈庆之拱手问道。 那人看了陈庆之一眼,淡淡道:“你叫我五哥就是。” 够神秘,连名字都不告诉自己,陈庆之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笑道:“原来是五哥,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哪来那么多问题。”五哥有些不耐烦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回头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道:“外面有些冷,你到那里面等一会。” “我不冷,在外面站会没事。”陈庆之摇了摇头。 那五哥却不耐烦道:“让你进去就进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要是再多嘴,老子再把你关起来。” 陈庆之脸色一变,讪讪道:“那好,我这就进去。” (本章完) 第908章 状元在哪里 三月十五,相比大相国寺的庙会,汴梁城百姓的注意力全都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过去,因为今天是公布今年状元人选的大日子。 究竟谁能金榜题名,百姓们早已经翘首以盼。 巳时三刻,皇宫外早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当捧着金黄色榜文的太监从宫中走出来的时候,人群顿时一阵激动,里面还有一些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的学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太监手中的皇榜,期待着自己的名字被第一个念到。 就像是在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眼神一般,太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皇榜前,得意的目光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这才慢慢悠悠把皇榜打开,轻轻地咳了声,大声道:“皇佑三年科举殿试头名,状元郎……” 说到这,太监刻意地顿了顿,接着便大声喊道:“杭州陈庆之。” 陈庆之? 谁是陈庆之?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陌生,会试前十名的姓名早就印在众人心中,本以为今科状元郎会从这十个人之中选出,谁料这幸运的大礼包居然落到了一个无名之辈的头上。 一些志在状元的学子一听状元居然不属于自己,沉重的失落感顿时写满的脸上,幽幽叹了口气,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找机会一定要跟陈庆之一较高下。 很快,报信的衙役便敲锣打鼓地向陈家走去,一路上还大声念着陈庆之的名字,唯恐天下人不知似的。 走了一会功夫,报信的队伍终于进到了陈家所在的小巷,远远地看到报信的队伍时,看门的门子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了内院,指着外面大声道:“大娘子,快点出迎,报喜信的队伍到了。” 而此时的苏小容,脸上哪有半点喜色,面色苍白地看着跪在脚下的武小六,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陈庆之真的失踪了。 确定了这点之后,武小六一点也不敢耽搁,连忙回来告诉了苏小容,原本就有些担心的苏小容一听消息,差一点就背过气去,等醒过来的时候,泪水不要钱似的哗哗流了下来。 不光是她在哭,其它三女也都在哭,月小小更是痛快,拎着刀就要去找包拯算帐,都是他说的没事,所以才让陈庆之冒这个险,现在倒好,陈庆之已经生死不知,看他怎么给自己解释。 就在这节骨眼上,报喜的队伍来到了门外。 一听朝廷报喜的队伍来了,苏小容勉强地站了起来,踉跄地向外面走去。 几个女人刚到门口,报信的人刚好进门,正想开口,却被几女脸上的泪水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倒是听说过有喜极而泣的,却没见过哭得这么伤心的。 连忙一拱手,大声贺道:“恭喜几位娘子,陈庆之陈公子中了今科头名状元,有请陈公子出来戴花游街了。” 听到陈庆之居然中了状元时,苏小容脸上的悲切感却是更盛,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唯有泪水一滴滴落了下来。 这报信的都看傻了,这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大喜的事情,为何主角还没有到场?这几个女人又一直在哭哭泣泣着,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报信人的催促道:“几位娘子,快点让陈状元出来吧,这时辰已经不早了。” 苏小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摇了摇头:“我家相公暂时是出不来了。” “啊?”报信的人顿时一惊,连忙问道:“陈状元去了哪里?” “他不是去了哪里,他,他是被人给绑走了。” 报信的人一下就傻了眼,望着哭泣中的苏小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状元郎失踪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赵祯的耳朵中,自己本来还在宫中等着陈庆之来谢恩的,谁知等到的却是陈庆之失踪的消息,望着跪在下面低头不起的包拯,赵祯脸色铁青,指着包拯怒道:“包拯,今天你若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又岂能放过你。” 包拯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谁知道这样都被敌人把人给掠走,这从另一面也证明那些密探到底是多么的厉害,只是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该怎么把陈庆之平安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官家容禀,其实这件事还要从几天前开始说起……” 说完,包拯便把自己怎么破的案子,又怎么缴获的密画,陈庆之帮自己破解之后,自己无人可以派去接头,便去求他帮忙,本以为事情会很简单,谁又能料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现在陈庆之到底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 听完之后,赵祯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陈庆之本不是公门中人,却因为国家大事而不惜以身犯险,这样的精神的确值得大书特书,只是眼下,状元刚刚选出就碰到这种事情,自己又岂能袖手旁观。 想到家,赵祯沉声道:“包爱卿,据你猜测,陈状元此时能否还在汴梁城中?” “这……”犹豫了一下,包拯道:“以老臣之见,陈庆之应该会被抓他之人带回到京中藏身之处,所以依老臣之意,陈庆之现在应该还在汴梁。” “那好。”赵祯点了点头道:“那朕立刻封锁四城,挨家挨户去搜,总能搜到陈庆之的踪影。” 为了一个陈庆之,居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包拯顿时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拼命地摇头,劝道:“官家不可,那陈庆之虽然落入敌手,但对方未必知道他的身份,要是大张其鼓的搜索,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陈庆之的身份不同寻常吗?那些都是心狠手辣之人,说不定这样做反而害了陈庆之的性命。” “这……”赵祯不由语塞,犹豫了一下,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包爱卿,你来告诉朕到底什么方法才行?” 包拯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陛下,依臣之意,眼下只能是一边暗暗查访,一边希望陈庆之自己能逃出来。” (本章完) 第909章 真正的价值 若是自己没看错,这里应该只是一个堆马食的草料房,大半的空间都堆着一捆捆的草料,陈庆之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进到了这里,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开始搜索着,有没有能够逃出去的机会。 很显然,他们并不会为一个草料房单独开几个窗户。 看了一圈之后,陈庆之心里暗叹了一声,坐在草料堆上,脑子里开始迅速运转起来,接下来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这么久家里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怕是该着急了吧。 偷偷溜出去肯定是不用想了,院子里那位五哥站的位置想当不错,怕是自己只要从这里出去就能跟他撞个正着。 那么打出去? 陈庆之盯着那五哥看了一会,接着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先不说这院子里还有没有别人,单看那五哥的动作,自己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打也打不过,溜也溜不掉,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陈庆之琢磨着该怎么逃跑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又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有着粗壮的身材,另一个却是让陈庆之有些吃惊,居然是一位漂亮之极的小娘子。 难道她也是辽国的密探? 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陈庆之心里微微一愣。 只见院子里的三个人聚到一起之后,那五哥往草料房的方向一指,指着三个人便大步走了过来,陈庆之长长叹了口气,重新坐到草料上,等到房门被推开的时候,自己一脸冷漠地望着门外,冷笑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早知道是这个待遇,我才不会来呢。” 听到陈庆之的抱怨,那女子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嫌弃地坐到了陈庆之对面的草料上,微笑道:“这样把公子请来,的确有些不妥,不过当下情况危急,还请公子多多原谅。” 陈庆之心里拿准,对方暂时应该还没有查觉到自己身份,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沉声道:“不知姑娘芳姓?” “叫我九哥就好。” 这些人真是有意思,刚刚来了个五哥,现在又来了个九哥。 陈庆之抬头看了另一个人,揶揄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哥呢?” 那人冷笑了一声:“叫我三哥就好。” 得,一屋子人就属自己最小。 陈庆之装做随意地问道:“说吧,搞这么麻烦把我叫过来,总不会是占我便宜来吧?” 少女却没有生气,笑眯眯地望着陈庆之,一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也不嫌弃会被陈庆之看到自己的手法,就这样当着陈庆之的面打开,然后笑眯眯道:“既然公子能读懂阴书,想必也应该会这折纸的手法吧?” 陈庆之眉头故意一皱,奇怪地看着那少女,冷笑道:“怎么着,九哥是觉得我是冒牌货,居然还拿这种东西来试探我不成?” “就算试探好了。”九哥倒也直接,接着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种恶魔般的笑容,淡淡道:“要是公子不能把这张纸恢复原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也没看清九哥的手如何动弹,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刀刃冲着陈庆之比划了一下,肉嘟嘟的下巴点了一下地上的那张纸。 看了看九哥,又看了看其它两个人,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喃喃道:“你们可真是够小心的,我要是连这个都折不出来,又怎么能看懂画里的消息。” 说完,陈庆之把纸拿在手里,想着临行时月小小的讲解,双手快速地翻动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一份被折叠好的阴书便出现在自己手中。 随手往九哥面前一抛,陈庆之冷笑道:“这回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见陈庆之动作如此之快,应该不会是假的,九哥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笑道:“公子不要生气,这都是必要的过程,对了,不知公子贵姓。” “在下姓刘,叫我……”陈庆之顿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道:“叫我刘大就好。” 人家都是三、五、九,偏偏到他这里叫了个刘大。 九哥哪里听不出陈庆之话里的调侃,脸上微微一笑并没有介意陈庆之的调侃,接着笑道:“原来是刘大哥,这次冒险把刘大哥请到这里,奴家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的。” “什么事?”陈庆之聚精会神起来,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九哥。 只听九哥淡淡道:“三日之后,大宋官家要在皇宫门前接见今科状元,我等身份不能泄露,所以不好出面,就想请刘大哥到时候驾马车冲进去,杀死大宋官家。” “我?”陈庆之面露惊讶之色,伸手指了自己一下,连忙摇了摇头:“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不会武功呀。” “不会没有关系,只是让你冲进去而已,至于剩下的事全都交给我们就行。” “可是……”陈庆之不解,不就是驾马车冲圣驾吗,为何他们不动手,偏偏让自己动手? 不等他开口,就被那九哥堵了回来,摇了摇头道:“事情我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你也不需要再问,你只需要在这里等三天,等到大宋的狗皇帝出现在宫门的时候,冲上去便是。” 说完,那九哥起身便要往外走,陈庆之一看不妙,连忙站了起来,刚刚伸手一拦那九哥,身边的三哥突然就拦到自己面前,面色冷冷地盯着自己,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上,怕是只要自己有所异动,就会动手杀了自己。 陈庆之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死在这里,连忙张开双手道:“别误会,我是想说……” 看了看四周,陈庆之苦笑道:“你们就算想让我去送死,也总得让我舒服几天吧,要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一生气,连赶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九哥慢慢转过身,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缓缓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的确应该如此,这样吧,你跟我来。” 九哥独自向外走了去,陈庆之看着横在自己胸前的匕首,笑着把三哥的手推到了一旁,接着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910章 向往的文化 这里不过是一间两进的院子。 陈庆之跟在九哥的身后到了前面客厅,不等九哥吩咐,自己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面,毫不嫌弃地抓起桌子上的茶壶,试了试温度正好,一杯连着一杯往肚子里灌了起来。 他这般不作做的样子,倒是让九哥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看着陈庆之终于把茶杯放下,自己促狭道:“你,就不怕这茶水里有毒?” “有毒?”陈庆之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茶壶,自己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反应,接着松了口气:“九哥真会开玩笑,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也没必要害我吧。” “那也说不定。”九哥撇了撇嘴,随便道:“你先在这里休息着,一会有人会给你送饭来,到时候你只管休息就是,不过还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出这间屋子,不然的话……” 九哥右手竖起刀状,接着在自己喉咙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陈庆之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讪讪地一笑,看到九哥往外走时,自己突然出声把她喊住:“九哥,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次。” “怎么这么多事?快说。”九哥有些不耐烦道。 陈庆之讪笑道:“其实是这样的,小生不才,这次也参加了这次科举,会试考了个三十八名,今天刚好是殿试发榜的日子,所以我想麻烦九哥去打听打听,我这次到底考了第几名。” “你?科举?”九哥终于变了脸色,似乎被陈庆之的话给吓到了,目光呆呆地打量了他半天,有些不相信地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什么?” “打听陈庆之就可以。”陈庆之装作这是化名一样。 点了点头,九哥道:“好,这件事我记住了,等我打听到的时候,会回来告诉你的。” 脑子里似乎有些短路掉,九哥一边往外走,脑子里一边在高速地运转,没想到这个密探在大宋藏了这么久,居然还有这等本事,会试的三十八名,已经相当不错的成绩,怕是在辽国的朝堂之上都找不到这么聪明的人吧。 九哥走掉后不久,又有一个陌生人送饭过来,看也不看陈庆之一眼,把食盘往桌子上咣的一放,自己转身便走。 这什么态度。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饭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碗简单的糙米饭,几块黑乎乎的臭咸菜,怪不得他跑得那么快呢,肯定是被这咸菜的臭气给熏跑的。 陈庆之也懒得吃这猪食一样的东西,就这么放在一边,自己躺到里面的床塌上,一边休息脑子里一边暗暗思索,自己该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很显然,这些人就是打算让自己送死去,一旦拖到那一天,就算自己不想,恐怕绑也得被绑着去。 到时候自己性命是小事,连累到整个陈家那就麻烦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得在这三天之内逃掉才行。 白天,肯定是不行了,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想逃都不知道往哪里逃。 晚上的话,今晚也不行,自己还要麻痹一下他们,装做配合的样子,让他们放松警惕。 时间随着自己的思考慢慢地流逝,不知不觉中陈庆之居然睡了过去,睡得正香的时候,自己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睡得正香的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灰暗的黄昏中,一个娇小的人影就坐在自己不远的地方盯着自己。 陈庆之被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时,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抱怨道:“九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可把我吓坏了。” 没错,出现在床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出去的九哥,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庆之,突然问道:“刚刚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陈庆之。”陈庆之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九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叫陈庆之?”九哥又问了一句。 陈庆之不由笑出声来,无奈道:“这个名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好像没必要冒充吧?” 九哥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以前这个名字的确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从今天起,这个名字注定要不同凡响。” “呃?”陈庆之似乎被九哥认真的样子给吓到了,眨了眨眼睛,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突然问道:“难道我的名字在皇榜上?” 九哥点了点头,别有深意道:“位置还挺高的。” “难道进了二甲?”陈庆之脸上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自己都没想过自己的卷子会得到这么好的成绩。 又是摇了摇头,九哥颇为感慨道:“不止。” “难道进了一甲?”陈庆之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继续摇头:“再猜。” “总不会是探花吧?”陈庆之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 九哥又是摇着头。 “榜眼?”陈庆之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兴奋得快要蹦了起来。 这回九哥不在卖关子,缓缓站了起来,盯着陈庆之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刚刚我出去打听了,如果没有第二个陈庆之的话,你就是大宋今科的状元郎。” 哪怕是自己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可是听到九哥的话时,陈庆之的脑海里还是感到了一阵的眩晕。 自己是状元?自己真的是状元?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篇文章分明就是在讽刺大宋帝王失误的,为何还能拿到状元? 看着陈庆之一付手足无措的样子,九哥心中早已经确定的想法也渐渐改变了。 杀了一个大宋的皇帝,大宋还会再推上另外一个,可是如果把大宋今科的状元弄到辽国去当官,又会对宋人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大宋的面子一定会非常难堪吧。 一想到那一幕,九哥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陈庆之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自己犹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兴奋地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喃喃道:“酒,酒,我要酒,我要很多的酒。” 现在的陈庆之的价值在九哥眼里可是身价倍增,只要自己把他带回到辽国,就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想到这,九哥笑了笑,冲着夜色中清脆地喊了一声:“来人,上好酒。” (本章完) 第911章 作茧来自缚 还是上次给自己送饭的那个人,只不过这次食盘里端来的,却是一盘盘好肉,还有一大坛的好酒。 陈庆之心里有意把九哥给灌醉,自己好找机会逃跑,自然变得十分爽快,像是被如此的佳绩刺激到了一样,一巴掌拍开酒坛上的泥封,闻着酒坛里的香气,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陶醉,大笑道:“好酒,好酒。” “当然是好酒。”九哥骄傲地点了点头,拣过一个大碗放到陈庆之面前,当酒水流出酒坛时,酒香顿时变得愈发的浓郁。 陈庆之暗自窃喜,见九哥碗里的酒并不比自己少,寻思着用不上三、五碗的功夫就能把她给放倒,到时候自己跑就是了。 没想到,九哥比他想的还要爽快,把酒碗端了起来,笑道:“先前不知公子便是今科状元,多有冒犯,这碗酒小女子先干为敬,算是赔罪。” 说完,不等陈庆之开口,九哥一扬脖的功夫,满满一碗酒就倒进了嘴里,放下酒碗时,只是轻轻一抹唇角,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重新端了起来。 一碗酒就这么被她给喝了下去,那巴掌大的小脸居然一点颜色都没变,陈庆之心里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见她重新把酒碗端了起来,自己也只能随她端起酒碗,轻轻一撞,满满一碗酒又喝了下去。 一连喝了三碗之后,九哥这才把手中的酒碗放下,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肉塞进了嘴里嚼了嚼,接着好奇地问起陈庆之科举的事情。 干了两碗之后,陈庆之反倒是有些头晕,连忙努力地定了定神,拿起筷子夹了几块肉压了压酒气,接着拣科举上的一些趣事跟九哥说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变得越来越融洽。 把酒正酣时,九哥的酒却始终没有停下,开始的时候,陈庆之还能记住喝下去的数量,只是喝着喝着,自己就把这件事给忘在脑子后,自己跟九哥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个不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满满一坛的酒全都被两人分得干净。 此时的陈庆之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更不要提怎么偷偷地逃出去,他跟九哥两个人胡言乱语一阵,似乎都有些困倦,居然就这么勾肩搭背地来到了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倒了下去。 屋子里终于重新恢复平静,又过了一会,刚刚送菜那人进到了房里面,看着狼藉的酒桌,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往床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因为光线的缘故,只看到在外面躺着的陈庆之,居然没有看到被他压到身下的九哥。 自己也懒得去管陈庆之的死活,只是以为九哥喝多了已经回房去了,把屋里的蜡烛吹灭,自己转身把门一关,就这么走了。 此时陈庆之若是能醒过来,的确是逃跑的好机会,只是自己实在是低估了九哥的酒量,非但没把她给灌倒,反倒是自己喝得迷迷糊糊的,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呼呼大睡了起来。 或许是心中的执念,陈庆之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醒了过来,摸着怀中肉肉的身体,自己还以为是在自己家中,嘴里嘟囔道:“什么时辰了?” 怀里的人只是动了动,便没了动静。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之后,陈庆之的眼睛猛的一下睁了开,抬头先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自己家中,而是被辽国的密探给抓了过来,那么自己怀里的人是…… 再低头一看,陈庆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怎么把九哥给搂到床上来了? 一想到九哥的脾气,要是知道她昨天晚上跟自己睡了一宿,还不得把自己给吃了呀。 陈庆之顿时有些害怕,不过又一想,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悄悄地把手臂从九哥的头下面拿了出来,陈庆之匆忙地把外套穿在身上,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了去,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抬头看天时,却见天色却刚刚放亮。 心里顿时大定,自己这次或许还真的能逃出去。 小心迈过台阶,转身把门关好,就在陈庆之刚刚迈下台阶,还没等往前走,突然头顶上有人幽幽道:“干什么去?” 本来心里就有鬼,陈庆之听到这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的时候,却见房顶上面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过的那位五哥。 一脸不屑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地时却是悄然无声,陈庆之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准备动手的打算立刻取消掉。 “我当是谁,原来是五哥。”陈庆之的脸上露出一丝讪笑。 冷哼了一声,五哥依旧是那句灵魂的拷问:“大早上不睡觉,想干什么去?” “我……”陈庆之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偷着跑吧,心里一转连忙道:“昨晚喝得太多,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屋子里不是有马桶吗?为何要出去?难道你是想……” 说到这,五哥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起来。 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苦笑地指着屋子里道:“不是我不想在屋子里尿,只是……”陈庆之的声音变得犹豫起来。 “只是什么?”五哥的眼神愈发的森然。 轻轻叹了口气,陈庆之装作纠结道:“实不相瞒,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谁?”五哥顿时一愣,昨天屋子里不就只有陈庆之一个人吗,哪里来的第二个人?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轻声道:“九哥。” 听到这两个字,马五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自己没听错吧,九哥居然在陈庆之的房里面,两个人还整整待了一宿? 谁能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人要真的发生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马五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往房门冲了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想着万一里面的九哥没穿衣服该怎么办? 自己就这么贸然地冲进去,先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马五干脆来到窗边,冲着里面大声喊道:“九哥,九哥,快点醒醒,醒醒呀。” 无论马五在外面怎么叫唤,屋子里都没有人回应,四周又冒出四个人影出来,傻傻地看着马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喊九哥的名字。 就在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了开,一个人影踉跄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耐烦地喊道:“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喊什么喊?” “九哥,你,你没事吧?” 看着九哥那零乱的衣裳,马五似乎感觉到大事不妙。 (本章完) 第912章 跟我回辽国 “九公……九哥,你没事吧?” 马五差点说走嘴,连忙改了称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九哥走路的姿势,生怕昨晚陈庆之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呃?”九哥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马五,使劲地眨了几下,不解道:“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昨晚……”马五满脸的焦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脸焦急地比划了半天,突然伸手把陈庆之拉了过来,指着他道:“你来说。” “我?”陈庆之一愣,摇了摇头,不解道:“我说什么?” “你说……”当着九哥的面,马五却是犯了难,难不成自己让陈庆之说他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跟九哥睡在一起? 陈庆之自己是不在乎的,怕就怕九哥跟自己翻脸,万一抹不开脸,一刀把自己宰了该怎么办? 听了这么半天,再加上马五脸上那尴尬的表情,九哥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陈庆之这,突然一伸手抓住陈庆之的衣领就往房间里拖:“你给我进来。” 陈庆之被拽了个踉跄,连忙跟九哥回到屋子里。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外面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转过头,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陈庆之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说不出口,九哥脸上露出一丝纠结,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陈庆之回头一指还没有收拾干净的桌子,解释道:“昨天不是你说我拿了状元了吗?所以我就想喝点酒庆祝一下,然后咱们就喝多了。” “然后呢?”喝酒这件事,九哥还是隐隐能记住,她现在要知道的是喝多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陈庆之装傻道:“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九哥才不信陈庆之什么都不知道,再者说刚刚陈庆之可是比自己先醒的,会不会看到自己睡觉的样子? 或许……比那样还要过份。 陈庆之苦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喝多了,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我就是醒了之后打算去方便一下,然后就在外面遇到五哥了。” 听起来,好像的确没发生过什么,不过九哥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自己昨晚肯定跟他是睡在这个屋子里的,说不定两个人都躺在那张床上睡了一宿。 看着九哥脸上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陈庆之的心里就像打鼓一样砰砰跳个不停,担心她会怎么处置自己。 杀了?应该不会,毕竟自己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利用价值,她还等着自己去行刺官家的。 难不成…… 看着九哥的眼神总往下面瞄,陈庆之开始担心起来,这妞不会是想把自己给阉了吧? 就在这时,九哥幽幽松了口气,用着不可质疑的口气道:“我决定了。” “呃?”陈庆之一愣,好奇地看着她。 顿了顿,九哥目光复杂地看着陈庆之,继续道:“以前的计划全部更改,我决定带你回辽国,既然你已经跟我睡过觉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 “啊?”陈庆之立刻傻掉了。 虽然眼前这位姑娘腿够长,脸蛋也长得足够漂亮,可是跟她类似的家中还有好几位,自己自然不会犯了花痴,跟她跑到辽国,娶她做老婆。 紧着摇了摇头,陈庆之连忙解释道:“九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对,昨天咱们的确是在屋子里住了一宿,可是那都是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所以说你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不要因为这件事犯傻,我都娶了五个老婆了,真的不能再娶了。” “你居然娶了五个老婆?”九哥眼睛瞪得圆圆的,气乎乎地瞪了半天,接着冷哼道:“那也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看他们她们谁敢追到辽国去。” 这真的是要把自己带走的节奏? 陈庆之已经开始变慌张了起来,难道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不好? 九哥倒也痛快,吩咐完了之后,自己便把房门打了开,把院子里的几个人全部都召了过来,把自己的决定跟他们吩咐了一遍。 几个人一听,就因为阴差阳错的关系,九哥居然就要嫁给这个宋国的男人,全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跟九哥身边的猴三面露纠结,低声劝道:“九哥要三思,咱们来时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能回去呢?” “任务已经不重要了。”九哥颇有信心道:“就算咱们真的能杀了大宋的狗皇帝,他们还是能再选出一个人来当,倒不如把他们的状元给带回咱们辽国去,做咱们的官,看他们大宋的脸往哪里搁。” “这……”几个人一琢磨,九哥说得倒也没错,把状元带回辽国的效果可比杀皇帝好多了。 得,就这么着。 几个人商量完毕,便开始准备起来,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不大会的功夫,一辆马车就已经准备好,停到了院子中。 这时,九哥拿着一根绳子走了过来,到了陈庆之面前微微一笑:“状元郎,先得委屈一下你了。” 陈庆之无奈地把手背到了后面,一脸心死的模样,自己甚至都能够想像得到,要是自己在辽国当官的消息传回到汴梁时,官家会是多么的生气。 最让自己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家里人,会不会受到牵连,要是因为自己害了家人,自己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手腕被牢牢地绑在后面,自己也被九哥拉着进到了马车之中,猴三坐到了车辕上面,一甩马鞭,马车便出了府。 坐在马车里面,陈庆之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听着那些熟悉的声音,心情却灰心到了极点,走了一会之后,自己突然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辽国了。”九哥理所当然是应道。 “坐马车去?”一想到要颠簸这么远的距离,陈庆之就感觉到一阵的恐惧。 九哥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咱们坐船去。” 又过了一会,陈庆之隐约地听到外面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嘈杂,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接着便听马五在外面喊道:“九哥,到码头了。” 接着车帘便被挑了开。 (本章完) 第913章 雇一条大船 坐上船,用不了几天的功夫,自己就能到达边关。 再过了边关,可就真到辽国了。 陈庆之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而身边的九哥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手腕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出现在自己手中,接着警告道:“你要是敢跑,我就先杀了你。” “跑什么。”陈庆之连忙摇了摇头,故意色眯眯地打量了九哥一番,低声道:“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傻子才肯跑。” “这还差不多。”手腕又是一翻,那把锋利的匕首就不知被九哥藏到了哪里,九哥刚要下车,陈庆之突然问道:“慢着,我这绳子还没解开呢。” “等到了大定府,再解开不迟。”九哥头也没回地说道。 “可是……”还不等陈庆之解释完,马五便出现在另一边,神色复杂地看了陈庆之一眼,低声道:“陈公子,该下车了。” 好吧,这可是你们要这样子的。 陈庆之磨磨蹭蹭地下了马车,还没等动地方,自己便被两个大汉给夹到中间,另一边马五已经去找船了,几个人就这么站在码头上,目光警惕地望着四周。 要是上了船,真到了大定府,自己就算逃回来,恐怕官家也不会再相信自己,为今之计,就是快点找人来救自己。 可是该找谁呢? 陈庆之的眼睛不断在码头上转来转去,期盼着能遇到个认识人,可是看了整整一圈,自己也没见到任何认识的人,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陈庆之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人影,正低着头从一条船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像是从哪里刚回来似的。 这人正是前几天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忆荣。 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陈庆之低头用脚尖挑起一块小石头,小腿微动,一块石头便向花忆荣甩了过去。 石子虽然力道不大,但打在花忆荣的身上还是把他给打得一愣,自己奇怪地往石头打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当他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惊喜,大步向这里走了过来。 不能等他开口,自己就得把他的话给堵回去,陈庆之突然冲着花忆荣喊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等船的人吗?马上给老子滚开。” 因为去取工具,所以花忆荣离开了汴梁几天,还不知道陈庆之失踪的事情,本来还想到陈庆之这里打个招呼,谁料还没到身前,远远的就被陈庆之骂了一顿,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也生了气。 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就凭你的态度,自己也懒得跟你说话。 花忆荣一扭头,径直地走掉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庆之开始盼望起来,也不知道花忆荣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要是他什么都没明白的话,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陈庆之还在等船的时候,花忆荣向着码头对面的一间宅子走了去,这里曾经是姐姐的家,自从姐姐去世之后,自己便一直住在这里,所以第一时间便回到了这里。 进门的时候,门口的门子见是他,连忙笑着招呼了一声:“花公子回来了?” “嗯。”花忆荣笑着点了点头,刚要往里走,突然回头问道:“对了,我姐夫在家没?” “没在家,一早就出去了。”门子应了一声,接着神神秘秘道:“花公子这几天不在汴梁,还不知道咱们汴梁城出了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花忆荣顿时一愣,转身好奇地听了起来。 那门子一看花忆荣感兴趣,挑了挑眉道:“这事事关重大,暂时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听到能吓死你。” “切。”花忆荣撇撇嘴,这世上怕是没什么事情能够吓到自己。 那门子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大宋的状元……失踪了。” 花忆荣先是一愣,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起来,自己不是听错了吧,大宋的状元不是刚刚出炉吗,怎么还会失踪呢? 不过又一想,自己奇道:“状元丢了,又关我姐夫什么事?他为什么去找?” 门子恍然大悟道:“花公子怕是还不知道吧,那状元跟喻堂主是旧识,他的名字叫陈庆之。” 空气先是安静了一两秒,花忆荣手中的小包袱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浑身一阵冰冷,猛地抓住那门子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把刚刚的话说一遍,到底谁是状元?” 门子也被花忆荣的反应给吓到了,张口结舌道:“陈,陈庆之呀。” 真的是陈庆之。 花忆荣这时候联想到码头上的一幕,原来陈庆之刚刚动作不是为了骂自己,而是在提醒自己他的位置,自己可真是够笨的,连这个都没反应过来。 想到这,花忆荣连忙道:“快,快派人把我姐夫找回来,告诉他陈庆之现在就在码头,我现在去盯着他。” “啊?”门子也傻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看到花忆荣连包袱都顾不上就往码头跑去,自己连忙喊道:“花公子,堂里的人全都被堂主给带出去了,我还要看家,已经没人了。” 花忆荣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一个破宅子,谁会来偷?救了陈公子,十座宅子都有了,快点去,千万别耽误了。” 门子回头看了一眼,一咬牙便跑了出去。 还是那座码头,只是刚刚陈庆之站的位置上,却已经没了人影,花忆荣一阵的担心,只是码头附近大大小小有几百条船,自己该到哪里去找陈庆之的踪影呢? 想来想去,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只能是沿着码头乱窜,期待着还能见到陈庆之的踪影。 还真别说,陈庆之他是没看到,自己却在一条船的下面见到了刚刚在陈庆之身边的那个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确认肯定就是这样,虽然没看到陈庆之,但也能大概猜到他会在这条船上。 可是姐夫不知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自己该怎么把船给留下呢? 看着看着,花忆荣突然看到一个船老大从船上下来,往岸边的小酒馆走去,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出船的干粮。 想到这,花忆荣眼睛一转,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914章 谁都是戏子 刘四海在这运河上跑船也有二十几年的功夫了,南到杭州府,北上燕山府的通惠河,自己跑了也不下几百趟,可唯有这一趟,走得是有些突然。 本来自己刚刚从南边回来,打算回家好好歇歇,没想到船还没下,这生意就已经到了眼前,自己刚说个不字,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就已经抛了上来。 更加让自己惊讶的是,那人居说这只是定金,到了燕山府之后,还有两锭这么大的元宝。 乖乖,这可真是有钱人,这两锭元宝都够自己划一个月船赚的了。 有了钱,刘四海哪有不应的道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边让他们先上船,自己立刻上人做开船的准备,自己则上岸到相熟的酒馆里准备些一路要吃的酒菜。 一路上不是没有卖的,只是自己就好这一口。 推门进了酒馆,刘四海的眼睛就笑成了一道缝,色眯眯地看着柜台后面丰腴犹存的老板娘,笑着走了过去:“二娘,忙着呢,几天不见,这身子骨怎么瘦了许多,是不是想我想的?” 一边说,刘四海的手就朝着老板的白胖的小手摸了过去,眼看就要摸到了,那老板娘却快速地把手抽走,不轻不重地在刘四海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没好气道:“谁想你这死鬼,就算死外面又跟我有何干系。” “你看你。”刘四海轻叹了口气,低声劝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不就是一对凤银楼的银镯子吗?等我下次回来一定给你买。” “哼,又是下一次?你这都几个下一次了?”老板娘把手中的毛笔拍的一下拍到了柜台上,冷笑道:“刘四海,你早跟老娘这里装糊涂,想娶老娘的人多着呢,不差你一个,要么买镯子,要么就给我滚蛋,少让我见到你。” 刘四海被吓了一跳,讪笑道:“别,二娘别生气,我这不是给你赚钱去了吗,你看,这是啥。” “啥?”气乎乎的孙二娘斜了一眼,只是看到刘四海从怀里掏出的元宝时,眼睛一下就瞪得滚圆,伸手把元宝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下,惊讶道:“这怕得有十五两吧?” 刘四海得意地点了点头:“怎么样,这银子够买银镯子了吧?” “够,够了。”孙二娘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脸上笑开了花,这么大的一锭元宝,别说买手镯,就算买一身都够用了。 只是…… 孙二娘突然担心道:“四海,你这银子是哪里来了?” 刘四海得意道:“这不刚刚下船吗,突然又有人雇船去燕山府,这就是船钱,我已经答应了。” 刘四海还留了个心眼,没把另外一锭元宝的事说出去。 去趟燕山府就给这么大一锭银子? 孙二娘顿时一愣,不过心思全都被这银子给吸引过去,哪里去管是谁雇的船,风情万种地瞄了刘四海一眼,轻声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搬酒去。” “我帮你。”刘四海连忙跟在孙二娘的身后,两个人刚想走,酒馆的门却突然被人推了开,一脸急色的花忆荣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刘四海,腾的一下就走了过来。 指着刘四海道:“刚刚可是有几个人雇了你的船?” 刘四海被花忆荣给问住了,这个人看起来有些陌生,有些搞不清他的身份,还以为他是来撬活的呢。 眼睛一瞪,脖子一梗:“是又怎么样?想抢我刘四海的客人,你还嫩点,你码头上打听打听去,我可是漕帮的人。” “你是漕帮的人?”花忆荣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一听他是漕帮的人,顿时大喜,忙不迭地问道:“喻成虎你可认得?” 呃? 这小子好像不是像是撬活的,怎么把堂主给搬了出来? 刘四海点了点头,奇道:“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认识就好,我跟你讲,我是你们喻堂主的舅子,他现在正在赶到这里的路上,你船上那些人中,有一个是他的好友,被人给绑架了,在喻堂主来之前,说什么这船也不能开走。” “啊?”刘四海顿时懵住了,这是哪里跟哪里? 脑子里仔细一想,的确上船的时候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被夹到了两个人之间上的船,而且他们选的还是最靠里面的那间舱,难道真的是喻堂主的朋友? 不管是或不是,自己只要多拖住一会就可以,到时候只要喻堂主一到,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刘四海点了点头,估摸道:“多了不敢说,半个时辰肯定能帮你给拖住。” “那就好,记住,千万不要开船,我就去等喻堂主,然后咱们还回到这里碰头。” “好咧。”看着花忆荣着急走掉的身影,刘四海也觉得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琢磨了一下,冲着孙二娘道:“给我拎一坛酒。” 遇到了正事,孙二娘也不像刚刚那般耍小性子,连忙把酒坛抱了过来,递给刘四海的时候,还不忘吩咐道:“四海,千万要小心点。” “放心吧,没事的。”刘四海点了点头,捧着酒坛便出了酒馆。 比起来时的轻松与兴奋,往回走的刘四海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脑子里想着刚刚花忆荣的话,开始有些担心。 到了船边的时候,一直等在船下的马五看到他回来,连忙催促道:“船老大怎么这么慢,快点开船。” 刘四海笑道:“这位爷,咱们暂时还不能走。” “还不能走?”马五眼睛一瞪,骂骂咧咧道:“怎么着,是不是看我们船钱给得太快了,居然装起大爷来了?再问你一句,到底走还是不走?要是不走,信不信爷把你这船给凿了?” 刘四海连忙把酒坛放下,苦笑地解释道:“这位爷,不是我不想走,只是我这船刚刚从南边回来,橹被撞了一下,得拿到岸上去换一根,用不了多久,一个时辰就好。” “这……”马五犹豫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道:“你先等着。” 自己连忙上了船,跑到九哥面前,把船老大的话简单地说了一遍,接着担心道:“九公主,要不咱们就换一条船吧?” 九哥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低声道:“再换船也麻烦,反正也不差这一个时辰,就让他换一根,咱们等得起。” 有了九哥的吩咐,马五又出了舱,冲着刘四海喊道:“给你半个时辰,要是换不好,就把银子还我们。” “马上马上。”终于争取来了半个时辰,刘四海连忙把船上的水手聚集起来,几个人抬着一根沉重的橹慢慢地下了船,向码头的另一边慢慢的走去。 (本章完) 第915章 混水好摸鱼 水手们抬着橹,刘四海却悄悄地跑回到了酒馆中,刚一进里面,自己便四处看了一看,接着询问道:“喻堂主还没有到?” 孙二娘摇了摇头:“没到。” “哎。”轻轻叹了口气,刘四海找了一条板凳坐了,目光盯着脚下的地面,也不知脑子里想着什么。 过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刘四海突然听到酒馆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酒馆的大门便被人给推了开,一条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是喻成虎又是谁。 “喻堂主,你可来了。”刘四海隐隐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看到刘四海的时候,满脸严肃的喻成虎点了点头,低声道:“四海,那人可还在你船上?” “在。”刘四海连忙点了点头。 “这就好。” 喻成虎隐隐松了口气,为了找陈庆之差不多把整座汴梁城,城中的官差密探差不多把整座汴梁城都翻过来了,自己听到门子的报信时,还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忙带人跑了过来,在码头的入口碰到了花忆荣,一听陈庆之已经被押到了船上,而那船老大居然被花忆荣给稳了下来。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喻成虎便来到了酒馆,几个人一碰头,喻成虎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摩拳擦掌道:“那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把人给救出来。” “姐夫且慢。”花忆荣连忙摆了摆手,担心道:“姐夫不能这么鲁莽,陈公子被关到最里面的船舱中,只要你带人一上船,他们就能发现,到时候拿陈公子当人质,万一伤到他该怎么办?” “这……”喻成虎顿时一愣,重重叹了口气:“那你说该怎么办?” 花忆荣犹豫了一下,突然道:“要是我说,不如咱们假扮成水手混到船上去,他们总会有放松警惕的时候,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可是……” 喻成虎摇了摇头:“万一对方的身手够厉害,上去的人打不过他们该怎么办?” “这……” 就在花忆荣愣神的功夫,酒馆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不是还有我们吗。” 喻成虎回过头时,紧张的脸上顿时一喜,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前:“武兄弟,你可算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听到喻成虎消息的武小六,身后跟着的还有姬鹏、肉头陀等人。 对于肉头陀这些人来说,现在的陈庆之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这日子过得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比待在山寨时舒服不知道多少倍,一听陈庆之出事了,他们哪里还能做得住,忙着找了一天,终于得到了陈庆之的消息,忙不迭地骑马赶了过来,跟喻成虎也就脚前脚后。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武小六已经听到花忆荣的计策,自己也点了点头:“小官人身边肯定有敌人的高手,咱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咱们先混上船,大不了多跟他们几天,到下船时,总能找到机会出手,把小官人救出来,不过,稳妥起见,咱们还得演一出戏才行。” 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那船老大回来,九哥心里也有些焦急,船一刻不出汴梁,自己就有暴露的危险,先是回到后面的船舱看了陈庆之一眼,接着自己便来到了甲板上,焦急地向下望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几个人的身影吸引到了自己的注意,看着那几个人已经换了一根橹抬了回来,九哥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终于能离开汴梁了。 等到刘四海带人上船之后,连忙讨好地笑道:“这位爷,橹马上就换好,然后就可以出发了。” “那就快些。”马五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就在刘四海回头准备撤跳板的时候,从码头上突然走过来几个人,到了船下时冲着刘四海喊道:“四海,你这要去哪里呀?” 刘四海抬头一看,忙道:“原来是喻堂主,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马上要去燕山府一趟,你这是……” “燕山府?”下面的喻成虎笑道:“那正好,我跟几个朋友正打算去北边走一趟,你捎我们一趟。” “这……”刘四海一愣,接着赔笑道:“喻堂主,不是小的不想捎你,只是这船都让这位好汉给包了,所以……” “那来的好汉?”喻成虎站在码头站船上望去,目光跟马五撞个正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拱手道:“在下漕帮喻成虎,不知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马五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又不敢在这里得罪喻成虎,毕竟漕帮的威名在这里摆着,码头上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只要喻成虎喊一声,就得有无数的人冲过来。 回了一礼,淡淡道:“燕山府马五。” “原来是马五爷,久仰久仰。”喻成虎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接着笑道:“我们几兄弟刚好也准备去一趟北边,不知马五爷能不能捎上一程?” “这……”马五有些纠结,带着吧,就多了一分麻烦,可是不带吧,又怕在这里得罪了他,万一不让出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九哥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下面的几个人,淡淡道:“反正就是两、三天的路程,既然喻堂主也想去北边,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船舱只剩下一间,喻堂主若是能将就,那就上船吧。” 哟,这怎么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娘子? 喻成虎眼神一愣,接着便拱手谢道:“多谢小娘子成全,上船。” 肉头陀等人跟在喻成虎的后面踩着跳板上到了船上,不大会的功夫,船身一动,慢慢摇动着向着北边驶去。 进到运河之后,几个人也不嫌冷,也不知在哪里藏的酒,就在甲板上围成一圈,你一口我一口,就着熟肉开始吃喝了起来。 趁着这功夫,马五来到了九哥的船舱中,担心道:“九公主,这几个人来路有些不明,会不会是官府的人?” 九哥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哼道:“你瞧瞧他们几个长的凶样,怎么可能是官府的官差,应该是山贼一类的人物,咱们多加点小心,别让他们偷了东西就成。” (本章完) 第916章 打听的消息 这些后来者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时,这才回到船舱里休息去了,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的马五微微松了口气。 刚好有个水手从船尾走了过来,马五一伸手把他招呼过来:“大概得走几天才能到燕山府?” 那水手笑了笑,挠了挠头:“这……可说不准。” 看他那吱吱唔唔的样子,马五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这些宋人就是爱占小便宜,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钱打点才行,要是不给钱,根本就别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 手一翻,几枚大钱出现在马五的手掌中,硬塞到了水手中手中,笑道:“小兄弟拿去买些酒吃。” 水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板,连忙揣了起来,脸上露出笑眯眯的表情:“客官你算是问着人了,我武小六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运河上的日子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燕山府,靠的不是咱们划船的速度,而是这老天爷肯不肯帮忙。” 马五一愣,奇道:“这话怎么说?” 武小六继续编道:“现在刚好是春季,风大水少,船吃水少行船的速度就慢,要是刮南风还好,万一刮了北风,那速度跟蜗牛爬得似的,这么说吧,要是快,不出三天肯定能到燕山府,可要是慢……呵呵,那七、八天也不是没可能的。” 居然还要这么久呀。 马五心中闪过一丝担心,自己不是怕别的,怕就怕在这几个后上船的人,犹豫了一下,把武小六拉到了一旁的隐秘处,又是几枚铜板递了过去,然后低声打听道:“你可知后面上来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武小六装出窃喜的样子把铜板揣了起来,同样压低声道:“别的人我倒不认识,可是那领头的可是漕帮玄武堂堂主喻成虎,为人最是仗义,我猜应该就是顺路罢了。” 真的是这样。 马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刚想离开,那武小六却恬脸笑道:“客管,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马五奇道。 “你们这一趟一共有多少人呀?” 武小六的话音刚落,马五的神色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谨慎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像是被马五的动作给吓到了,武小六露出一丝惊慌,连忙摆了摆手道:“客官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一共多少人,每天的三餐能不能包给我,这一路上的酒馆我都熟悉,想要什么都能给你买来,你们多多少少给点跑腿钱就成。” 真是被你给吓到了。 马五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这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要点小钱,不过犹豫了一下,自己还是谨慎地摇了摇头,拍了拍武小六的肩膀吩咐道:“我们来的人多,口味也都不太一样,这样吧,以后上岸的时候你都带着我,至于你的跑腿钱不会少了你的。” “那就好,多谢客官了。” 走回船尾的时候,同样装扮成水手的姬鹏连忙迎了上来,先看了一眼武小六的身后,发现没有人跟踪的时候,这才低声问道:“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来了?” “屁也没打听出来。”武小六恨恨地骂了一句,接着把刚刚两个人聊天的内容跟姬鹏讲了一遍,然后恼怒道:“这些辽国的探子真是够小心的,也不知道舱里有几个人看着小官人,能看一眼就好了。” 琢磨了半天,两个人也没商量出什么来,不过离燕山府还有好几天的路程,自己就不信连一次机会都找不到。 黄昏的时候,大船停到了一座小镇上,武小六特意带了一个水手,又领了马五出来,三个人一起上了岸。 像这种做运河生意的酒馆一般离码头都不是太远,没走多远便遇到一个,开门进去的时候,酒馆里的掌柜居然把武小六领的水手认了出来,无形之中却是打消了马五的顾虑。 “掌柜的,挑卤好的熟肉给我割十斤,再来五十个馒头,一坛好酒。” 武小六大大咧咧地要了这么多,转头问道:“这位哥哥,你都打算买点什么?” “我……”马五犹豫了一下,算计道:“熟肉来十斤,馒头二十个就够了,另外也来坛好酒。” 十斤肉,二十个馒头,算起来应该不到十个人。 武小六总算得到了一个有用的数字。 付了帐之后,三个人捧着馒头酒肉回到了船上,马五自顾自地钻到了船舱里面,武小六则来到了后面,把摸到的情况跟姬鹏说了一遍。 如果对方不到十个的人话,那么倒是可以试一试,只是眼下不知道陈庆之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敢贸然的动手,犹豫了很久之后,姬鹏倒是想了个办法,又找到喻成虎,三个人低声嘀咕了一番之后,终于定好了计策。 船舱本来就不大,一下挤了三个人之后,活动的空间更加狭小,陈庆之被绑着的手已经被松了开,自己自己依然不敢随意地乱动,在没有确切的把握前,自己还是装出顺从的样子比较好。 船停了有一阵后,船舱突然被人拉了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外面招了招手:“吃饭了,你们两个到外吃。” 两个看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九哥端着一个盛满肉的盘子还有三个馒头走了进来,往陈庆之面前一放,笑道:“吃吧。” 陈庆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盯着他看了好久,九哥轻声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说。”陈庆之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道。 “你说你这么有本事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给我们大辽做密探呢?” 陈庆之咀嚼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目光看了九哥一眼,接着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这才淡淡道:“那还不简单,还不是没钱。” “没钱?”九哥一愣,有些不太相信陈庆之的解释。 看到她脸上疑惑的表情,陈庆之也没有造假,直接就把自己以前的经历跟九哥说了一遍。 自己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全都靠母亲给人浆洗衣裳自己才能活下来,没钱继续读书怎么办,刚好有人找到自己,只要他们肯给钱,当密探又有何妨。 原来是这样。 九哥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缓缓点了点头,突然来了一句:“等到了大辽之后,咱们把娘也接到辽国好不好?” (本章完) 第917章 实施美男计 一声娘,听得陈庆之一阵的肉麻,看着小姑娘长得也挺漂亮的,又不是找不到婆家,怎么还赖上自己不可了? 不行,这件事自己得跟她说明白,不然的话非得被她赖一辈子不可。 陈庆之放下手中的馒头,正色道:“九哥,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你想说什么?”从来没经历过什么叫爱情的小姑娘心里一阵小鹿乱跳,还以为陈庆之要跟自己说什么情话呢。 “其实,昨天晚上咱俩都喝多了,然后你躺到了床里面,我躺到了床外面,咱俩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马后炮的嫌疑,可是我真得把事情跟你解释清楚,毕竟我已经成过亲了,跟我是委屈了你。” 九哥还以为陈庆之会跟自己说什么呢,听着听着自己脸色就变了,等到陈庆之说完,自己整张脸已经黑了下来,冷冷地瞪着陈庆之,突然冒出一句:“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陈庆之有点拿不准九哥的态度,她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你都已经上船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成亲是你在大宋的事情,到了大辽,你就只有我一个娘子,你还是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说完,九哥端起肉跟馒头,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喂,你等等,我还没吃饱呢。”陈庆之刚刚吃了几口,馒头就被她给抢走,喊了两声之后,回来的却是看守自己的两个人,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己,重新坐了下来。 折腾了这么久,陈庆之的确是有些饿得慌,又等了一会也不见九哥送吃的过来,突然站了起来:“我要方便一下。” “我跟你去。” 身边立刻站起一个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船舱,终于来到了甲板上面。 看着头顶上的繁星,陈庆之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来到船舷边开始方便,那人寸步不离就站在他的身后,等到陈庆之方便完,打算往船舱里面走时,突然听到船尾处有人大声嚷道:“开,开,开……” “四、五、五,十三点大。” “你是猪呀,四五五是十四点。” “管它十三还是十四你都输了,快点把钱拿来。” 我去,这不是武小六跟姬鹏的声音吗?他们怎么会在这船上。 看到陈庆之愣愣地望着船尾的方向,大汉有些不耐烦道:“别看了,快点回舱吧,等到了大辽,你想天天赌都不是问题。” 陈庆之点了点头,似乎明白过来,应该是花忆荣反应过来了,重新找到自己,也不知道都有谁混上船来了,要是只有他们两个的话,想救自己应该不太容易,看来自己也得找点事做了。 夜深人静时,陈庆之躺在冰冷的船板上,半天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着该如何脱身的机会,只是身边有这两个门神,想逃都不太容易,想来想去,自己倒是想到了一个方法,只是这个方法未免过于卑鄙了些。 卑鄙就卑鄙吧,总比被带到辽国,成为千万骂名的人强。 一夜无语。 第二天天刚亮,大船便开始启航,陈庆之在船舱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一个送饭的进来,却不是九哥,而是自己认识的马五。 “五哥,九哥在吗?”陈庆之赔笑道。 “找她干嘛?”五哥打心眼里不想让九哥嫁给陈庆之,一听陈庆之找九哥,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硬梆梆地回了一句。 “有点事我想跟她说清楚。”陈庆之又补充了一句。 还没等马五开口,舱门的另一边突然有人冷声道:“昨天不是都说完了吗,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陈庆之一听是九哥的声音,心里立刻大喜,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人,连忙道:“你们俩个能不能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九哥说。” 看了一眼出现在舱门处的九哥,两个人识趣地站了起来,九哥低头钻了进来,自己坐到了陈庆之的对面,面无更方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其实……”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接着低声道:“昨晚上我想了一宿,觉得你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呃? 九哥眼睛中似乎一亮,虽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好转了许多。 陈庆之接着道:“就像你说的,要是到大辽能做大官的话,那我何必要从大宋一步一步走起来,不过,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才行。” “什么事,说吧。”同样的一句话,说出来的声调却是不一样,先前的是低沉的,后面的则是异常的欢快。 陈庆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道:“我娘养我这么久,我不能不给她养老送终,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把我娘接过来。” “这个没问题。”九哥点了点头,异常肯定道。 “还有,我家娘子对我情深意重,我若是去辽国做了官,家里肯定会被抄家,她们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你必须把她们也带到辽国才行。” 能在这时候还想着娘子的安危,也算是重情意的男人,九哥点了点头:“好,这一点我也答应了,还有吗?” “没了,就这两点。”陈庆之点了点头,似乎松了口气。 九哥重新站了起来道:“你的需要我记下了,等回到大辽之后,我立刻派人去把她们接到大辽,你安心在这里待着,过几天就可以出舱了。” “等等。”看到九哥要走,陈庆之突然喊住了她,接着起身来到她的身边,突然伸出手把她嘴角沾着的一粒米给擦掉,柔声道:“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些,要是有空的话,就多来陪我聊聊天。” 接着满脸不情愿道:“你也知道的,那两个人的呼噜声实在是太大,我昨晚都没有休息好。” 九哥被陈庆之突然而来的柔情给搞愣了,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捂着一张通红的脸夺门而出。 直到回到自己的船舱之后,九哥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刚刚陈庆之突然爆发出来的霸气感顿时让自己陷入了痴迷,好不容易定了定神,连忙把昨天吃剩的肉装了一盘,又拿了几个馒头和水,端着向陈庆之的船舱走去。 (本章完) 第918章 侠女逞雄威 看着陈庆之狼吞虎咽的样子,九哥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忙倒了杯水递给陈庆之,柔声道:“慢点吃,还有许多呢。” “嗯。”陈庆之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直到把碗里大部分的肉都吃了个净光,这才把饭放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饭,所以吃得狼狈了些。” 九哥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全都是自己的原因,见陈庆之非但没有责备自己之意,反倒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想到这,九哥柔声道:“公子放心,等到了大辽之后,奴家一定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苦。” “我相信你。”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爱情,九哥早已经没有平时的爽利与痛快,聊了几句之后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憋着一张通红的脸,突然退了出去。 看着九哥那慌张的样子,陈庆之的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要不是自己不想去辽国,还真不愿意去伤害这么单纯的少女,只是两国交战,哪允许这么多的儿女情长。 船舱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那两个看守又钻了进来,大概也是知道陈庆之到了大辽之后是要做大官的,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晚上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尽力往两旁靠去,把中间大部分的地方留给了陈庆之。 到天亮的时候,陈庆之又在两个人的监视之下方便了一次,只不过这次自己却没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到船舱不久,船便开了,继续向着北方前进。 早饭的时候,九哥端着两碗肉粥走了进来,小脸已经不像昨天那般红扑扑的,也能随意地开些玩笑。 吃完饭,九哥把船舱的窗户打了开,望着窗外的风景,脸上涌进淡淡的红晕,正想着让陈庆之借这风景赋诗一首的时候,突然听到陈庆之哇的一声,刚刚吃下去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 一股臭气一下就在船舱中弥漫开来,九哥先是一愣,接着便不由自主地捂住口鼻,看着陈庆之满脸铁青的样子,焦急道:“陈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陈庆之艰难地摇了摇头,一脸难受到极点的表情,吃力道:“昨天吃得太多,胃里有些不太舒服,九哥快点出去,我……” 话没说完,陈庆之又是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九哥不等他吐完,自己便跳到了舱门口,盯着里面的陈庆之,脸色焦急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吐过之后,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终于好受了些,只是船舱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些,自己拿过方巾捂着嘴,跑到了舱门口,指着甲板的方向,快速道:“快去外面吹吹风,会好受些。” “那好,快点。”九哥不疑有它,连忙陪着陈庆之到了甲板上,陈庆之趴在船舷边好一会,这才面色苍白地坐了回来。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船上的其它人,马五等人早早就追了出来,看到陈庆之这付惨样,还以为九哥给他下了毒药呢。 又等了一会,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突然恢复了正常,只是船舱是回不去了,九哥先让人进去收拾,自己则坐到了陈庆之的身边,还有其它几个人隐隐把陈庆之的四周团团围住。 “陈公子,你没事了吧?” 陈庆之虚弱地点了点头,勉强地笑了笑:“让九哥看笑话了,都怪我,昨天吃得太饱了些,现在吐出来了倒是舒服了些。” 看到陈庆之已经恢复了健康,九哥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道:“刚刚可把奴家给吓到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船舱里面突然有人大声叫骂道:“奶奶的,这是什么鬼味道?” 接着从船舱里面钻出四条大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后斜着眼瞪了这几个人一眼,面色不善道:“船舱里面的怪味就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对待陈庆之,九哥现在是万般柔情,可是对待这几个人,自己哪里有什么好脾气,上前一步,冷笑道:“是又怎么样?这条船都是我包下来的,我让你们搭船是给你们面子,爱住不住,不住就给我下船。” “哟,你这小娘子脾气还挺大。”喻成虎双眼一瞪,拍了拍胸脯道:“老子要是不下船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不下船?那就打到你下。” 万万没想到,先出手的居然是九哥。 喻成虎本来正在找机会把陈庆之救下来,可是没想到这小娘子说动手就动手,自己一个不防,一下就被九哥一脚给踢中,身体腾腾腾一连后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就连陈庆之都看傻了,喻成虎的功夫自己是见过的,比自己只强不弱,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九哥给踹了出去,看来这些大辽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主。 一招得手,九哥动作更加迅速,欺身上前,手脚交替,疾如风暴般向喻成虎砸了去。 喻成虎还没等站稳脚跟,九哥的攻势就已经到了身边,自己只是勉强地支撑了几招之后,便又被九哥一拳打中胸口,这回更是干脆,直接跌倒在地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被一个小娘子给打倒在地,喻成虎脸的颜色一下就变得通红,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攥着拳头就要往上冲。 就在这时,船舱里面的马五等人听到声音时也冲了出来,一看九哥居然跟人打了起来,连忙抢了过来:“九哥你先回去休息,这几个人交给我们兄弟对付了。” 听到船头的动静,船老大刘四海也带着人从船尾跑了过来,领着人连忙插到两伙人的中间,连忙规劝道:“各位,别发火,千万别伤了和气,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好不好?” 九哥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冲你来也行,让这四个人马上从这里跳下去,要不然……”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喻成虎像是看到了什么,立刻站了出来,就像根本不害怕九哥似的,往前又走了几步,用着一双环眼瞪着她,大吼道:“跟你说,今天这船老子包下来,你们这些人马上给我滚下去。” “你做梦。”九哥骂了一句,正准备带人动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讶声:“你们干什么?” 九哥匆忙地回过头去,却见陈庆之不知何时被人给抢了走,一个水手打扮的人把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面,慢慢向船头退去。 “住手,千万别伤到他,你们想要多少钱,开个数。” (本章完) 第919章 一定记住我 或者是关心则乱,九哥并没有注意到,陈庆之的眼神中闪烁的并不是害怕与担心,先是一种惊愕,然后心中却是涌出淡淡的感激之情。 若是说先前九哥只把自己当成普通的一枚棋子,而现在,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自从那晚糊里糊涂睡在一起之后,她明显对自己变得愈发的依恋,而自己做得却有些卑鄙,似乎利用了她这一点,终于从她的手中逃了出来。 “钱?”武小六一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拿刀的手犹豫了一下,目光却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大声道:“一百万贯。” 什么人能够值一百万贯? 恐怕全天下能值这个价的人也不多,不过在武小六看来,陈庆之的价格就远远超过这些,尤其是这次又拿下状元之后,更是身价倍涨,别说是一百万贯,就是几百万贯都有可能。 只不过他以为一百万贯就已经足够能把对方给吓住了。 谁知那九哥听到武小六要一百万贯之后,没有半点犹豫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只不过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你跟我去南京临津府,这些钱我一文不少全都给你。” 这下子,武小六似乎没办法再演下去了。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把武小六的匕首从自己面前推了开,接着淡淡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够让九哥付出这般代价,真是惭愧。” 看到陈庆之如此轻易就把那水手的刀给挪开,九哥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接着便被浓浓的背叛感所包围,咬牙切齿道:“陈庆之,原来这一切全都是你使的计?” 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愧疚,缓缓点了点头:“这次能够从九哥手中逃脱,在下也只是侥幸而已,既然九哥放过我一次,我也不会难为九哥,船马上就会停下,你们下船吧。” “呵呵,你以为我会领你的情?”九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银牙咬着嘴唇,突然问道:“那昨天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回道:“有真,也有假。” “那你说喜欢我的话是真还是假?” 此话一说,所有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向陈庆之看来,就连武小六也不由佩服陈庆之泡妞的本事,就连敌人都逃不了这个怪圈。 其它人的目光,陈庆之直接忽略掉,要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傻小妞,的确是有些违背自己的心意,只是两国交战,就算自己真的喜欢她又能怎样?倒不如让她断了这个念头,回去找自己的幸福才是。 摇了摇头,陈庆之坚定道:“假的。” “我不信。”九哥一字一句地念道,然后冲着陈庆之笑道:“刚刚我问你的时候,你犹豫了,所以说你也是喜欢我的,陈庆之,这次我虽然不能带你回辽国,但我一定不会罢休的,你在汴梁城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九哥连看也不看其它人,便径直便后退了几步,此时大船已经缓缓靠到了岸边,九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庆之之后,突然大声喊道:“陈庆之,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叫耶律九哥。” 声落,耶律九哥的声音便一片落叶飘然而起,一翻身便跳了下去,随着她跳下,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也接着跳了下去。 直到甲板上全都是自己人的时候,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全都围了上来,担心道:“小官人,你没事吧?” 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你们看,我这像没事吗?今天要不是你们反应得快,怕是我就再也回不到大宋了。” 这时,众人心里才一阵阵的后怕,姬鹏在一旁补充道:“小官人说得对,依我看,这耶律九哥恐怕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刚刚若是真的拼起来的话,咱们也就半斤八两,就算能胜也是惨胜,这还多亏了小官人面子够大,连辽人都给你的面子。” 话里话外,怎么就透着一股酸酸的味道呢。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调头回汴梁,我这几天可真的被吓到了。” 大船在前面的码头调转头,等回到汴梁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下来,下了船之后,陈庆之谢过船老大跟喻成虎,自己先带着人往家走去。 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怕是把家里人都得吓坏了吧。 离大门还有好远的时候,陈庆之就看到有人正站在门口往巷口这边张望着,看到马队的身影时,立刻有人冲回到了宅子里,不多时,几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泪水瞬间便模糊了自己的眼眶,明明只是离开几天,却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般。 “相公。”月小小最是着急,不等陈庆之下马便冲了过来。 陈庆之连忙翻身下马,把她紧紧搂住,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这时,其它三女也都围了上来。 跟别人不同,苏小容则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目光温柔地盯着陈庆之,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跟他说一般。 先安慰了一下其它三个人,陈庆之终于来到苏小容的面前,面带愧疚之色:“真是对不起,要是听娘子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要是什么都听我的话,那就不是陈庆之了。”苏小容表情虽然在笑,但是眼角流下的泪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虑,轻轻跟陈庆之抱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 陈庆之装做不知道的样子,好奇道:“那两个,说来听听。” “第一,你成为今科的状元郎了。” 果然是真,陈庆之点了点头,好笑道:“不瞒你说,这消息我还是从辽国探子的口中听说到的,本来他们还想让我去行刺官家,却因为这件事改变了主意,那第二件是什么?” “第二件……” 苏小容的脸一红,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白依依看着有些着急,突然插嘴道:“有什么难为情的,恭喜相公,你要当爹了。” (本章完) 第920章 九哥的身份 “我要当爹了?” 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目光重新盯着苏小容,似乎要她亲口确认之后,才能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苏小容的脸愈发的红润,嗔怪地瞪了白依依一眼,这才羞涩地点了点头,轻声道:“这里人太多,说出来多难为情。” 果然是真的。 陈庆之心中闪过一阵的激动,庆幸自己这次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中,若自己早知道苏小容怀孕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去冒险,老老实实待在家中,才是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扶住苏小容,不住叮嘱道:“娘子千万要多加小心些,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全都交给别人去管,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就好。” “郎中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要是下个月的月事不来的话,才能确定。” “这有什么能不能确定的,是不是喜脉难道他们还摸不出来不成。” “可是……” 大概苏小容也没料到,两个人在杭州待那么久肚子里也没有个动静,这刚到汴梁不长时间,肚子里就多出一个小生命,要不是前天自己担心陈庆之晕了过去,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身子。 听到陈庆之的话,苏小容脸上闪过一丝娇羞,接着为难道:“可是杭州的生意怎么办?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会乱掉的。” “你就是担心得太多,织坊早已经进入了正道,有樊三娘在也不愁卖出去,至于衣坊,做出来,一边在杭州卖,剩下的直接拉到汴梁就是。” “那,总该有人坐镇才是。”苏小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不是信不过手下的那些掌柜,只是觉得没有一个东家在,万一遇到什么事,总是少了一个主心骨。 这个人的确不太好找,一方面必须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另一方面还得会些商业上的知识,在自己家中,除了苏小容之外,袁彩蝶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自己把苏小容留在这里,要是让她独自一人回到杭州,会不会寒了她的心? 所以,仔细地想了想之后,陈庆之果断道:“不如这样,咱们拿出些股份给樊三娘,让她帮着咱们盯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 “这……”对于樊三娘这个女人,苏小容对她的印象到是不错,只是她总觉得樊三娘看陈庆之的眼神就像是要一口把他吞肚子里似的,让她有种威胁的感觉。 犹豫了一下,苏小容纠结道:“反正现在肚子里的孩儿还小,坐船回去应该没有大碍吧?” “谁说的。”陈庆之摇了摇头,沉声道:“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时候,娘子哪里都不许去,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事。” 似乎被陈庆之霸气的模样给镇住了,苏小容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就听相公的。” 就在陈庆之刚刚回到家中不久,门子便进来禀报,说是开封府包大人亲至。 对于包拯,现在的苏小容可没有什么好脾气,眼睛一瞪便想跟他算算帐,前几天就是他说只是一件小事让陈庆之帮一下,结果却差点连人都没有回来,这次见到他,必须要跟他算清这笔帐才行。 看到苏小容那气汹汹的模样,陈庆之也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自己也不想让包拯太难堪,眼睛一转,连忙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说是大人不能生气,会影响到肚子里孩儿的发育,这才好不容易把将信将疑的苏小容给劝了回去。 不多时,包拯与公孙赞便匆匆走了进来,看到陈庆之总算平安无事的时候,包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拉着陈庆之的手感慨道:“庆之总算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然老夫这辈子都没办法心安,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庆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陈庆之笑了笑:“其实这件事跟大人关系也不太大,咱们虽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是那些辽国的探子却是过于的狡猾。” 于是,陈庆之便把那天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跟包拯学了一遍,然后道:“昨天一早出来的时候,我虽然记不住巷子的位置,但却特意看了一眼巷子附近的建筑,只记得有座两层高的如意居,大人若是派人去附近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如意居?”包拯点了点头,扭头看了公孙赞一眼,公孙赞会意,立刻出去找人去查了。 等到他走会,客厅里只剩下包拯跟陈庆之两个人,这时包拯幽幽一叹:“老夫若是知道庆之能考中状元,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你是不知道,听说你被老夫派出去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官家是发了多大的火,甚至给老夫定下了三天之内,若是找不回庆之,老夫便自动告老还乡的口谕,还好你总算是回来了。” 陈庆之无奈地摊开手,苦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不过还好,我总算是平安归来,也算是保住大人的官帽了。” 包拯苦笑了一声,接着好奇地问道:“庆之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说到这,陈庆之突然想到了九哥临走时告诉自己的名字,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直到确认没有人听到时,自己这才低声道:“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似乎是他们的头,刚开始的时候她让我叫她九哥,我本以为这是她的外号,谁料……” “九哥?”跟陈庆之不同,包拯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微微感到吃惊,拿不准这个人跟自己知道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对,就是九哥。”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又道:“直到早上她跑掉的时候,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说她叫耶律九哥。” “什么?九公主?”包拯似乎被吓到了,黑如炭团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她?可惜,让她给跑掉了。” “九……公主?”陈庆之顿时愣住了,惊讶道:“包大人,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九公主?” 包拯苦笑地解释道:“就是庆之遇到的那个人,她可是辽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当今辽兴宗耶律宗真的亲生女,别看年纪不大,手中却掌握着辽国最神秘的密探组织,没想到这次她居然会亲临大宋,没有抓到她,真是可惜了。” 听到包拯的话,陈庆之心里也是无比的惊讶,没想到那个看似娇滴滴的女子,居然是辽国的公主。 脑子里冷不丁地想到她临走时说的话,陈庆之的心里似乎也打了个突,她真的会再来找自己吗? (本章完) 第921章 顾随的善意 御书房。 宋仁宗赵祯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庆之,往日的记忆似乎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 当年就是陈庆之出的主意,让大宋在暗中扶持没移家族与西夏对抗,两年中,边境已经少了许多的纠纷,西夏人也很少再有犯境之举。 若是说这一切的功劳,靠的全都是陈庆之当年的主意。 而现在,少年初长成,却在殿试中一鸣惊人,写下那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 虽然文章中的语句都在打自己的脸,可是如今像他这样敢说真话的人也不多了。 这样的能臣,自己该怎么用才好呢? 虽然早已经想好了状元的去处,可是到了此时,赵祯心中却有些疑惑,而就在他犹豫的功夫,一边的顾随突然轻轻咳了声,小心地提醒道:“官家,该您说话了。” “哦。”赵祯这才从深思中清醒过来,看着陈庆之微微一笑:“陈庆之,刚刚朕想到了两年之前,你初进金殿时的样子还油然浮现在眼前,比起当时的生涩,现在的你却已经成熟了不少,只是,你这爱出头的毛病可要改一改,我听包爱卿说,你这次差一点就被辽国的探子带回到辽国去做官?” 陈庆之苦笑道:“这件事的确是臣疏忽大意,没料到辽国的探子居然如此大胆,不过托官家的福,总算是平安归来。” “你能平安归来,可不是托朕的福。”赵祯笑了笑,接着扭头问道:“顾爱卿。” “臣在。”顾随连忙站了出来。 赵祯笑道:“你是今科主考官,庆之也算得上是你门下的弟子,对于庆之的安排,你有什么看法,不妨说一说。” 顾随心里犹豫了一下,若是在以前,自己想也不想便会把陈庆之打发到穷山恶水的地方,最好一辈子都不回来才好。 可是,自从陈庆之拿到状元之后,自己对他的想法已经有所改变,家族一次次的失利,再加上官家的喜欢,陈庆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陈庆之,若是再与他为敌,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所以…… 笑容浮现在顾随的脸上,淡淡道:“原本打算让庆之通判登州,可是臣又一想,还是觉得先问问庆之的想法会更好一些。” 通判登州? 这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去处。 陈庆之翻阅过这前些年的状元的去处,基本都是通判到各个州府,如今顾随居然给了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这是向自己示好?还是准备给自己挖个坑? 赵祯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顾爱卿对庆之的关爱实在是过于丰厚,陈庆之,你说说,你对自己的去处有什么打算?” 既然让自己说,那自己可就说了。 陈庆之清了清喉咙,朗声道:“回官家,臣以为臣年纪尚幼,资历尚浅,对于官场也是陌生得很,有很多地方要跟众位大人学习,刚好开封府包大人想让臣在开封府学习一段时间,所以臣想先留在开封府一年,等有些经历之后,再出京也不迟。” “嗯。”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陈庆之的表情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明明拿到了状元,却并没有好高骛远,一下就变得目中无人,反倒是把姿态放得很低,这样的人以后也许才有更大的成就。 呵呵一笑,赵祯感慨道:“还是包大人眼光毒,早早就把庆之给留下,既然这样,那庆之便在开封府里待上一年,等到年满之后,再通判登州。” 等到陈庆之从御书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等着自己,看到陈庆之脸上的错愕,顾随笑道:“庆之不用那么惊讶,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喝一杯?” 惊讶过后,陈庆之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能与顾相公同饮,乃是小子的荣幸。” “哈哈哈。”顾随也明白过来,自己递过去的橄榄枝,已经被陈庆之接下了。 出皇宫不远,有一处名叫‘客再来’的酒馆,酒馆虽不是很大,但装潢却是极为考究,除了一楼的大厅之外,整个二楼都被分成十数间的雅间,中间用厚木隔开,避免有声音被有心人听到。 顾随领着陈庆之便来到了这间‘客再来’,熟门熟路地上到了二楼,挑了一间雅间进到里面,坐下后,顾随笑道:“从今以后,我与庆之也算是同殿为臣,以后早朝若是起得太早肚子饿的话,下朝之后可以到这里垫一垫,这里肉丸子的味道是相当的不错,庆之可以好好尝尝。” 以顾随现在的地位,自然不会发愁哪顿吃不上肉,既然连他都交口称赞这里的味道,那想必真的应该不错。 不大会的功夫,两个中碗的肉丸连汤带丸便端了上来,同时端来的还有两盘普通的凉菜,外加一壶温酒。 陈庆之本想给两个人倒酒,谁料顾随却是先一步把酒壶抢了过来,一边倒酒的同时一边苦笑道:“上个月若是有人告诉我,我能与庆之同一桌上把酒聊天,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这样的开头的确让陈庆之有些哑然,笑道:“顾相公说得没错,还记得上次去你家的时候,被你骂的样子,出来之后,我可是被那些同乡好一顿抱怨。” “不遭人嫉是庸才,那些小人的看法有什么重要的。”顾随随意冷哼了一声,接着端起酒杯道:“来,今天庆之与我满饮此杯,以前的恩恩怨怨就随着这酒随风消逝,以后你我二人同殿为臣,还要彼此携力才是。” 陈庆之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别看自己拿了一个状元,可是这个状元在顾随这等高官眼里,实在是不值几个钱,等自己熬到高官的时候,顾随早就告老还乡了。 既然他给自己这个面子,那陈庆之自然不会薄了人家的面前,端起酒杯笑道:“以前的事,小子也有许多做错的地方,还望顾相公大人大量,莫与小子一般见识,小子先干为敬。” 说完,陈庆之一抬手,一满杯酒便倒到了肚子里面。 顾随哈哈一笑,同样把酒杯里的酒喝干,等到重新倒满之后,顾随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接着笑道:“今天找庆之来,我是有件事打算求庆之帮忙。” “顾相公客气,有事吩咐就好。” 陈庆之本以为顾随为的是杭州顾家的生意,谁料顾随一开口,却是另外一件事。 “边塞苦寒,边军身上的衣甲并不能很好地抵御寒风,所以我想问一声,到今年秋天,庆之能否做出十万件棉衣来?” (本章完) 第922章 最大的手笔 十万件棉衣? 陈庆之不仅被顾随的大手笔吓了一跳,要知道,以现在棉花的价格,这笔生意若是真的做下来,怕是要几百万贯钱才可以。 一想到这样的数目,就连对钱一向不怎么看中的陈庆之心中也闪过一丝激动,目光忐忑道:“这,实不相瞒,眼下棉花的产量还是太低了些,十万件棉衣倒是能凑出来,只是这价格……” 陈庆之苦笑地一摊手:“就这么跟顾相公说吧,若是按棉被的价格却卖棉衣,每件差不多要上百贯才行。” “上百贯的确是太贵了些。”顾随摇了摇头,考虑了一番之后,正色道:“棉衣的价格不易超过一百贯,若是八、九十贯左右最好,庆之不妨好好考虑一下,若是可以就早点给我回个话,争取明年这个时候交货。” 虽说棉被的价格被哄抬得够高,可是时间一久,必定会掉落下来,就算按顾随给的价格,自己也能大赚特赚,这笔生意真的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想到这,陈庆之直接点了点头,笑道:“顾相公如此厚爱,小子又怎么能不识趣,就按顾相公给的价格,八十贯一件,争取在明年十二月前交货,总不能让边军的兄弟挨冻就是。” “这么快?”顾随顿时一愣,有些惊讶道:“庆之可要算计好,这白纸黑字写下的文书,要是交不出货,可是要赔钱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解释道:“做衣服这种事,不怕数量多,就怕数量少,数量一多,工人就会变得更加熟练,速度自然快了不少,眼下离今年收棉花还有几个月,现在可以利用去年剩下的棉布开始做外衬,到时候新棉花一下来,装里面就好。” 顾随恍然大悟,的确是自己把事情给想复杂了,若陈庆之能这么快的交货,自己对官家也算是有个交待。 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就变得异常融洽起来,又是几杯酒之后,陈庆之知道,这也该到了自己让步的时候了,把酒杯一放,笑道:“前几天与我家娘子聊天的时候,她还说现在订单太多,家里的织坊总是处在饱和的状态,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把杭州的织坊统一起来,大家有货一起卖,有钱一起赚,这该有多好。” “呵呵。”顾随哪里不知这是陈庆之的投桃报李,笑着点了点头:“家族里的事,我一般都不怎么过问,这些事庆之还是去跟天望谈的好,我会修书一封让他尽量配合你的。” “如此说来,就多谢顾相公成全。” 一顿饭的功夫,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就达成了缓和的协议,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中的妥协,虽说彼此看对方都不怎么顺眼,但是却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倒不如妥协一下,彼此间都会好过些。 等到陈庆之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苏小容一个人,家里的两处工地都在开工,不能总没有人,就连袁彩蝶也被白依依给拉了去,只剩苏小容一个孕妇,无聊地闲在家里。 终于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苏小容却是一愣,微微一皱眉道:“相公这么早就去喝酒了?” “这酒不喝不行呀。”陈庆之苦笑地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问道:“你猜猜,我这酒是跟谁喝的?” 苏小容想了想,陈庆之在京中认识的人并不是很多,当官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难道是…… “包大人?” 陈庆之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谁?”苏小容就认识这么一个人,别人根本就不知道。 陈庆之一字一句道:“是顾随顾相公。” “什么?” 别人自己不认识,难道顾随自己还不认识吗? 去年一年中,顾随给陈家使了多少绊子,相公怎么能跟他去喝酒呢? 看到苏小容眼神中的疑惑,陈庆之笑道:“不瞒娘子,开始听到他的邀请时,我也有些困惑,只是碍于面子,又不得不去,到了之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苏小容似乎预料到了一丝反转。 陈庆之伸手比划了十字,轻声道:“顾相公跟咱们订了十万件军装的生意,每件八十贯。” “啊?”苏小容听得都傻了眼,自己没听错吧,十万件军装,一件八十贯,这算下来就有八百万贯呀,大宋一年国库的收入也就几千万贯,光是一笔生意就花了这么多。 看着苏小容傻傻的样子,陈庆之淡淡道:“我也想过了,既然顾相公这么大肚,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寻思着等到这单生意做成了,就把杭州的织坊让给顾家一部分。” 织坊一年才赚几个钱? 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万贯,这一笔就赚了足足八百万贯,别说给一部分就是全给人家苏小容都愿意。 点了点头道:“相公的意思妾身懂了,若是真的做成了这生意,就算把织纺给他又如何?” “总不能一点后路也不留。”陈庆之笑了笑,接着感慨道:“看来今年棉花的产量又该扩大了。” 自从易州知府唐步宽被陈庆之一份帐册给拉下马来,易州的生意就再也没有人给自己搅局,今年的收入应该不会出任何的问题,可是有了顾随这份买卖之后,开辟新种植地的事情就已经迫在眉睫,陈庆之暂时离不开汴梁,想来想去,这重要的事情只能是委托给姬鹏。 正觉得汴梁没什么意思的时候,陈庆之就给了他这么重要的事情,对于姬鹏来说,有钱买地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自己姐姐姬仙儿在暗中帮助,所以痛痛快快就答应下来,第二天便离开了汴梁,开始去寻找能够提供大片土地的地方。 到了第二天,陈庆之一大早整理完毕之后,便来到了开封府,见到包拯的时候,还没等自己开口,包拯便抱怨道:“庆之你干得好事,自从你昨天在官家面前说要到开封府之后,老夫整整一天都没有闲下来,过来打听消息的人快把开封府的门槛都踏破了,你说你让老夫该怎么安排你?” 陈庆之一愣,奇道:“上次不是包大人说让我来开封府的吗,现在我来了你怎么反倒是变卦了?” “上次不是没想到你能考中状元吗。”包拯无奈地叹了口道:“早知道你能考上状元,老夫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到开封府的。” “呵呵,现在已经晚了,不管包大人怎么想,这一年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本章完) 第923章 好日子到头 原本按包拯的想法,留陈庆之在开封府,安排一个六曹参军或者巡院,也在自己的权利范围之内,可是没想到陈庆之一下考了个状元之后,自己这样的安排就显得有些不太妥当,仔细想了想之后,给了陈庆之一个督察使院的官。 “督察使院?”苏小容一脸的茫然,不解道:“这又是个什么官?”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除了开封府的刑案不管之外,其余的都要管。” 苏小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听陈庆之道:“不过,我也跟包大人说了,我在开封府扮演的多是一个摆设的角色,平时多数时间都不会在开封府的。”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苏小容哪里还不明白,他这是惦记自己,所以才选择比较轻松一些的开封府,不然的话,此时的陈庆之更应该去通判登州。 有这么一个惦记自己的相公,苏小容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甜蜜,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一辈子,已经是自己最大的福份了。 日子似乎一下子就平静下来,陈庆之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开封府点个卯,在各房混了半天之后赶在中午回到家,跟苏小容吃顿午饭,下午的时候,多数都是在家里闲着,有的时候还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总之更像是后世的宅男一枚。 姬鹏的好消息早早就传了回来,就在离易州不远的地方,他又找到了一个肯种植棉花的地方岳州,整整十三万亩的土地一下全都转了过来,不过买地的钱也差不多掏干了陈庆之今年大部分的利润。 另外,五月楼也终于装修完毕,开业的那一刻,顾随还亲自到这里贺喜,只是见识过五月楼里卖的内衣之后,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羞红了脸,连陈庆之留饭都没有吃,倒是临走时,还不忘让人偷偷花钱买了十几套内衣回去。 内衣的生意自然不愁卖,倒是赵金刚在开业那一天也曾过去,本想给陈庆之找点麻烦,谁料看到陈庆之跟顾随之间那般亲密的模样,一张脸沉得像是能滴下水一般,心里却把已经死去的钱不换又拎出来骂一遍。 四月初的一天,陈庆之一早上刚刚来到开封府,守门的衙役看到他时,便招呼道:“陈使院,包大人说了,让你来了就去书房见他。” “哦,我知道了。”陈庆之点了点头,心里却产生一丝疑惑,自己到开封府也有月余,大概是因为避嫌的缘故,自己跟包拯之间的关系反倒是不像以前那般亲密,自己每天行走在各房中,却很少跟包拯见面,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难破的案子不成? 陈庆之打的是破案的主意,到了包拯的书房外,轻轻一敲门,里面便传来包拯略显疲惫的声音:“是庆之吗,进来吧。” 一推门,陈庆之走了进去,看到的却是满脸沧桑的包拯,正坐在屋子中间的桌边,桌子上的酒菜已经凉掉了,看上去倒像是昨天一夜未眠的样子。 “包大人,你这是……?” 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担心,来到桌前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酒菜,惊讶道:“难道你一宿都没有休息?” 摇了摇头,包拯苦笑道:“少休息一天不妨事,反正接下来怕是有一段时间都不用休息了。” “大人,你这是何意?出什么事了?”陈庆之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听包拯的意思,难不成这事情大到威胁他的官位了吗? 顿了顿,包拯轻声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张尧佐,他回来了。” “张尧佐?” 陈庆之对这个名字并不是很熟悉,不过等到包拯说完之后,自己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个张尧佐不是别人,正是后世的包公案中,那个臭名昭著的庞太师的原形。 仗着自己女儿张贵妃在宫中受宠,张尧佐没少做天怒人怨的事情,三年之前,还是言官的包拯一怒之下,联合几个言官一起到官家面前列数张尧佐的罪状,使得赵祯都没能保得住他,只能是将他贬出京去。 没想到时间一晃过了三年,这张尧佐居然又回来了。 陈庆之一阵头痛,看包拯这般难过的样子,就知道张尧佐这回回来肯定是来者不善,顿了顿,陈庆之小声问道:“那张尧佐被授了什么官职?” 包拯露出一丝冷笑:“当然是官复原职,给事中、端明殿学士,任命为三司使。” 得,又是一个大到不得了的官。 想了想,陈庆之轻声道:“我觉得包大人现在倒不必过于担心,那张尧佐被贬到外面三年,现在的心境肯定跟先前不太一样,若是他刚一回来就敢对你动手,肯定会有很多人担心他找后帐,到时候再去官家面前闹一般,怕是官家也保不住他,所以,我觉得他最可能使的手段只有一种。” “是什么?”包拯精神一振。 “公报私仇。”陈庆之一字一句地提醒道。 考虑了一下,包拯点了点头:“庆之说得对,那张尧佐现在明面上肯定不敢把我怎么样,最多暗中收集老夫的过错罢了,不过老夫行得正,坐得端,又怕他什么。” 心结一下似乎被解开,包拯倒是来了困意,直接把陈庆之给赶出去,自己躺床上便睡了过去。 出了包拯的书房,陈庆之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像是以前那样,把手头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了看时辰,准备着一到午时便回来,自己答应了苏小容,中午要陪她吃饭的。 只是眼看着就要到时辰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看打扮倒像是一个大家族中的管家,见过陈庆之的时候,自己便主动介绍道:“在下张亮,乃是奉了家里主人的命令来请陈使院,请使院外面茶楼一述。” “你家主人?”陈庆之一愣,接着好奇地问道:“你家主人是哪一位?” “呵呵,陈使院去了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不像是好人,陈庆之干脆地拒绝道:“真是对不起,我中午还有要事,所以就对不住了,告辞。” (本章完) 第924章 给你提门亲 陈庆之要走,那人却突然拦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小的劝使院一句,还是去的好,别到时候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哟,说得好像你家主人有多大威风似的。 听他这么说,陈庆之倒是生出一丝好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就看一眼。” 管家领着他,两个人很快出了开封府的大门,往前走了一会,那管家停在一家酒馆外面,一挑门帘道:“陈使院请。” 神神秘秘的,倒真有点朝中大臣的排面,只是想来想去,陈庆之也猜不到这倒底是哪位大臣,进到里面之后,整个酒馆居然只有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也看不清面孔,倒是那管家来到那人身边,轻声道:“相公,陈使院到了。” “哦。”那人应了一声,慢慢扭过头,当两人的视线对到一起时,陈庆之更加的茫然,这位是谁呀,自己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这早朝自己也去过几次,朝中的这些相公自己也多数都见过,虽说打过招呼的不多,但总能混上个脸熟。 可这位,自己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来到近前,陈庆之一拱手,笑道:“小生陈庆之,不知这位相公尊姓大名?” “呵呵,没想到老夫离京才三年时间,就已经有人不认得老夫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庆之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刚刚不是听包拯说他的对头张尧佐刚刚返京,重坐高位,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 看到陈庆之脸上闪过的一丝震惊,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指着对面的椅子笑道:“怎么,这回猜到我是谁了吧。” 若是这时还猜不到的话,自己可就蠢到家了,陈庆之惊讶地一拱手,试探道:“相公莫非姓张?” 点了点头,那人轻声道:“不错,老夫便是张尧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脚包拯刚刚担心完,后脚他就来找自己,陈庆之愣了一下,好奇道:“不知张相公找我有何事吩咐?” “庆之干嘛这么客气,来来来,先坐下再说。”张尧佐笑着摆了摆手,陈庆之只能坐了下来。 到了这时,不知藏到哪里的小二突然出现,手中的食盘放在桌子上,把一盘盘丰盛的菜肴放到了桌子上面。 张尧佐笑道:“也不知庆之的口味偏哪里,老夫便自做主张点了几盘,要是不合庆之的口味,咱们重新再点来。” 看了看桌子上这几盘菜,怕是哪一道都是这店里的招牌,陈庆之笑道:“我倒是不怎么挑,有得吃就好。” “嗯,老夫就喜欢庆之这样不挑食的,来来来,张亮把酒满上。” 带陈庆之来的那位管家连忙到近前来,把酒给两个人倒上,接着张尧佐便把杯子举起来,笑道:“老夫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说京中有位江南憔悴客,是出了名的才子,这不刚一回到汴梁,就赶过来跟庆之见上一面,果然人如其名,这杯酒老夫敬状元郎。” 见张尧佐一口把杯中酒喝光,陈庆之也只能陪着干了一杯,要说他相信对方只是仰慕自己的一首词才来见自己,那打死自己都不信,就是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杯下肚,两个人又夹了几口菜,只见张尧佐把手中筷子放下,清了清喉咙,笑道:“老夫有件事想问庆之,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张相公,在下今年二十有二了。” “二十二,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此时步入官场,的确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不过有句话,老夫还是得提醒庆之。” 搞不懂张尧佐云里雾里说的是什么,陈庆之尴尬地笑道:“请张相公赐教。” “这做官嘛,跟做人一样,直臣嘛,总是会得罪谁多人,官位不上不下,一直也得不到升迁,抱怨来抱怨去,却被人像丢抹布一样丢到一旁。”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尧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也不知道是对包拯,还是对当年把他贬出京的赵祯。 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张尧佐继续道:“所以做官千万不要那么太直,圆滑一点,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张相公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呵呵,只是随意说几句而已,庆之不要太拘谨。” 张尧佐笑了笑,接着微微一顿,轻声道:“其实我说这些也是为了庆之好,只要你跟在我身边,我保你三年之内,升到四品,十年之内,成为一部尚书。” 这升官的速度的确是有够快速,陈庆之心里明白,在这万般诱惑的背后,肯定还有他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犹豫了一下,好奇地问道:“那,我要付出些什么呢?” “呵呵呵。”张尧佐突然笑了起来,夸奖道:“老夫就喜欢庆之这种聪明的年青人,是这样,老夫有两女,大女儿如今在宫中做贵妃,二女儿今年二十有一,与庆之年龄相当正是良配,若是庆之肯做我张家的女婿,以后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 张家的女儿? 陈庆之突然想到了京中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说的就是上一科的状元冯京,就是因为张尧佐让他娶自家的女儿,万般无奈,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马凉,这才拿到了上科的状元,没想到这一晃三年过去了,这张家的女儿居然还没有嫁出去。 陈庆之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下官早在去年就已经成亲,如今家中一妻四妾,怎么能配得上张相公家的女儿,还请张相公另寻良婿吧。” “呵呵,你成亲的事情,老夫倒也有所耳闻,这个简单,只要庆之将正妻之位空出来就好,至于你有多少个妾室,老夫一概不会管的。” 听到这,陈庆之的脸一沉,正色道:“回张相公,下官与妻乃是在贫贱时相遇,几年来蒙她不离不弃,才有我陈庆之的今天,你若要让休妻,岂不是让我做那不仁不义的小人?所以,别的事都好商量,唯有这件事,是万万不肯的。” 张尧佐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大概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冯京这样的人物,面对如此这般丰厚的诱惑也不肯答应,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流露出一丝讽刺,声音中带上了几许严厉,缓缓道:“这么说,陈使院是不打算接受老夫的好意了?” “好意也分许多种,在我看来,张相公这好意的确有几分难为在下了,所以恕在下不能答应。” “好,好,好。”张尧佐一连叫了三声好,接着冷笑道:“你是第二个敢拒绝老夫好意的人,老夫倒要见识见识,你的脊梁到底有多硬。” (本章完) 第925章 难过的日子 陈庆之的心里很不爽,相当的不爽。 这种被人威胁的日子过着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自己不怕张尧佐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怕的是他对苏小容等女做些什么。 是该多准备一些的时候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陈庆之脸上的苦闷已经消失不见,看到苏小容的那一刻,连忙拱手道歉道:“今天衙门里有些事耽误了,让娘子久候了,中午吃些什么?” 与陈庆之认识这么久,苏小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说实话,淡淡一笑,把碗叠上面盖着的盖子拿开,似有意无意地问道:“相公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难事?没有呀。”陈庆之接过饭碗,装出惊讶地摇了摇头。 “相公这套把戏骗骗别人还行,想骗妾身可是不太容易。” 见苏小容这般肯定,陈庆之无奈地笑了笑:“好吧,其实刚刚我在外面见了一个人。” “是谁?”苏小容好奇道。 “新任三司使张尧佐。” “三司使?”对于这个官职,苏小容并不是很了解,不过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想必这位张尧佐张大人应该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吧。 点了点头,陈庆之轻轻叹了口气,把包拯与张尧佐之间的恩怨跟苏小容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苦笑道:“也不知道这位张相公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拉拢我。” “你不会答应了吧?”苏小容揶揄道。 “怎么可能。”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我这次拒绝了他之后,他会怎么对付我。” “还能怎么对付,大不了这个官咱们不做了。”苏小容倒是痛快,以前觉得陈庆之当官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谁知当上了之后自己才了解到,现在的陈庆之根本连一点自由都没有,还不如回杭州过以前的日子呢。 随意地笑了笑,陈庆之吩咐道:“要是做得不开心,我就听娘子的,不过眼前还用不着,对了,这些日子让小六子多加戒备些,以后你们出入时多带着人手,我就怕那张相公明的打不过使阴的。” “我记住了。” 拒绝张尧佐的后果很快便体现出来,不出三天,顾随便找到陈庆之,皱着眉头问道:“庆之与张相公之间可有恩怨?” 陈庆之点了点头,把那天张尧佐拉拢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听张尧佐要拉陈庆之做他的女婿,顾随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张尧佐,怎么这么喜欢状元郎呢?上次的冯京,这次是陈庆之,非要把他的女儿嫁给状元郎不成? 只是抱怨归抱怨,自己苦笑道:“三司使已经把采购棉衣的折子打了回来,说是价格太高,里面有水份,所以能不能通过都是一件难事了。” 陈庆之已经想到了,张尧佐要找自己的麻烦,从生意上找是最容易的事情,自己点了点头,反过来安慰道:“顾相公千万不要生气,不就是十万件棉衣吗,就算卖不到军中,我也不愁销路的,不过是多赚少赚罢了,千万别因为我跟他的恩怨,把你给扯进来。” 见陈庆之这般看得开,顾随也就不在说什么,又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去。 倒是包拯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却是越发的生气,在他以为陈庆之完全是受自己的影响,所以才会被张尧佐为难,倒是陈庆之看得挺开,反正棉花在自己手里能成为任何的东西,根本就不会愁卖,张尧佐再厉害,也不能左右百姓的喜好。 除了这件事,张尧佐对陈庆之的打压倒不怎么厉害,或许是因为陈庆之处在包拯的庇护之下,以他的影响力根本拿包拯没有任何办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陈庆之比起以前对公事倒是认真了些,与苏小容之间午饭的约定也只能是告吹,倒是苏小容的肚子一天天慢慢变大了起来。 到了七月的时候,倒是有一条消息开始在京中暗暗流传起来,也不知是哪位御史听到之后,直接就写上了奏折递到了赵祯的面前,看到里面所写赵祯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条圣旨发下,责令包拯立刻前往陈州,查看赈灾一事。 消息来得实在是有够突然,甚至包拯对此事都不太清楚,只是圣旨已下,自己只能立刻打点行装,考虑了再三,这次出发去陈州,把陈庆之也给带了上。 明天一早就出发,快天黑的时候才得到这条消息,陈家上下都有些吃惊,吃惊过后,几女立刻忙碌起来,开始给陈庆之准备着明天出发要带的行李。 “包大人也是,怎么会通知得这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白依依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抱怨着。 苏小容笑道:“你想有什么准备?难不成依依也想跟相公去陈州去?” 白依依瞬间就红了脸,呐呐道:“相公是去公干,怎么还让带家眷的呀。” “你还真想去呀。”苏小容吃了一惊,接着便哈哈笑出声来。 “算了算了。”陈庆之笑了笑,解释道:“应该是包大人也不清楚陈州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去陈州,我把小六子给带上,你们在家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那张尧佐也不知道心里憋什么坏水,千万别让他得逞,要是关于钱财方面的,能让一步就让一步,让他占点便宜也没什么。” 苏小容点了点头:“相公放心去吧,家中一切有我们,到了陈州千万别逞强,凡事平平安安最好。” 第二天一早,就在众女千叮咛万嘱咐中,陈庆之领着武小六离开了家,到了码头汇合了包拯之后,包拯却悄悄地把陈庆之拉到另外一条船上。 上了船之后,陈庆之好奇地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包拯沉着脸道:“咱们若是大张其鼓去陈州,又怎么能了解到那里发生了什么,所以老夫让他们在大船吸引别人的注意,咱们几个偷偷地溜进陈州。” “就咱们四个?”陈庆之吃惊地看了一眼包拯身边的马汉,担心道:“人数是不是太少了些,要不我回去再找些人手来?” 包拯摇了摇头:“万万不可,人越多,越是容易泄露行踪,庆之放心,咱们到陈州只是暗中观察,不会发生什么冲突的。” 但愿如此吧。 船终于开了,只是陈庆之的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总觉得未知的前路有什么意外在等着自己。 (本章完) 第926章 陈州安乐侯 赶在钦差大船出发之前,包拯领着陈庆之,带着马汉跟武小六两个人便坐着一条小船先行南下,准备赶在钦差大船到达陈州之前,先期查看一番。 没有了一路上的迎合,大船的速度自然不是小船可比,刚刚一天半的功夫,小船便已经在一处码头上靠岸。 陈庆之本想买四匹马代步,包拯却嫌太过招摇,好说歹说总算是买了一头毛驴,四个人便向着陈州的方向赶了过去。 从下船之地到陈州,若是骑马,也不过一天左右的路程,可是走路的话,起码也得三、四天左右,算了算时间,钦差的仪仗怕是还得七、八天左右才能跟得上,包拯也不用太着急,脚步不停向着陈州走去。 刚刚上路不久,路上的情况就有些出乎几个人的意料,在官道两旁的树林中,时不时看到有衣衫褴褛之人躺在树下,看样子也分不清是在休息还是在睡觉,还有一些人看到几个人过来的时候,总是用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他们,若不是武小六跟马汉的手中都带着刀,怕是早就冲上来抢东西了。 见到此情此景,包拯原本黑如炭团的脸变得愈发的难看。 走到黄昏的时候,四个人终于来到一座小镇,镇中到是还有一家客栈开着门,只是看那冷冷清清的样子,怕是好久都没有客人光临了。 四个人都已经进了客栈,也不见有人上来打招呼,看了一圈之后,武小六来到柜台边,看了一眼正趴在柜台上睡觉的掌柜,突然一拍柜台,大吼道:“住店。” “啊!”睡得正香的掌柜被吓了一跳,腾的一下就坐直了身体,愣了好一会功夫之后,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几位客官,刚刚睡得太死了,你们打算住几间房?” “可有上房?”武小六开口问道。 掌柜似乎一喜,连忙道:“有,要几间有几间。” 呃? 武小六一愣,奇道:“难道你这客栈里没有别的客人吗?” 笑容凝固在掌柜的脸上,接着面色一苦:“不瞒几位客官,我这小店都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人来住店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怕是也该关门大吉,逃荒去了。” 听到这,包拯从后面走了过来,疑惑道:“这里离陈州还有段距离,怎么,难道这里也受灾了吗?” “呵呵。”那掌柜不由冷笑了一声,忍不住看了一眼客外,接着压低了声音道:“看你们几个应该是外乡人,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们这虽没遭灾,但跟遭灾也差不了多少,看你们应该是去往陈州的,我劝你们一句,在我这住一宿之后,马上就回头,千万千万不要去陈州。” 看掌柜的样子,那陈州好像是龙潭虎穴一样,只是包拯再问时,那掌柜却说什么都不开口了。 既然如此,包拯便不在强求,四个人开了三间上房,却只用了几十文钱而已,只是等到休息过后,陈庆之问起晚饭吃什么的时候,掌柜却苦了脸,为难道:“店中倒是还有一点粮食,只是这价格……” “价格好说,只要能吃饱,多花些钱也是可以的。”陈庆之不差钱,自然什么都要求最好的。 “吃饱?”那掌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忍不住笑着摇了头,苦笑道:“这位客官,我跟你说句实话,现在别说是吃饱,只要能有口吃的,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陈庆之一下愣住了,刚好包拯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陈庆之笑道:“正好晚上也没什么事,掌柜的咱们好好聊一聊。” 似乎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掌柜的点了点头,先把客栈的门一关,自己到外面鼓捣了半天,拿出一小碟炒黄豆,没有酒,就倒了一茶清茶,几个人分了,一边吃着黄豆,一边就聊了起来。 “这话呀,还得从三年前说起。”掌柜的打开话匣子之后,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从前陈州虽算不是鱼米之乡,但自给自足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从三年前开始,这陈州就是一滴雨也没有下去,天不下雨,老百姓自然就没有收成,一年也许还能挺过去,可是三年……哎!” 包拯似乎有些疑惑,不解道:“三年未下雨,难道朝廷就什么都没有做吗?” “哼。”一提到朝廷,掌柜的似乎更是牢骚满腹,冷哼道:“百姓倒是传说三年前朝廷便有赈灾粮发下来,只是我们大家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一粒米。” “啊?”包拯大吃一惊,不解道:“三年前都不曾见过一粒米,那米又去了哪里?” “还能去了哪里。”掌柜的气乎乎地哼了声,接着压低声抱怨道:“还不是进了安乐侯家的仓库。” “安乐侯?”陈庆之对这个名字到是有些陌生,看了一眼包拯,只见包拯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见他看了过来,突然压低声道:“他二姐你应该认识。” 他二姐? 陈庆之一脸的茫然,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女子,这二姐一说又是从何说起。 见陈庆之不懂,包拯到他耳边低声道:“就是张尧佐的二女儿。” 这回陈庆之一下就明白过来,包拯嘴里的二女儿不就是张尧佐前些日子给自己说亲的那一位吗。 自己忍不住白了这为老不尊的老头一眼,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所谓的安乐侯应该就是张尧佐的儿子,之所以被封侯,还是仗着他那位当贵妃姐姐的功劳。 那掌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小把戏,继续气乎乎地说道:“三年来,朝廷发了多少赈灾粮我们是一点也不知道,反正全都被那安乐侯截了去。” 包拯不解道:“那连续三年你们都没有粮食吃,又靠什么活下来的?” “靠什么?”掌柜的冷笑道:“那安乐侯在陈州城门外摆了一个粥铺,每天早饭会放两遍粥,就是靠这点稀粥,一些人总算是还有个活路。” “那剩下的呢?”陈庆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剩下的?”掌柜的叹了口气:“要么饿死,要么背井离乡去找出路,留在陈州,不被饿死,也得被安乐侯的手下给打死。” 这个安乐侯居然这般的厉害。 陈庆之忍不住跟包拯对视了一眼,正想继续打听消息的时候,客栈的大门突然被人给砸响,一个难听的公鸭嗓子大声喊道:“开门,开门,快点开门。” “谁呀,客栈已经关门了。”掌柜的忍不住回了一句。 “关门也得给老子开开,老子是安乐侯的人。” (本章完) 第927章 半袋的糙米 安乐侯?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听是安乐侯的人,那掌柜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异常的难看,却又不得不起身,连忙把栅板去掉,把门拉了开。 开门的瞬间,几只灯笼从外面便递了进来,还是那个声音不耐烦道:“我说掌柜的,这么久不开门,你在干什么呢?” 话说完的同时,那人终于看到了陈庆之几个人,接着冷笑道:“哟,你们几个又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又去哪里呀?” 看那人尖嘴猴腮的相貌,陈庆之心里就有些犯硌应,可是这种事又不能让包拯去回答,只能是自己站了起来,一拱手道:“在下乃是杭州人氏,此次陪同恩师出行,是打算去陈州访问一位好友的。” “哦?”那人打量了包拯一眼,看几个人身上的衣着倒像是几个普通人。 心里顿时大定,冷笑道:“既然是打算去陈州,那可有路牌?” “路牌?”陈庆之一下愣住了,不解道:“何为路牌?” 一听陈庆之连路牌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重重地哼道:“连路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去得了陈州,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一看那人的态度,陈庆之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连忙笑着凑了过去,拉着那人的衣袖到了暗处,压低声音讨好道:“这位哥哥,小弟真的是实到贵宝地,不知贵宝地的要求,敢问你说的什么路牌,要怎么拿到?” 说着说着,陈庆之手里就已经扣了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人直接把银子接了过来,放在手心中掂量了一下,接着满意地揣到了怀里,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笑道:“看兄弟也是个实在人,哥哥就提醒你一句,眼下陈州能做主的不是官府,而是我家侯爷,这路牌也是我家侯爷所发,有路牌,陈州地面畅通无阻,没有路牌,嘿嘿,那就对不起,哪里来哪里回吧。” 听到这,陈庆之心里一阵气愤,这可是大宋的土地,居然由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安乐侯来做主,也不知道这州的知州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恐怕早就跟安乐侯是一丘之貉了吧。 陈庆之明白,今天要是拿不到这所谓路牌的话,怕是自己跟包拯也得乖乖地往回走才行,想到这,连忙问道:“请问这路牌该怎么拿?” “你想要?”那人打量了陈庆之一番,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木牌,借着灯笼昏暗的灯光看去,整个木牌粗糙得很,上面除了安乐侯三个字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这就是路牌?”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对,这就是路牌,有了它,陈州随你随便走,甚至……”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要是想在陈州填饱肚子,不光得有钱,还得有它才行。” 陈庆之隐约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咬牙道:“哥哥说吧,这路牌多钱一个。” 看陈庆之如此识趣,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伸出一个巴掌来:“不贵,五十贯一个人。” “啊?”装模作样要掏钱的陈庆之手一下就顿住,不是自己拿不出这个钱,而是觉得这钱是不是太贵了些,五十贯一个人,自己四个人单单为了进城就要花两百贯,这实在是太多了些。 见陈庆之脸上露出苦色,那人笑容一收,冷笑道:“你也别嫌贵,这可是我家侯爷亲自定下的规矩,我们做小的自然不敢随意改价,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明天一早马上就转头离开。” 陈庆之面带苦色,一咬牙道:“要,当然要。” 无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小心翼翼地数出二百贯来,接着甩了甩省下的这五十贯银票苦笑道:“这下好,怕是连回去的盘缠都不够了。” “呵呵。”那人笑着把银票收好,从里面数出四块路牌递到陈庆之的手中,接着笑道:“盘缠不够不要紧,咱们陈州赚钱的买卖这么多,随随便便就能赚出来些,要是还不够的话,到我家侯爷门前叫声好,说不定侯爷一高兴,赏你个十贯八贯的。” 叫声好就能赏这么多,这比皇上的谱都大。 陈庆之哪敢说那么多,连忙点了点头,顺手把路牌接了过来。 一下便卖了四个,那人心情甚好,又在屋子里走了一番,当看到桌了上那碟炒黄豆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冷哼道:“掌柜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敢私藏粮食?还不快点把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等候侯爷的分配。” 那掌柜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流了出来,连忙讨好道:“这位爷,家里实在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就这么一点,还是从牲口棚的角落里找到的,要不你把这个带走吧。” “放屁。”那人突然一变脸,一巴掌便把桌子上的碟子扇到地上,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东西,居然让爷吃你家牲口吃剩的东西,你是想死不成。” 那掌柜吓得面色如土,连忙哀求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家里实在是没有粮食了。” “没有粮食?”那人冷笑一声,接着道:“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来人,给我仔细地搜,要是搜出一粒粮食,就押他回去示众。” 看着那些人如狼似虎一般冲进后院,陈庆之忍不住跟武小六交换了一个目光,因为在他俩的包袱里面,还装着许多的干粮,原本是怕在陈州吃不到东西会饿肚子,现在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窝藏粮食的证据,要是被这些人给搜出来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大厅里的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帘被挑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兴奋道:“程爷,在他家后院翻到了半袋糙米。” 一看到那糙米,掌柜的顿时哀嚎一声,大声道:“爷,这可是我家的救命粮,你说什么也不能拿走呀。” “滚蛋。”那程爷见掌柜的扑上来抢来,自己站到他的面前,脚一伸便把掌柜的踹到了一旁,咬牙道:“你个老家伙,敢说假话,今天非拉你回去游街示众不可。” 眼看着那掌柜就要被这些人给带走的时候,陈庆之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堵到了门口,瞪了那程爷一爷,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放开他。” (本章完) 第928章 正义感爆棚 拿了陈庆之的钱,并不代表就非要喜欢他这个人,尤其是当着自己这些手下的面,他居然敢威胁自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伸手,那程爷便把掌柜的推到了一旁,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庆之,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连程爷的事都敢管,识趣的马上给我闪开,否则程爷连你一块抓。” 大概是觉得陈庆之不敢拿他怎么样,那程爷胖胖的手指都快指到陈庆之的脸上了,就在他觉得是扇对方一耳光好,还是踹他一脚好的时候,陈庆之突然动了。 一伸手,自己就抓住程爷的手指,接着便用力向后掰去。 “哎呀!疼,疼。” 眼前只是一花,程爷就觉得手指像是断了一样,先是手掌不由向后弯去,接着是手臂,然后是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张弓似的向后栽去。 一只手抓住程爷的手指,陈庆之凌厉的目光望着他的那些手下,厉声道:“小六,关门。” “好咧。”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武小六连忙跳了起来,一下便把客栈的门给关好,一伸手把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撸胳膊挽袖子,兴奋道:“公子,怎么干,全听你的。” “简单,打就是了。” 或许是气不过被这些人盘剥,陈庆之一只手拉着那程爷,自己便大步向他的那些手下走去,可怜那程爷身体弯得跟大虾一样,却是怎么也甩不开陈庆之的手指,两只脚胡乱地在地上蹬着,总算往前爬了两步。 只是四、五个人而已,武小六手中的钢刀一闪,一片冷芒便晃瞎了敌人的双眼,趁着这功夫,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把这些只会盘剥百姓的打手打翻在地。 武小六一脸鄙视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脚,嘴里骂道:“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原来全是银样蜡枪头的家伙,中看不中用。” 骂完,抬头问道:“公子,该把他们怎么办?”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道:“先拿根绳子把他们绑起来再说。” “好咧。” 在客栈里找出根绳子,武小六把几个人连成一串绑了起来,丢到了后院的角落中,倒是唯独把那程爷单独绑到了后院的一根柱子上面。 做完这一切,客栈的掌柜心头涌进一阵后怕,担心道:“几位客官,你们得罪了安乐侯的人,还是快点走吧。” “那掌柜的你呢?”包拯突然问了一句。 “我?”掌柜不由苦笑地叹了口气,感慨道:“但凡能活下去,我都不想离开这片土地,可是现在是人家不给我们活路,我打算明天一早便带着全家离开这里。” “可有去处?” “这……”掌柜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 听他这么一说,陈庆之倒也痛快,领着武小六来到后院,伸手就在每个人的身上搜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一些零七八碎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搜了出来,包括自己刚刚给他的两百贯,全都捧在一起,递到了那掌柜的手中。 “生活不易,这些钱你还是拿去吧。” “这……”掌柜的一愣,连忙摆了摆手:“这怎么能行,这钱是公子的,公子还是拿回去。” “给你就拿的着。”陈庆之硬塞到掌柜的手中,接着找来一张白纸跟木炭,在上面快速地写了起来,写完之后,往掌柜的手中一塞,笑道:“要是没什么去处,就去汴梁,到上面的地址去,把这张条子递进去之后,就会有人安排你一家的。” “这……”掌柜的哪里不知道这是遇到贵人了,连忙点头谢过,小心地把纸条收好,一转身特意把那惹祸的糙米递到了陈庆之面前,感慨道:“虽然不知道公子姓什么,但能看出来公子肯定是个好人,你们怕是还要在这陈州待上好久,这些米就送给你们了。” 这袋子米可是掌柜一家的救命粮,陈庆之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掌柜的先拿些米煮锅饭吃,咱们全都饱餐一顿,剩下的留着你们到路上吃,总比挨饿强。” 既然这么说,掌柜的也不客气,直接把米煮了一半,又把家中能吃的菜全都拿了出来,做了几样小菜,最后还领着自己的娘子跟女儿到外面谢过陈庆之,这才千恩万谢地回到了后院。 两天了,总算能吃到一口热食,四个人围在桌边,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平时难以下咽的糙米如今吃着也格外的香甜。 吃着吃着,包拯好奇地问道:“庆之打算拿后院那几个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陈庆之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接着说道:“就把他们放在这里呗,等明天早上咱们直接就去陈州,有了他们给的路牌,应该不会有人盘问,咱们先到陈州,把陈州的情况仔细地摸一番。” “可是。”包拯有些担心道:“那万一他们逃不出去,饿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陈庆之摇了摇头,冷笑道:“这些人肯定还有许多同伙,要是他们一两天不回去的话,肯定会有人出来找,再说了,就算没有人找,饿死他们也是活该。” 看得出,陈庆之对这位程爷没什么好印象,恨不得把他饿死在这里才好,包拯有心替那人分辨几句,不过又一想,要是真的把他们给放掉,怕是几个人除了掉头回去一条路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吃饱喝足后,四个人各自回到房间去休息,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陈庆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到了后院先看了那几个人一眼,把昨天剩的一点剩饭喂给了他们。 就在这时,后院的房门一响,掌柜一家三口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感激,连忙拉过自己的闺女道:“月娘,快点给恩公磕个头,谢谢恩公大恩大德。” “使不得,使不得。”陈庆之连忙把小姑娘扶了起来,笑道:“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要是记不住那张纸的地址,就去汴梁的开封府,随便找哪个人都行,就说是陈庆之说的,让他们把你送到我家里就好了。” 掌柜一家千恩万谢地离开了,陈庆之几人胡乱地吃了些东西,继续向陈州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929章 清水做稀粥 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赶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四个人出现在了陈州的城外。 离城池还有一段距离时,包拯的脚步就再也走不动了,放眼望去,陈州城外满是破破烂烂的窝棚,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或坐或躺,一个个目光空洞地望着天空,似乎在责问着老天,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包拯慢慢地走了过去,目光怜悯地从那些骨瘦如柴的老人们身上扫过,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跟在后面的武小六突然好奇地问道:“小官人,这些人为何都是老人?怎么没见几个年轻人呢?” “这还用说。”陈庆之连头也没回,轻叹道:“能走掉的恐怕早就走了,剩下的都是这些根本没地方可去的人。” “是挺惨的。”武小六摇头轻轻叹气道。 “这还不算是最惨。”陈庆之继续道:“这些人大部分在陈州都是有地的,年轻人一走,老人又被饿死,那些地全都成了无主之地,最后会落在谁手中,你应该能想得出来吧。” “啊?”一想到这些人一死,那大片大片的土地全都成了安乐侯的囊中之物时,武小六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这些贪官,都应该去死。” 就在武小六话音刚落,从城外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锣声,接着隐约听有人大声喊道:“放粥了。” 声音就像号令,刚刚还躺在窝棚里的老人们一下便钻了出来,蹒跚着脚步努力往前挤去,生怕去晚了就没了吃的。 包拯愣愣地看着老人们奔去的方向,回头淡淡地说了句:“咱们也跟去看看。”说完,第一个向前走去。 陈庆之也比较好奇这粥棚里面到底吃的是什么,既然朝廷早已经拨下了赈灾的粮食,那么这粥棚应该就是官办,让这些受灾的百姓总有条活路。 四个人走在这些衣衫褴褛的人里面有些显眼,陈庆之想了想,拉着包拯到了另一边,找了一辆破车站到上面,远远地望着粥棚的方向。 只是看了一会,陈庆之就看出了不对劲,指着那些领到粥的老人道:“大人快看那些刚刚领完粥的,怎么一下就把粥喝完了?就算是粥再稀,也总得喝几口吧。” 包拯看到时也是一愣,本想上前观察一番,只是那粥棚四周全都被一些打手打扮的人给围住,怕是很难混进去。 陈庆之想了想,从包袱中拿出半块馒头,低声吩咐道:“你们两个保护大人,我去去就来。” 说完,陈庆之重新回到了窝棚里面,用不到多大的功夫,就用手中的半块馒头换了一件破衣裳,换上之后,自己又在地上搓了些泥土抹到了自己的脸上,打扮完毕,自己这才拿着拣来的破碗向队伍后尾巴走了过去。 很显然,自己的打扮没有任何问题,轻松地骗过了那些打手,排到了队伍的尾部,好奇地向前面张望着。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没用多大功夫,队伍就少了一半的人,眼看着前面只剩下十几个人,陈庆之便不在张望,等着轮到自己。 可偏偏在这时,刚刚有一个人喝干了碗里的粥,又重新排到了陈庆之的身后,一下被那些眼贼的打手们抓了个正着,二话不说,把人从队伍中拉出来便是一顿乱揍。 陈庆之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只是自己身负重要任务,又不好拦着,再说,就算自己想拦,未必能打得过这些人。 对后面的惨叫声充耳不闻,终于排到了陈庆之这里,或许因为他是最后一个人,舀粥的那个人特意在粥桶里用力舀了一下,拿着勺子往陈庆之碗里一扣,接着哈哈笑道:“算你便宜,里面居然还有几粒米。” 陈庆之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碗,果然,碗里真的有几粒米,只是数量怕是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如果说连这种跟清水没什么区别的粥都称得上是便宜自己的话,那可想而知别人的碗里都会是什么。 陈庆之心里沉甸甸地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几步,突然有人拦到了自己面前,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手中的马鞭指着陈庆之的粥碗道:“知不知道规矩?这粥不允许带出去的,马上喝掉,要不然就扔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陈庆之心里一震,连忙讨好道:“这位爷,我知道规矩,只是我爹病重爬不起来,所以我打了粥回去给我爹喝。” “呵呵,没看出来,居然还是个孝子。”那人冷笑了一声,想了想一挥手道:“这次就算了,记得没有下次了,走吧。” 陈庆之连忙谢过,捧着粥碗回到了窝棚区,重新换过衣裳,等发现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自己连忙端着碗回到了包拯的身边,二话没说,便把粥碗递到了包拯的面前。 “这,这也是粥?”包拯满脸的惊讶,没想到这粥棚中的粥碗里居然只有几粒米,这让人如何能吃得饱? 陈庆之冷笑道:“就这粥,人家还说里面有几粒米是便宜我了。” “这些贪官也太过份了,怎么连一口饱饭都不给这些百姓吃呢。”小六子忍不住抱打不平道。 包拯面沉似水,想了想,居然一口一口地把碗里的粥全都喝了下去,喝完之后,甩手把破碗甩到了一旁,正想招呼陈庆之进城的时候,城门处却突然跑出来一队人马,看数量大概有二十多人,个个骑马,直接便来到了粥棚处,其中领头的人一个人冲着粥棚旁那些打手喊道:“侯爷有令,朝廷的钦差不日就到,现在必须把这些要饭的全都赶走。” 其中一个打手傻傻地问道:“二爷,把他们赶到哪里去?” “我管你赶到哪里,只要不让他们在城外,别让钦差看到就行。” “好咧,没问题。” 打手们领命,呼拉一下出来几十号人,向着窝棚的方向涌去,不多时的功夫,便听到打骂与哭喊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特么的,一群贪官。”望着窝棚的方向,武小六忍不住骂出声来。 大概是他的声音大了些,刚刚吩咐那人突然转过头来,冲着这边嚷道:“刚刚是谁在骂人?” 武小六自知失言,连忙换上一付讨好的表情,大声笑道:“这位爷你听错了,我是说赶得好,早看这些人不顺眼,有辱陈州的门面。” “是这样吗?”那人骑马慢慢走了过来,打量了四个人一眼,接着疑惑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到的陈州?” (本章完) 第930章 路牌的作用 陈庆之连忙上前,拱手笑道:“这位官人,我们四人乃是从杭州来的客商,打听到你们这里有位徐姓的员外需要两万匹布,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徐员外?”那人一愣,接着摇了摇头道:“你怕是听到假消息了,我们陈州哪里来的徐员外。” “没有?”陈庆之一脸的惊讶,接着回头看了包拯一眼,担忧道:“员外,这下可怎么才好?” 包拯也渐入自己的角色,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既然都已经来了,总要碰一碰运气才行。” 不等陈庆之接话,骑在马上那人不耐烦道:“现在陈州严查过往客商,你们可有路牌?” “路牌?有,有。”陈庆之一伸手,从怀里掏出四块路牌递了过去,笑道:“官人看看,可是这东西?” 那人接过路牌扫了一眼,脸上一下露出笑容,松了口气道:“早说你们有路牌,就不用费这么多事了,快把路牌收好,进城去吧。” “多谢官人,多谢官人。”这路牌果然好使,陈庆之连忙接了过来,四个人告别此处,匆匆往城中走去,还真别说,到了城门只是出示了一下路牌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了城中。 就在四个人进城后不久,从远处的官道上却突然跑来一匹快马,马上的骑士一脸晦气的模样,到了城门时理都不理这些城门兵便冲了进去。 直到他冲进城中之后,那些城门兵有人忍不住低声骂道:“什么东西,就知道跟我们耍威风。” “嘘!”旁边一个老城门竖着手指轻声嘘了声,接着压低声音道:“人家可是安乐侯的舅子,得罪了他可有你好看的。” “我就是顺嘴一说,别人不会听到的。”那城门兵心里一慌,看了看四周不像有别人听到的样子,总算松了口气。 刚刚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晚在小镇上绑起来的那个程爷,包拯还担心这些人会不会饿死,还是陈庆之猜得对,发现程爷一行人一宿未归时,第二天一早就已经有人开始寻找他们的踪迹,只是找了半天,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找到他们。 此时的程爷一脸的菜色,胡乱塞了些干粮,便骑马往陈州跑来,自己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那四个人,让他们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侯府外,门口的门子一看是他,连忙打了个招呼:“舅爷,您来了?” “我妹夫呢?”程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后园的花开了,侯爷应该在后花园中。” “知道了。” 程璐应了一声,大步直接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此时侯府的后花园中,安乐侯张昱正搂着一个妙龄女子正在赏花,看那女子的眉眼之间,倒与程璐有几分相似,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程璐的胞妹程樱。 程家原本只是普通人家,自从程樱被安乐侯看中,娶到了家中之后,程家的地位也立刻扶摇直上,自己的爹、娘、哥哥全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每天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便有许多的金钱入帐。 就算如此,程樱还是有些不太满足,拉着张昱的胳膊娇嗔道:“侯爷,那钦差就那么厉害吗?要是把稀粥换成稠粥,每天可是要花不少的粮食的。” “唉!”张昱无奈叹了口气,抱怨道:“来的要是别人的话,我倒也不怎么怕,可是娘子不知,这回来的可是那开封府的包黑子,那老东西当年就敢把我爹赶出开封府去,要是抓到我的毛病,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我,所以这些日子就多做些稠粥,等到把包黑子糊弄过去,再收拾这些人也不迟。” “一个包黑子又能有多厉害。”程樱一脸不以为然地哼声,冷笑道:“要是他真敢跟咱们过意不去,就让我哥多带些人去收拾他们去。” 一想到自己那个舅子,张昱就一阵的头痛,正想吩咐程樱别多事的时候,程璐匆匆从外面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还不等程璐开口,程樱便尖叫了一声,惊讶道:“哥哥,你的脸怎么了?” 前天被绑的时候,程璐有些不听话,被武小六扇了一耳光,如今脸上的肿胀虽然消去了一些,可是那五根手指印却愈发的清晰,一下被程樱看了出来。 到了张昱面前,程璐哪里还有平时那跋扈的模样,一摸脸,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哽咽道:“妹妹,妹夫,我让人给欺负了。” “哥哥你别着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张昱也是一阵的奇怪,在陈州这地盘上,谁不知道张昱是自己的舅子,敢打他脸的人,怕是连一个巴掌都数不出来。 程璐连忙把前天在小镇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哭丧个脸道:“侯爷,你一定要替我报个仇呀,他这哪里是打我的脸呀,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四个人,外地口音? 张昱比程璐考虑得要更加全面一些,尤其眼下钦差就要到达陈州时,自己并不想惹太多的事情,万事都可以往后靠,直到自己平安把包拯送走之后,再算帐也来得及。 想到这,张昱眉毛微微一皱,沉声道:“这些都是小事,先等等再说也来得及,先去找个郎中把伤治一治,要是被下人看到了,岂不是丢了侯府的脸。” 程璐本想让张昱替自己报仇,谁料张昱根本就不接这个岔,自己连忙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程樱立刻挽住张昱的手臂,娇嗔道:“侯爷,我哥哥都让人给打成这个样子了,你总得帮一把吧。” 放在以前,程樱只要一不高兴,张昱早就开始哄起来,别说是找个人,就是摘天上的星星自己也愿意,只是这一次,听到程樱的话时,张昱非但没有哄她,反倒是重重哼了一声,责怪道:“以前你们胡闹也就罢了,眼下包拯不日就到陈州,有什么事能大得过这件事?我意已决,休要再说。” 说完,张昱一甩袖子,抛弃到兄妹二人,自己直接走掉了。 他这一走,程樱顿时傻了眼,埋怨地瞪了哥哥一眼,顾不得别的,连忙追了上去。 望着两个人消失的背影,程璐也是一阵无奈,突然一咬牙,狠狠道:“你不帮我又能怎么样,我自己去找他们。” (本章完) 第931章 敢怒不敢言 进城之后,几个人先要找个地方住下,只是走了几家客栈之后,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客栈居然全都是关着门的,无论怎么敲始终都没有出来开门。 陈庆之看得奇怪,看了一圈,来到客栈对面的一家茶摊,花了两文钱买了四杯凉茶,一边喝茶,一边好奇地问道:“老丈,这客栈怎么不开门做生意呀?” “做生意?”那老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反问道:“哪来的生意?” “这……”陈庆之顿时被问愣住了,对呀,这陈州就剩这些人了,又哪里来的生意呢? 一旁半天没开口的包拯突然插嘴道:“老人家,我们都是外地人,打算在陈州住几天,这客栈都关了,我们该到哪里去住?” 老丈伸手一指:“呶,顺着这条路往那边走,大概一刻钟后,你们就能看到一座藏惜楼,到那里住就是了。” “藏惜楼?”陈庆之一愣,奇道:“莫非是青楼?” 老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青楼,现在咱们陈州唯一能够住宿的地方就剩那里了。” “这,这怎么能行。”包拯一脸的目瞪口呆,显然他并不想住到青楼中去。 陈庆之纠结地挠了挠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凑到老丈耳边低声问道:“不瞒老丈,我们身上的盘缠都买了路牌,手中剩下的盘缠不多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地方住两宿,两宿 之后我们肯定就走。” 老丈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收留你们,实在是我也没办法,安乐侯已经吩咐下来,哪家要是敢收留外地人,被抓到之后,不光是一顿好打,连人都得赶出陈州去,老头子年纪大了,可不想让这付骨头流落到外地去,所以,这事老头子真的帮不上忙。” 得,既然人都这么说了,陈庆之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四个人告别了老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此时原本应该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只是这陈州的街上人少得实在可怜,偶尔见到几个人,也多是行走匆匆,根本连个搭话的人都找不到。 一边走,陈庆之一边苦笑道:“包大人,这回你看到了吧,这陈州被那安乐侯霍霍成什么样了,等你的仪仗一到,咱们先把那安乐侯给抓起来。” “抓?”包拯冷笑道:“没凭没据你怎么抓?” “这还没凭没据?咱们身上的路牌,还有城门外的粥铺,城里的客栈全都关了门,这些都跟他逃脱不了干系。” 摇了摇头,包拯轻叹道:“这些都是咱们看到的,却不能证明是安乐侯所为,若是找不到证据,他大可以把这些事情推到他的那些手下身上,咱们还是奈何他不得。” 问题麻烦了,陈庆之一阵头痛,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找出安乐侯的证据,岂不是难于上青天? 一时间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到是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陈庆之突然退了回来。 “小官人,发现什么了?”武小六反应最快,连忙退到陈庆之的身边,往巷子里面看去。 陈庆之指着巷子中已经厚了许多的灰尘,轻声道:“看到没有,这里应该好久都没有人住了。” “你是说……”武小六立刻明白过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自己先溜了进去,找了一家看起来不大的门口,看到门上挂着的铜锁时,自己偷偷一笑,从怀里随意拿出根铁丝,东捅捅西捅捅,不大会的功夫,便把铜锁打了开。 冲着陈庆之挥了挥手,接着自己便先钻了进去。 四个人很快便钻了进去,进去之后,陈庆之快速地一打量,只见院中到处都堆着厚厚的灰尘,俨然一付很久都没有人住过的样子,这时武小六已经打开了正房的门,一推门,一股发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熏得自己顿时连连后退几步。 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味道,陈庆之终于进到了屋子里面,出乎他的意料,屋子里面的灰虽然够多,只是所有的家具上面全都用布料给包得严严实实,随意地拉开一个,里面的家具居然还是崭新的。 看得出,这家主人对家里的家具也是极为的珍惜,只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暂时地离开,这一走便是很久都没有回来过。 既然如此,那便先借宿在这里几天。 几个人快速地把房间清理一下,总算是能住人了。 收拾完之后,武小六烧了一壶水,泡了几杯茶,放到了桌子上,四个人围着桌子,开始商量起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该到哪里去查安乐侯贪墨的证据。 想来想去,陈庆之犹豫地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我觉得这个安乐侯既然敢做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会亲自出马,手底下必须得有几个趁手的小喽啰,咱们只要抓来一个,严刑拷问之后,一定能招供。” “这……”包拯也觉得这应该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犹豫道:“可是庆之又到哪里知道谁才是安乐侯手下的喽啰呢?” “这还不好办,那卖茶的老丈不是说有座藏惜楼吗,等一会我跟小六子去里面查看一番,里面管事的肯定就是安乐侯的人,到时候我跟他想个办法把人给抓出来,一查便知。” “会不会打草惊蛇?”包拯担心地问道。 “他们未必会反应那么快,再说我跟小六子只是查看一番而已,不一定能找到谁才是那主事之人。” “那也好,庆之要是觉得不可为,就尽量早点退出来,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上次的事,包拯还历历在目,要不是陈庆之反应得快,大宋恐怕就冒出最大的丑闻了。 点了点头,陈庆之跟武小六便往外走去。 出了院子,重新把大门给锁好,两个人出了巷口之后,按那老丈说的方向继续往前,走了有一会,终于见到了一座三层高的楼出现在视线中,楼顶的中间挂着一个大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藏惜楼’。 就是这里,没错了。 两个人点了点头,刚要往里进,门口一个人突然把手一伸,上下打量了两个人一眼,淡淡道:“二位看着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到这藏惜楼?” (本章完) 第932章 藏惜楼贵客 “熟人怎样?生人又如何?” 陈庆之下巴抬得高高的,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屑的眼神扫过那人,手一抬,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元宝便甩了过去。 “给爷找个雅间,爷倒要见识一下,你这藏惜楼中到底藏了多少人间绝色。” 说完,陈庆之带着武小六便往楼内走去。 门口的龟奴一把将陈庆之抛过来的元宝捏在手心中,都不用看,用手一摸就知道这元宝可是十足成色,连忙塞到袖子里,脸上露出一付讨好的表情:“这位爷,你里面请,我家的姑娘可是陈州最漂亮的。” “光说有什么用,把你家漂亮的姑娘都给我叫过来。” 陈庆之大摇大摆地进到了藏惜楼中,此时还不是楼内最热闹的时候,一楼的大厅中也没多少姑娘的影子。 一些无所事事的姑娘们围坐在一起闲聊着,一抬头,便注意到有两个俊俏的公子进门,还没来得及起身,跟在身后的牛二便大声喊道:“姑娘们,来贵客了,快点过来招呼呀。” 姐儿爱俏。 这些青楼内的女子可比普通人家的大家闺秀热情多了,牛二刚一开口,呼啦一下就围过来十多个,一个个热情似火便往陈庆之的身上扑去,就连跟在后面的武小六也没逃过去。 尚未娶亲的他哪见过这般阵势,一下便被众女包围起来,不停地上下其手,吓得武小六连忙喊道:“别摸,别摸。” 陈庆之也被这如火的热情给吓到,但脸上却装出一付花丛老手的样子,嫌弃这个又嫌弃那个的,最后居然把所有扑上来的姑娘全都赶到了一边,自己选了一张最大的桌子坐下,鄙视的目光盯着牛二,冷哼道:“这些货色就是你说的陈州最好的佳丽?” 放在平时,牛二觉得这楼内的姑娘一个个长得都跟天仙似的,可是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客户,从人家的眼神中,自己就能看出那深深的埋怨,自己似乎也觉得这些姑娘实在拿不出手。 想了想,连忙讨好道:“公子且莫生气,关键是时辰没到,这些都是楼内最普通的姑娘,那些最漂亮的全都在自己房里休息呢,你先休息一会,我把红姑给你叫来,她肯定能给你找来最漂亮的姑娘。”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妖媚般的声音:“吆,这是什么风把这么俊俏公子爷给吹到妾身的藏惜楼?” 牛二一闪,露出身后穿着一身大红裙的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蛋上涂满了厚厚的胭脂,却怎么也盖不住眉角那几道皱纹。 女子来到陈庆之身边,故做娇滴滴的声音道:“妾身红姑,见过这位公子,不知公贵姓?又来自何方?” “在下姓陈,来自杭州。” “原来是陈公子。”红姑笑眯眯地坐到了陈庆之的身边,好奇地问道:“公子来陈州,又是有何要事?” 陈庆之微微一笑,淡淡道:“我若没记错,外面挂着的可是藏惜楼的招牌,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我到了陈州的府衙了呢。” 红姑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连忙摆了摆手,讪笑道:“公子莫怪,妾身也只是好奇而已,你也知道最近来陈州的客商不多,要是公子不高兴,咱们还是聊着风花雪月的事好。” “说出来也没什么。”陈庆之淡淡道:“我是做布匹生意的,本来听说你们陈州有位徐姓的员外想要几万匹布,我就琢磨着走这一趟,谁料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上了当,根本就没有这人,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不过我看你这藏惜楼的姑娘……” 陈庆之拉了长音,目光扫过楼内的姑娘,摇头啧啧两声,还是叹了口气:“比江南的姑娘差太多了。” 他这么说,分明就是瞧不起陈州的姑娘吗。 红姑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有些难看,忍不住冷笑道:“陈公子不知,我们这藏惜楼的姑娘也是分好几种的,像是这些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那一种,你想要漂亮的不是没有,关键就是你能不能出得起那个价钱。” “哦?”陈庆之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惊讶,好笑道:“难道红姑觉得我是差钱的人吗?” “陈公子先莫说大话,要知道我这藏惜楼内最漂亮的姑娘身价可都是百贯起的。” 陈庆之没开口,却是把手往后一伸,身后的武小六连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陈庆之连看都没看,便往红姑身上一抛,骄傲道:“这些够吗?” 红姑连忙把银票拣了起来,上面的银庄居然是汴梁城最出名的天和号,而每一张居然都是两百贯之巨,光是这些怕是就不怕七、八百贯。 这可是个大客户呀。 红姑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脸的表情一下变得异常的温柔,忙声道:“够了,够了,公子稍后,妾身这就让楼上的姑娘下来。” “慢着。”陈庆之突然喊道。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红姑连忙转过身来。 “钱,我有得是,不过得看你这姑娘到底值不值这个价,把你楼内所有的姑娘都给我叫来,爷要挨个挨个挑。” 有钱人的毛病就是多,不过只要有钱,这些都不叫毛病,红姑连忙点了点头,一边吩咐人上酒菜,自己一边去楼上,把楼上那些堪称花魁的女子全都叫了下来。 似乎还没到天黑时,这些花魁一个个开始还端着架子,直到红姑提到陈庆之相当有钱的时候,这才匆忙地画了个妆,急匆匆地跑下楼来。 这么会的功夫,陈庆之跟武小六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酒菜上,平时在汴梁的时候一顿不吃肉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一连好几天都没吃过肉食,两个人看到肉时,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也不管什么花魁不花魁的,抓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 “陈公子,快来看,妾身给你把姑娘们都叫来了。” 得意洋洋的红姑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只是抬头看到陈庆之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时,自己一下就愣住了,这哪是杭州来的贵公子,这分明就是好几天都没吃饱饭的叫花子嘛。 (本章完) 第933章 原来是熟人 喝了口酒,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陈庆之根本不觉得自己吃像有什么难看,伸脖向红姑的身后看去,急忙摆了摆手道:“快,快让姑娘们过来让我看看。” 若是说刚刚红姑觉得陈庆之的身份或许有疑点的话,现在她却疑点尽消,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土包子,吃饭才能吃得这般狼狈,自己已经不止第一次见到那些有钱人跟几辈子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似的。 身后的这些姐儿才不会在乎陈庆之的吃相有多么的难看,她们在乎的只是你荷包够不够丰厚而已。 一个个莺莺燕燕从红姑的身后走出,足有十多个到了桌前排成一排,齐齐地作了个揖:“见过陈公子。” 拿手帕擦了擦手,陈庆之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从左往右来到第一个姑娘面前,只是微微打量了一下,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嘴唇太薄,一看就是没有福相之人,换。” “这个个子太高,比例不太协调,换。” “这个长得不错,只是胸前跟搓衣板似的,换。” “……” 陈庆之每说一个,红姑脸上就黑了一分,合着自己十几年攒来的花魁到他这里就没有一个没有缺点的,这小子的口味也实在是太刁些了吧? 直到最后一个都被陈庆之撇掉之后,红姑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终于破灭,一脸为难地问道:“这么多的姑娘,难道陈公子一个都没看中?” 撇了撇嘴,陈庆之不屑道:“红姑是不是觉得我拿不起银子,把陈州最漂亮的姑娘都藏起来了?就拿这些庸脂俗粉来糊弄我?小六子,咱们走。” 说完,陈庆之作势便要往外走。 红姑一看陈庆之要走,连忙拦到他面前,讨好地笑道:“小官人先别急着走,不就是漂亮的姑娘吗,我给你找,给你找还不行吗?” “找个屁。”陈庆之冷笑道:“看得出,你们这里也就这种货色了,小爷根本就看不上眼。” “这,这……”红姑也为难,眼看着这么大的客官自己留不住,这跟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扔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又坐了回去,红姑连忙上前给他倒了杯酒,讨好道:“陈公子,要不你挑两个顺眼的姑娘伺候你喝酒?这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陈庆之叹了口气,突然道:“要不这样吧,你把你们藏惜楼能管事的找来,我有笔生意想跟他合作。” “生意?”红姑一愣,怎么也没料到陈庆之突然跟自己谈起了生意,这时候她似乎反应过来,怪不得陈庆之刚刚挑三拣四的没完,敢情他这是留着后手呢。 想到这,红姑试探地问道:“公子有什么生意找我们东家?” “呵呵。”陈庆之笑了笑,指着那些姑娘道:“我在江南可有比你这漂亮多的姑娘,你们想不想要几个?” 呸,还以为他是个正经的商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做皮肉生意的。 红姑心里没好气地骂了陈庆之一句,不过又一想,这倒也是个机会,要是真的有江南的姑娘到这藏惜楼,说不定楼内的生意会更好些。 只是…… 红姑犹豫了一下:“我家管事的还没有回来,要是公子不急的话,妾身这就让人去找。” “去吧,去吧,我不急。” 陈庆之也不急,拿起筷子,重新跟武小六吃喝了起来。 红姑到了外面,找了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回过身来,还是找了两个姑娘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伺候着他吃喝起来。 这一次,陈庆之也不拒绝,一边喝酒,一边花样百出地调戏着那两个姑娘,红姑一旁观察得清楚,心里却暗暗佩服,这江南来的公子哥就比陈州人会玩,看人家喝酒的方式,连自己都没见过。 这一喝差不多就过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外面的太阳都开始西沉时,藏惜楼的门帘一挑,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番,往陈庆之这边走了过来。 “程舅爷,你可来了。” 一看到程璐,红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然后一指被姑娘包围着的陈庆之,快速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等客人? 藏惜楼内这么多漂亮的姐儿都没能入得他的法眼? 程璐顿时一愣,好奇地看过去时,刚好陈庆之好像是喝多了低下头,他没办法看清陈庆之的相貌,只能好奇地走了过来,推开围在陈庆之身边的两个姑娘,冷笑道:“在下程璐,便是这藏惜楼的主人,听说这位公子你找我,我现在已经来了。” 刚刚还装做醉酒的陈庆之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就将程璐的脖子给搂住,右手握着的匕首隐秘地抵到了程璐的腰间,接着压低了声音道:“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 接着哈哈一笑:“原来是程爷,久仰久仰。” 匕首锋利的刀刃已经透过衣服刺到了自己的腰间,直到这时,自己终于看清楚了陈庆之那张讨厌的脸,怪不得自己在外面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他,原来他居然跑到这藏惜楼来了。 只是这时自己小命还攥在人家手上呢,自己也不敢说别人,生硬地点了点头:“原来是陈公子。” 陈庆之也没想到,见过的那个程爷居然就是这藏惜楼的主人,轻轻笑道:“程爷来得正好,在下有一件大生意正想找人合作,既然程爷来了,咱们不如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你说怎么样?” “这……”若是在这里打起来的话,自己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要是出去的话,可就未必了。 只是还没等程璐拒绝,陈庆之的刀尖又轻轻往里一捅,自己吃痛,连忙点了点头:“好好,就听陈公子的。” “那程爷咱们就走吧。” 陈庆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搂着程璐,连同武小六一起往外走去,倒是红姑看着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陈公子,咱们藏惜楼后院还有静室,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那又怎么能一样。”陈庆之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程璐,别有所指道:“程爷,你觉得呢?” 程璐心里恨死了陈庆之,却又不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点了点头:“好好好,全听陈公子的。” (本章完) 第934章 赎命的价钱 明明身边有许多自己人,明明自己只要大声喊一声就能有无数人冲上来救自己,可是程璐愣是连眼神都不敢有任何异动。 因为他从陈庆之的眼神中看出一种东西,名字叫无畏。 既然无畏,自然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 自己是什么人? 国舅爷的舅子,别的地方不敢说,单是陈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自己就算打个喷嚏都能让地面晃三晃,还有大把的美好日子等着自己的享受,犯不着跟这小子拼命。 在程璐想来,陈庆之之所以抓自己,更应该是为了财。 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那自己就不怕。 带着这样的心情,程璐跟着陈庆之到了外面,刚好自己跟手下骑了几匹马拴在外面,陈庆之也不客气,直接挑了两匹出来,把程璐按在马上,也不管众人的眼神有多么的诧异,两个男人骑着一匹马便快速地离开了藏惜楼。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陈庆之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随意地把马拴到了路边,自己跟武小六押着程璐便往小院走去。 为了不被程璐的人顺着马匹追过来,陈庆之选的地方离小院还有一段距离,自己默不作声地押着程璐,闷头向前走去。 他越是不说话,程璐心里就越是没底,忍不住哀求道:“好汉,上次的确是我的错,这银票你们也拿回去了,路牌我也给你们了,非得要跟我过不去干什么?” 陈庆之冷笑道:“不是我想跟你过不去,我们兄弟本想做一票大的,绑了这藏惜楼的东家当肉票,谁想到居然会是你小子,实在是晦气。” 得,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两个人就是为了钱来的。 想到这,程璐试探道:“二位好汉,要不这样,你们打算要多少钱,开个价,只要我写张条子,自然会有人送钱来。” “哼,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骗?”陈庆之一伸手用刀柄狠狠捅了一下程璐的腰,程璐吃痛立刻弯下腰去。 “没骗,我哪敢骗你。”程璐忍痛哀求道:“好汉求求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想活命的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这回程璐学了乖,再也不敢出声,跟着陈庆之一直走了很远,终于到了一家院子外面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无人,陈庆之小心把门推开,三个人立刻闪身进到院中。 “是谁?”听到外面的声音,马汉警惕地问道。 “我。”陈庆之应了一声,又怕马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又补了一句:“我还带回来一个。” 躲在暗处的马汉连忙现身出来,借着依稀的月光仔细看了一眼,突然惊讶道:“他,他不是那天卖路牌的小子吗?” “说对了。”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冷哼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多钱,这陈州最大的青楼居然是他开的。” “不,不是我开的。”程璐连忙摇了摇头,看到陈庆之脸色大变时,自己连忙解释道:“好汉先别着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这藏惜楼真不是我开的,是我妹夫开的,我只是替他看管而已。” “你妹夫又是谁?”陈庆之手中的匕首稍稍一用力,锋利的刀尖似乎割破了程璐的皮肤。 程璐吃痛,连忙道:“我妹夫就是陈州的安乐侯。” “你说谁?”陈庆之似乎吃了一惊。 “安乐侯。”程璐似乎从陈庆之的惊讶声中听出一丝侥幸。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庆之的嘴角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程璐的肩膀,笑道:“原来你是安乐侯的人,这就好办了。” 程璐还以为陈庆之也认识自己的妹夫,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感到脖子上一痛,接着便昏迷了过去。 等到程璐再次幽幽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却是一片的黑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刚想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绳子捆了起来,就连嘴里也被塞了一团破布,哪怕是用尽了全力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程璐一下变得绝望了起来,自己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不应该泄露自己妹夫是安乐侯的事情,直到现在他还以为陈庆之等人是为钱而来,一听自己是妹夫是安乐侯,更是以为自己奇货而居,而索要大笔的赎金。 就在程璐哀叹自己的命运时,突然听到房门‘吱呀’的响了一起,借着微弱的月光,自己看到一连串四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当房门重新被关上门,一道微弱的烛光突然亮了起来,接着有人拿着烛火凑到了自己面前。 看到程璐果然睁着眼睛的时候,武小六惊讶道:“小官人手法果然厉害,他还真的醒过来了。” 陈庆之淡淡笑了笑,看了一眼程璐,一伸手把他嘴里的破布给拽了出来,还没等他开口,程璐便迫不及待道:“好汉饶命,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给,只求饶我一命。” “呵呵,谁稀罕你的狗命。”陈庆之不屑地哼了声。 一听对自己的命没兴趣,程璐悬在喉咙的心立刻落了下来,只是还没等自己放下心来,就听陈庆之淡淡道:“我不光对你的命不敢兴趣,我对你的钱也不敢兴趣。” “啊?”程璐顿时愣住了,对钱不感兴趣,对命不感兴趣,那他抓自己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耍自己玩? 不等他想明白,陈庆之露出一丝诡笑凑到他的面前,轻声道:“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那安乐侯把朝廷这么多年放的赈灾粮到底放哪里了。” 听到这句话时,一股冷笑突然从脚底升起,瞬间就像把程璐给冻住一下,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终于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盯着陈庆之,摇了摇头:“好汉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呀?” “姓程的,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聋作哑,本来我去藏惜楼只是想打听打听消息,谁想到你自己主动撞上门来,既然这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把藏粮的地方告诉我,我就放到你,你觉得怎么样?” 程璐心里清楚只要自己招了供,那比死也好不了多少,干脆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既然程爷嘴这么硬,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不知听没听说过开封府九九八十一件刑具,咱们今天就挨个挨个尝一遍。” 说完,一扭头:“马都头,他就交给你了。” (本章完) 第935章 简单的残酷 忙了一天,陈庆之也累坏了,把事情全都交给马汉之后,自己跟包拯便出了房间,到了院子时,包拯有些担心道:“庆之,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陈庆之一愣。 包拯轻叹道:“要是此人跟安乐侯没什么关系,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隐隐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陈庆之轻轻笑道:“大人担心得太多了,你忘了在小镇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嚣张了?要是没有安乐侯在背后撑腰,他敢这样做?” 一想到这几天看到的悲惨场面,包拯的心立刻就硬了起来的,点了点头,再不去考虑有没有冤枉程璐,放任马汉继续拷问。 包拯一走,陈庆之也跟着回到了房间,随便找了些稻草,自己跟武小六也不嫌弃,直接躺到了上面,不大会的功夫,便传出了鼾声。 一觉睡到了天亮,陈庆之才醒了过来,躺在稻草上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在哪里,大概好久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了,一动弹就是一阵腰酸腿疼的感觉。 他一动,武小六同样醒了过来,跟陈庆之这么久,自己似乎也染上了富贵的毛病,很久都没有睡过地上的他同样‘哎哟’叫了一声,两个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接着便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为了怕附近的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两个人也不敢升火,一人拿着一块硬梆梆的馒头便出了屋,到了厢房的时候,却听不到里面有半点声音。 “难道人被马都头给打死了?”武小六有些担心马汉那糙汉会不会力气用得太大了些。 “不太可能吧。”陈庆之嘴里说着不可能,心里却着实有些担心,连忙把门推了开,接着便听到马汉那震天的呼噜声。 陈庆之隐隐松了口气,再看那程璐时,却意外地发现他看起来没什么太重的伤,大概是听到了门响,把眼睛睁了开,看了一眼陈庆之,接着把眼睛给闭了上。 得,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马汉肯定没有搞定,不然的话也不会是这种情况,自己到了马汉身边碰了碰他,也没有瞒程璐的意思,直接喊道:“马都头,醒醒,醒醒。” “呃?”马汉终于醒了过来,看到陈庆之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无奈道:“陈使院,这小子嘴太硬,我打了半天他都不招。” “看不出来,还是个硬茬子。”陈庆之找来一张椅子,坐到了程璐的对面,也不管对方看没看自己,便自顾自地说道:“大概你也看出来了,不错,我们就是官府中人,当然,肯定不是你们陈州的官府,也不是杭州的官府,你想不想猜一猜,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程璐犹如死掉了一般,根本不理会陈庆之的话。 “好吧,看来你对我们的来历不敢什么兴趣,那咱们就直奔主题,自从陈州三年前大旱开始,朝廷一共向陈州运了近百万石的粮食,这些粮食你们不肯给饥民,又肯定没办法吃掉,应该是找个地方藏了起来,你,能不能告诉我?” 程璐还是不开口,似乎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 “不说是吧?那真的是有些遗憾,看来只能上点手段了。” 陈庆之说完,一旁的马汉就递过来一件木板,外面罩了一层棉衣,笑道:“陈使院把这木板放到他身前,打到上面的话身上不会有什么外伤,但内脏肯定会受伤的。” 果然够狠,怪不得自己看到程璐没什么伤,原来马汉用的是这种方法。 陈庆之没有去接木板,反倒是问道:“昨晚马都头打了他多长时间?” 马汉一愣,眨了眨眼道:“我怕把他打死,大概打了两刻钟。” “这就是了,你打那么久他都不招,我再打他有什么意思,咱们换个方法。” “换什么方法?”马汉奇道。 陈庆之琢磨了一下,摆了摆手招呼道:“去院子里找找,有没有大一点的蚂蚁窝。” 蚂蚁窝? 马汉跟武小六齐齐的一愣,看陈庆之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连忙到外面找了起来,还真别说,不大会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转了回来,说是已经找到了。 大概是很久没有住人的缘故,蚂蚁都把这里当着了自己的家,看着那些又黑又粗的蚂蚁,陈庆之都觉得心里一些发麻,又让两个人在厨房里翻厢倒柜找了半天,居然找到了一些粗糖。 用水把糖化了开,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又问了一句:“程爷,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到底招不招?” 程璐终于把眼睛睁了开,却冷笑道:“我都说了多少次,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把他解下来。”陈庆之放弃劝说他的想法,先让两个人把程璐绑到了一扇门板上面,然后又把程璐的鞋跟袜子全都脱了下来。 感觉到脚上一凉的时候,程璐就已经把眼睛睁了开,只是自己没办法动弹根本看不到陈庆之这是在干什么,有心想说话,却奈何身体被绑得结结实实,接着便感觉到自己脚上一凉,像是往脚上涂些什么。 “别着急,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要是不成功的话,咱们还可以换些别的,不过我觉得应该差不多。” 涂完,陈庆之一摆手,武小六跟马汉抬着门板来到外面,把门板放到了蚂蚁窝边,把涂上糖的脚伸到了蚂蚁窝的边上。 糖的味道一下便刺激到了窝边忙碌的蚂蚁们,当他们发现居然有一大块可口的美味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立刻从窝里涌出一大片黑压压的蚂蚁,片刻的功夫便把程璐的脚给团团包围住,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时再看程璐,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在笑,身体挣扎得厉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光是看着,武小六就感觉到了身体浑身痒得厉害,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小官人这招也太狠了吧。” “小六子,你信不信,就这些蚂蚁就能要了他的命?”陈庆之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武小六哪里有不相信的道理,点了点头:“我信!” (本章完) 第936章 紧张的局势 程璐一宿未归,到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红姑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太对劲,连忙跑到了安乐侯的府上,把昨天发生的事从头以尾说了一遍。 听到程璐被人带走的时候,安乐侯张昱立刻变得警觉了起来,毕竟自己有大事小情的全都是让程璐去处理,换句话说他手中的证据能够让自己被砍一百次头也不多。 “你把那两个人的特征再说一遍。”张昱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最怕的就是这两个人会跟钦差有什么关系。 陈庆之的印象,红姑记得可是清清楚楚,连忙把陈庆之的相貌跟张昱形容了一遍,张昱让人记下之后,立刻派府上所有人全城开始搜寻起来。 闻到甜味的蚂蚁立刻变得狂暴起来,小小的洞口就像是泉水往外涌一般,不大会的功夫,地面上便覆盖了一层黑压压的蚂蚁,然后顺着程璐的脚努力地爬了上去。 这是什么感觉? 程璐开始还有些说不清楚,脚心先前是冰凉,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蚂蚁? 程璐一下便明白过来,等到反应过来陈庆之的意图时,自己脸上还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几只蚂蚁而已,又能耐自己如何? 还没等程璐笑容持续多久,就感觉到脚心似乎越来越痒,自己想笑,可是嘴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笑意憋在心里,却是没办法发泄出去。 笑容憋得越久,程璐心里就越难受,身体开始激烈地扭曲了起来,一张白胖的脸也憋得通红,渐渐的又开始发黑,眼眶中已经有眼泪流了出来,拼了命地冲着陈庆之眨呀眨的,似乎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武小六早没了开始的轻松,看到程璐的样子就知道这种滋味肯定不是很好受,干巴巴咽下口吐沫,小声地提醒道:“小官人,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知道。”陈庆之点了点头,上前把堵住程璐嘴的破布给拿开,刚一打开,程璐便似疯了一般大笑了起来。 看着都笑哭了的程璐,陈庆之吩咐道:“去拿盆水来,把他脚上的蚂蚁都冲掉。” 武小六连忙接了盆水,浇到程璐的脚下,总算是把脚上的蚂蚁全都给冲走,这时候再看程璐的脚,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红点,这些都是蚂蚁刚刚啃咬的结果。 脚上的蚂蚁被冲得干净时,程璐的笑声也终于停了下来,疲惫地躺在门板上,看陈庆之的眼神就跟看一个来自地狱里的恶魔也没有什么区别。 陈庆之慢慢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淡淡道:“程爷现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马汉打了那么久都没有招供的程璐,却在陈庆之的蚂蚁大军下立刻屈服了,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带我回屋子里,我全招。” 这回连门板都不用,因为程璐现在别说是跑了,就连袜子跟鞋都没办法穿上,两只脚轻轻一碰就像针扎一般的难受,好不容易回到了屋子里,自己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土。 陈庆之也不客气,直接问道:“说一说,朝廷这几天赈灾的粮食都藏在哪里?” “没了,全都没了。” 程璐的第一句话就让陈庆之眉头一皱,威胁道:“怎么,难道程爷觉得刚刚的蚂蚁不够多是吗?” 一想到刚刚差点被憋死的经历,程璐整个人都是一哆嗦,连忙解释道:“陈公子别误会,那些粮食是真的没有,全都被我妹夫给卖了。” “卖了?”陈庆之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奇道:“都卖到哪里去了?” “这……”程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接着谨慎道:“陈公子,我问你一句,我要是招了,能不能留我一命?” “那就看你招的消息值不值了。” 程璐又是一阵犹豫,接着幽幽一叹:“好吧,我全招,那些粮食都被我妹夫卖到大辽去了。” 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陈庆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闪过一丝慎重:“你说的可是真话?” “千真万确。”反真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说出来了,程璐也没有什么可以客气的,接着便把安乐侯跟辽人交易的过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就连从海路走的码头也都说得清清楚楚。 听过之后,陈庆之知道今天这事的确是闹大了,要是程璐说的没错,那别说是什么安乐侯,怕是连他爹还有宫中的张贵妃也得受牵连。 “口中无凭,你可有安乐侯与辽人交易的证据?” “这……”程璐仔细地想了想,突然道:“我有本帐册,里面记着进货与出货的每一笔记录。” “帐册在哪里?” “我家的书房中。” 先让武小六看住程璐,自己连忙找到包拯,把刚刚问出来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 包拯上了年纪,精力自然不比陈庆之,这时候也刚刚起来不久,脑子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直到听完陈庆之的话,自己顿时大吃一惊。 “庆之的消息可能确认?” “应该不会有错,那程璐没必要拿这杀头的大罪来乱讲。” 考虑了一下,包拯沉声道:“立刻保护好程璐,等到大军一到,咱们立刻去找安乐侯。” “可是那本帐册该怎么办?” “帐册的话……”包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眼下陈州实在过于危险,我不能再让庆之出去冒险,咱们就在这里藏上几天,有程璐这个人在,料那安乐侯也没办法抵赖。” 包拯的确是不想冒险,可是陈庆之却觉得若有那本帐册,那安乐侯肯定就没办法抵赖,要是被他把那本帐册给毁掉,就凭程璐一个人的口供,未必能钉死安乐侯。 想到这,自己偷偷把武小六找来,低声跟他商量了一番,陈庆之的话武小六自然无条件答应,两个人把看管程璐的任务交给了马汉,然后便偷偷溜了出去,按照程璐指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此时天色大亮,外面行走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一人买了个大草帽带在头上,小心地向前,只是走着走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便看到一些人远远地跑了过来。 陈庆之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连忙拉住其中一个人,笑着问道:“这位哥哥,前面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跑什么?” 那人心急火燎地应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安乐侯的人开始抓人了,你别问这么多,想活命就快跑吧。” 安乐侯的人? 陈庆之一愣,望着远处那些凶神恶煞般的面孔,低声叫了一声不好,连忙拉着武小六便跑。 (本章完) 第937章 这就放了你 意识到安乐侯已经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庆之再也不敢冒然跑到程璐家中去,说不定安乐侯早就派人等在那里,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 匆匆回到小院,马汉看到陈庆之这么快就回来时,还是一愣,刚想开口问,陈庆之便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接着拉过马汉低声吩咐了一番,马汉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陈使院,现在该怎么办?” 想了想,陈庆之低声说道:“他们人手有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搜到这里,现在只盼钦差的仪仗能赶快到陈州,不然的话,只要让安乐侯发现咱们的行踪,就能逃一死。” “啊?他连钦差都敢杀?”马汉又是一惊。 陈庆之冷笑道:“现在不是他杀了咱们,就是咱们杀了他,你觉得他会选哪一头?” 马汉一琢磨倒也是这个道理,反正都是一死,要是真杀了包拯,说不定这件事的真像还能埋藏下去呢。 “这,这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低声吩咐道:“马都头,你跟小六两个人马上去后院找找有没有能逃出去的路,我这就跟包大人说几句。” “那屋子里那小子该怎么办?” “他?”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便冷笑道:“不用去管他,他现在已经没多大作用了。” 马汉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武小六走掉了,这时陈庆之来到正房中,见到包拯时把外面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比起马汉,包拯却是冷静得多,沉声道:“要是真的走头无路的话,老夫亲自断后,庆之一定要把程璐给带走,等到钦差的仪仗到来时,立刻把安乐侯给抓起来。” 陈庆之顿时一惊,惊讶道:“包大人,那你呢?” “我?”包拯冷笑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贪赃枉法之徒,宁可赔上老夫一条命,也要把他绳之以法。” 陈庆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感动,心里琢磨着怎么样也不能像包拯说的那样,让他给自己当挡箭牌。 可是自己在陈州人生地不熟的,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就在这时,马汉跟武小六匆匆跑了回来,后院倒是清理出来了,可是从后院跑出去之后又该跑到哪里,却没个主意。 先不管哪么多,陈庆之让武小六先从外面把大门给锁好,然后再跳进来,接着把院子全都仔细打扫一遍,就是为了让搜捕之人产生一丝错觉,这院子里的人乃是刚刚走不久,省得发现自己的行踪,至于程璐,眼下还有他的作用,把他结实地绑了扔到了后面的柴房中。 等待的时候是最难熬的,眼看着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的时候,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几个人眼睛顿时一亮,知道对方果然搜过来了。 先小心地找地方藏了起来,陈庆之已经跟武小六与马汉说好,要是对方真的发现大家的踪影,到时候马汉第一时间带着包拯离开,自己跟武小六两个人垫后,至于自己能不能跑掉,陈庆之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声音终于来到了这间大门外,大概是看到门上的锁头,外面的人先是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接着便听到几声脆响,大门上的锁头愣是被砸了下来,接着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有活的没?出来一个。”一个粗旷的声音响起,接着便听有人笑话道:“你开什么玩笑,这门都锁上了,哪里来的人。” 两个人到也没注意到院子里干不干净的问题,大摇大摆地进到院子中,居然开始胡乱翻了起来。 翻了一会之后,两个人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干脆来到正房,一推门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便骂道:“特么的,又是一个穷鬼人家,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来。” 另一个人嘲笑道:“现在陈州最有钱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侯爷的家,陈州人的家底早就换成保命的粮食了。” “这倒也是。”先前那人一边琢磨一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开始唠叨起来:“你们这是哪路的英雄好汉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藏惜楼劫人。” “我听人说,好像不是江湖中的好汉,有人说是汴梁城来的密探。” “屁,钦差的仪仗还在半路上呢,哪来的密探。” “你是不是傻?人家就不行派几个密探先来陈州查一查?” 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先前那人不由担心道:“那你说程爷会不会招供呀?” “难保,我看呀,咱们还是先想想后路吧。” 屋子里突然一阵难言的沉默,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在屋里干什么?没有人的话快点出来。” “来了来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情沉重地跑了出去,到了外面随手把门给关上,接着奔向下一家。 躲在房梁上的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那武小六就藏在刚刚两个人坐着的桌子下面,两个人只要一抬帘,就能看到他,不过还好,这两个人根本就没觉得这屋子里会有人。 四个人重新钻了出来,陈庆之隐隐松了口气,照这个样子看,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再坚持两天,钦差的仪仗应该就能进城了。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四个人找了些干粮填到了肚子里面,关在柴房的程璐也被带到了屋子里面,几个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挨到了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吵杂的声音又在外面响了起来。 陈庆之知道,恐怕对方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又找回来了,这里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连忙硬拉起程璐,准备带他一起走。 谁料这时,大概是看到生存下来的希望,程璐却突然跟陈庆之较上劲了,嘴虽然被堵住,但身体却尽力地往下沉,让陈庆之不能好好地带他走。 试了两下,程璐也不肯就范,陈庆之终于生气了,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来,顿时把程璐给吓了一跳,还以为陈庆之是想杀他,谁料陈庆之却拿刀把他身上的绳子挑了开,然后冷笑道:“你不是想逃吗,现在可以走了。” 程璐顿时一愣,还以为陈庆之说的是反话,小心地试探往外走了两步,也不见陈庆之追过来,自己更是茫然,疑惑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点了点头,陈庆之冷笑道:“留着你也是个累赘,倒不如放了你,不过我想你那妹夫未必会我有这么通情达理,你消失了这么久,你猜猜他会怎么想?” 往外走的脚步一下停了下来,程璐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表情,扭过头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长长叹了口气,抱怨道:“你可把我给害死了。” (本章完) 第938章 想不到的人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乱,就连一向平静无比的包拯脸上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武小六小心跳上墙头,刚冒了个头,便立刻缩了回来,焦急道:“外面有人。” 这下该如何是好? 包拯头痛地原地走来走去,一抬头,却见陈庆之跟程璐从后面追了上来,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道:“庆之,外面也有人把守,这该如何是好?” 陈庆之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问道:“有多少人?” “两个。”武小六伸手一指那两人大概的方位。 陈庆之心里渐渐有了打算,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程璐,微微一笑:“程爷,这回得麻烦你配合一下了。” 程璐面色复杂,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刚刚陈庆之的话给自己提了一个醒,现在问题不在于自己有没有交待,而在于安乐侯现在是怎么想自己,自己了解他那么多的事情,为了安全起见,他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所以来回考虑了半天之后,程璐突然看了一眼陈庆之,低声道:“我要是帮了你们的忙,你们能不能保证饶我一条性命?” 这件事,陈庆之可不能做主,抬头看了一眼包拯,淡淡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这次钦差包大人,至于你能不能带罪立功,还要听包拯的。” “包大人?”程璐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黑炭头,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开封府尹包拯,别人说的话自己可以不信,可是包拯的话,自己自然是深信不疑。 包拯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程璐,虽然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但念你交待得清清楚楚,也算你带罪立功,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逃。” 管那么多,反正落在张昱手中怕是也没办法能活下去,还不如信包拯一次,程璐点了点头:“那好,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只是……” 顿了顿,程璐发愁道:“可是外面这两个人该怎么办?” “这个吗,你附耳过来,听我说。” 一连在外面搜了两天,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未必能吃得了这份苦,更何况这些靠在安乐侯手下的这些打手们,平日里吃喝玩乐,欺压百姓一个个厉害得不得了,可一到动真格的时候,一个个就嫌弃又忙又累的。 这不,这条的巷本来是不用人来看守的,可是这刘七、刘八两兄弟懒病犯了,就自告奋勇守在这里,等到管事的人一走,两个人便靠在一家的门槛上休息了起来。 就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突然巷子里面传来吱呀开门的声音。 这陈州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怎么这时候还有开门的声音? 更何况两个人可是以为这条巷子里根本是没有人的。 刘七、刘八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定睛往巷子里看去,这一看却把两个人给吓了一跳,只见巷子中有一家的后门被推了开,一个人影从里面晃晃悠悠地探出头来,双目无神地望这边看了一眼,突然低声道:“救,救我。” 我去,那个人怎么这么像程爷? 刘七、刘八被吓了一跳,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难道自己真的撞到大运了?别人找翻了天的程爷居然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一想到安乐侯那巨额的悬赏,两个人心中便一阵的火热,争先恐后地抢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程爷,程爷你没事吧?” 地上的程璐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等到刘七、刘八两个人到了身边,刚想把他给抱起来,突然从开着的门里面冲出两条人影,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就被一掌砍到脖子上,立刻晕了过去。 “庆之好厉害的功夫。” 这怕是包拯第一次看到陈庆之出手,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是这般的干脆利落。 陈庆之笑了笑:“都是自保而已,大人还是快点动作,咱们马上就走。” 地上的程璐连忙爬了起来,分辨了一下方向,领着四个人便沿着无人的街道向前跑去。 真别说,程璐对陈州熟悉的程度就是比陈庆之强,拐弯抹脚地跑了很久,居然连一个追兵都没有遇到,倒是再也听不到追兵的声音。 不过陈庆之不敢大意,相信很快那昏过去的两个人就会被发现,要是不能马上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几个人怕是在劫难逃。 就在这时,程璐钻进了一条小巷,等到陈庆之等人跟进来的时候,他来到最里面一家的门前,先是听了听,然后轻轻敲了敲,低声道:“翠娘,快点开门。” “是谁?”屋子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程璐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还真难怪人家没听出来。 不过第二句应该是听了出来,大门很快便被人从里面推了开,一张颇有姿色的脸露了出来,看到外面的程璐时,微微松了口气,可是看到陈庆之等人时,立刻又变得紧张起来,低声道:“程爷,他们是……?” 程璐哪管那么多,直接挤了进去,招呼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快点找些吃的来,我都快饿死了。” 陈庆之最后一个进到了院子里面,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有没有人发现,转过身时,却惊讶地发现,这宅子里面居然还真的是别有洞天。 翠娘扫了陈庆之等人一眼之后,便扭过头来,快速地到厨房拿了些干粮进来,然后又给几个人倒上水,这才惊讶道:“程爷,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没什么,小事而已。”程璐不愿意说,拿起桌子上的干粮就着凉水便吃了起来,一个馒头进了肚子之后,空荡荡的肚子终于稍稍舒服了些,接着低声问道:“这两天有没有人到这里来找过我?” 翠娘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幽怨的表情,轻叹道:“不是你说眼下时候未到,还不能给奴家一个名份吗,别人又怎么能知道。” “这就好。”程璐终于松了口气,回头道:“包大人,咱们就在这里等两天,等到钦差的仪仗进城,咱们再出去也不迟。” (本章完) 第939章 如此的意外 很显然,程璐给大家找了一个好地方容身,在渡过白天之后,陈庆之那颗不甘的心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他还惦记着留在程家的那本帐册。 虽然不知道那本帐册有没有被张昱派人给带走,不过很可能的是连张昱都不知道这本帐册的存在,更别提会带走它。 所以,陈庆之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冒险试一试,哪怕是不成,自己也应该有机会逃回来的。 吃过晚饭,陈庆之找来了程璐,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 听过之后,程璐顿时被陈庆之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对他来说,自己家现在俨然就是龙潭虎穴一样,说什么也不敢回去的。 “陈使院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你要是真想去,等到钦差的仪仗进城,包大人有了钦差的身份时,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可是现在去我家找帐册,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怎么,你不敢去?”陈庆之刺激道。 程璐根本就不受陈庆之的刺激,摇了摇头干脆道:“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见劝不动程璐,陈庆之想了想,换了一种方法:“要不这样,只要咱俩把帐册拿回来,我不光保你一命,还给你一份赚钱的买卖怎么样?” 赚不赚钱对程璐来说并不重要,可是陈庆之前面那句话却是极度刺激到了自己,毕竟白天的时候,包拯还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要是陈庆之说到做到的话,自己不是没有免罪的机会。 考虑了一下,程璐终于忍不住问道:“陈使院的意思是活罪也能免?” “能免。” “那好,我拼了,就跟你走一趟。” 程璐咬牙答应了下来,趁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陈庆之把消息跟包拯说了一遍,包拯并不想让陈庆之去冒险,只是陈庆之已经拿定主意,自己也办法阻拦,只能点头答应,不过还再三叮嘱,要是万一有事,千万不要冒着风险。 这一次陈庆之连武小六都没带,自己跟程璐两个人溜出了院子,借着微弱的月光,藏身在街道两旁的阴影中,向着程璐的家小心地摸了过去。 其实这里离程璐家距离并不是很远,只过了两条街后,两个人便来到程璐家的后院,不过两个人并没有找后门,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掏出怀中的飞爪,便扔到了墙头上面。 飞爪落到墙头上时,发出一声闷响,陈庆之仔细地听了一会,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小心地爬了上去,看了看四周无人,回头冲着程璐招呼了一下。 不大会的功夫,程璐也爬了上来,蹲在墙头上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陈使院,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陈庆之顿时一紧。 “按现在这个时辰算,我家里人都应该早就歇息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地方在点着灯?然后院子里还有外人不成?” 是张昱的人? 陈庆之心里立刻明白过来,看来张昱早就猜到程璐有可能会回家来,所以早早便安插了人手,不过自己在暗敌人在明,不是没有机会把帐册拿到手中的。 指了一下帐册所在的方位,两个人溜下墙头,悄悄地摸了过去。 帐册被程璐随手放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面,自己还清楚地记得那帐册的位置,自己在前,陈庆之在后,两个人一路有惊无险地溜到了书房外面。 到了这里之后,程璐隐隐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无人,正想推门进书房的时候,书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声:“死鬼,你怎么才回来?” 刹那间,两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一样,一下就定在原地,彼此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拿不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偏偏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淫笑道:“你这小浪蹄子,几天不见,就想我想成这样,难道那程璐没喂饱你不成?” 咦? 陈庆之一下就反应过来屋子时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程璐时,果然面色铁青,身体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着。 真是晦气,东西没找到,居然听到了不该听的声音,陈庆之本想离开,可是那帐册却在这屋子里面,看了一眼程璐,就在这时,屋子里发出床榻吱呀吱呀的声音。 得,这回想不听也不成了。 这个时候两个人也不敢进去,只能找了暗处藏了起来,伴着屋子里面吱呀吱呀的声音,苦苦地熬着时间。 终于等到了声音结束的时候,这对狗男妇又在里面说了一会话,这才彼此相捅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璐终于重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来到门前,用陈庆之给他的匕首把门栓给拨开,小心地推门走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陈庆之心里有些纠结,他哪里看不出程璐脸上的杀意,只不过只要是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自己想了想,轻轻拍了拍程璐的肩膀,说了四个字:“速战速决。” 程璐一下就明白陈庆之的意思,目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抓着匕首来到了自己的床前,望着床上一丝不挂的狗男女,牙关一咬,伸手先捂住男人的嘴,接着一刀便刺了下去。 别看程璐跟了张昱这么久,可是杀人这种事,他这还是第一次做,或许是心里有些慌张,他这一刀居然没捅到要害处,床上的人感觉到疼痛,居然一下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程璐,刚想开口,一柄匕首嗖的一声便插进了他的嘴里,顿时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真笨,杀个人都这么不利索。”陈庆之埋怨了一声,自己来到床前,指着床上那没醒过来的女子问道:“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来。”程璐点了点头,这回手终于不在抖,按住女人的嘴,一刀便捅到了她的要害处。 确认了两个人果然死掉了,陈庆之连忙催促道:“别管那么多了,快点把帐册找出来,对了,回去之后千万别提这件事,不然的话我也得跟着你吃瓜落。” 程璐哪里不知道陈庆之这是在帮自己,面露感激,连忙来到书案前,把桌子上的东西翻了翻,从中挑出一个厚厚的帐册来,面露喜色道:“找到了。” (本章完) 第940章 被爱情出卖 拿着到手的帐册,陈庆之刚要走,却被程璐给拉了回来,面色复杂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接着从墙上摘下一幅画来。 屋子里有些暗,陈庆之也没看清画上画的是什么,随口问道:“这是谁的画?” “我妹夫的。”程璐低声回了一句,接着又解释道:“就是安乐侯。” 原来是张昱的画。 陈庆之一下就不感兴趣了,一脸的失望,他的画有什么稀罕的,不由挖苦道:“我劝你还是把画放下吧,等到钦差仪仗一到,张昱肯定是死路一条。” 程璐没吭声,居然看也没看便把画扔到了地上,接着在墙上摸了一会,突然从墙上抽出一块青砖来。 原来这里还有密室。 陈庆之眼睛一亮,看着程璐伸手在里面摸了又摸,居然掏出一沓银票跟几根金条出来。 当着陈庆之的面看了一眼自己半辈子攒下来的财富,程璐突然把银票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陈使院,这是我这半生的积蓄,我想用这些钱买一条命。” “买谁的命?”陈庆之一愣。 “买我妹妹的命。”程璐叹了口气:“我妹妹是张昱的妾,我能有今天全都靠的我妹妹,她对我好,我也不能放任她不管,要是这钱不够,我下半辈子当牛做马也能把钱还给你。” 听到这,陈庆之心里涌出了一丝感动,接过银票来,借着星光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额,隐约都是一些几百贯左右的银票,加起来大概能有几千贯左右。 看了一眼银票,又看了一眼程璐,陈庆之好奇道:“你把钱全都给我了,就算救出你妹妹,回去之后你还能做什么?” 程璐犹豫了一下,淡淡道:“我以前是做小买卖的,大不了回去支个摊就是,大钱赚不到,糊口总可以的。” “这样呀。”陈庆之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银票揣了起来,低声道:“能不能救你妹妹也不好说,也要看你妹妹有没有做过坏事,我尽量吧。” “陈使院,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只知道我在外面帮张昱做事,还以为我做的是生意上的事。” “好了好了,这些话你留着在包大人面前说吧,时辰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免得他们担心。” 两个人悄悄溜出房间,沿着来时的路小心地爬到了墙外,这时候东方的天已经隐隐亮了起来,陈庆之担心走在路上会被人看到,两个人又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直到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些的时候,自己这才跟程璐两个人小心地往回走去。 巷口无人,两个人观察了一会之后,这才快速地溜了进去,轻轻一门,等在门口的武小六连忙问道:“是谁?” “我。”陈庆之应了一声。 武小六连忙把门打开,看到陈庆之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兴奋道:“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 陈庆之点了点头,迫不及待道:“包大人呢?” “已经醒来了。”几个人快速进到了屋子中间,刚好包拯迎了出来,看到陈庆之没事的时候,一颗心才放松了下来,接过陈庆之递过来的帐册,直接打开便看了起来。 屋子里安静下来的时候,程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奇怪道:“咦?翠娘去了哪里? “哦,她刚刚说怕生火被别人发现,说是出去买些早点。” “买早点?”程璐顿时一惊,哑然道:“附近的酒楼全都关门了,她去哪里买早点?” “什么?”陈庆之也是一惊,是呀,陈州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怎么还会有地方卖早点呢,她这哪里是买什么早点,分明就是去通风报信。 “不好,咱们快点撤。”来不及想太多,陈庆之让包拯收好帐册,连忙奔到门口,刚拉开门栓,还没等出去,陈庆之就听到巷口传来一阵马嘶的声音,隐约听有人喊道:“就是这里,快点把这里包围起来。” 糟了,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被一个女人给出卖了。 陈庆之连忙把门关好,急声问道:“附近可还有出路?” 程璐面色恍惚,一天之内自己居然连续被两个女人背叛,哪怕是自己心再大,此时也变得异常的难过,幽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庆之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来到侧面的院墙,自己先跳了上去,接着向下面招呼道:“快点把包大人扶上来,咱们从房顶走。” 唯一的通路就只剩下上面一条,下面的马汉跟武小六一起用力,好不容易把包拯扶了上去。 以包拯的身材,想要在房顶走得如履平地肯定是不太可能,马汉跟武小六一前一后保护着他,小心地沿着房顶往另一边走去。 陈庆之刚想去,却意外地发现程璐傻傻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自己忍不住叫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呀。” “还能走去哪。”程璐疲惫地叹了口气,冲着墙头上的陈庆之一拱手:“我妹妹的事就拜托给陈使院了,你快点走,我还能帮你拖延一会。” 陈庆之这叫一个气,他现在留下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咬牙骂道:“你个傻瓜,你要是不走,这钱我可就独吞了,谁去管你妹妹。” “你……”程璐摸不准陈庆之话里是真是假,一咬牙,还是跟他爬上了墙头,沿着房顶往远处跑去。 两个人刚刚上房顶不久,院门就被人给踢了开,一群打手疯了一般冲进来,只是冲到屋子里面却不见半个人影。 “侯爷,屋子里没人。” 安乐侯张昱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了看四周,目光终于注意到了房顶,手一挥冷喝道:“立刻让人上房,不许放过一个人,谁抓到一个赏银百两。” 巨额的悬赏让这些打手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有人爬到了房顶,一抬头便看到跑在远处的陈庆之一行,立刻大声指引着他们的位置,接着这些打手便快速围了过去。 刚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陈庆之就看到打手从四周涌了过来,慌忙在路边找了一间开门的药铺便冲了进去,倒是把里面的老郎中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跑了出来。 门板很快被重新上好,铺子是封住了,只是里面的人却再也无路可逃,陈庆之快速地想着办法,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问道:“药铺里面的可是包大人的手下?” (本章完) 第941章 我死给你看 这声音听着有些陌生,不过陈庆之的脑海中一下便浮起一个人的名字,扭头看了一眼程璐,轻声问道:“张昱?” 程璐点了点头。 陈庆之的心终于沉了下去,自己大大小小也算经历了许多的危机,可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危险,四周全都是张昱的手下,就凭铺子里这五个人,该怎么才能逃得出去。 等了一会,张昱没有等到里面的回应,不由冷笑道:“不管你是包大人的手下也好,还是其它人的手下,反正这次你们是插翅难逃,信我一句话,乖乖地从里面走出来,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呵呵,安乐侯好大的架子,知道钦差大人在此,居然连拜都不拜,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钦差大人?”张昱顿时一愣,钦差大人的仪仗不还在半路上吗,这里哪来的钦差大人?还是说他们是想糊弄自己? 想到这,张昱冷笑道:“笑话,这里哪来的钦差大人,不过是你们一般宵小鼠辈而已,还不快点出来投降。” “你不信?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说完,药铺的门板突然拿掉一下,一张黑如炭团的脸出现在缺口处,沉声道:“张昱,你见了本官为何不拜?” 还真的是包拯? 张昱虽没见过包拯,但却早从爹爹那里形容过包拯面如黑炭,额头正中一个月牙形的胎记,如今一见,果然是他,一时不知道是拜还是不拜,顿时愣住了。 不过又一想,自己做下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怕是包拯早就从程璐的口中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反正都是一死,为何不拼一次,若是能杀了包拯,说不定这件事就能埋藏下去。 想到这,张昱冷笑道:“钦差的仪仗还在半路之上,这里哪来的钦差大人,肯定是你们这群强盗所扮,来人,还不将这些强盗给我拿下。” 身后的打手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陈庆之连忙把门板重新上好,冲着外面大喊道:“你们这些人别傻了,你们才拿张昱多少银子,犯不着跟他做杀头的买卖,这里面可是真的钦差,杀钦差是什么罪?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外面的张昱气急败坏道:“别听他瞎说,里面的钦差是强盗假扮的,谁能杀了他们,赏银一百……不,二百两。”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就算是钦差也值得试一次了,这些打手彼此对视了一眼,接着疯了一般冲了上去,用力地砸起门板来。 要说这门板设计得的就是好,无论外面从怎么砸,愣是纹丝不动,可就在陈庆之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张昱在外面喊道:“拿斧头来,给我劈开这门。” 这砸不动,可是劈却能劈坏掉,陈庆之开始焦急起来,几个人连忙把铺里的柜台挪到门口,试图再能挡他们一挡,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看到地上放着一小坛的火油,眼睛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冒了出来。 门板再厚,也劲不住斧头一阵乱砍,不大会的功夫,药铺的大门便被砍破了一道,就在外面的人正想往里冲时,里面的陈庆之突然喊道:“张昱,你要是再逼我,当心老子把钦差大人给烧死这。” 张昱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自己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杀掉包拯呢,里面居然有人肯帮自己做这件事,那自己自然高兴得很,连忙拍手道:“好好好,那就麻烦这位兄弟快点动手。” “张昱,你可别后悔,现在知道铺子里面有钦差大人的可不止一个人,他们能为了钱杀钦差,你又能保证他们中某个人会为了钱出卖你吗?到时候别说是你,还有你爹,你妹妹全都会被你连累到。” 果然,张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陈庆之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说得对呀,自己这么多的手下,保不齐谁就起了出卖自己的心思,要是包拯真的死在这里,官家必定会详查,到时候…… 想到这,张昱后背顿时露出一层冷汗,心里开始焦急起来,这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现在该如何是好? 铺子的门板突然被撤了下去,一个人影一只手举着油坛,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出现在门口,张昱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也没看清他长的什么模样,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影从一旁窜了出来,一把抢过那人手中的火油,便往外跑去,沙哑的嗓子喊道:“妹夫,快杀了他们。” 是程璐? 那身形,那衣着都是程璐的样子,只不过那人低着头自己看不清他的脸,两旁也没有人拦着他,直到他冲到自己面前时,张昱连忙问道:“哥哥,里面的可是真的钦差?” “当然是了。”离得近时,那人声音却突然一变,手臂一甩,手中的油坛便向张昱面门甩了过来,张昱一个不防,顿时被那油坛砸中身体,一股浓浓的火油味直钻自己的鼻孔,不等自己反应过来,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便箍住自己的喉咙,有人大声喊道:“都别过来,谁过来我就点了他。” 张昱这回听得清楚,这人的声音分明就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那个人,只不过他装作程璐的样子冲出来,自己没防备,却被他一击得手。 四周的人显然被吓到了,安乐侯身上的火油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手中的火折子也不假的,只要两样一碰撞,安乐侯就算是完蛋了。 一个个被吓得不知所措,全都立在原地。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庆之。 既然留在药铺是一死,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的身体跟程璐差不多,直接换了程璐的衣服后,便冲了出来。 一击得手之后,陈庆之冲着药铺比划了一下,武小六跟马汉保护着包拯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还有打手刚想动,陈庆之的手臂便是一用力,冷喝道:“让他们都别动,谁敢动,我就宰了你。” “都别动。”喉咙被箍住,张昱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哪里敢不听陈庆之的话,连忙用尽全力喊道。 “庆之,快走。”包拯在对面招呼道。 陈庆之道:“大人你们先退,我断后。” (本章完) 第942章 谁敢动老子 有安乐侯在陈庆之手中,他空有数十打手在身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那火油的已经浇遍张昱的全身,一但被点燃,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张昱显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居然要跟自己玩同归于尽,自己可是皇亲国戚,犯不着跟他一起死。 所以,直到包拯等人消失在远处的街角,张昱这才小心道:“这位好汉,你的包大人已经走了,现在你能把我放了吧?” “放你?”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冷笑道:“想让我放你容易,先让你的这些手下离我远点。” “那你要伤到我怎么办?”张昱隐隐有些担心。 “呵呵。”陈庆之箍着张昱脖子的手臂一用力,接着不屑道:“就算他们在又有什么用?我想伤你照样可以伤到你。” “放开,快点放开。”张昱又是好一顿的挣扎,直到陈庆之终于松开手这才长长吸了口气,沉声道:“你要记住你的话,你要是真的敢伤了我,我保证你全家都……” 不等张昱威胁完,陈庆之的胳膊又一次用力,而且这次右脚突然伸出踹到了张昱的脚弯,张昱一个站立不稳,立刻跪到了地上。 “孙子,本来我还想放你一马,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我家人来威胁我,大不了咱俩一起死,我看谁还能帮你报仇。” 脸被陈庆之狠狠地按在地上,张昱心中却是无比的后悔,连忙道:“好汉饶命,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去打扰你的家人。” “真的?” “我发誓。”陈庆之咬牙切齿的模样着实吓到了张昱,生怕他一失手,把手中的火折子碰到自己身上,连忙如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好,那你让他们先走开。” 陈庆之看了一下四周,大声喝道。 “走,你们全都走。”保命要紧,张昱立刻大声喊道。 四周的这些打手犹豫了一下,既然安乐侯都让撤,那还是先撤吧。 几十号人呼啦一下便消失在远处的巷子中,张昱这时候小心道:“好汉,我已经照你的方法去做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杀皇亲是什么罪名,陈庆之是再清楚不过,哪怕是犯了错误的皇亲,也不是自己随便能杀的,就算知道张昱的那些手下就藏在四周,自己也得冒一次险才行。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好好做个人吧。” 说完,陈庆之松开张昱的脖子,拨腿便往反方向跑去,看到他松开了张昱,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立刻冲了出来,向陈庆之追了过来。 手下呼拉一声从身边跑了过去,有几个人留下来连忙把张昱扶了起来,担心道:“侯爷,你没事吧?” “放屁,你说我有没有事?”张昱黑着脸瞪了他一眼,连忙把身上粘满火油的衣裳脱了下来,咬牙切齿道:“立刻传命下去,今天谁抓到那个人,本侯爷赏银一千两。” “侯爷你放心吧,他绝对跑不掉。” 陈庆之能感觉到身后有无数的追兵向自己追了过来,估计自己只要一停就得被人给围住,当下之急,只有两个方法能逃出去,一是找匹马,二嘛就是逃出城。 第一点暂时是别想了,这陈州中连人都没有,更何况是马,眼下只有第二点才靠谱一些,自己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跑,远远地看到开着的城门时,心里终于燃起一丝希望。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马蹄踢踏的声音,陈庆之连忙回过头去,却吓了一跳,只见衣冠不整的张昱骑着马突然出现在自己后面,到了近前时,一挥手中的马鞭,狠狠地向着陈庆之抽了过去。 眼看城门就在眼下,可却偏偏出现了一个张昱,看着他马鞭下落的方向,陈庆之连忙一闪,立刻把这一鞭躲了过去。 虽然自己没挨到鞭子,可是自己前往城门的路也被张昱重新给堵住,拨转马头之后,张昱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狠厉道:“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前面有狼,后面有虎,陈庆之这一回真的是插翅难飞了,自己背靠到一间店铺旁,冲着张昱冷笑道:“你有什么可以得意的,张昱你不要忘了,你做的这些事情都已经被包大人知道了,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等到钦差的仪仗一到,你立刻就得被砍头,还有你们,你,还有你……” 陈庆之嚣张地用手点着围在身边的那些打手,就像是怕他们听不懂似的继续道:“你们知道谁是包大人吗?开封府尹包大人,也就是这次的钦差,他就是为了张昱来的,现在证据已经被包大人拿到,只要钦差仪仗一到,他就是死路一条,你们还跟着他的话,那就是从犯,想知道你们会是什么结果吗?” 像是被陈庆之的一番话说动,打手中突然有人低声问了一句:“什么结果?” “呵呵,问得好,这么跟你们说吧,这陈州你们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全都到前线当替死鬼去。” 这么吓人? 原来附庸在张昱手下的这些人顿时大吃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知道陈庆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总觉得这件事挺靠谱的。 一时间,许多人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张昱一看,心头顿时火起,这小子也太能说了,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手下给说动了心,眼看着人心快要散了,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吼道:“谁能把他给我拿下,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陈庆之紧接道:“别说是一千两,就是一万两,十万两,你也得有命花才行,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子乃是开封府督察使院,今科官家钦点的状元陈庆之,想杀我,拿你全家命来赔才行。” 他,他是状元? 张昱虽然对谁是状元不怎么关心,可是听到陈庆之居然是今科状元的时候,心中也是一紧,看了看四周,这些原本围在自己身边的手下连眼神都不敢跟自己对峙,自己恨得一咬牙,突然从腰间把宝剑抽了出来,大吼道:“他们不敢杀你,我敢。” 说完,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向陈庆之冲了过来。 (本章完) 第943章 迟来的援兵 宝剑带起一丝冷风,向陈庆之头上狠狠地砍了过来。 没了其它人的牵制,留给陈庆之迂回的空间自然也大了许多,自己开始围着四周蹦跳地躲来躲去。 “让你躲,让你躲,你还躲,给我站住。” 张昱骑上马上虽有高度的优势,可是却少了灵活性,尤其是看到陈庆之一边跳,一边不停地嘲笑自己的时候,更是气得冒烟,干脆一扳鞍,直接从马上翻了下来,拎着剑向陈庆之冲去。 陈庆之仔细地盯着张昱的动作,心中却早早扣上了一枚铁珠,之所以刚刚没有甩出去打中张昱,就是自己担心万一伤到张昱,激怒其余的人该如何是好,现在看他下了巴,心思顿时一动,一边躲闪着,一边靠的了张昱的马。 拎着宝剑的张昱并没有注意到陈庆之的动作,满心都是把这个戏弄自己的家伙斩于剑下,只是那陈庆之滑得跟个泥鳅似的,无论自己怎么砍都没办法碰到他分毫,反倒是把自己累得够呛。 就在这时,在前面跑的陈庆之突然不动了,冲着自己摆了摆手道:“张侯爷,咱们改天再见。” 说完,只见陈庆之手一摆,一道劲风便向自己射来。 有暗器。 张昱被吓了一跳,连忙侧过身时,动作却慢了一步,被陈庆之一铁珠砸到了肩膀上面,顿时哎哟叫了一声,右手一下变得无力,连手中的剑都落到了地上。 射出铁珠之后,陈庆之连头也不回,抓住马缰绳,飞身便跳了上去,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马匹吃痛,立刻向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拦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陈庆之戏弄,张昱浑身被气得发抖,指着陈庆之冲着城门处大声地吼道。 城门口的守军倒也识相,远远地看到安乐侯在,却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被一个人抢了安乐侯的马冲了过来,再听到安乐侯的声音,立刻把拒马摆到了城门口,长枪斜指,大声吼道:“来者止步。” 陈庆之心里一叹,自己还是慢了一步,两边又没有什么能够逃跑的地方,难道自己就被困在这里不成? 身后的张昱拎着宝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城门的守军也端枪围了过来,就在陈庆之打算硬闯一次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看时,却见远处匆匆跑来一支马队,为首的那匹马上举着一支金黄色的旗幡,接着便听有人大声喊道:“钦差包大人到,速速开门。” 一听钦差到了,城门的守军顾不得陈庆之连忙把拒马搬到了一旁,马队丝毫没有停留地穿城而过,很快来到陈庆之的身边。 看到为首的乃是武小六时,陈庆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冲着张昱哈哈一笑,大声道:“张昱,这回钦差的仪仗到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似乎意识到自己末日的来临,张昱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谁敢动我?我爹是三司使,我妹妹是当今的贵妃,我是安乐侯,谁敢动我,我诛他九族。” 除了张昱之外,他手下的那些打手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先是后面的人不知何时开始偷偷地溜掉,然后又是前面的,不大会的功夫,他的那些打手已经跑掉了大半。 “你们,你们给我回来,我还是安乐侯,谁敢动我。” “张昱。”城门处,众人涌着一匹白马走进城来,已经换上官袍的包拯大喝一声,接着重重哼道:“陈州大旱三年,你居然将朝廷的赈灾粮尽数的贪墨,搞得天怨人怒,民不聊生,你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把剑扔下投降。” “投降?”张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大声道:“我是安乐侯,你们谁敢动我?陈州是我的,粮食也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此人莫不是疯掉了? 就连包拯看得都是一愣,只有陈庆之冷笑道:“他这哪里是疯了,根本就是在装疯,这种小伎俩能骗得过谁。” 对面的张昱依然在胡言乱语着,不知何时头上的束发也开了,满头散发的样子跟疯了也没什么区别。 “庆之,难道他真的疯了?”包拯似乎有些怀疑,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些。 摇了摇头,陈庆之才不相信他的话,自己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张昱冷笑道:“既然你疯了,那就省了我们许多事,来人,立刻将安乐侯府给封锁起来,一个人都不允许离开,记住,尤其是他的书房,一页纸都不能少。” 听到这,刚刚还胡言乱语的张昱顿时一愣,家中那些金银财宝自己可以舍去,可是书房中的一些信却千万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中,那里面不光跟自己有关系,里面还有自己跟父亲之间的信件,自己卖粮的那些钱有很大一部分都给了他,让他拿去活动走关系,不然的话又怎么能回京当了三司使。 “陈庆之,我跟你拼了。” 手下的已经跑光了,凭借自己的能力也没办法阻拦别人搜查,张昱牙根一咬,拎着剑就朝着陈庆之冲来。 这时根本不用陈庆之出手,一旁的武小六便纵马拦到陈庆之身前,手中的钢刀挥出,只听‘叮’的一声,张昱手中的宝剑便脱手而去。 “切,还以为你有多么厉害呢。”武小六一脸不屑的样子,扭头看了一眼陈庆之问道:“小官人,该怎么处置他?” “先抓起来,交给包大人处置。” 张昱被抓,他手下的那些打手自然就散掉了,逃得快的,说不定已经拿着攒下的钱离开了陈州,可是苦了那些府中留下的那些人,直到大军把安乐侯府团团围住之后,这才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只是无论怎么试探,都没能跑出一个人来。 刚刚过了午时的时候,安乐侯府外面来了几匹马,陈庆之骑着一匹白马走在前面,到了府外之后,跟带队的将领出示了包拯的命令,接着放程璐进到了府里面,过了很久,只见程璐从中领出一名女子,正是他的妹妹程樱。 程樱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袱,刚刚出了门,把门的将领便拦住了她,淡淡道:“人可以走,但东西必须要留下来。” 程樱一惊,连忙看了程璐一眼,程璐心里微微一叹,刚示意让程樱把包袱留下来时,陈庆之突然凑了过来,把包袱往程樱怀里一推,笑道:“都是些女人家贴身的东西,留下来有什么用,快点走吧,这里马上就要搜府了。” “可是。”那将领似乎还有些话想说,只是手中却被陈庆之塞了些什么,低头看时,却是一根黄澄澄的金条。 这回终于不在说话,手一抹,那根金条便消失在他的手中,接着挥了挥手道:“你们快点走吧。” (本章完) 第944章 戏要做全套 钦差仪仗一到,包拯一下便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自己直接占了陈州的府衙,立刻将那毫无作为,与张昱狼狈为奸的陈州府尹秦振一干人等抓了起来。 只是到了证据这里,包拯却犯了难,或许是张昱与秦振这些年横行乡里闯下的赫赫凶名,又或者是百姓觉得包拯根本不能拿他们两个怎么样,毕竟张昱可是皇帝国戚,说不定就责骂几句就给放掉了。 到时候钦差一走,自己该怎么办?岂不是等着张昱等人更加凶猛的报复? 搜集张昱跟秦振罪状的大红榜文已经贴出去三天了,可是府衙门前依然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倒是在暗处隐约有一些行踪诡异的人在走动,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人。 依陈庆之的想法,既然有程璐的口供,又有他记录的帐册,定张昱的罪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张昱却一口咬定,程璐完全就是在诬告,他是觉得自己对他妹妹不好,是在报复自己,那本所谓的帐册也都是他陷害自己的证据。 这一下,包拯必须要找到其它的证据,才能将张昱给钉死。 摸了摸脑袋,陈庆之试探道:“要不咱们先抄了张昱的家,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证据的。” 包拯摇了摇头,这个想法自己在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只是大军包围了安乐侯府好几天,也始终没敢进到里面,原因其实很简单,只要没有确定的罪证钉死张昱,那他现在还是安乐侯,自然不能抄了他的家。 可是不抄他的家,又怎么能找到证据? 这分明就是个死循环呀。 陈庆之闷头想了一宿,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自己觉得自己有必要演一场戏,虽然自己没办法确定演戏的结果是什么,但是总该要做些什么才是。 陈庆之找来了武小六,连程璐也一起找了过来,仔细地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一番,虽然两个人都不怎么看好这演戏的效果,但同样答应他试上一试。 临近黄昏的时候,陈州府衙的门口依然十分的冷清,远处那些神秘的身影依然警惕地望着四周,就在这时,从远处的街道上突然走过来一个行踪诡异的人。 之所以说他行踪诡异,就是因为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件厚厚的长衫之中,头顶上还带着一顶大大的宽边草帽,更让人感到突兀的是那帽子四周居然还挂着黑色的薄纱。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究竟是怎么才能看到路面的。 那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快便引起别人的注意,见他有向府衙方向走过来的意思,一直徘徊在附近的那几个人迅速了靠拢了起来,四个人很快把那人包围在中间,一把便掀开那人头顶上带着的草帽,露出里面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来。 这还是武小六第一次装扮成这付样子,本来陈庆之担心武小六的演技太差,打算自己亲自上阵的,只是又想到自己已经在张昱的手下里露过面了,说不定会被人给认出来,程璐就更不行了,所以想来想去,只能把这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到了武小六的身上。 就像陈庆之想的那样,果然武小六只是随便是装装样子,这些人便被他钓了出来,自己故意装出一付瑟瑟发抖的样子拼命地摇着头:“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其中一人冷笑道:“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干什么去?是不是打算去府衙?” “府衙?”武小六摇了摇头:“我去哪里干什么,我,我是想回家。” “回家?”任谁都能看出来,武小六肯定是在撒谎,那人冷哼道:“说,你家在哪里,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我在家……前面,不用你们送,我自己过去就行。” “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够意思了,跟我走一趟。” 说完,四个人一拥而上,架起武小六便往回走去,武小六刚刚挣扎一下,肚子便挨了重重一拳,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 不大会的功夫,几个人便把武小六架到了一间院子里面,一进院,里面便有人骂道:“奶奶的,还真有不怕死的,想要告俺家侯爷,先问问俺铁牛的铁拳答不答应。” 武小六先被放了下来,抬眼往前望去,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犹如半截铁塔般的黑大个正从正屋中走了出来,看他那犹如婴儿拳头般的拳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身后的几个人放开他之后,便哈哈大笑道:“这回你可惨了,铁爷的拳头可不是吃醋的,你多多保重,下辈子再也别做这得罪我家侯爷的事。” 那铁牛很快便来到武小六的面前,伸手蒲扇般的大手便向武小六抓了过去,本以为武小六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随他玩弄,谁料这巴掌眼看就要抓到武小六时,面前的人影突然一晃,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落了个空。 “咦?”铁牛一愣,却见武小六在离手掌不远的地方,一脸惊吓地望着自己,浑身瑟瑟发抖着。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居然抓了个空? 铁牛人虽长得壮,可是脑袋实在是有些不灵光,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花了眼,抓错了地方,连忙把手收回,又一次向武小六抓了过去,只是这一次自己依然是落了个空,自己不信邪地继续抓,可是每个都离抓到武小六都差那么一点点。 抓了几次之后,铁牛似乎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少年居然还是个高手,哪里是自己没抓到他,而是每每就要抓到他的时候,他就躲了开。 “好小子,你居然敢躲,这回看你往哪里躲。” 说完,铁牛张开两条粗壮的手臂朝武小六抱了过来,这回无论武小六往哪里躲,都未必能躲得开他致使的一击。 好个武小六,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幕,身体不退反进,脑子里面想到的却是陈庆之教他的技击技巧,身体突然斜斜地从铁牛腋下穿过,腿却停到了铁牛的脚前,右腿卯足了力气,朝着铁牛的后背重重一抡,便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哼,那铁牛身体踉跄地往前趴去,脚下却绊到了武小六的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本章完) 第945章 谁的演技好 刚刚周围的人还在看热闹,本想让铁牛教训武小六一回,谁料看到的不是铁牛如何教训武小六,反倒是武小六怎么教训铁牛。 刚刚那一下的确是摔得有些重,铁牛粗壮的身子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好不容易有些清醒,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再看武小六的时候,牛眼里满是通红的颜色。 “小子,今天让你尝尝你家铁牛爷爷的厉害。”铁牛攥起一双铁拳,做势要往上冲。 武小六却双臂一抱,轻蔑地哼道:“想让我尝尝你的厉害?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不信的话,你回头看看。” “哼,你想骗俺回头,好偷袭俺,俺才不上当。”粗人也有他精明的一面,铁牛说什么敢不肯回头。 搞得武小六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往后一背,笑道:“这回总该行了吧?你回头看一眼,就一眼。” “看就看,我看。”铁牛快速地扭过头,然后就扭了回来,憨声道:“我看了,然后呢。” “不是那边,是大门那边。”武小六刚说完,两扇大门便被人给撞了开,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数十官差从外面冲了进来,带队的分明就是陈庆之跟马汉。 一挥手中的钢刀,马汉大喝道:“开封府办案,谁都不许动,抱头蹲在地上。” 这院子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对方的人数差不多数倍于自己一方,那些把武小六带回来的人是一脸的茫然,面对着无数的刀尖,自己只能乖乖地把手放在头上,然后蹲在地上。 “哎,傻牛,轮到你了。”武小六挑了挑下巴,示意铁牛学他们的样子。 “要我干什么?”铁牛傻傻地看着武小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蹲在地上。 武小六奇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你们的事犯了,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吗?你要是敢反抗,说不定一刀就把你给杀了。” 一听要杀自己,铁牛顿时傻了眼,连忙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杀俺,俺也没犯什么错。”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武小六谨慎地问道。 “他们说只要俺替他们打人,他们会给俺饱饭吃。” 看他这付身材,武小六立刻明白过来,能够吃饱饭对他来说是多么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呀,搞了半天还真是个傻子。 武小六觉得自己跟一个傻子较劲也没什么意思,摆了摆手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走吧,他们几个全都是坏人,这里马上就要被查封了。” “哦。”铁牛一听武小六赶自己走,声音立刻低沉下来,低头脑袋磨磨蹭蹭地向外走去,几次似乎都有话想跟武小六说,却又没说出口,走了一会终于消失在门外。 铁牛走了,这些把武小六带来的人也都被抓了起来,还真别说院子中的粮食果然够多,调来了好几辆大车这才全都拉完。 回去之后,武小六把事情从头到尾跟陈庆之讲了一遍,既然这样暗中人都被清除掉,接下来就是自己演戏的时候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外面行人最多的时候,陈庆之当着大家的面,突然冲进了府衙前,抢过鸣冤鼓的鼓锤,便用力敲了起来。 见到有人敲响鸣冤鼓,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猜着陈庆之要告的是谁,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喂,那位公子,你想告谁呀?” “老子要告那安乐侯张昱。”陈庆之大声嚷道:“他霸占了我家祖上传来下的几十亩良田,今天老子豁出性命也要在钦差面前告他一状。” 直到这时,府衙里面的衙役才走了出来,以前都是先打告状人一顿再说,可是这次却是一脸好言相劝的样子,又把刚刚的话问了一遍,这才让陈庆之进到了府衙中。 看陈庆之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什么欺负,一些人心中已经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要是陈庆之真的能告倒张昱,那自己是不是也能像他那样,拿回自己的良田呢? 陈庆之进去没多久,就哈哈大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立刻有人围了上去,大声问道:“公子,怎么样,钦差大人可接你的状纸了?” “接了接了。”陈庆之点了点头,故意大声道:“钦差大人不但接了,而且说马上就替我查证,要是真的有此事,我家的地立刻就能回来了,这包大人可真是为民作主的好官,真是包青天呀。” 这两句话恭维得,陈庆之自己都有些脸红,只是没办法,该装的还得继续装下去才行,又大声喊了几句之后,自己脚底下一抹油,便快速地溜掉了。 陈庆之的遭遇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人群中有的人还在犹豫,有的人却已经按捺不住,人群中突然又跑出一个人影,大声喊道:“我也要告安乐侯。” 咚咚敲了几下鸣冤鼓之后,立刻被衙役带了进去。 不多时,那人也像陈庆之一样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大声道:“我见到钦差大人了,大人说一定会替我申冤的。” 又是一个成功的。 人群开始愈发兴奋了起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第二个人是什么时候溜出人群的,接着有人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一声:“我要也要告安乐侯。”立刻就被衙役带进了府衙中。 远远地看到终于有人进到了府衙,陈庆之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刚好武小六跑了过来,自己不屑道:“不是我说,刚刚你的表情实在是太傻了,要是没有我在前面的铺垫,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你的话。” 武小六同样不满道:“我倒是觉得我装得挺像的,要不然你进去之后怎么没有人跟进去,还需要我再添一把火。” “人家那是没抢过你。” “……” 两个人在远处斗着嘴,府衙中的包拯却开始忙碌了起来,有了陈庆之跟武小六在前面的铺垫,后面这些人根本都不用想,直接把张昱欺男霸女的事情抖了出来,旁边的公孙赞手中忙个不停,一张又一张的状纸出现在包拯的案头上。 夜,渐渐深了,府衙中却是彻夜在忙碌着,不光是包拯,就连陈庆之也被他利用上,把手中现有的证据全都整理了一遍之后,包拯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的兴奋,有了这些证据,已经足够把张昱钉死的了。 不知何时,东方已经犯白,推开门的包拯心情大好,招呼道:“咱们去城门外讨碗粥喝去。” (本章完) 第946章 偶遇大胃王 自从包拯到了陈州之后,最先改善的便是城门口每天两次的放粥。 包拯要求得也并不高,不能说让筷子立在粥中不倒,毕竟陈州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米,但比起以前,总算是强了许多,起码喝上一碗之后,能多坚持一会。 一行人来到城外门的时候,放粥的桶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里面有老人、有小孩,看到这些人走过来时,全都用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多谢包大人。” 接着人群便炸了开,无数的声音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多谢包大人,多谢包青天。” 搞得包拯一个措手不及,顿时愣在那里,接着眼眶湿润了,冲着百姓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了下来。 看到包拯亲至,放粥的官匆忙跑了过来,连忙道:“包大人,你来了?” “嗯。”包拯心情甚好,点了点头道:“今天我们也来讨碗粥喝。” “啊?”大概没想到包拯居然也来这里喝粥,那官员先是一愣,接着连忙让人准备盛粥。 谁知包拯却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亲自到粥桶前拿起勺子舀了几下,接着在最上面一层舀起一勺粥,倒进自己的碗里面。 能看得出来,这粥的确熬了很久,米汤粘稠,米粒饱满,虽算不得稠粥,但米粒也起码也能占到了碗中一半以上。 暂时也只有这种条件了。 包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让陈庆之等人也盛了一碗,十几个人端着碗来到一旁,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就在这时,武小六突然一碰陈庆之的胳膊,下巴一点队伍中,低声道:“小官人你快看,那个大个人,就是前天被我打的那个。” 顺着武小六指的方向看去,陈庆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足有两米左右的大汉排在队伍中,眼神盯着粥桶的方向,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想把整个桶都给搬走掉。 “就这么点粥,够他喝吗?”陈庆之有些怀疑,别说是清汤寡水的一碗粥,就算是满满的一碗白米碗,也未必能够填得饱这大汉的肚子。 武小六也摇了摇头:“肯定不够喝,看他会想什么法。” 两个人一边喝粥,注意力一边盯着人群中的铁牛,不大会的功夫,终于轮到了铁牛,拿着碗盛了一碗粥之后,自己立刻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倒去,那满满的一碗粥,不到几秒钟就全都倒进了他的肚子里,喝完之后,自己伸出舌头把碗里的粥全都舔干净,拍了拍依旧空荡荡的肚子,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突然又排到另一支队伍的最后面。 看他这般样子,陈庆之差点笑出声来,真是蠢人有蠢人的办法,只不过他却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想想以他的身材,到哪里都是最瞩目的那个人,难道他真当这些官员是白吃干饭的不成? 每人一碗,这可是定量的事情,你多喝了一碗,也许就会有别人少喝了一碗,铁牛的动作很快就被附近看管秩序的官差看在眼里,大概因为包拯就在附近,没敢直接抡鞭子赶,到了他面前,客客气气地让他从队伍中出去。 一看自己被人认了出来,铁牛的脸上闪过一丝沮丧,抱怨道:“这碗也太小了些,一碗根本就不够俺喝的,要不你再给俺几碗,不说是全饱,喝个半饱总行了吧?” 再喝几碗居然还只是个半饱? 官差一愣,更是疯狂地摇着头,要是真给他再盛几碗,你让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难道还能上每个人都喝饱不成? 见那官差始终不肯给自己通融,铁牛立刻恼羞成怒,伸出大巴掌把官差往边上一推,自己大步向粥棚走了过去,嘴里唠叨道:“你们不给,俺自己来盛。” 他这一动手,四周的官差立刻涌了上来,把他围成一团,这铁牛倒也够凶悍,别看他打不过灵巧的武小六,对付这些官差却是轻而易举,到也没有想伤人的意思,直接把他们推到了一边,盯着不远处的粥桶,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铁牛的眼前突然一花,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冷笑道:“几天没见,你本事又大了,难道连官府的粥都敢抢不成?” “你给我闪……”铁牛话音未落,自己一下看清眼前的这个人,伸出去的手掌一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 “原来是你呀。” “还行,还能记住我,怎么,这两天没吃饱饭呀?” 铁牛点了点头,想到伤心处,眼泪差一点就流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肚子难过道:“前天我就没吃饱饭,我找其它人,他们也都不管我,到了这里,就给我一碗粥喝,哪里够我吃的。” 本来武小六就是觉得铁牛挺可怜的,人是傻了点,但好歹还有膀子力气,带回汴梁给家里镇宅,一定是把好手。 可是听到铁牛说的话,武小六却是一愣,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谁不管你?” “就是大山子他们。”铁牛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话里有什么不妥,接着抱怨道:“他们那里有好多的米,就是不肯给我吃,他们人多我又打不过,只好被他们赶出来了。” “那他们一定是嫌弃你吃得太多,不过没关系,铁牛你跟我说说那大山子他们在哪,我多带几个人替你报仇去。” “真的?”铁牛顿时一喜,连忙道:“行,我给你带路,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抢来的粮食可得分我一半。” “放心吧,保管饿不到你。” 武小六随意应付了一声,领着铁牛就回到了陈庆之的面前。 看着这大个人,陈庆之好笑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想把他带回汴梁不成?” 武小六一脸严肃道:“小官人,这铁牛可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不能不帮,你找些人手,咱们去帮他报仇去。” “报仇?”陈庆之一愣,看到武小六不停地冲着自己眨眼睛,会意地点了点头:“好吧,我这就去叫人。” (本章完) 第947章 张昱的粮仓 或许觉得安乐侯府的目标太大,张昱不是什么东西都放在家里的。 比如还没来得及运走的那些粮食,还是最近这些日子卖粮得到的银子,全都放在城南一个大宅子里面,由自己的亲信赵栋带人看守。 张昱出事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陈州城,赵栋自然也有所耳闻,听到钦差进城的消息之后,自己也是如坐针毡一般,生怕什么时候包拯就派人把这里给端了。 现在该怎么办?自己也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把粮食跟银子全都运走吧。 第一目标太大,被官差发现的话,那跟自投罗网也没什么两样。 第二呢,自己又没个稳妥的地点能藏起这些银粮。 甚至他自己都有种龌龊的想法,不如自己偷偷拿着银子远走高飞算了。 可是又一想,自己家人全都在陈州,带着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所以算来算去,赵栋还只能继续留在这里,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心里盼着能把包拯给送走,自己也就算是逃过了一劫。 昨天的时候,有人突然敲响了宅子的大门,可把赵栋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钦差手下的官差来了呢,谁料开了门之后,见到的却是铁牛那个蠢货,看到自己没有别的话,直接便问自己要吃的。 吃个屁,自己都快被抓起来了,谁还能管你这个蠢货。 赵栋二话不说,塞给铁牛一个馒头,直接就把他给赶了出去,无处可去的铁牛没办法,在大街上过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便跑到城门放粥的地方去要粥,结果又被人赶了出来。 陈庆之听完武小六的想法之后,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城中还有张昱的窝点没有被发现,现在全靠铁牛的了。 进城之后,陈庆之二话不说,便找来了一盘馒头,外加几块熟肉,往铁牛面前一推,笑道:“铁牛兄弟,今天多大了?” 对陈庆之的问题,铁牛是充耳不闻,两只眼睛放光似的盯着那盘馒头跟熟肉,伸手刚要去抓时,陈庆之突然把盘子给撤掉了,笑着问道:“想吃吗?” 点了点头,铁牛憨声道:“想。” “想吃可以,不过我觉得还是先替你报仇才是,替你报完仇之后,这些全都是你的。” “真的?”铁牛不相信地问了一声。 “当然是真的。” “那好,你跟我来。” 铁牛在前,陈庆之领着数十人在后,浩浩荡荡便来到了城南的一角,进了巷子来到了一家门前,铁牛指着大门道:“就是这里。” “去敲门。”陈庆之手一分,手下的官差立刻分成两部分埋伏在大门的左右,自己跟武小六两个人则跟在铁牛在身边,来到大门前,砰砰地敲起门来。 门一响,赵栋就觉得像是有阎王来索命一般,听到这声音时心里顿时一惊,皱着眉大声问道:“谁呀?” “是我,铁牛。”铁牛憨声应道。 一听是铁牛的声音,赵栋悬着的心终于又落了下来,只不过却变得更加气氛,气冲冲地喊道:“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赶快给我滚。” “可是我饿,你再给我点馒头我就走。” “没有馒头,一个都没有。” “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不走了。”说完,铁牛又抓起门环用力地敲了起来。 敲门的声音震得赵栋心里这叫一个不舒服,琢磨着不能让铁牛在这样继续下去,万一惊扰到了别人,引起注意可就不好,一个傻子而已,大不了养他几天也就罢了。 想到这,赵栋来到了门前,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打了开。 站在外面的果然是铁牛,可是当门大开之后,赵栋突然见到铁牛的两边居然还有两个陌生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来不及想太多,赵栋下意识地便要把门给关上,谁料陈庆之跟武小六早有准备,两人一同飞起一脚把门踹了开,接着两边埋伏的人马蜂拥而上,直接冲开大门,冲到了院子里面。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私闯民宅,还不快点出去。”赵栋心中暗暗叫苦,把铁牛骂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傻子给出卖了。 陈庆之大步来到赵栋面前,打量了他一番,淡淡道:“我们是开封府的官差,既然我们都找上门来了,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吧?” 赵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呵呵,你可以嘴硬,不过我可有言在先,现在说出来,也算是将功补过,等到我们把东西找出来的话……那你可就是罪上加罪了。” 赵栋头皮一阵发麻,脑子立刻变成一团乱麻,那么多的粮食跟银两虽说全都放在地窖里,但保不齐官差中有高手就能找出来,要是自己现在交代,他们真能放自己一条性命吗? 可万一他们要找不到该怎么办? 陈庆之根本就没想从赵栋这里得到答案,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是这里到底有没有粮食藏在这里,现在一看赵栋的反应,陈庆之哪里还不知道答案,手一挥,大喝道:“立刻把整个宅子全都包围起来,把所有人都押到这里,一个也不许放过。” 身边的衙役应了一声,立刻快速地冲了进去,不大会的功夫,整个宅子立刻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陈庆之也不急,一边笑眯眯地把馒头跟熟肉递给铁牛,一边随意地问道:“赵栋是吧,这回你总该想起来了吧。” 赵栋哪里不知,铁牛这个傻子居然把自己的名字都给泄露了出去,恨得牙直痒痒,瞪了铁牛一眼,咬牙道:“这位大人说的什么意思,小的不懂。” “呵呵,既然不懂就算了。”陈庆之也懒得再问,自己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了下来,不大会的功夫,宅子里面的人便被官差们给押了出来。 看着院子里面越来越多的人,陈庆之冷笑道:“没看出来,陈州大旱三年,赵员外居然还能养得起这么多人手,不知你的粮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花钱买的了。”赵栋回了一句。 “花钱买?”陈庆之冷笑道:“既是花钱,那总得有个凭证才行,拿出来给我看看,要是真是你买的,我立刻就带人走,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你买的粮,你该怎么办?” “我……”赵栋顿时哑然。 “哼。”陈庆之突然翻脸道:“一派胡言,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就是抓地三尺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本章完) 第948章 最后的稻草 看陈庆之这架势,分明就是拿不到证据不肯罢休,赵栋来不及去抱怨铁牛的出卖,脑子里面急速地运转着,在投降与顽抗之间来回徘徊着。 陈庆之也不着急,目光玩味地在赵栋的脸上与其它人脸上转来转去,随手抓起一个馒头塞到了嘴里,倒是引来铁牛幽怨的目光,连忙把剩下的馒头拿到了一边。 又过了一会,前去搜索的官差回来了大半,只是所有人的手中都是两手空空,到了陈庆之身边低声耳语了一番,视线所见陈庆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没找到?”陈庆之大吃一惊,本以为很容易就能把藏起来的粮食给找出来,谁料翻了这么半天,居然只找到了一点点粮食,至于想像中的粮食根本就不见踪影。 眼神一转,陈庆之来到赵栋的身边,玩味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好笑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把粮食藏在哪里告诉我,我就饶了你一命,说不定连大牢都不用蹲了。” 刚刚这么多官差都没搜到粮食,赵栋的信心一下就强烈了起来,摇了摇头,讽刺地笑道:“大人真会开玩笑,小人都说多少遍了,粮食就这么些而已,哪还有私藏,若是大人一再苦苦相逼,小人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到汴梁城去告你。” “告我?”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撇了撇嘴,不屑道:“看你这样,怕是连陈州都没出去过,知道怎么去汴梁吗?进了城之后又该到哪个衙门口告我?别跟我说你玩什么拦街告状的桥段,你只要敢跪下,开路的人就敢一刀把你给劈了。” 这么吓人? 赵栋本来就是吓唬陈庆之一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反倒是被吓到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嘴硬道:“那又能怎么样,我说没粮就是没粮。” “行,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跟我走一趟。” 让其它人看住院子里的这些人,自己带着几个人带着赵栋一起,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陈庆之打头,一路上左顾右盼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也没有去翻动任何东西,只是瞧了瞧便往后走去。 一旁的武小六按捺不住,压低声问道:“小官人,你真的能找到粮食的位置吗?” “你觉得呢?”陈庆之反问了一句。 武小六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后面我都翻了好几遍的,真的连一粒粮都没有。” “真是个笨蛋,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什么都没学会?”陈庆之拍了武小六一下,然后吩咐道:“去,给我找个粗木头扛过来。” “噢。”武小六也不知道陈庆之找粗木头有什么用,既然他让找,自己便转了一圈,很快扛过来一根粗木,气喘吁吁道:“小官人,木头拿来了。” 陈庆之打量了一下粗木,点了点头,突然指着自己脚下的土地道:“来,用力敲一敲。” “敲这?”武小六脸上越发的惊讶,搞不懂陈庆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你做你就做,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既然陈庆之吩咐了,武小六只能按他的方法去做,又找来两个人,三个人一起把木头抬起,接着重重落了下来。 ‘砰’脚下的土地猛的一颤,接着便重新恢复了平静,陈庆之摇了摇头,手一挥:“不是这。” 这就能确定这里没粮? 武小六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手里却依然抬着那根粗木,只见陈庆之时不时地停下来,指着某处地让武小六像刚刚那样砸了下去,有的时候还会多砸几次,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地方。 武小六听不明白,但赵栋却听懂了。 从陈庆之吩咐武小六砸第一下开始,自己就猜到,陈庆之很可能是在听地底下传来的声音,若是地下是实心的,自然不会有颤声与回音,可一旦脚下土地是空心的话,很可能土地会颤抖很长的时间,而且声音也会发出一阵空响。 没想到这陈庆之居然这般的厉害,居然能找到这么简单的办法来确认埋粮的地点。 赵栋心跳的速度开始变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随着陈庆之越来越往后院走去,自己似乎已经预见到陈庆之找到粮食的那一刻。 就在赵栋低头想着对策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陈庆之突然转过头来,玩味地看了赵栋一眼,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怕了吧。” “怕?怕什么?”赵栋被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连忙摇了摇头。 “呵呵,怕什么你自己知道。”陈庆之继续往前走去,绕过最后一栋屋子之后,一个空间稍大的后院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只是看了一眼,陈庆之就已经看出了许多的问题,笑眯眯地来到后院的中间,指着脚下的土地道:“砸这里。” 赵栋的眼睛不易觉察地大了一下,接着便缩了回来,心里开始打起鼓来,千万不要让他给发现呀。 就像刚刚做的那样,武小六跟两个人把粗木抬起,接着重重落了下来,当粗木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刻,空气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脚下的土地紧接着颤抖了起来,与刚刚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 这下就连武小六都反应过来了,先是一愣,接着便惊讶道:“难道这下面是空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赵栋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机会已经给你了,只是你却一直抓不住,现在我也没办法了。” 把木头一甩,武小六道:“小官人,咱们现在就开始挖吧。” “挖什么?” “当然是挖粮了。”武小六往脚下一指,被问得一愣。 “唉。”陈庆之无奈叹了口气:“你想想,难道他们把粮藏到下面就是为了埋起来吗?当然还会留个门的呀。” “哦,对对对。”武小六连忙点了点头,接着茫然道:“那门在哪里呢?” 陈庆之看了看附近,观察了一阵之后,突然指着后院的一处假山道:“你看那里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武小六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正想问陈庆之的时候,脑子突然一亮,一拍脑袋道:“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949章 做人有骨气 难道能够卖弄一次,武小六的脸都快要仰到天上去了,指着地上的草地道:“别的地方草长得如何茂盛,可是那假山附近的草却又矮又小,明显是经常有人从那里经过,除了搬粮食的人,谁去假山边又能做什么。”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赵栋,好笑道:“赵员外,你觉得他说得对不对呢?” 赵栋眼前顿时一黑,这下完蛋了,自以为做得十分隐蔽的入口却被人一口道破,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就被抽走了似的,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看到这,陈庆之也懒得理会他,自己来到那假山旁边,四下观察了半天,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一个铁环,用力一拉,脚下便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边就放着现成的火把与火折子,点燃之后,陈庆之领着武小六沿着台阶慢慢地走了下去,当两个人的脚步踩到实地的时候,陈庆之顿时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所惊呆了。 视线中,地窖大得根本就看不到头,整整六排粮食堆得跟小山一般向前延伸去,在另一边的角落里还整齐地堆着数十口木箱,武小六上前一打开,却发现里面装的居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锭,怕是光这些银子就得有数万两之多。 朝廷三年赈灾的粮食,如今就只剩下这么多,还有更多的粮食变成了银两被张昱花费一空,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脸苟活在这个世上。 从地窖出来之后,陈庆之的脸一直是铁青色的,先让武小六却找包拯过来,自己则让官差把院子里那些打手全都押进来,进到地窖里面,把粮食跟银箱全都搬出来。 等到包拯来到这里的时候,后院的空地之上已经摞起了犹如小山一般的粮袋,里面的人还在继续往外背粮,看起来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这……”包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本以为陈庆之是无意之举,却没想到却找到这么多的粮食,看了一眼还在吃馒头的铁牛,包拯突然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铁牛以后想不想天天有馒头吃?” 铁牛立刻点了点头:“愿意。” “那好,等这里的事情完了之后,你跟我回汴梁,我给你在开封府里找个事做,保管你天天都能吃饱。” 包拯本来以为自己是好心,铁牛肯定会答应的,谁知自己刚说完,铁牛却拼命地摇了摇头:“不,我才不去呢。” “为什么不去?”包拯顿时哑然。 “哼,当官的不好。”铁牛不屑的样子顿时让包拯心情一下变难过起来,看来铁牛肯定在这里吃过当官的亏,所以才会说当官的不好,他一个傻子,哪里知道天下的官不全都是贪官呢。 见包拯无奈地摇着头,陈庆之插嘴道:“既然铁牛不想当官,那就跟我走,当个护院总可以吧。” “那,俺能吃饱饭吗?”铁牛连忙问道。 “放心,只要你能吃得动,多少都有。” “那成,俺跟你去。” 几句话终于给铁牛找了稳妥的去处,又过了一会,下面的粮食跟银箱终于全都搬了出来,陈庆之把赵栋带到了包拯面前,不由嘲笑道:“既然赵员外不想跟我解释一下这些银粮的来历,那么包大人的面子你总得给吧。” 赵栋嘴唇动了动,刚刚想到的那些借口全都忘得干干净净,见包拯那张脸甚是吓人,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包大人饶命,我也是被安乐侯逼的。” 果然是安乐侯,这回人证物证俱在,自己终于可以可以搜他的家了。 一连被围了几天,虽说外面的官兵一直没有进到宅子里,可是里面的人还是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本想着官中的老爷,还有官家身边的贵人能替安乐侯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谁料老爷的救命稻草没等来,等到的却是官兵进屋的消息。 当手持钢刀的禁军一进院,宅子里的这些女人们便疯狂起来,拿着早就收拾好的细软拼命想往外冲,可她们哪里是这些军汉的对手,一个个倒是乐呵地把她们一一拦了下来,按在地上搜身的时候,还不忘多揩些油。 陈庆之进来的时候,宅子里的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抓了起来,那些搜出来的金银细软、古玩字画也都摆到了大厅中。 看了几眼,陈庆之便失去了观赏的兴趣,问清张昱书房位置之后,自己便领着武小六来到这里。 推开门,桌子上一层薄薄的灰便映入自己的眼帘,看上去好像是已经有几天的功夫都没有人到过这里的样子。 陈庆之轻轻松了口气,进到屋子之后便直奔张昱的书桌,一边翻看着上面的字,一边吩咐道:“小六子你在书架上找一找,除了书之外的东西,全都给我拿下来。” 武小六虽然不认识字,但还是能分清什么是书,什么是纸,自己也不管那么多,凡是不像书的东西自己全都给搬下来,至于上面倒底写的是什么,那就是陈庆之的事情了。 桌子上的字不多,大多都是张昱平时练笔写的字,看上去普普通通而已,想想也是,人家贵为安乐侯,练写不过是为了附庸一下风雅,练那么好有什么用。 把这些抛到了一边,陈庆之开始翻起武小六找出的那些东西,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些无用的诗句,有的是抄的,有的是自己写的打油诗,念了一段之后,自己居然把自己给逗笑了。 很快,两个人便把这里的一切翻了一遍,却连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陈庆之坐在椅子上一阵的迷茫,就算是普通人,做这么大笔的买卖,也总得立个字据,记录一下这些钱最后到哪里去了,可是到了安乐侯这里,却连张写数字的纸都没见到? 难道这屋子里有密室不成? 想到这,陈庆之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刻扫过四周,却始终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武小六连忙把地方让开,自己来到屋子的另一边,切实感受了一下安乐侯床榻舒服的程度,目光无意中看到床头放着一个金漆的箱子,自己好奇地拿了过来。 箱子没有锁,只是随意便打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武小六突然喊道:“小官人,这里面好像有几封信。” (本章完) 第950章 最强啃老族 “吾儿安好,见字如面,上次托人带来的银子父已经用完,尚有参知贾大人那里没有走通,务必想办法在十日之内凑齐五万贯钱,父有急用,切记,切记!” 别的信不说,光是放在最上面的一封就已经让陈庆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信中那位参知贾大人还能是谁,分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贾昌朝,原来他在张尧佐回京这件事上也有参与。 仔细想来倒也有这个可能,毕竟朝中这些相公家每日花费甚大,仅凭自己的俸禄是远远不够的,收钱替人办事,自然成了他们最佳的选择,只是怕是贾昌朝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被张尧佐的一封信给出卖了。 “小官人,信里写的是什么?到底有没有用?”旁边的武小六看到陈庆之拿着信半天没开口,自己终于忍不住问道。 陈庆之从沉思中醒了过来,随手把信封好放回到箱子里面,淡淡道:“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十分的重要,先让大家看好这些人,我这就去问包大人。” 小心地把箱子拿好,陈庆之很快出了安乐侯府,骑着马快速回到了包拯所在之地,当着包拯的面把箱子打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上面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包拯面无表情地看过信,突然问了一句:“庆之可曾看过这封信?” 点了点头,陈庆之实话实说道:“看过。” 包拯是知道陈庆之与贾昌朝之间关系的,当年陈庆之前往庆州的时候,就是为了救贾昌朝,想必他把这封信交给自己,心里也是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斗争的。 包拯没说话,把下面的几封信一一看过,信中多是张尧佐与张昱之间的往来,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张尧佐对现实的一丝不甘心,甚至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信中,只不过并没有什么好话罢了。 看着包拯把箱子重新封好,陈庆之突然问道:“大人,张家剩下的那些人该怎么处置?” 包拯想了想,轻声道:“张昱罪大恶极,家里人自然也逃不过干系,先将张家一干人等押进大牢,你跟我立刻回京,问明官家之意,然后再做定夺。”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张昱的爹是张尧佐,妹妹是张贵妃,想怎么处置他还是得让官家亲自定夺,不过要是依着自己,就应该一刀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为了他爹的乌纱帽,居然不顾陈州数万百姓的死活,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张家上上下下一共六十八口,全部都被关到了陈州府的大牢中,甚至连陈州的知府尹秦振同样也被包拯下了大牢,一时间,大牢中人满为患,每天听到的全都是唉声叹气的声音。 就在这时,包拯跟陈庆之等人再次上路,只不过这一次不用再乔装打扮,而是四个人带着七、八个官差一同骑马往汴梁城赶,在路上颠簸了四、五日之后,终于赶在八月初三这天的午时,一行人回到了汴梁城中。 来不及回家休息,一行人直接来到宫门外,当把名字禀报进去之后,不久就有一个太监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包拯跟陈庆之的时候,连忙迎了上来,笑眯眯道:“包大人辛苦了。” “原来是陈公公。”包拯倒也客气地应了一声,接着问道:“不知官家此时可有时间?” “有有有,正是官家让杂家带包大人与陈状元进宫的。” “有劳陈公公了。” 两个人客气了一番之后,包拯跟陈庆之便被带到了宫中,绕了几圈之后,两个人出现在御书房前。 陈公公先一步进到了里面,陈庆之的手里捧着箱子,心中却像是打鼓一般,砰砰地乱跳个不停,只要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放到了官家的面前,怕是会有许多的头颅落地,就连贾昌朝都难逃一难。 就在这时,身边的包拯似乎看到陈庆之脸上的异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放心,一切自有官家决断。” 是呀,自己只不过是办事而已,至于杀谁不杀谁哪里轮得到自己做主。 陈庆之想通了这一点后,再也不做什么纠结,片刻的功夫,陈公公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官家有请包大人、陈状元。”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了御书房,先与赵祯见过礼,等两个起身时,赵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包爱卿,陈州之事可曾查清?到底可有贪赃枉法之人?” 包拯点了点头,沉声道:“回官家,陈州之事已经查清,确有人贪赃枉法,居然将陈州三年的赈灾粮食全都贪墨,更加让人气愤的是,这些粮食居然全都被此人转卖到了辽国。” “什么?”赵祯整个人都愣住了,自己想过有人会贪墨,却没想到那些粮食居然被卖到了辽国,要知道辽国可是大宋的敌人,这可是通敌的大罪。 赵祯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异常难看,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包爱卿,那这个人又是谁?” 包拯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便一字一句道:“他就是安乐侯张昱。” “张……昱?” 似乎不太相信包拯的话,赵祯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要是这件事发生在陈州府衙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可是出现在张昱的身上,自己却是万般不得其解。 张昱已是安乐侯,有自己的封地,每年都有花不尽的钱粮,他为何还要贪墨这些粮食?会不会是包拯搞错了? 想到这,赵祯谨慎地问道:“包爱卿,你是不是搞错了,这背后之人真的是张昱?” 包拯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人证物证俱在,这事就是张昱亲自所为,甚至在臣微服私访之间,张昱还曾想加害于臣,多亏陈庆之舍身救命,臣这才逃过一劫。” 说完,包拯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事情的原委全都被他写到了上面,递到了官家的案头。 拿起奏折的时候,赵祯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自己似乎一字一句地品读奏折上面的字,当看到激烈之处时,脸上的颜色也随之变来变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突然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拍,怒喝道:“岂有此理,那些信件都在哪里?” (本章完) 第951章 手下不留情 在如此厚重的证据面前,似乎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赵祯一脸颓然地望着桌子上这么多封信,里面交代出来的信息让自己都有些害怕,张尧佐为了想重新回到朝廷,居然贿赂了这么多人,里面有朕的高官,朕的亲信,甚至……甚至连自己身边的太监都得到了一份礼物。 难道朕看到的一切全都是虚幻的不成? 赵祯痛苦地把眼睛闭上,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突然伸手重重一拍御案,大吼道:“陈宁,你这个背主的阉奴,居然连朕都敢出卖。” 这个陈宁就是刚刚领包拯跟陈庆之进来的那个太监,自从陈庆之跟包拯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赵祯身后不远的地方,心里面一直想着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当天张尧佐给自己银票的时候,自己并没有亲自现身,想必他也没证据抓到自己。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出卖自己的不是他张尧佐,而是他与他儿子之间的一封信,陈宁心里早已经把张尧佐骂得狗血淋头,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写在信里呢? 还有那张昱,这种要命的信居然都能被包拯给找出来,这下真的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想也不想,陈宁扑通一下便跪到了赵祯的面前,脑袋不值钱地拼命往地上磕去,哽咽道:“求官家开恩,奴才也是一时的糊涂。” “一时糊涂?”赵祯真的是被气到了,随便从桌子上抓起一件东西便甩了出去,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抓起来的居然是桌子上的砚台。 砚台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陈宁的头上,只见陈宁身体一软,直接便昏了过去。 大概赵祯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瞪了陈宁一眼,重重地哼道:“算你便宜,来人,把他给我架出去,把他给朕弄醒,挂在宫门外杖毙。” 一条人命就这么的不值钱,赵祯一句话便让陈宁丢了性命,只是他的这番做作落到陈庆之的眼中时,自己似乎有种另样的想法。 官家似乎是在找替罪羊,难不成,他是真保住张尧佐不成? 一想到这个结果,陈庆之心里就被吓了一跳,自己跟包拯这一次可算是把张家从上到下给得罪透了,如果张尧佐一死,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可如果这都不能杀死张尧佐的话,那危险的可就是自己跟包拯了。 既然这样,陈庆之突然道:“官家圣明,像陈公公这种贪墨之人就应该杀一儆百,尤其是朝中那些高官,自以为权利无边,一向为所欲为,官家应该让他们也知道,这大宋的天下到底是谁在做主。” 赵祯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复杂了起来,目光盯着陈庆之看了半天,心里拿不准他说这句话时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若是无意,应该只是在恭维自己。 可他要是有心的话,那他就是在逼宫,逼自己杀掉张昱与张尧佐。 屋子里面的三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谓是三只狐狸在相互斗法,包拯听到陈庆之刚刚的话时,一下也明白过来,心里微微一叹,陈庆之还是太急于求成了一些,这样的话就算能杀了张昱与张尧佐,也难保赵祯不会记恨在心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起来。 沉默了一阵后,赵祯终于幽幽道:“陈爱卿说得对,为了大宋的子民,这些国家的蛀虫也绝对不能留,来人。” 一旁有太监连忙小跑过来:“奴才在。” “宣旨,立刻将三司使张尧佐抓起来,关进开封府大牢。” 张尧佐被抓了,张昱也要被带回来了,出了宫之后,包拯半晌都没有开口,离宫门远一些的时候,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盯着陈庆之。 “包大人是不是觉得我有些锋芒毕露了?”还是陈庆之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包拯点了点头,轻叹道:“庆之不是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可为何还要苦苦相逼,给官家留几分面子,岂不是更好?” “呵呵。”陈庆之冷笑道:“难道包大人看得还不清楚吗?官家之所以杀了陈宁,就是给咱们俩个看呢,这么大的案子,总得要死几个人才行,现在陈宁死了,不就是正好吗?至于张昱跟张尧佐最多也就是打几板子,没收一下家产,但这条命总会留下的,包大人就不想想,他们要是活着,死的,就会是咱们俩个了。” 这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本来就跟张尧佐不是很对付,自从他上任三司使之后就一直找自己麻烦,现在自己又抓了他儿子,他哪里会轻易放过自己。 既然事已经至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包拯点了点头,低声道:“既然如此,我这就让人把张昱押到京城,当街问斩。” 这些官员狠起来,可是比自己下手狠多了。 劝服了包拯之后,陈庆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正想先回家休息的时候,刚好路过马行街,想到自家的内衣行已经开业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生意如何,便带着武小六一起慢慢悠悠地逛了过去。 现在的五月楼跟以前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烫金的牌匾足有一人多高,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陈氏内衣’,一看到这陈庆之就有些脸红,叫什么名字不好,为什么叫陈氏内衣,搞得自己跟个流氓似的。 两个人到了门前停了下来,正想抬腿往里进,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娘子,面含寒霜地瞪了两个人一眼,警惕十足地问道:“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没看到门口写的字吗?不接待男客。” 哦,陈庆之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墙上果然写着几个大字,自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也只是路过而已,对了,跟你打听一下,月小小在楼里面吗?能不能让她出现一趟。” “想见我家月掌柜?”粗壮娘子冷笑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我家月掌柜已经嫁人了,人家的相公可是今科的状元,你又算什么东西?” 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看清楚了,我就是陈庆之。” (本章完) 第952章 意外的来客 月小小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忍不住又吃吃笑了起来。 陈庆之无可奈何道:“有那么好笑吗?你说说这一路上你都笑过几次了?” 月小小憋着笑娇嗔道:“不让男人进的规矩不是相公定下的吗,谁又能想到你居然会去那里找妾身,这下可好了,铺子里的人全都认识相公了。” 一提这件事,陈庆之就一脑门的黑线,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事不提也罢,我也长脸了,以后再也不会去内衣坊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正聊着刚才的事时,苏小容跟白依依等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苏小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虽不至于有皮球那般大,也初具规模,算了算时间,大概明年一月末二月初便是生产的日子。 陈庆之连忙起身,扶着苏小容坐好,笑眯眯地摸了摸苏小容隆起的腹部,轻声道:“最近可有什么感觉?” “哪有这么快。”苏小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产婆子已经来过了,说还要过一个月才会有动静的。” 原来是这样,还是自己太着急了。 笑着坐到了苏小容的身边,苏小容问起陈庆之去陈州的事时,陈庆之不由幽幽叹了口气,挑那些没什么危险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番,突然问起最近可有一家三口来投的事情。 苏小容一脸吃惊地摇了摇:“这些日子家里安静得很,好像没有什么人来投,会不会是他们把相公的地址给弄丢了?” 或许是这样吧。 陈庆之倒是宁愿他们把地址弄丢了所以才没找来,也不愿意三个人出了什么事情,倒是让人把铁牛喊了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别看铁牛人憨,但有的时候还是有自己的小聪明的,陈庆之每介绍一个,自己都把腰弯得低低的,等到全都拜完了之后,自己冲着苏小容小心地问道:“大娘子,俺铁牛胃口有些大,要是两顿吃得太多的话,早上那顿少给一些也是可以的。” 在陈州的时候,铁牛每天都是吃两餐,仗着安乐侯家里有粮,所以也不成什么问题,自从饿了几顿之后,铁牛也意识到自己大饭量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忐忑地把要求说好,生怕苏小容不肯答应他留下来。 “两顿?”苏小容先是一愣,接着便笑道:“铁牛兄弟,胃口大证明身体结实,只要你尽心在家里做事,每天三顿饱饭是少不了你的。” “三顿?”铁牛眼睛顿时一亮,本以为每天能吃一顿饱饭就好,现在居然能吃三顿,这怎么能让铁牛不高兴,连忙点了点头,兴奋地下去了。 铁牛走掉之后,苏小容便笑道:“相公哪里找来这么憨厚的人?倒是挺实在的。” “人是实在了些,就是太能吃了。” 陈庆之把自己在城外遇到铁牛的事情说了一番,特别指出包拯也想收留铁牛的,却因铁牛恨这些当官的,说什么都不肯去。 “唉。”苏小容苦笑地摇了摇头:“恨天下为何要有这些贪官,把好好的百姓逼成了这样。” 大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陈庆之刚想把话题给岔开,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张家来人,请陈庆之过府一叙。 “张相公?”陈庆之顿时一惊,这个时候张尧佐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消息的? 脑子里想到自己进宫遇到的那些人,难道这些人中有人是张贵妃的眼线不成?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应该是张贵妃把消息递到了张尧佐面前,就是不知道张尧佐现在到底知道了多少。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还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是避免跟张尧佐见面才是,立刻吩咐道:“告诉外面的人,就说我连日奔波,身体疲惫,已经歇下了。” “是。” 门子走掉了,苏小容却从陈庆之阴睛不定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低声问道:“难道这件事与张相公的家人有关?” 陈庆之点了点头,既然屋子里没有外人,自己倒压低声道:“吞没赈灾粮的是安乐侯,那安乐侯张昱就是张尧佐的亲儿子。” “啊?”几女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背景,怪不得陈庆之满口拒绝,现在的确不是跟张尧佐见面的时候。 就在这时,院子里却突然多了几个身影,其中打头一人哈哈笑道:“听说陈状元回来了,老夫冒昧前来拜访,实在是有些唐突。” 张尧佐! 陈庆之顿时一愣,虽不知道他是怎么闯进来的,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进门,自己也不好把人给赶出去,冲着追进来的门子摆了摆手,冲着张尧佐一抱拳道:“不知张相公进门,下官迎接来迟,请张相公恕罪。” “哎,咱们之间何必讲这些俗套。”张尧佐也不见外,直接便进到了客厅之中,几女躲避不及,刚好撞了个正着。 看到几女的姿色时,张尧佐倒也是一愣,接着便回过神来,笑道:“怪不得陈状元不肯做老夫的女婿,原来家中已经有这么多娇妻美妾,实在是让人羡慕。” 老不死的东西,别人的老婆你羡慕什么。 陈庆之心里暗骂一声,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几女先行退下。 只是几个人刚要走,张尧佐突然道:“看这位娘子已经有了身孕,老夫来得焦急,一时也没置办什么礼物,这块玉佩也不值几个钱,乃是老夫贴身之物,就送与那未出世的孩子吧。” 张尧佐身上带的又怎么能是凡品,苏小容被吓了一跳,眼神连忙转向了陈庆之,也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的好。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连忙笑道:“张相公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下官实在是受之有愧,若是张相公肯赏脸,等孩子满月那天来喝杯酒就是。” 见陈庆之不肯收,张尧佐也没有继续送,把玉佩重新系回到了腰间,等到苏小容等人回到后堂之后,自己把身边这些人也赶了出去,当客厅中只剩下张尧佐跟陈庆之两个人的时候,张尧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轻声问道:“陈状元这趟去陈州,可有什么收获?” (本章完) 第953章 大棒胡萝卜 “这……”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抱歉地摇了摇头:“张相公,实在是对不起,包大人曾有吩咐,不得将与案情有关的事泄露给外人听的。” 张尧佐呵呵一笑:“难道我在庆之眼中还是外人不成?咱们可是差一点就做翁婿的。” 这老家伙真的是好不要脸,明明是你想让自己给你当女婿,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这翁婿一说又从哪里来。 心里把张尧佐骂个痛快,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拘谨的样子,淡淡一笑:“张相公说笑了,下官哪敢高攀,至于案情一事,实在是包大人有严令,若张相公真的想知道,不如我带你去包大人那里,你一问便知。” 听到陈庆之把事情推给了包拯,张尧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自己才不相信陈庆之不知道自己跟包拯之间的关系,想从他那里打听出跟案情有关的事情来,那比登天还要难。 事情的突破口,还是得放在陈庆之的身上。 想到这,张尧佐突然走到门口,冲着院子里的人大声吩咐道:“来人,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抬进来。” 抬? 陈庆之心中隐隐有丝不妙的感觉,连忙问道:“张相公这是何意?” “呵呵,庆之马上就会明白了。”张尧佐的笑容里明显多了些含义,让陈庆之愈发的不安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只见有人从外面抬进来两口箱子,看他们吃力的样子,陈庆之就知道这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十分的沉重,砰的一声放到了地上,然后几个人便走了出去。 张尧佐亲自来到其中一口箱子边,一边拿钥匙把锁头打开,一边劝道:“庆之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这日后还得混好几十年官场的,老夫别的不能教授你,可是这官场的一些规矩却可以先传授你。” “张相公请讲。”陈庆之连忙做倾听状。 张尧佐得意的一笑,不急不忙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得会打点。” “打点?” “对,打点。”张尧佐突然把箱子盖打了开,接着一道刺耳的银光便映入了陈庆之的眼中,只见箱子里面全都是一锭锭精致的银元宝,整整齐齐码在箱子中,看上去怕是有数千锭那么多。 “张相公,你这是……?”陈庆之顿时大惊失色。 张尧佐得意的一笑:“想升官,上官你就要打点,想混得好名声,同僚你也要打点,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这些日子都不能错过,哪一样不要钱?我看庆之家中似乎有些家底,只是想你要是想继续做官,做大官,就必须要有钱才行。” 说了半天,还不是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收下这些钱不可。 陈庆之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银元宝,正色道:“相公说得没错,只是在下对做官一事其实并不怎么看中,心中最大的心愿却是做一普通的教书先生即可,至于做大官……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再说家中还算小有积蓄,这些银子还请张相公使人抬回去就是。” 张尧佐一愣,自己口干舌燥地说了这么半天,这么多的银子摆在他的面前,这陈庆之怎么一点也不上道呢,还说什么心愿是当教书先生,当个屁,还不是跟自己装样子。 “看来庆之是觉得老夫的诚意不太够呀。” 叹了口气,张尧佐来到了另一个箱子的边上,拿出钥匙打开锁头,却不急着掀开盖子,而是淡淡笑道:“听说明年庆之便要通判登州,这箱子算老夫送你的贺礼吧。” 这口箱子打开的时候,里面却闪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就连陈庆之一向不怎么看中钱财的人也被里面的金银珠宝所惊到,现在想想跟这箱子里的东西相比,张尧佐刚刚拿出的那块玉佩的确算不了什么。 看到陈庆之眼神中闪过那一丝贪婪,张尧佐心里顿时暗喜,这样的眼神自己不下一次见到过,每次的事情都办得十分成功,比如这次自己回京,就送出不下四口这样的箱子。 只是陈庆之的眼神闪过一丝贪婪之后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到了箱子边上,把两个箱盖重新盖好,笑道:“还是那句话,张相公要是想知道,咱们一起去问问包大人,要是张相公觉得诚意不够的话,可以把这两个箱子一同带去。” 张尧佐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自己要是再听不出陈庆之话里的揶揄就是傻子了,这陈庆之居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一定是包拯那老家伙在背后的撺掇。 “陈庆之,你知道拒绝老夫的后果是什么吗?” 软不的行,张尧佐换上硬的,黑着脸瞪着陈庆之,像是马上就要发作的样子。 摇了摇头,陈庆之淡淡道:“虽然不知,但大概还是能猜到些,无非是给我使些小绊子而已,想做别的,怕张相公也没那个本事。” “你……” 没把陈庆之吓唬到,反倒是把自己给气到了,张尧佐气乎乎地瞪着陈庆之,冷笑道:“陈庆之,你不要得意,我这就把你调到我的手下,到时候我让你圆就得圆,让你扁就得扁。” “哼,要是真的那个时候,我就辞官。” 客厅中的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一付寸步不让的架势,终于还是张尧佐让了步,一边点头,一边冷笑道:“好,好,好,陈庆之老夫记住你了。”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去。 陈庆之在后面大声道:“张相公别忘了把你这两个箱子抬出去,你要是嫌麻烦的话,我手下刚好还有几个人,不如让他们抬到开封府去如何?” 要是真抬到开封府的话,那跟肉包子打狗又有什么区别。 张尧佐回头又瞪了陈庆之一眼,不甘地一挥手道:“抬走。” 张尧佐的人灰溜溜地走了,客厅中重新安静了下来,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刚刚那般轻松,脑子里满是张尧佐离去时的表情,看起来张尧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在暗中行动了起来,虽然没从自己这里打听到什么,但开封府那么多人不是谁的口都会那么严的,若是把消息泄露出去的话…… 看来押送张昱一事应该提前了。 (本章完) 第954章 艰巨的任务 顾不上休息,陈庆之立刻来到了开封府,见到包拯之后,立刻把刚刚发生在家里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包拯脸上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光是为了打听消息张尧佐就舍得花这么多钱,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另外,财帛动人心,虽然陈庆之没收这些钱,并不代表别的人不会收,还有张昱在陈州的手下,说不定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他们会不会进京通风报信? 如果更让真像被张尧佐打听到,他又会怎么做? 不能再耽搁了。 包拯认真地点了点头,拉过陈庆之吩咐道:“辛苦庆之一趟,立刻带人去陈州,将张昱与一干人犯带到汴梁。” “全都带来?”陈庆之顿时吃了一惊,要知道光是张昱的家中就有几十口,还有追随他的那些打手,算起来差不多上百人那么多,要想把这些人弄上京,这得动用多少的人手才行? 包拯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本想让杀一儆百,镇镇天下的贪官,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重新拿定主意:“这样,你从京中禁军中挑着人手,单独押张昱进京,进京的路线由你自己亲定,连我也不用告诉,只要把张昱带进汴梁,你就是大功一件。” 从包拯话中,陈庆之便听出了一丝悲壮,立刻抱拳道:“包大人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大老远赶回汴梁的陈庆之就在家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自己便带着一百禁军出城,顺着运河一路南下,前往陈州。 听包拯说,这些禁军都是军中的精锐,领头的乃是禁军中的一个虞侯,姓田名志杰。 自从听说要跟陈庆之出城办事,田志杰显得兴奋异常,一路上总是跟在陈庆之的身边,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他,其实总是在跟他说些没有营养的话让陈庆之烦不胜烦,最后只能是借故太疲倦,直接躺到了船舱中,再也懒得出去。 船上可以躲,可是到了岸上之后,陈庆之就难躲开,每天都要忍受着田志杰的唠叨,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快点飞到陈州去。 赶了两天路之后,陈庆之终于赶到了陈州,此时的陈州依然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中,新任的府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到了府衙的时候,居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下可把陈庆之给气坏了,好不容易才把陈州的这些衙役给聚齐,当自己宣读完包拯的命令之后,所有人全都是一脸纠结的表情,其中一个仗着自己跟陈庆之说过几句话,凑到了陈庆之身边,低声道:“陈使院,这押送犯人这种事,能不能让别人来?” “为何?”陈庆之不解道。 “哎,不瞒使院,我们都是陈州土生土长的人,家中亲戚多多少少都跟张家有联系,你这一下把牢里这上百口人全都押到汴梁去,这路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不是不太好,万一……” 说到这,那人也觉得有些话不好说,看了看四周无人,凑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道:“万一安乐侯没事,他再回到陈州怎么办?可是会找我们麻烦的。” 陈庆之这叫一个气,看来全天下怕是除了自己跟包拯之外,就没有一个人觉得张昱会被处死的。 自己脸上的表情一黑,冷冷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立刻传令下去,府衙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出来押送人犯,谁要是敢不去,就地革职。” “这……”看着陈庆之头也不回地走掉,那人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苦恼地离去了。 押送这么多人,自然不会每个都能用上囚车,等到休息了一宿之后,第二天一早陈庆之便早早带人来到大牢,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出人意料地把所有人的脑袋上都带了一个黑布缝成的头套。 “陈使院,你这是何意?”田志杰满脸好奇地问道。 陈庆之淡淡一笑:“省得这些衙役说张昱会回来找他们麻烦,这回脸都看不到,他们总该不知道哪个才是张昱了吧。” “原来是这样,应该,应该。”田志杰心里有些打鼓,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关键他这么一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张昱,这该如何是好? 看着陈庆之转身进到了大牢里,田志杰心思一转,正想跟进去,谁料陈庆之突然回过头来,没事找事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田虞侯在外面等着就是。” “好,好的。”田志杰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看着陈庆之领着两个人进到了大牢中,接着厚厚的牢门便被关了上。 等到牢门重新被打开时,只见陈庆之在前,他带来的两个人在后,押着一个身材体貌与张昱相当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头上带着黑色布套,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张昱。 看到田志杰,陈庆之吩咐道:“麻烦田虞侯,把张昱关进中间的那辆囚车中,记住,这辆囚车事关重大,需田虞侯亲自把守。” “陈使院放心,在下懂得了。” 田志杰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从那两个人的手中搀过张昱,当着陈庆之的面把人关进了囚车里面。 直到这时,陈庆之这才松了口气,伸手一招呼,大牢中的其它囚犯也开始鱼贯而出,到外面被粗麻绳连手带腰给绑住,蔓延出几十米远。 一切准备完毕,连同陈州的数十名衙役以及陈庆之带来的这一百禁军,押着这些犯人开始缓缓向汴梁城走去。 以他们的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一天的功夫也不过走了几十里路而已,不过还好,只要到了运河边坐船时速度就能快起来。 让陈庆之最担心的就是从这里到运河这段路,如果有人想要劫囚车,应该就会趁着这个时候了。 以现在的速度,走到运河最少也得四、五天的时间,天还没黑的时候,队伍早早便停了下来,四周安排好人手放哨,让犯人全都聚集在最中间的位置,只有那辆高大的囚车是单独放在一边,由四个禁军看管,每一个时辰就会换人看守。 天黑下来好久后,陈庆之也没有睡着,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囚车的方向,突然看到好像有一个黑影靠了过去,看守囚车的人非但没有问话,反倒是施一礼便不在管。 他是什么人?陈庆之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本章完) 第955章 半夜的刺客 陈庆之再也等不下去,披上衣裳便快步走了过去。 黑影已经来到了囚车边,观察了一下,似乎想要攀上囚车,陈庆之远远的低吼道:“什么人,还不快点下来。” 黑影似乎被吓了一跳,见陈庆之快步走过来时,连忙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到陈庆之面前嬉皮笑脸道:“陈使院,是我,田志杰呀。” “是你?”陈庆之的眼睛微微的一眯,篝火映照的脸上闪过一丝警惕,沉声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哦,这是样的。”田志杰一举手中的两个馒头道:“我不是怕饿到安乐侯吗,所以想给他送两个馒头来。”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阴冷,冷冷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下令只允许我才有接近张昱的权利吗?” “这……”田志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笑道:“陈使院,我这也是好意。” “好意也必须按规矩来才行。”陈庆之看了一眼看守囚车这些禁军,立刻果断地换上陈州的衙役,另外再三吩咐除了自己之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囚车。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田志杰早已经没有刚刚谦卑的样子,恨恨地把手中的馒头摔在地上,恶狠狠地骂道:“陈庆之,你欺人太甚。” 骂归骂,可是上司交待下来的事情自己却一样都没有办成,还有几天的功夫就要上船了,到时候想下手就更难了,自己该怎么才能把人给救下来呢? 想来想去,田志杰觉得现在最碍事的就是陈庆之了,要不自己偷偷地把他给杀了,再把张昱给救出来,到时候把事情推脱到土匪身上,有张家人的掩护,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 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去做,只不过今晚不行,陈庆之现在肯定是警惕性十足,自己等到上船的最后一晚再动手也不迟。 田志杰安心睡下了,等到第二天一早自己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庆之正在囚车的边上,手里拿着馒头正喂着张昱,自己很想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张昱,毕竟自己没有见过,万一救错人可就成笑话了。 看到田志杰走了过来,陈庆之很警惕地把馒头往张昱嘴里一塞,接着便把面罩拉了下来,低声问道:“田虞侯可有事?” 摇了摇头,田志杰笑道:“没事,只是过来看看,依陈使院的意思,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抬头看了一眼营地,陈庆之吩咐道:“立刻收拾东西,一刻钟后出发。” “可是,我还没吃东西呢。”田志杰故意想多磨磨蹭蹭。 陈庆之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吩咐下去拿着干粮在路上吃。” 一刻钟后,队伍重新走在路上,田志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辆囚车上面,根据自己观察陈庆之对那辆囚车的重视程度,自己似乎能够猜到,车上的人应该就是张昱。 陈庆之呀陈庆之,到了黄泉路时,你休要怪我出手狠辣,怪只怪你太不识趣了,连张相公的儿子都敢抓,难怪人家想要了你的命。 接下来的两天内,田志杰一直表现得很老实,目光似乎也从那辆囚车边转移了开,精力全都放在看押的这些犯人身上,就这样,到了第四天的晚上,队伍离运河终于只剩下十几里的路,明天一早便能上船,然后直通汴梁。 晚上扎营的时候,陈庆之特意亲自查看了一圈,这一次囚车的旁边依旧安排的是陈州的衙役,只是似乎预料到了什么,陈庆之居然安排了六个人值夜。 黑夜中,一个贼兮兮的眼神偷偷追随着陈庆之进到了他的帐篷中,又过了一阵,其中的一个帐篷悄悄打开了一道缝,一个黑影偷偷溜了出来,小心地避开四周守卫的目光,来到了陈庆之的帐篷外面。 到了外面时,黑影先是警惕地靠到了帐篷门口,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确认陈庆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像是已经睡着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悄悄地挑开帐篷,小心地溜了进去。 帐篷里面有些黑,一时间看不到陈庆之的身体在哪,不过那此起彼伏的鼾声却是给了自己最好的指引方向,黑影小心地向前摸去,就在他觉得自己离陈庆之越来越近时,脚下突然像是绊到了什么,接着脚下传来一阵响亮的铃声。 呼吸声一下便消失掉,床上的陈庆之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大喝道:“什么人?” 黑影大概没想到,这陈庆之居然这么鬼,居然在帐篷里面安排了埋伏,见他已经醒了过来,随时都会有人过来查看,自己也不敢耽误,连忙转头便往外面,不大会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中。 陈庆之随后追了出来,这时营地里的其它人也被惊动,纷纷围了过来,听到陈庆之的帐篷里居然钻进去刺客的时候,也都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开始在营地周围查找了起来。 那刺客是谁,其实陈庆之心里也有些谱,自己直接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来到了田志杰的帐篷前,冷声道:“把帐篷把开,看看田虞侯有没有事。” “陈使院,你这是为何?”就在这时,帐篷一旁突然传来田志杰的声音,满脸不解地看着陈庆之,奇怪地问道:“大半夜的陈使院不去休息,到我这里有何贵干?” 陈庆之面带冷笑地问道:“这么晚了田虞侯不在帐中休息,到底去了哪里?” 田志杰奇怪道:“这个时辰出去,当然就是方便去了,白天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里总是有些不太舒服,怎么,难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明明知道他在撒谎,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证据,陈庆之深深地看了田志杰一眼,接着淡淡道:“刚刚有刺客到我的帐篷中,还好我早就设下了埋伏,田虞侯睡觉的时候要小心些,千万别被刺客一刀给杀了。” 田虞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似乎隐隐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便点了点头:“陈使院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本章完) 第956章 明暗两条路 “特么的,这小子怎么这么精。” 不出所料,那偷偷溜出去的黑影就是田志杰,万万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这般精明,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也安装了报信的装置,要不是那铃声,说不定自己刚刚就一刀杀了他了。 只是现在他帐篷外面已经多了两个站岗之人,就连自己的帐篷外,也被他以安全为由设了两个岗哨,自己变相被他看管了起来。 明天就要上船,到了船上之后出手的机会就会更少,自己该怎么办呢? 整整一宿,田志杰翻来覆去的也没有休息好,觉得还没睡多大会的功夫呢,外面的天就已经亮了起来,胡乱地吃了几口干粮,队伍继续向码头驶去。 走在前面的田志杰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在自己考虑该怎么不露声色地把张昱给救走时,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顿时把他给吓一大跳,转头便想开骂,谁料看到身后的人,到了嘴边的骂声立刻又咽了下去,讪笑道:“原来是陈使院,吓了我一跳。” 陈庆之跟在田志杰身边,一付关心的样子问道:“刚刚看田虞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田志杰心里被吓了一跳,不过既然陈庆之想歪了,自己也乐意顺着他的话说,忙点了点头:“昨晚的确没有休息好,脑袋晕晕乎乎的。” “没关系,只要咱们上了船之后,田虞侯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陈庆之笑着安慰道。 这不是好机会吗。 田志杰心思一转,突然压低声道:“陈使院咱们这么多人,是不是得多安排几条船才行?” “放心吧。”陈庆之笑道:“我早已经通过关系找了四条大船在码头边等候,只要咱们一到,船就可以开走。” “那……”田志杰咬了咬牙,试探道:“那张昱乃是最重要的人犯,不如下官亲自带人看守如何?” “这……”陈庆之似乎一愣,眼神警惕地盯着田志杰,却把他给吓了一跳,还以为陈庆之从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正想解释一下自己这样做的意途时,陈庆之突然展颜一笑,伸手拍了拍田志杰的肩膀,低声道:“既然田虞侯有意,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呃?”田志杰顿时一愣,不明白陈庆之是什么意思。 陈庆之轻笑道:“这次来陈州,在下不光是有公事,还是有些私事的。” “私事?”田志杰大吃一惊。 “田虞侯小些声,这又不是什么能够传出去的消息。” 陈庆之示意田志杰小声动静,目光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在陈州还有位相好,这次来陈州便想把她一起带回汴梁去。” 居然还有这等事? 田志杰看了看前后,不解道:“那人在哪里?” “她跟我几个下人就辍在队伍的后面,我之所以跟田虞侯说这些,就是想让虞侯替我看管张昱,没想到田虞侯居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田志杰哪曾想到,陈庆之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自己身上,心里暗喜的同时,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为难道:“既然这样,那下官便勉为其难,不知陈使院又坐哪条船?” “你们先走,我坐最后一条船离开。” 来到码头的时候,果然早有四条大船在此等候,田志杰一边安排众人上船,一边往后看去,果不其然,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顶绿色的小轿,除两个轿夫之外,前后左右还有四个人护卫,陈庆之放下这里的事情,连忙迎了上去,掀开轿帘之后,像是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这才把轿帘放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陈庆之问道:“一切可曾安排妥当?” 田志杰点了点头:“按大人的吩咐,我已经把张昱押到了中间这条船上,由下官亲自看守。” “嗯,这就好,一切就全都拜托田虞侯了,回到汴梁之后,陈某再请你吃酒。” “好说好说。” 两个人笑着拱了拱手,这时所有人都已经上船,就连那顶小轿也往最后一艘船走去,看到一切没什么变化,田志杰这才满意地上了登上大船,当跳板收起的时候,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大声吼道:“开船。” 大船缓缓地驶动,当四条船慢慢离开码头向前驶去时,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码头上却多出一行人,那顶绿色的小轿依然停在码头上,身边的人非但没有少,居然还多出来一个。 陈庆之望着已经驶离的大船,鼻中冷冷哼了声,转头问道:“马匹都准备好了吗?” “回使院,已经准备完毕。”扮成轿夫之一的张龙抱拳应道。 “立刻出发,三天之内一定要赶到汴梁。” 这才是陈庆之真正的计划,自己信不过跟自己来的那些禁军,同时也信不过陈州来的这些衙役,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看管张家其余的人进京,而真正的张昱就藏身在身边这顶小轿之中。 轿夫抬起小轿,众人立刻往岸边的小镇走去,路过一家客栈时,武小六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把准备好的马匹跟马车牵了出来。 先把绑得结实的张昱扔进了马车中,又留下两个人在车里看守,剩下的人全部骑马,立刻风驰电掣一般离开小镇,沿官道向汴梁疾驰而去。 当大船出发时,田志杰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关押张昱的船舱中,找了个理由把人都赶出去之后,自己来到了那带着头套的张昱身边,一把将他的头套摘了下去,目光看了一眼,低声问道:“你可是安乐侯?” 头套被摘掉之后,那人先是一愣,听到田志杰的问题时,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茫然,接着便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是? 田志杰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把那人口中的布团给拿开,追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不是安乐侯?” 被松开之后的‘张昱’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大人误会了,小的只是安乐侯府的花匠,哪里是侯爷。” 我去,中了陈庆之的计了。 (本章完) 第957章 务必截住他 知道了中了陈庆之的计,气急败坏的田志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找到船家便命令道:“马上停船。” 船家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道:“这位官爷现在停不了,船现在只要一减速后面的就会撞上来的。”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停下来。” “那好,我得先跟前后船打个招呼才行。”船老大前后联系人去了。 倒是田志杰这些手下一脸的茫然,不解地问道:“田虞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停船?” 田志杰哪敢说自己是想救张昱,结果却发现带上船来的是个冒牌货,恨恨地骂道:“这个陈庆之,居然偷偷把安乐侯给调包了,船上的根本不是安乐侯,而是他家里的一个花匠。” “啊?”这下手下顿时吓了一跳,惊讶道:“那真正的安乐侯在哪里?” “谁知道。”田志杰眼睛变得异常凶狠,厉声道:“怕是已经被陈庆之给救走了,这个陈庆之好大的胆子,居然连这种杀头的事都敢做。” 这些人一脸面面相觑的样子,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对,不过想要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与陈庆之对质就知道了。 船队缓缓地靠边停了下来,放下跳板之后,田志杰忙不迭地跳了下去,当他来到最后那艘船时,船上的跳板并没有放下,自己冲着船上大声喊道:“速速让陈使院出来答话。” 船上探出一个人头来,奇怪道:“船上哪有什么陈使院?” “就是最后上船的那个人。” “呵呵,不瞒这位官爷,我这条船上根本就是空船,哪有什么人。” “什么?空船?” 田志杰一下就呆住了,脑子里面想到码头上那顶绿色的小轿,突然呀的一拍大腿,那轿子里哪里是什么陈庆之的相好,肯定就是安乐侯。 这时候再回去的话,恐怕陈庆之早就带人走掉了。 田志杰不知道陈庆之是什么时候看出来自己有问题的,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自己连忙回到船队,指挥着船队快速前进,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前面的运河水面上停着一艘巨大的画舫,看到画舫时,田志杰连忙让船队停下,自己跳下船,拼命地向画舫跑去。 此时的画舫犹如一艘巨大的战舰一般,船上船下到处都是鲜衣亮盔的禁军,看到田志杰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人拦他,任他跑到了船上。 刚上船,田志杰便看到一个威严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连忙单膝跪地,大声道:“下官田志杰见过张相公。” 甲板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尧佐。 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想救自己儿子一条命,见到田志杰出现,忙问道:“田志杰,我儿可被你救出来了,现在在哪里?” “这……”田志杰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缓缓摇了摇头:“属下办事不利,中了那陈庆之的诡计,未能救出安乐侯。” “什么?陈庆之?”张尧佐现在恨陈庆之恨得牙痒痒,瞪着眼睛吼道:“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又在哪里?” 田志杰忙着码头上发生的事情跟张尧佐说了一遍,着重道:“属下敢肯定,那轿子里的肯定就是安乐侯,相公现在派兵马在陆上拦截,应该还有机会拦下。” 张尧佐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立刻命令道:“来人,速将所有通向汴梁的官道封锁,找到陈庆之立刻抓起来。” “大人,万一他要是反抗呢?” 张尧佐的眼神微微一眯,声音冷冷道:“那就格杀勿论。” …… 陈庆之心里明白,田志杰若是真的有问题,那他肯定很快就会发现张昱有问题,所以自己现在必须要赶在田志杰反应过来之前,早日进到汴梁城,只要把安乐侯安全地带进开封府,这才算安全。 一行人也不说话,默默地向前赶路,临到黄昏时,一行人进到了一个小镇,看到身下的坐骑早已经是疲惫不堪,陈庆之让大家下马,准备在小镇上过一宿,明天一早再赶路。 镇子虽不大,但却是来往汴梁的交通要道,镇中的客栈自然也不少,陈庆之挑了一家不太起眼的进到里面,店小二忙着跑了过来,笑着招呼道:“几位客官,你们这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看了看四周,陈庆之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贯的银票,往柜台上一拍,淡淡道:“你这店,今天我全都包了。” “啊?”店小二被陈庆之的大手笔给吓了一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银票,像是要分辨一下真假。 武小六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店小二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不屑道:“看什么看,这可是汴梁城汇丰号的银票,绝对假不了,还不快点做饭烧水,都快把爷饿死了。” “好好好,几位爷先歇一歇,饭菜马上就好。”店小二忙不迭地把银票收好,跟掌柜的通报这个好消息去了。 不大会,得到消息的掌柜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可比店小二会说话多了,先说了一堆好话,然后让几个人稍等,饭菜这就端上来。 外面的马自有上好的精料去喂,几个人在店中刚休息一会,店小二便端着一坛酒跟几盘熟肉走了进来,笑道:“几位爷先吃着,热菜马上就好。” “把酒撤下去,换成馒头。”东西刚放下,武小六便瞪了他一眼。 “啊?”店小二一愣,连忙讨好地笑道:“爷,我们店的酒可是这松山镇一绝,寻常人喝不到的。” “让你撤你就撤,哪来那么多废话?”武小六又是一瞪眼,店小二不敢再说别的,只能是讪讪地把酒又抱了回去,不大会的功夫,拿了一大盘的馒头上来。 有馒头有肉,几个人顿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小二一边把做好的菜端上来,就在几个人吃得正香时,客栈的门口突然有一个怯懦的声音问道:“店家行行好,能不能给点吃的?” 正在吃饭的陈庆之抬头向门口看去,却见一个破衣烂裳的要饭花子站在门口,从她那张苍老的脸上也分辨不出多大的年纪,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自己桌子上的食物,隐隐咽下一口口水。 “走走走,哪里来的叫花子,还不快点离开,惹到了贵人,你吃罪得起吗?”店小二从里面匆忙走了出来,伸手便要将那老妇给赶出去。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喊道:“慢着。” “爷,你有什么吩咐?”围过头时,店小二立刻换了一张脸。 陈庆之淡淡道:“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吃不完,就让她进来吃吧,把馒头跟肉端给她一份。” “这……好吧。” (本章完) 第958章 好心有好报 老婆子的脸上闪过一线紧张,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只想要些果腹的食物而已,却没料到居然会被让进店里。 在前门筹措了半天,愣是没敢把自己脏兮兮的脚迈进客栈中。 店小二站在门口一阵的纠结,有心就这么把食物给老婆子,让她到外面吃去,可是又怕得罪了店里的大主顾,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招呼道:“快点进来吧,那边空桌子随便挑一个,吃完了赶快走。” “谢谢,多谢好人。”老婆子这才大着胆子进到了客栈中,挑了最靠外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等到店小二把馒头跟肉食放在她面前时,她却并没有像陈庆之想的那样狼吞虎咽,居然先把馒头掰成小份,然后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了下去。 就连吃肉,也都是分成小块,慢慢地吞咽下去的。 她这般吃法落在店小二眼里却是满脸不屑,在一旁不住地说着风凉话:“你这婆子吃得倒也讲究,只是都落到这般田地了,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大口大口吃就是了。” 婆子冲着店小二笑了笑,却依然没有改变自己吃东西的样子,她这付样子落在陈庆之的眼里,却是微微一愣,看她吃得这般儒雅,想必以前应该也是出身于大户人家,只是不知为何家道中落,落到这般田地。 婆子很快便吃完一个馒头,看着剩下的馒头跟肉,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起身来到陈庆之身边,先是冲着他一笑,轻声道:“小官人,老身家中还有个儿子,这些馒头吃不了能不能带回去?” 接着又怕陈庆之拒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那些肉我就不要了。” 面对这般客气的老人家,陈庆之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起身还了个礼,笑道:“老人家何必这么客气,这些都是送给你的,尽管拿就是,小二。” “在,公子有什么吩咐?”店小二连忙凑了过来。 “再去包些馒头与熟肉,让老人家带走。” “好咧。”反正都有陈庆之付帐,小二有什么不可以拿的,倒是那老婆子一听,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安,连声道:“这些就够了,够了。” 陈庆之笑着安慰道:“老人家别客气,反正我们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多拿些回去,就能多吃些日子。” “真是遇到好人了,多谢小官人。” “不用客气。” 不大会的功夫,小二又包了些馒头与熟肉过来,陈庆之偷偷从怀里拿了些散碎的银子塞进了馒头中,然后连同桌子上的馒头一起,递给了老婆子。 老婆子千恩万谢中终于走掉了,等到陈庆之坐回到桌子上的时候,武小六倒是好奇道:“小官人为何对她那般好?” 陈庆之笑了笑道:“谁还没个落难时,看她吃饭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能舍下脸来要饭已经是够委屈她的了,多给些也是应该的。” “哦。”武小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低声道:“其实想想当年在老军营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挺混蛋的,一个个只知道吃饭,也不管家里的钱到底是怎么赚的,还真有些对不起老娘的。”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武小六的话似乎勾起了其它人的心思,当年这些老军营的少年们整天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天天在街上乱晃,挑衅、打架,这都是家常便饭,现在想想,要不是跟了陈庆之,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样?老娘会不会跟刚刚那个老婆子似的,满街要饭养活自己。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一笑,拿着筷子敲了下武小六的脑袋,笑骂道:“现在知道对不起老娘也不迟,回去之后,早点说门亲事,给家里传宗接代,你娘就高兴了。” “呵呵。”武小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气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 拎着陈庆之给的馒头和熟肉,老婆子很快来到镇外的一座小破庙,庙盖了多久已经没有人知道了,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只剩下大殿还有一角总算是能遮风挡雨。 老婆子刚进庙门,便大声道:“三儿,快来看,娘给你拿什么了。” “娘,你怎么又出去了?家里不是还有块干粮吗,我够吃了。”破庙的角落里响起一个粗重的声音,却不见有人起身。 进到老婆子进到了大殿中,这才看清大殿里面的情况,只见一个大汉正半躺在地上的,右腿上包着厚厚的白布,隐隐还有鲜血渗透了出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老婆子没理会大汉的话,连忙把手中的馒头跟熟肉拿了出来,一边拿一边唠叨着:“今天可遇到好人了,不光让我吃了馒头和肉,还送了我这么多,三儿,你的伤还没好,赶快多吃点。” 半躺在地上的孟三顿时吃了一惊:“这么多!” “是呀,那小官人看着就面善,居然给了我这么多,这天下底还是好人多呀。” 老婆子一边感慨着,一边把馒头跟肉拿出来,递到孟三的面前,面带慈祥道:“三儿你养了娘这么多年,娘也没什么本事,只能给你这些,你别嫌弃娘。” “娘你说的是什么话,儿怎么能嫌弃你呢,我吃,我这就吃。” 孟三接过馒头,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笑道:“等我这腿伤好了,我就接着去做工,到时候给娘也买这白面大馒头吃。” “好好。”老婆子笑眯眯地看着孟三,满脸都是幸福感。 很快,孟三便把一个馒头吞了下去,自己实在是饿得很,又抓起了一个,想了想递到了老婆子的手中:“娘,你也吃。” “娘吃过了。” “快点吃吧,娘要是不吃,儿也不吃。” “这,那好吧。” 老婆子接过馒头,像上次一次,又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那孟三看到老婆子吃了起来,自己笑着又去拿馒头,谁料手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奇地拿出来时,却吓了一跳。 “娘,这里哪来的银子?” “银子?”老婆子也是一惊,打量了一下孟三手中之物,的确是碎银子不假,再往里面摸去,却从馒头的缝隙中找到了十几枚,加起来怕是得有十多两。 “真是好人呀。”老婆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陈庆之把银子藏在这里的,泪水顿时湿了眼眶,轻声感慨道:“只可惜,老婆子没有问小官人的名字,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才好。” “娘,你放心,总有一天咱们会报答恩人的。” (本章完) 第959章 出现拦路虎 舒舒服服地休息一晚,第二天天刚亮时,陈庆之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确认过张昱没什么问题后,一行人开始准备着出发的事情。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探路的武小六却突然骑马跑了回来,面色慌张道:“小官人,事情有些不妙。” “发生什么事了?”陈庆之眉头一紧,难道张家这么快就做出反应了吗? 武小六低声道:“镇子外面的官道不知为何被人拦了起来,看他们身上的衣裳,应该是禁军无疑。” 禁军一向都在主要的城市中活动,这里天高地远,又只是一个小镇而已,为何会有禁军出没? 陈庆之拿不准他们到底是不是张尧佐派过来的人马,一时间便纠结了起来。 “先不管那么多,先把张昱塞进马车里,咱们试着去闯一闯,要是对方真的敢动手,我带着人拦住他们,你领着马车冲过去。” “不,小官人你上马车,我领人拦下。”武小六摇了摇头,想要替陈庆之扛下这麻烦。 “别争,我好歹有个官身,又是今科状元,他们再大胆也未必敢杀我,但你就不一样了。” 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武小六点了点头:“那小官人千万小心。” “放心吧。” 两个人商量完毕,众人开始上马,武小六亲自驾着那辆马车,跟在队伍的最后,向着小镇外走去。 刚出小镇,陈庆之远远的便看到官道已经被人拦了起来,粗大的木头横在中间,就是自己想闯,都未必能闯过去,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陈庆之纠结的时候,突然旁边破庙中有人喊道:“小官人,你,你怎么在这?” 陈庆之顺着声音望去,却惊讶地看到昨天要饭的老婆子正站在庙门口惊讶地看着自己,自己笑着摆了摆手:“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到老人家。” 看到陈庆之,老婆子突然想到昨天说的话,连忙问着里面招呼道:“三儿呀,快点出来,恩人就在这里。” “恩人在哪?”孟三瘸着一条伤腿蹒跚地从庙里走了出来,看到陈庆之时,连忙拜倒:“昨天多亏恩公给我娘钱粮,大恩大德,孟三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这到不用,壮士快快请进。” 陈庆之连忙翻身下马,把孟三扶了起来,眼神突然一闪烁,突然问道:“你们娘俩就住在这里吗?” 孟三惭愧地点了点头:“我孟三也没什么本事,又赚不到什么钱,只能委屈娘住在这里。” “小官人别听他说,要是没有他,老身早就已经饿死了。” 陈庆之虽然好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眼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连忙低声问道:“是这样的,我们一行打算回汴梁,只是前方有人拦路,我想问一声,附近可有小咱能绕过这里的?” 孟三看了一眼前方,接着点了点头:“附近的确有条砍柴的小路,就是不太好走,你们这马车怕是过不去。” 马车过不去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人能过去。 陈庆之顿时大喜,连忙道:“那能不能麻烦孟兄给我们带次路?” “没问题,你们跟我来。”孟三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又不放心老婆子,连忙道:“娘你在家好好休息,最多一天的功夫我就能回来的。” “你的腿伤还没好,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些。”老婆子也不放心地安慰道。 看这母子如此关心对方,陈庆之心中也是闪过一丝感动,突然道:“要不这样吧,老人家坐马车从官道上过,咱们走小路,到时候在前面汇合,反正你们二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如跟我一起去汴梁,总能保你们衣食无忧。” 还有这等好事? 孟三脸上一喜,只是那老婆子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变,不加思索地摇了摇头:“不,我不去汴梁。” “娘,这可是好事呀,为什么不去呀?”孟三不解地问道。 老婆子也没有解释,却只是摇着头,口中喃喃道:“不,我不去,说什么我也不回去。” 听她这意思,难道她家以前是在汴梁? 陈庆之似乎有所顿悟,倒是那孟三见老婆子说什么也不去,自己也果断地摇了摇头:“既然娘不去,我也不去。” 得,这么好的机会两个人却都不去,陈庆之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那就麻烦孟兄领我们走小路,老人家坐马车过去,等汇合之后,你们再回来就是。” 说好了之后,老婆子坐到了马车里,孟三不会骑马,就让他跟一个人骑一匹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绕进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林中果然是人烟稀少,杂草怕是都能没过人的小腿,就算骑马经过这里,陈庆之都有些心慌,倒是前面的孟三安慰道:“小官人不用怕,这附近的野兽都已经被人给打光了,没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那就好。”陈庆之点了点头,既然路还远,自己便好奇地问道:“为何你娘始终不肯回汴梁呢?难道她去过汴梁?” 孟三笑道:“其实她不是我亲娘,我也不知道娘以前是什么人,差不多十年前我在破庙中遇到娘,见她可怜没有人照顾,便认她为娘,也算有个家。” 能照顾一个不认识的人十年,这绝对算是一个大孝子,陈庆之心中越发的感动,更加增进自己想要帮助他们的心。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不解道:“那你可知你娘为何不肯跟我去汴梁?” “这个……我不太知道。”孟三缓缓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粒珠子递到了陈庆之的面前,解释道:“这粒珠子是我娘身边之物,我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麻烦小官人看一看,是否认得。” 陈庆之接过珠子,仔细一打量,心中却是一惊,这珠子通体金色,倒像是传说中宫中流传的金丸,只是这金丸不是统金打造,而是在上面鎏的金,宫中的贵人用来赏赐人用的。 难道这老婆子居然是从宫中出来的? 陈庆之再仔细看时,那金丸上面居然还刻着三字。 “玉宸宫?”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宫殿的名字? 陈庆之顿时一愣,仔细地想了想,突然问道:“孟大哥,这金丸应该是有些来历,不如这样,你能不能把金丸先放我这里,等我回去打听一下来历,再交给你如何?” “好的,小官人要用尽管拿去就是。” (本章完) 第960章 一命换一命 小路虽不好走,但却没有人阻挡。 一行人在树林中慢腾腾地走了两个时辰,总算是又回到了官道上。 往前又走了一会,那辆熟悉的马车便出现在陈庆之的视线中。 孟三连忙赶了过去,担心地问道:“娘,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老婆子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笑着摸了摸孟三的脸,然后看着陈庆之道:“总算是平安无事,小官人快快赶路吧。” “好,多谢大娘跟孟兄相互,我的提议大娘在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有机会到汴梁,别忘了到开封府找我,在下姓陈,名庆之。” 开封府? 陈庆之? 听到陈庆之居然是开封府人的时候,老婆子的脸上明显一愣,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 “老身记住了,陈小官人还是快点走吧,万一被他们追上来想走都走不成了。” “那好,大娘咱们有机会再见。”陈庆之也不耽误,翻身上马之后,冲着孟三使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一行人保护着马车向汴梁驶去。 连着赶了一天的路,陈庆之再也没遇到其它拦路的人,到了黄昏的时候,陈庆之一行留宿在一座小镇上,犹豫了再三,陈庆之觉得张家未必会就此罢休,让武小六连夜赶往汴梁,派更多的人手来接应自己。 武小六摸黑走掉了,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晚上休息的时候,自己又一次拿出那枚金丸,脑子里不段地猜测着金丸的来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队伍又一次出发上路,或许是离汴梁也不过一百多里路,众人的心情也变得不再那么紧张,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似乎已经预见总算把人安全地送到汴梁了。 眼看汴梁城那高大的城墙都隐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快速驶来一支人马,看到这支人马来势汹汹的时候,陈庆之下意识地便想让队伍让出一条路,可是没想到那支人马路过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数十人的队伍一下就把自己一行人给包围了起来,其中领头的大汉疑惑地打量了陈庆之一番,突然问道:“在下可是陈状元?” 他怎么知道是自己? 没见到武小六,陈庆之可不会相信他是来接应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故做不解道:“什么陈状元?在下湖州叶子轩,这位好汉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个人似乎也拿不准,看了一眼陈庆之,又看了看其它的人,目光突然落到那辆马车上,厉声道:“那车厢里藏的是什么人?” “车厢乃是在下的家眷,这次进京是来走亲戚的。” “走亲戚?”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相信,突然翻身下马向那马车走了过去。 陈庆之一闪身,突然拦到了那个人的面前,淡淡道:“你又是什么人?光天之下,难道还想拦路抢劫不成?” “这个认识吗?”那人突然从怀中掏了一块腰牌,在陈庆之的面前晃了晃,得意道:“在下武德司押司胡德,这回总该可以了吧?” “武德司?”陈庆之心中暗暗叫苦,虽然拿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张尧佐派来的,不过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这车厢绝对不能让他看,只要一看,麻烦就大了。 陈庆之动都没有动,淡淡道:“在下只是平民百姓,不知武德司是什么衙门,这车厢中乃是在下家中女眷,不能查看。” 胡德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阴冷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陈庆之,皮笑肉不笑道:“说什么笑话,在这大宋境内就没有武德司不敢动的人,马上把车帘给我挑开,不然的话……抓你进大牢。” 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了起来,胡德的那些手下纷纷从马上跳了下来,手已经握到了刀柄上,怕是一言不合就要抽刀。 看来自己已经是走头无路了。 陈庆之偷偷给其它人使了个眼色,慢慢来到马车边,一挑背着胡德的车帘,冲着他喊道:“官爷可以过来看了。” 见陈庆之果真把车帘挑了下,胡德的心里就有些放松了警惕,自己的手松开腰间的刀柄,骂骂咧咧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得了,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要是抓不到人,老子非得……” 一边骂,胡德一边来到了陈庆之的身边,随意地往里这么一看,身体一下就顿住,只见一个人像是粽子一样躺在车厢里面,哪里有什么女眷。 “你……”胡德一愣,刚一扭头,陈庆之的手就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面,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就搁到了他喉咙的位置,脸上哪还有刚刚的小心翼翼,冷笑道:“胡押司是吧,刚刚忘了跟你打招呼,在下便是开封府督察使院,你要找的陈庆之。” 他真的是陈庆之? 胡德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不过却冲着陈庆之冷笑道:“陈使院,你就算拿了我又能怎么样?看到我这些兄弟没有,你要是杀了我,他们绝对不能放过你的。” “呵呵,那可未必。”陈庆之冷笑道:“活着,你是胡押司,你要是死了的话,又算什么,你问问他们,可敢为了一个死人杀官?” 胡德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住,想想就算他们肯替自己报仇,自己也是死定了,报不报仇又有什么意思。 想了想,他换了一种说法:“在下与陈使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陈使院为何要抓我?” “为什么抓你,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胡押司,我劝你还是少跟我耍心眼,让你的手下立刻后退,不然的话,可不要逼我动手。” “呵呵,我不信,陈使院还真敢杀我不成?” “你可以试试。”汴梁城就在眼前,只要被这胡德给逃掉,自己就算是前功尽弃,陈庆之一咬牙,匕首突然往下压了些,一条血丝立刻顺着刀刃流了下来,钻进了胡德的身体中。 “陈庆之,你真敢动手?”胡德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陈庆之真敢动手,身体猛的一滞,连忙道:“陈使院,且慢。” (本章完) 第961章 风云际会时 “哪来那么多废话,立刻让你的人退走。” 陈庆之的声音愈发的急躁,对方这么多人,要是真的不顾胡德的死活,硬要出手的话,就算自己能杀了胡德,那又能怎么样? 搞不好连自己在内全都得被人家给灭了。 似乎胡德也想到了这一点。 而他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安危,大好前途就摆在自己面前,岂能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 忙道:“陈使院先别急,我立刻让他们退后。” 说完,胡德冲着自己那些手下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退,退呀。” 他一连喊了好几遍,可是这些手下脚底下就像是扎了根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反倒是其中一个人跃众而出,右手握住刀柄,声音冷森道:“押司曾经教过我们,武德司乃大宋最锋利的一把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每一个武德司的人都要为武德司这三个字贡献自己的所有,那怕是性命。” 听他这句话,分明就是没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胡德顿时气急败坏道:“费炯你这是公报私仇,陈使院千万别信他的,他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之计,你要是真杀了我,你也得被他给杀死。” “我知道。”陈庆之点了点头,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警惕地望着对方,淡淡道:“看来你是注定要死的了。” “不,不要。”什么规矩与颜面,只要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胡德可怜兮兮地看着费炯,似乎盼着他能够手下留情。 就在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之时,从汴梁城的方向又是跑来一队人马,远远地看到这边的情况,马上的人直接把刀亮了出来,大声吼道:“谁敢动我家小官人,老子要他的命。” 这又是什么人? 费炯一愣神的功夫,那队人马已经跑到近前,一匹匹高手大马把陈庆之与其它人隔开,打头的那匹马上坐着的分明就是武小六。 腰间的钢刀已经出鞘,桀骜的脸上写满了凶狠与霸道,先看了一眼陈庆之,见他无事,这才松了口气,扭头问道:“小官人,这些人什么人?” “武德司的人。” 见武小六已到,陈庆之也算是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有胡德,淡淡道:“胡押司这回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武小六带来的全都是陈家的精锐,不光是兵刃锋利,身上重要部位还披着竹甲,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上去比武德司的人还要厉害些。 胡德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任务没完成,自己还有借口可以找,可是命丢了,却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连忙点了点头:“就依陈使院的。” 两相比较一下,费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自己犯不着冒着得罪胡德的风险去动手,干脆也就默认了放陈庆之等人离开。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可是还没走多久,从汴梁城的方向又跑来一支人马,跟前两批的人不一样,这次跑来的却是衣甲鲜明的禁军,手中拎着锋利的钢刀,到了近前,呼啦一下把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官道一下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陈庆之也拿不准这些人是谁的人马,看他们也没有人站出来,就在自己疑惑的时候,禁军突然一分,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从人群外走了进来,看到马上端坐的那个人,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张尧佐,他怎么来了? 半路上没拦到陈庆之,张尧佐就知道陈庆之肯定是走了秘密的小道,干脆自己直接把拦路的禁军给撤了,全都放在汴梁城的附近,再加上动用武德司的人马,一定能在陈庆之进城之前把他给拦下来。 此计果然有效,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张尧佐隐隐松了口气,冷冷地问道:“陈庆之,你把我儿关在哪里去了?” 陈庆之想都不想,直接把胡德推了开,自己来到马车旁,掀开车帘,一下露出里面被绑得结实的张昱,自己一指:“张相公不是想看自己的儿子吗,他就在这里。” 看到张昱居然被绑成这般样子,马上的张尧佐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之极,颤抖的手指点着陈庆之怒道:“好你个陈庆之,我儿子大小也是个侯爷,你居然敢这般对他,还不快点把他给放开。” 陈庆之一伸手又把车帘重新盖上,冷笑道:“张相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张昱乃是开封府要犯,你不过是三司使而已,又怎么会有放人的权利?你要是真的想让我放人,那也容易。” “你想怎么样?”张尧佐微微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陈庆之。 这种程度的眼神根本就威胁不到自己,陈庆之微笑道:“很简单,只要张相公去见我家包大人,包大人一句话,我立刻放人。” 这不是说废话吗,自己要是能在包拯面前说上话,至于动用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来救自己儿子吗。 看来,不动真格的是肯定救不出张昱了。 张尧佐眼神中透露着危险的光芒,盯着陈庆之,寒声问道:“陈庆之,老夫再问你一遍,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张相公是不是年纪大了,比较健忘?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想让我放人,找包大人来。” “好,好,好。”张尧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已经隐隐起了杀心,自己的确是真心想救张昱,可是也考虑过万一救不出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自己也只有狠下心,一个儿子死了,自己还有别的儿子,只要自己跟他之间的勾当没有人知道,那自己的位置就能保住。 保住自己的位置,也就是保住了希望。 想到这,一丝残忍闪过张尧佐的脸,大声道:“陈庆之勾结土匪绑架安乐侯,实乃罪大恶极,众将士听令。” “有!”禁军中齐齐爆发出一声吼声。 张尧佐最后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把手狠狠地往下一劈,大吼道:“一个也不许放过,给我杀!” (本章完) 第962章 御前且分辨 形势危机。 禁军不光是数量领先自己数倍之多,而且每人都是全付武装,跟他们的装备比起来,自己一方就像是还没开化的野蛮人。 陈庆之直接把刀架到了张昱的脖子上,大吼道:“谁敢动,我就先杀了他。” 虽然心痛,但为了保住自己,也只能行此险招了。 张尧佐不为陈庆之的话所动,一举手中的宝剑,刚要下令进攻,就在这时,从汴梁城的方向又跑来一支人马,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居然骑的是一头毛驴,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冷冷地问道:“张相公,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般杀气腾腾又是为何?” 包黑子,怎么又是你。 看到包拯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跑来,张尧佐心中一阵暗骂,只是自己敢杀陈庆之,却不敢杀包拯,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瞪了包拯一眼,冷冷道:“本官做事,难道还要跟包大人报备吗?” “这倒不用。”包拯摇了摇头,接着冷笑道:“但是你要是动我手下的人,那就跟我有关系了。” “哪个是你手下的?” 包拯一指陈庆之:“这些都是开封府的人,难道张相公是想造反不成?” “你……” 别的罪名可以承认,可是造反这个罪名说什么也不能承认的,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打死张尧佐都不敢点头。 不过他也不甘心陈庆之就这么带张昱走,冷笑道:“就算他们都是开封府的人,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儿到底犯了什么罪?居然被他五花大绑地关在马车里?还不快点放开。” “你说放就放?我要是不放呢?” 看到包拯来了,陈庆之心里终于有了底气,听到张尧佐依旧在胡搅蛮缠,突然冷笑道:“张相公你也少在这里耍什么威风,你儿子张昱跟一桩重大的贪污案有关,带他回来就是为了详细拷问,如果你要是还敢阻拦的话,那就是同罪。” “陈庆之,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张尧佐气得面部扭曲,身体都在发抖。 “呵呵,我只是开封府小小的督察使院,不过我却知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道理,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安乐侯?张相公,你还是快点把路给让开,别耽误了开封府的公事,不然的话,咱们就金殿上见,找官家给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 “去就去,难道老夫还怕你不成。” 事到如今,张尧佐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让张昱进到了开封府,那肯定是别想活着出来了,到不如上金殿,说不定官家看在张贵妃的面子上,还能留张昱一条命,哪怕是贬为庶人,也总比丢命强。 双方的人马开始重新分开,陈庆之跟包拯见了面之后,快速地说了两句,接着便赶着马车向汴梁走去。 浩浩荡荡的人马很快便进了城,陈庆之等人直接来到了宫门外,守门的侍卫看到这么多人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政变,差一点就把城门给关上,不过还好,总算认出了包拯跟张尧佐两位相公,问清事情的缘由之后,立刻回宫禀报去了。 不大会的功夫,赵祯身边的太监喜公公便迎了出来,连忙招呼着三个人进宫,到官家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今天的赵祯依然在御书房中忙碌,先前听到张尧佐跟包拯一同进宫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了准备,肯定是因为张昱的事情,所以才闹起来。 现在问题麻烦就麻烦在自己的确想留张昱一条命,可是看那包拯不依不饶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致张昱于死地,自己又不好表示得太明显,所以才犯了难。 所以一听两个人同时觐见,赵祯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又不能不见,只能是让先人带他们进来,自己临时在想想办法。 办法还没想出来,却把人给等来了,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陈庆之,赵祯不由奇道:“陈爱卿怎么也来了?” 陈庆之苦笑道:“禀官家,其实臣也不想来,但今天这件事却全都是因为而起,想要听明白,还必须要臣在这里才行。” “哦。”赵祯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三位爱卿就讲一讲吧,今天这件事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包拯一拱手:“官家,今天这事全由陈州贪腐一案引起。” 他这才刚说了一句,那边张尧佐便大声道:“官家,臣冤枉,小儿张昱平素老实得很,怎么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官家详查,还臣一个公道。” 赵祯顿时一脸茫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就在这时,站在两个人身后的陈庆之突然幽幽道:“张相公,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儿子的罪可不是大逆不道,除了贪没赈灾的钱粮之外,还有私通外敌。” “你……”张尧佐刚刚本想打个岔,把张昱身上的罪说小一些,谁想到刚说了一句,就被陈庆之给掀个底朝天,自己顿时一愣,恶狠狠地瞪了陈庆之一眼,低声道:“官家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咦?张相公说得好没道理,刚刚下官不是说了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我的参与,为什么偏偏没我说话的地方?难不成张相公是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我,我知道知道。”见陈庆之难缠,张尧佐连忙一扭头,不再理会他。 此时赵祯也能看出,论争辩,张尧佐不是陈庆之的对手,自己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道:“此案朕倒是听包爱卿讲过,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朕却不知,既然陈爱卿说他全都知晓,那便与朕道来。” 陈庆之也不客气,立刻把自己跟包拯商量好的事情说了一遍,自己怎么回到陈州,又怎么把张昱带上了另外一条路,在路上又遇到禁军检查,自己又是如何斗智斗勇,从小路绕过去的。 虽然陈庆之话里没说禁军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分明证明了这一点。 更加劲爆的却在后面,当陈庆之讲到眼看汴梁城就在眼前时,突然有武德司的人过来拦路,而且指名点姓问自己是不是陈庆之。 说到这,陈庆之突然一抱拳:“官家,那武德司押司胡德目标明确,分明就是受人指使,官家不如将他带到这里,一问便知。” (本章完) 第963章 手伸得太长 居然连武德司的人都参与到了其中? 若是只动用了禁军,赵祯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现在涉及到了武德司,就不得不容自己警惕,要知道武德司的人可是负责皇宫四周的安全,如果说连他们都出了问题,那朕岂不是危险得很。 想到这,赵祯冷冷地扫了张尧佐一眼,冷冷吩咐道:“来人,带胡德。” 太监下去之后,御书房中依然没有安静,包拯又一次把自己听到、看到张昱在陈州的所做所为跟赵祯讲了一遍。 只不过这一次,赵祯却听得很详细认真,责备的目光不时扫过张尧佐,谁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满脸忐忑的胡德终于走了进来,脖子上面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看到陈庆之的时候,心里隐隐还有些不服气,到了赵祯面前施了一礼。 “胡德,朕问你,是谁让你出城去找陈庆之的?” 胡德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嘴像是被锁头给锁住了似的,光是嗯嗯的就是不说话。 等了片刻,赵祯就已经不耐烦了,一拍龙案,怒道:“怎么,连自己做了什么事都不敢承认了吗?” 想都没想,胡德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忙道:“官家容禀,臣是受了张相公的拜托,才出去去拦人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去了?”张尧佐心里一跳,胀着一张通红的脸辩解道。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胡德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道:“回官家,臣的确是受了张相公的拜托,若是有半句假话,甘愿五雷轰顶,另外臣这里还有张相公给臣的三千贯银票,一查便知是何人所有。” 赵祯才懒得去看银票,扭头看了一眼张尧佐,气冲冲道:“张尧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听我说,臣也是一时糊涂,担心儿子的安危,所以才办下如此糊涂的事情,请官家念在我一份真心的份上,饶我一命。” 若是没发生这件事之前,赵祯或许还真的会放张尧佐一马,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张贵妃在宫中甚是得宠,自己当然不想因为张昱的事情牵扯到张尧佐。 可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武德司的人都敢动用,那可是朕手中的王牌,怎么能变成你手下的私军呢? 就算赵祯脾气再好,此时也产生了一丝警惕,他今天能收买一个押司替他做事,没准哪天就能收买更多的人,暗杀了自己。 所以,贵妃,这回是真的抱歉了。 赵祯面色一寒,冷冷道:“胡德,你身为武德司押司,却不想尽忠报国,反倒是被钱财所驱使,这样的人,朕留你又有何用,来人,先将胡德押进天牢,待秋时问斩,查抄家中全部财产,充入国库。” “啊!”地上的胡德整个人都傻住了,自己万万没想到,一时的贪念,居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不光是自己丢了性命,就连家里的亲人也受了连累。 顿时大号道:“官家饶命,小人冤枉呀。” 早有两旁的侍卫上前,按住胡德的肩膀便把他给押了出去,当求饶的声音远去时,御书房的气氛突然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陈庆之跟包拯倒没什么,唯有张尧佐心里想不通赵祯会出什么样的牌,如果说胡德因为这件事被砍了脑袋,那么自己呢? 自己会不会跟他一样,同样被砍呢? 想到这,张尧佐心中暗暗叫苦,本来还想着张昱的事千万别牵扯到自己身上,谁料最后还是把自己扯了进来,自己的安危全都在赵祯的一念之间,自己突然慢慢跪了下去,哽咽道:“官家,老臣知错了。” 明明知道他是在博自己同情,明明知道他用的是苦肉计,可是赵祯的心里还是难免出现了一丝犹豫,上一次离京,张尧佐的确是替自己背了黑锅,所以这一次有人一提,自己便顺势答应让他重回汴梁,谁料,这位置还没坐热,就爆出这么大的丑闻。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能不做出个表率。 赵祯的眼睛慢慢闭了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张爱卿,你……告老吧。” 赵祯总算是给张尧佐留了一命,倒是张尧佐听到赵祯让自己告老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张开又闭上,来来回回几次之后,终于颓然地倒地:“臣,谢恩。” 缓缓地把头顶上的官帽给摘掉,张尧佐一下像是老了十岁的样子,老态龙钟地站起身,面无表情,蹒跚地向外走去,路过陈庆之的时候,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接着幽幽叹了口气,独自走出了御书房。 排除掉张尧佐,这案情自然十分明朗,张昱立刻交给开封府审问,得到结果之后通知赵祯一声就好。 赵祯还有些事与包拯商量,陈庆之先一步离开御书房,在喜公公的带领下向宫外走去。 两个人从前在庆州便有过交谈,这次相见自然不会太陌生,等陈庆之快要出宫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地问道:“喜公公,有件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陈状元只管问便是。” “这玉宸宫里住的是哪位娘娘?” “玉宸宫?”喜公公先是一愣,接着仔细地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道:“陈状元是不是记错名字了,宫里哪有玉宸宫这个地方?” “没有?”陈庆之顿时一惊,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玉宸宫不在皇宫之中,而在宫外?又或者是个道观的名字? 想到这,陈庆之点了点头笑道:“那怕是我记错了名字,等我回去再看一看。” “那好,宫门就在前面,杂家就不送了,陈状元告辞。” 喜公公转身走掉了,陈庆之也往宫门外走去,直到出了宫门之后,自己也没想出什么来,忍不住把那枚金丸又拿了出来,心里琢磨着,看来自己应该到附近的道观去打听打听了。 又过了一会,包拯独自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汇合了之后,押着张昱向开封府走去。 (本章完) 第964章 金丸的来历 恶了赵祯,张尧佐父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审案这种事情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的简单,尤其陈庆之还是当事之一,一忙起来自己就把金丸一事给忘在脑后。 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半个月,张昱的案子已经了结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就等秋后押往刑场砍头。 不过这事倒是便宜了张尧佐,这个三司使刚当了几天,还没捂热乎就告老还乡,总算是拣了一条性命。 轻松下来之后,陈庆之又重新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之中,每天只上半天的班,剩下的时间多是陪着苏小容在一起,聊着开心的事情,自从张尧佐被贬之后,原本已经飞掉的订单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甚至陈庆之明显感觉到顾随对自己的态度又热络了许多,甚至还请自己出去喝了顿酒。 放在以前,这种事陈庆之是想也不敢想的,席间顾随也隐隐透露了一声口风,别看眼下陈庆之的官不大,但顾随考虑的却是十几年后的事情,现在多交一个朋友,也算是多交一份善缘,以后顾家若是出事,陈庆之就算不帮忙,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总不至落井下石。 对于顾随的示好,陈庆之也没必要摆出什么太高的姿态,一边喝着酒,自己突然想起了金丸的事情,好奇地问道:“顾相公在汴梁这么多年,可曾听说过有座叫玉宸宫的道观?” “道观?”顾随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耳熟,可是自己一直没去过什么道观,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自己闷头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这叫玉宸宫的道观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以前在宫中倒是有座玉宸宫。” 陈庆之一听身体顿时一震,听了喜公公的话,陈庆之还以为是自己判断出了错,现在想来怕是喜公公年纪太小,进宫的时候已经没了玉宸宫,所以才不知道有这个名字。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知道,而不想告诉自己。 陈庆之装做好奇地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宫中还有座玉宸宫?” 听到这,顾随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看了看四周无人,自己借着醉意笑道:“庆之才多大的年纪,当年玉宸宫还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那这玉宸宫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名呢?” “这……”顾随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可是事关宫中的秘闻,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千万不要再传给其它人。” “顾相公放心,我绝对不会传出去的。” “这事情还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年应该是大中祥符三年,我刚刚考得进士不久,正是年少轻狂之时,就在那一年宫中发生了一件怪事。” 陈庆之大概能猜到顾随说的事应该与这件事有关系,立刻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 “那一年玉宸宫李妃与金华宫刘妃一同怀孕,官家大喜,立刻给二人各赐金丸一枚,说:‘二妃如有生太子者,立为正宫’。” “还有这等事?”陈庆之一惊,隐隐觉得官家有些儿戏。 “这算什么。”顾随冷笑道:“二妃中先是李妃腹痛准备生产,谁料……那李妃居然生了一个怪胎。” “怪胎?”陈庆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惊讶道:“这是怎么说?” 顾随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说来的,不过这怪胎之事应该不假,因为自从那件事之后,李妃就被官家打入了冷宫,玉宸宫也被改了名,接下来刘妃生了男婴之后,果然便被官家立为皇后。” “原来是这样,那应该就是如今的官家了吧?”陈庆之表面上恍然大悟,心里却是更加的糊涂,如果说李妃被打入了冷宫,那自己手里的金丸又是谁带出宫的?那老婆子到底又是什么人? “这事还没完呢。”顾随又是一杯酒倒进了肚子里面,继续道:“那太子只活了六年,却因病去世了,官家膝下无子,无奈只能立八千岁家的三世子为东宫太子,再然后,就成了当今的官家。” 事情居然这么的复杂,就连陈庆之这个局外人听着都是有趣,不住地点着头。 故事讲完了,顾随倒是好奇地问起陈庆之又是从哪里听到玉宸宫这个名字的。 犹豫了一下,陈庆之没敢把事情的真像告诉他,随意编了个理由之后,便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酒足饭饱,两个人便分了开,陈庆之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中,刚巧苏小容挺着个肚子走了出来,离分娩还有四个月,肚子早已经大了起来,平时走路变得有些吃力,苏小容倒是很听陈庆之的话,经常在地上走动一番。 看到陈庆之一身酒气的回到家里,苏小容忍不住埋怨道:“不当官的时候从来没喝醉过,现在倒好,自从当了这什么督察使院,别的没看你有多厉害,这酒却喝得越来越多了。” 陈庆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办法,顾相公的酒,我怎么能拒绝得了。” 一听是顾随的酒,苏小容也没法再说什么,毕竟刚拿了人家几百万贯的买卖,就在背后说人家不好,实在是有些过份,自己想了想,突然道:“相公,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吧。”陈庆之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我想,把杭州的生意全都转给顾家,你觉得怎么样?” “全都转给顾家?”陈庆之吓了一跳,惊讶道:“为何会这样想?” 苏小容顺势坐到了陈庆之的身边,一板一眼道:“你看,我以后有了孩儿,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在外面奔波,你还要做官,家里也没什么支撑得起门户的男儿,就算几个妹妹,以后要是生了孩子,自然也不能去了,再说咱家现在又不缺钱,把纺坊的生意让给顾家,也算还了顾相公的一个人情。” “这……”不得不说,苏小容想得的确是很远,要想保住生意,苏小容就得回杭州去,自己又在汴梁当官,总不能一直过着两下分居的日子,想了想,陈庆之点了点头:“既然娘子都已经决定好,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本章完) 第965章 再次下陈州 决定好了这件事之后,陈庆之整个人也似乎轻松了许多,钱这个东西在自己看来并不是太过重要,自己最看重的还是家里的幸福,心里甚至有了个决定,等到再过几年之后,自己把棉花的种子开始分发给百姓,虽不能指望着这个东西大福大贵,但穿衣盖被总是不再用稻草了。 聊着聊着,陈庆之便把金丸的事想了起来,跟苏小容两个人来到后院的凉亭,自己便把今天顾随跟自己说的事情跟苏小容聊了起来。 毕竟苏小容也是个女人,平时也喜好一些八卦消息,现在听到陈庆之聊起宫中的事情,更是兴奋,仔细地从头到尾听完之后,自己到是有些纠结,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怀疑道:“相公,妾身怀的……不会是什么怪物吧?” 陈庆之一阵无语,怎么也没想到故事居然还有这个后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那小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咱们都是正常人,生出来的当然是一个健康的宝宝了,我刚刚之所以跟你讲这个故事,是因为我在陈州的时候,受过一个老婆婆的恩惠,我曾经想让她跟我回汴梁,却被她拒绝了,但是我却从她儿子那里拿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小容还是第一次听陈庆之说起这件事,不由好奇地问道。 一伸手,陈庆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突然摊开手,放到了苏小容的面前。 “金丸?” 刚刚故事中的物体突然出现在陈庆之的手中,苏小容顿时一惊,连忙从陈庆之手中把东西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到上面果然刻着玉宸宫三个字时,吃惊道:“难道这个就是当年官家赐给李妃的金丸?” 陈庆之摇了摇头,有些拿不定主意,轻叹道:“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金丸应该是宫中贵人用来赐给下人的赏赐,可是听顾相公这么一讲,这金丸的来历怕是没有这么简单,那老婆子一定跟当年的事情有关,所以我想我要不要把她给带回汴梁来,哪怕是看在她曾救过我的面子上,让她安享晚年也好。” 苏小容果断地点了点头:“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相公想要去做那就去做,不管老人家与宫中有无牵连,咱们都应该把她接过来,反正家里也不差这点吃的。” “那好,那我明天便动身,争取早去早回。” 到了第二天,陈庆之先去衙门里告了个假,反正他这个使院当得也轻松,也没有人管他的行踪,点了个卯之后就回到家,领着武小六跟铁牛两个人,便出发向陈州。 之所以带上铁牛这个笨人,还是看中他身为陈州人的优势,只是这一路上铁牛一直吃得停不下来,倒是让陈庆之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作法到底是不是正确,不过眼下已经到了船上,再想这么多也没用了。 到了码头下了船之后,三个人骑着马,按那天行走的路线又走了一遍,这一次又是赶在黄昏时分来到那座小镇上,陈庆之来不及住客栈,先领着两个人来到镇口的破庙。 到了庙门口,三个人下了马,陈庆之大声问道:“有人吗?孟大哥,你在吗?” 只是陈庆之喊了半天,庙里面都没有人应声,三个人奇怪地进到庙里之后,却看庙里虽有住过人的痕迹,但东西却是少了许多,只剩下一堆破料随意地堆在一角,看样子应该是有些日子没有人住在这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又去了哪里? 陈庆之心里一阵的纠结,自己明明都跟孟三说好了,打听到消息就会回来的,谁料他却走了。 他走了不要紧,关键那老婆子的下落才是最主要的。 想了想,陈庆之领着两个从庙里退了出来,望着小镇一眼,无奈道:“咱们分头去打听,然后在客栈集合。”接着又吩咐道:“铁牛,你跟着你六哥,千万别乱跑。” “知道了。”铁牛憨厚地应了一声,牢牢地跟在武小六的身后。 回到小镇上的时候,陈庆之一连打听了好几个人,只是有谁能注意到一个要饭老婆子的下落,一连问了许多人都没得到确切的消息。 到了最后,就连陈庆之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来到那天投宿过的客栈,刚一进门,店小二就把他给认了出来,连忙迎了出来喜道:“小官人,你怎么又回来了?” “办点事情。”陈庆之笑着坐了下来,先让小二准备两间上房,然后再准备一桌酒菜,就在自己等着武小六两人回来的功夫,自己忍不住问道:“小二,你还记得那天来过要饭的老婆子吗?” “记得,当然记得。”店小二点了点头。 “那你最近可曾看见过她?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陈庆之本来没报什么希望,谁料那店小二却偏偏点了点头,回忆道:“大概三、四天前吧,我在门口见过那老婆子,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背着行李,两个人应该是往陈州去了。” “去了陈州?”得到了消息之后,陈庆之顿时一喜,只是眼下离天黑已经不远了,既然知道老婆子去的方向,那明天再去追也来得及,这里到陈州也有几天的路程,说不定半路上就能碰到呢。 又过了一会,武小六领着铁牛两手空空地走了回来,听到陈庆之说起老婆子的去处时,自己也松了口气,倒是想到如果没往这里走,现在怕是都该到陈州了。 三个人饱餐一顿,又好好地休息了一晚,到了第二天一早便骑上马往陈州的方向追去,三个人一路上都是沿着官道向前,只是眼看着陈州的城墙就在眼前,也始终没有看到老婆子跟孟三的身影,难道他们走的快已经进成了? 陈庆之有些挠头,正想往城里去寻找两个人的时候,武小六突然道:“小官人,那老婆子会不会到粥桶这里等着放粥,不如咱们明天早上在这里等,应该能等到人的。” 想了想,武小六说的挺有道理,点了点头道:“那好,咱们先回城里休息一宿,明天一早再来这里等候。” (本章完) 第966章 男人的眼泪 一连在城外的粥铺蹲了三天,陈庆之也没见过老婆子跟孟三的身影,自己倒是隐约反应过来,自己可是给了老婆子一些银钱的,会不会是有了钱能吃到饱饭,人家就不来这里了? 当陈庆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旁边的铁牛直点头:“嗯,我要是能吃饱饭,也不到这里来,这里的粥太清了,根本就吃不饱。” 你那肚子能跟老婆子的比嘛。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是又犯了难,不知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陈州这么大,自己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不过既然都来了,那就试着开始找吧。 这时候终于体现到铁牛的用处了,别看铁牛的头脑不灵光,但是对于陈州却是了如指掌,天天带着两个人在城里逛来逛去,可是这老婆子跟孟三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到了第五天,三个人又找了一上午之后,陈庆之也有些受不了了,看到前面有家新开张的酒楼便进到了里面,楼里的客人不是很多,看到三个人的时候,小二倒是颇为热情请三人进到了里面。 陈庆之也不客气,直接点了七、八样菜,三个人坐下之后,陈庆之倒是听到身后有人冷笑道:“真是笑话,我就听过有小娘子插草标卖自己的,还从来没听过有爷们也这么干,你说他是不是穷疯了?哪个傻子肯花三十贯买个男人回去?” “可不是。”旁边那人接着笑话道:“你没看到那男的腿上还带着伤,说不定以后就成瘸子了,不能下地干活,难道花钱白养着他不成?” “就是就是,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庆之听到这,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到后面那张桌子旁,笑着拱手道:“二位仁兄,刚刚无意间听你说好像有男人要卖自己,可有此事?” “有呀,怎么,小官人对这事敢兴趣?”刚刚还以为不会有人感兴趣,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傻子出现了。 陈庆之忙着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那男人身边可有一位老婆子?” “这……倒没注意。”想了想,两个人摇了摇头。 不管到底是不是孟三,陈庆之也得试一试才行,问清那男人在的位置,自己转身便往外走。 他这一走,武小六便跟了上去,只有铁牛一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饭菜上,根本就没留意两个人什么时候走掉了,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陈庆之生怕去晚了孟三被人给买走,走得速度也快了许多,按照那人所指的方向,很快便来到了南门的附近,已经来到城角下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孟三的身影,甚至连一个卖身的人自己都没有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四周,陈庆之冲着看门的那些人走了过来,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军爷,刚刚可是有个男人在这里卖自己?” 扫了陈庆之一眼,那人爱搭不理地哼了一声:“不知道。” 这下把陈庆之给气得,自己好说好商量不行,非得骂你几句才舒服,把手中的腰牌拿了出来,冷冷道:“在下开封府督察使院陈庆之,把你们的头给我找来。” 哟,一看到陈庆之拿出这个东西,那人顿时害怕了,连忙把不远处的伍长喊了过来,没想到这伍长居然还认得陈庆之,实在是陈庆之那天在城门的表现太过惊人了,一看是他,立刻深施了一礼。 “这不是陈使院吗?你不是已经回汴梁了吗?” 陈庆之笑道:“陈州还有些事没有办完,所以又回来一趟,对了,我问你,刚刚可曾有一个男人在这里卖自己?” “有呀。”伍长点了点头,指着城墙那边道:“刚刚人就在这里的。” “那人呢?不会被人给买走了吧?”陈庆之顿时一惊。 那伍长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年头自家吃饱饭都不容易呢,怎么会再养个白吃饭的,不是被人买走了,是让衙门里的教头给押走了。” “押走的?为什么?” “谁知道,听说好像是新来的知府下的命令,不允许城内有卖儿卖女的事情出现,说是影响陈州的脸面。” 我呸,都穷成这样了,还顾忌自己的脸面。 陈庆之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消息,连忙告别了伍长,自己带着武小六向着府衙走去。 府衙陈庆之还是比较的熟悉的,毕竟在这里住过几天,找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两个人走了一会,眼看就到府衙门口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拖着一条残腿吃力地从远处跑了过来,没跑多远就被身后的衙役给追上,一脚便把踹翻在地,接着便拳打脚踢了起来。 “不好,好像是孟三。” 陈庆之远远地看到地上的人像是孟三,心里顿时一惊,身边的武小六速度更是快,直接便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冲着那些衙役便打了起来。 大概连这些衙役也没想到,在青州的地界,居然还有人敢打他们,先是被打得一愣,还不等反应过来,一个个就被武小六打翻在地。 陈庆之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到地上那人果然就是孟三时,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连忙把他给搀扶了起来,抱怨道:“孟大哥呀孟大哥,我不是让你留在破庙,别随便走吗,你怎么跑到陈州来了?” 那孟三刚刚似乎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惊喜却突然从天而降,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陈庆之,突然嚎啕大哭道:“小官人你可回来了,快点救救我娘吧。” 陈庆之浑身一颤,抓着孟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娘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娘她……看不见东西了。” 原来只是看不见东西,陈庆之都隐隐往着最坏的想法去打算,刚想搀着孟三去找他娘,就在这时,更多的衙役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点站住。” 陈庆之转过身,从怀里拿出腰牌一亮,大声道:“我乃开封府督察使院陈庆之,来陈州有事公干,你们谁是领头的?” 其实都不用陈庆之报名,离得近时,就已经有人把他给认了出来,一看果然是陈使院,从中连忙走出一个都头,弯腰讨好地笑道:“果然是陈使院,小的可能帮上你什么事?” “告诉我现在陈州哪个郎中看病最厉害,立刻领我去。” 那都头忍不住看了一眼孟三,纠结道:“陈使院,不就是挨几下打吗,不至于讹我们吧,大家都是穷人,真的没什么钱。” 陈庆之眼睛一瞪:“啰嗦什么,让你找你就找。” (本章完) 第967章 心底的记忆 能在环境如此恶劣的陈州开一间药铺,尤其是像是至善堂这种大药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至善堂偏偏就存活了下来,而且越活越好,以前不过是一间小小的药铺,现在已经把周围连着的三个铺面全都买了下来,打通了连成一体,规模显得更加庞大。 做为至善堂的坐堂郎中,华满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捧着自己的小茶壶坐在铺子门口往外前,虽说这几年陈州是一年不如一年,但这丝毫不影响华满的这个爱好,只要没生意的时候,自己都会坐在这里。 今天也是一样。 陈州这些日子的变化实在是让华满有些看不明白,最让自己感到揪心的还是自己的大主顾安乐侯被抓了,算一算自己这些年在他手里赚到的钱怕是得上万贯之多,可以这么说,没有安乐侯就没有自己,现在他被抓了,自己接下来该赚谁的钱? 还会不会有这么容易赚到的钱呢? 就在华满在这里苦苦思考人生哲理的时候,一个人拖着一条伤腿突然出现在门前,一指华满道:“就是这家。” 华满抬头看了一眼,眉头一下便皱了起来,不耐烦道:“我说孟三,你的钱凑齐了没有?我可告诉你,你娘的眼睛要是再不治的话,可就真的瞎了。” “有钱,有钱,我有钱了。”孟三先进到药铺,然后回过头,一脸期望地看着陈庆之。 在他的身后,陈庆之跟武小六一左一右扶着老婆子慢慢走了进来,让她坐下之后,陈庆之先是打量了一下这间药铺,自己倒觉得挺满意,能把药铺开到这么大,想必这郎中应该有几分能耐。 他在打量药铺的同时,华满也在打量着他,看他身上的衣裳倒也普通,不像是什么有钱人,难道这孟三是在骗自己不成? 想到这,华满手一伸,冷笑道:“既然有钱了那就拿来吧,三十贯钱一文都不能少。” 看这人如此贪财的嘴脸,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侧目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这郎中为何不先看病,再要钱?” “病,都已经看过了,老夫问你们要钱,自然有把握医治,不过老夫也提醒你,这眼疾多耽误一天,治好的希望就少一分,用不了三天,就算老夫想救,也没办法了。” 听他这话,陈庆之倒是信了几分,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到华满面前,轻声道:“这些只是押金,只要能治好老婆子的病,我还给你这么多。” 华满初时没注意,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银票,当看到上面写的一百两时,眼睛一下就变大了起来。 一百两? 没看出来呀,这人居然是个有钱人,也不知道这孟三在哪里找来的人,居然这般大方。 “不用看了,汴梁永丰号的银票,不会假的。”武小六有些看不惯华满唯利是图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华满根本没理会他,小心把银票拿好,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缓缓点了点头,小心把银票揣了起来,立刻招呼道:“来人,给我拿笔来。” 还真别说,华满敢要这个价,的确是有几分能耐的,先把药方开好了让铺子的伙计去熬药,自己则带老婆子来到门口,迎着阳光看了一会,自己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银针来,接着吩咐道:“你们帮我看着点四周,千万不要让人碰到我,不然这眼睛可就真的瞎了。” 一看华满的动作,陈庆之就吓了一跳,连忙跟武小六挡在门口,无论是谁都不让进来。 华满的动作很轻柔,又很慢,看上去手指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动弹过似的,在老婆子的眼睛上挑了很久,终于收了银针,长长地松了口气,接着招呼道:“你们进来吧。” “我儿,我能看清东西了。”坐着的老婆子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目光转到了陈庆之的脸上,感慨道:“陈小官人,我能看到你了。” 真的这么灵? 陈庆之都被吓了一跳,连忙确认老婆子果然能看清之后,二话不说,又是一张银票拍到了华满的面前,接着问道:“郎中,大娘的眼睛这就算治好了?” “谁告诉你的?”华满白了陈庆之一眼,淡淡道:“看你也算是有钱人,她这眼疾是由心而发,时不时地要犯上一回,这一次我帮她给挑了,若是不用药加以巩固,用不了多久就会再犯,所以这药方你拿好,第七天为一疗程,每天一次,然后休息七天,再来第二个疗程,这样一直反复,大概吃上十个疗程之后就能够去根了。” 居然还要吃这么久? 陈庆之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千恩万谢地把药方接了过来,顺便直接在这里开了两个疗程的药。 虽说自己并不差钱,可是一听这两个疗程的药居然要上百贯的时候,陈庆之又被吓了一跳,倒也没说什么,领着老婆子离开了药铺。 回到了孟三给老婆子找的客栈,坐下之后,陈庆之迫不及待地问起孟三这次的经历。 孟三苦笑道:“小官人走了之后,我跟我娘依旧住在破庙中,都怪我这条腿一直都没有好,也没什么收入,多亏小官人留下的那些钱,我娘俩总算是没有饿死,就在几天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娘突然就说眼睛看不见了,我一时间也慌了神,再加上镇上的郎中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病,我就带着娘来到了陈州,去了那至善堂之后,那郎中一开口就要三十贯,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怎么也凑不齐,所以……” 后面的话,孟三不想被老婆子听到,所以就咽了下去,陈庆之倒是明白过来,缓缓点了点头,拍了拍孟三的肩膀安慰道:“大娘有你这个儿子,这是她一辈子的福分。” 顿了顿,陈庆之正色道:“大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回去之后,我把你的事跟我娘子说了,我娘子说受人滴水之恩,就该涌泉相报,所以我想请你跟孟大哥到汴梁去住,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不去。”出乎陈庆之的意料,一听去汴梁,老婆子的脸一下便耷拉了下来。 (本章完) 第968章 为孟三想想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陈庆之张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孟三也是一脸不解,却没有争辩,反倒是把头低了下来,看起来无论老婆子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地支持下去。 所有人都没开口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铁牛却突然嘿嘿一笑:“汴梁好,天天能吃饱。” 嗯,这话说得好。 陈庆之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微笑道:“大娘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是不想离开故土,可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孟大哥考虑一下,你看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要是再得不到医治,说不定就会落下残疾,这辈子可就完了。” 果然,陈庆之的话让老婆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抬头看了一眼孟三,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陈庆之趁热打铁道:“大娘再想想,孟大哥都三十多了吧,也没娶亲,若是在残疾了,这辈子就更没指望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总不想让孟大哥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吧?” “我……”很显然,老婆子被陈庆之的话说动了,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孟三,轻声道:“要不这样,你带三儿进京,我留在这。” “娘不走,我哪也不去。”孟三连想都没想,便应了一声。 “你……” 得,刚刚说的话白说了。 就在陈庆之绞尽脑汁想其它方法的时候,老婆子突然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老身知道,小官人是为了我们娘俩好,不然的话也不能大老远又回到陈州找我们,既然你如此诚心,那老身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便跟你回汴梁,不过有个条件你要先答应我。” “大娘你说,别说是一个,一百个我都答应。” “到了汴梁之后,你给我找一间小院子就行,平时我也不用出门,越少人知道我越好。” 这算什么条件? 陈庆之一愣,眨了眨眼道:“这没问题,家中院子多得是,平时家里也没什么人,大娘一个人一个小院,清净得很。”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 总算是说服了老婆子跟自己回汴梁,陈庆之把该带的药方带好,又雇了一辆大车,终于向汴梁出发。 一路缓行,倒也不怎么颠簸,上了船之后,陈庆之明显注意到老婆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这种激动一直到了汴梁之后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更加的浓烈,站在甲板上迟迟都不肯下船。 倒是孟三够实在,担心道:“娘可是不敢走这跳板?来来,我背着您。” “这倒不是,老身就是想起当年离京时的样子,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庆之隐隐能猜到,这老婆子肯定跟玉宸宫有关系,就是不知道她是那李妃的什么人。 武小六先一步回到家中报信,等到车仗到门口的时候,苏小容领着几女早已经等在门口,等到老婆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顿时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吓到了,惊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小容笑着走了过来,也不嫌弃老婆子身上的身裳,搀起老婆子的胳膊道:“大娘,你是妾身官人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女儿。” 这一席话,说得老婆子眼里泪光涟涟,嘴里连连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有什么使不得的,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娘先洗个澡,然后我再领你看看院子,你自己挑一个合适的。” 就在苏小容说话的时候,陈庆之的眼神一直盯在老婆子的眼睛上,当她进到院子里时,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惊讶与诧异,就像是进一间很普通的宅子一样。 陈庆之心里暗暗有了数,这老婆子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的简单,只是接下来自己却犯了难,自己该不该把她心时的秘密揭开? 还是让她就这么舒服地过一辈子? 眼下还考虑不到那么多,等到老婆子梳洗完毕,再次出现在陈庆之面前的时候,一向沉稳无比的陈庆之也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这还是刚刚的那个老婆子吗? 站在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位雍容华丽的贵妇。 看到陈庆之傻傻地看着自己,老婆子似乎有一些紧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太习惯道:“是不是穿着不太合身?” “啊?怎么会不合身,这相当合身的。” 陈庆之连忙让老婆子坐了下来,轻声感慨道:“大娘你这身实在是吓到我了,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漂亮,那年轻的时候又是多么的倾国倾城。” “呵呵。”大概是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夸过自己了,老婆子忍不住笑了笑,指着苏小容道:“当年的我跟她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我没她那么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人。” 大概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苏小容连忙把话题扯开,笑道:“大娘跟我去挑间院子,然后咱们再吃饭。” “有间院子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挑着自己喜欢的。” 苏小容跟白依依重新搀扶起老婆子,一起朝后院走去。 要说院子,陈家还真的不缺,关键是家里人不是很多,后院还空着好几间,甚至当年陈执中走时买下的院子还都空着,只是让人打理却一直没有人住进去。 老婆子果然不是很挑,一眼便选中了一间有树的院子,先让下人去收拾院子,几个人再回到客厅时,饭菜已经端了上来,众人围成一圈,老婆子却显得有些惊讶,毕竟男女围在一起吃饭这种事的确有些少见。 “你们平时就这么吃饭的吗?”老婆子好奇道。 苏小容一下便明白过来老婆子的意思,笑道:“大娘千万别见怪,我家跟其它人家不太一样,平时吃饭的时候都是在一起的,相公说这样能增进感情,要是单独吃的话,会显得不太和谐。” 这有什么不和谐的,在自己看来,坐在一起吃饭才是不和谐的事情。 老婆子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本章完) 第969章 太后的寿诞 老婆子跟孟三就这么在陈家住了下来,陈庆之也通过苏小容的嘴得知这老婆子姓孟。 世上未必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难道老婆子姓孟,拣了个儿子也姓孟? 陈庆之虽然不相信,但想来老婆子应该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编了个假名字来骗自己。 既然她也不想回到过去,自己也没必要非得揪着她的过去不放,陈庆之把这件事放下之后,重新开始自己每天点卯的日子,只是这件事他却始终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一晃又过了两个多月,离苏小容生产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深秋的汴梁犹如一只秋老虎一般,就算老实在家里不动弹,浑身上下也是一身汗。 在这种情况下,做为一级保护动物的苏小容则是被完全保护起来,她的屋子里整天都放着冰块用来降温,还有两个婆子过来伺候着,就连孟老婆子也天天往她屋子里钻,并不是图她屋子里这点冰,自己的屋子里不是没有,就是想看一眼苏小容的肚子,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羡慕。 直到有一次,苏小容偷偷跟陈庆之说,孟老婆子有一次说露了嘴,曾经说过她也有一个儿子,只是那儿子一生下来就被人给抱走,四十多年来,连一声娘都没有叫过自己,实在是有些可怜。 四十多年没叫过娘? 陈庆之一下就想到了顾随曾经给自己讲过的那个故事,难道…… 自己联想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夸张,就连陈庆之自己都不敢往那边想,看了看四周无人,拉过苏小容轻声说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什么?那孟大娘是……李妃?”苏小容的眼睛瞪得跟灯炮似的,怎么也不敢相信陈庆之的猜测,摇着头道:“你上次不是说李妃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还有一个李妃?再说了,我觉得孟大娘现在活着挺舒服的,你可千万别没事找事。” 陈庆之无奈地一摊手:“这怎么是我没事找事,不是她想儿子了吗。” 马上就要身为人母,苏小容似乎也能体会到那种骨肉分离时的痛苦,犹豫道:“可是咱们也没办法让官家跟她见一面呀,要是孟大娘不肯,谁又能把官家找来。”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别看自己现在官家面前还能说几句话,可是让官家到自己家里来做客,这可是想都别想的事情。 “其实妾身觉得这件事的关键还在于孟大娘,她若是想说出实情,那么一切都会容易许多,她要是不肯,咱们谁说都没有用。” “那你的意思是说该怎么办才好?” 苏小容仔细地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急忙道:“再过一个月不就是太后的寿诞吗,你不是说打算做一件九凤衣送给太后吗,要不我找孟大娘来帮忙,说不定看到这件衣裳,她就想起以前的事情,搞不好就能说实话了。” 听上去倒是有几分可行性,反正不管能不能成功,自己就试上一试。 又过了几天,当孟老婆子再次来到苏小容的屋子里时,却见屋中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还摆着许多的针线,看上去像是要缝什么衣裳。 来了这么多天,孟老婆子早就不像刚来时那般拘谨,看到苏小容似乎要做活时,连忙把她手中的针线抢了下来,皱着眉教训道:“你这身子都这么重了,怎么还有活让你做,不就做些小孩的衣裳吗?我来就行。” 苏小容笑道:“不用大娘动手,小孩的衣裳早就已经缝好了,这回缝的是别人的衣裳?” “别人的衣裳?”孟老婆子一愣,更不高兴了:“别人的衣裳就让别人缝呗,怎么能让你一个大肚子的妇人来缝?” “是这样的,这回的衣裳是要在上面缝上九条凤凰,除了我别人都不会,所以得我亲自缝才行。” “九,九条凤凰?”不知为何,孟老婆子的声音突然颤抖了一下,眼神一阵闪烁,有些拘谨地问道:“为什么要缝九条凤凰?” “是这样的,下个月十五,便是宫中刘太后的寿诞,我家原本就是江南有名的布商,就想着该送些什么寿礼,相公说不如缝九条凤凰,然后他亲自裁衣送进宫中。” “刘太后……寿诞?” 孟老婆子听到这里,目光一下就凝固住了,呆呆地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针线,突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转身道:“老身突然想到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管苏小容如何的挽留,转身便出了院子。 看到她这般样子,苏小容似乎明白了许多,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又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没有动手的九凤衣,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推开房门之后,孟老婆子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了起来,似乎要把心底的委屈全都释放出去一样。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孟老婆子终于坐直了身体,刚要擦干眼泪,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小,小官人,你怎么会在这?”孟老婆子连忙擦了擦眼泪,掩饰地问道。 陈庆之面色严肃,淡淡道:“前些日子我听到有人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如果孟大娘没事的话,我可以跟你讲一讲。” “说吧,我能有什么事。” 陈庆之幽幽道:“这件事发生在四十多年前,那时还是真宗在位之时……”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陈庆之声音在淡淡流淌之外,始终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很快的功夫,陈庆之便把自己在顾随那里听到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盯着孟老婆子的眼睛问道:“孟大娘可曾听过这个故事?” 孟老婆子显得有些慌张,又有些无助,犹豫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过。” 从她脸上的表情陈庆之就已经看出她内心的想法,自己一伸手把那枚金丸拿了出来,放到孟老婆子的桌子前,淡淡道:“孟大娘千万不要误会,我陈庆之行得端,坐得正,并不是想靠你来达到自己什么目的,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始终是我的救命恩人,陈家永远都有你的位置,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真相被永远埋藏下去。” 望着桌子那枚金丸,孟老婆子眼中的泪水开始凝聚,突然猛地爆发了出来:“我那苦命的儿呀。” (本章完) 第970章 责任太大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孟老婆子时断时续的声音在回荡,记忆似乎已经有些模糊,变得有些想不起来,不过大概的事情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天我生下龙子之后,便疼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她们却异口同声说我生了个怪物,呵,真是笑话,人怎么能生出怪物?” “……我要去问那天接生的稳婆,她们却告诉我人已经被杖毙了,这分明就是死无对证。” “……官家一怒之下,把我打进了冷宫,就这么我在冷宫中待了八年,那是多么难熬的八年呀。” 孟老婆子望着窗外的天空,似乎想起当年在冷宫中的岁月,就像这个样子,每天只能望着巴掌大的天空,数着自己还剩下的日子。 “那接下来呢?”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有一日,太子不知道是怎么路过冷宫,我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我的儿子,我不敢告诉他真相到底是什么,只能每天在冷宫中夜夜替他祈福,我不是想盼望什么,只要太子这辈子过得开心,老身哪怕是死,也甘心了。” “只是……”孟老婆子脸上突然变得有些害怕,淡淡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把我替太子祈福的事情说了出去,那毒妇怕我儿登基之后报复于她,所以就让人把我杀死,多亏那小太监心慈人善,保住了老婆子一命,并且把我送出宫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事还用想吗。 如果说他真有那么大胆子的话,那刘太后又怎么能留他,想必早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屋子里重新安静之后,陈庆之轻声道:“大娘,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留下,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家,如果你想申冤的话……” 顿了顿,陈庆之一字一句道:“我替你找包大人,他一定会替你出头的。” 孟老婆子犹豫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考虑了再三,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担心道:“小官人千万要小心,要是知道事情不可办,就算了。” “大娘别担心,我会量力而行的,我这就去找包大人。” 说完,陈庆之拿起那颗金珠便出了家门,往开封府去的路上自己心里还寻思着,该怎么让包拯相信自己的话,这件事实在是大到捅破天了,怕是连包拯都未必敢接这桩案子。 等陈庆之进了开封府,看门的衙役也是一愣,今天这是怎么了,使院大人一向都是只来上午,下午从来都不到衙门的,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庆之懒得跟他们解释,径直来到包拯的书房,正在看书的包拯看到陈庆之时也有些意外,调侃道:“庆之今天是怎么了,下午怎么也来衙门了?” 找个位置坐了下,陈庆之轻声道:“大人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去陈州的事情吗?” “记得,那又怎么了?”包拯奇道。 “我跟大人说过,我从陈州接过来一对母子吗?” “当然记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怎么,难道是那母子的户籍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种小事,自己去办就行,哪里用得着找包拯,陈庆之看了看四周无人,连忙把门窗给关好,凑到包拯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有件大案子,不知道包大人敢不敢接。” “什么案子?有多大?”包拯微微一皱眉。 陈庆之伸出一根手指,往天上指了指,轻声道:“捅破天了。” 包拯一下就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他,半天没吭声,犹豫了一会,这才小心地问道:“庆之先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案子。” 陈庆之一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枚金丸,递到包拯的手中,低声问道:“大人只认得此物?” 包拯接过金丸,仔细地一端详,看到上面的字,轻声念道:“玉宸宫?” 刚想问这个玉宸宫是什么意思,脑子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下巴颤了几颤,喃喃道:“这玉宸宫是……” 陈庆之点了点头:“就是大人想的那个玉宸宫。” 包拯整个人都傻了,当年发生这件案子的时候,自己还没考中进士,还只是一个书生而已,听到这所谓的宫中秘闻时还不以为然,以为只是有人胡编乱造而已,像这样的秘闻自己已经听了无数种版本了,这一次不过是其中一个版本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也早把这件事给遗忘,今天听到陈庆之说起,自己顿时想了起来,难道那传闻是真的不成? 包拯的脸变得更黑了,沉声道:“庆之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 陈庆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自己在陈州回来时,孟三把金丸交给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自己在宫中打听过,却已经没了玉宸宫这个地方,再然后自己跟顾随打听过,他跟自己讲了一遍玉宸宫的故事,自己好奇之下,便回到陈州,把老婆子接了回来。 “她已经承认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包拯连忙问道。 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已经承认的,她的确就是当年的李妃,而已她已经把事情详细地跟我说了一遍。” 这故事在陈庆之口中讲出来,虽然没有李妃讲时那么的感人,也实在是让包拯脸上为之色变,听完陈庆之的话之后,包拯闭着眼睛久久没有开口。 陈庆之也不着急催促,就这么等着,过了好一会,包拯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她可有什么打算?” “我跟她说,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替她翻案的话,那么就是包大人您,如果你说这案子接不了,那么我就直接回去,把这金丸给融化掉,从此之后,这世界上再没有李妃这个人,有的只是我家的一个老婆子而已。”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皮球又重新推到了包拯的这边,黑脸上写满了犹豫与纠结,考虑了再三之后,自己淡淡道:“我要先见一见她才可以。” “这个没问题,包大人咱们这就回去。” (本章完) 第971章 南清宫来客 比起以前来陈家,这次包拯却显得有些鬼鬼祟祟,坐着陈庆之的马车从侧门而入,还是那间小院中,自己终于见到了陈庆之口中的李妃。 毕竟自己也没有见过真人,包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到是李妃笑道:“包大人不必拘谨,老身现在只是一普通人而已,要不是庆之救了我一命,说不定老身早就死在陈州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嘛,大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开封府尹包大人,我已经把你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他这次来见你,是有几件不解的事要问,你如实回答就好。” 点了点头,李妃道:“包大人可以问了。” 这次问话跟以前都不同,要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有可能是当今官家的亲娘,说不定以后就是太后的人。 清了清嗓子,包拯问道:“听庆之说,当年你逃出宫中时,是有人帮忙,你可还记得那人的名字?” “这……”李妃摇了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当天的确是太慌乱了些,那小太监来时也没有告诉我姓名,只是说刘太后要杀我,他现在就带我走。” “难道你没怀疑他的身份吗?”包拯奇道。 李妃苦笑道:“有什么可怀疑的,如果他真的是太后的人,直接一刀杀了我就是,哪还用这么麻烦。” 这倒也是,不过不知人证名字,的确是让包拯有些头痛。 接下来,包拯问的一些事,有的李妃还能记起来,可是大部分都已经忘得干净。 问过之后,包拯眉头紧锁,摇了摇头纠结道:“这下怕是难办了,单凭这枚金珠恐怕难以证明你的身份。” 小院中的三个人一下沉默下来,考虑了一会,陈庆之突然道:“对了,当年大娘生下龙子之后,应该是被人给带出去了,可为何会出现在八王府?又是怎么成了太子的?” 包拯道:“当年太子六岁时便得了急病去世,官家一时无后,就把八王的三子过继到自己名下,成了太子。” “那这么说,八王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了?”陈庆之顿时一喜。 “倒有这个可能。”包拯想想,的确有这个可能,只是八王早已经过世,就是不知道狄娘娘可知这件事。 想了想,陈庆之道:“要不这样,我找个机会带大娘去一趟八王府如何?” “你?”包拯惊讶道:“你怎么能进去?” “那还不简单,就用我拿手的本事。” 南清宫做为大宋最特殊的存在,地位十分超群,哪怕是八王已经故去,世上再无八王的封号,也丝毫无损南清宫的地位。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大家都知道,当今的官家就是从这座宫殿中走出去的,这里面住的着狄娘娘才是他的亲娘。 就在这一天,一件颜色鲜艳的九凤衣送到了南清宫中,狄娘娘正愁着不知道在太后寿诞那天穿什么衣裳呢,刚好就有人送了进来,自己试了一下之后顿时大喜,问起是谁送的,却被人告知是今科状元陈庆之派人送来的。 陈庆之? 狄娘娘顿时一愣,自己跟陈庆之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来往,他为何要送衣裳给自己? 要是普通的礼物,自己不是退回去就是备份回礼,只是这件九凤衣实在是太漂亮些,送回去吧,自己有些舍不得,备份回礼吧,自己一时又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想来想去,决定让陈庆之夫妇来南清宫做客,自己也想认识一下这位闻名汴梁的状元有什么样的本事。 到了第二天,陈庆之果然如约而至,只是看到苏小容的时候,狄娘娘顿时大惊,自己没做好功课,哪想到苏小容居然这么大的肚子,看上去离生产也没些时间了。 注意力在苏小容身上,狄娘娘自然就没有留意贴身伺候苏小容的那个老婆子,连忙把他们让到了屋子里,带着歉意道:“真是抱歉,没想到状元娘子都要生产了,还把你们找过来。” “没关系,反正庆之也天天让我一直走动,说是在屋子里待得太久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狄娘娘调侃道:“没想到这状元郎连女儿家生孩子的事都知道。” 陈庆之腼腆地笑了笑:“略知一二而已。” 不多时,酒菜被端了上来,狄娘娘亲自坐陪,吃了几口之后,苏小容突然皱起了眉头,低声道:“相公,我的肚子怎么有些疼?” 狄娘娘顿时被吓了一跳,要是苏小容在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连忙让人去请郎中,又亲自扶着苏小容进到了客房之中,看着苏小容躺下,狄娘娘担心道:“这该如何是好,这郎中怎么还没有来?” 屋子里只有这四个人,看到时机已到,陈庆之突然单膝跪了下去,轻声道:“微臣请狄娘娘恕罪,在下娘子其实并没有疼痛,而是在下吩咐的。” “嗯?”狄娘娘脸色一下就变了,扭头看到床上的苏小容时,也不见刚刚难受的样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一脸歉意地站在一旁。 “陈庆之,你费尽心机进到我家,又让你娘子装病到底是为了何事?”狄娘娘一下便明白过来,为何陈庆之会突然送自己九凤衣,他肯定有自己的要求。 陈庆之突然一指身边的老婆子,淡淡道:“狄娘娘请看看她,你是否认识?” 狄娘娘这才好奇地看了一眼老婆子,大概是时间太久了,自己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看了半天也没认出人来,摇了摇头:“不认识。” 李妃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轻声道:“当年中秋佳节,你我二人还有官家、八王一同在后花园赏月,八王现场填了一首词,你乘兴唱了出来,我还记得那首词的前几句是‘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府间。凝光悠悠寒露坠,此时立在最高山。’可否?” 肉眼可见狄娘娘的脸色突然变了,目光呆呆地望着李妃,往事历历在目,自己现在也清晰地记得那一年在后花园中赏月,当时坐在官家身边的是李妃,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本章完) 第972章 苦命的姐姐 想到这,狄娘娘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了起来,再次仔细观看那老婆子,面庞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了起来。 “你,你真的是……”狄娘娘的话戛然而止,妹妹两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妃缓缓点了点头:“妹妹没看错,我就是当年的李妃,我还没死。” 泪水毫无预兆便流了出来,狄娘娘哽咽地抱住了李妃,哭述道:“姐姐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何连个消息都不给我?” “不能给,给了就是给你们找麻烦。”李妃同样满脸泪痕,痛苦地摇了摇头。 两个女人抱头痛哭了好久,好不容易这才分了开,狄娘娘拉着李妃的手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盯着李妃的脸看了好久,好奇地问道:“姐姐这些年都在哪里生活?怎么又到了陈家?” “说起来话长。” 李妃又把自己的经历从头讲了一遍,大概是为了消除狄娘娘的疑惑,这一次讲得比陈庆之那次还要详细,直到讲到自己被陈庆之带回到了汴梁,见过包大人之后,他给自己出的主意,让自己先见一见狄娘娘,或许有机会见一眼自己的亲生儿子。 同样,李妃对当年的事情也有许多的疑惑,为何自己生下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怪物,而亲生儿子又被八王抚养,要不是当年自己在冷宫时见过太子,肯定以为儿子早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陈庆之就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应该不适合自己听,连忙插嘴道:“二位娘娘,我与我家娘子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都听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回避的。”狄娘娘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庆之,轻叹道:“多亏陈庆之心眼好,知道回陈州找姐姐,不然的话,怕是这辈子都难有再相见之时。” 李妃点了点头:“若是不小官人,老身现在怕是早就饿死了。” 两人这么一夸,陈庆之倒有些不好意思,好奇地问道:“狄娘娘,敢问当今的官家,真的是你亲生儿吗?” 缓缓摇了摇头,狄娘娘苦笑道:“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只有几个人才知道,当年我根本就没有身孕,又怎么能生子,为了隐瞒这件事,我还特意躲了一年,这才对外宣布又生了一子。” “那这孩子……” “没错,这孩子就是当年姐姐所生,当年生下时刘太后嫉妒在心,也不知道怎么买通了稳婆,当孩子刚一出生,便让人用剥了皮的狸猫把孩子换成,交给心腹宫女寇珠,让她将孩儿杀死,谁料寇珠为人正直,心怀不忍,将孩子交给了太监陈琳,以宫中给八千岁献果品为名送到了南清宫,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就已经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陈庆之听得都是浑身的冷汗,都说宫中黑暗,自己没想到居然黑暗到这种程度,这女人狠起来,居然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敢下手,更何况那可是未来太子人选,她居然就敢让人杀掉。 李妃幽幽地长叹了口气,突然好奇道:“对了妹妹,那寇珠现在何处?” “这我倒是不知,自从陈琳告诉我这消息之后,我连寇珠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狄娘娘缓缓摇了摇头。 消息是打听出来了,可是这寇珠已经成了这件案子的关键,只有她能证明当今官家就是李妃所生,那自己该怎么才能打听到这寇珠的下落呢? 看来,自己还得跟包大人商量一下才可以。 既然话都已经说完了,陈庆之便想带着李妃回家,谁料狄娘娘说什么也不肯让李妃走,反正自己平时也是一个人,多了一个姐姐也多了一个伴,要不是看苏小容离临盆也没几天,甚至想把她也给留下来。 见李妃也有意跟狄娘娘多聊一聊,陈庆之也就不在阻拦,跟苏小容出了南清宫之后,苏小容倒是轻声感慨道:“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什么时候再见到大娘了。” 的确。 陈庆之心中也有些感触,若是李妃这辈子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天天见面也不碍事,只是现在她的身份已经被认出,狄娘娘又怎肯让她离开,万一官家要是与她相认,从今以后她就是太后。 那可是太后呀,想见一面哪会那么的容易。 脸上挤出一个笑,陈庆之调侃道:“你就知足吧,要是大娘真的成了太后,咱家那小院以后就得好好保护起来,卖宅子的时候还可以告诉人家,这可是当今太后住过的院子。” “呸,贫嘴。”苏小容忍不住剜了陈庆之一眼。 送苏小容回到家之后,陈庆之马不停蹄地又赶到了开封府,包拯正在府中等着陈庆之的消息,见到他时迫不及待地问道:“情况到底如何?那人可真的是当年的李妃?” 陈庆之点了点头:“应该不假。”接着便把两个人见过的过程跟包拯叙述了一遍,然后又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个叫寇珠的宫女,也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 一旦涉及到了宫中,就连包拯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自己平时根本就接触不到宫中的那些贵人,更不要说她们手下的那些宫女,就连狄娘娘都不清楚,包拯一个外臣又怎么能知道。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想了半天,依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站了起来,长长吐了口气,咬牙道:“既然事不可为,那咱们不如冒一次险。” “怎么冒险?”包拯好奇地问道。 “去找官家,把事情跟他直接挑明。” “你,你这是疯了。”这哪里是冒险,这是要命的事呀。 包拯可是知道,但凡关系到宫中事情的案子,自己都是小心再小心的,更何况这件事涉及到了当今太后还有官家的亲娘,自己拿不准官家到底是什么态度,冒然把事情揭开时,官家会是什么态度? 陈庆之无奈地一摊手:“我也知道这件事有点疯,可是实在没办法了,知道事情的两个人全都在宫中,没了官家的允许,咱们根本打听不到他们的下落,要不,包大人想个办法?” 包拯琢磨了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犹豫道:“让我再想想,如果明天再想不出来的话,就按你的方法去做。” (本章完) 第973章 不是你亲娘 整整想了一天,包拯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中,只能接受陈庆之的建议。 只是该怎么跟官家说呢? 总不能到官家面前,直接告诉他,你亲娘不是你亲娘,宫里的太后也不是你娘,你娘在陈州要了一辈子饭吧? 要是真敢这么说,怕是人头直接咔嚓就得落地。 商量了一番之后,陈庆之觉得这件事,还是得麻烦狄娘娘才行,毕竟她可是官家名义上的亲娘,应该有机会见他一面的。 这回陈庆之带着包拯一起,到了南清宫去见狄娘娘,把两个人的想法从头到尾跟她说了一遍,狄娘娘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考虑再三,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说什么?狄娘娘病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祯正在御书院中处理政事,一听狄娘娘生病的时候,心思立刻就飞了出去。 自己虽然名义上是刘太后之子,可是自己心里却清楚,狄娘娘才是自己的亲娘,现在亲娘有病,自己理所应当去看望一下才可以。 再也没有心思去处理政务,赵祯匆匆合上奏折,吩咐道:“去准备一些灵药,朕要出宫。” “是。”喜公公连忙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不多时的功夫,一些上百年的灵芝、人参之类的东西便准备齐当,又准备了一顶丝毫不起眼的小轿,几十个侍卫守在轿两旁,出了皇宫,向着南清宫走去。 南清宫离皇宫的距离并不太远,也就两刻钟的功夫,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南清宫外,当把门的门子听说是官家到来的时候,立刻被吓了一跳,匆忙地回去禀报给狄娘娘。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狄娘娘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感动,看来官家并没有忘了自己。 一旁的陈庆之也有些紧张,连忙催促道:“娘娘快点躺床上,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狄娘娘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好,一会就按咱们商量得去说,要是官家责怪,就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千万记住。” 吩咐完之后,陈庆之连忙从后门走出,到了旁边的院子坐了下来,开始等候着来自前面的消息。 时间不长,赵祯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屋看到躺在床上的狄娘娘,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担心道:“娘娘这是哪里不舒服?可找太医来看过病?” 从见到赵祯的那一刻起,李妃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眼神死死地盯着赵祯一眨不眨,泪水开始在眼眶中凝聚。 狄娘娘偷眼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连忙挣扎地坐了起来,把赵祯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就是身体没有力气,怕是上了年纪,这病呀灾呀的就都来了。”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还是找太医看一看再说,来人呀。” 喜公公连忙应道:“奴才在。” “快去传太医来。” “是。” 喜公公匆忙出去了,这时候,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赵祯坐在床边上,安慰道:“娘娘不要太担心,只是小病而已,等太医到了,自然就会药到病除,若是觉得宫里待得闷得慌,就到宫里去走走,太后那边说你有日子没有去了。” 一提到太后,这可是个好机会。 狄娘娘幽幽叹了口气:“要是李姐姐还在的话该有多好。” “李姐姐又是谁?”赵祯好奇地问道。 狄娘娘盯着赵祯看了一会,突然问道:“官家在宫中可曾听过狸猫案?” 赵祯顿时一愣,点了点头道:“到是有所耳闻,说是当年父皇身边的李妃生了个怪物,就像是狸猫似的,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娘娘为何提起这件事?” 狄娘娘盯着他幽幽叹道:“从那年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四十二年了。” “四十二?”赵祯开始并没有觉得这个数字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疑惑道:“岂不是跟朕的年纪一样?” 点了点头,狄娘娘突然坐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突然道:“官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小时候什么事?” “那时候你跟你大哥、二哥在一起,人家都说你跟他们长得不太一样,我总说你随母相,可是仔细看看,咱们俩个有相似的地方吗?” 这话说得甚是突兀,赵祯一下就愣住了,目光傻傻地盯着狄娘娘,似乎不太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祯差一点就失言叫起娘来。 “唉!”狄娘娘叹了口气道:“我年纪已经大了,有些事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你……不是我亲生儿,而是别人送到南清宫的。” 赵祯一下就傻住了。 长了这么大,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狄娘娘的儿子,虽然过继到了刘太后的名下,可是自己流的却是狄娘娘的血,可是现在狄娘娘却说自己不是她的亲儿子,却是被别人送到这里的,这让自己一下怎么能接受得了。 “不,这不是真的,娘是在骗我,我不是你儿子,我又是谁的儿子?”赵祯开始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 等到他冷静一些,狄娘娘一字一句道:“当年宫中李妃生子,却被人指使用一只狸猫换走新儿,而新儿交给一名叫寇珠的宫女带出去处死,那寇珠心善,偷偷让人太监陈琳用食盒把新儿带出宫,送到南清宫,将于我抚养,一晃七年过去了,那新儿却阴差阳错地重新回到了宫中,也就是……你。” 赵祯的嘴唇在颤抖着,大脑内一片空白,如果狄娘娘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的亲娘果然不是她,而是宫中的李妃? 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些,让赵祯都没办法冷静下来,目光呆呆地盯着脚下的青砖,突然沙哑着声音问道:“可是那李妃已经死了,娘跟我说这些又是何意?” “她没有死。”狄娘娘缓缓摇了摇头。 “哪她现在何处?”赵祯眼睛顿时一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前? 赵祯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见到站在一旁的婆子,泪水早已经冲刷掉她脸上的粉黛,呆呆地盯着自己,突然点了点头道:“儿呀,我就是你苦命的娘。” (本章完) 第974章 尘封的往事 这世上敢管官家叫儿子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疯子,而另外一种肯定就是亲娘。 自己的亲娘狄娘娘就在眼前,宫里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娘,这里怎么又冒出一个娘来? 赵祯先是一愣,接着便勃然大怒,指着李妃道怒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你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李妃只是一个劲地哭,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倒是狄娘娘轻轻拉拉了赵祯,缓缓道:“官家先别发火,听我们把话说完再发火也不迟。” “说说说,还有什么好说的。”赵祯嘴上不耐烦,但是两条腿却像是生了根一般,目光盯着李妃那张脸,脑海里突然有种冲动,怎么看上去她的脸跟自己的这般的相像? 难道自己真的是她的亲生子? 一想到这个结局,赵祯就被吓了一大跳,这件事要是真的话,那事情可就闹大了,完全颠覆当年的狸猫案,宫中又会有多少人被牵连进去? 就在这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喜公公略带喘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万岁爷,太医到了。”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谁都不许留在这间院子里,违者……斩!” 本以为自己这么快就把太医给带来,能讨好了下官家,谁料等待自己的却是处在暴怒中的官家,喜公公也不知道官家为何会生气,自己也不敢多问,连忙挥了挥手,领着气喘吁吁的太医转身又出了院子。 屋子中重新又恢复了安静,唯有李妃不时的抽泣声在耳边响起,赵祯心中闪过一丝厌烦,沉声道:“你说你是朕的亲娘,可有什么凭证?” 李妃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珠,递到了官家面前,轻声道:“这枚金珠乃是先皇在我与妃怀孕时赐下,世上仅此一枚。” 赵祯接过来,看着金珠上面玉宸宫三个字,心里立刻犯起了嘀咕,自己虽然不知道玉宸宫在哪,但是自己却听说过这个名字,当年听说李妃被赐死之后,这枚金珠也不知所踪,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考虑了一下,赵祯还是摇了摇头,沉声道:“单凭这枚珠子并不能证明什么,朕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 李妃手上哪里有更多的证据,就连狄娘娘亲自证明,赵祯也不能完全相信,就在两个人相视无言时,狄娘娘突然想到一个人,连忙道:“对了,不如将陈状元找来,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来证明这件事的。” “陈庆之?”赵祯顿时一愣,惊讶道:“这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要不知道陈状元这次去陈州查案,恐怕李姐姐早就饿死在陈州了。” 接着,狄娘娘便把陈庆之跟自己讲过的故事从头到尾跟赵祯讲了一遍,然后轻声道:“其实陈状元并不赞同李姐姐认亲的,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许多的人证物证怕是都难再找到,所以他是想接姐姐住在他家的。” “居然还有这般周折。” 若是说别人将李妃带回汴梁不是为了什么,恐怕赵祯自己都不信,可是陈庆之这个人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了。 要钱,人家手里有棉花,有丝绸,根本就不差钱。 要官?人家乃是今科状元,放着好好的通判登州不做,就为了守着他娘子生产,居然一直留在汴梁。 他说想留李妃在家里住,应该是真心的。 现在这件事又牵扯到了陈庆之身上,赵祯不由一阵头痛,犹豫了一下问道:“那还有谁知道此事?” “开封府包大人。” 得,现在就连包黑子都知道了,赵祯头愈发的疼痛,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这样,朕先跟他们两个人谈一谈,若是能证明你的确是我娘……” 顿了顿,赵祯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看到赵祯转身要走,狄娘娘连忙道:“官家且慢,陈状元现在就在宫中,你要不要见他一见?” “陈庆之就在这?他是怎么知道朕会来的?”赵祯转眼便反应过来,怕是狄娘娘生病一事就是陈庆之想出来的办法,他就是想骗自己来这里。 可是偏偏自己还真的上了他的当。 想到这,赵祯悻悻道:“陈庆之现在在哪里,让他马上过来见朕。” 不大会的功夫,陈庆之跟着狄娘娘从后门进来,看到脸色铁青的赵祯时,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赵祯现在的心情,悻悻地上前施了一礼,轻声道:“臣陈庆之参见官家。” “陈庆之,朕问你,这件事从头到尾可都是你一人在做主?”赵祯铁青着脸,面色严肃。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官家说得没错,是我带大娘来回汴梁的,也是我带她到的南清宫,狄娘娘的病也是我想出来的。” “陈庆之,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你是今科的状元,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看到赵祯气势汹汹的样子,陈庆之也犯起了倔强,正色道:“官家怕是误会什么了,难道你以为我是想借这件事替自己捞什么好处不成?真是对不起,我陈庆之对当官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兴趣,不要以为我是愿意来参加科举的,至于这个状元我更是不稀罕,想收你就收回去。”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大概谁都没有料到陈庆之居然敢跟赵祯这么的说话,狄娘娘被吓了一跳,连忙道:“陈状元,你说什么呢,这状元怎么还能说收回去就收回去的?” 陈庆之继续道:“如果不收回去的话,那我就逃不掉攀龙附凤这四个字,所以现在我先把我的官辞了,然后咱们再谈我为什么要带大娘来这里。” 辞官? 赵祯没想到,这陈庆之居然比自己还要激动,一言不合就先把官给辞了,对他这种不爱做官的人自己还真的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却不知该不该接受。 不等他开口,陈庆之继续道:“按我的想法,大娘根本没必要认你,留在陈家,别的不说,这辈子吃穿不愁我还是能做到的,反过来,认官家又有什么好处?冒着天大的风险不说,万一你不相认,搞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所以,按我的想法,这亲……不认也罢。” (本章完) 第975章 小径通幽处 敢不让官家的亲娘不认官家的,怕是整个大宋也就这么一号,就连赵祯听了陈庆之的话也是一阵的哑口无言,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话哪里有些不对。 到了现在,赵祯也开始好奇起来,到底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当年狸猫一案闹得沸沸扬扬,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是那故事中的主角,被狸猫换走的小孩。 考虑了再三,赵祯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李妃,轻声道:“你们二位先休息一下,我与陈爱卿有些话要讲。” 说完,赵祯便转过头去,冷冷地瞪了陈庆之一眼:“你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狄娘娘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从官家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怕是并不想认李妃呀。 赵祯在前,陈庆之在后,就这么一直往外走去,倒是留在外面的喜公公看到陈庆之跟在赵祯后面时,满脸的诧异,却也不敢多问,见赵祯来到自己面前,连忙低声道:“万岁爷,现在太医能进去了吗?” 赵祯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面色犹豫,接着沉声道:“让太医进去替狄娘娘把把脉,另外……连同她身边的人也一起把脉,之后把结果告诉给朕。” “是。”等赵祯与陈庆之走了之后,喜公公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狄娘娘身边的人?除了那个老婆子之外好像就没有别人了,难道是说……? 喜公公也不敢多问,连忙带着太医进屋去了。 赵祯在前面走,陈庆之就跟在后面,两个人一直出了南清宫之后,赵祯来到自己的小轿前,犹豫了一下,转头问道:“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安静的地方?” “这……”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突然点了点头:“有倒是有一个,不过草民可先讲清楚,我这可不是替我做广告。”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头前带路。”赵祯又瞪了他一眼,转身便钻到轿子里去了。 有赵祯在,陈庆之也不敢骑马,自己在前面领路,身后几十个侍卫保护着赵祯向老军营的方向走去。 老军营的整体改造基本已经完成,按陈庆之的想法,除了一栋主楼之外,其余的小楼围着一个人工湖分散在四处,现在主楼离完工还得有些日子,但是四周的小楼却已经建造完毕,陈庆之就把赵祯给带到了这里。 下了轿,一看这里,赵祯差点气歪了鼻子,敢情你陈庆之说的安静之处就是这样的工地?边上的楼还没有建完,难不成让自己来这里喝西北风? “陈庆之,你到底搞的是什么名堂?” 陈庆之连忙叫苦道:“不是官家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吗?这里还没有开门,当然就是最安静的地方了,您跟我来,保管你满意就是。” 赵祯黑着脸跟在陈庆之的身后,转过了一道月亮门之后,突然一座圆形的湖泊出现在自己面前,湖泊的四周零星分布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设施,自己居然还有好多都没有见过。 “这,这是什么地方?”赵祯好奇地问道。 陈庆之笑着解释道:“这就是草民的一个想法,官家你想想,咱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乏味?每天能玩的就是那么几样,出了酒楼便入青楼,所以草民就想出一个办法,建了这座园子,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来这里,约上三五好友,下下棋、喝喝酒、做做诗、钓钓鱼,其乐无穷。” 被陈庆之这么一说,赵祯脸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下来些,不光是百姓的生活乏味,就连宫里的生活也是相当的乏味,一座后花园自己逛来逛去早就腻了,听到陈庆之这么说,自己倒产生了一丝兴趣。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前头带路,还有,你辞官的事朕还没准呢,少草民草民地叫着,好像朕的眼里什么都容不下似的。” “怎么可能,官家请随小臣来。”陈庆之前面带路,不大会的功夫,便进到了湖边的一座房间中。 从外面看起来,这房间倒也平平无奇,只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房子而已,只是等到赵祯进到里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 只见屋子里面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白色的墙面上挂着数幅镶框的大字,正中间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面还放着一个看似鼎状的物体,在房间的两边还有两排奇奇怪怪的座位,看起来甚是古怪。 而最让自己奇怪的是还是屋子对着湖边的方向,居然是完全通透的,地板一直延伸到湖里,地上还放着几根钓杆,看上去这就是陈庆之所说的钓鱼的地方。 屋子里的陈庆之一笑,指着鱼杆道:“真是巧了,前几天湖里刚刚投下几千斤的大鱼,要是官家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一边钓鱼一边聊天,钓上来的鱼现烹饪甚是鲜美。” “这……”犹豫一下,赵祯点了点头:“好吧,反正出都出来了,就听你一次。” 来到钓杆前,赵祯随手拿了一支,却也是颇为老练地把放上鱼饵,接着便抛了出去,边缘处还有立好的支架,只需要把钓杆架好,就已经坐在这里等着鱼儿上钩了。 看到陈庆之有些笨拙地把鱼钩甩了出去,赵祯忍不住嘲笑道:“你刚刚不是说约上三五好友,来这里钓鱼的吗?难道你就只有这种水平不成?” 陈庆之脸一红,悻悻道:“官家不知,这里刚建成没多久,我又一直忙来忙去,所以生疏也是自然的,不过钓鱼这种事,多钓几次就会熟练了。” “不会吧。”赵祯冷笑道:“朕怎么听说你对当官并不是很上心,天天总在家陪着你娘子,说是她快要生产了?” “呵呵,还有一个半月。”陈庆之也不问赵祯是哪里听来的消息,笑着应了一声。 “那好,若是生了,别忘到宫中报个信,朕送他一份大礼。” “多谢官家。”没想到还有这飞来的福气,陈庆之顿时大喜。 “朕跟你来不是让你谢我的,朕就问你一句话,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官家请问。” “刚刚见的那人……真的是朕的亲娘吗?” (本章完) 第976章 官家的宴请 微微一顿,陈庆之正色道:“以现在拿到的证据,还有听到的消息来说,那大娘确确实实应该是官家的亲娘,只是眼下还缺乏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确什么证据?”赵祯面色严肃。 “首先就是当年贵妃生产的时候,是谁接的生?狄娘娘提到过有位寇珠寇宫女偷偷把孩子交给了太监陈琳带出宫,现在这两个人又在何处?还有,当初贵妃偷偷溜出宫的时候,也有位小太监送出她宫,这人现在何处?臣相信,只要找到这三人其中的一位,此案便能破解。” 这三个人全都是这件案子的关键,可是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现在想要找这三个人又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赵祯面前的鱼杆突然一颤,赵祯随手拎起鱼杆,只见鱼勾上面挂着一条足有两、三斤的大鱼,陈庆之连忙拿网将鱼捞了上来,把鱼钩摘掉之后,赵祯突然道:“如果朕把这件案子交给你办理,你可能破案?” 摇了摇头,陈庆之干脆道:“我不行。” “为什么?”赵祯顿时一愣。 陈庆之苦笑道:“当然是官不够大了,官家你想,这件事涉及的都是宫中的人,宫里面现在谁在做主?别说我不能进宫,就算能进得了宫中,人家也根本不会理睬我,所以官家要想破案的话,还需要一个有实力、有能力的相公才行。” “你是说……包拯?”赵祯突然明白过来,陈庆之绕来绕去,不就是想把这件案子交到包拯的身上吗。 点了点头,陈庆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意途的意思:“就是包大人,这件案子只有他才能破,别说是我,其它人怕是连接都不敢接。” 考虑了一下,赵祯点了点头道:“那好,即刻让人宣包爱卿到这里来,就说朕请他吃鱼。” “吃鱼?”包拯听到太监传来的消息时,自己也是一愣,搞不太懂赵祯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好的怎么想起请自己吃鱼呢? 那传信的太监看到包拯不慌不忙的样子,连忙催促道:“包大人,你可快一点吧,千万别让官家等急了。” “马上马上。”包拯连忙换了一身便装,坐着马车里,不多时来到了老军营,望着还是一片工地的老军营,包拯脸上露出茫然,不解道:“官家怎么会到这里来?” “包大人跟我来,万岁爷都该等急了。” 包拯疑惑地跟在太监的身后,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那间屋外,看到这里的景色时,自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赵祯会在这里。 门被推了开,太监先一步去里面报信,接着便招呼道:“包大人,万岁爷有请。” “好。”包拯点了点头,迈步进到屋子里面的时候,顿时也被里面的格局给吓了一跳,再然后自己就看到一身便装的赵祯果然坐在屋子里面,听到门口的声音时,自己还招了招手笑道:“包爱卿来得正好,咱们状元刚刚把这几条鱼烹饪好,你也来尝一尝。” 刚进门,包拯便闻到了一股鲜美烹鱼的味道,望着赵祯面前那盘鱼,脸上顿时露出惊诧色,要知道官家请人吃饭,从来都没有一桌的道理,眼下屋子中只有一张桌子,难道是要让自己跟官家一桌吃饭吗? 就在包拯犹豫不定时,陈庆之突然端着一个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包拯的时候连忙招呼道:“包大人来得真巧,这糖醋鲤鱼刚刚做好,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说完,陈庆之便把盘子放到了赵祯面前,自己刚要坐下,又想起了什么,打开墙上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小坛酒出来,笑道:“此酒乃是臣的新酿,官家尝尝味道。” 尝酒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轮到赵祯来动手,刚刚回来不久的喜公公连忙倒出一小杯,自己先一口喝了下去,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唯一让他有些皱眉的是这酒好像太辣了些,比自己从前喝的哪种酒都要辣。 看到喜公公张开嘴往外呼气的样子,赵祯也是有些意外,这是什么酒,为何会如此之辣? 自己也倒了一小杯,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一股清香之气直冲鼻孔,赵祯脸前一亮,轻轻地尝了一小口,刚入喉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片刻的功夫,自己就觉得有股火线顺着自己的口中直到肚子,整个人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好酒,好酒。”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赵祯不像是喜公公那般大惊小怪,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忍不住竖起了手指。 “官家喜欢便好,我这里还有好多坛,一会走的时候千万要带上几坛。” 陈庆之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自己还不忘招呼道:“包大人快点坐,这鱼可是官家刚刚钓上来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包拯还有些发愣,要不是自己看得明白,都会以为坐在这里的不是赵祯了,有些拘束地坐到陈庆之的身边,包拯居然一拱手,小心地问道:“官家喊臣来,真的是为了吃鱼?” “难道包大人还有其它的事情?”酒意终于消失掉,赵祯笑着看了包拯一眼,然后道:“来来来,尝尝庆之做的鱼,闻起来还真的挺香。” 小心地夹起一块鱼肉,一旁的喜公公连忙要替赵祯品尝,谁料赵祯却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就算天下人都想害朕,但陈状元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的。” “官家为何这般信任我?”就连陈庆之自己都有些好奇赵祯的结论是从哪里得来的。 “娇妻、美妾、多金,大好的前途就摆在你的面前,你要是真敢害朕的话,这些全都烟消云散,大宋少了我一个皇上,还可以选出另外一个,可是你……这辈子就得像条丧家之犬,无处可躲了。” “还是官家想得明白,我陈庆之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志向,家好、国好,天下太平便知足。” “这还不算大志向?”赵祯哈哈一笑,又吃了几口鱼之后,突然抬头看了包拯一眼,淡淡道:“有件事,朕想拜托包爱卿,不知包爱卿可有胆子答应下来?” (本章完) 第977章 真相会如何 自己就猜到了,这顿鱼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包拯先扫了一眼陈庆之,谁料陈庆之故意装作埋头吃鱼的样子,根本就没往他这边看。 只是犹豫了片刻,包拯便点头道:“与君分忧,乃是臣的本份,官家有事只管吩咐。” “好,朕等的就是包卿家的这句话,哪像是庆之……”说完赵祯扫了陈庆之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小滑头一个。” “官家这话好不讲理,臣已经说了,这件案子除了包大人之外,别人根本没办法插手,我就一六品小官,难道还有本事翻了天不成。” “既然他不能翻天,那这翻天的事情就只能交到包卿家手中了。” 包拯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想法,就在自己惊讶于陈庆之的计策这么快就灵验的时候,赵祯沉声道:“关于李娘娘的事情,想必包卿家也听说了。” “略有所知。”包拯连忙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朕就命你与陈庆之二人侦破此案,需要的一干人等,我会让小喜子配合你们偷偷调查,一旦确认有人证活在宫中,立刻将其保护起来,务必要拿到他的口供。” “臣遵旨。” 说是说,笑是笑,可是一旦遇到正事,包拯与陈庆之立刻严肃了起来,现在有了赵祯的圣旨,破起案来,应该会容易一些了吧。 一顿全鱼宴,吃得赵祯也是心满意足,只可惜宫中的御厨始终都没有给自己做出过这样的鱼宴,走的时候,自己还不忘告诉陈庆之,等有机会的时候,朕还会再次光临的。 宴请赵祯这到没有什么,等到官家的车仗离开之后,包拯没好气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沉声道:“庆之你也太大胆子了,怎么敢请官家吃鱼?先不说合不合礼数,万一鱼刺伤到官家该如何是好?对你可是一辈子的事呀。” 陈庆之也知道包拯这是为了自己好,尴尬地笑了笑道:“在南清宫时官家说要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最安静,也没想太多,顺便就露了一手。” “唉,你呀!”包拯苦笑地摇了摇头,轻叹道:“快把南清宫发生的事跟我讲讲。” 陈庆之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自己只能把自己见到的跟包拯说了,又讲了自己在这里时跟赵祯聊天的内容,认真听过之后,包拯眼前一亮:“这么说来,官家真的是打算追究到底了?” “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轻叹道:“这事别说搁官家身上,就算搁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想着弄个水落石出才行,毕竟那可是自己的亲娘,说不心疼谁信。” “那就好,那依着庆之的意思,咱们先从谁开始查起?” 陈庆之想了想,说了三个人的名字:“第一是寇珠,第二是陈琳,第三就是帮李娘娘逃出宫的那个小太监,只可惜,李娘娘并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应该能查出来的,咱们还是先从寇珠与陈琳开始查起。”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番之后,终于定下了大概的计划,当然这个计划全都是围绕着能找到寇珠与陈琳制定的,就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如自己所愿。 第二天一早,包拯跟陈庆之两个人便来到宫门外,此时喜公公早就等在宫门处,看到两个人到此时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道:“万岁爷现在正在金殿早朝,二位大人跟我来。” 两个人也不知道喜公公会带自己去往何处,本想朝着宫里走,谁料喜公公一转身,却把两个人往宫外领去。 陈庆之顿时一愣,奇道:“喜公公这是打算带我们去哪里?” 喜公公笑道:“陈状元也不想想,你们要打听的可是四十年前的事情,现在宫中这些人哪里知道什么,咱们去拜访一位宫中的老人。” “哦,原来如此。”陈庆之恍然大悟,突然又道:“既是拜访,那要不要先准备些礼物?” “这……”喜公公顿时一愣,自己可没想过这点,本以为有了圣旨一切事都容易得很,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自己才意识到,的确应该准备些礼物才是。 可是,自己出都出来了,该准备什么才好呢? 看喜公公焦急的样子,陈庆之就知道他肯定是没有带钱,自己笑道:“我与包大人办案,又怎么能让喜公公掏腰包,公公只需告诉我该准备什么就好了。” “这……”考虑了一下,喜公公轻声道:“要是陈状元手头宽裕,就买几方玉印,老祖宗最喜欢的就是刻印,这肯定能投其所好。” 这印价格可是不菲,不过这些钱到陈庆之这里就不算什么了,先答应了一下,三个人又到了附近的文玩铺子里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一方美玉,只是这价格实在是高了些。 陈庆之动作也快,不光是买了这方玉,甚至还给喜公公多买了一块玉,搞得喜公公一脸的惊喜,却装模作样半天才收了下来。 有了这块玉,喜公公的话自然又多了起来,三个人一路来到一栋小宅院前停了下来,喜公公上前拍了拍门环,大声道:“老祖宗,我来看你了。” “谁呀?”半晌,院子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又过了一会,院门被人从里面拉了开,一个苍老的面容出现在门前,看到喜公公的时候,顿时露出笑容:“杂家当是谁,原来是小喜子,这两位是?” 喜公公连忙介绍道:“二位,这是我在宫中的老祖宗,当年也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你们叫庆公公就好。” “庆公公。”包拯跟陈庆之拱手打了声招呼。 这时,喜公公才介绍道:“这位乃是开封府包拯包大人,这位是开封府督察使院陈庆之陈大人,他们二位今天才见庆公公,乃是奉了官家的旨意,想要问些事情的。” “官家的旨意?”庆公公顿时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杂家都多长不在宫中,找我能问什么?” 陈庆之微微一笑,先把手中的玉递了过来,笑道:“听喜公公说,庆公公最爱刻印,刚好我手中有这么一块料子,要是公公不嫌弃的话,就留下练练手。” 这么好的料子,居然让自己练手? 庆公公哪里不明白陈庆之的意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点了点头招呼道:“三位先进来吧。” (本章完) 第978章 家财抵万金 还真别说,这太监的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可是一进到里面,还真的是别有洞天,屋子里的一切用度,虽算不是世间最顶级的,但也差不了多少,看上去比陈庆之家里用的还要更高档一些。 想想这也是有可能的,自己的东西那都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而人家这些全都是动用国家力量从四处搜罗来的,只不过打的是官家的名号而已。 大概是看到陈庆之的眼神总往四处乱瞄,庆公公轻轻咳了一句,接着好奇地问道:“杂家都不在宫中这么多年,官家怎么又想到杂家了?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了吧。” 喜公公看了包拯一眼,笑道:“其实是包大人与陈大人有话问庆公公,奴才只是带他们见老祖宗的。” “哦?”别看庆公公敢在喜公公面前抖威风,也可以不给陈庆之面子,但包拯这里,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怠慢的,好奇地问道:“杂家这辈子也没怎么出过宫,包大人有什么事能问到杂家的头上来?” 轻轻一咳,包拯轻声问道:“庆公公在宫中多年,可曾听过一位名叫寇珠的宫女?” “寇珠?” 陈庆之眼尖,一眼便看出庆公公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时间太久,杂家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好像是……没听过。” “我倒想问一句,庆公公在宫中待了多少年?”一旁的陈庆之突然插嘴道。 “这……”掰了掰手指头,庆公公笑道:“杂家四岁入宫,出宫时已经是六十有一,一共在宫里待了五十七年。” “五十七年?想必庆公公一定在宫中认识许多人,记不住一两个宫女也是正常的。” 大概没料到,陈庆之居然会替自己说话,庆公公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恩,陈大人说得有理,在下年纪大了,许多事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那庆公公总还记得当年宫中闹得沸沸扬扬的狸猫案吧?” 陈庆之话风突然一转,直奔主题而去,庆公公也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这么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下就愣住了。 愣了片刻,庆公公就知道,自己刚才还是上了陈庆之的当,自己刚刚要是直接说不知道,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是自己这么一犹豫,就代表自己清楚这件事。 想了想,庆公公没好脸色地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既然庆公公知道就好办,不知庆公公当年在宫中是什么职位?” “内侍省左班都知。” “既是左班都知,想必庆公公当年应该很了解这桩案子了?” “杂家都说过了,略知一二。” “呵呵。”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明了的笑容,继续问道:“那就请庆公公把你知道的事情跟我们说一下如何?” 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这么难缠,庆公公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只是他是奉了官家的旨意,自己也不好违背,缓缓地说道:“当天发生事情的时间,并不是杂家值班,只是后来听说李贵妃生下一个怪物,状如狸猫,官家大怒,人就被关到冷宫去了。” “如果那天不是庆公公当值,又是哪位公公当值?” “这……”庆公公心头一懔,干脆摇了摇头:“记不太清楚了。” “这怕是不对吧。”陈庆之冷笑道:“能跟庆公公换班的,最多只有一、两个人选,这些人跟公公之间的关系最近,怎么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公公是不是有什么想隐瞒的?” 庆公公被陈庆之的话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反应这般灵敏,听他这么一说,到显得这件事是自己有意隐瞒似的,连忙装做思考的样子,犹豫道:“记得当时跟我换班的应该是娄昱。” “那这狸猫案可是娄公公过的手?” “这杂家就不清楚了。” 傻子都能看出,这庆公公肯定知道些事情,不然的话不可能这般的掩饰,陈庆之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淡淡道:“庆公公身为左班都知,自然会了解这些贵人身边的丫鬟,那寇珠可是刘贵妃身边的丫鬟,庆公公又怎么可能不认识?莫非庆公公是在撒谎?” “杂家绝对没有撒谎。” 这话说出来时,就连庆公公自己都不相信,以自己当时的位置,不说认识宫中全部的宫女,但是那些贵妃身边的丫鬟自己却记得一清二楚,若是提到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个寇珠…… 陈庆之也不急着催促,淡淡一笑:“看来庆公公一时想不起来这位寇珠是谁,那咱们不如换个地方想如何?” “你,你要做什么?”庆公公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很难看。 “做什么?”陈庆之冷笑地站了起来,目光在房中看了一圈,淡淡道:“庆公公在宫里每个月的俸禄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庆公公脸上一下黑了许多。 “虽然我不知道大概,咱们就算一个月十贯,一年就是十二贯,再加上逢年过节,官家的赏赐,一年最多二十贯,庆公公一共在宫中待了五十七年,也就是一千一百四十贯,我算得没错吧,庆公公?” 庆公公眯着眼瞪着陈庆之,心里隐约开始慌张了起来。 陈庆之微微一笑,拍了拍身边的桌子,一付内行的样子道:“别的不说,单是这套黄花梨木做的家具,大概就得值上万贯钱,还有这宅子,这墙上的字画,桌子上的这些茶具,别说你只在宫里待了五十七年,就是五百七十年,你都买不起这些,我说的对吗,庆公公。” 一听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居然值上万贯,喜公公都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摸了摸,也不知道陈庆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不过看上去,这椅子跟宫中官家坐的那几张椅子的确有些相似。 “你,你血口喷人。”庆公公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陈庆之道:“你给我出去,这里我的家,不欢迎你。” “庆公公你先搞清楚情况,我是奉了官家的旨意而来,你赶我走,就是想抗旨,今天我把话撂在这,要么,你把寇珠的事跟我交待得明明白白,要么,咱们就带着这些家具回开封府,到时候咱们可就不是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了。” (本章完) 第979章 真的不能说 屋子里一下变得异常沉默,做为场外人的喜公公是如坐针毡一般。 人,是自己带来的,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跟庆公公翻了脸,陈庆之跟包拯得罪完人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是自己还是要在宫中混下去的,庆公公还有那么多手下留在宫中,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喜公公早就想溜掉,可是自己偏偏不能溜走,自己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要把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回去告诉给官家才行。 所以,官家跟庆公公,自己必须只选择一头才行。 到底选择哪一头,自己似乎很好选择。 低着头,竖着两只耳朵,喜公公听着陈庆之一句接着一句地威胁着庆公公,自己就纳闷了,以前看到陈庆之的时候,没觉得他有多厉害呀,挺好的一个人,看谁都笑眯眯的,没想到威胁起人来,居然这么的吓人。 看来自己以后应该要小心点他,千万别有什么事落在他手里。 把话说完,陈庆之就一脸玩味地看着庆公公,自己也不着急,随手拿起面前的茶杯,盯着杯子仔细看了一会,突然一扭头,轻声问道:“喜公公,你看看这杯子是哪个窑的?” 喜公公就算知道,他也不敢说呀,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陈庆之白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说,哪咱们就只好把这些全都带回开封府去,总有明白人能知道它们的来历。” 这分明就是演给自己看的,庆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陈大人不用费这个力气了,你不就是想知道寇珠的下落吗?杂家可以告诉你。” “哦,看来庆公公想通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点了点头,庆公公幽幽道:“是,杂家的确认识寇珠,只是她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虽然这个结论并不出自己意料,但陈庆之还是报着一丝希望的,听到庆公公的话,希望顿时破灭掉,愣了一下之后追问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出来陈大人可别不信,寇珠她是自己撞柱子死的。” 的确,要说寇珠被人杀了,自己肯定会相信,可是你要说她是撞柱而亡,那自己真的不太相信,毕竟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撞柱死了呢? “看来庆公公应该知道内情,能不能再讲得详细点?” 自己到是不想给他讲太详细了,可是自己也怕呀,万一自己这辈子攒下的家底全都被他给搬到开封府去,再想要回来可就太难了。 庆公公干脆道:“其实这件事杂家真的不太清楚内情,当年也不知道寇珠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太后,太后让人把她抓住逼问,结果一不留神,她自己就撞柱了。” 又怕陈庆之不相信,庆公公连忙道:“这可是杂家亲眼所见,怪不得别人的。” 太后问她,还能有什么事,一定是太后意识到赵祯就是李贵妃所生的那个孩子,所以才问起寇珠,结果寇珠应该是不愿意连累到别人,自己就撞死了。 想到这,陈庆之连忙又问:“那陈琳呢?他又在哪里?” “陈琳也死了,不过他是病死的。”这个陈琳死得很正常,庆公公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地方。 既然陈琳是病死的,那就证明寇珠并没有说出那孩子的下落,也就是也许现在太后都认为赵祯还是狄娘娘的儿子。 只是这两个人死了之后,线索可就全都断掉了。 至于那位帮李贵妃逃出宫的太监没有留下名字,又该从哪里查起?难道这件事到这里就卡住了不成? 虽然问出了寇珠的下落,可是这样的结果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陈庆之悻悻地往院外走去,这边手都已经放到了把手上,脑子里突然一亮,突然转身问道:“当时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是谁?” “这个……”庆公公想了想,笃定道:“是总管都堂郭槐。” “郭槐?”陈庆之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人现在何处?” 庆公公一指宫中的方向道:“当然还在太后面前做事了。” 一个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了,在陈庆之想来,当时的刘太后身边应该没有多少人手,她敢做出这么大的案子,肯定需要几个帮手才行,除了接生的稳婆,伺候的宫女之外,肯定还有一个总领全局之人。 这个人不会是刘太后,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郭槐了。 只是郭槐不像是庆公公,庆公公一吓唬他就全都招了,可是郭槐人就在刘太后的身边,自己再大胆子也不敢到太后身边去抓人吧? 就算真的把人给抓到了,他完全矢口否认,自己又拿他有什么办法? 回到了开封府之后,陈庆之跟包拯全都是一脸的迷茫,这件案子比自己想像得还有麻烦许多,恐怕全天下除了官家发话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动了得郭槐。 可问题是,官家也有自己的难处,让他同意自己去抓太后身边的人,要是郭槐真的召了还好,要是郭槐怎么都不肯召,官家跟太后母子二人以后又怎么相处? 所以,官家绝对不会同意自己抓郭槐的,那么自己就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包大人可有想法?” 包拯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夫擅长的乃是公堂之上的办案推理,像这种连人证都抓不到的案子,老夫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所以只能靠庆之自己了,不过老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那郭槐毕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手段不能太过份,而且最好在太后知晓之前,就要拿到他的口供才行。” 得,这难题又加重了几分。 陈庆之又是一阵的头疼,难度一点一点再增加,自己该如何把郭槐骗出来,而且迅速地拿到他的口供呢? 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来,眼看西头偏西,陈庆之告别包拯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之后,自己有些意外地看到下人正在往房檐下挂着灯笼,自己不由好奇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看是陈庆之,下人连忙应道:“回官人,是大娘子说最近家里有些阴气重,多挂些灯笼驱驱邪。” 挂灯笼还能驱邪?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陈庆之一脸茫然地往里走,走着走着,自己眼前一亮,一个妙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本章完) 第980章 躲不开的局 总管都堂郭槐。 这个名字在外面或许不显山不露水,但在皇宫中,这个姓名却是如雷贯耳,新来的太监、宫女可以没见过官家长什么模样,但却不能不知道郭槐是谁。 而且,他们还被宫中的老人教育一点,想要在宫中混得好,经常要孝敬郭总管才行。 所以一来二去,郭槐每天收的礼物都有些手软,后来实在有些嫌麻烦,干脆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想给自己送礼的,非名人字画不收,百贯以下的礼物不收。 规矩一出,情况果然变得大为改观,那些让自己头疼的小事已经少了许多,自己的收入非但没有少,反而还有些增加,自己在宫外的家里面已经收集了不少的名人字画,只可惜却差了一付自己最想要的字,那就是范仲淹的字。 对于范仲淹,郭槐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己觉得自己的经历跟他有很大相似之后,都是手握重权,掌管一方天地,只不过他管的是朝堂,自己管的却是整座后宫。 别看郭槐这般崇拜范仲淹,却与他一直没有什么交流,自己倒是想过去跟范仲淹求过字,可是别看自己在宫里的身份尊贵,到了外面狗屁都不是,范仲淹又不大喜欢宦官,结果这付字到底就没有求来。 再后来范仲淹被贬出了汴梁,自己就再也没有收藏他的字,不过自己对他字的喜欢,在宫中却是尽人皆知的。 眼看刘太后寿诞将至,郭槐自然是宫中最忙碌的那个人,每天都忙来忙去,替刘太后张罗着最盛大的宴席。 太后喜欢江南菜,那就从江南找最好的厨子来,太后喜欢热闹,那就把汴梁城这些有名望家里的老人都请进宫中为太后贺寿。 至于有没有人敢不来?那可不是郭槐考虑的事情。 这天郭槐好不容易得个空休息一会,这边刚刚闭上眼没多大会的功夫,朦朦胧胧中,自己便听到门口像是有人在说话。 一个声音道:“喜公公,要不是官家的事,你还是在这等一会吧,郭总管刚刚睡着,我们谁都不敢打扰。” “这可如何是好?”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低声道:“麻烦几位去通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郭总管,大不了出了事,都往我头上推。” “那也不行,喜公公还是多等一会吧。” 喜公公? 他来找自己又有什么事? 若是别人,郭槐才懒得给他面子,可是最近喜公公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他的面子自己不能不给。 连忙睁开眼睛,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开门的动静,把门的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肯定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惊扰到了老祖宗,顿时被吓得一下就跪到地上,胆战心惊道:“老祖宗饶命。” 郭槐重重地哼了声:“真是不中用的东西,别人的你敢拦,怎么连喜公公都敢拦呢?告诉你们,以后只要是喜公公上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通知杂家,记住没有?” “老祖宗,我们记住了。” 喜公公哪里不知道,郭槐这般做作就是给自己看的,连忙笑道:“冒昧打扰,还请郭总管恕罪。” “哎,喜公公这就客气了,你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能来杂家这里就是给杂家面子,来来来,快点里面请。” 眼角的余光中,郭槐看到喜公公怀里抱着一卷画,自己心中一闪念,难道是喜公公找自己是求自己办什么事不可? 让到了屋子里之后,自有小太监奉上香茶,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喜公公笑着把手中的画递了过去,轻声道:“听说郭总管最喜欢收藏字画,先看看这幅字写得如何。” “呵呵,杂家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谈不上什么喜欢。”郭槐把字接了过来,当着喜公公的打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只是等到他把整张字全都打开之后,自己一下就愣住了,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半晌,惊讶道:“这,这难道是范希文的字?” 喜公公点了点头,笑道:“郭总管果然是高手,没错,这付字的确就是范希文亲笔所书。” 嘴上夸着郭槐,喜公公心里却是佩服陈庆之,能把范希文的字学得这般像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真是老天爷开眼居然能让自己拿到这般珍贵的礼物,盯着这付字仔细地看了半天,郭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态了,讪笑地把字收好,然后递到了喜公公,悻悻道:“此生能够看到范希文的字,杂家就算死也瞑目了。” “郭总管这是说的什么话,再说,这付字可并不是我的,而是另有其人送给总管的。” “哦?”郭槐眼珠一转,奇道:“是何人所赠?” “陈庆之陈状元,郭总管可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陈庆之?”郭槐一愣,顿时惊讶道:“他为何要送范公的字与我?” 喜公公摇了摇头,苦笑道:“至于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替他转个手而已,他说了,要是郭总管喜欢这付字就把字留下,要是不喜欢的话,再还给他便是。” 字可以留下,但肯定要替他办事才行。 郭槐盯着那付字,心中闪过一丝不舍,犹豫片刻,接着下了决心道:“好吧,他有什么要求,喜公公可以跟杂家说了。” “这个陈状元说他打算请郭总管吃顿饭。” “吃饭?”郭槐犹豫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要吃饭?”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陈状元请客的地点还有些特别,听说他在老军营修了一处妙地,就连官家去过都交口称赞,请郭总管去哪里,应该是有他什么打算吧。” 郭槐顿时犹豫了,这陈庆之真是麻烦,有什么话一并稍过来该有多好,费这么大的劲,难道是不想让喜公公知道? 有心不去吧,自己又舍不得那张画,考虑了半天,郭槐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喜公公就告诉我时间地点,到时候,杂家自然会去的。” “既然如此,明天午时,老军营见。” (本章完) 第981章 俺娘要进宫 到了第二天,郭槐上午伺候好了刘太后,借口还要准备寿诞上的事情,便溜出了宫,坐着自己的马车,悄悄地来到了老军营。 要不是带信的是喜公公,恐怕郭槐都不相信老军营还能有什么变化,就算自己在深宫之中,也听过老军营这个地方,住着汴梁城最穷的苦哈哈,本以为陈庆之找自己来是玩什么忆苦思甜,只是到了老军营自己一看,却是满脸的惊讶,一座高大的楼房拨地而起,虽然还没有完全建完,但从这规模上看,就足以震撼到自己。 “这真的是老军营?”郭槐有些惊讶地问道。 赶车的车夫也是一脸的茫然,以前的老军营的确就在这里,可是现在怎么变了一个样子?本想找人去打听一下,谁料远远的看到有人冲这里摆着手,再仔细一看,不就是官家身边的喜公公嘛。 看到喜公公时,郭槐终于松了口气,见了面时,惊讶道:“都说老军营乃是汴梁最穷困的地方,如此看来,倒跟传说中有些不太一样呀。” 喜公公哈哈一笑:“郭总管是大忙人,哪有空了解到汴梁城的变化,这里以前的确是汴梁最穷的地方,后来这里被陈状元给买下来的。” 接着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在郭槐耳边轻声道:“听说陈状元家中在江南乃是数一数二的布商,相当的有钱,郭总管可知道最近汴梁城卖得最火的棉衣与棉被?就是陈状元卖的。” “啊?”郭槐一惊:“他居然这么有钱?” “这么跟郭总管说吧,在这汴梁城里,能比他有钱的不是没有,但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看来自己还真小看了这个陈庆之,郭槐心中暗忖,一会看到他时,问问他到底有什么要求,一付字就把自己给打发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喜公公在前,郭槐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园子里面走去,当拐过影壁墙看到庄园里面的情况时,郭槐也似赵祯来时的样子,惊讶地望着四周,不由惊讶道:“好一片江南风光。” “陈状元是杭州人,因为思乡心切,所以才把这庄园建成了这样,不过听说这里还没有取名字,不知郭总管肯不肯出手。” 能给这么大的园子起名,这是何等的荣耀,还没见到陈庆之的人,郭槐心中就已经开始考虑着给这里取什么名字好了。 不多时的功夫,两个人进到了一栋小楼中,门一开,就见一个身穿便装的年青人笑着走了过来,到了郭槐面前一拱手,连忙道:“在下陈庆之,见过郭总管。” 郭槐心中甚是得意,管你什么状元不状元,见到自己的时候,都得老老实实行礼,自己得意地笑了笑:“陈状元客气了,你把杂家带到这里到底有何事情?” “郭总管别急,咱们进屋子再说。” 三个人进到屋子之后,门就被关了上,郭槐也并没有什么疑心,围着桌子坐下之后,陈庆之端过来茶壶,倒是喜公公比较麻利,把茶水给倒上。 轻轻喝了一口,郭槐道:“这茶也喝了,陈状元有什么话也可以说了。” “呵呵,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有点难以启齿。”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陈庆之轻轻咳了声,笑道:“在下父亲早逝,从小便是我娘一手把我拉扯大,我娘这辈子也没什么大愿望,总听人说皇宫里面如何好,就想着这辈子能进去看一眼也就知足了,这不马上就到太后的寿诞了吗,我听说好像要邀请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进宫与太后同乐,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借这个机会,成全我娘的一片心愿。” 说来说去,居然就这么一件小事? 郭槐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若是刚来时听到陈庆之这样说,自己肯定就答应下来,反正请谁都是请,多带一个又能怎么样。 可是自从听喜公公说陈庆之这么有钱的时候,郭槐的心情就开始变了,自己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陈庆之,毕竟他可是汴梁城最有钱人中之一。 想到这,郭槐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幽幽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件事呀,喜公公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跟杂家说,早知道陈状元说的是这件事,杂家说什么也不能收这付字呀。” “郭总管这是怎么说?”陈庆之顿时一脸茫然。 “陈状元不知,这份名单杂家早就交到太后面前,现在想改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杂家也是爱莫能助了。” 打死陈庆之,他都不相信有这份鬼名单,不过郭槐越是这样说,越能合他的胃口,脸上露出一份焦急道:“这可怎么办,郭总管,看在我对我娘这么孝顺的份上,你也得替我想想办法,至于走关系的钱,我加倍给你。” “哎。”郭槐装做不满地瞪了陈庆之一眼,指了指陈庆之又指了指自己:“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怎么能用钱来衡量,既然陈状元这般孝顺,杂家倒是能给你指条明路。” “郭总管快说。” “名单虽然是已经定下来的,但要是里面的某个人因病不能来,不就空出一个名额了吗。” “郭总管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让某个人得病?” 郭槐摇了摇头:“这倒不用,要是陈状元信得过杂家,这件事就交给杂家去做就是。” 陈庆之忙道:“那就多谢郭总管了。” “只是,这走动的钱却是少不得的。” 陈庆之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郭总管说个大概是数目就行。” 郭槐犹豫了一下子,伸出一指手指:“一千贯。” “啊?”陈庆之顿时一惊。 郭槐看到陈庆之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是嫌多,刚想随意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谁料陈庆之却突然松了口气,笑道:“我当得花多少,原来一千贯就能解决。” 要少了。 郭槐心中暗暗后悔,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不能再收回来,到是陈庆之很大方,直接把两千贯的银票交到自己手上,笑道:“这事就全都拜托郭总管了。” 拿着两千贯银票,郭槐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些,刚想告辞,谁料陈庆之又道:“我这里的鱼可是鲜美异常,就连官家吃后都连连夸赞,今天为了郭总管,我可是亲自钓了一尾大鱼,咱们吃完再走不迟。” 虽然不太想吃,可是都收了人家这么多钱,直接走也有些不好,郭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杂家就尝一尝陈状元的手艺。” (本章完) 第982章 一碗醉三天 时候不大,几条烹饪好的鱼便被端了上来,往桌子上这么一放,刚刚还打算意思一下就走的郭槐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这鱼的颜色,这鱼的味道跟自己以前吃的那些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人家这鱼是怎么做的,居然是香气扑鼻,怕是连宫中的御膳房都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陈庆之笑道:“郭总管尝尝这鱼,味道十分不错。” “嗯,杂家得好好尝尝才行。”郭槐拿起筷子,小心地夹了一筷子,去掉鱼刺之后,送入自己的口中,接着,一股浓浓的香气混合着鲜美的鱼气,直冲自己的脑海。 “果然好吃。”三口两口把鱼肉吃掉,郭槐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又夹了起来。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更盛,一转身从地上搬上来一小坛酒,当着郭槐的面把酒坛上面的泥封拍开,顿时一股清香的酒飘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酒?”郭槐又是一愣。 “算不得什么好酒,只是在下无事的时候鼓捣出来的,还没来得及起名字,我叫它‘一碗醉三天’。” 一碗醉三天? 这又是什么鬼? 郭槐在宫中也算是尝遍天下美酒,自己虽算不上贪杯,但还是特别的喜欢喝酒,一听陈庆之的酒叫‘一碗醉三天’,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笑容。 “陈状元是不是在开玩笑,这天下哪有一碗就醉三天的酒?肯定是骗人的。” 他这么一说,陈庆之顿时不高兴了,摇了摇头争辩道:“郭总管虽然尝过天下美酒,但肯定没有尝过在下的这酒,不信的话,你先尝一口。” 平时郭槐在宫中喝酒用的都是碗,可是陈庆之这回却拿出一个牛眼大的小杯来,把酒倒了一小杯,递到了郭槐面前。 一看这小杯,郭槐立刻就不高兴了,陈庆之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吗,自己在宫中也曾连喝几十碗都不曾醉倒,现在倒好,你居然拿这么大点的小杯来糊弄自己,实在是让自己生气。 手中的筷子拍的就拍到了桌子上面,郭槐指着牛眼杯冷笑道:“陈状元这是瞧不起杂家了?” 陈庆之顿时一愣,不解道:“郭总管这是何意?” “何意?”郭槐冷笑道:“陈状元拿这么一个小杯给杂家,分明就是看不起杂家,这鱼不吃也罢。” 说完,郭槐起身便要走,倒是身边的喜公公连忙劝道:“郭总管先别急,总得让陈状元有个解释的机会好行。” “那好,你说吧。” 陈庆之心里这叫一个高兴呀,自己正想一步一步让郭槐进到自己的圈套中,没想到他却更痛快,直接就要拿大碗喝,想喝酒自己当然高兴了,连忙道:“没想到郭总管是海量,那的确是在下莽撞了,这就给郭总管换大杯。” 功夫不大,一个小碗被放到了郭槐面前,陈庆之给他满满倒了一碗之后,还不忘提醒道:“郭总管,这酒虽香,但是醉人,你还是不要太勉强。” 这还是看不起自己。 郭槐忍不住瞪了陈庆之一眼,冷笑道:“陈状元劝手的手段的确不太高明,杂家倒要见识一下,你这一碗醉三天,到底有何厉害的地方。” 说完,郭槐双手端起酒碗,放到唇边便往嘴里倒去。 这一倒,郭槐就感受到一股跟以前完全不同的酒意,喉咙里就像是有一道火线似的顺着嗓子向下,接着烧到了肚子,整个人都像是烧起来一样。 酒只倒了半碗,郭槐就再也喝不下去了,连忙把酒碗拿开,闭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看了一眼还剩下半碗的酒碗,又看了看陈庆之,信服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好酒。” 说完,郭槐的眼睛顿时变得迷离起来,身子一软,扑通一下就栽倒在地上。 这酒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一旁的喜公公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陈庆之,连忙去扶郭槐,一边扶一边喊道:“郭总管,你没事吧,快点醒醒,醒醒。” 倒在地上的郭槐眼睛只剩下一道缝,被喜公公这么一推,似乎努力地想睁开,可是无论怎么用力,缝隙却变得越来越小,接着头一歪,便醉了过去。 “这酒怎么这么厉害?”喜公公一脸惊讶地问道。 “开什么玩笑,什么酒会这么厉害。”陈庆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着向他比划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戒指,低声道:“我是给他加了料的。” 原来是这样,喜公公被吓了一跳,接着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办,把他换个地方醒醒酒就好。” 小楼的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武小六领着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几个把地上的郭槐一扛便走了出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陈庆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郭槐并不相信这世上能有喝一碗就醉三天的酒,可是偏偏自己就醉倒了,也不知道醉倒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自己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郭……槐,郭……槐。”声音清晰却又飘渺,就像是故事中牛头马面勾魂时一模一样。 声音由远而近,到了最后就像是贴在自己耳边一样。 郭槐的眼睛一下就睁了开。 四周一片漆黑,朦朦胧胧中似乎有月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隐约照亮了自己身处的位置。 这又是哪里? 郭槐先是一愣,接着大脑传来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有些痛苦地敲了敲脑袋,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陈庆之这酒居然这么厉害,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一口喝那么多,看这天色应该是已经黑天了,要是太后找不到自己,可就麻烦了。 郭槐晃晃悠悠便想起身,谁料身边突然有人冷笑道:“郭槐,你阳寿已尽,跟我们兄弟走吧。” 阳寿? 兄弟? 郭槐茫然地往身边望去,借着朦胧的月光,自己突然看到两个奇特的怪物就站在自己旁边,他们的脸一个像马一个像牛,难道他们就是牛头马面不成? “你,你们是……?”郭槐顿时慌乱了起来。 “我们乃是地府冥君帐下牛头马面,郭槐,你的阳寿已尽,跟我兄弟走吧。” 说完,哗啦的一声,一个粗重的铁链便套到了郭槐的脖子上。 (本章完) 第983章 做鬼讲真言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冷冰冰的感觉,郭槐的脑子如团浆糊一般,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这感觉如此的清晰,哪里像是在做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牛头马面突然一拉铁锁,郭槐的身体便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踉跄地往前跑了两步,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 只见那牛头不屑道:“老东西,居然这般没用。” “哥哥与他废什么话,早早赶路回去交差就是。”马面催促了一声,接着又是一拉铁链:“快走。” 自己倒是想不走,可是却身不由己,好不容易郭槐才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刚刚那张榻上居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衣着、相貌居然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死了? 郭槐顿时感到五雷轰顶一般,自己有心把这当着一个梦,可是床上的自己却是如此的真实,难道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魂魄而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的铁锁用加力了些,身体踉跄地随着牛头马面往前,到了门口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无风自开,一股冰冷的空气从外面吹来,郭槐顿时觉得身体一寒。 “敢问二位……使君,咱们这是去哪里呀?”郭槐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二位,只能用使君这个词。 牛头转过头,冷笑道:“当然是阎罗殿了,你把你在世上做过的好事坏事都想一想,一会到了阎罗王面前,可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有隐瞒,被查出来之后,罪过加倍。” 死后居然还要算生前的帐? 郭槐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在宫中做事这么多年,好事自己倒是一件都没记住,可是这坏事却实在是太多太多,根本没办法记住。 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是什么地方,四周的景色都跟自己平时看得有些不太一样,黑乎乎的全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就这么一直往前走着,就在郭槐感到大脑一阵迷糊的时候,自己突然被牛头马面拉到一间大殿之中,宽阔的大殿一眼望不到边,四周黑漆漆的,却衬托出当中那张桌子,还有桌子后面一脸狰狞的人。 或许,不应该称他为人。 只见案后那人,身穿一袭深紫色的蟒袍,头上带着一顶紫金冠,铁青色的脸上镶嵌着两张圆滚滚的眼睛,怕是有三分之一的脸那么大,一闪一闪的,好不吓人。 就在郭槐愣神的功夫,身后的牛头马面突然一推他,沉声道:“还不快些见过阎罗王。” 他就是阎罗? 若是说刚刚郭槐还有些疑惑,此时真的已经完全相信了牛头马面的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死得这么突然,家中那些财产都不知道会被谁给贪墨掉。 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郭槐心惊胆战道:“郭槐拜见阎罗王。” “郭槐?”案后的阎罗应了一声,接着拿起一张纸,慢慢地看了起来,等到他看过之后,突然气愤地把纸往桌子上一摔,厉声道:“好你个郭槐,在阳间几十年居然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本王岂能饶你,牛头马面。” “在。”身后的牛头马面齐齐应了一声。 “立刻将郭槐押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是。” 牛头马面应了一声,架起郭槐就要往外走,郭槐一听自己居然被押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大声道:“阎罗王,你听小的解释,小的有冤屈。” “慢着,先将他带回来。”阎罗王心中暗笑,连忙又把郭槐给带了回来。 被松开之后,郭槐就觉得一阵庆幸,连忙道:“王爷,你的那张纸能否让小的看一眼,里面肯定有的事是小的没有做过的。” “你说没做就没做?”阎罗王冷哼道:“这样吧,你把你做过的好事坏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要是跟这上面一点不差,那本王念在你为人诚实的份上,给你一个超生投胎的机会。” “真的?”郭槐顿时一喜。 “你以为本王会跟你开玩笑不成?”案后的阎罗王显然有些生气。 郭槐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幽幽道:“事情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那时候家穷,小时候吃不饱,我就去偷村里员外家的鸡。” “这等小事本王懒得听,挑重要的讲。” “重要的?”郭槐想了想,低声道:“那就得从入宫后说起,跟我一起进宫的还有个小太监,当时他比我更受宠一些,我就偷偷从御书院里偷了件宝贝藏在他的房间中,结果被发现之后,他就被官家给杀了。” “这件事有。”阎罗王拿起朱笔,似乎在纸上画了一个勾,沉声道:“下一件。” “还有那一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办的事全都在自己脑袋里浮现得清清楚楚,郭槐一件接着一件地讲,上面的阎罗王一件接着一件地画勾。 在讲过七、八件之后,郭槐突然犹豫了一下,接着咬牙道:“当然宫中李贵妃生产,刘贵妃怕李贵妃生儿子会占了太子之位,所以让我找了一只狸猫,剥去皮之后,将李贵妃生的儿子给换走,谎称他生的是怪物。” 等到这么半天,终于听到自己最想听的了。 案后的阎罗王隐隐松了口气,继续问道:“本王问你,那被换走的孩儿被你送到了哪里?” “这……”郭槐也没有怀疑,继续道:“当时交给宫女寇珠的手中,她说已经被丢到了枯井中,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后来官家无子,从南清宫将八王的三子来过来抚养,谁料那太子的相貌与李贵妃极为的相似,太后怀疑,去逼问寇珠,谁料寇珠却宁死不说,最后撞柱死了。” 看来庆公公说得没错,寇珠果然是自杀的。 阎罗王心中暗叹,接着点了点头:“这件事本王倒也听那寇珠说过,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转世投胎,不然的话非得与你分辨分辨。” 一听寇珠已经投胎了,郭槐脸上闪过一丝轻松:“这就好,这就好。” “郭槐,本王问你,除了这些事之外,你还有其它的事要交待吗?”案后的阎罗王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 郭槐眼珠转了转,突然道:“太后在后宫养野汉子的事,算不算坏事?” “这……”案后的阎罗王一下就愣住了。 (本章完) 第984章 宫中的丑事 “这……” 郭槐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那阎罗王也一脸呆滞的样子,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显然,刚刚郭槐的话的确是吓到了自己。 阎罗王是没说话,可是那郭槐却是一直在盯着他的脸,自己本想多招些宫中的事情好减轻一下自己的罪孽,谁料那阎罗王听过之后,居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而且,自己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大概是准备得太仓促了些,再加上那阎罗王脸上的表情再丰富些,突然一块手盖大小的物体从阎罗王的脸上掉了下来,露出了他下面的肤色。 看到这,郭槐就觉得五雷轰顶一般,自己完全把这里当成了阎罗殿,谁料这阎罗王居然是有人假扮的。 郭槐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假扮鬼差来骗杂家,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既然已经被郭槐看出,那在场的人也懒得再演下去,坐在大案后的阎罗王直接把自己头上的假发以及脸上的面具扯掉,露出来的却是包拯那张黑漆漆的脸。 目光死死地盯着郭槐,包拯沉声道:“郭槐,该是本官问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包,包大人。”郭槐顿时被吓傻了,就在这时,四周遮光的黑布也全都放了下来,一盏盏的油灯被点亮了,埋伏在四周的人也纷纷走了过来,公孙赞把记下来的口供递到了包拯的手中,轻声道:“大人请看,这便是郭槐的口供。” “谁说的,你们这是陷害,这些话都不是杂家说的。”看到那几张纸,郭槐顿时觉得魂飞魄散,起身便要去把口供给抢过来,这可是要命的东西,这东西落在包拯手里面,自己有几个脑袋都得被他砍掉了。 他这边刚跑了两步,身后突然砸过来一个东西,刚好砸到自己的腿弯处,膝盖一软,郭槐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再回头一看,一个身影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接着便听陈庆之幽幽道:“郭总管,您怎么在赖在地上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休息休息吧,你觉得开封府的大牢怎么样?” 原来这都是嫁祸自己的圈套,不光是陈庆之,还有那喜公公,也应该都是一伙的。 只是郭槐还有一点不太明白,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到底是想从自己嘴里知道些什么?要是只为了陷害自己的话,这样做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陈庆之,杂家中宫中的总管,受太后管辖,开封府无权过问。”郭槐试图抬出太后来吓唬陈庆之。 谁料陈庆之嘴一撇,不屑道:“郭总管,我劝你一句,最好还是别回宫中,你想想刚刚你都说了些什么,要是这些话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你焉能有命在?” 郭槐一下就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只顾着减轻自己的罪孽,居然把太后的隐私都暴露了出去,这下可好,居然被这么多人听到,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快嘴的人,万一真让太后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泄漏出去的,非得一刀砍了自己。 不行,这宫中肯定是回不去了,可是这开封府的大牢自己也不想去呀,郭槐面露焦色,轻声道:“陈大人,杂家能不能问你一句,你们费这么大的劲,到底是想问什么呀?” “难道郭总管还没想清楚?” “没想清楚。”郭槐实在地摇了摇头。 陈庆之笑了笑,蹲到郭槐面前,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其实事情也不大,就是关系到一位贵人,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贵人?”听了陈庆之的话,郭槐更加的茫然,不解问道:“哪位贵人?”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更浓,淡淡道:“想知道哪位贵人还不容易,咱们换个地方聊。” “去哪里?” “开封府。” 天亮的时候,一干人等已经回到了开封府,包拯与公孙赞是一宿没睡,连夜准备着手中的资料,到是陈庆之找个地方眯了一会,等到武小六过来敲门的时候,自己还在梦乡中。 打来洗脸水,陈庆之用力地擦了擦脸,唉声叹气道:“真是老了,这才半宿没睡觉,就累得跟狗似的,以后千万要记住,再有这种事,找谁都行,就别找我。” 武小六就是昨天假扮牛头的那个人,听了陈庆之的话,一脸不以为难道:“小官人你才多大年纪就说这话,要是让大娘子听到,非得笑话死你。” “你还小,懂什么,等你娶了娘子之后就明白了。”陈庆之一付语重心长地讲了几句,接着便从房间中走了出去。 武小六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跟娶没娶亲又有什么关系? 等陈庆之来到开封府的时候,包拯跟公孙赞已经准备好了,先前几个人还怕万一没问出口供,就得让郭槐回到宫中,再想骗他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还好,郭槐这么一通乱说之后,单独挑出哪一桩事,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坐到了大堂之下,三班衙役全都准备好,包拯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带人犯郭槐。” 就这么短短半宿的功夫,再看郭槐就像是老了十多岁似的,本来年纪就已经很大了,平时都是靠贵重的补药补起来的,昨晚被这么一打击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气一下就落了下去。 迈着沉重的脚步,郭槐慢慢来到了大堂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脸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庆之。 昨晚自己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陈庆之跟自己说那个人是谁,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些纳闷,当事人不都已经死光了吗,怎么容易又把这件案子翻了出来?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堂上的包拯一拍惊堂木,厉声道:“郭槐,昨天的口供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郭槐面色平静地看着包拯,淡淡地讽刺道:“包大人为了拿到杂家的口供,也算费了不少的心思,不过杂家可以告诉你,杂家昨天说的全都是杂家编出来的。” “呵呵。”包拯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不屑道:“郭槐,白纸黑字上面还有你的手印,容不得你抵赖。” 手印? 郭槐顿时一愣,自己明明记得自己没往上面按过手印呀。 自己连忙把十指摊开放到自己的眼前,这一看,郭槐差一点气得背过气去,只见十支手指上还有残留的墨迹,分明是有人趁着自己喝醉的功夫给自己按上去的。 “陈庆之,你好卑鄙。” (本章完) 第985章 真假两太后 口供已然画押,就算郭槐现在解释上面的手印不是自己印的也来不及了,就在包拯准备速速结清此案,把结果报给官家听时,大堂外却突然有衙役闯了进来,到包拯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陈庆之清晰地看到包拯听到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 难道又有什么节外生枝不成? 就在陈庆之纳闷的时候,突然从堂外走进来几个人,身穿七彩斑斓彩衣的宫女簇拥着一个老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这时,陈庆之也被吓了一跳,这老女人莫非是刘太后? 案后的包拯面色严肃,却又不得不站了起来,到那老女人面前深施一礼,沉声道:“臣包拯参见太后。” 果然是这个老女人。 陈庆之最不想看到的一件事终于出现了,心里暗骂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弯下腰来行礼,到是那刘太后一付盛气凌人的样子,随意地挥了挥手:“这又不是宫中,干嘛这么大礼,都起来吧。” 陈庆之这边刚刚起身,便见那刘太后来到郭槐面前,盯着他身上的囚衣,满脸不悦道:“这是怎么回事?包大人难道不知道郭槐乃是宫中总管,哀家身边的人,把他囚禁在此,又是何意?” 包拯正色道:“禀太后,郭槐虽为宫中总管,但也受开封府辖制,他犯了罪,自然交收开封府处置。” “他犯错自有哀家处置,就不麻烦包大人了,来人,把人给我带走。” 看刘太后这意思,明显就是要来硬的了,她身边的几个侍卫立刻上前,要就要把郭槐给带走。 陈庆之一看事情不妙,要是郭槐被带进宫中,很可能就会被太后杀人灭口,到时候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口供就变成一张废纸了。 自己连忙起身,拦到了郭槐的面前,沉声道:“众衙役听令,此乃开封府大堂,他们谁敢扰乱大堂,立刻将其拿下。” “是!”开封府可是自己的地盘,不管是谁来,都只有自己抖威风的时候,现在居然要听一个老女人的指挥,四周的衙役早已经气在心上,只是碍于身份,谁都不敢乱动,现在听到陈庆之的命令,立刻齐齐应了一声,将那郭槐团团围住。 刘太后大概没想到,自己说的话居然还有人敢违背,盯着陈庆之突然气乐了,指着陈庆之冷笑道:“你这小猴子又是哪一只?”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陈庆之心里一阵不爽,却又不敢说别的,一拱手,朗声道:“下官开封府督察使院陈庆之。” “陈庆之?”刘太后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今科的新状元。” “正是在下。”陈庆之应道。 若出手的是包拯,或许刘太后还能给他几份薄面,可是出手的是陈庆之,刘太后才懒得跟他争辩,瞪了陈庆之一眼,冷笑道:“陈庆之,哀家命你马上闪开,将郭槐交给哀家。” “太后息怒,郭槐乃开封府重要人犯,若是轻易放走,又视大宋律法于何物?” “陈庆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哀家的话都不听。”刘太后顿时气极,自己之所以拼了命地想保住郭槐,实在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知道自己好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若这些事都被他交待出来,虽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名声却是完全地毁掉了。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让郭槐落在开封府的手里。 陈庆之面前沉稳,淡淡道:“太后的话,下官自然会记在心上,只是郭槐乃重要人犯,如今又已然招供,便是开封府的犯人,除了包大人之外,哪怕是官家亲至,也不能随便放走。” 刘太后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盯着陈庆之看了好一阵,这才缓缓转到包拯的脸上,幽幽道:“包卿家,你的意思呢?” 包拯一拱手:“陈使院的意思便是臣的意思。” “好呀,你们一个个的居然敢欺负哀家,哀家这就去找官家评评理,让他把你们一个个全都给撤了。” 这等威胁的话,包拯跟陈庆之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那刘太后话虽狠厉,身体却一动没动,大概是害怕自己走了之后,包拯会把郭槐给转移掉,眼珠一转,立刻又想到一点。 “你们说,郭槐是犯了法,可是这犯法总得有原告才行,这原告在哪里?哀家想要见一见她。” 还真别说,刘太后一句话就让包拯跟陈庆之全都愣住了,她说得没错,民间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揪,要是没有人报案的话,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刘太后问起原告时,两个人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两个人脸上变了颜色,刘太后愈发的得意,冷笑道:“怎么,难道并没有原告,这件事全都是你们两个搞出来的明堂?包卿家,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就在包拯跟陈庆之不知到哪里找这个原告的时候,突然从大门的方向有人轻声应了一句:“老身便是原告。” 这又是谁? 刘太后疑惑地回过头,却是一老婆子在两个美妇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到了大堂中间站好,静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了好大一会,接着幽幽道:“妹妹,好久不见。” 妹妹? 一听这话,可把刘太后吓了一跳,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记忆中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姐姐? 来的不是别的,正是白依依跟袁彩蝶搀扶来的李贵妃,常年半饥不饱的生活,已经改变了她大部分的容貌,就算这些日子吃得好了些,身体的亏空却哪里是这么容易补上来的,刘太后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想了半天,刘太后也没想起面前的老婆子是谁,自己忍不住重重一哼:“你算什么东西?哀家乃是大宋的太后,你敢叫哀家妹妹,莫非是不想活了?” “呵呵。”李贵妃突然笑出了声,接着幽幽道:“当年妹妹叫我姐姐叫得那么亲,就连你进宫时没钱打赏奴才还都是姐姐替你出的钱,现在你贵为太后,就真的把姐姐给忘了。” 李贵妃一提这件事,刘太后立刻就想了起来,只是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恐惧,盯着李贵妃的脸看了好久,突然惊讶道:“你,你怎么还活着?” (本章完) 第986章 最难过的人 要不是自己亲自把人接到汴梁,恐怕陈庆之都不敢相信,站在场中的人居然会是当今官家的亲娘,曾经官家的贵妃。 见刘太后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李贵妃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淡淡道:“妹妹的记性真好,居然还记得老婆子,是呀,当年要不是那么多好心人救我,我早就已经被你给害死了,今天我回来,就是想跟你算一算这笔帐。” 果然是她。 刘太后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惶恐之色,因为害怕的缘故,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用手指着李贵妃喃喃道:“算帐?算什么帐?当年是你生出一个怪物,所以才被官家不喜,跟哀家又有何干系。” “有没有干系,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李贵妃神情异常激动,咬牙切齿道:“你的所做所为,你的奴才郭槐都已经一五一十地交待出来了,你以为你还能逃过这一劫不成?” “郭槐?”刘太后呆滞的目光看了一眼郭槐,被看到之后,郭槐心中顿时一慌,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刘太后的面前,声泪俱下道:“太后听奴才说,真的不是奴才想出卖你,都是他们这些人给奴才下了圈套。” “所以……你就把事情全都说了?”刘太后浑浊的眼神中像是射出一道利箭,直刺郭槐的心口。 郭槐的嘴无声地动了动,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刘太后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满都是悔恨之心,自己后悔当时为什么会心软,为什么不心一横,把郭槐给灭口掉,留他到现在,却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都暴露了出来。 公堂之上安静得有些可怕,怕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生怕惊扰到这些贵人。 半晌后,刘太后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郭槐,又看了一眼包拯,喃喃道:“包卿家,既然郭槐全都已经招了,那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哀家有些累了,先回宫了。” 说完,刘太后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贵妃,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带着她这些人就走掉了。 刘太后一走,郭槐就知道今天自己是死定了,无论是包拯还是刘太后都不会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身下突然传来一阵骚臭味,已经被吓得尿了出来。 包拯厌恶地掩住口鼻,厉声道:“来人,还不快将人犯郭槐拿下,押入死牢,待秋后问斩。” 四周的衙役应了一声,上来两个拖着郭槐便往外走去。 瘫在地上的郭槐犹如死了一般,连挣扎的动作也没有,只是他被拖走之后,地上却是留下了一摊水迹,让人看着都有些恶心。 刘太后已经走了,郭槐也被抓起来了,这桩案子看似已经结束,但陈庆之却深深知道,这件案子却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事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只不过不是自己跟包拯头疼,而是宫中的那位天子。 一个是他的亲娘,另一个是他的养母,这一回看他该如何决断。 只不过,暂时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庆之来到李贵妃的身边,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张开口,却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才好,倒是李贵妃看得清楚,笑道:“庆之不用为难,以前叫什么,以后依然叫什么,老身都已经说了,老身之所以站出来不是因为贪恋那个位置,只是给那些枉死的人一个公道而已。” 陈庆之浑身顿时轻松了许多,熟悉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连忙催促白依依跟袁彩蝶道:“你俩听到没有,还不把大娘扶回家去,小孩的衣裳还要多缝几件,大娘的手工活好,多找一些给她。” 天下敢指使官家亲娘给自己孩子缝衣裳的,恐怕只有陈庆之这一位吧。 倒是李贵妃听到之后,脸上也是笑开了花,自己虽然生过孩子,但是从小便连抱都没抱过一次,自从见了苏小容之后,自己消失已久的母爱一下便回到自己身上,就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对普通的生活已经习惯,就再也不愿意回到那座高墙内,听到陈庆之的话,笑着拉着白依依跟袁彩蝶便往外走去。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后,包拯面色复杂地走了过来,幽幽地看了陈庆之一眼,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陈庆之一愣。 包拯无奈地笑了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口供,轻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这份口供交给官家了。”陈庆之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这件事就得包大人自己去了,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陈庆之才不想惹麻烦上身,只是包拯却根本不想放过他,祸是他惹出来的,现在快要得罪人了,他倒是想一走了之,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通向皇宫的马车中,陈庆之面带苦笑,一遍又一遍地讲着自己为难之处:“包大人,你位高权重,官家拿你能有什么办法?可是我就不同了,我就一小小的督察使院,收拾我不跟玩似的吗。” “官家没你想像得那般龌龊。” “哼哼,那是别的事没有那么龌龊,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这可是把宫中那些阴暗面全都写在上面了,他要是不生气才怪。” 包拯心里也清楚,陈庆之说的恐怕没有错,只要这份口供递上去,就算泥塑的菩萨也得火冒三丈,更何况是当今天子。 幽幽地叹了口气,包拯轻声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看官家怎么选择了。” 到了皇宫外,很快便有人进去通报,没过多久,喜公公一脸小心地走了出来,跟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领着两个人往皇宫中走去。 昨晚审郭槐的时候,喜公公可是亲自在现场的,怕是早就把昨天发生的事跟官家说了一遍,只是从他脸上的表情上看,陈庆之还看不出什么喜怒,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也没有问,就这么默默地来到了御书房外,便听屋子里有一沙哑的声音说道:“全都进来吧。” (本章完) 第987章 太后的选择 从这沙哑声中,陈庆之就知道现在官家的心情应该很糟糕。 这也难怪,不管是谁,遇到这种破事心情都不会高兴得起来,更何况人家乃是一国之君,往小了说,这是家事,往大了说,这就是一件国事。 陈庆之跟包拯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地挑开门帘,走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案后的赵祯显得要疲倦得多,就连两个人参拜过后,他也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低声道:“二位卿家可有什么新消息?” 包拯把手中的口供举起,朗声道:“此乃郭槐口供,请官家查阅,另外……” 喜公公接过口供,递到了赵祯手上,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赵祯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愣,皱着眉问道:“又有什么事发生?” 包拯小心道:“另外,刚刚刘太后去了开封府。” “你说什么?”赵祯顿时一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满道:“她去开封府做什么?” 陈庆之敏锐地查觉到,赵祯对待刘太后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似乎其中的尊敬与恭维少了许多,反倒是多出了几分埋怨之意,看起来郭槐的口供对他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包拯继续道:“太后本来是想带走郭槐,臣等再三阻拦,总算将太后拦了下来,这时……李贵妃突然出现……” “你说什么?她们俩个怎么能见面?又说了些什么?”赵祯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包拯轻声道:“倒没发生些什么,李贵妃与刘太后问了声好,刘太后应该是认出了李贵妃,然后神情不太好,说了几句话之后,也没管郭槐,就这么直接走掉了。” 直接走掉了。 赵祯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里到底向着谁,想到生母这几十年受的苦难全都是刘太后造成的,自己心里的一口气就难以咽下。 可是刘太后却也养了自己这么多年,该怎么处置他,赵祯一时失了方寸,看了包拯跟陈庆之一眼,这种事又不好跟他们说,考虑了一会之后,终于疲惫地挥了挥手:“二位爱卿先退下吧。” 陈庆之巴不得早走,连忙施了一礼,跟包拯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问包拯道:“包大人,你觉得官家会怎么选择?” 包拯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设身处地想想怎么都是一件难为人的事,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家事,干脆摇了摇头,让官家自己头疼去吧。 就在两个人刚刚出了宫,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包大人,陈大人,二位留步。” 咦? 陈庆之疑惑地回过头,却见喜公公正从后面追了上来,大声道:“二位大人快点回来,官家找你们有急事。” 刚刚的事不是都说完了吗,怎么还有事? 包拯上马车的脚收了回来,等到喜公公追到面前时,低声地问道:“喜公公,官家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喜公公面带惊慌之色,看了看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慌张道:“大事不好,太后,太后她……” “她怎么了?”陈庆之脑海中突然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吞金自尽了。” ‘嗡’的一下,陈庆之就觉得头都大了三圈,自己想了许多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过这一种,太后居然会选择吞金自尽,无形中自己身上的压力也大了许多,惊慌地看了包拯一眼,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倒也相差不多。 跟在喜公公的身后,陈庆之跟包拯又重新回到宫中,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刘太后的寝宫,到了宫门前的时候,宫中的侍卫已经把寝宫围个里三层外三层,喜公公说明之后,三个人这才被放了进去。 刚一进门,陈庆之就看到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瑟瑟发抖地聚在一起,有的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 进到了宫中之后,太后的尸体已经被白布盖好,赵祯就这么坐在她的尸体旁,一言不发,久久这才幽幽道:“朕自认宅心仁厚,本以为朕的宫中如同天下一般清明,只是朕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后宫的黑暗远远胜过朕所想像,唉,看来还是朕想得太简单了。” 包拯跟陈庆之也不敢接话,全都肃立一旁,一言不发。 等到说完,赵祯这才慢慢转过身,淡淡道:“找二位卿家来不是让你们做什么,只是吩咐你们一声,既然太后已死,那么这件案子就算了吧,从今以后不许任何人提起。” “是。”包拯应了一声,接着问道:“那郭槐该怎么办?” 赵祯淡淡道:“郭槐跟了太后这么多年,还是让他留在太后身边吧。” 陈庆之听得清楚,一句话就定了郭槐的死罪,只不过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当了一个殉葬品。 剩下的事,应该没有两个人能插得上手的地方了,两个人刚出了宫门不远,就听身后突然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若是自己没有听错的话,应该刚刚那些宫女跟太监发出来的声音,陈庆之顿时一愣,不解道:“刚刚他们为什么不哭,现在嚎个什么?” 包拯面色严肃,低声道:“庆之难道还想不透吗?他们不是在哭太后,是在哭自己。” “哭自己?”陈庆之顿时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惊讶道:“大人是说,他们也要一同殉葬?” 包拯点了点头,苦笑道:“这是宫中流传很久的规矩,太后殡天,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要一同殉葬的,庆之也是头一次听说吧。” 一想到刚刚那些年轻轻的宫女跟太监都要因为刘太后而死,陈庆之的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只是自己知道自己无力却改变这一切,还是老老实实照顾自己的小家庭便是。 太后殡天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汴梁城的大街小巷,只是跟陈庆之知道的版本不一样,市井流传中太后乃是急病身亡,出殡的那一天,整座汴梁城全都装扮成了素白色,送葬的队伍长达数里。 陈庆之没有出现在送葬的队伍中,并不是没有要求他去,而是自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小容要生了。 (本章完) 第988章 倔强的母子 刚进腊月,苏小容妊娠的反应一下就变得剧烈起来。 这下子可吓坏了陈家一大家子人,全家上下都提着一颗心,陈庆之就连每天必备的打卡都不去了,整天守着苏小容,时不是地在鼓励着他。 留在苏小容身边的不光有白依依、袁彩蝶、月小小,就连李贵妃也时刻守在她的身边,温柔的眼神像是看着自己孩子一般,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腊月初五的这一天,苏小容的动静又变大了几分,家里请来的稳婆已经把苏小容转移到布置好的产房中,家里的热水烧了一锅又一锅,陈庆之则一脸焦虑地守在门外,担心着里面苏小容的情况。 要知道,当时的卫生条件不比现在,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无疑是要经历一道鬼门关,哪怕最厉害的稳婆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出意外。 就在陈庆之等待的功夫,从院外突然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到了陈庆之身边焦急道:“官人,外面有客。” 这时候有客,不是没事找事吗。 陈庆之直接摇了摇头:“就说我没空,让他有空再来。” 听了他的话,门子却没动地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官人,是官家到了。” 官人与官家,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地位却相差得异常悬殊,陈庆之刚刚注意力全都在屋子里面,等到他反应过来门子说什么的时候,自己一下就愣住了。 “你……刚刚说是谁?” “是官家。”门子清清楚楚地跟陈庆之说了一遍。 他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陈庆之觉得有些头疼,又不好把官家拒之门外,只能是叮嘱一声白依依,要是有什么事,马上到前面去告诉自己,这才跟着门子匆匆地向大门走去。 刚到门口,陈庆之就看到外面站着十几个人,隐隐把中间一个人围了进来,那人看到陈庆之时,忍不住笑道:“陈卿家的门还真是不太好进,朕有可口渴,让人多准备些茶水来。” 赵祯觉得既然陈庆之都出来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客气了。 说完,一抬腿就要往里面进,谁料站在门口的陈庆之却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一拱手,苦笑道:“官家,你今天来得有些不巧,臣家中有些急事,沿空招待你,你还是先回吧。” 赵祯鼻子差点气歪了,自己可是当今天下,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般地拱着,怎么到了你陈庆之的家却吃了闭门羹,这让赵祯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眼睛一横,冷哼道:“陈庆之,你居然连朕都敢拦在外面?” 陈庆之无奈道:“若是平时臣万万不敢,可是今天不同,别说是官家您,换了谁,臣都不能让进。” 这下轮到赵祯好奇了,疑惑道:“到底你家里有什么事发生?” “这……”犹豫了一下,陈庆之只能道:“今天家中娘子快要生产,所以臣真的没有空来陪官家。” “哦。”赵祯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陈庆之的娘子生孩子,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 可是一听有新生儿诞生,赵祯反倒是起了兴趣,眼睛一转道:“这样吧,你去看你的娘子,朕在你家客厅里休息一会,有什么消息别忘通知朕一声。” 说完,赵祯抬腿便往里进。 陈庆之一看自己也傻了,哪有这般无赖的官家,人家明明不让进门,他还偏进,偏偏自己还没办法阻拦,只能是跟在赵祯的身后,进到客厅之后,让人给他奉茶,自己想走吧,又不敢走,就在自己为难之时,赵祯突然道:“你可以走了,不过……” 犹豫了一下,赵祯轻声道:“能不能让我娘出来,朕有些话想跟她说。” 陈庆之一下就明白过来,赵祯今天来自己家的意思,敢情人家不是来看自己的,是来看人家自己的亲娘的。 连忙点了点头:“官家您稍后,臣这就去给你请。” 腾腾腾来到后院时,屋子里依然没有什么动弹,李贵妃怕冷,坐在对面的厢房里烤着火,看陈庆之进来时,不由埋怨道:“你家娘子在里面受苦,你又忙什么事去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什么事能比这个还重要?” 陈庆之无奈道:“还真有件比这还重要的事。”一指前院,轻声道:“官家来了,说是要见您。” 一听是赵祯来了,李贵妃脸的表情明显有了些变化,要说自己不想见他那是在骗自己,可是设身处地想一想,李贵妃自己都觉得有些为难。 考虑了再三,李贵妃缓缓摇了摇头:“算了,你回去告诉他,为娘在这里挺好,用不到他惦记,还是让他回去吧。” “可是。”陈庆之还想劝几句,可是李贵妃却不搭理他了。 没办法,陈庆之只能是又跑回到客厅,把李贵妃刚刚跟自己说的话重复给赵祯说了一遍。 听到之后,赵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面露焦虑之色,急切道:“陈卿家,这一回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朕一回,你想一想朕四十多年没有见过亲娘,好不容易亲娘就在眼前,难道还让朕轻易错过吗?” 对呀,是不太应该。 陈庆之又跑回到了后院,李贵妃却直接搬出了他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你不是说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吗?那为何还要把我给赶出去。” 我的亲娘呀,我这是赶你吗?我不也是没办法吗。 匆忙又回到客厅,赵祯听到陈庆之的话,心里有些不得劲,那可是自己的亲娘,现在可好,成了他陈庆之的娘了,我的娘那可是大宋的太后,说什么今天也得要带进宫才行。 听到这里,陈庆之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官家,你饶了臣吧,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你要是想劝大娘,你就亲自去劝,让我在这里来来回回跑又是什么事。” 想一想,赵祯也觉得让陈庆之来回跑,不如自己亲自去请,可还没等他动身,白依依就急冲冲跑了进来,慌忙道:“相公,快,快点,姐姐快要生了。” “啊!”陈庆之连赵祯都顾不上了,拨腿便跑。 (本章完) 第989章 新太后入宫 陈庆之刚刚奔到院中,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在那一刻,兴奋与激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下便冲破眼眶流了出来。 很快,稳婆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陈庆之笑道:“恭喜官人,贺喜官人,你家娘子生了一位小公子,现在母子平安。” 一听母子平安,陈庆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让人给稳婆打赏,自己本想冲进产房,结果却让稳婆给拦在外面,说什么也不让进。 她是不让进,但是刚出生的婴儿被却包在厚厚棉被中抱了出来,陈庆之连忙将孩子抱到李贵妃的屋中,放到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床里,当棉被掀开的一瞬间,四周所有好奇的目光全都盯到了他的身上。 粉嫩的皮肤,肉嘟嘟的小脸,身上皱皱巴巴的样子,怎么跟自己想像得有些不太一样呢。 陈庆之疑惑道:“新生的小孩都是这个样子吗?” 一句话像是刺到了李贵妃的心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半晌幽幽地说了一句:“我也没见过的。” 此话一出,四周的气氛似乎也变得沉闷了许多,新生的小孩很快便打起了哈欠,不大会的功夫便睡了过去,李贵妃的眼睛似乎一直都没有从婴儿的脸上移开,陈庆之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就算大娘你不想进宫,也要跟他说明白才行,光这么耗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这个他是谁,相信李贵妃心里是清楚得很。 目光突然一滞,李贵妃的眼神终于从婴儿的脸上移开,看了一眼陈庆之,犹豫了一下道:“那好,我就见他一面。” 客厅中的赵祯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自己乃是一国之君,居然被人晾在客厅里这么久都无人接待,放在以前自己早就翻脸了,只是如今,自己似乎从陈庆之的身上看到了一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万岁爷,要不咱们先回宫吧。”喜公公看出赵祯脸上的焦燥,轻轻劝了一句。 想了想,赵祯刚想点头答应,就在这时,后堂却突然传来了脚步,接着两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当赵祯又一次看到李贵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这位才是自己亲生母亲,当年因为自己的缘故,她在外蹉跎了大半辈子,看着她那满是被风寒侵蚀的脸,眼泪一下便涌出眼眶,赵祯喃喃地说了一句:“娘。” 一声娘,让李贵妃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母子二人相隔几十年终于得已相认,这样的场面又怎么能不让人感动。 陈庆之在后面默默地擦了擦眼泪,看着娘俩抱在一起痛哭的场面,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怕是没办法留住李贵妃在家中了。 两人哭了好久,泪水终于停了下来,赵祯扶着李贵妃坐到了椅子上面,自己站在一旁轻声道:“娘,你跟我回宫吧。” 还要回到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去? 李贵妃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忍不住扭头看了陈庆之一眼,从他的眼神中自己并没有看到催促,而是一种平静与不舍。 想到这,李贵妃摇了摇头:“算了,娘在外面漂泊了大半辈子,回到那里又能如何?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娘就算知足了。” “这怎么可以。”赵祯拼命地摇着头,继续劝道:“娘,若是你没有认儿子,你在这里怎么住都可以,可是现在你儿子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要留在别人的家中,你让儿子心里何忍,总不成我想娘的时候,还要到这里来见你吧。” 李贵妃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触动,考虑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娘跟你回宫,只是……” “只是什么?”赵祯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贵妃犹豫道:“只是陈家的麟儿刚刚诞生,娘还想多留几天,要不这样,百天之后你再来接娘怎么样?” “啊?”赵祯立刻傻了眼,马上就要到过年了,自己还等着带着亲娘在文武百官面前见个面呢,没想到这一推就推到了百天之后,这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些。 “娘,这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要不十天,十天总可以了吧。” 十天的确是太少了些,可是看到赵祯脸上流露出来的期望时,李贵妃又心软了,点了点头:“那好,十天就十天。” 答应了赵祯回宫之后,李贵妃又跑回去看婴儿去了,陈庆之则亲自送赵祯到了门外,快要上轿的时候,赵祯忍不住吩咐道:“陈卿家帮朕多看着点太后,平时她有什么喜欢吃的喝的都先记下来,然后偷偷交给朕,朕也好提前替她准备一下。” 说完,赵祯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中,轻声道:“这面腰牌你收好,以后不论何时,都可以拿着这面腰牌进宫,记住,千万不要弄丢了。” 这面腰牌的份量陈庆之可是清楚得很,这东西要是丢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自己想也不想就把腰牌推了回去,正色道:“这面腰牌官家还是收回去的好,毕竟干系重大,我要是有事进宫,到门口通知一声也就罢了,在我家,大娘就是我的亲大娘,可是她要是入了宫,那就是太后,君臣有别,臣不会借着机会去求太后什么的。” 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赵祯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腰牌,苦笑道:“这世人有多少人想求一面这样的腰牌而求之不得,唯有陈卿家,的确是一个奇葩。” 说完,赵祯一低头便钻进了轿子里面,在众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陈家。 官家走了,陈家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婴儿出生的前十天内,李贵妃几乎是寸步不离,一直在细心地照顾着他的一切,直到十天之后,从宫中来的仪仗停到陈家门前,已经升格为太后的李贵妃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婴儿身边,等到换上衣裳之后,再出现在陈庆之面前的,已经是满脸威严的李太后。 (本章完) 第990章 唯一的不变 自从李太后走了之后,婴儿身边的笑声似乎也少了许多,睁开眼睛茫然望着四周的小宝贝并不能理解,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去了哪里,些许难过之后,便又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陈庆之反倒成了一家中最忙碌的人。 临近新年,开封府的事情也愈发多了起来,看到整天忙碌不停的包拯以及其它同僚,陈庆之也不好天天跟个闲人似的晚去早归,每天的行程也渐渐有了规律,早起时先看一眼家中的小宝贝,吃过早饭便到开封府点卯,直到忙到下午才能回到家,照例又是看一眼小宝贝,然后还要解决家中生意上的问题,真是头疼的很。 既然江南织业的生意已经打算放弃,也就没有再经营下去的想法,当陈庆之把自己的想法跟顾随说过之后,强如顾随整个人也愣住了,要知道织造在江南是多么赚钱的生意,每年几百万贯的收入,陈庆之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只是他能说不要,自己却不能厚着脸皮把织坊全都拿到手中,织坊顾家可以收了,但是每年利润的三成却是属于陈家的,哪怕是以后织坊卖给别人家,这三成的利润也是一文钱也少不得。 既然顾随非要给,陈庆之也就只好收下,几百万贯看似很多,可是只要自己想赚钱,有许多赚钱的买卖可以选择,倒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顾随对自己的看法又有了很大的改观,明里暗里提示自己几次,再过几个月便是官员考核的时候,陈庆之要是相中了哪里的位置,就要赶快走动走动,到时候他再帮一把,说不定还能通判一个上州。 对于这些,陈庆之装做无所谓就先过去了,当官对于自己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把这负担给甩掉,宫中却突然传来了消息,不是李太后想见自己,而是官家让陈庆之立刻进宫。 带着一丝疑惑,陈庆之进到了宫中,被喜公公接进宫的时候,陈庆之偷偷问了一句:“喜公公,官家在这个时候宣我进宫,到底有何要事?” 喜公公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庆之的问题,而是别有深意地说了另外一件事:“辽国的使者昨天刚刚抵达汴梁。” 辽国的使者? 陈庆之脸上更加茫然,辽国的使者跟自己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再看喜公公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刻意快走了几步,就像是害怕陈庆之再问什么似的。 两个人闷头进了皇宫,方向却并不是平时赵祯接待自己的御书房,而是平时接见外国使者的紫宸殿。 陈庆之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等到进了大殿之后,发现殿内早已经有许多人在此,包括自己熟悉的顾随等人也都在这里,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顾随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只是那眼色中包含的意思陈庆之却没有看懂。 陈庆之不敢再往别地方乱看,连忙拜倒:“臣陈庆之参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正中的赵祯看到陈庆之时,心里也是有些复杂,若不是他,怕是宫中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可是若没有他,恐怕自己现在还认仇人为娘,却让自己的亲娘流落在外面。 大概是看得久了,身边的喜公公轻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万岁爷,陈大人到了。” “哦。”赵祯终于清醒过来,点了点头道:“陈卿家,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要事要托付给你。” 要事? 陈庆之有些头疼,脸上的表情却不敢表现出来任何不耐烦,连忙道:“请官家吩咐。” 赵祯目光一转,看着坐在斜下首的一位少女,面带淡淡笑意道:“此乃大辽国耶律九哥公主殿下,相信你们之前应该已经见过,虽说是有些误会,但公主已经跟朕解释过了,这次公主来大宋,一方面是做为辽国皇帝的使者,另一方面是想了解一下大宋的风土人情,打算过完上元佳节之后再回辽国,朕本想给她安排其它人,可是九哥公主说她与陈卿家比较熟悉,所以这些日子便由你陪着公主,至于开封府的事,先交给别人去做。” 自己没看错吧。 陈庆之表情呆滞地望着坐在一旁的耶律九哥,虽说已经几个月未见,但她那张脸自己却是怎么也无法忘记的,当初要不是武小六等人反应得快,恐怕自己现在都被抓到大辽当官去了。 只是几个月不见,她怎么又回来了? 更可怕的是,她不光是回来了,而且还成为了官家面前的座上宾。 让自己伺候她?自己就怕她心血来潮,再把自己抓回辽国去。 陈庆之干脆摇了摇头:“陛下不是不知臣不光公事繁忙,家中也有一摊子事在等着我,所以陪公主闲逛的事,还是换其它人的好,要是实在找不到,臣到是认识几个汴梁本地的熟户,一定会让公主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耶律九哥大概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还得拒绝自己的好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狠狠地瞪着陈庆之,警告道:“陈庆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庆之点了点头,毫不退让道:“我当然知道,公主来得实在是有些不巧,若是公主不急的话,等臣忙完了这一阵,有空闲的时候再陪公主逛一逛汴梁如何?” 耶律九哥嘴角突然勾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正好我也想看看陈状元整天都在忙些什么,从现在开始到上元节结束,你就是我在汴梁的导游了。” 说完,不等陈庆之开口拒绝,耶律九哥直接冲着赵祯一拱手:“多谢官家帮忙,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等赵祯回应,耶律九哥上前抓住陈庆之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陈庆之一边往外走,求助的眼神一边往回望着,只是那些熟悉的官员一个个全都低着头不肯与自己的眼神对视,就连赵祯也是微微松了口气,直到再也见不到陈庆之的影子时,这才轻叹了口气,幽幽道:“真是可怜陈卿家了。” (本章完) 第991章 上门的公主 来时自己还是一个人,谁料出去的时候身后就多了一块膏药,还是狗皮的那种,属于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那一类。 出了宫门,来到自己马车前时,陈庆之再也忍不住了,回过头苦笑道:“我说公主殿下,放着你好好的大辽国不待,你跑到汴梁来做什么?江湖险恶,像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很容易会被坏人蒙骗的,还是早点回你的辽国去吧。” “有坏人?在哪里?”耶律九哥摆出一付天真灿漫的表情,看了看四周,接着目光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故意冷笑道:“哪里来的坏人,我看这里最坏的那个就是你吧。” 陈庆之无奈扶额,疲惫地摇了摇头:“咱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咱们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吧,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才能不跟着我?” 耶律九哥眼睛一瞪,冷笑道:“陈庆之,你忘了我走时说的那句话?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就一定会来找你的,不过我找你不是想找你报仇,只是让想你陪我玩一阵子。” “就这么简单?”陈庆之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耶律九哥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倒可以接受,离中元节还有大半个月,自己就忍一忍,带她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相信很快她就耐不住寂寞,自己就走掉了。 想好了主意,陈庆之点了点头:“那好,咱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好了只是陪你玩。” “对对,陪我好好逛逛这汴梁城就好。”耶律九哥兴奋地便要往马车里钻,谁料又被陈庆之给拉了下来,摆出一付痞子样道:“不过咱们先说好了,最近衙门里还有太多的公事等着我去处理,还得委屈你跟我去趟衙门。” “这没问题。”耶律九哥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直接钻到了车厢中。 无奈,陈庆之跟车夫招呼了一声,自己也进到了车厢中。 进到里面之后,耶律九哥这才发觉车厢里面是另有乾坤,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车厢中,内部居然有如此大的空间,别说只有自己跟陈庆之两个人,就算再进来两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在车厢的中间,还摆着两个精致的手炉,伸手一摸,居然还微微发烫。 “好呀,你在这里居然这般的享受,居然还骗我说家里清贫,你就是这样清贫的?” 耶律九哥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陈庆之无奈道:“那时是那时,那时候你不是我的敌人吗,难道还能指望我句句都说实话?” “那现在我是你的什么人?”耶律九哥歪着脑袋,一付可爱的模样。 陈庆之张开大嘴犹豫了一下,蹦出两个字:“路人。” “切。”耶律九哥白了陈庆之一眼,抓起一个手炉捧在手心里,扭过头不在看陈庆之,而是盯着外面的世界,看着看着,自己突然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车窗,顿时惊讶道:“这,这是什么,琉璃为什么会是透明的?” 陈庆之解释道:“这不是琉璃,这个东西叫做玻璃,还只是个试验品,不怎么透光,而且打磨起来很费时间。” 不管这是什么,也足以让耶律九哥感到惊讶的了,想想若是把自己闺房中的窗户全都换成这种玻璃,又是什么样的一种震撼。 “陈庆之,我在大宋就认识你一个人,我若是遇到了麻烦,你应该能帮我吧?” 陈庆之脑海中闪过一丝警惕,滴水不漏道:“那要先说说是什么麻烦才行。” “呵呵,其实很简单的。”耶律九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轻轻敲了敲车窗上的玻璃道:“就是把你这种玻璃给我准备一些,我打算回去之后把我屋子里的窗户全都换了。” “还准备一些?”陈庆之顿时无语,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为了这几块玻璃耗费了多长的时间,从开始准备火,再到沙子,自己试验了不下几百次,也就做出这么几块能用的,更何况就连自己家里都没用上大块的玻璃,他居然还想把她家里的换了,这跟白日作梦有什么区别。 干脆地摇了摇头道:“玻璃就做出这么两块,你要是喜欢,直接就拿走,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一听只有这么两块,耶律九哥心里闪过一丝不甘,又觉得拿这么两块也行,最好是把这辆马车也带回去,所以忙不迭地问道。 “就是你以后别跟在我身边,汴梁城这么大,你想去哪里玩都行。” “这怎么能行。”耶律九哥摇了摇头,连玻璃也不要了,一付吃定你的模样。 马车终于停到了开封府的门前,当陈庆之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守门的衙役连忙一笑,刚想跟陈庆之打声招呼,目光却突然落到陈庆之身后跟着下来的美女身上,那一身与大宋完全不同的装扮,谁看都是来自辽国的人。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么漂亮的美人,要怪就怪自己的爹娘,怎么没把自己生得好看一些,你看人家陈使院,有文采有文采,有模样有模样,自己家中娇妻美妾俱全,现在居然还有异域美女跟在他身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陈使院,这位是……” 下了马车之后,陈庆之就预感到有些不妙,听到衙役问起,随口道:“这位是辽国来的使者,要注意一些。” “明白。”一听是辽国的使者,衙役也不敢像刚刚那样随便,等到陈庆之跟耶律九哥消失在开封府里的时候,两个人心里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很快来到自己的屋子,陈庆之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把耶律九哥晾到了一边,随口道:“手头上刚好有几个重要的案子要结,你先休息一会,要是没意思的话,我让车夫带着你逛一逛汴梁。” “没关系,只要有你在就好。”耶律九哥也不见外,自己径直来到陈庆之平时休息的床边,倚在床边,闭着眼休息了起来。 (本章完) 第992章 准备的礼物 也不知是谁嘴那么快,陈使院的屋子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娘子这件事如风一般地刮遍了开封府,平时都不怎么登门的人突然来了勤快劲,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陈庆之,顺便也偷偷观赏一下那位漂亮的小娘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当他们发现那漂亮的小娘子就睡在陈庆之的床上时,心里的欲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手头上的事也不问了,直接扭头便走。 搞得陈庆之一脸的茫然,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过很快的功夫,陈庆之便反应过来,敢情这些人进屋来不是问自己问题,打的都是耶律九哥的主意,看样子这开封府是没办法待下去了,可是自己一时又不知道该把她带到哪里去,头疼了半天,这下班的时辰可就到了。 就像是上了生物钟似的,陈庆之这边刚一收拾东西,床上的耶律九哥便自动醒了过来,笑眯眯地过来像是要帮陈庆之收拾东西,却被陈庆之拒绝了。 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你看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我刚刚休息过呀。”耶律九哥一脸惊讶地看着陈庆之,接着又道:“再说了,你们皇帝不是说从现在开始到我离开大宋,我不都要跟着你才行吗。” “什么?”陈庆之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进去,让她天天跟着自己,难不成自己回家时,她也要跟着去? 拼命地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家娘子刚刚生产,家里阴气太重,不适合你去。” “有什么不适合的,我最喜欢小孩子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吧。”耶律九哥丝毫没有为难,反倒是愈发的兴奋,硬生生地把陈庆之从屋子里拽了出来。 陈庆之也怕被其它同僚看到,连忙快走几步,两个人上了马车之后,便向陈家驶去。 马车驶到一半时,耶律九哥突然喊道:“停,停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陈庆之疑惑道:“你又要干什么?” 耶律九哥指着一旁的银楼道:“第一次上门,怎么能空着手,我去买几件礼物表示一下心意。” “喂,等等,你听我说。”无论陈庆之怎么在后面喊,耶律九哥都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进到银楼之后,自己顿时被里面的装饰给惊到了,曾经自己以为大辽的上京也算是富庶之地,直到自己进到汴梁的银楼时,自己才知道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 诺大的一座银楼中,居然分成了四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展品放在其中,比如自己进的第一层,多是铜制品,项链、手镯、发钗等等摆满了满满一层,而且这银楼中的伙计也跟其它地方的不太一样,身上穿着古怪却让人很简单的服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恭敬地介绍着自己看到的每一样商品。 耶律九哥早已经把自己来时的初衷忘到了脑后,炙热的目光流连在这些饰品上面,等到看完之后,自己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二楼。 她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观赏饰品的同时,陈庆之也跟了进来,铺子里的掌柜看到他时连忙迎了上来,恭敬地一点头,正想说着什么,陈庆之却摇了摇头,指着耶律九哥道:“你忙你的去吧,我是陪她一起来的。” 掌柜一下就明白过来,冲着陈庆之暧昧地笑了笑,连忙让了开。 看看吧,又让人给误会了,耶律九哥呀耶律九哥,自己拿你该怎么办呢。 看到耶律九哥上到了二楼,陈庆之连忙迈步跟了上去,与一层不同,二层全都是银制品,甚至这里的每一块首饰上面还挂有银楼特制的标签,上面写的应该是这首饰的份量与纯度,至于不会让客人买到假货。 银饰在大辽算是最常用的首饰,这里的首饰不仅样式繁多,而且上面的花纹也是多有不同,耶律九哥终于忍不住拿起一根插到了自己头上,扭头冲着陈庆之比划了一下,好奇道:“好看吗?” 同样的银钗放在别人身上是一种颜色,放在耶律九哥身上却是另外一种颜色,就连陈庆之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娘子长得还真不赖。 连忙点了点头:“好看。” 既然陈庆之都说好看,那耶律九哥高兴地拨了下来,冲着伙计问道:“这根钗多少钱?” 伙计笑道:“这根钗乃是咱们同福楼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作而成,钗身用银六两六分,取六六大顺之意,至于这价钱吗,只需十五贯钱而已。” “十五贯?你抢呀。”别看耶律九哥贵为辽国公主,但是她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富贵闲人,虽说大辽没有这样精美的钗子,但同样的份量,最多加一、两贯也就顶天了,这什么破店,居然一下要翻倍的。 伙计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继续笑着解释道:“客官,我们店的钗子都是老师傅精心打造,同样的款式,本店只有一款,而且卖出之后就绝对不会再有了。” 听他这么一说,耶律九哥倒是有些心动,拿着银钗犹豫着要不要买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伸出一支手把钗子夺了过去,接着陈庆之淡淡地吩咐道:“把钗子包起来,我们要了。” “好贵的,说不定还能便宜一些的。”耶律九哥有些埋怨地瞪了陈庆之一眼。 陈庆之笑道:“一根钗子而已,就当我送你的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同时,银楼的伙计接过银钗,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绒布小盒,把银钗装在里面,接着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把小盒装好,这才递到了耶律九哥面前。 光是看这盒子,耶律九哥就觉得这十五贯钱真的没有白花,还是大宋人头脑灵活,知道把钗子的外观打扮成这么精致,反倒是辽国人实在是过于粗旷,买下来之后,直接拿着就走。 袋子都接过来半天了,耶律九哥也不见陈庆之有付款的意思,总感觉伙计看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轻轻地捅了一下陈庆之,低声道:“快点付帐呀。” “急什么,难得来一次,多挑一些再走出不迟。” 说完,陈庆之指着头顶上道:“上面还有更漂亮的,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当然!” (本章完) 第993章 红粉赠佳人 陈庆之并没有说谎,同福楼三层摆着的首饰虽少,但各个都是顶尖的工艺,寻常的那些铜、银在这里都已经看不到,只剩下金饰与玉饰。 不管哪一国的女人,果然看到这些精致的东西都走不动道,就连手中刚买的银钗都觉得黯淡了许多,望着面前这些精美的首饰,又想了想兜里面的银票,耶律九哥只能是暗暗流下口水。 别看自己是辽国的公主,但是手头上确实没有什么积蓄,这次被派往大宋,还是自己主动请缨,为此还花费自己不小的一笔钱财,就是为了见陈庆之一面。 本来还想着买些贵重之物讨好他的家人,谁料凭自己手上的银,怕是只能买几样一楼的铜饰了。 “算了,这里的东西太贵了,咱们还是去楼下吧。”耶律九哥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讪讪地笑了笑。 陈庆之也没打算让耶律九哥在这里选什么,自己本想带她到四楼,却订制属于自己的饰品,谁料这时,身后突然有人笑道:“小娘子相中哪一件首饰了,跟哥哥说说,哥哥给你买如何?” 陈庆之眉头一皱,扭过头看了一眼,只见不知何时从楼下走上来两位公子哥,身后还跟着两位浓妆艳抹的女子,看到耶律九哥的时候,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敌意。 耶律九哥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眼神中满满都是厌恶,直接到陈庆之身边,故意抓起他的手道:“陈公子,咱们走。” “哎,来都来了,急什么走呀。” 大概是没有见过这般的国色天姿,两个人居然大着胆子挡到了耶律九哥的面前,张开手臂色眯眯地笑道。 “闪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耶律九哥一瞪眼,做凶恶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两个人却愈发的兴奋,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伸手便向耶律九哥的脸蛋摸了去:“小娘子看样子不是大宋人,想不想嫁到大宋,到时候就要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这手就已经伸到了耶律九哥的面前,耶律九哥何时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身体稍稍一歪,一脚便飞了出去,直接踹到那人的肚子上面,直接把他给踹一个跟头。 ‘哎哟!’ 大概那位公子也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这般的泼辣,一脚被踹倒之后,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腹部恶狠狠地盯着耶律九哥,怒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敢得罪我,你想不想在汴梁待了?” 耶律九哥何时怕过这个,冷笑道:“我管你是什么人,敢得罪我的只有一个下场,你要是不服气的话,让你们两个人一起上。” 刚刚耶律九哥那一脚是怎么踢出来的都没看清,这时候两个人哪敢还跟她动手,唯唯诺诺地后退了几步,指着她道:“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找人去。” “找就找,还怕了你不成。” 两男两女的队伍很快便逃掉了,耶律九哥这才想到了什么,连忙又做乖巧状看了一眼陈庆之,低声道:“我没给你找什么麻烦吧?” 陈庆之苦笑道:“我倒是没什么麻烦,不过你倒是给这同福楼找了一个大麻烦。” “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你们的皇帝?” 这点小事,怎么用得着找皇帝,陈庆之摇了摇头,指了指头顶上道:“这同福楼最贵的地方就在你的头顶上,只要你在这里花个百八十贯的,兴许掌柜的一高兴,就把这麻烦接下来了。” “百八十贯?”虽说有些心疼,但一想到是给陈家人的礼物,耶律九哥点了点头道:“好,这钱我掏了。” 同福楼的四楼没有金没有银,摆在中间的却是一个个样式古怪的长条座椅,椅面宽大、厚实,还有椅背可以靠着,看起来十分的舒服。 除了中间的这些座椅,四周则挂着一付付精美的图案,耶律九哥盯着这些图案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些到底都是什么。 “陈公子,这些画到底是干什么的呀?”耶律九哥指着墙上的画,好奇地问道。 陈庆之笑道:“这些画都是首饰上的图案,在这里你可以定制自己喜欢的首饰,无论大小,无论材质,只要你能说出来的,这同福楼都会给你做出来,你只要相中这上面的每一份图案,就会给你订制出来,还要记住,这可是独家的,世上只此一份。” “啊!”耶律九哥顿时又露出惊讶之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心虚地问道:“那这里的价格会不会很贵?” “当然很贵。”陈庆之点了点头,随口道:“最便宜的应该在一百贯左右吧,这里最贵的一套金玉满堂首饰,听说要八千八百贯。” “八千八百贯?”耶律九哥缓缓地张大了嘴巴,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谁会没事闲的,把八千八百贯的首饰挂在自己身上。 只是她的惊讶还没消失,就听陈庆之笑道:“你难得来大宋一趟,这份金玉满堂我就送给你,权当纪念了。” 八千八百贯的东西,要送给自己? 耶律九哥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庆之的双眼,似乎要看他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只是看了半天,自己也没有看到他眼神中有任何的闪烁,最后还是自己放弃了,连忙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要。” “一付首饰罢了,有什么为难的,你先坐下,我去找人。”说完,陈庆之把耶律九哥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则向里面走去。 又过了一会,等到陈庆之出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来到耶律九哥身边的时候,陈庆之笑道:“这位便是这同福楼的作匠,九哥有什么要求可以跟他提出来,三天之后便可以取这套金玉满堂了。” 到了这个时候,耶律九哥满脑子里都是空白,根本听不清陈庆之在说什么,他问自己一句,自己就回答一句,接着他又拿了一根软尺,量了自己手指、手腕的尺寸,说是按这个尺寸打造就好。 忙活了半天,事情终于完事了,交代三天之后来取东西,耶律九哥便晕乎乎地跟陈庆之下了楼,眼看都到一楼的时候,耶律九哥脸神中突然闪过一丝狐疑,警惕道:“不对。” “什么不对?”陈庆之顿时一愣。 耶律九哥眯着脸瞪着陈庆之,一付被欺骗的样子冷哼道:“你肯定是在骗我的。” “我怎么会骗你?” “那我问你,你说金玉满堂那么的值钱,可是你为何一直都没有掏钱呢?” “嗯,其实这个很简单。”陈庆之指了指头顶,淡淡笑道:“因为这同福楼是我开的。” (本章完) 第994章 美女是祸水 “这……是你开的?” 来之前耶律九哥并没有刻意打听陈庆之的财力,只是打听到他现在留在开封府当了所谓的督察使院,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个官职具体的作用,但是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官,陈庆之的俸禄应该是有限。 只是带着这种念头坐到陈庆之的马车之后,耶律九哥就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偏差,在汴梁能拥有这样宽敞的马车,想来价格应该也是不菲,既然如此,自己空着手去陈家就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本想买些银首饰做为礼物送到陈家,谁料到看来看去,这么大的一间银楼居然是陈庆之开的。 自己没听错吧? 看到耶律九哥一付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庆之就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调侃道:“你没听错,这个银楼还真是我开的,怎么样,这回不用再逼着我付钱了吧。” 没看出来,这个陈庆之居然这么有钱,耶律九哥顿时感觉到有些丢脸,做为大辽情报机构的负责人,自己居然连陈庆之的财力如何都没有打听过,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既然知道这银楼是陈庆之开的,自己收下那份昂贵的礼物就也觉得心安理得,高高兴兴地跟在陈庆之的身边,正准备跟陈庆之回家的时候,街道的一边突然气势汹汹地走过了上百号人,其中领头的一个,分明就是刚刚在三楼时出言不逊的那个人。 远远地看到陈庆之跟耶律九哥正打算往外走,那公子立刻指着他们大声吼道:“你们一对狗男女给我站住,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公子的本事。” 陈庆之顿时就愣住了,还真别说,这小子找来的这些人看上去倒有那么一付地痞流氓的架势,很多人大冷的天就穿着一件单衣,大概是天实在太冷,连手里的棍子拿得都不太稳,哆哆嗦嗦地看着都感觉到冷。 不大会的功夫,这上百人已经冲到面前,呼啦一下就把两个人给围上,陈庆之一看不好,领着耶律九哥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脚步进到同福楼里才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别看陈庆之离这些人就几步的距离,可是就这几步的距离却俨然成了天堑与鸿沟,那公子哥看了一眼陈庆之的脚,冷笑道:“本公子姓柴,至于身份,你还不配知道,识相的快点给我滚出来,不然的话,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姓柴? 这个姓虽然不多,但却是大有来头,一般皇亲国戚中就有此姓,难道他跟皇家还有什么关系? 就在陈庆之愣神的功夫,那位柴公子面露一丝不耐烦,扭头看着身边的大汉,不满道:“我说秦九,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身边的秦九一脸的为难,指了一下陈庆之站的位置,无奈道:“柴爷,不是小的不去抓,可是你看看他站的地方。” “他站的地方有什么的?”柴公子看了一眼陈庆之站的位置,接着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同?” “柴公子,这里面的说法可多了,这同福楼可是今科陈状元家的买卖,建成这同福楼之后,人家可就放出风声了,只要是脚站在同福楼里面的,便是同福楼的客人,谁都不许动弹同福楼的客人。” “我呸,一个状元就把你吓成这样,秦九你也太让我失望了,我再问你一句,到底能不能抓人,你要是不能抓我可就换人了。” 秦九摇了摇头:“柴公子,就算你给我多少钱,只要他们不出同福楼,我就不敢抓,你是不知道他们家里护院的厉害,那些人全都是以前老军营那帮军痞,厉害得很,就我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柴公子听了一脸无所谓,倒是耶律九哥听到时一脸的惊讶,抬头盯着陈庆之,惊讶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厉害。” “不是我厉害,而是他们太笨而已。”陈庆之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突然指着秦九道:“秦九是吧,看来你对同福楼的规矩挺了解的,不过你带了这么多人堵在同福楼的门口,是不是太不把这里的人放在眼里了?要不我去给你喊几个人来?” 都不用陈庆之喊,楼内镇场的打手便涌了出来,虽然人数只有十几个,但是架子却是端得十足,每个人的手中都拎着三尺长的木棍,到了外面手中的棍子一指,训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同福楼门前闹事,还想不想活了?马上散开,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散,散,马上就散。”秦九连连讨好地点着头,一挥手,手下的人很快便散了开,把同福楼的门口让了开。 就连柴公子都被秦九拉到一边,满脸不悦地瞪着他道:“秦九,本公子真是看错你了,我找别人去。” “柴公子你听我说,在汴梁这一片,甭管你找谁,敢得罪陈状元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所以你先忍着这口气,咱们把这两边的街口全都给堵住,我就不信这小子今晚上就不出来了,只要他敢迈出同福楼,我就敢带人去抓他。” 柴公子一想,这也行,反正自己要的是人,至于什么陈状元自己敢懒得得罪。 看着秦九等人远远地堵在街道的两边,陈庆之不由苦笑道:“看到没有,要不是你,我早就回家了。” “切,跟我有什么关系。”耶律九哥哼了声,接着关心道:“要不我去找大宋的官家,让他处理这件事?” “你开什么玩笑,这点小事居然也找官家帮忙,我自己就处理了。” 话说完,陈庆之便大步迈出了银楼,来到自己的马车边,居然挑衅般地冲着柴公子比划了一个手势,接着不知道找了一个什么东西,挂到了车厢的前面。 看到陈庆之终于出来了,柴公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连忙吩咐道:“快,千万不要让他给跑了。” 秦九连忙点了点头:“柴公了放心,绝对不会跑了他们。” 陈庆之的马车渐渐驶了过来,数十号人马已经等到了道路的两边,只等马车一到便把马车给堵住。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秦九的眼神注意到了车厢前挂着的那块带穗的木牌上面,当他看到上面刻着黑色的那个‘陈’字时,脸色顿时大变,连忙吩咐道:“谁都别动手,让马车过去。” 马车很快便穿街而过,柴公子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到了秦九的脑袋上,训斥道:“你到底搞什么鬼,不是让你把马车给拦住吗?” 秦九一脸苦像,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道:“柴公子,你可害死了,那马车上坐的不是别人,就是陈庆之。” (本章完) 第995章 乡下穷亲戚 “这些人,怎么不敢拦你?” 耶律九哥透过车窗,惊讶地看着街道两边的人,刚刚这些人还满脸凶神恶煞地堵在同福楼外,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他们而去。 陈庆之笑了笑,促狭道:“大概是他们被你的美色所震慑,只顾着欣赏,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去你的。”耶律九哥哪里听不出陈庆之话中有话,见他不想说,自己也懒得去问,又过了一会之后,马车一拐,自己被带到一间大宅子前。 下了马车,门口的管家便迎了上来,原本陈家的管家是忠伯,只是忠伯年纪已经大了,就换成了他的儿子陈义,今天三十多岁,人倒也老实忠厚,就是缺少了几分圆滑。 见陈庆之的马车里面又走出一位漂亮的小娘子,陈义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意外,安排人把马车送进府里,自己则快速把今天府里府外发生的事跟陈庆之汇报一下。 听过之后,陈庆之点了点头,突然吩咐道:“这位九哥姑娘要在咱家住些日子,你去挑间精致一点的院子,让人收拾干净给九哥姑娘住。” 陈义点了点头,扭头走掉了。 耶律九哥这时候也终于明白过来,陈庆之是多么的有钱了,住这么大的宅子,外面还有那么大的一间银楼,只是让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他这么有钱,还要冒险去与自己接头? 只是有些话大概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一间院子,陈庆之来到正房缓缓地一推门,接着回头招手道:“快点进来,别让屋子里着了凉。” 看陈庆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耶律九哥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嫉妒,连忙跟在陈庆之的身后,一连挑开了两道厚厚的帘子,自己终于见识到了屋子里的情况。 跟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屋子里的家具以简单为主,一张方桌,几张椅子,剩下的便是一座大得有些吓人的床榻,一位面色憔悴的女子正半躺在床上,看到陈庆之居然领进来一个陌生人的时候,苏小容顿时吓了一跳。 正想要坐起身来,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道:“娘子不用那么见外,其实她也不是外人。” “啊?”苏小容顿时一愣,自己怎么不记得她是何人? 陈庆之接着笑道:“你还记得那个要把我绑到辽国的女人吗?就是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耶律九哥忍不住瞪了陈庆之一眼,接着远远地施了一礼,淡淡道:“辽国公主耶律九哥见过陈夫人。” 公……主? 苏小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看了一眼陈庆之,见他点了点头,方知耶律九哥果然没有说错,连忙抱怨道:“既是公主驾临,为何不带到客厅,一点礼数都没有。” 陈庆之笑道:“娘子还是安心点,不是为夫想带她来,这可是官家的旨意,所以先给你提个醒。” 接着陈庆之便把今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跟苏小容讲了一遍,然后道:“接下来这几天,她就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以后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吩咐便是,不怕她走,就怕她不走。” 自己这个夫君,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苏小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耶律九哥笑道:“九哥公主千万不要听他的,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汴梁城好多地方都可以游玩的,只是妾身这几天身子不大方便,就让夫君跟妹妹们带你去玩耍一番。” 初来时,耶律九哥对于苏小容还有一丝好奇,大概想着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征服陈庆之这样的男人,当她看到苏小容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人特别感到亲近的气质,从她的话里自己也很容易听出来,她应该是一个非常贤惠的女子,再看看自己,与她倒成了两种极端。 想到这,耶律九哥连忙笑道:“姐姐不用客气,本来我来时还想给姐姐带点礼物的,谁知进到了一间银楼,却还是你家开的,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倒是有条项链是我小时候就带在身上的,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耶律九哥一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的底端系着一块月牙形小小的美玉,还带着自己身上的体温,递到了苏小容的面前。 “这怎么使得,妹妹的心意姐姐领了,这可是妹妹的贴身之物,还是收回去吧。”苏小容连忙拒绝道。 不等耶律九哥拒绝,陈庆之一把将项链抢了过来,递到了苏小容的手中,笑道:“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了,对了,羿哥呢?” 羿便是陈庆之给婴儿起的名字,平时羿哥羿哥地叫着,也是颇为顺嘴。 苏小容只好勉强地把项链收了起来,心里琢磨着该拿什么做为回礼,听到陈庆之想找羿哥,笑道:“被乳娘带去吃奶了,现在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的功夫,从后堂便转出一个妇人来,怀里抱着的正是陈家的小少爷羿哥,孩子还小,分不出谁才是自己的亲人,吃饱喝足之后,倒是精神得很,睁着黑乎乎的大眼睛看着陈庆之。 耶律九哥的眼神一下便被羿哥吸引过去,自己以前虽然见过几个小孩子,但多是离得远远的,心里没有什么亲近感,可如今看到羿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他触动,忍不住离得近了些,仔细地盯着羿哥在看。 “怎么样,我儿子挺帅吧。”陈庆之得意地炫耀道。 只是还没满月的小孩,看上去都差不多,又怎么能看出帅与不帅来,耶律九哥倒是配合道:“是挺帅的,比你强多了。” “看在你不会说话的份上,今晚上的饭菜减半,自己就着馒头咸菜吃吧。” 陈庆之把孩子交到了苏小容的手中,领着耶律九哥出了门,三绕两绕地来到了一间屋子外,还没等进屋,耶律九哥便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接着陈庆之笑道:“你这回有口福了,今晚咱们涮火锅。” (本章完) 第996章 一盘涮羊肉 挑开厚厚的门帘,香气变得愈发的浓重。 这股香气对于耶律九哥来说似乎并不陌生,这熟悉又淡淡的膻气分明是羊肉的味道,可是为何自家烤出来或者煮出来的羊肉没有这样的香味呢? 难道说大宋的羊肉比草原上的更好吃一些? 带着一丝好奇,耶律九哥终于进到了屋子中,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桌子上那个奇怪的铜家伙,而是围坐在桌子边的三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三个漂亮的女人。 自己曾经听陈庆之说过,他是妻妾成群的人,可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他不光娘子长得漂亮,这三位小妾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本来自己对自己的容貌是十分的自信,可是自从见过陈家这几个人之后,心中的自信似乎也淡了许多。 白依依等人刚吃上几口,就看到陈庆之走了进来,三女笑了笑,刚想让他坐下来,谁料他的身后居然又冒出一个漂亮的小娘子来。 别的不说,光是看她身上这一身古怪的衣服,三个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她居然是契丹人? “呃,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辽国来的公主耶律九哥殿下,这三位呢都是我的娘子,白依依、袁彩蝶、月小小。” 辽国的公主? 三女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陈庆之,脑子里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难道这位就是曾经想带陈庆之回辽国当驸马的那位公主? 她怎么找上门来了? 看到三个人惊讶的眼神,陈庆之顿时意识到她们恐怕是想歪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自己给耶律九哥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坐自己一边说道:“九哥殿下乃是辽国的使臣,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在汴梁逛一逛,这个差事就落到我头上了,你们哪个明天有空,可以一起出去的。” 辽国的使者? 为什么要陈庆之来陪?他又不是鸿胪寺的官员,居然还要把使者带到家中来。 看到三女有些排斥的眼神,耶律九哥立刻笑道:“三位姐姐听我说,我本身是十分仰慕大宋的文化,我在汴梁又不认识什么人,鸿胪寺那帮老色鬼我又不太喜欢,记得陈大人曾经说过家中妻妾双全,所以我就想着几位姐姐能不能陪我出去逛一逛。” 一听这话,三女心里顿时涌起了怜悯之心,的确,鸿胪寺那帮人全都是一把年纪的男人,让他们去陪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万一惹出什么事非可怎么办,反正家里的事情现在也不多,多出去逛一逛也是好的。 月小小最是兴奋,自己早就听说辽国人的习惯跟大宋人不太一样,自己却一直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下好不容易有一个活生生的摆在自己面前,尤其还是辽国的公主殿下,自己又怎么能错过。 连忙指着面前的切好的羊肉问道:“听说你们草原上长大的人都是吃羊肉长大的,有这种事吗?” 耶律九哥笑道:“草原上的牧民的确经常吃羊肉,对我们草原人来说,羊就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月小小点了点头,突然加了一句:“看来火锅的生意在你们那里一定能火起来。” 陈庆之不由哑然,自从让她管了内衣生意之后,原本视钱财如粪土的月小小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也变得精打细算起来,早就有心把火锅带到辽国去,现在听耶律九哥这么一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无奈地笑了笑,陈庆之招呼道:“你就当没听到,今天走了这么半天,也该饿了吧,来来来,先尝尝我家吃羊肉的方法,若是顺口就多吃一些。” 耶律九哥惊讶地看着陈庆之将桌子许多的配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接着又舀了一勺浓浓的香气扑鼻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碗里,自己终于忍不住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芝麻酱,辽国应该是没有的。”陈庆之又给她介绍了一下乱七八糟的配菜,最后从盘子里夹起一片羊肉,冲着耶律九哥比划了一下,一边说一边把羊肉放到了火锅里面。 “羊肉易熟,煮得时间长就老了,嚼不烂,所以数三到五个数最好,你看,这涮好的羊肉配上酱料,绝对是最佳的美味。” 看到陈庆之吃得如山珍美味一般,耶律九哥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羊肉自己吃得实在是太多太多,虽然没吃过这般的做法,但是也不觉得会好吃到哪里去。 只是不想扫陈庆之的面前,学着他的样子夹起一片羊肉,又放到热气腾腾的火锅里涮了一下,沾上所谓的酱料之后,便小心地放在自己的口中。 入嘴即化。 耶律九哥一下便变愣住了。 自己吃过那么多次羊肉,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鲜嫩的羊肉与酱料的组合,散发出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几乎是三口两口,一片羊肉便被自己咽了下去。 桌子上的其它人全都在盯着耶律九哥脸上的表情,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异样时,白依依忍不住笑道:“一看你就是常吃羊肉的,你不知道我刚吃到这涮羊肉的时候差点把舌头都吞了下去。” 自己是吃过很多的羊肉,唯有这次,耶律九哥觉得自己这辈子吃的那些羊肉都白瞎了,这涮过的羊肉实在是过于鲜美,几乎让自己欲罢不能,不等陈庆之客气,自己便主动夹起一片放到火锅中,涮了一下便捞了出来,塞进自己的嘴里。 “真是太好吃了。”三下两下便把羊肉咽了下去,耶律九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着陈庆之问道:“我回辽国的时候,能不能把这口锅也带回去?” “那可不行。”陈庆之摇了摇头:“这口锅可是我家传家宝,不过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打造一个新的。” 耶律九哥哪里听不出陈庆之是在逗自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场中的气氛似乎也随着这一眼变得熟悉起来,几个人慢慢地聊着天,不知不觉中,一桌子的羊肉便被吃得干干净净。 到了休息的时候,耶律九哥被带到了一个小院中,推开门,一股热浪便从里面扑面而来,带路的小丫鬟倒好水之后,便退了出去,耶律九哥看了看四周,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声,还是大宋好呀。 (本章完) 第997章 陈家的特产 外面地寒冷的冬天,屋子里却是暖意十足,而且耶律九哥在屋子里居然找不到半点火盆的影子,只知道脚下的青石板是热的,调皮的她直接把鞋子脱掉,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走在青石板上面,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地板是热的,水杯是精致的,茶水是香喷喷的,就连睡觉盖的被子也是软软的,就像盖着轻飘飘的羽毛一般。 耶律九哥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向往着大宋的生活,原来生在大宋的人居然可以享受到这么多好东西,真的想把这些全都带回大辽去该有多好。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耶律九哥才进入了梦乡,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一向准时的生物钟居然出了差错,外面的天气居然都已经大亮了。 “真是该死。”耶律九哥还以为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睡不着,没想到居然睡得这么香,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打算穿衣服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喊道:“九哥殿下,你醒了吗,我是小小呀。” “稍等。”耶律九哥慌忙把衣服穿好,随便整理一下头发便打开门,视线中月小小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水盆的小丫鬟,也不见外,直接便进到了房中,让小丫鬟把水盆放下便把她赶了出去,关上门之后,月小小神神秘秘地冲着耶律九哥说道:“今天我要送你一件特殊的礼物。” 礼物? 耶律九哥目光望向了那个精致的木盒,脑子里面开始胡乱地猜测了起来,只是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到哪一样东西与这盒子相吻合。 只见月小小狐媚的一笑,轻轻把上面的盒盖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内衣来。 “这,这是什么?”耶律九哥吃惊地望着盒子里的衣裳,这么小的衣裳该怎么穿? “这叫内衣,是专门给女子设计的,来来来,昨天比划了一下你的身材,也不知道这个码数合不合适,快点换上。”月小小把内衣拿了出来,连忙催促道。 “啊?在这换?”耶律九哥羞得满面通红,怎么也不好意思把这两块小布穿到自己的身上。 月小小微微一笑,突然解开一个扣子,把自己里面穿的内衣展示给耶律九哥看,然后催促道:“你先试一试,要是不喜欢的话还可以脱下来,我可跟你说,这内衣现在可是汴梁城里最稀罕的奢侈品,这料子名叫棉花,除了咱们五月楼,别的地方根本都没有卖的。” 耶律九哥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内衣,终于咬牙道:“那好,我就试试,不过要是不合适的话,我可不穿的。” “放心吧,穿过这个之后,以前的抹胸都可以扔掉了。” 耶律九哥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在生人面前换衣服,月小小明了地笑了笑,转过身道:“这回总可以了吧,快点换吧,还等你吃早点呢。” 三下五除二地把内衣给换上,重新穿好衣裳之后,耶律九哥终于明白月小小说的内衣好处在哪里,这内衣简直完美地贴合了自己的身材,穿上之后身体似乎有一种释放的感觉。 “怎么样,姐姐没骗你吧。”看到耶律九哥一脸惊讶的样子,月小小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催促道:“快点洗漱,完事后姐姐带你去店里开开眼。” 这时的耶律九哥哪还再提脱下来的事情,连忙洗干净了脸,月小小又把自己那些金贵的胭脂全都拿了出来,细心地抹到了耶律九哥的脸上,等到全都收拾完,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会不会是让其它姐姐等急了?”直到这时,耶律九哥才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慢了些,调皮地伸了伸舌头,似乎怕被骂到。 月小小摇了摇头道:“放心吧,她们等到不咱们应该先吃了,彩蝶要去照顾大姐,依依还要去山庄,等一会吃过饭,我领你了去找她玩。” 陈家的早点到是很平常,熬得软烂的米粥已经有些凉了,倒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菜吸引了耶律九哥的目光,伴着几块金黄色的点心,倒是吃了个饱。 “少吃一些,咱们中午要去找依依吃鱼的。”月小小换上了一件狐皮的大氅,回过头看到穿的那件大氅时,不由羡慕道:“还是你们辽国的皮毛好,我们能买到的都是你们挑剩下的了。” 耶律九哥笑道:“姐姐要是喜欢,等我回去之后,找人给你带几件来。” “那可好,那姐姐就先谢谢你了。” 出了屋子,外面的马车早已经准备好,耶律九哥这时才想起一件事,好奇道:“对了,陈大人去了哪里?” “他?当然去开封府了。”月小小劝道:“那开封府里阴气太重,不适合咱们女人家进出,他到那里都是处理公事,你去了也没什么意思,等到中午的时候,相公也会一起去吃鱼的。” “哦。”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耶律九哥却是很好奇接下来的旅程,本以为月小小会带自己去昨天的那家银楼。 谁料马车停下来时,却是与同福楼相仿的地方,楼上挂着三个大字‘五月楼’,难道这便是她想要带自己来的地方? 下了马车,耶律九哥好奇地跟在月小小的身后,等她一进五月楼,一团红晕顿时飞到了脸上。 刚刚看到的那些内衣如今就挂在五月楼的各处,虽然眼中见到的全都是女人,可是耶律九哥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眼神低垂下来,却忍不住偷偷朝两旁望去。 倒是月小小给她介绍道:“你放心吧,这里全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可跟你讲,这里的东西别说是在汴梁城,就在放在大宋也是我们家独一份,你多挑选一些,带回到辽国去,挑那些关系好的送一些,包她们满意。” 这到是个不错的想法,关键耶律九哥自己穿着就十分的满意,哪怕是脸上的红润依然没有去掉,自己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来,仔细地观察起来。 一边听着月小小的介绍,耶律九哥一边挑选着自己相中的款式,不大会的功夫,身边就已经多出十几套那么多,自己这才感到有些不妥,连忙道:“怎么一下拿了这么多,还是送回去一些吧。” “哎,你敢送回去,就是瞧不起你小小姐,拿,今天不拿个百八十款,就不许离开五月楼。” (本章完) 第998章 柴家女强人 不得不承认,大宋腐朽的生活的确会让人迅速地堕落,等耶律九哥从五月楼出来的时候,身后的袋子差不多已经堆积成山。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拿得好像太多了些,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小小姐,这些得多少钱呀?” “不值钱的。”月小小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接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便宜的大概二十贯,贵一些的也不过四、五十贯而已。” 四、五十贯? 摸着银票的手一下就松了开,耶律九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战果,差不多有一百件左右,就这么点东西,就值几千贯这么多? 耶律九哥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讪讪道:“小小姐,这些内衣也太贵了,还是少拿几件吧。” 月小小拍了拍胸口,无所谓道:“一点都不贵,九哥拿回去之后,还要帮姐姐个忙才是。” “什么忙?”耶律九哥一下好奇起来。 月小小挑了挑眉毛,轻声道:“回去之后你在辽国也开一个这样的铺子,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花多少都算姐姐的,你只需要把这内衣卖到辽国去就可以了。” 看到月小小一付市侩的样子,耶律九哥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抗拒之意,琢磨了一下,有些犹豫:“开铺子卖内衣倒是没什么,可是姐姐就没考虑过,万一不赚钱该如何是好?” 月小小笑意更浓,轻轻搂着耶律九哥道:“我的傻妹妹,刚刚你也试验过这内衣的好处了,你觉得有多少女子能够抗拒这内衣的好处?开始的时候我比你还要纯真呢,只是卖过之后你就知道了,卖这个东西比抢钱还要快呢。” “真的?”耶律九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当然了。”月小小点了点头,挥手吩咐道:“把这些先送家里去,我与妹妹去找依依姐。” 身后的丫鬟连忙应了一声,快速把耶律九哥买下的内衣收拾好,月小小则领着耶律九哥上了马车,向着老军营的方向快速驶去。 等到月小小领着耶律九哥进到湖边的小屋时,陈庆之早已经到了这里,看到两个人迟迟才到,忍不住揶揄道:“怎么样,我给你找的这个向导不错吧?比跟着我强多了吧?” 耶律九哥高兴地点了点头:“小小姐真的是太好了,你知道吗,她今天领我到五月楼,我……” “咳咳……”一旁的月小小吓了一跳,这小姑娘性子怎么这么野,要知道你挑选的可都是贴身的内衣,居然却跟一个男人谈论这么私密的话题。 这样做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是过于兴奋,实在是忽略了。 第二种可能就更可怕,她根本就没把陈庆之当外人。 被咳嗽声所打断,月小小先是一愣,立刻想到了什么,接着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得通红起来,自己刚刚光顾着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那些内衣都是女子穿的,为什么要跟他一个大男人讲这些东西。 连连摆了摆手,耶律九哥娇羞地把头低了下去,不在理会陈庆之。 就在这时,白依依领着几个小丫鬟端着食盘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埋怨道:“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就不看着点时辰,一玩起来就疯疯颠颠的,那像是成了亲的人。” 月小小笑道:“这又不干我的事,都是九哥挑花了眼,所以才……” “不许说。”耶律九哥生怕月小小再提起这件事,连忙打断了月小小的话,立刻转移话题问道:“依依姐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白依依自然也不会追着问,立刻笑道:“这可是我们山庄最好吃的鱼,别说你在辽国,就算是大宋也没有多少人吃过的。” “真的?”对鱼,耶律九哥并不陌生,伸出头小心地闻上一闻,眼睛顿时一亮,这味道果然鲜美。 几个人围着鱼坐定,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客气,一人倒上一小杯米酒,然后不急不慢地吃起鱼来,就在几个人吃得正香的时候,白依依身边的小丫鬟绿荷突然面带异色地走了进来,到了陈庆之身边轻声道:“小官人,外面有位姓柴的小娘子找你。” 柴? 一听是小娘子,三双目光齐刷刷地向陈庆之投去,看她们脸上的表情,就差指着陈庆之问那人到底是谁了。 陈庆之也是一愣,记忆中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姓柴的女子,再说了,这山庄眼下还没有开门,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找自己? “她有说什么吗?”陈庆之好奇地问道。 绿荷摇了摇头,也有些疑惑道:“婢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一进来便说要见小官人,像是笃定小官人就在这里似的。” 陈庆之一下就警惕起来,汴梁城中知道自己与老军营有关系的人并不是很多,可是知道自己在老军营的更是寥寥无几,这姓柴的女子居然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她派人跟踪了自己不成?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轻声地吩咐道:“你们三个继续,我出去看一眼,很快便回来。” 白依依担心道:“相公要加小心。” “一个小娘子而已,难道你们还怕她把我吃了不成?”陈庆之笑着开了句玩笑,然后跟绿荷走了出去。 山庄的主楼还没有修建好,能住人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当陈庆之来到山庄门前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一辆绿呢马车停在山庄门口,大概是看到了陈庆之的身影,车帘一挑,一位美貌的少女从中走了下来。 陈庆之并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轻视,到了近前时一抱拳,轻声道:“在下便是陈庆之,不知这位小娘子尊姓大名,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倨傲地笑道:“原来你就是陈庆之?倒跟市井传言中差不多,自我介绍一下,小女子姓柴名荣,今天来找陈官人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本姑娘看上你了,马上把你家里的妻妾全都休了,入赘到我柴家,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啊!我没听错吧? (本章完) 第999章 拒绝的后果 陈庆之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看那柴荣脸上的表情倒不像是作伪,难道她真的是这样想的不成? 愣了片刻,陈庆之试探地问道:“刚刚我是不是听错了?柴姑娘是想让我入赘到你家?” 柴荣再次点了点头:“你听得没错,你也不要以为世上谁都有这个福分,我找人打听过了,你小时候就有神童的美誉,但却一连三年县试不中,之后便一路势如破竹考取了状元,家中有一妻三妾,对了,前几天还给你添了一个男童。”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冷淡道:“这都是陈某的家事,不知柴姑娘打听得这么仔细又是为何?”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入赘到我柴家呀。” “呵呵,好好的一个姑娘,没想到却是一个疯子,你走吧,我没兴趣跟你在聊下去。”陈庆之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一甩袖子,转身便要走。 身后的柴荣见陈庆之翻脸就走,顿时有些气急败坏道:“陈庆之,你可知道拒绝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陈庆之连头都懒得回,冲着身后摆了摆手,不屑道:“随你便。” “你,你给我等着。”见陈庆之丝毫不理会自己,柴荣顿时变得气急败坏,恨恨地一甩手,腾腾几步回到了马车上。 车厢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看到柴荣脸色难看地回来,忙不迭地问道:“十三妹,你们谈得如何?” 柴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九哥,你看呢?” 那人讪笑道:“应该是没谈好,不过十三妹也可以理解,那陈庆之性格孤傲,就算是心里愿意,也不可能一下就答应你,依我看,你还得多加把劲才行。” 柴荣想了想,缓缓地点了点头:“九哥这话说得没错,我也觉得他不可能拒绝我,他应该是担心世人对他的口碑,所以才迟迟不肯答应,没关系,我会让他答应入赘到咱们柴家的。” 马车重新驶动,车厢里的两个人心情却是各自不同,跟柴荣相反,挨着她坐的九哥柴煦心里却相当高兴,自从昨天在同福楼吃了陈庆之的亏之后,自己就一门心思想找回这个脸面,以自己的实力未必能斗得过陈庆之,可是柴家却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就是身边的柴荣。 虽看柴荣年纪小,但她从小便头脑过人,手中还掌管着柴家诺大的家财,除了家主柴哲之外,就连柴荣她爹都得把她家祖宗一样供着。 只是柴荣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女孩子,年纪一下就得要嫁人,她掌管着柴家的家财,自然不会嫁到别人家,所以就想着召一个女婿入赘到柴家,可是在这个人选上却犯了难。 有的说随便召进来一个就行,毕竟只起一个传宗接代的作用,可是柴荣却不这么认为,她想要找的却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帮助自己,挑来挑去,挑了不下数百人,可是每一个都没能进入到她的法眼中。 所以当柴煦认识到自己一个人斗不过陈庆之的时候,就立刻想到了柴荣,把陈庆之的资料收拾了一下递到了柴荣面前,果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才有了今天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就像自己想的那样,见面的结果果然不太完美,接下来就该到了柴荣折磨陈庆之的时刻了。 这边柴煦在暗自高兴,陈庆之却是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小楼时,三女也没怎么吃东西,看到他回来,连忙问起这个柴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陈庆之冷笑道:“什么人?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怎么个疯法?”月小小顿时惊讶道。 于是陈庆之便把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情跟她们学了一遍,接着无奈道:“你们听听,这世上居然还有人逼人入赘的。” 陈庆之只是当个笑话讲给她们听,只是当耶律九哥听到柴荣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顿时一惊,别人可以不知道柴荣,她却知道得相当清楚,忍不住问道:“陈公子确认刚刚在门外的真的是柴荣?” 看她这般认真的样子,陈庆之也是一愣,点了点头道:“她的确是这么说的。” “如果真的是柴荣,那事情就麻烦了。” 耶律九哥手中掌管着大辽的情报机构,自然对大宋这些大家族了如指掌,大辽需要的一些物资全都是通过这些家族进行交换的,而柴家便是跟大辽交易最多的家族,没有之一。 所以她对柴家的实力是相当清楚的,没想到柴家的这位公主居然邀请陈庆之入赘到她家中,这算不算是对陈庆之实力的一种肯定?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听耶律九哥讲起柴家的历史,听闻柴家的生意居然遍布辽国、西夏、大宋时,就连陈庆之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 如果耶律九哥说的柴家就是这个柴家的话,那柴家的实力比自己可要强到不止一筹。 不过想了想,陈庆之突然扑哧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不屑道:“这年头真的是什么怪事都有,以前就听说过谁家少爷强娶女子进门的,还从来都没有听过强行召人入赘的,我才不会答应那疯子的要求,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大的本事。” 虽然赞同陈庆之的想法,但耶律九哥还是劝道:“柴家实力的确足够雄厚,陈公子不如找个中人说和一下,毕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能不伤和气还是不要伤的好。” 点了点头,陈庆之笑道:“好了,我记住了,一会回衙门我便托人去问一问。” 本来好好的一顿鱼宴就这么散掉了,下午的时候耶律九哥就留在山庄这里,陈庆之则独自回到了开封府,进到衙门时,自己还想着中午的事情,自己耐不住好奇,直接来到了包拯的房间,往他面前一坐,开门见山地问道:“包大人听说过柴家没有?” “柴家?哪个柴家?”包拯先是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疑惑道:“你问柴家做什么?难道他们找你了不成?” “不光是找了,而且还劝我一件事。” “什么事?” “让我休了妻妾,入赘到柴家。” “噗嗤!”包拯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全都喷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庆之,惊讶道:“你说的难道是柴荣?” (本章完) 第1000章 柴家是皇商 从包拯的口中,陈庆之得到了许多耶律九哥并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为何柴家的生意为何做得那么大,甚至都可以把大宋的特产卖到更远的地方,这其中就涉及到了大宋政权的开始。 想当年宋太祖起兵时,手中的人马并不是很多,还是柴家看好宋太祖,倾尽全家之财力支援宋太祖打仗,等到仗打赢了,大宋也建立了,柴家便到了享受红利的时候了。 不光是柴家女嫁到宫中做了贵妃,就连柴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宋太祖的特别关照,别人不能运的他可以运,别人买不到的他可以买,结果柴家便迅速地扩张成一只巨大的怪物,等到大宋的皇帝发现柴家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却已经为时以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柴家的势力变得越来越大。 陈庆之以为凭自己每年几百万贯的收入,在大宋已经站到最高点了,殊不知就他赚这点钱,还不如柴家一个月赚的呢。 至于柴家的这位柴荣,也不是无名之辈,小时候便在人才济济的柴家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所以才被柴炬相中,从一个普通的铺子开始打点起,渐渐的变成一个商队,再后来差不多已经掌管柴家的半边天,可以说除了柴家家主柴炬之外,柴荣就是柴家最有分量的人。 小时候还好,等柴荣过了十六,她的婚事就成了柴家最为关注的事情,毕竟柴家这么大的家族,绝对不可能让柴荣出嫁的,可肯召进来当赘婿的又有几个聪明人,东挑西拣了好多,可是偏偏柴荣一个都看不上,一来二去,柴荣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这一晃八年过去了,柴荣已经成了大姑娘,却依然不肯低下她高傲的头,特意放出风来,找不到良伴自己就宁可不嫁。 甚至还有人传言,可要娶了柴荣,柴家便送一千万贯的嫁妆。 那可是一千万贯呀,足够普通人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所以,听到陈庆之提到了柴荣,包拯一下就愣住了,惊讶的眼神望着陈庆之,脑子里突然想到陈家的情况,颇有些八卦道:“庆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陈庆之一脸的疑惑,直接摇头道:“我直接就给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就算她长得再漂亮跟我又有何干系?想让我休了妻妾?这辈子都别想。” 在包拯看来自己还是比较认同陈庆之的想法的,只是犹豫了一下,好心提醒道:“毕竟柴家势大,柴荣既然放了话,未必会善罢甘休,庆之还是多加小心些。” 想了想,陈庆之觉得自家的生意都是一些独门的生意,柴家就算想跟自己使绊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了自己赚的钱已经够多了,就算把生意全都关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就不信,这柴荣还能到家里把自己绑了跟她拜堂不成? 等到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陈庆之又跟包拯提到了耶律九哥住在自己家中的事情,包拯听到时,脸上的表情更是惊讶,平时看陈庆之虽然挺顺眼的,但他一不施粉、二不插花,有的时候脸都晒得黑黑的,就这么一付尊容怎么就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子跟在他身边? 远的有苏小容、白依依,这都是在陈庆之还没发迹前就跟他在一起了,现在可好,辽国的公主,大宋的巨贾全都跟他扯到了一起,这莫非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桃花运? 这种事,自己也不用羡慕,柴荣的事可以放到一边,可是耶律九哥的事却是绝对不能耽误的,包拯点了点头:“庆之先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先把辽国的使者陪好,不过老夫有句话可要提醒你。” “大人有什么话直接就是。” 包拯犹豫了一下,轻声吩咐道:“那耶律九哥毕竟是辽国人,你一定要注意跟她保持距离,千万不要做有违大宋律法之事,切记。” 被包拯一说,陈庆之心里也吓了一跳,仔细地琢磨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包拯话里的意思,试探地问道:“包大人的意思就是我别跟耶律九哥发生什么超出友谊之外的事情呗?” “这……”包拯听得一愣,接着便点了点头:“庆之明白就好。” 其实不用包拯提,陈庆之自己也知道有的人不是自己能碰的,比如这位耶律九哥殿下,再比如柴家的那位柴荣。 既然都跟包拯请过假,这就算是自己放假在开封府的最后一班岗,陈庆之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都分发了出去,等到时辰一到,自己便往开封府外走去,脑子里琢磨着哪天找这些同僚喝顿酒,大家热闹一下,就在他刚刚出了开封府时,一辆熟悉的马车便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自己就算想装做看不到都没办法,这辆马车居然嚣张地停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口,往来的人居然还要绕过马车才能出去。 不是没有人去问这马车的来历,只是马车上的车夫随手一指车前面挂的牌子,便不在说话。 开封府里自然也有人知道柴家的,连忙低声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没有人敢再往前上。 偏偏这时,陈庆之从开封府中走了出来,车厢里的人看到陈庆之时,立刻推开了车厢,从里面迈着碎步走到他面前,娇笑道:“陈官人,咱们又见面了。” “柴荣?怎么是你?”陈庆之真的被吓到了,这个柴荣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着自己来开封府了? 柴荣笑道:“奴家当然是为了陈官人来的了,外面天寒地冻,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陈庆之隐隐感觉到四周无数惊讶的目光,脑子里一下就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柴荣耍的小心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自己说这种话,自己是拒绝也不容易,答应也不容易。 要是答应了,岂不是等于自己同意了柴荣的邀请? 自己要是拒绝,这柴荣指不定会演出什么样的戏码,说不定还得给自己扣上一顶负心汉的大帽子。 果然是柴家的大人物,居然算计得这么精确。 陈庆之仿佛从柴荣的眼中看到她狡黠的笑容,自己微微一思考,淡淡笑道:“要是柴姑娘不介意的话,现在跟我回家也好,家里那么多姐姐都在等你一一拜见呢。” “你……”柴荣陡然变了脸色,陈庆之这么说,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妾室。 (本章完) 第1001章 官人里面请 在场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大概是不忿见到柴家的公主受辱,赶车的车夫立刻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眼神如同利箭般直刺陈庆之,冷哼道:“姓陈的,注意点你的语气。” “我跟她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一向给人温文尔雅感觉的陈庆之如今却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毕竟今天这件事明明不干自己的事,天下哪有让人休了妻妾,入赘到别人家的道理。 “你……”大汉一瞪眼,拎起拳头便要动手。 “虎哥,且慢。”柴荣沉声吩咐了一句,身边的车夫不甘地把拳头放了下来。 倒是陈庆之一脸欠揍的表情,冷哼道:“我还以为柴家人有多厉害呢,你敢动手试试?这可是开封府的门口,今天只要你敢动我一根寒毛,信不信我把开封府九九八十一件刑具全都在你身上用一遍?” 那车夫面色阴沉地盯着陈庆之,要不是碍于柴荣的吩咐,自己哪管什么开封府不开封府,早就上去把他揍一顿了。 现在陈庆之表现跟自己打听到有怎么有些不太一样呢? 嚣张、张狂、玩世不恭,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自大。 难道是说自己又看错人了? 柴荣面色有些不善,不过脑筋一转,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陈庆之肯定不是他现在展现的这样,不然的话,当他知道能做柴家的女婿时,肯定立刻点头答应,他之所以搞出这么多把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想到这,柴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柴家势大,想入赘到柴家的人数不胜数,每一天都有无数着削尖了脑袋想往自己身边钻,像是陈庆之这样,拼命地撇开关系的,自己还是头一个遇见。 看来消息来源果然没错,这陈庆之的确是一个妙人。 “怎么,你们还不把马车赶走?再不走我可就抓人了。”陈庆之摆出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知从哪里拎来一条铁链,冲着柴荣比划了一下。 只是让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当柴荣看到陈庆之靠过来时,非但没有后退,反倒是又往前迎了几步的,娇笑道:“官人不是说要领奴家见几位姐姐吗?现在还等什么,咱们上车吧。” 说完,柴荣伸手便来拉陈庆之。 “这……”陈庆之被柴荣的动作搞得一愣,这要是被她给拉上,自己可真是再也甩不掉了,连忙后退了几步,摊开手无奈道:“我说姐姐,咱们可是头一天见面,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这么热情?” “怎么,官人嫌奴家给你丢人了?那好,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说,你觉得怎么样?” 四周全都是自己在开封府的同僚,这一次自己的脸可真丢到姥姥家了,陈庆之连忙点了点头:“快快快,你说去哪里都行。” 陈庆之可不敢坐柴家的马车,连忙上了自己的马车,示意武小六赶车跟在柴家的马车后面,离开封府越远越好。 柴荣在家,陈庆之在后,两辆马车很快便驶离了开封府门口,只是接下来的话题却是刚刚开始,那些本打算回家的小吏们三五成群聚到了一起,找个小酒馆坐下,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编排着陈庆之,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走了有一阵之后,柴家的马车拐进了一条小巷中,等到了巷子中间那个门停下来时,陈庆之这才注意到,这么长的巷子里面居然只有这一家。 “这是哪里?”站在门前,陈庆之有些踌躇,自己可不想留给柴荣任何机会。 “放心,这里只是柴家的一间别院而已,平时没什么人来的。”柴荣笑了笑,自己迈着小碎步先进到了里面,在大门处一转身,笑道:“怎么,陈使院就这么大胆子,连我一小女子都害怕吗?” 明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可是陈庆之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柴家女将的本事,不屑地笑了笑:“我怕什么,我就怕你这里酒不够烈。” 说完,便跟在柴荣的身后,大步向园中走去。 进到园中,陈庆之终于感受到了柴家的奢华,这还只是柴家的一间别院而已,里面就布置得如此精致,更不要说柴家的主院会是什么一番模样了。 相比之下,除了自己在老军营的山庄之外,自己的家中的确比这里差太多了。 一边往前走,柴荣的眼神一直偷偷地盯着陈庆之,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自己倒是有些好奇,轻声问道:“陈官人觉得这些别院修得如何?” “当然很不错了,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的确有世族的底蕴在。” 柴荣微微一笑,娇嗔道:“陈官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能不能在真诚一点?奴家总觉得你说的话像是在敷衍。” “哦,柴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就连陈某随口的话都能听出真假来。” 说到这,陈庆之突然站住,伸手指着左边道:“有几句话,陈某实在是不吐不快,这里假山设计的风格明显带有一丝江南的风韵,小巧而精致,可是就在离它不远,这边的假山却布置成另外一种风格,不光是个头要大了许多,这样子……” 撇了撇嘴,陈庆之无奈道:“实在是过于粗旷。” 柴荣顿时一惊,这陈庆之怎么比传说中还要厉害些,假山的风格的确是两个人设计而成,让自己最为惊讶的是他居然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出两种风格来,这等本事怕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 想到这,柴荣佩服道:“陈官人果然厉害,一眼便能看出这园中的风格不相符,当年修园子的时候,家祖是打算走北方风格的路线,只是祖母却是偏爱江南风格,两个人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这园子只能是一分为二,左边为江南风格,右边为北地风格。” “原来如此。”陈庆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往里走了一段路之后,一个精致的屋子出现在面前,柴荣轻轻推开房门,冲着陈庆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官人,里面请。” (本章完) 第1002章 商人的思维 放眼看去,屋子装修的风格并不是以奢华为主,几样简单的家具,加上几张简单的桌椅,便构成了屋子里的主体,看上去并不像柴家人的风格。 “不用表现得这么吃惊,屋子里原本比这要奢华得多,只不过我不喜欢,全让人扔出去了。” 柴荣轻描淡写的样子,浑然不在意一般。 以陈庆之的身家,在这个时代也应该算是顶尖的那一部分人,可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像柴荣这样,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就因为自己看不习惯,就把好好的一个屋子拆得七零八落。 反正自己也不用跟她装什么,撇了撇嘴,陈庆之调侃道:“柴大小姐的做法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理解的,把这里全都拆了,真是好大的手笔。” “你想要?只要入赘到柴家,你就是想把这园子拆了,都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的。” 陈庆之一下语塞,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讪笑道:“柴大小姐还是别开玩笑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还得回家陪老婆孩子呢。” 又提到了他的老婆孩子。 柴荣脸色微微一变,与陈庆之分坐桌子两旁,一旦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自己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微微一皱眉,柴荣淡淡道:“既然陈官人痛快,奴家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咱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奴家想要你今年所有的棉花,你开个价吧。” “啊?”陈庆之脑子里满是怎么拒绝柴荣的想法,万万没想到,她却突然话风一转,提到了自己的棉花。 她要棉花有什么用?而且还是全部? 陈庆之一下便冷静了下来,疑惑地盯着柴荣,半晌疑惑道:“我,不是听错了吧?你想要我今年棉花全部的收成?” 点了点头,柴荣笑道:“怎么,难道陈官人没有听清楚,需要奴家再重复一遍不成?” “这倒不用。”陈庆之摇了摇头,接着好奇道:“柴大小姐可知道我这棉花现在能卖到多少钱?你想全都收了,又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可以?” 柴荣嘴角缓缓勾了起来,淡淡道:“陈官人可以把棉花做成棉被,也可以纺成棉线,做成……” 毕竟是女孩子,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提到自己贴身的物品时,柴荣白皙的脸上还是闪过一道红霞,努力地镇定道:“做成内衣,具体陈官人能赚多少,奴家也只是猜个大概,不过想来,你的那些棉花怎么也不会用完,所以卖给奴家也算变相帮你的忙了。” “哈哈哈!”陈庆之忍不住笑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道:“柴大小姐,你这个玩笑开得一点也不好笑,谁说我家的棉花每年都能剩下许多?实话告诉你吧,从今年开始,每年军中都要订购十万套军服,你觉得我的棉花还会剩下多少?” “军中的确是订了十万套,可是陈官人怎么不提你今年种植面积扩大了多少倍?据奴家所知,不光是在易州,你分别又在益州与利州买下数万亩的土地,这么多棉花,怕是十万件军服没办法用完吧?”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自己没想到柴荣居然早已经把自己的底细挖得干净,这么隐秘的事情,除了家里的几个人之外,就连家中的护院都未必清楚,没想到却被柴荣一口道破。 脸上闪过一丝警惕,陈庆之微皱着眉头问道:“柴大小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还是先说明白的好,不然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付你。” “对付我?”柴荣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掩口轻笑道:“陈官人想多了,奴家真的只是想帮你而已,至于棉花的价格随你开,这样你该不会怀疑奴家的诚意了吧。” “真的随我开?”陈庆之还有些不太相信。 柴荣点了点头,认真道:“当然。” 她这么一说,陈庆之到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那我能问问,你想把这些棉花卖到哪里吗?” “这个……好像不可以。”柴荣摇了摇头,干脆地拒绝。 “那好,我可以答应你把剩下的棉花全都卖给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只要柴大小姐答应,别说是卖,这些棉花我全都送给你。” “啊?”陈庆之的话的确出乎柴荣的意料,自己眨了眨眼,好奇道:“陈官人有什么要求?” 陈庆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要求当然是很简单,就是不管柴大小姐把棉花卖到哪里,我只需要分五成的收入便可。” “五成?”柴荣似乎被陈庆之如此狮子大开口的价格吓了一跳。 诚然,自己卖这批棉花的确会赚到不少钱,可是把这批棉花从大宋运到北方,这一路上哪里都是花钱的地方,自己分担的成本也是想当的大,陈庆之居然一下就要分去五成利润,这是自己无论如此也接受不了的。 摇了摇头,柴荣冷静道:“陈官人说笑了,要是一两成的话,奴家还能够接受,可是五成……奴家实在是接受不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陈庆之双手一摊,直接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至于我的这些棉花能不能卖得出去,就不劳柴大小姐操心了,时辰不早,我该走了,多谢柴大小姐款待,告辞。” 说完,陈庆之转身就要往外走,柴荣一看陈庆之真的要走,连忙起身喊道:“陈官人且慢。” “柴大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 “这……”柴荣咬着银牙,伸手三根手指道:“三成,三成奴家可以接受。”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调侃道:“看来柴大小姐是真把我陈庆之当成傻子了,这样吧,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要是能接受,咱们就继续往下谈,你要是接受不了,咱们就一拍两散。” “好,陈官人请讲。” 陈庆之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笑道:“虽然柴大小姐没说把这些棉花卖到哪里,但想来就那么几个地方而已,首先最应该选择的就是北方的辽国。” 柴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心里不由好奇,他怎么会知道? (本章完) 第1003章 公主在我家 一直盯着柴荣眼睛的陈庆之立刻捕捉到了这些慌张,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搞了半天柴荣不过就是想把棉花卖到北方而已,嘴角的孤线勾得更大了些,陈庆之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又一想,其实我完全没必要跟柴家合作,不就是把东西卖到辽国吗,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你?”柴荣不由冷笑一声,只当陈庆之是在吹牛皮,辽国到大宋的这条商路一直都是由柴家在把控着,而且这里面所获取的利润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入了官家的口袋,难道官家还能跟自己的口袋过不去吗? “怎么,柴大小姐不相信?”陈庆之撇了撇嘴,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柴大小姐不相信,那咱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你就看好了,我今年是如何把棉衣跟棉被卖到辽国。” “那好,既然陈官人执迷不悟,那奴家也没办法,不过奴家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从这里到大辽路途遥远,土匪众多,陈官人一定要多带些人手才是。” 威胁,她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陈庆之笑容一收,冷笑地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就不麻烦柴大小姐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说完,陈庆之便往外走去,这次柴荣果然不在喊他,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庆之自己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时,柴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陈官人这是后悔了?” “后悔到不至于,只是有些可怜柴大小姐。” “可怜我?”柴荣一愣,不解道:“为什么?”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诡笑,轻声道:“我想柴大小姐派出的人一定是没有打听清楚我的底细,只要是多认真一些,就应该知道现在辽国的耶律九哥殿下就住在我家里,而且她已经体验过棉被的舒适性,想要把棉花卖到辽国,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甚至连运输都不会用我操心。” 自己不是听错了吧,耶律九哥居然在陈庆之家中? 柴荣如遭雷劈一般,一下就愣住了,就连陈庆之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傻傻地愣了半天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立刻大声吼道:“来人!” 汇合了武小六之后,陈庆之与他一起上了马车,掉转马头之后,直接赶回到了家中,刚一下车,武小六便凑了过来,低声道:“小官人,我该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陈庆之顿时一愣。 武小六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凑到陈庆之的耳边,低声道:“你跟柴家大小姐的事可千万不能让大娘子知道,要是几位娘子问起来,我就说你跟几个同僚喝酒去……哎哟!” 话没说完,武小六的屁股上便挨了陈庆之重重一脚,陈庆之瞪了他一眼,重重地哼道:“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我陈庆之做事顶天立地,有什么需要瞒着家里人的?” “小官人,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学好不易学坏难,从今天开始,每天抄两篇大字给我,一定把你这坏毛病给改过来。” “啊?” 武小六顿时傻了眼,望着陈庆之的背影消失在前方,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跟柴荣之间的会面,陈庆之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回到后院的时候,家里的饭菜已经端了上来,包括苏小容在内几个女人齐聚一堂,看到陈庆之回来的时候,苏小容好奇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羿儿呢?”陈庆之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陈羿的身影。 “乳娘带着他呢。”苏小容回了一句。 陈庆之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接着说道:“今天在山庄遇到的那个疯婆娘,居然找到开封府去了。” “疯婆娘?”苏小容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惊讶道:“就是九哥刚刚说的那位柴家大小娘柴荣?” “除了她还能有谁。”陈庆之点了点头。 刚刚几个人还谈起这位柴家的女强人,没想到陈庆之居然又跟她见了面,苏小容并没有怀疑陈庆之的意思,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陈庆之要是不答应柴家的要求,她会不会为难到陈家。 想到这,苏小容担心道:“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陈庆之笑道:“这回她到是狮子大开口,直接让我把今年的棉花全都卖给她,至于价格让我随便提。” “这么大方?”月小小可是亲自看过那些棉花生长过程的,听到居然有人要收购全部的棉花,顿时露出喜色,忙不迭道:“相公就按最高的价格卖给她。” 陈庆之苦笑道:“要是真这么容易就好办了。” 接着陈庆之便把自己与柴荣之间的对话跟几个人学了一遍,然后看了一眼一直没开口的耶律九哥,笑道:“看来柴家卖给你们的价格应该不是很便宜呀。” 提到正事,耶律九哥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认真起来,不得不承认,陈家的棉被的确是自己这辈子盖过的最舒服的被子,轻柔、保暖,对于常年处在寒冷条件下的辽国人来说,这样的棉被的确是他们所需要的。 可是听柴荣的意思,这种棉被运到辽国之后,应该会被卖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又或许拿辽国特产去换取,比如皮毛。 考虑了再三,耶律九哥试探问道:“假如陈公子想要把这些棉被卖给我,要多少钱一床?” “这个嘛……”陈庆之顿了顿,淡淡道:“不瞒殿下,眼下看似棉花的产量上来了,价格应该有所回落,但是考虑到买家会越来越多,暂时这几年价格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回落,如果你想要的话,最起码也得四十到五十贯才可以,而且还得你自己派人运回到辽国才行。” “这么贵。”这样的价格的确让人有些惊讶,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就像辽国与柴家做生意一样,更多的都是以物易物,比如大宋最需要的战马、皮毛这些,都可以用来换取棉花。 考虑了再三,耶律九哥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先运回大辽一批棉被,若是好卖的话,我就买下更多的棉被。” “那你这样做,可就是抢柴家的生意了。” 耶律九哥撇了撇嘴,淡淡道:“不就是一户商家而已,少了柴家自然会有其它人与辽国做生意,傻子才会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 (本章完) 第1004章 晴天霹雳响 也许是柴家的生意众多,自从柴荣找过陈庆之一回,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之后,柴荣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陈庆之面前。 陈庆之也乐得不被人打扰到,趁着放假的功夫,分出大部分时间陪自己的儿子陈羿,同时又经常拖家带口地领着一群人去逛汴梁,玩得不亦乐乎。 一转眼的功夫,便到了新年,初二的时候,赵祯似乎终于想到了耶律九哥这位大辽的使者,刚好今天是官家大宴群臣的日子,便让她跟陈庆之回皇宫一趟,凑个热闹。 虽说官家请客,这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可是耶律九哥还真不稀罕,这几天自己在陈家待得的相当的舒服,乐不思蜀应该就是形容自己现在这个状元,原本晚上陈庆之还要亲自下厨的,这回到好,居然还要去应付那些无趣之人。 坐着陈庆之的马车,车厢里的两个人倒是亲近了许多,陈庆之把一些大宋宫廷的礼仪讲给耶律九哥听,她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这上面,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那些菜,趁自己回大辽之前,一定要多吃几顿才好。 等到了皇宫外时,路上的车辆与小轿便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刚刚下了马车,身后的一顶小轿正好停下来,掀开轿帘时,顾随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陈庆之与耶律九哥表现得如此亲密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笑着招呼道:“几天不见,殿下好像又漂亮了些,不知是汴梁的水好呢还是汴梁的人好?” 话里透露出一丝调侃的意思,耶律九哥小脸微微一红,偷偷地瞄了陈庆之一眼,然后道:“几天不见,顾相公比在皇宫里会说话多了。” “呵呵呵,哪里哪里。” 随意又说了几句,顾随便先一步往皇宫中走去,看着他的背影,耶律九哥低声道:“我不喜欢这个人。” “以前我也不喜欢。”陈庆之笑了笑,接着补充道:“不过我现在到是觉得顾相公也算不错的一个人,最起码在做生意的事情上,他还是比较讲信用的。” “哦,是吗?”耶律九哥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认真,心里像是暗暗记住了什么。 等进了大殿之后,这些早已经是人声鼎沸,朝臣如云,按理来说,以陈庆之的官职根本没有在这里坐下的资格,只是这次也算是沾了耶律九哥的光,在后面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自己也没有往前挤的意思,老老实实坐到了后面,好奇的目光在四周找了一圈,却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看到包拯。 这老头又犯了什么犟,这么大的日子他居然敢没来? 陈庆之还真的没看错,整个酒宴持续了快两个时辰,始终没见包拯的影子,等到散场时,自己找到了耶律九哥,此时外面的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两个人并肩刚出宫,一个人影便突然跑了过来,抓住陈庆之的肩膀急切道:“陈使院,你可算出来了,出大事了。” 陈庆之定晴一看,抓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开封府都头张龙,自己顿时一惊,连忙问道:“你慢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龙面带焦色道:“包大人他……” “包大人怎么了?”陈庆之被他的话差一点吓死。 “不是包大人,是包大人的儿子。”张龙终于把话清楚地说了一遍:“包大人的儿子突然得了急症,宫中的太医都去看过了,也没有太好的法子,有人说使院知道当年王惟一王神医的下落,想问你能不能把王神医请来。” 原来是包拯的儿子包繶生病了? 陈庆之脸上的沉重并没有减少,苦恼道:“我的确知道王神医的下落,他现在就住在杭州家中,可是此去杭州就算是快马也要三、五天,王神医年纪又大,一来一回恐怕要十天左右,这,这还能来得及吗?” “不管来不来得及,眼下只有王神医能够救包繶的命了。” 事情紧急,陈庆之先让耶律九哥坐着马车回家,自己跟张龙骑马匆匆回到开封府的后衙,一进院,自己就感到了院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氛,等到陈庆之见到包拯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才几天的功夫没见,以往气度非凡的包拯就像是老了十几岁,看到陈庆之时,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无奈道:“本不想麻烦庆之的,可眼下老夫也没有办法了。” 陈庆之忙道:“大人说的是什么话,王神医到是好请,可是这一来一回最少要十天时间,繶哥他能不能坚持这么久?” “十天?”包拯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嘴唇哆嗦了几下,脸色又黑了几分。 陈庆之一看,连忙道:“要不这样,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杭州请王神医进京,另外在附近收罗一些百年老参想办法吊住繶哥的命。” 包拯脸上闪过一丝感激:“那就麻烦庆之了。” “千万别说麻烦,繶哥无事便好。” 陈庆之说完,立刻骑马往家赶去,一进院,刚刚出了月子的苏小容便迎了出来,脸色焦急地问道:“相公,包公子现在怎么样?” 缓缓摇了摇头,陈庆之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轻声埋怨道:“你刚出月子几天,身体还没好,快点回屋去,千万别冻到。” 能看出,陈庆之也被包繶的病给吓到了,甚至他都不能肯定,连太医都没办法治的病,王惟一来了之后真就能治得了吗? 连忙找到武小六,快速地吩咐他一遍,让他明天一早便骑快马赶回杭州,请王惟一回来救人。 只是在找灵药给包繶吊命的时候,陈庆之却遇到了难题,家中的老参最多几十年而已,怕是效果未必能够。 就在陈庆之打算搜遍全城,不惜代价寻找灵药之时,耶律九哥却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当着他的面打开盒子,一株古朴的人参正躺在盒子中。 “九哥,这……”陈庆之顿时一惊。 耶律九哥淡淡道:“本来这株三百年的老参我是想留给陈公子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有更需要它的人,参我是送给你了,至于你怎么用,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这可真是救命的稻草呀,陈庆之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才好了,连忙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公主有需要我的地方,不论天涯海角,我陈庆之一定前往。” (本章完) 第1005章 老天妒英才 这一颗老参的价值,就算陈庆之不说,包拯也是心知肚明。 自己身为开封府尹,想找一颗老参为儿子吊命,找来的也不过一百多年的而已,像这种三百年的老参怕是只有宫中才有,而且数量也十分稀少。 热泪一下夺眶而出,包拯喃喃道:“这,这怎么可以,这可是稀世的珍宝呀。” 陈庆之忙道:“管他什么宝贝不宝贝,不都是用来救人的吗,包大人还是快些拿给太医,保住繶哥的命要紧。” 大恩不言谢,包拯拿着参匆匆地跑回到了屋子里面,把参交到太医的手中时,连太医也被品相如此好的人参给惊到了,参身是不敢轻动的,先揪了几根参须,吩咐人去熬药,把这宝贝加了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中,所有人都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氛,就连陈家人也似乎被传染到,整个家中都是一付沉闷的样子,毕竟陈庆之能有今天,包拯是帮了许多忙的,如今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庆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除了送药跟请王惟一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陈庆之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耶律九哥找到了他,轻轻地说了四个字:“我要走了。” “走?去哪?”陈庆之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随口便问了一句。 本来耶律九哥心中还有一丝伤感,可是听到陈庆之这句话,立刻扑哧一笑,娇嗔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回辽国了,我已经完成了出使大宋的使命,马上就要回去了。” 陈庆之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一直担心包繶的身体,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脸上露出一丝焦虑,犹豫道:“就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苦笑地摇了摇头,耶律九哥无奈道:“我也想多留些日子,可是这次怕是不行,日期是早就已经定好的,许多人在等我呢。” 没来由的心中一疼,陈庆之似乎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位爱憎分明的少女了,犹豫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招呼道:“你跟我来。” “去哪里?”耶律九哥一脸茫然,却老老实实跟在陈庆之的身后,两个人上了马车之后,陈庆之这才说道:“差一点忘了,上次定的那套首饰应该打造好了,你把首饰拿回去鑫炫耀炫耀,别让她们以为你待了这么多天我亏待你了。” 小脸没来由的一红,耶律九哥白了陈庆之一眼,倒是幽幽叹了口气:“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该有多好。” 这话里明显还有别的意思,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挽留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就算自己真的挽留她又能怎么样? 她是大辽公主,自己却是宋朝的臣子,两者这辈子只能是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的。 车厢里一下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品味着这离别的滋味,到了同福楼的时候,两个人下了马车,直接来到了楼内的四层,当楼里的掌柜把打造好的首饰搬到耶律九哥面前时,一向见多识广的她也被震慑住了,目光吃惊地望着眼前的首饰,一颗心也激动砰砰跳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套首饰打造得的确是精妙,无论是项链还是发簪都刻得栩栩如生,上面的凤凰像是活过来一般,最为奇妙的是凤嘴的位置居然镶嵌了一颗碧绿的的宝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那一种。 回过神来的时候,耶律九哥犹豫道:“这套首饰实在是太贵重了,我……” 耶律九哥本想拒绝,想是又不有些舍不得,这时陈庆之突然动手了,把其中那条碧色的项链拿了起来,绕到了耶律九哥的身后,亲手将它带好,接着又是发簪、戒指、手环…… 耶律九哥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默默地感受这温情时刻,直到陈庆之把所有的首饰全都带到自己身上时,自己大胆地望着他,突然问道:“奴家好看吗?” “好看。”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噗嗤!”耶律九哥被陈庆之的话给逗笑了,接着板着脸道:“油嘴滑舌。” 说完之后,自己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再次盯着陈庆之,突然笑了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奴家只想让你记住奴家最美丽的样子,所以,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今后若是有机会,陈公子可以去大辽找我,当然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再来大宋的,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记住了。” “一定会记住。”陈庆之缓缓点了点头,嘴唇哆嗦了一下,挤出四个字:“一路保重。” 一阵香风从自己身边刮过,眼泪没来由地落了下来,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陈庆之是多想起身把她给留下来。 可是再想一想,自己就知道这样做是徒劳的,就算自己肯娶,辽国也未必肯把公主嫁到大宋来,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命吧。 过了很久之后,陈庆之终于从同福楼上走了下来,外面芳踪已逝,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她身上的香气,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突然由远而至,马上跳下来的人居然是去往杭州的武小六。 一看到陈庆之,武小六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连忙道:“官人,王神医……已经到了汴梁,现在就在开封府中。” 王惟一到了? 陈庆之顿时一喜,连忙招呼道:“快,快点去开封府。” 武小六骑马,自己则坐着马车,先把耶律九哥的倩影抛在脑后,脑子里全都抱成病中的包繶,等陈庆之进了开封府之后,便看到包拯面露一丝轻松站在外面,看到陈庆之的时候激动道:“这次真的多谢庆之了,王神医到了,这回繶儿应该不会有事的了。” 就连陈庆之也是这么想的,自己的眼睛都是王惟一给救回来的,再加上这三百年的人参吊命,应该能把包繶的命救回来吧。 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就在陈庆之感觉到身体似乎都要僵住的时候,王惟一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两年轻松的生活让王惟一过得极其潇洒,脸上非但没有苍老,反倒是愈发的年轻,看到陈庆之也在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意外,招了招手道:“小官人过来,老夫有话与你讲。” (本章完) 第1006章 白发送黑发 从王惟一那张严肃的脸上,陈庆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两个人来到厢房中,关上门之后,王惟一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夫几十年攒下的声名,怕是全都要败在小官人的手中了。” 明知王惟一只是调侃,但从他的语气中,陈庆之隐隐有种不妙的念头,颤声道:“您老的意思是……?” 王惟一点了点头,轻声道:“病已经入了膏肓,这世上已经无药可救,能坚持到现在,也多亏那几片老参的功效,老夫不知道该怎么跟包大人说才好,还是由庆之去说吧。” 居然已经是病入膏肓? 陈庆之听后整个人都傻掉了,突然间自己明白过来,以前来的那几位太医不是没有看出包繶的病情来,只是他们也是不好直接跟包拯讲,推脱这病只有王惟一才能看得好,本想找不到人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还真把王惟一给请来了。 请是请来了,可是这病却还是无药可医。 陈庆之面色苍白,看着王惟一,几次想开口问还有没有药可以医治,哪怕是天涯海角只要有这种药也可以。 话到嘴边,陈庆之又咽了下去,从王惟一的眼神中自己已经看出了所有的一切,他已经尽了自己的用力,这时候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轻轻叹了口气,陈庆之拱手谢道:“这次真的有劳王老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在汴梁多住些日子,我这就让小六子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王惟一也叹了口气,感慨道:“包大人一心为民,怎么偏偏遇到了这种事?真是天意弄人。” 两个人来到门口,陈庆之随手一拉门,正想往外走,这脚步突然停到了半空中,一下就滞住了。 门外有人。 而且还是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包,包大人,你……”陈庆之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包拯解释。 疲惫的包拯目光从陈庆之脸上扫过,落到了王惟一的脸上,缓缓拱手道:“王神医不远千里来救我家小儿,包拯实在感激不尽,既然他的病已无药可治,那也是天意,神医能否给个准信,也好让老夫做个准备。” 这个准信应该就是包繶去世的时间,王惟一见过无数次的生老病死,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难受,考虑了一下,轻声道:“若是老参充足,或许还能坚持个五、六日,若是没有老参,怕是……一、两日而已。” “老夫知道了。”包拯点了点头,连谢字都忘了说,木讷地转过身体,机械地往前院走去,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就在这时,包拯的身体突然一软,人一下就瘫倒在地上。 “包大人。”屋子里的陈庆之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去,将包拯扶起来时,只见他面如金纸,呼吸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 王惟一随后赶了过来,见状连忙道:“快,快把包大人扶到屋子里去。” 陈庆之一个人哪里能扶得动包拯,连忙又喊了几个人过来,众人七手八脚把包拯抬到屋子里,王惟一拿出自己的金针,轻轻地在包拯身上刺了下去。 或许是金针起了效果,不大会的功夫包拯便幽幽醒了过来,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自己似乎一愣,虚弱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这?” “包大人,刚刚你晕过去了,王神医说你太过疲惫,让你多休息休息才行。”陈庆之连忙把王惟一抬了出来。 “哦。”包拯虚弱地点了点头,有心站起身,身体却没了力气,只能躺在床上,不大会的功夫,眼睛里便充满了泪水。 陈庆之见状先把其它的人赶了出去,眼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包繶的病肯定是治不好了,现在包拯又病倒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庆之,你过来。”床上的包拯突然喊了一声,陈庆之连忙小跑了过来:“大人,你有什么事吩咐?” 包拯轻叹道:“你刚刚跟王神医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繶儿的死不怪别人,这都是他的命,我现在身体又没什么力气,家里家外就全靠你帮忙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陈庆之点了点头。 “真是麻烦你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去问公孙赞就行。” 包拯说完,眼睛便缓缓闭上,自从包繶病了之后,的确是把他给忙坏了,身体加上内心的疲惫,使得他再也不堪重负,倒在地病床上,自己虽然不想,但接下来的事也只能让陈庆之操办了。 老参倒是还有,每天一小片也能坚持一段时间,可是王惟一也说过了,就算天天有老参吊着命,也不过只能坚持几天而已,出了院子之后,陈庆之找来公孙赞,先把包拯现在的情况跟他如实说了,接着便提到了怎么处理包繶后事的问题。 公孙赞听了也是一惊,听到包拯只是休息不足才晕过去的,这才松了口气,两个人又商量了好一阵子才分开,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虽然包繶还吊着一口气,但暗中的后事已经开始准备了起来,这几天陈庆之一直都没有离开开封府,忙来忙去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直到第五天晚上,自己合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接着听到张龙声嘶力竭的声音:“陈使院,快醒醒,包繶归天了。”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陈庆之连忙起身,胡乱地把外衣穿好便冲了出去,冰冷的空气使得自己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包大人跟老夫人在哪里?” “他们都在包繶的院子中。” “安排人先把王神医找来,马上再让人准备棺木,布置灵堂。” 一道道命令安排了下去,整个开封府的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陈庆之让人找王惟一果然没有白来,人还没到,包拯夫妇二人就没坚持住丧子之痛,两个人齐齐地晕了过去,立刻被抬进了屋子里。 包繶的尸体被人抬进了棺中,包繶的娘子崔氏则抱着幼子在一旁哭成泪人一般。 看着她们,陈庆之也是心如刀割一般的难受,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心中骂道:“这该死的老天,怎么就不把那些坏人都收了去呢?” (本章完) 第1007章 通判开封府 好好的一个新年,居然是从悲伤开始的。 包繶的尸体只在家中停了七天之后,便运往庐州老家,他的尸体将被安葬在包家的祖坟中。 等到送走包繶的尸体之后,陈庆之也总算能休息一下,这几天可算把他给忙坏了,身体几乎是完全处在超高的负荷中运转着,等到他终于回到家,倒在床上之后,便呼呼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庆之这才慢慢醒了过来,只是一动,身体便酸疼得厉害,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相公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接着一股香风便扑了过来。 陈庆之懒得连眼睛都不想睁,疲惫地问道:“依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外面的天怎么还没有黑呢?” “黑?”白依依先是一愣,接着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埋怨道:“相公你怕是太累了,你都睡了足足十二个时辰了,你要是再不醒的话,姐姐都要让人去找王神医了。” “啊?”陈庆之顿时一惊,没想到自己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居然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自己这几天也的确是太累了,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边的。 怪不得自己浑身都酸疼,一定是睡得太久了,陈庆之努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开口道:“晚上吃东西了吗?我有点饿了。” “睡这么久,怎么能不饿。”白依依应了一声,接着道:“厨房里熬着粥呢,你等着,我去给你端一碗来。” “出去吃吧,在屋子里憋得太久了,闷得慌。”陈庆之穿好衣裳,跟着白依依出了屋子,自己坐到了饭厅里,等白依依端着一大碗粥跟几盘小菜时,自己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就在陈庆之刚刚吃完一碗,白依依正准备盛第二碗的时候,屋子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开始的时候陈庆之还以为是苏小容过来了,谁料厚厚的门帘一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包拯。 “包大人,你怎么来了?”陈庆之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 包拯严肃的脸上微微挤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有点事想跟庆之商量一下,所以就过来了。” “包大人快坐,你吃饭了吗?要不喝碗粥?” 跟陈庆之差不多,这几天包拯的身体情况一直也不大好,丧子之痛让他觉得生活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坐下之后,倒是点了点头:“少来一些吧。” 白依依连忙给包拯盛了一碗粥,自己知趣地退了出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包拯跟陈庆之的时候,陈庆之好奇地问道:“包大人到底有什么事?” 轻轻舀了舀粥,包拯幽幽叹了口气:“繶儿的死,实在是有些突然,老夫突然觉得忙了这些年有愧于家中亲人,所以老夫打算……辞去开封府尹之位。” “啊?”陈庆之顿时一惊,这消息可实在是震惊到了自己,要知道开封府尹可是一个特殊的位置,以前这都是皇帝的人选才能当上的,没想到包拯刚当了两年居然就要辞官。 微微思考一下,陈庆之试探道:“大人可是做好打算了?” 包拯点了点头,接着道:“老夫并不是想告老还乡,只是想换一个清闲些的职位,有空闲的时候多陪陪家人而已。” 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包繶的死对包拯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让他现在明白家人的重要性也不迟。 点了点头,陈庆之给包拯出谋划策道:“汴梁还是不要再待了,大人若是想多陪陪家人,不如去江南一带做个知府,担子没那么重,也能轻闲些。” 包拯应道:“老夫的确是想去江南,就是不知道官家会怎么想,其实今天来,老夫还有别的事情想跟庆之讲。” “别的事情?”陈庆之一愣,奇道:“还有什么事情?” 考虑了一下,包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庆之:“我若一走,这开封府尹之位必会空下来,与其找一个不熟悉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倒不如换一个熟悉的人,所以,老夫打算在官家面前推举庆之代理开封府。” 或许这个消息实在是过于震撼,陈庆之被惊得一动不动,手中的瓷勺从手里掉落到碗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摇了摇头,陈庆之拒绝道:“包大人还是再考虑考虑,再说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怎么能一下就跃到二品大员,就算你答应,怕是别人也不会答应。” 包拯继续道:“老夫当然知道庆之的品级不够,所以老夫并没有要求你一下坐到开封府尹的位置,你可以先做个通判,等开封府来了新府尹之后,你再选择自己的去向,这样的话,有了开封府这段经历,对你以后的仕途会有大大的易处。” 陈庆之终于明白过来,包拯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他是想着让自己的仕途中有这么一笔,以后升官也应该能快一些。 理解虽然能够理解,可是让自己接受,陈庆之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毕竟自己年纪不大,只做过开封府的督察使院,一下就放到了通判的位置上,会不会引起其它人的反感? 陈庆之考虑再三,还是摇了摇头:“包大人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通判的位置实在是不适合我,还是另选高明吧。” 包拯似乎也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脸上闪过一丝惋惜,轻轻叹道:“庆之不知道,这当官也是要有运气的。” “运气?”陈庆之一愣。 点了点头,包拯继续道:“别人不说,你看看我,年少时虽然没有你这般风光,但也一直顺风顺水,只是自从当官之后,运气似乎就一直不佳,当了三十多年的官之后,好不容易才熬到开封府的位置,你不要像我一样,不要以为自己年轻,现在不争还来得及,等到明白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陈庆之似乎从包拯的话里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包大人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放过这次机会?” 点了点头,包拯沉声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庆之若能当上开封府通判,相信用不了十年,你就能坐到开封府尹的位置上。” 如果真的会是这样的话…… 陈庆之考虑了再三,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当。” (本章完) 第1008章 家人最重要 果不其然,包拯上奏赵祯,说自己疲惫过度,久疏于家人,所以打算换一个相对清闲点的官,同时奏折上还写了,自己保举督察使院陈庆之暂时通判开封府。 赵祯看到包拯的奏折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包繶的死自己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包繶死后会让包拯有这么大的反应,居然好好的开封府不做了,想要换一个清闲点的官。 仔细地一琢磨,赵祯倒也理解包拯会有这样的想法,清闲的官不是没有,只是他后面的要求却让自己有些为难。 让陈庆之通判开封府……是不是太早了些? 赵祯不是不承认陈庆之的本事,可是他去年刚刚考上状元,只在开封府做了大半年的督察使院,一下就升到开封府通判,于情于理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呀。 想到这,赵祯试探道:“包卿家想换一个官职不难,只是让陈庆之通判开封府……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包拯一拱手道:“臣保举陈庆之通判开封府,绝对没有半点私心,陈庆之年少有为,对政事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老夫很多事情也都是跟他商量之后才做出决断,通判开封府,陈庆之绝对胜任。” 见包拯力保陈庆之,赵祯心中也开始有些动摇,想了想之后,缓缓道:“既然包卿家打算换一个清闲的位置,刚好扬州知府的位置空了出来,不如你先去杨州待一段时间,至于陈庆之的事,容朕再与其它相公商量商量。” 包拯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自己的举荐只能当成意见来参考,至于到底会不会用陈庆之通判开封府,只有官家才能够定夺。 出了皇宫之后,包拯先把官家的反应于陈庆之说了,陈庆之听了之后,倒没多大的反应,自己对于这个通判并没有太大的盼望,脑子里面打的却是离开汴梁的主意。 毕竟没了包拯的照顾,自己就要独立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如果这样倒不如早点出京,等自己翅膀硬一些再回来。 倒是对包拯能够去扬州,陈庆之还是吃了一惊,比起汴梁,扬州的生活的确是要更加舒服一点,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像开封府这样多,对包拯的心态到是很好的缓和。 包拯说走就走,跟陈庆之告别之后,没到三天自己便出了汴梁,陈庆之和家人把他送到了运河的船上,望着船只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陈庆之的心里到是有些空荡荡的。 苏小容似乎也想到了远在杭州的翁翁,目光透出一丝思念,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回到杭州。” 陈庆之安慰道:“等羿儿再大一些,找个机会便回去看一看,毕竟杭州还有那么多的生意,总不去人也不是那回事。” 苏小容点了点头,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把这件事暗暗地记下。 等到几个人回到家中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大门外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望着喜公公那熟悉的面孔,陈庆之惊讶道:“喜公公大驾光临,陈某有失远迎。” “陈大人折杀奴才,官家有旨,宣陈大人立刻进宫。” “这么急?”陈庆之一愣,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喜公公可知官家找我是为了何事?” 喜公公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奴才能够知道的事,陈大人还是随我快快进宫,别让官家等急了。” 别看喜公公不说,但陈庆之心里大概也能明白会是什么事,包拯把开封府这一摊子扔下就走了,可是这开封府却不能一日无主,官家宣自己,应该是为了开封府尹的人选,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中意了谁。 等到陈庆之匆匆来到皇宫,见到赵祯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身边居然没有其它人,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恭敬地见过礼之后,赵祯笑道:“听说陈卿家的大郎起了名字,朕还没来得及恭喜,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走的时候你别忘了拿。” 陈庆之连忙谢过,接过来的时候,当着赵祯的面打开,盘子里面装的是三套小孩子的衣服,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另外就是十粒小银元宝,看起来异常的精致。 陈庆之连忙又谢了一遍,放到一边之后,赵祯这才说起包拯的事情。 “包卿家走的时候,是一再夸奖庆之的能力,立主举荐庆之通判开封府,朕为此也是考虑了许久,只是不知陈卿家到底是何想法。” 脑子里面快速地转了转,陈庆之认真道:“若是官家问臣的意见,那么臣只有一种想法,臣愿当开封府的通判。” “哦?”大概连赵祯都没有想到,陈庆之的脸皮这么厚,居然还有主动想要当官的,原本他还想着陈庆之若是客气客气的话,自己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别的官,可是没想到陈庆之倒是不见外,直接就要当开封府通判。 赵祯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沉声道:“陈卿家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足够当上开封府通判了?” 摇了摇头,陈庆之淡淡道:“官家请容臣说明这事。” “你说。”赵祯依旧黑着脸。 陈庆之倒是异常的淡定,有条有理道:“臣之所以要当这个通判,并不是臣主动要升这个官,而是觉得开封府新来知府之后,肯定会有一个熟悉的过程,而臣跟着包大人大半年,对于开封府也是异常熟悉,可以这么说,除了臣之外,臣想不出来谁还可以辅佐新任的知府。” 原来是这样。 赵祯脸上的表情稍稍好看了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顿了顿,陈庆之继续道:“臣自知资历尚潜,当这督察使院已经是心有余而立不足,所以臣打算等新任知府熟悉开封府的事情之后,便离开开封府,官家还记得去年曾经答应臣通判登州,所以到时候,臣愿意前往登州。” 他,不是疯了吧? 先前赵祯还觉得陈庆之当这个开封府通判有些不太合适,可自从陈庆之说完自己的心意之后,自己又觉得陈庆之是通判的最佳人选,可是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他居然又要出京。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那还要朕这个官家做什么? 赵祯脸一黑,冷哼道:“你想出京的事情等等再议,眼下开封府尹人选未定,你先代开封府尹,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一片期望。” (本章完) 第1009章 新任小府尹 “让你代开封府尹?” 苏小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傻傻地望着陈庆之,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到她这般大惊小怪的样子,陈庆之笑着刮了刮她的琼鼻:“不过就是一个代府尹,说不定屁股还没坐热,就得被人给赶下去,这开封府尹的宝座抢手着呢,你信不信,现在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坐到这宝座上。” 冷静下来之后,苏小容也不得不承认陈庆之说的没错,就算陈庆之现在有能力坐到开封府尹的位置上,可是仅仅因为他的年纪,这一关就过不去。 甘罗十三为宰相,这种事可以发生在战国,但绝对不会发生在大宋,在众多利益纠葛的今天,谁都不想让一个跟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 就算自己再怎么看得清,暂时还得当几天代府尹,麻烦自然也随之而来,陈庆之惊讶地发现,自己每天早上都必须要再早起一个时辰才行,因为自己要上朝了。 以弱冠之年便可上朝,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在陈庆之看来,这却是一桩苦差事,外面还黑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洗漱,又勉强吃了些东西,坐进马车之后,自己便又睡了过去。 晃晃悠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被武小六硬生生给摇醒,武小六憋着笑道:“官人,到地方了,你得下马车了。” “这么快?”陈庆之用力揉了揉脸,使得自己清醒些,出了马车,自己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在皇宫外的广场上站着许多朝中的大臣,一些是自己认识的,更多的自己却不认识,在如此众多的红袍中,突然夹了自己一个青袍,到显得有些突出。 陈庆之自知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去,找个角落站定,低着头也不吱声,寻思着自己就做一个透明人,老老实实进宫,老老实实出宫就是。 他是想老实待着,可是偏偏有人不愿意让他这样待着,就在陈庆之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来到他面前,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陈庆之顿时一愣,连忙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身上穿的应该是宫廷中侍卫的衣裳,正冷冷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不信任感。 陈庆之诧异地一指自己,疑惑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跟你又是跟谁?”那人冷笑道:“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今天早朝也没有什么外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混在这里,到底有何用意?” 这就差问自己,你钻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想要混去宫中行刺官家了。 两个人的对许很快便吸引到了其它人的注意,陈庆之身边的人纷纷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接着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陈庆之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看了那人一眼,伸手把自己的朝板举了起来,在那人脸上晃了晃,淡淡道:“你可以不认识我这个人,但你总不能连这个都不认识吧?” 见陈庆之拿出了朝板,那侍卫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又不甘心地盯着陈庆之,疑惑道:“这位大人虽有朝板,但宫中的确没有吩咐今天有新人上朝,还请你告诉末将姓名,省得大家彼此难堪。” “哈哈哈,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新任开封府尹陈大人都没听说过?” 一旁突然有声音大笑了两声,接着一个人影便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陈庆之连忙笑着拱手道:“下官见过顾相公。” 来者正是顾随。 一听这位便是新任的开封府尹,那侍卫顿时吓了一跳,自己的确知道今天会有新任开封府尹陈大人要来上朝,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这么年轻的陈大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顾随摆了摆手,训斥道:“以后多长点记性,不要见谁都怀疑,陈大人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换了别人就未必了。” 那侍卫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连忙谢道:“都是末将的错,还请陈大人原谅。” “算了,你也是职责所在。”当着这么多人面,陈庆之也不能说人家什么,摆了摆手让他退下来,这才重新跟顾随见过礼。 等到四周的人散去时,顾随笑着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道:“以前一直觉得庆之比较厉害,但老夫万万没想到居然厉害到这个程度,你还没当上一年的官,就成了开封府尹,这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该如何面对你?” 陈庆之连忙摆了摆手道:“顾相公你还是放过我吧,这什么开封府尹只不过是代的,当不了几天就得被换下来,我已经跟官家说好了,等新任府尹上台之后,我便去登州。” “去登州?”顾随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低声埋怨道:“庆之怎么这般天真,这开封府尹的位置谁不想坐?暗地里都已经打破头了,你也到这几位相公家走走门路,别的不说,只要新任府尹一天未到,你便是一天的府尹,到时候时间一久,你再办几桩漂亮的案子,这开封府尹的位置非你莫属,不比去登州强上百倍。” 顾随的话的确是为了自己好,可是陈庆之心里也知道,这个位置带给自己的不但是有荣耀,更多的却是压力,自己一不留情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这个府尹谁爱当谁当,自己才不会当。 看着陈庆之只是笑着摇头,却不说话,顾随就知道他肯定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中,也难怪,要是自己的想法跟他一样,当年在杭州自己就不会败得那么惨了,既然他不想当,那肯定就是有他的理由。 不过,既然他不想当,顾随眼珠一转,轻声道:“庆之觉得老夫来当这个开封府尹如何?” “啊?”陈庆之顿时一愣,没想到顾随放着好好的相公不当,居然要去开封府受罪,一时间想不明白他这是为何,顺势点了点头:“顾相公想当正好,只需跟官家说明心意便是。” 顾随缓缓点了点头,喃喃道:“我试试吧。” (本章完) 第1010章 朕自有决断 陈庆之并不是第一次上朝,只是这一次跟以前的感觉却是大不相同。 站在一群胡子发白的老臣中间,自己浑身像是爬满了虱子一样难受,又不得不装出一付老成的样子,低着头,脑子里面一阵胡思乱想,根本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陈爱卿,陈爱卿?” 似乎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陈庆之慌忙抬起头来,却见赵祯正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接着调侃道:“陈爱卿似乎对宫中的地砖颇感兴趣,要是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拿几块回去也好。” “哈哈哈!”四周响起哄堂大笑声,朝堂的气氛一下就变得轻松起来。 处在风暴之中的陈庆之却是面色不改,淡淡一笑道:“启奏陛下,这殿内金砖又岂有送人的道理,臣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尚幼,资历尚浅,对于国家大事不应多发表自己的意见,多听少说才是臣来此的目的。” 别人不知道陈庆之是什么人,可是顾随又怎么能不知道,站在前面的他听得清楚,心里却微微一笑,别看陈庆之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归根结底只有四个字,他走神了。 不过他的这几句话却是让赵祯很受用,人固有自知之明,像陈庆之这样多听少说才符合他的身份,若是刚一上早朝便口若悬河说个不停,那当真是讨人厌了。 微笑地点了点头,赵祯勉励道:“陈卿家虽然年幼,但这些年为大宋江山也是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开封府乃是大宋特殊所在,望陈卿家在开封府多多贡献自己的力量。” 听这语气,怎么好像是打算让自己做得长远一些呢? 陈庆之听着一愣,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启禀陛下,臣年纪尚轻,并没有太多的经验,主持开封府未免有些彷徨,还请官家早些定下开封府尹的人选,臣也好把这付担子交出去。” 前面的顾随听得心里一片沸腾,寻思着赵祯接下来应该会问谁才是开封府最好的人选,到时候陈庆之再提到自己的名字,自己再表一下忠心,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听到陈庆之的话,赵祯却并没有按套路来,随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这件事朕自有决断,你还是先想着怎么把开封府打理好吧。” 陈庆之听得一脸茫然,就连什么时候退朝的自己都有些迷糊,顾随一脸阴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恭喜陈府尹。” “顾相公,你怎么也来开我的玩笑?”陈庆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顾相公在官家身边这么久,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刚刚官家这是什么意思呀?”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顾随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也许官家是觉得庆之能管理好开封府吧。” “我?别开玩笑了。”陈庆之摇了摇头。 顾随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太低了,可是又没有什么太好的解释,只能是一头雾水出了宫,本以为官家很快便会任命新的开封府尹,谁料一连等了好些日子,官家连提都没提这件事,似乎连开封府的衙役们也认定陈小官人似乎坐定开封府了。 就在这时,有一条小道消息从宫中传了出来,再结合这件事,似乎解开了人们心头的疑惑。 宫中的李太后派人召陈庆之的妻儿进宫,对他的儿子简单是爱不释手,居然留宿了整整三天。 随着这条消息的传播,更多的消息被抓了出来,许多人都知道原来宫中的李太后是陈庆之从陈州找回来的,再这么一联想,官家让陈庆之当开封府尹,怕就是还他一个人情。 听到这消息之后,顾随这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陈庆之还是在跟自己演戏,人家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能在开封府尹位置上坐久,只有自己还傻傻地惦记着那个位置,这个陈庆之,还真有本事,居然连太后都能被他从民间找回来。 不过又一琢磨,顾随觉得这件事对自己也不是没有利,陈庆之今年才多大,二十刚出头就已经到开封府尹的位置上历练,用不了几年再到地方历练几年,等再回京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到那时自己年纪一大,肯定逃不掉告老还乡的结果,顾家又没有什么新人接替自己的位置,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靠陈庆之照顾顾家。 所以自己不光不能给陈庆之找麻烦,还得想法设法地帮助他才行。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陈庆之也是一脸的无奈,自己也没想到,李太后为何早不召晚不召,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苏小容跟陈羿召到了宫中,甚至为了不偏不倚,把其它几女一并也召了进去,搞得自己回到家里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到家庭的温暖,只能胡乱地填饱肚子直接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上完早朝之后,陈庆之回到了开封府,刚一进门,张龙正好带着几个人往外走,陈庆之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一看是陈庆之,张龙连忙停了下来,其实到现在自己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去年这个时候,陈庆之还是普通的一个书生,刚刚过了不到一年时间,他居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人世间的变化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连忙把脑子里这些想法抛出去,张龙道:“有间客栈报案,说是客栈里死了人,下官正打算去勘察。” “死了人?”陈庆之顿时一愣,琢磨了一下道:“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去看看。” 能跟陈庆之一起去,张龙自然是乐不得,带着几个衙役匆匆走了几条街之后,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中。 陈庆之并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巷口处,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差不多把周围的情况记住之后,这才板着脸走了进去。 此时客栈的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苦着脸蹲在门口,客栈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生意肯定是会受影响的,更让自己着急的是这些官差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要是把自己给抓起来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本章完) 第1011章 江湖的险恶 当掌柜看到张龙一干人到来时,连忙迎了上去,一伸手,一锭银子便偷偷塞到了张龙的手中,讨好道:“几位差爷辛苦了。” 张龙满脸的尴尬,还好陈庆之这时走在最后面,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清楚了没有,连忙把银子硬塞了回去,往身后一指,快速道:“还不见过开封府府尹陈大人。” 陈大人?哪一个陈大人? 老百姓消息哪有朝廷那么灵通,包拯离京的消息还没有完全的传来,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听说开封府又来了一个陈大人,顿时好奇地看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陈庆之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大概是没有料到居然会有年纪这么轻的大人。 陈庆之面色不变,自己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惊讶,来到客栈外先打量了一番,接着吩咐道:“先让无关的百姓都散开,谁要是有线索的话,马上告诉本官,本官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人举起手来,大声道:“大人,我知道。” 陈庆之也挺好奇的,把人招到自己面前,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那人有些腼腆道:“我见过死的那个人。” “哦?你是做什么的?在哪里见过?你又怎么知道死的是谁?” 陈庆之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那人一愣,想了想忙道:“小的乃是对面酒楼的伙计,死的那人这几天经常在酒楼里吃酒,今天一早他便到我酒楼里定了一桌酒席,却说要带到客栈里招待朋友,这不酒席都准备好了,他却死掉了,这么多菜全都浪费了,要不大人行行好,替他把银子付了如何?” 自己居然要替一个死人付银子?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了一眼他食盒里的菜肴甩了甩手道:“这个银子本官是不会付的,不过看你的消息挺有用,本官重重有赏,张龙。” “在。”陈庆之说完就进到客栈里面,张龙随手拿出几枚大钱递到那伙计手中,然后便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点回酒楼等着,说不定大人还会找你的。” “就这么点?”伙计显得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拎着食盒往酒楼方向走去。 这客栈的条件要说只是一般而已,大堂的桌椅一看都是用了很久的老货,许多地方都磨得锃亮,陈庆之仔细打量了一番,接着问道:“那人死在哪里?带我过去,另外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又是什么时辰?” 掌柜的连忙回道:“回大人,小店只有小老儿跟儿子、儿媳一起经营,这几天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儿上去打扫房间,却不想那人的房间一推便开,我儿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还有一摊血,接着便跑了出来。” “你是说……门是开着的?”陈庆之重新确认了一遍。 掌柜点了点头:“的确是开着的。” 陈庆之回过身疑惑道:“那你可曾记得,一早上开了门之后,有多少人从客栈中走了出去?” “这……”掌柜被问得一愣,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真不记得了。” “记不起来就仔细想,要是想不出来的话,这杀人的罪名就得落到你父子头上了。” “啊?”掌柜的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大人,我们哪有胆子敢杀人,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陈庆之心里也清楚,这种杀人的大案未必跟这店主有关,之所以要吓唬他们,就是让他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自己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喊声,上到二楼之后,一下便注意到其中有一间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这应该就是掌柜说的那间房间了吧。 慢慢走到门口,陈庆之一眼便注意到房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下已经被鲜血给浸泡,面孔朝下,看不清脸上长得什么模样。 “大人,你先稍等,要不还是小的先进去吧。”张龙看到陈庆之在门口犹豫不决,还以为他是害怕见到尸体,便自告奋勇要先进去。 陈庆之摇了摇头,淡淡道:“先别急,派人去打听一下这客栈到底有多少出口,从早上到现在到底有几个人出去过,就连客栈的父子也不要错过。” “是。”张龙立刻派人吩咐了下去,这时陈庆之站在门口仔细地观察着地面,看了半天却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到,自己想到刚刚客栈掌柜说的那句话,立刻意识到这间房间应该是被人给打扫过了,所以才会这么的干净。 直到这时,陈庆之才进到了屋子里,观察了一下那尸体的位置,又让人把尸体转了过来,目光一下被那尸体的伤口给吸引住。 伤口并不是很大,却恰巧伤在喉咙处,大概是鲜血都已经流得干净,伤口处变得异常惨白。 陈庆之用手比划了一下,轻声道:“张龙,拿纸笔来。” “是。”早有人把纸笔递了过来,磨了墨之后,陈庆之便快速记了起来。 “伤口不足一寸,异常平整,应为利刃所伤,一击致命。” “……凶手应与死者相识,且善用刀,很有可能是江湖人氏。” “……房门虽然可以推开,但店主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店,所以凶手有可能从窗户逃走。” “……” 张龙就这么站在陈庆之的身边,看着他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篇,自己看得都呆住了,自己虽然知道陈庆之是有本事之人,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审案,没想到刚进来这么一会,他会分析出这么多的事情,看起来比包大人还要厉害几分。 写完之后,陈庆之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然后摆了摆手道:“先查明此人的身份,然后画相挂在城外,征集线索,若有认识他的人立刻带到我的面前。” 说完,陈庆之抬腿便走了出去。 自己独自一人出了巷子,感受着暖暖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目光突然落到了不远的一处酒楼上,自己想到刚刚那伙计说的话,便迈步向酒楼走去。 “客官你里面……哟,这不是陈大人吗,你这是……”伙计正好站在门口迎客,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顿时一愣。 陈庆之笑道:“有几句话想问你,跟我进来说。” (本章完) 第1012章 大人的赏赐 此时还没到酒楼忙碌的时候,陈庆之随便找个空位子坐下,看了看四周,夸赞道:“这里环境不错嘛,生意一定很好。” 小二得意洋洋道:“不是小的夸奖,我们顾家楼在这立了几十年的招牌,就没有一个人说这里东西不好吃的,陈大人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陈庆之笑着摆了摆手:“东西是必须要尝的,可是这客就算了,你把刚刚那个死人点过的菜全都给我上一遍。” “啊?”小二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张口结舌道:“大人,实不相瞒,那人在这里可是吃了好几天,难道这饭菜都要上一遍吗?” “怎么,怕我付不起帐?”陈庆之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往桌子上一拍:“这张够了吧?” 看上银票上面清清楚楚印着一百贯的字样,小二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道:“够了,够了,陈大人稍等,小的这就给你上菜。” 有了钱,这上菜的速度自然快了不少,不大会的功夫,陈庆之面前的桌子便摆得满满当当,小二讪笑道:“大人,你觉得这些菜够了吗?” 陈庆之看了他一眼,指着桌子上的菜问道:“这些全是那死者点过的菜?” 小二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其实他还点了许多,只是我看大人只有一个人,怕是吃不了那么多,就没给你上。” 陈庆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勾了勾手指:“还是那句话,只要那人点过的菜,通通给我上一遍。” “这……”小二寻思着这陈大人怎么听不懂自己的话呢,不过又一想,既然他肯花钱,那自己还客气什么,答应了一声之后,先把旁边的桌子拽过来一张并在一起,接着便转身下楼,过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中的菜盘便摆到了另一张桌子。 还真别说,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张桌子全都摆满了美味佳肴,陈庆之站了起来,拿着筷子观察着这些菜,时不时地夹起一筷尝了尝,最让小二有些纳闷的地方就是陈庆之把这些菜的价格全都问了一遍。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又是大人呢,小二老老实实地报了一遍,正想问陈庆之合不合口时,陈庆之手一摆道:“把这些全都装到食盒里,送到开封府。” “啊?”小二一愣,看陈庆之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逗自己,连忙点了点头,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接着忙碌了起来。 当这些食盒送进开封府之后,府里的这些衙役们顿时兴奋了起来,要知道这些衙役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平时拿到的俸禄虽然比普通人多了一些,但也绝对算不上太多,况且大家还要养家糊口,一般中午都不会吃饭,找个地方睡一觉就算是休息了。 可是今天却是不一样,衙内的小陈大人居然让人送来了好几个大食盒,再加上满满的几桶饭,衙内的每个人都分到了香喷喷满满的一份饭。 只见小陈大人也没有大人样,也打了一份饭,上面浇了些肉汤又放上了几片肉,一付不嫌弃地坐在众人之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衙役之中,有很多人都是跟了好多府尹的老衙役,在开封府待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像陈庆之这样不顾形象的大人,就连名声一向不错的包拯也从来不会做出陈庆之这样的举动。 吃着吃着,陈庆之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看了看四周,却见每个人的碗里多是米饭,那些的好菜基本上原封没动还放在那里。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这饭菜不香吗?” “香,真香。”附近的衙役连忙大口大口地吃着米饭。 陈庆之看着一阵无语,自己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同甘共苦,没想到却把这些衙役给吓到了,自己顺手一指道:“现在每个人去拿一盘菜,最后吃完的五个人负责打扫一个月的院子。” 我去,众人一听便吓了一跳,开封府可不是一个小院子,每天打扫都是几十个人一起,要是五个人打扫一个月,非累死不行。 这回终于大胆了起来,拿过一盘菜,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几口菜下肚,气氛也变得和谐起来,看到小陈大人不像其它大人那般严厉,有人便大着胆子问道:“小陈大人,今天的案子你可找到头绪了?” “怎么,你们想听听?” “对对对,听听小陈大人的想法。” 陈庆之抓紧几口把碗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喝了口茶之后,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首先,这个死者的身份就有问题,他住在很偏僻的一间小客栈里,应该是没有多少钱,可是他却偏偏要到大酒楼里吃饭,你们看看你们吃的这些饭菜,这些可都是他曾经点过的,每一盘没个两、三贯都下不来的。” “这么贵?”众人顿时一惊,再看面前的菜肴时,都有一种下不去筷子的感觉。 陈庆之到是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客气什么,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这点饭菜我还是请得起的,不过吃完之后,各位得辛苦点,这案子怕是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早点破了,也算给我涨涨面子。” 听小陈大人这么一说,众衙役立刻放松了许多,一边吃着一边聊着,聊来聊去,除了那杀手应该很厉害之外,也没聊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陈庆之也没指着他们能看出自己,自己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武小六也跟了进来,好奇地问道:“小官人今天为何这么大方?” “你是说我平时不大方?”陈庆之白了他一眼。 连忙摇了摇头,武小六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大人的做法有些太突然了。” 陈庆之头也没抬道:“我就是想知道那人平常吃的都是什么,没想到他居然吃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又吃不了,避免浪费就拿了回来,对了,你准备一下,替我做几件事。” “大人尽管吩咐。” “多找些人在汴梁城这些酒楼里打听打听,有没有操着外地口音,就一个人来吃饭,还经常点那些名贵菜肴的人出现,要是有的话,立刻给我盯上。” 虽然不懂陈庆之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人,武小六却习惯了陈庆之的吩咐,汴梁城这么大,光是开封府的衙役肯定不够,自己跑回家,把老军营的兄弟又带上了些,这回有了开封府的名头,做起事情来自然容易得多。 (本章完) 第1013章 第二桩案子 这年头想破一桩案子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靠猜,二靠蒙,第三嘛,就是靠运气。 陈庆之一向认为自己的运气不错,可是找不到跟死者在一起的那个人,谈什么都是白扯,仅凭客栈掌柜的寥寥几句形容词,自己只确定了一种可能,那个人肯定是个男的。 陈庆之自然不想自己在开封府的第一个案子落得个虎头蛇尾的下场,所以一下便发动了这么多人开始寻找,只是一连找了几天之后,居然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外地人、一个人、有钱、住小客栈,这样的条件别说去找,酒楼里的小二听到时都是一脸的茫然,跑了好几天之后,武小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开封府,说什么都不去找了,就差把这份差事给辞掉了。 找不到人,难道说这杀手已经离开汴梁了? 陈庆之考虑了半天之后,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自己明面上查不到线索,不是可以从暗处查嘛。 想到这,陈庆之兴奋地喊道:“小六子,跟我走。” “又走?”武小六一脸苦涩。 “请你去吃好吃的,总可以了吧。” “真的,不许骗人。”一听有好吃的,武小六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跟在陈庆之的身后,出了开封府这才问道:“大人,咱们去哪里?” “去码头,找喻成虎。” 一听是找喻成虎,武小六就开始后悔又上了陈庆之的当,不是不能吃到东西,问题是喻成虎这个人平时吃的就那么两样,跟着他根本吃不到什么好吃的。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恐怕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运河刚刚开化不久,来往码头的漕船便把码头堵得水泄不通,当喻成虎看到陈庆之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先是一惊,忙不迭地小跑了过来,笑道:“我还当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陈大人。” 陈庆之笑道:“喻堂主这消息来得挺快,居然也知道我当了官,只是既然知道,为何不给我送份厚礼?” 若是不认识陈庆之的,还以为陈庆之这是公然索贿,可是喻成虎哪里不知道陈庆之的脾气,哈哈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是觉得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要不今天请陈大人吃顿饭怎么样?刚刚开河的鱼,虽然瘦了些,但味道却是鲜美之极。” 果然又是吃鱼,武小六一阵唉声叹气,却听陈庆之道:“有鱼无酒哪有趣,小六子去岸上的酒楼打些酒菜来,今天咱们多喝一会。” 总算还记得自己不爱吃鱼,武小六连忙跑掉了,喻成虎拉着陈庆之到了一条船上,一边让人煮鱼汤,一边好奇地问道:“陈大人如今这么忙,怎么会有空来找我?不会是忆荣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现在比你混得好,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陈庆之笑了笑,突然问道:“昨天汴梁死了个人,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喻成虎点了点头,接着恍然大悟道:“这件案子不会是落在陈大人身上了吧?” “你说对了,这件案子还真落在我身上了,说说吧,你可有什么消息?” 喻成虎考虑了一下,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这里,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死的那个乃是一杀手。” “杀手?”陈庆之顿时一愣,脑子里面快速把线索串联在一起,顿时有些恍然大悟,自己一直觉得那人的行踪有些诡异,吃最好的东西,却住最偏僻的客栈,原来他是一个杀手。 喻成虎点了点头,继续道:“太多的消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汴梁城中来了许多杀手,他们好像是要杀一个人。” “什么人?”陈庆之追问道。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大人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么多杀手进京,被杀的肯定不是一个小人物,大人还是多多警觉才是。” 陈庆之来此本来就是灵机一动,万万没想到却打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这么多杀手进城,若是城中的相公真被杀了一个,那自己不光是开封府尹做到头了,怕是连自己的政治生涯也都会结束了。 想到这,自己真的坐不住了,刚好武小六兴冲冲地回来,自己连忙吩咐道:“那就麻烦喻堂主现在替我打探一下消息,小六子,你跟着喻堂主,若是遇到什么麻烦,直接就把开封府的名头抬出来。” 看到陈庆之满脸严肃的样子,喻成虎也知道这件事怕是不简单,连忙答应了一声,领着武小六便下了船,不大会的功夫便消失在码头,陈庆之独自一人坐在船上,深邃的目光望着不远的运河,脑子里快速搜索着最近京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怎么想自己都猜不到这些杀手的目标到底是谁,又是谁站在他们的背后。 就在陈庆之走神的功夫,却有一艘小船靠在码头上,船一停,船舱里便走出一位全身素白的女子,交了船钱之后,便上了岸,看了一圈之后,信步向城中走去。 陈庆之的眼神并没有注意到此人,若是注意到了,怕是早把这些杀手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什么事都没有这件事重要。 陈庆之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终于等到了喻成虎跟武小六两个人回来,进到船舱之后,喻成虎苦笑地摇了摇头:“让陈大人失望了,我找了好几个人,也都没打听出来任何消息,不过这些杀手进城的消息肯定不假,要是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这几天就该有动静了。” 打听不到消息,喻成虎也是尽力了,陈庆之先是谢过之后,便带着武小六下了船,离开码头往开封府走去,一路上两个人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等陈庆之刚一进开封府,一脸急色的张龙便迎了上来,焦急道:“大人,不好了,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啊?”陈庆之一惊,脑子里顿时想到刚刚喻成虎说的那些话,难不成死的又是一个杀手? (本章完) 第1014章 惶惶的人心 与前两天的案子不同,这一次发现死者的地方居然是热闹的青楼里。 潇湘阁虽然算不是汴梁城最顶尖的青楼,但比起大多数青楼也要强上几分,整个楼分成了三层,除了一层的大厅之外,其余的全都是姑娘们留宿客人的地方。 尸体便是在姑娘的房间里被发现的。 等到陈庆之带人来到潇湘阁时,整座青楼的姑娘们全都聚在楼内的大厅里,叽叽喳喳地聊着什么,看到开封府的衙役到来,楼内的老鸨雀儿姐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只是她却完全忽视身穿便装的陈庆之,直接来到张龙面前,一付受到惊吓的样子,迫不及待道:“张爷,你可来了,快点去楼上看看吧,可把妾身给吓死了,你摸摸,妾身这小心肝现在还在乱跳呢。” 张龙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狂给雀儿姐使眼色,拼命地解释道:“你心跳不跳关我什么事,这位是我们开封府的陈大人,还不快点见过。” 啊?陈大人? 雀儿姐顿时一愣,这才注意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陈庆之,先是愣了一下,看了看陈庆之,又看了看张龙,突然好奇道:“不知这位陈大人在开封府位居何位?” 陈庆之笑着扫了一眼张龙,回过头时却并没有回答雀儿姐的话,而是淡淡地问道:“死者在哪个房间,现在带我们上去,另外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把他带到我这面前。” 说完,陈庆之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哟,这人年纪不大,怎么脾气这么大? 雀儿姐在后面狠狠地剜了陈庆之一眼,连忙转过头低声道:“我说张爷,这小官人到底是什么官呀,怎么这么牛气?” 张龙差一点被她给气死,连忙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别傻了,他可是我们开封府的府尹。” “啊?”雀儿姐顿时被吓了一跳,不解道:“开封府尹不是包大人吗?什么时候换人了?”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有人脉。”张龙低声嘲笑了一句,看到前面的陈庆之突然转过身来,连忙催促道:“还不快一点给大人带路。” 要不是自己认识张龙这么久,恐怕雀儿姐还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开封府尹,只是连张龙都说他是府尹,那自己也就别怀疑了。 连忙快步追到陈庆之的身后,一边上楼,雀儿姐一边讨好道:“刚刚是妾身没眼力,没认出来陈大人,大人千万别见怪,要是有时间的话,大人过来多到妾身这潇湘阁来,妾身肯定给你找最漂亮的姑娘伺候。” 走在前面的陈庆之没说话,突然回头问了一句:“你跟张龙认识多久了?” “啊?”雀儿姐吓了一跳,被陈庆之突然的问题给问到了,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一下就愣在这里。 半天没听到身后的回声,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笑道:“算了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快一点前面带路。” 雀儿姐这时才回过神来,心里已经明白过来,这位陈大人怕是个厉害的角色,哪敢还提刚刚的话题,领着陈庆之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害怕地一指其中一间房道:“就是这里。” 陈庆之到了门口往里望去,只见屋子并不是很大,除了中间一个大圆桌之外,便是那张雕花的大床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床上显得异常零乱,两具白花花的尸体就倒在床上,鲜血已经把他们身下的被褥给浸透,倒是没有流到外面来。 陈庆之看了一眼,随手一挥道:“来人,验尸。” 张龙立刻领着仵作进到了房间,陈庆之回头问道:“谁是第一个发现死人的,让她过来。” 雀儿姐连忙一招手道:“牡丹,快点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怯懦的姑娘,挪着小碎步来到陈庆之的面前,轻声道:“牡丹见过大人。” 陈庆之打量了她一番,淡淡道:“你在潇湘阁多少年了?是做什么的?” “回大人,奴家自幼便被卖到这里,平时是做……姑娘的。” 青楼中所谓的姑娘,便是这里的妓女,陈庆之没在追问下去,指着屋子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死人的?” “回大人,屋子里的小绿与奴家自幼交好,今天却迟迟没有开门,奴家本以为她是睡过了,谁料推开门之后,差点把奴家给吓死。” “你是说……她的房门没有锁?” 点了点头,牡丹确定道:“没有锁。”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再有问题的时候,我会派人找你的。” 陈庆之心知,青楼不同于客栈,这里人多眼杂,就算那凶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的案,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到底是谁,根本就没办法追问。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个人会不会跟上个人一样都是杀手出身,要是真的如此,恐怕汴梁城就要迎来一阵血雨腥风了。 不多时,张龙从里面走了出来,到了陈庆之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屋子里的两个人全都是一击毙命,杀手应该是高手,用利刃划开了他们的喉咙。” 居然真的是杀手所为。 陈庆之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的严肃,缓缓地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先把尸体收敛,然后派人问一问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人物出没,这里就交给你了。” 反正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早早地离开,至于为什么让张龙继续盘问,不是说陈庆之想从这些人的嘴里得到些什么,只是让她们看看开封府不是没有努力破案而已。 离开了潇湘阁,陈庆之反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案子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像,这么多的杀手进京,他们到底是想要杀什么人? 这些死人跟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灭口? 是火拼?还是相互之间有什么利益纠葛? 无数的问号在陈庆之的脑海里萦绕,顿时感到一阵阵的头大,想了想,自己干脆往家里走去。 刚到门口,门子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憋了回去。 陈庆之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异常,就这么一直往后院走去,等到自己刚进苏小容的院子时,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这笑声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本章完) 第1015章 天价的花红 猛地推开门,一股冷风便从外面灌了进来,屋子里的女人们似乎被吓了一跳,等到看清进来的是陈庆之的时候,苏小容立刻嗔怒道:“难道火上房了?怎么这般急?” 陈庆之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显得有些激动了,目光盯着屋中那抱着羿儿的身影,忙不迭地把门关好,几步来到那人面前,哪还有半点大官的风范,倒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道:“你,还好吗?” “噗嗤!”也不知道屋子里谁突然笑出声来,接着笑声像是会传染似的,立刻传遍了整个屋子。 陈庆之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业余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好久不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仙儿,你这是来汴梁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这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庆之朝思暮想的姬仙儿。 被屋子里这些姐妹一笑话,姬仙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白了陈庆之一眼道:“谁说我不走了?我只是想姐妹们而已,来这里转一转,看看我们这状元郎有没有再往家里多添几个姐妹。” “还真别说,再过些日子杨家妹子就该过门了,要不仙儿也留下来一起把好事办了算了。”苏小容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却让姬仙儿脸上一红。 只是无奈道:“这次只能让姐姐失望了,仙儿这次回来是有件事要办的。” “哦,是这样呀。”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事要办?用不用我帮忙?” 姬仙儿笑道:“其实我也是多管闲事而已,庆之若是想听,我倒可以跟你说一说。” 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姬仙儿一边抱着羿儿,一边坐下来跟陈庆之讲了起来。 “最近江湖上有人开出了一份天价的花红,悬赏二十万贯打算要一个人的性命。” “二十万贯?他们这是要杀谁?”陈庆之顿时一惊,这价格真的是很高,想当初钱家人想要自己命的时候,也不过只出了十万贯而已,不知道谁的身价比自己还要高。 姬仙儿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义愤填膺道:“花这么多钱,居然想要一个女人的命。”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陈庆之隐隐觉得这件事好像跟自己有些关系。 姬仙儿轻轻一叹,接着给几个人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名叫齐英,乃是江南人氏,为人颇有些姿色,却不想被江南路指挥使郑宁看中,若是将人娶进门也就算了,谁料郑宁却用强将齐英奸污,这下惹怒了齐家的家属与地方父老,联名上告刑部,刑部一看立刻把案子递到了官家的案前,官家一看,这还了得,先免去郑宁的官职,然后又让刑部的捕头把人抓进了汴梁,如今就关在刑部的大牢中,而齐英也做为证人留在刑部。 这些人要杀的便是故事中的女主角齐英。 听过之后,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风,哪里听不出这钱分明就是想杀人灭口,没想到这齐英居然这般命苦,不光被人奸污,居然还要被人杀人灭口。 想到这,苏小容皱着眉问道:“相公,这件事你是不是也能帮上些忙?” 陈庆之也有自己的打算,脑子里思考了半天,突然问道:“仙儿可知道这些有多少人接了这花红?” 姬仙儿冷笑道:“杀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江湖上那些有名号的杀手基本全都进京了。” 陈庆之一下便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杀手最近频频出手,他们要杀的不是别人,全都是挡着自己财路的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自己越是可以拿到这二十万贯的花红,怪不得这些人死得莫名其妙,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要不是姬仙儿告诉自己,怕是陈庆之想破了头也猜不到这件事。 听到这里,自己便笑着把这两天发生的案子说了一遍,听过之后,就连姬仙儿也半晌说不出话来,琢磨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道:“听庆之的意思,这些案子还真的有可能是他们做的,知道的人越少,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怕是最近还会有命案发生,我这府尹当得有够倒霉的了,刚上台就发生这种连环杀人的案件。” “府尹?什么府尹?”姬仙儿顿时一愣。 陈庆之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未来的相公现在已经是开封府的代府尹了,正八经的五品大员。” “啊?”姬仙儿顿时一惊,看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骗自己,愣了一下之后,突然站到陈庆之面前,一字一句道:“庆之一定要为齐英做主,把那郑宁绳之以法。” “这个……”陈庆之犹豫道:“案子我到是可以过问,可是卷宗是在刑部并不是开封府,我没办法管呀。” “那该如何是好?”姬仙儿顿时有些焦急。 倒是白依依在一旁看得清楚,轻声提醒道:“姐姐不要信相公的话,他肯定有办法,只不过是在逗你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逗我,快点去想办法。”姬仙儿气得银牙紧咬。 陈庆之连忙道:“办法呢,不是没有,只不过先要委屈仙儿一下。” “怎么委屈?”姬仙儿脸上闪过一丝警惕。 “你想想,这些杀手现在不是相互杀个不停吗,既然咱们找不到他们的落脚点,不如仙儿就假扮一个杀手,吸引他们来杀你,到时候咱们瓮中捉鳖,把他们全都给抓住,不就没有人去杀齐英了吗?这件事不就成了吗。” 仔细一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只要把这些杀手都杀了,齐英不就安全了。 可是姬仙儿又一想,还是摇了摇头,苦恼道:“那万一刑部的官向着郑宁,判他无罪该怎么办?” “这就更好了。”陈庆之冷笑道:“案子在刑部,我的确没办法帮她,可要是断过案之后,我却有复查之责,到时候重审此案,一定给还齐英一个公道。” 姬仙儿终于松了口气,想到这里点了点头道:“事不易迟,咱们现在就动手吧。” (本章完) 第1016章 抢生意的人 兵分两路。 陈庆之带人去刑部调齐英的状纸,而姬仙儿则住到了离陈家不远的一间客栈里。 客栈不是很大,上下两层满打满算也就十几间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生意太好的缘故,客栈一下子便住满了客人,喜得掌柜的嘴角都勾了起来。 只是一连等了三天,也没有人上门来找姬仙儿的麻烦,姬仙儿跟陈庆之商量之后,觉得问题会不会出现在姬仙儿的消息太少的缘故。 别的杀手之所以被人杀死,一是他们在杀手界的名头太响,人家一看他们出现在汴梁,就知道他们为的是什么来的,可是姬仙儿却不同,别看白莲教在百姓之间的名气很大,可是在杀手界,却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 既然他们没有注意到,那就设计一个让他们注意到了机会。 到了第四天晚上的时候,姬仙儿趁夜溜出了客栈,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刑部大牢的外面,夜半天更,刑部大牢不像白天那般的戒备森严,除了个别的守卫之外,剩下的也早早回去休息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房顶,大概是一个不留神踩到了一片松动的瓦片上,立刻惊醒下面的守卫,大呼小叫道:“什么人?” 四下火把骤然亮声,接着数十伏兵出现在附近,大声地呼喊着,向黑影追了去。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些举动全都被一些人看在眼里。 看到火把追着黑影离去,离大牢不远的一处房顶上,突然坐起了两个人影。 两个人似乎也不害怕会被人发现,黑色的面罩下写满了疑惑与不解,等到大牢方面重新安静下来之后,其中一个人低声道:“大哥,这大牢的守卫好严呀,会不会是走露消息了?” 另一个人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其余知道消息的杀手都已经被咱们给杀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肯定有。”第一个人肯定道:“别忘了刚刚跑掉的那个人,身手就够敏捷的,应该也是一个老手。” “呸,老手还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大哥低声骂了一句,不甘的眼神望着大牢的方向,今天本来是两兄弟打算动手的日子,没想到却被别人抢了先,现在看守大牢的那些衙役已经提高了警惕,怕是今晚不可能成功了。 两兄弟悻悻地从房顶跳了下来,沿着早就选定好的退路,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天一亮,翔升客栈的大门刚刚打开,从二楼便走下两位衣着简朴的书生,开门的小二一看到两个人,立刻笑着招呼道:“原来是荣家兄弟,你们二位这是……?” 打头的哥哥荣炜笑道:“我兄弟打算去拜访一位先生,所以要早走一些。” “原来是这样。”小二笑着点了点头,不由感慨道:“二位公子真是辛苦,下次科举定能名列榜首。” “多谢小二哥吉言。” 两兄弟一边说,一边出了翔升客栈,等到了外面之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变,身后的弟弟荣潮不屑道:“当官有什么好的,哪有咱们兄弟这般逍遥自在。” 荣炜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有些话在外面千万别乱说,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 “这附近不是没人吗。”荣潮顶了一句,看到哥哥荣炜冷冷地瞪过来时,立刻泄了气,老实道:“我记住了。” 见弟弟认了错,荣炜也不再追究,两兄弟沿着一个方向慢慢地走了下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巷外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便偷偷溜了进去。 巷子很深,两旁的院门大多紧闭着,走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人从这里出去,两兄弟来到最里间的时候,荣炜轻轻拍了拍门环。 不大会的功夫,里面突然有人问道:“谁呀?” “是我,荣炜。” 一听是荣炜,院门轻轻被拉了开,一个人影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见只有他们兄弟两个之后,轻轻甩了甩头:“快点进来。” 两兄弟刚进到院中,开门的那人便冷哼道:“你们二位还有脸回来?” 荣炜白了他一眼,轻笑道:“郑管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好像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怎么没有?”那郑管事眼睛一瞪,冷笑道:“你们也不想想,自从你们接了这份花红之后,这都多少天了,可是人还好好地待在刑部的大牢里,我可警告你们,再过三天便是齐英上堂的日子,她若还没有死,咱们先前说的全都不算数。” 在这一点上,荣炜还是有些理亏的,连忙笑了笑道:“郑管事你先息怒,我们兄弟也是没办法,最近刑部的大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守卫特别的森严,我们兄弟也很难杀进去的。” “就知道你们两个靠不住。”郑管事一付早已经明了的表情,却让荣炜心情一慌,脑子里面突然想到昨天那个黑影,目光警惕道:“听郑管事这话,莫非还有别人接了这单子?” 郑管事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只是这时再想改已经来不急了,干脆点了点头:“没错,现在还有一个人接了这单花红,你们两伙人谁先杀了齐英,这二十万贯的银票就归谁,各凭本事吃饭,谁也别埋怨谁。” 荣炜心里这叫一个气呀,为了这单花红,两兄弟可谓是把这些同行得罪了个遍,在路上杀的,在京里杀的,差不多有七、八个,现在可好,眼看到最后一步了,居然又有人跑出来抢生意。 两兄弟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决然。 出了院子,两兄弟并没有回客栈,而是绕来绕去,来到了一间牙行,牙行里清净得很,只有柜台后面的一个掌柜正在打着算盘,看到两兄弟进来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打算盘的手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二位客官打算买点什么?” “买个消息。”荣炜知道规矩,一伸手,便是一张五十贯的银票递了过去,淡淡道:“给你两个时辰帮我打听一下,最近京中来了多少杀手,列个名单给我。” “再加五十贯,一个时辰给你消息。” “成交!” (本章完) 第1017章 变成小狐狸 不久前的两桩案子还没有告破,紧接着汴梁城又连着发生三起杀人案,甚至还有两起居然是在一宿中发生的。 身为开封临时府尹的陈庆之,身上的压力陡然变大了许多。 连续的五桩杀人案,搞得汴梁城的百姓人心惶惶,最近的话题都在谈论着下一个死的到底是谁,这股风声是越传越大,甚至都已经传到了皇宫之中。 一听连续发生这么多起杀人案,赵祯也坐不住,连忙让人宣陈庆之进宫,打算敲打他一番。 陈庆之来到赵祯面前的时候,赵祯连头都没有抬,拿着御案上的奏折装出一番认真思考的样子,实际上眼神却一直偷偷盯着陈庆之,自己倒要看看陈庆之有没有惊慌失措。 出乎他的意料,站在不远处的陈庆之一直保持着平静如水的表情,完全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装了一会之后,赵祯也装不下去了,抬头看了一眼陈庆之,淡淡道:“陈爱卿,朕是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力主让你代理开封府尹之位,可是你看看,你把好好的一座汴梁城搞成什么样子了?” 赵祯的声音陡然变高了几分,陈庆之却并没有惊慌,一拱手道:“官家容禀,其实这件案子臣已经有了些苗头。” “只是有些苗头而已吗?”赵祯声音更冷。 “禀官家,其实这几桩案子之间,是相互有关联的,而且这几个死的人背后还有一桩更大的阴谋,臣已经设下圈套,只等杀手入瓮了。” “呵呵呵。”赵祯根本不相信陈庆之的话,在他看来,陈庆之的回答就像那些老狐狸一样,一问到正事就拿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糊弄自己,没看出来,陈庆之当官时间不长,居然把这些拖字诀用得这般娴熟,看来,还是朕看走眼了。 想到这,赵祯幽幽叹了口气:“陈庆之,你知道朕为何让你代理开封府尹吗?” “臣不知。”陈庆之摇了摇头。 赵祯继续道:“朕就是觉得你现在还年轻,跟那些老头子想法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办事也会更加认真些,谁料……你现在的所做所为,跟他们又有何区别,你太令朕失望了。” 说了半天,赵祯想用自己,就是看到自己身世清白,关联的人与事不多,所以才把自己放在这个不怕得罪人的位置上。 心里想明白之后,陈庆之也是一阵无奈,好奇道:“臣不明白一件事,臣不是已经说过臣已经设下圈套,马上就有结果了吗?为何官家依然认为臣什么都没有做?” “你说你下了圈套?说说都是怎么下的,要是你说不明白,就别怪朕立刻换人。” 陈庆之丝毫没有慌张,朗声便把自己的想法一字一句地说给赵祯听了起来。 事情自然要从头说起,就连齐英与郑宁的案子,陈庆之也给赵祯重新讲了一遍,这几天自己也翻阅过了卷宗,让自己有些担心的是,这件案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刑部得出的结论或许会偏向于郑宁。 初时听陈庆之说起,赵祯还有些不太相信,只是随着故事的渐渐深入,赵祯也产生了一丝代入感,仔细地听着陈庆之的话,脑子里闪过一丝惊讶,等到陈庆之讲完之后,自己还惊讶于这故事的复杂性。 在心中整理了半天,赵祯这才惊讶道:“你是说,那死的五个人全都是杀手?” 点了点头,陈庆之笃定道:“官家说的没错,五个人全部都是杀手,而且臣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就在这一两天恐怕还有更多的命案发生,因为刑部后天便要审理齐英的案子,杀手们必须在明天之前把齐英杀掉。” “砰!”赵祯重重的一拍御案,恨恨道:“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居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陈爱卿。” “臣在。” “朕令你速速侦破此案,不光是这些杀手,还有他们背后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臣遵旨。”陈庆之心里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只是当他转身想走的时候,赵祯突然好奇道:“对了,你做圈套的那个人又是什么人,朕能不能见他一面?” 打死也不能让赵祯见到姬仙儿,陈庆之不是怕赵祯会对姬仙儿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而是怕姬仙儿一个冲动,会不会直接把赵祯给干掉,自己可承担不起这样的结果,只能是面露难色,缓缓道:“官家不知,我那朋友乃是江湖之人,平时最不善于官员打交道,本身又不懂得什么礼数,万一冲撞了官家,就不太好了。” “是这样呀,那就算了吧。”赵祯本来还想着见识一下江湖人的本事,听陈庆之这么一说顿时什么兴趣都没了,又勉励了陈庆之一番,再也不提把他换掉的事情了。 出了宫门,陈庆之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时辰还早,想着已经一天没见到姬仙儿了,趁着天亮不如去她那里待一会,于是自己便坐着马车来到了客栈。 此时这间小客栈里住的全都是开封府的衙役,一看到小陈大人到此,全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陈庆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招呼,自己直接来到姬仙儿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到了里面。 刚进门的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剑锋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把陈庆之给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真要是把我给杀了,你可就成望门寡了。” “呸。”姬仙儿脸一红,立刻把剑收了起来,风情万种地瞪了陈庆之一眼,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计策好像不太好用呀,后天便是刑部审案的时间,这杀手会不会直接就去大牢了?” “不会的。”陈庆之笃定地摇了摇头,继续道:“那杀手都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不想让别人跟他抢这笔生意,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你等着吧,我相信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他必定会来找你。” 陈庆之话音刚落,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那样,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陈庆之一愣,随口问道:“是谁?” “客官,小人给你送吃的来了。” (本章完) 第1018章 全城在通缉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整间客栈都已经被陈庆之包了下来,掌柜跟小二也被特别吩咐过,外面的又是何人? 姬仙儿的动作比陈庆之还要快上一分,手中的宝剑无声的出鞘,自己背靠到门后,轻轻一拉门闩,轻声道:“起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陈庆之从侧面看得清楚,门口隐约有一个身影,或许是没料到房间里面居然有两个人,正在犹豫该进还是不该进的时候,突然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从房间中刺出,猛地向门外人的胸口刺来。 荣潮顿时被吓了一跳。 来不及细想自己是怎么暴露的,身体连忙一扭,接着手中的托盘便没头没脑地往门里一扔,毫不犹豫地扳住栏杆,便往下跳去。 自己是杀手,讲究的便是一击至命,若是被人发现行踪,那就意味着行动的失败,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再杀掉她,也绝对不会死缠烂打,所以干脆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跑。 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客栈中突然出现七、八个人影,手中拎着钢刀毫不留情地砍了过来。 好个荣潮,不愧是杀手界中的高手,落地的一瞬间居然连停都没停,身体便往前方滚去,刚好落在门口的时候,手中突然出现在一个白色的纸包,用力地往地上一甩,只听‘砰’的一声响,一股浓烟便出现在荣潮刚刚站立的地方,等到埋伏好的衙役追上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荣潮的影子。 “这,这是什么东西?”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自己并不惊讶于荣潮的功夫,而是惊讶于他刚刚扔出的这个东西,怎么看上去都跟自己在电影里见到的忍者有些相似,打不过就跑时往往就往脚下扔些东西,一股浓烟升起,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就连姬仙儿也不曾见过这种东西,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接着催促道:“想这么多干什么,把人抓住不就知道了。” “娘子说得有理,咱们这就动身。” 陈庆之一句调戏,顿时让姬仙儿羞红了脸,还好四周无人,不然真的是把脸都丢光了。 为了今天这次围捕,陈庆之几乎是调动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不光是开封府的衙役都头,还有他们的手下,自家的护院,几乎把大半的汴梁城都控制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所以陈庆之并不害怕杀手使用的障眼法,等到自己出了客栈门,对面立刻就有人给自己指出杀手逃窜的方向。 荣潮逃得有些狼狈,甚至连一些基本的躲藏手法都没有使出来,总是觉得身后像是有人在跟着自己一样,心头不由大骇,搞不懂客栈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一连跑出了好几条街,荣潮这才停下逃跑的脚步,回头看时已经不见任何的追兵,自己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辨别了一下方向,装做路人一般往翔升客栈走去。 等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哥哥荣炜也是刚刚回到客栈,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刚刚饮过人血的滋味,每一次杀完人之后,荣炜都要仔细地把匕首擦得干净。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荣炜心头顿时一紧,小心地盯着房门,就在这时,房门一下便被人推了开,接着又被飞快地关上。 看着满头大汗的荣潮,荣炜心里一紧,连忙问道:“二弟,出什么事了?” “失手了。”荣潮皱着眉头应了一句,接着便道:“我觉得我好像是暴露了,大哥咱们还是先撤吧。” 眼看着二十万贯花红就在眼前,杀了这么多人,最后却功亏一篑,这让荣炜又怎么能接受得了? 考虑了一下,荣炜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先从头跟我说一遍。” 荣潮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把自己的经历跟荣炜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荣潮犹豫道:“跳下去的时候,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多人,逃的时候太过慌乱,我倒没有看清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不过他们居然早已经有所准备,会不会是专门在等咱们兄弟?” “有这种可能。”听荣潮说完,荣炜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此地不能再留了,虽说二十万贯重要,可是自己的小命却是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这,两个人立刻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先悄悄地拉开房门,顺着门缝往外看了看,就在荣炜正想往外走时,脚步突然一顿,立刻警惕道:“不对,有问题。” “什么问题?”身后的荣潮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荣炜连忙把门关好,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疑惑道:“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客栈最为忙碌的时候,怎么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呢?” “大哥你是说……”荣潮陡然想到事情的危险性,难道整间客栈都已经被别人控制住了不成? “不能再拖了,越拖事情越麻烦,二弟记住,一会出去的时候咱俩分头跑,明晚在东城外十里亭汇合。” “我记住了。”荣潮点了点头,两个人把行李牢牢绑在身上之后,终于把门推了开,还没等两个人下楼,两兄弟便注意到客栈的大厅中坐着一个人。 坐着那人也是一身书生的打扮,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凳子上,听到楼上传来的开门声,自己缓缓抬起头,刚好与荣炜的视线撞个正着。 接着,陈庆之的嘴角便勾了起来。 动用了这么多的人手,总算是没找错地方,陈庆之微微一笑,冲着荣炜一拱手,微微一笑:“在下开封府尹陈庆之,找了二位好久,今天总算是见到二位一面。” 开封府尹? 荣家兄弟一听顿时一愣,虽然两个人跟官府没打过什么交道,可是毕竟天生是对手,对一些衙门还是比较了解的,像是开封府的包拯,这名字可是牢牢记在自己的脑海中,这陈庆之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见荣家兄弟不说话,陈庆之在下面继续道:“二位大概是不知道,本官为了找你们二人是动用了多少人马,现在既然都已经见过面了,二位也就别想着能不能跑出去的事了,大家都干脆一点,跟我回开封府,把你们犯的罪交代一下,也就算成全本官了。” 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荣家兄弟也懒得再躲,荣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屑道:“既然大人这么想抓我们兄弟,那就上来吧。” (本章完) 第1019章 高手怕人多 对于这一天,荣氏兄弟其实早有准备,毕竟做的便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早晚都会有失手这一天,只不过是早一点晚一天而已。 现在见陈庆之居然敢自报家门,那就证明这客栈中早就已经被开封府的捕快给包围住,硬闯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坐在大厅的陈庆之。 兄弟两人心意相通,只是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想法,相互点了点头,手突然一扶栏杆,便从二楼腾空而下,直奔陈庆之抓了过去。 视线中的陈庆之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居然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面一动不动,荣炜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双脚一落地,自己便像是弹簧一下跳了起来,直奔陈庆之抓了过去。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屁股压根连动都没有动过,在荣炜的视线中,自己像是无意地抓过手中的筷桶,接着一点黑芒便向自己脸上飞来。 荣炜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只是那黑芒却更快,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荣炜脚步连忙一扭,身体硬生生地转了半圈,这才绕开了那点黑芒,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再回头看时,却见一根黑木的筷子居然镶嵌到了木墙中。 荣炜顿时大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居然还是一个高手,这时陈庆之已经把筷筒里的筷子全都倒了出来,笑眯眯道:“兄台好俊的功夫,咱们再玩一会。” 说完,又是一点黑芒从手中飞了出来,只不过这次陈庆之取的不是荣炜,而是在另一边打算偷袭的荣潮。 陈庆之一人对付荣氏两兄弟,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手中的筷子不断地射向两兄弟,荣氏两兄弟被这筷子搞得手忙脚乱,哪还有空去偷袭陈庆之,躲来躲去,眼前突然一空,两兄弟本以为陈庆之搞什么大招,谁料看过去时,却惊讶地发现陈庆之面前的筷子居然已经空了。 这可是好机会,刚刚他把两个人当猴耍了半天,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报复的时候,两兄弟一咬牙,正要上去报复的时候,陈庆之的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好久不练,手都有点生了,这回看你们的了。” 话音刚落,客栈的四周突然涌出无数的皂衣衙役,手中拿着的不是钢刀,却是一张张的渔网,凑到近前时,直接便抛了过来。 可怜荣氏兄弟一身本事,却因为刚刚被陈庆之困到角落中无法脱身,此时四周全都被堵住,面对一张张的渔网,两人手中的匕首却显得如此渺小,不大会的功夫,两个人便被厚厚的渔网困住,四周的衙役向前,立刻把两个人牢牢地抓了起来。 陈庆之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到了两个人面前仔细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功告成,将他二人带回开封府,本官要仔细审问。” 自家的客栈里居然藏着两个杀手,翔升客栈的掌柜被吓得魂不附体,看到陈庆之要走,自己连忙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银票一个劲地往陈庆之手里塞,苦笑地解释道:“大人听我说,小老儿真不知道他们是坏人,我以为他们是准备赶考的举子,真的不关我的事。” 陈庆之到也不客气,接过银票之后连看都没看一眼,便传到了张龙的手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也是被他们二人给蒙骗了,这样吧,你一会去开封府做个口供,然后就可以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掌柜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 “怎么,难道你真的跟他们有关联?”陈庆之脸一寒。 “没有没有。”掌柜拼命地摇了摇头,看着陈庆之走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倒把荣氏兄弟暗骂个狗血淋头。 回到开封府之后,陈庆之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便让人把荣氏兄弟带到了公堂之上,一拍惊堂木,陈庆之厉声问道:“下面之人报上名来。” 反正都已经被抓了,荣氏兄弟倒也光棍,轻蔑地撇了陈庆之一眼,连理都没理他。 这种场面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大案之后的陈庆之冷冷一笑道:“既然你们二位嘴这么硬,咱们有得是时间耗,反正明天齐英的案子就要判了,你们的花红大概也是赚不到了,咱们就慢慢玩,看谁玩得过谁。” 听到这,荣氏兄弟脸上的表情果然变得有些难看,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又怎么会被陈庆之知道,难道是有人出卖自己? 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皆露出一丝怀疑。 望着下面的两个人,陈庆之笑眯眯继续道:“不如这样,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认一条罪,我就让你们过一天好日子,若是认十条罪,我就可以不杀你们,要是你们反过来指认谁是雇你们的,我就算你们带罪立功,少判你们几年如何?” “你说的话,可是当真?”能活着,又有谁去想死,听到陈庆之的要求,荣潮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二弟把嘴闭上,难道狗官的话你也相信?”荣炜瞪了陈庆之一眼,忿忿道:“狗官休要多言,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怎么会是废话?本官真是看你们一身本领的份上,想留你们一条命,你们好好想想,雇你兄弟出手的那个人可是连一文钱都没花,现在你们身陷囹圄,他却在外面好吃好喝,你们就真的甘心吗?我要是你们,就把他的名字说出来,然后换自己一条性命,这不好吗?” 荣炜似乎也有所松动,认真地考虑了好久,却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劝陈大人还是不要费劲了,就算我真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根本连动都不敢动人家的。” “哦?”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付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雇你的那个人官职比我还大?” “何至是官职。”荣炜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继续道:“人家可是来自皇宫大内,你惹得起吗?” (本章完) 第1020章 不敢动的人 怎么又跟宫里有关? 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又头疼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宫里有缘,每一次出事,都逃不掉宫中的人,什么太后、太监自己都得罪过了,这回又该轮到谁了。 “惹不惹得起,那是我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交待指使你的人,说不定看在你痛快的份上,本官也给你一个痛快。” 同样的痛快,但其中包含的意思却各不相同,荣炜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陈庆之,突然道:“想让我开口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陈庆之表情一滞,接着调侃道:“就凭你,还敢跟我提条件?看来你是不知道开封府刑具的厉害,要不要先给你们兄弟试一试?” 荣炜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犹自嘴硬道:“哪怕大人折磨死我,不答应小人的条件,小人也绝不开口。” “够硬汉,我喜欢。”陈庆之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接着面色一寒,大声道:“来人,上夹棍。” 粗木制成的夹棍专门夹犯人的手指,十指连心,别说是用尽全力,哪怕是稍稍用力也很少有人能够坚持住,当衙役拿来夹棍时,荣炜跟荣潮脸上都闪过一丝惧怕。 两个人身为杀手,最重要的部位便是两个人的手指,若是被夹棍夹住,两个人的手指肯定会被废掉,就算两个人不死,也会变成废人。 刚要挣扎,却被衙役从身后一棍敲到腿弯,荣炜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接着荣潮也被打翻在地,硬生生把夹棍套在两个人的手指上,只等陈庆之一声令下,两边的人同时用力,便能把两个人的手指硬生生地夹断。 陈庆之一脸的漠然,厉声道:“本官再问你二人,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荣炜已经意识到自己肯定是在劫难逃,深吸一口气,突然道:“我招,所有的事情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我弟弟没关系,要杀要砍随大人心意,但要放了我弟弟才可以。” “大哥,不可以。”荣潮吃惊地看着荣炜,哪里还不明白哥哥的想法,他是想用自己的命救自己出去。 先不说事情可不可行,就算真的救了自己又能怎么样?难道自己还能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上? “你闭嘴!”荣炜狠狠地瞪了荣潮一眼,大声道:“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记住了没有?”等一会看荣潮没有反应,荣炜又大声吼道:“说记住。” “记……住了。”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偏偏在这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在兄弟二人耳边响起,陈庆之不屑道:“你们俩个是不是当本官不存在?敢在本官面前串供的,怕还是头一回,你俩也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的口供爱说不说,你不说,本官还少点麻烦,反正人是你们杀的,把你们交上去,本官的事情也就了结了,至于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本官还真不想追究,至于原因嘛……你懂的。” 陈庆之脸上露出一丝诡笑,点了点荣炜,荣炜一下便明白过来,自己刚刚不应该说那句话的,若是不说,或许陈庆之惦记着自己的口供,还能留自己一命,可是自己偏偏说背后的人在宫中,他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必定不会留自己的性命。 他哪里是想要自己的口供,分明就是想借这次机会把兄弟俩个灭口。 想到这,荣炜再无迟疑,突然大声喊道:“大人,小人愿招。” “呃?”陈庆之的手都已经举了起来,听到荣炜居然愿意招供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讶,连忙道:“你可想好,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不是随便招的。 陈庆之越是这么说,荣炜心里就越能肯定,陈庆之现在最怕的肯定是自己招供,只要自己把人招出来,他就必须要一查到底,到时候他能不能保住这个官都是回事。 反正都是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荣炜脸上闪过一丝诡笑,突然大声道:“雇我兄弟二人杀人的乃是当今宫中的郑太妃。” “你说什么?” 果不其然,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半天都没动地方,目光呆呆地呆着荣炜,似乎被这消息给吓懵了。 荣炜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继续道:“大人还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小人可以告诉你每次郑太妃都是怎么样传话给小人的,中间人又是谁,甚至里面还有宫中的管事牵扯其中,大人真的都想知道?” 得罪过管事,又得罪了太后,现在倒好,居然又冒出一个郑太妃来。 陈庆之不由一阵的头痛,看到荣炜脸上的得意时,心里闪过一丝冷笑,这种杀手实在是太单纯了,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他上了当,不就是郑太妃吗,自己得罪不起,自然有能得罪起的人。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反正已经开了个头,荣炜也不管陈庆之脸色有多么难看,一股脑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包括自己一路上还有在京里杀的这些人,全都是江湖上打算跟自己抢生意的杀手。 断断续续讲了小半个时辰,荣炜这才把话讲完,说完之后,陈庆之让人拿过口供按上了他的指纹,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早已经绷不住,冲着荣炜冷笑道:“这回还多亏你的帮助了,才能顺利地破了此案,对了,刚刚你要提的是什么条件,现在不妨说一说,也许我能帮你实现呢。” 看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荣炜脸上的笑容也隐去许多,小心道:“小人是想让大人放过我弟弟一马。” “就这么点小事呀。”陈庆之笑着松了口气:“要是刚刚你一直不说,也许本官还真能答应,只是现在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本官也就没办法帮到你了,所以……只能是对不起了。” 听到这,荣炜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陈庆之的当,居然以为他害怕得罪郑太妃不敢录口供,谁料他根本就是在骗自己,现在口供已经被他拿到手中,自己又该拿什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口供在手,陈庆之面色一肃,大声道:“把他们带回大牢,严加看管。” (本章完) 第1021章 官家的想法 长长的一份口供,赵祯从头到尾,几乎是一字不拉地看完。 看完之后,自己随手把这份口供放到了一旁,接着幽幽叹了口气,扫了一眼陈庆之,淡淡道:“陈卿家果然不负朕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此大案,也算是了得。” 陈庆之连忙一拱手:“臣能破此大案,还是要多亏官家对臣的信任,臣不敢居功自傲。” “呵呵。”提到信任二字,赵祯实在是觉得有些惭愧,上次自己差一点就把陈庆之从开封府尹的位置上给赶下去,若不是他把一切解释给自己听,恐怕早就变成前府尹了。 笑过之后,赵祯恢复了往日的严肃,沉声道:“不知陈卿家打算如何办理此案?” 陈庆之回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荣氏兄弟为了一己之私,杀害无数条性命,罪当诛,另外荣氏兄弟虽交待主谋为宫中的郑太妃,但也不排除太妃是冤枉的,所以臣打算顺着这条线索再往下查,不知官家的意思是……?” 陈庆之给赵祯留了个活扣,这背后之人肯定是郑太妃无疑,问题就在于赵祯是什么想法,若是想办,那陈庆之直接按线索抓人,若是想留,那就找郑太妃身边的人顶罪,跟太妃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祯哪里不清楚陈庆之的想法,到了这时自己也有些犹豫,再三思索之后,还是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太妃年事已高,平时在宫中也经常吃斋念佛,怎么会做出这等罪大恶极之事,定是有人冒充太妃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陈卿家找出此人即可。” 听他这么一说,陈庆之立刻就明白了,点了点头道:“臣明白官家的心意,立刻就去侦办此案。” 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陈庆之转身要走的时候,自己突然又转了回来,低声道:“官家,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陈卿家还有什么事要说?” 顿了顿,陈庆之道:“明天便是刑部审理江南路都指挥使郑宁奸污民女齐英一案,臣刚到开封府,对于这种案情也是好奇得很,所以打算去刑部观赏一下,还请官家应允。” “这……”赵祯有些犹豫,自己哪里不知道陈庆之打的是什么主意,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朕允了。” “谢官家。” 出了皇宫,陈庆之却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赵祯的话明里暗里都已经挑明,这件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扯到郑太妃的身上,所谓的背后之人,怕只是郑家的一个替死鬼而已,真正的坏人还藏在宫中,整天吃斋念佛,也不知道佛祖受不受她的香火。 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子里的女人们少了许多,除了苏小容跟姬仙儿之外,其余的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因为大婚在即,杨满堂最近也很少来此与之见面,就连姬仙儿出现的消息都不曾知道。 看到陈庆之脸上的表情不太好,姬仙儿好奇地问道:“怎么,难道那两个杀手没有招供?” 摇了摇头,陈庆之苦笑道:“他们倒是招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件案子怕是永远都查不清真像了。” 反正家里无人,陈庆之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两个人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甚至连赵祯的话自己也一五一十地毫无保留说了出来。 听过之后,二女也是面带怨气,苏小容恨恨道:“这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官家怎么能这么糊涂?那郑太妃摆明了跟郑宁有关联,她之所以要派人去杀齐英,还不是为了掩饰郑宁的罪过?” 顿了顿,苏小容似乎想到了陈庆之,皱着眉问道:“相公打算如何处置?” “我能如何处置。”陈庆之苦笑道:“官家已经发话,难道我还能不听从?按线索查访就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明天刑部的堂审,我担心的是刑部的人已经被郑家所收买,会做出对齐英不利的判决。” “他敢!”姬仙儿一瞪眼,怒气冲冲道:“刑部的狗官若真的这样做,我就取他的狗头。” 不经意流露出的杀气顿时吓到了陈羿,正在睡觉的小孩突然就哭了起来,被他这么一哭,姬仙儿什么杀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把陈羿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羿儿不哭,是六娘的错,六娘不该这么凶,六娘改,一定改。” 说来也奇怪,听完姬仙儿念叨之后,陈羿的哭声果然停了下来,瞪着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看着姬仙儿,突然笑出声来。 姬仙儿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把孩子递回到苏小容的怀里,自己拉着陈庆之到一旁坐下,担忧道:“庆之可曾想过该怎么帮齐英一把?” 陈庆之犹豫道:“这案子现在是在刑部,跟我扯不上什么关系,若是想我出手,就得定案之后,那齐英到开封府再告一遍,那时候我也许能帮得上她。” “是这样呀。”姬仙儿点了点头。 陈庆之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或许刑部的人秉公执法,定那郑宁的罪,也就省得我出手了。” “呸,我才信不过你们这帮当官的,明天若是判郑宁有罪就好,要是敢判他无罪,我定不罢休。” 整整一宿,陈庆之都在替刑部的人祈祷,千万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别搞出什么明堂出来,毕竟自家那个母老虎已经是蓄势待发,若是让她生了气,怕是连自己都压不住。 等到了第二天,上完早朝之后,陈庆之直接就来到了刑部的衙门外,看到陈庆之到此,门口的衙役还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见礼,好奇道:“陈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刑部?” 陈庆之笑道:“听说你们刑部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案子要审,我已经于官家报备过,准备听一听。” 衙役一听开封府尹要听案,自己哪里敢阻拦,一边放陈庆之进去,一边让人飞快地禀报刑部尚书郁世龙。 当郁世龙听到陈庆之居然来听堂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疑惑,他又为什么而来呢? (本章完) 第1022章 案件的反转 对于陈庆之这个人,郁世龙并没有太大的好感。 不是说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只是个人觉得陈庆之升官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去年刚刚中了状元,今年就当了开封府的代府尹,这可谓是一步登天呀。 所以,哪怕是嘴上不承认,郁世龙心里还是感到浓浓的嫉妒。 没错,自己就是嫉妒他的运气太好了。 一听是陈庆之来访,郁世龙想都没想,便冷哼道:“出去告诉他,本官现在没有空,让他改日再来拜访。” “大人。”衙役连忙解释道:“那陈大人说是奉了官家的旨意前来听审的。” “听审?”郁世龙一愣,奇道:“听什么审?” “就是齐英状告郑宁的案子。” 郁世龙的心里顿时一紧,吃惊道:“这件案子关他什么事?” “听陈大人说,他是因为断案的经验不足,想到刑部来取取经的。” 衙役的话并没有让郁世龙完全放松下来,陈庆之当上开封府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偏偏赶在今天来听自己断案?而且听的还是这么重要的案子? 脑子里急速运转着,郁世龙沉声道:“那陈庆之现在去了哪里?” “回大人,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已经去大堂了。” 轻轻叹了口气,郁世龙幽幽道:“来者不善呀。” 陈庆之出现在大堂上的时候,堂上的衙役基本已经准备好,只等郁大人一到,便可以开堂审案了。 偏偏这时,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大堂之上,看了四周一圈,选择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了过去。 这人是谁? 众衙役顿时一愣,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准陈庆之的身份是什么,若不是他身上穿着的官袍,恐怕早就被人给赶出去了。 就算如此,也有衙役笑着凑了过来,一拱手,笑着打听道:“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这里是刑部大堂,你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摇了摇头,陈庆之笑道:“本官乃开封府代府尹陈庆之,这次来刑部乃是奉官家之命,前来观摩郁大人断案的。” 开封府代府尹? 衙役顿时被吓了一跳,看这年轻人年纪比自己还要小许多,万万没想到他就是新任的开封府代府尹,这年纪也实在太年轻了吧。 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跑到刑部冒充开封府府尹,愣了一下之后,衙役连忙讨好地笑道:“原来阁下便是陈大人,恕小人有眼无珠,您先稍等,我家郁大人马上就来上堂了。” “好说好说。”陈庆之已经习惯别人看自己时惊讶的目光,自己点了点头,便不在理会那人,倒是衙役十分乖巧地搬过一张椅子到陈庆之的身边,笑道:“大人你先坐,这案子怕是要审一段时间呢。” “嗯。”陈庆之点了点头,刚想要坐下,从后堂便转过一个师爷来,到了外面大声道:“郁大人到。” “威武。” 看到四周衙役全都笔直地站着,陈庆之也不好自己独自坐下,刚站了不久,便看到从后堂走来一个身影,这几天上朝时自己也的确认识了许多人,其中就包括这位刑部尚书郁世龙。 郁世龙到了大堂之后,并没有急着把原告与被告带上来,而先是看了一圈,果然看到陈庆之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四目相对时,冲着自己一拱手。 哪怕是心里不高兴,郁世龙还是回报以笑容,这才把头转回来,沉声喝道:“来人,将原告齐英带上堂来。” 不大会的功夫,早已经在堂下的齐英被便衙役带了上来。 这是陈庆之第一次见到齐英本人,看到她的那一眼,陈庆之立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郑宁为何求娶不成而做出卑鄙无耻之事。 这齐英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之貌,但却别有一番风情,那眉眼之间一颦一笑都似乎在勾人的魂魄,说白了,她这种人就是人们口中最常说的狐狸精。 如今的狐狸精却显得有些紧张,也不知道看没看到角落中的陈庆之,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郁世龙身上,缓缓跪拜了下去,轻声道:“民女齐英,见过青天大老爷。” “齐英,本官问你,你状纸上写的可是真事?” 点了点头,齐英认真道:“句句是真,民女如有半句虚言,愿自决于此。” 陈庆之顿时一愣,没想到这齐英够狠的,拿自己的命当赌注。 郁世龙在上面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本官今天便审问此案,来人,带郑宁。” 人早就等在堂下,说这些不过只是走个程序而已,等陈庆之看到郑宁的时候,心里似乎明白为何齐英不肯接受郑宁的求娶,不是郑宁的官不够大,实在是他这付长相太吓人了,尖嘴、猴腮,站起身还齐英个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江南路指挥使的。 那郑宁被带到堂上之后,陈庆之突然注意到齐英看到他时,身体忍不住缩了一下,这是一个明显保护自己的动作,哪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齐英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安全感。 此时案后的郁世龙沉声道:“郑宁,本官问你,民女齐英告你曾施暴与她,可有此事?” 郑宁拼命地摇头道:“大人容禀,小人与齐英早已经定了亲事,在下的彩礼都已经送给了齐家,这齐英自然就是小人的婆娘,与小人早已经有了苟合之事,只不过她却贪心不足,一直惦记着让小人再多加些彩礼,小人一时激动,动手打了她一下,没想到这蛇蝎心肠的婆娘居然就告我施暴于她,害得小人连指挥使的位置都失掉,望大人还小人一个公道。” “你,你……”齐英简直被郑宁的话给气疯了,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有了婚约,自己又什么时候跟他做过苟合之事,他这完全是胡搅蛮缠、信口雌黄。 似乎被郑宁的话给刺激到,齐英突然大吼道:“姓郑的,你撒谎,是你,都是你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拿命来。” 两个人之间本来距离就不太远,齐英突然一下就冲了过来,双手冲着郑宁的脖子便抓了过去,郑宁似乎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已经被齐英给抓住,接着便大声喊道:“大人快救我。” 陈庆之从侧面看得清清楚楚,那郑宁分明就是有机会躲,而没有躲,故意让齐英抓到自己而已。 心里顿时一紧,这下可糟了。 (本章完) 第1023章 就问你一句 齐英虽有胆量从家乡来到汴梁告状,可是她又哪能斗得过这些老狐狸,公堂之上讲的是真凭实据,岂是以拳脚论输赢? 你不动拳还好,你一动拳就给人家落下了把柄。 齐英一个弱女子又能有多大的力气,就算抓住郑宁也不能把他如何,到是四周的衙役呼啦一下涌了上来,直接把她按倒在地。 郑宁装出一付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拼命地呼吸着,还不忘冲着郁世龙申辩道:“大人明查,这婆娘必是被我说中了要害,所以才想杀小人灭口,求大人为小人作主。” 郁世龙脸上一肃,寒声道:“齐英,你刚刚为何要加害于郑宁,是不是他说了实话,使得你无言以对。” 齐英除了开始说了一句话之外,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郑宁跟郁世龙联手把自己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自己望着高高在上的郁世龙,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恶人,悲愤之情无从说起,声嘶力竭道:“大人,民女真的跟他没有什么婚约在,更没有跟他做过苟合之事,他冤枉民女。” “哼。”郁世龙突然一拍惊堂木,冷冷道:“齐英,你分明是要彩礼不成,恼羞成怒,所以才加害郑指挥使,如此罪大恶极,本官又岂能容你,来人……” 说完,郁世龙抓起面前的红签正要往下丢去,突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打断了他:“郁大人且慢,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能不能问那郑宁。” “呃?”郁世龙的手抓着红签,顿时停到了半空中,扭过头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一直坐在角落中的陈庆之突然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心里虽然不悦,但总算给了陈庆之点面子,沉声道:“陈大人有什么话直接问便是。” “多谢大人。”陈庆之笑了笑,从角落走了出来,来到郑宁面前,微微一笑道:“郑指挥,刚刚你说与齐英早有婚约,那就应该把婚约拿出来,好让她死了这条心,大人也好马上结案,现在那婚约在哪里?” “这……”郑宁本来看到齐英要挨打时,还以为这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年轻人,这个人大大咧咧来到自己面前,问自己要婚约。 开什么玩笑,这所谓的婚约都是自己编出来的,哪里有什么婚约在。 一时间没有准备,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张:“这,这婚约,在……” “在哪里?”陈庆之继续逼问道。 “在……在我家里。”郑宁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陈庆之嘴角顿时勾了起来,冷笑道:“既然在你在家中,那还是先取来得好,就算齐英真的是诬告,也要让她死得明白才行,郑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郑宁心中暗暗叫苦,偷偷瞄了上面的郁世龙一眼,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哪里取得到什么婚约。 上面的郁世龙看得清楚,心里也埋怨陈庆之如此多事,只是碍于他是奉了官家之命,自己也不好不给他点面子,眼珠转了转,笑道:“陈大人不是刑部人,怕是不懂刑部办案的规矩,你还是坐到一边,听本官办案就是。” 郁世龙这完完全全就是拿自己的官职去压陈庆之,陈庆之先是一愣,接着苦笑道:“原来刑部与开封府办案居然有这么多不同,下官受教了。” 陈庆之一转身,回到了自己坐的位置上,只是这时郁世龙拿着红签的手又缩了回去,因为他不知道陈庆之会跟官家说什么,要是说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把原告打了,事后官家又会不会埋怨自己? 为了十几万贯钱,没必要把自己的官给搭进去。 想到这,郁世龙心里暗暗下定主意,一拍惊堂木道:“齐英,你本是郑宁侍妾,却因为彩礼一事与郑家闹得不快,诬告郑宁,本官本想将你杖毙,但既然你是郑宁的侍妾,那还是以郑宁的决定为主,郑宁,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郑宁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得意洋洋道:“回大人,我与齐英毕竟夫妻一场,我又怎么舍得将她处死,既然她已经知错,那在下便将她带回,好言相劝便是。” “嗯。”郁世龙缓缓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齐英,回去之后,再也不要任性,免得连罪他人,退堂。” 这就退堂了? 陈庆之看在眼里,惊讶在心上,自己现在倒有些为荣家兄弟叫屈,他们杀了那么多人,目的不过是为了杀掉齐英而已,现在可好,郁世龙几句话就把黑白颠倒过来,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剑,比他们可厉害多了。 “大人,民女冤枉呀,民女跟他真的没有婚约。” 大堂中的齐英泪如雨下,却根本唤不回郁世龙的回头,倒是郑宁来到她身边,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我说娘子,你还是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呸,谁是你娘子。”齐英一把拍开郑宁的手,冲着他吐了一口痰。 郑宁没注意,一下被痰吐到了脸上,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咬牙轻声道:“吐吧,等回去之后,老子再让你好好尝尝老子的厉害,别以为你能躲得过去,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同乡,你要是敢不回去,老子便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你,你……”齐英一付被吓傻的样子,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会连累到这么多人。 “哈哈哈。”郑宁发出心满意足的大笑,自顾自地先走掉了。 大堂上的衙役也全都散掉,只剩下趴在地上的齐英跟角落中的陈庆之。 半晌,齐英慢慢站了起来,双眼无神地往外面挪去。 陈庆之看得清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地跟了上去,此案实在是让人气愤,官官相互得如此明显,岂不是助长了这种不良的风气。 出了刑部大门,齐英依旧是刚刚那付样子,沿着街道无意识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路中间,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辆马车,车速甚快,看到有人居然走在路中间时,车夫顿时大喊。 谁知齐英根本充耳不闻,非但没有躲闪之意,反倒是坦然地迎着马车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024章 如何相信你 眼看着一场悲剧就要上演,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一个黑影快速地冲了过来,抱住齐英就地打个了滚,马车的车轮将将擦着二人滑过,四周的人齐齐吓出一声冷汗。 “你不要命了?”陈庆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呵呵。”齐英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目光依然空洞,看了陈庆之一眼,似乎把他认了出来,淡淡道:“你是刚刚大堂上的那个人?” 点了点头,陈庆之沉声道:“是我。” “狗官。”齐英脸色突然一变,一巴掌就朝陈庆之脸上扇了过来,还好陈庆之反应够快,躲开了她这一巴掌,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齐英泪水无声流了下来,哽咽道:“你们这些狗官,官官相互,哪里把我们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你干嘛要救我,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冷笑道:“死?你以为你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吗?你是死了,可是你的家人该怎么办?还有你的乡亲,你能到汴梁来都是他们的帮助,你一死,郑宁的怒气可全都发泄给他们,你想过这样的后果没?” 齐英的眼神一下就直了。 惊讶地盯着陈庆之的脸,再想想他刚刚说的后果,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六神无主道:“这该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我不想连累他们的。” 陈庆之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的一个小酒馆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是还想告倒郑宁,就跟我过来。” 说完,陈庆之先一步往酒馆走了过来。 不多时,齐英一脸警惕地跟了过来,站在酒馆门口先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危险,这才小心地走到陈庆之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警惕十足地问道:“这位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庆之一招手:“小二,上两个好菜,再来两碗米饭。” “好咧!” 齐英一听陈庆之开口就要吃的,顿时就误会了他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声道:“大人,奴家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这顿饭……” 陈庆之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怕是齐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这顿饭算我请你的。” “真的?”齐英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难怪她现在这么饿,自从状告郑宁之后,自己便一直被关在刑部的牢房中,虽说自己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罪,可是每顿饭基本都吃不饱,身上带的钱早就拿去打点牢头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吃饭,一听陈庆之请自己吃饭,哪还管他有什么图谋,全都甩到了一边。 不大会的功夫,一盘热菜,一盘凉切被端了上来,齐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却始终没有去先动筷子。 陈庆之心里明白,连忙拿起筷子夹了口气,接着笑道:“你也吃吧。” “好。”齐英立刻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一块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陈庆之不紧不慢地吃着,齐英吃的速度却是飞快,一碗饭、两碗……一连吃了四碗这才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菜如风卷残云般的干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大人,奴家……实在是饿了。” “没关系,其实我也吃饱了。”陈庆之笑着把碗筷放下,接着正色道:“饭吃过了,咱们现在该谈些正事了,我先跟你提个醒,你知道前些日子汴梁城中来了十数个杀手吗?” “啊?”齐英一愣,不解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有大关系。”陈庆之脸一绷,一字一句道:“因为杀了你,他们就能拿到二十万贯。” “什么?”齐英都傻了,开始还以为陈庆之是在开玩笑,可是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笑容一点一点从她的脸上消失掉,反而露出一丝恐惧。 先吓唬她一下,陈庆之这才缓缓道:“不过现在你不要害怕,那些杀手都已经被本官抓了起来,所以暂时你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齐英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又担心道:“那,那民女该如何是好?” 见齐英上钩,陈庆之这才慢悠悠道:“只要郑宁一天不归案,你的安全就没办法保证,留着你对他始终是个威胁,要么他收你为妾,要么他杀了你,你觉得这两种可能哪一种会更大些?” “这……”齐英想了想,诚实道:“后一种。” “对了,所以说,你要是想好好活下去,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告倒郑宁才可以。” “可是……”齐英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缓缓摇了摇头道:“刚刚在大堂,大人不是也看到了吗,那狗官肯定是收了郑家的钱,所以才……” 郁世龙有没有收钱,那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陈庆之淡淡道:“我现在就是跟你说这件事,你上告没有错,可是你却拜错衙门了。” “啊?”齐英茫然地问道:“那民女应该去哪里告状?” “开封府。”陈庆之一字一句道。 齐英终于醒悟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担心,犹豫道:“那万一开封府也像刑部那样,民女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一点你放心,我与开封府尹乃是多年好友,我给你写张纸条,只要你去开封府告状,他就能管这桩案子,这回你明白了没有?” 齐英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民女明白了。” “这就好。”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问店家要来纸笔,自己写了一个纸条,吹干之后交给齐英,低声道:“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开封府,把这字条交给门口的衙役即可。” “真的好用?”齐英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这张纸条到底有多大作用。 陈庆之点了点头:“你放心,这纸条肯定有用,快点去吧,一路上小心点,千万别让郑宁的人发现你。” “好,那民女就去试试。”齐英果断地点了点头,问清楚开封府的位置,小心地攥着纸条,朝开封府快步走去。 (本章完) 第1025章 你是陈大人 拿着陈庆之给她写的纸条,齐英终于来到了开封府的门前。 只是到了这里之后,自己却犹豫了,脑子里开始考虑着万一这些纸条没什么用,全是刚刚那人拿来骗自己的该怎么办? 自己会不会因为这张纸条被官差给抓进去?他跟那郑宁若是一伙的又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齐英犹豫在开封府门前,半天都没敢上前。 她是不上前,可是开封府把门的衙役也不是瞎子,早就看到齐英在门口徘徊,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其中一个来到齐英的身边,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在开封府门前干什么?” 正在考虑着要不要进去的齐英顿时被吓了一跳,看到衙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下意识地便摇了摇头:“没,没干什么,我这就走。” 刚一转身,另外那个衙役正把她堵住,冷冷地盯着她,跟对待犯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齐英顿时慌了起来,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把手中的纸条递了过来,惊慌道:“我,我是来告状的。” “告状?”衙役被气乐了,自己见过告状的人多了,人家手里拿的都是状纸,什么时候见过有人拿张纸条就来告状的。 其中一个随手把纸条接了过来,一边跟她讲道:“你想告状可以,不过得找人写份状纸才行。”接着一指街头道:“看到那边没有?有好几位老先生专门替人写状纸的,花个几文钱,不比这正式些。” 齐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好像有些冒失,连忙抱歉道:“真是对不起二位差爷,这张纸是有人让我拿来到开封府的,说是你们一看就明白。” “是吗?”那人哈哈一笑,把纸条打开,随口道:“那我倒要见识一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一看就……” 还真别说,当那衙役看到上面写的字时,一下就愣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不放心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字,又看了看齐英,小心地问道:“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从衙役的脸上,齐英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道:“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大人,是他让我来开封府告状,说是把这纸条交给谁都可以。” “那大人是不是比我还要高一些,瘦一些,也俊俏些?”衙役按照自己的身材比划了一下。 齐英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道:“个子的确比你高了些,瘦了些,可是比你俊俏多了。” 另一个衙役差一点笑出声来,连忙招呼道:“比他俊俏多了那就对了,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去开封府吧。” “可是,我还没有状纸呢。”齐英有些犹豫。 “用什么状纸,就这张纸条比什么都好用。” 齐英终究还是进到了开封府中,开始她还有些担心会被带到哪里,只是绕来绕去,两个衙役却把她安排到一个房间里面,然后笑道:“这位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等我家大人回来之后,会有人带你去见他的。” 说完,衙役径直走掉了。 齐英惊讶地望着四周,又来到门前轻轻一推,大门立刻被推了开,显然并没有人限制自己的自由,自己这才有些相信那张纸条带来的力量,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位大人又是谁呢? 累了这么久,齐英也是真的累了,见半天也没有人来,自己便靠到床上坐着,坐着坐着,困意上来,自己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齐英突然惊醒了过来,盯着天花望了一会,这才想起自己在哪里,连忙坐了起来,透过窗户望着外面时,却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在自己惊讶于自己睡这么久的时候,目光突然注意到房间的屋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食盒。 齐英连忙走了过去,打开食盒之后,里面放着一大碗米饭,还有两道热菜,正好自己肚子又饿了,拿出来便开始吃了起来。 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好好休息了一宿之后,到了第二天,终于有衙役找上门来,看到齐英笑道:“姑娘你醒了,我家大人回衙了,正在找你。” “好,请差爷头前带路。” “哟,可使不得,在下姓万,姑娘你叫我万都头就行。”衙役连忙摆了摆手,不肯当这个爷字。 齐英见过的衙役,哪一个不是气势汹汹、眼高于顶的家伙,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人,跟在他的身后绕过好几个院子,终于来到了一间院外。 万都头连忙笑道:“姑娘在这里稍稍等一会,我进去通禀一声。” “麻烦万都头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万都头笑着进去,不大会的功夫便走了出来,笑着一伸手:“姑娘里面请,陈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带着一丝好奇,齐英走了进门,推开屋子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来了,找个地方坐吧。” 齐英如遭雷击一般,望着那个熟悉的面孔,顿时懵住了,半晌才惊讶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陈庆之微微一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姓陈,乃是开封府代府尹,也就是说,现在开封府我是老大。” “你是开封府尹?”若是昨天陈庆之敢跟她说这句话,恐怕自己早就已经把他当成骗子跑掉了,现在再听时,却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衙役看到他写的字条后就把自己带了进来,又给自己安排休息的地方,又给自己吃的,原来他真的是开封府府尹大人。 陈庆之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笑道:“怎么,我不像?” “不是。”齐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了摆手,尴尬道:“就是觉得大人年纪太轻了些。” “呵呵,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昨天才没敢贸然跟你介绍我自己,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能替你鸣冤了吧。” 听到这,齐英顿时来了信心,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声泪俱下道:“大人,民女冤枉。” (本章完) 第1026章 忽略的警告 哽咽着小半个时辰,齐英这才把自己的遭遇跟陈庆之说了一遍,只过之后,陈庆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望着面前柔弱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声:“你受苦了。” 简单的一句,却让齐英倍感温馨,自从自己到汴梁告状之后,真的是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当初答应自己会还自己公道的是郁世龙,结果判自己有罪的也是他,来来往往之间,自己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样出尔反尔的背后,受伤害的却是她一个人。 昨天若陈庆之直接说能替自己报仇,打死齐英也不会相信,哪怕知道他是开封府尹又能怎么样?先前接自己状纸的还是刑部尚书呢,那么大的官,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到是陈庆之一番话让自己终于重新看到了希望,就凭他这简单的一句话,自己就决定再告一次,哪怕他是在骗自己,自己也认了。 听完齐英的控诉之后,陈庆之久久未开口,自己仔细地梳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这里面固然有郑宁求娶齐英的过程,但齐家却并没有答应,所以那所谓的婚约应该只存在于想像之中。 郁世龙呀郁世龙,为了一张根本就不存在的婚约,搭上你自己的前程,值吗? 陈庆之把心思收了回来,郑重地问道:“齐英,本官再问你一句,那份婚约真的存在吗?” 齐英摇了摇头,果断道:“回大人,奴家绝对没有见过什么婚约,也没有在上面画过押。” “好,既然如此,我让你帮你写一份诉状,先把郑宁抓回来再说。” 再说郑宁。 从刑部衙门出来之后,自己的心情真是大好,如今身上的嫌疑终于洗脱,自己很快就可以官复原职了,到时候,什么齐家,还有他们的村子,自己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到了外面,郑宁钻进了一辆马车之中,等他进到车厢之后,马车便向前驶去,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高楼下面,车帘一挑,郑宁从车里面跳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镶嵌在楼顶上‘樊楼’两个大字,嘴角微微一笑。 如今的樊楼,生意比起最鼎盛时已经弱下来不少,哪怕是到了最繁忙的时候,楼内的客人也是稀稀拉拉的,那些出名的花魁早已经被别的楼给挖走,剩下的都是勉强度日而已。 可是这些郑宁却不知道,记忆中樊楼才是汴梁城最出名的青楼,进到里面之后,一个龟奴连忙迎了上来,笑道:“这位公子里面请,可有相熟的姑娘,用不用奴才给你介绍一个?” 摇了摇手指,郑宁高傲地抬头道:“是这样的,一会我要请一位大人物吃饭,你把你家的花魁多给我叫来几个,爷不差钱。” 哟,好久都没来这样的大客户了,龟奴脸上一喜,连忙点头道:“没问题,公子楼上请,小的这就给你喊人去。” 郑宁刚到楼上不久,龟奴便带着一群莺莺燕燕来到郑宁面前。 郑宁抬头一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不满意地一拍桌子,骂道:“你是不是想死,爷刚刚怎么吩咐你的,让你把这樊楼的花魁给爷叫来,你怎么就叫来这些庸枝俗粉来?当爷给不起钱是怎么的?” 龟奴也冤枉呀,自己带来的这些已经是樊楼中最漂亮的那些人了,见郑宁一脸的不满意,正想解释什么,楼梯突然一响,一个中年人从下面走了上来。 郑宁看到郁世龙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献媚起来,顾不上理会龟奴,连忙迎了上去,笑道:“郁世叔,今天这件事多亏你了。” 郁世龙显得谨慎许多,看了看龟奴还有身边这些姑娘,随意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跟他说,喊你们的时候再上来。” “是。”龟奴巴不得地离开呢,连忙带着这些姑娘又下了楼。 郑宁见郁世龙这般小心,却是一愣,好奇道:“事情不是了结了吗?世叔怎么还有些担心?” 郁世龙扫了郑宁一眼,淡淡道:“我问你,那齐英现在何处?” 摇了摇头,郑宁不解道:“这我哪里知道,世叔不是把她下大牢了吗?” “放屁。”郁世龙一瞪眼,恨恨道:“你忘了,大堂之上,还坐着一个人,我要是把齐英下了大牢,那陈庆之又岂能善罢甘休。” “陈庆之……是谁?”郑宁似乎并不知道汴梁内官员变换的情况。 “新任的开封府代府尹。”郁世龙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谁也摸不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那齐英给找到,若是能娶她,你就把把给娶了,若是不能……” 顿了顿,郁世龙竖起手掌,隐秘地做了个往下切的动作。 “啊?”郑宁被吓了一跳,干巴巴咽下一口吐沫,犹豫道:“世叔,真的要这样吗?” 郁世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郑宁一眼,幽幽道:“话,我就说到这里,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你敢不敢做那是你的事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郁世龙也不等郑宁回应,起身便走掉了。 郑宁茫然地望着郁世龙远去的背影,直到看着他出了樊楼,自己这才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什么陈庆之不陈庆之的,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自己姑母可是郑太妃,谁敢动弹自己。 既然郁世龙走了,郑宁就愈发放肆起来,随手一招,又把龟奴重新叫来,这回也不埋怨那些姑娘长得漂亮不漂亮,全都叫到自己身边,放肆地调笑起来。 整整一宿,郑宁都留宿在了樊楼之中,直到第二天中午时,自己这才晃晃悠悠地从樊楼走了出来,脸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往自己在汴梁的宅子赶去。 摇摇晃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就在郑宁刚想下车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陌生人堵在门口,盯着自己看了一眼,沉声问道:“你就是郑宁?” “你又是谁?敢叫爷爷名字?” 确认他就是郑宁之后,那人突然手一伸,抓住郑宁的肩膀便把他拽了出来,等到郑宁站到车厢外,还没等他发火,那人一亮手中的腰牌,沉声道:“有人把你告了,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头套便罩了下来,把郑宁蒙得严严实实,塞进了一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里。 (本章完) 第1027章 我只要婚约 这是什么地方? 郑宁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前走着,想喊却又不敢喊,委屈得跟一个小媳妇似的。 终于不再让他往前走了,郑宁刚刚站定,就有人一把将他头上的头套给摘了下来,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郑宁连忙把眼睛闭了起来,眯成一条缝往外看着,等他看清外面的情况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不是刑部的大堂吗?自己怎么又回来了? 等到他眼睛完全睁开,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虽然也是公堂,但却并不是刑部的大堂,就在自己四处查看,想要分辨出这里是哪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接着便听有人沉声道:“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郑宁吓了一跳,向前定睛看去,却见一身着官袍之人坐在大案后面,再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昨天在刑部大堂见过的那个陈庆之吗。 难道这里是开封府? 郑宁一下便想起昨天郁世龙的警告,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陈庆之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仅仅过了一天,就把自己给抓到了开封府。 不过,自己也不是没有依仗的。 郑宁想到宫中的郑太妃,腰杆不由直了起来,冷笑道:“你就是陈庆之吧,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还问我的名字干嘛?” 开封府自成立以来,大大小小怕是审过数千起案子,还从还没有一个人像郑宁这般的嚣张,就连四周的衙役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盼着陈大人能够灭一灭他嚣张的气焰,要是再能打他几棍就更好了。 只是陈庆之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微微笑道:“这么说,你就是曾经江南路指挥使郑宁了?” “是又怎么样?”郑宁得意洋洋地看着陈庆之,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似乎摄于郑定的霸气,陈庆之显得要懦弱些,笑道:“本官今天找郑大人来,也只是按程序走个过程而已。” “什么过程?快快点讲,本公子还有事呢。”郑宁霸气地摆了摆手,不住地催促道。 “是这样的,刚刚有位民女齐英把郑大人给告了,说郑大人曾在她家中将她奸污,可有此事?” 果然是齐英。 郑宁面色一变,冷笑道:“陈大人开的什么玩笑,昨天在刑部大堂郁尚书不是已经判过了吗,在下与齐英早有婚约在身,她根本就是我的人,又哪来奸污一说。” “哦?郑大人说你与齐英早有婚约在身,那婚书现在哪里?”陈庆之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见他亲口说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严肃。 “这……”谎言说多了,连郑宁自己也相信有这份婚书的存在,听陈庆之追问起,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刑部大堂,而是开封府。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笑道:“那份婚书就在我家中。” “哦?既然有婚书,那何不早说,拿出来不就可以证明郑大人的清白了吗,来人,速去郑大人家中,把婚书取来。” “慢着。”郑宁心里一惊,自己家里面哪有什么婚书,就算搜个底朝天也没有用。 看了看四周,好像除了开封府的人就没有别人,自己往前走了一步,赔笑道:“在下有句话想跟陈大人说,不知大人能否移步?” 陈庆之心里冷笑一声,淡淡道:“郑大人有话只需直言即可。” 这,可是这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呀。 郑宁脸上的尬色更浓,小声道:“这句话只能大人自己听到。” “原来是这样,那好,你上前来,跟本官说说。” 郑宁连忙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道:“陈大人,在下姑母乃是后宫郑太妃,能不能给她老人家一个薄面,放兄弟一马,回去之后,兄弟必有厚报。” “你刚刚说的是谁?”陈庆之似乎没有听清,重复地问了一句。 “郑太妃。” 郑宁话音刚落,却没想到陈庆之突然抓起面前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勃然大怒道:“胡扯,郑太妃为人宽厚慈爱,乃是后宫嫔妃之表率,又怎么能做出这等违法之事,郑宁,我再问你一句,那份婚约到底在哪里。” 听到陈庆之的话,郑宁一下就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他可不是这个态度的,为什么自己一提到郑太妃他就变了脸色,难道他是嫌弃自己没给钱?或者给的钱少? 郑宁连忙低声道:“陈大人只要放我一马,在下愿奉送十万贯。” “放肆。”陈庆之又是一拍惊堂木,显得气愤到了极点,用手指着郑宁的脸怒道:“好你个郑宁,先是搬出郑太妃,接着又要用十万贯来收买本官,郑宁,你如此目无王法,本官又岂能容你,来人,先将郑宁拉下去,打五板。” 郑宁完全懵住了,搞不清楚陈庆之到底想要干什么,郑太妃的面子你不给,送钱你又不要,难道你还真的是公正廉明的清官不成? 堂上的衙役这才明白过来陈大人的苦心,听到打这个字,立刻上来两个人,把郑宁给拖了下去,按到地上,实实在在地敲了五棍。 这五棍下去之后,郑宁就感到大腿根火辣辣的难受,抬头再看陈庆之时,心里已经多了一丝惧怕,还没等他站起来,陈庆之又问道:“郑宁,本官问你,你与齐英之间可有婚约在?要是今天你拿不出婚约,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有,有婚约。” 郑宁已经意识到,今天陈庆之真的是不想放过自己,眼珠一转,连忙道:“只是那份婚约被我藏到一个隐秘之处,只要我信任的人才知道,麻烦大人传我管家来,我让他立刻取婚约来。” 陈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大会的功夫,郑家的管家匆匆到了大堂之上,郑宁与他耳语一番之后,立刻点了点头,匆匆走掉了。 大堂重新变得安静下来,陈庆之也不急着审他,只要今天他拿不出这份婚约来,自己就可以判他的罪。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那管家回来,陈庆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催促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喧哗,接着便听一个公鸭嗓子喊道:“郑太妃驾到!” (本章完) 第1028章 我看谁敢动 郑太妃? 陈庆之虽然已经想到郑宁会做困兽犹斗,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出手就把郑太妃给叫了过来。 太妃驾到,自己怎么还能坐在位置上,连忙站起身来,刚往外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位浑身盛装的老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到大堂之后,凌厉的目光扫了四周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陈庆之的身上,沉声道:“你就是陈庆之?” 这怕是陈庆之听到最不客气的称呼,就连官家见到自己时,也多是称呼‘陈卿家’‘陈爱卿’之类的,可是这郑太妃第一次见面,就叫自己的全名,是不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陈庆之忍不住气笑了,原本弯下去的腰又重新直了起来,随手一抱拳道:“在下开封府尹陈庆之,见过郑太妃。” “哼,什么开封府尹,不过是个代职而已。”郑太妃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接着高傲道:“哀家这次到开封府,是听说你居然把哀家的侄儿给抓了起来,陈庆之,哀家问你,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陈庆之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跟自己硬碰硬,你若是说些软话,也许自己还发扬一下尊老爱幼的风格让你三分,可是你跑到自己的地盘来装大爷,自己可不会惯你这个毛病。 想到这,陈庆之重新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手中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郑太妃,本官尊敬你,叫你一声太妃,但你也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宫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这里可是开封府大堂,本官正在审问犯人,你就这么闯进来,又视大宋律法为何物?” “你,你……”大概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郑太妃一阵惊讶地盯着陈庆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恨恨道:“你审你的案,难道哀家旁听都不行吗?” “旁听当然可以。”陈庆之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给郑太妃搬张凳子。” 让郑太妃坐到一边之后,陈庆之的目光投向了郑宁,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不屑道:“郑宁,这就是你找来的婚约吗?” 大概郑宁也没料到,陈庆之居然强势到不给姑母面子,自己一下就懵住了,面对陈庆之的问题,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才好。 陈庆之脸上的讽刺越来越浓,冷笑道:“看来你是编不出什么借口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你身边江南路指挥使,不思报答君恩,居然做下如此卑劣之事,本官又岂能容你,来人,把虎头铡给本官抬上来。” 居然抬虎头铡? 郑宁一听就傻眼了,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陈庆之,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立刻慌了神,连忙扑到郑太妃的身边,连声道:“姑母救我,我不想死。” 郑太妃也没想到陈庆之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居然说铡就铡,自己弟弟家中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在自己面前被铡死,自己死后哪还有脸见郑家的列祖列宗。 想到这,郑太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哀家到是要看看,谁敢动手。” 巨大的铡刀已经摆在大堂的中间,只等陈庆之一声令下,便能让郑宁身首异处,只是见到郑太妃护在郑宁身前,却没有人敢向前去抓郑宁。 气氛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陈庆之又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缓步向前走去,来到郑太妃面前沉声道:“郑太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郑宁犯了大错,却一直不知悔改,屡次三番阻拦本官查明真像,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他又亲口承认自己犯下大错,这种人必须立刻砍头。” “你敢。”郑太妃被气得浑身发抖,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哀家今天就看看谁敢斩他,谁要是敢动他一根寒毛,哀家就跟他拼了。” 这下众人齐齐傻了眼,有郑太妃护着,谁敢碰郑宁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隐隐退后了一步。 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从这些衙役的身上看到了他们面临的难处,其实自己也能体谅他们的难处,毕竟他们面对的皇亲国戚,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想到这,陈庆之不由冷笑道:“郑太妃,你身为太妃,居然纵侄行凶,事后又行包庇之事,你把大宋的律法至于何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本官斩定郑宁,谁要是敢拦我,谁就是与他同罪。” 说完,陈庆之便欲上前,他们不是不敢抓人吗,自己亲自去抓。 谁料他刚走两步,腰就被人给抱住了,公孙策在身后连连劝道:“大人莫要冲动,凡事要从长计议。” “有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可是有的事就不能,这等作奸犯科的小人,放他出去,以后说不定还要糟蹋良家女子,今天本官就是拼了头上这顶乌纱,也要将他处死。” 公孙策一听,更是不敢放手了,连同张龙、赵虎等人死死地拦住陈庆之,让他没办法上去抓郑宁。 郑太妃看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不屑道:“陈庆之,亏你还是开封府尹,居然还不如你的手下聪明,看到了没有,今天谁敢动哀家一下,哀家就让他家破人亡,郑宁,咱们走。” 说完,郑太妃便站了起来,缓步向外走去。 陈庆之看得清楚,双眼似冒火一般,这帮皇亲国戚实在是无法无天,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却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不就是一个开封府尹吗,自己大不了不干了,今天也要把郑宁给留下。 陈庆之大声吼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拦下,若有伤亡,本官一力承担。” 听他这么一说,郑太妃也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瞪了一眼陈庆之,厉声道:“陈庆之这,你好大的胆子,要是伤到哀家,你承担得起吗?” 还没等陈庆之回答,大门外突然传来淡淡的笑声:“真是好笑,这里怎么还有人敢自称哀家,哀家到是要看看是哪个大胆的敢冒充哀家的称呼。” 怎么突然出现了两个哀家,在场的人顿时一愣,陈庆之盯着大门的方向,当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时,陈庆之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喜,连忙单膝跪地,朗声道:“开封府陈庆之见过李太后。” (本章完) 第1029章 皇家的尊严 看到进来的居然是李太后时,郑太妃的脸一下就僵住了。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想太多,郑太妃原本刻薄的一张脸随着李太后的到来立刻变得温柔起来,笑着应道:“妹妹当是谁,既然是太后驾到,妹妹哪还敢自称哀家,不知太后到此有什么事?” 李太后面带微笑,听到郑太妃的话只是微微哼了一声,根本连看她都没看一眼,转头看着陈庆之,半是埋怨半是嗔怒道:“哀家是来找这个不顾家的人,开封府的事情再重要,你也不能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羿儿还小,怎么能让他这么久见不到亲爹?还不快点把案子结了,早点回家去。” 陈庆之立刻傻了眼,难道自己不想回家去吗?还不是家里的女人全都被你叫到宫里面去了,回家之后就自己老哥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难得来了一个压得住郑太妃的人,陈庆之心里一阵高兴,连忙点了点头陪笑道:“案子已经了结,太后稍后,臣马上就办完。” 说完,陈庆之面色一寒,指着郑太妃身后的郑宁道:“来人,把这欺男霸女之徒给我抓起来。” “是!”有了太后做为靠山,这些开封府的衙役腰杆立刻直了起来,大步冲了过来,一把就将郑宁从郑太妃身后拽了出来,往虎头铡那边拖去。 郑宁被吓得魂不附体,冲着郑太妃大声求饶道:“姑母救我,姑母救我。” 看到郑宁如此的惨样,郑太妃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来到李太后身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脸上老泪纵横道:“太后饶命,我郑家就剩下这么一个根,他死了郑家就断了香火,还请太后救救我的侄儿。” 李太后一脸严肃,脑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郑宁,又看了一眼陈庆之,轻声问道:“他的罪……可以减免吗?” 陈庆之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郑宁奸污民女、串改物证、买凶杀人,事后威胁原告要杀她全家,这等狂徒实在罪无可恕,不杀不足以立国法,理当即刻处斩。” “唉。”李太后幽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郑太妃,轻声道:“这就是你一味纵容的下场,哀家是帮不到你了。” “太后,太后。”郑太妃知道,眼下能救郑宁的只有李太后了,还想往李太后身边靠,可是早有宫女太监挡到了李太后的面前,李太后一转身,自顾自地先走掉了。 她这一走,郑太妃也没办法再摆原来的谱,当她看到郑宁被按一铡刀下面的时候,自己眼睛一翻,径直先昏了过去。 陈庆之派人先将郑太妃抬出去救治,验明郑宁正身之后,一根代表着死亡的黑签从手中甩出,寒光一闪,一颗好大的头颅便掉了下去。 郑宁死了,齐英的冤屈也终于得到了申述,只是给陈庆之带来的麻烦却并没有消除掉。 第三天下了早朝时,陈庆之便被官家给留了下来。 此时刚刚四月,正是春暖花开之时,陈庆之跟在赵祯的身后来到后花园中,望着泛起淡淡春意的御花园,赵祯幽幽一叹:“陈爱卿,你可知道你给朕带来多大的麻烦?”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疑惑道:“臣不知。” “哼,这世上还能有你不知道的?”赵祯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埋怨道:“昨天郑太妃到朕这里闹了一天,说是她侄儿被你给铡了,可有此事?”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江南路指挥使郑宁奸污民女,证据确着,按大宋律法当然该杀。” “可是你就算杀,也得讲究一点策略吧?”赵祯埋怨道:“你哪怕是做做样子,把案子拖一拖,也不至于让朕如此狼狈吧。” “可是……”陈庆之看明白了,赵祯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被郑太妃给缠怕了,所以才想让自己给他出个主意,自己无奈道:“官家容禀,当时情况实在危及,要不是李太后及时出现,那犯人郑宁都被郑太妃给带走了,臣也是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当机立断,斩杀关宁。” “你的案子是破了,那朕问你,朕这里该怎么办?” “这个……”陈庆之犹豫了一下,突然小心道:“要不,让臣再继续查下去?” “人都已经死了,还查什么?”赵祯顿时一愣。 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不屑道:“人是死了,可是并不代表事情就这么结束掉,比如在一审时,为何郁尚书无视证据,只听郑宁一面之言,便断定婚书的存在,难道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吗?” 赵祯的眼睛一下就变大了,他哪里听不出陈庆之的意思,他分明就是在怀疑刑部尚书郁世龙收了郑家的贿赂,又或者受了某个人的指点,那么这个人很容易就指向了郑太妃,郑家也只有她有这样的本事,让刑部为她改了结果。 可是如果要追查郁世龙的话,这篓子可就捅得太大了。 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赵祯还是摇了摇头,担心道:“这样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陈庆之笑道:“官家不必当真,只需要把这消息透露给郑太妃就可以,臣觉得她听了之后,肯定不会再来找官家的麻烦,怕是躲都躲不过呢。” “嗯,好主意,果然是好主意。”赵祯终于明白过来,陈庆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之所以把消息透露给郑太妃,实际上是提醒她收敛而已,要是她再胡搅蛮缠下去,就把这件事摆出来。 想到这,赵祯心情大好,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不由感慨道:“庆之恐怕猜不到,你刚刚当上开封府尹的时候,有多少人来朕这里讲你的坏话,说你太年轻,没经验,开封府交到你手上注定会乱成一团的。” 陈庆之笑着点了点头:“就算官家不说,臣也是能猜到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 顿了顿,陈庆之感慨道:“就拿前天这桩案子来讲,这么明显的案子,居然闹得这么久,要不是臣奉命去刑部听审,恐怕齐英这辈子也不能洗刷冤情,搞不好还会因为这件事连累到她的家人,所以,想来想去,臣只剩下一个想法,当一天府尹,便为百姓做一天主。” “如果朕要让你常当呢?”赵祯微微一笑,口中却说出一个不寻常的消息。 “啊?”陈庆之顿时愣住了。 (本章完) 第1030章 时光如流水 直到回到家,陈庆之还觉得脑子里面有些晕晕乎乎的,二十三岁的正三品大员,恐怕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 不过赵祯也说了,不是让自己马上就接任开封府尹,毕竟自己太年轻,贸然当上开封府尹之后,只会引来无数羡慕嫉妒的眼神,所以暂时他这代府尹还要多当一段时间,至于多久才能把他这个代字去掉,还要看他的表现才行。 冷静下来之后,陈庆之倒是恢复了一颗平常心,自己只要安心当好自己的官就是,像自己这种见不得坏人的脾气,恐怕时不时的就会得罪人,到时候别说是去掉那个代字,恐怕连府尹都当不成了。 回到家时,刚好遇到姬仙儿正抱着陈羿在院子里溜达,快三个月大的陈羿对这个世界还是十分的好奇,被抱在怀里的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姬仙儿,像是在苦思冥想,抱着自己的这位到底是谁。 看到陈庆之进院,姬仙儿立刻好奇地问道:“听说你被召进宫了,要是官家把你的官给撸了,你打算去哪?” 陈庆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冷哼道:“去哪我也不会跟你去的。” “切,我什么时候让你跟我去了。”心事被陈庆之给拆穿,姬仙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等到陈庆之把陈羿接过去时,自己轻声道:“跟你说件事,我……要走了。” “怎么这么快?”陈庆之脸上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 “已经在京里呆了好久了。”姬仙儿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教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这次进京已经惹得教中好多人不满,所以……” 陈庆之脸色又黑了几分,沉声道:“你不是说要把白莲教解散掉吗?为何两年过去了,你依然还留在教中?” “解散白莲教不是庆之想得那么容易。”姬仙儿脸上闪过一丝慎重,轻声道:“我留在教中一天,就尽量不会让白莲教变成一个邪教,变成欺负百姓的教,可是如果我要离开白莲教,对庆之来说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娘子,可是对白莲教中那些狂妄之徒而言,却是松开了他们身上最大的枷锁。” 陈庆之重新变得沉默下去。 姬仙儿说得对,她已经意识到了白莲教对整个大宋的危害,所以既然没办法解散白莲教,那就留在教中引导白莲教走上一条正道。 可她若是离开,白莲教很可能再次恢复到以前那个目无法纪的时代。 想到这,陈庆之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就是苦了你了。” “倒也不是很辛苦,就是有的时候会想你。” 不经意的情话让陈庆之心神一动,身体也忍不住往姬仙儿的娇躯靠了过去,鼻尖嗅到这熟悉的香气,正想把佳人捅入怀中的时候,胸口却突然一热,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便大叫道:“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你连你爹的官袍都敢尿。” 两天之后,姬仙儿终于离开了,走的时候把姬鹏也从这里带走,习惯了花花世界的姬鹏虽有百般不舍,可是也拧不过姐姐的大腿,离开的时候与武小六满脸不舍,也不知道两个人偷偷商量了什么,这才骑着马离开了汴梁。 自从陈庆之断了齐英的案子之后,整个朝廷对他的印象都是大为的改观,总算确立了自己刚正不阿的直男形象,再加上大家都听说连李太后都在帮着陈庆之,再与他相处的时候也多了些笑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陈羿也在一天天的长大,日子似乎就这么稳定下来,在这几个月中陈家又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自从杭州的织坊关闭之后,生意的规模已经小了许多,除了新成立的棉坊与内衣坊之外,陈家在杭州已经没有其它的生意,就连惜月楼与醉仙楼的股份,陈庆之也全都给了樊三娘。 苏小容说陈庆之这样会伤了樊三娘的心,可陈庆之却觉得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些,自己就算真的招惹了樊三娘,恐怕就算把她娶进门,也不会给她太多的关爱,时间一长,她就该忘掉自己,也能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二件就是陈庆之的亲娘跟袁大叔连同端木青云一并都来到了汴梁,以前的这个家明显有些不太够用,刚好当年陈执中的宅子已经修缮完毕,全家又搬了一次家,倒是离皇宫更近了些,每天早起也不用那么的辛苦。 第三件就是七月的时候,杨满堂终于进了陈家的大门,更是稀罕的是,刚满一个月的时候,杨满堂就被诊断出怀了身孕,惹得其它几女一个劲地埋怨陈庆之偏心,每天晚上变得更加劳累起来。 明天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陈家早早便准备好了过节的月饼,这种月饼还是由陈庆之亲自改良的,里面加上了许多以前都不曾有的馅料,闻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家里又多了白依依跟袁彩蝶两个孕妇,对这种大油大腻的月饼,倒是有些闻着不太习惯。 孕妇们靠到一边,陈庆之苏小容陪着陈大娘在一起做月饼,正当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外面的武小六匆匆赶地进来,忙道:“官人,宫里面来了两个公公,说是官家要找你进宫呢。” “这时候喊我进宫?”陈庆之顿时一愣,看了看手上的面粉,只能无奈道:“娘,你先跟小容做着,我进宫一趟,去去就回来。” “去吧去吧。”如今的陈大娘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想到儿子居然能跟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说话,这可是陈家的荣耀,哪里还有阻拦的道理,等到陈庆之走后,自己却跟儿媳偷偷说起悄悄话,不大会的功夫,苏小容的脸上便露出羞红色。 陈庆之哪知家里面发生的事情,看到喜公公的时候,自己先是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冲自己笑了笑,自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来到他身边时,好奇地问道:“喜公公,官家这时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喜公公微微一笑:“万岁爷的事,哪里是奴才敢问的,陈大人还是随奴才进宫,别让万岁爷等急了。” (本章完) 第1031章 北方的邀请 再次见到赵祯时,陈庆之已经显得十分从容,几个月的时间虽短,但也把他从一个对官场毫无所知的小白,变成了油滑之人。 来到赵祯面前,陈庆之一拱手:“臣拜见官家。” “陈卿家来了,免礼吧。”赵祯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眯眯地看着陈庆之,笑道:“明天就是中秋节,赶在这节骨眼上把陈卿家喊进宫,实在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 有什么要紧的事是不能在早朝上说的,偏偏要把自己宣到宫中,陈庆之好奇道:“不知是何要紧的事情?” 赵祯一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份皮卷,递到陈庆之面前:“陈卿家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陈庆之一脸茫然地接过羊皮卷,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辽国皇帝写给大宋官家的国书,通篇看过去,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只是看到最后的时候,陈庆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只因为这国书上面,居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点名要让自己出使辽国。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庆之吃惊地抬起头,惊讶道:“陛下,这封国书是不是写错了?” 赵祯笑道:“朕开始也觉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仔细地想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陈卿家莫非忘了年前来到大宋的耶律九哥?” 就算赵祯不提,陈庆之也不会忘了耶律九哥这个人,自己跟她之间,还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可是她与这份国书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从陈庆之的脸上,赵祯应该是看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庆之或许还不知道,耶律九哥的父亲乃是辽国兴宗皇帝的亲弟弟,她本身从小便展现出过人的才智,被兴宗看中,进而掌管辽国的密探机构,她对兴宗的影响力,可是比她父亲还要厉害许多,所以这次兴宗能钦点你去辽国,或许就是这位九哥公主在背后使的力气。” 真的会是她吗? 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一转念倒是笑道:“去与不去,全在陛下掌握之中,臣并不其它要求。” 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正色道:“陈卿家,朕命你为大宋使臣,三日之后出使辽国。” 三天之后便要出使辽国,出了宫之后,陈庆之是一头的雾水,自己该做些什么,该准备些什么,全都不清楚,总不能让自己带几个人就出辽国吧。 想了想,陈庆之只能是先绕到顾随家。 自从自己代了开封府尹之后,顾随看自己的眼神又有些变化,如果说以前两个人之间只是利益之间的纠葛,现在顾随对自己倒是有几分真心,就连他家的门子看到自己时,也都像是看到熟人似的,连忙迎上来,笑道:“原来是陈大人驾到,快快里面请,我家相公就在府中。” 顾随家门外,常年都有人在此排队等着接见,一看陈庆之居然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一些不认识他的人顿时不满地打听道:“这小子是谁呀,怎么这么大的谱?总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认出陈庆之的忍不住哼了一声,冷笑道:“皇亲国戚算什么,这位可是大宋现在最有名的人,人家现在可是开封府代府尹。” “啊?难道他就是陈庆之?” 陈庆之根本不在乎身后的人议论自己什么,进到府里的时候,顾随正跟几个人在谈话,看到陈庆之突然驾到自己也是一愣,连忙让人把客人送走,让陈庆之坐下后,顾随好奇地问道:“庆之为何如此慌张,出什么大事了?” 陈庆之苦笑道:“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天塌了般的大事,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谁能够帮我,所以只能找顾相公帮我出个主意。” “哦?”顾随越发的好奇,连忙问道:“庆之快点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大事让你如此愁眉不展。” 幽幽叹了口气,陈庆之露出无奈的笑容:“刚刚从宫中出来,我被官家选为出使辽国的使臣,三日之后便出发。” “出使辽国?”顾随顿时一惊,奇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别说是顾相公,我也是刚刚得知。”接着陈庆之便把那份国书上的内容跟顾随学了一遍,听过之后,顾随眼睛一转,似乎也明白过来这份国书背后的意义。 只是他跟赵祯不同,看了看四周无人,连忙低声道:“庆之前途无量,千万要跟辽国的公主离得远些,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能在这里跟自己说这句话的,已经是相当难得。 陈庆之感动地点了点头,只是无奈地笑道:“这件事我心里也清楚,毕竟我是宋人她是辽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可是官家却不这么以为,他已经让我为使臣,三天之后就要出发了。” 既然木已成舟,顾随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才想起陈庆之来此的目的,连忙问道:“庆之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陈庆之一摊手,无奈道:“我哪里出使过别国,所以想跟顾相公打听一下,我倒底需要带些什么。” 顾随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拍了拍陈庆之肩膀道:“这还不简单,多带些丝绸、瓷器这些大宋的特产便好,至于到那里该说些什么,全由庆之自己把握。” “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想怎么难?”顾随一撇嘴,冷笑道:“大宋与辽国之间必定会有一仗,难道你还想两国之间的关系会有如何发展?让你出使就是面子而已,当不得真的。” 搞了半天居然是这样。 陈庆之心里终于有了数,连忙告别了顾随,回到自己家中。 月饼早已经包好,见到苏小容时,苏小容好奇地问道:“官家找相公是为了何事?” 陈庆之幽幽一叹,无奈道:“辽国发来国书,让我代表大宋出使辽国,官家已经答应了,三日之后便走。” “这么急?”苏小容顿时一惊。 陈庆之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所谓的出使就是给辽国送些礼物而已,一来一回用不了多久,若是快的话也就一个月,再慢两个月我也回来了。” “这就好。”苏小容终于松了口气,还不忘吩咐道:“相公一路千万多加小心。” (本章完) 第1032章 被保护的人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临分别的时候,陈庆之心里涌起无限的不舍,怀里抱着的陈羿也似有所感,今天特别粘着陈庆之,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陈庆之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有小六子他们保护,肯定不会出事的。” “可是……”杨满堂恋恋不舍地看着陈庆之,担忧道:“可是那辽国人凶悍得狠,万一他们使坏,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可是大宋使臣,他们怎么敢动我。”陈庆之拍了拍胸口,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看到其它人也想开口,自己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今天都走不成了。 连忙摆了摆手道:“该说的昨天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了,我还是那句话,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我就会回来,你们放心吧。” 车仗终于缓缓地驶动,望着陈庆之的背影,几个女人眼眶全都是红红的,苏小容知道,在这个时候,就该体现自己大姐的重要性了,连忙劝道:“别看了,相公不是说了吗,用不了两个月就会回来的。” “那可不一定。”月小小心直口快道:“大姐你可别忘了,辽国还有一位公主成天惦记他呢,要是那小狐狸精不放相公回来,该怎么才好。” “这……”苏小容也是一愣,眨了眨眼睛,接着杀气腾腾道:“她要是敢不放相公回来,咱们就找上门去。” 身为钦差,陈庆之自然有自己的仪仗,原本护卫这种事全都是由禁军来承担的,只是这次陈庆之特意从家里挑了一百护院,由武小六带领,充当自己的护卫,另外还有十几个禁军,全当摆样子的人。 出了汴梁,一行人先上了船,此去辽国,路途遥远,走运河则剩下了许多力气跟时间。 在运河飘荡了四天之后,陈庆之选在一处码头下了船,此时的岸边却早有数百兵马在此等候,为首的一员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岳父杨文广。 翁婿相见,杨文广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复杂,几年前自己见到陈庆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瞎子,那时候的自己根本不看好他跟杨满堂之间的事情,可是这一转眼的功夫,陈庆之成了今科的状元,还没过一年又成了开封府的代府尹,这样升官的速度比自己快多了,跟他一比,自己好像才可了高攀的那个人。 一拱手,杨文广无奈道:“杨文广见过陈大人。” 没办法,就算你是人家岳丈又如何,官职比人家小,就得先给人敬礼。 陈庆之被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腰苦笑道:“岳丈这是要折杀我也,要见礼也是我先,怎么能让你先给我见礼呢。” 杨文广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平时,我受你一礼自然应当,只是现在你是大宋使臣,自然得我先给你见礼才是。” “此处也没有外人,还是省了这些礼数,车上还有满堂带给岳丈的衣物,我让人给你拿来。” 杨文广笑着抱怨道:“老夫在这待了十几年,什么寒冷没见过,怎么今年就开始担心我的身体了?” “以前不是没有吗,现在有就多拿一些,穿着也舒服。” 说着说着,翁婿二人便往岸上走去,等到四周没什么人时,杨文广这才皱着眉轻声问道:“庆之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出使辽国?” 陈庆之一愣,不解道:“怎么,难道辽国现在不安全吗?” “倒了不是不安全,只是现在辽国的宫中斗得厉害,我担心会有什么变化,搞不好会把你也卷进去。” “啊。”陈庆之一听,心里也吓了一跳,琢磨了一下,笑道:“应该不会有太大麻烦吧,我到了中京,交割了礼物,献上国书就回来,绝对不会掺和到他们内乱中去。” 杨文广点了点头:“这样如此就好,也许是我担心太多了,说不定一切顺利,到那里就会回来的。” “但愿如此。” 翁婿二人一路走,一路聊,直到把陈庆之送到大宋与辽国的边境之后,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而进了辽国的一端之后,陈庆之就被对方来了一个下马威。 那看似辽军头目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庆之,接着冷笑道:“难道宋国没人了不成,居然派了个这么年轻的人出使,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陈庆之脸一肃,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来辽国可是你们的皇帝亲自邀请,如果你再敢对我冷嘲热讽,我这就回大宋去,两国之间关系的破裂,全都算在你头上。” 还真别说,陈庆之吓唬了一番之后,还真挺好用,那头目似乎被他的话给吓到,嘴上虽然不肯服输,但话里话外却不敢再瞧不起陈庆之,这才跟陈庆之说明,自己是兴宗皇帝派到这里来,专门迎接大宋使者前往中京大定府的。 这才像话。 陈庆之满意地点了点头,两支队伍合成一支,押送着大宋进贡给大辽的礼物,缓缓向大定府走去。 从边境到大定府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而且还多为险峻之路,这里可没有什么运河可以走,一路上陈庆之也吃尽了苦头。 走到第三天的时候,队伍没赶上住宿的镇子,只能是露宿在荒野之外,陈庆之倒是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只是那辽国的领队,也就是那个曾经对自己出言不逊,被自己吓唬过之后老实许多的头目耶律赞诚来到自己身边。 看到他一脸警惕的样子,陈庆之奇怪道:“耶律大人有什么事吗?” 耶律赞诚点了点头,警告道:“陈大人要小心,这里经常会有强盗出没,咱们带了这么多的财物,很容易就成为他们猎取的目标。” 这里居然还会有强盗? 陈庆之心中微微一惊,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近处倒是没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可是稍远一些的位置便有几座高山,山脚下丛林密布,都是很方便能够藏人的地方。 “看来,咱们得换个地方宿营了。”陈庆之喃喃地说道。 接着指着不远处山包道:“咱们到那边宿营。” (本章完) 第1033章 大宋的厉害 对于陈庆之的话,耶律赞诚还是多少有些不满的。 在他看来,这个山包实在是过于的明显,就像是摆着靶子给强盗看的,告诉他们,快点来抢我吧,我这里有好多的财物。 只是自己在大宋这位陈状元面前,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哪像以前那些来辽国的大宋使者,一路上都是恭恭敬敬地对待自己,人家只是通知自己一声,根本没有问自己的意思。 多少有些不太情愿地搬到了山包上,耶律赞诚就看到陈状元手下的那些人似乎商量了一下,接着便在营地附近忙碌了起来。 有的从树林里砍来树枝,有的在附近挖着一些坑,还有的围着营地一圈竖了起怪模怪样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把三根粗木削尖了在中间捆在一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威武的样子。 自己这些手下也没有闲着,被陈状元支使来支使去的,一直忙碌到了天黑,总算是把营地搭建了起来。 忙了这么久,耶律赞诚也累出了一身臭汗,自己到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跟陈庆之说这些话了,就算有强盗来又能怎么样?难道指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能把他们打跑吗? 管他那么多,反正过几天到了大宁府之后,自己就跟这位宋使再无瓜葛,自己倒是想看看,他见到辽国皇帝之后,又会是多么卑躬屈膝的一付模样。 吃过了干粮,耶律赞诚早早便躺在了帐篷中,就在自己睡得正香时,四周突然响声一阵吵杂声,接着有亲兵闯进自己的帐篷把自己摇醒,大声道:“将军,有敌袭。” 我去,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耶律赞诚一阵的头疼,连忙把皮甲穿戴好,等他出了帐篷之后,四周已是一片慌乱。 营地中,所有人的都躲在那些粗木的后面,强盗手中的箭矢并不是很多,借着粗木的阻拦,也大半都钉到了外面,就在自己刚刚松口气的时候,就见宋朝的那位陈状元迈着方步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真是个笨蛋,看不到有敌袭吗,居然还敢走出来,真是不怕死的家伙。 耶律赞诚心里暗骂,可是又不得不去保护陈庆之,毕竟自己此行的任务就是把陈庆之一行带回到大定府,要是在这里被强盗一刀砍了,怕是自己回去之后也活不成。 冒着流矢,耶律赞诚连忙跑到陈庆之的身边,一把将他拉到粗木下面,没好气地抱怨道:“陈状元,你难道不知道小心一点,在帐篷里待着多好,非得出来干什么?” 陈庆之被问得一愣,奇怪道:“出来当然是指挥大家打仗了,你想我能干什么?” “你?打仗?别开玩笑了。” 在耶律赞诚眼中,像陈庆之这种大宋的官员只会舞文弄墨,一个个病怏怏的,哪里能上得了战场,更别提让他指挥自己打仗了。 “怎么,你不信?”陈庆之淡淡地扫了耶律赞诚一眼。 “当然不信,你就躲在这里,这场仗还是由我来指挥。” 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惊诧,接着问道:“你打算怎么指挥?” 耶律赞诚一瞪眼,不屑道:“当然是出去跟他们拼了,我们辽国的勇士又怎么会害怕这些强盗。” 陈庆之一阵无语,这哪里是什么计策,这根本就是送死去嘛。 连忙摇了摇头,用着不可否认的语气道:“还是算了,这场仗归我指挥。” “我指挥。”耶律赞诚拼命地想把指挥权抢回来。 就在这时,陈庆之的手突然出现在耶律赞诚的脖子上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紧贴在耶律赞诚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杀了他一样。 “你,你这是干什么?”耶律赞诚心里有些发慌,没想到陈庆之凶起来的话,居然这么的吓人。 陈庆之淡淡道:“再跟你说一遍,这场仗我来指挥,要是你来怕是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就在两个人为争夺指挥权而大打出手时,强盗的箭终于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在四周响了起来,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吩咐道:“灭灯。” ‘刷’的一声,所有的火把整整齐齐被按在了地上,几乎是一瞬间营地里便成一片黑暗,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俨然消失在眼前一般。 看到对方突然消失在眼前,萧金海顿时愣住了。 自己几十年的强盗生涯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这些汉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把火把全都给灭掉?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破风的声音,正是从汉人营地的方向传来,萧金海顿时大惊失色,大声喊道:“趴下,敌人放箭了。” 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这些羽箭就已经落到了人群之中,天色本来就很黑,这些强盗根本看不见箭矢射来的方向,等到他们听到声音再想躲闪进,已经是慢了一步。 第一回合,自己一方完败。 虽然不知道汉人损失了多少人马,可是自己却损失了有十几个之多,直到这时萧金海才明白过来,这些汉人为何会把火把灭掉,他们的箭是专门找有亮光的地方去射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萧金海却并没有让手下人把火把熄灭,而是让众人全都点起火把,身前用小盾保护着,听到箭声,便把盾举了起来。 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一连挡了两、三轮箭雨之后,汉人的箭似乎就停了下来。 只是萧金海脸上笑容还没等绽放,就听黑夜中传来几声惨叫,似乎有又有受伤了。 今天真是出师不利。 萧金海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当家的,敌人挖了陷井。” “什么?”萧金海脸上顿时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汉人居然这么狡猾,就睡一宿而已,居然还有空在四周挖了陷井。 萧金海脸上闪过一丝危险,大声道:“大家不要害怕,这些汉人刚到这里不久,不会有太多陷井的,谁要是能抓到汉人的使臣,我重重有赏。” 营地中的陈庆之听得清清楚楚,脸上闪过一丝嘲弄,不屑道:“想抓我,做梦吧。” (本章完) 第1034章 皆虎狼之辈 随着时间的消逝,外面的陷井也被富有经验的强盗找出许多,直接破坏掉,营地中的耶律赞诚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手中握紧了弯刀,时刻准备着厮杀,就在这时,他不经意地看到大宋的官兵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支精巧的小弩,随着陈庆之突然的一声命令,顿时万箭齐发。 已经逼进营地的这些强盗根本没料到会遇到这种精良的装备,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射倒了一大片,这还多亏手弩的威力有限,不然的话还能伤到更多的人。 刚刚冲上去的人马转眼便如潮水般退了下来,萧金海在后面看得清楚,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人马退下来之后,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让你们退下来的?” 手下的人连忙叫苦道:“大当家,不是兄弟们想退,这些宋人居然带了弩箭,兄弟们实在是攻不上去呀。” “弩箭?”萧金海顿时一惊,消息不是说只是一些送礼的宋人而已吗?怎么还会有弩箭? 在这么漆黑的夜里,每一支弩箭都像是一只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被它给咬上一口,而结果有可能就是丧命在这里。 萧金海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快步来到后方,就在离他几十步的地方站着有十几个人,这些人跟他的打扮却不相同,如果陈庆之看到,肯定能分辨出,这些人的打扮居然与接他的耶律赞诚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萧金海过来,领头的那位中年人沉声问道:“萧大当家这是何意?马上就进到宋人营地了,为何又退了回来?” 萧金海苦笑道:“这位萧爷,不是我萧金海胆小怕死不敢打,而是你给的情报不对呀。” “情报不对?哪里不对?”那萧爷顿时一愣。 萧金海伸手把一支短小的弩箭递了过来,冷笑道:“你不是说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宋人使团吗,为何会有这般精致的弩箭?” “这……”萧爷接过弩箭,凑到火光下仔细观察一番之后,自己眉头也深锁起来,大概他也没想到,宋人居然这么狠,在使团中带上了弩箭这种大杀器,而且从这弩箭精巧的程度来看,这恐怕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拥有的。 掂量了一番,萧爷抬头望着漆黑的山包,自己能够肯定陈庆之眼下就在那里,自己只要杀了他就能够完成小王爷交待下来的任务。 可是,眼下却被这弩箭所打断自己的计划。 只是顿了顿,那萧爷扭头看着萧金海,淡淡道:“既然对手不好对付,我再加五百两,大当家觉得怎么样?” “五百两……还是少了些,这样,一口价一千两。”萧金海伸出一根手指,盯着那萧爷的眼睛。 一千两…… 萧爷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正想拒绝萧金海,可是又一想到自己来时小王爷的吩咐,还是忍气吞声地点了点头:“好,一千两就一千两,不过还是那句话,拿不到陈庆之的人头,我可是一两都不会给你的。” 要求被满足,萧金海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点了点头笑道:“萧爷放心,我们大黑山的兄弟办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别说他们有弩箭,就是有再多的人我也不怕,你就等好消息吧。” “萧大当家办家,我还是放心的。” 萧金海一转身便走掉了,那萧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声骂道:“什么东西。” 骂两句又不会死人,就算萧金海听到了,自己也会装做没有听到,这年头谁愿意跟钱过去不。 直到萧金海重新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望着依然深色的山包,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突然吩咐道:“传我的命令,谁能杀了宋朝的使臣,赏两百两。” 财帛动人心,尤其是这些天天在刀头上添血的强盗,两百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大到不得了的财富了。 刚刚退下去的人潮又开始往上涌来,有了刚刚的经验,这一回只是每隔一段距离点起一支火把,随着火圈慢慢的收缩,这些强盗终于又来到了刚刚的位置。 耶律赞诚有点紧张,自己从军这么多年,大大小小也打了几仗,可是没有哪一次能像这次这么的紧张,这种紧张感不是黑夜中这些强盗带来的,而是来源于不远处的宋使陈庆之。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从容的宋使,面对无数强盗的包围,也始终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反倒是饶有兴趣地躲在一根木头后面观望着,当那些强盗离大营不过几步的时候,耶律赞诚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来到陈庆之的身边,低声问道:“陈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是将军,当然是你说得算了。”陈庆之指着耶律赞诚,一脸惊讶。 “那我,就让大家冲出去了。”按耶律赞诚的想法,早就应该跟这些强盗拼命了,是生是死,全都听天由命。 “慢着。”陈庆之一伸手,把耶律赞诚拉了回来,惊讶道:“耶律将军今年多大年纪了?” 呃? 耶律赞诚顿时一愣,脱口而出道:“三十有五。” “以你这冲动的性子,能活到三十五属实不太容易。”陈庆之口中讽刺了一声,接着道:“你让你的人全都堵在出口的位置,记住,一定不要出大营,记住没有?” “好。”耶律赞诚虽然不懂陈庆之的意图,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召集所有的手下等在大门附近,右手紧紧握住弯刀,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几步的距离而已,这些强盗几乎是瞬间便来到营墙外,只是到营墙外,却齐齐地傻了眼,这么粗的巨木被三个一捆插在泥土里,根本不是自己所能移动的,眼看着宋人就在粗木的后面,自己却没根本没办法冲进去,反倒还要担心那时不时偷袭的弩箭。 终于,还是有人找到了进入营地的入口,口中发出一陈陈的怪叫声,毫无阻挡地冲了进去,只是等待他们的不是大宋人惊慌的面孔,而是大辽勇士锋利的弯刀。 (本章完) 第1035章 难啃的骨头 双方毫无花哨地战在一起。 虽说强盗的人数要大大高于辽军,可是在仅仅有三人宽的营门处却根本体现不到人多的优势,除了前面搏杀的几个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徒劳地在外围大声叫喊着,根本帮不到任何忙。 远处的萧金海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马这时早就应该冲进大营中,将宋使给揪出来,要是运气好一点的话,还能把他们全部杀死,到时候大宋进贡的那些金银珠宝也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是在远处观察了半天,却还是见自己那些手下围在营门口,愣是怎么也冲不进去。 “真是见鬼了。”萧金海骂了一句,连忙带着剩下的人手冲到了前面,看着堵在外面的人骂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从别的地方冲进去?” 手下的也委屈呀,指着大营的围墙道:“大当家不是我们不想冲进去,你看一看这里就知道了。” 不就是围墙吗,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等到萧金海真正站到围墙外面的时候,自己果然傻眼了。 三棵粗木相互只有中间依靠,端顶又被削尖,从上面根本跳不过去。 下面的缝隙到是足够一个人钻进去,可是里面的宋兵一手拿着手弩,一手拿着钢刀,正虎视眈眈地往外看,大概是萧金海身边的一个人亮起了火把,顿时引来三、四支弩箭射了过来。 一支弩箭刚好擦着萧金海的脸飞了过去,把萧金海吓了一跳,自己连忙趴在地上,望着这固若金汤的大营,脑子里不由一阵头痛。 这些人怎么这么厉害,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自己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要是就这么空着手撤回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抬起头来。 想到这,萧金海重新回到刚刚的位置,大声喊道:“都给我冲,谁先冲进去,老子赏他一百两银子。” 银两再好,也要有命花才行,侧面进不去,正面又全都是辽国的勇士,打着打着,营门处突然出现一片的真空,那些强盗居然被辽国士兵杀怕了,不敢再往里面冲了。 耶律赞诚满身鲜血,犹如杀神一般站在门口,弯刀的刀尖上不停地往下滴着血,自己冲着外面大声吼道:“来呀,进来呀。” 谁又不是傻子,从这么窄的大门冲进去,就要陷入对方的包围之中,一个人要打三、四个才行,这明摆着送死的事情谁能肯去。 到是有聪明人在外面叫骂道:“你们倒是出来呀。” 耶律赞诚牢记陈庆之的话,无论对方怎么说,自己始终不肯往外迈一步,就这么站在里面,时不时地往外射出一支冷箭,倒是让萧金海气得怒火中烧。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消耗在双方的对峙之中,眼看东方的天已经开始渐白,萧金海终于意识到,再在这里耗下去,恐怕也没办法干掉这些人,只有让他们从这乌龟壳里走出来,自己才有机会消灭他们。 不甘地叹了口气,萧金海挥了挥手:“撤!” 上千的强盗如流水一般退了下去,只在四周留下近百具的尸体,等到他们一走,东方的天也终于亮了起来,耶律赞诚兴奋地来到陈庆之的身边,抱拳道:“陈大人的计策果然厉害,这下他们终于被咱们打败了。” 只是陈庆之的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听到耶律赞诚兴奋的声音,自己反倒是幽幽叹了口气,往外一指道:“你先看看他们的位置,再高兴也不迟。” “啊?” 耶律赞诚顺着陈庆之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强盗们居然山包团团地包围了起来,这些人开始杀鸡宰羊,倒像是做起长久的打算。 看到这时,耶律赞诚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此时天亮得已经看得清这些强盗的人数,足有上千人之多,不大会的功夫,山脚下便飘上来烤肉的香气。 就在耶律赞诚惊讶时,陈庆之来到他身边,看了看四周,好奇地问道:“如果咱们一直没有到大定府的话,他们多长时间会发现异样?” “这……”耶律赞诚算了算路程,伸出四根手指:“大概需要四天。” “这么久呀。”陈庆之挠了挠头,苦恼道:“那就说明咱们最起码还得在这里守上四天才行,干粮到是足够,只是这清水却是很难解决,真是头疼得很。” 耶律赞诚原本还想着骑马冲出去,可是一看外面居然这么多强盗在,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想了想,倒有些兴奋道:“大人不用慌,这条路乃是通往大定府的必经之路,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些强盗的,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是吗?要是真那样的话到还好。”陈庆之可没有耶律赞诚想得那么开,这些强盗敢留下不走,就证明他们并不害怕附近有官兵来支援,陈庆之突然打了个哈欠,冲着耶律赞诚道:“留下少数人放哨,让剩下的人马上休息,仗,还没打完呢。” 外面还有那么多强盗在,他居然就这么休息。 耶律赞诚惊讶地看着陈庆之果然转身回到帐篷里面,半天都没有出来。 大营中立刻安静了不少,昨晚折腾了一宿也让大家疲惫不堪,见宋军大部分都去休息,这些辽军也开始蠢蠢欲动,有人来到耶律赞诚这边打听道:“将军,也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看到宋军都大着胆子去休息,那自己还怕什么,耶律赞诚学着陈庆之的样子除了一些哨兵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回去休息。 别看耶律赞诚回到了帐篷中,自己却半天没有休息好,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要是这些强盗真的不退该怎么办,难道自己真要守四天才可以吗? 要是大定府的人以为自己耽搁了路程,说不定还要再耽误几天,就这么点人马,真的能守得住吗? 就在耶律赞诚怀疑自己的实力时,突然营地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自己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出了帐篷之后便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不好了,那些强盗又攻上来了。” (本章完) 第1036章 坚强的韧性 这些强盗的韧性要比陈庆之想像中强得多。 自己刚刚休息一会,强盗的第二拨攻势就已经到了,依旧是昨晚防守的位置,只是这一次,大家离得却是相当的近,近得连对方那狰狞的面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从一开始,战斗就变得异常的血腥。 昨晚因为天黑的缘故,使得这些强盗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分布又是如何,等到天亮了,再看敌人的营中只有区区两、三百人时,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口中发出嗷嗷的叫声,拎着弯刀,争先恐后地与辽国士兵扭打在一起。 耶律赞诚脸上满是泪水,说不清是吓的还是紧张的,反正自己擦了一遍又一遍,也始终擦不干净,到了后来,自己也懒得去擦了,直接抡刀子便冲了上去。 现在已经不是保护不保护宋国使臣的时候了,就算自己肯把宋人交出去,这些强盗也未必会放过自己,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与大定府的贵族们,当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应该会立刻派出援军的。 只是,哪怕是最快的援军,也应该还有四、五天才能抵达,按照这样的速度,自己能坚持那么久吗?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就在耶律赞诚已经快挥不动手中的刀子时,这些强盗终于一窝蜂地退了下去,营门口的尸体已经堆得跟小山一般,到处是恶心的残肢断臂。 耶律赞诚累得连手中的刀子都拿不稳了,一步一步地挪回到了营地中,往地上一躺,便再也不愿意爬起来。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多了一个碗,接着便听宋人的使臣陈庆之笑道:“累了,喝口粥吧。” 开什么玩笑,自己现在哪还有力气喝粥,他要不是宋朝的使臣,自己说不定一巴掌就把他的粥碗给掀翻掉。 不过考虑到昨晚陈庆之那些手下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耶律赞诚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不饿。” “你不饿?”陈庆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抬头望着山下的强盗,接着笑道:“你要是现在不喝,一会怕是想喝都没机会喝了。” “为什么?”耶律赞诚顿时一愣,一骨碌地爬了起来,顺着陈庆之的目光往下看,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山下的那些强盗又开始重新集结起来,隐隐有冲锋的打算。 “他们,他们难道不累吗?”耶律赞诚目光茫然地望着陈庆之。 陈庆之点了点头:“当然累。”接着又给耶律赞诚解释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刚刚强盗冲上来的不过是他们一部分人马而已,现在准备冲上来这些人一直在下面休息,现在人家有得是力气,咱们却是疲惫之师,这场仗真的难打了。” 耶律赞诚立刻反应过来,敢情人家是欺负自己人少,所以才敢轮换着往上冲,自己眉头紧锁,突然大声道:“马上吃饭,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打仗。” 所有人,包括宋兵也都分到了一碗稠粥,只是那烤好的肉干却始终没有人感觉去碰,而且多是三口两口便把粥咽到肚子里,因为他们担心,吃的时间久了,一想到周围这些尸体就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这边刚刚吃完东西,山下的强盗便再次攻了上来,只是这一次,耶律赞诚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把重兵部署在营门口,而是成一个半圆形把门口给包围住,每两个辽国士兵的中间多了一个宋兵,手持着锋利的手弩,时不时地偷射一箭。 这样一来,营地里面的人的确不费多大的力气,倒是那些强盗倒了霉,几乎是冲进去多少人就被消灭多少人,就算自己再不怕死,面对这犹如绞肉机一样的营地也望而却步,四下看了看,一窝蜂地又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耶律赞诚对陈庆之真是心悦诚服,放下刀之后便来到陈庆之面前,打听道:“陈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陈庆之望着远方,幽幽地叹了口气:“就盼着有路过的好心人能拉咱们一把吧。” 路过的好心人肯定是没有了,不过这营地犹如一头刺猬似的,看似好大的一块肥肉,可是却偏偏无从下嘴。 自从打退了他们两拨进攻之后,强盗们便偃旗息鼓,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馊主意。 经过一个难得安宁的夜晚,等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陈庆之却惊讶地看到山脚下的强盗中却多出两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大概有三个人左右那么高,两个长长的树干之间系着一个网兜似的东西。 很快,陈庆之便从耶律赞诚的口中得到了这东西的真实名字……投石机。 我去,他们这么久都没有进攻,闹了半天是搞这种东西去了。 陈庆之开始有些慌了神,对方有了如此的大杀器就注定战争的走向开始朝他们偏去,自己的营地就这么大,他们就算抛出十个能抛进来一个,都自己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想冲出去的话,对方还有上千人马在等着自己,这让自己该如何是好。 就在陈庆之满脸焦急的时候,山坡下的强盗们开始拉动抛石机,当树干被弯曲成一个恐怖的程度时,一枚石弹带着呼啸声飞了起来,只是却并没有飞太远,刚刚二十几步便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砸了个大坑。 陈庆之微微松了口气,自己开始考虑接下来怎么办才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不能拆掉这两台投石机的话,对方的石弹早晚能投进来。 可是该怎么才能把投石机给拆掉呢?陈庆之也陷入了茫然。 在试险了许多次之后,一架投石机终于把石弹成功地投到了宋军的大营中,虽然看上去并没有造成伤亡,但给强盗们带来的信心却是十分强大的,在众多鼓舞声中,石弹一个接着一个被抛了出去。 这样东躲西藏的也不是办法,当天刚刚擦黑的时候,武小六便主动请缨,要去毁掉这两架投石机。 (本章完) 第1037章 艺高人胆大 营地本身就扎在高处,四周又全都是虎视眈眈的强盗,想当着这些人的面偷偷的溜出去,还要把那投石车毁掉,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庆之果断地摇了摇头:“咱们再想一想,说不定还会有好主意的。” “小官人,不用想了,不毁掉投石机,咱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你放心,我有把握毁掉它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怪异的啸声,接着一枚石弹又一次砸到了营地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都晃了晃。 “小官人,不能再等了。”武小六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焦急。 陈庆之也意识到,再这么下去的话,整个晚上大家都不用休息了,等到明天天一亮,便是全军覆没之时。 终于点了点头,陈庆之一指山下:“我跟你去。” “不行。” “不可以。” 前面的话是武小六说的,后面的却是耶律赞诚说的,自己唯一的任务便是保护大宋使臣到大定府,眼下虽然被困在这里,但也不是没有逃出去的希望,现在听到陈庆之居然要去毁掉那投石车,自己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拦在他的身前。 “陈大人,这等凶险之事万万轮不到你去,你马上准备好,我这就带人保护着你冲出去。” 耶律赞诚豁出去了,打算把营地中所有的战马都集中在一起,大概有那么一百多匹,大家一起保护着陈庆之往前冲,总能杀出一条血路来,至于人员的伤亡,则根本不在自己的考虑之中。 陈庆之哪里不懂他的想法,只是自己并不清楚山下强盗的布置,万一落入敌人的陷井,岂不是立刻全军覆没? 到不如像武小六说的那样,先把对方的投石机给破坏掉,说不定还能再坚持两天,等辽国援军的到来。 摇了摇头,陈庆之沉声道:“耶律将军的主意我并不赞同,敌人在暗,我方在明,贸然冲出去,只能是十死无生,至于毁掉这投石机,我倒是有几分把握。” “可是……” 耶律赞诚还想劝,陈庆之却根本不听他的话,回去准备了一些东西,带着武小六两个人便要偷偷溜下去。 “陈大人,既然你要去,我也不拦着,可是末将的职责便是把你安全地带到大定府,既然你去冒险,也带我一个。” 陈庆之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缓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耶律将军也需要带些东西才行。” 自从有了投石车,萧金海脸上的表情就放轻松了许多,谁都知道一宿不睡的后果是什么,第二天肯定是打不起精神来,那时候,他们还拿什么跟自己的手下拼? 所以早早的,萧金海便让手下的人马原地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明天天一亮,便进攻山包,务求一击得手。 至于这两个投石车,萧金海打算一宿都不会让它们停下来,能不能打死敌人是次要的,自己要的就是这种威慑力。 虽然看不清山上有没有伤亡,但也这足够自己放轻松的了。 就在萧金海打算先回去休息一会的时候,突然间不远处有人‘哎呀’叫了一声,萧金海顿时一愣,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大当家的不好了,有架投石车坏了。” “坏了?”萧金海顿时一惊,这投石车可是自己最倚重的武器,没了他们,自己又怎么能杀掉那些宋使,急忙问道:“是哪里坏了?” 毛病很快就查出来了,原来是那两根支撑的木头因为被拉得次数太多,其中一根居然被拉断了。 一根木头又怎么能产生那么大的力气,所以这架车一下便停了下来。 萧金海心急如焚,连忙催促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再砍一棵,不,再砍两棵树回来。” 这一边已经坏掉,说不定另一边也快要完蛋,干脆直接砍两棵不就得了。 这边分出十几个人,开始往稍远的树林走了过去,只是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草丛中似乎有三个黑影也往树林的方向跑去。 大半夜的,居然被分配来砍树,这十几个人也是满脸的不情愿,只是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大当家吩咐下来的命令,谁又敢不从。 很快的功夫,大家伙便找到足够粗的大树,抡起斧头便砍了起来,一边砍,这些人还一边抱怨着:“大当家的就是偏心,二龙寨那些人怎么一点活都没干?一有这种粗活就让咱们来。” “你少说几句吧,人家二龙寨的人去拼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上去呢。” “那能一样吗,我倒是想上,可是大当家也不给我机会呀。” “还不是看你没本事,怕你上去了就被人家给砍死。” 嘟嘟囔囔的功夫,一棵树便被放倒,其中一个领头的担心会耽误的时间,连忙留下几个人去砍另外一棵树,自己跟其它几个人把树枝砍掉,用绳子系好,用力地往回拖去。 等到他把树送到投石机旁,又带着刚刚那伙人重新回到刚刚的位置,另一边的树木也砍得差不多了,只是夜色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些人中似乎又多了几个身影,也跟着他们一起砍起树枝,等到砍完之后,大家一起把大树拖了回去。 陈庆之三人就躲在这些人里面。 开始的时候,陈庆之想的是怎么溜到投石车的旁边,没想到这投石车旁边居然有几十人在,本想着再另找机会,谁料这投石车居然坏了一架,刚好这些人被派来砍树,三个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了人群之中。 此时陈庆之离投石车也就几步远的距离,自己正琢磨着该怎么把手中的火油偷偷浇上去时,突然听到黑夜中有人沉声道:“大当家的,咱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陈庆之杀死?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小王爷交待。” 他们的目的居然是杀死自己? 陈庆之顿时一愣,脑子里面又想到刚刚他说的话,所谓的小王爷又是谁?自己跟他有何冤仇,为何非要取自己的性命? (本章完) 第1038章 一把火烧光 除了没头没尾的小王爷之外,那人便不肯多透露一句话,粗大的木头已经竖了起来,开始准备更换,只是今天的夜特别的黑,凭借火把微弱的亮光根本没法照亮四周的环境,萧金海一阵的着急,连忙命令周围没事的人全都凑过来,多点燃几根火把。 不出意外,陈庆之三人也各自分到了一支火把,陈庆之跟耶律赞诚两个人举着三支火把,而武小六早就已经偷偷地从两人身后溜了出去,把身体藏在黑暗中,快速地把手中的火油浇在投石机。 等到满满的一壶火油浇完之后,自己连忙又站了回来,就在陈庆之准备找机会把火油引燃的时候,也不知哪位大哥的鼻子这么好使,突然喊了一声:“什么味道?” 萧金海一愣,不满地问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当家的,这里真的好像有种味道,麻烦你过来闻一闻。” 萧金海哪肯动弹,正想找别人去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大声道:“大当家的,我替你去。” 天黑,萧金海也没看出来那黑影是谁,自己懒得理会这些小事,收拾好投石机,砸死那帮宋人才是自己最要紧的事。 出来的正是陈庆之。 出声的时候,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不过听身后的萧金海没什么表示,这才放松了许多,大大咧咧地来到近前,大声道:“哪里有味道?我怎么闻不到?” “这里,这里,你真的闻不到?” “是这里吗?”陈庆之一指投石机,故意拿着火把却照亮,当火把与火油刚一接触,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便腾空而起,接着火焰连成一道火线,瞬间便把投石机包裹住。 “啊,着火了,大家快跑呀。”陈庆之故意大吼一声,连忙把手中的火把往投石机上一抛,拨腿便跑。 一看他跑了,人群中的耶律赞诚跟武小六也配合地把火把扔掉,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到这么多人跑了,周围的这些强盗也开始胡乱地跑了起来,直到这时,萧金海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大声吼道:“都给我回来,快点救火。” 跑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地跑了回来,只是这火却根本没办法救了,两架投石机犹如两只巨大的火把一般,火苗窜起老高,根本没办法把火给灭掉。 望着两架被点燃的投石机,萧金海心中一阵愤怒,这个时候自己才反应过来,这火起得实在是有些蹊跷,无缘无故的两架投石机怎么能点起来? 反应过来之后,自己立刻问道:“刚刚是谁发现有味道的?” “大当家的,是我。”那人立刻站了出来。 萧金海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人自己的确认识,应该不是他做的,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刚刚是谁说要替我闻味道的?”萧金海偷偷握住手中的刀柄,一脸的杀气。 这一次可就没有人站出来了,等了半晌,突然有人小心道:“大当家的,那个人我们都不认识,就是他说的跑,我们才跑的。” 萧金海脑袋顿时一疼,哪里还不明白这肯定是山上有人摸了下来,更加让自己后怕的是他居然藏到了自己的身边,多亏他们的目的是这两架投石车,要是自己的话,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死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架投石车烧得只剩下两个架子,萧金海感觉到一丝疲惫,懒散地一挥手:“算了,就这样吧,大家先去休息吧。” 投石车都烧了,还拿什么来进攻宋人? 直到第二天,萧金海似乎还没从昨天晚上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投石机的架子坏了,大不了再搭一个就是,可是用做抛石的绳子没了,却不是马上就能制作出来的。 望着这块难啃的骨头,萧金海一脸的为难,攻吧,还会是前两次的下场,不攻吧,那萧爷又在后面催个不停,想来想去,萧金海打算把他们困死在山包上。 山上虽有吃的,但却没有太多的水,只要自己再守上个两、三天,他们没有水喝,肯定会冲出来的,到时候自己以逸待劳,定能大获全胜。 萧金海想得果然没有错,山上的水的确已经不是很多了,开始的时候每个人还能多喝一些,可是接下来这一天,每个人只能喝上一点点而已,就连做饭的水都成了问题,胡乱把米放在锅里炒了,放在嘴里嚼一嚼,嗓子却加的干渴。 已经有人开始坚持不住了,危机先从辽国的士兵中产生,这些士兵本来就不想被困在这里,依他们的个性直接出去跟这些强盗拼了才是勇士该做的事情,现在正好连水都没有,倒不如跟他们拼了,是死是活也省得遭罪。 开始的时候,耶律赞诚还拦过几个人,可是渐渐的自己也觉得他们说得对,反正没有水也坚持不了几天,到不如趁着还有些力气跟他们拼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耶律赞诚来到陈庆之的身边,把自己的决定跟他说了一遍。 陈庆之看了他一眼,又算计了一下剩下的清水,最后也是点了点头,看了山下强盗的布置一眼,低声道:“现在还没到时候,等到天一黑,咱们再往下冲,他们肯定没办法全都追到的。” “那就按陈大人说的去办。”耶律赞诚应了一声,刚转过身,打算寻找一条逃跑的路线时,目光突然注意到远处似乎有尘土飞扬,一条淡淡的黄龙正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陈大人,你快点看那边。”耶律赞诚忙不迭地给陈庆之指着黄龙升起的方向,接着狂喜道:“那应该是我们辽国的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真的是辽国的援军? 陈庆之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黄龙,突然大喝道:“咱们的援军来了,报复的时候到了,全员立刻上马,准备出发。” 被堵在山上这么久,山上这些将士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听到援军到时,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翻到马背上,抓起手中的武器,兴奋地望着山下,等着出发的命令。 (本章完) 第1039章 千里奔情郎 自从大辽的国书发出去之后,耶律九哥的心也随之飞向了大宋。 上一次告别陈庆之之后,耶律九哥本想狠下心不在去想他,只是自从回到大辽之后,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没有精神,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以为是自己身体的缘故,直到有一次,爹爹回来说有人打算向自己求亲的时候,自己心里又把陈庆之想了起来。 考虑再三之后,耶律九哥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犹豫,哪怕自己于陈庆之之间没有未来,自己也要尝试一下才可以。 利用自己跟兴宗之间的关系,耶律九哥成功让皇帝发出了国书,接下来便是等待陈庆之到来的时刻了。 似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思念之情,耶律九哥并没有留在中京大定府,而是往前迎了几百里,在草原上扎下营帐,等着自己思念情郎到来。 只是按理来说,他们的队伍应该已经到了,为何自己等了这么久始终没有见到,耶律九哥心里开始嘀咕了起来,又过了一天之后,自己还是没能见到陈庆之一行人,自己终于意识到好像是出事了,连忙带了几百人的马队,疯了一般往前迎来。 果然,只见远方的山包上,似乎有一座营地的存在,那四周围着一圈的应该就是打算抢劫的强盗。 一想到情郎也许就在这山包上,耶律九哥顾不了那么多,口中发出一声长啸,身后的勇士们纷纷拨出腰间的弯刀,如雄狮一般冲了上去。 与此同是地,山包上的军队也开始冲了出来,留在山下的这些强盗根本就没料到身后居然会有人冲了出来,一下便被冲出一个豁口,等到再想汇合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面对辽国勇士的铁蹄,拨腿便跑。 “追,把他们全部杀死。”英姿飒爽的耶律九哥在马上挥着手中的弯刀,嘴里大声地发布着命令,就在这时从山包上突然跑下来几匹马,看到陈庆之走在最前方,耶律九哥连忙把手中的弯刀放下,纵马迎了上去,连忙担心道:“庆之,你没事吧?” 看到耶律九哥的那一刻,陈庆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有心情笑道:“你觉得我会不会有事呢?” 耶律九哥大概没想到陈庆之会在这么一种情况下跟自己调笑,脸上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心里还是觉得蛮刺激的。 偷偷地瞪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谁知道,也许是强盗吧。”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让你的人回来吧。” 见陈庆之无事,耶律九哥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把人马收拢了回来,然后带上陈庆之的车仗,这才缓缓往大定府的方向走去。 天黑的时候,人马又一次扎下营盘,这一次耶律赞诚再也不敢随意地扎营,特意又找了一个靠河近的地方扎下营盘,只是这一次,他离陈庆之之间的距离无形中便远了许多,因为他看到,那个大辽国最厉害的公主现在犹如一个小女孩似的围在陈庆之的身边说笑着,要是回去之后自己跟别人说九哥公主居然会像小女孩,恐怕别人的都会以为自己是疯掉了。 几个月没见陈庆之,耶律九哥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跟他说,可是一见到真人之后,自己好多的话都堵在喉咙里面,只想就这么陪着他烤火、吃饭、闲聊,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吧。 “……包繶还是没能救过来,倒是感谢你带来的那株老参,倒让他多活些日子。” “……包大人觉得有愧于家人,换了一个轻松的官职,去扬州了。” “……现在我是开封府的代府尹。” “……你笑什么,这是真事。” 自从见到陈庆之之后,耶律九哥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这时听到陈庆之居然成了开封府的代府尹之后,先是惊讶一番,接着便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笑够了指着他又指着自己道:“从此以后,咱俩就成了真正的敌人了。” 陈庆之一下便明白过来,耶律九哥在辽国可是负责密探的,而自己又接替了包拯以前的事情,两个人的确成了针尖对麦芒的敌人。 苦笑道:“这下该如何是好?你以后还是少去大宋吧,不然的话,我都不好意思下手抓你。” “谁抓谁还不一定呢。”耶律九哥撇了撇嘴,小心地拿起一块烤好的肉干,撕成两半之后,先递给陈庆之一块,然后实话实说道:“其实这次让你来大辽,不是我家皇帝的想法。” “不是他,难道还是你的?”陈庆之不以为然地撕着牛肉,只是看到耶律九哥脸上闪过的一丝尴尬时,顿时惊讶道:“还真是你让我来的?” 耶律九哥诚实地点了点头:“其实这次来,我是想让你过来帮我的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陈庆之一脸的茫然。 耶律九哥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也知道我爹是辽国的亲王,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好多人都惦记我,最近有个叫耶律庆的家伙也不知道打通了谁的关系,居然想要娶我为妻,所以我找你来,让你跟我成亲,好让他们全都死心。” 陈庆之都听傻了,呆滞地望着耶律九哥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盯了半天之后,自己终于意识到耶律九哥并没有跟自己撒谎,她的确是这样的想法。 缓缓地摇了摇头,陈庆之沉声道:“让我帮你忙这个没问题,可是跟你成亲这件事实在是牵扯太广,你要知道我是宋臣,你是辽国的公主,天底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那又能怎么样?”耶律九哥振振有词道:“以前没出现过,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再说了辽宋两国息兵这么久了,就算咱俩成亲也不关别人的事情吧?” “可是……”陈庆之还是觉得不妥,毕竟自己都娶了那么多老婆了,若是再娶一个辽国的公主,又把她放在哪里?让她当妾吧,怕是整个辽国人都不愿意,可是让她当妻,苏小容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陈庆之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本章完) 第1040章 冒出的情敌 时间还长,耶律九哥也没想着陈庆之现在会答应自己什么,这件事说过了也就放在一边,在接下来的旅途中,陈庆之倒是好好领略了一下大辽的美好风光。 这次有了重兵护送,再也没有出现过强盗拦路的现象,平平安安地到达大定府。 身为一国使臣,陈庆之到大定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契丹的皇帝献国书,只是这国书虽然递上去了,可是见面的时间却安排到了三天之后。 陈庆之有些愕然,倒是耶律九哥开心得很,第一天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跑来找陈庆之,说是领他好好逛一逛这大宁府。 对于辽国的建筑风格,陈庆之的确也十分的好奇,既然自己在大定府不受拘束,也乐不得地跟耶律九哥在一起,骑着马,开始满大街逛了起来。 银铺、酒楼、茶馆…… 陈庆之本以为辽国的商铺与大宋多有不同,可是逛着逛着,自己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犹如来到一座大宋的城市一样,除了这里的人衣着与大宋人不太相同之外,卖的东西多是大宋的特产,另外还有一些就是辽国特有的宝贝,比如那毛皮与人参,就跟大白菜一样摆在地上,自己好奇地上前问了问价格,却被耶律九哥给拉走了,说家里还有好多,走的时候带上些就是。 能把这些在大宋珍贵无比的人参与毛皮当成白菜一样送人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有契丹这么一家。 一上午的功夫,两个人居然只逛了一小半的大定府,这也让陈庆之不由感叹,自己还是小看了辽国人,照这么下去,没个三、两天自己都别想逛完。 到了中午时,耶律九哥领着陈庆之在一家酒楼外停了下来,指着酒楼笑道:“庆之还记得咱们在汴梁里,曾经商量着要在大定府开一家火锅店吗?” 陈庆之顿时吃了一惊,指着这酒楼道:“难道这里便是?” 耶律九哥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嘟着嘴道:“只是做出来的汤底的味道总感觉还差点什么,今天刚好庆之到此,就帮忙看一看,到底差在哪里。” 对此配方保密这种事,陈庆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火锅传得越广,这钱才越好赚,要是只有一小部分人认可火锅,那就代表着火锅在这里的失败,再保密又有什么用处。 两个人刚迈过门槛,里面的小二便迎了上来,笑道:“原来是东家驾到,快快里面请。” 除了在陈庆之面前耶律九哥偶尔露出小女儿的表情,在别人面前自己可不是这个样子,微微点了点头,淡定从容道:“这位是大宋来的陈大人,今天我要请他在这里吃饭,先把楼里的客人都清出去,我不希望被人打扰到。” 这派头,让陈庆之都为之一惊,看了看这几乎满座的酒楼,连忙低声道:“不就吃一顿饭吗,赶人就算了吧,再说了,吃火锅讲究的便是一个热闹,两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样? 耶律九哥仔细地想想,顿时恍然大悟,自己在陈家吃火锅的时候,便是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好不热闹。 而自己回来之后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吃,怪不得找不到那种味道,也找不到那种气氛。 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耶律九哥摆了摆手道:“人就别赶了,我们先到二楼,然后把菜谱上的菜每样都上一种。” “好咧,东家里面请。” 上到二楼,这里坐着的人要少一些,大概是看到陈庆之身上穿的衣衫居然是宋朝的风格,好多人都向他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不过倒是没有人起身找他的麻烦。 两个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大会的功夫,一个铜火锅便被端了上来,里面加好炭之后,陈庆之望着里面的清汤寡水一阵的发呆,半晌犹豫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火锅好不好吃,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汤的味道,你再看看你这里面的汤,哪里是熬了许久的老鸡汤,这分明就是清水。” 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陈庆之点了点头:“没错,一点味道都没有。” 说起这件事,耶律九哥也是无奈,手一摊道:“我也想用鸡来煲汤,只是庆之大概不太明白我们契丹人的习惯,我们大多数的时候只吃牛羊肉,像是鸡与猪肉在我们这里是相当少见的,不是我不想,而是根本找不到能煲汤的鸡。” 陈庆之顿时愣住了,没想到在大宋随意能见到的鸡与猪到了大定府却成了稀奇的玩意,自己眨了眨眼,接着笑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早点问不就得了,没有鸡没关系,可是用牛骨棒熬汤,比用鸡肉煲的汤还要更鲜美一些,只是在大宋牛骨不是好搞,所以才用的鸡。” 原来用牛骨也可以,耶律九哥顿时恍然大悟,只是现在去改良配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让厨房去买牛骨,然后按陈庆之的方法放到大缸之中,慢慢熬个两三天。 等到切成薄片的牛、羊肉端上来时,陈庆之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起来,放在火锅里涮了涮,便拿了出来,品尝过后,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牛、羊肉想在大宋吃到,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下午该去哪里游玩的时候,楼梯上却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耶律九哥无意间看了一眼楼梯,顿时大感头痛,他怎么来了? 打头的那人,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但是身材却是极其魁梧,再加上他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像极了后世的肌肉男。 大概是看到耶律九哥脸色有些不对,陈庆之扭过头朝着那人看了一眼,谁知看了一眼之后,那人却朝着他这里走了过来,离近了,哈哈笑道:“九哥公主,原来你真在这里呀,前些日子不是说找机会出去打猎吗,你怎么一直躲着我呀?” 见躲不见,耶律九哥只能抬起头,脸上连个笑容都欠奉,淡淡道:“耶律雷珩,你是不是记错了,出城打猎是你提出来的,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我还要跟朋友吃饭,麻烦你躲一边去。” “朋友?”耶律雷珩的目光扫了一眼陈庆之,嘴角突然勾了起来,不屑道:“莫非他就是大宋来的那位陈状元?” (本章完) 第1041章 契丹的汉子 “你认得我?”陈庆之顿时一愣。 耶律雷珩嘴角勾起一道弧线,不屑地哼道:“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听说你运气比较不错,居然能考上大宋的状元,不过你这大宋的状元放到我们契丹,却狗屁也不是。” “耶律雷珩,你把嘴闭上,马上从这里滚出去。”见有人敢为难陈庆之,耶律九哥犹如一头母豹子一般跳了出来,挡到了陈庆之的前面。 耶律雷珩看了一眼耶律九哥,又看了一眼陈庆之,不屑道:“看到没,你们宋人就这么大的本事,凡事还要靠女人出面才行,窝囊废。” 骂完,耶律雷珩又看了一眼耶律九哥,劝道:“九哥,我劝你把眼睛擦亮,宋人最善长的就是骗人,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你是辽人,他是宋人,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耶律雷珩,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了没有?说完了马上滚蛋。” “呵呵,说是说完了,可是滚我却不会,我来这里是吃饭的,来人,还不给我上菜。” “小王爷要点菜了,快点上菜。”跟在耶律雷珩身后这些人大声地吼着,恨不得整个酒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陈庆之听到小王爷三个字的时候,脑子里一下就想到那晚烧投石车的时候,那强盗曾经提到的那个人,当时他清清楚楚地说了小王爷三个人,还说不杀自己没办法跟小王爷交待,这两个小王爷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耶律九哥气乎乎地看着耶律雷珩坐下,自己却懒得看他们,反正一拉陈庆之道:“走,咱们换一家。” “别急,先坐下。”陈庆之冲着她笑了笑。 似乎被陈庆之的笑容感染,耶律九哥的怒气值立刻降低了许多,坐下之后,小声地宽慰道:“庆之你别把他放在心上,要不是看在他爹是左贤王的面子上,我才不会理他呢。” 是不是左贤王,陈庆之并没注意,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们契丹一共有多少个小王爷?” 听到陈庆之不着边际的问题,耶律九哥似乎一愣,考虑了一下道:“有资格叫小王爷的还真有几个,不过敢在外面称呼小王爷的只有他一个,他的名字叫耶律雷珩。” 难道真的是他? 陈庆之转头向耶律雷珩看去,刚巧耶律雷珩的目光也向自己投来,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火花闪过。 耶律雷珩盯着陈庆之,突然并掌如刀,缓缓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切的动作,用来威胁陈庆之。 谁料陈庆之却根本浑然不在意,嘴角突然勾起一个笑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在火锅里烫了烫,然后递到耶律九哥的面前,笑道:“九哥,尝尝这块肉。” 大概是没想到陈庆之居然会做出这等亲密的动作,耶律九哥的脸一红,不过还是乖巧地把肉咽了下去。 这一幕耶律雷珩看在眼里,恨在心上,重重地哼一声,一拍桌子大吼道:“咱们走。” 连火锅都没等到,几个人便下了楼,楼下传来一阵马嘶,接着一行人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望着这一幕,陈庆之心里轻轻一叹,看来自己这趟出使之行,注定不会太顺利了。 好好的一顿午餐,一下就被耶律雷珩破坏了心情,两个人草草吃完之后,陈庆之也没有继续下午行程的意思,耶律九哥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陈庆之,把他送回到客栈之后,自己便离开了。 等她刚刚离开,从暗处便钻出十几个人来,望着耶律九哥离去的背影,耶律雷珩冷冷的笑了笑,接着看了一眼客栈,随手一招,众人便围了过去。 一看来这么多人,客栈的掌柜还以为来了大生意,连忙上前苦笑道:“不好意思各们客官,我们客栈的房间都被人包了,麻烦你们换别的家吧。” 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把就将掌柜的推到了一边,不耐烦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知不知道这位是谁?这可是左贤王的儿子,小王爷是来找人的。” 一听是左贤王的儿子,掌柜的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弯迎上前来,好奇地问道:“不知小王爷找的是谁?” “陈庆之。”耶律雷珩沉声应道。 外面的声音这么大,就算陈庆之想装做听不到都不太可能,听到有人找的消息时,楼上的房间门齐齐被推了开,数十张脸齐齐往下望去。 这可是大辽国的地盘,耶律雷珩又怎么能被这些宋人给吓到,口中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大吼道:“陈庆之,别像只缩头乌龟似的,只知道躲在女人的背后,你可敢跟我打一场,谁输了就离九哥远一点。” 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陈庆之心里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回避的意思,站到二楼盯着耶律雷珩,微微一笑:“小王爷什么身份,本使若是把你给打伤了,岂不是过于的冒犯,所以还是来文比,要不咱们比作诗?” 呸。 自己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又怎么能跟你做诗,你这分明就是在为难自己。 耶律雷珩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冷笑道:“陈庆之,你来这一套,今天我就问你一句,打还是不敢打?” “那我万一伤到小王爷该如何是好?” “少在那里吹牛皮,我家小王爷从小练武,别说你能伤到他,你这样的再来十个小王爷也照打不误。”耶律雷珩的手下开始替他吹捧起来。 陈庆之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掉,不屑地冷笑道:“我刚刚说的你们听不懂吗?我问你的是伤到他怎么办?” 耶律雷珩越发的不耐烦,只要陈庆之肯跟自己打就行,至于自己能不能受伤,那并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之内。 “陈庆之,你少扯那么多,你划个道道,我全都答应。” “那好,既然这样咱们就签个生死状,不管打死打伤,对方都不必为此担责任,你可敢签?” 耶律雷珩被吓了一跳,陈庆之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跟自己签生死状?他莫非是活够了不成? 盯着陈庆之的眼睛看了一会,耶律雷珩一字一句道:“有何不敢,陈大人莫要后悔。” “还是小王爷多多保重才是。” (本章完) 第1042章 找高手帮你 “陈庆之,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就被人推了开,怒气冲冲的耶律九哥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大的眼睛瞪着陈庆之,一付气急败坏的样子。 倒是房间里的陈庆之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似的,笑着站了起来,给耶律九哥搬来一张凳子,让她坐下,又亲自倒了杯凉茶放到她的面前,这才不急不缓道:“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听说这件事了。” 耶律九哥紧绷着小脸,冷笑道:“现在不光是我知道了,怕是整个大定府,包括皇帝都已经听说这件事了,大宋的使臣居然要挑战辽国的小王爷,而且双方还要签生死状,你是不知道耶律雷珩的厉害,他可是大定府排在前十名的高手,你怎么能打得过他?不行,大定府你是不能待了,我这就进宫让你跟皇叔见一面,递了国书之后,你马上就回大宋去,越快越好。” 陈庆之的心里闪过一丝感动,耶律九哥实实在在是为了自己着想,只是自己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大宋在契丹人的眼中,就是弱小与无能的代言人,在他们看来宋人只配吟诗作对,所以他们才敢一年又一年的狮子大开口,不知收敛地向大宋所要,今天自己就让他们看看,大宋人也不是个个都那么好欺负的。 缓缓摇了摇头,陈庆之淡淡道:“我是不会走的。” “啊?”耶律九哥一愣,急道:“为什么不走?耶律雷珩真的会打死你的。” “就算他打死我,我也不会走的。” “你,你是不是疯了?”耶律九哥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不该一时之气把陈庆之留下来,要是他真的被耶律雷珩给打死了,自己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低头仔细地思考一下,耶律九哥突然咬牙点了点头:“好,既然庆之不想走,那我就帮你一把。” “你打算怎么帮?”陈庆之顿时一愣。 耶律九哥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酷,低声道:“我这就派人去把他给杀了。” 陈庆之被耶律九哥的话吓了一跳,好家伙,为了自己能够赢他,居然就要把人家给杀了,连忙摆了摆手道:“这怎么能行,要是你这时候把他给杀了,那所有人不都知道是我做的了吗。” 耶律九哥一想,陈庆之说得也没错,顿时陷入了苦恼之中,头疼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你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自己的两条胳膊在耶律九哥面前晃了晃道:“看到没有,这可全都是肌肉。” “哪里来的鸡肉?”耶律九哥一脸的茫然,接着叹了口气,无奈又劝道:“庆之你不知道耶律雷珩的厉害,你真的打不过他的。” “没打过又怎么知道,不如这样吧,你跟我讲讲他都会些什么功夫,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了解他的本事之后,说不定就能打得过他了。”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耶律九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突然站了起来,拉着陈庆之的手就往外面跑。 陈庆之一个没提防,差一点就被他给拽倒,稳住身形连忙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个高手来帮你。” 两个出了客栈,先后上了马,耶律九哥在前面带路,陈庆之则跟在后面,再往后则是武小六领着三、四个护卫,一脸紧张地望着四周,生怕陈庆之被耶律九哥给拐卖了。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耶律九哥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接着上前用力地敲了敲。 陈庆之看了看四周,这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侧门,也不知道她带自己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下了马之后,陈庆之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谁家?” 耶律九哥头也没回道:“我家。” “啊?”一听是耶律九哥的家,陈庆之立刻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就在两个人对话的功夫,侧门突然被拉了开,开门的仆人一看居然是耶律九哥,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众人让进了院子,耶律九哥吩咐先把武小六等人安顿好,自己则领着陈庆之进到了院子里面。 要是耶律九哥不说这是她家,陈庆之的表现说不定还能更好一些,可是一想到这里是耶律九哥的家,自己心里就有些发慌,连忙低声道:“你带我到你家来干什么?” “放心吧,我才不想把你关在这里呢。”耶律九哥白了他一眼,接着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带着陈庆之东拐西拐半天,一路上陈庆之招来不少好奇的目光,直到来到西院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有打斗的声音。 “这里是?” 耶律九哥得意道:“这里是我家护院练武的地方,你可别小瞧他们,他们曾经都是跟我爹出生入死的人,只是年纪大了,没地方去,我爹才把他们留在家里的。” 对这种情况陈庆之是非常的理解,这就跟天波府的做法一样,家里的家将全都是退伍的老兵,用起来自己也放心。 很快,一个大校场便出现在陈庆之的面前,正在里面练功的十几个护院一看家中的大小姐驾到,连忙迎了上来,只是看到跟在她身边的陈庆之时,脸上的表情多是有些不屑。 “他们好像不怎么欢迎我。”陈庆之小声在耶律九哥说道。 “一会熟悉了就好了。”耶律九哥笑了笑,接着大声问道:“德江叔在哪里?派个人去把他找来,我找他有事。” 很快,一个人便跑掉了,剩下的人围过来之后,一个个面色不善地看着陈庆之,不屑地问道:“九哥公主,你身边什么时候换的护卫?这个看着怎么这么面生呀?” 耶律九哥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们都给我放尊重点,这位可是大宋开封府尹,今科的状元郎陈庆之陈大人,是我请来的贵客,谁要是敢瞧不起他,那就是瞧不起我。” 一听耶律九哥这么看重陈庆之,其余的人立刻把嘴给闭上,只是眼神中那不屑之色却是无比的清晰。 陈庆之并不以为然,谁让大宋在契丹人眼中就是如此呢。 又过了一会,远处出现两个身影,快步地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先飘了过来:“九哥公主找老夫有何要事?” (本章完) 第1043章 近身的机会 离得近时,陈庆之便感觉一阵煞气扑面而来,别看那老人此时笑眯眯的样子,可是不经意间打量自己那一眼,却让自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果然是一个高手。 更加让陈庆之感到害怕的是自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高手,哪怕是袁西川,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倒是耶律九哥看到他时,却是一脸的笑意,娇嗔道:“说了多少次了,德江叔不用叫公主的,怎么又忘了?” “哎,这礼数万万废不得,这可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怎么到你这里就说不通了?” 耶律九哥笑道:“德江叔又不是外人,干嘛这么认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宋有名的才子,今科状元郎同时也是开封府尹陈庆之陈公子。” 头衔再多,耶律德江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兴奋的表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接着便扭过头问道:“九哥公主到底有什么事,还是快点说吧。” 耶律九哥面露一丝为难,犹豫道:“陈公子他明天就要跟耶律雷珩比武,我想请德江叔能不能教他几手功夫?” “现在?”耶律德江顿时一愣,接着便哑然失笑道:“明天就比武了,现在才学武功,是不是太晚了些?” 耶律九哥白陈庆之一眼,嘟着嘴抱怨道:“还不是他擅自做主,还要跟人家签生死状,德江叔要是不救他,他可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这……”耶律德江犹豫了一下,奈不过耶律九哥的纠缠,想了想说道:“耶律雷珩的功夫乃是国师亲自传授,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再加上他本事力气便是很大,从力量上你未必能够胜过他,所以想要胜他,还是要走巧劲才行。” 说完之后,耶律德江叹了口气,问道:“你在大宋可学过武功?” 陈庆之点了点头:“略懂一二。” 耶律德江有心杀杀陈庆之的傲气,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先试试手,让我看看你的底子如何。” 说完,耶律雷珩看了看自己这些徒弟,特意挑了一个个子最矮的,让他去跟陈庆之试一试。 自从陈庆之出了大宋,自己就没有藏私的想法,到了外面自己代表的就是大宋的尊严,又怎么会让这些契丹人看不起呢。 一伸手,把衣角掖好,陈庆之与那人来到校场中央,自己双腿微微弯曲,双掌一前一后竖在自己面前,淡淡道:“请。” “请。” 契丹人打架,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虽然不懂先下手为难,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但是身体却是诚实得很,迈开大步,便向陈庆之冲去。 一旁的耶律九哥看得吓了一跳,担心道:“庆之,小心。” 话音刚落,看似浮萍的陈庆之突然动了,下身未动,上身却突然诡异地扭了扭,两条手臂如面条一般缠到那人的手臂上,只是向后一送,对手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前,陈庆之伸手按到对手的后背上,却并没有发力,只是轻轻一推,他的对手便不由自主往前跑了五、六步,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一下便摔倒在地上。 一招。 只有一招。 全场的人,包括耶律九哥都傻掉了。 陈庆之刚刚用的是什么招数?难道是巫术不成?身体只是一扭,那徒弟便失去了平衡。 耶律德江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来不及埋怨被击败的那位徒弟,连忙道:“还有谁想领教陈公子的高招?” “师傅我来。”一个人迫不及待地从人群中跳了出来,连忙来到陈庆之的面前,双手一抱拳道:“在下萧洪,请陈公子赐教。” 说完,萧洪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这一次他吸取了刚刚师弟的教训,并没有用全力,而是虚晃一拳,见陈庆之没有上当,后面一拳这才用力地锤了出去。 陈庆之依然不慌不忙,手臂似绵软无力一般迎了上去,只是贴到对手的胳膊上之后,自己的手臂便在空中划起了圆圈,一个大圈接着一个小圈,任凭那萧洪怎么想摆脱他的手臂,也始终没有办法摆脱,绕着绕着,陈庆之突然一卸力,双拳握紧,直直便捣了出去。 ‘砰’这一拳陈庆之虽然没有用力,但打到萧洪身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不小的声音,萧洪腾腾腾的连退三、四步,跟刚刚的师弟一样,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耶律九哥都看傻了。 自己虽然知道陈庆之会些功夫,却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功夫居然这么厉害,也没见他怎么发力,就连败两个人,虽说这两个人的功夫跟耶律雷珩相比还差得远,但是陈庆之表现出来的本事却是让自己太吃惊了。 自己手下的徒弟被陈庆之连败两人,脸上最难看的莫过于耶律德江,开始的时候自己真没把陈庆之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他的功夫居然这么的诡异,打起来虽然软绵绵的,却让自己无从下手去对付他。 陈庆之重新起身站好,笑道:“承让,承让。” 萧洪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尴尬的一笑,退到了一边,等陈庆之回来的时候,耶律德江沉声道:“陈公子好厉害的功夫,老夫看得有些技痒,不知能否与陈公子搭两招?” “德江叔,你怎么能亲自下场?”耶律九哥是知道耶律德江的厉害的,见他要亲自下场,自己顿时大吃一惊。 耶律德江笑道:“公主放心,我与陈公子只是点到为止,绝对不会伤到对方的。” 陈庆之也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吧,不如以十招为限,若你能让我后退一步,这比试就算我输了。” 他这么一说,就连耶律九哥也有些不太高兴,这陈庆之的口气实在是太大了吧,耶律德江是什么人?那可是纵横沙场几十年的狠人,手底下杀过的人都数不过来,你居然大大咧咧让他,莫不是刚刚赢了两场,你也膨胀起来了不成? 耶律九哥连忙道:“庆之,你是不是说错话了?” 陈庆之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摇了摇头道:“还是那句话,十招之内,只要你能让我后退一步,就算我输。” (本章完) 第1044章 一招见胜负 高手过招,胜负不过毫厘之间,说是十招,想来实在是多了些。 这一次连耶律九哥似乎也救不了陈庆之了,看着耶律德江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耶律九哥双手合十,开始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把陈庆之伤得太重,免得自己心疼。 两个人重新回到校场的正中,耶律德江面色严肃,冲着陈庆之一拱手,沉声道:“老夫大大小小打过上百场仗,也见过许多的高手,只是来自大宋敢挑战我的,你还是第一人。” 陈庆之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你大概是误会了,不是我们宋人不敢挑战你,而是你的名字在大宋实在是不怎么出名,没有人听说罢了。” 耶律德江脸色又黑了几分,冷笑道:“多说无益,还是拳脚之下见真章,陈公子,请。” “请。” 陈庆之不丁不八地站稳,左手背后,右手向前摊开。 其实对于自己学过的技击方法,这样的动作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最标准的动作应该是丁字步,然后双拳一前一后放在自己前方,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进可攻,退也可守。 而陈庆之这所以选择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姿势,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让自己摆的POSS更潇洒些,自己不光是想赢,而且还想赢得更帅气一些,让这些契丹人见识一下宋人的厉害。 在耶律德江的眼中,陈庆之这样的动作根本就是无视自己,心里的怒火愈发的旺盛,双拳一攥,突然朝陈庆之冲了过来,到了近前,一拳直接朝陈庆之的胸口锤了过来。 你不是说一步都不退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挡住这一拳的。 拳头还没到近前时,陈庆之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寒风吹了过来,心中不由一惊,看来这耶律德江果然有两下子,能把这拳风练到这种境界,已经是宗师一级的人物。 自己脸上的表情虽然不慌不忙,但是心里却提高了警惕,双臂在身前快速一晃,左右手突然锁住对方的胳膊,正要往推到一边的时候,耶律德江的另一只拳头又递了过来。 “庆之小心。”不远处的耶律九哥看得危险,连忙大声提醒道。 想比外人看着危险,场中的陈庆之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耶律德江的拳早已经在自己想像之中,见对方的拳头砸来,自己胳膊抱圆,用肘部一顶,便把耶律德江的拳风化解掉,反倒是趁着耶律德胸前空当大开的机会,自己双臂猛地向前击出,正砸到耶律德江的胸口,发出‘砰’的一声。 “师傅,你没事吧。” 一看耶律德江一连后退了几步,他的这些徒弟立刻不干了,连忙上前扶住他,手指着陈庆之吼道:“陈庆之,你太过份了,让我来试试你的高招。” 对面的陈庆之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既然是比试,总会分出个输赢,总不能因为我赢了,就要与我群殴吧?” 那些徒弟哪管那么多,师傅就是自己的脸面,自己可以输,但脸面不能丢,正要握拳冲上去,耶律德江突然沉声道:“你们给我住手。” “师傅……” 耶律德江阴沉的表情盯着陈庆之,缓缓道:“十招还没到,陈公子可否继续与老夫一战?” 这些陈庆之下了一个马步,点了点头道:“请指教。” 耶律德江脸上露出一丝谨慎,这一次可不像刚刚那么直接,双臂一晃,使出自己最为善长的拳术靠到陈庆之的身边,自己刚刚已经意识到陈庆之的拳风应该是以柔克钢为主,只要自己近到他的身边,他的招式就不会管用的,所以这一次耶律德江迈着大步向前,尽量往陈庆之的身上贴去。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庆之跟他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自己最拿手的并不是练过许多年的太极,而是近身的搏击,自己前世虽然是设计师,但是平时却练就了世界上各种近身搏击的招式,一板一眼与耶律德江打斗不是自己的想法,正想着该怎么凑近耶律德江时,没想到他却主动凑了过来。 这一回陈庆之又怎么能轻易地放过他,见耶律德江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将双臂收拢在胸前,看准耶律德江的方向,突然大吼一声,整个人犹如一堵墙似的便冲了出去。 大概耶律德江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打法,见陈庆之冲过来时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愣神的功夫,陈庆之就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只来得及把双臂并拢收在自己身前,接着一股磅礴的巨力便撞到自己,身体腾腾腾的一连退后好几步,接着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这下可把自己的老脸全都给丢尽了。 在场的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的那些徒弟便把他扶了起来,另一旁的耶律九哥也反应过来,生怕这些人找陈庆之的麻烦,连忙跑到了他的身边把他保护在身后,面色焦急道:“德江叔,你没事吧?” “没事。”耶律德江缓缓站了起来,身体这时候还有些麻木,表情复杂地看了陈庆之一眼,好奇道:“刚刚你这招叫什么?” “铁山靠。”陈庆之刚刚用的乃是八极拳中的一招,看似简单容易,但练起来却是十分的困难,陈庆之也不敢说自己练得有多么的精深,但用来对付耶律德江,显然效果十分不错。 “铁山靠?”耶律德江缓缓重复了一遍,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自嘲道:“公主这次怕是找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陈公子的对手,你还是另找其它人吧,不过……” 犹豫了一下,耶律德江表情复杂道:“依我看,以陈公子的功夫,怕是整个大定府都没有人能教得了他,至于耶律雷珩那个家伙,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你尽管放心就是。” “真的?”耶律九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在她看来,耶律德江已经是了不起的高手,没想到他对陈庆之的评价居然这么的高,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自己还费什么力气呀,就等着陈庆之把耶律雷珩给打趴下吧。 (本章完) 第1045章 一万个理由 “原来你这么厉害?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说了好多好话,耶律九哥总算带着陈庆之离开了这里,到了外面时,耶律九哥目光一直盯着陈庆之,迫不及待地夸奖道。 陈庆之笑道:“就算我说了,你会信吗?” 仔细地想了想,耶律九哥点了点头:“肯定……不会。” 接着笑道:“不过这次之后我就放心了,连德江叔都不是你的对手,耶律雷珩又怎么能打得过你,既然来了,我领你到府里转一转,看看与大宋的建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按陈庆之的本意,自己是走得越早就越好,可是看到耶律九哥正在兴头之上,自己哪里好意思催促,只能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在府中随意地逛了起来。 耶律九哥的爹乃是辽国皇帝的亲哥哥,加再上自己权势滔天,自己住的王爷府自然修建得无比豪华,陈庆之在这里甚至看到了许多宋朝独有的建筑,要知道在这里修这种屋子,肯定不是光有钱就可以的。 一路走走停停,路的丫鬟无不向两人投来惊讶的目光,大概是没料到家中的九哥公主居然会这么的大胆,把一个陌生的男人领到自己家中,不过盯着陈庆之仔细看几眼,却又不得不佩服九哥公主的眼力。 逛了大半个府之后,陈庆之真的是累了,刚刚打了一场,看似轻松写意,实际上自己付出的精力也不小,再加上明天还要与耶律雷珩一战,自己的确是需要些休息才可以。 “那个九哥……”看到耶律九哥兴致勃勃的样子,陈庆之真的有些不忍打扰,可是不打扰又不行,苦笑道:“明天还有比试,咱们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耶律九哥这才反应过来,明天陈庆之还要有一场生死斗要打,自己一时兴奋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连忙吐了吐舌头,嗔怒道:“你也是的,怎么不找点提醒我,算了算了,咱们这就回去休息。” 刚刚说去休息,谁料两个人还没走多远,迎面到是迎来一行人,为首的乃是一位漂亮的宫装丽人,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先是一愣,正想发问陈庆之是何人的时候,目光突然落到了耶律九哥的身上,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难看得很。 怕是耶律九哥也没料到会遇到宫装丽人,脸色一阵发白,连忙施礼道:“娘,你怎么来了?” 搞了半天,这位就是耶律九哥的娘?如果她不这么说,自己还以为是她的姐姐呢。 陈庆之连忙施了一礼。 那丽人看了一眼耶律九哥,又看了一眼陈庆之,淡淡道:“九哥,这位是……?” “哦,在下大宋使臣陈庆之,见过王妃。” “原来你就是大宋来的使臣,那个叫陈庆之的。”王妃看了陈庆之一眼,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娘,你也知道庆之的名字?”耶律九哥顿时一喜。 王妃冷笑道:“当然听过,现在大定府哪有不知道陈庆之的,都说他跟耶律雷珩约好了明天比试,现在整个大定府的人都开始押宝,只不过押在耶律雷珩身上的是一赔二,而押在陈庆之身上的则是一赔八。” “啊?”单从这赔率上看,就知道大家一律看好谁,耶律九哥先是一愣,正想替陈庆之分辨一二的时候,陈庆之却突然冲着她摇了摇头,憨厚地笑道:“一赔八的确是能赢好多,不如去押一些,也好赚些零花钱。” 王妃脸上不屑色更浓,也不知道这陈庆之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要跟耶律雷珩进行生死搏斗,听到自己赔率这么低还要去押自己赢,也不知道九哥到底看中这傻子哪一点。 想到这,王妃冷笑道:“那本宫就不耽误陈大人赚钱了,九哥,我有事找你,你跟我来,让别人送陈大人出府就是。” “娘。”耶律九哥不满地哼了一声,眼珠一转,连忙道:“我要去押庆之胜,等会回来再跟你讲。” 说完,耶律九哥拉着陈庆之便跑掉了。 王妃本想把两个人分开,谁料耶律九哥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对于这个女儿自己还真的没什么办法,只能是长长叹了口气,琢磨着等王爷回来之后,跟他商量一下,不能再让女儿跟陈庆之混在一起了。 一口气跑出很远,耶律九哥这才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抱怨道:“这下完蛋了,我娘非得把这件事告诉给我爹,我爹又该唠叨我了。” 陈庆之笑道:“那你就老老实实回去安抚一下你娘,我自己也能找到路的。” “算了算了,唠叨几句又不能死,可是钱却是必须要赚的。”耶律九哥拉着陈庆之找到武小六他们,出了院门之后,直奔赌坊而去。 今天大定府哪里最热闹? 当然就是赌坊了,自从听说陈庆之要与耶律雷珩进行生死战的时候,这些赌坊便闻风动了起来,立刻开出了盘口,先前两个人倒也是势均力敌,可是万万没想到,到了后来却是押耶律雷珩的越来越多,甚至超出了陈庆之的好几倍。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赌坊连忙改变策略,调高陈庆之的赔率,从一赔二到一赔四,再到一赔八,现在一路飙升到了一赔十,哪怕就是这样,也很少有人押陈庆之赢。 这下赌坊的人开始头痛起来,这明摆着就是输局,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十几匹快马从远处跑了过来,马上的人跳下马之后,兴奋地围了过来,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好奇地问道:“这两个人的赔率是多少?” 一看这小姑娘的穿戴,赌坊的人就知道来了大客户,连忙介绍道:“耶律雷珩胜,一赔二,大宋的陈庆之胜,一赔十,姑娘打算押哪一个?” “这个……”耶律九哥扭头一伸手:“有多少银子,全都给我。” 陈庆之无奈地一摊手:“你认为我会随身带银子吗?” “这倒也是。”耶律九哥无奈地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来,嘴里嘟囔着:“这可是本姑娘全部的私房了,陈庆之,你要是输了,当心本姑娘这辈子都赖上你了。” (本章完) 第1046章 炫耀的资本 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跟你说出要赖你一辈子的时候,任谁的心都快要融化掉。 当然,除了陈庆之之外,那些赌坊的人似乎也被她的声音吸引住了,恬脸笑道:“小姑娘,你看哥哥怎么样?你要是输了,哥哥一文钱不收,任你赖一辈子。” 陈庆之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自己还是伸手把嘴给堵住,把头别了过去。 耶律九哥气得的七窍生烟,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重重地哼道:“把嘴闭上,收你的钱吧,要是少赔我一文钱,当心老娘把你这赌坊全都给拆了。” 哎哟,没点背景还敢开赌坊,自己最不怕的就是闹事。 那人嬉皮笑脸道:“小姑娘,你想拆我的赌坊可以呀,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得成为这里的老板娘才行,到时候自家的买卖,你想拆哪就拆哪。” 若是说刚刚那句话算是无伤大雅,这句话可就让陈庆之有些生气了,见那人嬉皮笑脸地站在自己面前,二话不说,伸腿就踹到那人的心窝,把人一下踹出三、四远,跌倒在地上。 陈庆之这一腿踢得足够快,其它人还没反应过来,老大便已经倒在地上,手下的那些小喽啰一看,老大被人打了,自己哪里还能看笑话,正乱哄哄地围过来想要动手的时候,耶律九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冷声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一块腰牌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当众人看清上面写的一个‘密’字的时候,先是齐齐的一愣,接着像是遇到鬼似的,立刻退后了好几步,再重新打量一番耶律九哥,眼中满是恐惧色。 地上那人虽然没看清,但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连忙爬了起来,当他看清耶律九哥手中的腰牌时,一脸黑脸顿时变得惨白。 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哀求道:“大人饶命,都是小人有眼无珠,求你放我一马。” “哼。”耶律九哥得意地冷哼一声,不屑道:“给我滚起来,先我的银子收好,等明天我赢了,我可是要回来拿银子的,不要想着你们能跑得掉,就算跑到天边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我明白,绝对不会跑的。”那人颤抖着手接过耶律九哥的银票,看清上面的金额之后,不由暗暗叫苦,连忙道:“收大人十万两,押耶律雷珩胜。” “慢着,谁告诉你,我押耶律雷珩胜了?”耶律九哥一瞪眼,大声道:“十万两全押陈庆之。” “啊!” 离开这里之后,陈庆之忍不住笑道:“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那人看你的眼神就跟看傻子没什么区别,谁都知道耶律雷珩的本事,你押在我身上,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那又如何?”耶律九哥丝毫没把那些钱放在心上,欢快道:“我不是说了吗,要是说了就赖你一辈子的。” “看来我得多多努力才行,总不能让你赖上。” “切,讨厌。” 回到客栈之后,耶律九哥便先走掉了,自己还与陈庆之约定好明天在这里见面,自己带他去跟耶律雷珩见面。 等到她走后,陈庆之便收敛了心神,开始在房间休息起来。 别看自己嘴上不屑耶律雷珩,但是心里却已经把耶律雷珩当成了自己的劲敌,生死相斗,任何一点疏忽都会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必须要休息好才可以。 整整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陈庆之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错,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就在客栈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在天大亮的时候,耶律九哥骑着马来到了客栈外,看到陈庆之精神不错的时候,稍稍放下了心,接着告诉了他另外一个消息。 “你知道吗,你们今天的比试不知怎么的已经传开了,听说大定府好多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去看你们的比试,你一定要当心,千万别给耶律雷珩机会,最好当场打死他。” “你这么恨他?”陈庆之一愣。 “也说不上是恨。”耶律九哥想了想,接着摇了摇头,淡淡道:“就是觉得那人实在是太讨厌,再说他爹跟我爹又不怎么对付,他平时总说想娶我,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倒不如趁机把他给打死,什么事都了结了。” “我努力吧。”陈庆之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帮耶律九哥这一回。 两个人比武的地点乃是由耶律雷珩亲自挑选的,就放在大定府最热闹的中街上,再往前走不远便是契丹的皇宫,充分表明了自己对这场比试的重视程度。 只是一天一宿的功夫,一座两人高的擂台便拔地而起,在耶律雷珩的有心宣传下,今天来看热闹的人无比的多,早早就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害得城中的官兵都要出来维持秩序。 等到陈庆这跟耶律九哥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两个人居然连进去的路都找不到了,茫然地望着还有好远的擂台,有些不知所措。 “闪开,闪开,都闪开。”武小六在前面开始大声叫嚷着,可是根本就没有人肯理会他,哪怕他叫破了喉咙,人群也没有动一下。 就在这时,陈庆之在马上吩咐了武小六一声,武小六会意,立刻大声喊道:“宋朝使臣陈庆之在此,大家伙快点闪开一条道。” 陈庆之在这里? 喧哗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一下,众人齐齐扭过头看去,当见到坐在马上的陈庆之,一条通路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家都等着看你挨打呢,你怎么跑到后面去了呢? 听着人群中嘲讽的声音,陈庆之脸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把耶律雷珩给恨透,原本只是自己跟他两个人的恩怨,现在在他的渲染之下,居然成了大宋与契丹两个国家之间的恩怨,这一场就算是为了大宋的面子,自己也不可以输掉。 不大会的功夫,几个人终于来到了擂台下面,耶律雷珩早早就已经等在了这里,当他看到耶律九哥居然陪在陈庆之的身边时,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怒意,狠狠地瞪了陈庆之一眼,冷声道:“陈庆之,你总算来了,咱们现在就上台吧。” “别急。”陈庆之幽幽道:“还是先签好生死状再上台也不迟。” (本章完) 第1047章 粗旷的打法 “只要签下这生死状,就意味着你们无论谁在台上被打死,另一方都无任何责任,你们可清楚了?” “清楚了。” “清楚了。” 陈庆之与耶律雷珩面对面站着,比起耶律雷珩脸上暴虐十足的样子,陈庆之则显得异常平静,平静得甚至让人误会到他不是上去打擂的,倒像是去送死的一样。 耶律雷珩大笔一挥,很快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递到陈庆之的面前,挑衅地道:“陈庆之,你要是现在说不敢还来得及,只要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我就放你一马,要是到了台上,再想活着下来可就难了。” 回应他的,只是陈庆之淡淡一笑,接过毛笔很快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道:“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咬人的狗都不叫’。” 嗯?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耶律雷珩想明白陈庆之说的是什么,陈庆之已经沿着楼梯来到了擂台上面,今天的自己穿的是一身自己设计的衣服,袖口与腿口处都已经用绳子扎了起来,绝对不会碍事。 紧跟着他的后面,耶律雷珩也来到了擂台之上,到了上面之后,直接把身上的衣裳给脱掉,露出他结实的胸膛,以及粗壮的手臂,还特意让台下的百姓看了一眼,这才得意冲着陈庆之一比划:“陈庆之,看到没有?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陈庆之一反常态,根本不给耶律雷珩再狂妄下去的机会,自己突然把双拳摆在自己胸前,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神,脚下迈着快速而极有规律的碎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来到耶律雷珩面前,左拳朝他脸上试探地进攻了一下,右手的勾拳接着便重重砸了过去。 拳击对于这个时代,的确是有些超前。 比试前耶律雷珩想过很多种场面,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陈庆之居然会主动向自己发出进攻,而且用的还是这么简陋的拳法。 左手的轻拳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意,见陈庆之果然一记右拳砸向自己的时候,左臂立刻把他的拳头架了起来,右拳便直直地砸向陈庆之的胸口。 右勾拳失灵时,陈庆之就意料到情况不对,看到耶律雷珩的右拳袭来,自己居然连躲避的想法都没有,反倒是主动向前半步,身体猛的一扭,耶律雷珩的拳头便从胸前擦过,借着这个机会,陈庆之右腿突然插到耶律雷珩的双腿之间,接着右臂搂住耶律雷珩,猛地往身前摔去。 大概没有料到,陈庆之居然用了一个类似摔跤的招式,在发现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的时候,耶律雷珩连忙抓住陈庆之的胳膊,在自己倒地的同时,也把陈庆之带到在地上。 陈庆之顺势在地上一滚,立刻重新站了起来。 一开始,两个人便打得如此激烈,让台下的观众看得是热血沸腾,纷纷大喊大叫了起来。 倒是耶律九哥心中的胆心愈发的浓烈,因为她注意到,不知为何陈庆之今天使出的招数完全不像是昨天,非但没用太极的招数,反倒是与它相反,用一种不善长的刚猛路数去打耶律雷珩,这是人家善长的地方,又怎么能赢得了。 刚刚的第一回合看上去双方似乎势均力敌,但是耶律雷珩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加自信一些,自己已经试出来了,陈庆之的力量并不如自己,只要自己能够靠近他的身体,就一定能够杀死他。 一翻身,耶律雷珩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直接主动朝着陈庆之走去,口出不停地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一记接着一记的重拳朝陈庆之砸去。 不得不说,对方若是硬拼的话,自己的确是打不过他。 只是挡了几拳,陈庆之就觉得双臂一阵的麻木,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退到了一旁,自己用力地甩了甩麻木的双臂,警惕地望着耶律雷珩。 台下的百姓看到耶律雷珩占了便宜,立刻大声地喝起采了,其中不乏有人大声喊道:“打死他,打死这个宋人。” 接着有更多这样的声音响起。 陈庆之意识到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整个大宋的脸面都在自己身上,自己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宋人会继续被他们看不起的。 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陈庆之重新站起了身体,这一次自己不敢大意,双手摆出太极拳的起手式,谨慎地盯着耶律雷珩。 一看陈庆之换了一种拳法,耶律雷珩脸上的不屑色却是更浓,嘲讽道:“陈庆之,你就是换多少种拳法也是没用的,看你怎么能接得住爷爷的拳头。” 说完,耶律雷珩大步朝陈庆之冲来,一拳猛地向他胸口砸来。 这一拳似乎有几分相识,就在耶律九哥想到昨天打架的场景时,台上却突然发生极大的变化,只见陈庆之的身体微微一侧,手掌搭到了耶律雷珩的胳膊上,接着似乎向前一送,耶律雷珩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向前飞了出去,跌跌撞撞在台上走了几步,扑通一声摔倒下去。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甚至好多人都没注意到耶律雷珩是怎么跌倒的,等到注意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趴到了擂台上。 别说是台下的人没看清楚,就连当事人耶律雷珩也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只记得陈庆之的手似乎在自己手臂在搭了一下,脚下像是拌到了什么,接着便摔了出去。 起身之后,耶律雷珩看到陈庆之依然是刚刚的动作,只是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嘲弄自己一样,气得自己牙直痒痒,大吼一声,又一次朝陈庆之冲了过去,用力向他脸上砸去。 这一次,陈庆之没有再躲开,一伸手似乎接住了耶律雷珩的拳头,身体往退后了两步,抓着耶律雷珩的拳头来回晃了几晃,身体被带动的耶律雷珩只感觉手臂晃了几下,刚用力地往回拽一下,陈庆之就突然一松手,身体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又跌倒在地上。 (本章完) 第1048章 实力的差距 “再来。” 站在擂台上的陈庆之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趴在地上的耶律雷珩咬牙重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抡拳便砸了过去。 陈庆之已经成功激怒了耶律雷珩,现在的耶律雷珩已经处在了暴怒之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庆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翻在地,早已经把自己的脸面丢得干干净净,自己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就是杀掉陈庆之。 至于自己与他之间以前的恩怨,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面对耶律雷珩如暴风一般的攻击,陈庆之一直保持着沉着冷静的心态,一边打自己一边往后退去,虽然中间也挨过耶律雷珩几拳,却并没有受到过重的伤害。 两个人开始在擂台上纠缠起来,下面的百姓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一看打斗的时间变长,耶律九哥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担心陈庆之会吃耶律雷珩的亏,心里倒是暗暗下了决定,要是耶律雷珩敢下死手,自己就拼命冲上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陈庆之的一条命才可以。 一转眼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交手几十回合,比起最初的刚猛打法,耶律雷珩的体力消耗要远远大于陈庆之,都不用陈庆之还手,自己就觉得两条胳膊犹如千斤一般沉重,每抡一下都要消耗掉自己更多的力气。 反过来看陈庆之,除了开始时击倒耶律雷珩用了两次力气之后,剩下的时间一直采取守势,在台下的百姓眼里,陈庆之根本就是被耶律雷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台上的两个人心里清楚,情况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的简单。 打着打着,耶律雷珩已经意识到陈庆之使用的计策,他分明就是一直在消耗自己的力气,等到自己力气不足的时候,就是他反击的时刻。 一想到这点,耶律雷珩的心就变得愈发焦虑起来,只是因为力气的原因,手上的动作也不像刚刚那般的刚猛,呼吸变得愈发的急促,脚步也随之变得踉跄。 挨了这么半天的打,也终于该到自己反击的时候了。 陈庆之看准耶律雷珩动作里的漏洞,原本一直后退的脚步突然往前迈了两步,身体几乎瞬间便来到耶律雷珩的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两、三步一下就变得挨到了一起,两张脸几乎都快贴到了一起。 耶律雷珩知道陈庆之要反击,只是却没想到他的反击居然如此的诡异,冷不丁看到陈庆之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顿时被吓到愣住,顿了那么一、两秒钟之后,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反击,却不料陈庆之的动作要快上那么一线,右臂用力一挥,肘部结结实实打到耶律雷珩的脸上,一道血水甩过,耶律雷珩又一次被打倒在擂台上。 ‘哗!’看到耶律雷珩居然又被陈庆之给打倒时,台下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望着擂台上,似乎搞不明白,为何耶律雷珩占据了这么大的优势,却被陈庆之一拳给打倒在地上。 被打倒的那一刻,耶律雷珩就觉得半边脸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木木的,轻轻碰一下都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再从这个角度看陈庆之,那一付盛气凌人的样子就让自己心中犹如一团暴怒的火焰在燃烧一样,耶律雷珩一边瞪着陈庆之,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暗器戴到了右手上。 然后猛地跳了起来,右手重重地朝陈庆之击去。 陈庆之已经猜到耶律雷珩应该没多少力气了,见他这一拳这般凶猛,怕是他最后一搏而已,自己依旧像刚刚那样伸手去拦,只是当对方的拳头砸到陈庆之的手臂上时,自己突然感觉不对,对方的拳头硬得犹如一块铁一般,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自己左手的小臂居然一下就被打骨折了。 陈庆之‘啊’的大叫一声,连忙急退数步,此时左臂已经软软的不听使唤,再抬头看耶律雷珩时,却见他不知何时在右拳上带了一个铁制的指套,刚刚那一下就是被这个东西把手臂给打折的。 “耶律雷珩,你居然敢用暗器。”陈庆之大声呵斥道。 看到自己一击成功,耶律雷珩哈哈笑道:“陈庆之,谁也没有告诉你不允许用暗器的?你不是很能打吗,再来呀。” 说完,耶律雷珩迈着大步又朝陈庆之冲了过来,带着指套的右手带着风声一下接着一下砸了过来,陈庆之只能是被迫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就在这时,陈庆之的手中突然闪出一点寒芒,‘叭’的一声,直接打到了耶律雷珩的下巴上。 血,一下就从耶律雷珩的嘴里流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有几颗牙都被陈庆之射出的铁珠给打断,自己吐了一口血水,狰狞的面孔冷笑道:“陈庆之,你居然也有暗器。” 趁着这功夫,陈庆之右手立刻把衣裳撕下来一条,快速地把自己的手臂跟身体绑到了一起,这才冷笑道:“我不用,是因为我知道你打不过我,现在你先用了,就别怪我出手狠毒,耶律雷珩,明天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拿命来吧。” 陈庆之已经打定想法,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快步向前,一脚便朝着耶律雷珩踢了过去。 生死攸关时,耶律雷珩的身体也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自己腾的跳了起来,右拳猛地朝陈庆之甩了过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陈庆之刚刚的动作居然只是一个虚招,身体刚刚住前便退了回来,让过耶律雷珩的拳头之后,自己的将右臂收在自己的身边,身体合成一团,朝着耶律雷珩便冲了过去。 就在众人的视线中,陈庆之像是一枚炮弹一般朝耶律雷珩冲了过去,自己似乎看到耶律雷珩那张惊恐的脸在视线中越来越大,接着一记铁山靠便撞到了耶律雷珩身上。 视线中,耶律雷珩的身体犹如一只纸鸢一般飞了起来,大概在空中飞了四、五步的距离之后,扑通一声摔在擂台上,脑袋一歪,不知是死是活。 (本章完) 第1049章 注定的分开 ‘轰’的一声,台下顿时就乱了套。 耶律雷珩的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死,却让大部分人都血本无归,这其中不乏因为想捞一笔大钱而借钱的人,现在耶律雷珩死了,自己的钱也打了水飘。 除了这些人之外,耶律雷珩带来的那些人却是更加的惊讶,看到耶律雷珩在台上生死不知,连忙蜂拥而上,一些人去看耶律雷珩的情况,另一些人则把陈庆之团团围了起来,眼中射出愤怒的目光,稳稳有要动手的意思。 “全都给我闪开。”耶律九哥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接着人群便被硬生生地给分开,耶律九哥连忙来到陈庆之的面前,看着他那惨白如纸的脸,担心道:“庆之,你没事吧?” 陈庆之摇了摇头,咬牙道:“现在还没事,要是不抓紧看郎中的话,这条胳膊怕是会断掉了。” 耶律九哥知道事情严重,来不及看地上的耶律雷珩,转身吼道:“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闪开,耶律雷珩已经签了生死状,谁要敢跟陈庆之动手,当心我要了他的命。” 谁不知道耶律九哥的厉害,厉害如耶律雷珩,也只能哄着她,丝毫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现在看到她发了火,众人心里也慌了起来,毕竟没了耶律雷珩的庇护,她杀自己跟杀只小鸡仔也没什么区别。 人群中终于露出一条缝隙,耶律九哥顾不得那么多,扶着陈庆之从人缝中挤了出去,下了擂台之后,便悄悄溜了出去。 陈庆之刚走,那边查看耶律雷珩情况的人也把他抬了起来,此时耶律雷珩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要挂掉,更加让众人无语的是,耶律雷珩根本就没把陈庆之放在眼里,居然连郎中都没有准备,刚抬到擂台下面,耶律雷珩的头一歪,居然直接挂掉了。 耶律雷珩死了。 这消息如插上翅膀的风一般,瞬间便刮遍了大定府,听到的人无不惊讶,而位于大定府的一座大宅子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一下乱了起来,白发苍苍的王爷耶律宝全气得胡须乱颤,立刻让手下的家将去查找陈庆之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此时的陈庆之,却在耶律九哥的陪同下,来到了一间药铺中,耶律九哥直接大手笔地把整个药铺包了下来,担心耶律雷珩的家人会来找陈庆之麻烦,又让药铺把门板全都上好。 铺子里的郎中小心翼翼地来到陈庆之的身边,看到他居然把断了的手臂绑到自己身上时,也被陈庆之的勇敢吓了一跳,小心地解了开,开始摸索着把断掉的手臂开始接上。 只是片刻的功夫,陈庆之额头上便露出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整个过程中,自己死死地咬紧牙关,居然连一声都没有喊出来,直到郎中把他的骨头固定好,重新包扎好之后,陈庆之这才松了口气,冲着耶律九哥微微一笑,接着人便昏厥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庆之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睛,一种剧烈的疼痛就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忍不住‘啊’的叫了出来。 “庆之,你醒了?”身边正在打瞌睡的耶律九哥一下便惊醒过来,连忙来到他的身边,把蜡烛离他近了些,担心道:“你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你猜?”陈庆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接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咱们这是在哪里?” “都快一更了,你昏过去好几个时辰,郎中说了,这些日子你这条胳膊不能随便动,每天还要按时服药才可以。” “都这么晚了。”陈庆之眨了眨眼睛,突然好奇道:“对了,耶律雷珩怎么样?” 说到耶律雷珩,耶律九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轻声道:“听说耶律雷珩被抬下擂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他爹耶律宝全正满城找你,说是要把你碎尸万段。” “切。”陈庆之不屑地哼了声,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冷笑道:“当初签生死状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出现?还不是以为他儿子赢定了,现在他儿子死了,就要拿我撒气,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话虽如此,可是庆之还是要小心些,毕竟他家跟皇上家的关系极为密切,你明天还要去见皇帝,别被他给抓到。” “放心,明天我代表的可是大宋,只要辽国不想开战,他就拿我没什么办法,到时候换了国书之后,我直接就启程离京,应该能走得掉的。” 一听陈庆之这么快就要走,耶律九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轻声道:“那你还能回来吗?” “这个……”看到耶律九哥楚楚可怜的样子,陈庆之心里也有些难过,轻声道:“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恐怕是回不来了。” “那,那我们……”耶律九哥似乎也明白,这一别,怕就是永远的分离,除非两个人中某一个人肯放弃自己现在的一切,跑到对方的国家去。 陈庆之肯定是不能了,他在大宋有亲人、有孩子、有事业、有地位,那若牺牲的是自己呢? 耶律九哥忍不住开始遐想了起来,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考虑,都觉得这件事有些不靠谱,问题就出现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上,自己掌管的可都是辽国密探的机密,皇帝哪里容自己嫁到大宋去呢。 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耶律九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这么晚了,庆之还是先休息吧,明天还要见皇帝呢。”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从耶律九哥的眼神中,陈庆之看出了一丝不舍,只是国事为重,儿女情长这种事自然只能先放在一旁。 迷迷糊糊又睡了好久,到天亮的时候,陈庆之又被耶律九哥喊了起来,药铺的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载着两个人回到了陈庆之下榻的客栈,换过衣裳之后,又重新上了马车,车轮滚滚向前,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本章完) 第1050章 辽王的邀请 直到现在,陈庆之也不能确认耶律雷珩到底是不是半路截杀自己的那个人,只不过不管他是与不是,自己代表的是大宋的国威,怎么能任由他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哪怕是辽王因为此事怪罪自己,自己也不会退让一步的。 等到耶律九哥陪着自己进到皇宫的门前,她便停了下来,辽国皇帝只召了陈庆之一个人,那么自己就不能够进去,担心地看着陈庆之一眼,耶律九哥轻声道:“进去之后要多加小心,皇叔或许正在气头上,你千万不要忤逆于他,若是被他杀了,才叫冤枉。” 陈庆之勉强地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什么是轻重的,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耶律九哥就这么望着陈庆之一行进到了皇宫中,自己看着陈庆之消失的背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坐着马车回到家,正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谁料刚一进门,她的父亲耶律隆绪却突然叫住她,让她跟自己来一趟。 跟到父亲的书房,等关上门之后,耶律九哥心中有些忐忑,以为耶律隆绪是不是想问自己跟陈庆之的事情,于是先一步岔开话题:“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耶律隆绪一脸严肃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三日之后,陛下要出去围猎,你回去准备一下。” “围猎?”耶律九哥顿时一愣,不解道:“现在刚刚入秋,猎物还没有长肥,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间?” 耶律隆绪缓缓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这次围猎的确有些突然,九哥,你猜会不会是陛下有什么打算?” 比起自己其它的儿女,耶律隆绪最相信的便是自己这个女儿,凡事多是与耶律九哥相商量,所以这次听到围猎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找来她跟自己商量。 只要离开陈庆之,耶律九哥的智商就成倍的往上翻,自己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不解道:“最近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难道真的只是皇叔兴起想打猎了不成?” “要是那样就好了。”耶律隆绪点了点头,接着忧心道:“最近几天,皇兄的身体日渐苍老,精神也不比以前那般矍铄,这次围猎会不会是想考验一下他的几个皇子,看到底谁能继承他的王位?” 耶律九哥顿时恍然大悟,看来父亲还是比自己看得更远一些,琢磨了一下,觉得父亲猜得应该没错,这场围猎应该是让几位皇子展示本事的机会。 直到结束,耶律隆绪也始终没有提过陈庆之这个名字,就像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直到耶律九哥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终于回味过来,父亲之所以不问陈庆之,并不是他同意自己与陈庆之之间的事情,而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两个人之间绝对没有可能,等到两个人清醒之后,自然就会分开。 难道这次分离,真的会是永远吗?躺在床上的耶律九哥不由的痴了。 同一时间,陈庆之却与辽兴宗耶律宗真聊得正欢。 原本进来的时候,陈庆之还以为耶律宗真会为昨天的事情向自己发难,谁料他只是问候了一下自己的伤情,便把这件事给忽略掉,倒是跟自己谈论起大宋的诗词曲赋,居然还说得头头是道。 既然他愿意听这些东西,陈庆之自然也会投其所好,挑着一些自己写过的诗给他念了,却让耶律宗真更加高兴,居然还留陈庆之吃了一顿晚饭。 等到临走的时候,陈庆之本想按自己先前的计划跟耶律宗真提出告辞,谁料还没等自己开口,耶律宗真倒是先笑道:“差一点就忘了一件事,三日之后,乃是我契丹民族的大围场,是十分热闹的场面,陈爱卿乃是我辽国的贵客,自然也不能缺席,这样吧,这几天你在客栈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出发时,朕会派人接你去的。” 听到耶律宗真这么一说,陈庆之告辞的话就咽回到了肚子里面,反正只是一个打猎的活动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多待几天也好。 陈庆之应了下来,便出宫回去了,先让武小六带话给耶律九哥,就说自己还要在大定府留一段时间。 消息传过去的第二天,一早耶律九哥便来到了陈庆之的房间,也没管他有没有起床,直接便闯了进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跟我说说,昨天皇叔到底跟你说些什么了。” 陈庆之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本来昨天自己因为手臂疼就没怎么睡好,到了早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这一吓顿时精神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大小姐,你下次再闯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一敲门?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是不是?” “谁又没说你不是。”耶律九哥不怀好意地瞄了瞄陈庆之,接着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见她一付油盐不进的样子,陈庆之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把昨天跟耶律宗真聊天的过程跟她说了一遍,听过之后耶律九哥一脸的惊讶,追问道:“你是说,皇叔只是问了问你的伤情,别的什么都没说?” “没说。”陈庆之摇了摇头,不懂耶律九哥为何这般的吃惊。 耶律九哥眼中透出一丝茫然,喃喃道:“这也说不过去呀,耶律雷珩可是他最看中的后辈之一,怎么可能一点报复的心思都没有?” 听她这么一说,陈庆之也有些警惕,琢磨了一下,不太确定道:“难道这次围猎是他给我下的圈套?” “很有可能。”这次围猎的时间的确是太突然了一些,先前连半天风声都没有传出来,为何陈庆之这边刚刚杀了耶律雷珩,那边就要去围猎,很难让人怀疑这会不会是耶律宗真给陈庆之下的圈套。 “要不庆之这次还是别去了。”耶律九哥觉得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开始考虑要不要让陈庆之参加。 考虑了再三,陈庆之还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可是辽国皇帝亲自邀请,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薄了他的面子,要是引发两国之间的争议,我可就真成罪人了。 “那……就多加小心吧。” (本章完) 第1051章 热情的辽王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不知是郎中的药灵,还是陈庆之的身体要好于常人,手臂上的伤品总算是不那么疼了,只是行动上还有些不太方便,耶律九哥本来是要一直伺候他的,却被陈庆之给赶走了,让一个辽国的公主伺候自己一个大宋的使臣,看到这一幕,非得把这些辽国的贵族给气疯掉不可。 等到陈庆之一大早穿戴好了之后,接自己的车马便赶了过来,自己在武小六的搀扶下骑到了马上,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住马缰绳,一同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还没到皇宫,陈庆之便见皇宫前面的街道已经步满了辽国的士兵,每个人的腰间都悬挂着弯刀,背上背着长弓,一脸兴奋的表情,看样子迫不及待地等着要出发围猎。 在来人的引荐下,陈庆之也随着进到了人群之中,自己看到辽帝耶律宗真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自己,笑着招了招手道:“陈卿家,快快上前来,我与你介绍几个人。” 陈庆之过来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耶律九哥居然也在这些人之中,只不过她的位置要靠后了许多,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中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办法说出来而已。 陈庆之没敢问,连忙在马上行了一礼,便听耶律宗真开始给自己介绍起来,只是当他听到第一个人名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耶律宝全? 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他不是就是耶律雷珩的父亲吗? 怪不得看自己时一付要吃人的样子,不过谁让他的儿子那么的自不量力,招惹自己,就算被打死了,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接下来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耶律隆绪。 这位有可能是自己辽国的老丈人。 然后又是一位姓耶律的。 当耶律宗真把这几个人全都介绍完之后,陈庆之这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这些人全都是他的兄弟,再想到耶律九哥跟自己说过的话,似乎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哪有让皇帝等别人的道理,时辰一到,大军便开始向城门的方向移动,陈庆之被隔到离耶律宗真稍远一些的位置,这时候耶律九哥终于凑了过来,担心地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不用能力,郎中说了,怕是还得养一两个月才行。” 耶律九哥松了口气:“那就好,刚刚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陈庆之一愣,摇了摇头:“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你就没注意到……”耶律九哥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声道:“你就没注意到皇叔的几个儿子都没在这里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陈庆之终于反应过来,仔细地想了想,不解道:“会不会是提前一步去布置围场了?” “怎么会。”耶律九哥面带忧色地摇了摇头,淡淡道:“每次围猎,那几个人都是跟随在皇叔身边的,这回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全都不在身边。” 陈庆之并不清楚辽国内部的事情,只是随意地安抚了几句,两个人便把话题岔开。 大军在路上整整走了两天两宿,这才在围场驻扎了下来,住在这里的第一天,陈庆之便遇到耶律九哥说的那几位皇子,他们果然是先一步来到围场,连住宿的帐篷都已经搭建完毕。 耶律九哥的疑心终于去除掉,就像是早有安排似的,就连两个人的帐篷也都挨得很近,刚刚一安顿好,耶律九哥便来到了陈庆之的帐篷之中,跟他详细地讲起打猎的过程,还特别的提醒他,他的手有伤,说不定辽王还会让他射箭,让他出丑,提醒他尽量小心一些。 这种事情想躲肯定是躲不开的,只是陈庆之自己也有自己处置的方法,眼下还不到提起的时候而已。 大军先在此休息了一天,等到第三天一早,所有人便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大多数都换上崭新的猎装,就连陈庆之也都换上耶律九哥给他带来的猎装,要不是手臂上显眼的白色破坏了这份美感,倒让他显得英俊无比。 上了马,众人呈一个扇面缓缓向前压去,陈庆之与辽国皇帝之间隔着七、八个人的位置,脸上充满了新鲜感,不停地张望着。 围场里的猎物全都是圈养起来的,只不过这个圈的规模实在是大了一些,早在之前,这些动物便被赶到一个小范围之中,等着这些皇亲贵族用箭夺去它们的生命。 每次围猎的第一箭自然是最重要的,大家的目光都在望着耶律宗真,等着他射出第一箭,好讨个好彩头。 只是大家万万没想到,耶律宗真只是把弓拿到手上,却一扭头,找到了陈庆之,笑道:“听说陈卿家在大宋乃是人中龙凤,这次在大定府又展露了一番身手,想必对射箭也是十分精通,今天这第一箭便由陈卿家来射,可好?” 陈庆之想过耶律宗真会为难自己,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他却要这般为难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射这第一支箭,分明就是算定自己射不中,好让大家奚落自己。 大概是看出耶律宗真的想法,身边的众人脸上多是带着看戏的表情,唯有耶律九哥一脸的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庆之带着马徐徐走了出来,笑道:“既然陛下看得起小臣,那小臣便在大家面前露一手,我左手的伤还没好,端不起弓,拿支箭就好。” 不拿弓,拿支箭又有何用? 众人不由一阵侧面,就连耶律九哥也是面露茫然之色,倒是耶律宗真哈哈一笑:“陈卿家果然英雄出少年,那朕就亲选一支金箭与你。” 耶律宗真手中不过三只金箭而已,这第一支就递到了陈庆之的手中,众人看着陈庆之接过箭,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拿着,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便向前冲去。 看着陈庆之的背影,耶律隆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耶律九哥,突然轻声地问道:“九哥,这陈庆之真的这么大的本事吗?” “只要是他说的,我全信。” (本章完) 第1052章 过份的热情 哪怕只用两条腿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陈庆之在马上依然能够保持得很平稳,右手捏着金色的羽箭,朝着兽群的方向奔去。 陈庆之估算过,以自己手抛的力量,最多能将这支箭抛出十五到二十步左右,这几乎还不到弓箭身程的两成,所以自己必须尽可能地离近兽群,才有可能对它们造成伤害,那些大一点的鹿自己是别想了,所以他把目标锁定在那些野鸡与野兔的身上,只有射到这些小动物身上,才能够一击致命。 马蹄的咆哮声引起兽群的不安,已经开始有动物开始四散奔跑起来,陈庆之目光盯着一只七彩的锦鸡,立刻冲了上去。 锦鸡似乎也预料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开始没命地奔跑起来,更加让人饶头的是,这支鸡奔跑的路线居然还是个‘S’型,行踪之诡异,根本让人无迹可寻。 远远地望着陈庆之的这些辽国贵族们似乎偷笑了起来,往年为了赢得一个好彩头,往往这第一箭射的都是那种大型的猎物,毕竟这种猎物身材高大,毕竟容易能够射中,就算一箭射不死,也可以再补第二箭,从来都没有听说开门红的第一箭要去射锦鸡的。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左手完全不能动的伤员。 耶律九哥远远的看着有些着急,却没法上前帮陈庆之一把,倒是她爹耶律隆绪在后面看了半天,突然幽幽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本事。” “他那是有本事?”耶律九哥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听到父亲的声音,顿时埋怨道:“他要是有本事的话,那些大家伙他不选,偏偏挑那锦鸡,那东西又小跑得又快,怎么能轻易地射中。” “你不懂。”耶律隆绪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说的那是他手上有弓的情况,现在他手里就一支箭,他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射死一只鹿?他看似选择一条最难的路,实际上却是他唯一能够走得通的。” 耶律九哥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差点忘了,陈庆之手中只有一支箭而已,射鹿就算再近也未必能射得死,可是射锦鸡的话,只要箭中便能射死在地。 就在耶律九哥父女在一旁说闲话的时候,马上的陈庆之突然动了,手中的金箭化出一道金光猛的向前射去,不偏不倚刚好射中那锦鸡的脖子,箭头因为力量的作用居然直接钉到了泥土里面,陈庆之的马路过的时候,自己一弯腰,随手连鸡带箭抓在手中。 陈庆之兴奋地举起手中的金箭,冲着耶律宗真方向高高地举了起来,顿时引起更多的惊叹声,耶律九哥兴奋得连连拍巴掌,就差冲过去抱住陈庆之了。 骑着马从远处跑了回来,陈庆之把箭递回到了耶律宗真面前,耶律宗真显得也是十分的高兴,大笑道:“大宋的儿郎已经拨了头彩,咱们草原上的汉子自然也不能甘于落后,朕宣布今天的围猎开始了。” 沉闷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四周万马齐发,冲进了围场之中,他们需要争夺的是谁能射得最多的猎物,每年的第一名都会得到皇帝的嘉奖,更有甚者还能加官进爵。 在这种情况下,伤了左手的陈庆之却并没有参与到其中,而是留在原地,耶律九哥骑马凑了过来,看到陈庆之脸色微变,立刻担心道:“庆之你怎么了?” “刚刚大概是扯到胳膊了。”陈庆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臂突然又有些疼痛,自己怕的不是别的,就怕接好的骨头重新错开。 耶律九哥顿时晃了手脚,队伍中不是没有郎中,只是随军的郎中都跟在皇帝的身边,看了看四周,耶律九哥突然道:“要不这样,往回走两个时辰便是城市,咱们先回去治伤如何。” “这……不太好吧。”陈庆之有些意动,毕竟骨头错位不是小事,自己可不想骨头长成以后一个手长一个手短。 担心地看了一眼远方,犹豫道:“万一皇上找起来不见我,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耶律九哥摆了摆手道:“每年的围猎都要好久才能结束,咱们快去快回,用不了三个时辰就能回来,那时他们怕还没有结束呢。” 陈庆之终于被耶律九哥说动了心,两个人拿了些干粮,立刻打马往回跑去。 果然,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陈庆之跟耶律九哥进到了一座县城中,等陈庆之见到郎中之后,郎中的一番吓得得冷汗直流,自己手臂的骨头果然已经错位了,要是再晚来一些的话这些骨头怕就已经长到了一起,到时候再想治的话,就得把骨头按这个位置重新劈断才行。 还好,自己听了耶律九哥的话,不然自己可真的要遭罪了。 郎中的手法到也是相当正宗,重新把陈庆之断骨的位置接好,接着又上了药重新地包扎完毕,等做完这些之后,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沉,显然想及时赶回去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还好,草原的白天要更长一些,两个人的动作要是快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晚上的篝火大会,告别了郎中之后,两个人立刻打马飞奔猎场,哪怕如此,等巨大的篝火出现在天边的时候,天也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望着远方的篝火,似乎给两个人指引了方向,反正已经迟到了,也就不再着急,两个人打马慢慢地往前,就在这时,陈庆之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九哥,你刚刚听到什么没有?”陈庆之疑惑地扭过头。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耶律九哥茫然地看着陈庆之,好奇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惨叫,难道是我最近没有休息好,耳鸣了不成?” 就在陈庆之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事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清晰的惨叫声传到了自己的耳中,这一次陈庆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分明就是从前面的大营传来的。 “不好,出事了。”陈庆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本章完) 第1053章 虎毒不食子 就在陈庆之与耶律九哥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局面似乎已经失控,大营之中到处都是杀戮,遍地都是尸地,就连耶律九哥也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又是为什么而杀戮。 “庆之,现在该怎么办?”只有要陈庆之在,耶律九哥就什么计策都想不起来,全都要由陈庆之做主才行。 看了半晌,陈庆之颓然放弃冲进去的想法,摇了摇头道:“咱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只能在这里等。” “等?”耶律九哥一愣,忙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们分出个胜负。” 虽然这句话显得有些残忍,可是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两个人眼下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身边没有兵的情况下贸然冲进去,只能是被人给杀死。 陈庆之更担心的,还是武小六的安危,走的时候自己把他给留了下来,本来有人找自己的时候让他搪塞一番,现在倒好,营地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不过想来以武小六的机灵劲,应该会平安无事。 又过了一会,大营中的骚乱终于平息了下来,开始有人把地上的尸体往外抬了出去,堆成一堆,不大会的功夫,冲天的火焰再次点燃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烤肉的味道。 耶律九哥似乎有种想吐的感觉,陈庆之憋得也有些不好受,看到大营似乎安静了些,自己手一摆,领着耶律九哥悄悄摸了进去。 当初选择帐篷的时候,两个人的帐篷其实是远离中间那顶大帐的,按地位来说,两个人似乎有些被边缘化,只不过陈庆之跟耶律九哥都没在意,现在一看,当初的无意,却成全了两个人。 绕过了几顶帐篷,两个人便偷偷溜了进来,先到陈庆之的帐篷里面找了一圈,却意外地发现帐篷里面早就被人给翻过了,整个帐篷乱乱的,分不清什么,不过好在并没有看到武小六的尸体。 两个人又来到耶律九哥的帐篷里,刚一进帐篷,陈庆之的就隐约听到微弱的呼吸声,自己低声问道:“小六子?” “小官人,真的是你?”从帐篷角落的一个箱子后面钻出一个人头来,看到陈庆之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道:“你可算回来了。” “先别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小六无奈地摊开手道:“我也不太知道,我就一直在帐篷等着,寻思着有人来的话,直接就说小官人出去打猎还没有回来,谁知等了好久也没有人过来,外面都已经点上篝火了,所以我就想出去混口肉吃,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乱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全都打成一团,我连一块肉都没吃到,刚钻进帐篷就有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拿刀便砍,我能惯他那毛病,直接一刀把他给杀了,我怕惹事,就钻来这里了。” 听了这么多,还是没明白事情的原委如何,陈庆之考虑了一会,咬牙道:“现在只有冒次险了。” “庆之,你的意思是?” “咱们去皇帝的帐篷,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 三个人小心地躲着巡逻的士兵,朝大帐摸了过去,原本应该已经休息的大帐中此时却是灯火通明,四周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警惕地保卫着里面的人。 “庆之,咱们该怎么办?”耶律九哥娇躯紧紧贴着陈庆之,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全。 看了看四周,的确没什么可以找到的漏洞,陈庆之不由一阵焦急,就在这时突然不远处有人大叫了一声,顿时引起这些人的注意,除了门口的几个人之外,剩下的全都拎刀走了过去,不大会的功夫便传来厮杀的声音。 想必应该是某条漏网之鱼,却没想到给自己创造了条件。 陈庆之毫不迟疑,三个人立刻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去,到了大帐边缘,拉起牛皮帐篷,看了看没有人注意,立刻钻了进去。 这是一个角落,刚好四周的光亮照不到这里,小心地探出头去,陈庆之这才注意到大帐里面一共有四个人,坐在正中位置上的乃是大辽皇帝耶律宗真,站在他对面的三个人正是他的三个儿子,而他的那些兄弟居然连一个都没在这里。 他们的注意力似乎被外面的声音所吸引到,等了一会耶律宗真沉声问道:“漏网的人已经抓到了吗?” 门口立刻有人应道:“禀陛下,耶律宝全已经被带到。” “原来是他。”耶律宗真淡淡应了一句,接着一挥手:“这时候还见什么面,直接杀了就是。” “是。”外面的士兵应了一声,不大会的功夫,一声惨叫便传进陈庆之的耳朵中。 耶律宝全? 他不是耶律宗真的兄弟吗?怎么…… 耶律九哥开始慌张起来,耶律宝全都被杀了,那自己的父亲耶律隆绪又在哪?不会也被他给杀了吧? 就在这时,帐篷里的耶律宗真幽幽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子道:“这回你们的那些叔叔伯伯已经全都被朕杀得干净,你们登基应该不会再有人阻拦,只是最终你们三个谁能登基,还是要靠你们的本事,父皇已经老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再过两三年,就会把皇位交到你们的手上,你们要记住,无论谁最后登基,一定要爱护自己的手足。” 说得好听,你不是刚刚把自己的手足杀得干净,这时候却要让自己的儿子爱护手足,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在陈庆之心里骂着耶律宗真时,三中最中间的那人突然感慨道:“父皇放心,我与两个弟弟手足情深,虽说我是长子,但这皇位乃是能者居之,两个弟弟也是有机会的。” “呵呵,荣熙自小便爱护兄弟,你的为人父皇是放心的。” 耶律宗真笑着往前几步,毫无防范地扶起了长子耶律荣熙,就在他的手刚刚扶起耶律荣熙的片刻,面前的耶律荣熙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从怀中突然掏出一把匕首,然后朝着耶律宗真的腹部便捅了过去。 “父皇,你老了,这天下还是留给我坐吧。” (本章完) 第1054章 膨胀的野心 “啊……唔!” 耶律九哥刚刚叫了半声,嘴巴就让陈庆之给捂住,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可是弑君呀。 更何况还是他的亲身儿子亲自动的手。 大概连耶律宗真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三个儿子想了那么多,为了替他们铺平登基的道路,甚至连自己的兄弟都杀得干净,只是他们却连一天都不愿意再等下去,居然做出这般狠厉之事。 涣散的眼神看着耶律荣熙,耶律宗真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终于闭上了他那不甘的眼睛,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大哥,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身旁的三弟耶律荣珍已经傻了眼,呆呆地望着耶律荣熙,似乎还没有从他杀父皇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耶律荣熙面部已经扭曲,缓缓转头瞪着耶律荣珍,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嘲讽:“怎么,你怕了?现在父皇已经把所有的兄弟全都给杀了,现在契丹的天下全都属于咱们三个人了,到时候我当皇上,你们俩个全都是王爷。” “大哥说得轻巧,刚刚父皇可并没有说传位给你,而是让咱们三个争。”就在耶律荣熙蛊惑耶律荣珍时,背后的次子耶律荣盛突然冷笑道:“大哥莫不是怕你不如我们兄弟,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我不如你?我哪里不如你?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比不比你强。” 话音刚落,耶律荣熙拎着带血的弯刀朝耶律荣盛便捅了过去,耶律荣盛也早有准备,见他冲过来,自己立刻也抽出刀来,两个人立刻战到一起。 暗处的三个人都已经看傻了,这是好一出的精彩大幕,先是弑父,然后又是兄弟阋墙,接下来还不知有多少大戏在等着自己看呢。 兄弟二人犹如生死仇人一般,刀刀不留情,朝着对方的要害砍去,不多时,两个人的身上便已经多出好几道伤口,见一时拿不下对方,耶律荣熙开始大声喊道:“老三,快来帮我的忙,以后天下由你我二人主宰。” “三弟,你别听他的话,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杀了我之后就会杀了你。” 同样的一脸焦急的耶律荣珍拎着刀一脸焦急之色,犹豫半天也没有表现出帮谁的意思,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凑到耶律九哥耳边,低声道:“相信我,他谁都不会帮的。” 耶律九哥顿时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陈庆之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惊讶地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道:“庆之的意思是……他想杀掉他们。” 缓缓地点了点头,陈庆之真的佩服起耶律荣珍,老话说得好‘不露牙的狗咬得才最狠’,眼下耶律荣珍才是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事情很快便朝着陈庆之说的方向发展,不大会的功夫,耶律荣熙两兄弟身上的伤就已经多了起来,就在这时,耶律荣珍终于出手了,而他却站到了伤势较重的耶律荣盛身边。 手中的弯刀指着耶律荣熙道:“大哥,我敬你是个英雄,马上把刀放下,我会让二哥留你一命的。” “桀桀!”耶律荣熙的口中发出不屑的冷笑声,满是鲜血的口中笑道:“老三呀老三,哥哥可真的是为你着想,跟着你二哥你能得到什么?跟着我,我能让你……” 说还没说完,耶律荣珍突然冲上来,一刀便削到了耶律荣熙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划开了耶律荣熙的咽喉,脑袋耷拉下来,眼神中充满不甘之色。 看到耶律荣熙已死,耶律荣盛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扶着自己的伤口,有气无力道:“三弟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未必是大哥的对手。” “是呀,多亏我了。”耶律荣珍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接着淡淡道:“那不知二哥会封我做什么官?” 耶律荣盛心里一颤,连忙道:“这天下都是咱们兄弟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好,这可是二哥你亲口说的,那我想要……” 耶律荣珍嘴唇动了动,耶律荣盛却并没有听清楚,连忙追问了一句:“三弟,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我想要皇帝的宝座。” 说完,不等耶律荣盛反应过来,耶律荣珍的弯刀又一次落了下来,耶律荣盛根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他一刀给砍死。 望着满屋的尸体,耶律荣珍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大帐中闹了这么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冲进来,那是因为他们都在等,在等谁才是唯一能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个人,也只有那个人才是契丹人的皇帝。 现在父皇死了,大哥死了,二哥死了,还有那些叔叔伯伯也被父皇杀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人跟自己争契丹皇帝的宝座了。 就在这时,陈庆之突然凑到耶律九哥耳边,低声道:“你想不想当契丹的女皇?” “啊?”耶律九哥顿时愣住了,这个问题别说是自己想过,就是梦都没往那边梦过。 而此时陈庆之的心中就像是燃起一团火一般,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契丹越乱,岂不是说大宋就安定,若是有搞乱契丹的机会,自己绝对不会错过。 更何况,让耶律九哥当契丹的女皇帝,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陈庆之冲着武小六使了一个眼色,突然就从藏身处站了起来,冷笑道:“好一出弑兄杀父的好戏,那么我现在应该恭喜你了?” 冷不丁暗处站出一个人,耶律荣珍顿时被吓了一跳,拎着刀放在胸前,警惕地看着陈庆之,当他看清是陈庆之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愕然道:“你,你怎么还没有死?” “我怎么会死?”陈庆之冷笑地往前走去,到离耶律荣珍三、四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轻声道:“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这笔交易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十分的有利,怎么样,不妨考虑一下?” “什么交易?”耶律荣珍愣了愣,好奇地问道。 “就是……借你人头一用。” 话音刚落,一点星芒便从陈庆之的手中飞出,直接射入耶律荣珍的咽喉上。 (本章完) 第1055章 契丹的主人 耶律荣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隐忍得这么深,耗到了大哥出手,兄弟内斗,却没逃得过陈庆之小小的一枚暗器,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神中犹露出不甘之色。 耶律九哥忙从暗处跑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人,惊讶道:“庆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刚刚不是听说了吗,你们的皇帝已经把他所有的兄弟全都杀得一干二净,现在连他带着他的三个儿子都死掉了,眼下还有资格当皇帝的已经寥寥可数,九哥,这可是你最好的机会。” “你是说……让我当皇帝?”耶律九哥震惊的样子像是在做梦一般,等看到陈庆之坚定地点了点头时,自己连忙摇了摇头:“不行,我当不了皇帝。” “没有试过,又怎么能说不定,再说了,你身边不是还有我吗?咱们先离开这里,等到明天回来时,你就是契丹的女皇了。” 不由耶律九哥分说,陈庆之便沿着来路偷偷地又溜了出去,三个人一路溜到了好远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下了马之后,耶律九哥难得地变得沉默起来,望着远处契丹大营的方向,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庆之知道,耶律九哥需要一个冷静的时间,自己也没有去打扰的意思,先让武小六生了把火,然后把身上的干粮放到火上去烤,烤好了之后,自己拿过一个馒头,走到了耶律九哥的身边,先递过馒头,然后轻声安慰道:“先吃点东西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呢。” 耶律九哥摇了摇头,终于不像刚刚那样一言不发,轻声道:“庆之,你说我爹还有那些叔叔伯伯们,真的全都死了吗?” “你没听刚刚皇帝说的话?这件事恐怕他已经准备了很久,这次围猎就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如果不是我的伤复发,恐怕咱们两个也会在劫难逃。” 陈庆之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其实耶律九哥自己心里也明白,耶律宗真准备了这么久,又怎么会放过自己的父亲,只是自己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轻轻叹了口气,耶律九哥终于回过头来,柔和的目光盯着陈庆之,突然问道:“你真的想我成为契丹的女皇吗?如果那样的话,恐怕咱俩这辈子都很难再相见了。” 陈庆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想一想,就算你不是契丹的女皇,咱们俩人人各为其主,又能在一起吗?” 想了想,耶律九哥颓然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眼下是你唯一能够改变自己生存的机会,成为契丹唯一的女皇,让自己书写自己的人生。” 似乎被陈庆之的话说动,耶律九哥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试试,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你必须要帮我才可以。” “这是当然。”陈庆之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女王陛下。” 天,终于亮了。 围场的大营却远不像昨天那般平静,皇帝死了,皇亲死了,现在连太子都死了,所有人都跟没头的苍蝇一般,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远远的有三匹马跑了过来,到了近前时众人才注意到,来的居然是那位大宋的使臣,以及耶律九哥公主。 到了营门口的时候,陈庆之故做惊讶的表情,不解地问道:“这,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是昨天看到他,这里的士兵立刻就会把他们抓起来杀掉,可是现在皇上都已经死了,自己也不知道听谁的安排,看到耶律九哥的时候,倒是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位皇家的人在此了。 “九哥公主,请您这边来,属下有要事要跟你说。” 耶律九哥看了一眼陈庆之,摇了摇头:“陈公子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 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了? 那人莫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陈庆之,接着便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耶律九哥讲了一遍,讲过之后,自己轻叹道:“眼下只有九哥公主能够做主,还请你立刻下达命令。” 果然还是被陈庆之猜中了,为了让自己三个儿子顺利的登基皇位,皇帝甚至不惜替他们铲除一切障碍,哪怕是什么事都不管的王爷,也全在他除掉的名单之中。 了解了相关的内情之后,耶律九哥顿时也是心有感触,幽幽地问道:“那我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喃喃道:“先皇昨夜下令,所有人的尸体全部收集于大坑之中焚烧,所以……” 泪水一下便从耶律九哥的眼中涌了出来,没想到先皇居然这般的绝情,这些死的可都是他的兄弟、子侄,居然连具尸体都不留,全都烧成了灰烬,这样的皇帝要他又有何用。 想到这,耶律九哥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坚毅起来,淡淡道:“既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一切还是先回京再说,传我命令,立刻拔营回京。” 士兵们终于忙碌了起来,过了一阵,营帐便重新整理完毕,浩浩荡荡地回转大定府。 往年要持续好几个月的围猎,这一回刚走没几天队伍便回到了大定府,随后众人便听到一个惊讶的消息,所有的皇亲贵族全在内乱中被人杀死,包括当今的皇帝以及他的三个儿子,换句话说,现在连一个能当皇帝资格的人都没有。 就在众臣开始议论接下来谁能继任皇帝的时候,也不知耶律九哥许了什么条件给军方,大定府的几位将军异口同声地宣布支持耶律九哥成为女皇。 女皇呀,就算当年的萧太后,也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要当皇帝。 当这消息一出,立刻有无数的臣子跳出来反对,可反对是反对,问题他们也举荐不出别的人来,所有的皇亲全都被耶律宗真给杀了,剩下他的那些孙子辈又还小,根本没办法继承皇位。 就在耶律九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陈庆之却带着武小六来到了反应最为激烈的一个大臣的家中,也不知陈庆之到底许了什么条件,等他出来之后,那个大臣却一反以前的说法,愿意推荐耶律九哥成为新任的女皇。 随着时间的流逝,同意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终于得到大家的认可之后,耶律九哥成为了新一代的契丹女皇。 陈庆之本想在耶律九哥登基大典之后离开,谁料自己还没来得及走,宋仁宗便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来。 (本章完) 第1056章 被伤透的心(完结) 被重兵保护而来的,居然是陈家所有人,苏小容、袁彩蝶、月小小……就连尚在襁褓中的陈羿也一起被送了过来。 陈庆之一下就懵住了,嗓子一下变得沙哑起来,惊讶道:“这,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为何会到契丹来?” 看到陈庆之的一瞬间,苏小容等人一下便红了眼,扑到他的怀里,哽咽道:“你走后没多久,突然有契丹的使者前往大宋,说是你在契丹杀了他们的王子,契丹皇帝要让官家给个说法,没想到官家一狠心,直接剥夺了你的官位,还把家里所有人都抓了起来,送到契丹,说是要给王子偿命。” “什么?”陈庆之一听,肺都快气炸了,自己代表大宋在辽国辛辛苦苦地打拼,他们居然在后面捅了自己一刀,这一刀捅得自己实在是太难受了,不过还好,这些家里人倒没受什么伤害。 不过陈庆之也不会领赵祯的情,说不定他是怕她们死了,契丹人不高兴。 稍稍安慰了一下众人,陈庆之接着问道:“那你们被押到了契丹,咱家的那些生意呢?钱呢?” “哪还有生意跟钱呀,家里全都被抄了,带队的居然是顾随。” 陈庆之的心呀,就跟塞了一块石头似的难受,顾随呀顾随,自己真的是小看你了,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被你抓到了机会,甚至有可能苏小容等人也是你力主送到契丹的,要不是耶律宗真已经死了,说不定自己全家真得死在这契丹了。 “相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陈庆之连忙安慰道:“你们先别怕,如今契丹也是十分的动荡,不过还好,契丹刚刚有位女皇登基,她也是你们十分熟悉的,咱们先留在这里,等待机会说不定还能打回大宋去,到时候他们欠咱们的,全都给我赔回来。” “女皇?”苏小容先是一愣,接着惊讶道:“相公说的……莫非是九哥妹妹?” 点了点头,陈庆之道:“没错,就是她,现在我领你们去见她,然后再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离登基大典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原本忙得焦头烂额的耶律九哥却难得有休息的时间,自己坐在诺大的皇宫里面,突然却感到一丝丝的孤单。 自己登基之后,陈庆之就会走了,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回到契丹,而自己身为契丹的女皇,自然也不能到大宋去,自己与他之间的缘分,也许就这么断掉了,每每想起,都让自己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父亲死了,兄弟也死了,陈庆之也走了,自己这个女皇当得也实在太没趣了些,真是应了那一句,孤家寡人。 就在耶律九哥暗自惆怅之时,外面的宫女匆匆跑了进来道:“禀陛下,陈庆之与几名女子在外求见。” “女子?哪里来的女子?”耶律九哥顿时一愣。 宫女犹豫道:“听说好像是从大宋来的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 耶律九哥顿时一愣,连忙招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请进来。” 等到陈庆之领着几女进来之后,耶律九哥整个人都傻了,惊讶道:“苏姐姐、白姐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耶律九哥,白依依就像是看到亲人似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哭泣道:“九哥妹妹,我们被大宋给赶出来了。” “啊?姐姐慢慢说。” 一边哭泣,白依依一边把几个人的遭遇跟耶律九哥说了一遍,听过之后,耶律九哥也傻了眼,茫然地看着陈庆之,疑惑道:“这使者到底是谁派出去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算一算时间,陈庆之大概能猜到一二,怪不得自己杀了耶律雷珩之后,耶律宗真丝毫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一方面也许自己杀了耶律雷珩反倒从侧面帮助了他,另一方面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大宋要些好处,没想到顾随误会了他的意思,反倒是把自己的家人全都送了过来。 陈庆之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众女似乎明白了,只是大宋显然是再也回不去了,倒是耶律九哥开心得很,有了这么多姐妹在,自己在宫殿中再也不是那么的孤单,甚至在宫中给每个人都留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宫殿。 至于陈庆之,在登基大典之后,便被耶律九哥任命为契丹的南院大王,手下掌握着契丹绝大部分的兵力。 虽说有很多人不是很满意一个宋人居然被任命为南院大王,只是他们了解到女皇与陈庆之之间的关系之后,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反对似乎并不能干预到女皇的想法,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自从陈庆之被认命为南院大王之后,自己开始了解契丹所有的一切,找到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加以改进,另外,又把大宋与契丹的冶炼技术融合起来,再加以改良,制出更加锋利的刀剑。 一转眼又过了三年,曾经强大的契丹又重新变得强大起来,与大宋在边境的摩擦也日益增多,大宋也似乎明白,一场辽宋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把守代州的杨文广却因与陈庆之的关系被调离了代州,面对没有大将的代州,陈庆之终于亮出了他复仇的獠牙。 北宋至和三年,契丹十万铁骑在南院大王陈庆之的带领下,越过辽宋的边境,开始向宋境进发,三天之内攻下代州,十天之内打到晋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河东道便被陈庆之占领了一半。 消息传到汴梁,众臣顿时大惊,此时的赵祯哪里还有当初送走陈庆之家眷的决然,心里乱成一团麻,就连手下的这些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拨。 主战的以顾随为首,他知道别人谁都能降,唯独自己不能降,自己要是投降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与陈庆之决一死战。 而主降的,却是占了朝中的大部,甚至还有人打算让杨文广出面,劝一劝陈庆之,只是天波杨府的大门早已经关闭,任谁都没办法敲得开。 匆忙之中,赵祯一边聚集全国的力量到汴梁,另一边开始试图派人说服陈庆之退兵。 而陈庆之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滚’。 大战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年,大宋倾国之力也终究没能挡住陈庆之麾下滚滚铁骑,赵祯先一步从汴梁逃往了江南,正式宣告了北宋的结束。 而在逃亡之前,赵祯特意把顾随全家交到了陈庆之的手中。 陈庆之在占领了汴梁之后,南侵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从此之后,汴梁正式成为契丹的南京,而自己与自己的家人又回到这座属于自己的城市。 当然,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从这里赶出去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