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竹马逐渐变攻》 lìànDànMEì.coм>作精竹马逐渐变攻—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作者: 宛城惊鸿 文案: 占有欲巨强的粘人精攻口是心非的高冷受 班里来了个叫蒋舟的转校生。 有的人表面上高大帅气英俊多金,实际背地里给人当挂件,天天装可怜撒娇嘤嘤嘤。 蒋舟一手拄着江临安桌沿,笑眯眯道:只有我才能当哥哥的同桌哦,知不知道? 哥哥,今晚好冷~我能不能和你挤一挤? 哥,你确定不把我微信置顶吗?嗯? 同桌问江临安,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江临安:什么传言。 同桌:小舟说他是你家童养媳。 江临安:???他人呢! 课间,广播室。 江临安终于忍无可忍,冲蒋舟低吼:蒋小舟!你能不能不消停点! 蒋舟勾唇一笑,单手把他困在播音台边,那给我亲一下,就不闹你了。 列队站好等着做课间操的全校师生:??%#@&*~&% PS 1.同性可婚;非典型双向暗恋! 2.蒋攻江受!!!封面上站着的是攻!!!!!!!! 排雷 1.受是私生子,但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2.攻前期假弱势,作精一枚,有点微病娇; 3.其他就自行排雷叭~ wb:宛城惊鸿 内容标签:年下 豪门世家 青梅竹马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临安,蒋舟┃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别把奶攻不当攻!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临安 天气阴沉沉的,往远处看去,厚重的云层似乎与高处一排排白色墓碑连成了一片。 江临安靠在长凳上,闭着眼,纤长的睫毛迎着微风轻轻颤动,手里两枚硬币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早上八点他就到这个墓园了,心情不怎么好,刚好又下了雨,于是发短信给班主任,说是雨下太大,最近身体不好,淋不了雨,等雨停了再去学校。 手机一关,清净。 可这雨虽说下的小,但半分没有要停的意思,江临安又开始觉得苦恼了,手里的硬币越搓越快,直到其中一枚掉到了地上。 是数字就去学校,是花就继续坐着。 他深吸一口气,懒懒地睁开眼,瞄了眼地上那枚硬币,是花。 不知道是不是坐久了的原因,连弯腰都觉得麻烦,硬币也不捡了。他又靠回凳子,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地上,手中那枚失了同伴的硬币在他指尖不停地翻转着。 他用手枕着后颈,仰望着纯白色的顶棚,眼睛难以找到一个焦点。 小拇指轻轻摩擦着耳后的纹身,有一点点粗糙的感觉,NON PERMANET PACE,没用永恒的安宁,高一那年去纹的,写了一万字的检讨还在早会上当众批评,但他还是没去洗了。 经此一役,江临安的名字就在一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高中时候谁不喜欢又帅又拽的男孩子,更何况还是年级第一,全校女生生产出的情书,有十分之九都塞在江临安的抽屉里,还有不少是男生写的。 指尖一滑,另一枚硬币也叮叮咚咚地落到了地上,手上空空的,江临安有点不自在,不情不愿地弯下身,两手撑着腿,看着地上并列躺着的两枚硬币,捡起来吹了吹灰,又捏在手中。 双眼透过稀薄的雨幕,好似看到了一个矮矮小小的身影,身影先是走得很快,后来像是发现有人在看她似的,立刻放慢了脚步。 江临安把硬币揣进包里,提起一旁的帆布包,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准备往雨幕里走去。 江临安!身影见他要走,立马跑了起来,冲到他的面前,见到我就要走,你什么意思? 女孩子矮了他一大截,身上的蕾丝裙有些湿了,稀碎的额发贴在脸上,眉宇间挂着些怒气。 江临安看向一边,不愿做过多的理会,把书包单挎在肩上,径直向外走去。 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再也不是你妹妹了!女孩子大声喊道。 江临安叹了口气,把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淡漠地垂下头,粗略地打量了一下站在身侧的江流梦,没瘦,就是裙子太短,该冷了。 我妈墓前那束白百合是你放的吧。江流梦望向他,眼睛有些微红,你也配来看她? 你来做什么?江临安终于说了句话,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来做什么?两年了!我们两年没见了!江流梦的鼻子抽了抽,要不是我确信你一定会回来看她,让人一直盯着,是不是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她向前走过一步,想拉住江临安的手。 江临安退了几步,离她更远了些。 江流梦的指尖微蜷,低着头,紧紧地咬着下唇,闷声说道:你不想当我哥哥了是不是? 江临安没有理她,向外伸出手,雨已经很小了,我该走了。 江流梦又一次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只能看着江临安的身影一步步远去,她先是慌张,再又有些委屈 ,最后冲着江临安的背景喊道:江安! 江临安的身影顿了顿,眉头轻轻拧起。 换了个这么拙劣的名字,哥哥你确定不是在掩耳盗铃吗?江流梦走下台阶,压了压情绪,稳住神色,高傲地抬起下巴,露出白皙秀颀的天鹅颈,告诉所有人你出国了,换了一切联系方式,却悄悄地躲在一所普通高中里,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临安把手揣回兜里,指尖不停地翻弄着那两枚硬币,爸告诉你的? 江流梦轻哼了一声,爸?现在该是躺在你亲妈的温柔乡里吧。 江临安做了十多年的豪门少爷,在所有人眼中,他一直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是成绩也好,为人处世也好,在所有人眼里,他是最合格的家族继承者。作为江家唯一的男孩子,本来无论如何,以后的江氏,一定会是他的。只可惜,私生子三个字一出,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放弃了很多东西,曾经的那些骄傲对于那时的江临安来说,全都成为了最沉重的负担。飞得越高摔的越惨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花了很久才逐渐从过去的那些阴影里走出来,慢慢把生活拨向正轨。 想着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至少没那么多糟心事要烦。 可江流梦这句话给他一下子敲醒了,他一直都在掩耳盗铃,以为自己能忘记过去的一切,但其实都是假象而已。 那是为什么?江临安没有转身,只是心已经不能像之前那么平静了,这种时候,他若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便不愿让任何人看清他的表情。 蒋家找到的,花了大半个月呢,哥哥藏得倒是不错。 江临安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耳朵有些嗡嗡的,蒋家? 表哥在学校说你的坏话,三哥没忍住,揍了人。江流梦缓缓说道。 说重点!江临安听到三哥这两个字,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了,有股一直封闭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像是想要冲破一切障碍汹涌而出。 蒋舟,蒋舟。 他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了,他以为自己忘了,放下了,不会为此有任何情绪了。可现在,他的心却一下子抽痛起来,难过地厉害。 江家和蒋家,从父亲那辈起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后来房子买在一块儿,关系好到连孩子都是两家一起养的,老早就认了干亲家。蒋家三个男孩儿,江家又有了个女儿,两家结亲的事就像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着江流梦长大。 本来是满了十六岁就该商量着订婚,可惜,两年前,江家的女主人自杀了,全家全都笼罩在阴霾当中,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事。 三哥说,要揍就多揍几个,把表哥他们那一伙的全给揍了。干爹怕事情变大,索性开除了三哥。 不可能,以蒋家的地位,只是揍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至于,是不是...江临安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小升初是按成绩分班的,江临安在一班,蒋舟在五班。蒋舟是蒋家的小儿子,从小就是宠着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没指望过他能有多优秀,吃喝玩乐开开心心就行。 从小贴在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一说到要不在一个班了,江临安不高兴了两天,但觉得都在一个学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小少爷不干了,不上学不吃饭,在家里又哭又闹,把门一锁谁都不理,一定要转到一班去。 蒋家虽然是校董,但从来没有动用过私权,自家儿子犯了什么错,向来是该罚就罚。本来是没一个人理他的,都觉得他被宠坏了,治治脾气也好。熬了三天,最后还是蒋家的老太太心疼孙子,给他转了班,这才高兴起来。 江临安心底升起股不好的预感,他转身看向江流梦,问道:他又闹脾气了? 江流梦点点头,眼眶又红了些,这次老太太去了国外,干爹干妈又铁了心不管三哥,硬生生在屋里饿了快一个星期,要不是我打电话让老太太回来,三哥指不定怎么样了。 一个星期?江临安的心都拧了起来,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现在在哪? 医院呢。江流梦斜睨着他,眼神里有些怨怼,哽咽着说道:哥哥你不会去看他的吧? 你回家。江临安抛下这一句,疯了似的转身向外跑去。 蒋舟,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至于会不会被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发现,发现之后会承受什么样的嘲讽,在这一瞬间他都不在乎了,总有那么一两件事,一两个人是让他觉得比自己更加重要的,逃避了那么久的东西,也许应该学会怎么去面对。 江流梦要和蒋家定亲的话,那个人会是谁?蒋舟是最小的,两个人年龄最合适,从小和江流梦的关系也是最好的,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们两个应该在一起。 江临安也这么认为,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对蒋舟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时,他首先感觉到的是痛苦。他从来不说,更不可能说,可心底那颗种子生了根发了芽,愈演愈烈,他拔不掉,只能选择去淡忘。 可现在,他又记起来了。 江流梦从没见过哥哥这么失态的模样,一下子吓到了,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紧跟着追了上去,雨点飘进她的眼里,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哥哥!她只能大声地喊道。 我骗你的!江流梦揉了揉眼睛,却没有看到江临安停下来。 三哥转到你学校去了,今早上去的! 第2章 行舟 江临安坐在出租车上,眼睛一直看着窗外迅速移过的人流车流,他两只手紧紧握着,却仍有些抖。 车窗外闪过一家琴行,再有几分钟就该到学校了。不是高峰期,车开的很快。江临安在上车前,耳边一直有着江流梦隐隐的抽泣声,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慰一下的,可是他的脑子太乱了。 坐上车快二十分钟,他才开始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他下定决心与过去彻底斩断联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人。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做梦,梦见一些过去的事,梦见蒋舟,梦见妹妹,有时还会梦见去世的母亲,夜夜惊醒。后来去医院开了药,慢慢地就不再做这样的梦了。 午休时间,校门外挤满了的学生,全都坐在一张张矮小的座椅上等着吃饭。江临安下了车,逆着人群站在了校门口,他看着那充满锈迹的第一中学,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两年了,他马上就要见到那个阔别了两年的人。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蒋舟会像江流梦一样怨恨他吗,怨恨他当年一声不响的离去。 两年前的蒋舟比他矮了整整半个头,现在应该长高了吧。闹了场脾气,会不会瘦了?打小就长得好看,水灵灵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小学演舞台剧的时候扮女孩儿,整个人灵气的就跟真是个女孩儿似的,如今是不是还是那个样子? 从十六岁到十八岁,会变的东西太多了,性格也好,外表也好。江临安不确定即将面对的那个人,还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把手揣回兜里,把玩着那两个硬币,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紧张也好,兴奋也好,总之等一下就要见面。 他压着步子,故作镇定地向教学楼走去。 靠近高三的教学楼,由于树木的覆盖,阴凉感阵阵袭来。这天气本就不大好,虽说雨停了,但这潮湿的空气仍旧让人觉得有些冷。江临安把衣服紧了紧,低头走了进去。 刚迈上一个台阶,前面转角处就出现了一群人。 安哥。几个人一齐喊道。 江临安略略点了下头,他在学校一向不怎么说话,表情也是没有太多,整个人的气质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虽然对他来说谁都是生人,谁都别近。 没人知道他家世如何,这就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那种高高在上的冰冷气质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幸运的是,他这幅性格不仅没招人厌,甚至全校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肯称他一声哥。 我刚路过你们班,里面气氛好像挺紧张的,你座位旁边围了好几个人,你要不快点过去看看?说话的是隔壁八班的崔正云。 江临安心头一紧,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好。随后加快了些步子。 高三教学楼就三层,一楼普通班,二楼实验班,三楼直通班。高一的分班考试,江临安稳稳当当应该进直通班的,可他不想太累,就选了个实验班里垫底儿的九班。每当成绩出来的时候,楼上那几个老师都会痛心疾首好一阵,恨当初没有把江临安拉到自个儿班上去。 走过一溜红色的荣誉墙,挂着他好几张照片。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教室很远,恨不得下一步就能迈进去。 这个时间,走廊里的人很少,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教室,江临安又加快了脚步。 哎?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一个声音突然从侧边冒了出来,老戴端着他的银灰色保温杯,摇摇晃晃地踩在办公室的门槛上冲着江临安吼道。 江临安心里本就着急,被这一声吼给弄得有些烦躁,却还是只能停下来。听崔正云的意思,教室里可能发生了些矛盾,要是这时候把班主任引过去,那就不太好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 戴老。他冷淡地应道。 过来。老戴冲他挥了挥手,见江临安还站在原地没动,啧了一声,拧起他那对长得飞扬跋扈的眉毛骂道:赶快给我进来挨批!逃课一上午了,还敢大摇大摆的来上课? 江临安往教室的方向望了望,像是那里有个钩子,勾住了他的心。可他最终还是选择踏进办公室,两指间的硬币搓地很用力,发出嚓嚓的响声。 我说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哈!居然校服都不穿了!老戴弓着背,把手中保温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却忘了盖子没拧,那银灰色的盖子锵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滚了两圈,倒在江临安的脚边。 老戴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江临安弯下腰,从地上把杯盖捡起来,放到桌面上。 谢谢啊。老戴清了清嗓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看向江临安,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啊? 我请了假的。江临安按耐住心中的急躁,淡淡说道。 请假?老戴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我说小江同学,咱们能不能走点心?因为下雨没伞,所以不想来上课,这也算是请假? 今天不是讲试卷吗?我来不来都没关系吧。 老戴一时语塞,江临安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对,作为总分只扣了40分的年级第一来说,好像是没什么听试卷的必要。但他作为老师,不能在这种时刻表现出赞同,只好又拍了下桌子,抬高嗓门说道:你考满分了吗?理综那10分是怎么扣的,不需要搞清楚? 有两道题我忘填机读卡了。江临安回答道。 老戴咽了咽口水,哦,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他又轻咳了一声,继续抬高气势说道:别以为这就是你不来学校的理由,你就是考满分都必须来。有事情必须请假,管你是年纪第一还是全国第一,规矩不能坏了! 好的,可以走了吗?江临安压根儿就没在听他说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几步之遥的那间教室。他突然有些后悔,两年了,他从来没去过那片墓地,为什么偏偏今天要去。 好像是因为早上出门吃早餐的时候,看到早餐店老板娘在柜台上放了一朵母亲曾经最喜欢的栀子花,他一个冲动,就叫了车。路过花店的时候,他本来是想买栀子花的,可他却拿了旁边的百合。 可能冥冥之中,注定了两个人的分离。只是不知道早上蒋舟来的时候,在教室里没有找到想找的人,该是个什么心情。 一定糟透了。 他那个少爷脾气,不知道怎么哄才哄地回来。 江临安愈发没心情听老戴在这里叨叨了。 可以... 江临安刚想转身,却又听到,等等! 他忍住心里的不满,耐着性子问了句,戴老,还有什么事吗? 早上新来了个同学。老戴说道。 江临安听到这话,一下正了神,仔细听着。 叫蒋舟,说是你发小,是不是? 是。 一来就给我提要求,说要和你做同桌。我本来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可他一说我就觉得算了,你们俩关系好的话,谁知道上课还听不听了。老戴若有所思地说道:但他毕竟是个新来的,各方面都不熟悉,我就给他排你后边了,和邱明朗坐一起。这段时间你多带带他,成绩啊,各方面,总之先带他融入我们九班这个大家庭哈。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一来就碰壁了,现在心情指不定怎么糟。 好,这下没了吧?江临安问道,他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钟了。 老戴想了想,点头道:没什么了,就是你以后记得请假,校服要穿上,还有机读卡... 戴老再见。 哎!你这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江临安压抑着自己那颗无比急切的心,步子迈地很大,很快就走到了高三九班的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在门边停留了一会儿,薄唇微抿,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冰冷的表皮之下,从包里拿出硬币,轻轻地摩擦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换个座位怎么了?第一排和第二排有什么区别? 第一,我不想和你换。第二,是老戴给你安排的座位,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去找老戴说。 你们别吵了好不好?等安哥一来,问问他想和谁做同桌不就完了吗?一个座位而已,有什么好争的啊,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当安哥同桌有这么好吗?不就是抄作业方便一点? 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快了!安哥就请了上午的假,下午肯定来! 这不是来了吗?左阳看向门口,冲江临安点了下头。 安哥!邱明朗也看过来,猛地拍桌而起,如释重负地大喊道,你可算来了,这儿疯了两人! 长高了,瘦了。蒋舟转过脸,一双桃花眼斜看过来的时候让江临安的心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的指尖微微弯曲,把硬币抵在掌心。 还是这么好看。 第3章 舟安 一进门就看到那三个人围在自己座位旁边吵吵嚷嚷个不停,蒋舟一脸凶凶地对着左阳说话,左阳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小少爷今天碰的壁看来不少。 见了江临安,邱明朗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朝他扑过来,大声嚷道:安哥,你再不来,这两个人得把教室掀了。江临安微微侧身,让他扑了个空。 邱明朗熟练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两声哼哼,以缓释尴尬。 怎么回事?江临安淡淡问道,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稳住了,他定了定心神,把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给压了下去。 蒋舟想和左阳换位置,左阳不同意呗,两个人从下课吵到现在,害得我饭都没去吃。邱明朗瘪了下嘴,显然是被那两个人给折腾烦了,冲着那边使了个眼神,说道:当事人来了,你们要争宠的赶快啊。 蚯蚓你闭嘴。左阳瞪了过来。 从进门到现在,江临安的视线一直落在蒋舟的身上,从头到脚把他扫了个遍。有一种陌生感,也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从来不认识,又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而蒋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睛里冒出的全是茫然,突然间变的有些不自在,他极快地收回了目光,绕过刚刚和他争吵的左阳,坐到了自己座位上去。 ?刚刚不一直嚷着要见安哥吗,现在人来了,你躲什么躲?还害羞呢?左阳瞥了他一眼,很是疑惑,敲了敲他的桌子,喂! 别烦我!蒋舟恶狠狠地说道,低头捣鼓起抽屉来,把桌面上的书一本本塞进去,完全忽视了站在门口的江临安。 你是不是有病?是谁吵着要和我换位置的,现在安哥来了,你又不说话了?左阳哼了一声,搞不懂这位新来的大爷在发什么疯。 我不换了!我就坐这儿!蒋舟把一本书重重地扔进抽屉,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 嘿?你他妈真的有病吧? 似乎又要起冲突,左阳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上小少爷,恐怕也是积了不少的怒气。邱明朗轻咳了一声,说道:还有二十分钟就午休了,吃饭是吃不成了,要不我去给你们带吃的? 你给我带个面包带瓶快乐水就成。左阳又把气憋了回去。 蒋舟呢?邱明朗继续问道。 我不吃。蒋舟语气干瘪,头也不抬,桌面上都收拾完了,但还是低头捣鼓着什么东西,是铁了心不肯给江临安一个眼神。 给我带两个金枪鱼饭团。江临安边说边往座位上走去。 哎,好嘞!得令!邱明朗一溜烟儿地就跑了,看那架势,恐怕是早想逃离这是非之地。 蒋舟的手僵了僵,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神,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别扭劲儿,从看到江临安那一刻就开始别扭。 江临安的位置在靠窗第一排,面前是个白色饮水机。他把书包放在桌上,熟练地拉开桌子,坐了进去。 小少爷看见面前多了个人,更别扭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江临安问向左阳, 早上第一节 课就来了,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脾气挺大,家里惯坏了跑到学校来撒野。左阳和江临安做了两年的同桌,关系算是好的。虽说知道蒋舟和江临安是发小,但由于小少爷的脾气实在太难搞了,两个人还因为座位的事黑脸黑了一早上,这关系,看来好不了。 你说谁小白脸呢?蒋舟本来就觉得心烦,一早上就没遇到件顺心事,现在脾气处于一点就着的位置,脸上气得泛红。 左阳梗着脖子,拳头捏的死紧,两个人互相不爽到了极点,要不是江临安在旁边,恐怕真得打起来。 左阳,你去上个厕所吧。江临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冷冷说道。 他一直能给人一种不能违抗的压迫感,左阳虽然仍旧不爽,但还是摁着桌子站了起来,把椅子往后面一踢,发出些金属摩擦的刺耳声,斜睨了蒋舟一眼,愤愤往门口走去。 教室里现在就剩了他们俩,与刚才的吵闹相比,现在安静的有些让人心慌。没了左阳,蒋舟心头那阵不爽渐渐消退下去,现在只剩下了浑身的别扭劲,他看着江临安的背影,欲言又止。 江临安从包里摸出一颗奶糖,刚刚在学校门口买的,想着哄小孩儿也许有用。他侧过身,一只手搭在蒋舟的桌子上,把奶糖递过去,说道:消消气儿? 蒋舟急忙收回眼神,板着脸看向窗外,不肯理他。 不知道你要来,早上去看我妈了。江临安又把奶糖推了推。 ?蒋舟终于有了反应,愣愣地转过头,问道:梦妹妹说你从来没去过。 今天第一次去。江临安在奶糖上敲了敲,说道:要不要?不要就我吃了?说着就要去拿。 要!蒋舟一把抓过来,快飞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脸颊一动一动地,更带上了些奶气,你不是知道我今天要来,故意躲着我的吧? 这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从头发丝到脚尖,整个人看起来都软软的,委屈起来就更软了,脸上还残留着刚刚因为生气而憋出来的余红。 你来都来了,我躲得掉吗? 你怎么躲不掉,你都躲了两年了,想再躲一次有什么难的?蒋舟垂下眸子,玩着手里的糖纸,一点点给它捋直。 蒋舟也就比自己小了一个月,现在也是已经成年了,可这么些年一直是家里宠着长大,浑身那股子少爷气怎么都褪不掉,完全没有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自觉。 那双修长的手指一刻不停地在糖纸上捋着,一点褶皱都不肯留,关节处隐隐凸起的淡青色血管让江临安觉得很性感。 还是气的,气自己的不告而别。当年走的时候,要说愧疚,就只有对两个人觉得愧疚,一个是妹妹,一个就是蒋舟,他们两个最黏人了,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可你还不是跟来了。江临安道。 事不过三,你要再走一次,我就不找了。蒋舟把捋直的糖纸放在桌子中间,窗外的微风吹过,糖纸飞了起来。 江临安伸出两指,轻轻夹住,小舟,对不起。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你真的不应该来的,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闭嘴吧江临安。蒋舟把糖纸抽过来,脸上写满了不悦。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配上一个凶凶的眼神,并不显得突兀,反倒是让江临安的目光舍不得移开一丁点。 我现在叫江安,别叫错了。江临安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自从来到这里后他就再没笑过,今天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些不适应,拉了拉衣领,把嘴遮住。 哦,安哥是吧。蒋舟把糖纸放进抽屉,舌尖抵了抵脸颊,说道:你别担心,我来这里的事谁都没说,他们找不到你的。 我知道,你没那么傻。江临安回过身,椅子轻轻翘起来,靠住蒋舟的桌子,你既然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你那脾气,稍微收着点。 蒋舟伸腿踢了他一脚,椅脚前端重重地敲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响声,我要和你同桌,让那个什么叫左阳的给我滚! 又开始耍脾气了,看来刚刚自己说的话没放心上啊。 江临安无奈地回过头,冲蒋舟勾了勾手指。 干嘛?蒋舟一心想着要把左阳从江临安身边赶走,加上之前又和左阳互怼了一阵,现在还在气头上,少爷脾气一起来,又叭叭说道:以前我不在,他和你同桌无所谓,可现在我来了,他凭什么该坐你旁边? 江临安额上青筋微跳,压着嗓音说道:你过来一点。 我不!蒋舟非但没过来,还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昂起下巴说道:你是不是想弹我脑门儿?别想了江临安,当我是小孩儿呢!反正我不管,现在我进这个班了,你的同桌只能是我! 小少爷和江临安当了十几年的同桌,这是找场子来了。 要说孩子一起养的缺点是什么,就是两边孩子的性格会有相似的地方,被寄予厚望的一个样,被宠着长大的一个样。蒋舟和江流梦的性子有太多像的地方,喜欢耍脾气又爱闹,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什么事儿反正身后有人担着,他只管往前寻乐子去。 江临安对这样的蒋舟是又爱又恨,小少爷太倔了,可他又太喜欢了。 见蒋舟怎么都不肯过来,他揉了揉脖子,一个没注意,转身撑在身后的桌上,圈起两指就往蒋舟脑门儿上弹。 这地方就这么宽,小少爷就算想躲也没地方发挥,蒋舟吃痛地揉了揉额头,狠狠地盯着江临安,这下连头发丝儿上都写着不高兴了,江临安!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同桌! 别闹。江临安又在他手背上轻轻弹了一下,这儿是一中,你就是个家里有钱点儿的高中生,不是蒋家的小少爷,记不清楚就给我回家,别在这儿给我惹麻烦。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 虽然见到喜欢的人让江临安心里很高兴,但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现在的生活被打得太乱。 看着小少爷委屈巴巴的表情,江临安在心里偷偷笑了笑,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副训人的模样。小少爷太倔了,还是得训才好,不然得上天。 可小少爷显然没服气,抬起腿又是一脚踢在桌子上,江临安被撞到了肚子,但没动,眼神冷冷地看着蒋舟,吐出两个字,没懂? 懂、了!我就坐这儿行了吧!蒋舟不情不愿地说道,余光看到终于上完厕所回来的左阳,和终于买完吃的回来的邱明朗。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左阳,左阳也斜瞥着他。 江临安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两人的梁子算是接上了,以后难搞。 安哥,你的。邱明朗把手里两个饭团抛过来。 江临安一把接住,放了一个在蒋舟的桌上,正当从抽屉里拿杯子出来给小少爷接杯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知道哥哥为什么买这个吗?蒋舟戳了戳左阳的背,微笑着晃着手里的饭团,因为是我最喜欢的。 左阳:? 邱明朗:? 江临安:??? 他又把手放左阳宽厚的肩膀上,一脸傲娇地说道:他的同桌一定会是我,只是现在让你给坐坐,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时间不多了。 第4章 操心 蒋家的小少爷是真的被宠坏了,十多年的山珍海味给他养得白白嫩嫩,笑起来跟朵小甜花似的。就是光长了个子没长脑子,往哪一站都觉得是自己家的地盘,无法无天的,要不是仗着脸好看还有安大佬罩着,早不知道给人揍了几顿了。 左阳一整天的脸色都没好过,也压根儿没想过要给这位新来的小少爷一点好脸色看。和蒋舟同桌的邱明朗倒是个好脾气,跟什么人都能混,两个人都是话痨,钻到一堆后,江临安觉得往后的日子难挨,耳根子受累。 都说前两排不是个好位置,处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上课想开个小差都不行。但其实不然,正常情况下,老师的眼神儿都是放在中间或者后排的,像这种墙角上的位置,老师一般不会怎么在意。 但又由于这儿来了个新学生,出于好奇心,各科老师上课的时候都还是会特别注意一下,所以蒋小少爷今天挨的批倒不少,已经被列为了重点监测对象,理由是上课的时候不是找同桌说话就是在前桌背上写字,被骂了两句后索性直接趴在桌上睡觉了。 紧张的学习氛围笼罩在整栋高三教学楼上,虽然不是直通班,但作为实验班的同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还是有个重本梦的。晚自习的时候,整个班上都是沙沙的笔声,作业太多,不认真做的话做不完,除了那位从来没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掉下来过的江同学。 哥~蒋舟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在江临安的背上画着圈圈,小声地说道:我不想写作业。 晚自习还没过完一半,江临安就已经拿出一本数学竞赛题做了,可是背后的小动作一直不能让他好好地静下心。他放下笔,捏了捏眉心,把今晚的作业一股脑地往后塞过去。 抄。他冷漠地丢下一个字。 突然开始为今天上午的那些兴奋和紧张感到疑惑,分别的时间越长,人越容易把别人的优点或是缺点无限放大。要是讨厌的人,那就会越来越讨厌,觉得对方身上一点优点也没有。 而对于喜欢的人,就无限放大对方身上的优点,尤其是那些令人喜欢的地方,不知不觉得就忽略起了那些缺点。 缺点,又作又傲娇还是个粘人精,喜欢惹是生非胡作非为。 江临安从来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小少爷,可喜欢这件事有时候真的是毫无道理的,明明觉得那个人身上什么都不好,偏偏就是喜欢。 纵着他的脾气,惹了事帮他收拾烂摊子,这种事从小就干得特熟练,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小少爷特别黏他,走哪都想跟着,就真的跟自己的亲弟弟似的。 江临安手下一滑,挺娟秀的字上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瑕疵。 弟弟个屁,谁想要这个弟弟。 不行了,这题我实在做不出。左阳按了按手心,说道:安哥,把你物理卷子给我抄一下,做的我头疼。 后面。 左阳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看着面前还剩一大半的物理试卷,在明天被骂还是现在去和小少爷说话之间不停徘徊,最终选择转过头,对着中立观众邱明朗说道:蚯蚓,帮我拿下安哥的物理卷子。 邱明朗虽然觉得很疑惑,但还是帮他传了话,蒋舟,物理卷子你抄完没有? 蒋舟枕着头,正在以极其敷衍地态度抄着作业,懒懒地说道:还没抄呢。 还没抄呢。邱明朗传话道,连那个懒懒的语调都模仿了一下。 ...那我能不能先抄? ...那我能不能先抄?邱明朗好像很喜欢这样的传话方式,这句话模仿地更像了。 蒋舟抬眼看向他,问道:你要抄啊? 不是,他要抄。邱明朗指向面前的左阳。 左阳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正在抽搐,心里连续骂了邱明朗二十二次傻逼,寓意又二又傻。 蒋小少爷来了兴趣,慢慢把身子直起来,指尖拾起放在一旁的物理试卷,看着上面一看就是全对的答案,摸了摸卷面上那些因为用笔太重而留下的凹凸处,漫不经心地说道:哦?你不会做啊? 左阳抽筋似的勾了勾唇角,是。 蒋舟微微点头,把卷子平铺在桌面上,用胳膊压着,说道:这题都不会做?我看你就是个弟弟。随即把卷子拿起来,一脸得意地转向身后,同学,你要不要抄安哥的卷子?卷面工整正确率百分之百,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左阳和江临安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左阳:我就是个弟弟? 江临安:弟弟个屁! 邱明朗给了左阳一个同情的眼神,埋头写起了作业,从此决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搞好数理化,争取做到不抄安哥作业的地步。 蒋舟身后的同学一脸懵逼,还没搞清楚状况,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物理作业写完了。 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一下子冷了下来,你不想抄? ...我想。 江临安看了眼左阳的表情,实在是有点于心不忍,把他的卷子拉过来了一点,低声问道:哪道题不会? 左阳愣了一下,江临安会把作业拿给别人抄,但从来不会给别人讲题,这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他呃了两声,指着一道力学题说道:这个,换了几个思路都感觉不对。 你受力都画错了怎么可能对?江临安拿了只铅笔,在卷子上那个乱糟糟的图上重新画了个受力分析,这下一眼明了。 左阳赶忙道谢,重新写起了步骤。 江临安玩着手中的笔,见左阳总算是把这道不怎么难的题做出来后,他开口道:小舟他,从小就这个脾气,你别太计较。 还是得操心一点,看现在这个样子,想让小少爷短时间内学会怎么收敛,应该是不可能了。 左阳心道,什么别太计较,意思就是让着点呗,他叹了口气,说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样。本来也是想着他是你发小,没打算跟他闹不愉快的。 的确是没打算,只是小少爷对于不能和江临安做同桌这件事的怨气颇大,全发泄到了左阳身上,想不计较都难。 那就好。江临安道,又拿了竞赛题开始写。 高考考不到这个难度,但他平时实在是没什么事儿干,也只能刷刷题打发时间,班上的人见到年级第一的学习态度,个个自愧不如。 要说九班在刚分班的时候是个吊车尾的实验班,但由于有江临安在,整个班的学习氛围还是不错的。从目前的的状况来看,全班的平均分已经在几个实验班中算高的了。 身后的蒋小少爷找到了新的乐趣,每抄完一课作业都要分享给身后的同学,美其名曰是乐于助人,其实就是在气左阳,卷子给谁抄都可以,就是不给他。 临近下课,门口传来脚步声,整个班里搞小动作的人纷纷都停了下来,装出正在认真学习的模样。 老戴先是在窗边张望了一下,看到里面的情景,觉得非常满意,站到门口轻咳了两声才走进来,作业都写完了吧? 没有整个教室里发出哀怨声。 老戴啧了一声,说道:那就给我继续写! 太多了,怎么写的完啊 今天物理作业两张卷子,何老疯了 哀怨声此起彼伏,生怕老戴感受不到他们的怨气,还有人嚷着说手疼,希望老戴可以开个恩,让他减少一点语文作业。 那就,语文作业少做两道阅读吧。老戴果然开了恩,全班爆发出一整欢呼,都知道老戴好说话,语文作业永远是留到最后再做的,能少做一道题就绝不多写一个字。 就知道你们是这个意思,这下高兴了吧! 戴老最帅!实验的花朵们不像那些直通班的花朵们被摧残的那么惨,现在还保留些朝气,主要也是因为班主任好相处的缘故,整个班级的气氛都还不错。 老戴笑的眉毛都抖起来,往下按了按手,示意全班安静下来,走到蒋舟的座位旁,贴心地问道:蒋舟,怎么样,在班上待的习不习惯? 挺好的。蒋舟笑道,往左阳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有的同学不大好相处。 左阳眉头一皱,感受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接着头顶上就被轻轻敲了一下,左阳,你干嘛了?欺负新同学? 我不是,我没有,我...左阳欲哭无泪,揉着发心说道:我看起来像是会欺负他的人吗? 老戴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捏了捏他紧实的胳膊,煞有介事地说道:不像吗? ... 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听到没有! ...听到了。 老戴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蒋舟,说道:你家里人把宿舍的床给你铺好了,等下你直接过去就行,今天可能有点累,早点休息。 休息了一整天的蒋舟乖巧地说道:谢谢戴老。 邱明朗,他住你寝室,刚好你那个室友搬走了,等下你带着他一起啊。老戴说道。 好的戴老。邱明朗道。 蒋舟刚刚还乖巧的脸变得有些僵硬,我和谁一个寝室? 周围三个人一下子察觉出了什么问题,邱明朗一下摁住蒋舟,低声说道:没事儿,安哥就住咱们隔壁呢,小问题小问题。 不是,我... 戴老,我有问题想要问你!左阳拿起卷子起身,拿到老戴面前时却发现拿的是个物理题,但恰好老戴对物理略通一二,竟真的和他一起讨论起来。 我想和江...蒋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小舟!江临安把手中的竞赛题啪的一声盖起来,压着声音冷冷说道,坐下。 蒋舟听见这有些微愠的语气,只好把心中的不满憋了下去,一脸不高兴地闭了嘴。 第5章 寝室 不高兴,这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 好不容易才能和心心念念的安安哥哥重新做回同学,不能一起当同桌就算了,居然连室友都不能当?!蒋少爷浑身的不高兴劲都快要溢出来了,恨不得让所有人看出他现在不开心。 应该是连同桌都不能当,怎么可能当室友?江临安和蒋舟面对面坐在食堂里,把一份炒饭分成两份,一份递给了小少爷。 小少爷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江临安身边小声抱怨,看左阳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友善了,他看着那份黑黢黢的酱油炒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嘟囔着道:咱们以前一张床都睡过,室友怎么不能当了。 左阳实在是不想在这种时候招惹小少爷,很自觉地拉着邱明朗去了别的桌子上吃饭。 高三的学习强度越来越大,每次上完晚自习都觉得饿,不少人会选择在这时候来食堂加点餐,男孩子居多,女孩子大都害怕长胖。 食堂的饭菜不算太好吃,卖相也不大好,蒋舟嫌弃地拿勺子拨了两下,哐当一声把勺子扔在碗里,很是不满地说道:我不想吃这个。 江临安眼皮都没抬一下,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其实他平常一般不会来加餐,主要是中午吃的太少,晚上的时候也没怎么吃,自己饿着倒没什么,但小少爷不能饿着了,毕竟前不久才闹了脾气,说不定还把胃给伤着了,现在得养回来才好。 为了下饭,他还专门去舀了碗紫菜汤,应该是紫菜蛋花汤的,可舀了半天,连点蛋花的影子都没有,这学校是真的吝啬到了极点,荤菜里不肯多放两片肉,能少放一滴油就少放一滴,恨不得把清水煮白菜当荤菜来卖,味道都不算太好,但幸好卫生情况是能保证的。 要想吃味道好的,还是得去校外,但江临安实在是担心小少爷的胃,干净健康必须是第一。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蒋舟伸手在江临安面前拍了拍,细长的手腕露了出来,纯黑色的手表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白了。 江临安看着那只表,眸光微动,问道:这表还带着呢? 蒋舟扭了扭手腕,不能带啊? 你不是一直想换块表?江临安转着勺柄,抬眼问道。 这只表是小少爷十五岁生日时江临安送的礼物,小几万的东西,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不算贵,但这块表在当时很火,就算是他也不好买,托了好些人才从国外带回来的。主要是觉得这块表特别配他的小少爷,一眼就相中了,不管花什么样的方法都一定要买到。 只可惜,当时的小少爷说他不是很喜欢。 可既然不喜欢,干嘛又带了这么些年。 等你给我换咯。蒋舟说完这句话,似乎是觉得说了什么不该说了,赶忙闭了嘴,拿起勺子想吃口饭,却在舀起来的时候后悔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 这卖相,看起来实在难以下咽。 等自己给他换吗,江临安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现在的自己哪还有钱给他买这么贵的表。 他的眼神在蒋舟身上扫过,校服还没拿到手,穿的还是私服,光是身上那件夹克就够他半年的生活费了,全身上下加起来恐怕得耗他几年的生活费。 养不起了,还整日的肖想什么呢,人家跟自己早已不在是一个世界的。现在还肯跑过来粘着自己,不过是小时候的那股粘人劲儿还没过,等再过几年...再过不到一年,等毕业了,小少爷哪还肯这样。 算了,往后不知道会怎么样,想那么多干嘛,没意思。 他看着蒋舟举着那勺子饭,久久不肯吃进去,说道:快吃吧,这儿就只有这些,谁让你跑来的,自作自受。 可能都不用等到毕业,什么时候小少爷觉得这里的环境太差,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该走了。 蒋舟瘪了瘪嘴,终于是把这口饭给咽下去了,看那表情,跟在受什么大刑似的。江临安忽然又觉得有些心疼,干嘛非得跑过来受这些罪,在家里天天有人伺候着,想吃什么吃什么,在学校里想干嘛就干嘛,高高兴兴地过他的少爷日子难道不好吗? 蒋舟端起一旁的汤喝了下去,用手指擦了擦嘴角,其实,还行。 他又吃了口饭,说道: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卖相难看了点。 真不知道蒋家的人怎么就放心把家里这位娇气的小少爷弄这地方来,江临安拿着勺子在碗里不停地翻着,这下轮到他不想吃了。 来之前,家里怎么交代你的? 蒋舟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妈让我老老实实的,不要给你添麻烦。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这儿,本来奶奶说要在外面给我租房子,请阿姨来照顾我什么的我都没答应,你放心吧,不出意外,没人找的到你。 可能是真的饿了,自从觉得这饭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后,蒋舟吃的很快,半份炒饭没过多久就吃的差不多了。 他舔了舔嘴角,一双嘴唇沾了油,看起来又红又亮,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 蒋舟轻轻咬了下嘴唇,我说,你要不回去跟干爹道个歉,小认个错,干爹他还是想把公司交给你的,你就别倔了...这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饶是江临安的表情不多,一般人是没办法从他脸上读懂他的心情的,但蒋舟不一样,江临安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基本上都能感觉出来,具体是通过什么感觉出来的,他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能感觉到。 这件事果然提不得,蒋舟心里犯了怵,不该说的。 这件事,江临安用勺子轻轻敲着碗底,缓缓说道:不要再说了,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都不会要。 怎么不是你的!蒋舟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句。他把手放在桌下,轻轻地掐着手指,有些埋怨自己沉不住气。 江临安半合着眼,暗黑色的眸子看起来冰冷彻骨,丝毫感情也没有,就像是那种对未来一点期待都没有的人。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虽说以前也是这幅不苟言笑样子,让人觉得不容易亲近,但至少能从眼睛里能看出他那些深藏于心的骄傲。 他从不吝啬让别人看出他的骄傲来,可现在呢,像是碎了。 安哥,蒋舟,我们先回去了啊!邱明朗在不远处冲他们喊道:你们快点回来!还有半个小时就关门了! 江临安微微点头,看向蒋舟,说道:你觉得,我像是会回头把不要的东西捡回来的人吗? ...行吧,我以后不会说了,反正,你开心就好。蒋舟耸了耸肩,端着碗说道:要不我们也回去了吧,这都没什么人了。 是没什么人了,偌大的食堂现在只剩了五六个人。江临安把勺子放在碗里,从一旁拿起书包,正准备收拾餐具时,却看到蒋舟已经替他拿了碗,往回收处去了。 看来已经在学习着如何融入新环境了啊。 没穿校服的坏处就是在这满是校服的校园里格外显眼,但哪怕是今天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江临安还是没舍得把目光从少年人挺拔修长的背影上移开。他有时真的很想承认,自己就是见色起意,小少爷漂亮地跟个洋娃娃似的,看多了之后,别人什么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和蒋舟并排走在夜色里,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的目光刚好落在蒋舟挺拔的鼻梁上。长高了,不过两年而已,怎么能比自己还要高了。 哥哥你别比了。蒋舟看了过来,勾起一丝浅笑,说道:我就是比你高。 那小眼神,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 ...江临安沉默着,把眼神移开,不肯理他。 我有一米八五哦!小少爷用手比了比,用两指掐了个高度,颇为骄傲地说道:高了这么多!哥哥应该只有一米八,或者还没有一米八! 头疼,江临安加快了步子往寝室走去,一个身高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幼稚。 蒋舟快步追了上来,一只手搭上了江临安的肩,稍稍低下身子,在他耳边悄声问道:生气了? 生什么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高了些吗,现在才十八,再过两年,指不定谁高。 其实哥哥已经很高了,是我长得太快。蒋舟低声笑道。 温热的气息吐在江临安的耳朵上,有些痒,他把手放进兜里,拧着眉头说道:你也就只比我高了五公分。 五公分哦!蒋舟又拿手出来卡尺寸,一个劲儿的炫耀,总算是知道哥哥以前是怎么看我的了。 很开心?江临安歪过头,看着小少爷那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强忍着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不痛快,说道:等会儿你会更开心的。 高三的寝室,为了方便,都在一二楼,江临安他们在二楼。刚走进宿舍楼时,小少爷的笑容就逐渐凝固了,当看到那一扇扇不怎么结实的黄木门,江临安能感受到身边人那逐渐崩溃的心态。 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他领着小少爷走到205的房间门口时,抬手揉了揉他的发心,说道:欢迎入住,开心吧? 替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邱明朗打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贱贱地说道:欢迎来到205房间,希望你入住愉快。 蒋舟咽了咽口水,看着陈设老旧的两张单人床,整个房间连墙皮都掉了两块,没有空凋,只有个小小的风扇,其实我觉得出去住也不是不行哈? 江临安把他手从自己肩上带了下来,往里一推,用脚把门关上,说道:你还嫌弃,要不是咱们学校住校的人不多,哪有双人间给你住。 邱明朗走过来拍了拍蒋舟的肩,其实你也不用太伤心,虽然没能和安哥一个寝室,但是!他伸手指着侧面的一扇门,眉飞色舞地介绍道:看到了吗?这就是通往安哥寝室的幸运之门! 比寝室门还老旧,上面还挂着个形同虚设的锁,半截子都掉了下来。 江临安打开那道门,一个双人卫生间连通了另一个寝室,他刚走进去,准备转身说个晚安,就见到小少爷冲他扑了过来。 干嘛?! 我就去看看!看一眼! 第6章 惹事 江临安的床看起来空荡荡的,床头放着一本看起来已经翻过很多次的书,上面叠着块ipod,连着条很干净的耳机线,床尾挂着书包,书包没拉,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卷子。 初来乍到却已经不把自己当客人的蒋小少爷又推门而进,连续好几天了,自己的宿舍门从来不开,永远都是从206进再钻到205去。 嗯?人呢?蒋舟对着江临安空荡荡的床问道。 平常都是一起走,结果这次被老戴拉着说事儿,就回来晚了些。高三的课程早就结束了,高三生的生活就是每天永无止境的做题讲题考试改错,每个星期一小考,每个月一大考。过几天就是一大考,老戴看他的上课不怎么听,可能是担心拉低班级平均分,专门给他拉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讲了一通,说什么高三了,又是中途转学来的,有个适应期很正常,但一定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blabla。 可能老戴没搞清楚自己班新进来的的这位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男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学习?开玩笑吧,呵。 左阳和邱明朗正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对着一张卷子狂抄,连眼睛都来不及抬一下,洗澡去了,马上就回来。 蒋舟毫不客气地走过去,把书包往江临安的床上一扔,砰地一下倒在床上,你们这是抄作业成瘾综合症? 语气里透露出点不屑,今天晚上作业是挺多,很多人晚自习上完都还剩了两科的作业没写,蒋舟抄的慢,跟个把江临安的字挨个儿欣赏似的,光是抄都花了一整个晚自习。 说的就像你没抄一样,要不是你抄那么慢,我们会现在来赶吗。真不知道那群老师什么毛病,这么多作业除了安哥谁写得完,都疯了吧。左阳抱怨道,手上的笔飞快地写着,力气大到就跟要把卷子戳破似的。 蒋舟把鞋脱了,整个人蜷在床上,背靠着墙,拿起床头的书翻了翻,觉得没什么意思,在床上来回看了几圈,看到床尾的书包没拉,他拧着眉,说道:你们翻了别人的东西能不能收拾好? 刚刚才把整张床都弄乱了的小少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把包取下来,仔细地拉好后才放心。 你看他那副样子。左阳瞥了一眼,对着邱明朗小声说道:在安哥面前就装乖的,安哥一不在,那脸臭的,一丁点的好脸色都没有。 邱明朗压低声音,掩嘴道:单纯针对你而已,对其他人都挺好的。 左阳露出迷茫的眼神,我招他惹他了? 怎么没招?同桌室友哪怕让小少爷占一样也不知至于到这个地步。 蒋舟抬眼看了看左阳,一股子不高兴的劲直往头顶蹿,但为了不给江临安舔麻烦,他还是乖乖地忍了这口气,总有一天,同桌室友他全都要。 江临安穿着宽大的白T和短裤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盆,脖子上还搭着条毛巾,头发上还有水顺着脸颊滴进了他的颈窝。 哥~蒋舟软绵绵地喊道。 左阳和邱明朗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胳膊,想到全校那些被蒋舟迷得魂不守舍的女生,要是知道了他在安哥面前是这幅模样,不知道该多幻灭。 要说江临安是那种对谁都冷冰冰的禁欲系,那蒋舟就是那种对大部分人都挺暖的小奶狗系,奶狗遇到禁欲,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某种很奇怪的化学反应,令人深感疑惑。 江临安把手里的盆放在架子上,用毛巾擦了擦湿透的颈项,说道: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蒋舟趴在床上,挑眉笑道:过几天考试,来找哥哥帮我复习。 那还是算了,我没那个本事,担不了这个大任。江临安把毛巾挂好,拿起一瓶水拧开,在床沿上坐下。 喉结上下滚动,刚刚洗过热水澡的皮肤有一缕微红,热气把他身上的体香都蒸出来了,像是刚下过雨时的竹林,浑身散发着竹子的清香。 枕头上,床单被子上,全残留了一丝这个味道,隔远了闻不到,得靠近一点才可以,颈窝里的味道最好闻,沾着点湿气,瘦削的锁骨上还有着隐隐的水痕。 江临安蜷起手指,重重地敲在他的额头上,往旁边坐点。 蒋舟的鼻子极不情愿地离开了股清冽的体香,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往旁边挪了挪,等江临安往里坐进来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忽然环手搂住了他的腰,软软地,倾身倚在他身上,固执地嚷嚷道:帮我复习! 江临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左阳和邱明朗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闷头抄他们的作业。 幻灭,替所有被蒋舟这张漂亮的皮给迷住的人感到幻灭。 松手!江临安厉声道:你能不能别跟个小孩子一样,还撒娇? 蒋舟扬他漂亮的小脸蛋,真跟撒娇似的说道:你说帮我复习我就松手! 江临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掰开他的手却又不能用力,这手是弹琴的,金贵,要是一用力给伤着哪了,那就不好了。 你想在这儿就在这儿行了吧,别跟我扯什么复习,你会复习吗? 复习什么的都是幌子,就是想赖在这儿不走,他那点小心思,江临安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心里觉得乱糟糟的。小少爷太粘人了,可能是两年的粘人劲儿全给屯在一处使了出来,要是真把他当弟弟,江临安觉得怎么都不所谓,可是偏偏,偏偏自己的心思又不是那么的干净。 朋友之上,恋人之下的那种关系最让人琢磨不透了,他有时想过,会不会小少爷也喜欢自己,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是喜欢的话,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往往都是藏在心里的,正是因为对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才会那么坦然地在自己身上当个挂件。 蒋舟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整个人都窝在江临安的床上,两只脚乱蹬,给这本来整洁的床踢地乱糟糟的,我找了家琴行,那老板人还不错。 禾悦?江临安问道,学校附近就只有那家琴行,老板看起来三十来岁,微卷的长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艺术家的味道。给人的印象很深,路过一次就能记住那种,很符合少女心中对大叔的那种幻想,所以生意还不错。 嗯嗯!我就有空去练练琴,不练手生。蒋舟趴在床上,揉了揉手指,听说咱们学校有个什么新春音乐会,等元旦的时候还要去音乐厅表演,是不是? 是,你准备去?这个学校的艺术生偏多,每年都会有一个新春音乐会。 我当然得去。蒋舟看着自己那双被保养地过于好的手,让那些人看看什么是专业级别的钢琴家。 江临安不经意间笑了下,还家呢?这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总有一天会是的!一说到弹琴,蒋舟往往都这是幅神采奕奕的模样,以后我的演奏会,最好的位置一定留给哥哥。 江临安像是一下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他轻轻嗯了一声,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只能抓过矿泉水瓶,捏出些噼里啪啦的响声。 蒋舟!蒋舟你给我滚出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叫骂,还有砰砰砰的拍门声,但拍的是隔壁的门。声音很大,能听的出外面那个人很愤怒,这架势是想要全楼层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5) 怎么回事?神经病啊那个人,是想要把孙婆娘招上来吗?左阳踢开椅子就站了起来,住宿舍最怕的当然就是宿管阿姨,一般人不会故意搞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宿管一来,不是让闹事的人打扫浴室就是大半夜围着操场跑个十圈八圈的。 毕竟只要累了,哪还有精力还搞事情? 左阳你等等。江临安叫住他,冲那个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的小少爷问道:你惹什么事了? 蒋舟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什么事都没惹好吧,认认真真学习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三好学生好不好。 这话可能也就他自个儿信。 江临安微微抿唇,寻思小少爷可能是连自己什么时候招了事都不知道,就不该问的。他站起身,准备出去会会那个大半夜找事的人。 哎,哥哥等等我。蒋舟急急忙忙从床上坐起来,两只脚蹬进鞋子,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门一打开,走廊里的议论声就传了进来,左阳和邱明朗连作业也不抄了,也跟着来看热闹。 走廊里站了不少人,看着江临安出来,纷纷闭了嘴。 蒋舟!你他妈给我滚出来!还在喊。 江临安斜椅着门框,两手插兜,神情冷淡地看向那个人,什么话也没说。 来找事的是楼下普通班的,江临安见过,经常跟左阳为了争篮球场闹起来,只是记不清楚名字了。 左阳伸出头看了看,说道:啧,是他啊。李胖子!你又发什么疯? 这名叫胖子但其实并不胖的大兄弟凶神恶煞地看过来,一见到江临安,抽了抽鼻子,说道:安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住这儿,我是来找有个叫蒋舟的,他是不是住这屋?他指着205的门。 小少爷不嫌事大地伸了只手出去挥了挥,哎,我在这儿呢! 胖子的嘴一歪,大跨步地走了过来。 小舟,你进去。江临安直起身,把蒋舟护在身后。 胖子指着蒋舟,恶狠狠地高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找我老婆聊骚!这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地,在整层楼里都回荡起来,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发出吃瓜的声音。 哦哟 ?江临安觉得,自己的耳朵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7章 戾气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多的是,那句话跟个炸|药包似的把这层楼的人全给炸出来看热闹了。 他妈的你给我出来!李胖子气地脑门儿发绿,抬起胳膊想要把蒋舟给揪出来,甚至没顾挡在门前的人,胳膊一挥,不小心碰到了江临安的肩。 刹那间,江临安抬手斜劈过去,那只看起来颇有力气的胳膊砰得一下打在门框上,李胖子暗暗吃痛,还没来的急反应,下一秒就被捏住了手腕,一股巧劲,让他整条手臂都翻了半圈。 痛痛痛安哥啊李胖子痛地直不起身,另一只手捂着他那只被拧了半圈的手臂,一个劲地叫唤。 这蒋舟是什么人啊,怎么安哥这么护着他?吃瓜群众在一旁隐隐议论。 不知道,但是安哥真的从来没动过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牛批了。 李庞惹了安哥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好像不小心碰到了,我也没看清。 有事说事,想动手?江临安低着头,语气有些不悦,让听的人觉得不寒而栗。 李庞痛地发抖,额头上沁出些细汗,结结巴巴说道:不动,不动手! 江临安也不是个喜欢暴力的人,见他态度诚恳,手指一松,把他的手腕解救了出来。 李庞整条手臂都被卸了力,也不敢做出刚刚那副要动手的样子了,只能咬牙切齿地盯着在江临安身后一脸惬意的蒋舟。 安哥,我有事找你后面那个人,能不能让他出来一下。李庞捂着手,低声问道。 就这样说。江临安丝毫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眼睛透出些冷光,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蒋舟嘴角轻挑,嚣张到了极致,两手臂在江临安的肩上一搭,还把下巴放了上去,挑衅似的看着李庞,哥哥,我可真的什么事都没惹。 吃瓜群众倒吸一口气,从没听说江临安还有个弟弟,可看两人的样子,不是弟弟的话也不可能这么亲密,默默在心底为李庞同学祈祷。 有江临安这个当哥哥的护着,就算这件事真是蒋舟的错,刚刚才被卸了力的李庞同学也不敢真的上去闹事了,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李庞也愣了一下,但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就此败退,咬咬牙,说道:安哥,他跟我老婆聊骚这种事,你不会指望我就这么算了吧。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周围人都秉着呼吸不敢说话,左阳和邱明朗两个也沉默着,唯有小少爷一个人还像是屁事没有,悠悠然地挂在江临安身上,下巴还在他肩上蹭了蹭。 左阳在心里琢磨着,江临安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要真的是蒋舟的错,应该也不会包庇他。以他对蒋舟这几天的了解,找别人聊骚这件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看上去像是个来者不拒的人,那些女生找过来的时候,蒋舟都是很热情地招呼了,情书一概收下,都不是像江临安那样只能偷偷塞抽屉。 一想到这位少爷马上要吃瘪,他心里还有点暗自窃喜。 你跟他老婆聊骚了?江临安斜瞥了一眼身上的小少爷。 蒋舟摇头,没有。 他说他没有。江临安一本正经地对李庞说道。 ...说好的不会包庇呢?左阳心里苦笑,这包庇的也太明显了吧,说没有就没有? 李庞的脸更绿了,绿地发黑,想靠近却又不敢,你没有?你特么什么叫没有?我老婆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了?告诉你我跟她聊骚了?小少爷漫不经心地说道,又在江临安耳边嘟囔着,哥哥,我真没有,上次去琴行,我不过就是遇见个女生,聊了几句而已。 聊了几句?聊了几句她就回来对我说分手?李庞气急败坏地说道:仗着你长得好看就到处撩妹是吧!他妈的恶不恶心,这么骚你怎么没出去卖呢! 江临安的眼神宛若刀锋般的瞥过去,李庞一个哆嗦,立马闭了嘴,手臂上的扭伤隐隐作痛。 你这个人怎么嘴这么臭呢?小少爷一瘪嘴,不高兴了,直起身子,一只手搭在江临安的肩上,那个女生不过就是和我聊了聊她的心事而已。 哥哥,你知道那个女生跟我说什么吗?小少爷微微笑道。 江临安没说话。 她说她男朋友控制欲太强,去哪干什么和谁说话和谁交朋友全都要经过同意才行,让她觉得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想分手呢,男朋友却对她死缠烂打,还去家门口堵人,挺可怕的吧哥哥。蒋舟低着头,看了看他的指甲,说道:哥哥,我指甲该剪了,你帮我剪好不好? 江临安扭了扭肩,把小少爷的手给弄了下去,斜倚着门框说道:你快解决,该熄灯了。 我那是喜欢她才这样的!李庞吼道:你懂个屁!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到处晃悠我才这么小心的,朋友是可以随便交的吗! 蒋舟没理他,继续对着江临安说道:人家小姐姐都把心事说给我听了,我这么乐于助人的性格,当然得帮帮人家。就让她回去跟男朋友提分手,说是喜欢上了别人,想着让她男朋友把气撒在我身上。 哥哥,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幼稚、无聊、蠢。江临安觉得头疼,把眼睛闭上不再理他们,只要不动手,他就没什么想管的了,小少爷的性子太张扬,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弄出来一大堆。 对个屁!这是我和我女朋友的事,轮得到你在中间插一脚吗!李庞见江临安的表情,以为是真的不管这事了,又准备动手。 刚往前一步,后退。江临安冷冷地说了句,眼睛都没睁开。 李庞又只好悻悻然把脚收回去。 两个人要真的相互喜欢,就要先学会怎么尊重对方,知道的吧。小少爷不咸不淡地说道:虽然我真的很看不起你这种人,但是呢,我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跟你计较。 李庞被他这副态度气地脑子都快冒烟了,整个人处于一个很炸的状态,要不是江临安在旁边护着,恐怕小少爷死一百次都不够。 现在很尴尬,他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状态,先来挑事的是他,挑事不成功还被人卸了力的也是他,仇人就在眼前还不敢靠近,甚至被人嘲了。 看热闹的人得好几十个,这事要是传出去,脸都快没了。 江临安缓缓睁开眼,扭头向左阳问道:几点了? 左阳看了看时间,道:还有十分钟熄灯。 江临安颔首,看得出现在的局面很难顺利解决,要是不给李庞一个台阶下,这事不好收尾。蒋舟这事做的不算对也不算错,感情的事,的确是该别人自己处理的,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小舟。他淡淡开口,给人家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李庞松了口气,小少爷则是一脸错愕。 道歉?我凭什么道歉?蒋舟不甘心地说道:哥哥你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是不这样的,以前他是江家的继承人,背后的靠山要多大有多大。他想护着他喜欢的人那就一定护着住,就算小少爷做的再错他也有本事把错的变成对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再一次说道:你觉得你很对吗?我最后说一遍,道歉。凝着神色,没有给蒋舟第二个选择。 李庞心里虽说仍旧不高兴,但要是能收到句道歉的话,也就算了,这学校里没几个人想招惹江临安,他也不想。 都在干什么呢!几点了!围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锐利的女声响起。 走廊里的人跟见了鬼似的,热闹也不敢看了,飞窜着跑回了寝室关上了大门,很自觉地熄了灯。 孙婆娘来了卧槽!左阳低呼一声,邱明朗已经看准了机会啪地打开厕所门冲到自己寝室去了。 左阳都还没回过神,就发现人已经没了,只能小声地喊道:安哥,蒋舟,快回来! 可惜没人理他,他见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嗖地跳上床,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参与的样子,虽然本来就没参与。 李庞本来想走的,可这两位都没动,他也不敢动,只能咬牙立在这。 你你你!你们三个!干什么呢!孙婆娘穿着件花花绿绿的睡衣就走了上来,扶了扶鼻梁上的变色眼镜,叉腰指着他们三个,尖锐的声音震地人耳膜疼,干什么的?大半夜不睡觉是不是很有精力!这么有精力那就去操场跑个三圈才准回来! 蒋舟还气着,对于道歉这种事,长这么大都没对外人说过,他忍不下去,怎么都是不肯道歉的,把脸转向一边,谁也不看。 这两位大爷没动,李庞也没敢动,直溜溜地杵那儿,跟罚站似的。 哟,你们三个还挺有脾气是吧!孙婆娘还没受到过这种忽视,拿出了她的小本子,仰着头看着这三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孩子,怒气冲冲地说道:给我报名字!今晚不跑满四圈不准回来! 江临安看着蒋舟那副不服气的模样,心里觉得小少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也没多高兴。 江安。他报过名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李...李庞。李庞心中一阵叫苦,也报了名字,跟着江临安准备往操场去。 哎!你!名字! 蒋舟看着江临安的背影,表情逐渐冷了下来。要是这时候有人看着,他们就会发现刚刚那个奶兮兮的小少爷眉眼间布满了很重的戾气。 不报?你给我跑五圈! 蒋舟。他沉声说道,腰背挺直,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从孙婆娘身旁走过。 孙婆娘心里犯着嘀咕,现在的学生是越来越不好带了。她见的人多,蒋舟身上散出来的气质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和那个叫什么江临安人很像,但这位,明显更难搞。 不知道学校招了什么牛鬼蛇神进来。孙婆娘抵着眼镜,摇了摇头。 第8章 撒娇 夜色寂静,现在的天气不算太冷,但也不是穿着短袖短裤就能出来的季节。寝室楼有一面对着操场,孙婆娘站在楼上就能看清下面的状况,眼镜尖的可怕,说是跑四圈就决不能跑三圈,说是跑就绝不能是走。 江临安薄唇微抿,垂着头快步走着。小少爷那么粘人的,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来,到时候是继续让他道歉还是什么,江临安没想好。 身后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江临安以为是小少爷来了,故意放慢了步子。 安哥!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李庞跑到他身边,喘着气说道:安哥,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江临安心中有些失落,回首望了望,发现并没有小少爷的身影,于是淡淡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那个蒋舟是你弟弟,但说实话,我就算是提前知道,也还是会找过来的。这个李庞太过自来熟了些,晚上光线不好,往操场走越黑,他没仔细看江临安的神色,又继续说道: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快一年了,我哪里对她不好了,至于用这种理由来找我分手? 语气中露出百般的无奈与苦恼,俨然一副深陷失恋中的男人模样,说我不给她自由,不尊重她,但那是因为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那些渣男巴巴往她跟前献殷勤,她还觉得人家就是单纯地想和她做朋友,可能吗?为了这个跟我闹了几次分手,我不答应就说我死缠烂打,那还不是因为我太爱她了,怎么就不懂呢? 江临安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但怎么样都没再听见脚步声,他有些担心,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该回去找一找。可若是回去找了,小少爷肯定就觉得这歉不用道了,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永远都改不了。 随心所欲了十多年,望着他突然把性子改了,当然也是不切实际的,万事开头难,可这头总是要开的。高中过了,江临安回不去的那个圈子小少爷还得回去,那个圈子里的人心比这里复杂的多,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按着他的性格去,若哪天捅了大篓子,就算他是蒋家的小少爷也不一定能真的没事。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6) 也许蒋舟来这里是件好事,江临安别的不说,能真的把小少爷管住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说话,小少爷还能真心实意地听两句,趁着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能把那性子改多少算多少。 李庞也不管江临安有没有在听他唠,一个人自顾自地在一旁叨叨,她说她喜欢上别人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又有哪个渣男把她的魂给迷了,我就要来瞅瞅这个男人,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人家都有男朋友了还要来骚,把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给揪出来,她自然就回到我身边了。 这个时间的操场,应该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可现在居然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跑道上,应该也是犯了什么错下来罚跑的。 江临安忽然停下脚步,李庞先是没注意,还在说,走了两步发现身旁没人,又折了回来。 安哥?怎么了? 江临安望着夜色中的操场,沉吟片刻,问道:你很喜欢你女朋友? 李庞显然是没料到江临安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呃了声,说道:是啊,很喜欢。 小舟这事的确做得不对,我先替他跟你道歉。 ...李庞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急忙摆手,慌慌张张地说道:不不不,安哥你道什么歉。 但小舟有句话没说错,你要是真的喜欢她,首先应该学会怎么尊重她。你连信任都不给,她怎么和你在一起? 江临安一般不说这种话,甚至平常都不怎么说话。他对旁人的感情没有任何想要指点的欲望,但他不希望蒋舟被人误会。说这句话原因在于他想让李庞知道,即便他要让蒋舟道歉,但他的小舟并没有真的犯什么错。 李庞愣愣地说道:我...我知道了。 江临安偏过头看了看,始终没看到蒋舟的身影,他垂下眼眸,慢慢走上跑道。 秋,微风,适合夜跑。 在压抑的喘息声中,他尽力放空自己的大脑,跑得不算太快,但比那个女生要快一些。她已经跑不动了,压着沉重的步子在红色的跑道上似跑非跑,在见到身边又有人来陪跑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又迈开了步子。 四圈,也不算太多,跑不了多久,要是现在真的想去睡觉的话,他甚至可以再跑快一点,但蒋舟还没来,为什么还没来。 一圈。 团团你别跑了。 团团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了。 团团,你累不累?你们宿管是不是有病啊,让女生大半夜地下来跑步? 缘分这个东西真挺有意思,半夜罚个跑也能让分手的两个人碰见,江临安没有停留,越过两人继续往前跑。那个叫团团的女生低着头,面露难色,李庞在她旁边寸步不离地跟着,腆着脸不停地说话。 两圈,女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李庞往操场中心跑去,捂着脸缓缓蹲下。 小舟还没来吗?又跑去哪了,还是说被孙婆娘抓到办公室训去了,不让人省心。 三圈,江临安堪堪稳住气息,往操场中间看了看,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往那个女生走去。 小姐姐,喝口水吧,眼泪都哭干了,可就不漂亮了。李庞和团团的中间递进来一瓶水。 李庞上一秒还苦着脸,一看到蒋舟,那股先前没爆发出来的愤怒一下子由肺腑直冲小脑,给他气懵了,猛地拍开那瓶水,冲着蒋舟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关你屁事! 你有病吧!刚刚还在抽泣的团团一巴掌甩在了李庞的脸上,我们已经分手了! 蒋舟微微挑眉,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把那瓶水捡起来,温柔地递到了团团的手里,安慰道:小姐姐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呢。 说着还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轻轻替她擦了擦眼泪。 李庞怔了半天,久久没从那一巴掌中缓过劲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给自己的女朋友,前女友擦眼泪。 打你一巴掌那是轻的,要是你因为这个欺负小姐姐,我可不会放过你。蒋舟那双桃花眼不着痕迹地在李庞身上瞥过,含着满满的不屑与厌恶。 李庞咬着牙,整张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地发出咯咯的响声,可现下这种状况,他并不能拿面前这个人怎么样。 蒋舟刚想起身,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哦,对了。虽然我很不愿意,但既然是哥哥要我说的,那我就说好了。 他眼眸微垂,毫不诚恳地说道:对不起哦。 四圈跑完,对江临安来说算不上累,他没往蒋舟那边去,而是寻了个台阶坐下。双手搭在腿上,轻轻地喘着气。 一瓶水递到面前,他没接。 哥哥,我已经道歉了。这语气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委屈,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两年不知道从来学来的坏东西,好事没学,倒学会怎么去哄女孩子开心了,还替人家擦眼泪。江临安在心里苦笑一声,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个什么劲,小少爷长大了,早该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和别的女生聊天,对别的女孩子好,哄女孩儿高兴,有什么大不了的。 下一步就该是找个女朋友了吧。 总该到这一天的,这件事他早就明白,他和小少爷从来都不存在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奢望而已。以前他是江家的继承人,不可能和一个男人结婚。 现在他是一个把一切都放弃了的普通人,和蒋家的小少爷就更不可能有以后了,更何况,小少爷压根儿对他没这个心思。 怎么可能会有心思。 一口一个哥哥的。 他永远都只是哥哥。 哥哥,别生气了,我真的道歉了,以后不会做这种事了。小少爷低声下气地说道,又把水瓶往前凑了凑。 江临安叹了口气,接过水,抬头看向他。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小少爷显得更高了,肩不是太宽,但各种比例看下来,这个身形显得过于合适,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男人。 他淡淡开口,说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给哥哥拿水去了。蒋舟抓了抓头发,试探着问道:哥哥还生气吗? 去跑,我在这儿等你。 这话的意思该是不生气了吧,蒋舟抿嘴微笑,神情不再像先前那般委屈,倒着往跑道走,冲江临安挥了挥手,轻快地说道:哥哥等我啊,我一会儿就好。 借着夜色,江临安轻轻咬着瓶口,眼神一秒都没从小少爷的身上移开过,铺满了情愫的眼睛像是要在今晚把埋在心底的人一次性看个够。 这样的机会很少,他从不敢明目张胆,更不敢让蒋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来,所以今夜就算是罚跑,也可以勉强算作是件好事。 这几圈跑得很快,小少爷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厚重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吐在他耳边,湿漉漉的。江临安一时有些失神,哑着嗓子说道:起来。 不要。蒋舟嘟囔着说道:我好累,靠一靠。 一面撒着娇,一面又还往身上又蹭了蹭。江临安屏着呼吸,使劲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能够稍稍冷静下来。 哥哥,水。蒋舟疲惫地把水瓶从江临安的手上拿过去。 在江临安看不见的角度,他用舌尖轻轻舔着瓶口,凝望着江临安好看的下颌,闷声说道:哥哥,我挺喜欢那个女孩子的,反正她分手了,我可以追她吗? 第9章 不甘 粉红色的舌尖在瓶口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像是要把上面残存着的气息全部裹上自己的味道。寂静的夜色掩饰着所有还没说出口的话语,远处草坪上的一男一女显然还不知自己处在何种境地。 这句话像针扎似的突然挑断了江临安神经,让他连呼吸都难以顺利进行。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在思考的事竟会在如此快地发生在他的面前,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里防线。 开始止不住地痛苦和不甘。 这是第几天?小少爷来到这个地方才第几天?连校服都还没领到,这就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女孩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可以被他心爱的人喜欢?不甘心。 江临安紧紧地捏着拳头,即便是指甲修剪地很圆润,但他的掌心还是被掐红了。那种从未有过的,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一下子席卷了他,他从未真正地厌恶过一个人,可当他的眼神落到那个女孩身上时,他满心满意的全是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被喜欢的人是她? 蒋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是来谈恋爱的吗?来这个地方谈什么恋爱?和一个素不相识,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女孩谈恋爱吗? 问这句话的意思又是什么,难不成是想要得到一个赞同的答复?只要自己赞同了,他就要去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就要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 可笑,不可能,绝不可能!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蒋舟把下巴依在他的肩头,你觉得,我可以追那个女孩吗? 不行! 江临安忽然伸出手,猛地捏住了蒋舟的手腕,水瓶没有盖住,这重重的一晃让里面的水溅出来了许多。 手背被冰凉的水打湿,像蛇爬过,一阵秋日的微风拂来,穿着短衣短裤的江临安如触电般一下子清醒了。 他看着蒋舟清澈透亮的眸子,那眼神像是波动了一下,稳定下来后变成了一种不具任何攻击性的样子,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刚刚的一切冲动全被那滴水和那阵风给浇熄了。 现在剩下的只有慌乱和不知所措。 凭什么不行?凭什么不可能?小少爷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可以和任何人谈恋爱,凭什么他要去说个不可以。选择和谁在一起是别人的自由,他凭什么妄想去干涉? 可笑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他松开五指,忙不迭地把脸转向一边。 蒋舟把瓶子放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轻轻在江临安沾水的手背上擦了擦,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哥哥这是怎么了? 江临安的手指微缩,脑子僵硬地转不过弯来,按理说,他现在就应该什么话都不说,这个答复是最符合他心意的。 可下一秒,他觉得自己像是有病,嘴里不自觉地蹦出两个字,没有。 在不清醒的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佳选择,可他没有。 什么没有?蒋舟喃喃道。 如果现在闭嘴的话也还来得及,可那张嘴像是控制不住了一样,说出来的话跟心里想的截然相反,我没有不同意。 不知道是在跟谁置气,大概率是跟自己,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暗暗的不快,你长大了,要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与我无关。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风也不吹了,安静地能清楚地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李庞和团团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这个位置听不清,但能感觉出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不是那么的顺利,李庞想要拉住团团的手,可团团只想把他推开。 江临安觉得自己病得不轻,他从不是个这样不冷静的人,每一句话都不应该像今天这样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要是说了什么不重要的东西倒还没什么。可是偏偏说的是这样的事,说的还是那样的话。 他想说的没说出来,违心的话倒是说了一大堆。 哥哥的意思是,我和谁在一起,哥哥都不会在乎的对吗?蒋舟用先前那张为江临安擦过水的纸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背,从手背滑过手指,再到每一根指尖。 似乎是在妄想着什么。 江临安用手背把嘴盖住,这次他终于选择了沉默。他不是个会辩解的人,也不想为刚刚自己所说的话重塑一个意思,说出去了就说出去了。 蒋舟拿起瓶子,把剩下的水全都泼到了地上。 就像这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哥哥。蒋舟慢慢起身,拍了拍裤子,把已经空了的水瓶捏扁后以一个很漂亮的抛物线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往前走了几步,说道:陪我过去一下吧。 过去,去哪? 江临安抬眼看向操场中央的女生。 去表白吗? 这么快?刚刚才决定的事现在就要去做了?就不再等一等?再考虑考虑?为什么不肯多想一会,一定要立马就去说? 他咬了咬自己的手背,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现在就要去说? 哥哥你知道我的,想好了的事,就一定要马上去做。蒋舟把步子迈到江临安的面前,似乎是在催促着他,让他快些起身。 况且,她要真的成为我女朋友的话,我能无视她现在正在被另一个男人骚扰吗?蒋舟盈盈一笑,对着江临安说道:我怕我打不过那个什么李庞,所以哥哥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江临安不想起身,他心中的那些嫉妒,那些后悔,那些不甘全都叫嚣着让他不要站起来,不要去。 可他还是站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站起来的。 自己说的话,自己干的蠢事,其所带来的的后果都必须要自己承担,哪怕他现在心里写着一万个不愿意,可他没有说不同意那三个字时,这一切都注定了向这个方向发展。 是为了掩盖心中那份不甘而站起来的吧。 心里写着不甘和嫉妒,可他始终不肯低下头承认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违背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可他平常不是这样的,唯有面对蒋舟时,他才变成了这样。 他越过蒋舟,先他一步往中间走去,这步子看似轻盈,但仅仅是看似而已,每走出一步,他的痛苦就加深一层。 安哥?李庞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这两个人。 江临安没说话,看了蒋舟一眼,便背过身子。 小姐姐怎么还坐在地上,夜深露重,该着凉了。蒋舟向她伸出一只手,绅士地说道:快起来吧,看看衣服有没有湿。 李庞恶狠狠地看着蒋舟,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把他的手从团团的身前拿开,可先前的教训告诉他最好不要这样做。 谢谢。团团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她看了李庞一眼,把目光从蒋舟的手上移开,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团团低着头,有些乱了的头发垂下来一缕,怀着歉意说道: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要是能帮到你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开心。蒋舟莞尔,伸出手,想为她把头发理了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7) 蒋舟!李庞吼道。 团团后退了一步,并没有让蒋舟碰到她。 蒋舟把手放下,并没有理会李庞的愤怒,聊了那么久,小姐姐心里肯定有结果了吧。 他斜瞥了李庞一眼,把目光放在了江临安的背影上,悠悠说道:虽然对于我来说,我挺看不起他的,但是呢,我觉得他还是很喜欢小姐姐你的,喜欢到可以为了你而改变。所以,如果小姐姐还没对他彻底死心的话,或许,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 江临安本来没打算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但人就站在这里,他再不想听,那些字都会一个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煎熬地等待着,等着蒋舟去进行那什么所谓的告白,心情越来越低落。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凝神静气,希望可以从那位叫团团的女生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啊?李庞一下怔住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蒋舟怎么可能会为他说话。 蒋舟不屑地看向他,淡淡道:啊什么啊?你不想为了她改变?还想一直干涉她的生活,继续不信任她? 啊!不是不是!李庞说道。 蒋舟蹙眉道:不是? 啊啊啊!李庞有些说不清楚话了,他急忙蹲下身子看着团团的脸,拿出满分的诚意说道:团团,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你都给我说,我一定改,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见没有得到回复,李庞又有些慌了,他并起三指举天发誓,说道:我发誓!要是我以后还是没有做好,你要打要骂还是要我滚都行,我绝对不... 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绝对不纠缠你。 蒋舟嘁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嘴笨的人呐。 团团...李庞弯曲的腿有些隐隐发抖。 江临安也有些着急,他侧过身子,用余光看着女生的身影。 嗯。团团咬着嘴唇轻声说道,接着像是害怕没有表达清楚似的,又轻轻点了下头,补充道:最后一次了啊。 没等李庞开始兴奋,蒋舟走过来撞了一下江临安的肩,哥哥,走了,这个人还没罚跑呢,我们可别等他。 江临安像是个溺水的人有了个可以喘息的机会,听着背后李庞高兴的笑声,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点,住校的人大部分都睡了,他和蒋舟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寝室楼走去。 哥哥不问我为什么没表白吗?蒋舟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说道。 为什么?江临安问道,他的确很想问,但之前又觉得没什么问的必要。 蒋舟抬眸看向他,因为我不喜欢她。 江临安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蒋舟往前跑了几步,一下蹦上了寝室楼的台阶,声控灯忽地将他照亮。 整个人笼罩在暖暖的灯光下,漂亮地让江临安移不开眼。 还因为哥哥不高兴,他瘪了瘪嘴,看着地上两人微微重叠的影子,眉眼间带了些看不大出来的笑意,虽然哥哥嘴上不是这样说的。 第10章 考试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早读时间,每个人都拖拉着绵长的尾音在半梦半醒间被迫集体背诗,呼啦啦的声音吵得蒋舟难以安眠,他按着耳朵,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 蒋舟同学!邓雅雯啪地将语文书拍在他的耳边。 惊雷似的声音吓得蒋舟一下就把身子坐直了,哭丧着脸看着旁边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跟着朗读声同样拉长着尾音说道:班上大人您老放过我吧 跟我扮可爱也没用,早自习睡觉,依照班规,扣操行分1分。邓雅雯从校服口袋里抽出一个粉红色的小本子,手一甩,用大拇指卡住一页,啧啧两声,说道:小蒋同学,这是第三次了啊 所以?蒋舟笑地脸都僵了,班长您这么可爱又这么漂亮,一定不会为难我的对不对 你想多了,她就是个魔鬼。邱明朗歪过头迅速地小声说了一句,又回正脑袋若无其事地背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邓雅雯轻咳了一声,拿出副铁面无私的面孔,在小本子上又翻了一页,说道:邱明朗,早自习说小话,对同学进行人身攻击,扣一分! 哎! 邱明朗不满了,刚想辩解,邓雅雯便把本子拍在桌上,你可别哎,正巧你们两个都扣满了三分,从明天开始,未来三天的班级卫生,你们包了啊。 暴|政啊!邱明朗仰天高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蒋舟装模作样地背了一句,抬手一挥,面如死灰地说道:魔鬼,哦,不,班长大人您请回吧。 将这尊大佛送走后,蒋舟与邱明朗原地假装痛哭一阵,他一边装出哽咽,一边扒拉着江临安校服,给人扯地呼吸困难只好仰头看他。 松手!江临安哑着嗓子说道。 哥哥~蒋舟一只手撑着头,委屈巴巴地说道:我被罚扫地了。 别想,我不会帮你的。江临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蒋舟把他的衣服继续往后拉了点,就这么微笑着看着他。 我扫,帮你扫行了吧!此话一出,蒋舟的手骤然松了,江临安赶紧呼吸了一大口的新鲜空气,扭头剜了蒋舟一眼,看着他一脸笑眯眯的模样,骂人的话刚到嘴边就又被咽了回去。 作孽。 安静了安静了啊!老戴举着一搭卷子,砰地一下撂在讲台上,老规矩,桌子转一圈然后拉开,开始考试啊! 啊背了一早上的书,大家的声音都还是嘶哑的,怀着满心的哀怨但又不得不接受现状。教室里吱吱嘎嘎地发出拖桌椅的声音,钢琴十级的伪钢琴家选手蒋舟同学对这个声音十分不满,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滋啦破了,又粘着江临安说道:哥哥,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就睡觉。江临安满不在乎地说道,把自己的桌子往前移了点,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使抽屉向外,再挪了挪椅子,避免又被小少爷拉了衣服。 蒋舟又把目光投向了邱明朗。 邱明朗一脸我也是个学渣的表情对他说道:人有多大胆,复习拖多晚。他冲抽屉里掏出语文书,冲蒋舟微微一笑,蒋总,我开始了,你呢? 蒋舟也回以他一个微笑,把桌子转了一圈,说道:我选择放弃。 邱明朗!放下语文书饶你不死!不然全科成绩给你作废!老戴哗地一棍子打在讲台上,给邱明朗吓得浑身哆嗦,刚翻了一页的语文书啪地掉在地上。 戴老我错了!他手忙脚乱地把书塞了回去,耷拉着脑袋,有些崩溃地说道:刚刚背的师说我又给忘了,完了完了! 劝你听天由命。蒋舟安慰他道:看看我,连师说要背都不知道。 邱明朗表示他并没有被安慰到,随着语文卷子发下来,他急促地找到默写题。 得嘞,又是一次零分默写,师说两个字晃地他眼睛疼。 蒋舟慢吞吞地翻出笔,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愉快地打了个呵欠。 要不,开始睡觉好了? 他看了看面前的江临安,嗯,哥哥永远都那么认真,男人认真的样子最迷人。 江临安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他按了按太阳穴,开始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试卷上。试卷的难度对他来说都不是太重要,语文走套路,扣分点大都在作文和阅读,数学再难也难不到哪去,英语也就扣扣作文分,理综呢,维持在290不是问题。 上次理综考得简单,满分很容易,但他不喜欢那种考了满分被一群人围观的感觉,于是故意漏了两道选择题没填。 在这个学校呆的久了,各种经验都还是略微有点的,但有时还是会有失误。比如高三补课的那几天,也是一次月考,全年级270的人都没几个,他拿了个满分,被直通班的一堆人围着要试卷。1班的那位万年老二,应该是叫做韩永白,长得斯斯文文,结果抢了他的卷子到现在也没还。 他拿起机读卡,很认真地改错了两道题,这才安心。 日子总归是没劲儿的,尤其是考试的日子。那些高中生学的东西,他在初三的时候就差不多学完了,这三年不过是把以前学过的东西全部再学一遍。分数高低,他早就不在乎了。 什么上课写作业刷题,全然不过是为了打发着无聊的时光而已。 现在不无聊了。 毕竟多了个粘人精在身边。 连续两天的考试,小少爷是把之前缺的觉全给补了回来,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一打,他精神满满地伸了个懒腰,提起试卷就扔给了江临安。 哥哥帮我交一下。他嚷嚷道。 江临安拿过他的卷子,粗略地看了一眼,分数应该看得过去。但就还跟以前一样,除了英语,其他的一概不写。语文是因为写了手疼,数学和理综是因为压根儿就不听。 给我吧。左阳接了过去,一起放到讲台上。 小少爷压了压手指,微微有些不快,哎,有的人总喜欢无事献殷勤。 左阳立马拧了眉,往后拍了两下桌子,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对着我阴阳怪气的? 有吗?没有吧哥哥?蒋舟不以为意,绕着弯子说道:我只是觉得哥哥旁边坐着的人很碍眼。 左阳心道,给你排座位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得遭受这份屈辱?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先是把桌子恢复原样,然后摸着桌面,对着江临安说道:安哥,我觉得都高三了,换同桌不太好,要不以后就咱两坐吧。 江临安淡淡嗯了一声。 哥哥!小少爷不乐意了。 左阳像是觉得终于掰回了一成,得意地对着蒋舟笑了笑,接着还摇头晃脑地说了句,哎,有的人气急败坏啰。 哥哥!他! 话还没说完,老戴又蹿了进来,胳肢窝下夹了一套新校服,和监考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全班道:这两天把大家累着没有啊? 没有 老戴露出一抹邪笑,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往桌上一拍,那就好啊!看来大家都很有激情嘛!需要适当的作业来压抑一下大家! 刚刚谁说的没有!我可没说!左阳愤愤而起,戴老,我累死了! 那你就死吧!老戴冲他一挥手,喊道:你上来!把作业写到黑板上! 刚刚被考试打蒙圈的同学们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一句没有会招来多大的祸端,但其实就算他们说累死了,也会招来祸端,累与不累都不对,只有写作业才是王道。 左阳不情不愿地摇晃着身子慢吞吞地站起来。 算了!你坐下!你那个字写了大家也看不懂,安哥你上来写!老戴大手一挥,把胳肢窝夹着的那套校服用力扔了过来,蒋舟你的校服! 蒋舟猛地往后一缩,这才没让这校服把脑袋给打了。 从明天开始,别再穿着你那身衣服去招惹小女生了啊! 戴老,我就算是穿校服也能一样帅啊。蒋舟抬眼看着讲台上的江临安,穿着普普通通又有些偏大的校服,明明是该把身上的光芒全给盖住了,但耳后的纹身和那身散发出青春气息的校服相得益彰,让人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帅有屁用,你这次考试能得多少分!老戴突然怒骂道:等成绩出来我再找你算账!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哎,蒋舟叹了口气,把脸埋在校服里,还有一股胶臭味,但他没有太在乎,露出一点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临安的背影。随着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少年的肩胛骨微微凸起,起伏不定,绷直的校服隐隐勾勒出侧边的腰线,看起来紧实而有力。 他等这身校服挺久了。 江临安不慌不忙地在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写满了一整块黑板,每个字都工整地无可挑剔,再不会有人说因为看不懂黑板上的字写的是什么而索性不写了。 每当他多写一个字,下面的人的哀嚎就多一分,甚至连班长都嚷嚷着让江临安快别写了。 可惜没用,江临安就是个写作业机器,他没有感情。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下课铃刚好打响,每个人都起身准备去食堂吃个饭,再回来与这满黑板的作业不死不休。江临安把粉笔扔进盒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灰。 蒋舟把校服平整地放在桌上,推着邱明朗让他赶快一点,再这么磨蹭下去,食堂的队该排老远了。 安哥!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逆着人群,他一个劲儿地往里挤。 哎?老二,你又跑来找虐拉? 虐个屁,我是来请教的行不行。 安哥!那个人终于露了头,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他理了理被挤乱的头发,看着江临安就往上冲,很自然地就搭上了他的肩,我这次闭关修炼了半个月,我有感觉,这次年级第一绝对是我。 江临安还拍着手上没弄干净的粉笔灰,垂着眸子,懒懒说道:哦,恭喜你啊。 那个人笑了几声,从兜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抓过江临安的手就帮他擦了起来。 啊,满满的CP感。邱明朗撑着下巴,两眼冒着光似的看着上面的两个人。 你快别说,让安哥听见了有你好受的。左阳转过背来提醒了他一句,余光中忽然瞥到了蒋舟,他吓了一跳,喃喃问道:你没事吧? 蒋舟的手死死地抓着校服外面那层塑料薄膜,脸色差到了极致,两只眼睛有些微红,眼神中似有刀锋般的冷意,那个人,是谁?他凛声问道。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8) 第11章 硬币 韩永白,我是他和安哥的CP粉!邱明朗还把眼神放在讲台上的那两个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有什么变化,满脸兴奋地说道:年级第一配万年老二,这嗑起来不爽吗! 蚯蚓!左阳压低声音,冲着他使了个眼神。 干嘛!你别妨碍我!邱明朗不乐意地说道,似乎是不想把那两个人的气氛给打乱了。 韩永白抓着江临安的手指轻轻擦拭,微低着头不知道在小声说些什么,总之笑地很开心。江临安倒没什么表情,扭着手腕从韩永白的手中脱离开来。 安哥还是这么高冷,不过啊,他们这性格是真的搭,看韩永白的眼睛,什么叫宠溺!你们瞅瞅!邱明朗的肩膀小幅度抽动,捂着嘴笑道。 蚯蚓,你让我一下。一个低哑的声音钻入邱明朗的耳朵,他侧过身,看到的是蒋舟那张冷到极致的脸,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紧移开凳子。 怎么回事?等蒋舟出去,邱明朗疑惑地朝左阳问道。 左阳一摊手,表示他也搞不清楚状况,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位爷有情绪了。 害,其实我夸张了,我没你那么厉害。说真的啊,安哥,你那卷面是真的完美,我就差没把你卷子裱起来挂墙头了。韩永白拿着湿巾为他轻轻擦着手指。 江临安的手指缩了缩,除了小舟,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谢谢。他把手抽出来,淡淡道:我自己来。 还是这么冷淡。韩永白背靠在讲桌上,微微向后仰了仰,好方便看清江临安的脸,真不知道那些姑娘喜欢你什么,喜欢你不说话?一天到晚装酷?除了成绩好脸好之外,我觉得你没什么地方有吸引力了啊。 江临安没回答,他觉得韩永白刚刚很唐突,认为自己和对方的关系还没好到连手指都可以碰的地步,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总会有人自以为和他的关系很好,旁边这位就是。 从高一开始,每一次出成绩,韩永白的名字一定在他下面。从第三名开始,名字总是翻来覆去地变,江临安没那个心思去记。 其实万年老二的名字他也不怎么去注意,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韩永白总喜欢过来和他套近乎,久而久之,江临安不想注意也不得不注意到了。 韩永白继续凑近了些,腆着脸问道:安哥赏脸一起吃个饭?这次的数学卷最后一题我没怎么弄明白,来跟你讨论讨论。 没空。江临安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没留一丝余地。 没空,没空,你什么时候都没空。韩永白推了推眼镜,薄薄的嘴唇轻抿,嘴角微微上翘,吃饭总有空了吧,一起? 校服的衣领敞开,漏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扣到了最上一颗,刚刚卡住那枚凸起地颇为明显的喉结,恰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江临安把手上的灰都擦了个干净,正想把用过的湿纸巾寻个地方给扔了,那韩永白的手就又伸了过来,轻轻拈起纸巾一角,说道:给我,我帮你扔。 江临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另一只手啪地一下打在了韩永白的手背上。 嘶 蒋舟蔑了他一眼,捞过江临安的手,连带着把纸巾也拿了过去,有些嫌弃似的,飞快地扔进了饮水机侧边的垃圾桶里。 哥哥,什么时候去吃饭?蒋舟的语气中,埋怨的意味有些明显,他勾着江临安的手指,又以极为刻意的动作把韩永白给挡住,嘟囔着道:我饿了。 又撒娇了。 江临安对他这些有些不礼貌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看了眼下面的左阳和邱明朗。 走走走!吃饭了左阳第一个反应过来,拉起还沉醉在我嗑的CP发糖了的喜悦中的邱明朗,也不管对方同没同意,绕过讲台,径直朝外走去,边走还边揉着肚子说道:可给我饿死了。 喂喂喂!你干嘛呢!松开我!邱明朗小声说道,不时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讲台上的人。 有一股暗流在三人之间涌过,韩永白看着蒋舟的背影,镜片下的双眸微微眯起,他摸着被打疼的手背,安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弟弟啊? 刚转来的。江临安道,动了动,想把手从蒋舟手中抽出来,却没想到对方反倒攥紧了些。 哥哥,你和这个人的关系很好吗?蒋舟微微偏头,带着些敌意问道。 我和你哥哥认识还是挺久了,关系不算太好也不能算太差吧。韩永白向他伸出刚刚被打的那只手,手背上还有些微红,温文尔雅地说道:韩永白。 之前面对江临安时的那种轻佻姿态已然不再,身姿挺直,看起来与蒋舟差不多高。 那只手在半空中悬了许久,蒋舟却跟没看到似的,无动于衷,依旧拉着江临安的手不肯松,只是漠然地说了句,蒋舟。 韩永白也不恼,一派温和模样,低眉说道:安哥的弟弟就是我弟弟,一起吃顿饭? 对方不恼,小少爷该恼了。江临安看了看蒋舟的表情,果然是不太好的,脸色变了点,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微微拧眉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小舟。江临安出声道。 韩永白他了解的不多,但他很了解小少爷,小少爷喜欢闹脾气,真的和那种有点心机的人掰扯起来,是占不了上风的。韩永白虽说在他面前是一副看起来有点轻佻冒失的模样,但在别人的口中,是个心思缜密,对谁都很客气且不失礼节的人,总而言之,不是个单纯的角色。 不是要吃饭吗?还不走?又不饿了?江临安以极小的力道勾了勾他的手心。 蒋舟收起那副表情,刚刚还只是紧紧勾住的手转而将江临安给牵住了,又软糯糯地绕着小尾音说道:饿。 像是饿了肚子的小鹿在他心口蹭了一下,用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乞求喂养。 不知为何,小少爷的这幅模样给了江临安一丝很奇怪的感觉,觉得对方不仅仅是在撒娇,还带上了点别的东西,像是在,宣示主权。 这想法刚延展出来的时候让他觉得像是碰上了什么危险的东西,他无法判断继续想下去是否会是件好事,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让他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仅仅是哥哥而已,他对小少爷再了解不过了,就是这种对这份了解的莫名自信,让他一次又一次掐断那可能冒出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仅仅是小少爷对他过强的依赖性而已,就像江流梦一样,她不许自己对别的女孩子好,说是作为妹妹的话,她会吃醋,甚至还提出过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交女朋友的无理要求。 当然,以目前的状况来说,不交女朋友这件事算不上是一件无理要求,毕竟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小少爷之后,便对其他的男男女女产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多余想法。 而对于这个拿他当了十多年哥哥来粘的小少爷来说,多半也和梦儿的想法是一样的。 安哥,我也饿了。韩永白微微弯腰,对着江临安又是一个亲切的笑意,镜片中反射出一点日光灯的影子,带上我一起吧,顺道也和你弟弟认识一下。 他的眼神在蒋舟身上扫过一遍,又开口道:安哥都这么厉害,弟弟肯定也一样厉害。 江临安本以为小少爷还会生气,却不料看向他时,却只看到小少爷很是自信的一个笑容,说道:虽然比不上哥哥,但我的确是很厉害。 是吗?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还是说,这一次我万年老二的位置都保不住了?韩永白轻笑一声,看了眼江临安。 两人之间似乎是摩擦出一点火|药味,蒋舟不经意间又稍稍侧过身子,挡住韩永白的视线,要以成绩来判定的话,你也只有这种程度了吧。 噢?韩永白斜倚在讲台上,想要透过蒋舟再次把目光投向江临安,而蒋舟并没有让他轻松如愿,看来是其他方面的优秀,那我可更有兴趣了。所以一起吃顿饭,聊一聊? 凭什么?蒋舟嗤笑道。 韩永白并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而是忽然抬手将蒋舟挡开,冲着江临安笑道:安哥,你说呢? 蒋舟显然没料到他会整这么一出,略微一惊,但他反应很快,拉过江临安就想往外走,低声道:哥哥,走了。 哎。韩永白没甘心就这么放他走了,顺势也拉住了江临安另一只手,安哥,上次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和我吃一顿饭的哦。 蒋舟看着眼前的情形,手指突然颤了一下,眼睛又红了一分,低沉且急促着命令道:放开! 韩永白没放。 你! 够了!江临安刚刚一直没说话,任由他们两个闹,此时也是忍不住了,他猛地把两只手同时甩开,冷冷说道:还要闹多久? 蒋舟闭了嘴,没再说话。 安哥,要不这样吧。有个弟弟这么难搞你也是辛苦,要不咱们抛个钢镚,是数字就下次再说,是花的话,就这顿一起了?怎么样? 哪来钢镚给你抛?蒋舟轻哼一声。 咦?韩永白好奇道:你不知道吗?安哥一想事情就会搓硬币玩,所以包里一直带着,是不是啊,安哥? 以前的江临安没这个习惯,这是刚上高中时养成的。焦虑的时候变多了,他用这种方法来减缓一点症状。 小少爷当然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有些空洞,看着江临安,喃喃道: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他该是除了江临安自己以外,最了解江临安的人。可现在,这件明明听起来是一件很私密的事,为什么会让一个外人知道,而他却一点都不清楚。 江临安没看出他这点细微的想法,只是说道:最近才有的习惯。 他从包里拿出硬币,看了一眼韩永白,问道:你抛我抛? 你弟弟还没说这个办法行不行呢。 蒋舟还没从刚刚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看着江临安手上那枚反射着灯光的硬币,低声说道:哥哥抛吧。 江临安的手指在硬币上轻轻一拨,硬币旋转着上升下落,一声脆响,随着硬币慢慢平稳下来。 是花。 第12章 餐厅 学校食堂早已人满为患,他们谁也没那个去找虐的心思,与其和一大堆人挤,还不如一起约着到校外吃顿好的。 挑来挑去,江临安选了家他觉得卫生条件最好的餐厅,刚好还有一张圆桌供他们用。 整个餐厅里吵吵嚷嚷的,全是本校的学生。从外面的玻璃门看进来,谁是谁根本看不清,就跟复制人似的全是校服。 除了小少爷。 小少爷今天刚刚拿到校服,还没来得及换,看起来特别扎眼,一走进餐厅,各种各样的视线就射了过来。 那三个人,我要是能追到其中一个,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说实话,我觉得还是小舟更帅一点,我都舍不得糟蹋他。我决定了,以后我是妈妈粉,舟宝可不能谈恋爱啊! 妈!我想当你媳妇儿! 有一说一,我更吃安崽的颜,标准霸总气质好不好,我真的,看我一眼我能当场晕厥。 我也有一说一,安哥太冷了,蒋舟看起来就是一海王,我还是独宠我家韩学长,上次看到他穿西装,我差点当场把民政局搬过来! 舟宝的妈妈粉表示你死了。 安崽是真的冷,我不反驳。但你知不知道安白是官配,韩老二自己都加了粉丝群。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我嗑的CP今天不仅牵手还一起出来吃饭!过年了过年了!邱明朗拉着左阳的衣袖,嘶嘶地吸着口水。 左阳不嗑这些莫名其妙的CP,眼中并没有什么糖不糖的,只觉得今天这吃饭的气氛真心不怎么好,他感觉到自己卷入了一场很奇特的争斗中,当了个很憋屈的局外人。 这张圆桌挺大,分开坐很轻松,但现在的状况是,左阳和邱明朗坐在一起,对面三位挨地忒近。 江临安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两边的人相互较着劲,不停地把凳子往他身边挪,没个消停下来的意思。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一阵阴霾,有些东西忍忍就过去了,但他先前在教室里已经忍了够久了。 这家店的老板娘很热情,虽然店里很忙,但看着来了新客人,她还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取了本菜谱过来,笑眯眯地招呼了他们,还介绍了好几个招牌菜。 红绒布的封面上烫着菜谱两个金色的大字,因为比较旧,上面还能看到隐隐的油污,鎏金的字已经有些脱漆了,但由于算是保护的比较好,也不至于太脏。 我们店的干锅最出名,你们五个人可以点个中份双拼,再加一两个菜就够了。毛血旺和水煮鱼都很好吃的,你们可以看看。老板娘从围裙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放在桌面上,又拿了只笔说道:想点什么写在这里就行了。 谢谢姐姐,我们先看一看,您先去忙吧。蒋舟甜甜地笑道,那声姐姐叫地老板娘高兴地脸都红了。 哎哟,什么姐姐啊,我都四十好几了!你们三个这才是真的俊呐,我都好久没看到这么俊的男孩子了,今天一来给我来三个,我都舍不得你们走了。 什么?姐姐都四十多了吗?我当真没看出来,您保养地也太好吧,教教?蒋舟微微惊讶,哄地老板娘的脸又红了几分。 老板娘冲他一挥手,掩嘴笑道:教什么呐,你这小嘴儿才甜,姐姐等下给你们打八折啊。 韩永白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对着江临安说道:你这弟弟倒是会哄女孩子开心,有女朋友了吧。 等着老板娘一走,蒋舟立马回过头,对着韩永白又是副充满戒备的眼神,麻烦你不要乱说,我没有女朋友。 韩永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9) 左阳轻轻咳了一声,看着对面的菜谱,又摸了摸饿的快要贴后背的肚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要不,我们先把菜点了吧。 估计这张桌子上只有他现在还惦记着吃饭这件事。 毕竟帅哥都是不用吃饭的神仙,邱明朗嗑他的糖已经嗑地很饱了,不需要吃饭。 左阳属实没有看出来什么糖来,觉得邱明朗那双眼睛中只看到了他的CP,看不到蒋舟的脸色有多差,尤其是看着韩永白和江临安有一点点亲密接触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就充满了狠戾的气息,恨不得把韩永白给生吞活剥了。 对,先点菜。韩永白把菜谱朝着江临安微微推了推,说道:还不知道安哥平时喜欢吃什么。 蒋舟一把摁住菜谱,讪笑一声,好笑,我哥喜欢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指尖轻轻翻开一页,转了个语气对着江临安说道:哥哥,我帮你翻。 安哥,你弟弟对你可真好,要是我也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弟弟就好了。 蒋舟这次倒没生气,只是摁着菜谱的手紧了紧,僵硬地勾起唇角,说道:我的哥哥,当然只有我才能对他好。就是有些人不懂这一点,尽喜欢扑上来献殷勤。 左阳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起骂了。 江临安觉得自己耳根子都要炸了,看着面前那个无辜遭殃的菜谱,他极其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单脚用力地往后一蹬,伴随着吱嘎的噪音,他冷冷说道:我不吃了。 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哥哥! 安哥! 两个人同时出声,双双伸手去拉他,韩永白慢一步,又被蒋舟打了手,他暗暗吃痛。 蒋舟拉着江临安,趴在椅背上,怯生生地说道:哥哥,我不吵你了。 可江临安这次是真的被吵心烦了,任凭小少爷怎么扣他手心撒娇他都说道:我没胃口,不想吃了。 蒋舟见哄不回哥哥了,心下一急,也跟着站起来,似是威胁着说道:哥哥不吃,我也不吃了。 左阳觉得他要摔筷子了,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就是凡人,搞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成,还要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端坐着。看着对面的菜谱,他只想一把抢过来,拍桌大喊你们不吃就滚,老子要吃饭! 抬眼看了下江临安,还是算了。 江临安最烦被别人威胁,但小少爷不是别人,说不吃饭可能真的就会不吃饭的那种倔脾气。自己一顿不吃无所谓,江临安还念着他上次闹脾气的事,这胃肯定是饿了毛病出来的,前两天没吃早饭,疼地脸色苍白,还一直埋着头不让人看。 不省心。 韩永白单手搭着椅背,侧身看着江临安,端正了态度,颇为诚恳地说道:我也不闹你了安哥。 江临安在餐厅里扫过一圈,那些看热闹的都纷纷收回了眼神,他把手抽出来,看着餐厅的玻璃门,生硬地说道:椅子。 两个人都懂,同时往旁边挪了点。 不够。江临安把手揣进裤兜里,还没有要坐回来的意思。 一阵响动,两个人虽说不情愿,但还是又移开了点,只不过他们俩距离江临安的位置都差不多远,谁也不肯再多挪一寸。 江临安瞥了一眼,稍微觉得满意了,至少不会像刚刚那样,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喘不过气。 他从蒋舟那个方向坐进去的。 小少爷得意地把菜谱拉了过来,翻开第一页,送到江临安的面前,说道:哥哥,你点。 江临安没理他,拉了拉衣领,把小半张脸都藏了进去。靠着椅背,微微垂眸,拿过桌上点菜的那个小本子,什么话也没说,完全没有要看菜单的意思。 我在这里吃过,他们家干锅确实不错,可以鸡肉和排骨双拼,毛血旺我没吃过,但是金沙玉米还成,你要喜欢吃甜的话可以点一个。韩永白看着江临安说道,却见对方并没有在本子上写一个字。 哦,还没问你们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微笑着朝左阳他们问道:你们要点什么?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点就成!邱明朗憋着笑意说道。 左阳心道只要吃上饭就成,随在你们三个神仙怎么操作,他觉得自己健硕的肌肉都瘦下去了一点,我都行,你们决定吧。 江临安握着笔,听着韩永白说了一大堆,但并不准备写一个上去。有些东西表现地太明显了会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从前小舟不在,韩永白不会太刻意地来接近他,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让他能够接受的距离。 江临安自认为不是一个在感情这方面表现迟钝的人,他对韩永白的一些小心思心知肚明,没有拆穿,也不会拒绝。 他不会拒绝别人暗自的示好,心想着如果真的有人能让自己产生好感,让自己从往昔那种看不到结果的执念中抽离出来也并非不是件好事。 甚至以前还想过要不要尝试着和别人在一起,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如今蒋舟在这儿了,韩永白倒是表现地与自己太过亲切,那种刻意的动作让他觉得很不舒服,除了小舟,他不想与别的任何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这次出来吃饭,的确是自己上次答应了韩永白,说是可以一起出来聚一餐,他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可既然这一次闹得不是很愉快,那下一次...那下一次就应该好好掂量掂量这个人是不是还应该继续结交下去,还是直接拒绝。 他转了转手中的笔,像是随口一提,又像是刻意说的。 小舟想点什么? 第13章 味道 蒋舟还在心里琢磨,想着江临安平常喜欢吃什么,口味是咸还是淡,好把那个戴眼镜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给比下去,他的哥哥,只有他才能了解。别人了解的东西都是片面的,只有他才能了解哥哥真实是怎样的人。 不过是缺了两年而已,还轮不到别的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来向他炫耀对哥哥的了解程度。这两年间,哥哥有什么变化,任何细微之处的改变,他都要知道。 哥哥耳根子软,稍微扒拉扒拉,什么东西都能扒出来。这一点,是别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的,毕竟哥哥也只会对他耳根子软而已。 应该是只有对他才耳根子软吧。 他突然开始琢磨起这句话,也许还有梦儿,但那是哥哥的亲妹妹,不算什么。 两年了,都两年了。 哥哥在这个环境下待了两年了,有一个韩永白,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哥哥,有没有也对别人软过? 或者...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他突然有些慌张,觉得怎么想都想不起哥哥到底喜欢吃什么了,看着菜谱上那一排排字,他觉得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却像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哥哥喜欢吃什么啊? 从来就没有问过,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小舟想点什么? 骤然听到这句话,蒋舟一下子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江临安道:我想点什么? 你以前不是喜欢甜的吗?金沙玉米要不要?还是糖醋排骨?江临安把笔尖放在本子上,时刻准备动笔。 蒋舟没说话,思忖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哥哥是在问他想吃什么,哥哥还记得他喜欢的口味。 刚刚那些问题一下全被他抛诸脑后了,他抿了抿唇,把菜谱拖到自己身前,绕着弯子说道:金沙玉米哦,不想吃。 韩永白推荐的菜,他一个也不要点。 他抬眸往旁边看了看,目光透过江临安,落在韩永白的身上。 哥哥还是疼他的,这一点,外人比不了,他不免得意起来,扬眉说道:糖醋排骨吧。 韩永白的脸色淡了下去,也没再说话了,江临安的心思他摸透了两分,自觉自己刚刚的那些行为的确是会让人觉得不大舒服。 蒋舟的身份不一样,再怎么说都是弟弟,他不过是个不怎么熟的,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这次,的确是唐突了。 江临安在本子上记下了糖醋排骨,他的字无论用什么姿势写都很好看,飘飘洒洒的同时又让人觉得很干净利落。 继续。他说道。 蒋舟在菜谱上随便翻了翻,指着干锅说道:一个兔子和肥肠双拼。他其实喜欢吃鸡肉的,但有的人点了,他就偏不要。 他把菜谱放下来,也问向左阳和邱明朗。 你们要点吗? 左阳软耙耙地俯在桌上,轻轻敲着碗,你点你点,弄个快点的,我要饿死了。 快一点的哦。他又翻了翻,宫保鸡...鱼香肉丝和水煮肉片好了,哥哥喜欢吃豆腐是吧,再点个麻婆豆腐。 这几个菜够吃了,江临安很快地全给记上了。 蒋舟把小本抽出来,笑眯眯地对着老板娘道:姐姐,我们点好菜了! 哎好!老板娘迈着大步走过来,都饿了吧,姐姐让后厨先给你们做嗷! 谢谢姐姐! 这嘴上真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贼顺溜。 哥哥。他又回过头看向江临安。 江临安微微拧了拧眉头,这哥哥姐姐叫得,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总之他觉得不太舒服。有点,不那么亲密的感觉,什么人都能叫哥哥姐姐的话,那这称呼也太廉价了。 哥哥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饭?我去打。 还好。江临安说道。 我饿我饿!左阳急躁躁地举手道,他都快饿死了。 蒋舟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没理。 左阳这下是懂了,江临安说不饿,这蒋舟就不会去打饭了。他看向韩永白,也没有饿的意思,又看了下邱明朗,更没饿的意思。 行吧,寻思大家都不饿,就他一个饿死鬼。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跟着这几个人来这里受罪?还要忍受周围人炙热的眼光,而这眼光分明一丝半点都落不到他身上来,全在看对面那三个。 看帅哥能看饱呗。 行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多打一点!蒋舟冲他喊道。 左阳额上的青筋微跳,这一桌都是大爷! 等上菜的间隙,蒋舟把手伸进江临安的包里。 干嘛?江临安的手插在兜里,空间有限,两只手只能紧紧贴着。 哥哥的硬币呢?我玩玩?蒋舟在江临安的指尖间不停地刮擦着,没摸到那两枚硬币,但仍是没有要抽手出去的意思。 江临安在另一边摸了摸,叮当两声响,把硬币放在桌上,手拿出去。 就两个普普通通的硬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蒋舟还是捏在指尖不停地把玩着,用很重的力气在上面一遍一遍地刮着。 哥哥的东西,想要把哥哥所有的东西都盖上我的味道。 蒋舟在心里这么想着,又加重了点力气。 前几天和哥哥说过的那个新春音乐会,说是已经在陆陆续续准备节目了,我准备就这两天去报个名。从小就喜欢弹琴,和父母逼着学琴不一样,他是本身就喜欢。 还喜欢嘚瑟,小时候天天嚷着要让人听他弹琴,觉得没几个人比他优秀。 江临安对音乐的所有了解几乎全是从蒋舟那里得来的,他虽然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小少爷要硬逼着他听,他也只能妥协。 好啊。江临安说道。 新春音乐会?韩永白突然问道。 之前觉得自己虽然成绩不好但仍旧是很优秀的原因就在于此,蒋舟早等着他问了,啪地一声将两个硬币叠在一起,问道:怎么?你了解? 算是吧。韩永白用大拇指在套碗的薄膜上撕开,慢悠悠地说道: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蒋舟冷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用不着,我自己可以去。 不就是在这个学校多待了两年吗?搞得好像是学长带学弟一样,还需要他带?当真是莫名其妙。 蒋总,你不知道,白哥是乐团指挥,新春音乐会的节目是他管的,你要去的话得经过他。许久没说话的邱明朗突然冒了一句,看着韩永白的眼神愈发崇拜。 蒋舟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经过谁?经过韩永白?他把硬币紧紧攥在手中,有些诧异。 白哥,我前段时间听说新春音乐会还差个钢琴?这儿给你送人来了,虽然没听蒋总弹过,但是绝对很厉害!邱明朗指向蒋舟,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和男神说话的机会,他一脸兴奋,半分没有在意过蒋舟的感受,一个劲儿向韩永白推荐。 是吗?韩永白笑了笑,等下最后一节晚自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音乐室? 说者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但听者肯定是有心的。蒋舟没立刻回答,要真按照他的性格来说的话,如果去那什么音乐会表演非得经过韩永白,他宁愿不去。 可如果真的不去,岂不是会让别人觉得他没有吹嘘的那么厉害,全是花架子,一动真功夫就散了。 都不愿意。 他在手心里不自觉地搓着硬币,思考着下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办,但他并没有想出什么比较好的办法。 这两天不是被罚扫了?今晚应该没时间吧。江临安淡淡说道,换个时间再说? 那还真不巧。韩永白表示理解,问向蒋舟,那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小舟你直接去音乐室就好,那里有老师。 像是看透了蒋舟的心思,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就是个指挥而已,哪里轮的到我管节目,都是老师定的。 水煮肉片来了!一个服务员端着盆子在桌上砰地放下,上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辣椒,红油的香气热滋滋地往外冒。 左阳扒着白饭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热泪盈眶地看着桌面上满满的一盆肉,听着肚子又是一声响,快吃饭了吃饭了! 糖醋排骨!又一盘菜上了上来。 好香!邱明朗嚷嚷道。 都别说话了!我要饿死了!认真吃饭!左阳伸长了手,立马往自己碗里夹了好几块肉,顿时觉得心满意足。 韩永白也伸出筷子,这水煮肉片真挺好吃,小舟点菜不错啊。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0) 气氛终于正常起来,空气里也没有火|药味了,饭菜的香味掩盖了一切。 可蒋舟的心情还没回正,音乐会的节目虽然不是韩永白定的,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一些东西,别人同样也有,有那么一点不快,让他丝毫胃口也没有了。 江临安帮他把碗筷拿出来,又替他打了点饭,这都没让蒋舟回神。 吃饭。江临安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蒋舟点了点头,很僵硬地把硬币放在桌上,准备拿筷子吃饭。 别想那么多。江临安突然说道:你琴弹的比这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好,那些老师都没你好,知不知道? 明明这话说的半点情绪也不带,浅浅淡淡的,可当蒋舟的舌尖刚刚尝到点排骨的甜味时,竟是觉得整个人都甜起来了,他朝着江临安眨巴了下眼睛,小声说道:我知道,我就是不想和他接触而已。 你不和他接触,那你怎么证明你很厉害? 蒋舟看了看筷子上的那块排骨,心里泛起一股恶趣味,他迅速地夹起,往江临安的嘴里塞去。 哥哥,好吃吗?他勾起嘴角,用指腹替江临安擦去嘴角多余的酱汁,一脸坏笑着说道:我比他厉害得多,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看着江临安虽不情愿,但还是只能把东西给吃了的表情,蒋舟的心情越发好了。什么韩永白,不过就是个过客而已。 蒋舟含着筷子,暗笑着想到,哥哥吃的那块排骨上,有他的味道。 第14章 有病 是兄弟,会这么亲密? 韩永白默默地跟在江临安身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可以说是从餐厅出来后,他一句话都没说过,显得有些沉默,与之前不同。 他与江临安之间,既不像是朋友,也不是同学,只觉得比陌生人要好一点。没有过忽远忽近,只有长久以来,固定的那种的距离感,他尝试拉近这段距离很久了,就像是他一直以来想要把那个第一名的位置据为己有,可江临安像是一座不可攀爬的山,他似乎永远也超越不了。 差一点就是差很多,他一步都靠不过去。 也永远无法把这种距离拉近一丁点。 以前觉得没关系,毕竟江临安与所有人几乎都有着这种难以拉进的距离,可现在。 他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向蒋舟。 蒋舟懒懒散散地挂在江临安的身上,笑着低声耳语。 那种音量的说话声是他站在这个位置听不见的,他也不想故意装出一副蠢兮兮的样子去探听人家说话的内容。但他还是忍不住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头,假装是在整理衣袖,把藏在校服里的白衬衫翻来覆去地折腾进又折腾出。 自从认识江临安那天起,他就从没想过这个平时孤傲,从不与任何人有任何亲密接触的江临安此时竟会与一个男人保持着这样黏密的姿势。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仍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却没有对身上那个人表现出半分不快。 他甚至都不用去认真思考就知道,保持这样的姿势是很累的,甚至会很难受。 能让江临安忍受着这样的不舒适,一点抗拒都不表现出来的人,他们的关系,真的只是兄弟而已吗? 韩永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江临安的耳尖上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绯红。 可如若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什么关系,更进一步的关系的话,以江临安的性格,是不会不承认的,既然都说的是兄弟,那大概率就真的只是兄弟而已。 可说实话,他有点嫉妒了。但人家两个人是兄弟,况且江临安对他态度可以表明,他没有什么嫉妒的资本。 他对江临安表现出的轻佻也好,冒失也好,那种故意展示出来的热情也好,都是他为了拉近这种距离而做出的努力,而这些努力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也想要与江临安亲密一点,不需要像蒋舟这样,只需要拉近一点点的距离就好了,甚至于像左阳那样就足够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嫉妒心让他的头脑有些不太清醒,以至于今天表现地太过唐突,而这种唐突似乎还惹恼了江临安,他现在需要的不再是思考该怎么拉近关系,而是该怎么弥补哪一点唐突所带来的的后果。 喂,你跟着我们走什么呢? 蒋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眼看了看,不知不觉都走回教学楼了,还差点跟着他们一起去九班。 江临安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有蒋舟有些疑惑地问道:干嘛?还想去我们班上晚自习呢 走神了。韩永白仔细把袖子塞回去,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个恰当的笑容,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看了眼江临安,安哥,再见。 江临安颔首,蒋舟抬手冲他挥了挥,像是见不得他继续杵在这儿,赶紧说道:慢走不送嗷。 白哥拜拜!下次再来啊!邱明朗小跳着说道,一直望着韩永白走到楼梯间才回过头。 蒋舟轻笑了声,把头搭在江临安肩上,透过他好看的下颌看向邱明朗,蚯蚓,这么兴奋?你该不是喜欢那个谁吧。 邱明朗的脸嗖地一下红了,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道:蒋总你说什么呢!我是白哥和...他看了眼江临安,立马住了嘴。 蒋舟微微挑眉,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质疑道:是~吗~ 是!我对白哥是单纯的欣赏而已!邱明朗显得有些慌张,埋着头飞快地蹿进教室。 哎!左阳一下子摸不清头脑了,他本来想追上去,揉着刚刚因为太饿而吃的过于饱的胃,还是算了,酒足饭饱后不适合运动,不然会胃下垂。 江临安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子,半眯着眼睛,在蒋舟的头上揉了揉,头发很软,五指陷进去的时候就像是陷在了毛毯里,舒服地让他想多揉两下,行了啊,起来。 额发被揉地贴了下去,有些遮住了眼睛,蒋舟调笑道:哥哥是不是喜欢,喜欢就多摸一摸。 什么都瞒不过这小子,江临安一下子觉得不好意思了,在他头上轻轻推了一下,把脸转向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再不起开,晚上不帮你扫地了。 教室里人多,这个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上晚自习了,要是两个人以这么亲密的姿势进去,总归是会引起些不必要的注意的。 蒋舟把手紧了紧,咕哝道:哥哥小气。 快让开了!你们俩这是准备堵门啊!左阳没好气地说道,他已经在这两位大爷身后站了好一阵了,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还有嘀嘀咕咕多久。 催屁!蒋舟一下从江临安身上起开,不满道:你早进去一秒是可以考重本吗还是怎么的? 两个人又在门口互怼起来了,江临安按了按耳朵,快步往座位走去。 趁着还没打上课铃,整个教室鸡飞狗跳的,有几个刚打完篮球的人汗渍渍地堆在教室后头,空气里全是他们的汗味。 瞅着江临安过来,他们纷纷招呼道:安哥!今晚借个作业抄抄好不好!我给您老端茶倒水! 黑板上,不知是什么人擦花了字,虽说勉强能看清,但还是有些模糊了。 江临安指了指后面,找小舟拿。 谢谢安哥!汗味从他身边而过,往门口的蒋舟去了,七嘴八舌地嚷道:蒋总,晚上借个安哥的作业抄! 小少爷特别不喜欢别人的汗味,现在一大堆人向他靠近,肯定糟心地要死,江临安想着他那副觉得难受但又不得不忍受的表情就觉得有些好笑。 总有法子可以治治小少爷的,他去讲台上把字都给补全了,不是因为害怕别人看不清作业是什么,只是为了这样可以明目张胆地可以看看小少爷在后面的表情。 果然,像是怕捂着鼻子很不礼貌,憋气憋地脸都红了,被几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围着,那味道够冲。 江临安暗自笑了笑,飞快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下面一片鬼哭狼嚎,都道他太过狠心,但又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止。 一阵刺耳的上课铃打响,吵吵嚷嚷的教室终于安静下来,但还是能听到些时有时无的叹气声,左阳把作业翻开,对着黑板上的字望眼欲穿。 我的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写作业,可我的脑子和手却告诉我它们不想写。 那你可以用脚写,你的脚还没想法,实在不行还可以用嘴,反正你嘴里也没什么好话,还不如给它找点事做。蒋舟讽刺道。 左阳嘴里有没有什么好话江临安不知道,但是小少爷的嘴是真的闲不下来 ,手脚都闲不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椅子下面搭着只无所事事的脚,时不时还轻轻踢两下。背后传来笔掉在桌子上的声音,小少爷转笔又掉下来了,这节晚自习已经是第五次了。 江临安在化学练习册上写下最后一个化学式,随手往后一甩,只听后面的笔咕噜噜地摔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是他的练习册被接住的声音。 他用脚后跟在那只无所事事的脚上猛地向后一撞,椅子往前拉了拉,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 看来他的写作业速度还是不够快,他运笔又快了些,心想着得在小少爷把化学抄完之后迅速地往后塞去另一课作业,只有这样,他才能享受到长时间的安宁,不至于被搅得心烦意乱。 看到这一场景,教室里的小声说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蒋总!照一张!一个手机飞到蒋舟的桌上,紧接着,四五个手机都飞了过来,噼里啪啦地,也不怕摔坏了。 抄作业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前除了左阳和邱明朗,江临安几乎就没给别的人抄过他的作业,这下小少爷一来,除了左阳,几乎班上休闲娱乐区的人都在抄了。主要是因为小少爷之前为了气左阳,拿着那一张张字迹姣好正确率完美的作业到处炫耀,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江临安很为戴老的奖金担忧。 左阳合上作业本,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长舒一口气,说道:安哥,我觉得吧,其实小舟来,对我来说还是挺有好处的,为了避免被他羞辱,我已经把我最不会的电学题弄懂的。 他转过头,郑重其事地对着蒋舟说道:蒋总,我考一本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你日后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有病实锤。蒋舟懒懒说道。 有病这件事应该是会传染的,江临安之前觉得无论是左阳也好,邱明朗也好,也包括韩永白,在蒋舟来之前,大体都是正常的。 现在,难说。 往常来说,下课铃一响,他们就该收拾书包回寝室了,可是今天,由于后面两个人,江临安必须得在这里陪着他们打扫完教室才能走。 随着教室里的人一个个走地差不多了,邱明朗站起来说他去扫地拖地,让蒋舟去把黑板洗干净就好了。 换一下吧,我不想洗黑板。蒋舟撑着头,食指在江临安的脊柱上漫不经心地刮了刮。 按理说,邱明朗都把重活揽了,小少爷该乐于接受才是,可他反倒不肯了。 蒋舟的目光微闪,舔了舔唇角,笑盈盈地说道:我有哥哥,哥哥会帮忙的,是不是啊? 就跟触电一样,江临安不由得缩了缩,忍受着背后那一阵阵的酥麻感,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单手伸到背后,一把抓住了蒋舟的手,别弄了! 一旁的左阳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扭扭捏捏地把书包背上,说道:额,那应该不要我帮忙了吧,我就先撤了嗷。 第15章 隐秘 学校厕所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味道,邱明朗在水槽里搓洗着等下要用的帕子,江临安把水龙头拧开,一阵哗啦啦的水流淋在了已经变成灰不溜秋的拖把上面。 几滴水溅到了裤腿上,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要不我去拖地吧,黑板也擦不了多久。邱明朗说道,他知道江临安很不喜欢被脏水溅脏裤子,况且这本来就是他们被处罚,让别人来帮忙实在是不太好。 不用。江临安淡淡说道。 我还想着让蒋总干点轻松点的活儿呢,看他样子应该是不常干家务的吧。搁谁都能看出来这一点,邱明朗和蒋舟一个寝室,打扫卫生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江临安总是会帮忙把蒋舟的活一并揽下来。 是不常。其实都不是不常,是压根就没做过。包括江临安,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很少会干这些,顶多就是收拾收拾屋子。但来了这个地方,他必须得学着什么事都自己做。 他不喜欢碰水。江临安又补了一句。 邱明朗恍然大悟,笑道:是哦,蒋总是随身带着护手霜的人,我怎么把这点忘了。 江临安把拖把上的水弄得差不多了,单手提起来,问道:走吗? 邱明朗抓起帕子,走走走,弄完回寝室了,我感觉我都困了。等着江临安先行跨出去了,他这才跟上。 教室里没有什么垃圾,别看班上那些人整天东飞西窜地,但垃圾都还是学会了丢在垃圾桶里。 江临安刚一跨进教室,就看着小少爷悠闲地坐在桌子上,扫把夹在两腿中央,低头专心地涂着护手霜。 哥哥!见着江临安回来了,他一下子跳下来,伸出没摸匀的手,说道:我护手霜挤多了,来点? 明明就没挤多,江临安扫过一眼,不想理他。整天都花样百出的来找点事,典型的无事生非已经进入了化境的那种人。 扫完了?江临安拖着拖把,后面跟着长长的一条水渍,他在教室环顾一周,发现的确是干净了。 蒋舟点头,把扫把放在门后,邀功似的说道:扫地我还是在行的! 这些日子就只学会扫地了,但这项技能完全不能说是在行,只能说是刚入门。 蒋总,挪挪?邱明朗手里举着帕子晃了晃。 蒋舟这次倒是很愉快地让开了,说到底,他现在除了对左阳还有那什么韩永白有点意见外,对别的人都还是挺友好的。 哎!谢谢蒋总抬脚!邱明朗三两步走上讲台,之前已经把上面的字都给擦了,现在再用帕子擦上一遍就好了,用不了多久。 但拖地花的时间就要更长一些,边上去。江临安把拖把往蒋舟脚边挥过去,逼得他只能往边上退。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1) 哥哥!蒋舟不满道,但还是只能靠边,可他才没想过就这么傻站着,在旁边杵了一会儿,赶紧跟上去,江临安挪一步他也挪一步,寸步不离地跟着。 这是个什么毛病?江临安也懒得管了,只想快点替小少爷把活儿给干完。由他跟着,只要不打扰到自己,一切都好。 江临安觉得自己是治不住了,其他事都还好,主要是小少爷的这股粘人劲,是怎么都拿他没办法。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狠不下心去责备,其实也有自己并不反感这些行为的因素在,有时甚至还会有那么一点乐在其中的感觉,虽说大部分时间,小少爷都把他粘地太死,会让他有些心烦。 讲台上,邱明朗已经用帕子给黑板擦过一遍了,他是那种擦过一遍还觉得不够干净,一定要擦第二遍才安心的人。 江临安已经来到了教室后排,教室里拖地不用太过仔细,大概拖一下就成,拐过一角,他站在最后的一排的桌子前,正准备换个方向再拖。 一没留神,哥哥。小少爷忽然轻声唤道,修长的腿一只迈过拖把,伸手将江临安摁在桌边,我想问哥哥件事。他露出点笑意,明明笑得挺含蓄,但江临安竟从中看出些张扬来。 江临安微讶,两只手捏着拖把杆还没松,他斜靠在身后的桌椅上,看着小少爷的脸,皱眉道:回去再说,让我把地... 不等他说完,小少爷又靠近了一点,江临安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正轻柔地打在自己脸上,浑身都僵直了一瞬。 不要,我就要现在说。他勾起唇角,想是刚刚那种张扬的确是存在的,现在憋不住了,露出来了点。 江临安无法,只好妥协,往后仰了一点,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尽可能地拉远,那你就说。 蒋舟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出来,甩开一张,问道:哥哥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临安压根就不在乎那是什么,只想让小少爷快点起开,这个姿势太容易引人遐想,他把衣服往下拉了一点,捏紧了杆子,上面是有一层红色的塑料薄膜,松动了些,有点硌手。 他极不诚恳地问了一句:什么? 哥哥就没发现,最近都没收到过情书吗?蒋舟跨站在江临安的大腿两侧,拿着手里那几张纸一一摊开。 江临安想都不用想,尽管自己平常并不在意这些事,但小少爷这么问了,肯定又是使了什么坏,我不在意这些。他说道,心里很清楚小少爷手里的那几张纸肯定就是那什么不见了的情书。 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又要无事生什么非。 都好几天了,我发现给哥哥写情书的,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啊。蒋舟垂下头,紧盯着江临安的表情,似乎一丝变化都不肯放过,像是认定了他的表情一定会有什么变化。 不出所料,江临安的脸色的确变化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没注意过这些,怎么了?江临安半掩着自己的神色,全然不在乎似的说道,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把这些东西打开看过。 那个韩永白,有没有给哥哥写过?蒋舟直截了当地问道。 江临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也许就像自家妹妹一样,不希望自己交女朋友,如今小少爷不仅不希望自己交女朋友,还学会提防起自己身边的男生了? 哥哥不说话,我可要当做他写过咯。 没有。江临安回答道,他其实并不清楚,写过也好,没写过也好,反正他没看到过。 蒋舟若有所思,似乎并不相信,他往讲台上看去,邱明朗已经差不多快擦完了,他又向着江临安靠近了些,两只手撑在桌边,吸了口气。 哥哥身上的味道,是最好闻的。他一想起今天被那群汗淋淋的男生熏脏了鼻子,此刻就忍不住地想要多闻几下,哥哥,你喜不喜欢他啊。 江临安看向一边,身体有些僵硬,不敢乱动,今天的小少爷很奇怪,以前是从不问这些问题的,你是不是没事做?语气微愠,平常再亲密的姿势他都能接受,可这种完全不敢动弹的被压迫感让他有些,不,应该是很不自在。 哥哥说了我就让开。蒋舟笑道,邱明朗快擦完了哦。 江临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要是让人看见他们是这个姿势,不知道会想些什么,赶紧道:不喜欢。他手腕用力,将拖把往旁边一打,撞在了蒋舟的鞋子上。 哥哥!蒋舟委屈巴巴地跳开,甩了甩脚,看着脏兮兮的鞋子,极其嫌弃地噫了一声。 邱明朗转过身的时候,江临安已经在拖另一边的过道了,安哥!我在门口等你们! 不用等了!蒋舟率先开口,你先回去吧,我和哥哥等下就回来。 其实也等不了多久的,但既然蒋舟都这么说了,邱明朗也没多说什么,把讲台稍微收拾了一下,说了句让他们早点回去,然后就离开了。 寂静的教室就剩了他们两个人,窗户外面黑漆漆的,除了江临安拖地的声音,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整栋教学楼就只剩了他们似的。 蒋舟咬了咬下唇,露出一抹浅笑,又窜到了江临安身边去,有人在的时候他都不收敛,更何况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哥哥谈过恋爱没有啊。他在江临安的左耳边问道。 没有。 哥哥更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又在右耳边问道。 ...不说话了。 哥哥怎么不说话?又蹲下身子仰着头,我知道了,是更喜欢男孩子对吧! 蒋小舟!江临安把拖把往蒋舟面前重重一推,咬牙道:你自己拖! 实在是被吵地心烦,或许还有被点明心中那点隐秘而冒起来的丝丝慌张,总之这地是不想拖了,他按耐住心中那丝莫名的情绪,准备拿了书包立马走人。 哎!蒋舟急了,哥哥!我不问了,你别生气!他把拖把往旁边一放,伸手将江临安给拉了回来。 我就是,就是害怕哥哥谈恋爱了,就不能和哥哥走这么近了。 果然是这种想法,江临安叹了口气,小少爷这声音显得软糯糯的,有几丝央求的意味。对待他,江临安总是很容易消气,之前那刚刚冒出来的火一下子就被浇熄了。 不会的。他轻声说道,有些无奈。 不会什么? 你怎么,跟梦儿一模一样。他转头看向蒋舟,我要是有了另一半,还是会对你们一样好的,行不行? 说实话,他没见到过哪家的弟弟妹妹有这两个这么粘人,这么难搞过。最近这段时间,他觉得小少爷比以前更粘人了,而这种更,并不只是多一点,而是多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年清净日子过习惯了,两相对比下来,这才让自己有了这种感觉,也许小少爷的这股粘人劲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蒋舟的笑容消下去了一些,他喃喃道:有了另一半? 不然呢?他圈起手指在蒋舟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还想我这辈子就伺候你们俩?剩的不多,快弄完。 蒋舟两只手握住拖把的杆子,紧了紧,那本来就有些松动的塑料薄膜一不小心被他捏坏了一点,刺痛了手心。 江临安背靠在饮水机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蒋舟的背影,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和梦儿一样?还另一半?蒋舟在心里默默想着,他冷哼一声,仔细地拖着地,我和江流梦不一样。 至于哥哥的另一半嘛。 剩下的不多,很快就弄完了,他把拖把在门后放好了,接过江临安递过来的书包和校服,随手关了灯。 哥哥喜欢什么样的人啊?他在黑暗中出声问道。 江临安想了想,望着蒋舟比他略高一点的身影,遇到的话,才知道吧。 随着吱嘎的响声,砰的一下将门关上了。 那这个人,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出现。蒋舟在心里说道。 第16章 背书 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暖风斜吹,床单上滴下来的水噼里啪啦落到地上。 江临安摸着已经晾了好几天的校服,拧着眉头,重重地往旁边拉了一节,低声抱怨道:这谁的床单又晾这了! 蒋舟冲校服底下钻过来,一同愤慨地说道:就是!本来马上都要干了!又给打湿了!他单手搭上江临安的肩,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又只能穿哥哥的衣服了。 新校服领回来,先是说没洗过不肯穿,后来这衣服晾了好几天了,江临安觉得就算是晒被子都干了,可就这么两件校服怎么都干不了。 他又瞥了一眼那张花床单,心道明明位置这么宽,却一定要晒在自己洗的校服边上,莫名其妙。 也没再多想,只好去把自己的校服借给小舟穿,寄希望于今天能把那两件校服晒干。 哎?我的床单怎么跑这儿来了? 江临安走后,一个小男生抱着盆子来到晒衣服的地方,明明我晒在边上啊,好奇怪。 蒋舟走的慢,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庆幸于刚刚哥哥走的早,要是被听到这句话,指不定会怎么想。 早晨折腾了一阵,在食堂坐着吃饭的时间应该是不够的了,蒋舟说不吃,可江临安有担心他的胃,硬是给他打包了点带去教室。 教室里是不许吃东西的,可蒋舟压根不管这些,明目张胆地把早餐摆在桌面上,有时还取了一枚饼干塞到江临安嘴里。 小少爷有小少爷的乐趣所在,对于这些小事,江临安懒得多管,他开心就好。 第一节 课是语文,据小道消息来说,今天要出成绩,班上的人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一想到又要直面自己真实水平,全都提不起精神来。 一阵并不悦耳的预备铃响起,老戴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拿着教棍啪啪地打在门框上,高声骂道:都给我打起精神!考试考地像坨屎一样!还不知道努力! 全班一阵哀嚎,小道消息果然准确,老戴手里抱着一打卷子甩在讲台上,嚷着让人来把卷子发下去。 蒋舟!老戴眼睛尖,哪怕是蒋舟已经快速地把早餐藏在桌下了,他还是发现了点端倪,气汹汹地走过来,还吃东西!自己下课给我到办公室来!转到我们学校来可不是让你来混日子的,端正好你的态度!向你前桌多学习学习! 蒋舟乖巧地嗯了一声,按住江临安的肩,点头道:我日日都向哥哥学习!哥哥就是我的榜样! 别光知道耍嘴皮子!就你考试这个态度,一个字都不写,哪怕是我拿脚在机读卡上踩一脚都能得个两分! 好的戴老,下次我一定踩一脚! 左阳听了这话,刚喝下去的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竖起大拇指超后面比了一下,对着江临安说道:安哥,我觉得小舟的逻辑简直满分。 江临安觉得老戴还是挺惨的,小少爷不好对付,想让他好好学习,基本不可能。 可他最终还是小瞧老戴了,在学校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搞人心态的活儿,一搞一个准。 老戴酝酿了一下,用教棍抵在桌上,像个老流氓一样挑着眉毛,小舟,你知道座位是我调的吧。 蒋舟还愣愣地点了下头。 老戴敲了敲桌子,我想你跟谁坐就跟谁坐,是坐在这儿,还是他看了眼左阳,还是坐在这儿, 又把目光投向最后排,还是坐在离某人最远的角落,可就看你造化了。 这个某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邱明朗暗搓搓地笑道:戴老,还是您高! 老戴得意地扬了扬头,说道:小舟同学,怎么样,下次大考要不要考虑换个座位。 蒋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扣住江临安的手都软了好些,咬牙说道:您这是滥用私权! 嘿!老戴得意地说道:我就是要滥用私权!你自己考虑吧!说完便走上了讲台,嚷嚷着让发卷子的人赶快些。 蒋舟颓废地靠在椅子上,望着江临安的背影,又看着发到自己桌面上的那张零分语文试卷,他连选择题都懒得动一下笔,苦闷地抓了抓头发,一下扑在桌上,拉着江临安的衣服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怎么办啊! 江临安猛地往前一动,把衣服解救了出来,转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你就照常发挥,最后一排其实挺好玩的。 我也觉得。左阳幸灾乐祸地补了一句,随便你干嘛! 蒋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抽出一支笔开始看卷子,心里一阵烦躁,觉得讲台上的老戴像个魔鬼,可恶又聒噪,可是他没办法,既然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来逼他,那就只好认真学习了,教教大家什么叫天才! 可是天才写默写题的时候是不会翻书找答案的。 都给我看看,这个班上有几个人是默写满分的!满分的举手!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举起来四五只手。 都高三了!默写都还不会!干脆你们都别高考了,工地搬砖最适合你们!全部都给我把错的题全文抄10遍!明天交! 邱明朗率先哀嚎起来,三道默写他错了两道,他高呼着抄不完,老戴一个眼神瞥过来,他乖乖地闭了嘴,立马假装哭哭啼啼地拿出本子准备抄。 我也要抄吗?蒋舟翻开那三篇,顿时感觉一阵手酸。 当然要抄啊。邱明朗冲他苦着脸说道:按照老戴的尿性,你不抄完明天就得翻倍。 都给我把笔放下!现在是上课时间!老戴又吼了一声,全班更加不满起来,但谁也没有办法,只得认命,还有!这两天时间,没满分的都到语文课代表那里去把这三篇背一遍,背不下来的还要抄! 一失足成千古恨,邱明朗此时一阵捶胸顿足,恨只恨自己没有好好背书。 语文课代表举手道:戴老,这么多人我管不过来啊。 老戴想了想,确实,在教室里扫过一圈,那就这样吧,他挥着教棍,左边两大列在你那里背,右边两大列,去安哥那里背。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2) 江临安这个人,对于老戴来说,永远都是哪里缺人往哪里搬,明眼人都瞧地出来他很闲,于是老戴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安排了。 两大列的人也有三十个,等到下课这里就热闹了。 那些自认为已经准备好了的人把江临安围了个严严实实,磕磕巴巴地背着书,像一兜麻雀一样吵得人脑仁疼。江临安头一次想去跟老戴说他不干了,要是这些人当真会背就算了,关键是一个个都背的不怎么流畅,周围还吵,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背什么。 一个人背了一半,怎么都呃不出下一句,江临安捏了捏眉心,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背熟练了再来。 那人撑在江临安桌上,极其真诚地央求道:安哥!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的手恰好放在了江临安的手边,只差一点就要碰到了,身子还压地低,跟个要扑到他身上去似的。 江临安埋着头,没注意这些,仍旧不留情面地说道:下一个。 走走走!让我来!安哥我巨流畅,耗不了你几分钟!另一个人挤了过来,这位更夸张,背了几句就不行了,对着江临安使了个眼神,狂吹一顿彩虹屁,说是下去一定认真背,这次就放他过了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江临安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不熟的都下去背,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那几个人还不想走,身后的蒋舟已经不满很久了,本来想的是,他就坐在江临安身后,什么时候都能背,先让这些人去背了也无妨,可现在。 他看着周围围着的那些人,越看越不爽,本来下课时间他可以缠着哥哥说话,或者跟着哥哥去上厕所顺便买点零食吃。 他心里想,这些人怎么能这样缠在哥哥身边?书都没背熟就跑过来凑热闹是什么意思,他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这些人的目的不纯,也许根本就不是来背什么书的,根本就是借着机会来跟哥哥说话,来让哥哥眼熟的。 想法越来越多。 安哥,我又来了! 听到这一句,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撂下笔,哗地抽出书伸到江临安面前,哥哥我也要背。 周围人纷纷开着玩笑斥责道:蒋总你什么时候都能背,先让我们背完嘛。 江临安本身就挺累了,小少爷一搭在他肩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难受,他拍了拍小少爷的手背,柔声说道:坐回去,等下再管你们。 说的是你们不是你,蒋舟心里一下就不高兴了,哥哥这意思是不是他和什么左阳邱明朗都是一个地位的,不存在一丝丝的特殊待遇。 他压着情绪,扯了扯嘴角,看着那一圈人说道:哥哥你忙不过来吧,我帮你吧。 你帮我什么? 我帮你听他们背,然后我在哥哥这里背,这样速度快些,好不好? 江临安本就不大喜欢把时间花在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上来,斟酌一会,点头道:行吧。 于是对着后面的人说道:你们到小舟那里背。 后面的人巴不得呢,一窝蜂地全挤后面去了,把坐外面的邱明朗给压了个半死,连声嚷道:小舟要不咱两换一下吧! 蒋舟为了让这些人赶快走,咬咬牙,决定暂时换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那些结结巴巴的背书声,但目光一刻都没从江临安那里离开过,生怕又哪个不长眼的碰到了他的哥哥。 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圣人... 好了,你背完了,下一个。蒋舟说道。 啊?这就过了?那个人惊讶道。 蒋舟看向他,压低声音说道:对!小声一点!别让我哥哥听见! 那人赶忙压低声音,一脸欣喜,蒋总我爱你!! 别爱我!快走!下一个! 质量怎么样都无所谓,主要是要数量,得赶紧让这些人离哥哥远点才好,蒋舟捏紧了手。 哥哥是我的,谁都不能轻易靠近。 第17章 掩饰 哥哥!我这次绝对能行! 江临安忽然一阵不妙,下一秒,他就又被拉着衣服猛地后仰,眼中闯入蒋舟自信的表情,他按耐住内心的怒火,分明是想发脾气却又不敢真的发出来。 最少,这一次已经是第三十次了。 你再听我背背!这次我绝对会背! 会背个屁,江临安不知道小少爷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明明抄都抄了十遍了,就那么几行字,怎么样都该会背了,就他,怎么都不会。 哟,蒋总还没背完呢!三五个人端着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笑嘻嘻地说道,安哥也忒不仗义,都是弟弟了,那么严做什么啊,直接过了不就得了,是吧蒋总? 说实话,江临安并不是没有这么说过,并且是在第十遍左右就已经说过了,可不知道小少爷是怎么回事,偏偏不肯,不认真准备就完了,一定要拖着自己听他背,都已经开了几十遍头了,怎么都接不下去。 浪费时间。 你们懂什么?我现在可是要认真学的,不需要哥哥放水。蒋舟说道,清了清嗓子,哥哥,我开始了啊! 江临安很想捂住耳朵,本子上那道题已经做了三个课间了,还只写了一半,整个思路全在脑子里,可这过程却总是写不上去。 小少爷为了让他认真听,还紧拽着他的手,不肯他一心二用。 下节课就是语文课,这次还背不了,我可不管你。江临安无奈地提醒道。 背了一半多,眼看着马上就要背完了,舌头跟打了结似的,又说不清了。 几个男生笑起来,蒋总,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这对您来说太困难了,别为难自己的好。 邓雅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咯咯笑道:这都两天了,你还背下来呢?我觉得是别为难安哥了,安哥更难,上上个课间我就看他在做这道题了,现在怎么还在做这道? 蒋舟转来这里的时间不算长,但和全班的人都打过了照面,和江临安不一样,在这儿上了两年多的学,说过话的人不超过全班一半,多与自己本身性格有关,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别人也觉得他冷冰冰的,也不太会主动找他聊天。 小少爷又热情又好说话,除了对待几个特定的人不大友好外,他还是很喜欢与人交往的,觉得他好相处,班上的人也都喜欢来找他玩,开开玩笑已是常事。 有时凑到这边来,班上的人借着与小少爷说话的机会,也同江临安说几句。 江临安心里泛起一丝丝的酸意,也不知道在酸什么,小少爷能交到朋友应当算件很好的事,之前还担心过他会不会因为来到陌生的环境而不习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样的情况,该高兴才是,酸什么酸, 江临安猛地用力,把手抽出来,扭了扭手腕,低声道:行了,我觉得你背的差不多了。拿起桌角的杯子,准备也给自己接杯水。 安哥我帮你接!一个男生说道,顺手就接过杯子,往饮水机底下塞去。 谢谢。江临安没有拒绝。 以前蒋舟不在这儿,江临安的气质总是会让这周围显得很冷清,大多都接了水就走了。可现在,一到下课,三五成群的人总是会聚在饮水机的位置,接了水也不走,就留在这儿聊天,时不时喊话一下蒋舟,比以前热闹多了。 你们烦不烦啊!就是因为你们在这儿吵我我才背不了的!蒋舟不耐烦地坐回去,搓了搓手心的余温,不大高兴。 邱明朗先前出去了,现在才回来,手头还拿了一沓纸,站在讲台上说道:发成绩单了啊! 蒋舟目光一亮,问道:哥哥第几啊! 周围一阵唏嘘,齐声道:安哥还能是第二吗!毫无悬念好不好? 但是白哥和安哥只差十分哎!我又能嗑了!邱明朗兴奋地说道。 蚯蚓,我奉劝你小心谨慎。蒋舟嘁了一声,屈指敲了敲桌子,不屑地说道:他再怎么考也不可能超过哥哥。 江临安拿着成绩单,以往都不会看的,这次倒是看了一下,从最后开始找蒋舟的名字,不出所料,果然是最后一个,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我们班神了!勇夺两个第一! 哥哥的第一我抢不了,倒数第一我还是能抢一抢的。蒋舟看起来还挺高兴,再没有谁比他的心态还好了,考了年级倒数第一还能这么高兴。 说实话,这个倒数第一是江临安没想到的,明明从英语的卷面看起来,分数应该是不错的,不该是这个位置才对。 小舟,你英语怎么回事?怎么才这么一点分?江临安疑惑地问道,想着可能是老师批错了的缘故。 蒋舟挑眉,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机读卡乱填的!就为了勇夺第一! 瞬间说不出话来,果然小少爷的乐趣是平常人理解不了的,这已经是超脱凡俗的乐趣了,就是老戴可能想不过去,这平均分好不容易混到了比较高的位置,突然来这么一折腾人的转学生,可能排名又要往下掉了。 怪不得要用换座位的条件来威胁小少爷。 那你下次怎么办?还准备考成这样? 蒋舟瞬间又想起了老戴的话,心里一阵烦躁,趴在桌子上哗啦啦地翻着书,嘟囔道:没办法,我还想把左阳给赶走,只能认真考了呗。 左阳又无辜地中了枪,他机械地转过头,你能不能别总带我,说的好像这座位是我想换就能换的一样,我是无辜的好不好。 呵。蒋舟轻哼一声,撑着头道:别以为我不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 左阳满脸问号,表示他并不明白。 你说你并不想和我换,忘了?蒋舟微微一笑,我这个人吧,挺记仇的,记忆力也不差。 蒋总闭眼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了,是谁背个书怎么都背不下来的哇?周围人忽然发笑,丝毫不给他面子。 蒋舟猛地拍桌,高声道:你们怎么还围在这儿?这里很好玩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见了这群人围在这里背书,蒋舟愈发不喜欢有太多人在这儿了,以往像是没注意似的,这次他突然发现,接水的人也很多,让他觉得太过碍眼。 还有些人借着接水的间隙同哥哥说话,甚至还会把水杯放在哥哥桌上,他越想越气不过。 刚刚是谁还帮哥哥接了水,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把那个人记在了心里,好相处是一方面,但记仇也是真的记仇。 江临安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上课,老戴从来都是掐点进来的,上课之前小少爷还背不了的话,恐怕又该是要被罚抄了。 昨天抄了那么久的书,晚上还写了一大堆的作业,回寝室后一直嚷嚷着说手疼,拧瓶盖都拧不动那种,一直缠着要自己给他揉,不揉还不消停了。 其实江临安觉得他手不可能疼地那么厉害,练琴能连续连五六个小时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写点字就手疼了。但小少爷在学习方面总是表现地很矫情,应该说除了弹琴,其余大多数事情都很矫情。 要是今天又被罚抄一次,指不定晚上又该怎么作了,一天到晚都得哄,没完没了,江临安一想到这事就犯头疼。 小少爷像是不着急似的,到了现在也还在和那几个接水的嚷嚷,横眉竖眼地让别人赶快走,别在这里打扰他。 江临安侧身道:最后两分钟,不能背就下次再背,这次就算了。这两天他也是忍受够了,听了一群人在他耳边哇啦啦地背书,并不悦耳的声音让他的神经自主地去抵触听人背书这件事,尤其是小少爷还在他耳边嗡嗡了三十来遍。 你们觉得我记忆力不可能好是吧!蒋舟把书翻开,快速地扫了两眼,立马合上,微微昂起下巴,冲着那群人道:现在没走的都别走啊,不打你们脸不舒服是吧。 哟呵!蒋总要放大了! 还有一分半钟了,时间不够吧。 够!蒋舟自信的说道,紧接着立马背了起来。 江临安是不抱希望的,觉得小少爷又是来吹牛来了,强撑着想证明自己,最终指不定要闹笑话。 结果,周围的人和他一并安静了下来。 好像刚刚扫的那几秒书复制在了他脑子里,这时的他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不仅没结巴,甚至异常流畅,是那种照着书念都不一定有这么流畅的程度,并且,还非常之快,应着上课铃响起,他仅靠着这一口气背完了全文,脸都憋地有些红了。 怎么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傲地勾唇笑道:脸疼不疼? 那几个嘲笑过他的人纷纷抱拳,蒋总牛批! 这是突然进化了?左阳不大相信似的问道:唬人的吧,是不是作弊了!写手心了是吧! 写个屁!你把你那双小眼睛给我睁开了看行不行,仔细瞅瞅我作弊没! 两个人又给这周围闹翻了天。 装的,他很早就会背了,之前是装不会背的。 可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装? 江临安在记录表上划掉了蒋舟的名字,心里开始对这事感到有些不解,如果背书这件事也能算是小少爷那些奇奇怪怪的乐趣之一的话,那也未免也太离谱了。 哥哥!你帮我补课吧,为了把这个人从哥哥身边赶走,我一定好好学!小少爷又窜到江临安的耳边说道。 蒋舟!你给我好好坐回去!老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个粉笔头就砸到了蒋舟的头上,让你来办公室找我当耳边风是吧!我奖金没了是要找你赔的啊! 第18章 改造 前天晚自习给某人补了一晚上的课,被他各种奇奇怪怪的解题思路把头都给弄地晕呼呼地了,就连晚上睡觉都没能睡好,现在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安哥,这周的周记轮到你啦。邓雅雯抱着本巨大的棕色皮质笔记本走了过来,啪地撂在桌上时,江临安觉得整张桌子都在抖,连瞌睡都给吓醒了。 左阳看笑话似的说道:完了呀安哥。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3) 江临安揉了揉眉心,兴致缺缺地问道:高三还要干这个? 邓雅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最后一次啦! 周记,本不是什么麻烦事。麻烦的是,这周本来不该他写周记。 被提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件事又来了。伤脑筋,本来补课这件事就够伤脑筋了,现在又来一个。 干什么?正在改昨晚错题的小少爷偷了个闲,探身过来,拿走那本周记本准备看一眼,这么重! 这个本子都花了一百多的班费,能不重吗?邓雅雯好似还很得意,其他班上的周记本都是一个学期一本,而他们班是挑了个巨厚的笔记本来写,什么时候写完再换下一本。 这本,是高二上学期买的 不就写个周记吗?你们这什么眼神呢?蒋舟看着周围几个人,那眼里冒出来的同情都快溢出来了,就像是江临安写的不是什么周记,而是什么生死状。 邱明朗以一副,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眼神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安哥这写的可不是周记,这是名人语录你懂不懂,经典作文典藏,一中的模范周记,今后是要传给世世代代的一中学子赏析借鉴的。 ?蒋舟表示他还是不懂,并且觉得对方在说屁话。 通俗一点就是,安哥即将写的这篇周记会刊入校刊。邓雅雯解释道。 蒋舟这次差不多能懂了,但他觉得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江临安是什么人,在他心里就是奉在天上他要日日仰望的神,写篇周记发表哪里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又由于安哥的文采过好,还是连续三年蝉联了本校大大小小考试的学神,被称为一中最有希望的学霸,他的周记将会被学校保留,给所有写劳动教育周记的班级作为参考文献。邓雅雯补充道。 江临安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只想让他们赶紧闭嘴,别再闭眼吹了。 蒋舟有些兴奋地说道:我哥写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给别人当参考不是很正常? 左阳摇了摇头,这位的脑回路和咱们不一样。 绝大部分人并不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被这么大肆传阅,对于江临安来说,这并不会让他有什么自豪感,甚至会觉得有些麻烦。 对了,蒋舟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刚刚说的劳动教育是干什么? 老戴提前让江临安写这篇周记,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到了他们班的劳动教育周,这一篇周记不像普通的周记,只用写800字左右,这一次,要写2000字以上。 江临安承担这项艰巨的任务已经两年多了,每逢劳动教育周,他都得在这个厚重的本子上洋洋洒洒地写个大长篇。 但和被人传阅周记这件事比起来,他觉得更头疼的事其实是劳动教育这四个字。 劳动教育就是劳动教育呗,着重让咱们劳动。邱明朗说道。 左阳又摇了摇头,蚯蚓你别误导人家行不行,这哪里是劳动教育,这分明是劳动改造。 劳动改造? 着重改造两个字。邓雅雯觉得自己很严谨,改造这两个字是精髓。 蒋舟又不明白了,学校里还搞什么改造? 无论是教育也好,改造也好,江临安都不喜欢。老戴让他提前写这本周记的原因还有第二个,那就是在他们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写周记的这个人,要负责分配劳动任务并且进行监督。 费力不讨好的活,各种浪费时间,这才是江临安觉得最烦的事。 要在别的班,班上成绩最好的人一般都不会被弄去干这样的事,老师巴不得他认真学习,再把成绩提高两分。 可老戴这个人偏偏不这么做,他甚至觉得江临安天天都在学习,脑细胞产生了各种不可逆的伤害,需要进行一定的劳动才能好好地恢复一下,给那些往日超负荷工作的脑细胞一个休整的机会。 严格来说,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件什么坏事,甚至还有点好玩。邓雅雯笑了笑,安哥,我去叫人把绿大褂拿进来了啊!趁这个时间你搞一下人员安排!有一节课的时间呢,也不用着急。 她刚准备走,又回身来了个同情的眼神,安哥,我相信你!这次的周记一定也是神作,我等着拜读啊!随即甩着长马尾就跑了,嚷嚷着叫了一大群的男同学跟她一起。 当邓雅雯大声说出劳动改造四个字时,全班都沸腾了,像是宣布放假一样。 到底什么劳动改造啊?蒋舟被他们说得有些晕。 看到平常学校里的那些穿绿大褂的人了吗?邱明朗问道。 蒋舟点点头,学校里他的确看到有不少穿着极其丑陋的绿褂子的学生,难道不是因为犯错了才穿的吗? 邱明朗伸出食指摇了摇,说道:是每个班都要干的事,轮着来的,相当于我们就是学校的免费劳动力,不用请打扫卫生的阿姨,因为我们就是。 哈? 就是我们要帮学校扫大街擦瓷砖,给全校来个大扫除懂不懂!左阳用了非常通俗的语言来解释,甚至通俗道让蒋舟突然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那个扫大街的。 事实上,他的确马上就要成为扫大街的了。 江临安撕下一张纸,推开桌子往讲台走去。 他拿着黑板擦往桌上一拍,喧闹的教室立马安静了下来,老规矩。他吐出三个字。 安哥我上次扫的操场,这次该去活动中心了吧!扫操场的活最累,因为不仅要扫操场,还要包揽操场的那个大公共厕所,那味道,着实不大能让人接受。 好。江临安淡淡道,大致的规矩就是以前干过的活这次尽量不要干,然后按座位顺序自荐,只要没有太多人反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从靠门那一列开始,到蒋舟这一列时,能干的活已经不多了。 江临安看了看名字列表,发现剩下的大多数活都要碰水,最轻松的是擦活动中心的玻璃,只要擦过一次,剩下的几天全可以玩。 小舟,你去哪?他应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做的,江临安就索性直接问了,擦玻璃去不去? 但是这要碰水,他不确定小少爷愿不愿意。 哥哥去哪我去哪!蒋舟立马说道,先前和邱明朗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应该对这个事有个大概的了解了,看样子笑的倒挺开心,完全是把这事当成是玩了。 虽然班上大多数人都把这事叫做劳动改造,但被教室这座监狱关久了,连改造都是香的。 江临安在名单上看了看,自己是个哪里缺人就往上填的角色,不存在去哪。 还是有一些私心的,不想让小少爷干太累的活,可剩下的那些都不怎么样。他想了想,于是悄悄地在人数已经差不多够了的位置填上了小少爷的名字。 到时候哪里人不够了,自己去帮忙就好,看小少爷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就让他好好玩一玩好了。 银杏道,很漂亮,这个时节正是落叶子的时候,不算太累,也是个容易偷懒的位置,他一定喜欢。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老戴的眼睛都笑地眯起了一条缝,身后跟着刚刚出去拿衣服和相关物件的同学。 江临安颔首,把手里的名单递了过去。 安排地很完美,这事搁在别的什么人身上都不可能这么快弄完,毕竟总会有人不满意,但是让他来做的话,大家都还是挺服从的。 还是咱们安哥厉害,安哥辛苦了,大家给安哥鼓鼓掌啊!老戴笑道。 下面瞬间响起一阵拍手叫喝,其中尤小少爷最激动。 江临安觉得那个在下面一个劲儿拍手的小少爷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 哎!安哥笑了!稀奇啊!大家再拍大声点啊!老戴又嚷起来,刚刚真忙的时候不来,现在来搞这些花名堂倒是很会。 江临安立马收了笑,埋着头回了座位。 一坐回去,蒋舟就又伸了身子过来,有些高兴地问道:哥!他们说这几天不用上课!是不是真的?那我这题能不能不改了,好累啊。 江临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分明昨晚还在说一定要把错题都弄懂才罢休,今天就又换说法了,随你吧。 各位校园清洁小卫士!老戴不知道哪来的词,给大家听起来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劳改了啊!大家好好珍惜!多拍一点照片。 这句话的意思的是可以明目张胆地玩手机,大家的兴奋劲又激起了一层,江临安觉得整层楼都听得见他们的欢呼声。 九班的成绩虽然是中等,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气氛活跃,同学间的关系好,意思就是好玩,比其他很多班都好玩。 来来来!穿了衣服下去集合了啊! 一件件绿大褂分发下来。 一定要穿这个?小少爷透过巨大的衣裳把目光投向江临安。 江临安慢条斯理地把这件颜色过于骚气的,还带着点荧光的绿大褂在身上套好。 这件衣服一般人难以驾驭。 都不说一般人了,就连江临安都觉得自己穿上这件衣服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下降了七八分。 但有句话说的好,土到极致就是潮。 在小少爷极其嫌弃表情中,极不情愿地穿上了那件绿油油的衣服。 好像有点可爱。 也许是受了班上气氛的影响,也或许是昨晚没睡好觉,江临安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像是手在自己动作似的,迅速地举起手机,对着小少爷拍了一张。 哥哥!蒋舟很快就发现了,脑子里飞速浮现出自己丑到吐的样子,脸一下子跟这身衣服一样绿了。这位最爱漂亮,最受不了穿这么丑的衣服,这下还被拍了照,更受不了了。 他极快地向江临安伸出手,想要抢手机,哥!你快删了! 特别好看,拍完之后江临安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哪怕是穿着这么不好驾驭的衣服,小少爷浑身上下都还是透露出好看的味道。 江临安突然觉得劳动改造这件事也没那么惹他心烦了,他甚至开始期待起来。 那有点恼羞成怒的小脸蛋让他很想笑,他一边躲着小少爷的袭击,一边往后退。 但小少爷比他高了些,那怕他把手举得很高,小少爷只用稍稍垫点脚,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拉下来。 一不留神,他没注意后面的讲台,还在往后退。 小心!蒋舟突然很紧张地说道。 话音刚落,江临安就被绊了一下,心下一惊,应激反应让他立刻想要抓住什么来扶。 可周围没什么可以扶的,他瞬间抓住了小少爷的衣服。 不扶还好,只用一个人摔,这一下,两个人都没站稳。 哎哎哎!蒋总你们干嘛呢!少儿不宜哈! 在前排的喧哗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注意影响! 讲台边上,在众人一层叠一层的玩笑声中,蒋舟半跪在江临安的两腿中央,身子往前倾斜,一只手还抓着江临安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伸过去的,垫在了他后腰上。 让他不至于摔得太疼。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指之宽,只要蒋舟再往前倾一点,或者江临安再往前靠一点,他们就能亲吻到对方。 江临安屏着呼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突然跳地很快,一丝也不敢动了。 蒋舟与他僵持了几秒,随后扯着唇角轻声笑道:哥,你也太不小心了。搂在江临安身后的手又紧了紧,像是要把他给搂起来。 江临安的喉结微动,腰后的触感让他的身子有些僵,他哑着嗓子道:你先,起开。 第19章 锁骨 说实在的,上课时间只要不上课,随便干什么都容易让人觉得兴奋。 全体绿大褂们分散在了偌大的校园中,各自领了各自的工具,往分配的到的区域玩去了。 左阳分配到了活动中心上面的平台上拖地,邱明朗在下面擦玻璃,和小少爷一同在银杏道附近扫地的人有三四个,除了邓雅雯之外其他全是男生。 恰逢落叶时节,风一吹那上面的叶子就哗啦啦地落了下来,说起来轻松好玩,但其实还是挺麻烦的,那雨一般落下来的枯叶像是永远都掉不完。 江临安在其他地方逛了一圈,人员差不多都就位了,也没说哪里缺人,他的步子便很自然地往银杏道的方向迈去。 他很少会参与到同学间的打闹中去,觉得无聊且幼稚。往往是找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帮帮忙,弄地差不多了就去活动中心闭目养神。 老戴很奇葩,宁愿他睡觉都不许他拿着练习册来写。 这段时间虽说是入了秋,但这几天又莫名地热了起来,但应该是最后一场热浪了,再往后就只会越来越冷。 当他还思考着该去银杏道干嘛时,路过活动中心,邱明朗挥着手里的帕子冲他喊道:安哥!你看看我这个玻璃擦地怎么样了?可以完工了吧。 江临安看着那看似干净的玻璃镜子,又看了一眼邱明朗那双渴望玩耍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蚯蚓你想太多了吧!左阳的声音出现在头顶,他从上面的平台探下来,扯着嗓子吼道:你才擦了多久!最少今天一天你都都得擦这个! 拖你的地去!邱明朗恹恹地又拿着帕子仔细在上面擦了起来,安哥,你快去看看他们那边扫地的,我刚刚看着飞了个扫把出来,肯定又是在玩了,每次扫银杏道的人都最会偷懒! 敢情是刚刚见着那边的人玩得太开心,心里痒痒了。 江临安在玻璃上摸了一把,看着没灰,说道:你再擦个两节课就行了,记得别留水痕。 哎!好嘞! 从这里走过去要不了多久,但江临安为了想看看小少爷在那边干嘛,故意压慢了步子。 慢慢地,能听到那边传来的打闹声,还有邓雅雯咯咯的笑声。 看来玩得是挺开心的嘛,果然,小少爷不管跟什么样的人都能玩到一块去。他心想着,也许小少爷根本就不需要他陪,干嘛要自作多情地过来? 虽说是这样想着的,但脚下的步子却还是没停下。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4) 你看我堆的! 嘿!塌了! 刚走到道口,忽然哗啦一声,迎面扑来一大片的灰尘,以及一大堆枯黄的落叶,江临安屏住呼吸,立马闭上眼睛往后退,可是没有屁用,劈头盖脸地给他砸了满身的灰尘和落叶,面前还停留着一杆大扫帚。 卧槽安哥?和蒋舟一起在这里打扫的人叫余轩,此时正举着扫帚对着江临安的脸,想必是完全没料到这一出,整个人都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把扫帚放下来。 刚刚还在打闹的一群人一瞬间安静了,望着面前那个浑身脏兮兮,狼狈不堪的江临安,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话都不敢再说。 谁都没想到江临安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 哥!蒋舟扔下扫把,赶紧过来替他拍灰,把江临安浑身上下的枯叶全都拨弄下来,暗自偷笑道:你这也太倒霉了!眼睛没事吧,睁开我看看? 江临安额上青筋微跳,他虽然知道这地方好玩,但是实在是没想到小少爷能和这群人玩这么疯,好不容易扫完的地,就这么又给弄乱了。 于是他半睁着眼睛咬牙道:是不是闲的慌!要不要给你换个活儿? 不用不用,我觉得这儿挺好玩的!就是你刚刚一直不在这儿,有点遗憾。蒋舟略显失望地垂头道。 听完这话,江临安弓身拾起地上躺着的扫把,二话不说就往蒋舟身上打去,你还遗憾,没玩高兴是吧? 力道不重,就是上面的藤条戳地肉疼,蒋舟叫着疼跳开,冲着余轩的方向半哭半笑地喊道:轩轩!我哥打人了你都不帮我的吗! 还轩轩? 叫这么亲热? 江临安心头那阵不满混着酸劲升了上来,举起扫把就往蒋舟的方向掷去,刚好打在膝窝上,让他又摔了一跤,刚好旁边还有个堆起来的枯叶堆,他扑倒在上面,溅起漫天的落叶和灰尘。 余轩他们几个都没忍住笑了起来,也没谁想着要去拉一把,只顾着笑了,还有人起哄道:安哥好准头! 蒋舟艰难地爬起来,嘴里还含了片叶子,他呸呸两声吐了出来,捧起一堆落叶就往余轩脸上砸去,气氛一下子又到了一个诡异的节点,谁都不嫌脏也不嫌灰尘大了,就连作为班长的邓雅雯也参与了进去,一手一把叶子往人脸上摁。 江临安扶额,觉得小少爷身上那股疯劲的确是很适合在这个环境下生存,自己就算了,还是早些走。 看着蒋舟把余轩摁进落叶堆里,他叹了口气,准备往旁边的厕所去洗把脸,去去身上的灰尘。 刚刚自己也是有病,分明不该把气撒在小舟身上,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们现在这么疯。 哥哥你哪去?蒋舟见他要走,急忙起身,不管那个还陷在枯叶中无法起身的余轩,捏了把叶子就往江临安身边冲。 放下!江临安指着他,后退了一步,语调生硬,不容拒绝地说道:你要是敢弄到我这儿来,今后就别想着我会管你,什么都由着你了! 蒋舟犹疑了几秒,紧接着丝毫没有被江临安刚刚那句话所威胁,竟是扬起了几分兴奋,直直把手里的脏叶子往江临安的头顶上洒去。 蒋小舟!江临安厉声道,心想着这位是越来越不好收拾了,刚来的时候跟班上不太熟,没这么疯,还能收敛点,现在熟了,就完全是在敞开性子跑。 他把头上弄干净,生气地瞥了一眼蒋舟。还在高兴呢,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整日跟个小孩子似的,没个正形。 江临安心中无奈,头也不回地往厕所走去,一副有些生气的模样。 秋天到了哎,哥哥。蒋舟在身后轻声说了一句。 江临安的步子顿了顿。 初三为了参加一场数学竞赛,整整一个秋天都在集训。考完试后江临安对蒋舟说的第一句话是,今年银杏树没有落叶。 随便感叹了一句而已,可谁知道,三天后的小舟抱着个纸箱子站在他面前,让他把眼睛闭上。 被小舟牵着手引到了银杏树下,江临安睁开眼,看到的是缓缓落下的银杏叶。是画的,却有五六分神似了。江临安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向自己邀功,说他画这满箱的银杏叶花了多长时间,是有多累。 可他却笑着说:秋天到了哎,哥哥。以后,我会陪你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的。 可再在一起度过下一个秋天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的现在了。 而以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又会有谁陪在自己的身边? 江临安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流水淋在他的手上,余光中,蒋舟一直靠着墙,脸上挂着笑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有灰尘进了眼睛,难受地眨了眨,想伸手去揉。 江临安皱了眉,一把捞过他的手,往水龙头底下伸去,脏不脏?虽然这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大高兴,但这动作一出,就足以让那些不高兴埋没在这温柔里。 蒋舟的心里好像很清楚江临安不可能会生他的气,那只手洗干净了,他还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江临安斜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手是废了? 却还是替他洗了个干净。 先前在教室,没把手伤着吧?江临安想起之前的事,自己被他搂着,没摔太狠,但是他的手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哪。 这手金贵,伤不得。 蒋舟极力地按耐住唇角的笑意,依在江临安的身上,你看,你才不会不管我。你每次都那样说,哪次又是真的? 恃宠而骄。 没事的,别担心。蒋舟甩了甩手上的水,舔了舔下唇说道:哥,我还想洗脸。 江临安觉得小少爷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以前对他说的重话从来没实现过,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压根儿不信。 他捧起一洼水,也学着刚刚那群人的幼稚行为,朝着蒋舟脸上一泼,淡淡道:洗干净没? 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衣服里,还把外套打湿了好些,蒋舟一个激灵,哥!你怎么也干起这种事来了?水滴从他纤长的睫毛上滴下来,每眨一次眼睛都会让水珠溅到眼睛里去。 幼稚行为是会传染的,江临安什么也不再说,直往厕所去,免得又被报复回来。 蒋总你洗澡呢!余轩的声音响起,像是终于结束了那边的战争,随随便便洗了两下手,江临安刚准备上厕所,人就全部进来了。 余轩走在前面,向着江临安打了声招呼,似是要在他旁边就位。 喂!一边去!我要在我哥旁边!蒋舟一伸手,将他从江临安身边推开。 你怎么上个厕所都要站安哥旁边?余轩嘁了一声,说道:安哥,你这个弟弟怎么比女朋友还粘人? 好好上你的厕所,别让我把你揣出去!蒋舟气汹汹地说道,余轩嘿嘿笑了两声,闭了嘴。 刚刚那捧水把蒋舟的衣服打湿了,身上的绿褂子脱下来搭在了肩上,校服拉开,露出了里面那件白T,领口有些大,一大截的脖颈暴露在了江临安的眼前,借着厕所里昏暗的光线,阴影打在他的锁骨上,忽明忽暗的流畅线条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去看,随着肩膀的微微动作,又让这部分显得更加骨感而有力。 目光不自觉地又往下移了些。 不能再看了。 江临安收回目光,急急忙忙地整理好,几乎是逃似的向外走了出去。 水一下一下地扑在脸上,冰冷的水珠让他稍微清醒过来。以前不觉得,以前好多事都不觉得,如今看来,小舟是真的已经长成了个男人了。 思绪还有些混乱。 哥,你做什么呢?弄这么多水在身上干嘛?蒋舟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江临安抬起头,从镜子里又看到了小舟的脸,衣服还没拉,在光线足够的地方,让他还挂着水珠的脖颈显得更加诱人。 一想到别的什么人也会看到,江临安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 衣服拉好。他低声道。 蒋舟像是没听明白似的,疑惑地嗯了一声。 江临安转过身,捏起他的校服拉链就往上拉,一下子拉到了顶,连脖子都给遮了一半,这才勉强满意,去干活! 蒋舟微微抬起下巴,唇角微扬,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替江临安擦了擦挂在耳垂上的水珠,说道:今天的温度是挺高的,哥哥的耳朵都热起来了。 第20章 糟糕 快到晚上,温度低了下来,风一吹,银杏道上又飘满了落叶,枯黄的叶子摇摇晃晃地飞落下来,乘着微风飘到了蒋舟的脸上,他把叶子全部倒进垃圾筐里,望着那些零零散散的落叶,一脸的不耐烦。 江临安半合着眼,晃着腿,悠闲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地上的落叶,享受这这阵凉爽的秋风。 余轩和邓雅雯刚提着垃圾袋去扔了,现在这个地方就只剩他们俩。 这风这么吹,指不定明天一来这地方又会有多少叶子,原以为这地方算轻松,这么看来,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江临安微微扬起头,单手搭在椅背上,枯叶在他的头顶上纷纷扬扬地落下,有的会刮过他的侧脸,带来一阵瘙痒。他很喜欢秋天,不冷不热,是个凉爽的季节。 就是这叶子,没完没了地落,该是惹了某位不高兴了。 这个城市的春天总是很短暂,让人觉得似乎一年四季只有夏秋冬,除了春日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张扬地宣告着春天的到来,就再没别的标志了。 他用手指轻轻在木制的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片空白。 其实他本来想了挺多东西的,包括作业题,包括电影情节,甚至是往事,但还是掩盖不了那白皙的脖颈和深陷的颈窝,以及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让他愈发觉得心里越发烦躁。 真不是个玩意儿。 见色起意。 色字头上一把刀,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能给自己剁个稀碎。 他觉得自己心里憋的难受,但还是不愿意说出来。 原因很多,有外界的因素,也有自己内在的因素。 现在小舟会粘着他,会和他亲密无间,可说出来以后呢,且不说小舟会怎么样,自己还能不能以平常心和他相处都不好说。 大概率是不能够了 自己这个性格,要是被拒绝了,恐怕是得上个山躲个一阵子才行。光是喜欢,却不敢承担后果,这样的自己,还真是挺糟糕的啊。 在感情这方面实在是糟透了。 好像有人是这么说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什么因素都不重要,之所以有什么外界因素内在因素做阻碍,究其原因都是没那么喜欢对方。 没那么喜欢吗?江临安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觉得,喜欢那个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像是每天一定会喝水,不喝水就会口干舌燥。 这世间有很多水,可乐也好,奶茶也好,都没有什么能完全代替他的纯净水。 改掉一个习惯很难,不喝水会死。 他闭上眼睛,不断使自己的大脑放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剔除出去,变成一片空白,手上敲打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难听死了。一声小小的抱怨后,他的手忽然就被摁住了。 你总是喜欢这些噪音。蒋舟在他身侧坐下,扫把扔在脚边,把他的手从椅背上拿了下来,想来是实在忍受不了江临安敲出的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了,明明我弹琴最好听了,却总是不来。 蒋舟把江临安的手松松垮垮地拉住,放在了大腿上,一只手撑着头,看着江临安说道:我约了时间,过两天去试琴,哥哥来吗? 衣服的拉链又被拉下来了一点,但还好,看不到那最勾人的锁骨,可江临安还是把目光移开了,按捺住了心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非分之想。 他想了想,说道:去不了,我得留在这儿。 蒋舟耸了耸肩,有些失望,就知道哥哥会这么说,算了,也不难为你,我自己去好了。 那只手还没松开,江临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蒋舟的大腿上,其实只要他想抽出手,蒋舟握地不紧,并不困难。 可他没有选择这么做。 某些东西又在作祟。 一阵微风吹过,地上又新增了好些叶子,蒋舟极其不满地瘪了瘪嘴,问道:哥哥,我能不能不扫了,这也扫不完啊。 先前说了不会再什么事都由着他了,打脸不能这么快。 不行。江临安说道。 蒋舟疑惑地望着他,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奇怪,但很快想通了,低头轻笑了一声,还在生气呢? 没有。江临安生硬地说道。 他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明眼人都瞧地出来,这块地是怎么都不可能扫干净的,小舟不想扫了,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肯定就会说算了,明天再扫也一样。 但现在,他就是说了不行。 可小舟当他说的是假话似的,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偏着头,当真是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可我就是不想扫,哥哥能拿我怎么样? 他算定了江临安不会逼他,反倒惬意了起来,靠在长椅上,岔开腿,踩着地上的落叶玩。 当然是不能拿他怎么样了,江临安在其他任何方面都可以算作优秀,自觉只有在蒋舟这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连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都搞不清楚了。 我还能拿你怎么样啊。哪怕是先前说了狠话,但该纵着的还是会纵着,就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不清不楚说出来的话里,分明裹挟着好些宠溺的意味,让蒋舟那颗本就喜欢造作的心又增加几分理所当然的味道。 他理所当然地可以在哥哥面前放肆。 江临安的手被骤然松开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还没弄明白为何会被松开手,下一秒,蒋舟侧过身子,躺在了他的腿上。 哥,他在江临安的腿上蹭了蹭,全身完全放松,软糯糯地询问道:给我剪指甲好不好?又长了。 江临安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蒋舟后脑压着的位置让他有些尴尬,他僵硬地往后靠了靠,把蒋舟的头往前移了点。 虽说比刚刚好了一点,但这个姿势,还是够他尴尬的。 别胡闹,快起来。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5) 嘴上说着这话,可刚刚分明还特地调了下位置,蒋舟就把这句话完全当做耳边风了,从包里拿出指甲刀,递了过去,你看,我都带了。 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给他剪了,任凭江临安怎么不愿意,都还是得顺着这位,不然能把人缠死。 他心想着,剪就剪吧,剪快点,好让小舟赶紧从他腿上起来。 心里想着得赶快,可手上的动作却异常地小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给这双金贵的手剪着肉了。他轻轻捏着那一根根修长的手指,每一处都漂亮到了极致,一想到这么好看的手能弹出那么好听的声音,不止是蒋舟金贵自己这手,就连他也忍不住去金贵起来。 还扫地呢,恨不得什么事都替他做了。 其实去听他弹一次琴也不是不可以,虽说自己一向是不喜欢的,但小舟总是喜欢逼着自己去听。不知怎的,这次竟没逼着自己去了。 好像从他来到这里后,无论是周末练琴也好,还是说这次去试琴也好,都没有逼着自己去。 有什么东西与以前不同了,江临安想不明白。 哥哥好慢啊。不知道弄了多久,等到终于剪完的时候,蒋舟还暗笑着抱怨了一下,手都给我举僵了。 江临安把指甲钳捏在手里,冷冷看过他一眼,那下次别让我给你剪了。 可别,蒋舟又在他腿上蹭了蹭,揉着指尖说道:我喜欢你帮我剪。 蒋舟的手僵没僵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腿已经僵到快没知觉了,可这位像是躺舒服了,不肯起来。 本来想着反正没人,躺就躺着吧,可这时,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了嬉笑的声音,他紧张地往后看了看,只见到好几个人都往这边来了。 快起来!江临安扶住他的背,没等蒋舟答应,直接给他弄了起来,心里慌地要死。 蒋舟揉了揉后颈,也往后面瞧了瞧。 有人来打扰就很烦了呀,不然还能再多躺一会儿。 他看出江临安身上那股慌张劲,在心里笑了笑,戏谑道:哥哥是在害羞呢? 江临安皱了眉,没理他。 蒋总!这地上这么多叶子你就不扫啦!余轩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对着地上的叶子就是一脚,弄得飞起来好些。 蒋舟冲他嚷道:我哥说不用扫啦! 江临安心想,我哪说了? 后面还跟着邱明朗和左阳,想是他们那边都弄完了,集体跑来这边玩来了。 嘿!挤一下!邱明朗飞快地跑过来,在这最多只能坐三个人的座位上挤着坐了下,可他似乎并没有在意这凳子上坐不下第四个人了,还招呼着左阳让他赶紧过来。 左阳把外套搭在脖子上,只穿了件短袖,犹犹豫豫地要来不来。 邓雅雯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手里拎着手机,看着左阳走得慢吞吞的,推着他的背好让他走得快一些,来来来,给你们四个照张相! 我也要照!余轩也跟着想过来凑热闹。 你能不能滚!这是安哥跟班区合照,你配吗!邓雅雯挥着手让他赶紧走开,你应该和郑玄一起照! 恰巧,他们班有余轩的同时,隔壁班正好有一个叫郑玄的,大家给他俩组cp已经很久了,但两年过去了,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产生太大的交集。 得!我不配! 左阳在邱明朗身边的扶手上坐下,让邓雅雯赶紧照,说是扶手硌地他屁股疼。 不行,你们能不能靠近一点!我想把脸照清楚一点!找了好几个位置,她还是觉得不合适。 左阳本来说就这么随便照照就完了,哪那么多事,况且这地方也坐不下第四个人了。 哥哥坐我腿上吧,让左阳坐下来。蒋舟正经地说道,让人觉得他好像真的在提出一个什么好的建议,什么小心思一概没有。 左阳倒是惊讶了,他没想到这位爷今天这么贴心,不仅没跟自己呛,还说要让自己坐凳子,被折磨惯了,突然有点不适应,甚至还有点感动。 不用了吧,我就坐这儿挺好的。 没想到蒋舟还对着他笑起来,没有丝毫的敌意,班长都说不好照了,你就坐下来吧。他看了看江临安,拍着自己的腿说道:哥哥快上来。 为什么不是你坐我腿上?江临安有些犹豫。 因为,蒋舟微微挑眉,我比哥哥高呀,要是坐哥哥腿上,岂不是会把我给遮住了。 敷衍的理由,但邓雅雯催促了一声,江临安无法,只好忍着心里那些五味杂陈,自我进行了一场极为短暂的斗争,有些别扭地起身。 板着身子往蒋舟的腿上坐去,没真的坐,他两腿支撑起了大部分重量。 来来来!你们比个手势,就比那个一个土豆两毛五!邓雅雯指挥道。 按照顺序,蒋舟是一,江临安捏起拳头,做了个土豆的意思。 真麻烦,以后再也不照相了,腿僵地慌,这相再不照,他觉得自己就得废这儿了。 保持好啊,就这个笑容!我照了嗷! 话音刚过,江临安忽觉腰间环上了一只手,他的双腿全部失力,完完全全坐在了蒋舟的腿上。 晃眼看去,在他的那个土豆旁边,是蒋舟的一。 第21章 暗示 对于别的人来说,这几天过的出奇的快,而对于江临安来说,他只觉得漫长。 他甚至不敢往银杏道那边走,生怕一过去,又要受人撩拨。 他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小少爷的那种有意无意的小动作,让他的脑子在这几天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最后一天了,大部分的人都已不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而是在校园里各种乱跑。因为是高中生涯中最后一次劳动教育的缘故,大家对于照相这件事格外痴迷。 可江临安却是兴致缺缺,只照过那一次,后来便再没参与进去过了。任凭别人怎么叫他,他都不肯去,而小舟作为一个转学生,却总是哪哪都要去蹭一张。 江临安摸了摸自己的腰,他靠在墙边,躲避着外头的喧闹。上次照完相,小舟并没有松开他,反倒是两只手都环了上来,头靠在他的背上,就这么和别人聊着天。周围的人好像也对他们的这一举动见怪不怪,就好像这是个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似乎只有江临安一个人对这一动作感到不舒适和不自在。 蒋舟的手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总是会在他的腰上不停地来来回回滑动,偏偏当着别人的面,他不能让自己的反应太过激,只能忍受着那些细微的酥痒感,到了最后,他甚至觉得这蒋舟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捉弄他。 我操了,慢点啊!! 在充斥着喧闹声的空地上突然传来蒋舟的喊声,其中夹杂着些许的恐惧,江临安心头一紧,全然顾不得刚刚那些情绪了,疾步走了出去,以为是他有什么危险。 当真是挺危险的。 就是傻的危险。 前两天还在嫌这脏那臭的小舟现在居然坐在平常用来运垃圾的推车里,背后是左阳推着他飞快地往前冲,速度很快,蒋舟抓着推车两边,紧张地要死,瞅见江临安在前面,还大声求救,哥哥你快让这个傻逼停下来! 江临安很想立马转身走人,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不知道是为什么,经过这几天,那二位的关系竟不像之前那么水深火热了,现在居然还能一起干这种蠢事,一个比一个幼稚。 前面减速带啊啊!停下来啊卧槽! 再往前冲的话肯定得经过那条减速带,现在不停下来的话,等下肯定得摔。可左阳却像是没看见,仍旧大笑着往前面冲去。 这车是刹不住了。 轮子刚刚越过减速带,左阳猛地停下,可由于惯性,蒋舟还是踉跄着从车里摔了出来,脸都白了两分。 本以为就会这么摔下去,他连眼睛都闭了,没想到却只是摔在了一个柔软的怀里,都不用睁眼看,他很清楚是谁 。 哥哥。他喘着粗气死死地把江临安抱紧了。 没事吧!左阳放下车,匆忙赶过来查看,不好意思啊,我刚没看到! 呸!蒋舟瞪着他骂道:你这是存心想搞我吧!说什么没看到,都是借口! 左阳心知自己这次不对,也没有反驳。 江临安揉了揉蒋舟的头,把他扶起来,好了,谁让你们玩这么疯的,摔了也是活该。看着那辆不怎么干净的垃圾推车,江临安不知道这位是怎么克服重重心里障碍坐上去的。 甚至不止是坐上去这么简单,还玩得那么开心。 幸好自己把他接住了,要不然那得多难看,说不定还会摔伤。 这样,蒋舟指着那车,对左阳说道,你坐进去,让我推一次,这事儿就算完了。 小舟的报复心极强,左阳真坐上去的话,铁定是要摔的,可没有人会去扶着他,唯一的结果就是摔在水泥地上,脸都能被擦破。 可左阳也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蒋舟的心思,他假装苦闷地揉了揉头,趁蒋舟放松警惕,以为他真要坐上去的时候,转身撒丫子就跑了,一下子冲出去好几米,大喊道:蒋总我先走一步了啊! 蒋舟没想到他就这么跑了,一时惊讶,竟没反应过来要去追,等想起来的时候,左阳已经跑了很远了,他这才准备迈开腿。 江临安将他拉住,别追了,还是小孩子吗?有些许责备的意思。 也不是责备,主要是刚刚那一把把他给吓着了,不想让这位不消停的主继续疯下去。 不追也行。这口气显然是没疏下去,他转手牵住这江临安的手腕,一下子凑得很近,垂眸说道:既然他不肯坐我的车,那就哥哥来坐好了。 江临安后退了一步,他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参与到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中去的。他突然察觉到一丝危险,从蒋舟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中竟读出了些乖戾的味道,甚至唇角的那一点点弧度也沾上了一些奇怪的意思。 不行吗?像是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松开手,而是把目光投向江临安身后,蚯蚓!你过来帮我把哥哥弄上车! 无辜被牵连的邱明朗本来躲地远远地准备看笑话,突然被点名,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哪敢啊! 蒋舟轻笑了一声,挑眉说道:左阳跑远了我抓不到,你觉得我能不能抓到你? 邱明朗惊出了一个冷战,他没有丝毫想要坐上那辆又脏又危险的死亡独轮车的欲望,欲哭无泪地走过来,对着江临安鞠了一躬,安哥!你别怪我!我是被逼的! 蒋舟的力气一点也不小,这时整个人都被钳制住了,江临安咬牙说道:蒋小舟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那可不行,哥哥得替那个逃跑的人。 蒋舟本想躬身将江临安横抱起来,但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是怕弄狠了,伤着这位金贵的爷,江临安早给他弄趴在地上了。 邱明朗把车推到了江临安的身后,直直立起来,只需要往后一推,准能坐进去,蒋总快!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啊! 任凭江临安怎么威胁,蒋舟都不肯松手,哥哥考虑一下,是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推进去?说完还着重强调了一下,必须得坐进去哦,不然就只能蚯蚓来替哥哥了,他那身板,应该经不住摔吧。 有点坏了啊。 暗搓搓地坏,分明人家小邱就是个无辜的观众,非得给人扯进来。 可要不坏一下,凭着江临安那股冷酷劲,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丢面子的事,要想让他坐进去,就必须得换个理由,没有什么比保护无辜群众的理由更好了。 要小邱真摔了,这口锅,就能往哥哥头上盖。蒋舟为自己这绝妙的想法感到自豪,接下来就只需要静静等着哥哥坐进去了。 江临安回头看了看,我觉得他身板还行,能摔。邱明朗:安哥,我觉得,我应该挺柔弱的。 害,没想到现在哥哥这么无情,蒋舟叹了口气,趁江临安回头的空隙,稍稍扶住他的肩,猛地往前一推。 江临安没想到他还真会推,单脚踩进推车里,一阵失重感传来,两只手死死撑着边缘,没肯真的坐下去。 蒋舟迅速绕后,接过邱明朗手中的推手,不等江临安站起来,他重重把这推手往下一压,咚的一下,真就让江临安不想坐也坐了进去。 其实这车就是装落叶的,并不算脏,但江临安还是很嫌弃,并且这独轮车不稳,他很担心自己就这么载下去了,落下个从垃圾车里摔下来致死的结局。 哥哥摔疼了没?蒋舟笑着问道,把推车转了个弯,朝着人多的地方去了。 一阵一阵的颠簸,江临安觉得自己的腰被都要被颠断,他丝毫也不敢动,对小少爷的推车技术持有无限大的怀疑,哑着嗓子央求道:小舟你别往那边去!那边人多! 人多才好玩! 好玩个屁!这么丢脸的事能把他这些年在这里建立的人设全部坍塌完,他努力保持着面上的镇定,但心里实在是镇定不下来。 那边传来一阵吆喝声,全都拿出手机照相,想要把江临安这为数不多的狼狈样给记录下来。 哥!刺不刺激!蒋舟颇为兴奋,还嚷着让人把他照帅一点。 哇!安哥这幅样子好像小媳妇啊! 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本来是很喧哗的环境,但这句话却很清晰地闯进了他的耳朵,让他的羞耻心暴涨起来,捏着边缘的手越发用劲了,眼角被风吹地微红,蒋小舟!你给我停下!我真生气了! 哥哥,我教你唱咱们班的班歌!蒋舟没停下,但推得慢了些。 读到高三,江临安都不知道自己班还有什么班歌,但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只想快点从这丢脸的情况脱离开来,唱个屁!蒋小舟你他妈再不放我下来我真急了啊! 不是哥哥不爱你呀!蒋舟完全不受威胁,直接就唱了出来。 就是这歌,是个什么玩意儿??江临安的脑子一下子懵了,关键是他这开了个头,周围那些人全都大笑着跟着唱了起来,歌声此起彼伏,阴阳怪气,宛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人恨不得立马把耳朵捂得死死的,再也听不下去一句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6) 可他却松不了手,一松,恐怕就得摔死。 等我搬到城里去呀!开着大奔来接你!到那个时候把你拥在怀里,再叫一声亲爱滴![1] 虽说蒋舟的声音被周围的人掩盖住了好些,但这种歌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是江临安怎么也想不到的,更加令他觉得不解的是,蒋舟居然唱的还挺开心。 这歌唱了一半,他终于是肯放自己下来了。江临安利落地翻下车,拍了拍手,看那表情,是真的有点生气,一个眼神也不肯再给。 哥哥!蒋舟没拉他,而是推着车很快的跑到了江临安的面前,把推车头扬起,看到没!这个奔驰车标我画的怎么样! 丑。江临安冷冷抛下一个字,绕开他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刚走了几步,他又听到了那句歌词,身形一顿,一种他不敢去细想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小舟莫名其妙地把那什么丑的要死的车标拿给他看,是在暗示什么? 不可能吧,应该,不可能吧,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的心突然慌了起来,和坐在推车里那种害怕摔下来的那种紧张感不同,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不会的,他就是傻,怎么可能懂这些暗不暗示的玩意儿? 第22章 模仿 天色渐渐变暗,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音乐教室所在的位置比较偏,与之前喧嚣的环境截然不同。水龙头坏了,拧不紧,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池子里,外面的风吹进来,把卫生间的窗户吹得咿呀作响。 那件影响美观的绿大褂已经被脱下来了,蒋舟随意地抓了抓头发,望向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人,眉眼低低的,带了几分慵懒。看着拉低的衣领,锁骨透出来,想起江临安上次拉他衣服时的那副模样,有些小小的高兴,把拉链往上拉了些,只露出脖子。他把额发往前稍稍拨了一下,又把目光遮住了几分,随即吱嘎一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走廊上也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一片枯叶被风吹起来,敲打在了玻璃窗上。 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他慢慢地走向窗台,斜倚着墙壁,从玻璃窗向下望去,能看到楼下空地里那些打闹的绿褂子,本想看看江临安在不在。 想多了,江临安怎么可能会混在那群人里玩,他轻哂一声,把目光收了回来。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哥哥? 他把头靠在窗上,五指轻轻地放上去。看着玻璃中映出来的影子,他静静地想着,要是映照出来的那只手是哥哥的就好了,他想要把哥哥攥在手里,整个人,整颗心都攥在手里,让哥哥一分一秒都不能从他的身边离开。 人有几个两年,他再也受不住下一个两年了,甚至连一天都受不了了。他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想法,最重要的一个是,把江临安这个人完完全全地栓在身边,成为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触碰的存在。 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知道,在那没有江临安在的那两年里,他活成了个什么鬼样子,像是被人抽去了魂,一步也踏不动。 或许有人会说他爱得偏执,可他不在乎。当初他也不偏执过,也把这份心意藏地很深过,他知道江家是不会允许自己家的继承人去爱一个男人的,所以退了一步又一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懂事的弟弟,就发着脾气,待在哥哥身边就好,他不想让哥哥难做。 可江临安走了两年,他也想了两年。 爱一个人,要把他占为己有才是爱,放他走算什么爱。 他想起两年前江临安走的前一晚,他在江家偌大的客厅里弹了一夜的琴,每一首都是告白,可江临安却一眼都没有来看他。 蒋舟很清楚,江临安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受得了私生子三个字所带来的屈辱,所以宁愿什么都不要,说着万丈高楼平地起,纵使以后要他从最底层做起,那也同样能够走到最高的高度,江家的一切基础,他都不需要。 哥哥那么不快乐,只有放哥哥走才会快乐。 弹琴弹了一夜,手指都像是麻木了,没有知觉,唯一来看他的是江高寒,江临安的父亲,他的干爹。那时才十六岁,他站在江高寒的面前,第一次没有叫干爹,叫的是江总。 放哥哥走吧,就让他走三年,让他一个人想通了,发泄了,最后我带他回来。蒋舟坐在钢琴前,窗外的雷鸣照得满堂惨白,他的脸也是惨白的,哥哥不高兴了,他也不高兴,像是有根线连在他们心里,江临安痛一下,他也痛一下。 对于他们来说,私生子的确是一个天大的丑闻,可江临安是江家唯一的一个儿子,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他走的。蒋舟在那一刻第一次觉得江临安太过于天真,那些骄傲全都变成了傻气。 江临安的天破了,看着心疼,蒋舟想替他补,可不能当着他的面去补,只能放他走。 江高寒端着咖啡,香味都飘进了蒋舟有些麻木的鼻腔里。 带不回来怎么办? 带得回来我逼他回来,让他恨我。 无趣。 江高寒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在黑暗里,蒋舟感受到那个掌权人所带来的压迫感,我可以放他走,甚至还能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只是,你们蒋家做的太大了,我不想你们做那么大,懂我的意思吗? 蒋舟惨白的脸看向他,张了张干燥的嘴唇,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江高寒把咖啡杯放在钢琴上,你家老太太最喜欢你,扶你做继承人,其实不难。 白瓷色的咖啡杯逐渐倾斜,顺着钢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带江临安回来,你嫁给他,或者你娶了梦儿。总之,我要你把你家的一切,全都带过来。 十六岁的蒋舟看着咖啡流入琴键,再流到他白色的裤子上,他自嘲地笑了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直不了,大不了就撞毁了。他一个人毁了就毁了,三年,在那之前,能把哥哥的天补好就行。 好。伴着又一声雷鸣,他苦笑着吐出了这一个字。这之后他明白了很多事,他们这种家庭里,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亲情友情爱情,只有利益才最真实。 江临安是傻子,他又何尝不是。他还是疯子。 他觉得自己本就不是个多干净的人,如今就连灵魂都脏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把他的思绪惊了回来,他打开微信,切换到另一个微信号。 江总:晚饭前,带安安出一趟学校,我要见他。 删除聊天记录。 他耷拉着眼,把手机揣回包里,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江临安,你爱我吗?要是你爱我,该多好? 在那几百个没有江临安在的日子里,哪怕是对着照片,他也很难想象哥哥在身边时的那种感觉,日子一久,那张回忆中的脸竟然变得模糊了起来,一丝都不再生动。 有时会后悔,会没日没夜地后悔,后悔当年放了江临安走。可若是不要他走,那些骄傲的傻气会压垮他,蒋舟又不后悔了,宁肯自己难过着。 可他还是受不了这种感觉,只能把那些回忆一片一片地扒下来,模仿着哥哥样子,哥哥的表情,说话的方式,甚至是他最不喜欢的学习,为了把记忆中的人变得更富有血气一点,他日日夜夜趴在练习册上,不停地写,试图在里面找出那个熟悉的影子。唯有这样,才可以让那些不断崩塌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粘合起来,在寂静的深夜里,聊作宽慰。 可是,无论怎么样,哥哥始终都不在。假的总归是假的,摸不到碰不到爱不到,再怎么模仿,都不是。 两年过得很快,却又很慢。 现在好了,现在哥哥又在他身边了。若是可以,他希望再也不要从哥哥身边离开。 他突然想起江临安耳后的那个纹身,大拇指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重重地滑动着,发出些不怎么好听的声音。想要这样握住哥哥的后颈,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那颗小虎牙,想要咬上去,把那个纹身覆盖上自己的味道。 那纹身是什么意思?没有永恒的安宁?什么没有永恒的安宁,别人给不了哥哥安宁,那就只有他来给,只能他来给。 铃声响彻了校园。 他捞开袖口,摸着江临安送给他的那块表,看了下时间。现在过去,刚刚好。 当蒋舟终于敲完最后一个键的时候,先前洋溢着活泼音调的音乐教室重新陷入了静谧,隔了好一会儿,靠在钢琴旁的那位女老师没忍住鼓起了掌,连声赞叹道:我正愁呢,说新春音乐会上没个能弹琴的,来回找了好几个,都不满意,这儿你就来了。 蒋舟压了压手指,抬首道:您满意就好,来之前我还特地去琴行练了好几天,就怕您不满意,给我刷下去了。 女老师咯咯笑了两声,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说道:哪能不满意啊,我之前还愁呢,音乐会就差个钢琴,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这就给我送来了,还给我弹首野蜂。要是你时间没问题的话,我这就给你定下来了啊,曲子就这首,适合过年弹。 蒋舟点了点头,手指有些酸,他起身将钢琴合上,微微笑道:我都没问题,您定就成。 练习的话,我尽量都找空余时间,你和阿白都高三了,我也不好多耽误你们时间,还是学习为主。 阿白? 哦,就韩永白啊,他上次还跟我推荐你来着,你不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蒋舟心里扬起一股不高兴的劲,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站到一旁,说道:认识,不怎么熟悉。 怎么就不熟了?不是还一起吃过饭吗?一个声音从教室另一头传了过来,韩永白穿着白色的衬衫,金丝边框在日光灯下隐隐发亮,陈老师好,那边的琴室我收拾好了,就先回教室了。 陈老颔首,看了下时间,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挺晚了,她挥着手里的笔,急忙说道:那你们就快回去吧,等下该上晚自习了,这边我来收拾就成。 今天不上课,但蒋舟也难得多解释,微微欠身,道了别。 那个,阿白,你把小舟拉进咱们群啊。陈老在身后提醒道,这是定了他节目的意思,本来以为去那什么新春音乐会还要废些周折,没想到不过就弹了一首,就这么定了下来。 蒋舟道了谢,又记了联系方式,这才与韩永白一同走出教室。 一路无话,江临安不在,蒋舟觉得他不必跟这个人维持什么好脸色,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对他的疏离。 韩永白倒没有太在意,刚刚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蒋舟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韩永白笑道:你这是来炫技的吧,底子很实啊,弹多少年了? 他就是来炫技的,并且是以为这个人在,所以他才选了这首曲子。当时到的时候发现教室里只有个音乐老师时,他还觉得有些遗憾,这时知道韩永白就在门口,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炫技炫地还算成功,唯一有一点不足,就是哥哥不在。 但哥哥不喜欢来听这些,也就算了,他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一定要把哥哥拉来才开心。 他把手插在兜里,斜斜瞥过韩永白一眼,关你屁事? 在安哥面前就装乖,私底下就是这样的? 蒋舟顿了顿,不耐烦地抬起眼皮,冷光直直地扎在韩永白的身上,挑衅地说道:哥哥喜欢我那副样子,你这是嫉妒了? 是你喜欢他吧。韩永白笑了笑,对着蒋舟这副挑衅的神色并没有太过在意,安哥要是知道,他一直以来当作弟弟看待的人,居然会对他有非分之想,你说,他会怎么想? 这个问题也是这么久以来困扰着蒋舟的问题,他没有一天不想脱离弟弟的这个身份,也可以换一种说法,当弟弟也没关系,可他还想当江临安的另一半。 他从回忆里扒出过很多东西,那些一点一滴拼凑出来,让他觉得也许哥哥是爱他的。不是兄弟之间的那种爱,不是江临安对江流梦的那种爱,是情人之间的那种爱。 可他不敢确定,所以从他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不断在试探,他越发觉得,哥哥对他的感情里,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特殊的感情。 哥哥会怎么想?蒋舟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要我说,哥哥会开心。 韩永白摇了摇头,开心?你要真觉得安哥会开心,你早表白了,不是吗? 蒋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我什么时候表白,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以为,哥哥会对你这种人起心思? 倒没这么以为过,安哥的确没想过搭理我。 有自知之明就算你这个人还不是太蠢。蒋舟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挑眉道:其实你条件挺好的,那么多人追,就别再围着我哥转了吧,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韩永白理了理袖口,浑身透露出那种书生的斯文气,他垂眸笑道:追喜欢的人嘛,我可不是那种动不动放弃的人,这棵树,你不也在吊吗? 我?蒋舟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地上,语气淡淡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早吊死了。 他加快了步子,往楼梯间走去,跟这个人没什么好聊的,他不想再做理会。现在还有点时间,哥哥应该在什么地方偷闲,不过一会儿没见,他竟觉得有些想哥哥了,只想快点回去。 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韩永白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上一届有个人对安哥告过白,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蒋舟走慢了些,想听他又要扯些什么东西出来。 安哥说的是没有。 蒋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手紧了紧。 那个人问他,可不可以尝试着在一起,他没有拒绝,而是说,考虑一下。 没有,考虑。 这两个词突然扎进了蒋舟的心里,将他刺痛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年哥哥有没有交过什么男女朋友。来之前,他甚至还想过哥哥有男朋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得费一番功夫让哥哥分手。 幸好没有。 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吧。韩永白又一次说道:安哥虽然难追了点,但也不是追不到。长这么大,除了年级第一这个位置我怎么也抢不到手,其他的,我还真没什么想做的没做到过。 他走到蒋舟身边,也不怕有人抢。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7) 蒋舟剜了他一看,眼底布满了戾气,看着他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心情落了下去。 这种人,也配肖想哥哥?他算什么东西?能触碰哥哥的,只能是自己。 难道我会怕有人跟我抢?他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他不怕有人喜欢哥哥,这只会代表他爱的人,是有多优秀。 但是真正能拥有哥哥的,只能是他。 放哥哥走了两年,这次不管哥哥会不会跟他回去,他都不会再放手的,人都在树上吊死了,还能怎么放手。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看起来有些微胖的男生突然被人踢到在地,后面紧跟着出现了两个人,一脚揣在了那个男生的腰上。 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敢撞我?其中一个人边踢边骂道。 韩永白咦了一声,罗浩? 你认识?蒋舟微眯着眼睛问道。 我们班的,成绩挺好,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看起来像是校园暴力啊,蒋舟把手按得啪啪响,微微昂起下巴,语气狠戾地说道:正巧,小爷我被某些人弄得心情不大好。 第23章 心机 金黄色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射下来,尘埃在光柱中不停地旋转搅拌,伴随着低沉的呼噜声轻轻飞舞。 江临安看了一眼在窗户底下睡地正香的邱明朗与左阳,两个人各自垫着张黑色的大垃圾袋,压地皱皱地,先前跟人闹疯了,这两人本说在这儿眯一眯,结果眯着眯着就一起睡着了。 活动中心里,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总是显得空荡荡的,很多人都会选在这个地方偷闲。不止是这儿睡着人,旁边不远还睡着好几个,一副散乱的扑克牌随意地丢弃在地上,一个男生脸上还盖着张红桃A,显得有些滑稽。 江临安把耳机摘下来,看着APP上显示的一行字,[今日100个单词已完成],他按下上面的打卡按钮,一排小红花显示出来,提示他已经连续打卡100天。 [点击分享,即可获得免费领取口语课,教你如何在一个月内习得纯正英音!] 他一个手滑,不小心点到了分享键,微信界面弹出,最近一条消息是两个小时前,小舟说他去试音了。江临安往下翻了翻,发现找不到一个可以分享的人,指尖在小舟的聊天框上停留了许久,怎么都没有落下去。 再手滑一次,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他轻轻敲下去,分享成功。 等了半分钟,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江临安心里有些失落,小舟永远是秒回选手,这么久没回,是还在忙?他思绪中悄悄地爬上了少许的失落,又等了半分钟,仍是没回。 他把手指放上去,点了撤回。 弹回APP界面,免费的口语课程领取成功,闲着没事,他点开了第一节 课。的确是纯正的英音,他想起初中时候,小舟在酒会上发表的演讲,口音比这音频里的还要好听地多,让他的耳朵里只容得下小舟的声音,连周围人在叫他都没听见。 那时母亲还在,问他是不是喜欢舟舟,他反射性地点了头。 母亲当时的表情是什么?他忘了,只记得不是太好。 [限时一小时,只需9.9,全部课程带回家!!!] 无趣。 江临安退出APP,长按图标,点击了删除。 正准备关掉手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打扫的,界面上方突然弹出了一个消息框。 舟舟:[???] 舟舟:[哥哥发了什么?怎么撤回了?] 江临安不想说自己是发了个什么很无聊的广告,只问了他忙完没有,结果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 刚发出去就觉得自己问题太多,显得自己很心急似的。 舟舟:[偷笑.jpg] 舟舟:[很顺利,就是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安:[怎么了?] 对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江临安有些心急,拇指在屏幕上来来回回滑动着。 舟舟:[遇见两个狂野男孩,我跟他讲道理,他居然打我!!!] 江临安皱了眉,两手并用,飞快地打出一排排字。 安:[你在哪?有人欺负你了?我马上过来。] 还没收到回复,江临安心想着多半是还在艺术楼,修长的双腿从左阳和邱明朗声上跨过,内心有些焦躁,急匆匆地往艺术楼赶去。 有人敢碰他的小舟? 消息很快回了过来,蒋舟发了详细的位置。江临安把手机揣回兜里,挽了挽袖子,把衣服拉链往上拉到了顶。手臂上的青筋微凸,他飞快地迈着大步,连过路的人都被他浑身冒出来的那种凶劲给吓得退了几步。 额头上微微沁出些细汗,脚下的步子越发显得急促。 蒋舟放下手机,估算了一下从活动中心到这个位置需要多久,还有一些时间,他愉快地勾起了唇角,看向刚刚那个被人踢倒在地上的罗浩。 韩永白说的没错,这个人看起来是有些问题,说话说不清楚,手在一个劲地发抖,是吓的,但应该也有他自己的病的缘故。 看起来惨兮兮的,他走过去,替他拍干净了身上的灰。 可能是怕又被打,罗浩往后缩了缩,浑身都开始发抖。 别怕。蒋舟拍了拍他的肩,里面那两个已经躺下了,以后也不敢来找你麻烦。 听了这话,罗浩那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微抬起,颤颤巍巍地说道:谢谢谢。 韩永白正在整理手机里的照片,为了留下证据,他从一开始就照了相,其中混入了几张蒋舟把人按在地上揍的照片,他跟只狐狸似的笑了笑,把那几张照片存入了私密相册。 也许有一天有用呢?这也说不定。 我告诉你,今后有谁敢欺负你,你就说你是这位,蒋舟指着韩永白说道:你同班同学认识吧,就说你是他小弟,让那些人要找你麻烦就先去找他。 韩永白诶了一声,赶忙说道:这可不行,要说这人是你救的,该是你小弟才对,我又不会打架,人家找上我,我只有挨揍的份。 那不正好?蒋舟斜瞥向他,先前打人时的狠劲变成了嘲讽,让人家替我把你揍一顿,好让你醒醒神,别一天到晚肖想我哥。 韩永白没回他这句话,上下扫视了罗浩一眼,先前因为被打而留下的惊恐还没消去,此时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韩永白经常能够看到他浑身脏兮兮地回到教室。他说话不太利索,上课时还会时不时地颤抖,使得班上没有人会和他做朋友。 嘴角经常会挂着口水,让人觉得恶心。 蒋舟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他,指着嘴角说道:这,你擦擦吧。 嘴角挂着些让人脏兮兮的粘稠物,是唾液混杂着灰尘。 罗浩颤抖地擦着嘴,不怎么能擦干净,蒋舟瘪了瘪嘴,又抽出一张纸,替他擦了擦,这才满意地把那张纸塞入罗浩的手里,说道:拿去扔了啊。 看着他那副恐惧的样子,蒋舟虽不明白,但也能感觉到这个人平常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因为某些东西被歧视,一有人不高兴,就会想着法子在他身上找乐子或是发气。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虽说帮不了所有这样的人,但遇见一个,管管也无妨。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说道:韩永白,我说啊,以后真有人欺负他,你就让那人来找我,反正我有哥哥罩,谁都不怕。 这是变相地在炫耀自己被江临安护着,让某些人学会知难而退。 韩永白当然明白,但很自然地把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给忽略了过去,只说道:好啊,可我看,应该也不需要安哥吧,你一个人就能撂倒俩的,还怕什么? 你不懂,蒋舟懒懒抬眼,暗戳戳地小声说道:有哥哥护着,跟自己动手,那不一样。 说完,他拉下袖子,将手表遮了起来,又轻轻拉起另一只手的袖子,转身踹开厕所的门。 喂!他语气中透露出鄙夷,对着里面两个人喊道:你们两个,站起来。 里面那两个正是之前欺负人的那二位,现在正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闷声呜呜。 其中一个人头都破了,困难地睁开红肿的眼睛,看见门口的人影,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恐慌地说道: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人也跟着颤颤附和。 时间没有多少了,蒋舟不耐烦地说道:我叫你们起来,废话这么多,是想再来一次? 不不不!两个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恐惧,与别的人不同是,他就连打人的时候都还会笑眯眯问人痛不痛。 可痛与不痛的结果是一样的。 一边笑着,一边又丝毫不手软,令人止不住地战栗。 蒋舟指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脖子上还挂着个金色链子,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金链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怯怯问道:我? 对!蒋舟更渐不耐烦了,过来!你是听不见吗? 金链子被吓地一抖,不敢有丝毫违抗,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蒋舟向他伸出自己那只空荡荡的手腕,这手看起来白皙修长,用来写字或是弹琴就是最佳的,用来打架,就显得有些突兀,把我手腕握住。 金链子没搞明白,先前才被这只手打了,这时却又被要求握上去,这位爷的心思不好猜,要真握上去,指不定又被打个半死,他不敢。 耳朵聋了是不是?!我叫你握你就握!犹豫什么!蒋舟狠声道。 金链子不敢握也不敢不握,他快速地在这两者之间来回斟酌了一下,随即一咬牙一闭眼,闷头握了上去。 没有任何反应,蒋舟没说话,也没打他,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他握着。 快一分钟,他正想问问怎么回事,这时,旁边的楼梯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面前的蒋舟突然勾起了唇角,眼中透露出隐约可见的狡黠。 金链子心中骤然爆发出一阵更为尖锐的恐惧感。 不对! 下一秒,只见蒋舟的手腕牵引着他,砰的一声,是手背撞在墙壁上的声音,金链子还没开得及抽手,蒋舟的另一只手就盖了上来,把两只手死死摁在墙上。 蒋舟发出一声闷哼,脸上迅速布满了痛苦的神色,眼睛里眨巴出点水光来,放开! 金链子:??? 小舟!此时,一个身影从楼梯口出现,那是更能令大金链子感到害怕的身影,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身在地狱了。 地狱都比这儿好,金链子感觉自己的腰子都要被揣出来了,那只打了蒋舟的手,已经在他丝毫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脱了臼。 他滚倒在地,一阵震天的叫痛声充斥了整栋艺术楼,厚重的空气中回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蒋舟端起自己那只手放到了江临安的手上,他有些微红的眼睛委屈巴巴地低垂着,哥哥。 嗓子低哑地喃喃道:好痛。 第24章 机车 这手金贵。 水不能碰多了,容易干燥,衣服是不可能洗的,不会扫地不会拖地,要说用处,可能就是在江临安洗了一大篮子衣服又把寝室打扫地干干净净之后,小少爷会过来献个殷勤,替他捏捏肩。 江临安也不是很喜欢让他捏,只是小少爷总把这事当成是趣事,一定要做。 又说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废,什么都要哥哥帮忙。 可是江临安不在乎这些,他总是会想着,等以后再长大了些,小少爷有了喜欢的人,自己想替他做这些的机会都没有,也或许是,他自觉只有这些才能表达出自己心中那份隐秘的爱意了。 很愚蠢的方式。 他总是喜欢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方面多做一点,到了以后,可能就轮不着自己去护着他了。 江临安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挺可笑的,但权当做是在宽慰自己好了,至少现在,能护着他的时候多护着一点,能让他玩得开心一点就别让他做太多不喜欢做的事,或许就让他在这最后的高中生涯里把自己记得更清楚一点,忘得慢一点。 可是现在。 江临安小心翼翼地端起蒋舟的手,背上擦破了点皮,还有些红了。 他万般想护在手心里的人,被人给欺负了? 看着在地上蠕动的那个人,头上还带着点伤,脸上有很明显的淤青,他没去细想这伤是怎么来的,只觉得满脑子都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欺负了他的小少爷。 碰了他的人,别想好过。 哥哥。蒋舟咬着下唇,红红的嘴唇被咬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眼角泛着两滴疼出来的水光,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牵住了江临安,别管他了,我手好痛啊。 江临安心头一紧,转身将他回握住,微微仰首,在他身上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两圈。 衣服很整齐,也很干净,应该除了手没有哪里受伤了,他这才要放心一点。就是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全写着委屈,让他忍不住心疼。不知道为什么会动手,更不清楚为什么只伤了手,但他难得去想这些。 一双眼睛里只装的下小少爷,别的什么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管他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先揍了再说。 我去把这个人收拾了,马上就带你去医务室。江临安安慰他道,看着那受了点擦伤的手背,刚想摸一摸,就听到上方小少爷的一声嘶。 他不敢碰了。 哥哥,别管他了,就是个垃圾而已,让哥哥动手,不值当。蒋舟牵着他的指尖,晃了晃,犟着脾气,不肯让江临安往前走一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人,欺负韩永白他同学,我看着气不过,想上去找他理论的,结果就骂起我来了,骂了不说,还想打人。 脸上别说红了,一丝波澜也没有,自恃宠爱,就算这谎撒的破绽百出,他也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甚至还越发显得委屈了起来,瞥过地上的大金链子一眼,充满了厌恶。 韩永白没想到江临安会突然过来,本以为蒋舟会想要把自己会打架的这一面藏地很好,装作柔弱,不会让江临安看出来一星半点。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一下子便觉得自己手机里那几张照片没什么用处了,果然,被宠着的人,无论是哪一面都能够被接受。他顿时为自己刚刚的那点不怎么光彩的小心思感到可笑。看着面前的这两人,抛开那层用来掩饰的兄弟情,分明就是两个人在打情骂俏,不捅破对方的心思只是为了追求一种别样的情趣而已。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8) 可他又仔细想了想,仍旧是会发现奇怪的地方。 安哥这个人,他多多少少了解过的,若真的喜欢蒋舟,应当是会说出来的才对。况且,蒋舟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喜欢,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安哥不是傻子,应当也能看出来才是。 又想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 在心里笑了一声,想是两个人演那兄弟情深演的太入迷了,出不了戏,明明只要忽略那层表面上的关系,两个人之间的情愫能够能好的表现出来。 可他们偏不,挂着那层外衣,紧紧拉着,就是不肯脱下来。 不,不是蒋舟不肯脱下来。 不肯脱下来的是安哥。 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这个原因导致了他想脱却不得不越穿越紧。 有趣。 韩永白?江临安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两个人,韩永白微笑着,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凌乱,不像是打过架的样子,就这么站在那个地方。 身后还有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人,浑身发着抖,眼神迷离,发现江临安在看他之后更是往韩永白身后缩了缩。 大概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了。 你就这么看着他被欺负?江临安冷冷问道,锐利的眉峰像是直直地扎在了韩永白的身上。 他突然反应过来,蒋舟让江临安到这儿来的目的不只是想让安哥去护着他,故意装出受伤让安哥去心疼他,然后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有多亲密,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韩永白的脸一下白了两分,他喃喃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江临安的眼神冷的像冰窖里的光,冻地他有些僵了。 被人玩了一遭啊,他看向蒋舟,分明脸上扬起了几分得意,怪不得咬着唇,原来是怕忍不住笑出来。 安哥,这不刚刚小舟被欺负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刚想着上去的,你就过来了。韩永白苍白地解释道,他本想拿着手上那些照片自己去找老师说这件事的,现在看来,得用来补救一些东西了。 他拿出手机,递到江临安的面前。 江临安半阖着眼,那是地上那人打人的证据,打的这个是韩永白身后颤颤发抖的那位。有这些,让这个人滚出学校不是问题。 高中不是义务教务,校园暴力这种阴暗面的事一旦爆发出来,对整个学校都不利。 我之前拍着照,没想到他会欺负到小舟头上,不然我怎么会就这么袖手旁观。韩永白说道。 蒋舟的手上还有伤,他不想让江临安替他还回去,江临安也无法,想着有这些东西也足够了。 就是那照片上还有个人,不知在哪,还有个人呢?江临安问道。 韩永白指着厕所,里面呢,想是现在不敢出来了吧。 厕所门本是留着条缝的,里面的人听了这话,立马给合上了,江临安眉头皱了皱,刚想过去,却又被蒋舟给拉住了,哥哥,别去了,管他们呢。反正都是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的人,费这么多精力做什么。 他又把手伸了过去,哥哥还管不管我了?都流血了!语气里多了些抱怨。 里面那个人伤地更重,他不想让哥哥进去。 听了这声抱怨,江临安也顾不得其他了,对着韩永白嘱咐道:我先带小舟去医务室,你把照片交上去吧,让你班主任去找校长,就说是伤了小舟。 挨打的人分明是罗浩,但江临安知道,小舟来这个地方,中途插到了自己班,没动用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的。 让韩永白加那一句,是为了提醒学校,蒋家的小少爷受了伤,要想蒋家不来找麻烦,就必须尽快把这两个打人的给弄出学校。 虽说没把这人弄个半死再扔出去会有些遗憾,但小舟不肯让自己动手也就算了,再大的事也没有小舟的手重要。 走在路上,蒋舟心情颇佳,还哼了小曲,透过黄昏的光去看手上那点点擦破,竟觉得值当地很。至少让哥哥心疼了,还整了下那个不知好歹的韩永白,划算。他微微勾起唇角,嘴边的小曲更欢快了,身边来来往往的是许多准备去上晚自习的学生,他们逆着人群往外走。 这个学校的医务室是在校外,就在门口,因为不是封闭式管理,学生想出去就出去,并没有限制。 江临安把他那只手从黄昏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不太重,抬眼看向他,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人是你打的吧。 刚刚没空去想,现在仔细想一想,觉得哪哪都不对。 哥哥别碰,好疼的。蒋舟又嘶了一声,耷拉着眼角说道:韩永白那同学挺可怜的,我看不过嘛。 避重就轻,江临安知道他不是真的被欺负了,估计又是在玩些什么小把戏,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说道:下次别拿自己手来玩,平时那么爱惜的,这种时候闹什么呢。 蒋舟点了点头,要真不想让哥哥知道他会打架,当时就不会让哥哥来了。 对了,江临安说道:我还没问过你那件事。 什么事?蒋舟又把手搭在江临安肩上,那只手上的手背送到了他嘴边,挑眉说道:哥哥吹吹? 江临安轻叹了一口气,为小少爷这股子傻劲感到好笑,敷衍地吹了一下,抬头看他,之前梦儿说,你在学校打了人? 蒋舟啧了一声,小声抱怨,哥哥干嘛提这事。 快说。江临安不让他岔开话。 哎呀,不过就是打了衣彬那个傻逼玩意儿吗,还有他手下几个跟屁虫。他们老是说你,我哪忍得下去?蒋舟极其不乐意地说道,手指绕着江临安的拉链玩,弄出些声响,他看了眼江临安的脸色,虽说是你表弟,但是他是个什么混账东西哥哥不会不知道吧。 衣家,江临安清楚这个名字的很。母亲是衣家的人,以前还算是有钱,可惜被后面那些小辈给败光了,卖了不少,是后来母亲嫁到江家来才勉强维持下去的。 要说扶弟魔,母亲算的上是个典型。 她现在不在了,江家觉得有愧,哪怕是那边的人多会败,也都扶持着。 衣家的那些小产业全是江家的人在管,打白工不说,还得倒贴。 医务室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江临安觉得刺鼻,走到街边准备透透气。 小舟的伤也不重,就是些擦伤而已,刚刚那阵担心过了,知道他没事,心里就好受了点,却也又把自己的心看明白了些,可看得再明白又有什么用。 他扪心自问,自己会说吗? 不会说。 不远处传来的轰鸣声突然刺激了他的神经,学校这条街,玩机车的人不少,知道等下可能会激起的扬尘,他伸出手准备挡一下。 没有呼啸而过的机车声,那阵轰鸣骤然在自己面前停止了。 黑色的皮裤外面是黑色的皮靴,刚刚到膝盖下面的位置,金属车身与皮靴上的柳钉通通反射出金灿灿的光,给他把眼睛闪了一下。 他能闻到汽油与灰尘的混合味,让他觉得不大舒服,沿着踩在地上的那只皮靴子看上去,修长的腿上是凹凸有致的上半身,典型的机车服,帅倒是帅,还拉风。 女人把机车停下,裹着皮质外套的长手臂扣着粉黑相间的头盔,将它取了下来。一扭头,深黑色的中长发甩出来,刚好搭在肩上。 三十岁。 这是江临安对这女人年龄的第一印象。 很帅。 这是他对女人外表的第一印象。 女人把头盔放在机车上,铅笔一样挺直的长腿跨了过来,硬质的鞋底落到地上,与地面碰撞出脆脆的响声。 她从上衣里掏出一盒爱喜,斜站在江临安身边,矮了一头,但气势上却不矮。 把白色细烟叼在嘴边,刚想点烟,却看了过来,于是又把手伸进口袋,把蓝色的烟盒拿了出来,抖出一只,来一根? 医务室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蒋舟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整个人的气场让间小小的屋子显得气压颇低,门口站着的两个人都把头垂着,大气也不敢出。 江总,见到儿子了,心情怎么样?蒋舟看着还没被处理的手背,嘴角轻轻勾起,完全没有一丝胆怯。 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江高寒的嗓音低沉,把这房里的气压又给压低了两分。 蒋舟换了只腿翘着,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大拇指打着转,是,干爹。 怎么样了?江高寒说道。 蒋舟的拇指停顿了瞬,勾了勾笑,说道:什么怎么样了? 别跟我装傻,江高寒稍稍侧过脸,当初可是你承诺了会带安安回来,我也给了他时间,再大的脾气,现在也该闹够了。 蒋舟没再说话。 最近我很忙,管不了你太多。时间不多了,这人你要是带不回来,你知道我会怎么做。除了你,我能有无数种办法让他回来,到时候,大家可都不会太高兴。 蒋舟颔首,扶着凳子站了起来,眉眼低垂,说道:我明白。 他目光落到地上,心里暗暗嗤笑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挑衅,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说道:你别担心,我会给你个好答复的。 他走出去,在江高寒听不到的地方,低低说了句,会给我和哥哥一个更好的答复。 第25章 酒吧 不了。江临安的目光在细长的烟身上稍作停留, 转而把目光落在那辆机车上。 女人啪地一声将烟点燃, 重重地吸了一口, 吐了出来, 我在你这个年纪,抽烟喝酒样样不少,现在的孩子这么单纯了? 哪有说不抽烟喝酒就算是单纯了? 他觉得这话说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能说出来的,心智像是很小。可他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能这么帅, 又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他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张扬却不失分寸。 学校门口玩机车的他见过不少,大多是学生,买的车不是太好, 但每次伴随着轰鸣声的他们总有一种老子最叼的气势, 但其实,在江临安眼中, 那些不过就是群小屁孩而已, 真以为声音大就最牛批。 最帅的车配最帅的人, 他觉得这女人和这车是最完美的搭配。 喜欢这车?女人抖了抖烟灰, 烟灰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灰黑色的粉末,想碰碰? 不想。江临安说道。 他对机车不感兴趣。 这辆车通体发黑, 无处不散发出金属的光泽,如同女人鞋上的柳丁。女人抽烟的时候,略短的上衣往上抽了抽, 江临安用余光能看到她的腰腹,腰上缠着是墨绿色的蛇,环了一圈,蛇身上栖着黑色的蝴蝶,肚脐眼上的金属圆环很显眼,像是蛇信子。 抬眼看了看,他这才发现,女人的右耳上有两颗纯黑色的耳钉,左边的眉骨上也有枚黑色的眉钉。他之所以觉得女人大概有三十岁,那是因为无论漆黑的头发多么显年轻,脸上和脖颈上总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漆黑的头发,黑色的穿着,金属黑的车,像是哪部电影里走出去的女主角。会骑着机车往大楼里扔炸|弹,然后头也不回地逆着风往地狱之门驶去的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魅力,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似乎在叫嚣着,你可以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可你也只配看而已。 烟雾吐出来,笼罩了她半张脸。 江临安突然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不知是在哪见过。那种熟悉感比先前的轰鸣声更能刺激他的神经,除了小舟以外,这是他第一次无意识地盯着一个人看了这么久。 女人不忌讳他那没什么礼貌的目光,倒是也看了过来,玫瑰色的红唇微启,说道:你可以叫我童姐。 江临安一下子回过神,把目光移开,嘴唇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句,童姐。 一时惊讶,觉得很奇怪,自己并没有说出想要认识她的意思,但她却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般。 我不常跟陌生人说话,但我对你挺有好感的。童姐说道,漂亮的黑发往后甩了甩,把她的耳钉全都暴露了出来,手上的烟燃了一半,你叫什么? 对方都报了称呼,江临安也只好说道:江临安。 说完这三个字,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这个学校登记的名字是叫江安。 说错了,不太好。 童姐突然笑了笑。 江临安皱了眉,问道:怎么? 没什么。童姐摇头,觉得这名字很好听。 可我不这么觉得。江临安说道:临安,临近安宁,永远都是临近,却到不了。 莫名地,他有一种很突兀的感觉,觉得很想把心事说给这个女人听,分明这是连面对小舟也没有的情绪,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但就是没忍住。 对临安的理解。 这是他第一次说给另外一个人听。 别人觉得临安是一个城,他却觉得这名字萧条。 女人微微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落日,要不了多久,这日头就该完全沉下去了。 这里的落日啊,我好久都没见过了。童姐说道,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温柔,与那黑漆漆的深沉感不同,她眉头上的黑钉随着眉毛一抬一落,以前我也在这个学校读过书,咱俩算是校友。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叫声学姐来听听。眉钉高挑,添上了一丝戏谑。 江临安叫不出口。 童姐笑出声,声音比银铃还好听,叫不出就算了。她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只烟,燃不了多久了,竟是觉得有些遗憾,但又不想再抽一支。 真的不来一支吗?她问道。 江临安摇了摇头。 童姐不甘心,漆黑的皮靴轻轻踮起,鞋背上被挤出些褶皱,她凑拢了说道:来一支吧,这样我也能再抽一根。 江临安没说话,心想着她原来是为了找个烟友。 是不会? 是。 我教你。童姐像是终于寻到了再抽一支烟的借口,把剩下一点的烟蒂扔在地上,脚尖踩上去狠狠转动,从烟盒里又抽出了一支,来,看我。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19) 江临安看过去。 她将烟点燃,吸了一口,会了吗? 这就算教了? 还是不会?童姐的眉目间爬上了几丝疑惑,她拨开头发,面对着江临安说道:这次看清楚了啊,吸一口,然后跺脚。 她真在地上跺了一脚,鞋跟踩在地上,啪嗒一声,然后吐出来,简单吧? 吸一口,跺一脚,吐出来?没见过谁抽烟还跺脚的,江临安觉得好笑,但脸上没透露出来,只冷漠地看着她略显滑稽的吸烟教学。 倒是对这女人的兴趣又多上了那么几分。 来,你试试。童姐抽出烟。 江临安摆手,很认真地说道:不用了,我穿着校服。 哦~她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故作神秘地问道:害怕被学校老师抓住了? 当然不是,只是单纯地不想抽而已,又苦于这个女人对让他抽烟这事太执着,他这才找了个借口。 对。江临安说道。 刚刚说完这话,路过的一个学生就在他面前叼起了烟。 这么嚣张?是个狼人。 童姐倒没再说什么,她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抽烟的借口而已,平时放假都干什么? 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闲聊,江临安觉得自己与她不过就是点头之交而已,互换了称呼,不至于能说到这种话题上来,但他还是莫名地开口了,学习。 就是回答地挺敷衍。 童姐啧了一声,半抱着手,斜过身子将他上下扫视了一圈,一脸的嫌弃,看你这样子不像啊,居然是个书呆子?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书呆子? 当然不是,只是难得多说几个字。 不过就是个刚刚认识的人而已,居然会一上来就骂人家是书呆子,江临安有些愣住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把手插进口袋,直直看着地上那枚被踩扁了的烟蒂,装作不在乎她这句调侃。 小舟应该快出来了,虽说对这个女人挺感兴趣,但还没到想要继续认识的地步。 读书嘛,劳逸结合最重要,可别当书呆子。童姐在皮衣包里摸了很久,不知道在找什么,终于翻出来一张叠了几次,只有半个烟盒子大小的纸出来,也是暗黑色的。 她透出欣喜,单手捏着边角抖开,给。 江临安接了过去,纸张上盖满了折痕,折痕的位置已经泛白了,A.N? 是张酒吧的宣传单。 童姐微微扬起下巴,显得有些傲气,烟雾在她手边徐徐上升,我的店,有空来坐坐?就在禾悦琴行背后。 小舟练琴的那家店背后。 应该是刚开业的酒吧,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在学校附近,明明这周围大多都是未成年学生。 我没成年,去不了。江临安正想将宣传单递还给她。 收着吧。童姐说道,重重吸了口烟,我猜啊,你成年了,就是不想来,所以找借口搪塞我,是吧。 微风吹过,女人的黑发被轻轻撩起,她往前走了一步,江临安刚好能看到她耳后的纹身,也是A.N A.N是什么意思? 爱你的意思。童姐背靠在机车上,两只脚轻轻搭在地上,她抬眉看了眼江临安的表情,暗笑道:我就喜欢逗你们这些小孩儿玩。 她把头盔单手抱住,又说道:你是收到我传单的第一个人,首单免费,第二杯半价,全场五折买一送一,要是你喜欢的话,老板娘也送给你。 她又笑了,黑发贴在了她红唇上,黑的纯正,红的纯正。 不止是帅,还美。 哪怕是有三十来岁了,但那骨子里的美还是肆意地透露了出来。 谢谢,但我不谈忘年恋。江临安淡淡说道,手里的传单被风吹地啪啪作响。 童姐终于收了笑,斜倚着机车,美目微合,不着一丝装饰的指甲在头盔上敲了敲,说道:哦?我还以为这算是姐弟恋?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不算太老,但应该称不上是姐姐。江临安从不拿女性的年龄开玩笑,但被对方调侃了,他也不想就这么呆呆地接受。 是称不上,但你还是得叫姐姐。 不是叫了吗?童姐。 这声童姐叫得倒算是诚恳,童姐显得很满意,她抬起长腿,帅气地跨坐在机车上,脚尖点地。 哥哥!身后传来蒋舟的声音。 江临安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手应该是处理好了,这么久? 里面有几个人,排了下队。他走过来,很熟练地挂在了江临安身上,去吃饭吧,饿地我胃疼,听他们说前面有家花甲米线好吃,我想去尝尝。 好。江临安准备向童姐道个别,看向她时,发现她已经把头盔带好了。 这谁啊?蒋舟问道。 童姐伏低身子,头盔下她的唇角勾了勾,男朋友?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瞬,谁都没立马辩解。 很帅嘛!童姐向他竖起拇指,随后又把手放在握把上,伴随着高亢的轰鸣声,她道:记得来啊! 突如其来的扬尘扑了他们一脸,等真的想要辩解的时候,童姐已经随着她的轰鸣声跑远了。 回味着那句男朋友,江临安的耳根子上爬上了些红晕,感受着背后的体温,他喃喃道:走吧。 蒋舟嗯了一声,看见江临安手上的传单,酒吧? 嗯,刚刚那个是酒吧老板。 哥哥要去吗?蒋舟的语气中略带疑惑,可哥哥不是酒精过敏吗? 很久没被人拉去喝酒了,被提醒一下,江临安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他把宣传单仔细叠好,放在口袋里,鼻腔里回荡着汽油味,应该,还有饮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留言有红包,(捂脸),谢谢大家的支持啦~ 接档文《重生后被前世老攻当替身[古穿今]》再求个预收~爱宝贝们~ 第26章 暧昧 大课间过后是为数不多的体育课, 虽说高三了, 学习压力大, 但为了不让这群孩子被教室里那沉闷地气息把脑袋给闷傻了, 整个年级组决定每两个星期上一次体育课。 可两星期一次体育课能有什么用? 还不如多放半天假,现在高三唯一的放假时间就是星期天下午,很多人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 而江临安不一样,他几年没回过家了, 那四方的寝室不能称作是家, 但随着蒋舟的出现, 他却又开始觉得那无聊的寝室变得有色彩了起来。 以前的生活是黑白的,现在多了些颜色,甚至在小舟时不时烦他一下的这种生活中体会到些愉悦。 这体育课是高三几个班混着上的, 为了让这群高三的恹狗子们打起精神来, 体育老师还让几个班一起打个比赛,一班打九班。 蒋舟本来是想着这节课可以和哥哥在操场一起进行一场旷世约会, 类似于牵手逛操场什么的浪漫电视剧情节, 虽说不切实际, 但想想就觉得激动, 然后再刺探刺探哥哥对自己的想法,结果好死不死地被左阳几个死缠烂打地弄去了篮球场。 还没开始打,只是陆陆续续地在往篮球场走, 他张望了一下,记得韩永白是一班的,但没见着他, 蚯蚓,韩永白来吗? 邱明朗坐在计分板后悠闲地翘着腿,听了这话,他立刻直起身子,眼睛放了光似的到处瞧,哪?白哥要打球?不会吧!他要打球吗?我从来没见过他打球! 蒋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孩子人挺好,就是脑子有点傻,也不知道那韩永白有什么值得他迷的,明明身边一个自己前面一个哥哥,哪个不比韩永白那只狐狸帅?当真是得不到的才最渴望。 蚯蚓!帮我拿下衣服!背后一件校服飞了过来,拉链差点刮到了蒋舟的脸,他瞬间伸手挡了下去,把衣服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喂!左阳拉长了嗓子喊道,急匆匆走过来,捞起地上的衣服就是一顿狂拍,蒋总!我最近没得罪你吧!干嘛又搞我! 差点刮我脸了!蒋舟不大高兴地说道,哥哥说过他好看,这脸可一点都不能伤着,你怎么不直接往我脑袋上扔?就你这样子还打球?你干脆捡球好了! 左阳自持理亏,只把衣服冲进往邱明朗的脑袋上一扔,说道:你刚不是找韩永白?那儿呢!他用手指着篮球场旁边的观众席,江临安没坐在椅子上,而是撑着腿坐在最上面的矮墙上,一只腿搭下来,正低着头玩手机,韩永白身边跟着个罗浩,正往他那边去。 蒋总,等下就开始了,你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拿着。邱明朗说道。 蒋舟想了想,边脱衣服边往观众席走,不用了,我让哥哥帮我拿。他倒要看看,那只狐狸又要去作什么妖,真当自己不存在是吧。 江临安刷着论坛,里面一个挂着蒋舟名字的帖子已经热了,全是围观他打球的,一张张照片发出来,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是最好看的,他悄悄保存了几张,却又想小少爷时不时会翻他手机,又把那几张给删了,心里觉得可惜。 安哥。 江临安往旁边看了一眼,韩永白正慢吞吞地走过来,身后那个人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身体时不时颤一下。 处分出来了,两个都是开除。他笑着说道,本以为最多就是记个过呢。 惹了蒋家的小少爷,学校除了开除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江临安很清楚这个结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了声知道了。 篮球场上热闹地很,观众也很给力,还没正式开始就在欢呼了,也不知道在欢呼什么。 小舟去打球了,你不过去看看吗?韩永白问道:观众席上还有位置,你坐这看不清,还危险。这堵矮墙虽说不算高,但也是个年久失修的老建筑,不算稳。 不碍事。江临安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位置虽然远了点,但他不想坐太近,周围太吵,也不想和别人挨地太紧。 韩永白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对此表示理解,转头对着罗浩说道:你不是要道谢吗?安哥在这儿呢,怎么不说话? 原来是拉着人来道谢的。 罗浩抬头看了江临安一眼,不,不是他。 小舟在打球呢,安哥是小舟的哥哥,一样的。 不一样。罗浩摇了摇头,固执地说道,他的眼神往四处看着,似乎是想找小舟的身影,没找到,有些着急。 江临安翻着论坛,刷出来一张小舟走在观众席中间的照片,衣服脱了一半,他退了出去,往观众席看去。 来是来了,就是绕了一圈,从旁边过来的,外套脱了搭在手上,只穿了件短袖。 当那些人在闹什么呢,原来是这回事。 江临安皱了眉,这天冷了,怎么都不该是穿个短袖的季节。 快看快看!那三个人又凑一起了!还看什么比赛啊!快看那边啊啊啊全校最佳风景线,我人没了! 蒋舟走过的位置,人群都骚动起来,他倒不在意被人家拍,还很刻意地挂着微笑,总是表现地很温柔。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把衣服往江临安腿上一搭,手也放在上面,隔着衣服料子轻轻揉着,对着韩永白说道:哟,又来骚扰我哥? 把衣服穿上。江临安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低头看着他。 蒋舟没穿。 韩永白笑了笑,用下巴指着罗浩说道:带他来道谢的,你不会不高兴吧? 罗浩见了他,全身紧绷,能看出来是很卖力地在控制自己不发抖,但那种病理性的颤抖是他控制不住的,上次,谢谢你。 蒋舟倒不觉得那是件什么大事,只是那两个人刚巧撞上他不高兴,他也从中得了些好处,让罗浩别太在意了,没事儿,这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个人都会做,不像某位,只会站在旁边拍照。 明里暗里地嘲讽人。 以后有事儿啊,都报我名儿,让他们来找我哥哥,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江临安在他发心上轻轻敲了一下,一天到晚乱说话,让你把衣服穿上,没听见? 蒋舟揉着头,委屈巴巴地说道:等下打球嘛,会很热的。 不是不喜欢那些味道吗?干嘛要去?江临安搞不懂他,明明最不喜欢篮球场上的汗味,这次却让左阳一拉就去了,而且那篮球容易伤着手,他有些担心,却又不能说让他不去,只提醒道:你自己小心一点,别把手弄着了,没多久就是新春音乐会,要是伤了手,还怎么弹? 没事儿,我肯定特小心,要是哪个孙子给我伤着了,哥哥替我弄他。蒋舟其实也不愿意的,主要左阳开的条件太诱人,冲着那条件,就算是再不喜欢那味道,手伤着了也没事。 篮球场上吹响一声哨响,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韩永白道:你还是快过去吧,我和你哥在这儿给你加油。 不需要。蒋舟瞥过他一眼,半阖的眸子下隐含着不屑。烦死这个人了,一天到晚贼心不死,前几天还在哥哥手机里看到这人发过来的微信,虽说没聊几句,但他还是不高兴。 关键是他觉得哥哥是知道韩永白有些不干不净的心思的,可哥哥就是没直接拒绝,越想越烦躁。 有我哥给我加油就行了,你给你自个儿班加吧,甭当叛徒,不然是要杀头的哦。 韩永白轻笑一声,这么严重?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当普通观众好了。 观众席在那儿呢。蒋舟指着下面的位置说道:位置挺多,别在这儿围着我哥打转嗷,他喜欢安静的,最不乐意有人烦他了。 韩永白抿笑不语,甚至还靠在江临安腿边,没打算挪一步。 蒋舟嘁了一声,准备再说,却听到罗浩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我能去给你加油吗? 啊?干嘛你们一班的这么喜欢长别人志气的吗?蒋舟觉得有些好笑。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0) 不是!他急忙摇头,只是我也没有什么好用来答谢的,就只能给你加油了。 要是不让他加这个油,恐怕那种过意不去的情绪是去不掉的了,蒋舟倒是不介意多拥有一个粉丝,假惺惺地对着韩永白道:那我就把你们班的人拐咯,可别怪我。 拐吧,反正我也没指望我们班能赢,全是些瘦杆子,球都没摸过的呢,只求你们班的人别太狠了。韩永白说道,拍了拍罗浩的背,你们就快过去吧,该开始了。 蒋舟攀着江临安的小腿,仰着脸软软说道:我过去了。 江临安刚想说什么,却看着蒋舟的侧脸有一抹红痕。 怎么弄的?他语气里有些担忧,还没开始打,怎么就伤着了? 蒋舟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下巴被卡住,带着些凉意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下颌上,拇指在他的脸侧刮了刮,他怎么也没想到哥哥会做这么暧昧的动作。 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江临安坐地很高,蒋舟要仰着头才能看着他的脸。问的是什么?怎么弄的?什么怎么弄的? 见他不说话,江临安又问道:问你呢,脸怎么回事,被什么刮着了吗? 蒋舟这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哦,刚刚左阳扔衣服,可能拉链吧,我没注意。 不喜欢这么好看的脸上有伤,江临安有些不高兴,又摸了摸那条红痕,确定没什么事后才放开,让他注意点,你自己也小心点,等下要是有人玩脏的,你就别打了。 蒋舟愣愣地点了头,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哪能啊,就随便打打的,哥哥你想多了,而且打不了多久,完了我就来找你,你别走啊。 他拉过罗浩,说两个人一起过去,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记得看啊,别光玩手机了。 走下最后一个台阶,他又转身挥了挥手,分明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小舟还真粘人啊,打个球才多久,这么不舍吗?韩永白懒懒地靠着墙,余光中一直观察着江临安的表情。 江临安的那只手半握着,目光有些呆滞,想起小舟刚刚的那副表情,他蓦地意识到了些什么,刚刚那个动作,是不是挺暧昧? 韩永白扶了扶眼镜,平静地说道:还好吧,兄弟之间,挺正常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27章 交易 观众席上的尖叫声一阵接一阵地起伏不止, 举个应援棒拉个横幅就能当演唱会现场了。 舟舟宝贝加油!!! 分明是高三的体育课, 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 场下热血沸腾场上懒懒散散。对于一班那群学霸来说, 体育本来就不太行,平均身高都矮了七八公分,观众还在下面搞人心态,一个个索性就跟散步似的在九班篮球场上走走停停。 见了好些自己班的人都在给对面班加油, 学霸们直接没了士气, 被压制就被压制吧, 反正平常在分数榜上已经碾压过很多人了,偶尔被碾压一次也算是平衡心态,戒骄戒躁。 就是整地跟个人秀似的, 不知道蒋舟从哪来的精力, 要说对面都没那个心态了,这边就该让着点, 可他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又是一个起跳投篮。 浪死了, 还有点搔首弄姿的意思。 衣服下摆轻轻扬起, 露出他紧实的小腹。 三分的球, 一百分贝的音浪。 江临安觉得自己眼花了,感觉他往回跑的时候对着自己比了个骚里骚气的心。 啊啊啊刚刚那是啥?我舟宝发福利了吗! 一发发俩!!!有没有集美刚刚抓拍到了舟宝的腰!我买! 舟宝是大家的!我发群里了! 江临安表示他也想进群,但是脸上还是平平淡淡地, 望着那篮球场上的白衣少年,他只觉得心里痒地慌,分明平常是看过的, 可刚刚那下若隐若现的腰腹却显得更能抓人眼球。手指也痒地慌,恍惚间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想要摸一摸。 他立马闭了眼,逼着自己清醒清醒。 两年果真是能改变一个人很多,以前从不觉得小舟的身线有那么好看,肌肉线条有那么匀称,以前他也不打球,也不会弄那些小动作。 有些东西悄悄地变了,在他不在的那两年。 帖子都几百楼了,江临安翻到了最新的那一条,又刷新了一下,一张图片缓缓加载出来,是坐在第一排的人照的。 抓拍的很好。 下摆像是蝶翼,承载着少年的起飞和下落,是那么的好看,可惜还是不能保存。 江临安想,自己最近是不是疯了,怎么老盯着人家的腰腹看,又看得那么入迷,要是被谁发现,恐怕得觉得他是个老流氓。 666 L:真公狗腰!我能嗑十年!比安哥的腰还好嗑!!! 667L:???楼上怎么回事??? 668L:哪可以嗑安哥的腰!集美求分享! 669L:去年九班考体育的时候我看到的!没带手机啊!!我下跪道歉!虽然很对不起安哥!但是港真!舟宝的腰真的更好看!完美曲线!我死一万次!要是能摸一次我此生无憾! 670L:我有一个很危险的想法,我怎么觉得安舟好好嗑!听九班的人说舟宝天天在安哥身上当挂件,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巨酥软! 671L:是挺危险的,人家是兄弟好不好。嗑安白的往后看啊!今天发巨糖了!都靠一起了!同框就是糖! 672L:谁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说不定是干弟弟。 673L:干弟弟?这词看起来好...下面我不说了! 江临安的耳根子倏地红了一瞬,想起那天童姐的那句男朋友,他把手机按熄了,头低着,再不看篮球场上那个少年英姿了。 只觉得那身影实在太过撩人,尤其是衣角飞舞的时候。 指尖在腿上那件小舟的校服上微微蜷缩。 该让他把衣服穿上的。 江临安悄悄用手环了环自己的腰,是觉得这些年在这学校待久了,不怎么出去活动,等毕业该寻家健身房才好,可毕业或许就没有小舟了。 他的小舟早就变了,连打架都会了,不需要自己了。也不会缠着自己去听他弹琴了。 想到这,心里又涩了起来。 越是想把那些心思剜出去,就越是觉得躁地慌,那些东西在心里喧嚣不止,一刻也停不下来。 究竟是要怎样才能停下来。 余光中,韩永白双手撑着矮墙,矫健地翻上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安哥不看了?我看小舟一直往咱们这儿望呢,你一不看,他就急了。 江临安抬起头,篮球场上的少年冲他挥了挥手。 没什么好看的。江临安不咸不淡地说道。 是没什么意思,要我说,早知道咱们班的人这么废,就不如在教室待着刷题,我还想着至少在高中毕业前超过你一次呢,韩永白垂眸看着他,嘴边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要不你考虑考虑,下次放个水? 我每次都放了水的。 韩永白啧了一声,捂着心口道:这句话也忒伤人了,那我还是认命好了,当老二也挺不错的。 嘴上说着没什么看头,但目光还是会时不时投到篮球场上去。 那个人那么好看,又那么干净,不经意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夺了去。 还是小舟会,要咱俩被围着这么闹,恐怕得疯。韩永白把目光停留在江临安的侧脸上,他知道江临安一定会发现,但他偏偏不收回去,欲盖弥彰。 可把欲盖弥彰这个词诠释地最完美的不是他,而是场上那个人。 你以前说过你没有喜欢过的人,这句话,是假的吧。韩永白忽然说道。 江临安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细细琢磨着这句话,他转过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舟,是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韩永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可江临安有些慌了,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攥着校服的手愈来愈紧,不是,他是我弟弟。 又不是亲弟弟,我猜没有血缘关系。韩永白微微笑道,他学着江临安的样子一只脚踩上矮墙,单手搭在膝盖上。 镜片反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在又一个三分球下,随着四周轰然抬起的分贝中,他很嚣张地,一把撕开了江临安心中那处最隐秘的地方。 你喜欢他,却又不敢喜欢他。 江临安捏紧了拳头,你说太多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气,知道就知道,说出来是想怎样?想在我面前显得你很独特? 江临安的眼神阴翳地让韩永白不自觉地想把目光移开,可是他忍住了,保持着往常的表情,我想知道,如今他来了,别人在你这里还有没有机会? 这个别人是谁,他没有确切地说出来,但江临安清楚地很。 你可以滚了。江临安咬牙说道。 饶是周围再热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韩永白没走,反倒是摆出副闲适的模样,像是毫不在乎这压抑的气氛,我就想着,反正以前那条客客气气的法子行不通,或许换条路可以走一走。 不用走了,哪条路都走不通。 可我不这么觉得,韩永白说道:对了,前几天我们在讨论新春音乐会的节目,和小舟有点关系,你想不想听听? 这人的心思千回百转,分明是示好的意思,现在又说了这样一句话,江临安琢磨不透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要跟我绕来绕去,恶不恶心? 直说吗?韩永白望了望天,一直飞鸟掠过,停在了侧边的树上,细细的枝丫抖了抖,落下几枚枯黄的叶片,直说的话,就是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可我知道你会说什么,别忙着拒绝。 江临安冷哼一声,所以呢?让我给你留条生路? 生路这个说法,大可不必。他斜了斜身子,望江临安的方向靠了些,笑道:其实我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才开心。 江临安看着他,倒是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些什么花样来。 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希望你能过得高兴一点。韩永白没再继续靠近,但他的手就放在江临安的腿边,再近一寸就能碰到,但他不会再近了。 这句话听起来倒是更恶心了。江临安淡淡说道。 要我说,小舟高兴你才会高兴吧? 江临安看向一边,表明了是不想理他。 小舟想让他的节目做压轴,但是你去过两次,应该知道,压轴的一定是合唱。韩永白说道。 你什么意思?江临安蹙眉问道。 小舟的性子,一定是希望他可以去最出彩的节目,去不成,心里肯定不大舒服。 他知道这事后,心里不高兴,我能看出来。 江临安最不喜欢他这样说话的人,说一半又不继续,只想让人去问,本来是不打算搭理的,可听到小舟心里不高兴,他还是想问问,所以,你是想说你有权利把他的节目换一下? 韩永白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利,但我有另外一个办法,只不过他又顿了顿。 这下是真的不耐烦了,你要再在这里吊人胃口,就立马滚,我没那个耐心。 做个交易怎么样?韩永白问道,他的表情让人越发琢磨不透,合唱的节目其实是有钢琴的,也练过,可之前因为一直找不到人,就给替了。我和老师都熟,去说一嘴,应该没问题。 可江临安没心思去琢磨他的心思,交易什么的,只让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很无趣,但为了小舟,他还是忍了心里的烦躁,条件。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知道你对我没感觉,我这个人也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更何况你心里还有人了。韩永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低沉,可我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点机会,不多,就做个朋友,我也不得寸进尺,像你和左阳他们的那种关系就成,怎么都比我现在好。 场上一声哨响,这场没什么意义的篮球赛终于结束了,观众席上人头攒动,全在往篮球场上移,那么多瓶水,江临安不知道小舟怎么喝得完。 记得给小舟说。他说道。 韩永白轻轻推了推眼镜,我就当是你同意了,既然是朋友,那有什么活动就记得叫我一声。 他扶着墙跳了下去,看着人群中那个用力往上挤的白色身影,他对着江临安挥了挥手,边退边笑道:谢谢安哥给我个机会! 等蒋舟穿过人群挤过来的时候,他喘着粗气,望着韩永白离开的方向,狠狠地从江临安的腿上把校服抽了下来。 细碎的头发贴着脸颊,汗珠顺着头发流了下来,脸扭向一边,一句话没说就朝着韩永白的方向愤愤追去。 江临安急忙翻了下去,伸手抓住他还粘着汗水的手臂,问道:干嘛去? 那张漂亮的脸上全写着不高兴,一滴汗顺着下巴滴了下来,刚巧落在了江临安的手上,蒋舟把他的手掰开,后退了两步,质问道:干嘛?他特么都敢摸你腿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还让他笑着走的? 摸什么?江临安不解。 我刚刚在下面看见了的!蒋舟的气息还没稳住,他两只手烦躁地捏着手里的衣服,摇着头,嗓音有些嘶哑,他怎么敢碰你?他说什么了?跟你表白了?你答应了? 你在说什么呢?江临安走上去,拿过他手里的校服抖了几下,披到他肩上,他没碰我,你看错了,也没表白,我也更不可能答应。 孩子脾气又上来了,江临安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别闹了。 趁他还没放下,蒋舟一把抓过他的手,捏地很紧,竟有些疼,手臂微微颤抖,央求似的说道:你别跟他有什么,我不喜欢他。 那你想我怎样,找男朋友还得看你脸色?寻个你喜欢的?江临安叹了口气,看着他滴着汗的头发,衣服还是敞开的,怕他着凉,说道:你快穿好,等下该着凉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1) 你刚说什么?蒋舟的表情骤然变得有些慌乱,手捏地更紧了,隐隐作疼。 我说你把衣服穿好。 你说你要找男朋友?声音更加低哑了些,整个人都懵了。 江临安能感受到人群中那些炙热的眼神,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我开玩笑的,你把衣服穿好行不行,刚出了汗,风一吹就该感冒了。 蒋舟两只手都握了上来,目光里透露出恳求,我不想让你和别人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江临安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就觉得小舟像小孩子,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他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想过尝试,但从来就没成功过,心里装着人,腾不出位置来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就孤独终老? 我会陪着你的。蒋舟脱口而出,刚说完,却又立马低下了头,目光游离,又补了一句,我和梦妹妹都会陪着你的,我不想让别人掺进我们的生活,我就想和以前一样,和你天天在一起。 江临安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一瞬,苦笑道:你忘了,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两年前我就脱离我们以前的生活了。 他把手抽了出来,本想走的,看着自己手上蹭上的汗渍,心下一狠,反手拉过蒋舟,说道:真的别闹了,回去了。 723L:不是吧不是吧?哥哥会这么牵弟弟的手??? 724L:我感觉比安白好嗑!管他是什么兄弟不兄弟呢!骨科我也嗑了!今天我就埋这儿了,把这对儿给我锁死! 牵着手的那瞬间,蒋舟的心终于是慢慢稳了下来,他默默随着江临安走着,看他的背影,又看他的身体,看他的一切。 他配不上你。蒋舟说道。 江临安嗯了一声,没有反驳,只是问道:那你说说看,什么样的人才配的上我? 蒋舟很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好,他使了点力,把江临安拉到他的身边,垂眸看着,眼里含着复杂的情绪,笑了笑,以后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舟觉得全世界就只有他才配的上!!(迷之自信)感谢在20200506 06:09:43~20200507 03:5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汶希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监控 要不是人不够, 谁带你哦。左阳挤开蒋舟把他的玻璃杯砰地一声放在饮水机上, 他撇着嘴, 阴阳怪气地说道:蒋总, 这帅耍地开心吧。 先前那场篮球赛本该是没蒋舟的位置的,可惜很不巧,有一位今天因为身体不舒服请了假,找其他人却又因为是打一班, 没什么意思, 都不愿意去。要说这种场子, 就算缺了一两个人也无所谓,可偏偏那体育老师非得让他们把人给找齐了,左阳就只好找蒋舟问了下。 两个人的关系所说有所缓和, 但到底还是喜欢互怼的, 为了把这位爷弄上去,他还签订了个不平等条约, 心里不得劲。 咱蒋总干啥啥不行, 出风头是第一, 谁都没他厉害。余轩把胳膊搭在蒋舟肩上, 头发被汗沁湿,侧头问道:说实话,你这帅耍给谁看的?还骚里骚气地比个心, 追谁呢在? 那动作好些人都看到了,说实在话,看蒋舟那样子, 也不是忌讳让人看见的,分明就是巴不得再招摇一点,要是能给他找个台,准站上去舞了。 正喝水呢,冰凉的水流刚随着喉咙滑下去,听了这话,蒋舟一下给呛着了,猛地咳嗽起来,他拨开余轩的手,愤愤道:我追个屁! 江临安就在他们跟前,听了这话,心里不大高兴,但没表现出来,蒋舟慌慌忙忙地找他解释他也没在意,只嗯嗯两声敷衍过去。 只怕不是这样。余轩转而杵着江临安的桌角,戏谑道:安哥,你弟弟早恋!还到处骚,快给管管! 你说什么呢!蒋舟一拳砸向他的后背,恶狠狠说道:还没够了是吧?喝了你的水就快滚好不好,别在我哥面前乱说! 瞧那样子,像是害怕极了,生怕江临安误会了。 桌子前面全是人,乌压压堆了一片,比刚刚在篮球场还吵,几个男孩子就在那小小的空间里各种推搡,时不时还有水洒下来。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精力最旺,半天不疯一次就受不了的那种,根本不适合呆在这方方正正的教室里,分明是什么篮球场拳击馆最合适,想怎么打怎么打。 江临安头疼耳朵也疼,他本就不喜欢吵闹,这位置实在是不适合他,下次换座位的时候该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才对。 他捏了捏眉心,翻开一本练习册,没心思搭理这群人,想怎么闹就怎么闹,蒋舟再来也是他也充耳不闻。 蒋总你把安哥吵着好不好,小心安哥以后都不罩着你了。左阳绕回座位,边笑边喝着他的水。 蒋舟心下一气,在他的杯底悄悄一端,水倒出来,溅了左阳满身,几颗鲜红的枸杞贴在他衣服上,弄得一身狼狈。 安哥你可管管吧!我是受不了了,天天欺负人,还不能打回去!左阳跟个弹簧人一样蹦跶起来,抖着身上的水,咬牙不满道。 换做常人他早扑上去了,可这蒋舟是江临安罩着的,他又不敢动。往日就被这么欺负,也只能动动嘴,弄弄假动作。 江临安身上也被溅上了水珠,他不慌不忙地抽出纸,在衣服上擦了擦,耳边是蒋舟有些嚣张的挑衅,他半合着眼睛,说道:打吧,当我不在。 哥?你怎么蒋舟正发笑,听了这话,突然空气都禁止下来,一下子慌了,刚准备质问就被余轩给抓住。 这下该轮着别人兴奋了,好不容易能有个欺负回去的机会,谁不抓住就是蠢。 哎哎哎!有仇报仇没仇的来释放压力啊! 来了来了! 哄笑声渐起,江临安都说了不管,那几个男孩子的疯劲就起来了,抓着蒋舟的肩就往桌上摁,把这桌子当案板了,任蒋舟怎么闹腾都不松手,甚至还喊着让江临安去帮忙。 江临安说了不管,这群人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你们不会以为我哥真的会帮你们吧,不会吧不会吧?哎?! 蒋舟还在苦苦挣扎,整个后背都贴在了江临安的桌上,他卖力地想要起身,结果下一秒,江临安的手就伸了过来。 他顿时讶然,江临安没摁他胳膊也没摁他肩,更没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只是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可这比其他任何动作都让他失力,他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有一瞬间像是任人宰割的姿态。 别乱动,给我把桌子弄乱了。江临安浅浅说道:谁让你平时那么张扬的? 他故意不管,谁让小舟带着这群人在这吵吵,给他吵地脑仁都炸了,是该治治才好。 那群肆意报复的男孩子更兴奋了。 来把他鞋脱了!左阳推开桌子站了出去,一把捞起蒋舟的小腿,另外还有两个人摁着他不许他乱动,整个人都被制住了。 班上那些没扑上来一起疯的人都闹开了,指着黑板喊道:那儿!放黑板顶上! 黑板顶上有一小台,能放下东西,挺高,平常人的手伸不上去。 哥哥!蒋舟浑身的劲儿没处试,看着江临安是铁了心看着他被欺负,哑声哀求道:快让他们把我放了!我以后保准听话! 谁信你啊。江临安勾起一抹看不大出来的笑意,哭也没用啊,我就当没看见。 怎么都动不了,马上就要被人欺负地连鞋都脱了,要真放在什么黑板上,那就真成了个笑话。笑话就笑话好了,江临安依旧铁了心不管,还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看着蒋舟那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也丝毫没有心软,就差没说句乖乖躺着别动。 江临安!我觉得你现在变狠心了!蒋舟红着眼角嚷嚷着道。 小时候就是这样,一生气就直呼大名,就像是小猫似的冒个尖牙出来轻轻咬一口以当威胁,可实际上不痛不痒。 叫什么呢,江临安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摸着他的脸,再叫一次我的名字,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你了。 哥。蒋舟无奈地换了称呼。 这时候左阳的手已经往他鞋上伸去了,解着他的鞋带,周围人跟着起哄,还弄得热血沸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在搞怎么激情运动。 整个教室都吵闹起来。 疯子!你们有病吧!恶不恶心啊,把我鞋放下!感觉到脚上的松动,蒋舟彻底慌了,哥哥是指望不上了,他把所有的劲都用在了手臂上,想趁着在他们脱另一只鞋的时候挣脱出来。 快快快!放黑板上!那些人激动地像是巴不得自己上去放。 左阳提着那只小白鞋就冲向讲台,应着广大群众的要求准备往黑板上放,不行啊!这不高,他伸手就拿下来了! 平常人取不下来,但是蒋舟的个儿高,垫垫脚就能取下来,这位置不行,应该寻个更刁钻的。 余轩一面摁着蒋舟,一面眼睛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又一圈,忽然一个白色的小玩意闯入他的眼帘。 你拿个凳子,放监控上面去!余轩紧张地说道:你快点,我快按不住了! 这边混乱成了一片,外班的路过门口都没忍住留下来看个热闹,跟个什么混战现场似的。 放监控上面是个什么鬼主意?蒋舟一下懵了,看着那高高的监控摄像头,想着要是学校领导现在找不到事做,准备调个监控出来看看,一点进他们班就看见只鞋子会是什么心情。 我给你们记着了!等下一个都别想跑!蒋舟咬着牙,这是下真的慌的,他用力一抽,终于是解脱出了一条手臂,那些人还想来抓。 怎么可能等着他么来抓?蒋舟看着面前的江临安,想也没想,呼地把手臂抬起来,一下揽上了他的后颈。 江临安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这股爆发力狠狠地摁了下去,向着蒋舟的脸靠拢。 这下轮着他着急了。 位置不太好,要真这么压下去,会碰在一起的。 他立马松开手,想要按住桌面。 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傻逼!把我鞋拿回来!蒋舟有了使力的地方,再加上另外几个人看见他的鞋子被挂上了监控,都松懈了一瞬,随即把另一只手抽出来,两只手同时抱住了江临安的脖子。 借力往上一坐,坐到了桌上,一阵摇晃,这才坐稳。他换了个方向,整个人挂在到江临安身上,两手死死地抱住他,挨地很近,像是紧紧贴在一起,怕摔又怕被他们再整一次,怎么都不肯松手。 蒋舟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的人,气冲冲地说道:哥!你再不帮我我就完了! 江临安觉得自己完了,要不是刚刚自己反应快,现在两个人就不只是这个姿势了。 他能感受到蒋舟的心跳,随着少年的呼吸,胸口不断地起伏。 他顿了顿,两手按着桌面,避免整张桌子倾倒,咽了咽口水,沉声说道:放开!桌子要倒了! 我不放!蒋舟倔强地说,一丝要放手的意思也没有,反倒是越靠越紧了。 周围人的喧闹还没有停止,左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拍了拍灰,指着监控说道:蒋总!看! 看个屁!给我取下来!蒋舟吼道。 蒋总别气了,叫声爸爸,爸爸就帮你去取!余轩在一旁搅和,被蒋舟一眼瞥过来,立马止了声,暗自笑着。 望着监控器上面那摇摇欲坠的小白鞋,江临安被抱地实在是没了脾气,他撑着桌面的手有些隐隐发抖,低声说道:放手,我去替你拿。 嘿!听到没!真以为我哥不护着我了啊!蒋舟松了手,一脸傲娇地说道,他单脚着地,扶着江临安的肩,一蹦一跳地往监控下面去。 教室里一片唏嘘,安哥,你这不行啊!说好的统一战线呢! 不行个屁,哥哥别管他们! 江临安的确没管,刚刚闹一阵够了,主要他实在是不想再继续保持刚刚那个姿势了,站在摄像头下面,抬头望了望,不搭凳子拿不到,但他并不想找个凳子踩上去。 哎,借个椅子!蒋舟伸手往后面招呼道。 左阳赶忙上来阻止,哎!不行,你自己想办法!刚刚那兴奋劲还没过,他拦着不让人把凳子给出去。 喂!蒋舟又开始跟他怼了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就因为把椅子都能吵。 那边还在争椅子的时候,江临安从讲台上拿了个黑板擦,抬手往监控器上一扔,刚巧打在了上面,本就没放太稳的鞋子紧跟着黑板擦掉了下来。 他用脚把鞋子踢了过去,穿上。 不要你的凳子了!蒋舟得意地说道,弯腰把鞋子穿上,你们给我等着,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刚穿好,他抬头想对着江临安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顶上有点什么奇怪的声音,教室里的人声太吵,江临安并没有注意到。 蒋舟往上面望了望,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一把将江临安揽过,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 咣当一声,那个刚刚还好好的监控器突然就落了下来。 像是砸在了骨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江江下一章又要心疼死了 感谢在20200507 20:50:06~20200508 03: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大人 江临安只听到耳边啪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在了骨头上, 可他不觉得自己有哪疼。 然后是教室里突然停止的喧哗和骤起的惊恐, 以及桌椅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声。 卧槽!你们没事吧!左阳抛下椅子, 一脸的惊慌失措,瞪大了眼睛,这玩意儿怎么掉下来了?! 哥,没事吧?蒋舟把江临安松开, 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后确定没事, 这才起身甩了甩手, 看着脚边摔破的监控,他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道:这学校的东西这么垃圾的吗?这是有多穷?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2) 江临安不觉得疼, 可他的心疼地要死, 那一地碎渣子像是一片一片地扎在了他的心坎上,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砸在什么地方了?小舟怎么连疼都没叫一声?江临安的脑子里一时乱地要死,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小舟在那一瞬间会跑来将自己护住, 他难道都不怕的吗? 那个从小都要自己护着的人, 怎么会反过来护着自己? 他迷迷糊糊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周围好些人都围了上来,问他们有没有伤着哪。 蒋舟只是笑着说没有, 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可他分明是伤着了,怎么会没事?刚刚那个砸在骨头上的声音忽然在耳边放大,无限侵扰着他的耳膜。 不像是砸着头了, 要真是砸着头,小舟现在也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睛迷茫地在小舟身上来回搜寻,哪都没发现,只见着他很刻意地把手背在身后。 他的手。 他的手?! 安哥你有没有事啊?操,刚刚好危险,要不是蒋总反应快,我看就砸着你头了。左阳倒吸了口气,喃喃道:想想就可怕。 再来不及多想,也不顾周围围着的是有多少人,不仅是他们班的,门口还有好些看热闹的,他突然转手,一把拉过蒋舟的胳膊。 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害怕,小舟这些年也没别的爱好,来来回回就知道弹那琴,那手比什么都重要。江临安不喜欢听,可也想象不到他弹不了琴的样子。 分明自己刚刚还让韩永白去把他安进了压轴的节目,要是去不成了,那该多难过。 哥哥?蒋舟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立马想要把手给抽回来,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想要把手从江临安的手里抽出来,他有些突如其来的慌张,像是觉得那只受伤的手千万不能被哥哥看见。 可还是被看见了,手砸地没什么力,疼地他发颤,可他不想让江临安担心。 我没事的,你别紧张啊。他笑地有些勉强,想要把手给盖住,可是没有成功。 江临安的眼睛里有些血丝,他看着那只被砸地有些红了的手,小拇指的位置还隐隐发着抖,刚刚碰上去,就听到小舟不自觉地嘶了一声,条件反射让他想要把手立刻抽离开来,可是江临安却死死地将他的手腕捏住了。 神经病,江临安在心里骂道,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疼吗?他问道,嗓音有些嘶哑,抬起头,直视着蒋舟的眼睛,满是害怕和心疼。 蒋舟微微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觉得不对,他又摇了摇头。 不疼个屁!江临安骂道,肩膀有些抖,像是压抑着什么东西,周围人都被他这样子给弄地不敢说话了,你是不是有病? 蒋舟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东西砸在他手背上时并没有感觉到疼,他满心里全是江临安,压根没在乎自己,可现在回过神,却发现手都麻了,想是等不了多久就能看见淤青。 是疼,很疼。 可是不这样的话,要是让江临安碰在哪了,他会更疼。 安哥,蒋总也是好心,你也别骂他了,要是这东西砸头上,那可就不是件小事。左阳在一旁说道,想缓和缓和气氛。 用不着!江临安低吼道,带着些沙哑的腔调,我是哥哥还是你是哥哥?我需要你来护着我吗? 他捏着蒋舟的手腕,却也不敢太用力。他实在是舍不得,哪怕是今天在头上开条口子也舍不得让他的小舟受一点点伤,更别说是这双手了。 天天那么宝贝,从小就没受过伤,来这学校才多久,就给弄伤两次了,上次不算什么大问题,就只是点擦伤,可是这次,这东西那么高砸下来,该多疼。 说不定,说不定还会骨折。 江临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这样的想法,他的内心的恐慌突然又拔高了一层,走,走我带你去医院。慌慌张张地拉着蒋舟就想往外走。 不用!可蒋舟不肯了,刚刚收到乐团发来的消息,说让他等下去试音,他不想这时候去什么医院,他用另一只手把江临安拉回来,赶紧说道:我真的没事!真不疼! 不疼也去医院!江临安怎么都不能放心,什么都好,他的小舟,尤其是那双手,怎么都不能有闪失。那么喜欢弹琴,这手要是受了什么伤,他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我不去!蒋舟反抗道,他用后背抵着墙,一步也不肯走,真没伤着什么,我还没那么矫情呢! 见江临安不信,他咬咬牙,用力动了动那只手,忍着痛,勾起唇角笑道:你看,真的不疼的! 左阳也附和道:安哥,蒋总那么宝贝他手的,要真有什么事,他肯定更紧张啊。 江临安见他努力地想证明自己没事,心里又疼起来,先前明明还疼地嘶了一声。他是傻子吗?忍着痛也要证明没事,这是有多傻才做的出这种事? 蠢,又傻又蠢。当自己是个什么人?这么好糊弄的? 或许是怕江临安还想带他去医院,蒋舟又想着去折磨自己那手,急着证明自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行了!江临安松开他,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恐怕没事儿也得弄出点事儿出来。他现在挺会忍疼的啊,可越是忍,自己心里就越是疼。 蒋舟像是松了口气,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你也太过激了,不就是被砸了一下吗?能有什么事啊,搞得我被人看笑话。 他又摸了摸手,等不了多久铁定会青,其他的没什么事,可能试音会有影响,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去,疼而已,忍忍就好了。 以后不许了。江临安忽然说道。 什么?蒋舟抬头问道。 我是哥哥,你到这里来,该是我来照顾你,而不是让你来干这些蠢事的!江临安看向一边,仍旧是心疼,也仍旧担心。 不是蠢事。蒋舟咕哝道。 这都不是蠢事,那什么才是?下次再有这种事,自己给我滚远一点!江临安愤愤道,又来了气。 或许是到不了去医院的那一步,或许是自己过于紧张了,但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让心底那个人来替自己受伤这种事。他只希望,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是他站在前面,而不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想要保护的人,来保护自己。 蒋舟突然轻笑了一声,他揉着手背,像是有些低落,我不滚,我还这样。 你说什么?江临安没听清。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也没比你小多少啊。蒋舟瘪了瘪嘴,指尖在手背后的微红处轻轻地摩擦着,你护着我那么多次,就不能让我也护着你一次吗 这话说得很清楚,的确是有些低落。不光是江临安听得很清楚,左阳这几个站地近的也听得很清楚,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变得微妙起来的,总之就是让人都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似乎是不该站在这个地方听到这句话似的。 江临安愣了一会儿,也没说出话来。 小舟的确没比自己小多少,这差距小的放到别的一些人身上也许就连哥哥两个字都是不会叫出来的。 明明只比他大了一个月,他却叫了自己十八年的哥哥,从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天天嚷着安安哥哥。 江临安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自己是哥哥,而小舟是弟弟。是弟弟,就还是小孩子。 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吗? 你护着我那么多次,就不能让我也护着你一次吗? 这句话或许在江临安听来,是小舟想要得到那个不是小孩子的待遇而说的话。 而对于蒋舟来说,这是他在江临安面前迈出去的第一步,但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步,也永远不会有最后一步。他知道,当他迈出这第一步的时候,无论前面是悬崖是峭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小孩子了,他想要在江临安的心中做个大人。然后,才有资格让江临安相信自己爱他。是情爱,不是亲情。 让让,让让啊。门口传来班长的声音,干什么呢?我们班门口干嘛围这么多人?咦?你们在干嘛呢? 她跟邱明朗一人手里抱着一沓杂志一样的东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瞧着教室门口的人,都惊讶了一瞬,瞅见地上那个摔地破破烂烂的监控摄像头就更是人都傻了。 这,这,这你们是在干嘛呢?谁把监控都给砸了嗷,这是发生什么暴力事件了?邱明朗结结巴巴地问道。 蒋舟把手放下去,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样子,嘻嘻哈哈地赶着周围的人,散了散了!热闹看够了没啊! 我就说这监控得掉下来!班长骂骂咧咧地说道:有没有人受伤啊? 蒋舟立马举起手,这儿呢!给我砸着手了!什么破学校,有没有点安全意识啊! 看你那德行!能有什么事!她把那一沓杂志放在讲台上,刚刚你们去打球的时候有个来修监控的,修了一半说是工具没带,又没给装回去,就直接放上边了,我就说这么不行,他非得说没问题! 你也不早点说!不然我哪至于被砸着!蒋舟开玩笑道:我要申请精神损失费!我哥也被吓着了!双倍赔偿! 表现地像平常一样,这样才会让哥哥稍微放心一点。 哎哎哎!还有我!我也被吓着了,我这小心脏,哎哟喂!左阳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嚷嚷道。 邱明朗手里的杂志放上讲台,说道:赔钱的肯定没有,这收钱的倒是来了啊! ?过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忙论文,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抹眼泪),有时间一定加更!!(举手发4) 接档文换了一个,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是个BE),最近想起来实在是意难平,想要给他们一个好结局,就决定下本开那个了~ 感谢在20200508 03:01:24~20200510 00:3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咿咿呀呀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校刊 都看一看啊!邓雅雯边拍桌子边说道:咱们学校的校刊印出来了啊, 一本20块钱, 有没有想买的? 绿油油的封面比上次劳改时的绿大褂还难看, 鉴于连校徽都是绿色的, 让人有理由相信这学校特别喜欢绿色。 听了这话,现在围在前面的人都纷纷散了,各干各的事去,佯装没听到。 不赔钱就算了, 还想从我兜里掏钱!不可能!做梦吧!左阳气愤地说道, 日常喷一波学校。 蒋舟嗤笑一声, 不是,这话该我说吧,你凑什么热闹? 我这不是帮你说呢吗?要我说, 这学校也忒不厚道, 印校刊就印呗,还卖啥钱呢?左阳伏在讲台前, 从邓雅雯手中抢出一本, 哗啦啦随意翻了翻, 只有印刷质量能称得上是及格, 于是不屑道:这有啥用?鸡汤鸡汤还是鸡汤,咱们就不能生活化一点吗?这东西谁买谁傻,当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操作能点一手举报不?非法售卖? 邓雅雯重重一掌拍在他手背上, 夺过那本校刊拍了拍,说道:你不买别逼逼啊,弄坏了你就非买不可了啊, 我们这是正规售卖!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买!一本我们可以抽五块钱当班费的! 一片寂静。 班长,还是算了吧,没人买的。蒋舟依着桌角,低头揉着手背,刚刚不觉得,这下是越来越疼了。 邓雅雯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没人买,还辛苦我抱过来,蚯蚓,走咱们抱回去。 我还以为这期应该能卖出去不少呢,毕竟上面还有安哥的照片和那篇周记,结果还是老样子。就该照我说的,这销售策略应该改改,让我白哥和安哥一起拍个封面,绝对分分钟几百本上下。邱明朗一边抱起来一边说道,看样子觉得有些可惜。 拍个屁!听着要让那什么韩永白和自家哥哥拍封面,心里一股酸劲又起来了,可还没酸完,忽然想起刚刚邱明朗说里面有江临安的照片,立马问道:不是,你刚刚说什么? 说拍封面呀。邱明朗道。 你刚刚说里面有我哥的照片?蒋舟急急忙忙走过去,拿起最上面一本翻了起来。 邱明朗不解,是有啊,怎么了? 翻到中间一页,正是他们上次的劳动改造课的内容,一篇周记里放着好几张他们打扫卫生时的照片,那张邓雅雯给他们照的一个土豆二块五也赫然躺在上面。 这张挺好看的,我就发给编辑部了。邓雅雯说道,看着蒋舟那疑惑的表情,你不知道? 蒋舟摇了摇头。 邓雅雯看向邱明朗,也是一脸懵逼,你没说? 邱明朗这才一跺脚,哎呀一声,我忘了!那两天太忙,我还以为我说了呢! 你是猪脑子吧!邓雅雯觉得有些尴尬,看向座位上的江临安,颤颤说道:安哥,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蚯蚓给你说过呢。 没事。江临安淡淡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一说,邓雅雯松了口气。 的确也不是第一次了,一个学年里总有那么一两本校刊是印了他的照片的。总之学校到处都贴了荣誉墙,那些照片早就被人观摩了个彻底,他也不介意这一两张。 就蒋舟一直看着那照片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邓雅雯让他把书还过去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都这样了销量还不行? 对啊,这要是放在封面大家准买了,放在中中间间的,谁知道啊。邱明朗仍旧是觉得有些可惜,我还是想看安哥和白哥的封面照,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 见不到了。蒋舟重重地把书一合,挑起嘴角说道:我和哥哥的合照你倒是能见到,想不想要?我立马发给你。 那,还是不需要了,我天天都看着呢。邱明朗呵呵笑了几声。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3) 总有人想看的嘛,我觉得这张就不错,没人看有些可惜了。蒋舟在那张照片上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哥哥坐在自己身上 这么好的照片,别人看不见该可惜了啊。 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嘛。 在知道邱明朗嗑着哥哥和韩永白的cp时,蒋舟还专门偷偷潜伏进群里观望了一下,给他气个半死,疯狂给那几个群点了举报,最后只封了一个,有些可惜。 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他看到这张照片时突然就有了办法。 有糖的总比没糖的好嗑吧。 喂!蒋总!你别光看着它笑啊,买一本呗!不买就赶紧给我放上来!邓雅雯催促道。 我买。蒋舟说道,但没有掏钱的动作。 邓雅雯抱着那一叠书,手都酸了,往蒋舟面前送了送,那就把钱放上来!看着我一个小女生抱着书,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吗? 心疼,我当然心疼。蒋舟敲了敲讲台,你先放这儿吧。 放这儿干嘛呢,我还要给送回编辑部呢。 不用了,你把付款码给我,我没带那么多现金。蒋舟说完,转头对着江临安道:哥哥,把我的手机递给我一下。 二十块的现金也叫多?邓雅雯嘟囔道。 自己过来拿。江临安心里还生着他的气,担心着他的手,现在看着他现在又在那边皮,像是真的完全没事一样,可那手背上分明已经有了淤青的前兆。 生气归生气,却也还是心疼的,不好意思说想看看他的手怎么样了,只能借这个机会让他过来。 手机就明晃晃地放在桌子上,也不怕被教务处的人给收了去,蒋舟被拒绝了也没有不开心,还兴致颇好地走到江临安的桌前,伸长手到后面去拿。 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邱明朗都不在座位上,他直接走过去拿就行,非得在这儿来使个麻烦劲。 手往后伸的时候,身子也往自己面前靠过来,江临安能闻见他身上的香味,明明之前才打了球,结果身上还是这么香。江临安半合着眼,往后靠了靠,离他远了些。 手真的没事?他低声问道。 蒋舟拿了手机过来,单手撑在桌上,轻松地说道: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痛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他低下身子,看了看江临安的表情,哥哥心疼我的话就不痛了,要是能给揉揉就更好了。 江临安抿了抿唇,内心挣扎了一下,继而小声说道:手拿来。 真给揉啊?蒋舟有些诧异,赶忙把手递了去,眉眼间含着呼之欲出的笑意。 想着这么好看的手上就要爬上一团青紫,江临安觉得难受,轻轻碰了碰,也不敢使力,垂眸说道:真的有事就说,我也不是拿你当小孩子,干爹干妈把你弄我这儿来,要是没照顾好你,我怎么交代? 哥哥不是不会回去吗?去哪交代啊。 我只是说我心里过意不去。江临安愣了一下,想起刚刚那话的确是有歧义的,自己不会回去,自然也没有什么交不交代的问题,可他心底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哥哥,理应该护着他的小舟,不该让他受一点伤的,好了,快过去,人家还等着你呢。 邓雅雯靠在那叠书旁边,看着那两人揉来揉去的,却又不敢催,见着蒋舟终于是肯过来了,她把付款码拍在书上,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真是个事儿精,快点啊,二十,付了我好走人。 班长,帮我个忙吧。蒋舟回头看了一眼江临安,悄声说道:那个,这次印了多少本? 邓雅雯疑惑地看着他,干嘛?没印多少,就两千本。 卖了几本了? 刚送过来呢,我姐妹在编辑部,我就先拿过来了一点,就卖了你这一本,你让我帮你什么忙啊? 蒋舟算了算,一本二十,两千本。 他扫了付款码,在上面输入40000。 付款成功。 不是什么大忙,就是这两千本,能不能帮我送给学校的同学,每个班都送点。他拿出付款成功的界面在邓雅雯的眼前晃一晃,我哥写的周记,没人看怎么行? 邓雅雯先是哦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机,在上面确认了好几遍,突然惊呼道:卧槽!你全买了?! 声音之大,一瞬间,整个班都被惊动了。 什么全买了?蒋总把这几本全买了?左阳高声问道,不大相信地冲了上来,也跟着看了眼那手机,四万?卧槽!这几本要四万? 他是把我们印的这一批校刊全买了!两千本!邓雅雯捂着心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下该是我的精神受到损失了,我的天啊,我那姐妹现在肯定疯了! 什么玩意?两千本全买了?余轩也扑了上来,捞过手机就要看,啧啧几声道:蒋总果然是蒋总!爸爸!爸爸你要是钱没地方花可以给我的啊!儿子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稀饭了!骨头都饿出来了! 蒋舟一把将手机抢回来,感觉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落地上了,你可别叫了,我没你这个儿子。 爸爸!我想吃饭! 滚! 邓雅雯的手机传来一阵阵响动,她接了电话,掩面嘶哑道:宝贝你没看错!我班上一同学给全买了!让我给全校每个班都发几本! 顺便再备注一下,重点看一看52页的照片,好看~蒋舟笑着提醒道。 作者有话要说:有被逼着买过校刊的举手~ 第31章 高调 那边闹成了一团, 听闻了这件事, 纷纷围了上去。 这些咱们班是不是再也不用交班费了?!蒋总牛批! 我说, 蒋总你这啥家庭啊!做慈善也不是这么做的吧!正好我家穷地屋顶漏水, 要不要考虑再做波慈善?余轩跟着喊道。 邓雅雯在教室里放下几本,催促着邱明朗和她一块儿去每个班发校刊,这阵仗着实挺大,边走还边说道:下次咱们班级聚餐都不用收钱了! 又是一片激动。 可能除了江临安, 没一个不觉得兴奋的。 他本想问问小舟是为什么要花这些钱的, 就一个校刊而已, 再喜欢也不至于全买下来。拿起先前小舟放在桌上的那一本,微微翘起椅子,随意翻了翻。 里面的内容与之前出的那几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就是选了几篇学生投稿, 再加上最近学校的大事和一些照片,推荐推荐几本实用的辅导教材, 再让几个成绩好的分享一下学习心得。 千篇一律, 卖不出去是有原因的。 随着书页轻轻翻动, 突然间, 那张所谓的,自己的照片,像是一辆重型机车突然碾过他的神经, 再看一眼,又碾过一遍。 要不是因为人群全被吸引到蒋舟那儿去了,班上的人就会发现那个往日清清冷冷的安哥此刻已经是连耳根子都红了个透。 他坐在小舟的腿上, 小舟搂着他的腰。 这张照片被印了两千本,现在还要分发给全校看? 疯了吧! 砰地一声,椅脚重重砸在地上,像是这地都要被砸穿了,连着江临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跟着要被炸毁,紧紧抿着唇,猛地将书页合上。 手指紧紧捏着校刊一角,一不小心撕出个口子。 是挺好看的,这照片上的四个人都挺好看的。可是,可是这么亲密的照片怎么能给那么多人看呢,小舟还兴冲冲跑去全买下来。 不可理喻,这该是傻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事?江临安想拉过他问问,可无奈于他身边围了人,不太方便,但心里还是觉得躁地慌,要是他知道这张照片会是这个,他绝对会阻止小舟买下来。 这是在这学校待久了?钱没地方花?寻着个花钱的机会就绝不放过?这也太过莫名其妙了些。 拉了拉衣领,把半张脸都藏了起来,甚至是想把整张脸都蒙起来,万分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那张照片,实在是,太羞耻了。 有我哥写的周记哎!这销量不好我能忍?蒋舟站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有钱还不能买东西了啊,你们这么激动干嘛?走走走!别围着我! 他从讲台上跳下来,走到左阳的座位旁把凳子一拉,坐了下去,看着江临安手里捏着的校刊,他用手托着下巴,笑地眯起了眼睛,哥哥看了没? 你是不是钱太多,花不完了?江临安斜睨着他,把校刊放在桌上,带上几分责备的意思说道: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吗? 又生气了?蒋舟故作惊讶,把校刊翻到那一页,还欣赏起来,有哥哥的东西都卖不好,我可想不通,他只不过是印了两千本,要是印了两万本我一样买。 江临安伸手在他额头上重重磕了一下,还来劲了是吧! 手还没放下去,蒋舟顺势将他抓住,啧了一声说道:哥,你怎么老打我?很疼的,知不知道? 我看你是打少了,放开!江临安不敢用太大的力气,蒋舟的手背上爬上了淤青,要真用力的话,肯定会他弄疼。 可有的人就是喜欢得寸进尺,见着你没有什么想要反抗的心思,就更得意了,以为是他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要乘胜追击。 我喜欢这张照片,蒋舟挠着他的手心,一边又把那照片往他眼前送了送,装作对他微红的脸视若无睹,哥哥不喜欢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若是说了不喜欢,肯定又要被逼着问为什么,江临安只要咬咬牙,说道:喜欢! 喜欢什么? 江临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什么也不想说,只抿着唇,把脸转向一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他还不信他能就这么抓着不放了。 安哥能喜欢才有鬼,余轩突然走过来,冒了一句,敷衍你呢。 我说你能不能走,你又跑这儿来干嘛?蒋舟不高兴地松了手,敲着桌子让他赶快走。 余轩笑着指着那饮水机说道:我来接水,接水都不行了哦,你以为我故意听你俩说话呢? 你当我傻呢,杯子都没有,用嘴接呢你?蒋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不高兴地扭头对着人群高声问道:这饮水多少钱?我出十倍给买了!明天重新给你们买个新的放后边,以后只能我在这儿接水!都别围在我哥身边!整天在这儿,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傻逼东西吗你是!江临安又往他额头上敲了一下,给我闭嘴! 越来越起劲了,打小就是,钱这东西在他手上花着花着就容易上头,美其名曰是为了自己开心,其实就是乱花,要不是家里有资本让他怎么挥霍,早给他骂死了。 哎!蒋总你买!我不介意啊!我早就觉得这饮水机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指不定我多年的老肠胃炎都是他搞出来的!余轩戏谑道,还把手机掏出来,这我付款码!我去帮你买个新的放后面!只要99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人群又涌了过来,蛐蛐似的,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先前因为那张照片而升起的红潮被这群脑瘫一样的同学给冲走完了。 这是真的给闹心烦了。 很少这么心烦过,全是那张照片给惹的,他又看了看小舟,还在跟人来来回回地斗嘴,根本没在意刚刚自己的话。 他在心里默默无奈,人他是管不住了,只能寄希望于那张照片不会被太多人注意,毕竟只有两千本,应该惊不起什么波澜。 可他还是想错了,就在刚刚的间隙,蒋舟已经换了三个小号建了三个名为舟安的粉丝群,甚至还在论坛上专门发了个帖子,以匿名的身份爆出自己把校刊全买了下来,着重强调了要大家去看那张照片。 爸爸,儿子们今天给你当了绿叶,你不考虑一下请请客?余弦又上来骚了,一口一个爹还叫上瘾了,脸都掉地上被反复摩擦却毫不在意。 别我们啊!你要当儿子你当,别把我也扯进去。左阳不满道。 你当什么绿叶了?我干嘛要请客?蒋舟单手搭在椅背上,又那只受了伤的手搭在江临安的膝上,两腿交叠,身子斜倚着,做出副不想理人的模样,可偏偏人家说一句他也要说一句。 江临安本是起了不管他的心思,却又被他这手把心思给勾了回来,把手放上去轻轻揉了揉,意思是让他消停点,别再闹了,但他很明显没有领会到。 嘿,球场上你耍帅耍得那么嚣张,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余轩低下身子,变得有些神神秘秘,很小声地说道:我听说附近开了家酒吧?老板娘是个大美女,去看看? 你去看美女都要我请客,要不要脸?蒋舟轻笑道。 那家酒吧吗?蒋舟在心里想着,那老板娘说自己是哥哥男朋友那件事他还记得,想想也已经很久没出去玩过了,他揉了揉江临安的膝盖,问道: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想去。江临安心不在焉地说道,就他一个人去的话无所谓,和小舟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但他不是很习惯和一群朋友一起去酒吧,那气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准闹地人心烦,你们去玩吧,不用在意我。 安哥别啊!一起去多热闹!余轩正想开始他的忽悠大法,却突然被左阳打了一巴掌,干嘛啊你? 左阳啧了一声,说道:安哥又不喜欢热闹,你说热闹有屁用。 他这才醒悟过来,重新说道:安哥一起吧,就我们几个一起去也行,就再把蚯蚓叫着,人也不多,就去喝喝小酒吃吃饭。 去吧,好久没出去玩了,你想想以前,我三天要出去玩两天的人,最近不得憋坏了?哥哥~ 他又绕了个小尾音,软糯糯地央求道:就一起去嘛,上次你不还跟那老板娘说了几句话?就当是朋友去捧捧场呗。 不去。江临安很冷漠地拒绝道。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4) 真的不去? 不去。他再次重申。 不去哦?蒋舟看着江临安,目光微闪,凑近了用气音说道:不去的话,我就在论坛把哥哥小时候的照片发出来。 江临安眉头微微皱了皱,咬牙说道:随你,我不会去的。 演舞台剧哥哥扮王子吻醒我那张? !!!蒋小舟!小学时候的破事突然就被搬出来,江临安一下就黑了脸,把左阳和余轩都给吓了一跳。 什么?蒋总说了什么? 蒋舟赶着他们,边上去,不关你们的事,这是我们的秘密! 噫 再考虑考虑,要不要一起去?蒋舟眨了眨眼睛,整个就是个我心里就是憋着坏水,你不跳也得跳的样子,我还有很多其他的哦,比如 行了!江临安赶紧止住了他的话头,把膝盖上的那只手撇开,以一副极其不乐意的样子说道:去! 蒋舟暗笑了几声,连手上的疼意也忘了,冲着左阳他们宣布道:快定个时间! 星期天吧!下个星期天!晚上没门禁,我们可以玩地晚一点! 可可可!蒋总请客一切都可! AA,江临安不容置否地说道:不然我就不去了。 蒋舟冲他们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害!没问题!我又不是白嫖怪!左阳说道。 余轩举手道:我能当白嫖怪吗? 我哥都说话了,白嫖怪就再见!蒋舟笑道:你叫我哥一声爹我就考虑。 爹!余轩骤起,对着江临安就是一通喊。 ?够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声说,还有一章。 感谢在20200510 02:07:14~20200511 16:0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子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宽慰 小舟还在练琴, 左阳他们几个还在讨论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显得更帅一点, 自以为去了酒吧就肯定能找到妹子加微信。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 觉得有蒋舟和江临安在的场合能有他们的机会。 外面开始吹风了, 这个季节天都黑得早了些,外面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黑色的帽子遮了江临安半张脸,他抬眼看了看亮着灯的琴行,里面传来悦耳的钢琴声, 不知道是不是小舟, 也许还有别人。 禾悦两个字上面套了霓虹灯, 在暗夜里闪闪发光。 他从琴行外面走过,没有停留一步,在后面的巷子里拐过两个转角, 见到只有门口亮着个引路灯的A.N。 透过玻璃门看进去, 光线很暗,只有每张座椅上摆着的小桌灯和几个小镭射灯在发着光。 他把手放在冰冷的玻璃门上, 随着风铃声的脆响, 他脱下帽子, 从寒风中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吧台后面传了过来。 江临安不紧不慢地走近, 脚步声异常清晰,看到了站在吧台后面的童姐,她正拿着帕子, 擦着个白兰地的酒杯。 外面这么冷,她却还是只穿了件薄薄的针织衫,黑色的, 收腰,很显身材。 来了?她笑道:等你好久了,现在才来? 江临安用脚踢开一个高脚凳,扶着坐了上去,从这个位置,刚好能够看到挂在后面的一件黑色风衣。 有些眼熟,像是见到谁穿过,看起来不像是女款。 童姐见他看着那件风衣,把杯子放在吧台上,取下衣服叠了几下,塞进吧台下面。 喝点什么?要不试试我新调的随遇而安?童姐两只手撑在吧台上向他问道。 江临安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不喝酒?童姐有些诧异,随即挑眉笑道:不喝酒来酒吧干嘛? 朋友要来,我先过来看看。江临安顿了顿,看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酒吧,说道:你这样是没客人的,店铺的位置不太好,招牌也不醒目。 我乐意。童姐把擦杯子的帕子挂好,从柜子下面取出一瓶雪碧一瓶果汁,再取下一个饮料杯,本就不想让太多人来,又麻烦又累。 江临安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哪有做生意故意想做差的,随即也觉得算了,别人的生意怎么做都好,不该是自己管的。 童姐往杯子加了些冰,又倒了半杯雪碧,在柜台上翻了翻,翻出把酒吧匙,低笑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就当我钱太多,想浪费不行? 行,江临安浅浅道,看着蓝紫色的果汁延着杯壁缓缓落入雪碧中,分了层,如梦似幻,像搅动的云雨,你也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喜欢烧钱玩的人。 第一个是你男朋友?童姐问道。 江临安一时语塞,顿一顿,解释道:不是,只是弟弟而已。 我看人很准的,尤其是感情方面。童姐把杯子向他推过去,插上根吸管,蓝莓苏打水,无酒精。 谢谢。江临安的指尖刚刚碰上杯壁,冰冷彻骨的凉意从指尖传至全身。 童姐伏在吧台上,低头看着他,我学过点面相,你们俩合拍,现在没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的。 江临安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变成了淡紫色,像是因为现在没人,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借你吉言。 不用还。童姐勾起唇角,脚尖勾了把椅子过来,抽出支烟,啪地一声点燃,吐出口淡淡的烟雾,可你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并不是太强烈吧,为什么? 爱他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吗?冰块碰在杯壁上,发出些叮叮咚咚的响声。 不然呢,爱他就要把他占为己有,和他上床,把身体和灵魂都与对方融合在一起,把他吞噬殆尽,这才是爱。把爱的人推出去,那叫蠢,也或许是你没那么爱他。 江临安抬起眼皮,眼前闯入童姐眉上的黑钉,扎进肉里,不知道该有多疼,你呢? 我?童姐的眉钉微微挑起,指尖弹了弹烟蒂,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些哀伤,一瞬间又过去了,像是释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样的往事,我是没那么爱他。 我是蠢。江临安接道。 童姐笑了声,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是蠢,后来想明白了,是自己不爱了。 也许我以后也会。 你命犯桃花,蠢也好,不爱了也好,都应该尽早选定一个人,不然啊,就会变成烂桃花。 我不是选了吗? 可你又不够坚定。 江临安吮了一口,嘴里充斥着冰冷的酸甜味,我从来没说过这些他回味了一下那阵酸甜,最近我一直在想,也许他值得拥有更好的,是我配不上他。 是这样的吗?童姐吐了一口烟雾,烟雾缓缓往上升去,她在灯下显得妩媚。 以前都是我照顾他,可现在,他好像也不需要我了,他甚至可以站在我前面。江临安说这话时的表情显得有些苦。 那个被他从小保护着长大的人,说他长大了,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也或许是自己没那个资本去护着他了,或者说,护不住他了。 江临安从来没后悔离开家,钱身份地位,没有了就没有了,难道自己挣不起来吗? 唯一后悔的一点是,他只能带走自己,带不走自己爱的人。 哪怕那个人跟着来了,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去接纳他。未来可期?不,是未来可欺。 你就没想过,就让他站在你前面? 江临安摇摇头,他不是一个需要被人精心保护的人,他希望自己是强大的,强大到把这世界的黑暗面都细心地为心爱的人挡住。 如果挡不住,那他就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了。 那你的爱,还真的挺自私的。童姐说道,鞋跟轻轻踢着铁制的椅腿,你就没想过,他也想要保护他爱的人? 江临安像是被堵住了喉咙。 他的确从来没想过。 当他再次见到小舟时,他心里不仅有期待和紧张,还有许多的害怕。 他怕小舟在这两年里变得独立了,懂事了,又或是再次为了他私生子的身份的事来做一些无意义的安慰与劝诫。 但幸好,他的小舟还是那个小舟,会依赖他,打扰他,像小时候一样粘着他。 他不需要小舟懂事,不需要他会自己照顾自己,甚至希望他更加无理取闹一点,尽管自己觉得麻烦,但心底里是快乐的。 这是江临安这段时间以来最宽慰的事。 可现在,他的小舟也想站在自己的前面吗? 二氧化碳形成的小气泡在吸管的搅动下上升,然后破裂。 江临安敲了敲杯壁,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气泡的破裂,说道:或许你想错了,我与他再亲密,也只是兄弟而已。也许他并不爱我,哪里存在什么他爱我,想要站在前面的说法。 一层玻璃纸而已,捅破了就好了。 哪里是玻璃纸,江临安心想,是张糯米纸才对,那边是小舟,这边是自己,下场雨或是沾点水就化掉了,可自己却打着伞,恨不得给这层糯米纸再加上几层防弹玻璃。只想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破了一点,自己这边的光透过去,闪了小舟的眼睛。 见他不说话,童姐笑着把烟蒂摁熄在烟灰缸中,你啊,真是的。 随着一场喧闹声逐渐接近,童姐往门口看去,小声道:小男朋友快来了吧。 是。江临安说道,手心已经被杯壁的水珠打湿了,就麻烦,刚刚的事,不要 没等他说完,门口的风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不会说的。童姐低声道,敲了敲桌子,冲门后挥手道:欢迎光临!喝啤酒自己去后面搬!厨师还没来要等一下!喝调酒的等我有心情再说!大概率没心情了! 哎?左阳和邱明朗异口同声地问道:可我们好饿啊! 童姐拿出手机晃了晃,外卖不会? 眼看着那边又要抱怨,童姐立马制止道:别逼逼,今天全场六折,外卖也六折!结账找我抵扣! 老板娘牛批!余轩吼起来,笑着看向跟在他身后的蒋舟,说道:蒋总,给你节约钱了! 蒋舟穿着件单衣,看起来就很冷,他虚晃着给了余轩一脚,你别说了啊,小心被我哥听见。 听见什么?江临安侧过身子,单手搭在吧台上向他问道。 余轩抿着嘴,极其抱歉地看了眼蒋舟,拉着左阳和邱明朗就要去后面搬啤酒,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没什么啦!蒋舟无奈地走过去,脚尖勾过一条高脚凳就在上面坐下,笑眯眯地说道。 江临安不信,看着那三人的模样,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想了,是不是让你请客? 蒋舟叹气,拉过江临安的手撒娇似的说道:余轩说他没钱,我就说光请他一个人不好,就大家一起请了。察觉到手上的冷意,他抱过那手送到自己嘴边,往里送了口热气,开始轻轻搓起来。 没钱为什么要来?江临安任由他弄着自己的手,看向余轩,以前和这个人没有过太多接触,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是很了解。 上次自己分明说过要AA,表面上答应,却又在私底下去缠着小舟,这算什么?同学之间要是和钱牵扯在一起就复杂了,江临安不是很放心,提醒道:以后少和他玩,你也别到处请客,听到没? 问你听到没呢。童姐说道。 听到了。蒋舟的目光落到了童姐身上,斜斜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笑意僵在了脸上。随即,目光里的警惕越发浓烈,嘴角的弧度也收了起来。 他在童姐那张脸上来来回回地打量,放下了江临安的手,继续说道:哥哥,这就是上次和你说话的那个老板娘? 由于灯光的昏暗,又由于江临安的注意力还大多都放在余轩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气氛的变化,只说道:是,叫童姐。 又对着童姐介绍道:我弟弟,小舟。 童姐很自然地递给他一支烟,像是认定了他一定会接,知道,上次见过的嘛,你的小男朋友。 童姐。江临安有些尴尬。 蒋舟轻笑一声,果然接过了那只烟,拇指和食指碾破里面的爆珠,说道:我也想自己是哥哥的男朋友呢。 江临安还没从那句小男朋友的尴尬劲中抽身出来,又被这边来了个当头一棒。他看着蒋舟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好看,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 他在等着蒋舟说出那句,我是开玩笑的,哥哥别在意。 可他没等到。 蒋舟把烟夹在两指之间,另一只手揉了揉江临安的指尖,随即又松开,摸着自己的手臂,嘶了一声,说道:哥,我衣服忘在琴行了,好冷啊,帮我去拿一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双更了!要表扬要亲亲要抱抱!!! 感谢小宝贝们的投雷,累死累活地终于还是赶出来了呜呜,身心疲惫感觉头发都没了。 小舟就是在开玩笑,他才不想当男朋友,他想今天领证明天三垒!冲! 第33章 占有 想要占有他的一切, 成为我的独有物, 和他没日没夜地上床, 把他弄脏, 再把他吞吃入腹,在他的身体里留下我的东西。童姐一手举着烟,一手在吧台上轻轻敲打着。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5) 很有趣吗?蒋舟冷冷说道,手中的烟迟迟没有点, 烟嘴已经被捏成了一条直线, 指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很少会用这样一种眼神看着别人, 警惕地像是狮子看着入侵领地的鬣狗。 这是他当年写在自己日记本里的话,那里面还有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话,无不阐述着他对江临安那种近乎疯狂的渴望。 无论是对他的身体, 还是对他的精神。 有趣啊。童姐在他脸上轻轻吐了一口烟雾, 顺着他的睫毛向上飘去,我喜欢你写的这句话, 看得我都心动了, 想要把儿子剥好了送到你面前。 女人的脸转过来, 蒋舟觉得自己在她身上看到了江临安的影子。 他们太像了, 眉眼也好,鼻子也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要稍稍往那个方向去想, 就一定能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个十八年间从来没出现过的亲生母亲,蒋舟看着她的脸,明明是和自己最爱的人那么相似, 但这张脸就是让他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快。 江临安被他哄去拿衣服了,另外三个人拿酒的拿酒,拿零食的拿零食,点外卖的点外卖,酒吧里除了比刚刚吵一点,其他的都没什么变化。 有本事你在他面前说他是你儿子。蒋舟轻哂一声,指尖一弹,把手里的烟扔了出去。他开始担心起左阳他们几个会不会发现什么,他不想让江临安在这个时候卷进这件事中,他还没在风浪里站稳,不能让爱人在这时候上船。 童姐看了眼落在吧台上的烟,问道:不抽了? 戒了,不想接吻的时候被嫌弃。蒋舟沉声说道。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样,对方一不在,什么虎狼之词都能说出来。 蒋舟微怔,手不自觉地抓向江临安那杯苏打水,里面的冰还剩一半,杯壁上满是冰霜,哥哥说什么了? 说他想睡你,却又不敢睡你。童姐懒懒地抵着头,半合着眼,吞云吐雾。 蒋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什么不敢的,他什么时候想睡,我什么时候脱衣服。 这话不会是江临安说的,蒋舟太了解他了,那脸皮薄的跟蝉翼似的,动不动就害臊,还不敢让别人发现,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蒋舟拨弄着杯壁上的冰霜,手心都湿透了,行了,说正事吧。上次干爹让我去带哥哥出去,明面上说是想见他,其实是你想见他吧。 童姐点了点头,在烟灰缸里轻轻抖着烟灰,里面放着些咖啡粉,像极了在黑色山巅撒上的白雪。 江临安是那座山,蒋舟想成为那片雪,成为他的外衣,先他一步面对太阳的灼伤。 一眼就认出他了,都说儿子长的像妈,果真。童姐不再看他,把烟伸向柜台下方,在那件黑色的风衣上摁熄,在上面烧出一个洞,竟是觉得有些愉快。 你没提前告诉我。蒋舟说道:你不该见他,他会认出你的。 放心,认不出,你就看看我的样子,像是个四十几岁的老母亲吗?童姐用手指摩擦着那个洞。 是不像,甚至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被变相夸了年轻,童姐倒是挺高兴,怎么不一样?你以为我会是穿着白裙子,踩着小皮鞋,看起来一副森女的模样? 打听出来是该这个样子。蒋舟颔首。 人会变的,被最爱的人背叛,还被抱走了孩子,我早厌倦了以前的模样。童姐眉目低垂,毫不掩饰她的哀伤,但她的哀伤却显地并不无助。 她又抽出一支烟,想要点燃的时候却又放下了,比计划中回来地早了些,可江高寒在我那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我再不跟他回来,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蒋舟捏了捏湿润的手心,垂眸道:你怎么告诉他的。 当然没提你,我说,我是为了正我儿子名分回来的,我可不想让他继续顶着私生子的名头难过。半真半假吧,他不会怀疑,只是,我还以为我的儿子挺坚强的,没想到他居然会逃 蒋舟看着她,只觉得可笑,说得像是你多了解他一样,哥哥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这三个字,任谁听了都恶心,何况是他? 蒋舟看着吸管口上的咬痕,轻轻一笑,端起杯子吮吸了一口。 可我若是说,当年我才是被绿了的那个人,你会怎么想? 我不在乎,蒋舟说道:你们上一辈的情情爱爱你们解决就好,我只想让我的哥哥过得开心。 要是安安知道,你为了他可以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完整个高中,答应了做江高寒的狗,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蒋舟的心突然拧了起来,随后无奈地笑道:缓兵之计而已,再说了,我不是找到你了吗?当初他答应我,说好了这三年都不会来打扰他,如今你都来找来了,我哥这高中怕是安稳不了,算是他先毁诺,我又何必死守约定? 死守约定?你什么时候想过遵守约定?童姐突然探身向前,黑亮的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她用食指轻轻抬起蒋舟的下巴,去年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倒是真的很惊讶,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崽子,居然妄想跟江高寒斗,太天真了。他是个赌徒,还是个很幸运的赌徒,除了当年他没在我身上赌赢,其他的,我还真就没见他输过。 她的目光居然有些慈爱。 我如今也是个赌徒,蒋舟轻笑道:你觉得我会不会比他幸运? 我不知道你幸不幸运,但是你的确在我身上赌对了。要不是你给我的那本日记,让我知道知道有个男人这么惦记我儿子,光是江高寒来找我,我才不会跟他回来。童姐的手紧了紧,掐疼了他的下巴,我这个人啊,很八卦的,越是狗血的剧情我越是喜欢。 蒋舟的眉头皱了皱,抬手掐住了童姐的虎口,砰地一声摁在了吧台上,不大高兴地说道:阿姨,四十几岁的人了,注意检点,我是你儿子碰的,不是你。 说完把她的手拍开,翘起腿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张扬且孤傲。其实他与江临安一样骄傲,哪怕是被人攥在手心,也绝不会低头。 童姐笑了声,也坐了回去,揉着手腕说道:叫姐姐,不要叫阿姨。你这张脸生的倒是好看,我看着喜欢。 阿姨,既然你选了站在我这边,那就说说条件吧,怎么样?蒋舟知道自己斗不过江高寒,他得寻个最有利的帮手,江临安的亲生母亲是最好的选择。 上一辈的情情爱爱,他多少都去了解了一点,对于江高寒来说,这个女人是他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当年要不是利益这两个字,江高寒娶的女人就会是她,而哥哥也不会背上私生子这三个字。 就好比说,这个女人是他最爱的一辆车,以前爱惨了,以为会走到最后,就连钥匙都握在了手里,油都加满了,只等着开回家。只可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钥匙被人拍掉了,车也开走了。这是他完美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污点,他绝对难以接受,就算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坑,他也绝对会跳。 这是执念,无论当年的爱到了如今还剩下几分,这把钥匙,他都要拿到,这辆车,他也要再次拥有。 这是蒋舟唯一的机会。 两年前的他还挺单纯,可现在不是那个单纯的年纪了,如今他想让江临安高兴,可也并不想把自己家就这么交出去,江高寒太贪了,亲情爱情利益,什么都想要,怎么可能。 童姐哦了一声,没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我想问问你,要是最后我们输了,你会怎么做? 酒吧里闹了起来,左阳他们已经抱了两箱啤酒放在桌边,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催促着蒋舟赶紧过去。 蒋舟没有理会,看着童姐那张和江临安有六七分像的脸,我会怎么做? 他拿着那杯苏打水,水滴顺着杯壁缓慢地落在他的指尖上,他转着杯子,透过蓝紫色的液体看向童姐,我不知道,但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不管最后我输地再惨,我也会把哥哥护好。他想要的,我无论付出什么,都要给他。 空气突然沉默了,这句话中布满了未知,却没有一丝迷惘,就好像是前方的雾瘴再浓,沼泽再密集,他都有一个最清晰的引路灯,他可以把自己当做路,让江临安过去,自己淹死在那里。 童姐笑了一声,当年他要是像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走,也不会导致今天这幅局面了。利益这两个字,对他来说,终究是比爱情重要。我与他,也不知道输的是谁。 她挺直了腰背,把头发别在耳后,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两枚戒指。她把项链取下来,摊在手心看了看说道:我一直把我和他当年的订婚戒指戴在身上,可我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发现我真的不爱他了,唯一觉得有愧的就是对安安,作为一个母亲,我是真的不尽责,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让他能过得开心一点。 再过段时间,你家背后那位市长靠山就要退了。我手里有一个筹码,可以帮你和江高寒斗一斗,前路未卜,结果如何我无法保证,只能勉力一试了。她把项链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发出金属的碰撞声,安安说的对,万丈高楼平地起,我的儿子,不需要在他江家的海里沉沦,那片海,我是恶心透了。 所以?蒋舟问道。 没有所以,我很庆幸安安能有你来爱他,至少让我的心宽慰了许多。童姐把垃圾桶踢向一边,托起下巴看向蒋舟,像是在欣赏,其实你俩挺搭的,临安,临岸,当然得要舟他才能靠岸。你有心的话,一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那就,借你吉言?蒋舟笑道。 不用还。童姐毫不在意地说道,对了,想不想吃颗定心丸? 什么定心丸? 关于安安对你。 蒋舟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转了一圈,让吸管对着自己,他看着自己的咬痕与江临安的重合在一起的地方,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哥哥会是我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他对于江临安爱不爱他这个问题上是模糊的,他一次又一次去试探,可江临安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让他从头至尾都摸不太清楚。 两个人之间的身份隔着一层名为兄弟的纱,有这层纱在,所有的情愫都可以被过滤成亲密的兄弟情。 以前蒋舟不敢动不敢去撕破这层纱,小时候因为自己搞不懂这是什么心情,长大一点又觉得哥哥是神一样的存在,不是他能玷污的,等再明白一点了,哥哥又跌倒了,难过了,他就更不敢在那个时候去添乱了。 就只好等,等哥哥能开心一点的时候,等了两年了,结果他发现自己以前错了。 早在一开始,他就应该撕破那层纱,把自己的心意全都倾倒过去,哥哥那么骄傲的人,又那么的不直率,需要的不是卑微的爱,而是强有力的占有。 哥哥是神的话,就玷污他,侵吞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外表越是纯良,内里就是豺狼。 蒋舟觉得他永远都无法从不直率的爱人嘴里先听到我爱你三个字,所以他应该先开口。 不确定哥哥爱不爱他是一回事,他不想也管不了那些了,他现在只想要先行把他占有,先说出那句我爱你。 挺好,爱情是占有,感觉有点偏激,但我喜欢。门外传来说话声,童姐探头看了看,咱俩男朋友来了。 ?蒋舟疑惑地看着她,门外站着两个人,江临安以及一个看起来颇为艺术的男人,禾悦琴行的那位老板。 童姐圈起双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说道:别想了,姐姐如今就是个渣女,鱼塘里塞满了鱼。 作者有话要说:豺狼喜欢就着安静的夜,把骄傲的羊吃干抹净。 舟舟:日常一问,什么时候拉灯? 我:还早,等着。 舟舟:让开!这字我来码! 【隔壁封面出来了~~小声说巨好看,我又可以了~~】 第34章 慎重 子瑜哥, 我说你怎么最近晚上老不在, 原来跑这儿来谈恋爱了啊。蒋舟撑着头, 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酒吧椅转了个方向,脚尖轻轻点在地上,盯着欧阳子瑜笑地很有深意。 欧阳子瑜扎着个小辫,往日里就守着他那家琴行, 坐在里面时不时敲敲鼓弹弹琴, 长得就是副好模样, 气质独特,就算看起来是个老男人了,可也抑制不住别人对他的向往。 蒋舟去那琴行去得多了, 和他的关系算是不错, 交朋友这件事不分年龄只看性格,性格合不来, 那年龄再接近, 丝毫也没代沟那也是交不起来的。性格合适了, 就算是个□□十岁的也能交上朋友。 江临安去给他拿了衣服, 恰巧碰上欧阳子瑜要过来,说着顺道一路。 衣服穿上。江临安把手里的外套给他扔过去,刚巧挂在脑袋上, 给他遮了个严实,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了。 他埋怨着, 饶是年轻人的火气旺,这天这么冷,也不是穿着个单衣裳就够了的,外头都有人把羽绒服翻出来套上了。一边生气小舟不穿衣服,一边担心他生病,也不知道到底是该气还是该心疼。 哥哥这是心疼我了?蒋舟把衣服拿下来,笑眯眯地伸出手,示意江临安去牵他。 江临安没理他,任由他那手在那儿举着,就不肯去牵,分明是一副生了气的样子。 小舟那身体好得很,不碍事。欧阳子瑜在一旁帮着说话。 是~我身体好的很~蒋舟跟着附和了两声,在江临安责备的目光中,悻悻然地把衣服给套上了,一张脸上全写着知道错了。 鱼塘姐姐,海王来了不拥吻一下?欧阳子瑜走过去,略过蒋舟,隔着吧台与童姐浅浅地抱了一下,今天想吃什么,海王给你做。 蒋舟嘶了一声,跨下椅子走到江临安面前,哥,咱们快走,这两个人可真恶心。 哎,我们就抱一下,怎么就恶心到你了?童姐笑道,摸着欧阳子瑜的脸说了一句,今晚这几个小孩来玩,你随便给弄点宵夜。 欧阳子瑜说了好,又伏到童姐脸侧耳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是给童姐逗笑了,耳旁的坠子也震荡起来。 江临安没怎么在乎这些,看着蒋舟固执伸着手,又软糯糯地叫了声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牵了上去,本想拉着他去左阳他们那边,却听他说:倒也是。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6) 什么倒也是? 蒋舟绕到江临安身后,盯着他的后颈,目光闪烁出狡黠的光,趁他不注意,忽然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搭在他肩上,你们抱我也能抱,当谁没有似的。 ?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江临安骤然心慌了一下,侧过脸,看着小舟那副微微得意的样子,心下无奈,蹙眉道:闹什么呢? 蒋舟没松手,还对着童姐他们开玩笑,一个海王一个鱼塘倒是般配哦,那什么,你当你的海王,她守她的鱼塘,你俩在一起,让全世界失望? 你这张小嘴怎么叭叭个没完了?这是羡慕我养鱼还是他填海?还是说我俩在一起是让你失望了?童姐拽过欧阳子瑜的上衫衣摆,对着嘴就亲了一口。 蒋舟:? 她单手勾住欧阳子瑜的脖子,对着蒋舟挑眉道:怎么样,继续?语气有些挑衅,两个人双双看着他们,像是期待着他们也做些什么。 更像是在逗小孩儿玩。 可恰巧,这儿真有个人是小孩儿脾气,江临安心道,小孩儿脾气就是一激准中。 可是,这不是激不激的问题,这一激,难不成还真吻?江临安心慌了,他警惕地对着蒋舟说道:小舟,别玩了啊,没什么意思。 童姐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压准了小舟的脾气,本着想看热闹的心情,故意秀点恩爱来膈应他们。 也不知道童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分明知道自己对小舟的感情,却又来了这一套,江临安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也许童姐也是好意,想着要撮合他们俩,只不过现在这时候,现在这局面?隔着两桌还有左阳他们那三个人,这三个人要是他们在这里闹这些小动作,准是一下就过来起哄了。 蒋舟在他耳边啧了一声,抱怨道:哥,这两个人恶心我们,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干嘛?江临安低声道,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我想蒋舟松开他的手,轻轻掰过江临安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但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有嘴边的笑意一直挂着。 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江临安往后缩了缩,身子紧绷起来,他看着小舟的唇,像是作势要吻过来。心更慌了,屏住呼吸,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想法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小舟眼睛好像在无声地说些什么,但江临安没读懂,只觉得周围的气氛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浑身却又在升温。 小舟会不会真的吻上来,吻上来该怎么办? 胸腔里的心跳加快了些,也不知是渴望还是拒绝,越发的慌张。他甚至能够感受到童姐他们两个人炙热的目光,明明几十岁的人了,还拿人开玩笑,像是盼望着这吻真的落下去,然后再起下一波哄。 下一波?这次接个吻,下次是要干嘛了? 玩不过的,跟这两位谈恋爱的玩,怎么可能玩得过?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明明小舟抱地不算紧,他想走随时能走。 吧台上的小灯把这里笼罩地黑一片亮一片,隐隐约约的,空气中还有些残留的烟草味。 小舟的脸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别有一番味道,眼角微微上挑,嘴角也微微上挑,像是钩子,把他钩在这里了,明明能走却不想走。 或许是愿意的,虽然这场景不太正式,虽然这个吻会显得太过玩笑,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张牙舞爪地让他不要拒绝。 他想起先前童姐说的话,他这人犯桃花,若是不选一个,就会是烂桃花。他的内心早已替他做了选择,只是他一直不敢直面内心而已,总觉得顾虑重重,不得滋味。 他突然冒起一个想法,玩笑其实挺好的,真真假假都挺好的,欲盖弥彰。他不由自主地扬起下巴,手指微微蜷缩。就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任由这玩笑化的气氛发展下去。 哥哥,你在想什么?蒋舟微微偏过头,手指轻轻在他侧脸刮过,放了下去。 没想什么。江临安喃喃道,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麻木了,心里那个吼声越来越大,那就吻下去吧,反正是玩笑,开玩笑的,没什么大不了,打定了主意,似乎笃定了依小舟的脾气,只要自己不拒绝,小舟就一定会把这场玩笑进行下去。 毕竟,他是小孩儿脾气。 小舟的脸又凑近了些,用气音说道:他们也太挑衅了,你说是不是?哥哥? 江临安没说话。 真以为我们会认怂?不就接个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舟笑道,那声音好听地直接把江临安的脑子又撞晕了,他甚至想点个头,没什么好认怂的。 他都准备好了,手指往前伸了一点,想要勾住蒋舟的衣角。 卧槽?!安哥你们在干嘛!注意点影响啊!这可是公共场合!不要乱搞事情!余轩先注意到他们这边,顿时就喊了起来, !江临安被这声音惊了一下,他清醒了一瞬,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点。 一声低笑,蒋舟忽然将他放开,后退了两步,转过头对童姐说道:姐,你把我们当小孩子逗呢?接吻这事儿还是得慎重一点,我倒没什么关系,可我哥脸皮薄,怕不是会打死我。 害,无聊,子瑜炒菜去。童姐说道,顺手拿出手机按了一通,酒吧里放起歌,还是立体音效,整个酒吧都被情歌笼罩住了。 哥,愣着干嘛呢?蒋舟伸手在江临安眼前晃了晃,走,过去了。 江临安还没从刚刚那股子情绪中脱离出来,他愣愣地点了头,淡淡说道:嗯,你先去吧,我上个厕所。 那你快点啊。蒋舟莞尔,转身朝着左阳那边去了。 那边桌子摆了满满一桌的酒,他们那几个像是几十年没喝过酒,上辈子的酒虫子都趁着这时候往肚子里钻了,看那架势,今晚是想弄个不醉不归? 今晚预定,喝死一个才许走!余轩举杯高喊道。 蒋舟捏起一团纸往他脑袋上掷去,神经病吧你,当我的钱不是钱是吧。 刚刚那种暧昧的气氛像是在做梦,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是刚刚被惊的那一下让他觉得自己不愿意,很抗拒了吧,江临安想到这一点,心里五味杂陈地,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该慎重一点,哪能随随便便把初吻就给出去了。 那种开玩笑的场合,不合适。 他心里有两个魔鬼,一个是理性的魔鬼,一个是感性的魔鬼。 感性的魔鬼吵着问他刚刚为什么不吻下去,反正都是开玩笑,趁乱占个便宜难道不好吗?肖想了那个人那么多年,天大的好机会送到嘴边了,没吃着,不可惜吗?蠢货! 理性的魔鬼举着三叉戟指着他的喉咙,你和他两个人早站在分岔路口了,这只不过是场偶然的交集,你要去的路和他不是一条,别再想了。没有现实支撑的爱情是条死路,就算不计后果地拥吻在一起,继续往下走,你们俩都没好结果。再说了,他心里有没有你还不知道,难道你要捅破那层纸,把你这里的光照过去,最后再让两个人都痛苦吗?到时候连兄弟都做不成! 总是顾虑太多,缺乏胆量,却又忍不住不去想。 他回头看了童姐一眼,童姐侧身斜倚在酒吧台边,对着他偏了偏头,示意厕所的位置。 他微微颔首,半阖着眼,缓步朝着厕所的方向步去。 姐!能不能别放这种无病□□的歌!来点蹦迪音乐好不好! 事儿精! 砰的一声,江临安把外面那吵闹的声音关在了外面,他捧起凉水往自己脸上一泼,回了回神,这才注意到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他的后背竟湿了一大片。 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他的手捏紧了洗手台的边缘。 小舟说的对,是该慎重。 以后会更慎重,再慎重一点了,在确定遵循理性或感性之前,今天这样的事,不该再有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舟舟:[哥,刚刚惹你不高兴了吧,对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要真吻下去了,童姐下一波干嘛? 小舟:床,哪? 感谢在20200512 13:28:44~20200513 04: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会不会又睡到下午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懂事 仗着有人请客, 余轩像是不带脑子思考一样, 点了两三百的外卖, 光是小龙虾就点了三个味道, 烧烤各种的都不说了,摆了半张桌子。童姐让欧阳子瑜随便做几个菜,结果这几个菜全是大菜,水煮鱼干锅鸡什么的, 一桌子看着好看, 就根本没想过到底吃不吃得完。 果然高三是憋疯了, 逮着个出来聚会的机会就开始发疯,音乐又放得热闹,童姐开了酒吧的灯, 弄了个赛博朋克似的灯光, 气氛都不用炒就起来了。 酒吧里就他们一桌人,这两个中年人也跟着他们玩, 说着是和年轻人玩能够一起变年轻, 理由一套一套的, 就是劝着人喝酒。 几十岁的人了, 和一群刚刚成年的男孩子们玩地起劲,更像是在逗小孩,就想看这帮孩子喝醉了会闹什么笑话。 蒋舟左手端着酒杯轻轻在桌上一下一下地嗑着, 右手拿着手机不停地回着消息。 之前建的舟安粉丝群都加满了,全都归功于那两千本校刊。主要里面他与江临安的那张照片实在太过暧昧,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去遐想。注意他们的人多了起来, 平常那些小动作都成了糖,在学校里,两个人从来都是在一块的,有江临安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蒋舟,拉拉手什么的都是常事。 尽管很多人都没搞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但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捉摸不透的禁忌感让人感觉到更加兴奋。 蒋舟很满意现在这种状态,他见不得有人在嗑哥哥和韩永白,就动用了各种渠道去暗暗地指引着别人来嗑自己和哥哥,什么论坛贴吧告白墙,全都披着各种马甲去宣传了一遍。 [昨天我看到他们两个又牵手了!这次牵了一分钟!] [我昨天听我男朋友说,说舟宝经常去安哥的寝室,有时候还不出来!] [他们两个的寝室好像连在一起的吧,不用出来的吧] [我不管,舟宝那黏糊糊的样子,和安哥一起睡也不是不可能好不好!] [确实,感觉安哥被吃的太死了,我就没见过舟宝从安哥身上下来过。]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蒋舟看着不断+1的消息,笑意就没消失过,飞快按下一句,[u1s1,舟宝和安哥绝配!] [对!不过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是舟安不是安舟?是我安哥不够攻还是你们觉得舟宝那个奶得要死的样子不配当0?] [+1!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隔壁都是安白,为啥我安哥到这里就是下面那个了?] [注意一下啊!这里不要提安白,嗑安白的都给我麻溜地滚去隔壁嗷。] [就是舟宝成绩太差了,听说有安哥课后一对一补课都没什么用,上次考试就进步了一丁点。] 看了这话,蒋舟瘪了瘪嘴,[下次大考的时候再说好吧,安哥的水准,就算是拉猪都能拉起来,还拉不起来一个蒋舟吗?] [为什么要骂我舟宝是猪?管理员踢一下,谢谢。] [刚刚是群主发的] [?所以群主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当我们换不了群吗?] 蒋舟心里一片茫然,没想到他们还挺维护自己,讪笑一声,随即在群里发了个抱歉,这才避免群主被移除群聊。 [@全体成员,集美们,我有大料!重金购买的大料!这张照片我能嗑一万年!] [绝美!我已经对这照片姨母笑半个小时了!] [我受不了了,我刚刚又去看了一眼,脑子都晕了!] 忽然连发的三条信息把人全都给炸了出来。 [你别说了!快发出来让大家康康!] [疯狂举手!我要看!] [你再酝酿我就要疯了!快发!] [图片] [?!]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到底磕到了什么,我站舟安了!] 这次不是+1了,消息疯狂地在下面增加。 可蒋舟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回去,他抬眼看着闹地最激动的那个人,余轩端着酒杯逼着左阳要和他玩游戏,酒精上了脸,整张脸红了一半。 照片上是先前自己想要趁着开玩笑吻哥哥的那张,不太清晰,但能看得很清楚谁是谁。 重金买的照片? 呵,厉害。 [你找谁买的啊?这还能买?] [我也不知道,有个人找到我,说他有张照片,问我想不想买。还说以后这样的照片有很多,让我先给他几千定金,以后第一时间发给我。贵是贵了点,但是真的值得!我愿意交智商税!] 还能是谁,蒋舟心里有一个名字。他本不在乎这些,也希望给这把火里添点柴,但是,他盯着余轩,心想,赚黑钱这种事就不大好了吧。 蒋舟点开那个女生的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 最近老拿着手机干什么?江临安看着身旁这个人已经拿着手机傻笑了十几分钟了,笑完了一阵忽然又丧着个脸,也不知道在干嘛,实在是没忍住,这才问了一嘴。 蒋舟立马把手机按熄,转头对着江临安说道:和人聊天呢,最近交了朋友。 又是什么朋友,你一天到晚哪去交那么多朋友。江临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到碗里,很辣,刚刚咬了一口,嘴里就充满了辛辣感。 蒋舟撑着头,看着江临安轻轻咬动的脸颊,低声说道:女朋友。 辣味突然冲进了喉咙,干辣椒的味道瞬间给他呛了个厉害,他捂着嘴,飞快转向侧边,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火辣辣的,他弯着腰,眼泪都咳了出来,眼角湿漉漉的。 哥,呛着了?蒋舟站起身,在桌上扫过一圈,发现全是酒,一瓶水都没有,童姐,有水吗? 来来来!喝酒吧!喝酒一样的!余轩递了瓶酒过来。 蒋舟瞥了他一眼,眉头紧皱着,一边轻轻拍着江临安的背,一边把那瓶酒推开,不大高兴地骂道:你是不是有病?我不是说了我哥酒精过敏?你脑子有问题? 第一次听到蒋舟骂人,看起来是真生气了,余轩摸着头,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呀,我忘了忘了,你别生气。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7) 小舟!接着。童姐从侧面抛过来一瓶矿泉水。 蒋舟稳稳接了下来,绕到江临安的面前蹲下,拧开瓶盖递了过去,神色有些担心地说道:哥,喝点水。 呛地脸都红了,江临安把水接过,仰头喝了一口,又咳了几声,这才缓过来,对着后面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众人这才放心,又闹了起来,开玩笑说让他不要吃那么快,菜还很多,饿不着。 蒋舟拿了张纸,仰头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水光,笑着说道:哥,你也忒不小心了。 很少这么丢脸过,江临安看着他,心想着要不是他先前那句女朋友,自己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呛地这么厉害。 一把捏过他的手腕,沉声道:我自己擦。 我开玩笑的啦,哥哥怎么每次都信了。蒋舟没动,固执地要替他擦,手很轻,纸巾在眼角擦过,有些没擦干净的水痕,蒋舟把纸握在手心,竖起食指,用指背在他的眼角刮过,这才把那抹水痕擦干。 无聊,每次都开这种玩笑。 可的确每一次都信,江临安觉得自己也太好骗了。 蒋舟蹲在地上抬头看他的时候像极了只小奶狗,就差身后没摇尾巴了。 可这种话,他真的每一次都有一种不得不信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作祟,也许是太在乎了,对这个问题格外敏感。 你还说我小孩子脾气,不想让你交男朋友,说我像梦儿一样不懂事,只知道粘着你,可你还不是一样。蒋舟有些委屈似的说道。 一样?什么一样? 江临安有些不明白。 你也不想我谈恋爱啊,不然干嘛每次我说这种话的时候你都这么不高兴。 江临安双唇紧抿,眼睛看向一边,像是不想回应。 他的确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这种心情,心中有些不安和烦躁,手指微缩。 上次小舟说要追女生的时候也好,这次也好,他的确都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不甘,那是想要把这个人拥有,却又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也不敢做,没那个胆子,他总是这么小心谨慎,一点错都不敢犯。 小舟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分开,五指交叉,握了上去。 哥哥,他看着这两只交握的手,柔声说道:你什么感觉? 平常也经常这样,要说有什么感觉,江临安觉得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摇了摇头。 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和别人一样。蒋舟说道。 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我害怕你潜意识里就觉得我们是亲兄弟了。蒋舟抬眼看上来,一双眼睛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什么意思? 江临安只觉得心慌,就像刚刚以为要接吻时的那种心慌,他不由自主地收了收手指,却反应过来自己正牵着小舟的手,他突然有另外一种感觉了,牵手的感觉。 他觉得蒋舟下一秒会说出什么。 他想松手,想逃,他在害怕。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们两个都不希望对方谈恋爱,那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蒋总的表白才不会就这么清汤寡水hhh 感谢在20200513 04:00:07~20200514 15:1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丹青早画雨霖铃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骰子 你有没有想过, 既然我们两个都不希望对方谈恋爱, 那我们两个在一起, 不就好了吗? 想过, 想过很多次。江临安抓着那只手,甚至想就这样不放开就好了,但十指不可能永远相扣,他们一定要有一个人先放手, 江临安先放了手。 可放手的时候, 他似乎从小舟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沮丧, 转眼却又变成了无所谓的模样。 江临安以为自己会再说点什么,思来想去,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不说, 小舟也不再问。 这句话就像句最普通不过的玩笑话, 就这样被略过去了,只留下了复杂且焦虑的情绪, 随着酒吧里充斥着的吵闹声和摇骰子的声音而不断变淡。 四个五! 五个六 我加一个! 开吧!我一个六。蒋舟把骰盅打开, 江临安看了一眼, 的确只有一个六, 先前叫那一手五个六就是虚晃,骗了余轩,让他觉得这边肯定六有好几个。 余轩气愤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端起酒杯就干了,擦着嘴说道再来一次。 又是哗啦啦地摇起了骰子。 江临安看了几局,也差不多弄懂了是怎么玩, 但他不喝酒,别人也就不跟他玩,只能一个人默默喝着手里的热牛奶小舟先前替他热的,觉得天太冷,喝冷饮不好。 其实酒吧里不太冷,开了空调,气氛又起来了,还挺热,但江临安的手一直冰冰的,没什么血气。 先前浑身都热得慌,从发丝到脚都热得人发慌,都是那句话给闹的,情绪平淡下去以后,浑身就发凉了,小舟摸着他的手,说了句好冷,起身就去后厨给他热了杯牛奶。 端着奶就暖和,离了就又冷了,江临安觉得热乎乎的杯壁摸起来舒服,就一直这样抱着。 喝酒没什么意思,赌钱怎么样?蒋舟低头敲着骰盅,头顶的灯光照着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玩太大了,就玩个五十的? 酒吧里自然是喝酒,蒋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余轩都愣了,左阳本来在和邱明朗玩点小游戏,听着这话也抬头道:赌什么钱啊,那多没意思,酒吧不喝酒干什么啊? 是啊蒋总,赌什么钱嘛,而且我胜率还这么低,不是上赶着给你送钱吗?余轩又摇起骰子,催促着蒋舟再来。 可蒋舟撂了骰子,抱手靠在椅子上,挂着淡淡地笑意看着余轩,气氛有些不对,他笑着问道:你很缺钱吗? 喧嚣一下子变成了静谧。 桌上的人都沉默了,左阳愣愣的看过来,本来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邱明朗一巴掌打了手,示意他别说话。 欧阳子瑜本来还在给童姐夹菜,也被童姐挡开,让他靠后些,别挡着了。她撑着头,似乎认定了有什么笑话看。 啊?余轩一时心慌,结巴地说道:不,不是很缺吧。 我心情不大好,蒋舟说道,可那张脸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心情不好,来玩把大的,让我高兴高兴? 前面那句他心情不好让江临安心里咯噔一下,除了先前那句话,他想不起来还能有别的什么事能让小舟心情不好,心里升起了隐隐的不安。 他看着蒋舟的侧脸,分明脸上看不出来任何不高兴的情绪。 在他心里,他的小舟从来都是把心情挂在脸上的,高兴和不高兴,一眼明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可那句话究竟是为什么惹了小舟不高兴,他有些想不明白。他越来越发现自己看不透小舟了,开始思考之前看到的那抹沮丧是真的,还是那无所谓的态度是真的。 玩什么大的啊?见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余轩打着哈哈说道:蒋总,喝酒嘛,醉了就高兴了。 说着就要给他倒酒。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余轩使了十分的力气来调解气氛,可却没有一个人来应和他。他提起瓶酒,凑身过去往蒋舟的杯子里倒,手却有些抖,洒出来了一些,气泡顺着杯口流出来。 江临安和蒋舟挨得近,眼看着溢出来的气泡就要顺着桌子往他的裤子上流,蒋舟忽地端起酒杯往对面一泼,全倒在了桌上,一滴也没剩,溅了余轩满身。 余轩飞快地后退,砰地一声撞倒了身后的椅子,瞬间打破了这沉默且尴尬的气氛。 喂!蒋舟你干嘛呢!左阳拍桌而起,你不高兴拿他撒什么气?! 左阳你坐下!邱明朗拉着他的衣角,笑着把他拖回了座位,对着蒋舟说道:蒋总别发脾气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大家不都是出来玩的吗,不高兴了就不好了呀。 不是,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出来喝个酒还要赌钱,别人不愿意他还泼酒了,左阳是个直脾气,对着江临安就道:安哥!你就由着他这性子不管吗? 你快闭嘴吧!邱明朗拉着他说道,见他还想要去打抱不平,只能按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说什么没人听到,只看到左阳的表情慢慢变了,抿了抿唇,一脸讶异地看了眼余轩,接着就不说话了。 江临安也有点诧异,小舟很少会当着别人的面发这样的脾气,他不是个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把气撒到别人身上的人,先前以为是那句话惹了他不高兴,如今看着这幅场景,便知道了应该是余轩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了他。 小舟,别泼酒,那盘菜我还没吃,你泼了我怎么吃?江临安淡淡说道,表明了他不管的意思。 蒋舟拿纸巾在江临安的面前擦了擦,抱歉道:哥哥对不起,我等会再点一份。 擦完后,他随手把纸巾扔在桌上,终于不再像刚刚那样挂着笑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直勾勾地看着余轩。 余轩心里发怵,一面擦着被酒打湿的衣服一面说道:蒋总,我是挺缺钱的,和你这样的人不一样,赌钱我玩不起,你又何必发脾气为难我? 这话说的还挺委屈,蒋舟听了嗤笑一声,我平常不跟垃圾发脾气,但你运气不太好,我今天是真的不太高兴,就当我是在你身上撒撒气,怎么样? 余轩拧着衣服上的酒,低头道:蒋总你这过分了吧,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大家都是朋友,垃圾什么的也太难听了吧。 哦?蒋舟直起身子,换了副天真的模样看着他,这事是我不好,我这人从不和垃圾在一起玩,这次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自己跟个垃圾当了朋友,把我哥哥的眼给污了,实在不好意思。 江临安在心里笑了笑,小舟阴阳怪气骂人的时候多了去,倒也什么话都不说,只听他们要闹出什么东西来。 不是,余轩摇了摇头,苦笑着看向江临安,安哥,是你觉得我逼着蒋总请客不好,所以惹了你不高兴吧。 他在酒桌上望了一圈,你们这么有钱的,几万块钱随随便便就撒出去了,出来吃个饭,请客又怎么了?何必为了这事来羞辱我? 一个玻璃杯突然向他掷去,他急忙闪开,一声脆响,杯子摔了个稀烂,蒋舟眼神狠戾地盯着他,语气极端地不快,沉声道:谁说的你有资格跟我哥说话了? 行,我不配,我走行了吧!喝你点酒,至于吗?余轩愤愤道,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准备往外走。 我让你走了吗?蒋舟冷冷地看着他,喝我点酒是不至于这样,不过,你真以为钱是那么好拿的? 余轩的步子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还是说要我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蒋舟说道。 余轩捏着衣服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想怎么办,钱还回去,我也不深究,咱们今后就当不认识,够意思了吧? 没了。余轩低着头,脸上因为酒精而微红的脸变得更红了,皱着眉头,紧紧抿着嘴,像是被谁逼迫了似的。 没了?蒋舟觉得过于好笑,他捏着捏了捏眉心,拿着骰盅缓缓起身,你这话,意思是就是不想还了呗。 江临安不知道他想干嘛,但也不想拦他他,抱着牛奶杯,好言提醒道:小舟,好好说,别太过了。 我知道的,哥哥别担心。蒋舟低头对他说道,与和余轩说话时不同,那表情看起来很温柔,完全不带一丝情绪。 是真的没了!我刚刚就花完了!余轩扯着嗓子嘶吼道,脖子涨地通红,青筋暴起,随便你想怎么样,反正钱是没有了! 蒋舟走到桌角,把骰盅轻轻叩在上面,那这可真是让人伤脑筋啊,意思是这事我吃了亏,还得我去帮你还,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他拿起骰子,在手心把玩了几圈,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好了,你摇个数,是几就喝几瓶酒,喝完这事就算了了,只不过,要是今后再想利用我赚黑钱,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躺着赚钱都比这好啊,你说是不是? 余轩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想让我死! 不想喝我就真让你死,蒋舟捏着骰子走到他身边,半阖着眼,声音寒地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给冻碎,想清楚,我说过,今天你运气不好,恰巧撞到我不高兴了,要是再惹我,我就亲自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余轩的手捏地咯咯响,眼睛里充了血,血红血红的,隔了半天,他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反抗,浑身都卸了劲,闭眼说道:好,我喝。 蒋舟笑起来,转身问道:哥哥,你定吧,几个骰子? 江临安一直抱着他的热牛奶,闹了这么一通,牛奶也不热了,手又变冰了。虽说不知道小舟在发什么脾气,但他本来就对余轩没什么好感,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去掺和的想法,看着杯里的牛奶荡了三圈,于是说道:三个吧。 最少三瓶,最多十八瓶,看运气的事儿,可小舟这样发脾气的时候少,说明余轩的运气实在不佳。 蒋舟捡了三个骰子往里一扔,有些高兴地说道:来吧,我看看你今天是不是运气真的特别差。 望着桌面上的骰盅,余轩不敢,过了很久都没有去摇,像是害怕。 蒋舟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快点啊,不然我就帮你摇了,我玩得多,三个六也不是那么难的。 江临安觉得手冰,不想再抱着这杯牛奶了,小舟,牛奶冷了,去帮我热一热。 马上,哥哥。意思是要看着余轩摇了骰子再去了。 江临安懒懒地看过去,看到余轩那副样子,觉得心烦,抬手道:骰子给我,我来。 ?蒋舟有些惊讶,对着余轩嘲讽了一句,你面子真大,我哥那手气出了名的差,看看今天能不能救你一命?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8) 江临安接过骰盅,随意摇了一下,见着余元额上地汗都渗了出来,他把骰盅一盖,说道:来,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还有一章(捂脸) 第37章 十八 江临安很少玩骰子, 他喝不了酒, 那些酒桌游戏自然也轮不上他, 骰盅起开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运气真的挺差的。 十八。 本意是想自己手气差,帮人少摇几瓶,结果一出手,该摇小的偏偏摇出个最大的豹子。 听到蒋舟笑了一声, 也不知在笑谁, 余轩倒吸了一口气, 后退一步,像是要逃跑。 你再退一步试试?蒋舟冷冷地瞥过去,语气将余轩给震慑住了, 让他一步都不敢再退, 人小姑娘给我说你收钱的时候可快了,敢拿钱就要敢承担后果啊, 你说是不是? 望着桌面上那三个六, 江临安无奈地放下骰盅, 正欲开口, 就听到蒋舟把脚边的一件酒踢了过去,说道:喝吧,我看着你喝, 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才许走。 十八瓶,这喝下去, 怕是胃都得撑破?童姐托着下巴说道,却也并没有说要让蒋舟给人少几瓶,反倒是啧啧了两声,让余轩赶快喝,她想看看这十八瓶酒到底能喝多久。 你这么兴奋,干嘛不定个时间,他不是缺钱吗?半个小时喝完,给他5000?欧阳子瑜也来凑热闹。 这下左阳反倒是不说话了,他那样子看起来像是觉得蒋舟太过分,十八瓶酒一灌下去,怎么都要少掉半条命,说不定还要进医院。 可他也只是张张嘴,并没有说出来。 我可以啊,蒋舟回身看向童姐,笑道:他要半个小时喝完,我给一万都行。 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余轩看着那满满的一箱酒,感觉头晕目眩,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蒋舟,随即提起一瓶酒打开,对着嘴仰头就喝。 蒋舟站地离他远了些,像是怕被溅出来的酒脏了衣服,就站在一旁,悠闲地靠着桌子,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余轩觉得他那眼神渗人,只好闭了眼不看,酒水往下灌,漏了好些进脖子里,满身的气泡,看起来既可怜又恶心。 砰的一声,他把空酒瓶放在桌面上,又从里拿出一瓶来。 在酒吧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声中,余轩喝下了第二瓶。左阳看着难受,索性转到了一边,邱明朗一副无所谓地模样,还津津有味地吃着盘子里的菜,时不时还替左阳夹一块。 童姐和蒋舟到就是个看热闹的,看得高兴了还怂恿着余轩再喝快点。 第三瓶下肚,他噗地一声吐出来好些。 蒋舟绕过那摊子酒,催促道:搞快点,还有十五瓶了,别磨叽。 余轩缓了好一会儿,猛地再拿出一瓶灌了下去。 喝的少漏的多,更个洗澡似的,满身都湿透了。 第六瓶刚开开,他就对着一旁的垃圾桶就吐了起来,吐得全是酒。整个人歪歪倒倒的,脸涨地通红,时不时又作呕吐状。 够了,江临安开口道,还剩十二瓶,现在都这幅样子了,想必接下来会更难,热闹看一阵就够了,小舟,敲打敲打就行了,别真弄出什么事,不好收拾。 听了这话,余轩蹲在地上不起来了,抱着垃圾桶开始狂吐。 蒋舟像是很不愿意似的撇了撇嘴,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他跺着步子,在桌边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听到余轩吐停了,说道:我也不好再为难你。 他扶着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余轩,滚吧。 害,我还以为真能喝十八瓶呢,没意思。童姐倒在椅背上,显得有些失望,还给我弄这么脏,看着就心烦,要滚就快滚啊。 余轩扶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一直落在地上,不敢抬头,什么话也没说,朝着门口蹒跚而去。 风铃声响起,酒吧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舅舅,巷子口那辆黑车谁的啊,堵在那儿我进都不进不来。 哎?阿白,你来了?欧阳子瑜招呼道。 自从上次打完篮球赛,江临安为了小舟能去压轴的节目,与韩永白敷衍地交了个朋友。从此他就常常厚着脸皮找江临安吃饭,食堂偶然遇见,也要来凑个桌。 小舟不乐意,和江临安提了好几次,但都让他用别的事情敷衍过去了,就是每次餐桌上有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地阴阳怪气吵得江临安心烦。 节目定了就好,江临安心想,他也为小舟做不了多少事,有一件是一件就好了。后来听小舟说他可以去压轴的节目弹琴,那得意劲儿,江临安觉得就是每天再怎么被吵也算是值得。 韩永白答应了一声,看着那步伐不稳的余轩,觉得有些奇怪,又看这屋里的气氛更奇怪,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顺手扶了余轩一把。 余轩一把将他挥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扣住玻璃门左摇右晃地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韩永白:这是怎么了? 随着这人一走,童姐拍了拍手,喊道:来来来,继续啊,正巧有个人走了,阿白你过来一起玩。 蒋舟眯着眼睛看过去,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我?韩永白对着童姐道了声好,笑着说道:我来找我舅舅啊,你以为我跟踪你们来的啊,我可没那么无聊。 你们应该认识吧,阿白,我侄子。欧阳子瑜介绍道。 认识认识!邱明朗先声说道:白哥,那边弄脏了,你过来坐吧! 而后推着左阳往旁边挪。 左阳:我是个工具人还是什么东西?脏了的地方都归我? 蒋舟一脸无奈,满心烦躁地走回座位,拉着江临安说道:哥,我们走了吧,我带你去吃外面那家店,这儿太吵了,你该心烦了。 牛奶冷了,江临安说道:你自己要来玩的,可不是我。 蒋舟哀叹了一声,拿了江临安的杯子就往后厨去。 招呼完一圈,韩永白坐在了江临安对面,取了个新杯子为自己倒酒,安哥,你来了也不叫我一起,人多才热闹嘛。 江临安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喜欢热闹。 嗷,韩永白恍然,是小舟拖你来的吧,我想你也不喜欢这种环境。 见着江临安面前没有杯子,又去取了一个,倒了满杯递过去,安哥,咱俩喝一杯? 这时候,蒋舟刚好端着重新热好的牛奶走了过来,蹙眉说道:喝屁,连我哥酒精过敏都不知道,你还追他呢,趁早死了这条心如何? 童姐略显兴奋地拍了拍欧阳子瑜的肩,端着酒杯站起来,你侄子喜欢的就他啊!我就说和年轻人在一起好玩吧,这不,狗血情节就出来了! 阿白,来,我们喝一杯,上次我就说过,你这条件,追谁追不到,姐姐支持你啊!玻璃杯砰响,沫都洒了些出来,童姐伸直了腰线来碰这一杯,显然是高兴了。蒋舟把牛奶杯子放在桌面上,扶着江临安的椅背说道:哥,你别理他们,话都别跟他们说,最好眼神都别给一个。 这语气里又有些不乐意的意思了,见蒋舟端了酒,又笑盈盈地去敬韩永白,江临安心道,这二位又要开始了。用杯子暖着手心,无奈地说道:你别喝多了,明天也不放假。 蒋舟刚说好,韩永白就凑过来,明天最后一场排练了,他也不敢喝醉啊。 三点一线的日子待久了,江临安的确是不怎么记日期了,转眼过了两月,这都年底了,新春音乐会是元旦前一晚,听场音乐会,放天假,回来就又是一场月考,考完就只剩期末。这两场考试连的紧,本意是学校不想让学生们过个元旦过的不开心,故意推后了,实际上又是让他们回去放天假不要太松懈,逼着他们复习。 小舟那水平,逼着眼睛都能上去弹,我清楚地很。欧阳子瑜在一旁说道,夸地蒋舟都忘了韩永白在自己对面了,先前那点小小的不高兴一扫而空。 我忘了说,结束之后那场聚餐我就不去了,我陪陪我哥。蒋舟对着韩永白说道,又浅笑着看了一眼江临安。 韩永白擦了擦挂在嘴角的酒,点头道:行,我看你是离不开安哥了,吃个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呗。 是腾不出来,蒋舟靠着椅背,单手搭在上面,哥,音乐会完了你先别急着走,你等我,我们一起走。 这话他都说了七八遍了,又来说一次,像是生怕自己跑了似的,看那表情,又像是憋着什么坏水。 可不等他又能怎么办,要真自己先走了,这位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我干嘛非得等你?都有饭局了,你就跟着去吧。江临安故意想逗一下他。 本以为他会着急,结果他却是握住了自己的手背,很认真地说道:你得等我,我有话想给你说。 灯光打过来,他的眼里像是布满了星辰,这话说的无比诚恳,并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要求,甚至底气十足地觉得自己一定会等他。 江临安捂紧了杯壁,对着他又一次说道:知道了。 蒋舟在他手背上摸了摸,在他耳边低语,暖和了,以后要冷了,就不用再抱着杯子了,可以抱抱别的。 别的?江临安略微不解。 哎哟,这剧情在往哪边发展呢,童姐又嚷了起来,喝了点酒,就开始话多了,刚刚要你俩接个吻都害臊,现在小手倒是拉地高兴。阿白,我看你还要多努努力,这位看起来不比你差。 江临安本想松开手的,却发觉蒋舟握紧了他。 我觉得不用努力了,真没必要,蒋舟挑眉说道,比起我,那位还是差远了,是不是啊,哥哥? 韩永白叹了口气,望向天花板,我什么都不说了,他举起酒杯,为我这不知道能不能开始的爱情干杯。 我替我哥帮你答了,蒋舟举杯道:开始不了。 余轩扶着墙走出巷子,胃里一阵有一阵地翻滚着,终于是在巷子口哇地一声又吐了出来,世界天旋地转,只能保持微少的清醒。 正当想慢慢走回学校的时候,发觉巷子口有辆黑车堵住了他的路,他呸地一声,往轮胎上吐了一滩口水,操,有钱了不起啊,就赚了千把块钱,老子凭什么就要被这么羞辱! 扶着车,呕吐感又传来,他干呕了两声,却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只眼泪眨巴了点出来。心里觉得委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卖个照片,还是第一次卖就能被蒋舟逮住。 本来是说就卖这一次,那姑娘把钱付了,他就拉黑,以后就不干了,这事做起来是挺不道德的,可蒋舟却没给他一点改过自新的机会。 想着江临安和蒋舟先前那暧昧的样子,他直犯恶心,当了婊子又立牌坊,敢大庭广众地骚还不许别人拍?要不是他俩在那儿你侬我侬的,余轩觉得自己也起不了这种龌龊心思。 学校里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他前两天发现了有关蒋舟和江临安的群,进去一看,就是一群不经世事的学弟学妹在没头没脑地嗑糖,各种开玩笑说重金求舟安的暧昧照,要和校刊上那照片一个尺度的。 重金,重金,他最喜欢重金这俩字了。说实在话,他是缺钱,不然也不至于出来玩也要缠着蒋舟请客,本以为是朋友,就算是拿了人暧昧照出去卖也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谁知道,蒋舟居然会是个这么小心眼的人。 可蒋舟是怎么发现的?余轩扶着车想,也没想多久,他就想明白了。可笑,想必是蒋舟自己就在那个群里,不然怎么可能会知道,如此想一想,更觉得蒋舟是又当又立,令人恶心了。 车门突然间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跨了出来。 ?余轩惊地后退了两步,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 江临安认识吧。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江临安?江安? 余轩抬头疑惑道:好像认识 男人对着车里说了几句,余轩耳朵嗡嗡地,没听清。 上车吧,我老板要跟你谈点事。男人拽住他的胳膊就要往车里扔。 余轩害怕起来,扭动着想要挣脱,你们干嘛!放开我! 余轩,年龄十八,家里做的小本生意,勉强够维持家用,车内穿出一个声音,唯一的爱好是手游,为了充钱,借了10万的贷款,如今早就还不上了,是不是? 余轩脑子一阵炸响,这事他从没更任何人提起过,更不敢跟家里人说,如若不是真的还不上这钱,他也不至于会去干什么卖照片的活路,更不至于被人羞辱的成这样。 你是谁?他颤颤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这里有个活,很轻松,事成了,这笔钱我帮你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是随心的二更,今天是有目的的二更,小舟说告白要有仪式感,日子要选对才成功率□□hh 第38章 明恋 冬至过后, 这天黑得越来越早, 这节是自习课, 从窗户望下去, 透过外面的树丛,能隐隐约约看到缓缓开进校园的大巴车。 车灯透过树丛钻过来,地上的影子斑驳陆离。 转学这么长时间以来,昨天小舟第一次回了趟家, 从家里拿了几件厚点的衣服回来, 最主要的是拿了套燕尾服。 以前就连开酒会的时候他都能穿着常服去, 被骂了也不改,还躲在自己身后,逼着自己护着他。 江临安总是拿他没办法, 只好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当着自己的面,蒋家的长辈才不会责备他。纵容了他一次又一次, 脾气是越纵越娇。 偶尔会有酒会请他上去弹琴, 也只有弹琴的时候他才会规规矩矩地穿了正装, 老老实实一板一眼地一件件把衬衫外套穿好。 记得第一次看他穿着燕尾服在酒会中间的三角钢琴前弹琴的时候, 江临安觉得他弹的不是琴,是勾人魂魄的钢丝弦,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这节自习结束, 他们就该乘着大巴去听那场准备已久的新春音乐会了。 他就又该听着小舟在上面敲着黑白键,顺便再敲着自己的心。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29) 江临安都不敢去想这些,只能不停地做着练习册, 以期自己能平静下来。可脑子里全是小舟昨晚试穿那件燕尾服的样子,看起来简洁干净,并没有多余的花纹,剪裁合身,贴着他的身线滑下来,显得他更高了。 俊得惊心动魄。 那件衣服像是把他往日的脾气给封印了,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江临安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脸上没有一丝不成熟的痕迹。 哥哥,给你看样东西,蒋舟拉起袖子一角,里面用金丝勾了三个字母,JLA'。 我特意叫人刺上去的。抿唇微笑,也不多解释什么。 江临安觉得自己变了,自从两年前离开家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沉不住气,以前分明是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的,现在年纪是往大的长了,可心理却像是在往小了去。 可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原因,是小舟变了。 安哥!左阳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歪过头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该走了。 铃什么时候打响的江临安都没听到,他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发现好些人都起身准备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是下课了。 老戴站在门让他们赶紧下楼集合,整层楼都变得闹哄哄的。 他转过背想要叫小舟一起,结果只看到邱明朗在兴奋地收拾东西,安哥,你看什么呢,快走啦,蒋总他们都去好久了,你不会忘了吧。 江临安愣愣的哦了一声,他是忘了,小舟一下午都不在,老早就去了音乐厅,走的时候还特高兴地在自己面前晃了两圈,提着他那装燕尾服的袋子和自己说再见,还反反复复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等他。 可自己只点了头。 今天是怎么了,总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心里透露出隐隐的不安。 也不是不安,就是莫名的心慌,静不下心也聚不了神。 一下午的自习,他却只写了半张物理试卷,其余时间全在发呆走神。 安哥今天怎么回事?感觉他恹恹的?不会是生病了吧?左阳小声地对邱明朗说道:蒋总不在,没人打扰他,他还不适应了? 邱明朗撇了撇嘴,多半是吧,我现在是看出来了,别看是蒋总一天到晚缠着安哥,其实安哥也离不得他,你干脆回来等考完试,把寝室一起让给他算了,我估计下次换座位的时候,他俩就成同桌了。 ?你怎么知道?左阳问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要和他换寝室? ?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邱明朗有些惊讶,他也没告诉我啊,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我是不愿意的,可上次不篮球赛吗,我说他要是上场了,我就元旦考完试过后就找老戴换寝室,左阳一脸沮丧地说道:他给我说他这次月考铁定能让老戴把座位给他调了,我才不信,一天到晚咋呼呼的,上课也不认真听,晚上回去安哥给他补课的时候他尽打岔去了。 那你还真错了,他都装的,这两个月我把他都给摸清了七八分了,他什么都是装的。邱明朗说得一本正经,可左阳还是不信。 他装什么?装成绩不好,装人傻钱多,装着当个弱智弟弟? 你还真就说对了,咱们等着看吧。 得,我等着看。不过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啊,都没怎么说韩永白跟安哥了,倒是常提他们俩? 这个事就很玄幻了,你以为我不想提吗,是 江临安收拾好了桌面,发现也没什么好带的,看见桌兜里的伞,不知怎么的,他莫名地把手伸了过去,想带点东西,不然手里空荡荡的。 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不是要走吗?怎么还站在这儿?他刚准备走,就看到左阳和邱明朗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话,贴地老紧。 邱明朗惊了一跳,赶忙和左阳分开,做贼心虚似的说道:没,没什么呢。 江临安没想过问,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先一步跨了出去,后又想起什么来,回身问道:今天没见着余轩,是没来吗? 一天都没来,谁知道他干嘛去了,管他呢,咱们先走吧。邱明朗说道。 上次小舟是怎么和余轩闹起来的,江临安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但他也不是很想问,这两个人之间,他肯定是站小舟的。既然小舟没主动说原因,他也难得去问,归根结底是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欢余轩这个人,闹掰了就闹掰了,不是什么大事。 可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偏偏觉得左阳和邱明朗这两个人知道,当然也可能是通过别的什么渠道知道的,小舟不可能光告诉他们不告诉自己。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大巴车上,前面几排人讲着笑话,几个男孩子合起伙来逗老戴玩。 我看你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老戴哗地挥起他的小木棍,空气都被打响了,但落到人身上时却又不怎么重。 听着前面的郎朗笑语,江临安心想着,要是小舟在,肯定也是在干这种蠢事,第一个挨打的也肯定是他,挨了打,就又会委屈巴巴地跑到自己这里来诉苦。 外面的天早黑了,裸露的天空却看不到一丝星光。 云层太厚,遮住了全部的星星,就像自己现在的心情,需要一只大手来拨云见月。 真的假的?你骗我呢吧?左阳惊讶地问道。 真的,被余轩骗钱那姐妹我认识,之前和我一起嗑安白的。那天她告诉我蒋总就是他们群主的时候我都惊了,之前我还以为蒋总真的就是弟弟脾气,结果居然是明目张胆的暗恋,我人都傻了,不然那天我干嘛让白哥过来和我坐?我早敲锣打鼓地去把他和安哥凑一起了。邱明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搞得左阳不信都没办法。 那天我还以为是蒋总觉得自己被人偷拍,还拿照片去卖钱才不高兴的,他妈的居然这么狗血。左阳啧啧了两声,但是哈,我老早就觉得他们关系太暧昧了。 这事我也是各种找证据确定了才敢跟你说的。后来我那姐妹经常找蒋总聊天,本来是说旁敲侧击地去问,结果蒋总直接就告诉她,说自己就是喜欢安哥,喜欢好些年了。因为不喜欢有人把安白凑一对,所以才这么张扬地买校刊,还建群。只不过蒋总不让她到处说,都是我和蒋总关系好,她才告诉我的,让我别在蒋总面前嗑安白了。 左阳看了看后排的江临安,附耳问道:你觉得安哥知不知道? 我邱明朗也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五五开吧。 那你觉得他喜不喜欢蒋总? 喜欢肯定是喜欢,就看是哪种喜欢了。 要不咱两赌一把,输了的人睡靠厕所那张床?我赌安哥就是单纯地把蒋总当弟弟,要真喜欢,不可能那么宠的,人对喜欢的人都很苛刻。左阳现在就睡的靠厕所那张,虽说没什么味道,但就是觉得不舒服,趁着过几天要换寝室,他就想换个位置睡,反正输了不亏赢了血赚。 同样的,邱明朗也是这个心态,赌就赌,他也无所谓,那我就赌安哥喜欢的,知道蒋总干嘛那么嚣张?这就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知道吧,钢铁直男懂个屁的爱情啊你。 你们俩别再往后看了,有什么话就说。江临安头靠着玻璃,冷冷说道,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被这两人来来回回看来看去地就更烦躁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你有点不高兴,我们在想你是怎么了。邱明朗赶紧解释道。 不高兴,倒不是不高兴,就是乱。 心里乱糟糟的,连带着整个人也是乱糟糟的。 这种状态实在不好,他坐正了身子,看着前面两人,你们在聊什么呢? 真没什么,就是想说余轩这个人是真的恶心,当同学这些年只知道他这个人吝啬,结果骗钱这种勾当都能干出来,幸好蒋总发现地快。 骗什么钱?江临安想着没事干,离音乐厅还有段时间,聊聊天,缓解点这种莫名奇妙的心情也好。 邱明朗一拍脑袋,想起他还不知道这事,一下就后悔说出来了,要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恐怕不太好,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几个字来。 江临安看着难受,又靠回窗子,算了,你不好说就别说了。 安哥,我想问你个事。左阳突然开口道。 邱明朗戳了他两下,他没管,甚至还把人手给打开了。 你问吧。江临安盯着外面的车流,心不在焉地说道。 左阳!邱明朗低喝道:我睡靠厕所那边行了吧!为了个床位你至于吗! 蒋总要是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车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汽笛声,特别刺耳,让江临安觉得耳膜呼地一声就炸了。 左阳问完这句就缩了回去,蒋总坑我那么多次,我就非得坑回来一次! 那话一问,邱明朗就觉得完了,对着左阳地胳膊就是狠狠地一拧,你还真的是个钢铁直男,祝你一辈子都别找到女朋友好了,蒋总知道铁定恨死你了! 左阳哎哟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不就是屁大点个事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直接了当不行吗!就你们这样喜欢个人还扭扭捏捏地最烦 应该,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舟舟后方失火满脸问号,嘤嘤嘤 第39章 安安 两年前。 妈, 你别说话了, 别说了,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你再坚持一下,一下下就好了江临安跪在地上,膝盖已经被碎片扎地满是鲜血,可他只能浑身颤抖地捏着女人的手, 她像是五脏六腑都破碎了, 纯白的连衣裙已经成了血色。 那辆白色的跑车撞塌了院子里的花房, 带跑了满室的栀子花,最后在倒塌的围墙中被迫停下。香气溢了满园,混杂着汽油味和血腥味。 江临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栀子花香了。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今天这样弱小而无力, 诺大的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 佣人们不在,父亲也不在, 父亲不在好久了, 江临安不知道他去了哪, 只知道母亲这几天哭啊哭, 每一天都在哭。 有时待在房间里能哭一夜,那双好看的眸子哭地没了神采,雾蒙蒙的, 厚重的粉底也掩盖不了眼底的淤青。 终于,在这个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对面蒋家的人也一个都不在的今天, 衣文给在外面买书的江临安打了一个电话催他回家后,坐进她最心爱的跑车,撞毁了她最喜欢的花房,碾碎了她亲手载下的栀子花。 像是打碎一场梦。 安安啊,对不起。衣文说了第一句话。 江临安牵着她那只纤长而冰凉的手时浑身都在发抖,他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扒开车门跪在地上,哆嗦着打了急救电话。 他甚至都没有空去想,母亲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做出这样的事的,他只想救护车赶快来,他想留下她。 那双手上全是血,五根手指断了两根,那枚她一直带在手上的婚戒也不在了。 对不起啊,要是你是我亲生的,该多好。衣文说了第二句话。 江临安只能握着他,摇着头,求她别再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她会没事的,她还是自己的母亲,亲生也好,不是亲生也好。 他都爱她,敬她,把她当做这世间最必不可少的亲人,无论与任何人相比,母亲都是第一位的。 她都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待他最好的人,却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但和母亲自杀这件事比起来,不是亲生的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爸爸去给你找亲妈妈去了,她很美,这条裙子,是我当年从她那里抢过来的,衣文说话开始变得像从前江临安还小的时候一样,哄着他,都怪我不好,抢了不该属于我的东西,让你受苦了。 江临安还是摇头,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还做些什么,只一个劲地重复不要再说话了,你会没事的。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 他没有能力去思考,你不是我亲生的,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后来才知道,挽留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有多难,自己这一声声妈,叫得是有多狼狈。 衣文咳嗽了几声,胸前的那朵血红玫瑰又染开了。 其实我根本不爱你,我多想你死啊,可我必须对你好,这样江高寒才会对我好,你太像她了,太像了,我怎么会,怎么会咳咳!衣文变得激动起来,嘴角挂着血,疯魔似地笑了。 我错了,是我以为只要对你好了,他就会同样地对我好,可你知道吗?他压根不爱你,你长得再像你母亲他也不爱你,他爱的只有你母亲,而我,我再怎么努力对你好他都不会正面看我一眼的! 空气中全是栀子花的味道,浓烈到掩盖了血的腥臭。像是在血池中绽放的白花,或是被血水流过的花田。 有时我怀疑他都不爱你母亲,不然当年也不会顺从家里的安排娶了我。他眼里只有他的事业,你母亲在的时候他还有点人性,走了就全没了,都没了! 江临安抓着她的手,后来捧着她的手。可她已经恍惚了,她一遍又一遍地,用她那少地可怜的力气去怒骂她的婚姻,她说她是悲哀的,爱人不爱她,女儿不爱她,唯一爱她的,竟然是情敌的儿子。 安安啊,安安,衣文又变得温柔起来,梦儿好可伶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对她好,幸好,幸好你对她好,你对她好的,是不是,是不是? 江临安点头,带着哭腔呢喃道:我待她好,你好好的,我们以后就都待妹妹好。 衣文把所有爱全给了江临安,江流梦就像是个谁都不要的孩子,这个家里,只有江临安一个人会听她说话,由着她,惯着她,随她怎么发脾气。 明明她才是我亲生的女儿,我对不起她,安安,你帮帮我,我求你了,衣文央求道,话音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你答应我,我才会安心。 你别说,江临安把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时刻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心里一遍遍地嘶吼着问为什么救护车还没有来,你好好的,你不好好的我什么都不答应你。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0) 蜷缩着,无助地,这么大的院子,却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大的世界,却一个能帮他的都没有。 我爱了你多少年,就负了梦儿多少年,够了吧,你得到地够多了,你留一点给梦儿吧。她又变得前言不搭后语,你亲妈妈要回来了,你父亲爱惨了他,他要和我离婚,我不,我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是因为他江高寒要另娶他人才死的。 我不是那个抢了她爱情的女人,我才不是,是她的错,要是她一开始就不在,我的婚姻不该是这样的,我的爱人至少会分那么一点点的爱在我身上! 不会的,他不敢,江家女主人只会是你的,那女人进不了门,你信我,信我马上救护车就来了,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江临安嘶哑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一瞬间变成了一个需要妈妈怀抱的小男孩,想要哭泣着抱着母亲的腿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他想要窝在母亲的怀里,把自己的温暖分给她。 可是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像河,像海,最后连自己身上就被染红了。 把江家给梦儿吧,你就算没有这一切,也会过得很好的。你离开这里吧,我求求你了,这个家,不该有你的,当年把你抱回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的,你不属于这里,你们母子都不属于这里! 衣文的气息变弱了,却又在这个时候声嘶力竭起来,你占有了这么多你不该拥有的东西,你还不满足吗!我难道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啊! 我答应你,答应!江临安抬头看她,只看到了她宛若恶鬼一样的容颜,看不到往日那个温柔贤良的母亲了,我不要了,我去说,我说我是私生子,我不要了,我不配,我都给梦儿,我全都不要了! 还有舟舟。 江临安沉重地喘着气,在这香气四溢的地方,他的人生一点点开始坍塌了,破碎了,妈,你别说了,都会没事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关舟舟,关舟舟什么事啊 梦儿是女孩,她需要个能帮她站住脚的丈夫,蒋家三个儿子,分一个给我们家没什么的,舟舟好,会对梦儿好,我放心,我才会走地安心。 别说了!江临安低吼道:你在梦儿就不会受欺负,我走了所有都是梦儿的,只有你在她才会好,以后我帮不了她了,你才能帮她,你舍得留她一个人吗! 你爱他。衣文似乎彻底用尽了力气,她的手开始变得无力,就算江临安捧着她也无济于事。 救护车,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快了,我听见声音了,你听到了吗,你马上就没事了!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江临安扯出一抹笑,抬手擦了擦衣文嘴角的血,你帮梦儿啊,你在的话,那个女人怎么进的了我们家的江家的门啊。 我错了,衣文的眼里透露出绝望,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我一直都弄错了,我该折磨你,折磨你母亲!我让你母亲得不到她的爱情,也要让你得不到你的爱情! 你要是还有对我有一定情分,你就不要和舟舟在一起,永远都不要说你爱他,我就是要让你痛苦,你光芒万丈了十几年,你该还了! 你答应我,否则,我死都不会安心。 救护车来的时候,衣文已经神志不清了,江临安只记得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你该还了,你该还了! 那个时候,他觉得他的世界从满园的花圃变成了破碎的玻璃花房,碎掉的玻璃渣随着衣文一点点微弱的心跳声一片片扎进他的心里。 他随着她死过一次了。 衣文像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穿着血色的纱裙离开了。 江临安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告诉所有人,衣文是自杀的,不是意外。 等会蒋总过来杀我,你得帮我顶着。左阳瘫死在音乐厅红色的软质座椅上,双眼无神,任凭四周的人声有多热闹,他都有气无力地,我哪知道安哥当真了,我还想说我是开玩笑的,怎么都能挽回一下。 你真当安哥和你一样,铁直?他再怎么装不懂,听你说了那话之后都该懂了,今天晚上得出大事情。邱明朗抄手端坐,盯着远处黑漆漆的舞台,身旁空着一个座位。 我猜,安哥现在正在后台和蒋总吵架,等吵完,就是我的死期了。左阳道。 霎时间,灯亮了,等个音乐厅顿时安静下来,帷幕一点点拉开。 后台,江临安靠在墙边,低头玩着手里的硬币,不远处传来硬质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第40章 亲昵 站这儿干嘛呢?韩永白见了他, 有些惊讶, 往四周看去, 却发现这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找小舟吗?干嘛不进去? 后台的练习声随着韩永白开门的时候跑了出来,又随着他关门的瞬间被锁了进去。 江临安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埋怨某个地方的隔音效果太好。 他摇了摇头,垂眸看着在指尖翻转的硬币, 心绪杂乱, 不了。 小舟在里面打电话呢,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打,老半天了。韩永白走过来,两手扶住护栏, 透过厚厚的玻璃窗, 看向外面的夜色,今夜云好重, 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带伞了吗?没带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路上的时候就发现了, 云压地很低, 把本来就阴郁的心情压地更沉重了。 带了。江临安道。 韩永白穿着镶着银色边的燕尾服,饶是只有一点点装饰,江临安也觉得太过花哨, 见过了小舟的样子,他的眼里便再容不下别人了 他本不就是个心宽的人,连带着连眼界也窄, 窄到只看得见那一个人。 就算小舟今天只穿着那套俗不可耐的校服上台弹琴,江临安依旧会觉得他是最好看的。 与众不同,像北极星,让人一眼就能望见。 小舟没带,你们今晚是该一起走,韩永白看了一眼江临安的表情,那表情像是霜冻似的,比外面的冷风还要寒,满是愁绪,不仅没有消退,还越来越浓,你今天心情不大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是朋友的,对吧。 嗯。江临安对朋友两个字并不敏感,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称得上是朋友。可既然韩永白办妥了事,让他的小舟高兴了,称一声朋友是情理之内的。 我不喜欢看到你这幅模样,韩永白说道,他趴在栏杆上,双眼微合,嘴角的笑显得有些牵强,和小舟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很开心,我能看出来。认识你这几年,也只有他才能让你真的开心。你现在又是何必呢,你根本就没办法勉强自己跟其他人在一起。 可我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江临安淡淡说道,他就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两年多了,他的耳边一直萦绕着那句你该还了。 母亲说的对,自己本就不属于那个家,以前所拥有的,本就不应该存在,他就根本不应该认识小舟,那份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该有。 要不然,他也用不着去还。 他可以不要身份不要钱,他可以听从母亲的话,把所有都让给妹妹。 可他唯一有一点放不下,怎么都放不下他的小舟,本来以为这是最好放下的,等离开以后才知道,这是最难放下的。 把小舟让给梦儿,太恶心了一点。 若是让梦儿知道自己的丈夫被自家哥哥整天整宿地惦记,该有多恶心。 什么叫没办法,你要是真的那么爱他,没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来,一天到晚自己折磨自己干嘛?不难受吗?韩永白无奈地叹气道:我真的,见不得你这幅样子,要我是你,喜欢一个人就该扑上去。又不像你对我这样,小舟从来没对你产生过一点抗拒,你说了就有机会,不说,那真的只配在这里自我折磨。 你不明白的,以前有个人,她对我真的很好,谁都比不过她 所以呢?她让你不要和小舟在一起?你要听她的?韩永白轻哂了一声,我倒没发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个借口真是我听过最无聊的借口了。 江临安手里的硬币越翻越快,他当然知道这个借口很无聊,可她对我很重要。 那我来告诉你一个办法吧,韩永白突然撑起来,单手抓过江临安的手,硬币脱了手,凑近了看他,和我在一起,我帮你把他忘了。 江临安皱了眉,韩永白的这个姿势让他很不舒服,正想推开,却听他又道:你别把我推开,你不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吗?我来帮你把他忘了,难道不好?省得你一天到晚惦记个没完,却一步都不敢动,半个字都不敢开口。 我不是不敢。江临安辩解道。 你怎么不是不敢?韩永白另一只手伸过去,将江临安抵在墙上,他突然变得像一只野兽一样,之前被眼镜遮住的目光变得凶悍起来,你要是敢的话,会连进去找他都不敢?明明这么近,只要你开了门进去,小舟那性格,肯定就朝你扑过来了。 我就是怕他朝着我扑过来!左阳的那句话把江临安本来就乱的思绪炸地更乱了,他这才发现,比起小舟不爱他,他更害怕小舟爱他。他还没,或者说是难以跨过那道坎,他单相思太久了,成了习惯,竟不知道要是两个人相爱的话该怎么办。 他扑过来你接着他不就好了吗?韩永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说过的,我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才会开心,要是你能得偿所愿,我一样会开心。你如今这幅样子,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我,我和你不一样,不会甘心忍受折磨的。 寂静空旷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再没别的了。 音乐厅里的演奏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可江临安一点过去的心思也没有,他整个人都是乱的,来之前就是乱的,左阳说完那句话就更是乱的,到了现在,他被一个不爱的人抵在墙边,那种乱糟糟的情绪突然就化成了一种压抑的愤怒。 他扭手挣脱开了韩永白,压低声音说道:你说这种让我恶心的话有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忍受折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求你喜欢我了吗? 的确是我要喜欢你的,跟你没有关系,不过,我发现你这人需要逼一逼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韩永白抬手指向后方的门,那扇只要打开,小舟就会扑过来的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打开那扇门,告诉他你爱他。要么和我在一起,我帮你把他忘了。 有病?江临安冷冷地看着他,我凭什么一定要选? 他觉得今天那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是有道理的,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的,往常那些该发疯没发疯的人今天都要发泄一次,比如说左阳今天问他的话,又比如说自己听了那话以后没头没脑地就来了后台,更比如说这个平日里装作斯斯文文的韩永白会把他抵在墙上威胁他。 都发病了。 我受不了你这幅不解决问题的样子,如果你不选,那我就帮你选,韩永白凑近了在他面前压抑着气息,我去告诉他,说你爱他。 你敢!江临安的脸色骤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一把揪起韩永白的衣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失态过,今天确实是个发疯的日子,他连冲动都难以压制了。 还没等韩永白说话,那扇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矮矮小小的女生走了出来,见了眼前地这一幕,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韩,韩学长,他们,他们让你进去了。 角落的化妆间,灯关了一半,昏暗的光线把明红色的地毯映成了暗红色,化妆椅上男人的背影显得有些疲惫。 蒋舟把手机贴在耳边,里面传来童姐的声音,是我没料到,江高寒分明说了梦儿今天不在,我才同意去的,没想到她突然回来了。 也许江高寒故意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弱化干妈的死对他的影响,让梦儿见到你,是他想要把你迎回家了。蒋舟拨动桌上的节拍器,发出哒哒的声音。 江流梦是所有事中最不稳定的一个因素,干妈死后,对于江临安来说,他心中真正的亲人就只有这个妹妹了。 要是江流梦把我的事捅给安安就不好了,童姐说道:你和梦儿的关系好,你该找她谈谈。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有半年了,而如今,蒋舟始终没有给江高寒一个很好的答复,他需要更长的时间。 谈不了,上次我回去,正好碰到梦儿在我家。我妈居然说让我和梦儿订婚这事,还说江高寒和我都同意了,时间就选在半年后,当时她就和我吵了一架,我怎么解释都没用,现在电话都不接我的。蒋舟把节拍器挑快了一点。 你妈也是着急了,市长要退,今后你们家的会怎么样不好说,和江家结亲是个不错的选择。童姐叹了一口气,你也是,当年要不是你去翻的资料,下一届市长铁定还是你们家的人,如今你家也不至于要靠着他江高寒才能保全。学校这样的产业,没有政府的人,怎么搞的下去。 说起这件事,蒋舟的心情骤然沉了下去,当年江临安刚走,一切都还没稳定下来,自己整日整日地担心哥哥过不好,什么都听江高寒的,于是答应他从自己家偷份资料出来,谁知道会是副市长受贿的证据。 奶奶知道后,一气之下,病到现在都还没能断药。 是我当时太单纯了,怪我。他眼里隐隐透出些泪光,按了按眼角说道。 你是太单纯了,真以为江高寒会相信你一个小娃娃能把蒋家给他带过去?还不就是利用你,让你把东西偷出来以后,你们家没了靠山,他想怎么搞你们家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童姐那边传来别人什么声音,她应了两声,然后说道: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再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 蒋舟淡淡地嗯了一声,叮嘱童姐小心一点,随后倒拎着手机,听着节拍器的声音稳了稳情绪。 一边想要保全自己家,一边想要让哥哥开心,也不知道是江高寒太贪还是自己太贪。 贪就贪吧,谁不贪呢? 外面又有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要上台了,再过两个节目就到他,该出去了。无论怎么说,他都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1) 学长,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该出去准备了。一个女孩子打开化妆间的门向他提醒道。 好,我马上就过来。 女孩子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事 ,有些尴尬地对他说道:那个,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蒋舟理了理衣服,示意她说。 我就想告诉你一声,女孩子说话吞吞吐吐的,思忖了半天,才继续说道:刚刚我在外面看到韩学长和安哥了。 蒋舟的脸色变了变,我哥来过? 女孩点头道:嗯,他们好像,还很亲昵 作者有话要说:舟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男朋友,反正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有了。 快要到520了,让我们来看看舟舟的购物车里都有些什么吧! 翻看购物车中 好的,少儿不宜,大家散了散了! 感谢在20200517 17:23:16~20200518 13:2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丹青早画雨霖铃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舞台 回到座位的时候, 江临安的脸色铁青, 台上的音乐声闹得欢, 可他一个音符都没听进耳朵里, 那种不安的情绪随着韩永白而放大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想着,韩永白会不会真的去和小舟说了,说了又该怎么办。 邱明朗坐在他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另一侧的左阳一直在戳他的手臂。 干嘛!他低声问道。 你问问, 左阳伸着下巴指了指江临安, 刚刚发生什么没有啊。 邱明朗挥手将他拍开,看了看江临安,那表情冷地这外面的天气还要冻人, 他才不敢去问, 扭头撺掇道:你去呗,你去, 我没那个胆子, 你和安哥又当同桌又当室友的, 他脾气摸得准, 你去。 我要真摸得准我刚刚还问那屁话?左阳满心焦虑地坐正,看着台上表演,他也是听不进去, 心里头不舒服,实在是担心自己刚刚办了坏事,你和蒋总待这么久, 你该摸得准他脾气吧,刚刚他们要真吵架了,至于到现在还没发消息骂我吗? 邱明朗摸着下巴想了想,是啊,到现在也没给你发消息,说不定,他们谈的很好? 左阳白了他一眼,你看安哥那表情,像是谈的很好?我倒觉得是崩地没法再崩了,本来我就觉得安哥今天心情不大好,如今还被我这么一搅和,现在还不得跟吃了屎一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邱明朗依着自己对蒋舟的了解,觉得真要谈崩了,蒋舟肯定直接就打电话骂人了,连消息都不会发过来,何至于到现在还一片平静,都说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突然想通了,对左阳报以一个同情的眼神,欲言又止。 左阳被他看地心里犯怵,龇牙咧嘴地说道:麻烦你能不能有什么话就直说,蒋总真找我麻烦,也不至于给我弄死了吧,何必呢? 我觉得吧嗯,你还是等下快跑吧。邱明朗诚恳地建议道。 台上的音乐声缓慢地停止,江临安依旧低着头,目光空洞,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是应该想什么,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把他从这陷入深潭般的精神状况中拉出来。 除了。 台上报幕的同学好像念出了蒋舟的名字,回荡在音乐厅中一圈又一圈,终于钻进了江临安的耳朵,他乍时被惊醒了,蓦地抬起头。 舞台上,偏黄的灯光照耀在蒋舟身上,江临安差一点就站起来了,手都捏在了扶手上,隐隐发抖。明明才半天不见,他却觉得像是隔了好久,台上的那个人笑的很标准。 笑的很牵强,不像是发自内心的笑意,他鞠了一躬,随即坐到了那架三角钢琴前。 江临安不了解钢琴,但他能感觉出好坏,这架钢琴与家里的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了,小舟以前弹过的琴那么好,细微的差别他都能感受出来,差一点就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差这么多。 在琴上,他是个那么挑剔的人,居然会忍受这么久,江临安心里又不好受了。 江临安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听到他弹琴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像是在家,是自己离开家的前一晚。蒋舟在客厅里弹了一宿的琴,悠扬的钢琴声像是在挽留。 江临安躲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挪,他把自己房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小舟每次弹琴时的录像,小舟的照片,还有小舟送给他的礼物,一股脑地全给锁进了柜子,扔了钥匙,像是再也不想打开。 关于小舟的东西,后来他一样也没带走。 说实话,当时的他是下定了决定要不爱了,要听母亲的话把舟舟让给自己的妹妹。 现在想起来,那个想法当真是恶心又愚蠢。 他蠢就蠢在不知道爱情这东西有着距离产生美这句话,他离开之后,在发觉自己真的见不到小舟了,内心的那种恐慌感一次又一次侵袭着他的夜和梦。 他记得小舟告诉过他,要弹的是野蜂,可他没听到那激昂的旋律,只听到了一首听起来熟悉而简单的调子,可他忘了叫什么,只觉得熟悉,像是在那里听到过。然后觉得他的每一键都弹在自己心上,像是在说什么,而自己却听不懂,只觉得心中的不安膨胀成了难过。 台上的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天使,江临安在这一刻觉得小舟是个弹着天使音乐的魔鬼,魔鬼知道你内心深处最贪婪的欲望,天使知道该怎么来审判你。 江临安的手在座椅上抓了一阵,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只抓到了一把伞。 邱明朗和左阳也没听台上弹琴,见着他有反应,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赶忙问道:安哥,你找什么呢? 节目单江临安喃喃道,又找了一阵,还是没找到,之前老戴发了的,每个人都该有一张,可他的却找不到了,你们的节目单,带了吗? 他说着这话不像是在问,更像是在讨要,一定要非拿到不可。 邱明朗也找了起来,可还是没找到,最后是左阳往后排的同学那里借了一张。 江临安急急忙忙道了声谢,把那张被叠过两次的节目单展开,目光在上面搜索着蒋舟的名字,倒数第二个。 《卡农》 那么大的舞台,只坐着他一人,在这里,他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目光都被他吸引去了,每个人的耳朵就被他的音符捉去了,他那么远,却又那么近,没有一个人愿意发出声音去弄脏他的音乐,他的琴是最圣洁的。 像是所有人都消失了,没有观众,没有聚光灯,只有他和他的琴。 告白的时候会弹的曲子。江临安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小舟刚来的时候,也是没带什么东西,出去练琴的第一天就带了本谱子回来。 他的头靠在江临安的大腿上,指着那首卡农说了这句话,象征着两个人生死相随,至死不渝的爱情。 自己说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说,自己老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所以呢,他今天要告白了? 江临安心里分明有个名字。 这不是抽奖,不是你扣开那层铅层后你不知道下面会写着什么,而是你知道下面写着什么,可你不敢刮开。 他颤抖着把那张节目单递还给了邱明朗。 至死不渝的爱情,可自己连说都不敢说出来,怎么至死不渝。 安哥,你没事吧?邱明朗有些担心地问道,台上的钢琴声已经接近了尾声。 江临安在用心听着,听那一个个音符下面究竟藏着什么字,他刮开两个,然后不敢继续了。 我没事。他摆手道,让邱明朗他们不要管他,可这幅样子,哪里是不需要人管的样子。 周围响起了鼓掌声,甚至有些人忍不住低声讨论了起来。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舟宝太帅了,让我睡一晚吧,就一晚就一晚! 怎么就结束了啊!我好舍不得啊,舟宝再弹一首就好了! 下一个有他的呀,你看看节目单,最后一个节目他要弹的。 我又可以了! 是的,小舟还有一个节目。 江临安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要不走吧,就这么走吧。 他确信自己是听过这首曲子的,就在走的前一晚,小舟在客厅里弹了很多遍,那旋律,纵使自己记不清,也像是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江临安似乎能看到小舟最后一个音符在他指尖落下,他穿燕尾服很好看,好看到江临安挪不开眼。小舟很少这么穿,如果有机会,还想再看一次,再看很多次。 凳子往后挪了挪,蒋舟面对着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这是他的退场。 最后一个节目,是小舟很想上的,他绝不会走,他那么喜欢显摆,怎么可能不去。 江临安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然而借口马上就送上来了。 包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沮丧还是欣喜,在第六声震动的时候,他还是起了身。 安哥,你去哪啊?马上就开始了。邱明朗叫住他。 江临安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上面显示着电话号码,示意自己去接电话。 可这世上能有几个电话会比听小舟弹琴这件事更加重要? 他拿着手机,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音乐厅外去。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路灯和车灯在亮着,路上有打着一把伞嬉笑而过的情侣。他疲惫地靠在墙上,看着手机上的那个未接来电,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觉得外面的潮湿感也侵扰了他,他不喜欢潮湿。 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江临安叹了口气,看着黑暗而又潮湿的路面,把电话举到了耳边。 喂,是安哥吗?我是余轩。 童姐的店被砸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你要过来看看吗? 地上好像还有血,我有点担心。 小舟,愣着干嘛呢,上去了。韩永白催促他道,最后一个节目很重要,本来是不需要钢琴了的,但在韩永白的建议下,还是把他加了进去。 蒋舟心里一直有种不安感,他看向韩永白,伸手捏了捏袖口内侧的那三个字母,先前你见到我哥了? 韩永白愣了一下,冲他笑道:说了几句话,怎么了? 你们很亲昵? 韩永白没解释,随便你怎么理解,我不在乎。 外面下起了雨,蒋舟站在窗边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他皱了皱眉,垂着头说道:我不去了。 这是他最想去的节目,他觉得自己是最好的,理应去最好的节目。 什么?韩永白怀疑自己没听清,手里握着指挥棒,问道:你说什么呢?吃醋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蒋舟没吃醋,他就是觉得自己该走,他心中有一股迫不及待的情绪推着他赶紧走,晚一分钟一秒都不行,他抬起头,对着韩永白很认真地问道:没我也没什么关系吧,毕竟之前 你别说这些,韩永白有些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把你排进去,你在耍什么脾气?就因为我和你哥?实话跟你说吧,刚刚我跟你哥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吵了一架,根本就不亲昵,满意了吧? 蒋舟沉默地看着他,周围有人听见他们在说话,好些都顿了足,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离开,的确是会给整个节目造成困扰,惹了学校老师不高兴,甚至说以后可能都不会排自己上场了。 是该仔细斟酌一下的。 可蒋舟没斟酌,我不去了,有什么问题你找我,我负全责,没有怨言。 韩永白在后面叫他,人群一阵骚乱,听见他说话的人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在节目前反悔,这件事也太儿戏了些,可蒋舟还是推开人群,疾步往观众席走去。 当他走进观众席时,帷幕已经拉开了,钢琴前没有人。 不止是学生骚乱,领导们更是乱了,都在问怎么回事,可这节目必须演下去。 怎么回事啊?舟宝怎么不在?说好的他要上的呢?出什么事了啊? 你们看,你们看,他在那儿! 蒋舟穿过狭窄的过道,大跨步地走向江临安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一下慌了,刚刚那阵不安感不是凭空而来的。 蒋,蒋总?你怎么来这儿了啊?左阳结结巴巴地问道,脸色都白了两分,他在舞台和蒋舟身上来来回回地看着,整个人都懵了。 我给你说啊,这事我也不想的。左阳以为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想要赶紧解释,甚至还伸手挡着脸。 蒋舟凌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不想什么?我哥呢? 邱明朗见着气氛不对,想蒋舟穿着演出服却没上去弹琴,这事肯定有点大,想为左阳挡挡,蒋总啊,安哥走了,他 没等他说完,蒋舟像是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扶着座位背椅喃喃问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的那一章在三个小时后hhh。 第42章 雨幕 十二月三十一日。 疯子的节日。 那些熬了一整年的悲伤与痛苦全都要在这一天发泄出来, 不带到新的一年, 让新的一年从一开始就是美好的。 可江临安打着帮别人解决问题的幌子, 匆忙地逃避了自己的问题。 他逃出了那个音乐厅, 逃进了他最不喜欢的雨幕里,潮湿的气味让他全身发冷,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进脖子里,让他打了个冷战。 分明是带了伞的, 可他却忘了拿。 站在街边, 过路的人来来往往, 今夜跨年,步行街会响起钟声,所有的爱人会在那一刻相拥, 与钟声一起倒数, 期待下一年两个人依旧这般美好。 音乐厅里应该已经在进行最后一个表演了,小舟肯定很开心吧, 去了自己想去的节目, 光芒万丈地坐在钢琴前, 没有一个人有他夺目。 在江临安心里, 这才不是什么新春音乐会,这是他的小舟的钢琴独奏会,可惜他逃了, 逃得莫名其妙无比狼狈。 车来车往的马路上,车灯时不时照地他睁不开眼睛。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2) 听了余轩的电话,他没去想这件事的真假, 只想着凭着这个借口躲过这场音乐会。 说实在话,童姐跟他没什么大的交情,自己去与不去都可以,完全没必要顶着这身雨匆匆忙忙跑过去。 全是拙劣的借口而已。 他抬手冲着出租车招了招手,趁着小舟那边还没结束,他想要快速地远离这个地方。 轮胎溅起的雨水弄脏了他的裤脚,他最讨厌弄脏裤脚,但没办法,他还是想要上车,在心里冲小舟道了一声再见,他抬起被雨水打湿的手,握上了冰冷的握把。 在雨声的掩盖和发动机的声响中,他打开了门。 对不起啊,舟舟,哥哥先走了。他用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单脚跨了进去。 去哪啊? 头顶落下的雨水突然消失,变成了雨点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江临安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凉意造成的,他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放在车门上的手上盖上了另一只手。 怎么会?怎么会是小舟?江临安心中无比确信,这个时候,最后一场表演还没有结束,小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哥哥这是去哪?蒋舟在他的身后问道,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那句哥哥也喊得不似以前了。 江临安的嘴唇半张着,没有吐出一个字,他能感受到身后的热气,压迫着他连身都不敢转。 不是说好了等我,为什么反悔了?蒋舟又问道,握着他的手不许他再动一下。 喂!司机不耐烦地喊道:还走不走安?你们在搞锤子哦,要走就搞快点哈,把我的车都打湿咯。 不走!蒋舟声音低沉地说道。 那你拦个屁的车啊,走走走,你以为下这么大的雨,打车这么好打的说!司机更不耐烦了,催促着他们赶紧关门。 蒋舟握住江临安的手腕,向后拉着他,低声说道:你出来。 小舟江临安还想说些什么,他怕了,像是个干了坏事被抓住的孩子。 可下一秒,蒋舟用了力,猛地将江临安拉出了车,而后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他在车门上一推,啪地一声关上了。在车开出去的前一秒,蒋舟单手抱着江临安转了一面,把车轮溅起的污水全都挡在了身后。 那身好看的燕尾服沾上了零零点点的淤泥。 没弄脏吧。蒋舟冲他问道。 自然是没有的,江临安摇摇头。 那就好。蒋舟松开手臂,却又立马牵住了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要把他往能够躲雨的地方带去。 江临安第一次在小舟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不容拒绝的霸道,他脑子闷闷的,竟真的又他这么拉着走了。两个人打着同一把伞,躲在同一个屋檐下。 雨水被屋檐挡住,蒋舟把伞收了起来,甩了甩上面的水,脸色很不好看,却半句话也没说,只是把眉头紧紧皱着。 他转头看了一眼江临安,那身校服已经完完全全被打湿了,他的眉头又紧了一分,伞扔在地上,把身上的西装外头脱下来,单穿着件衬衫,什么都没问,直接往江临安身上披去。 小舟江临安又喃喃道,想说他会冷,却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在这种时候数落他。 可他像是听出了自己想说什么,我不冷,可你会冷。 他握上江临安的手,伞都没带,就这么急着跑吗? 手上传来他的温度,江临安低着头,几句话在心里反反复复地过了几遍,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要说,又觉得没有一句话说得出口,思来想去,说道:你怎么在这儿,最后一场节目,不是有你吗? 来找你,蒋舟说道:要不是我没去,你可不就跑了?就现在出来,我都差点没抓住你,我等得到弹完琴? 像是在埋怨,但这句埋怨让江临安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 可你不是很想去这个节目吗?江临安问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舟那么想去,却偏偏又跑了出来。 那么多人的节目,说不定就会因为他一个人的离开而演砸了,结束后他会面临什么样的责备,江临安想不到。 没有你重要。蒋舟满不在乎地说出这句话,只知道捂着江临安的手,想要把那只冰冷的手给捂暖了。 可 别可了,对我来说,什么都没你重要,蒋舟觉得这手还是冷地慌,也不知道捂到什么时候才能捂热,还记得我上次在酒吧说的话吗? 他说的太多,江临安不知道是哪一句。 你老是记不住我说的话,蒋舟勾起唇角,笑道:我说,以后要冷了,就不用再抱着杯子了,可以抱抱别的。 抱什么?江临安不解。 抱我。蒋舟忽然拉着江临安的手向自己的腰上环去,那股力量让他差点又撞进小舟的怀里。 蒋舟又往前走了两步,江临安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靠在了身后的墙上,背上披着的衣服掉了下来。 抵地很紧,像被困在了墙上。 手上传来男性身体的热度,他本想把手松开,可小舟却将脸窝在了他的颈窝里。 别松,小舟像是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许你松开。 江临安的心一下子软了,手又抱了回去,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不要走,蒋舟哽咽着说道:我看见你不在,我好怕。你哪都不要去,你就陪在我身边,我求你了。 小舟,我,江临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哽咽堵住了喉咙,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觉得心疼,只好又把手紧了紧,背靠着墙,不再有一丝反抗,安慰他道:我不走,不走。 我再也受不了了,蒋舟在他的颈项间蹭了蹭,也抱住他的腰,抱得很紧,勒地江临安快要喘不过气来,你不在我身边一秒我都受不了。 我抱着你,我哪也不去。 屋檐外,来来往往很多人,朝着他们这边看,有些会贴耳议论,若放在以前,江临安铁定就把小舟推开了,可现在,他却觉得推不开,推不了,舍不得。 你再抱紧点。 小舟的气息吐在他颈项间,让他心中兴起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来,他把手又紧了紧。 琴哪有你重要,要是能让你就这么抱着我一辈子,我情愿永远都不弹琴了。 说什么傻话呢。江临安责备道,他怎么能不弹琴了呢,他那么喜欢的,琴是他的灵魂,是他的生命。 我没说傻话,蒋舟在他的耳旁说道:你比琴重要,你比一切都要重要,江临安,你才是我的灵魂,我的生命。 不是为你而弹的琴,我一场都不想去。 他慢慢抬起头,眼角微红,闪着点泪光,白色的衬衫衬地他脸色苍白了,这样子,怎么能让人忍住不心疼? 江临安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浑身不知道是被雨淋地没了力气,还是被抱得没了力气,或是被小舟那双眼睛弄地没有了力气。 也可能是那两片好看的唇。 总之,小舟能让他在自己心中筑起的那一座座高墙逐渐坍塌的东西太多了,一句话,一个眼神,一声哽咽就足以让他神志不清,所有的理智都分崩离析。 他看着那双眼睛,那张好看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说就好。蒋舟说道。 江临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读透了。 他们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呼出来的白气萦绕在嘴边,又飘进雨幕。 你怕我说的话,我偏要说,还要说很多次,今天明天,往后的每一天。 我才不拿你当哥哥。 江临安屏住呼吸,抱着小舟的手像是又想松开,这是身体替他做出的反应,身体害怕地想要将小舟推开,心里却忍不住地想要抱紧。 别松,蒋舟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得听我说,听我说完。 雨又下大了些,江临安心里乱得像被猫绕乱的线,找不到源头找不到终点。 蒋舟又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在他面前轻轻地吐着字。 江临安,我喜欢你,不清醒但却有欲有求地爱你,整日肖想你肖想地都快要疯了,想看你躺在我的床上,听你在我身下唤我的名字。 蒋舟掐着他的腰,像只豺狼,就着这寂静而喧嚣的雨夜,在这个疯子的节日里,把他仅存的理智生吞活剥了,我爱你爱地一点都不纯洁,我就想睡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的呢~那就祝大家520快乐吧~欧~ 今天给舟舟推荐了一个奢华浪漫又有内涵的酒店,晚上我去门口卖花! 第43章 没软 他那么孤高的耳朵听不得这么污浊的话。 原子与原子的碰撞是什么样他现在就是什么样。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产生的炸裂感让他无所适从, 整个人像是被蒸锅蒸过。 这次是真的想跑了, 江临安的身体变得滚烫, 他连头都不敢抬, 更不敢去看小舟的脸,从耳朵尖红到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反应,那种令他觉得羞耻到崩溃的生理反应。 可这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 他们靠地太近了,他能感受到小舟, 小舟也能感受到他。 小舟浅笑了一声, 唤了声哥哥, 感受到了他的那股子害臊,却还是把他怀里拢,我就知道, 跟你说这样的话, 你肯定臊地腿都软了,软了好, 软了就跑不动了, 省得我找不到你。 鬼使神差地, 江临安冒了句, 没软。 小舟又笑了一声,凑近在他耳旁说道:嗯,没软, 我感觉到了。 感觉耳朵烫地吓人,江临安紧咬着唇,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就不该被他这么抱着搂着,还推到墙上,他终于下定决心松开了手。 我不是说 我不想抱了,江临安咬牙说道:你放我走,我要去学校。 你还没回答我。饶是见到他这副模样,蒋舟也还是没有半分要放他走的意思。 江临安忍住心中那股子想要逃跑的害怕劲,努力装作镇定,冷冷地抬眼看他,回答你什么? 回答我你想不想被我 意识到下一个字会是什么,江临安立马高声制止道:蒋小舟!你他妈给我闭嘴!路过的人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驻足。 他使了全身的力,一把将蒋舟推开,刚想走,却又踩滑了掉在地上的那件外套。 小心!蒋舟拦腰将他扶稳,把地上那件衣服踢向一边,埋怨道:怎么老这样? 江临安刚扶着他站稳,却又是愤愤地想走,见着外面的雨幕,他本想就这么踏进去,可身上还沾着小舟身体的温度,好不容易暖了,他就不想再凉下去。 想着就要去捡地上的伞,谁知小舟先他一步捡了起来,藏在身后,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要去哪? 不关你的事。江临安说着就要去抢那伞。 手刚往他背后伸去,蒋舟就又环上了他的腰,不许你走。 暧昧的气息在潮湿的空气中愈演愈烈,江临安觉得心跳失速,实在难受地很,他手抵在蒋舟的胸前,迫使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些。 你怕臊,刚刚就别走啊,要不是你走,我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蒋舟不肯松开,硬生生又给他拉近了,哥哥生气了,那我道个歉好不好?都怪我,是我不好,控制不住自己,说了话让哥哥不高兴了。你要说不走,我就不这样抱着你了。 江临安知道铁定有人看着他们,不肯服软,我要走! 这脸红地像草莓蛋糕似的,甜的蒋舟心里发腻,他抿了抿唇,那我就不松了,就这么抱着,抱到里面的人全出来,抱到所有人都把我们看见,让他们知道你江临安是有多软。 蒋小舟!你要不要脸!江临安狠声说道,意识到里面的节目已经结束了,过不了多久,那些同学老师就真的要出来了,你松开我,要说什么就好好说 本来是打算好好说的,就真真切切告个白,说句我喜欢哥哥,问哥哥愿不愿意和我上床,蒋舟笑了一声,又改口道:说错了,是问哥哥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江临安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不害臊的话来,偏偏这人还是自己惦念了多年的人,他觉得自己都不是害怕或是什么震惊了,只觉得心里羞耻。 可是心里羞耻,身体却又太过于诚实,以至于说那句不愿意的时候都显得是在倔,表现地像是自己心口不一,虽说的的确确是心口不一。 哥哥说这样的话,是讨厌我了吧。蒋舟神色低沉下去,叹了口气,眼睛里浮出了一层难过。 江临安又想是不是自己的不愿意说的太过直接,见了他难过,心里又软了下去,只好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雨夜的天空上看不见星辰,可能是因为全都跑到小舟的眼里去了,蒋舟勾起唇角笑道:那哥哥的意思是愿意了。 明明白白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是!江临安又否认道,不好听的话在嘴里荡了一圈又回去了,重新换了句说道:我没想明白,小舟,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好吗? 是因为什么?蒋舟问道:因为干妈说过什么?对吗? 江临安有些惊讶,不知道小舟是怎么猜到的。 除了她,也没什么能让你这么纠结了,蒋舟苦笑道:她在感情这方面看得透,早好几年就发现我对哥哥有这样的心思了,当时就让我断了念想,可哪里是这么容易断的。 江临安没想到母亲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哥你想吧,蒋舟松了手,看了看音乐厅的方向,喃喃说道:我可以等的,就是,能不能别让我等太久?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3) 太久是多久?江临安也不知道,他往后退了两步,隔远了些距离,低着头,心里的思绪比什么都乱,小舟,我不知道,我真的太乱了,不知道怎样的选择才对你我都好。 哥哥。蒋舟唤道,把他的手伸了过来,示意江临安去牵他。 江临安想了想,还是牵上去了。 你喜欢我的,对吗?不是对梦儿的那种喜欢,你知道我想说的是哪种,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江临安看着两只交握的手,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人之间这样的动作太多了,这样的动作,该是情侣之间才有的,可他却这么自然而然地握上去了,好像习惯了,这个人的手就该是自己来握,或者说,这个人就该是自己的。 你说不出口,那你就点头摇头,我就想心里有个谱。 若是摇头,也许小舟就不会等了,他们两个就像平常普通人家的那种两兄弟之间,别再有这些多余的动作了,不好吗? 喜欢的。 江临安没有点头,也没有遵从着那个想法摇头,他又看着蒋舟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喜欢你。 他发觉小舟的眼睛忽然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怕被他看见似的,将头转向一边,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蒋舟吸了吸鼻子,隔了一会儿,这才转过来,除了眼角有些红,看不出来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他笑着问道:哥哥刚刚是要去哪? 学校,去童姐那儿,终于是换了个话题,江临安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点缓冲,好像店被砸了,我去看看。 听了这话,蒋舟的眉头皱了起来,被砸了?谁说的? 江临安觉得那个名字不好开口,但这状况,不想说也得说,便道:余轩说的,先前给我打电话来着。 听了这个名字,蒋舟觉得不大对劲,他?他给你打电话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是去看看,江临安说道:我答应过了,去看看也没什么。 蒋舟本想再说些什么,他觉得这事情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听了江临安的话,知道哥哥是真的要去,也就觉得算了,刚刚的气氛太沉,换换心情也行,便答了好。 哥哥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拦辆车。蒋舟撑开伞,没等江临安说话,就这么直直地冲进了雨幕。 江临安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可小舟跑地太急,他连制止的余地也没有,就只好看着他撑着伞往路边去了,雨下小了些,淅淅沥沥的,路边过往的车辆来来回回地用车灯照亮了小舟的身体,时明时暗,背部被斜吹的雨打湿,若隐若现地能看清他背后的肌肉曲线。 江临安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些什么画面,他甚至在那画面里停留了好久,直到到了最后一步,他才猛地把思绪拉回来,整个人一点都不冷了,就是浸湿的校服紧密地贴在身上也不觉得冷了,更是觉得雨水都在他身上要蒸发殆尽似的。 他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碎碎念地骂着小舟,都怪他说的那些那么露骨的话,算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在哪学的,一个劲地埋怨。 望见地上被踩脏的衣服,他捡起来,不高兴地拍了拍,像是在出气,可拍到袖口,他又看到了翻出来的那一排刺绣,JLA三个字母就这么刺在这,那么明显的爱意。 江临安觉得自己是早就察觉到了的,他捏着那排刺绣,心里不断地回溯这两个多月以来的事。如此想起来,小舟也早就察觉出自己对他的那些心思了,只不过自己不说,小舟也不敢确定。 他总是闷着不说话,也总是把小舟那些故意暴露出来给他看的细节忽略,并且忽略地很刻意,很拙劣。 如今呢?他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糯米纸被这一场雨给冲化了,消失地一干二净,发现小舟那边写着爱,自己这边也写着爱。 可单相思久了,竟真的不明白如果两个人相爱该怎么办。 下着雨的夜晚不好打车,更何况是跨年夜,小舟愣是在街边站了好久,看着过往的出租,也在手机上打着车,却也还是叫不到。 正当江临安想去叫他,说要不等学校的大巴再走的时候,小舟的面前停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打着伞下来一个人,蒋舟低下身子,冲着里面喊道:师傅等一下,我去叫我男朋友过来不是,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9 03:43:07~20200521 21:0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葡萄树. 7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畜生 哎哟喂, 小两口吵完架了? 蒋舟带着江临安上了车, 刚一关门, 那出租车师父就冲他们阴阳怪气了起来, 你们说是我倒霉还是你们幸运?老子都拉了一趟回来了,你们还在这儿? 又是刚刚江临安准备上的那辆车,先前没拉上他们,这回来还是拉上了。 其实吧,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吵吵架也没什么事, 就把今年的矛盾解决完,跨年钟声响的时候,小嘴一亲, 明年啥啥都好。 这司机噼里啪啦个没完, 江临安的脸也噼里啪啦地红个没完,他靠着门, 紧抿着唇看向窗外。路过步行街, 哪怕这雨下成这样, 钟楼底下却还是聚集着人群, 好些地方搭了棚,卖年糕卖烧烤卖包浆豆腐的全躲在棚子下面,烟火袅袅, 江临安觉得自己饿了。 司机转过头看了一眼,对着蒋舟挤了两下眼睛,自以为声音很小, 小子,你男朋友还在生你气呢吧,还不快哄哄? 不是男朋友。江临安否认道。 蒋舟笑了笑,对着司机道:师傅,看路,看路成吗?说着再把江临安的手拉过来,毫不避讳人家会不会误会。 哎,好好好,我看路。司机重新看向前方,啧啧道:想当年老子高中时候找的女朋友,现在娃都仨了,老子现在还是个老单身汉。 岂不是要感谢你的不娶之恩?蒋舟戏谑道。 司机又转过来,一脸兴奋地说道:嘿,还别说,她真给我发了个锦旗,感谢老子不娶之恩,他妈的。 看路看路。蒋舟念叨道,翘着腿,反复揉搓着江临安的手,发觉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更变本加厉了。 好好,要我说,我还真挺羡慕你们的,年纪小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蒋舟不高兴地哎了一声,师傅,你能不能好好开你的车,我怎么玩?就你玩才把老婆玩掉的吧?我不会作死,我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老婆身边,别的什么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分明这话说的这么刺耳,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但江临安还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哟呵,还挺专一。司机从镜子里看了看,咕哝道:你老婆高兴了,还不快乘胜追击? 江临安立马收了笑,猛地把手抽回来,整个人都窝在角落。这两个人,他一个也不想理。 蒋舟凑过来,看着江临安的表情,低声问道:哥哥又生气啦? 他去勾江临安的手,挠了挠,小狗似的撒娇道歉道:我错了,不是老婆,是老公,哥哥是我老公。 小舟是狗,江临安心想,拿着个小爪子,在知道不会被责备以后毫无顾忌地在自己心上反复抓挠,丝毫不担心会不会被赶出家门。 你再这样,就给我滚。江临安觉得不行,得让他消停下去,别再这儿没脸没皮了。 蒋舟看着车窗外,雨水淅淅沥沥,路上潮湿,到处都是溅起来的水花,他瘪着嘴,求饶似得看着江临安。 容易心软不是件好事,尤其是是在面对小舟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把自己建立起来的所有威信瞬间击倒。可这样真的不行,小舟本来就是个少爷脾气,如今又仗着自己喜欢他,更是无法无天,今天要牵手说自己是他老婆,明天谁知道能干出些什么来。 江临安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说当你想找喜欢的人表白时,不能一上去就问对方喜不喜欢自己,要不要在一起,这样的话,对方大概率会拒绝。你应该给对方留点空间,比如说走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和自己生孩子,若说不,就问要不要和自己结婚,再说不,就问那要不就先交往吧,如此一来,提高成功率。 当然,这纯粹就是在搞笑,两个人互相喜欢,你不用问前面那么多,对方都会答应,若是对方对你没感觉,你再怎么耍小心机都无济于事。 可江临安总觉得小舟玩了心机,他一早就该是知道自己对他有感觉,只是苦于一些原因迈不开步子。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被套路了,那小眼神再惹人怜惜他都一巴掌拍开小舟的手,不高兴地说道:别当我在给你开玩笑,坐边上去! 小子,我给你说,一遇到这种事啊,床下最难解决了,还是床上最管用,一爽,谁还记得先前吵什么架?司机又说道,还说的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像是恰有其事。 一阵沉默,蒋舟先开口,我觉得这事有 有屁的道理!江临安突然抬高了声音,这两人就是臭味相投,再说下去指不定就唱二人转了,连骗带哄,自己被人往哪拖去了都不知道,停车!我就在这儿下! 哥,我是想说,这事有那么点不靠谱 毕竟第一次,多半会疼,哥哥若是疼起来,指不定更生气了。 蒋小舟你他妈给我滚! 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江临安觉得自己单纯了。 巷子窄,司机说进去不好出来,就把他们放在琴行门口,让他们自己走着进去。 下雨天,浪漫啊。 江临安的耳朵是一层叠一层的红,比熟透的苹果还红,他气冲冲地掰开车把手就要下车,连伞都不打就踏出去了。 无间地狱。 不,那出租车比无间地狱还要恐怖,再待下去,骨头要被嚼碎。 哥哥!蒋舟付了车钱,急急忙忙地追出来,撑着伞往江临安头顶上伸去。 现在倒是不动手动脚了,先前在车里把江临安臊地下不来台,被狠狠骂了一顿,这才逐渐消停点,可也只是一点。 他凑得很近,就差没贴上去了,江临安走多快他就走多快,一路笑眯眯地,像是吃了满罐的糖,哥哥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又凑拢了些,在江临安耳边说道:是我没谱,没皮没脸,脑子有问题才伙同别人一起来逗哥哥,今后努力改正,尽量做个人,不做畜生了。 你还知道你自己畜生啊。江临安睨了他一眼。 不是有句话说低级生物才脑子里天天装废渣,我今后尽量不在人前骚了,人前做人,人后当畜生。蒋舟往周围瞧了一圈,笑道:哎,怎么没人? 大半夜下着雨,今晚还跨年,能有个鬼的人! 江临安顿足,仰头指着蒋舟骂道:你最好老实点,人前人后都做个人不行?非要当畜生,什么东西? 好好好,我尽量,但是哥哥得通融通融,我本来就是个低级生物,要进化成高级生物,还是得经过点时间才行。他抓过江临安的手放下去,像是给了他逮着了个机会似的,又牵上了。 江临安觉得往昔对小舟的种种怜惜都是狗屁,混账东西就该混账着对付。 那你要多久? 从单细胞生物进化成多细胞生物那么久,吧? 江临安转身就走,沿着屋檐往巷子里去,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单纯了,一句话也不肯再听小舟解释。这耳朵本来是干净的,往前推十八年都是干净的,就今天,就这一小段时间,他就变污浊了。 怪谁?他还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怪这场雨! 这天黑的,巷子里也没个灯光,蒋舟就拿了手机给江临安照路,他紧紧地跟在后面,不是太近,但也不远,刚刚好不会被骂的那种距离。 心里喜滋滋地,这巷子再黑他也觉得黑得有情调,脑子里和眼睛里都全装着江临安去了。 江临安停了下来。 哥哥,怎么了? 没被砸。江临安疑惑地看着那好好的店面,与余轩电话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蒋舟看了一眼,的确到处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一点被砸的迹象。先前被冲昏了脑袋,这才开始仔细想这事,觉有有些问题,哥,你再打个电话给他。 电话拨过去,没有人接。 再拨过去,还是没人接。 神经病,蒋舟骂道:肯定是整你的,咱们别管了,这雨还没停,好不容易小了点,别等会又下大了,不好回去。 江临安觉得余轩没必要做这种恶作剧,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在玻璃门前望了望,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推了推门,锵地一声,锁掉了下来。 ?门怎么没锁?蒋舟疑惑道,见江临安要进去,又给他拉回来,哥,别管了,童姐没事儿,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江临安问道。 我,蒋舟觉得这事不好跟江临安解释,害,我先前还在跟她发消息,说今年跨年,祝她新年快乐,她还跟我说她在步行街和子瑜哥跨年呢。 江临安还是觉得奇怪,至于哪奇怪,他还是想不明白,手放在门把手上,斟酌了一下,决定不进去了,好吧,你等下再问问她,说店没锁,我也不好帮她锁上,让她早点过来一趟。 蒋舟答了好,觉得这周围的气氛让他不安,往巷子左右看去,黑地让人心慌,催促着江临安走。 突然间,店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江临安心里一惊,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风铃声响起,蒋舟没来得及拉住他。 一个黑影突然从侧面向着江临安身后蹿去。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吧台后面的玻璃声响吸引了去,江临安完全没注意到侧边就站着个人,棍状物高高地举起一声闷响,落在了他的后脑上。 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弄毕业答辩啦,评论不能及时回复还请见谅呀(抹眼泪,累死个人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4) 第45章 废物 后脑的撞击感如同雷声在江临安的脑子里炸响, 眼睛失明了一瞬, 平衡骤失, 他咬着牙, 没叫出来一声痛,想要强迫自己站稳,可还是往下坠去。 哥!门口的风铃声又响起,蒋舟什么都没想, 猛地推门而入。 江临安心道完了, 早知就该听小舟的, 先前走了就好。他半跪在地上,大脑地眩晕感让他难以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血液在身体中倒流, 浑身的潮湿感又涌了上来, 冰冷无比。 那个在黑暗中挥棍的人又朝着蒋舟袭去。 江临安很想出声提醒,却发现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隐隐约约看到棍棒挥下, 蒋舟支起手里的伞, 铁与铁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 他顺势拽过那根棍子,抬脚重重往面前那人踢去,棍子到了他手里, 正想向前挥打过去的时候,整间酒吧的灯突然亮了。 光线的骤变让他们都有些不适,抬手遮了遮, 过了几秒才重新恢复视力。 听见小舟没事,江临安的身体又垮了下去,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被袭击的部位,疼,还有些温热的液体。 蒋舟定睛看清了被他踢倒在地上的人,竟是余轩。 余轩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嘴唇半开半合,双手着地,像是要逃离。 怒火中烧,余光中看到江临安捂着后脑的指缝间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来,蒋舟的心像是被千万枚碎瓷片划过似的,钻心地疼。 得罪你的人是我!你他妈有什么冲我来啊!蒋舟嘶哑着冲他吼道,发疯似的举起手里的铁棍就要朝他挥过去。 不是我不是我!余轩大喊道,抬手护住头,我不想的!是他逼我的! 小舟!在棍子落在余轩头上的前一秒,江临安花了仅存地力气制止道,他迷迷糊糊之中,在吧台的后面看到了什么人,熟悉的人,令他不快的人,熟人来了。 棍子没能落到余轩的脑子上,蒋舟恢复了点神志,但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转了一圈,打在了余轩的侧腰上。棍子与□□的碰撞声之后,余轩抱着腰倒地不起,蜷缩在一块唱着痛,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疼出来了。 蒋舟急急忙忙在江临安身边蹲下,丢了手里的东西,把他搂在怀里,不敢看他脑后的伤,焦急地问道:哥,你怎么样了?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酒吧后的那个身影动了动,江临安看着那头,忍住痛,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你看人会让我们走吗? 吧台后面的身影终于站起来,看起来有些矮,绕过吧台后方走了过来。 你不是说蒋舟今晚有表演,不会跟着过来吗。矮小的身影看着地上的余轩说道,他穿着很做作的西装,长相又显得猥琐,饶是蒋舟身上那身已经被雨水打湿,不像之前那般好看了,但和他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余轩艰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跟着过来。 废物!就你这样,还指望我帮你还钱? 蒋舟护着江临安,在看到那个身影时差点站起来,衣彬?哥哥,我就知道他是个祸害,当时就该打死他! 江临安撑着地,依稀记得小舟在来之前打过人,打的是母亲的侄子。衣家现在就剩一脉了,没几个好东西,全是混吃等死的型,从前仗着母亲的面子,现在又仗着母亲死后的面子。 打死我?衣彬歪嘴笑道,撑着吧台,往后招了招手,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着走了出来,你没打死我,现在我就要打死他。 他指着江临安呸了一声说道:一个私生子,要是老老实实地像垃圾一样在这儿活着,我见都不会来见你,要怪只能怪江总想把你认回去!跟梦儿抢家业,你也配? 江临安冷笑一声,抬起他鹰隼似的眸子,给衣彬看得浑身都颤了一下,阿彬,记得小时候小舟怎么骂你的吗?叫你不要穿大人的衣服,若是一定要穿,记得去跟门口保安室的狗学学什么叫仪态。 保安室养的狗都比他看起来上流。蒋舟附和道。 江临安!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江大少爷?衣彬气得手臂发抖,努力地想要打直腰背,伸长了脖子,看起来像个小丑,他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龇牙咧嘴地喊道:去把他给我抓起来! 你他妈敢!蒋舟吼道:你今天敢再碰我哥一下,我立马回去让你连江家的狗都当不成! 那几个人顿了步子,回头去看衣彬的脸色,衣彬拍了拍上衣,一副戏谑的表情,你家还能嚣张几天?很久没回家不知道了吧?你家那位市长靠山要提前退了,新上任的,大概率是江家的人。 江临安明显感觉到蒋舟的身子紧绷起来。 蒋家涉足教育,跟政府里牵扯颇深,往前推,好几任市长都跟他家有直接联系,上面下面还有些细枝末节的关系。虽说他们两家的关系好,但这种家庭里没有永恒的朋友,蒋家让市长这个位置落到谁家手里都有可能,但绝不可能会是江家。 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江临安的头痛起来,回想父亲这个人,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从没见到他高兴时的样子,外面说父亲是狮群里的王,会带领着族群侵占别人的领地,他永远也得不到满足,野心膨胀地越大,他就越没有朋友。 是从来没有过朋友,他告诉江临安,他们这种人不需要朋友,只有钱才是最忠诚的伙伴,没有什么事是钱做不到的,如果有,只能说你的钱还不够。 蒋家于他来说,表面上是朋友,但底子下面,是另一块肥沃的土地。 衣家以前还是挺好的,是从什么时候衰弱的?江临安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知道地不是很清楚,粗略算起来,似乎是衣家与江家搭上关系的那一段时间,很早很早以前了,早到母亲都还小的时候。 头越来越晕,江临安觉得血流太多,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江临安,你不会忘了当初你答应过我姑姑什么了吧,放弃江家,把一切都留给我表妹,衣彬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要过来,但见了蒋舟的表情,却又像是怕了,退了回去,现在你亲妈回来,你居然跟她站在一条线上,你说!你对得起我姑姑吗!亏得她当年对你好,就不该把你这个惹人厌的私生子抱回来,要不然我姑父也不会和她再生个孩子的意愿都没有! 亲妈?同一条线上?眩晕感又传来,江临安抓着蒋舟的衣服,逼迫自己不要倒下去。 哥哥!蒋舟扶稳他,慌张地说道:我现在就带你走,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你可以走,江临安必须留下。衣文叫住他。 你他妈做梦!蒋舟咬牙骂道,他没管任何人,捞过江临安的腿,打横抱起来。 小舟!江临安心慌了一下,不由得搂紧了蒋舟的脖子。 蒋舟往外走,后面几个人要过来拦,他侧过脸,冷冰冰地说道:江高寒不知道你来这里吧,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这句话将衣彬一下子震慑住了,立马阻止了那几个大块头,但嘴上仍说道:蒋舟,你最好是天天都待在他身边,要是被我逮着机会,我人打死了,一个私生子而已,江高寒能拿我怎么样?只要江家在我表妹手里,我还怕你吗! 突然的浮空让江临安觉得眩晕感又加深了一层,但他抱着小舟的脖子,却又觉得安心,迷迷糊糊地看着衣彬从他眼前消失,听到小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谢谢提醒,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哥的。 隐约间,他好像还听到了十二点的钟声,都说十二点的时候在做什么,今年一年都会做这样的事。 现在在做什么?江临安没来得及想,眼前就彻底黑了过去。 鼻腔中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江临安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死人了一样。他皱了皱眉,意识清醒过来了一些,而消毒水的味道却愈渐浓烈了。 他想离开这个味道,卖力地睁开眼睛,可日光灯像针似的刺入他的眼睛,只能再次闭上。 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看出了他的不适,去将灯关了。 江临安慢慢地睁开眼睛,光线没那么刺眼了,他动了动,而脑后的伤扯疼了一下,迫地他只好再躺回去。 先别着急起来。女人替他掖了掖被子。 江临安看了眼身旁的人,居然是童姐,而病房里却没看到小舟的身影,他张了张嘴,觉得口干舌燥,你怎么在这? 童鞋端了根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小舟叫我来照顾你的,算来算去,是我让你受的伤。 哪里怪得到你?江临安想了想先前发生的事,小舟把他抱起来以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连怎么来医院的都不记得。 昨晚小舟守了你一个晚上,我让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肯,说要等你醒过来。这出去上个卫生间的功夫,你就醒了,他回来得气死。童姐笑了笑,问道: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江临安是挺饿,可是觉得童姐跟自己也不算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他摇摇头,说不用了,想要坐起来一点。 你别乱动,扯着伤就不好了。童姐赶忙过来帮忙,摇了摇下面的握把,床升起来一些,刚好够江临安坐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这么娇气。江临安说道,被外人这么照顾,他有点不自在。 好好好,我去把小舟给你叫进来。童姐刚一起身,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小声点!这里是医院!小舟的声音。 而后另一个女声喊起来,我不管!我就要进去看看我哥!你放开我!滚啊!然后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飞快地冲着病房的方向来了。 江临安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皱了皱眉头,看向童姐,却发现她脸色煞白,身上的黑毛衣衬地她的脸色像是比这医院的墙还要白。 他刚想问问童姐是怎么了,病房的门突然啪地一声被打开了,江流梦哭哭啼啼地往里面喊道:哥哥! 江流梦!蒋舟紧跟在她身后,我不是说了哥哥还没醒,你进来吵什么啊! 童姐僵硬地站在病床前,与江流梦对视着。 本来还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突然不哭也不闹了,像是看见了恶鬼一般,你?你怎么在这儿? 第46章 吵架 童姐低下头的时候, 江临安突然从她漆黑的头发里发现了几根银丝, 平日里带的那些张扬的首饰今天也没带。 既然你醒了, 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 先走了。她气息不稳,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外套就要走。 你去哪!你不许走!江流梦今天穿着白色的小棉袄,头发披在肩上,她伸手拦在童姐面前, 仰着头就骂, 你都敢来找我哥, 你还不敢见我吗!你怕什么! 江流梦!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让她走!见着江临安醒了,蒋舟本想着过来看看,可江流梦实在是让他头疼, 只好上去拽着她的手, 硬生生将她拉到一边,两只手都锢住, 给童姐让了条路出来, 你快走, 我拦不了她多久! 蒋舟你恶不恶心!你们伙起来框我哥吧!江流梦挣扎着, 肩上背着的小包掉在地上,头发也弄乱了,乱糟糟的像个疯子, 一口牙咬在蒋舟手臂上。 童姐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眼神中不知道带着什么深意, 往江临安看了看,叹了口气,径直走出去。 蒋舟被咬得疼,可愣是没松手。直到关门声响起,他这才把手抽出来,使劲儿摇了摇,江流梦你他妈属狗的吧!有你这么咬人的吗! 江流梦呸了一声,转身就想追出去 蒋舟立马挡在她身前,将门反锁,人家都走了!你追什么追! 我就要追!我追个不要脸的臭□□怎么了!我还要找人把她逮住,送进会所里让人搞死她! 一个要追一个要拦,女孩乖乖巧巧的皮囊不断往外冒出些粗鄙的词句,整个病房里像是被喧闹的蛾子给笼罩了,让人觉得恶心头疼。 江临安没料到自家妹妹会来,更没料到她会和小舟在自己面前吵成这样,来不及思考前因后果,只能忍着后脑的疼痛,咬牙制止道: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再吵就都给我滚出去! 扯到了伤,江临安掩盖不住吃痛的表情。 哥!蒋舟赶忙撇开江流梦,急匆匆地往病床边来,仔细看了看那伤,担心地问道:没事吧,你别生气,我这就让她走。 江流梦冷哼了一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让我走?凭什么让我走?该走的人是你!整日哥哥哥哥的叫,你是在□□吗?骚不骚啊你? 这话说得让江临安心里不好受,他拉住小舟的手,而后对着江流梦有些微愠地问道:按道理说我现在没资格管你,但小舟又哪里把你惹到了?至于让你这么骂他? 哥,她就是在气头上,让她静静就好了。蒋舟的脸色也不好,握紧了江临安的手,在床沿坐下,低着头,像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惹到了?江流梦看着他俩这亲密的样子,神情愈发复杂,哥,你不会真跟这个人在一起了吧?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江流梦!蒋舟的眼睛骤然红了,声音有些颤抖,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怕什么!江流梦又吼了起来,你敢答应我爸你怎么不敢跟我哥说!口口声声说你爱他,转过背就要为了利益和我订婚!你不嫌恶心,我替我哥嫌你恶心! 江临安的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订婚? 没什么,没什么的哥哥,你别听她胡说蒋舟手有些抖,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 我胡说?你知不知道家里连咱俩的订婚宴就在筹备了! 江流梦你够了!蒋舟也冲她吼道:你有完没完!我说过了!这事我没答应,你怎么就不肯信我呢! 不信你?我为什么要信你?他们都说你答应了,还能有假吗! 我 蒋舟还没说完,江临安的手一下子就抽了出来,眼神有些呆滞。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5) 哥,你听我说蒋舟想要解释,可却发现什么都解释不出来,支支吾吾老半天没再吐出一个字。 江临安冷冷看了他一眼,说啊,怎么不说? 他能说出什么来?江流梦走到病床另一侧,坐在椅子上,俯身在江临安的身上哭,哥哥,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谁都欺负我。我求你了,跟我回家吧,都这么久了,你再怎么生气也该消了吧,你真就舍得我被他们欺负吗! 江临安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刚一放上去,却又后悔了,收了回来,说道:你别哭,那是你的家,你都这么大了,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可他们要让我跟他订婚!江流梦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愤愤地看向蒋舟,满脸的厌恶,我不想! 难道我想吗!蒋舟声音颤抖着说道。 小舟不好吗?江临安觉得脑子里又疼又乱,他忽然间有些后悔了,觉得那句喜欢不该说出口,他和蒋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不该再牵扯在一起,饶是过去的情分有多深,当断则断,不然谁都不好受,小时候你分明说你喜欢小舟哥哥的。 可那是小时候!江流梦哽咽着说道,眼圈红红的,惹人心疼。 江临安嘴上说着不想要这个妹妹了,要和她断掉联系,可见着她哭,还是心疼,伸手替她摸了摸眼泪,没事,别哭了,你既然不想,那就去和爸说。你不想嫁,他们怎么逼你? 怎么逼不了我?所有人都逼我!你看他那副骚里骚气的样子,江流梦指着蒋舟,他来勾引你,哄着你和他在一起,等到时候又和你分开,伤你的心,我怎么和这种人在一起啊! 恶心。 江临安心里蹦出这两个字。 他觉得自己恶心。 江流梦,我可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张嘴就来啊!蒋舟摇了摇头,声音低低地说道:这事从头到尾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说得这么委屈是想惹谁心疼啊!江流梦吼道,站起来想去推他:你要真不想,你就回去要死要活地拒绝啊,反正你家那么惯你,你都要去死了,他们还能逼你吗! 梦儿,坐回去!江临安按了按眉心,他脑子实在乱地很,这些事本不该他来管的,有太多事是他不明白的,他也管不了。 好,蒋舟试探着想要去牵他,呢喃道:哥,我回去说,我马上就回去。 江流梦睨了他一眼,嘁了一声,拉过江临安的手,不肯让他碰,哥,你别和他在一起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他伙着刚刚那个贱人,想要搞乱我们的家! 别一口一个贱人的,说出来很好听吗?江临安很想就这么闭上眼睛睡过去,什么都不再想了,她又怎么把你惹到了? 你还不知道?江流梦有些惊讶,咂了咂嘴,说道:那个女人,是你亲妈 江流梦!你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一杆子捅出来是吗!蒋舟也控制不住他的声音了,站起身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临安本就不清醒的头脑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片混沌。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第一次见到童姐的时候,他老觉得她像一个人,可怎么想都不想出来究竟是像谁。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亲切感,见着她的时候想要把所有心事都告诉她。 还有酒吧的名字和童姐耳后的纹身,A.N 原来,是这样。 耳边又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一句叠一句,宛若蛇一样在江临安的耳朵边爬过,激地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知道你家存的什么心思!让你吊着我哥,若我哥要回去,你就跟他在一起,若不回去,你就和我结婚,你们蒋家想得太好了吧! 你能不能别天天阴谋论了! 我怎么就阴谋论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现在情况不好,就想贴着我家!你家老太太就更好笑了!仗着她生病,摆出个长辈身份过来教训我爸,还污蔑我爸说你们家现在处在这种情况都是我家造成的!都是什么东西! 江流梦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奶奶哪里对你不好了?你用得着这么说她吗! 都别吵了!江临安拧着被子,他需要安静一点,他想理一理思路,太乱了,那些话像是垃圾一样全在往他耳朵里倒,你们就不能好好说吗! 我怎么好好说啊,哥!江流梦扑在他身上,哽咽着说道:爸给我说了,他会娶那个女人的,现在谁都不会站在我这一边,我只有你了啊,哥哥,我求你了,你和我回去吧。 你哥不会回去的,蒋舟疲惫地靠在墙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不想回去,你逼他做什么? 怎么?是那个女人答应了你什么?她答应你只要她进了我江家的门,你蒋家就会顺顺利利地保住现在的地位?! 不是蒋舟想要解释。 都别说了,江临安闭上眼睛,无可奈何地道:你们都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江临安摸了摸脑后的伤,实在疼,哪都疼。 浑身都被卸了力,任凭这两个人怎么唤他,他都只让他们走。 江流梦哭哭啼啼地进来,又哭哭啼啼地出去,走前在江临安身边又央求了很多次,让他回去,可回去有什么意思?他不想也不愿意,他觉得自己很累了,与面对那些各种各样的杂事琐事比较起来,他觉得还是这学校里自在,什么都不用去想。 再来,他鼻腔里的消毒水气味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两年前他在医院里,见着母亲的心跳声渐渐变弱下去的时候是有多无助。 他答应过了,不会回去,也答应了母亲不要再惦念小舟了。 后者他失了诺,难道前者也要吗? 若回去会面对什么?嘲笑、诋毁和孤立无援,他的身份是脏的,使得他不该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小舟无助地回头,很牵强地笑了笑,嘱咐他好好休息,可是江临安还是把眼闭上了,没有半点想要理会的意思。 等到房间逐渐变得昏暗的时候他才醒过来,隐隐约约听到手机响。 小舟打了五六个电话,自己一个也没接。 微信显示着未读消息。 [舟舟]:哥,对不起。 [舟舟]:我是有很多事瞒着你,但是我真的没想过要和别人在一起,你信我,好吗? [舟舟]:我等会儿就回来,你别走。 江临安看着窗外,天快黑了,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号码。 童姐,你在酒吧吗?我过来找你。 第47章 泡面 江临安推门的时候发现那串风铃不见了, 酒吧里亮堂堂的, 不像以前只开着几个灯。 你来了?童姐坐在大厅里, 整理着各种各样的酒杯, 那天打碎了好多,现在没剩多少了。 江临安颔首,关上门,在她对面坐下。 没有音乐, 没有镭射灯, 也没有食物的香气, 不像酒吧,没有活力,甚至显得死气沉沉。 吃饭没?童姐问道。 江临安沉默着摇了摇头。 童姐在酒吧里看了一圈, 本想叫什么人, 却发现没有什么人可以叫,只好说道:可惜我这没什么东西, 子瑜不在, 我也不会做饭, 只能给你泡碗泡面了, 要吃吗? 谢谢。江临安浅浅道,没有跟她客气。 面前全是玻璃杯,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们全部打碎在地上, 江临安对破碎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捡开了一些,给自己空了个放泡面的位置。 通过玻璃杯里那些蜿蜒曲折的桌椅凳子, 他好似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就很扭曲,复杂,莫名其妙。等童姐的时候,他又想了想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亲生母亲。 不会认的,但也不会讨厌。朋友吧,不,不算朋友,只能当作一个认识的人,从现在到以后,都只能当作一个认识的人。 童姐把泡面放在他面前,提醒道:要等五分钟再吃。 我知道,也不是没吃过。 泡面好吃还是你家里做的饭好吃?童姐戏谑道,翘着腿坐下,又拿起玻璃杯开始反复擦拭,明明已经很干净了,可她却还是在擦。 你吃过我家做的饭?江临安问道。 昨天吃过,那做饭的阿姨二十年前就在了,和当初没什么区别。童姐说得漫不经心,可江临安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焦虑。 我酒精过敏,她也酒精过敏,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她亲生的,江临安把手轻轻放在泡面上,又热气钻出来,熏暖了他的手,她爱我,从来都是向着我说话,希望我成为最好的人,最好的儿子,最好的继承者,我一直在向着她希望的方向努力。 童姐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又拿起另一只,爱你,让你以为你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又伤了你,让你从痛苦中难以自拔。要我说,她只不过是在你身上重复了一遍当年你父亲对我做过的事,你该恨她才对。 江临安摇了摇头,我不恨她,也不怨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魔,相反,我很同情她。 同情她什么?同情她有丈夫有孩子?同情她有权有钱,被所有人尊敬?她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我的!童姐捏着杯子的手变得有些僵硬,指尖泛红,手背上的皮肤能够看出岁月的痕迹,惨白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能够将她微微颤抖的唇看得很清楚,怀你的时候,怀你的时候江高寒说过,让我不要流掉你,他要你,要我 江临安看到手里的面已经不再往外冒着热气,他撕开上面的盖子,慢慢圈起一口面,吃了下去。 小时候家里不允许他们吃泡面,说对身体不好,可小舟是别人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的人。 有时会来家里和自己一起睡,收买了做饭阿姨的儿子,哄他去买两包泡面回来,然后专门设一个夜半两三点的闹铃,拿出白天偷偷藏好的烧水壶蹲在地上等水烧开。 呼噜呼噜,烧嘴里腾出热气。 江临安会坐在床沿上等他,看着他傻乎乎地蹲在地上,看他不断小声嘀咕埋怨那水为什么还没烧开。等着等着,指示灯啪地一声熄灭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壶往泡面碗里倒水。 热气腾在他脸上,凝聚成水珠,湿漉漉的。 一碗只几块钱,可阿姨的儿子知道他们不懂,故意说一碗要几十块,小舟还觉得便宜,光是跑腿钱就多塞了不少。 然后两个人连灯都不敢开,还把窗帘拉地严严实实,一人抱着碗泡面,坐在地上吸着,小舟还会故意吧唧嘴。 吃完了,心满意足,兴奋起来,觉就睡不着了。小舟晚上会不老实,要么搭只腿过来,要么搭只手过来,缠着自己,非逼着自己和他一起听歌,耳机里反反复复地放着他弹的琴,他还会认真讲解每首曲子里面的意思,又抱怨说练琴好累,惹得自己心疼他。 屡试不爽。 泡面味重,有时候会被发现,两个人一起站在房间里挨母亲的批。 母亲总是会骂小舟,但从来不骂自己,只说让以后不要再吃了。 小舟不怕挨批,就是母亲说罚他多久多久不能过来和自己一起睡觉的时候他会哭,呜呜咽咽地抱着自己,怎么都不肯走,江临安舍不得,又只好替他求情,把惩罚时间缩短一点。 我母亲她,其实过得很辛苦,江临安打心里为母亲辩解道,即使他现在知道了面前这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在他心里,真正的母亲就只有那一位,永远都不会变,家里的日子,也许没你想的那么好过。 难道我会不知道吗?童姐揉了揉头发,眼睛往上看,有些红,她按着眼角说道:豪门里的爱情我看的多,没几个人能和自己爱的人走到最后,最终都是金钱赢了爱情,是我天真,以为以你父亲的胆识和地位,我会过得很好,别人都不如我。 她轻笑了一声,埋下头,又拿起另一只杯子擦拭起来,我不希望你这样,当我知道你选择离开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瞬间是感谢你母亲的。当我知道小舟爱你的时候,我更是感激的,我希望你们可以走的最后,再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了,在这一方面,我很固执。 我和小舟江临安望着碗里的泡面汤,觉得能在里面看到小舟蹲在地上等水烧开时的情景,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想舟舟了,他那么小孩子脾气,如今找不到自己,不知道该着急成什么样,我说了我喜欢他,不会收回。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事。 是他把我找回来的,童姐说道,她猜到了江临安想问什么,两年前,你父亲不同意你走,也是他去求的。那时候他还不怎么懂事,一心只想让你开心,小孩子脾性,只顾得上眼前,坑了自己家不少。你父亲答应了他,等你高中毕业,若你会回去,便让你们在一起,若你不回去,就让他娶梦儿。蒋家太大,不是他一口吞得下的,他需要姻亲来维持表面的安稳。可你知道的,你不想回去,小舟也不希望你回去,我更不希望。 江临安拿着叉子,在泡面碗里搅了一圈又一圈,梦碎了,又归于平静,他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做梦,破碎后再重新粘合起来,粘合地再好,也不是以前了。 童姐说了很多,他一句也没插嘴,所有的话里全是小舟,关于她自己,却只字未提。 江临安会从余光中看童姐的模样,就像在看自己,原来他们两人是这么的相象,怪不得母亲有时会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回去,江临安说道:你们想没想过,父亲那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我心里装着什么人?他真想要吃下蒋家,会让我回去吗? 梦儿以前很喜欢小舟的,她说她只有两个哥哥,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小舟。 而如今,江临安想起梦儿在病房里对待小舟时的那个态度,不是喜欢,更不是淡漠,而是愤恨。 他是他父亲教出来的,他知道父亲在想什么。 也许之前没想过,但自从自己走后,父亲顺水推舟,决心把蒋家这块沃土纳入版图,就算自己如今有回去的念想,父亲或许也不会同意的,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对蒋家没有惦念的继承人,梦儿比自己更合适。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6)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要儿子还是要更大的财富地位,江临安觉得,如果让自己来选,他会选财富地位。 你们都被他耍了一遭而已。 你父亲这个人,没有几个人能分辨出他话中的真假。可昨天我见他的时候,他说他希望我回去,希望我和你一起回去,这句话是真的,我万分确信。童姐轻轻把手里的玻璃杯放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项,眼中含着莫名的情绪,复杂的,纠结的,好像还有遗憾。 我甚至觉得,小舟是他送给你的礼物,他知道你心里念着小舟,绝不会看着蒋家被他一点点吞噬掉,他其实是在逼你回去。 江临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的脖子,高领毛衣拉地很高,他心中有一闪而过的猜想,你们昨天,做过了。 童姐的手顿了顿,又把毛衣往上拉了拉。 欧阳子瑜呢?他算什么?江临安清晰记得欧阳子瑜看她的眼神,那种爱意是遮掩不住的,只是你鱼塘里的一条鱼? 是我对不起他,但是,童姐的耳发垂了下来,遮了半只眼睛,我和他也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这一点,我和他讲得很清楚。 仔细想一想,其实当年父亲放我走,并不是因为小舟求他,而是他想让你回来,他觉得你作为母亲,不会忍心自己的儿子背上私生子这个名头,受人诋毁,对吗?你们两个,不过都是余情未了,结果全拿了我的舟舟当跳板。 童姐没说话,江临安当她默认了。 所以自始至终,被耍了的,只有我的舟舟,被卖了还傻乎乎地给人数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4 18:42:00~20200525 20:0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叶鹤彤 35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氤氲 江临安拿出手机翻了翻, 小舟又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电话也打了不少。想必是回学校发现自己不在, 心里急了。可他没有回电话, 甚至连微信消息都没点开看,就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傻个屁,童姐轻笑道,手指捏着一只高脚杯杯脚, 在桌上来来回回地晃动, 昨天你妹妹本应该不在的, 可却突然回了家。然后今天小舟找我去医院照顾你,梦儿又来了,你觉得, 这是巧合吗?他不去说, 江流梦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来找你? 江高寒想让我嫁进去,他不肯, 所以故意让你妹妹知道我回来了。他家让他娶江流梦, 他也不肯, 就刻意你妹妹来医院, 让你妹妹更讨厌他。如此一来,我在江家成了弱势,江高寒若真心想让我进门的话, 肯定会在我身上再多花些精力,你这边他便没什么时间管了。 江临安把叉子扔进泡面碗里,这么说来, 其实我的舟舟也不算傻。 以前算,现在倒是不算傻了。童姐叹了口气,往吧台走了过去,从下面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她把一个纯黑色的笔记本扔到了江临安的面前,看看吧,你家舟舟写的日记,当时他联系上我,说希望我回来帮他,他不想让你回江家,不想让你不开心。我说你得证明对我儿子的真心啊,于是就把这个寄给我。收到的时候,我可笑了一夜。 江临安把泡面碗放到一边,拾起桌上的笔记本。 翻开的那一瞬间,江临安以为这是自己写的,笔迹太像了,一笔一划都像。他觉得自己似乎能看到小舟拿着自己的笔记一个字一个字临摹的样子,很傻。 [奶奶病了,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说想在离开我之前看到我结婚生子。我可能,又要对不起奶奶了。] [今天去了个订婚宴,被逼着穿了正装,若是哥哥在就好了,我就不用这样穿了。新娘子躲在院子后面哭,被我看到了,她还抱着另一个男人。很难过,不想让哥哥回来。] [今天翻到了以前的照片,觉得很想很想回到以前,哥哥在身边的日子。] [陈家的姐姐来我家了,抱着我妈哭,说家里不许她谈恋爱,只有这样,她的婚姻才能同时吊住几家人,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不想回到以前了,现在这样就好,哥哥不用回来,这个家没有任何回来的意义。有什么意思?像牢笼,每个人都是筹码。我的哥哥不是筹码,他是我的神明。] [神明又怎么样,若是能看到我的神明在我身下缱绻呢喃,看他潮起潮落,为他死我也愿意。] [江临安,我想亵渎你。我以前错了,只想默默地喜欢你,而现在,我只想把自己蹂躏进你的身体。] 越往后翻,里面的措辞越发露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暴露出他内心深处最不为人可知的欲望。那一个个字像是浪似的扑进江临安的身体,他用手指轻轻抚摸过不平整的纸张,感觉能读出小舟写这些字的时候是有多兴奋。 他心想,若是自己不爱他,在看到这些文字时定会觉得恶心。 可自己爱他,便觉得他的字变成了一根根挠人心弦的狗尾草,挠地自己心神不宁,甚至会不由自主地代入进去。 氤氲,泥泞,潮湿,吞吃,搅动。 他急忙把笔记本合上,恨不得在上面写上禁书两个字,再买个最贵最坚固的保险柜,弄上几层的锁,打包扔进海里去。 你在想什么?童姐终于放过了满桌脆弱的玻璃杯,抽出一支烟点燃,烟雾升起,迷蒙了她的双眼,或者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先问你吧,江临安把笔记本拨到一边,拨远一点,随后又觉得不好,又给拿回来了,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若是我父亲要娶你,你会答应吗? 童姐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爱他了。 可你和他做了。 她往地上抖了抖烟灰,我也和子瑜上过床,在我这个年纪,上床和爱,是不划等号的。只有你们,童姐看过来,你和小舟这个年纪的孩子,才会想着一定要和爱的人上床。 江临安觉得自己这两天把过去十八年没听过的污言秽语全听了个遍。他分明只是喜欢着他的舟舟,别的想法都还没有出现过,可现在,他发现好像和爱的人在一起后,上床这两个字是理所应当的。 童姐看到了江临安脸上表情的变化,笑了一声,问道:你不会真没想过和小舟上床这件事吧。 江临安没说话。 有什么嘛?你都成年了,上个床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还是把措施做好。童姐说的很认真,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始指导该怎么做措施。 我和舟舟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江临安赶紧打断她,他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只是手指不停地在笔记本黑色的封面上画着圈。他控制了自己的表情,把所有关于小舟的悸动全都转移到了手上,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会答应吗? 童姐摇了摇头,不会的,你放心,我现在对婚姻没有什么兴趣,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你的未来。你的问题我回答了,该换你回答我了吧? 江临安站起身,椅脚在地上摩擦出难听的吱嘎声,他把手里的笔记本拿好,仔仔细细地,生怕弄脏或是掉了,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更喜欢一个词,顺其自然。 他没有道别,而是径直朝着玻璃门走去,现在挺晚了,得回去了。 要不然,那个小孩儿脾气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手刚刚触上门把,童姐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说小舟傻呢,精出天了。就刚刚那一会儿子的功夫,他居然把我和江高寒睡过这件事捅给了子瑜。 那又如何?江临安没急着走。 之前我告诉过他,我有一个可以用来威胁江高寒的筹码,而这个筹码,就是子瑜,童姐望着他的背影,两个市长候选人,一个是江高寒的人,另一个,是子瑜的哥哥。 只要不是江家的人,其他任何人坐上那个位置,蒋家都可以接受。 江临安对这一点很清楚。 而不论欧阳子瑜与童姐是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江临安觉得他对童姐的爱意是真的。 如此想来,他的小舟好像真的不是太傻。 你家舟舟才不会让你顺其自然,他不想让你回去。 小舟不是说他是个大人了吗,他不是想护着我,想站在我的前面吗?那就让他护吧,对我来说,这也算是顺其自然。 刚刚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现在走出去,夜色更浓,空气都带着冷气,能看得清楚呼吸,从酒吧走到学校的路不是很长,但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走到的。 冬天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只觉得天空雾蒙蒙的,什么都被遮住了。 笔记本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来拿都觉得不太好,换来换去,最后还是只能拿在手上,护在身前。 夜里的风不会吹地很大,但会吹得人很冷,江临安觉得冷了,再吹下去,可能还会感冒。明天是考试,最好是不要感冒。 从酒吧出来以后,这两天的疲惫感骤然上涌,淋雨又挨了一棍子,没怎么休息好,一时间头晕脑胀,总觉得越是想不要感冒就越是会感冒。 快走到校门口时,头痛感就越发明显了。 这时候宿舍楼和学校已经不能进了,只能翻墙进去,想到这儿,就更头疼了,等回去还得照顾小孩儿的情绪,也不知道小舟睡没睡,最好是睡了。 江临安按了按太阳穴,准备往着门最矮的那个位置去,眼睛有些花,似乎看到门下蹲着个人。 风吹过去的时候,那人的碎发也在风中晃动。 江临安突然止了步子,不想往前了。 他知道那是谁,再浓的夜色他也能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他的舟舟,小可怜似的,小乞丐似的,抱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地蹲在门底下,像条狗,尾巴耳朵都耷拉着。 舟舟。他轻轻唤了一声,小狗的耳朵束了起来。 江临安走过去,走到小狗子的身前,俯视着他,他也仰视着自己。 即使没什么光亮,江临安也觉得他的眼睛红红的,眼角挂着泪,惹人心疼。 心疼死了。 哥哥,他软软地轻声唤道:你回来了? 江临安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说他傻,可他分明是在等自己,想说他蠢,可自己分明心里是高兴的,想说他没脑子,可若是这样说了,那不是就说喜欢自己是一件没脑子的事吗?不好,说什么都不好。 你去哪了?小舟星星般的眼睛望着他,可怜兮兮的,声音都哑了,我等了你好久。 傻。江临安还是说了出来。 小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向上伸出手,我以为你生气了,不肯理我了,也不会回来见我了。 心里又疼了一下,只好立马去拉他。 手心冰冷,比自己还冷,不知道在这冷风里待了多久了。要是知道他会在这里等自己,自己也不会不接他电话不回他消息了,脸都被吹得干了,摸上去也是冰冷的。 刚站起来,怀里抱着的东西露了出来,抱着件羽绒衣,二话没说就往江临安的背后披去。 你是傻子吗?这么冷,你自己不会穿?江临安抬头看着他,鼻子一瞬间有些酸了。 风被挡在了外面,不冷了。 冷,蒋舟说完,环手将江临安抱紧在怀里,又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你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第49章 冷静 被夜风吹凉了衣服和身体, 江临安不知道自己抱了他多久, 只是觉得小舟一直都没有变暖和, 后来两个人是牵着手走回去的。这个点的学校没有一个人, 四周寂静,连月光都没有。 走的很慢,可他们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后来翻进寝室楼的时候他们也一句话也没说。就是小舟先翻进去, 江临安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 等他翻过去的时候, 却又见小舟在那边小心翼翼地想要护着他,像是怕他摔了。 他很少见到小舟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翻过去的时候, 他主动地牵了小舟的手, 两个人压着步子,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连掏钥匙的时候都是慢动作, 害怕一个声响就给宿管惊醒了。 关上门, 这个点早熄灯了, 没有一点点光线,江临安只好拿了手机当电筒,在屋子里照了照, 却发现左阳不在。 左阳呢?江临安小声问了一句。 蒋舟没答,而是径直往那张本属于左阳的床边走过去,江临安接着手机的光线, 这才发现床上的东西换了。 你和他换床了? 蒋舟点了点头,坐在床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私自换床位会被处分的,江临安还想责备他,却看他那副可怜样子,又不忍心了,只能柔声提醒道:明天还是换回来吧,趁着还没被发现。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着这是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 把手机放在中间的桌面上,借着这点光线准备换衣服睡觉。实在太累,头越来越疼,只想马上躺在床上闭眼睡过去。 哥哥不想我和你一起住吗? 江临安脱衣服的手顿了顿,不是。 他把衣服换下,套上件短袖的睡衣,准备掀开被子睡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考试。 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人站起来了,他刚想回头看看,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脚被拉了一下,又被拦着腰往怀里揉。 小舟!有什么明天再说,好吗?他撞在小舟怀里的那一瞬间说道。 不好。蒋舟轻轻摸着江临安脑后的纱布,突然咬住了江临安的耳垂。 江临安吃痛一声。 可蒋舟没有放手的意思,就这这个姿势把他往床上按。 他没站稳,一下坐在了床上,那床被撞地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而身上的小舟还是没放手,他两只手撑着床,避免自己以这个姿势被压倒在床上,别这样,小舟,舟舟,你冷静一点好吗? 我不想冷静。蒋舟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感,他单腿跪上床沿,我知道你心里生我的气,气我没有把我和梦儿的事告诉你,可我本就不打算和她订婚的。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别人,我就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7)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江临安只好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他。 我不想让你想了,也不想等你,管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会不会恨我讨厌我,我就想要你,现在就想要你。小舟忽然又往前顶了顶,单手撑着墙,把他们两个都困在这张狭窄的床上,这张床像个盒子,本来只装的下一人,可小舟一定要挤进来。 江临安没有阻止他,甚至还往后挪了挪,背后靠在墙上,我说过我喜欢你了,不会收回去的,舟舟。 听了这话,蒋舟慢慢松开了他,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到让江临安无论如何都读不出来。 有欲望,有悲伤,甚至悲伤里还夹杂着惊喜,各种各样,百般滋味。 我是生你的气,心里埋怨你,甚至觉得恶心,为什么说了爱我,却又和我妹妹订婚,江临安捧着他的脸,可我知道,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 桌上的手机还没关,电筒的光线照过来,江临安在蒋舟的脸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伤,他心疼地摸了摸,怎么伤的? 帮你把衣彬那小子揍回来了一顿,够他在医院待好久的,蒋舟满不在乎地说道,又凑拢了些,两只腿都跪到了床上,用脸在江临安的手心里蹭了蹭,家里生气,打我一顿就算给他家一个答复了。 又去惹事,谁让你去找他的?江临安摸着他脸上的红痕,总觉得今天心疼地没完没了。 谁让他碰你的,要不是你爸罩着他,我能让他一辈子从医院出不来,大不了就把我自己搭进去。见着江临安心疼的表情,他把头又埋进江临安的颈窝,嗡嗡地说道:哥,我想要你。 小舟顶过来的时候江临安就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在童姐那里的时候他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是能接受,如果是作为小舟的男朋友的话。可惜,他们现在还不是。 你想清楚了吗?江临安问道,他能感觉出小舟心里的害怕,那种不安全感顺着浑身的冷气都冒了出来,你如果真的想清楚了的话,那我们就做。 小舟的身子僵了一瞬,想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 你把鞋脱了,上来。江临安又说道。 蒋舟没动。 可就算我们今晚做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蒋舟诧异地问道:你愿意和我做,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因为你妈? 蒋舟起身坐在床沿就开始脱鞋,赌气似的说道:她衣家的人都想杀你了,你还念着她做什么?反正你都答应了,我为什么不做,我要做。 刚把鞋脱下来,余光中他便瞥见江临安也开始脱衣服,上身露了出来,又开始解裤子。蒋舟心里一下慌了,赶紧去抓着他的手,哥 你抓着我干嘛?不是要做吗?不用脱的吗?江临安语气生硬地问道,他把小舟的手推开。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欲望,但他感觉出小舟是有欲望的。他不是不肯和小舟在一起,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这场突变的关系。 他们穿戴着表面那层关系太久了,江临安觉得自己不是个适应性强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状,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和小舟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他该怎么做好一个男朋友? 他以前觉得做事情慎重一点才对,他总是会觉得小舟毛毛躁躁地做事不好,从来不计较后果。可是现在,他又觉得爱情这个东西讲究一个冲动性,越想或许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终归不是那样的人。 哥! 就在他准备把裤子脱到底的时候,蒋舟又将他死死抓住了,压得很重,不许他再往下拉一点,声音都乱了,是我错了,我太急了,是我不对,你别脱了。 你不是要做吗?江临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蒋舟被他看得心里发怵,摇着头说道:我是想做,可不该是现在这样的,你还没答应我,我们还没在一起。我错了,你就当我小孩子脾气,说错了话好不好?别再脱了 这句话说得百般诚恳,蒋舟是怕了,他对江临安的渴望早就到达了最高点,他恨不得立马将面前的人吞吃入腹。今天从医院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哥哥一定是生气了,生气极了,连手都不肯再牵,甚至有可能不再喜欢自己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他脑子里就想,要不生米煮成熟饭好了。 回了寝室就逼着左阳换床位,还说出了什么事他担着。那个时候的他,看着江临安那张床,床上的一切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连一点褶皱都没有,他就想,今晚要把这场床搞乱才好。 想归想,可他也知道,这种事要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才能做,在一起之后才会更开心。 那就等好了,再等等,等哥哥愿意了,等自己成了哥哥的男朋友,未来还很长,床又不会跑。若是床跑了,大不了再买一张,可人不能跑。 江临安总算是把手从裤子上移开,他低着头,觉得头越来越晕,按了按太阳穴,说道:明天还要考试,去睡了吧。 好,蒋舟总算是没那么慌了,刚想起身,又拉过江临安的手,试探着问道:哥,你没再生我的气了,对吗? 江临安半眯着眼睛将蒋舟推开,慢吞吞地拉起被子,他现在脑子晕乎乎地,刚刚和小舟闹那一遭已经是极限了,他心里知道小舟不可能真的在这里和自己发生关系,嘴巴上说着那样的话,其实心里是软的,他最了解他的小舟了,至少比大部分人都了解。 我从小到大,哪次气你超过一天了的?他尽量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不希望让小舟察觉出一丝一毫,寄希望于小舟赶紧上床,自己把被子一蒙,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把头蒙在被子里,迷迷糊糊中,江临安能感觉出他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又悄咪咪地说了句什么话,没听清,只是能察觉到他内心慢慢消退的不安全感,又替自己把被子掖了掖再走的。 这是场乱糟糟的梦,梦到小时候小舟在自己的身边睡觉,腿搭在自己身上喘不过气。又有初中的时候偷偷跑到城中心的闹市区,回去的时候却被几个小混混拦路抢钱,最后他们楞是没给,拉着一路狂奔,气都不带喘的。 他想起母亲去世前一段时间,蒋家的那架钢琴好像坏了,音不准,小舟这到自己家来练了好几天的琴。家里这套钢琴谁都没弹过,梦儿笑着说这琴原来是给小舟买的,还说小舟像是长在了自己家。 又梦到有一次自己不太舒服,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发现小舟在自己床边也守了一下午。 这梦做得就跟真的一样,好像他才不是待在学校这张摇摇欲坠的破床上,而是躺在家里那张大软床上,身边是小舟,一伸手就能碰到。 他翻了一圈,觉得被子里好热,伸了只手出去。 还没感受到凉意,这手却被抓着塞了回去。 他心里不大高兴,不耐烦地挣扎着睁开点眼睛。 哥?你醒了?我给你倒杯水。小舟正替他压着被子,见他醒了,脸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江临安刚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地慌,什么也说不出来,还干咳了两声。 感冒了,麻烦。 趁着小舟去倒水,他拿了手机想看看时间。 明晃晃的一排数字,13:39。这还不止是迟到,这是上午的试都考完了,就连下午的那场都要开始了。 今天不是考试吗?他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道,艰难地坐起身子,靠在床栏上,伸手接过递过来的水,急切地喝了两口,这才舒服点。 蒋舟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昨晚你发烧了不知道?给你捂了一宿的汗,你还不老实,总掀被子,我哪里放心走。 不老实?掀被子? 江临安差点把水喷出来,咳了几声,擦了擦嘴角,你说谁不老实掀被子呢? 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睡相有一个充分的了解,觉得自己不管是不是病了,都不可能掀什么被子。这是小舟才会做的事,他不会。 是我掀被子,我不老实,蒋舟笑道,把被子替他往上拉了拉,你没事了就好,打的饭放桌上了,记得吃啊,下午考完我再回来照顾你。 他捞起袖子,看了眼时间,我真得去考试了,要不然上次交白卷这次缺考,老戴又该气了。 有一科都没考,光这态度,老戴就得气死。 江临安刚想掀被子却又被小舟给按下去了。 你自己好好躺着,我给你请过假了。又是生病又是受伤的,得好好休息几天,蒋舟怜惜地摸了摸他脑后的伤,闷闷地说道:哥,我不会让你白白挨着一下的。 你别又去找事,江临安责备道:人都在医院了,你还想怎样? 他把小舟的手拿开,望着他说道:那你快去吧,尽力就行。老戴挺好说话的,你别倒数就好。 你给我单独补了那么久的课,我能倒数吗?看小舟的表情,除了有点疲惫外,看不出昨晚哭过。他没有提昨晚的事,就像是前两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小舟还是那个小舟,没头没脑的,喜欢跟自己撒娇。 考个试像是去赴死,小舟临走前把打包的饭菜好好拿出来,又拉着江临安的手撒着娇问了两句考试的时候可能会考什么,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在江临安的催促下,这才慢悠悠,依依不舍地离开,怕门外有风吹进来,他只拉了个一人宽的门缝钻出去的。 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江临安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多睡觉就行。 小舟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像是怕他一吹风又发烧了,可他只觉得屋子太闷,想透点气进来,于是打开寝室的窗。而凉风吹进来的时候,他觉得头又疼了,还有书本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噪音。只好关了窗,把冷风都锁在外面。 风把小舟还没收拾的书都给吹开几本。 这刚搬,什么都还没收拾好,江临安闲得没事,觉得自己帮他收一收好了,便蹲下身子准备把书往桌子上抱。小舟这人,叫他搬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寄希望于宿管晚一点发现,等老戴批了他换寝室的条子,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理了理上面几本,以前没注意,小舟的字迹和自己的很像。 等看清书里的内容时,他的手僵住了一瞬,一整大页全是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一道题还不止写了一个解题方法,这分明就不像是那个平时做道最简单的力学题都能做半个小时的小舟能写出来的东西。 小骗子。 第50章 蜂蜜 蒋总, 您不会是作弊呢吧?左阳盯着贴在墙上的成绩单, 惊讶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科没考您都能全班第八? 教室外面闹哄哄的, 里面倒是一片安静,新座位按了成绩来定,前边的想坐哪坐哪,想和谁坐和谁坐, 后面的就只能哪有位置坐哪了。 蒋舟望着空荡荡的教室, 认认真真地考虑坐哪个位置比较舒服, 不容易被注意到,以后上课就不用提心吊胆老怕被发现搞小动作。 你懂什么?能控制自己得多少分的人这叫天才,要追上我, 您还得努努力。蒋舟拍了拍他的肩, 伸头望见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心里想着就坐那儿最好, 能被遮严实。 正想把这事告诉江临安, 却发现哪都没人, 这都快搬了, 我哥人呢? 我哪知道?左阳说道:我还想问问你俩最近怎么了,安哥怎么理都不想理你的样子? 生了病,没来考试, 蒋舟想着老老实实照顾哥哥两天,说不定哥哥一高兴,就跟自己在一起了。可谁知道, 不但不让人照顾,还不怎么理人了,话也不说几句,尤其是今天,成绩出来,那不高兴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自己考得好了,却还惹了人生气。 蒋舟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道:好像是因为我骗他说我什么都不会。 你这不是有病吗?能考好干嘛要故意考差?左阳也完全不能理解蒋舟的想法。 想起刚来时候的样子,蒋舟觉得明明没过多久,可这学期就要结束了。高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高兴得就老是过得很慢,你知道什么啊,以前我都不认真学的,每次出成绩我哥都得说我一通。要我考好了,我哥怎么说我?还不得惊讶死? 左阳觉得好笑,你是M呢?这么喜欢找骂? 你可滚吧,被喜欢的人骂,那叫情趣,你懂不懂?蒋舟挑眉道,撑起身子往教师办公室望去,正巧看到班长和邱明朗一起出来,这应该是要开始换了。 我不懂我不懂,左阳摇头晃脑地戏谑道:有男朋友的人是不一样嗷。 别让我哥听见!蒋舟又往周围看过一圈,没见着江临安的影子,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还没在一起,这要是让他听见,肯定以为是我到处传的,这边气没消,那边又来了,这怎么得了? 你们在说安哥什么坏话呢?邱明朗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两人同时摆手。 班长在叫名字进去选座位,邱明朗啧了一声,这第一个不是安哥,我还当真有点不习惯,不过这倒是圆了我白哥的愿,在毕业之前终于过了把年级第一的瘾。 说到这事,韩永白听说了江临安没去考,还专门跑过来表达了一下他的感谢之情,甚至还带了两瓶维生素,希望江临安保重身体,不要让他有这种空子可以钻。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拿了年纪第一,那也是不光荣不体面不是凭实力获得的。 说了一大堆,把蒋舟说得心烦,要不是江临安这两天对他的态度不好,他早上去给两个人拉开了,更不至于让哥哥把那两瓶维生素收下,甚至还好好放在柜子里。 要不是没钥匙,他肯定就打开拿去扔了,然后再换上自己买的。 倒是便宜他了。蒋舟哼了一声,不大高兴地说道。 教室里陆陆续续坐进来一大半的人,蒋舟心里着急地要死。总有人来逗他,说是要坐他旁边,他不肯,整个人伏在两张桌子上。 幸好这次江临安没来考,要最后一个再选,能选什么?就算他再不乐意,那也没有别的位置可以选了,只能坐在自己身边。 最后几排的位置一般都是最后再选的,结果左阳和邱明朗这两个人非常自觉得选了蒋舟前面的座位,美其名曰是突然和安哥分开很不习惯,其实就是没有作业才抄不习惯。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8) 等到了最后,江临安还是没回来,蒋舟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帮他把东西搬到座位上来,心里越发地焦虑。最近老是这样,一见不着他人心里就不大舒服。 洗了张帕子,把身旁的桌子是擦了又擦,恨不得重新买一套桌椅来。等确定干净了之后,他这才整整齐齐地把江临安的东西塞进桌兜。 按耐住那种焦虑的心情,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等。 今天不少班都换位置,整个高三的教学楼里全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还有刺耳的搬桌椅的声音。自习室里,江临安觉得心烦,趁着下课就溜了,躲在这边一个人看着成绩单。 其实小舟成绩好与不好他都不是太在意,主要是他觉得小舟太容易得寸进尺了。稍微给他点好脸色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生病那几天,明面上是照顾自己,可照顾照顾着就要和自己一张床睡觉了,还动不动就暗搓搓地给人暗示说两个人现在是情侣关系。 江临安简直觉得那天晚上蹲在学校门口可怜兮兮的小奶狗是假狗,玩具狗,那些卑微感都是假的,演出来的,故意让自己心疼他。演了一晚上就演累了,第二天开始就恢复本性。 江临安叹了口气,幸得自己晾了他几天,要不然,估计现在全校都知道他们俩在谈恋爱,都要毕业了还要在主席台上当众念个检讨书。 安哥,你怎么在这儿呢?韩永白抱着书路过自习室门口,见着江临安在里面,立马依着门框朝里笑道:你还不快回去看看你家小男朋友给你弄了个什么地方的座位。 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江临安的眉头拧起来,他觉得自己谁都管不住,管不住自己,更管不住小舟,尤其是小舟那张破嘴。 他将成绩单折好放在包里,刚走出门就听见韩永白在他身后跟着,我要去找你班主任,一起吧。 江临安没理由拒绝,由着他跟了,走到半路,他突然想起来一事,便问道:听说你父亲要到我们这儿来当市长? 韩永白微怔,有些尴尬地说道:是,你怎么知道? 听童姐说的,看他表情不太好,想来是什么不好说的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韩永白想了想,单手插在包里,微微垂头道:我爸妈早离婚了,而且我都跟我妈姓的,跟我爸都没什么联系,就最近他搬过来,我才跟他多联系了几次。 都搬过来了,江临安想着,那十有□□,市长的位置就是他的。 不过我爸说,他不一定能来,还是要看最后的任命,最近过来只是想来看看我,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听说了,随便问问。 韩永白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没再追问,见着前面就是办公室,他冲江临安道了个别,礼貌地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座位已经换完了,江临安先在窗边看了看,没看着小舟,心下疑惑,可也不想像个二傻子一样在窗口望,正准备从正门进去,后门就被推开了。 小舟伸了个头出来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哥!这儿呢! 什么狗屁位置?江临安觉得自己不该走的,就知道小舟肯定选不到什么正常的座位,但现在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好在心里止不住地叹气。 小孩子心性,这辈子改不了。 还没走进去呢,小舟就顺势捞过了他的手,还小声说:没事,他们注意不到。 怎么会注意不到,总有人会注意到的,他决心不肯在教室里这般拉拉扯扯,硬是把手掰开了。 小舟瘪着嘴,装出副委屈的模样。 别委屈,你委屈也没用。江临安拉开椅子坐下,这位置都被前面的人给遮完了,不打直身子连黑板都看不到。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对听课没什么要求,该会的都会,不该会的也会,听课还没刷题有意思。 小舟趴在桌面上看他,小声地说道:你别这样啦,他们都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都说你不肯理我,弄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最好是不知道说什么。江临安冷声道。 最好什么都不说,免得两个人连关系都还没确认,全校的人却都以为他们俩什么都做了。 上课铃打响,左阳转过头笑着提醒道:你们俩别卿卿我我了,小心被抓着早恋。他自从知道这两个人差不多算是在一起之后,那天的心里压力瞬间就没了,庆幸着自己没办砸事,要不然,他觉得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涯会非常难过。 蒋舟拿着笔就往他背上敲,探身过去低声道:你别说了!你看他脸色又变了! 你们俩还是注意一点,别太亲热了,要是被发现,指不准真能让你俩去检讨。邱明朗不嫌事大也附和了一句。 你俩现在同仇敌忾是吧,想方设法要整我?见着老师进来,蒋舟只好悻悻然坐回座位,又碍于江临安不怎么高兴,他只能老老实实地,不敢造次。 只能悄悄地在桌下拉着江临安的衣角玩,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目光一点也不肯移开。 见着没被骂,又想要得寸进尺一些,把手拿上来,用小手指去勾江临安的手,悄声道:哥,这么久了,怎么也气够了吧,上次你还说从小到大就没一次气我超过一天的,这都好几天了!而且,我上次故意考差也是为了让你不要那么惊讶啊,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还不得吓死? 我现在已经吓死了,江临安低头看他,但没把手收回来,你看看你还像以前那样吗?我还被你吓得不够呛?你还想怎么吓我? 蒋舟抿唇笑着,上面在讲课,他也没什么心思听,我也不想吓你啊,可小时候那样找不到男朋友,有什么用? 现在这样你就找到男朋友了吗?江临安毫不留情地说道。 蒋舟被这话噎住了,沉默了半晌,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保温杯,递到江临安的桌前,给你泡的蜂蜜水,喝了防感冒。 献殷勤也没用。 不是献殷勤,是我想把我未来男朋友照顾好一点。蒋舟心知说完这话恐怕会被骂,赶忙往旁边挪了挪凳子,拿出一套数学试卷开始练,还装得有模有样。 看着他那副生怕被骂的样子,江临安心里又觉得好笑了,这是顶风作案,越是不让他说,他还越想说了。 课上了半节,看那水一口没动,蒋舟又有意无意地把水往旁边推了推,拿出化学书念念有词,水是生命之源,离开了水食物不能消化 屁的蜂蜜水防感冒,江临安无奈地把保温杯拿过来,嘴唇刚挨上杯口,小舟又自言自语道:维生素吃多了不好,对身体不好,听说对智力也不好,还对一些身体机能不好。 什么身体机能?江临安想问,却觉得有坑留着自己,干脆忍着不问了,小口小口地尝着味道,故意让人着急。 见着他要喝不喝的样子,不好喝吗?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喝的,我还买的野蜂蜜,不可能不好喝吧? 好喝是好喝,但就是想小口喝,江临安心里想到,看着小舟那自我怀疑的样子,心里突然就觉得舒服了。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蜜,微微皱起眉毛,有点苦。 苦?不应该啊,蒋舟喃喃道,把手伸过去,我尝尝呢? 江临安反复说是真的很苦,可小舟不信,硬是要尝一口,还说要去找那买蜂蜜的讨个说法,手刚刚碰着保温杯,台上便传来一个声音,蒋舟在吗?让你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第51章 秘书 上课叫人去校长办公室干嘛?江临安的心思全跑外面去了, 写过一道题就要含一口水, 可是嘴里甜心里却不甜。 想来想去, 理由左不过就那几个, 音乐会临时退演,考试成绩,还有就是私自换寝室。 这三个哪一个都不太像是要去校长办公室才能解决的问题。 可三个加起来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有些慌, 校长应该是知道小舟是蒋家的人, 按理说不会太过为难。 越想心里越是着急, 下了课,又上课,人还是没回来。 杯里的水空了, 不知不觉喝完了整杯, 望着空空的杯底,他心里的焦虑感上升地飞快。 等不到这节课下课, 他举了手, 说自己不大舒服, 要去趟卫生间, 偷偷往校长室的方向去了。 办公楼下的树枯了大半,上课时间这里没什么人气,路过楼下停车的位置, 江临安的步子顿了顿。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不像是学校老师能买的起的,就算买的起,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停在学校里。 两只手插着裤兜, 又有麻烦了,他想到。 这个高三过不安生,从小舟来到学校的那一天起他就应该知道过不安生了。 这车不是蒋家的就是自己家的,他不再犹豫,步子加快了些,直往楼上走去。 还没走到办公室,突然在楼梯口遇见了老戴。 哎哎哎?不是上课吗?你跑这儿来干嘛?老戴急慌慌地拦住他,找谁啊你? 江临安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远就是校长办公室,老戴大概率就是从办公室里出来的。 戴老,小舟是在里面吧。 老戴回头看了看,伸手作拦他的动作,还想把手搭在他肩上,责备道: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真是不像话,都高三了,还逃课? 江临安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更确信了,我去看看。 老戴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不是说了吗?真没什么事,等等他就回去了啊,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就是他这次成绩有点奇怪,校长找他谈谈话,让他以后认真考,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一个字也不写了。 不是吧,江临安见老戴的眼神有些躲闪,说话也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这么简单的事,能说这么久? 他看见老戴左手上拿着一沓纸,想要仔细看一看,却发现老戴故意往身后藏。 这事不对。 江临安不再听他说话,而是想要直接绕开,自己进去看看。 站住!老戴一把拉过他,眉毛都竖起来了,冲他低声骂道:干什么呢!不是给你说了没什么事吗!校长办公室也是你上课时间想去就能去的? 为什么不能去?江临安冷冷道,他的力气比老戴大多了,没怎么用力就把手抽了出来,扭了扭手腕,根本不听劝。 回来!老戴又喊他,你过来过来,我给你说是怎么回事行了吧! 老戴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从手里的纸里抽出来一张,摊在面上,往江临安面前送了送,示意他过来看。 休学?江临安在上面看到了蒋舟的名字,休什么学? 知道你们俩关系好,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说的,老戴叹了口气,他的家长来给他办休学,说是要送他出国,我劝了半天都没劝下来。蒋舟本来是不肯的,但不知道他家长给他说了什么,又有点松口的意思。 家长?什么家长,江临安问了是谁,可老戴也说不清楚,只说看起来很年轻,也不像家长的样子,长着张二十来岁的脸,眼角还有颗泪痣。 是不是姓吴? 老戴赶紧点头称是。 江临安知道是谁了,他没再管老戴的呵斥,直接推门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里面弥漫着皮质办公桌椅的味道,闷得人心烦,刚一推开门,里面三个人都望了过来。 校长坐在桌前,背打得溜直。 小舟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 还有一个,是父亲的秘书。 我不是不要你进来吗!老戴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很不好意思地冲里面道了歉,说着就要拉江临安走。 吴秘书长着张娃娃脸,显得年轻,跟在父亲身边也有五六年了,模样就没变过。在外面像个秘书,在家里像个管家。他见了江临安,勾了个很体面的笑,少爷。 江临安觉得他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弯下腰给他鞠个躬了。 少爷?什么少爷?老戴疑惑地问道。 早不是什么少爷了,江临安说道,顺手把老戴手里的文件拿了过来,根本没在乎那位端坐着的校长,从吴秘书身边走过,来到小舟面前,垂下眼,问道:你松口了? 蒋舟望着他,伸手将他牵住,笑着说道:怎么会?我哪里舍得你。 站在门口的老戴整个人都是懵的,觉得从蒋舟的口气里听出了些暧昧,想说些什么,又碍于这是校长办公室,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本就觉得这两个的关系很奇怪,关系好过头了,不仅缠着要当同桌还要当室友,这哪里还是一般的朋友,简直就是在早恋,光明正大的早恋! 可这都高三了,而且只剩了半个学期,他不愿在这种时候打扰两个人的心态。 少爷是和小舟在一起了吗?吴秘书貌似规规矩矩地问道。 江临安侧过脸,半眯着眼睛看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语气里含着不屑,任凭人家的态度有多好,语气有多好,他都没有要给点好脸色的意思。 替江总问问。吴秘书道。 那你回去转告他,蒋舟抢了江临安的话头,微笑道:哥哥是我的人了,你可以帮我办休学,我也阻止不了你。不过,出国?想都别想。 老戴觉得自己和办公桌前的校长两个人宛若是隐形人一般,居然会有学生明目张胆在校长办公室里承认早恋?反了这是? 蒋舟拉着江临安的手晃了晃,柔声道:哥,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是你的人?江临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薄唇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冰的。 蒋舟瘪了瘪嘴,哥哥你骂我吧。 倒没有生气,就算这是校长办公室,身后还有个老戴,可小舟这么坦荡的样子却让他觉得心软了。这和在外面到处宣扬的感觉不一样,那像是开玩笑,而这却好像很正式。 像是在爸妈面前拉着喜欢的人的手,丝毫不掩饰心里的爱意,直接了当地说身边这位是我的爱人。 是你的人。江临安淡淡说道,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让人看不出半点是在开玩笑。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39) 分明是句意义极重的话,却被他说出了不以为意的味道。 他又去看吴秘书的表情。 没有丝毫变化。 这人一向如此,就算现在死个人在面前他也是这幅表情,但江临安心里还是有一种舒适感。那是父亲的眼睛,就好像这句话是当着父亲的面说的。 蒋舟有些惊讶,脸上的笑都僵住了,颤着唇喃喃问道:你答应了? 江临安没理他,只不过是给他点面子而已,算不上答应了。可小舟的的确确是当真了,更是站起来,非拉着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给他点好脸色就在这儿兴奋地跟什么似的,江临安耐不住他,只好顶着其他三个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坐了下去,低着头看手上的文件,小舟更是绕到他身后捞了袖子要给他按肩。 给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但看着吴秘书的脸,他又觉得算了,随便吧。 江总说了,小舟做错了事,不该继续留在这里。既然少爷您没有回去的意思,小舟少爷应该履行当年的诺言,回去和小姐订婚。吴秘书字眼清晰地说道,没有对眼前的这一幕表示出任何的不满。 订婚?蒋舟问道,两只手放在江临安的肩上,似乎嫌不够亲密,又俯身下来,两只手臂搭了下去,干爹弄错了吧,是我毁诺还是他先毁诺?某个人的酒吧就隔了这儿一条街吧,说好的三年,三年了吗? 吴秘书微微颔首,江总也和我提过,但这两件事不冲突,不论是不是履行诺言,您都应该回去和小姐订婚。夫人还在的时候就定好了这门亲,时至今日,已经改不了了。 你这是拿我干妈出来要挟我?蒋舟轻笑一声,你觉得我受这个要挟吗? 您是不受,可少爷呢?吴秘书看向江临安。 手里的那份休学学申请刺眼地很,江临安把那几张纸在腿上整了整,砌成一摞,接着从中间撕开,纸张的撕裂声充斥了整间办公室,母亲也让我不要回家。 当然,如果少爷您要回去的话,自然是什么都好说。江总说了,小舟到这儿来陪您,的的确确是他送给您的礼物,若是没有这两年,想必您们二位还把自己心里那些事藏着掖着,怎么都不肯吐出来吧? 蒋舟嘁了一声,觉得好笑,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他? 吴秘书道:可以这样说。 蒋舟本还想说什么,江临安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将手里的纸屑整整齐齐放在旁边的小桌案上,告诉我父亲,儿子和女人,他只能选一个。 江总知道您会说这个,他说了,他都要。 第52章 竹林 不是, 你没必要答应他吧, 蒋舟厌恶地瞥了眼停车场里的那辆商务车, 小跑着跟上江临安, 我这学上不上都无所谓啊,你干嘛要答应他过年回去? 为什么无所谓?江临安从一片小竹林里穿过去,小竹子种地不密,但与不远处的枯树比较起来, 这边富有生机地多。下面是条暗渠, 一块一块石板砌了条路, 还没下课,安静地能听见底下潺潺的流水声,你不考大学了吗? 比起让你回去受委屈, 不上大学算什么?蒋舟摘下一片小竹叶下来, 理直了,在身上擦了擦。 只是见他一面, 又不是真的回去, 我跟他早晚要谈谈的。江临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觉得小舟现在越来越不嫌脏了, 还往衣服上擦灰,大学里优秀的男孩多,不见得都没你好看, 你不想去上就算了。 蒋舟的脸一下比手里的叶子还绿,咬着后槽牙说道:那我还非得上这个学不可。 前面有个水泥砌的洗手台,江临安走过去, 开了水龙头洗手,是井水,有些暖意,在这儿坐坐吧,下节课再去。 蒋舟点了头,倚在水池边,垂眼看着江临安耳后的纹身,他总觉得那纹身性感,下面流动着的血液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他把手里的那片竹叶递到了嘴边。 江临安听着风声,又听着水声,在竹林的间隙中,他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驶离了校园,身后传来清丽的小曲。 这是什么歌?江临安问道。 像是冬日早晨的那一缕带着暖意的微风,少见的晨光中夹杂着些许的寒意,但总归是珍贵的。而后又是夏天杨梅落进小石潭里激起的水花,杨梅是酸的,水是甜的。 最后暖意,甜意,夹杂着一起来了,回甘荡了一圈又一圈。 江临安觉得这首曲子好听,他没再打断小舟,就这么听着,不算短也不算长,不是戛然而止,而是流畅地停了,让人意犹未尽,叫什么名字? 蒋舟把那片竹叶放进包里,在江临安的身旁坐下,舟安。 江临安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他,暗自在心里笑。 刚刚你在办公室里说的是不是真的?蒋舟看着他的耳朵,又看着那个纹身,像是在想些什么,他没给江临安装傻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句你是我的人。 江临安看着水池上刻着几个字母,也不知道是谁和谁的名字,若我说,是不愿扫你面子才说的呢? 无所谓,蒋舟抓过他的手,早晚你会承认的。 十指相扣的时候江临安说道: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缺点什么,很空,不实在。这几天晚上我总梦见我妈,她满身都是血,一遍遍骂我,说我对不起她,答应她的事好像一件都没办到。梦到这些,就觉得有罪恶感。 他也不是为了小舟继续在这儿读书而答应过年回家一趟的,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对于他来说,父亲这个人太贪了,利益亲情爱情,什么都想要,哪一样都不愿意放下。可对于江高寒来说,这些贪婪不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有足够的财力和权利去获得他所想要的一切。 江临安觉得,或许是该回去一次了,有很多事当年没有处理好,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当年留下的后遗症。关于童姐,关于小舟和梦儿,还关于自己。 我会逼你的,哥。蒋舟紧了紧他的手,从决定告诉你我爱你的时候就想好了,不管你被什么束缚着,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了,我一直这么觉得。若今晚你还梦见她,你就说是我拿刀比着你的脖子,逼你和我在一起,你拒绝不了,只能被我强迫。 你这话里一个垃圾词都不带,我还有些不习惯。前段时间小舟嘴里没一个好词,整天不是上床就是□□,他在短短的那几十个小时里突然就对这些词免疫了。 蒋舟笑了出来,戏谑道:我哪敢啊,万一你又脱裤子,又是几天不理我怎么办? 混账东西就该混账着来治,江临安把手抽出来,故意在衣服上擦了擦,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动不动就牵我的手。 啊?蒋舟惊讶道:为什么啊? 男朋友才能牵的,你是我男朋友吗? 弟弟不行? 得是脑子里没有龌龊想法的弟弟才行。 蒋舟叹了口气,一脸无奈,但是又拿人没办法,只好妥协,那这也太难了。 看来晾他几天是有好处的,至少稍稍学会了什么是收敛。 以前你说国内的音乐学校不好,要去国外留学的,现在怎么不肯了? 离不开你了呗,蒋舟两只手撑在身后,以前觉得读书没意思,只想弹琴,但和你比较起来,我更想努力一点,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看着江临安的脸,也不知道是想在上面看出些什么来,上次把衣彬揍了一顿,回家之后我不是挨了打吗?你猜是谁打的? 江临安想了想,你妈? 你永远都猜不到,蒋舟那表情复杂地像是几何题上的辅助线,还是画错了的那种,来来回回用铅笔花了一大堆,都不知道到底哪几条是对的,纸都被橡皮擦破了,是我家老太太。 怎么会?江临安想不通,蒋家的老太太最宠他了,以往是恨不得护在手心里,打不得骂不得,想要什么就给,不想上课就不上,钢琴想买多好的就买多好的,一根汗毛都舍不得这他掉,怎么会打? 还是用她的拐杖打的,老太太看起来恹恹的,打人还是厉害。蒋舟说这话的时候算不上是轻松,不是在埋怨,就是单纯的复杂,那种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释怀的表情。 她说这次打过以后,以前犯的错就翻篇了,婚约的事她会去处理。还说让我和你好好在一起,不许惹你不开心,也不许耍脾气,不然以你的性格,指不定哪天一不高兴就把我给撵了。 老太太说话还是这么毒。江临安也看着他,微弱的阳光透下来在小舟的眼睛里落了些像萤火虫似的光点。 远处的下课铃响了起来。 那可不,蒋舟看着他的唇,有想吻下去的冲动,那天晚上跟你闹了通脾气,后来你几天都不理我,我就知道还是老太太厉害,你这人没有心的,就算是喜欢我,也能忍着不和我在一起。一发狠,一辈子不理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倒也没说错。江临安按耐住笑意说道,小舟的脸离他很近,心里来了乐趣,想挑刺,找找那张脸上有没有什么瑕疵,以后好用来逗乐子。只可惜,怎么都没找到。 教学楼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些人,这里不再安静了,若真是这样,那我就把你往我房里一关,把你关老实了,说不会再离开我,我才放你出来。 你这是□□。 蒋舟咽了咽口水,看着江临安上下颤动着的喉结,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太亲密的地方碰不得,他凑身向前,江临安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随即兔子似的蹿起来,□□就□□! 江临安的脸倏地一下红了,本想立马上去拉过他敲打一顿,可老戴的声音突然从竹林外面钻了进来,你们俩干什么呢!逃课逃上瘾了是吧!在学校里面卿卿我我,还有没有王法! 哥!快跑! 蒋舟一把拉过他,两个人丝毫没管跟在他俩身后一路狂奔的戴老头子,左拐右拐地躲过路上的人,气喘吁吁地就冲进了教室。 江丽安扶着椅子坐了下去,沉重地喘着粗气,看着蒋舟趴在桌子上冲他笑,他呵斥道:等晚上我才找你算账! 衣服脱了等你。蒋舟眨了下眼睛,声音丝毫都没有要压下去的意思,前面的两个人双双转过头来,以一个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进度这么快的吗?左阳啧啧了两声。 额头上的一滴汗掉到了眼睛里,江临安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愤愤道:蒋小舟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真不理你了! 蒋舟从抽屉里扯出一张纸,也没管会不会挨骂,直接就朝着江临安额头上擦去了,一点一点地轻轻拭着,弟弟给哥哥擦汗而已啊,你别想多了。 江临安一瞬间哑口无言,半句话都没能骂出来。 两声闷响,老戴喘着气出现在了他俩身后,手里的棍子唰唰两下打在他俩肩上,都给我到办公室来!无法无天了这是! 一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全都堆在了办公室门口,听着老戴在里面抑扬顿挫地骂着人,本以为那两位被骂成这样肯定心情都差的要死,结果蒋舟一脸堆着笑,江临安满不在乎地倚着办公桌,全没正形。 这是怎么回事?韩永白下课路过这边,也跟着上去听了听,隔得太远,没听到,都堆这儿干嘛呢? 邱明朗看了他,兴冲冲地上去解释。说这两个人是早恋被逮了,不仅要写检讨,蒋舟还要保证期末考试年级前二十,不然就把他俩座位寝室全分开,还要请家长。 里面又传来啪地一声,教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把门口的人都给吓了一跳,里面二位还一动不动,蒋舟把江临安挡在身后,笑眯眯地对着老戴说道:检讨我写,我一定写!我还当众在讲台上念! 还有你!老戴指着江临安说道:别以为成绩好就能躲过去了啊! 蒋舟又把他往身后护了护,别啊戴老,是我逼我哥的,我逼他和我在一起,还逼他和我一起睡觉,今天也是我强吻他的! 蒋总牛批! 不知道门口谁吼了一声,顿时外面接二连三的都喊了起来。老戴没办法,只好出去管纪律。 很得意嘛,江临安瞥过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回去给我冲蜂蜜水了,多放点,上次不够甜。 第53章 早恋 标题叫做安哥被舟宝按在小树林强吻被抓的帖子热了好一段时间, 而这两人一有风吹草动就又是被顶上去, 和江临安预料到的一样, 他们还没正式确认关系, 外面就传他们已经睡了好几次了。 头疼。 长到这么大,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主动权全被抢了,连个开口澄清的机会都没有。 想一想最近高兴的事就能笑出来了!照相大哥脸上的笑意都堆满了, 换了各种方式, 想方设法让他笑出来, 可江临安还是没什么表情。 又要弄什么优秀校三好,放假前最后一节课还被弄过来照相。面对镜头,江临安一点心情也没有, 平时都不笑, 这种时候笑什么笑? 也不知道是他太固执还是照相大哥太固执,两个人至少已经僵持了十分钟, 门口韩永白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 倚着门框向里乞求道:安哥, 你就笑一笑怎么样?想想小舟? 想小舟?江临安的眉头又皱紧了两分, 能笑出来才有鬼。 自从换了位置,江临安就觉得自己抗外来影响的能力加强了好几层,终于能做到老师在上面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都毫无反应。 任凭小舟怎么献殷勤他都不理会, 全当没听见没看见。有时实在忍不住会骂一骂,消停一两节课,就又开始了, 完全不吸取教训。美其名曰是只有主动才能有机会,老老实实的话就只能错过。说难听点,就是脸皮厚。 江临安觉得自己应该和小舟学学,能把不高兴的事情能瞬间抛之脑后,完全专注于当下,别对某些东西太过在乎。有些事既然已经踏出去第一步了,错了就一错到底,从他对小舟说出那句喜欢的时候就一切都无法收回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0) 就像小舟说的,他挨了他衣家一棍子,虽说痛是痛了些,但让他心中的罪恶感也减少了一分,后来再梦见母亲,他竟真的没那么怕了,会迷迷糊糊开玩笑似的在心里想,是小舟逼的,逼得自己不得不去爱他。 摄影室门外,韩永白又在劝他笑一笑,说是敷衍笑一次交差算了。 可江临安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敷衍一下都不大愿意。他最近还在愁,想着过几天回家应该怎么和父亲谈,思来想去,总是没有个好稿子。可小舟却说他有办法,让自己别太担心。明明表面上像是什么都没想过,整日整夜都在想法设法地让自己答应他,盼着哪天能名正言顺地爬上自己的床。 想屁吃。 我说同学,你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啊!照相大哥抱怨道,直接起身去将韩永白关门外了。 江临安觉得不耐烦,难得地张口要求道:就这样照了不行? 照相大哥接连摆手,我这个人自我要求非常高的,你今天笑不到我满意,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的啊! 江临安无奈,只好强迫自己勾起嘴角。 你这笑得也忒假了!不行不行!大哥埋头在他的包里翻了翻,不知道在找什么,边翻边说道:那个什么小舟,是你男朋友? 连一个照相的都知道了,江临安觉得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心想着果真不能给小舟一点好脸色,一给就得寸进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关键是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 也不知道小舟在担心什么,像是生怕再有人对自己抱有想法,如今抽屉里是一封情书的影子都见不到了。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挂个牌子,上书:这是我未来男朋友,不许看。 恨不得这个词都带有包庇的意味,他都不是恨不得,而是是真的这么做了。有时候左阳会转过来同他们聊天,小舟就用纸做了个立牌,把这句话写上去,每次左阳转过头,他把立牌掏出来摆在江临安的桌上,就光指着,也不说话,搞得周围的人连看都不敢看过来,想借个作业抄都得拐个山路十八弯,去问小舟同不同意。 是不是就是昨天那个叫蒋舟的?最佳进步奖吧,我给他照的相。照相大哥说道。 荣誉墙上新增了一个板块,要把进步最多的学生挂上面,除了小舟也没别人了。 那张脸才好看哦,回去我都没修过,感觉怎么修都不如原片好看,照相大哥终于是把他的平板翻了出来,啧啧几声,看着平板就是一通夸,还看起面相来了,这小伙子看起来就是从小养地好的,细皮嫩肉,估计这辈子都受不了什么苦。 他看了眼江临安,又低头看了眼平板,哎了一声。 这一声哎得江临安心里发麻,你哎什么? 想知道啊?他挑眉问道。 江临安想说不想,却听他又哎了一声,心里瘆得很,便道:随便。 说完眼睛看向一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哦,随便啊,随便那就算了吧,还说把照片给你看的。照相大哥遗憾地说道,接着就要把平板收起来,哎。 又哎,又哎,江临安看着平板,隐隐约约能看到小舟的脸,不过是看到一角,就上了瘾,心里痒痒,想再看一次,想看清楚一点。 想。江临安急促而短暂地吐出一个字。 照相大哥挖了挖耳朵,故作疑惑道:你说什么呢? 知道他是故意为难自己,可江临安偏偏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去抢吧,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照片,想看。 照相大哥又哎了一声,只不过这次是满意的语气,这不就对了吗,人要坦率一点,这样才会愉快,笑起来才更好看! 把平板打开,但没有急着给江临安看,要我说,你们还挺有夫妻相,那孩子心思简单,你就太复杂,互补,挺好。 江临安想问谁是夫谁是妻。 给你看一眼。平板被举了起来。 小舟的校服洗得干净,是他自己洗的,看不到一丁点的污渍,嘴唇红地像樱桃,鲜嫩欲滴,嘴角的弧度弯的像月牙儿,眼角笑地上挑。 分明是日日夜夜都在自己身边,可江临安还是看愣了,红口白齿显得那么自然,没有半点不纯洁,笑到他心底去了。 好看吧。照相大哥问道。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咔嚓一声,相机终于按了下去,照相大哥满意地收起平板,这笑得多好看,果然还是男朋友管用嗷! 江临安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嘴角也爬上了一丝笑意,他被那句话又给臊住了,赶忙收起笑,觉得自己被套路了。连照没照好都没问,直接起身想要离开,只留照相大哥在里面满意地欣赏作品,连连赞叹。 韩永白见着他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揉了揉站酸的腰,你可算是照完了,早知道就不等你,你家小舟又发消息来质问我把你带哪去了。 哎哟一声,抱怨了一句说腰疼地要死。 听见他哎,江临安耳边又想起照相大哥的哎声,哎什么哎,腰不行就去医院治。 韩永白揉着腰,是,不像你家小舟,腰好,结实。 江临安尴尬起来,愤愤地瞥了他一眼,你老说他做什么? 要我在你面前夸我自己腰好,不被小舟打死?韩永白笑道:我如今可不敢跟你家小舟抢了,连我叔叔都站小舟那边了。 子瑜哥?他怎么了? 不知道,就知道他们俩现在走挺近的,像在筹划什么,我也没问,但好像跟我爸有关。 小舟又瞒着,真不知道有什么瞒的意思。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决定了顺其自然,接受了小舟想要站在自己身前这种想法,那就任小舟去做好了,有人帮自己解决问题,也挺好。 帅哥! 刚走到教学楼下,江临安就听见有人在楼上扯着嗓子喊,不用抬头他都知道是谁。 韩永白抬头看了看,他又在干嘛呢。 帅哥你几班的啊,加个微信好不好!蒋舟把身子探出窗外,还有好几个男生围在他身边,也跟着扯着嗓子吼,怂恿着江临安答应他。 楼下过路的人全仰着头笑起来,霎时间就热闹了,还有个老师也听见了这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蒋舟就让他老实点。 被人这么看着,江临安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尖,紧抿着唇,抬头看着小舟,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气。 韩永白道: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啊,我看你还是快点答应他好了,再不答应,我看他能每天吼上这么一通,你也别指望他能消停。 帅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初恋还在呢!你把我收了吧!蒋舟伸出手冲他挥了挥,看这样子,再不说点什么,恐怕是真的会继续喊下去。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学校里认识他俩的人本来就多,有的人不敢笑出声,全掩着嘴闷笑,止都止不住。 江临安没办法,但不肯也跟着像小舟似的扯着嗓子仰头吼,只好快步走进教学楼,刚一跨进去,他就感觉都身后那些憋着笑意的人全都敞开了,兴奋得地前仰后合。 韩永白跟在江临安身后,直呼让他走慢点。 走廊里的人也多,左阳隔着老远就看见他,兴冲冲跑过来,安哥你快回去看看!蒋总又被老戴追着打了! 活该!江临安骂道:谁让他乱喊的! 喊其他的都还好,关键是他还说他是你家童养媳,搞得外面一群人在咱们班教室外面围着! 教室里的声音充斥了大半条走廊,前门围了一大波人,江临安都不愿意进去了,脸上的余红还没消下去,鬼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 从后门进去,看见蒋舟被老戴拉着衣服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张纸冲江临安挥了挥,哥! 老戴一棍子打在他背上,愤愤骂道:别喊了!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念完检讨放假! 咳咳!蒋舟清了清嗓子,抿着笑,眼睛一刻也没从江临安身上离开过,我在此对上次在小竹林强吻江同学的事作出深刻的检讨并道歉。 江临安抱手坐在座位上,听到这句话就觉得这不是个什么正正经经的检讨,本想出声制止,结果全班一齐鼓掌来,甚至还拍起桌子。 作为一个高三学生,我们的所有心思都应该放在学习上面,像早恋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蒋舟脸上没有半点在做检讨的自觉,甚至还冲江临安眨巴了下眼睛,虽然在我们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但强迫别人和自己在一起这种事是比早恋更加恶劣的行为! 老戴用教棍打了打桌子,让班上安静下来,示意蒋舟继续检讨。 我对江同学抱有不纯洁的心思,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心有不甘,于是强迫左同学和自己换床位,半夜爬到江同学的床上试图交流感情。蒋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听到这里,老戴迟钝的脑细胞终于发出了疑问,我让你检讨你就检讨这些吗! 可蒋舟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在这个过程中,江同学不惧我的美□□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这一点值得每一个试图早恋的同学们学习! 老戴认同地点了点头。 早恋是不对的!强迫别人和自己早恋的行为就更是不对的!因此,我在此对自己强迫江同学这件事做出万分深刻的检讨并建议大家不要向我学习!在被批评之后,我认真思考了这一件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已满十八岁不算早恋! 老戴:??? 所以,江同学,请问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让我可以顺理成章地吻你吗? 第54章 诊断 你个小兔崽子!不知悔改是吧! 江临安第一次见到老戴的教棍能挥地那么快, 夹着风, 疾雨似的想要落在小舟身上。 他就知道某些人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 本来也就没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 只静静坐在座位上等老戴打完,是该打的,打老实一点,最好是吧舌头也给扯出来打一顿,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安哥!邱明朗转过身来一个劲地笑, 你再不救他, 他就要被打死了!你男朋友就没了! 近墨者黑,跟小舟待久了的人早晚都会变得不那么正常,就连自己都变得有些不正常。 全当没听见也没看见, 看小舟挨打这会子的功夫还不如把东西收拾一下回寝室。放假这段时间寝室不会关可教室会关, 这一大堆书和和卷子都要搬回去。 望着小舟已经收拾好了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 可总归是要回去的, 也不能指望他过年都孤孤单单地和自己一起过。更何况, 今年自己还答应了父亲要回家过年。 戴老别打了!蒋舟逃命般从讲台冲到教室后面来, 一路经过过道上的多重阻塞,拉过江临安的椅背就往他脚下蹲去,一不小心跌在地上, 但没太在意,光顾着去抱江临安的腿,蜷成一坨, 单手护着头,嘴里不停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脑子本来就不好用,您再打我就只能又交白卷了! 你还威胁我!老戴把教棍高高举起来,轻轻落在他背上,我看你小子是真的不像话,要我知道你转过来就是为了和咱们班吉祥物谈恋爱的,你看我还收不收你! 江临安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个吉祥物。 望着在自己腿边可怜巴巴挨打的小舟,小腿被抱得死紧,有意无意地替他将小脑袋护住,揉了揉他的发心,似乎是在安抚。 有了这个动作,蒋舟底气足了些,微微昂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您就不懂了吧,谈恋爱可以使两个人相互监督互相进步的! 甚至还拿自己举了例,说自己就是因为谈恋爱才进步的,拉了拉江临安的裤腿,抬头问道:哥,你说对不对?我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努力学习的? 若说个不字,估摸着老戴这棍子又要挥下去了,还得闹一场,觉得烦,江临安只好说道:对。而后拍了拍小舟,示意他起来。 可他偏偏不起来,还和老戴一上一下对峙着,睁着他那双渴望学习的眼睛,缩成一团,像只小狗似的给老戴望着,戴老,我哥好不容易站个队,您可别打我了。 都高三了,本来是绝对不允许早恋的,可老戴一直宣称他是一个极具人性化的班主任,甚至还会给同学们感情上提供的指点那种,自诩融入到学生当中去,绝对不做泯灭人性的事。 望着地上的小可怜,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是一个要追一个要跑,结果看着江临安的手在蒋舟那软糯糯的头发上揉来揉去的时候,老戴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脑门,指着蒋舟咬牙切齿地骂道:出去别给我丢人显眼,这里还是学校,要是被其他老师看见,还以为我纵容你们!听见没!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反复叮嘱他们俩要好好学习,只许进步不许后退,不然就要给他俩施压,当一次恶人。 他当恶人也没用,蒋舟将头上的那只手腕捏住,仰头在掌心落了个吻才站起来,哥,我在台上问的,你还没回答呢。 江临安立马将手握紧了,冷声道:你信不信我把老戴给你叫回来? 不知怎的,他觉得今天的小舟有些反常,以往都不会这么疯的,今天这幅样子,倒像是在逼着自己答应他。显得有一些急切,但他又不是很确定。 蒋舟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回头道:叫不回来了,他都走了! 他走了我就治不了你了?江临安把书扔进箱子里,撞出砰的一声,让人还以为他生气了。 前面两个人哆嗦了一下,都冲着蒋舟使眼色,左阳张着嘴型,用手指了指江临安,无声地问道:生气了? 蒋舟摇了摇头,赶紧弯下腰去把箱子里的书给摆正,接过江临安手里的,又给摆好,连续几本后,甚至都不去接了,直接自己上手去拿,根本不需要江临安动手。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1) 是挺奇怪,这殷勤劲儿挺足。 蒋总这是扩大攻势了?邱明朗贴在左阳耳边问道。班上陆陆续续有人走,临走前都不忘给蒋舟道一声新年快乐和一句加油。 左阳点了点头,我看安哥都没怎么发脾气,要搁往常,蒋总在台上都说不出最后那句话,安哥直接一本牛津词典砸他脑袋上了。 内心松动了。邱明朗欣慰地笑道。 有戏!左阳附和道。 有什么戏,你们俩在这儿嘀咕我的事,还不如多做两套卷子。江临安被那一声声加油搞地心态有些不好,总觉得班上几十双眼睛全盯着他俩看。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高中生就最喜欢搞这些看起来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恐怕是巴不得小舟这检讨不是当着全班念而是当着全校念的。 弄个轰动全校的大场合,正适合小舟这种喜欢出风头的人。只可惜,最近没有大场合可以用来给他搞事情。 幸好是没有。 是是是!左阳和邱明朗同时应道,点头若掏蒜,一定做一定做! 说完抿唇偷笑,同时背起书包抱着箱子就站起来,先后对着蒋舟道了句加油,而后拿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比高考体测还快的速度就跑了,跟飞似的,而且还是负重飞行。 蒋舟都没来得及向他们道一声再见,刚一把头抬起来人就飞没影了。 班上大部分人都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要不是蒋舟要念这个检讨,他们早跑完了,如今教室里没剩几个。江临安抱着手,把椅子往后挪了些,这架势,感觉自己像个地主老财,小舟就是个长工,漠然地坐在一旁,任由长工给他收拾东西,看到有哪里收拾地不好了,再没好气地指责一句。 这小孩今天这么殷勤,没点诈不可能,就看他什么时候使诈了,江临安在心里琢磨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今天这么急切的,左想右想都没想出个名堂。 哥,收拾完了,走吧?蒋舟把最后一本书塞进去,长舒了口气,撑着桌角询问道。 看起来还收拾地挺好,江临安把书包背在肩上,准备自己把箱子抱起来。 我来我来!蒋舟没等他伸手就抢先将箱子抱了。 江临安这只没轮子,小舟的那只倒有,他就抱一个踢一个,毫不爱惜自己那只,跟踢球似的,一脚踢个老远,甚至于说上楼下楼的时候他都没让江临安上手,自己搬完一个在再跑回去搬另一个。 江临安看着无奈,可无奈归无奈,倒也乐得清闲,两手空空插包就走,看着小舟那只被当球踢的箱子只觉得可怜。轮子在地上磨得哗啦啦响,满世界都是这个声音,但他意外地不觉得吵。 说吧,什么事?回了寝室,在床沿上坐下,拧开一瓶水给在大冷天累得满头大汗的长工送去。 蒋舟把箱子放在桌上,接过水吮了一口,擦了擦嘴角,没事啊?我就是不想让我男朋友累着,不行啊? 谁是你男朋友了?江临安用手背敲了敲桌子,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今天这么殷勤,会没事? 蒋舟咬着瓶口笑了笑,垂眸将瓶子放在桌上,真的没别的事,想说的事今天在教室都说完了。 果然还是这个,江临安心里有谱,但就是觉得小舟今天太急切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就这么急着赶着想在过年前脱单? 对啊,蒋舟拉个根凳子在江临安面前坐下,老老实实把手放好,新年新气象嘛! 现在还不是新年。江临安说道。 不行,得赶在过年前脱单,这样才好跨年的时候发朋友圈炫耀。蒋舟的手又想伸过来,却又在中途收了回去,柔声道:哥,你觉得呢? 你今天挺急,哪怕是他故意用这些话来掩饰,但江临安还是觉得这下面有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原因让他急着想让自己答应他,别说没有,往常你没今天这么急,更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来念那种检讨。 江临安探身过去,想在小舟的脸上找出一丝证据,像是要搞点大场面,来道德绑架我,逼着我和你在一起。 我本来就想逼着你和我在一起,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蒋舟的脸上没什么变化。 的确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你平常再逼我,也不是像今天这样的。 今天怎样了? 张扬又刻意。江临安看着蒋舟老老实实的手,觉得不太对劲,伸手去拉,刚一碰到手心,就发觉手心全是汗,怎么了?紧张? 紧张什么啊,我出个汗就紧张了,刚刚累的好不好。蒋舟苦笑,倒没避讳,既然牵了手,他就得寸进尺了,往江临安身边一坐,低头问道:所以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蒋舟把手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上次说了,男朋友才能牵你的手。 江临安想辩解,蒋舟却抢了他的话,别说我是弟弟啊,你说了得是没有龌龊心思的弟弟才行,我龌龊心思都快堆不下了! 你绝对有事瞒着我,江临安说不过他,只能把手抽出来,不说清楚,你想我答应你什么? 蒋舟的笑意淡了下去,两只手抓着床沿,神色有些低沉,过年的时候你真的要回家去? 难道你不回家?江临安说道,随即觉得他说这话有点奇怪,思忖些许,恍然道:你是怕有变故?回去之后我就不会答应你了? 蒋舟咬着唇点了点头。 江临安看着他这幅恹恹的样子,觉得他和那只被踢得到处乱滚的箱子一样可怜,揉了揉他的手背,别担心,不会的,你就当我是想再过最后两天单身日子。你这么难搞,等在一起了,我哪里还消停地下来。 单身十几年了还不够,要不要我给你开个单身party啊。蒋舟戏谑道,抬了抬手指,把江临安的手指顶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觉得好玩,我陪你去吧,我就不回家过年了,心里实在不放心,就算回了家也开心不起来。 随你。 江临安又把他的手指压下去,结果小舟像是不乐意,反手握住他,又翻了一面,凑过来小声说道:我在上面。 江临安一时语塞,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只好冷着脸起身,忿忿道:别给我说这些,听不懂! 就算是有话他也骂不出来,让他把那些词吐出来总归是难的,只能拿他的书箱发脾气,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出来。 蒋舟笑得弯下腰,眼泪都渗出来了些,按着眼角说道:说真的啊,哥,我以前是真没想到你这么纯情。 没话说就过来收拾东西,别惹我心烦!江临安把一摞书抱出来撂到桌上,这次倒是真的是在拿书发脾气。 蒋舟连声道好,刚准备起身,包里的手机却震了两下。 [子瑜哥]:她又到江家去了。 蒋舟对这事倒没有感到奇怪。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子瑜哥]:诊断书我发给你,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去江家那晚,你找人给我开门,我去接她。 万一童姐不肯跟你走呢? [子瑜哥]:我的命,我认,至少别让她像上次一样,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图片传了过来,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他先是感到高兴,而后看了一眼江临安,表情又黯淡下去,勉强勾起唇角,哥,我帮你收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5 18:44:01~20200527 00: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贺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媳妇 窗外的景色一晃而过, 车窗透了条缝, 江临安觉得冷, 把拉链往上拉了些, 可这寒风也不是这么就抵挡地住的,它看准了各处缝隙,潇潇洒洒地钻进钻出,把人身上的热气带走, 又把冷风湿漉漉地带来, 贴在表皮上, 彻骨地寒。 可他又不想关窗,冷风让他清醒,不至于在这一片熟悉的街道里迷失自我, 很久没回来过了, 这里的景色还是显得这么空旷和没有人情味。 修建整齐的花园,石制的围墙带着蜿蜒曲折的条纹, 香樟树层层叠叠。 隔得老远, 江临安就已经能看到远处冒出尖角的两片建筑, 江家和蒋家的楼对望着, 一个显得寂静,一个显得热闹。 自从母亲离世后,那栋本来就不怎么热闹的房子变得更冷清了, 偌大的房子就住着那么一两个人,江临安觉得还没有学校宿舍里那张咿咿呀呀盒子似的老床住着舒服。 师傅,您就在这儿停!就这儿!蒋舟忽然拍着车门嚷着让司机停下。 靠了边, 蒋舟一下子滚出去,向里伸着手,想要牵他。 江临安忽略过这只手,故意不去碰,刚一下去,他就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领,浑身冻地一哆嗦。 干嘛呢,不是还没到吗?他往四周看了看,这地方是个上坡,虽说能看到自己家的位置,但要走过去,也要快一个小时。 蒋舟两三下解开自己的围巾,往江临安的脖子上一搭,系紧了,带着些抱怨的语气说道:我真怀疑刚刚那个司机是个傻逼,这么冷的天还不开空凋,是不是想冻死我。 围巾上残留着小舟的余温,渗进了他的皮肤里,把那些湿漉漉的冷风都给吸走了,寒风在他身上找不大空子可钻,只好全跑到小舟露出的脖颈上去了。 小舟的脖子好看,哪都好看,江临安从不否认小舟好看这一点,他就像这世上最美的一座白瓷色的雕像,奶白色的肌肤底下被冷风激出一抹红,像是夏天熟透的樱桃,写出了一个欲字。 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在小舟眼里是有多么的鲜嫩可口,比起吃熟透的樱桃,他是银色铁板上煎成了三分熟的牛排,滋滋地往外冒着香气,一压能压出水来。 水流出来,再用点力,还会更多。 我家给我发消息,说是现在有人在你家做客,蒋舟把围巾给他往上拉着拉,盖住了半张脸,附耳过来说道:一群阴沟里钻出来的臭虫,那些人以前想看你笑话没看成,如今要是看见你回去,恐怕得闹出不少事,咱们先避避。 江临安颔首,他也不是很想见以前的人,如今也不过是回来那么一两天,真被人拉出来看笑话,他会觉得心烦,那去哪? 跟我来!蒋舟牵住他,不由分说地就带着他往街角走。 什么样的训诫都没有办法能锢住小舟一点,心情好的时候顺从地听听话,不让干什么就绝对不干,但真想做,什么话也骂不住他,管你说什么会不会显得太放荡太暧昧太张扬,他都毫不在乎。 江临安微微低着头,尽量避免让人看见。其实也不必这么刻意,今天除夕,又冷,路上没几个人,就算有,那也是开着车来来回回地跑,没几个会下来走路。 没落尽的叶子零零散散飘下来,稀稀疏疏落在地上。 前面有家便宜的咖啡厅,咱们以前认识的人基本都不会去,反正晚上才去你家吃饭,咱们去坐坐。蒋舟回头冲他笑道。 这笑是这片区域里最具人性的东西了。 从市区到这边郊区,从挂满了花里胡哨灯笼彩灯的街道到这绿油油的草坪花坛,有人会说前者是庸俗,可江临安只觉得前者是人,后者是物,红色代表着沸腾着的血液,而这里只有各种各样的绿,也不嫌瘆得慌。 坐落在一片富人区里的平价咖啡厅,装饰地很简单,门口挂着个小小的福娃娃,有这种东西,的确是会劝退那些整天端着架子说话的人。 估计是哪个有闲钱却没处花的富二代开在这里的,就是想没生意,求个安静地方烧钱。 当里面唯一一个服务员对着小舟喊出老板两个字的时候,江临安就觉得自己进了贼窝。 的确是个喜欢烧钱玩的富二代。 小小的咖啡厅里没什么太复杂的装饰,这个时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蒋舟的样子倒是很满意,拉着他就往楼上去,寻了个最暖和的卡座,椅子软的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哥哥,我去给你磨咖啡,很快的,等我一下啊。蒋舟把卡座的帘子放下来,这地方成了个温暖的方盒子。 既来之则安之,江临安开始怀疑家有客人这句话是不是小舟专门用来骗他的,就为了骗他来这贼窝。 贼窝就贼窝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暖风把他的身子裹暖了,本想把围巾取下来,刚拉下来一点,就发觉风钻进来,就又只好裹紧了。 他隐隐约约间听到磨豆子的声音,楼下的侍者问小舟带来的是谁,小舟说是男朋友。 侍者手里的咖啡豆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问是不是就是以往常常提起那个,而后就压低了声音,江临安再听不见了。 睡惯了硬板床,这沙发坐起来不大舒服,他扭了扭,仰头去看天花板,米白色的,断断续续凸刻着纯白色的乐谱,他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骤然想起那天小舟在小竹林吹的小调,回味起来觉得格外好听,想要再听一次,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哥,帘子掀开,小舟端着两杯卡布奇洛进来,上面拉着花,是个最简单的心,他难得笑的那么含蓄,就学会了这个。 最俗气的就是这个,可江临安却觉得自己吃这套,勺子放在一边,都舍不得拿去把这份俗气搅散了。 干嘛把店开在这? 小舟把他的那份俗气搅散了,笑到睫毛都颤抖起来,你是不是想说我钱多的烧? 不是吗? 你不在的时候,看着周围那些矫揉造作的人就觉得烦,跟我奶奶撒娇换来的地方,想你的时候就来。蒋舟抱着杯壁,欢喜地说道:都嫌这地方俗,也不知道是我开的,觉得我这地脏了他们的尊严,还说咖啡豆都是廉价买来的,喝了会拉肚子,都不肯来。 嘴唇上面沾着奶白色的泡沫,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我还怕他们来呢,脏了我的地方。 咖啡的香气滑进了喉咙里,江临安将这份俗气咽下肚,以前你不是挺喜欢跟他们一起玩的吗?怎么又觉得脏了? 以前是因为你在,你不在了,看他们就怎么都不顺眼。蒋舟说完又仔细斟酌了一下,重新说道:不对,是觉得你不在,我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脑子里光念着你去了。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2) 帘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侍者撩开帘子,弯腰放下一盘芒果千层,陶瓷小碟子放在桌面上的时候,江临安明显感觉到侍者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脸上一瞬,而后又对着小舟咬着唇笑,压抑着笑腔说了句请慢用。 蒋舟冲他使眼神,赶他走。 听我提你提多了,他好奇,想看,蒋舟趴在桌子上无辜地说道,拿起铁制的小叉子叉进千层里,烦人。 你都提我什么?江临安也装作好奇的样子,这地方每一处都装饰地合他心意,就连刚刚侍者的打量都没让他觉得不舒服。 提你蒋舟划下一小块,朝着江临安嘴边递去,你吃了我就说。 那你还是别说了。江临安倒回沙发,又把自己整个人陷在里面,看着小舟的手在空中举到酸都不肯用嘴去接。 奶油塌下来,蒋舟只好喂到自己嘴里,说你哪都好,又高又帅成绩又好,什么都好,以前一群人挣着抢着要嫁到你家,我也想。 你都长在我家了,还需要嫁进来吗?江临安揶揄道。 这不一样!蒋舟不满道,挪到了江临安身边去,我是想来做上门女婿的,不是来给你们家当儿子的,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你们家干儿子。 江临安被他挤地往旁边挪了挪,说话就说话,挤这儿来干嘛?而且,你嫁进来是当媳妇,不是上门女婿。 就是上门女婿!蒋舟义正言辞,拿了叉子又划了一块,堵在江临安嘴边,硬逼着他吃下去。 江临安微微仰头,藏在围巾里的喉结露出来,紧抿着唇,就是不肯吃。 你吃了我就坐过去,不然我就一直挤你这儿。蒋舟得意地逼迫道。 整日里逼来逼去的,江临安觉得自己这像是被人五花大绑了要往喜轿里塞去,心里明明是这么想的,可又发现这捆他的绳子是他自己给自己搓的,捆的时候欲拒还迎,绳子绑的松松垮垮,往轿子上踏的第一步还是自己想迈的脚。 奶油沾在嘴边,蒋舟伸出大拇指将他嘴角的奶油渍擦去,而后尝了尝,说道:甜。 最终蒋舟还是没坐回去,一整块蛋糕吃完,江临安觉得自己都腻了。暖风开得高,到了最后都觉得热,吹得人晕乎乎,江临安把围巾取下来,搭在小舟肚子上。 背靠着沙发,小舟躺在他腿上,安安静静蜷缩起来,呼吸均匀。 眼珠子动了动,江临安知道了他是装的,在心里笑起来,用手拨开他的额发,没有揭穿。 就是咖啡没喝完,只把上面那层俗气给喝了。 江临安又看了眼顶上的琴谱,压低声音问道:顶上的谱子,是你写的那首吗? 蒋舟像是在睡梦中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蒋舟揉了揉眼睛,装作是被吵醒了,在他腿上动了动,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又是一声嗯,带着疑问句的符号。 江临安重复了一遍。 想不起来了,蒋舟声音中还带着睡意,也不知道刚刚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觉得没变过,只是以前不太懂,从弄懂这个词的意思开始,就知道原来那就是喜欢。 他把袖子捞起来一些,露出表,撑起身子抓了抓头发,怎么睡这么久,都快8点了,是说几点吃饭的?九点还是十点? 九点半。江临安说道。 这年夜饭是准备吃到第二年。 蒋舟把帘子打开向外望了望,揉了揉枕酸的后颈,把身上的围巾重新挂回江临安的脖子上,睡眼惺忪地边系边说:给你捆结实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跑了? 心里有个小人张开双臂挥舞着说道,捆吧。 这一捆,就给捆到了那座亮着透亮的大宅子前。 走过来的路上,四周的宅子里都亮着漂亮的灯,终于是把那些红色的喜庆透出来了些,这座也一样,和对面的宅子交相呼应,都是这块地上最亮的地方。 我好像看见我妈了。蒋舟踮起脚往对面看了看。 要不你回去吧。江临安知道他还是挺想回去的。 他摇了摇头,指着远处一个比较矮的地方,灯光最暗,沉闷地掩盖在黑暗里,是这里最矮的一堵墙。 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玩得太晚,不敢走正门,只能从这里翻过去。蒋舟乐呵呵地说道。 那时候你还很矮,我还得先架着你过去。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 那时候看起来高的像座山的墙现在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江临安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就觉得从知道世上有喜欢这两个字时,他就自然而然地把这个人跟那个词联系到了一起。 蒋舟蹬着墙体爬上去,背部的曲线绷直了,跨坐在上面,小声催促他赶紧上去。 是想让我抱你上来吗?笑得像蛋糕似地甜。 江临安没动,他突然想起母亲用车撞倒的那堵内墙,就离这地方不远。 当时她撞毁的那一切,也许是意味着要把她往日的痛苦埋藏在下面。 可墙塌了,终究会重新建立起来。 他从来都为母亲感到不值,现在就更感到不值了,他往上伸出手,低声唤道:舟舟。 蒋舟没有丝毫犹豫地牵住他,看向他的时候,他心中的那堵墙也塌了。 你不是想发朋友圈吗?你发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显得急切了。 江临安知道这堵墙是矮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矮,矮到小舟只用弯下腰就能碰到他。 软地像是碰到了云,云里是潮湿的雾气,反复舔舐过他的每一根神经。 刚刚那块千层太甜了,现在都还能尝到味道。蒋舟在他唇边轻笑,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将眼睛盖过一半,舌尖在虎牙上舔过,勾起了一丝夜里的狡黠。 第56章 笨拙 幸得下面是草坪, 不然这个高度滚下去恐怕得摔惨, 严重点说不定还会骨折。 江临安稳稳落在地上, 眼神狠戾地擦了擦唇角, 没对地上那位嘤嘤□□半天不肯起来的受害者抱有半分同情。 谁叫某些人那么急迫地想掌握主动权,连该走的流程都不走,直接就把他吻懵在原地,甚至还想展开进一步攻势, 迟钝良久的应激程序终于重新启动起来, 然后就成了如今这幅局面。 可怜这位, 还不如可怜那些被压弯腰的草。 活该!感受到唇上的余温和口腔里残留着的绵密感,江临安低声骂道,任由他躺在地上, 爱起来不起来。 蒋舟揉着手臂, 委屈巴巴地坐起来,头发上还插着几根枯叶, 身上乱糟糟的像个小乞丐, 故作哽咽道:真的很痛的!要把我摔死了, 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江临安对自己被抢了主动权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之所以这时候答应小舟,不过就是想趁着小舟不注意的时候把之前那些丢了的主动权全找回来,结果, 无论怎么运营都不如别人不要脸,他冷哼一声,摔死了正好, 就当做我刚刚什么话都没说过。 正揉着胳膊呜呜咽咽想讨点心疼,可听了这话,脸上还堆糅着的那些委屈逐渐变成了狡黠,眼看着江临安想走,蒋舟一个起身拉住他的衣裳后摆,强势地往后一扯。 总是找不到主动权的原因就在于他没有那么不要脸,江临安在感到失重的那一瞬间就再一次确信了这件事,被小舟单手护住,踉跄地跌倒在他身上。 应激系统这一次没有迟钝,迅速地想要撑着地起身,可小舟的反应比他更快,紧紧搂着他,限制了他一切试图挣脱的动作。 蒋小舟你是不是有病!江临安狠声骂道,可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权衡之下,他只好选择放弃反抗,任由自己被人搂在怀里。 耳边有一缕缕呼吸穿过,江临安疲惫地将后脑靠在小舟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搂着我在这儿坐一整晚,千万别松手。 蒋舟在他耳边轻轻笑了声,在他的耳廓上落了个浅意的吻,摔疼没? 摔在你身上,疼个屁啊。江临安骂道,望着远处亮着灯的别墅,问道:几点了? 还有十分钟,让我抱一抱,抱够了就进去。 小舟的手环在他的小腹处,手指自然地下垂,离某些部位差不了多远,江临安抓着他的手就往上挪了两寸,脑子给我放干净点。 好~小舟在他耳边软糯糯地答道,俩条长腿呈M型把他困在中央,有意无意地在他颈窝里轻轻吐着气,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的,知道吗? 没打算收回去,江临安往另一边偏了偏,半阖着眼睛,觉得耳边的微风挠地他心里痒,不大自在,谁叫你占我便宜的? 蒋舟欸了一声,不解道:占我男朋友的便宜也算占便宜吗? 算!江临安愤愤道:哪有刚在一起就接吻的? 蒋舟心里更疑惑了些,他仔细打量着江临安的表情,没从那上面找出半丝开玩笑的意味,只能问道:你不会是觉得,我们俩还要慢慢来吗?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啊!江临安气急败坏地发现小舟的手又自觉地往下移了两寸,只能又给他抓回来。 我想就在这里把你扒干净了,他说得很认真,让人觉得他似乎想要立马这么做,说完又埋在江临安的颈窝里笑起来,不过还是算了,你要慢慢来就慢慢来吧,让我想想该怎么慢慢来呢? 小舟似乎很严肃地在想,可又像是怎么想都没想出来,叹了口气,在他颈窝里又蹭了蹭,其实我以前想那么多,是因为你还不是我的,害怕你不会和我在一起,整天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你就没办法了吧。 显得有些低沉,江临安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心。 可现在你是我的了,我又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就算让我一辈子都只能抱着你,其他什么都不做,我也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啊,说出来的话,不能收回去的,知不知道? 江临安把这句话还回去了,见小舟的脸色变了又变,结结巴巴老半天没吐出来一个字,他实在按捺不住笑意,毫不掩饰地笑起来,藏也难得藏了,五指插在黑发里,越弄越乱,小舟也没阻止,还故意凑上来,由着他乱拨。 少爷,江总说您该进去了。不远处一个恭敬的声音冷不丁地打断了他们的暧昧。 像是动听的钢琴声里突然夹杂了一个错误的音符。 蒋舟不大高兴地皱起眉头,对着远处的身影沉声说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 眼神冷冽地不像他,等身影消失之后他才愤然骂道:我真的很烦他,跟鬼一样,走路都没声,抬手看了眼时间,把江临安松开,有些失落,走吧,哥。 江临安嗯了一声,却没动,趁小舟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角,用力往下一扯,又将他逼得坐了下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舟还没来的及说话,江临安就堵了上去。 生疏而短暂,笨拙地像是他第一次做饭时的那种手忙脚乱,没有对方的迎合,他连怎么撬开唇齿都不知道,尴尬地只好退出。 哥,你真的不行,还是得我来。蒋舟舔着下唇,眉眼含笑。 滚!再废话我真让你禁欲一辈子,连这个都没有!江临安咬着牙说道,红着脸往着别墅的方向走去,闷着不肯回头。 蒋舟小步追上去,低声拉过他的手,故意站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江临安想走快一些,却还硬生生被拉回去。 他本就是个含蓄的人,心心念念这个人那么多年,最后还是对方先挑破关系,对方先告白,对方掌握了所有先手,他落后太多,本以为是自己没抓住机会,可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太笨拙了。 被人抢先,该的。 别墅的大门在他走进的时候打开了,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门里那些刻意装饰出来的新年气氛,而是随意停在台阶旁的黑色机车。 张扬的像一只野兽,头盔挂在把手上,这风吹得大一点就能掉下来。 江临安在踏上第一步台阶的时候顿了顿,他本以为这只是场父子间的跨年夜,没想到,父亲把人凑齐了。 想着妹妹在里面会是个什么状态,他又心疼又怕。 江流梦那个性格,肯定是恨不得把天地都搅翻了。 可她也只敢在自己面前发脾气,在父亲面前,她永远都是懦弱的,连一个不字都不大敢说。 那句女人和儿子他都要,不是开玩笑的,而是势在必得。 蒋舟握紧了他的手,走到他身边低眉看着他,没事。 江临安点了点头,原本走在前面的他又被小舟抢了位置,跟在小舟身后走进了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门。 刚踏进去一步,他就发觉,自己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了,光是里面的空气都让他觉得有一种潜移默化的距离感。 干爹。蒋舟先出声,带着客气的笑意,新年快乐。 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上唯一没有的就是老态,他就算是背对着,也能给众人一种压迫感。 江临安光是看着他的腿,就已经感受到了压抑在心里的慌张。 这种慌张是今天坐上出租车的那一瞬间就有的,就好像小时候害怕考试,在去往考场的路上他就会开始紧张。只不过小舟把他的慌张给搅散了,用那杯卡布奇洛,那块芒果千层,和那一个吻,竟让他在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在想起自己应该紧张。 只不过,铃声打响,他把笔拿出来稳稳当当地握在手中时就不再紧张了。 他吸了一口气,把目光移上去,镇定自若。 爸,新年快乐。 可以坐下八个人的长条大理石桌前,只有江高寒一个人拿着红酒杯摇摇晃晃,预料中的童姐和梦儿都不在,红色的灯笼挂在墙壁上,红光透出来,只让人觉得突兀,而感觉不到一丝热闹。 江高寒将酒杯在桌上放下,扶着桌椅慢慢转过身,眉眼凌厉地像是刻上去的,江临安与他最像的地方不是脸而是神态。 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他永远紧绷着每一根神经,令人没有胆量接近。 很少会有男人能在年近五十的时候还能做好身材管理,自律的人最可怕,而他是极度自律的人 。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3) 可现在,江临安却意外的发现他和想象中不一样了。 记忆中的父亲从不泄露他一丝温柔,脸上从来不会有疲倦。 而今天,江临安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没有经过任何掩饰疲倦感,甚至眼神中还流露出了温柔和慈爱。 在这一瞬间,那个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词在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他觉得父亲老了。 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江临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觉得父亲嘴角挂着笑,就连吐出来的字眼都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饿了吗? 第57章 除夕 江临安一瞬间被这三个字激地眼睛红了一圈, 立马偏开头, 不让人看见。 饿了啊, 他想说。 早饿了, 这么晚才叫我们吃饭,我都怀疑您是不是想让我们饿死。蒋舟笑着将他拉到长桌前,拖开椅子示意他入座。 他没动,目光落在大理石条纹上, 余光却全在江高寒的身上。 他很少将父亲与亲人联系在一起, 在他眼里, 亲人是妹妹和母亲,父亲是老师,是标杆。 外面都说父亲是狼王是狮群里的皇, 他有条不紊地把家庭和友情都与事业划上了等号。他从不带来爱, 他所带来的可以被称作是生存技能,教儿子怎么在这世上孤独地存活。 江临安很清楚别人对父亲的态度, 包括小舟。他从不为父亲开脱, 那种连自己最好朋友都不放过的掠食者不配拥有感情这种东西, 就算小舟笑着, 他也能感受到小舟内心深处对父亲的厌恶。 尊重与崇拜是一回事,他作为父亲最好的学生,唯一没有学会的就是怎么放下感情, 而就算他能放下他也不愿,从母亲离开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拥有感情才算是真的人, 不然和赚钱的机器有什么区别。 他很确信自己是站在小舟这一边的。 父亲都没入座,我坐什么? 蒋舟颔首,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对着江高寒说道:江总,开饭了吧,这都前胸贴后背了。 换做以前,小舟这幅样子肯定被骂了,可江高寒却没有半点指责的意思,反倒是柔声说道:你们俩刚刚在外面亲热的时候怎么没叫饿? 果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您这也太不地道了,都知道是在亲热,怎么还叫人来打扰?蒋舟舔了舔唇角,那模样像是在回味刚刚那个吻,又故意一副没有长幼尊卑的态度,江高寒不入座,他不管,拉了椅子就坐下,还磨地嘎吱作响,弄出些刺耳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在挑战江高寒的脾气,眼看那眉头有皱起的味道,蒋舟倒是更满意了些。 不是饿了吗?总要让人叫你们吃饭吧。江高寒往身后招了招手,吴秘书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吴秘书应了声,往后厨的方向去了。 蒋舟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摆出副疑惑的表情,问道:我新干妈呢?车都停外边了,怎么没见着人? 江高寒在主位上坐下,两手交握放在腿上,语气终于有些微愠,小舟,今天过年,我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不好,但也希望你不要太过放肆。 哪句话放肆了?江临安淡淡问道,在蒋舟身旁坐在,气质与主位上那个人别无二致。 一瞬间,本来就不热闹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江临安垂下眼,连说话都不再看着江高寒的眼睛,他知道这不尊重,但他今天不太想尊重。 舟舟是说得不对吗?除夕家宴,她出现在这里,还能是外人吗? 她当然不是外人,江高寒闭着眼叹了口气,他很少这样叹气,她是你的母亲。安安,爸爸这次叫你来,是想让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你离开家这么长时间,爸爸没说什么,也不怪你,但是,耍脾气也该要有个限度,你十八岁了,该成熟一点。 爸爸这两个字显得那么不真实,竟有些讨好的味道。 江临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她在你心中一点地位也没有对吗?她死了就死了,正好给你的爱人腾位置。我为了她离开家,你却觉得我是在耍脾气。 他收起嘴角的弧度,眼角的红晕怎么也掩盖不住,但他仍旧把头抬了起来,微微昂起下巴,对着江高寒说道:你从来都告诉我,凭我的地位我的身份,这一辈子我都可以高高在上地活着,没有人有资格对着我指指点点。可是呢?就算你把他娶回家,我也只是个被扶正位置的私生子而已,没意思,真的。 你连这也承受不住吗?江高寒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脸上的疲惫和温柔被他瞬间藏了起来,不管你身份如何,只要你肯回来,他们也就只敢在背后说说。若是你不高兴,让他们全都闭嘴也不是件难事。 我不是承受不住!江临安咬牙说道,桌下的手捏紧了,眼框又红了一圈,我说过,女人和儿子,你只能选一个!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死成为一场笑话吗! 就是一场笑话! 空气中一瞬间炸响了□□味,蒋舟轻轻咳了一声,抓过江临安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笑着说道:不是说不愿意把气氛搞得太差吗?干爹你这是怎么了?还是说你已经老到连自己的脾气都没办法控制了? 父子俩对视着沉默了一阵,江临安的情绪逐渐平缓了下来,江高寒也再次把他收起来的慈爱露出来了一些。今晚本就不是真的来吃饭的,也不想太过激动,可江临安一走进这个房子,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心里在隐隐作痛。 有时候他会想,也许没有母亲,他真的会变成像父亲那样把一切都与利益划上等号的人,只想着怎么壮大自己,把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带来利益,一类的不能带来利益。 所以无论那些年母亲是不是真心爱他,对他好,他都愿意死守母亲最后一点尊严。 与自己这个私生子回家相比,他觉得让童姐嫁进来是对母亲最大的侮辱。 你这么维护她有什么用,江高寒缓缓说道,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她衣家的人巴不得你死,让梦儿继承家业,能保她衣家半世荣华,你终究是个外人。 干爹,那□□彬找哥哥麻烦,是您默许的吧?蒋舟在江临安的手心扣了扣,饶是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笑脸人,他也没有感受到半分不自在,您也太不了解您儿子了,衣家是衣家,母亲是母亲,他就算恨死了衣家的人,但却还是会保全他母亲最后的尊严。是不是啊,哥哥? 蒋舟没等江临安回答,又欸了一声,有些焦急地问道:衣彬那小子出院了吧?干爹,我哥不想计较这事,可我咽不下这口气。要不这样,咱们商量商量,您别保着他了,一个拖油瓶而已,您利益至上的人,不会想把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留在身边吧? 那次留下的伤疤没有好全,隔着头发还能看到下面有些狰狞的疤痕,小舟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隔三差五就会提起一次。 既然我儿子不在乎,自然是没用的,你拿去玩吧。江高寒毫不在乎地说道。 像一个没有用就随手扔掉的玩具。 江临安轻哼一声,当真是人死了,情分就断了,对于你来说,母亲和她的家人,现在都无关紧要了是吗? 大厅里传来突兀的脚步声,吴秘书走到江高寒身边,微微弓腰道:江总,后厨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我去叫夫人和小姐吗? 夫人?蒋舟撇了撇嘴,苦恼道:哥,他都叫夫人了,看来我干爹是铁了心要新娶,也不知道童姐愿不愿意。还是某些人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以为胜券在握,其实别人就是逗着他玩儿呢?玩儿两天就腻了。 小舟这样子压根就不是来吃饭的,更像是来挑事的,可江临安不会管,有些话虽说小舟说得难听了些,但却也是他心里想说的。 江高寒的脸上彻底绷不住了,蒋家在教育行业风生水起了这么多年,却连个儿子都教不好吗? 童姐和江流梦还没来,后厨的人一个个走了出来,很快将大理石桌面铺满了。不是以前那个做饭阿姨做的,可能是江高寒想弄得更形式化一点,找了不知道哪家酒店的厨子,花里胡哨,却让人没有半分食欲。 有一些失望,江临安本以为会吃到以前的味道,如今看来,并不能了。 说得像是您这个做父亲做地很好,蒋舟嗤笑道:儿子连家都不肯回,我看您是除了事业,什么都没做好吧?丈夫也好,男朋友也好,您哪一样做好了呢? 蒋小少爷,吴秘书本是要去叫童姐她们的,听了这话突然止了步,回过头来说道:今晚是除夕,江家的家宴,您家好像是在对面吧。 态度越是恭敬,就越是能让人感觉到心烦。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指指点点?没等小舟开口,江临安厉声骂了回去,要论外人,你是最没有资格在这里的吧? 我自然是没有资格的,可难道他就有资格在这里污蔑您父亲了吗?吴秘书没有丝毫退却,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 无论我有没有资格,都轮不到你来说吧?蒋舟没怎么在乎,还低声安慰道:哥哥,我没事,别跟一只狗置气,拉低了身价。 爸,你的女朋友都能来,难道我的男朋友是不配坐在这里吗?连他都敢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话,我想,我还是走好了。江临安眼底布满了戾气。 蒋舟咽了咽口水,先是愣了一会,而后笑得连肩都在小幅度抽搐,哥,我好高兴。 高兴什么?江临安蹙眉道。 高兴你说我是你男朋友,蒋舟揉了揉他的手,看向江高寒,我也觉得没什么待下去的意思,要不我们去对面吧,我妈好像亲手做了菜,肯定有你喜欢吃的。 吴秘书还想开口,江高寒呵斥道:小吴,不要多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去把小姐她们叫下来。 不用了。 楼梯口突然传来童姐的声音,她踩着高跟鞋踏下来,身上的白裙子刺痛了江临安的眼睛,和母亲去世前穿的那一条太过相似。 她斜倚着栏杆,顶着江临安不快的眼神说道:听你们说话老半天了,既然来了,还是吃顿饭再走,要真说走,也该是我走才对。 第58章 官宣 童姐低俯在护栏上, 裙角低垂, 画着淡妆, 头发低垂在耳侧, 唇上涂得淡粉色唇蜜在灯光下泛着水光。江临安觉得门口那辆可以破风的机车被她的裙子抛弃了,再不想看。 那些上菜的佣人一言不发,脸上带着面具似的新年笑意,江临安连伪装都难得, 甚至连招呼都不屑于打。幸得有小舟替他解围, 大大咧咧地掩盖了他的沉默。 我还以为是哪个仙女下凡了, 原来是你啊,蒋舟在童姐身上审视了一圈,啧啧道:这美的, 都不认识了。 童姐扶着护栏, 优雅地向外伸出一只手,江高寒本想起身, 却被蒋舟抢了先, 脸色微变。 童姐如葱的五指轻轻落在蒋舟的掌心, 假意责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我坏话, 还在这儿假装殷勤,也不怕安安吃醋。 蒋舟接过她的手,偏头苦恼道:是啊, 等下还得跟哥哥赔礼道歉才行,说完又笑着补充,还得跟干爹道歉。 要不也给我道个谦?少女细丝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小皮鞋哒哒地落在楼梯间,小跳着也来到童姐的身边,先是昂着下巴轻哼了一声,而后也朝着蒋舟伸出手,选吧,不然我让我哥跟你分手。 尽添乱。蒋舟轻哂,引着童姐在江高寒对面坐下,独留江流梦一个人黑着脸留在原地。 她狠狠跺了一脚,牵着裙子奔到江临安身边,将原本蒋舟的位置给占了,傲着性子拉住江临安的胳膊撒娇道:哥!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人啊!尽帮着外人! 不知为何,总觉得江流梦今天对童姐的态度不是太差,蛮横都是表面的,若是真的像上次那副态度,现在这屋子里绝不可能这么和谐。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挺和谐。 江高寒的指尖在高脚杯上漫不经心地搓揉着,看着对面的童姐,眼底流露出比先前更真实的温柔,而童姐并没有给他半分目光,倒是一直看着江临安,用手指理了理耳发,全把心思放在这几个小孩身上。 江流梦你给我让开啊,你哥现在是我的人了,别老缠着!蒋舟假装要去揪她的小辫子,被挡开后顺势将她的手从江临安的胳膊上掰开。 哥!他欺负我!江流梦的手腕被捏地动弹不得,作势又要抽泣。 两个人相互较着劲,谁也不让着谁,竟真的将气氛带到了像是要过年的那样,父母对坐着,面对着几个闹腾的孩子头疼。 可惜,父母这个称号太过牵强。 江临安看着这两个人打闹,心里那些被童姐带来的不快也消去了些许,一边低声让小舟下手别太重,一边替江流梦理着被弄乱的裙子和碎发。 他倒是对谁坐在自己身边这件事不太在意,可这两个小孩偏要较真,他就任他们较去。心里想着梦儿肯定拗不过小舟,不管是语言上还是体力上,拿出副看热闹的神态,就跟他不是当事人似的。 梦儿,别闹了,坐对面去。闹了半天,江高寒终于拿出副当家人的架子来,用叉子敲了敲杯壁,里面的红酒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言语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语气也不算严肃,但那二位还是安静了下来,总算不再闹了。 江流梦不高兴地甩开蒋舟的手,把椅子往后一磨就站起来,看着蒋舟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又不爽,往回退了一步,甜甜道了句,哥哥,新年快乐! 江临安刚把新年快乐这四个字说完,江流梦就猝不及防地在他侧脸上落了个吻,嬉笑着赶紧跳开,对着蒋舟扯出个鬼脸,宣扬她的胜利。 蒋舟愣在原地,半张着嘴,老久才反应过来,立马拿了张纸在江临安脸上可劲擦了擦,边擦边骂,江流梦你这个人是真的恶心!你等着,你看我以后收不收拾你。 他是我亲哥!我就为了表示我对哥哥的新年祝福,献上一个吻,怎么了?江流梦优雅地在对面落座,高傲昂起下巴,摊手道:不是吧,你这都吃醋? 是吃醋了,江临安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擦红了,他憋着笑抓过小舟的手,无奈地安抚道:好了,等会让你亲回来行不行?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4) 蒋舟用指腹在那块被擦红的脸颊处来回打着圈,低眉悄声道:你说的啊。 江临安总觉得在他的眼梢出流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意味,身上瞬间爬上股寒意,待江高寒又一次敲响酒杯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伴着回音的击打声过后,江高寒举杯道:今天安安和阿童都在,算是我这么些年来最完整的一天。别的不多说,万语千言都归成一句,希望我们一家人,在新的一年里能团 哥,你尝尝这个,感觉还不错。没等江高寒将话说完,蒋舟不合时宜地拿了筷子在桌面上齐了齐,替江临安夹了块鱼肉。 能团团圆圆。后半句的语气冷了下来,江高寒将酒杯送至嘴边,却发现除了江流梦以外没有一个人将他放在眼里。 平生最大的挫败感也许就在今天了。 干爹,蒋舟盛了碗汤放到江临安面前,言语里一句比一句更放纵,您说话还是分分场合看看人,这又不是公司,没人想附和您。一句新年快乐就够了,团圆这种话也亏您想得出来。 杯中的红酒还没落到唇边,江流梦悻悻然将酒杯放下,打着圆场道:爸,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您就别摆脸色了,若是哥哥又走了怎么办。她捏着餐巾,显得有些怯懦,说出这话的时候也像是鼓足了勇气。 童姐笑了笑,这顿饭我是看着安安的面子才来的,我也不自持身份,高寒,这么些年了,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何必自讨没趣呢。 穿着燕尾服的吴秘书在钢琴前落了座,大厅里响起不算平缓也不算欢快的钢琴声,一个个音符回荡在大理石的餐桌周围。 江高寒的自讨没趣被这悠扬的琴声解救了出来,掩唇轻咳了几声,总算不提什么一家团圆的话了。 江临安很少看到父亲如此挫败的神情,而他又看不明白为何父亲会遭受挫败。 这桌上想一家团圆的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连这都不明白的话也不配被称作江总了,可他像前几天的小舟一样,流露出了急切和焦虑。 没有各种技巧地就像让众人跟着他一起为团圆二字唱好。 拉家常是江高寒最不在行的一件事了,江临安从不觉得父亲是一个会在餐桌上讲话的人,更别说回忆过去。都说人老了才更喜欢回忆过去,江高寒的人生一直在往前,不存在什么回忆。 可他今天却不厌其烦地,像个慈父,又像个恋爱中的男人,对着儿子和女人说着往事,又对着童姐说着年轻时候的事。 唯独漏了那个死在漫天栀子花香的亡妻。 蒋舟给江临安剥了满碗的虾,伸手看了眼时间,随后用餐巾擦了擦手,掏出手机来。 耳边听着父亲与童姐的往事,言辞中夹杂着父亲的愧疚,而童姐半分没有回应,又说道当年是如何如何才迫使他俩分开时,江临安不爱听,索性忽略过去,将注意力转移到小舟身上。 见他笑得正欢,悄悄偏过头去问道:笑什么呢? 蒋舟急促地将手机藏起来,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拿来,我看看。江临安伸手道。 蒋舟一脸为难,你以前都不看我手机的。 江临安将手收了回去,拾起筷子冷冷道:可以啊,那就恢复以前的关系好了。 砰的一声,蒋舟将手机拍到他面前,还显得有些委屈。 干什么呢?还拍手机?这是生气了?童姐举起酒杯晃了晃,对着蒋舟调笑道:你对安安这个态度,我可要劝分不劝和了啊。 可别,我错了!蒋舟将手机拿回来,捧在手上恭恭敬敬地重新递上去,哥,我刚没注意好力度,你别多心。 别贫。江临安接过来,其实也不是真想看的,属实是这顿饭吃得他闷地慌,不想接江高寒的话,也不想插入他的话当中去。 他很少看小舟的手机,就算平时看了,也大多是无意识看到的,按了指纹解锁,谁知道真解开了。他疑惑地看过去,小舟冲他抿唇笑了笑,趁你睡觉的时候加上去的。 江临安突然想把痴汉这个词和小舟划上等号。 微信弹出消息,他拉开一看,发现是个班级微信群,上写着高三九班的名字,却唯独缺了江临安。 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快,但回过头想一想也觉得无所谓。就算把他拉进去他也只会顺手设置免打扰,点都不会点开一下。 接二连三地,聊天框里弹出消息,清一色全是:[???有被冒犯到。踢翻这碗狗粮.jpg。]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韩永白。 [???蒋舟你是不是有病?你把我拉进你们班群就是为了给我喂屎?TMD] 江临安往上翻了翻,几十条消息一晃而过,终于是在各种表情包和言语谩骂中找到了小舟的消息记录。 一条内容大概就是别人秀恩爱的小视频。 [狗死了,世上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下面一片附和。 [哦,对不起,我忘了,我不是狗了。] 附带一张牵手照。 第59章 同情 江临安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舟在外面的时候要走在自己身后了。 狗东西。 你怎么不是狗?江临安将手机给他扔回去, 满心无奈, 你是真的苟。 蒋舟稳稳将手机接住, 在手里转了一圈而后收回去, 觍着脸过来讨好道:哥,可是你让我发的,又气了? 椅子悄悄地挪了过来,脸都要贴上去了, 就当这桌上其他人不在似的。 江流梦嘟着嘴, 将手里的勺子愤愤然扔进碗里, 故意抬高声音哼了一声,可蒋舟置若罔闻,仍旧朝着他逼近。 江临安往后靠了靠, 冷淡地看着小舟那张挂满笑意的脸, 毫不客气地张开五指扣上去,滚回去, 发情你也不看看场合。 我还想照张更好看的官宣照, 可惜这顿饭不给我机会。蒋舟嗡嗡说道, 将脸上那只手给拨下来, 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这么久,干爹之前也不是个话痨啊,这饭我都堆到嗓子眼了, 他还没拉扯完。 他轻轻勾了勾江临安的下巴,挠痒似的,我看他是扯不完了, 要不我们先回去?吃顿饭已经够给面子了,有的人又不是真心实意想找你谈,一个老顽固,独断专行惯了,以为什么都能顺自己的心,怎么可能?还不如我们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别把大好的跨年夜搁在这里浪费,春宵一刻值千金 爸!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江流梦将椅子嘎吱往后一挪,打碎了背景的钢琴声。 可还没等她站起来,江高寒将手中的高脚杯猛然往桌上一放,猩红的酒往外溅出来几滴,厉声道:坐下! 钢琴声顿时停了下来,江流梦浑身被吓得哆嗦,颤巍巍地着坐下,脸色都白了一分,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江临安,喃喃张着嘴问道这是怎么了。 蒋舟松了手,揉了揉后颈,漫不经心地坐回去。 刚刚有点苗头的热闹突然被打断了,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童姐拾起叉子,在餐后甜点上划下一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叉子与盘子刮擦出些刺耳的响声。 她将甜点含入口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蒋舟,说道:你们要回去吗?我一起吧。 阿童!江高寒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流露出挽留的神情,显得有些许的卑微,你一定要这样吗? 蒋舟又靠过去,小声地说了句,要进去正题喽,你猜你爸能不能把童姐留下来? 江临安看着她那身白裙子,心里不对她抱太大希望,嘴上分明说着不爱了,可人偏偏还在这里,甚至换了从前的装扮,心思难测。 他身子微微靠后,手指勾了勾,示意小舟过来。 倒是听话的很,一招手就来了,也不管合不合时宜。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蒋舟装傻道。 不说的话,以后 没等他说完,蒋舟立马制止道:打住啊,别威胁我,我受不得你威胁的,那表情还有些不高兴,捞起袖子看了看表,你也别问我,反正这戏都开演了,这桌上的都算是主角,总有哥哥你的戏份的。 江临安冷冷看着他,给他看怵了,只好示弱道:等会子瑜哥要来,哥哥你去接接他,怎么样? 这是你给我安排的戏份?江临安又把目光投向童姐,她今晚是要选一个走? 童姐将餐巾放下,嘴上的唇蜜已经消失干净了,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皮筋,随意往头发上一捆,扎了个高马尾,将耳后张扬的纹身露了出来,从胸口处掏出一包烟,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火光撩起,她吐了口烟雾,儿子和女人,选一个? 江高寒的神色动荡,手背上青筋暴露了出来。 这个家里没人抽烟,江高寒不喜欢烟味,吴秘书见了,正准备出声阻止,却又被他叫住了。 烟雾缭绕在灯光之下,缱绻回环,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抽烟喝酒机车,所以你样样都做给我看是吗?江高寒的眼底渗出血丝,终于收起了那些温柔,身线变得凌厉起来,可脸色却控制不住地苍白。 童姐在没吃完的甜点上抖了抖烟灰,抬眼说道:我老了,不适合这身裙子了。 你心里要是没有我,为什么会把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全都搬到自己身上?江高寒说完,忽然扶着桌子咳嗽了几声,随后又继续说道:今晚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你做了那么多的选择,这不算是你人生中最难抉择的一个吧?童姐说得轻描淡写,可脸上还是爬上了几丝伤感,我们各退一步,若是你不再为难蒋家,让小舟和安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不再把他搅进你们这滩浑水里,我就忘了过去所有的一切,不管对错,都和你过完下半生。 笑话!江高寒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剑眉簇拥在一起,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他的棱角变得更加锋利和不近人情,他是我们的儿子,难道你不想让他留在我们身边吗?还是说你想让我们两个就孤孤单单地过完下半生? 孤孤单单?江流梦喃喃道:爸,我不是您的孩子吗? 江高寒的眉头又皱紧了些,但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除了让我嫁给小舟哥哥这件事我没有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没有做?江流梦的声音哽咽起来,您让我接受您的新妻子,我虽然万分地不愿意,可我还是在学着接受啊。 眼泪顺着眼眶留下来,她抹着眼泪抽泣道:妈妈就没对我好过,哥哥现在也不肯回来,您甚至都不把我当女儿,我你们要我怎么办啊,我是不是就是多余的,我打扰了你们阖家团圆是不是? 哭地梨花带雨,小小的手背在眼睛周围揉来揉去,江临安的心一下子抽痛起来,他一直希望妹妹能够坚强一点,不要在自己的羽翼下继续以前的骄纵蛮横了。 人总要长大的,不松手怎么长大? 可两年多了,她除了变得有些怯懦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什么变化。 在江流梦的哭声中,童姐摇了摇头,慢慢站起来,走到江流梦的身后,轻轻按住她的肩,眼眸半阖,江高寒,你这个人,根本没有渴望家庭的资格,不是吗。 席间沉默良久,望着女儿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裙面上,江高寒却没有拿出任何怜惜。 哥,蒋舟在桌底敲了敲表面,要不你带梦儿出去散散心吧,这屋子实在闷得慌。 你你是不是嫌我吵啊!江流梦红着眼睛骂道,拿起桌上的餐巾就往蒋舟掷去,我爸都还没嫌我吵,你嫌我什么啊! 蒋舟急忙侧身,揉成团的餐巾从他面前飞过,他急忙给江临安试了试眼色。 江高寒按了按太阳穴,想是觉得心烦,这动作被江流梦看在眼里,本来就没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 江临安不再多想,起身去将她牵起来,低声道:跟哥哥走。 言语中全是心疼,他不是个太会流露感情的人,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些眼泪一次又一次擦去。 我说过!今晚谁也不许出这个门! 江高寒话音刚落,吴秘书就站在了大门口,阻了两人的路。 让开!江临安将少女搂在怀里,语气低沉,不容拒绝,你是觉得你拦着住我吗? 蒋舟撑着桌面站起来,不疾不徐地朝钢琴走去,嘴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干爹,这院子里全是你的人,就算我哥想走,也走不掉啊,不是吗? 他在钢琴前坐下,轻轻按下一个键,哥哥,我弹着琴等你。 江高寒又咳了几声,这次咳地比上次更加厉害,他永远直挺的腰被压地弯了下去,一手捂着嘴,一手在餐桌上四处搜寻着什么。 吴秘书的脸色微变,他看了眼坐在钢琴前的蒋舟,听着缓缓流出的琴声,他终于是没再拦着,急促地往江高寒奔去,从包里抽出一张手帕递去。 江高寒用它将嘴捂住,直到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他这才缓过劲儿来,扶着桌边又一次挺直了腰。 童姐的表情不大好看,几次三番想要靠近,却又犹犹豫豫不肯迈开步子。 夫人,吴秘书恭敬的态度有了些波动,江总对您是有不好的地方,当年也的确对不起您,可这也不是他能改变的事,如今,如今他 你给我闭嘴!江高寒极其失态地高声道。 江总!您瞒着有什么意思呢?吴秘书情绪激动地说道:也许夫人知道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啊,她对您是有感情的!绝不会置之不理!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见是吗!江高寒一巴掌拍在厚重的大理石餐桌上,手背突出的血管像是要炸裂开,眼底的猩红也像是要滴出血来,听不懂就给我滚!我不需要被任何人同情! 瞒着我什么?童姐的烟燃地只剩下烟蒂了,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焦臭味,我为什么要同情你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5) 因为他要死了呀。蒋舟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起起伏伏,每次升降都是欢愉的,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更是欢愉的,就连眉梢间挂着的都是惬意。 童姐在江高寒的手帕上隐隐约约看到了红色的污渍,手中早已燃完的烟蒂落到了地上。 第60章 子瑜 江临安牵着梦儿在院子里坐下, 混杂着青草香的空气让他有点迷离, 用纸巾拭去梦儿的泪, 他揉了揉她的发心, 乖,别哭了。 我要是不哭了,你会回家吗?江流梦红着眼睛看向他,拽着他的衣服, 哽咽地哭诉, 哥哥, 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在这个家里,我就像是个多余的。 都快17岁了, 怎么还这么傻呢?江临替她将微乱的耳发整理好, 哥哥又不能陪着你一辈子,你要自己学会坚强一点, 别那么小孩子脾气 可蒋舟不也是你说的小孩脾气吗!为什么你就要陪着他!江流梦情绪激动起来, 她擦过眼角的泪痕, 不服气地说道:就因为你喜欢他?你和他在一起?可我是你妹妹!你亲妹妹! 江临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借着窗户透出来的光亮,他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扫视着,以前妈总在这里看她的栀子花。 那个破碎的玻璃花房破碎之后就再没有替代品了, 现在光秃秃的一片,却也让人不知道该修个什么上去。 江流梦神情低落地垂着头,抽了抽鼻子, 你说这个干嘛? 那天过后,栀子花香在我鼻腔里回荡了好久,那时我在心里想,也许我一辈子都不想再闻到栀子花的味道了吧。江临安单手依着长条椅的椅背,往院门看了看,还没有人。 小舟既然说了子瑜哥会来,那一定会来的。 妈妈让我把这些都留给你,连同舟舟都留给你,他单手扶住江流梦的下颌,大拇指在她漂亮的脸蛋上轻轻地揉着,可哥哥喜欢舟舟,也不愿意让妈妈走得太难堪,像个笑话,所以哥哥只能对不起你了。 江流梦咬着嘴唇,随后扑倒江临安的怀里,柔软地像一只小兔,埋在他胸口轻轻抽泣,你知道的,对于来说,爸爸也好,妈妈也好,他们都没有你重要,我只喜欢你,也只把你当亲人的。 江临安低头看她,揉着她的头发,强撑着心酸,温柔地说道:哥哥知道,是哥哥对不起梦儿了。 江流梦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知道妈妈对你说过什么,所以,这几年我一直都没有刻意去打扰你,就是,就是看到蒋舟去找你了,我想不过,凭什么他可以在你身边,我却不行。 江临安将她搂紧了,想着也许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用着最温柔的目光看着怀里这个还未成年的妹妹,你们俩都是小醋精。 可是他能一直在你身边,每天都和你睡觉,每天都可以抱着你,还可以跟你撒娇,让你哄他!江流梦稍稍抬起头,极其不满地嘟着嘴,还带着奶气的脸颊上全写着不开心,还有小小的嫉妒。 江临安有些尴尬,支吾问道:谁跟你说他每天都抱着我,跟我睡觉了? 江流梦哼了一声,就你男朋友说的嘛! 他说你就信啊!江临安耳边有屋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钢琴声,盯着窗户透出来的人影,似乎是父亲弯下的腰,别听他胡说,还没到那一步。 可总会到那一步的嘛,难道你不睡他啊。江流梦说完就又把脸埋到了他的怀里。 所以现在的孩子都动不动把睡觉这种事挂在嘴边?江临安想说不会,觉得不对,又想说会,也觉得不对,就只能把这句话忽略过去。 其实这两年我有跟着爸爸在学的,可我始终都没有你做的好,江流梦有些低落地说道,在江临安的心口蹭了蹭,公司里的叔叔们虽说一直在鼓励我,可他们私底下还是会说我比不上你。我当然知道比不上你了,可我有在努力的啊。 听到这句话,江临安一下子更心疼了,原来他的小妹妹也不是那么的骄纵,她有努力地想要长大,你没有比不上我,不要妄自菲薄。你年纪还小,我们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 江流梦闷闷地嗯了一声,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就真像个小孩儿似的,哥,你别离开我,就算,就算你不回家了,你也不要离开我,别不要我,我真的只有你了。我可以像你说的,不停地学,学到爸爸能承认我的那一天,也可以不再像个小孩子似的缠着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忍受,你说你不是我哥哥了 那哽咽的一瞬间将江临安的眼睛也弄得胀痛了,他顺了顺心情,仰着头,努力地将眼泪逼了回去,好,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都会你的哥哥。 你也不要一直帮着蒋舟,你也帮着我,不要让我被他欺负!江流梦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也不许在我面前秀恩爱,我不要看! 江临安将她的眼泪抹去,嘴角挂上了些不怎么明显的笑意,用宠溺的语气说道:我答应你,你比他更重要,你欺负他可以,他要是欺负你,我就让他滚,可以了吧? 江流梦坐起来,一边嗯一边点头,又是哭又是笑地,我等一下就去欺负他! 室内的钢琴声突然到了一个高点,两人都惊了一下,江流梦掩着唇笑起来,他不会听见了吧? 他们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了,又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时光,小时候妹妹永远站在自己身后,就算有独处的时光也是女孩子在玩,他在一旁默默看着。 他很少去问妹妹在想什么,喜欢什么,只知道她喜欢自己,喜欢跟自己撒娇,就和小舟一模一样,以前觉得小舟和梦儿是一种人,以前也觉得自己对梦儿和小舟的感情是一种。 后来才知道虽说两个都是喜欢,可具体的概念是不一样的。 现在才知道小舟和梦儿也不是一模一样。 梦儿抱着腿,说着她在公司里学了什么,又有谁对她不好了,哪里又怎么都弄不懂了,她也没该怎么做,江临安也就只默默地听着。 终于是觉得自家妹妹是长大了,就算遇到了困难,也知道该自己去解决。 门口传来轰隆的机车声,灯光照了进来,就像是将这黑夜一分为二,有个身影前去查看,拦着不让进。车熄了火,人影从车上迈下来,随意地斜靠在车身上,也没说非要进。 那是谁啊?江流梦有些不大高兴地问道:大半夜的,吵死人了,怎么就跟那个女人一样,还装模作样地骑个车,真当自己多帅呢。 江临安慢慢站起身,望着门口的方向,比这黑夜更加清冷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滑出来,梦儿,你想让童姐进咱们家吗? 江流梦不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个,瘪着嘴道:不想,要不是爸爸一定要,我才不想和她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虽说她人也还挺不错,也不是那么讨厌 不想就好,江临安向她伸出手,多得是人不想,也许这件事就是咱爸一厢情愿呢? 所以,你又不告诉我?童姐的眼睛一下红了,她苦笑着抓紧椅背,埋着头,不知该看向哪里,手脚,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细胞都无处安放。 江高寒又咳嗽起来,也不敢看向童姐,每一次的咳嗽都比上一次更加剧烈,他身上的老态在这一瞬间泄露了出来,无处可藏。 蒋舟的心情与他在黑白琴键上的每一次上升下落一样欢快,江高寒越是如此,他的节奏就越是有力。 姐,你不必担心我家,蒋舟的指尖在白键上滑过,那些高调与这室内的气氛格格不入,江氏就要变天,谁会顶着这这么大的风险跟江家合作呢? 江总的病是你透露出去的?!吴秘书愤怒地看过去,原本奶气的脸上也爬上些凶神恶煞的味道,碍于江高寒的现状,他又无法离开,只能任由蒋舟在那里弹着属于新年气氛的音乐,你是哪里来的消息?! 真以为你们江家无孔不入呢?蒋舟嗤笑,说实话,干爹,其实我挺难过的,毕竟是哥哥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你要是死了,我哥肯定会难过。只不过呢,做人真的不能太贪了,你什么都想要,怎么可能呢? 他又笑了一声,差点弹错了音,当年你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遭吧,怎么说呢,只能说我比较幸运,你说是不是,干爹? 江高寒的咳嗽声终于止了下来,他没有理会蒋舟的任何一句,只看向童姐,可眼神却又有些躲闪,尤其是看到童姐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时,你还是爱我的。 童姐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若是就这样和你,和咱们儿子,高高兴兴地过完剩下的日子,无论剩下的日子还有多长,我都觉得值。江高寒擦了擦嘴角的血,对那抹猩红毫不在意,嗓音因咳嗽而变得沙哑,那些我曾亏欠你的,就拿我剩下的一切来还。 若是小舟不知道这事,你会什么时候告诉我?童姐喃喃问道:你是不是,要等要结了婚,等你再也瞒不住的那天再告诉我? 她抓着自己心口,面容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就像上一次那样,咱们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你才告诉我,你要娶别人? 阿童江高寒唤着她,将沾血的手帕扔在桌上,起身想要去扶她,我只是不想你再离开我,我已经不了解现在的你了,我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个同情我,还是会因为这个而离开我,我不敢再在你身上赌一次了。 滚啊!童姐推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你是不了解我了,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江高寒拖着嘶哑的嗓音问道。 她不过是想让你选一次她,大门被推开,欧阳子瑜抱着头盔走进来,夜风将他的长发吹地乱了些,可显得更有味道,狂放的,蒋舟的钢琴声又迎来了另一个高潮,结尾前的高潮,只选她。 第61章 撕裂 姐, 要走吗?欧阳子瑜斜站着, 一手提着一只头盔, 脸上有些短短的碎胡, 看起来像是几天没刮了,略有些沧桑。 江流梦躲在江临安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钢琴面前那个光彩夺目的蒋舟,不高兴地嘟囔着道:有那么好看吗?你还看个没完。天天都看着, 也不嫌腻。 这房间里, 除了他, 没一个心情好的,音符从他的指尖弹出,撑起了除夕夜里唯一的欢愉。 腻不了, 江临安倚着门框, 揉了揉后颈,眼前的小舟他最是喜欢, 再看多少年也腻不了。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江流梦带着醋味地哼了一声, 不满道:明明刚刚才说了不许在我面前秀恩爱, 哥哥你怎么转头就忘了? 江临安一时语塞, 只好把目光收回来,揉了揉江流梦的头。 不看,只光用耳朵听, 耳朵倒是满足了,可眼睛不满足。 你怎么进来的?江高寒蹙眉问道,单手扶着冰冷的大理石桌面, 眸色也显得冰冷,他看到门口的江临安,一时明白过来,埋着头苦笑,竟有些疯魔。 疲惫、苍老还有沮丧,江临安心里的那个标杆形象突然在这一刻破碎了,露出了里面最脆弱的一部分,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过去,钢琴声却突然变了,他的思绪被小舟拉了过去,是他想听的那首曲子。 小舟对着他笑得很软,这房间里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在这种时候笑得那么自然。 童姐盯着欧阳子瑜愣了很久,她的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圈,而后又把目光投向钢琴前的蒋舟,应当是我错了,是你太了解我了才对,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将死之人在一起? 她忽然操起一把餐刀,捞起裙子从中割开,没有人来得及去阻止,伴随着布料的撕裂声,她将一大半的裙摆割开,露出藏在里面的牛仔短裤,白皙的长腿露出来,踢了脚上的鞋,赤脚站在地上,与这冬夜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身被撕裂却仍旧好看的衣服,也与这栋宅子格格不入。 从江高寒身边略过的时候她一如往常那般坚定,可与欧阳子瑜仅有一步之遥,正当伸出手去接头盔的时候,她却还是停下了,可你不该瞒着我,怎么都不应该又一次瞒着我。小舟,谢谢。 头盔被稳稳接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就连将江临安她都没再看一眼,台阶下的两辆机车先后发动,伴随着那震天响的发动机声,蒋舟的最后一个键落了下去。 哥哥,我们呢?要走吗?他问道。 所以你是什么也没选是吗?江临安望着远去的光点,语气平淡,他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总不能欧阳子瑜一来,童姐就跟着走了,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江高寒没有回答,双眼无神地看着地上的碎布,吴秘书在他身旁站着,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 舟舟,陪我去房间拿点东西,拿完我们就回学校。江临安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总归是要忍不住对父亲表示出关心,无论他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父亲,但在江临安的心里,标杆始终是标杆,他难以接受父亲现在这个样子。 蒋舟第一次没有优雅地从钢琴椅上站起来,更像是迫不及待,椅子都被撞斜了他都没去扶,高兴地跟上去,却在半路上被江流梦故意撞了一下。 急什么啊,我哥又不会跑!江流梦哼了一声,揉着手臂,冲着江临安喊道:哥!你男朋友欺负我! ?蒋舟惊地没说出话来,这世上鲜有能比他还不要脸的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到了炉花纯青,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抢了先手,连抱怨都没抱怨出口。 本以为江临安会向着自己说话,却听,你欺负回去吧,他不敢还手。 ??? 安安。盯着那块碎裙半天没回过神的江高寒终于是开了口。 江临安停了下来,心道肯定又是什么让他不要回去,又要用什么东西来威胁他,情场失意,想是要在儿子身上找回来。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6) 你的钥匙。 叮当一声,一把银色的小钥匙飞了过来,在地上弹跳两下,正正好落在了江临安的脚边。 这是他还没问出口,突然就反应过来。 两年前走的时候,他把有关于小舟的东西全锁了,钥匙当时就给扔了。 他艰难地弯下腰,从地上拾起那把银色钥匙的时候,一句谢谢脱口而出。 如此客气,便更不像父子了。 余光中,当他弯腰的时候,江高寒也弯腰将那块碎裙拿在了手上。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套,整个房间还被烘暖了,甚至还熏了香,香味淡淡的,倒不浓。 我叫阿姨给你收拾了一下,想着今晚也许你不会走。江流梦上去邀功似的说道,一屁股坐到了那张软床上,继而舒服地躺了下去,哥,要不你留一晚吧,那个女人走了,爸爸肯定很伤心,要是你也要走,他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伤心什么?再伤心,还不是他一手作出来的。蒋舟也走过去坐下,欣喜地说道:好久没在这张床上睡过了,说实话,我还有点怀念。 江流梦翻过一圈,趴着看他,怀念什么? 怀念在这张床上和哥哥睡觉呗! 哥!他耍流氓! 两个小孩子脾气一扎堆不是吵就是打,江临安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没有少的东西,也没有多的东西,一切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当年挂在墙上的初中校服也原封不动地立在那里。 心里有些感慨,也不知是为何,父亲疲惫的背影在他脑中久久难以消散。 其实本来是没有什么想要拿走的,只不过想来看看而已,如今有了钥匙,他倒真的想要带那么一两样东西走。 银色的钥匙插进锁孔,一声轻响,他将柜子打开。 什么东西?蒋舟探头过来,却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像是失了魂似的,他跌跌撞撞地跨下床,喃喃道:这不是,这不都是我送给你的东西吗? 他像只小狗似的蹲在江临安腿边,从最低一层看起,我八岁弹琴的录像你都有?!这些照片,不是,这些照片我都没有,我都快忘了我在这里弹过琴,哥!你哪来的啊! 随着一样样的翻看,蒋舟的表情越发复杂起来,抬头去看江临安,总想从他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却发现他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个!我小学绘画课画的我们俩!蒋舟又在相册里翻出一张卡在最中间的画稿,画稿上,两个丑兮兮,甚至歪歪扭扭的小男孩手拉着手,一个头上写着安,一个头上写着舟。 而最旁边极其不协调地用钢笔写着一排字,字体清秀,但却不成熟。 [舟舟今天问我说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说喜欢可爱的,比我矮的,比我年纪小,画画很丑的那种。他很难过,说我不喜欢他,因为他的画太好看了,是班上画的最好看的。] 蒋舟咽了咽口水,抬头道:哥哥,怎么办?我画画这么好看,还比你高。 江临安垂眼看他,一句话也不想答他,只在最里面翻出了一个相框。 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抱着小小的女孩,裙边是拉着她裙角不肯撒手的小男孩,男孩板着脸,苦大仇深,不像是那个年纪该有的模样,耳尖有些微红。 而小男孩旁边还有个比他矮一些男孩子,抱着他的胳膊,奶气地像是牛奶罐子里泡出来的。 搁谁来看都会觉得江临安是被小小舟给气得耳朵都红了,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那是刚刚知道喜欢两个字,又被喜欢的人给死死缠着,一下子给羞的。 他的手刚触上小舟的软发,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摸,江流梦就从床上翻了下来,给了个眼神让他意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把手收回去,再怎么说,总该是要照顾下小妹妹的心情。 他让了位,任由这两个小孩儿在自己充斥着秘密的柜子里胡乱翻弄。 在床沿上坐下,指腹在女人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摩擦着,他看着那张脸,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陌生。 腿突然被抓住,小舟根本不在乎那个在一旁捣乱的江流梦,调整了个合适的姿势,舒舒服服靠在江临安的小腿上,一面得意,一面又仰头看去,笑着问道:哥,我能不能把这些都带走? 不行,江临安把手里的相框递给他,只能带这个。 蒋舟不大高兴地扭了扭,那也太可惜了,可能只有等我俩结婚的时候才能带走了? 结婚?结个屁的婚!江流梦气愤地拉过蒋舟的衣服,使劲想要将他弄起来,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只好又开始耍脾气,哥!你说好不在我面前和他亲热的! 江临安无奈,刚准备把腿抽开,却见蒋舟忽地撑着地站起来,拽着江流梦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将她带到卧室门口,任凭小女孩在他手里怎么挣扎撕扯,他愣是没撒手,直接给扔了出去。 飞速将门关上,反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像是个老手。 你干嘛呢?江临安的腿还停在半空中,被小舟这一套动作给惊到了,听到自家妹妹在外面敲敲打打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心里突然慌起来。 她不是不想看吗?我就给弄出去了呗。蒋舟慢慢踱过来,将手里的相框轻轻放在床头,不等江临安反应,一下子单膝跪上床,捞过他的后颈,压抑着笑意,凑近了说道:未成年少女看不得这些。 第62章 相框 断断续续呼吸到泄露进来的空气, 身体和精神上的各种反应让他面红耳赤, 手指紧绷着抓着床单, 最后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实在是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得发生点什么东西, 他没管还穿着鞋,直接一脚将小舟从自己身上揣下去。 蒋舟踉跄地摔在地毯上,双唇通红还泛着水光,两手撑着地吃痛。 你是狗吗?你这叫接吻吗?你这叫啃!江临安用手背擦着嘴, 那股麻木感让他觉得自己的唇肯定也像小舟那样红地不成样子。 门口还有小妹的抱怨, 他的心跳还没来得及缓下来, 小舟就又爬上了床,两手将他困住,先前是谁说要让我吻个够的, 你这是说话不算数? 吻归吻, 你撩我衣服是怎么回事?江临安将上衣理了理,先前被吻地有些神志不清, 等小舟把手伸进来的时候他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不踹开, 今晚可能走不成了。 蒋舟装傻, 死不承认他动了手,这种事,我知道还是得单独办的, 可能是手等不及,自己动了,哥哥别见怪。 意思你自己的手你还控制不住了?! 对啊!蒋舟肯定地回答道。 不要脸。 借口都被你说完了!怎么样你都对! 蒋舟还想来吻, 江临安往后仰了仰,单手抵住他的胸口,重重地吸了两口气,感受着唇上的麻木,低声道:你差不多得了,不回去了吗? 再亲一下,蒋舟撒娇似的乞求道:就一下下,完了就走。 江临安无法,拒绝不了,看他那样子,只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只得答应。 刚一点头,这人就迎了过来。 等等!江临安一把将他的嘴捂住,蹙眉道:我问你个事,说了才许过来。 食物都带嘴边了,却被捂了嘴,蒋舟不满,却又只能嗡嗡地点头。 刚刚你让我去接子瑜哥,是不是为了支开我?江临安问道,松了手等他回答。 可蒋舟却没说话。 别当我是傻子,江临安有些不高兴,往后挪了挪,不让他靠自己太近,你说我爸作,你是不是也想作? 蒋舟倒吸了一口气,急忙否认,我没有。 没有你还瞒着我?你要再不说,就别跟我一起回去了。江临安推开他,拿了床头的相框就要走。 还没走出两步,蒋舟一把将他拽回去,声音里带着些害怕的意味,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别走 又开始装可怜,可他偏偏吃这一套,那你说。 蒋舟抿着唇,斟酌良久,在包里摸出手机,却又给放了回去,转而握紧他的手,其实你早晚都会知道了,我也没打算瞒你,想着等下一回去就告诉你的。 江临安回握住他,门口江流梦又开始敲门,一个劲地嚷着让他们开门,也不嫌累。 童姐说我爸瞒了她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她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跟子瑜哥走的。 蒋舟点了点头,你不觉得,你爸他看起来不像以前了?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以前了,身上充斥着疲惫,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好多,尤其是那个脸色,一直都不太好,有些白,先前童姐走的时候他的脸色更白了,像张纸。 不像以前了?小舟的语气有些低沉,江临安自己琢磨这句话,忽然有些明白,试探着问道:他是不是病了? 你猜这些这么准,怎么以前却总看不出我喜欢你? 江临安沉默了,于情于理那都是他的父亲,他把手里的相框捏紧了,把脸转向一边,喃喃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敢细问,也不需要细问。 看小舟的反应,童姐的反应,再回想父亲的背影,他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父亲也有怕的那么一天,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地,毫无技巧地想要将爱人和儿子留在身边。 你前几天着急着要我答应你,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怕我会因为我爸的病,而不跟你在一起了?江临安有气无力地问道。 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正在被一丝丝地抽去。 蒋舟嗯了一声,眼里布满了心疼,想要安慰,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你会留下来吗? 他还有多久? 蒋舟顿了顿,他的医疗资源好,应该没那么严重。 江临安听得出来,小舟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 把相框里的人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没有父亲的影子,仔细回想过去的事,他还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是不是有一张全家福。 没有吗? 应该是没有的,就连父母的合照也只有那几张婚纱照而已。 记忆里父亲一直在公司,每天都忙着开会,偶尔在家里见到他,那也是在打电话,家里来的最多的客人也全是生意场上的。 一家人就连今天这样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少得可怜。 他是一个好老板,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也许他心里残存的那些感情全留给曾经的爱人了,所以才会在今天表现地那么温柔,只可惜,命运捉弄也好,报应也好,他再也不会有地方去宣泄他的温情。 哥,你会留下来吗?蒋舟又问道。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蒋舟摇了摇头。 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江临安的心道,若是因为同情他而留在他身边,那他就不江高寒了,也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标杆了。 他将相框递给小舟,勉强打起精神,走吧,该回去了。 蒋舟将相框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像是松了一口气。 刚把手放在握把上,门外又传来梦儿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还在疲惫地喃喃道:你们在里面干嘛啊!你们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精力,居然能一个人在外面自言自语这么久,外面那个难搞,里面这个也好不到哪去,难搞的地方不一样而已,本质是一样的。 他没着急开门,转过背面对着小舟。 怎么了? 你没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什么? 江临安按下他的头,轻轻吻了上去,浅尝辄止,以后什么别瞒着我,听到没?不然就从我身边滚,一辈子别回来。 总觉得这一秒比刚刚那个连呼吸都困难了的吻更令人流连,蒋舟咽了咽口水,浅浅嗯了一声,又压了上去。 哥!开门啊!你们还要不要出来啦!都这么晚了,要不别走了吧!江流梦感觉到门的另一边有什么声音,捞开头发,把耳朵贴在门上,试图想要听出些什么来。 听出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又像是胳膊撞在了门上,乱糟糟的,还想再听仔细些时,门锁啪地一声打开,她还没来得躲开,本就被一把拉开了,差点是摔在开门的蒋舟怀里。 蒋舟回退了一步,连一个去扶的想法也没有。 你!江流梦指着他说道:你都不知道扶一下我的吗! 还想去同江临安告状,目光投过去,却发现自家哥哥的脸上透着绯红,先前取下来的围巾又给系了上去,裹得严严实实。 分明房间里还挺热,裹这么严实干嘛? 还没有说话的机会,江临安就直接掠过两人,匆匆往外走去,表情严肃地让人觉得是两个人在里面打了一架。 你们在里面干嘛呢?江流梦弱弱问道。 打架,蒋舟用指腹在下唇上抹过一圈,拿给江流梦看,带着些许得意,看,嘴都给我打破了,你哥多厉害! 江流梦把这句话在脑子过了一百遍,等想通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已经走远了,脸上涨的通红,扯着嗓子冲前面吼道:蒋舟,你不要脸! 我就没要过脸。蒋舟紧跟在江临安身侧,嘴唇上的咬痕还渗出一滴滴鲜血,他倒是不在乎,尝着唇上的血腥味,哥,你好凶。 江临安嘴唇红红的,脸也红红的,连眼角也红,被围巾遮住的脖颈也隐隐发着热,他咬着牙,当真是凶狠地骂道:我哪有你凶? 蒋舟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不要脸而已,我哪舍得凶你? 难得和他贫嘴,江临安加快了步子,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可心里却又觉得没地方可逃,这里有人他都敢这么嚣张,等回了寝室,只有他们俩,还不知道会嚣张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就头疼。 客厅里,打扫餐桌的佣人们已经将那些残羹全收拾完了,漂亮的大理石桌面又恢复了原先的干净整洁,就像刚刚来的时候。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7) 只是没想到父亲还待在桌前,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的气质却又变成了往日那副样子,还是握着杯红酒,也没喝,就这么看着,像是在等他们俩。 要走了?他问道。 江临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他答了声是。 干爹,你儿子我就先带走啰,有空再回来看您。蒋舟用拿着相框的手冲他挥了挥,可是您也知道的,我们马上高考了,时间不多,不回来你也别生气。 要不再等等?江高寒淡淡说道。 等什么? 等一个电话。 江高寒的话音刚落,蒋舟的手机便传来了震动声。 异样的气氛在传播开,江临安问道:谁? 蒋舟略带疑惑地说了句,我妈。他看向江高寒,又看向自己的手机,心中疑惑,但没问出来,只将电话接了起来。 妈,怎么了?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在对门呢,出什么事了吗? 没过多久,蒋舟的脸色突然变了,握着手机的手隐隐颤抖起来。 江临安有些不好的预感,舟舟,怎么了? 我奶奶,病危了。 第63章 诛心 江临安让他回去, 可他不动, 脸色忽明忽暗, 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别把帽子扣在我头上, 你家老太太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年纪大了,算喜丧,不是吗?江高寒嗤笑道, 举起酒杯往后敬去, 还不回去看看, 不然可没什么时间了。 有一种无力感,好像所有握在手里的东西要被人一根根掰断手指头抢了去,他以为他有能力保护那些他所珍惜的东西, 可现实的巴掌拍到他脸上的时候, 他才知道他是有多渺小。 医院的人,是你扣下来的?蒋舟的眼眶红地不成样子, 摇着头自嘲道:我在想什么呢?不是你, 还能有谁呢? 我只不过是扣了我手里的那些人而已, 这个医院不行, 转院不就完了?江高寒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全部饮下,整了整衣服,神色淡淡地起身道:时间不早了, 你们要走的就赶快走,我得去休息了,现在这幅身体, 可跟你们年轻人耗不起。 老太太年纪那么大,转院?江临安是明白了,无论老太太病危的原因是什么,总归和江高寒脱不开关系,小舟今晚太过嚣张了些,以为踩了人一头,结果又被反过来将了一军。可江临安实在想不通,他觉得父亲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两家人算是世交,这种拙劣的报复对江高寒一点好处也没有。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那就是他的病让他本就狂妄自大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一粒沙子,那些表面维系的感情与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不然呢?蒋家的小儿子都快踩在我头上了,给我使绊子,还阻止咱们家团圆,我要在这时候卖他家人情?是不是想得有些太好了?江高寒半阖着眼,除了怎么也掩盖不了的苍白,他的每一寸气息都透露出不可侵犯的味道。 不过呢,江高寒拿出手帕,在唇角擦了擦,笔直的长腿倚在大理石桌前,蒋舟,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说出来,他答应了,这事就好办,怎么样? 他想要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可要让蒋舟说出来,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蒋舟抬头,看向江临安的眼神始终是有些躲闪,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吐出一个字来。他说不出口,他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束缚,也不用为了家族牺牲,再也不需要去做那些不想做的事。 要他说出来,让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他说不出口。 江临安把围巾取了下来,清秀的脖颈上残留着一个个红痕,格外刺眼。围巾还是温暖的,他给小舟围了上去,仔细给他系好,揉了揉他的脸,柔声道:快去吧,这边我来就好了。 什么叫你来就好了?江高寒声音低沉,捏着手帕的手背上冒出了青筋,他不说,这人情,我是不会做的,想想看,是你有时间,还是我有时间? 江临安冷冷地往后看了一眼,抬手揉了揉小舟的脸,有些凉,那神色纠结地让他心疼,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每次都想把自己放在最高位,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回来,你想要控制我,控制童姐,有什么意义呢?你想要杀人诛心,于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看着别人痛苦,你很高兴吗? 你知道童姐对我说什么?江临安转过身,将蒋舟挡在身后,她说她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不想让我和舟舟重蹈一遍你和她的覆辙,而你呢,嘴上说爱她,却事事与她相背,这也算爱吗? 江高寒的眉头微微皱起,展开手里的帕子,上面残留的血迹令他觉得更加厌烦。 我想你也不急这一时吧,等我高中毕业,我会回来的,你也可以娶她进门,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哥,蒋舟声音弱弱的,嗓子里的颤音里全是无助,电话又打了过来,可他没有勇气去接,你不要 我不要什么?江临安含着锋芒的眼神往小舟身上扎去,我不怪你,那是你奶奶,比我重要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 家人比爱人重要,江高寒将手里的帕子铺展开放在桌上,盯着那一团团血迹,他说道:可你这么做的话,不就是违背了你母亲,选了爱人吗? 江高寒撑着桌边笑起来,所以她的死就是一个笑话,没有人会在意她是为什么死的,也没有人在意她用死想要换来的东西,她就是个蠢货,早该死了。 江临安的脸色变了变,神色低沉,可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像是默认了,妥协了。 这么看来,安安啊,他也没那么爱你,不是吗?要是他爱你,何必为了一个早晚都要死的老太婆,来让你受委屈呢? 哥,我蒋舟想要解释。 你闭嘴!江临安呵斥道,怒视过去,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不去医院了吗?给我滚! 蒋舟吓得后退了一步,眼神空洞而无助,肩膀塌下去,手机第二次响了起来,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在这里了。他觉得自己也是个笑话,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笑话。 腿像是软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要陷下去,他想回头再看看江临安,可又不敢。鼻子酸酸的,无助得像两年前江临安离开的时候,他很怕,也不知道在怕什么,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推门出去的时候冷风扑了进来,他强忍着泪,回头低低地道了句:哥哥,对不起。 江临安的胸口起伏不定,刚刚那个滚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看见小舟走的那瞬间,漂亮的脸上被光照出了一抹泪痕。 门被轻轻地关上,小心翼翼地,能看出小舟心里的忐忑。 江临安深吸了一口气,回身要往楼上去。 不走了?江高寒不带感情地问道:不走了的话,要不要陪爸爸喝一杯? 不了,江临安看着从小舟手上拿过来的相框,本是要想要把关于母亲的一丝记忆带走,如今看来,不需要了,你身体不好,别喝酒了。 江高寒突兀地笑了一声,安安,你和你妈一样心软。 哪个? 江高寒没有丝毫犹豫,阿童,你们都固执,又都心软。以前你太像她了,我反而不敢看你,一看你就会心痛,想着对不起她,搞得如今也对不起你。 江临安压根儿不想听他说这些,里面若是有半分真心他就会感觉得到,甚至还会为之感动,只可惜,半分也没有。 他倒也没有真的不去理会,走到大理石餐桌前,将手里的相框撑开,稳稳地放在了中央,我的家人,全在这儿了,你说呢? 江高寒看着那相框里独缺的一人,神色淡淡的,只看了那张照片一眼,伸手将它盖在了餐桌上,去睡吧,缺什么东西和小吴说。 江临安看着那被盖起来的相片,心里酸涩,又说不出口,就觉得这一切很可笑,这分明就不是个能称为家的地方,为什么要说是回家,该是被困在这里了才对,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了。 爸,你忘了,我酒精过敏。 他固执地又将相框撑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梯。 江流梦一直站在楼梯间,先前发生在下面的事她听得一清二楚,本想出声安慰,可还没来的及开口,江高寒喊了一声,安安! 语气比刚刚要柔软了一些。 等小舟回来,你让他过来住吧。 江临安撑着扶手苦笑一声,怎么?这是你的恩赐?大可不必,真的。 江流梦想跟着他一起进房间,可江临安没让他进,一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将她挡在了外面。 小女生的手捏成了拳头,可怜兮兮地放在门上,想敲又不敢敲,空旷的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干嘛,也不知道该去哪,倚着门边慢慢蹲下去,蜷缩起来,肩膀微微抽动。 明明心心念念的哥哥回家了,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难过。 一个人又不敢哭大声了,咬着唇,眼泪一滴滴地流下来,先前在外面哭肿的眼睛还没消下去,如今又肿起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就觉得没力气了,可她又不想走,只光看着那扇门,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临安一个人坐在床边,少了个人,这屋子里竟变得空荡荡的,气氛都变得阴沉了。他突然后悔把那个相框留在楼下,觉得心中落寞,眼睛又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书桌的后面露出来一条黑色的电线,江临安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扯着那条线揪了出来。 一个红色的烧水壶露出来,他的心里像是遭了锤重击,眼前浮现出小舟悄悄地烧水准备泡泡面的样子。这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天上挂着星星,屋子里两个小小的少年为了碗泡面而半夜爬起来。 他们会抱着睡,连空调坏了的时候小舟也要抱着他睡。 年纪更小一点的时候,晚上还会被热醒,哭着说好热,然后把被子一脚蹬开,又继续隔着被子抱着他睡。 刚刚的话说的太重,他的舟舟该难过了。 开门的时候,他发现梦儿靠在门边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痕,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这辈子,估计是逃不开这两个小祖宗了。 用掌心轻轻替她拭泪的时候,江流梦醒了过来,喃喃道:哥哥。 饿了吗? 啊?江流梦睡眼惺忪,有些懵,不是很饿。 哥哥饿了,陪哥哥吃点东西吧。 小的时候吃泡面,他们两个人总是不会带梦儿的,一是不方便,二是舟舟不肯。 江流梦脑子还有些迷糊,但还是愣愣地点头。 两个人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只有烧水壶在说话,像是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指示灯啪地一声熄了,江临安将热水倒进两个碗里,盖上盖子,梦儿,帮哥哥一个忙好吗? 帮哥哥问问舟舟,问他江临安把手放在泡面碗上,热气熏地他掌心疼,告诉他,让他好好照顾奶奶,不用太着急回来。 第64章 五三 冒着白气的热水倒进桶装的泡面盒子里, 医院到处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蒋舟的眼睛有些干涩, 把泡面碗放在餐桌上的时候揉了揉, 竟揉出几滴泪来。 揉了一滴,又有了第二滴,接二连三的,顺着脸颊就溜了下去, 最后一手枕着额头, 一手搭在泡面碗上, 被压地痛,被熏地疼。 肩膀小幅度地抽搐,紧咬着嘴唇也忍不住发出些呜咽。 周围好些用餐的人都往他看过来, 这地方很少有人吃泡面, 也不知道大家是被他的泡面味引过来的还是被他的抽泣声引过来的。 他已经竭力在压抑自己了,在病房里不敢哭, 出来也不能哭, 可闻到泡面香味的时候他又觉得委屈了, 像个小孩子似的。 妈让我带了这个过来。一个精致的饭盒递了过来, 是家里送过来的吃食,闻着就很香。 可蒋舟不肯接,像宝贝似地抱着他的泡面盒子, 往旁边挪了挪,给人腾出位置。 在他身旁坐下的人与他有几分相似,但眉眼更锋利些, 不似他那样温柔。 男人应该比他年长几岁,身上已经有了成熟的气息,他拍了拍蒋舟的肩,用最平淡的语气安慰道:奶奶没事的,你在这待了这么久,要不回去休息休息? 蒋舟神情低落地看着他的面,热气将盖子掀起来,他笨拙地用手去压,不回去,你别劝我。 我也说你让别回去,今天安安回学校,你现在回去铁定会撞见,一身臭的要死,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靠近的。 热气将他的掌心烫开了,他怔怔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分明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可看起来却成熟好多,蒋家的男人打小就在自家公司里滚,江临安小时候也是,只有他不是,一天到晚被人称作纨绔子弟也不在乎,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拥有人生bug的人,可以将自己的爱好变成可以养活自己,养活爱人的途径。 也幸好他蒋家孩子不少,就他一个纨绔子弟也没谁在乎,家里老太太还会帮他说话,帮他开脱,支持他的一切。 你说什么?我哥哥要回学校了?开学了吗已经?蒋舟整日整夜地守在病房里,外面是什么日子他都忘了。 实在是不敢面对江临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怕的要死,却还是盼着手机里的那个微信头像旁亮起红点。 可始终没有,除了那天江流梦给他发了消息,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哥哥的消息了。 原来一直都没走? 哥哥是在等自己吗?蒋舟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又在心里一通否认。 他觉得自己差劲地要死,不配被哥哥等了。 男人从包里摸出一个手机,推到蒋舟面前,你没带走,刚刚安安打电话过来,把一个病房的人都给激动死了。 通话记录显示为男朋友的那一框里写着通话时间为十三分二十秒。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8) 手机似乎比泡面碗还烫,他握都握不住,结结巴巴地说道:哥哥他说什么了? 他就叫了声你的名字,男人背靠在餐椅上,摇摇晃晃地左右转动,然后咱妈就把电话接过去一顿嘘寒问暖了,奶奶知道是安安打来了,精神一下就好了,对着电话就是一通批,全说你小孩子心性,让他多担待, 还有呢?蒋舟透露出期待,没听到想听到的,心里又有些着急。 你想听什么?男人指着那碗泡面,示意他泡好了。 蒋舟揭了盖子,圈起一圈面,却没尝出半分味道。 先前骗你的,男人笑笑,安安说他在楼下了,来看看奶奶,顺路也来看看你。 蒋舟差点没给喷出来,扶着桌子猛咳,甚至觉得鼻子里都呛进了泡面汤,难受的话也说不出,又搞得整个用餐区域的人往他这儿看过来。 他边咳边问道:那,那哥哥,现在,在哪? 男人递给他一张餐巾纸,眯着眼睛往后指了指,喏,,随后按着他的肩站了起来,冲身后招手,安安,过来坐。 江临安站在不远处,手里提了个纸袋子。蒋舟的脸憋得通红转过来,还挂着小鼻涕花,似乎是察觉出了自己的狼狈,愣愣地看了几秒后拿起手上的纸在脸上一顿乱抹。 二哥。江临安招呼道。 被叫做二哥的男人微微颔首,扶着江临安的肩对他小声耳语,虽然我觉得我家小弟弟是受不了什么欺负的,但是你还是多担待担待,毕竟他喜欢你,喜欢到脑子都有点傻了。 男人敲了敲太阳穴,回首再看了眼小舟,两手插在兜里步履稳健的地往病房去了。 蒋舟捏着鼻子擤了擤,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觉得江临安冷冰冰的眼神扎在他身上。 又是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江临安斜靠在椅背上,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还没吃两口,心想这天气冷,再放就该凉了。 吃 他刚说出一个字,蒋舟忽然就将凳子转了一圈,一把捞过他的腰扑了进去,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两只手抱得紧,就连隔着厚厚的衣物也还是能感受得到。 我想你。 江临安把手轻轻放在他的头发上,像揉小狗似的揉着他,乖,把东西吃了。 蒋舟摇了摇头,把自己埋地更深了些,周围的人的目光他俩根本没在乎,江临安将他的脸硬掰起来,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 两只眼睛还红着,鼻子也红着,可就是显得有些憔悴,脸凹进去了一点,瘦了好些。 本来是心疼的,可他不想显得太温柔,手上的力道加紧了,冷冷道:别跟我装可怜,你自己是什么德性,我比你更清楚。 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是再装,我就生气了。 我是怕你怪我,蒋舟不肯撒手,就是脸上那股可怜样子收回去了一些,觉得自己没用,要是有用一点,也不至于让哥哥你受委屈。 我没受委屈,江临安道,指尖在他的脸颊轻轻滑弄,脸色没以前那么好了,想想也是,有谁在医院待这么久,脸色会好的,你再瘦下去,我就真不喜欢你了。 蒋舟眸色一动,神色有些焦躁,看着桌面的饭,他想去吃,又不肯撒手,左右为难,抬头看着江临安说道:哥,你陪我出去吃吧。 我吃过了,马上要去学校,你自己要好好吃饭就吃,我懒得管你。江临安又看了眼桌上的面,说道:别再吃这些了,家里不是有带饭来? 蒋舟一个劲点头,反复保证自己会好好吃饭。 可江临安问他多久会回学校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了。 等奶奶出院吧 心里沉下去,但也并不是没有个预感,蒋家的老太太一直都对舟舟宠到没边,甚至于刚刚还会在病房里强打起精神来各种嘱咐,把自己这小孙子的各种喜好全都拉通说了一遍。 只有我在,她的精神才会好一点。蒋舟闷闷地说道,说完又觉得心里不好受,手里又抱紧了,等奶奶出院我就立马去找你,我保证!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间要多久,心里虽说有些不好受,但还是点了头。 江临安不想说什么丧气话,打心里来说,他觉得舟舟是对的,趁亲人在的时候对她好,而不是像他那样只能对着照片去怀念。 甚至于连亲人的遗愿都完成不了。 医院的味道总是能够让他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可今天实在是想来看看他的舟舟,不然回了学校也难以静心。 见他半天不说话,蒋舟还以为他气了,压着软绵绵的嗓子,低声下气地说道:哥,今天你来,奶奶肯定高兴,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的。 江临安将手里拿的纸袋子放在了桌上,你不在我身边吵,总归是有些不习惯。 蒋舟心里咯噔一声,以为他的确是为这件事不开心了。 可是你不在,我学习效率肯定会高很多,等上了大学,咱们俩的学校隔个天南地北,见面就更难了。江临安叹了口气说道,倒真的像是很遗憾。 不会的!蒋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算在这儿自学也能学好的,每天早上起来就背100个单词,一天做五套卷子,晚上还要挑灯夜读,到时候肯定和哥哥一个学校。 江临安的神色放松,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那我就信你,掰开小舟的手,将桌上的纸袋子放进他怀里,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回来的时候带上它。 蒋舟还沉浸在那句鼓励当中,怀着激动的心情抱起那沉重的纸袋,哥,这什么啊,这么重。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蒋舟兴冲冲地把纸袋打开,脸色一变,掏出一本紫色的五三,又拿出一叠黄色试卷,里面各种五颜六色的辅导资料扎了一袋子。 一瞬间,他的脸色比那些封皮的颜色还要杂乱,不是,哥,你开玩笑吧!你要我把这些全做完才能回来?! 江临安挑眉不答,起身便走,独留某人在身后哑声叫苦。 你这是不想让我回来了吧!! 第65章 广播 蒋舟咬着笔杆子, 对照着答案看着满篇卷子上的错题, 车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 河岸边的柳树冒了新芽, 一个个小绿包密密麻麻地挂在垂下的柳枝上,不用打开窗都能感觉得到风中的清香味。 少爷,您还没改完呢?没几分钟就要到了。司机笑眯眯地从倒车镜里往后方看去,蒋舟那眉头都快拧成一股了, 一看就是给愁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 用红笔在答案上划上一个叉, 在旁边写上正确答案,来不及想是为什么了,只想快点把最后一页的答案全部核对完。 这段日子家里每一个来医院的人都会对着他嘲弄一番, 看着他在病床旁的桌子上哼哧哼哧地抱着学习资料, 一个个不是来干扰他就是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天。 都知道他要写完这一堆习题才能回学校,可一个比一个过分。 甚至奶奶出院后他都在家里赶着那一大堆卷子, 连觉都不敢睡, 心里想着本身就对哥哥抱有愧疚了, 若是连哥哥规定的作业都写不完, 他就没脸回去了,于是宁愿顶着黑眼圈也要赶完。 没剩多少了,觉得最后一点可以在车上写完, 看着时间还早,他就想着可以短暂地眯那么一会儿,结果一闭眼一睁眼, 就已经到了第一节 课的上课时间,吓得洗了把脸就往外冲。 改完了。他把最后一张卷子叠好放在纸袋里,里面的每一张纸都布满了笔迹,谁都不敢说他写得不认真。在车前座上支了个镜子,他利用最后一分钟的时间用遮瑕把黑眼圈给盖住,终于是能放松一下。看着有些锈迹的校扁,他伸了个懒腰,欣然道:叔,你看我气色怎么样? 为了显得好看,有气色,蒋舟专门从他妈的化妆间里翻出瓶和自己肤色相近的遮瑕,想着不能太明显,也不能让江临安看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模样。 司机把车停在校门口,此时钟表上显示着9:10,,马上就要下课,气色好哇,其实您不应该遮眼睛的,就顶着黑眼圈去,在江少面前撒个娇诉个苦,他铁定心疼你,这不更好吗? 蒋舟恍然,手里的遮瑕瓶子差点给掉地上,你干嘛不早说! 走进学校的时候下课铃已经打响了,好些时间没见到哥哥,这次来之前也没打声招呼,就是想着给个惊喜。手里的纸袋一甩一甩的,连着心情也荡漾起来,可当他看到人群全在往操场赶的时候,一下子人傻了,来的时间不太对,课间操的时候,教室里恐怕是人都走空了。 火急火燎地奔回教室,却只抓着个左阳。 蒋总怎么想着来上课了?我还以为你这学期都不来,直接去高考了呢?左阳兴奋地抓着他摇了摇,给他本来就有点晕的头晃地更晕了。 停停停!蒋舟看着空空如也的教室,喘着粗气问道:我哥人呢?去操场了? 江临安的桌子上整整齐齐码着书,旁边那张属于蒋舟的课桌干干净净的,这么久没来也没染上一层灰,那些本应该放在寝室里的书也被塞进了桌兜,想是江临安知道他会来,早先就给他搬来放好了。 没呢!在广播站去交稿子了,左阳看了下时间,一下子慌了神,拍了下蒋舟的肩,急匆匆地往外赶,我去操场了嗷!不跟你聊了! 幸好不是去做课间操了,不然他还得提着这袋子的习题去操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做那些一看就很尴尬的动作,以往都是能躲则躲的。 穿堂风吹过来,给桌上的书吹开了一页,蒋舟用指尖轻轻抚上江临安着三个字,字如其人,清冷漂亮。蒋舟临了他很多字,皮是学到了,学不到骨,能写得漂亮,可那呼之欲出的清冷却怎么样都学不会。 他在那三个字前一笔一划写上了三个字,蒋舟的,一脸得意,心里对可能到来的责骂有了一个充分的思想准备。 盖上书,欢欢喜喜地提着他的见男朋友通行证往广播室去了,脚下生风,眉眼含着一股股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想你了。 江临安看着手机上的白色框框,来来回回翻了几遍,又将手机揣回去,故意不回。小舟每天都会发一大堆烂俗的情话,这句夹杂在那中间倒显得有些特别,不回倒不是因为自己不想他,而是因为若是回了,接下来一定是一顿狂轰滥炸,他回一句,那边要发十句。 广播室里,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男生正在整理交上来的稿子,如今就要毕业,每个课间操过后他都要念好些关于毕业祝福或是鼓舞的话,不仅仅是毕业班的班稿,更多的是个人的稿子,什么隐晦的告白,朋友间的调侃,各种各样。 有些太露骨的不能念,太长的不能念,太傻逼的也不能念,每天课间操就这么短的时间,关于广播稿的筛选都是个非常繁琐的工作。 今天轮到念九班的稿子,这种活必定是交给江临安干的,除了他也没有谁想写这种东西,所以老戴连问都不问,直接把这工作交给了他。 总之他字好看,也没去打印,就直接拿了手写稿过来。一个错别字也没有,整整齐齐像是印上去的,让看得人觉得神清气爽。 男生长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接过那张纸,哎,要是每个人的稿子都像你写的一样好看就好了,这几天我感觉我眼睛都快瞎了,光是识别他们的字我就得花好久,想想就头疼。 江临安在桌上的一堆稿件中扫过一眼,是挺难分辨的,交过来就行了吧。 男孩子嗯了一声,像是很少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忙。 啊!男生作势拦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还真有点事,那个我同学去忙别的事了,今天的稿子还没整理好,有点多,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下下呀? 很少会有人真的拦着他帮忙,江临安有些诧异,看着那桌上的一叠叠纸,想着要人一个人去弄,工作量是挺大的。 他颔首道:行,你说怎么弄吧。 男生高兴起来,赶忙抱了一叠纸过来。 广播室地方小,这桌子就更小,两个人靠得比较近,翻动纸张的时候会碰在一起。男孩子应该是高一的,看起来要小些,骨骼偏瘦,校服又偏大,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江临安垂眼的时候能看到他敞开的领口,锁骨和小舟的相似,颈窝深深的,让他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两眼,直到男孩子不小心碰到他指尖的时候他才缩回目光。 啊,不好意思!男孩子急忙抱歉,脸上红了一圈。 没事,江临安浅浅道,就是挑几个内容合适的出来吧。对的对的!男孩子拉了拉领口,锁骨更露出来了一些,他把江临安的那一张放在旁边比照着说道:这么一看,那些字就更看不下眼了。 他又往江临安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那个,我的字也不大好看,你写的这个稿子我能不能带回去临一临 广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冷冽的声线钻了进来,哥哥。 男生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纸张脱了手,掉到了江临安的脚下,他急急忙忙想要去检,却被蒋舟抢了先,横眉冷眼地递过去,我哥的字是好看,但不是你随便临临就学得会的,外面字帖那么多,你要是没钱,我可以买来送给你。 不不用了。男生结结巴巴地说道,在蒋舟的注视下把衣服拉高了一些,低着头,脸上比控制台上的指示灯还要红,咬着唇,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消失,在这本就狭窄的广播室里显得无比局促,那个,我还有事,我先出,出去一趟。 随后埋着头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让这地方终于显得没那么拥挤了。 你怎么回来了?江临安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舟,有些惊讶。 蒋舟将手里那重重的纸袋砰地一声撂在桌上,脸色不大好,语气也不大好,我不能回来啊? 小醋精的醋意又上来了,江临安在心里笑了笑,抬手抚上他的脸,怎么吃醋还能把黑眼圈给醋出来。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49) 一下车就把遮瑕给抹了的蒋舟愤愤道:你不知道吃醋眼圈会变黑啊! 现在知道了,江临安悄声哄道:行了,好不容易见个面,别耍脾气了。 他在蒋舟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回身准备收拾桌上的稿子,刚看了一页,就被人从后面环上来。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边,刚一见面你就让我吃醋,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临安扭了扭,学校,别这样。 没人。蒋舟把他手上的稿件拿开,把纸袋子推过去,你安排的,我都认认真真写完了,没有奖励吗? 晚上回去再说。 这话一听,蒋舟的眼里冒了光,笑道:那我中午下课出去买东西。 买什么?江临安不解。 你说呢? 蒋舟在他粉嫩的耳垂上轻咬,给他浑身鸡皮疙瘩就激了出来,抬肩去顶他,低声道:你想都别想,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行?蒋舟不依不饶,见他又想去看那些稿子,心里有些不高兴,我熬了好久才赶出来的,你怎么都不看一眼。 江临安只好在袋子里翻了翻,敷衍道:看完了。 你!蒋舟不肯,锢着他的腰给翻了一圈,抵在桌边,凑近了说道:你敷衍我,我辛辛苦苦就为了写完给你看的,你怎么能敷衍我? 狭窄的空间让气氛变得暧昧,可这毕竟是学校,江临安不愿做太出格的事,偏开头推着他,你别靠这么近,我回教室看不行吗? 不行,蒋舟不管不顾地又凑近了些,这么久不见面,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 没有!江临安憋着一口气,目光落在小舟的脖颈上,这才发现其实小舟的锁骨还要更好看一些,好看得多。外面传来脚步声,时时刻刻会有人进来,他心里有些慌,压低声音说道:别闹了!你要闹也不看看地方,能不能别一回来就不消停! 要我消停?蒋舟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贪婪,舌尖在虎牙上滑过,勾起一抹笑,将他死死压在了桌边,身后的纸袋一下子倒在了控制台上,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一个指示灯由红突变为了绿色。 那你给我亲一亲,亲一口我就不闹你了。 伴随着体操的广播大喇喇地响起,操场上却没有一个人做出第一个动作,广播体操中的女声覆盖在操场上方,可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夹在其中的那一句话,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全都愣在了原地,蒋舟的声音最富有特色,那饱含着情欲的柔软声线通过大喇叭流出来的时候,老戴的神经都麻木了。 饶是还没有人听出这声音是谁的,那后面那声哥哥就完全坐实了身份。 这个操作,我直呼上流! 我无了我无了,我舟宝是回学校了吗!谁都别拦我,我现在就要去广播室! 没人拦你,你无了我也无了,我觉得舟宝更无了。 这,蒋总一回来就搞事情,会不会被开除?左阳僵硬地拉过邱明朗往后看去,只见老戴的脸都绿了,拿着教棍的手在隐隐发抖。 幸运的是,接下来广播体操的声音足够大,把接下来的那些略微嘈杂的声音给掩盖了。 老戴一把推开广播室的门时,里面的稿件随着风被吹得满地都是,没有料想中的身影,只有个弱弱小小的男孩子坐在控制台前颤颤地回过头。 而另一处角落,江临安好不容易偷地一处空气,绷紧下颌,压抑着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回来准没好事,等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蒋舟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下,手掌压在江临安腰侧最柔韧的肌理处,破罐子破摔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7 18:25:20~20200611 04:0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Y944826LYL、光头帅阿崽崽崽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了断 这口罐子碎地粘都粘不上, 有人在广播室直播激吻现场的消息传遍了各大高中, 就连各种小短文都冒了出来, 搞得人尽皆知。 这事要落在别人身上, 开除是免不了的,可谁让人小少爷面子大,只能做做样子弄了个处分,连检讨都免了, 主要是老戴被吓怕了, 自觉这小子要是上了主席台会干出更不要脸的事。 当事人的小脸皮不要, 可他这张老脸还是要的。 总归没多久就要高考了,老戴整日里长吁短叹,从业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盼着把这批小混蛋送走。奖金什么的?算了, 不想了, 蒋舟作为江临安的附带品,正一加负一等于零。 结束了高考前最后一场模拟大考, 众人一片神清气爽, 毕竟是为了让大家在高考前找找自信, 题都出得偏简单, 由此一来,盲目自信,自信到准备出去吃顿好的。 温热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穿透行道树, 下面形成斑驳陆离的光点,江临安白腻的脖颈上冒出些细汗,他正想抬手擦一擦, 身后一双手突然环了上他的腰间,瘦削的下颌搭在他的肩上,冲击力让他不由得往前跨了一步,帅哥,等谁呢? 别闹,江临安浅浅一笑,摆弄着手机往腰间的手上轻磕,别以为学校管不到你,你就为所欲为。 身后的人不依不饶,秀丽的指尖在他腰间轻轻捏了一把,要男朋友不要,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领来。 江临安心中无奈,故意想要逗他,不要。 不要也得要!腰间的手扶着他转了一圈,蒋舟向上弯起的眼角含着笑意,睫毛轻颤,垂眼看着他,你看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先前没注意周围还有别人,韩永白两手插在校服兜里,与左阳和邱明朗一同做出幅厌弃的表情,同时噫了一声。 公共场合。 孕育祖国花苗的地方。 注意影响。 江临安的脸上起了微红,不知是臊的还是给阳光照的,用手机抵着蒋舟的喉结,冷声道:不要带坏未成年,松开。 蒋舟眯起眼睛往后缩了缩,可还是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微微昂起下巴,一本正经,帅哥,你还没说要不要我做你男朋友呢。 蒋舟你又干什么!! 一个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惊得众人头皮发麻,神经反射让蒋舟嗖地一下收回手,尴尬对着迎面而来的老戴笑笑。 可能是被不要脸的学生给气的,老戴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步一跨之间似乎有头发飞落在地。 学校大门,学校大门口!老戴气的眼眶发绿,不离手的教棍指着学校大门恶狠狠骂道:昨天你还和我保证不会在学校里这么张扬的!转头就忘了啊! 蒋舟把手往很后一背,站地溜直,板正了表情,拿出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说道:戴老,同学之间关系好,有点亲密动作不是很正常吗?您也太敏感了。 和老戴一起出来的不止一个老师,个个为自己班上没有这种学生暗自庆幸,对老戴投向同情的眼光。 幸得有老师在,校门外那些熙熙攘攘的学生不会太过大胆,饶是看见这边要发生点什么事,他们也不敢驻足观看。 左阳和邱明朗两个看得懂局势,纷纷过来解围,就是方式不太对,重复了一遍刚刚蒋舟和江临安之间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同学之间亲切友好的象征,戴老您就别气了。 你们俩也谈恋爱了?!老戴差点气背过去,手中的教棍颤抖不止,给那两人吓得急忙松开,连声道没有。 蒋舟看着有机会可以溜,赶紧拉着江临安的手要走,可江临安一动不动,清冷的表皮底下藏着些隐隐的笑意,他反过来用力,将蒋舟给拽了回来。 戴老,他想跑。 这种打小报告的幼稚行为,谁都没想到能从江临安那张正经的嘴唇中吐露出来,纷纷愣住了。 老戴的火气又往上加了一层,教棍指着蒋舟道:手给我拿出来! 江临安拽过他的手递上去。 老戴如今被蒋舟弄得看着点肢体接触就觉得对方两个在谈恋爱,闷闷哼了一声,睨着江临安说道:还有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跑不掉! 江临安不慌不忙,戴老,我是被逼的。 蒋舟赶紧接上去,我强制爱。 老戴被气得频频点头,好哇,上次说好了被我抓到一次就打一次,上次打了多少下?这次翻倍。 仗着老戴记性不好,蒋舟面不改色地说道:上次就打了两下。 上次明明就打了不下十次,这撒谎的技术也太不专业了,可看老戴的样子似是信了,抓着蒋舟的左手就往上挥。啪地一声轻响,刚打了一下,江临安往旁边跨了一步,离他们远点,戴老,这次该二十下的。 被气又被骗,这二十次结结实实落在蒋舟的手心上,被打过的地方痕迹明显,细皮嫩肉地还肿起来一块。 蒋舟蜷缩在小凳子上,可怜巴巴把红肿的手心递过来,眨巴两下眼睛,哥,痛。 五个人本打算找一家还算好吃的炒菜馆一起吃个晚饭,可被老戴那么一留,且不说还有没有位置,距离上晚自习的时间也不长了,只能随便找家店将就,临近高考,管得严,他们也难得去想什么逃不逃课迟不迟到的事,被抓着就这一通骂,麻烦。 街边的炒饭馆生意火爆,但路边上桌子随便搭,于是五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个个蜷成一坨,围在小小的桌子边吃他们的炒饭。 便宜经济实惠,就是有点不大卫生,委屈了小少爷的胃。 悬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放下去,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江临安慢慢把手中的筷子放下,从筷筒里迅速抽出一支,照着那抹红痕又是一筷子打下去。 蒋舟吃痛收回手,轻轻揉着手心,哭丧着垂下头,你不喜欢我了。 接着一筷子又朝着他发心抽过去,蒋舟伸手去挡,结果本手心手背一起疼了。看起来倒是可怜,连周围几个也忍不住报以同情。 原来安哥对男朋友这么凶,韩永白边叹气边拍他肩,兄弟,保重。 蒋舟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扭下去,皮笑肉不笑说:我哥对我怎样我都喜欢。 左阳和邱明朗对视一眼。 我们为什么要来? 你去搬张桌子,我们边上去坐。 江临安神色淡淡的,别人都在吵,只有他一个人认认真真吃完,起身去了隔壁的小卖部卖了瓶冰水,随手丢在了蒋舟怀里。 他一瞬间眉开眼笑,抱着冰水的手不再觉得那么痛了,侧头对着韩永白,一脸得意,对了,我忘了说,过几天的毕业晚会我有个节目。 韩永白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瞥了他一眼,接连摇头,别像上次一样半路跑了就行,转而又认真说道:这次你要是跑了,恐怕会有生命安全,你小心一点。 十指交握,瓶子上的水珠顺着瓶身缓慢地流到小舟的手上,这个应该对着我哥说,他含情脉脉地看过来,哥哥不跑我跑什么? 江临安懒懒抬起眼皮,你意思是上次怪我? 一声脱口而出的是让蒋舟手里的水被瞬间抽走,顿时手忙脚乱,连连道歉,不不不,当然是怪我自己! 等到那股凉意重新回到手上他才松了一口气,下巴放在瓶盖上,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任凭另外几个怎么嫌弃他也不改,勾着唇角说道:这次你别走了,好吗? 你乖一点我就不走。江临安两只长腿交叠伸出去,在这儿窝着实在是不舒服,小舟眼巴巴的望着他让他有些不大自在,毕竟是学校,他也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个性,奈何喜欢的人实在是太张扬了,只能无奈道:我不走,保证。 很多人不明白,以他们俩的个性是怎么能走到一起的。但喜欢这种东西往往没有道理,可能对方身上的那些特性放到别的什么人身上会让他们觉得无比厌烦,可一想到拥有这种特性的人是对方,就只会觉得欣喜。 蒋舟挪了凳子,离他近了些,冰冷的手将他握住,说道:哥,你以前都很心疼我手受伤的,现在怎么这样了? 不过就是打两下,你这都不行吗?江临安把他的手心翻过来,骨节分明的五指上有隐隐约约的淡青色血管,爬上手臂,蜿蜒曲折,煞是性感,在红痕上轻轻碰了碰,问道:还疼吗? 蒋舟摇头,不疼,开心。 江临安含蓄地笑了,那下次多打几下。 不知不觉,旁边那三个人很自觉地挪到了旁边空出来的一桌,埋头吃饭,小声嘀咕着说下次绝对不和这两个人一起吃饭了,整天腻腻歪歪,脏了他们纯洁的眼睛。 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两辆相似的机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修长的长腿落在地上,童姐取下头盔,中长的头发却并没有散乱,随意甩了下头,让原本热闹的街边饭店突然安静下来。 江临安突然觉得童姐的心性实在太小,故意到这高中生区域来耍帅,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后漫不经心地站起来,解放了那双委屈的长腿,连招呼都没打就准备回学校去。 倒也不是敌视她,只是心里始终对母亲抱有愧疚,很难对童姐展现出好意,他也难得去演,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别去学校了,童姐叫住他,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头盔,递了过去,似乎是在故意展示,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你爸今天去医院了,陪我去做个了断? 不去。江临安冷冰冰地拒绝。 你不去我就赖这儿不走了,比蒋舟还张扬的红唇吐出有些无赖的话,我还到处宣扬我是你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1 04:08:41~20200612 21:4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306368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50) 第67章 医院 夹杂着暖意的风呼啦啦地吹过, 饶是带着头盔, 身体上也能感受到那风驰电掣的感觉, 终于是知道为什么那些耍帅的人总是会骑个机车, 这感觉的确好,刺激感涌上头。 他没上童姐的车,而是毫不犹豫地跨上了欧阳子瑜的车后座,以往对欧阳子瑜不太关注, 今天坐在他身后才注意到, 他捞起袖子的手臂上纹了条蛇, 与童姐小腹上那个极为相似,蛰伏在小臂上,蛇头张着利齿似要咬碎他的腕骨。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自然地向对方靠拢, 做对方喜欢做的事, 喜欢对方喜欢的一切。 就像小舟以前怎么都不肯认真学习,如今却还是会认认真真趴在桌子上做习题, 脱了那层学渣皮, 他现在也不避讳了, 心高气傲地说要和江临安上同一所大学。 凭本事考上, 而不是想着捐栋楼。 你们要结婚了?江临安隔着头盔慢慢问道,无名指上的那枚与童姐相似的戒指让他不得不注意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句新婚快乐代表着他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唯一就是心疼自己父亲,那么执拗地想要追回心头爱,执拗到不顾一切, 只是他好歹没有做什么过于强制性的措施,还算是个男人。 可无论如何江临安对父亲的做法不太认同,分明知道自己重病难医,却也还是想要修复他的完美人生,丝毫不在乎所爱之人的看法。若他们真结了婚,童姐还不知会如何难过。 毕竟是爱过的人,怎么舍得独留她一个人在世上。 欧阳子瑜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童姐身后,你看她多美,是我幸运。想知道我是怎么爱上她的吗? 江临安不置可否,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蒋舟的衣角被风刮得膨胀起,他有时会回头看一眼,想都不用想,那黑色的头盔底下肯定藏着满满当当的笑意。 不顾危险地抬手起来挥,纤细骨感的五指让风穿过,蓝白色的校服把他勾地极具少年感,江临安喜欢那种怦然心动后又发现对方就是自己的那种踏实感。 我见到她的第一面也是快入夏的时候,她穿着宽大的T恤一个人坐在酒吧的卡座上,桌上一水儿的黑桃,一看就是个孤独的富婆。欧阳子瑜难掩笑意,好多人找她搭讪,见她喝的要醉不醉,一个接一个的涌到她身边动手动脚。 我就坐在她隔壁桌,本想着过去替她解围,谁知道我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她举着酒瓶就往人脑袋上砸,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从酒吧弄出来。 发动机的声音混搭着风声,本该显得嘈杂,可江临安却丝毫没有觉得心烦。 扛着她出了酒吧,那样子像个落了水的小狮子,为了表现她的凶悍,捏着我的下巴就问我要不要和她回家,我问她家在什么位置,我送她回去,她却把我推开,捞起衣服就说,欧阳子瑜模仿着童姐微醺的嗓音,你愿意被生过孩子的富婆包养吗? 江临安心中微动,想起那时候的童姐应该是刚刚把自己生下来,还没看两眼,孩子就被抱走了。从心而论,江临安有一些同情她。 分明是混乱不堪的爱情故事却被欧阳子瑜说得像是细水绵长。 我一直没说我愿意被她包养,可她自顾自以为她包养了我,在郊区买了套小房子,让我搬进去,说有空会来临幸我。 江临安忍不住翘起嘴角,怪不得童姐能和小舟相处得来,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很相似。 后来你父亲找到她,当我看到她看你父亲的眼神时,我就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从来不是爱,对她来说,我不过就是她鱼塘里最喜欢的那条鱼。欧阳子瑜说这话的语气倒没有低沉下去,我知道她想你,于是来了这个城市,在学校附近开了这家琴行,时不时和她说你的消息。我知道她对你父亲是有感情的,可当你母亲去世后,她像是彻底放弃了,绝口不提她和你父亲的事。 过期了的爱又加上了□□,吃下去会死人的。 医院出现在视野之内,欧阳子瑜轻叹一口气,过去的事回想起来,总觉得很复杂又深刻,我知道如今她只是借着我彻底与你父亲斩断联系,可就算如此,我也愿意。爱她是一件长久的事,我这辈子也没什么追求,唯一想要追求的,就是她了。 江临安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小舟身上,心想,暗恋是一个人的事,爱他是一件长久的事,熬过那些酸酸楚楚的年月,如今时光会带给他们的是什么,也许暂且不用考虑。幸好他们还年轻,可以有很长时间来将这段感情填充完整。 三秒红灯三秒黄灯,你猜我冲得过去吗?童姐伏低身子,微微提高了点速度。 蒋舟脸色一变,这个女人路子野,要不是哥哥不愿意坐她的车,他是打死都不会上来的,先前大着胆子往后面挥手已经消耗掉他所有的勇气了,现在居然还要提速,他肌肉一瞬间紧绷起来,哭都哭不出来,你别! 你不相信我。童姐轻哼一声。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蒋舟惊恐道,可他说的没有用,女人已经拉高了车速,猛然往前冲去,疾风当中,他沙哑着喊道:姐!姐!不!妈!你慢慢点! 医院的建筑不断拉大,经过一个红绿灯,童姐加快速度冲了过去,可江临安他们二人却被困在了斑马线后,欧阳子瑜笑笑,她如今太野了,等领了证,我得好好管管。 隐约间,江临安在风中听到小舟叫了一声妈,眉头微微皱起,却又很快舒展开,他叫不出来的字,让舟舟代他叫出来也挺好,是得管管。 话音刚落,他们同时听到前面一阵骚动,重重的金属声骤然响起,摩擦在水泥地上的刺耳响声穿过了他们的头皮,被其他车辆遮挡住的视线一瞬间显得焦躁不安。 不等欧阳子瑜开口,江临安猛然取下头盔,修长的双腿先后落地,穿过斑马线前的诸多车辆,他心脏飞速跳动着促使他以极快的速度跨上行人道,透过车流间的空隙,他瞳孔瞬间变大,跌倒在地上的黑色机车以一个残缺的姿势横趟,可他没看到原本应该在车上的人。 甚至来不及等绿灯,心中的恐慌感让他先一步踏上斑马线。 哥!别过来!蒋舟抬高的声音伴随着呼啸而过的车辆从马路对面传过来,我没事!你看着车! 江临安紧抿着薄唇,没发现自己被冷汗浸透的后背,终于是把脚收了回去。 经过几十秒的等待,他差点都忘了呼吸,绿灯一亮起,他和斑马线前的那辆机车同时飞跃过去。 摔倒在地的黑色汽车像可怖的怪物一样横在不远处,后视镜摔断,碎片散落在地上,空气中还有闷人的味道,七七八八的人围着那辆车,又时不时看向那两个摔地老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路坎上的蒋舟和童姐,两个人身上都有擦破,幸得还都穿的长袖长裤,不然全身的皮都得磨坏。 车都顾不上停稳,欧阳子瑜瞬间跪在童姐跟前,慌张地将她左右审视一圈,嘴唇微颤,几乎是在吼:你就不知道小心一点吗! 童姐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头发,看着欧阳子瑜跪在地上的膝盖,撇了撇嘴道:起来,还想再求一次婚啊。 我说过让你不要开这么快 行了!她满不在乎,轻哼一声对着江临安含着歉意道:安安,对不起啊,小舟他受了点伤,你先带他进去看看? 江临安将头盔轻轻放在地上,先前的那一刻让他心里很难不冒出些可怕的想法,脑子空白了一瞬,直到看到蒋舟没什么大碍地坐在路旁,空白的脑子才慢慢出现黑白的斑点。 伤哪了?他尽力压抑着有些颤抖的嗓音,眼睛里却还是冒出了些因为惊恐了担心带来的红血丝,心中仍是后怕。 车轮不小心滑了,童姐的嗓音低弱,想来也是心有余悸,小舟这孩子傻,护着我让我没受什么伤,倒是他自己伤的严重些,你赶紧带他进去处理一下,我和子瑜在这里收拾。 蒋舟神情轻松地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转而对着童姐道:以后我是不敢再坐你车了,幸好我哥灵性,不肯上你的车,不然我得恨死你。 那句伤得严重些让将江临安心中一惊,分明没在小舟身上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伤,可童姐的语气却让他否认了这一想法。 我问你伤哪了!江临安咬着牙问道,翻过蒋舟向下的左手心,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由掌心延伸至无名指,划开了戴老先前在上面留下的红痕,他一整头晕眼花,伤口的血还没来得及一股股渗出来,可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变得沉重起来。 蒋舟另一只手撑着地慢慢起身,勾起唇角故作轻松地说道:伤口不太深,就是可能要麻烦哥哥帮我去给学校说一说,毕业晚会的节目可能又去不了了。 第68章 伤口 医院的气味浓烈地充斥在江临安的鼻腔当中, 他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心道早知道就不该来的, 一来自己也不会难受, 二来小舟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心口隐隐发疼。 自以为是地觉得伤口不是很深,可被拉进去缝针的时候那眼睛外一圈红地不成样子,江临安又气又心疼, 难过地话都说不出来。 某些人是疼地说不出话, 靠在他怀里呜呜咽咽, 绒毛般的发丝在他下巴底下蹭地发痒,想骂人却怎么都骂不出来。 手心被裹上一层纱布,后知后觉的血液向外渗出来, 江临安半阖着眼睛, 实在忍不住向那几个在一旁时不时看他们又转过头嘀嘀咕咕的护士问道:请问,他这伤还能弹琴吗? 像小舟这么会撒娇会粘人的男孩子实属少见, 又由于两个人的样子太过引人瞩目, 别人议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被不要脸的人带坏了, 江临安如今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不好意思。 先前为小舟包扎的护士怔了一下, 立马说道:最近最好是不要,容易扯着伤口,拆线之后再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江临安点头道了声谢, 掌心在蒋舟的头发上揉了揉,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去说,自己去解释。 蒋舟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来看了他一眼, 又重新低下去,在他心口蹭了蹭,耍着脾气说:韩永白说我要是这次再跑路,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江临安越想越气,看着他裹上纱布的手心,心道他平时爱惜这手爱惜地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让童姐不受伤而把自己的手搭进去。幸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然江临安觉得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再对童姐保留一丝好感。 蒋舟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指尖在他侧腰上有意无意地点着,虽说没什么感情,但怎么也算是你亲人。 江临安把想要骂出来的话又给噎了回去,长长叹了口气,上次也没去,这次也不去,你也不觉得可惜。 可惜啊,蒋舟撇了撇嘴,坐正将自己微乱的头发拨好,吸了吸鼻子,还带着些哽咽声说道:但是没办法嘛,时运不济,先前在学校大门撞着老戴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手好不了。 他略略昂起下巴,一副倨傲的样子道:成大事者,必先动其筋骨。 你要成什么大事?江临安看向一边,在另一间病房里,刚刚处理完伤口的童姐大步地迈了出去,欧阳子瑜脸色不好地跟在后面。 童姐见着他们俩,挥了挥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日光灯下反射出光芒,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事儿,蒋舟把包扎的手举起来,就是废了只手而已,你别太在意。 这么容易就废了?那你还真是个瓷娃娃,是不是又装小娇妻在安安怀里哭了?童姐揶揄道。 蒋舟嗤笑一声,果真又靠在了江临安怀里,你不是要了断?别在这儿耗时间好吗?我们陪你来一趟,逃了晚自习还废了手,别磨磨蹭蹭的。 童姐用绵长的口气道了声是,刚走一步又倒回来补了句谢谢,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 浅粉色的病房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口,从外面只能看到童姐神情坦然地靠在墙上,单脚微微弯曲,低头摆弄着她手上的戒指。 江临安略略看了一眼,本以为藏在里面的父亲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却不料一片祥和,安静的像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寒暄。 他在一旁的白色长木椅上坐下,双腿交叠,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心还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两眼空洞地看着白色的瓷砖地板,走廊上寂静无声,只有时不时会从办公室出来的护士和医生。 江临安几次三番地想推门进去看看,可他偏偏没有这个勇气。他难以想象父亲如今的样子,是憔悴的,还是颓唐的,还是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 不去想就不会纠结,可他忍不住不去想。 蒋舟与欧阳子瑜并坐在不远处,隔着两个病房的距离,他手肘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江临安有些低落的侧脸。 你们结婚后准备去哪? 欧阳子瑜的两手肘搭在膝盖上,像是有些焦虑,回我家。 什么时候走? 半个月内。 蒋舟把目光落在欧阳子瑜的婚戒上,仔细一看,款式虽然简单,但上面细刻着宛若藤蔓般的纹路,再仔细看一看,那些纹路是由拉长了的音符变形而来。童姐手上的那一枚也不似平常店里卖的那么繁琐复杂,零星几颗碎钻,简洁干净。 蒋舟心里一动,这戒指定制的吧? 欧阳子瑜点点头。 半个月能做好吗? 有点难,欧阳子瑜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他,不过多加点钱,应该是可以的。 被医院的味道刺激地头皮发麻的江临安捏了捏有些疲惫的眉心,脑子里有根神经在突突的跳动,说不清是自己最近没休息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里面的谈话已经进行了很久,他在脑子里演练多次自己推门进去的情形,没一个满意的,最后心中烦躁,觉得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舟舟,回去了。他皱着眉头起身,身下的木椅发出一个嘈杂地吱嘎声,同时那扇粉红色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先前被隔绝在门内的声音穿了出来,自由些医疗器械的滴滴响声,童姐站在门口,挑眉看向他,要进去? 不了。江临安淡淡道。 童姐心领神会,拿出手机在聊天框里迅速打出一排字,点击发送,江临安的手机传来一声信息提示音。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51) 我的新地址。 童姐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轻松,她弯起嘴角,抬手在江临安的手臂上拍了拍,我走了啊,有缘再会? 客套的俗气话,让他们双方都没有什么压力,江临安微微颔首,以一个能让病房里的人听到的声音再次说道:新婚快乐。 你也快乐嗷!硬底的马丁靴在瓷砖上踩出了啪啪的响声,她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凸显出她的轻松。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了一圈又一圈,欧阳子瑜与她并排走着,试探着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童姐没有拒绝,倒是歪头轻笑,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消失在楼梯口。 江临安把手揣进校服兜,渐远的思绪被女孩子的声音拉了回来。 江流梦轻轻关了门,在一旁的蒋舟身上扫过一圈,讶然道:他手怎么了? 划伤了,江临安答道,目光又一次被隔绝在门外,我还以为你不在这儿。 江流梦低着头,手指来回转动。 哥,她抬起头,往走廊上看了一眼,神色复杂地说道: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心里还有些难过。 要我进去吗?江临安低声道,心里也很复杂。 江流梦摇摇头,不用。 她咬着嘴唇,像是做出了一个什么很大的决定,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江临安这才注意到,她的装扮与平常有很大的不一样,头发也剪短了一些,比以前显得干练了许多。 蒋舟不知什么时候踱了过来,笑着揉了揉江流梦的头,小姑娘长大了?穿这么成熟是想干嘛? 江流梦不满地将他的手拨开,你别来碰我。 那我碰你哥。说着就要把手往江临安腰间伸。 也不行!江流梦愤愤高声道,把一个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护士吓了一跳。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脸有些红,小声道:我哥答应了我的,你们不许在我面前秀恩爱! 一边去。江临安瞪了小舟一眼。 蒋舟全当没看到,伸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向里面,没见你爸发脾气,怎么,是想通了? 没料到江流梦点头,蒋舟还愣了一下。 哥,江流梦的目光突然笼罩上一层坚韧,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想做一个需要被人一直保护的人。 她将落下来的耳发往后拨了拨,继续说道:公司理应由我继承,哥哥你也不必为了任何人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了。 江临安一瞬间觉得这个小小的女孩真的长大了。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父亲说,既然他的人生怎么都完整不了,那他希望,哥哥你和我的人生不要像他一样,留下太多遗憾。 晚高峰的车辆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他们俩拦车拦了半个小时都没遇着一辆,那两个拖着他俩来的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两个人没办法,只好边走边拦车,想着走到车少的地方再用打车软件打个车。 结果不知不觉,伴着夜晚合适的温度和舒爽的风,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欧阳子瑜的琴行门口,门倒是没关,还有人在里面练琴。 以后你想干什么?江临安停在琴行门口喃喃问道。 蒋舟也抬头看了看,霓虹灯照得他眼睛发花,开个品味高一点的琴行? 挺好,江临安把小舟包了纱布的手拿过来看了一眼,护士说要十天才能拆线,幸好是伤的左手,高考没多大影响,就是毕业晚会的琴是肯定弹不了了,以后别再受伤了,听到没?别那么傻。 蒋舟软糯糯地嗯了一声,你觉得琴行叫什么名字才好? 不知道。江临安散漫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任凭某人在他身边骚。可蒋舟对他的耐心一向很多,不依不饶地要他取个名字,还各种明里暗里地嘲讽欧阳子瑜的琴行丑。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这个,江临安站在校门口,看着刚刚下班的老师,微微昂起下巴,眯着眼睛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解释你不能去弹琴的问题,自身安全最重要。 说完又立马补充道:别想,我是不会帮你的。 第69章 琴谱 临近高考, 每天除了考试做题讲题, 其余的便全是自习课, 但是自习课这个东西讲究一个自觉性, 让这群高三生完全依着自觉来学习是完全不可能的,老戴为了找个人去监督纪律,特地拆散了他的心头大患。 教室里充斥着沙沙的书写声,就连那几个整日里打游戏的学渣都被临近高考的气氛所带动了, 纷纷埋头苦干, 除了写字的声音, 其他的几乎没有。 蒋舟在趴在讲台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转的又不熟练,时不时落在讲座上, 弄出些不属于学习的声音。 他用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虚虚遮掩住嘴,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角被渗出来的泪水浸湿, 透露出些粉红色, 手肘底下被他压着的那本习题册上早已经布满了笔记, 再怎么练都翻不出花儿来。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会, 只是觉得那些太难的题不想做,做了伤脑筋,对他本来就脆弱的脑细胞造成不良影响。 再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自己做, 更想找人给他讲,讲题的时候可以把距离拉得很近,就算是对方平时不想同他讲话, 但题还是会认真讲的。 蒋舟想起这事眉眼就弯了起来,故意在那几道难题上面再多做点勾画,以表示他是认真想过的,不是故意找理由去打扰人的。 做了笔迹再往教室后方看去,他眼睛微眯,表情淡了下去,指尖按着笔身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安哥,蒋总这手还好不了啊?这怎么去弹琴?前排的左阳刚刚做完一套卷子,压了压十指,闲着没事竟想着找江临安唠闲话去了。 江临安愣了下,疑惑道:他要去弹琴吗? 他不去吗?左阳同样疑惑。 江临安皱了眉头,抬起眼皮看了眼台上的人,这伤就算拆了线也得养养,怎么弹的了? 听了这话,邱明朗也转过头来,可我听白哥说蒋总会去弹琴的,说是到时候好得差不多,勉勉强强能去。 的确是勉勉强强能去,只不过还是会扯着伤,会痛,虽说咬着牙能忍过去,但是江临安心中实在是有些不舒服。本以为小舟自己会去取消的,没想到他愣是没去。 学校的毕业晚会在高考前一个礼拜的礼拜五,主要是为了给高三的学生们放松一下这一年以来的压力,轻装上阵,少有高三学生的节目,蒋舟这个是他自己硬要来的,像个雄孔雀,喜欢显摆。 如今离毕业晚会没几天了,现在去取消,实在是有点不大好,想到这里,他突然后悔当时没去帮小舟处理这事,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他早该清楚小舟的个性,面对这种机会,他很难放弃,就算是疼,咬着牙也想去尝试一下。 讲台上传来两声轻咳,蒋舟拿着笔头在桌子上敲了敲,不大耐烦地说道:靠门倒数第二排那两个!对!别看了,就你们俩! 教室里的人被引地往后看去。 左阳和邱明朗两个面面相觑,均不知道台上这位爷要搞什么。 自习课讲小话啊!还转过头去讲,是不知道要高考了还是你们稳上重本线了?名字记下来,两套物理卷子晚自习交!蒋舟勾起嘴角道,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六科当中属物理最差,及格都困难的两个人双双抱怨起来,不是,蒋总,你干嘛呢!只有一分钟就下课了!何必呢!再说了,那安哥也讲话了呀,你怎么光说咱两? 蒋舟一挑眉,趁着下课铃打响之前,毫无原则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你们是我谁? 邱明朗拍着左阳的肩,欲哭无泪地安慰道:快别说了,再说他就要上天了,蒋总这是借着咱俩秀恩爱,认栽吧。 除了认栽也没别的法子,要想在晚自习之前写完两套物理试卷,对他俩来说不是件容易事,被罚了还得谢主隆恩,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逼着他俩用功了,带着善意的惩罚。 狗屁的善意,当左阳听见下课铃响,别人都迅速起身准备去吃饭的时候他在心里哭丧着抱怨道。 今天是拆线的日子,本来说下午江临安要陪他去医院,这时候却萌生了点别的想法。等到蒋舟从讲台上下来,准备拿着手里的资料问题得时候,江临安抬头问道:你还准备去弹琴? 蒋舟愣愣地点了头,动了动那只受伤的手,感觉还成,就是有点隐隐的痛,拆了线肯定就好的差不多了。 那个肯定说得没怎么有底气。 两个人并排走出教室,时不时互相看着对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意思。高三的下课要早一些,主要就是为了能让他们早点吃上饭,不让学弟学妹跟他们抢,结果他们俩走得慢吞吞的,谁也没说要急着去吃饭。 最后还是蒋舟先忍不出,挠着头发,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其实今天我可以自己去拆线的,要是拖着你去,指不定老戴又要说我把你带着到处跑,拖累你学习了。 江临安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小舟最喜欢在这些事情上犯矫情,这次却主动说不要人陪,倒是奇怪。其实应该多思考思考的,但他的内心本就有些别的想法,先前想说的话也是想让小舟一个人去拆线,但是又碍于小舟的脾气,没敢说,如今小舟开了口,他也没有犹豫,利落地答应了。 两个人同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若是他们能仔细想想,就都会发现对方不大对劲,可各怀心事的时候,只会为对方没有追问而感到庆幸。 待到小舟上了去医院的车,江临安迅速在手机上定了位,工作日的中午,路上车辆不太多,车开得算快。他曲起左手五指轻轻放在车窗上,光线透过皮肤,五指指尖呈现出粉红色,这双手还算好看,但他觉得比起小舟的来说还是差得太远。 分明也是偏瘦,但上面没有他最喜欢的那种血脉的凸起感,光是有棱有角,但却称不上是性感。可能是带了滤镜看人的缘故,他始终是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不如喜欢的人身上好看。 汽车驶过还算清净的郊区,一片熟悉的绿油油闯入他的眼睛,隔着老远看到那家有些突兀的平价咖啡厅,江临安让司机在门口停下。 门口已然没有什么显眼的装饰了,江临安推门进去,里面意外地还有那么一两个人的生意,幸得都不认识他,没有多余的招呼。 那个见过一次的服务生正在吧台后面昏昏欲睡,室内放着很清新的纯音乐,是有点催眠的效果,可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江临安的身影,他嗖地一下站起来,连椅子都差点被撞倒。 嫂不,哥,你是要坐哪,还是上次那个位置吗? 江临安点点头,低声要了杯卡布奇洛,压着步子避免打扰到其他客人,轻轻地走上了楼,上面倒是没人。 躺在软软的沙发上时,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发奇想到这个地方来,一时有些后悔,可内心萌动的那个想法又让他觉得很有可行性。 如果上面的那个谱子还算简单的话。 至少以他耳濡目染的音乐知识来看,他觉得这谱子不算难。 当他听说小舟没有取消节目的时候,他心里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就是小舟会弹的曲子一定是这首,不用长时间的练习,又符合那有些张扬的性格。 咖啡杯放在桌上,服务生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去,轻笑道:老板写的曲子,说是写给您的,我倒是还没听过。 江临安先道了声谢,我倒是听过,是我喜欢的那种。 那一定是很好听的。服务生把托盘抱在怀里,老板今天会来吗?最近快高考了吧,应该还挺忙。 他不会来。 服务生倒是愣了一下,想是没想到江临安会一个人来这地方。 不想绕弯子,毕竟自己的时间不算多,下午他还想赶在小舟之前回学校,能麻烦你给我个纸笔吗?我想把这谱子抄下来。 服务生急忙答应,很快就拿了纸笔上来。 白色的浮雕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用手机一块一块地拍下来,还得仔仔细细去辨认。服务生倒没有走,甚至于还留下帮忙抄了,心中不是很清楚江临安的想法,以前听说他是不喜欢弹琴的,就连听琴也不大愿意,如今专门来抄这谱子,倒是很令人疑惑。 别告诉小舟。江临安的眉眼低垂,一笔一划地填着五线谱。 虽说心里不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但是热恋中的人脑子都有点不灵光,喜欢搞点小惊喜,不愿意让对方发现,服务生笑着答应,毕竟和自家老板的关系不错,往日那些低沉苦思他看在眼里,如今看到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他心里也是高兴。 抄完下来,江临安仔细对照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错误的地方。他估摸着时间还够,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发了个消息给小舟,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过多久,秒回选手就道:遇见个熟人,说要一起吃个晚饭,哥哥你别等我了。 江临安没去思考那个熟人是谁,甚至于还有些窃喜。为了不耽搁这来之不易的时间,他迅速地将那张琴谱拍下来,发给了欧阳子瑜。 子瑜哥,我想学这首曲子,现在能来吗? 只学左手。 第70章 戒指 二十块钱一桶, 一桶二十根, 爱买不买, 不买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学校门口卖荧光棒的是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大妈, 文具店里的荧光棒早就被抢购一空,倒给了她坐地起价的机会。就是个一次性消耗品,算下来一块钱一根的荧光棒,着实是有些太贵了。 大妈抄着手坐在树荫底下, 极其不耐烦地赶着面前的人, 那些没买到便宜荧光棒的全堵在这儿了, 听了这价格,均有些犹豫。 此时已是黄昏,晚上晚自习第一节 课准时开始毕业晚会已经在进行最后一次调试音响, 操场上试音的声音不断传至校园外, 吱吱嘎嘎地刺激着每个人的脑膜,让人不由得把眉头皱起。 蒋舟手里拿着盒牛奶冰淇淋, 只身一人慢慢踱过人群, 慢悠悠地走过去看热闹。嘴角沾上些白色的牛奶污渍, 额前的头发一扬一落, 隔地老远都能让人感受到摸上他头发时的那种松软感。 你这是乱涨价!讹诈!我要打电话投诉你!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52) 你投诉你投诉!我还怕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吗!大妈撑着膝盖躬身向前,无赖一样的气势让人不敢和她砍价。 就是她屁股底下那根矮小的塑料折叠凳颤颤巍巍翘起来一点,随时都像是要啪嚓一声散架似的。 蒋舟绕到大妈的身后, 手里的小勺子在盒子里舀起一块冰淇淋,非常夸张地一不小心将冰淇淋掉在了大妈粉红色的后背上,哎呀!真不好意思! 感受到背后冰冷的凉意, 大妈惊慌地起身,往身后一摸,弄了满手的冰淇淋。 还在酝酿怎么继续吵架的左阳这才注意到蒋舟,欣喜道:蒋总,你怎么来了! 蒋舟的眉眼弯弯笑起来,缓步走到左阳的身边,随手在包里摸了摸,哎,是真的非常真不好意思,我忘了带纸了。 大妈气得脸都发绿,大热天的身上本来就不舒服,这下子还弄点黏糊糊的来,生意还要做,她也没办法离开,指着蒋舟的鼻子就要骂,你以为道歉就完了吗!现在这些小屁孩 不等她骂完,蒋舟拿了张红色钞票往地上一扔,对左阳抬了抬下巴道:拿东西走吧。 大妈立刻住了嘴,眉开眼笑,甚至还好态度地给左阳弄了个袋子。 小跑着跟上去,左阳提着手里五桶荧光棒,揉了揉鼻子不满道:要不是忘了买,谁去她那里受气,还要让她赚钱,蒋总,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看她最后笑的那样! 蒋舟漫不经心地把手里的空盒子扔进垃圾桶里,右手插在包里,左手上本应该取了的绷带却还缠着,只不过是没缠手掌了,无名指被裹了个严实,手指根部还爬着着丑陋蜿蜒的伤口,与他秀丽的右手相差甚远。 伤是会好,就是不知道伤疤多久才能消掉。 左右都要买,恶心她一下也挺好。蒋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还说她再不降价我就不买了,谁去吃这傻逼亏,左阳的目光在蒋舟身上晃过,嘟囔着道:也就是你要吃这亏。 不是我哥说要买的吗?蒋舟撇了撇嘴,要不是我哥要的东西,你以为我当真人傻钱多。 也差不离,左阳拿起那口袋,一阵唉声叹气,安哥也就是随口说说,他从来不玩这些。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上课了,全提着凳子往操场去,这天色慢慢地暗下来,毕业晚会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 蒋舟整了整身上的校服,学校说了他只是弹琴,为了彰显青春气息,可以不穿正装,总之他也不喜欢穿,倒也落了个轻松。 本来今天应该挺开心的,可是今天早上却和江临安小小地吵了一架,弄得他是直到现在心情都没好过。主要原因是最近这两天他觉得江临安神神秘秘的,老是说他有事,一天中总要消失那么一会儿,比如现在,又找不到人了。 他委屈极了,想问问江临安究竟去了哪,可每次问都不回,甚至还故意躲着。 说实在话,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江临安在外面有人了,出轨了,不爱他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打都打消不掉,甚至于还越想越深入,越想越怕,尤其是现在,虽说表面上他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心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操场上响起了音乐声,蒋舟实在忍不住,尊严什么的,他在江临安面前从来没有,于是拿了手机腆着脸又发了几天消息过去。 江临安刚从音乐教室出来,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有音乐天赋的人,但是有目的地去学某一样东西,他发现自己还学挺快,时间紧迫,他最终还是只学了左手。 至于就拿着这点菜鸟级别的钢琴水平去和小舟合奏,他心里还是挺忐忑的,但是自信是他的优点,他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却步。 唯一担心的就是蒋舟的脾气,为了悄悄练琴,他最近撒了不少的谎,固执地不让小舟管,可这样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有时他觉得自己挺傻的,小舟去拆了线回来发现伤口恢复的挺好,弹个琴,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他心里偏生觉得,既然自己都学了,专门为了这事学的,那他就要一步走到底。 至于这事对于小舟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他都没想过。 手机传来提示声,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操场上已经嚷嚷着让去坐好了,毕业晚会会在三分钟之内开始,蒋舟专门把椅子摆在最后面,就是为了可以躲这和江临安腻歪,他这点小心思谁都懂,老戴翻了个白眼,反正只有几天就高考了,什么东西都懒得管,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消息界面里,江临安一句话都没有回,蒋舟心思沉重地往后靠着,看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耳边传来舞台上欢乐的音乐声。 XX届毕业晚会,现在开始! 舞台的灯光在昏暗的操场上骤然亮起,身后的LED屏幕大写着毕业快乐,高考加油八个字。主持人穿着漂亮的裙子西装,下面一整片的荧光棒欢快地挥舞起来。不止是高三的,全高中部的人全都要来参加毕业晚会,可能是提前感受下毕业的氛围吧。 蒋舟把左手举到眼前,看着缠着绑带的无名指,有心事的时候,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闭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 在黑暗中突然感受到一点压迫感,蒋舟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嘴角就被略带凉意的手指刮过。 哥哥?他询问道。 又吃冰淇淋了?还挂点在这儿,留着当宵夜啊? 蒋舟轻笑一声,舔了舔嘴角道:不是留给你吃吗? 江临安心底一动,虽说已经对这些话不怎么敏感了,但有时还是难免被一击命中。绕到座位前坐下,前面的同学都抓着荧光棒不停地挥舞,闪地有些眼花。 蒋舟从脚底的一盒荧光棒里抽出来几只,上下掰亮递了过去,一块钱一只,省着玩。 江临安愣了愣,问道:我说过我要玩吗? 你没有吗?先前在教室的时候你看着他们都在玩,你不是还问左阳他们买没有吗? 我不就是随口一问吗?他没想到小舟会把他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 夜晚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气息,伴随着夏天的闷热,两个人的脖颈上都冒出点细汗。江临安接过五颜六色的荧光棒,也像前面那些人一样挥了挥,可不过就两三下,他就受不了了。 不是喜欢做这些事的人,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不想扫兴,于是压低了心里的不适应,将荧光棒在自己手腕上围城圈戴起来。 我也要!蒋舟伸手过来,示意江临安也给他戴上,我要一个色儿的,情侣款。 江临安随意地往前一看,指着前面的密集的彩色光点说道:那你情侣款挺多。 很多人都喜欢这么玩,围城各种圈戴在头上,脖子上,手上还挂一长串。 老戴被簇拥在前方,不知道被谁挂了个圈在头上,满眼绿色,引得一片大笑。这下脸是真的给照绿了,老戴却没生气,也许没人会在毕业晚会这天生气。 大家簇拥着一起拍照合影,前排举起来高高的自拍杆,这个角度照下来,能把所有人都照进去。最后排两个挤在一起低眉带笑的样子格外显眼,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他们的独特。 那些人查看照片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他俩了,又高高的将自拍杆举起来。 后面两个谈恋爱的!照相了!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顶了一团绿光的老戴,反正都决定了不管,他到还开起玩笑来了。被老师骤然点名,两个人只得把头抬起来。 江临安还是副清冷的表情,两只手插在兜里,薄薄的布料透出他手腕上的荧光。蒋舟单手揽在他肩上,衣襟微微敞开,搞得江临安随意转了下目光就看到他白皙又带着些薄汗的脖颈。 1、2、3!毕业快乐! 手机的闪光灯乍然亮起,蒋舟猝不及防地在江临安的太阳穴上落了个浅浅的吻。 看照片的时候就连老戴都嫌弃他们腻歪。 来来来!让蒋舟带这个!老戴哈哈大笑着将头上的绿圆环取下来,旋转着就往后排飞去。正巧落在左阳脚边,他也兴奋的捡起来就往蒋舟头上套。 先开始还想拒绝,可男孩子疯起来没边,几个人摁着他就把这东西往他头上套住了,下一次闪光灯亮起来的时候,四五个男生簇拥在他们两个身后,那绿色的荧光格外显眼,江临安觉得挤,可以往边上挪了些,可镜头还是扑捉到了他清浅的笑意。 消停下来后,蒋舟总算是能把头上的东西取下来,撇着嘴拿在手上,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江临安身上,小嘴里模模糊糊地吐出两个字,晦气。 江临安被他看地浑身不舒服,将他手里的圆环夺过来,像顺手似的放在了前排左阳的脑袋上。周围几个人同时掩着嘴笑起来,左阳还当是蒋舟干得,回头准备报复回去,却看江临安说道:转过去。 哎!好嘞! 蒋舟这才又恢复了之前的笑意,手臂靠在江临安的肩上,舞台上的节目再是热闹他都不愿意多给一个眼神,像是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有眼前这个人值得一看了。 食指在江临安的侧脸上轻轻刮了刮,觉得痒,江临安往旁边偏了偏头,干嘛呢。 他这一偏头,蒋舟心里不干了,牙齿轻轻在江临安的耳廓上咬了一下,给人痛地一个激灵。 学校呢! 江临安觉得自己还是挺好一学生,虽然违反校规校纪了,但他还是有意识的收敛,不像某些人不要脸,把校规校纪当空气。 蒋舟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边,用气音问道:你这几天都跑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因为你烦。 江临安脱口而出的话把蒋舟气的有些不大舒服,又问: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勾搭什么学弟了?为什么整天神秘兮兮的。 得,是因为真觉得自己脑袋上冒绿光所以才那么不高兴的。 江临安斜睨了他一眼,你这脑子里整天装什么?吃冰淇淋吃傻了吧? 你快说,你不说我能缠你一晚上,别想让我从你身上下来。蒋舟不依不饶地说道,用行动来证明他的话,鼻尖在江临安的颈窝里蹭了又蹭,整个人都往他身上挤,就是想黏糊着不肯起开。 这天气热了,真要这么黏糊在一起还真让人有些吃不消,江临安立马妥协了,揉着他软乎乎的头发哄着他,你也不嫌热,坐回去说好吗? 不要。蒋舟嘟囔道。 江临安无奈,我就喜欢你一个,我勾搭谁去?这学校翻遍了你能找出一个比你好看的? 那就是外面的? 蒋舟的脑回路实在让人难以恭维,江临安被他缠地都没忍住笑了声,忍受着脖颈间酥酥麻麻的擦蹭说道:真没有,不骗你,我这几天学琴去了。 蒋舟嗷了一声,随即把头抬起来,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 江临安轻笑,这表情让他觉得实在是可爱,等会你要弹的曲子,我去学了,就是只学了左手。 蒋舟左手指尖微动,牵扯着的伤口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有些痛,不用再多解释,他很清楚江临安说这话的意思。 以为他手不能弹琴,所以专门在这少的可怜的时间里挤出一点用来练琴,蒋舟的黑晶晶的眼珠子前突然浮上了一层薄雾,他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拿手揉了揉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明明不喜欢弹琴的。 连听都不喜欢听,江临安自己补充道:毕竟是毕业晚会,感觉合奏什么的,也挺有纪念意义。 不喜欢听更不喜欢弹,可是为了你还是想要去尝试一下,毕竟是你喜欢的。 当真的站在后台的时候江临安很少见的紧张了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一顿乱跳,他背靠着墙,不断地调整呼吸,身后舞台上的音乐上隐隐约约是又把他的紧张感提高了一层。他不由得会去想,要是弹错了怎么办,要是弹的不好怎么办,要是没跟上小舟怎么办。 蒋舟说他去上个卫生间,可直到离他们上台的时间只有几分钟的时候都还没回来。江临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他低下头,看着脚尖,总觉得手上汗津津的,还有些僵硬。 直到看到小舟回来,他才放松下来一丁点,愤愤骂道:你怎么去这么久!这都快开始了。 不急。蒋舟两手背在后面,微微弓下腰去审视他的表情,哥哥紧张了吗? 被人戳破这点心思,虽说有点掉面子,可江临安还是只能点点头,我不怎么熟,要不,还是我还是不去了。 他觉得自己这是自己这辈子唯一打退堂鼓的时候。 没事,蒋舟很是自信地说道:我会跟着你的节奏,就算弹错了弹露了我也救的回来。哥哥会愿意和我一起上台我已经很满足了,很高兴,我觉得又没比这更令我惊喜的事了。 有了这句话,江临安心里虽说还是紧张,但已经比刚刚好太多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表示他会尽量弹好的。 往舞台上走的时候,江临安紧张到只有那空荡荡的舞台上那一架孤零零的琴,灯光打在上面,亮黑色的琴身冒着点点亮光。 下面的尖叫声一层叠一层,荧光棒之海铺满了整个操场,沸腾了人群以各种方式展现出他们对这一幕的惊喜。 这就是婚礼现场了吧! 江临安坐在钢琴凳上的时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这颗心却还是止不住地在躁动。 哥哥,别怕,有我在。蒋舟的左手轻轻地盖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温柔地揉了揉。 该开始了,自己选的路,怎么样都要走下去吧。 江临安憋着一口气睁开了眼,正准备将手放在琴上时,他突然发现蒋舟左手上本该有的纱布已经不见了,无名指上两条长长的细线中间刺上了三个字母。 JLA三个字母显得那么明显而突兀,而它的下面还刺着一小排英文,因为太小,没看清是什么意思。 江临安的心漏了一拍,直到小舟提醒他时,他才仅凭着肌肉记忆弹下了第一个音符。 一个个音节从他们的指尖流出,经由音响放大,流到了整个校园。 沸腾了的操场比刚刚更加的热闹了,很多人已经激动地站起来,叫都叫不住。 我写的第一首曲子,是写给哥哥你的,以后还会有第二首第三首,我想应该还是会写给哥哥。 恋耽美 >作精竹马逐渐变攻——宛城惊鸿(53) 江临安的手指一顿,弹漏了一个音,但是蒋舟却无缝接了一起来,那只有着纹身的手去补全那个音的时候江临安问道:是什么意思。 蒋舟的嘴角轻轻勾起来一点,你就是我的安宁。 江临安突然感觉到自己耳后刺有纹身的那块皮肤显得灼热无比,他以前刺上,没有永恒的安宁,以为自己这一生就是如此。 现在看起来,也许不是吧,也许现在,就这一刻这一秒,就是他的安宁了。 江临安淡淡地嗯了一声,其实心里已如底下那些人一样汹涌澎湃了。 从喜欢哥哥那一天开始,就觉得我这一生应该只会喜欢哥哥了吧。想要待在你身边,想要占有你,想要很自私地让你永远做我一个人的爱人。若是哥哥不喜欢我,不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可能会把哥哥关起来,以前会这样想,可是幸好哥哥是我的。 江临安再也没有弹错一个音,不知道是他跟上了小舟的节奏还是小舟将就了他的节奏,总是他全心全意地放在了琴上,心放在了琴上也就是放在了小舟身上。 我明白我还欠缺很多东西,没有完完全全学会怎么样去爱一个人,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花光余生来学习怎么对你好,我们有很多东西可以慢慢来,但是有一样我想现在就确定下来。 江临安很想问是什么,可是他害怕一说话就会弹错音,只好忍受着,紧抿着唇,等待着小舟揭开下文。 可小舟一直都没有说。 他有些慌,有些焦急,有些好奇。 等到这首曲子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才喃喃张嘴,确定什么? 仿佛涓涓细流般的钢琴声如同他们心中的那股喜欢一样流淌在他们生命的河床上,永远都不会停歇。 所以琴声停的时候大家只会觉得意犹未尽,都认为这一定是还有下文的。 当然是有下文的。 下一个节目候场的表演者们有些紧张地看着台上,看着蒋舟从椅子上站起来,都以为他要鞠躬退场了,可他却趁着江临安还没起身的时候面对着他单膝跪了下去。 江临安觉得他的声音都快被下面的那些汹涌的尖叫声遮盖了,可他就算光看嘴型也能看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嫁给我吧,哥哥。 江临安觉得自己心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句脏话,觉得未来的人生里不会再有比现在更令人惊恐的时刻存在了。他确定他带给舟舟的是一个惊喜,而舟舟回敬给了他一个惊吓。 翻翻校史,不,翻翻这个城市所有学校的校史,可能都找不到比这更嚣张的早恋了,跟踩在校长头上吐口水有什么区别。 江临安觉得自己麻木了,麻木的不是那颗心,那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谈不上麻木。麻木的是他对于小舟可能会收敛一点的那个想法,果然那什么破罐子破摔不是说着玩的,既然做了点要被骂的事,不如索性闹地更大一点,更轰轰烈烈一点。 很简单的男士戒指,镶着碎钻,可从那只有细微不同的戒面上还是能看出很明显的差别,一个清冷一个张扬。江临安微微仰着头,望着上面的灯,灯光晕住了他的眼睛,也晕住了他的神经,他把手伸出去,轻声道了句,好。 迎来的不仅是无名指上清凉的触感,还有的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热烈的吻。 江临安都来不及反应,连眼睛都没闭上,看到台下那宛若雨点般的彩色荧光棒纷纷往前或往天空掷去,仿佛下了一场这世间最浪漫的雨。 他心想,等毕业了,要提着礼物去好好给老戴道个歉,摊上这么个事儿,头肯定疼死了,不容易。 想完就闭了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毫不顾忌地回应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芜湖~没了~ ================================================= 下面是接档文~ 苏南倾上辈子被迫与死对头结婚,却又被狗皇帝赐死在洞房之夜。 一睁眼来到了千年后,曾经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成了个身负巨债的贫困大学生,主修的还是自己那段历史。 苏南倾:这个我懂! 翻开试卷,第一题论摄政王与将军的桃色秘辛。 ???(摔书!) 苏南倾大笔一挥,冷笑:将军没失身,谢谢。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了,某日,打工的小餐馆里突然来了个一看就很有钱的大老板,还总盯着他瞧有点眼熟。 不是,这踏马不是上辈子的结婚对象吗?! 虞川:你的学费生活费我包了,跟我走。 苏南倾:我不。 虞川(掏出黑卡):这餐馆我买了。 苏南倾:我辞职。 餐馆前老板:你的工资是1000,扣除你打碎的碗盘子玻璃还有砸坏的菜刀桌子等,你还要给我 苏南倾(提包):行李在收了! [掉马前] 苏南倾半躺在沙发上,撩着衣角说道:书上写你是个奸臣,还与那个逆贼将军有一腿?想不想试试他舒服还是我舒服? 虞川:和他比?你也配? [掉马后] 虞川把人抵在墙角,低声诱哄道:南南,今天也能试试谁舒服吗? 苏南倾把衣服按紧了,欲哭无泪:当当我没说过?怎么样? 重修考试:上辈子的确没失身,这辈子失的,呵。 宠妻狂魔摄政王忠犬攻恃宠而骄小将军傲娇受 PS 1.受掉马前各种骚,掉马后各种怂; 3.双洁;鼾甜文! ============================================ 害~写这篇文的时候心态比较炸,所以就没有回复评论了,害~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