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人》 第1章 一个人的生活 我就是个这样的人，我见不得我的爱人和别人好。我们在一起八年，我没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说我就是个妒夫，无理取闹。确实。我也这样认为。我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一切和他走近的人我都恨不得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也是这样做了，所有企图破坏我的家庭的人都被我打发的远远的，踩到泥地里，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可我这样努力，还是换不来他的回头，反而离他越来越远，小三更如狂蜂浪蝶，越涌起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到底怎样做才能挽回他的心。 我独自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依旧清秀，英俊，只是眼里再也看不到一丝纯真，充满着阴厉，浓郁地要将人吞噬。一张脸惨白的吓人，跟个恶鬼似的。八年，仅仅是八年时间，就把我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我注视着房里的时钟，此刻时针指在十二，这个点了，我的爱人还没回来，今晚八成是回不来了。我站起身，上了床，盖上被子躺下。冰冷的被窝没有一丝的温度，把我推向了无底深渊，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的，抖得跟筛糠一样。而我的床头，挂着一幅巨照，里面的两个人穿着得体的西装，一黑一白，笑得一脸灿烂，目光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股恋爱的酸臭味。看得我心里堵的恨不得把它取下来，摔个稀巴烂，然后再踩上几脚。 大概一点多，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了开门声，然后是脚步声，再然后是洗漱声，大概半个小时，床的另一边塌陷下来。我装作睡着的样子，翻个身，抱住他的腰，靠到他的怀里汲取温暖。我知道，他不会推开我的，如果我睡着了。果然如我所料，他只是僵了僵身体，然后任由我抱着他了。我勾了勾唇，不着痕迹地笑了。我也只能在睡着时这么幸福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依然是只有我一个人，仿佛夜里的温暖只是错觉，我所触摸的全是一片冰凉。不过，这没什么，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懒洋洋地刷牙洗脸，还颇为耐心地给自己煎了个金黄油亮的荷包蛋。我可惜命着呢，绝对不会虐待自己。我一直很不能理解小说里的人，他们简直把爱情当饭吃，没了爱情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要死不活地折腾自己，最终给自己折腾的生病住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的体魄，我怎么有精力跟我的爱人死磕到底，我怎么去缠着他一辈子。是的，尽管我的爱人已经不爱我了，他无时无都想摆脱我，但我是不会成全他的，我是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我没好日子过，他也别想有。 第2章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回到我的办公室没多久，电话就打来了，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里立刻就有人来质问我：“你昨天怎么没来这里接受治疗？” 我半天没吭声，对面叹了一口气，似乎实在拿我没办法：“季霖，这个治疗最好不要中断，你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现在你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如果不按时治疗，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其实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病，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从不虐待自己。那家医院非说我得了抑郁症，听他们的描述还很严重，我那好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心扑到我的病情研究上，跟个老妈子一样，监督我按时治疗。 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才停，我就满不在乎回了那么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从不奢望自己长命百岁，但也不会抽风地去自我了结。我得活着，活着和我的男人走下去，余生漫漫，我死了岂不是正称了他的心意。 下班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开着车去了医院。走进心理科，我那好友正在那等着我。看我进来。他向我绽放了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确实，他是有这个资本。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大学时还是个什么劳子校草，人模狗样地迷倒了万千少女。他那双多情的眼睛更是能放出十万伏特的电。 不过我对他免疫，认识了这么久，我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站起来，拉开椅子让我坐下：“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放我鸽子呢。”他笑着打趣我。我连一个表情都懒得甩他。 他在我对面坐下，一下子就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痕迹。眸色暗了暗，带着怒气询问我：“他欺负你了？” 我好笑地摇摇头，他哪能欺负我什么，不过是我这个妒夫又搅了他的好事罢了。 见我无意透露，他抓住我的手，语重心长：“何必呢，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离开他！你看你都把自己都折磨成什么样了！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气息！离开他吧，难道你没了他就不能活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都说我说我成什么样子了。我就纳闷了，我不还是这样吗。只不过以前体重一百三，现在体重一百斤罢了。哦，对了，我是变了，以前我可能称的上是白月光，眼里那叫个温暖，有着闪闪的光芒，给人的是希望。现在倒是成了一个恶鬼，眼里充满着沉郁阴冷。既然都是妒夫了，我也得担起这个名号啊。 我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手，明显捕捉到他眼中的受伤，轻轻开口：“不能，我不能离开他。”我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试想一下，你怎么去让一个重度的瘾君子放弃他嗜之如命的毒品。那无异于剜心之痛。沈千宸于我，就是那毒品，我痛苦与极乐的根源。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就像人离不开空气一样，我离不开他。 我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心理医生秦淮，我看见他那原本直挺的背弯了下来，只余可悲与深深的无力。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着喜欢我，不好吗。我哪里比不上他…”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可笑，他们两个哪有可比性。不是说哪个多么好，哪个又多么不好，而是他们连性质都不同，一个是我成长道路上最真挚的朋友，一个是我法律上的伴侣。我不懂，秦淮那么优秀，可以说是温柔体贴又多金，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他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他应该找个温柔体贴的，阳光善良的，而不是心如毒蝎的我。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 我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仿佛一面镜子，照映出了我自己的样子，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悲，深陷泥潭，奋力挣扎，却挣扎不出，只能绝望地被拖入深深的泥沼里，窒息而死。 我觉得我应该帮他一把，把他拉出来：“秦淮，不要再喜欢我了，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还是死心吧。” 我知道我的话很伤人，但我能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一米八几的男子，三十多岁了，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背一低再低，他的头低的不能再低。我看着那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纸张上，灼伤着我的心，就像一只手狠狠地拽住了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几时像这样落过泪？也只有孩提时在父母面前撒娇哭泣吧。想来这次，我是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我默默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想来他是不会想让我看到这样落寞的他的。在我走出房间那一刻，我像是听到有什么声音失了控，他在哭，我知道。但是我不会去安慰他。 世间有万般求而不得，如果每个人都懂得释怀，我想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我尚且做不到这样，也就不要求别人这样了。 曾经，老师问我们，大家觉得觉得幸福是什么，很多人挣着抢着回答，幸福是和 第3章 失约 回到家，仍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锅，冷冷清清的沙发，冷冷清清的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睡觉。我是怎么度过这么多年的？我其实挺佩服我自己的。他知道我是最受不得冷的，我的体温总是偏低，特别是到了晚上，那床在我看来无疑是冰窖一样的存在，我就是那被冰冻的食物，慢慢陷入沉睡。再也没有那个时候了。他在我之前上床，捂暖被窝，看着我到来，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媳妇，快上来，床我都给你暖好了，可暖和啦。” 我瞪他一眼，怒道：“谁是你媳妇！”但还是笑着爬上床，立马就被他抱在怀里。捂的严严实实：“你不是我媳妇，那你说谁是我媳妇？咱们可是领过结婚证的人，你可不能不认账。”我竟无言以对，心里甜丝丝的。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慢慢过完一辈子，可也那只是我以为的。 人啊，特别是男人，一旦有点钱，哪有不偷xing的。我的身体不如女子那样抱着柔软舒服，做爱时也不如其他人那样放得开，我更不能为他生儿育女，毕竟我没那个功能。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出轨的理由。我都没外遇，他凭什么三番两次偷情找小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饭量变少了，以前有他在身边，一顿吃两碗饭，现在一顿一碗饭都吃不完。可明明饭还是那个味道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睡眠质量不好了。以前的我倒床就睡，一夜不醒。现在的我得借助安眠药才能够睡去，半夜要是一醒来，就是睁眼到天明。 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头昏昏沉沉的，估计有点发烧。但我还是照常去上班，毕竟我是这个公司的副总。总得为公司做点贡献。 今天是我和他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平时他再怎么荒唐，今天我也有必要提醒他回家一趟。我依然没有敲门，推开门走进他的办公室。庆幸地是，今天推开门没有什么香艳的场面，他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把他雕琢地比以前更加俊朗了。他坐在桌前，连头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手里的文件。：“找我有什么事？”语气冷的不能再冷。 自然，他这个语气，本来想跟他心平气和地谈话的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语气：“今晚早点回家，我做饭。”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我直接走了出去。 下班时，我的头疼的更厉害了，我忍着疼痛，手脚无力地买了菜，回家咬牙坚持做完了饭，晕晕沉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待我有力气睁开眼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睡了四个小时，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凉。 我掏出手机，拨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机响了很久才接通。：“喂。”对面的声音柔柔地，带着嘶哑，还有一种满足后的慵懒。不是他的声音……这种声音我绝对不会陌生。以前我和他上床后，我的声音就是这样的！不用想我也知道对面刚刚发生过什么。我气的原本一张由于发烧而通红的脸隐隐发青起来，我气的恨不得摔掉手机狠狠地骂上一顿。 第4章 酒店对峙 但我没有这样做。我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是夏季霖，你们现在在哪里？”对面好像受到了惊吓，啊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这个男生竟然不知道我是谁！鬼知道沈千宸把我的电话备注的是什么！ 我拨打了我的助理刘兰的电话：“帮我查查沈千宸现在在哪，顺便找几个人来。”“好的，总裁。”显然，对于这种事刘兰早已司空见惯了。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男人，他偷腥，我要是不知道算他幸运，要是被我发现了，焉能坐视不理，嫉妒会把我烧的一点理智都不剩，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控制不住自己，不进行人道毁灭我就会被逼得自我毁灭。这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有抑郁症，并且病的不轻。 我拖着生病的身体，一路坐车向岚杉酒店飞奔。我的助理不愧为社会精英，办事效率极高。几分钟就查到了那对狗男男的偷情地点。 到达目的地，我推开车门，缓缓下车。身后的几个车门同时打开，齐刷刷的下来一群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他们戴着墨镜，面露凶光，搞得我这阵仗整的跟黑社会老大似的，前台那个水灵灵的小女孩都被我吓得花容失色。我那助理刘兰赶忙走过去安抚人家。 我们一路杀气腾腾直奔四楼，在这里得忽略掉我的病态。409，我啪地一下推开门。里面的男女被我吓得惊叫的不能自已。我仓促说了一声：“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再啪地一下关上门。他们不在这间房！这时，我身旁的助理小声的跟我说：“老板，你走错房间了，是409……” “这不是409吗？”我疑惑的看向门牌：400……现在的酒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400的存在！这病生的，让我虚弱地老眼昏花，竟然连门牌号都不会看了！ 我还是推开了409的门，那个贱人正窝在沈千宸的怀里睡觉。听到声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那水朦朦的大眼睛困惑地看向我们，一脸清纯，勾的人心肝直颤。不过，我是不会去欣赏他的：“拖出去。”还不待那个男生反应过来，就被拖了出去，迎接他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沈千宸坐在床上，皱着眉头看着我，到底是没有阻拦。我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此刻我的脸通红，是被烧的，也是被气的。 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现在的我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一脸恶趣味地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似乎很反感这个姿态这个角度和他对视，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伸出手，轻轻地抚平他额头上的皱纹。 我的话却称不上温柔：“你猜你那个小情人会被怎样对待？是被殴打呢，还是被强奸呢？？”他仿佛厌倦了回答我的问题。我附身到他耳边，又接着说：“或者，就像四年前那个季末一样，先奸后杀？” 第5章 罪人 我的这句话仿佛一个导火索，深深引燃了他：“夏季霖，你够了！“他咆哮道。一把把我拽住，按倒在床上，双目赤红地按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我忍不住挣脱起来。但我的劲本来就没有他大，更何况生病状态下的我。 我渐渐地停止了挣扎，感觉意识正在抽离自己的身体。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原来这么接近。 在我以为我快要死了的时候，他放开了我，突然的通畅让我剧烈得咳嗽起来。我猛地给了他一巴掌！他竟然想掐死我！这一巴掌不重，但也不轻。他红着半边脸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这时候我也不想去讲究什么对称美了。我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这里不属于我，是他和他的情人的。是他想掐死我的作案地点。 他却不遂我愿。一把抱住我的腰不让我走。今天我们都有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第一次掐我的脖子。我第一次扇他的巴掌。以前别说啥那他巴掌，就算他自己伤了一点皮，我也要心疼不已。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送上门的比草都轻贱。 真是个特别的结婚纪念日。特别到让我永生难忘。可笑的是我的枕边人估计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真的可惜了我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我听到他在我的背后一声声呢喃对不起。那脆弱的模样让我不禁恍惚起来。我感觉病的不是我，是他。 “沈千宸，你还记得你在我父母坟前的话吗。”我轻声呢喃。这声音不大。但却如针般钻进了他的身体，刺的他浑身一震。我知道，他想起来了。 我们结婚八年，相知却是十六年。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做一个该死的同性恋。我他妈就是犯贱才会喜欢他，我她妈就是该死才会非他不可。 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创业，我陪了他整整十六年，十六年啊，我人生的最好韶华都贡献给了这个负心汉。我什么都没有了，亲情，爱情，青春，我一样都没有。我两手空空地来到这个世界，活了一遭，最终也只能两手空空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是个有罪的人，我太任性了，也就是因为我的任性才害死了我的父母，还有我那天真可爱的小弟弟。假如当初我没有一意孤行，如果当初我听从父母的安排，在本市读个大学，那么现在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空难，那么渺小的概率竟会发生在我的身边。24岁，我偷偷地和他登记结婚，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的父母，就被告知这样的噩梦。我的父母和我那十岁的弟弟在坐飞机来看我路上发生空难，尸骨无存。猝不及防的灾难，把我瞬间击垮。 我是个罪人，就算死了估计他们都不会原谅我。离家六年，我竟狠心地没有回去看他们一眼。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也是我的报应。 第6章 昏迷住院 我永远记得我那玉人似的小弟弟，眨巴着他那纯粹的大眼睛，拉着我的衣角，脆生生地叫着：“哥哥，陪我玩，哥哥，陪我玩…” 我父母离世了，留给了我大额遗产，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我永远花不完的财富。值得一提的是，我家是a市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家。 我永远记得，我仿徨自责地跪在我父母坟前忏悔的时候。他跪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他对我父母承诺：“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会代你们照顾好他的，我沈千宸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夏季霖，我会让他幸福，快乐。” 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上，我能感到他呼吸的温热气息喷在我的肌肤上。他只是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我懒得听他在充满着其他人气息的床上说些无用的话，挣脱他起身下床，走了出去。 刘兰在房外等着我，“怎么样了？”我面无表情，眼带阴冷地看着她。 “夏总，我已经让人把他教训了一顿，丢在混混聚集的巷子里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我一向是这么对待小三的，连招式都懒得改一下，简单，直接，粗暴。 “夏总，他一辈子都毁了……”刘兰小声嘀咕。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眼里满是阴沉与毁灭一切的恶毒。她被我吓得不敢多说一句。 女人就是心慈手软，这点算什么，不过是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十分之一。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五天的痛苦。 走出酒店，我伸出手，竟然接住了一片雪花，我仰起头，黑沉的天空不知何时起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昏黄的路灯照映着雪花翩翩起舞，在这深夜无人的一点，很少有人去欣赏这纷纷扬扬的雪花。这是y市的第一场雪，真羡慕他们，甜甜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起床就可以看到一个冰雪世界了。 我很喜欢雪花，那是个纯白的世界，可以覆盖一切污浊与黑暗。但我很讨厌冬天，它把我父母带离了这个世界。我不再留恋，昏昏沉沉走出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雪白的墙，闻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我不适地直皱眉头。 “你醒了。”一个欠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秦淮凑到我的眼前，跟个没事人一样跟我嬉皮笑脸。 得了，敢情我之前的话都白说了。这货就是有这样的潜质，自动遗忘所有他不想接受的事。不过话说他一个精神科的医生怎么知道我生病住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你不知道，你这发烧烧到四十多度可把我吓死了。”他说完拉着我的手寻求安慰。见我不说话，他欠揍地说：“怎么回事，不会是这个烧把你烧傻了吧？”说完，他又去摸我的头。 我一把拍开他的咸猪蹄。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几点了？”一开口竟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不像话。 秦淮赶忙给我递了杯热水润喉。我接过水杯，慢慢喝了起来。“你这一觉，直接把一天都睡完了。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他欠揍地说，又补刀：“得了，你也不用起来了，再接着睡吧，反正现在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 我懒得听他的没有任何营养的话，起身下床。他立马拦住我，紧张地问：“你要干嘛？”我没好气地堵他：“上厕所。”他略带尴尬地放开了我。 我拖着无力地身体解决了生理需求。出来就开始穿衣服。 他又挡在了我面前：“你的烧还没退，医生说你得住院观察，怕高烧引起并发症。” “我回家休息就好。”我一口回绝。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医院，到处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死人的气息。我决定的事，没人能阻拦。 “现在已经晚上了，道路积雪不好走，在这歇一晚，第二天再出院好吗。” 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在这里。正在我们争执间，房门被推开了。只见沈千宸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我。在扫到秦淮时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也是，他们俩从来都不对盘。 第7章 我把你也弄丢了 “哟，终于知道来看你老婆了，我还以为他病死你也不会管呢。”秦淮又开始了他的嘲讽模式。 “关你什么事。”沈千宸吐出这句话，面带寒气。 一下子激起了秦淮的怒气：“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是他爱人。” 一句话堵的秦淮无话可说。气的恨不得原地爆炸。 我懒得理会他俩幼稚的行为，直接绕开他们向外面走去。两人同时追了过来，沈千宸拉住我，把他的围巾取下来，温柔地对我说：“外面冷，小心又着凉了。”说完把我搂在怀里，向外面走去。我没有推开他，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怀里，这个怀抱好温暖，温暖的我想哭。 秦淮停在了那里，没有再追上来。我不用回头都能知道他那那张受伤的脸。 我有多久没有坐过他的车了？四年了吧。这个车不知道载过多少情人，没有我的位置。 因为道路积雪，他开的比较慢，可能是觉得气氛比较尴尬，想缓和一下气氛。他点开了音乐。 安静的车里瞬间环绕着歌声。我认真地听着。也不知道这音乐是不是在跟我作对，像是暗示着什么。特别是放到高潮。那男声撕心裂肺的唱着：“像疯了一样，越想你就越心伤，我多么爱你却难逃你的魔掌。像疯了一样，你缺少了安全感，你让我多么难堪，却还是一样把我伤……” 我越听越憋闷，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估计也发现这首歌放得有点不合时宜，主动关了音乐，车箱里立即安静下来。我觉得整个人都清净了。 回到家，瞥了一眼桌子，看到我出门时的冷菜已经没了，估计是他回来看到后收拾了。我也没问他，径直洗涑去了。出来后接了热水，囫囵吞了一把药片就掀开被子倒床上去了，至于吃饭就算了，一个是不怎么饿，二个是，我懒得做饭。 他进来看了我一眼，又走了出去，我懒得理会他又去干什么了。我晕晕乎乎地只想睡觉。 没多久，他进来了，端来一碗白粥，坐到床前，轻声细语：“乖，先别睡，起来吃点东西。”我最抵抗不了他这种温柔攻势了，乖顺地坐起来端起他的粥喝了起来。 他赶忙拿着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体贴的我都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在生病，不适合吃刺激的东西，喝点白粥最好。”他接着说。 我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吃完，我把碗扔给他，倒床上继续睡了。不过，就算是生病，此时我也没了睡意。我就这样闭着眼睛，听着他洗漱的声音，然后是他轻轻爬上床把我搂在怀里。我顺势往他怀里窝的更深了。 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生病发烧的人易睡易乏吗。我怎么越躺越清醒。一直到我身边的他都睡着了，我还是不能入睡。 索性，我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台灯注视着他。我想多看一下他，在我还可以拥抱到他的时候。也许四年前他还属于我一个人，但此时他已经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总是会在他熟睡的深夜注视着他，端摩着他，一看就是一夜。我总觉得我看不到他多久了，这种感觉毫无由来，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令我不禁彷徨，不安。 我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小声的咕哝：“你知道吗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我难受地闭上眼睛：“可是最终，我把你也弄丢了……” 第8章 小小的报复 晚上睡不着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我记得自己一直到早上六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然后悲催地上午十点才醒来。 我穿着家居服，顶着鸡窝头，哈欠连天地拖着拖鞋去洗漱，整个人都是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 “你起来了。”突然一个声音插入。把我吓得牙膏直接掉到了地上。果然，人吓人吓死人！这一吓，把我所有的困意都吓没了。我僵硬地转过头，发现沈千宸神奇的出现在了洗漱间。平时在家一年上头都看不到几次人影的他竟然没去公司！我不得不猜想他是不是抽风了。 他一脸兴味地欣赏起我呆愣的傻模样。竟然毫无压力地笑出声来。“看把你吓得，我是听见你起来的声音了，才上楼喊你吃饭的。” 我也懒得去思考他为什么会在家。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走下楼，果然看到餐桌上摆上了饭菜。也不知道我这吃的是午饭还是早饭。 现在，他就坐在我的身边，我惊奇地发现他许久未戴的结婚戒指竟然又戴上了。看着我的眼睛盯着他的戒指，他唇角微勾。转眼看着我的无名指，空的。他脸色沉了下来，尽量压着自己的怒气，还算温和地问我：“你的戒指呢？” “扔了。”我装作满不在乎地回答，专心地吃着我的饭菜。 啪地一声，他放下碗筷，可能觉得我是在其气他，他深吸一口气，这次的语气已经带着明显的怒气了：“我再问你一遍，你的戒指呢。” 我还是同样的回答：“扔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掀开凳子，走到我面前，扯住我的领子，把我提了起来，就像提小鸡一样：“扔哪了？” 我面露讥讽，声音充满着报复的快感：“早就扔臭水沟了。” 他怒不可竭，眼眶都红了，抬起手直接甩我了一巴掌：“你该死！”他估计感觉自己的心意被人践踏了。 他这一巴掌不轻，我被他打得踉跄一下，直接砰的一声栽倒在地。后腰撞到了我身后的椅子上。我疼得脸都皱到了一起，耳朵嗡嗡作响，半天没缓过神来。甚至我的嘴里都出现了血腥味。 他仿佛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再也没看我一眼，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跌跌撞撞爬回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枚戒指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发出银白的光芒。我颤抖地拿起了戒指，哭的撕心裂肺。 我很想说，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有病，我控制不住…我就想那么小小地报复一下… 第9章 他在门外 再睁开眼时，入眼又是刺目地白，我知道我又进医院了。我浑身跟散架似的，火辣辣的疼痛。我抽着气奋力想爬起来却只是徒劳。就在我奋力挣扎是，一双白皙细腻的手伸了过来，将我轻轻地扶起来。我顺着那只手看到了那个人—我的助理刘兰。 “夏总，你醒了。”她的眼里带着同情与悲悯。我知道，我现在这副样子绝对不会好看。又一次被人看了笑话。我无力去探究了。 她端起一杯水送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想说一声谢谢却发现我的喉咙发不出一个音符。 刘兰那姑娘眼圈都红了。我不禁惊奇。这姑娘可是强悍地很，从来到我公司就是一副女强人，女精英的模样，今天这么脆弱倒是稀奇果然女人都是矫情的生物。 “夏总，你喉咙发炎了，估计这几天都说不了话，您忍着点。” 我想挤出一抹笑容安慰她。却牵动了嘴角的伤，笑得比哭还难看。该死的，不能说话就算了。连我那迷人知性的笑容都剥夺了。 由于这次病的太厉害，听说差点一命呜呼，我在这家医院心不甘情不愿地住了七天才勉强出院。 我知道，他经常在门外投过门窗看着我，却从不踏进房门一步。 既然他不进来，我就装作没看见。 秦淮那小子倒是经常来我的病房溜达。他第一次进来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跟个瘟神似的，就这样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我，沉默不言。那眼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浓郁地我都不敢直视。后来几次倒是正常了，依然嬉皮笑脸没正经。我就这样过了七天的米虫生活。不过因为有他倒是让我这无聊的住院生涯增添了不少乐趣。 我出院后无异于魔王出山，我想我公司的员工都不想看到我，毕竟我像一个讨命的阴魂鬼司，一点也不亲切。我面无表情地进了公司，自带王者之气，哦不，应该是自带低气压。看到我的员工无不让道，实在避无可避的就赶紧低头，恭恭敬敬的喊声夏总好，还自带颤音。 我冷漠地点点头，向办公司走去。因为有那位坐镇公司，倒是没有积压什么文件，所以我也不忙。刘兰推门进来，公事公办地把一份文件递给我，那是公司正准备合作的一家公司。这几年公司发展规模逐渐扩大，最近准备向z市扩展。而嘉禾公司就是z市的巨头。要想轻松一点，还必须得与这家公司打好关系。 我疑惑地看着刘兰，不懂她把这个文件拿来给我看干嘛，这种事一向是沈千宸出面负责的。她说：“夏总，z市负责人这次点名要你去商谈。” 我略感惊讶，但还是点点头，吩咐下去：“那你去安排吧。” “是。”她干练地走出门去，还是一副金刚女强人样。 第10章 看见死了的人 见面地点选在一家咖啡厅。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皮鞋擦的油光水亮，连头发都做了个造型。我长的本就不差，额头饱满，五官俊朗。特别是我的眼睛，睫毛又翘又长，笑起来绝对迷人。以前他们都说，我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要一笑，眼眸潋滟如波光流转，跟会勾人似的，祸国殃民。这么一看我还真是觉得自己人模狗样，典型的社会精英范。我的形象怎么样，看我周围那些捂着嘴，眼冒红色泡泡的花痴女人就知道。 我迈着优雅的步伐，沉稳地向约定座位走去。作为东道主，我自然要比那边的代表先到，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百无聊奈地翻看着桌子上的菜单，自顾自看着上面的介绍。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抬起头，努力挤出一副自以为亲切友好的笑容。正准备说点什么，在看到来人时，僵硬的笑挂在脸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是谁？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恨之入骨的情敌—季末。 我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我太吃惊了。他竟然没死！我心里开始恐慌不安起来。他回来了，他要和我抢沈千宸了，我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我就像小说里的恶毒男配一样，使尽手段，棒打鸳鸯，把原本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拆散，惶恐不安地过着我那偷来的逐渐分崩离析的日子，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我努力维持表面的冷静，站起来礼数周到地和他握手。我的手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他温和友好地看着我，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但我却敏锐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毒。那恨意比我更甚。 他是来复仇的，我这样想。 四年不见，没想到他竟然越发好看了，时间让他沉淀出成熟的气质。如果不是他的长相没有太大变化，我简直不敢把他与那个骨架纤弱，楚楚可怜的季末联系起来。以前的他卑微，可怜，现在的他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哦，对了，他的名字也变了，现在的他叫季羡铭，四年，让他脱胎换骨。要知道是他，打死我也不会来的。 “你一点也没变。”他主动打破了沉默，声音充满磁性，温润如玉。 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违不违心。明显的我变了。不过与他相反，四年前我也许风华正茂，现在却憔悴沧桑。那双有优势的眼睛也暗淡下来。最近体重更是下降厉害，估计连一百斤也没有了。 “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 我抽出合同给他，不想再跟他扯旧情。他却看也没看一眼，直接签了名，草率地让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你不是来报仇的会是来干嘛。我对他的问题很无语。但还是回了一句：“不知道。” 他饶有趣味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那我觉得浑身不安，就像被毒蛇盯住一样。 他回来了，不去找他的老相好，找我干嘛。哦，对了，他肯定对我恨之入骨。当然要来找我。 托他的福我这四年没有一天是开心如意的。 他没有解答他的问题，端起他点的咖啡搅动起来，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举手投足间说不出地优雅。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吗？” 我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的下一句话。 果然，他接着说：“多亏了你推波助澜，让我知道我竟是嘉禾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鬼才相信你会感谢我！你不杀了我就不错了。 这场见面就这样诡异地结束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我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对我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恐惧，我觉得我的未来连一点微弱的光亮的看不到了，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你以为死了四年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有什么比这更惊悚的。 第11章 走路没长眼睛 那天我明明让保镖把他拖到巷子揍了一顿，那程度不死也残。然后我还嫌不够解气，又找人去轮流强奸他，看着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那双迷蒙的大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华，眼中满是绝望，整个人破败的好似风中残叶。我还是不放心，无情地把他丢进海里。看着他在海里扑腾着扑腾着，逐渐用尽力气沉了下去。那一刻我没由来的轻松，甚至想要狂笑，我围观了他的死亡。 坏事做多了，果然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我记得我曾经也是善良的，温柔的。高中乃至大学，我人缘都不错。他们经常这样形容我，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岁月深深伤了我。听说人死后有天堂和地狱之分。我这个人吧，身前恶事做的太多，死后估计也只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麻木地走在街道上，眼中毫无焦距，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入我的耳朵，紧接着是谩骂声：“走路没长眼睛啊，想死到别处死去，别祸害人家。” 我愣了一下，机械搬的转过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眼里逐渐汇集了阴冷。像极了一抹幽魂。 那个人像被我盯得全身发毛，骂咧咧地绕过我开车走了。 我左思右想，觉得都是这个季末害我乱了分寸，我不能自乱阵脚。 我发现我已经完全病态了。我恨沈千宸，恨得巴不得他永远活在痛苦中。 但是我也不会放手，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他一起。我视他的情人如眼中钉，肉中刺，只有拔掉他们我才能安心。 我心神恍惚地回到了家。意料之外地，沈千宸竟然也在家。他围着个蓝色的hello? kitty的围裙，正往桌子上端着菜，样子有点滑稽，但异常可爱。我搞不懂他这又是在来哪一出，打几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他看我回来了，殷勤地走上前，看上去很关切的样子：“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说着又去摸我的手：“手这么这么冰？”我没吭声，只是低下了头，掩盖住了即将暴露的负面情绪。能不冰吗？大冬天的，我就只穿了个西装连外套都放在了车里。 他看上去很心疼的把我的手捧在他的手心里。我任由他牵着我走到餐桌旁坐下：“来，正好可以吃饭了，我给你盛碗西红柿鸡蛋汤暖暖。” 我端起碗，默不作声地喝着。他笑得很温柔：“味道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最 第12章 季末没有死 那时候啊，我俩事业刚起步，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再过着租房子的苦日子了。他兴奋地抱着我，恨不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那时候我们的房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但还是够让我们高兴了。不到八十平米，两个人住足矣。那时候我的整个心都是飞扬的。明澈的眼里流光溢彩，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满目都是浓浓的深情。 当天晚上，他开心地下厨，做了一份西红柿鸡蛋汤，他蛮不好意思地把汤端到桌上，有点忐忑，带点愧疚的说：“我只会做这个，你尝尝看怎么样？” 他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么喜欢他，就算他端在我面前的是一碗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我像品味琼浆玉露一样，小心翼翼地拿起汤勺尝了一口，咸了。这个傻瓜不知道往汤里放了多少盐。真笨，照着食谱都不会做。我还是把汤咽了下去，又连喝了几口，甘之如饴。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他正一脸紧张地盯着我，生怕我自己做的太差毒害到我。 我好笑地看着他，点点头，柔和了眉眼：“真好喝。以后你只能做给我喝，听到没？”我霸道的提出要求。 “好，以后只给你做。”他宠溺地看着我，又雀跃地说：“现在我还只会做这个，等我把别的菜学会了，也只做给你吃。”我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看着那碗汤，他就在我的手里，可我却却再也没有了胃口。不是说这碗汤多么不好喝，这味道与以前相比真的好喝太多了，堪称美味。可我看着这碗汤心里却堵得慌，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 倘使一个人的生活本就是一场凄凉的笑话，那他不会想接触更多的悲凉。 他看着我停了下来，以为不好喝，又说：“不想喝就放下吧，我给你盛饭，咱们吃饭。” “你知道吗，季末没有死。”我语气生寒，幽幽地说道。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给我盛饭，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 “没有开玩笑，我今天见到他了。”砰的一声，碗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没有捡起来。我想，这就像我们的爱情。 “他不是早被你弄死了吗？你说你亲眼看到他沉到海里的。”他的声音轻地不能再轻，越说越小，还好我耳朵没聋。 我不禁哈哈大笑，像个疯子一样：“是啊，我明明亲眼看到他沉到海里的，你说他为什么没有死！”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哦，对了，他就是嘉禾老总的私生子，估计是人家派人救了他。”我有点不明白，既然他是老总的儿子，为什么看他要死的时候才出来救他？早干嘛去了。 沈千宸沉默了，手里仍我我盛了碗饭，又给他自己盛了碗，坐下来静静吃了起来，看着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就这样同做一桌，各怀鬼胎地吃了晚饭。他早晚都会知道的，我没有瞒他的必要。 一吃完饭，他就放下碗筷，像是再也坐不住了：“我出去一趟，你接着吃。”说完，不等我回答，直接拿了外套走了出去。我嗤笑出声，还以为他能坚持多久呢，搞了半天这么猴急。 我站在窗边，看着他步履匆忙地上了车，驶了出去。心中不由冷笑。 我面无表情地回到桌前，看着地上的我碎片，蹲下去伸手去捡。我想到季末那张可恶的脸，想到沈千宸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他们怎么不去死！我的我眼里狂风骤雨，充满了偏执的疯狂。 手上尖锐的我刺痛拉回了我的神志。我低头一看，我捏了一手的瓷片，很多都刺进了我的肉里，鲜血淋漓。我满不在乎地把手里的碎片扔进垃圾桶，任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毯上。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绝妙的想法。一个可以让我跟沈千宸一辈子在一起的方法。我只用把他杀死，然后再把我自己杀死，就这么结束我们的一生，那么我们就可以过完一辈子了。我不禁露出狰狞的笑容。 我回过神来，被我这突然的念头吓了一跳，我怎么会生出这样可怕的念头我恐慌这样的自己。 我跌跌撞撞地摸回房间，像个发病的人一样，在黑暗中摸索到我的床头柜，抽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堆药，倒在满是血液的手里，混合着血就着冷水急不可耐的吞了下去。 我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虚脱地跌坐在了地上。眼中变换莫测。一会儿呆滞，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怨毒。 我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面无表情地把它挂掉。 第13章 嵌进肉里的碎玻璃 三天，他出去了整整三天没有回来！我就在家里坐了三天，等了三天！直到秦淮使用非法手段撬开了我家大门。 他在外面一直敲门，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头疼欲裂，根本不想见任何人。任他千呼万唤，我自岿然不动。 外面敲了几分钟就没动静了，我以为他走了，不由舒了口气。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他直接串通保安撬开了我家大门！真是太不识抬举了！这可是我家大门！不经过主人同意直接损坏主人财产这样真的好吗！换门不要钱啊！虽然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好吧，说穿了我就是不想见他。我知道他要来干嘛。 我压根不想动。我觉得我已经在地上扎根，与它亲切地融为了一体，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最高境界。 他进了门，很快就发现了我。我很好找，就坐在我家的地毯上，人不人鬼不鬼。 他看到我的样子，瞳孔猛地一缩，快步走到我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双手，像呵护金贵物什一样。看着我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扎满了细碎的瓷渣，血已经呈暗红色干涸在我的手上，显然没经过包扎处理。他的眼里满是心疼，颤抖地说：“这是怎么弄的？” 我没回他，两眼放空地呆愣着，像个精致的木偶一样，没有生气。 “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我要担心死了？让你去自疗你也不去，都这么严重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生病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病人已经放弃自疗。秦淮很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我也知道自己病得很重，但我治疗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起色。既然没起色，我何必再浪费时间？ “他知道吗？” 我依旧沉默去。 他见我不回答，心中已是了然。苦涩地笑了笑。“都这么严重了你还不打算告诉他吗？”我眸光闪动了一下，依旧不答。 “住院吧。”他轻声提议。“你现在已经出现了自残行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你应该知道，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眼中有了一丝脆弱，他说了半天，我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是啊，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但我有我的坚持，我有我的固执，我，就算死，也不会去住院！我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了，我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住院无异于令我更加痛苦。与其痛苦地苟活，我宁愿顺其自然，生死由命。 秦淮估计也知道我固执地要死，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径直走到房里找出了医疗箱，帮我处理伤口。 那些深入手掌，扎进肉里的碎渣经过了几天的生长，几乎嵌在了我肉里，挑出它们，比钻心还痛。我却连一声都没吭一下，活像那肉不是我自己的。 我记得我以前是很怕疼的，一点小伤都能让我疼的死去活来。时间果然是个好东西，能让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彻底。我觉得我现在已经炼就了金刚之区，离极乐世界不远了。 第14章 无话可说 秦淮很细心地擦去我手掌上的血迹，将我的伤口消毒包扎。那专注的样子仿佛在呵护稀世珍宝，让我的心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我想，我呀，还真是犯贱，送上门的不要，非要去倒贴，撞的头破血流不知回头。可感情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我如果能够随心所欲，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了。我的心很小，一生也只能容纳下一个人，再也腾不出一点缝隙给别人了。我亏欠秦淮太多了，我真的，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他不愧是个医生，把我两只手包扎地特别完美，一点也不乱。他站了起来，伸出手使了把力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突然的站立那我有些不稳，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倒，幸亏他手疾眼快扶住了我。我在沙发上坐下。他像变戏法一样拎出一个保温桶。“饿了吧？我路过一家店猜你估计没吃饭就给你带了一份。” 骗谁呢，这路过买的连保温桶都带上了。明显是他自己做的，他怎么这么别扭呢。我的心情轻快了不少。并没有戳破他。 我动了动嘴唇，因为长时间滴水未进，干裂地有些不像话，一声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啥时候跟我这么见外了，不就是一碗粥吗？多大点事啊。” 我被他逗笑了，真是受不了他。把我什么话都斩断了。 他打开盖子，一股皮蛋粥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我却被刺激地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解释道：“你几天没吃东西了，胃难免受不住，但也不能不吃东西，慢慢来。”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担心我。 我点点头。他拿起勺子准备喂我，我赶忙推拒：“不用我自己来。” 他眼神暗示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像大粽子样的两只手。好吧，我现在成了手残了。 我强忍着反胃，一口一口地喝着他喂的粥，我确实该吃东西了，其实我也没想把自己饿死，毕竟在理智状态下我并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现在连普通家庭都能温饱了，没道理我混成这样还被饿死，传出去我死都不会安心的。 “你怎么在这？”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我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沈千宸站在门口，一脸疲倦，胡子拉渣。眼睛却出奇地愤怒，敌视地望向秦淮。 “你再不回来，你媳妇这条小命都要被折腾没了。”秦淮讽刺他。 他回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先走了，你接着吃，让门口那位喂你，一定要吃听到没？”我听话地点点头。沈千宸本就铁青的脸黑如锅底。 我看着秦淮故作洒脱随意地站起身，走到沈千宸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沈千宸的怒气好似皮球一样被戳破了，只余下震惊。 他站在门口，仿佛站成了一棵树，生了根。久久未动。下午的阳光通过敞开的门射了进来，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和光芒。 终于，他迈开步子向我走来。我正在一个人费力地搯着桌上的粥，要有多笨拙就有多笨拙。手受伤了真是太不方便了。跟个萝卜一样，严重影响了我的进食。 他他夺过我的勺子，端起碗开始喂我：“这是怎么弄的？”他看了一眼我那格外显眼的手。 “不小心划伤了了。”我这谎敷衍的成分太明显了，划伤怎么会把两只手都包的跟萝卜一样？ 我任由他喂我喝着粥，没有问他这几天去了哪，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我们都在这样，维持着生活表面的太平，一旦掀开，里面不知道有多难堪。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医疗箱和垃圾桶，一眼就明了了怎么回事。见我连真话都懒得跟他说。带着自嘲地苦笑。我和他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话可说了。 第15章 噩梦缠身 果然有钱就是方便，沈千宸那一个电话一call，几分钟时间，维修工人就来了，技术娴熟，修理起来得心应手，不带丝毫犹豫。也就那么五分钟就风驰电掣地离开了，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作为一个三天没睡觉的人，抑郁症来了可能会要死要活的，等理智回笼了我当然要爬到床上补觉。起码睡上个一天一夜。 不过我总是睡不安稳，之前受伤没感觉到疼，现在反应过来了，两只手疼的我痛不欲生，恨不得把他们都剁了，脱离我的身体。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噩梦连篇。一会儿梦见我死去的父母满身鲜血，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皮肉外翻地看着我，他们笑着，本就支离破碎的脸显得更恐怖了：“霖霖，快来陪我们啊，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一会儿又梦到我那十岁的弟弟跟我在花园里玩躲猫猫，我找到他时他发出银铃般的咯咯笑声，不知怎么的，笑声逐渐变得尖锐刺耳，我捂起耳朵去瞧他，只见他如草莓般鲜红的小嘴突然张成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我吃掉。他凄厉的喊着：“哥哥，我不想死！哥哥，我不想死！你来代替我吧！”边说话边发出诡异的笑声。我吓得失控尖叫起来。 我发现连这些花园的花草都变得诡异狰狞起来了，他们红的妖艳，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一样，它们仿佛活了，发出咯咯的尖锐笑声。向我张开他们的血盆大口。 我在恐惧中挣扎着，飞奔着想逃离这个花园，身后凄厉的笑声依旧不绝于耳。我发疯狂奔却怎么也逃不出去，只能绝望地在原地等死，我听着那笑声离我越来越近…… 我一身冷汗地醒了过来，我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本就不红润的脸苍白地更加吓人，我总觉得那梦跟真的似的，感觉他们就是来向我索命的。我静静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下床看了下时间，上午十点。这个时间点沈千宸早去上班了。 我洗漱好后照常拖着拖鞋走下楼。看到桌上竟然放了张纸条：“早饭放在微波炉里，记得吃。(*^w^*)”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给我做了早餐！这就跟中了彩票一样稀奇！ 我还是从微波炉里取出早餐，一杯牛奶，两个煎的金黄的鸡蛋。 我笨拙地吃着早餐，放在桌边的手机想起来了，一个陌生号码。我想也不想就直接挂断。那边马上就又打过来了。 “喂？”我放下正在吃的早餐，两只手捧着手机接了起来。 “有时间吗？”磁性温柔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季末。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他现在不应该幸福地和沈千宸过着重逢后的时光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冷着声问。 “我能约你见一面吗？”电话那端的声音好听，像春风拂过耳畔，令人沉醉。不过显然我并不懂得欣赏他的声音。 “在哪？”我依旧没多少热情。 “我家怎么样？”那边显然很有耐心。 第16章 如果他真爱我 季末的家在郊区的一个别墅，山青水秀，景色宜人。我踏着青石小路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家门卫听了我的名字，立刻恭敬地把门打开，把我引了进去。 我看到季末时，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丝绸睡衣，正在客厅里慵懒地品着红酒。一张红色妖艳的唇因为沾上了红酒更加诱惑迷人。 他转头看到我走进来了。一双妖冶的眼睛看着我，微笑地说：“你来了。”声音说不出地友好。 “宝贝，你真勇敢，竟然敢一个人来，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我既然敢来就没什么好怕的。”我平静地说道。 “呵呵呵，也不知道你是自作聪明呢，还是傻的天真！”他的声音逐渐加重，到最后一个字符时已经变得阴狠。 这个时候，他的本性完全暴露了出来。他只是顶着谦谦君子的皮囊，其实骨子里已经烂透了，这几年他学会了伪装包装自己。 “别绕弯子了，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呵呵，夏季霖，我发现你真的很可爱，守了个这么留不住的人，真是难得情深啊。” “你男人是不是消失了三天？估计你也猜到了，他三天都在我这呢，可销魂了。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你不是很善妒吗，这次怎么没有来抓人啊？”他自得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可能我觉得自己已经留不住他了吧…… “你不是对付小三很有一套吗，怎么不继续用你那套啊？” 我沉默不语。我知道他还有话说。 果然，他的脸色变了，双目赤红，狰狞地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我恨不得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喝了你们的血！吃了你们的肉！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毁了我！”他一边控诉，一边气愤地指着我，他疯了，情绪完全失控，陷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我注意到了，他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们，我本来可以平平安安地读完大学！找一份工作！过正常人的生活！都是你们害的！” 他估计是太想找人倾诉了，只是这个倾诉对象却是站在他对立面的我。 “季盛他就是个变态！禽兽！畜牲！该死恋子癖！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不过好在他现在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哈哈哈！”他的笑容已经完全扭曲了，让我生寒。我不禁后退一步，想离他远点。 我突然知道他们为什么等到季末要死时才救他了，因为根本不在乎。 听着他的话，我突然想通了。我不应该把我的痛苦施加到别人身上。他们也许有错，却错不至此。 真正错的其实是沈千宸。我可以赶走一个，两个，很多个他们，却赶不尽他们。 如果沈千宸真的爱我，如果他肯好好过日子，如果他不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也就不会有悲剧的他们了。我痛苦的根源从来都是一个留不住的人。 从相遇起，就注定了这是一场无法挽救的悲剧。 第17章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我突然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走了。”我冷漠地说道。 “怎么，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还想这么轻易地走出去？”他已经镇定下来了，看着我邪邪地笑了起来。 我不禁又往后退了几步。他慢慢踱步，走到我的面前，挑起了我的下巴，一脸陶醉地闻着我的体味。我发现他竟然比我高！那个原本纤细的身体也强壮了不少！至少看起来比我更壮！ “你说，沈千宸他有什么好，我比他好多了不是吗？至少我没他那么花心。不如你跟了我，那咱俩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我只觉得一道惊雷把我劈的外焦里嫩。他不是喜欢沈千宸吗？为什么会这样说？我明明是差点害死他的人！我发现他比我还要变态。 他一个受，我也是受，我们俩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我虽然同情他，但我也没有想到要和他一笔勾销啊，他从哪来的自信以为我会跟他！ 我看着他的脸逐渐放大，眼看着就要亲了上去，我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他这样算什么！沈千宸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挣脱他，猛地往门外跑。他直接追了上来把我抱住。我的手寸一下子捅上他的腹部，一个过肩摔就把他翻到在地。他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打小就练过跆拳道，并且还不差。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拉开门冲了出去。外面已经围了七八个骨骼强壮的保镖，正好堵住了出路。 我毫不犹豫和他们打了起来。我的功夫再不错，但也难以以少胜多，他们都经过专业训练，我应付地本就吃力，渐渐落到下风。他们逮住空隙，直接把我擒住。 我胳膊被他们别在身后，膝盖被他们使劲一踢直接重重跪倒在了地上。我发出一声闷哼声。 季末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他的优雅。只见他悠悠地走到我面前，脚一下子就狠狠地踩在我手上猛地碾压起来，我本就受伤的手哪经得起他这样折腾，不禁发出凄厉的叫声，我感觉我的手要断了。“跑啊，怎么不跑了，再跑啊？”他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我，显然早料到我会这样。 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我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疼不由向后仰去。他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像是不解气，又连扇了几巴掌，我的脸立刻肿了起来，有血从我嘴角流出，我硬是不吭一声。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快意。 “乖乖选我不就好了吗？非要这么折腾。呀，流血了，看的我好心疼哦。”他假装关心地说道。 “不过现在啊，我改变想法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也不要多的，就这样一五一十的还回来，你看怎么样？”他像是在跟我商量。 我冷冷的注视着他，眸子没有一丝温度。 “拖下去，别打死了就好。留着他扔巷子里。”他也没想要我的回答，直接下命令，心情颇好。。 “是。”他们把我沿着地硬拖了下去。青石小路的石头直接划破我的皮肤，留下了一串串血迹。 我被他们拖到地下车库，狠狠地揍着，半点也不手软。他们专挑我脆弱的地方揍，例如肚子，小腹。我蜷缩到一起，已经痛的失去了知觉。我想我要死了。可为什么我的脑子现在想的依然还是沈千宸呢。 沈千宸，你会来救我吗？我的心中还存有着那么一点点希翼。 然而，我被他们打的快要断气，也没有看着他的人影。我眼里的微弱亮光渐渐暗了下去，再无神采。 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使过的手段现在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我恨不得想仰天大笑。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奄奄一息，哪还有一点力气，连一个音符都发不出来了。我渐渐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我是被一桶水泼醒的，大冬天的，他们直接拿着一桶冰水往我身上招呼。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地点已经换了。 我无比熟悉的小巷子。一群混混像饿狼一样，个个眼睛冒着绿光看着我，像是看到了美味可口的猎物。我惊恐地想要逃跑，可是发现自己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别说跑了，我连爬都爬不起来。 他们像疯子一样向我逼近，面部是扭曲的狞笑，他们身上满是臭味，我用尽全力喊出：“不要！不要！”也不过是比耳语声稍大一点。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疯狂的撕扯着我的衣服。脏乱的手在我满是伤痕的肌肤上揉捏。一张张嘴迫不及待地吻上我的脖子身体。 我甚至感觉到他们在扒我的裤子，手已经先行探到了我的裤子里……可我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我心如死灰地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像条死鱼一样，任他们为所欲为。 第18章 宛若天神 “住手！”呵斥声响起。正在对我上下其手的混混看到来人。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他们再也顾不上快活，连裤子都来不及提起，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地逃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给我追！”男人带着怒气，语气生寒地对身边的人说。 我吃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他向我这边跑来。在他的身后，一轮圆月悬挂当空，那银色的月光映着几片羽毛般的轻云。透过薄薄的云层，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他的身上。宛若天神。 为什么要来救我，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让我就这样死了不是更好…… 他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抱了起来。我的脸上，身上已经沾满了血和泥巴，像个破碎的娃娃。我冻的连嘴唇都青紫了，脸上透着灰白的死气。 他一点也不嫌弃我的脏乱，轻轻地用衣角擦去我脸上的污浊，疼惜地用大衣将我包裹起来。当机立断，抱着我狂奔起来。 我靠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地祈求：“不要…不要…告诉…他。”随之哇出大口鲜血。我痛苦地皱起眉头。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我心满意足地瞌上眼睛，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已经不再猜想自己现在在哪了。进医院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跟被车碾压了几道一样。 噩梦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了我的脑海。没想到我又捡回了一条烂命。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想死却连连死也死不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想醒过来。 “你终于醒了！”一个惊喜地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只见秦淮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猛地扑到床上似乎想紧紧抱住我。考虑到我的脆弱，只能巴在床沿。但这也难掩他的激动，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行不过来了……”说着说着他眼眶都红了，哽咽起来。 “谢谢。”我轻轻地开口，嗓子像生了绣一样，声音沙哑难听。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只要…还活着就好…”他低声喃喃。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见季末了，他现在的恶毒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听到了没？”他规劝我。 我想点头，却发现脖子动弹不得。我的身上能动的关节都包扎起来了，像个木乃伊一样，只留了眼睛，嘴巴，鼻子在外面。难怪这么疼。无奈，我只能眨眨眼眼睛。我全身上下估计就只有眼睛能转动了。 它把病床的前段撑了起来，那我能够舒服些坐起来。“我睡了多少天？” “你在加护病房呆了三天才转到普通病房，整整六天！你昏迷了整整六天！”他神情激动。 这么久吗？怪不得他脸上连胡子都长出来了，没有了昔日的光彩照人。 我没有提沈千宸，他也默契地没有提。我一点也不担心沈千宸会找到我，我相信秦淮有这个能力。 我就这样平静过了几天。直到他把手机递到我耳边：“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看得出来他很气恼，一点也不情愿。 我知道这几天他手机都要被打爆了。我也不再为难他，就着他的手接听。我还没说话就听到对面暴跳如雷的声音，跟炮弹似的向我砸来：“秦淮你她妈的，你到底把他藏哪了？我警告你最好把他交出来，否则…” “是我。”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多久就又是一堆话向我砸来，不过温柔了很多：“霖霖，你这几天去哪了？你知道吗，你吓死我了！我找到你的手机，以为你被绑架了！是不是秦淮那混蛋干的？你跟我说，我替你…” “我没事，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你别找我了，我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我不想再听他说这些毫无道理的猜测，直接挂了电话。 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我听得出来，他很焦急，但我一点也不想告诉他我在哪里，这是对他的惩罚与报复…… “你打算继续瞒着他？”秦淮显然很惊讶我的态度。我看得出来，他还带着隐隐的窃喜。 我默不作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的病房采光很好，我一扭头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能看到下方四季常青的植被，能看到上方灰蒙蒙的压抑地我透不过气来的天空。 第19章 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被病痛折磨地痛不欲生，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几乎不成人形。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阴郁了，脾气也越发地暴躁了。。我动不动就要生气，发火，我恨不得毁灭一切。我的眼里盛满了从来没有过的浓烈的阴郁。 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让我这样痛苦绝望地活着。医生说我的手指就算康复也不复以往地灵活了，我的内伤更是伤重地再也无法痊愈，会一直伴随着疼痛，折磨我往后的日日夜夜。我整个人现在已经千疮百孔。 我的那颗心彻底腐烂了…… 我变了。我经常对着窗外发呆，估算着我离地面的高度，猜测着我跳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如果我能够走动，可能早就纵身一跃了。 本来我的话都少的可怜了，现在的我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嘴，一句话也不会说了。很多时候都是秦淮在那里说着，我空洞地看着他。后来的我我甚至会愤恨地想：他为什么要救我！都是因为多事的他才造成我现在才痛苦地才活着！因为心境的转变，连带我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愤恨阴郁起来了。 秦淮的眼神越来越悲伤，绝望，无力，落寞。连带着他的背影也佝偻了许多。他意识到他救不出我了。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我逐渐衰败下去。我就像个死人，就算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没有半分人气。我承袭了人类所有的负面情绪。 到我可以活动的时候，我甚至三番四次打破杯子，企图割腕。幸亏他发现地早，及时拦下了我。我像是红了眼，彻底疯魔了，他拦着我，我拿着碎片连他都刺。 看着那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溅得血花四起。我手中的凶器掉到了地上，撞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再也没有了那股狠劲。我为自己感到害怕。我竟然连唯一一个真正在乎我的人都伤害了…… 我木着脸，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连对不起都没有说。后来想想，不是他拦着，我早就可以解脱了，他真多事。 他一个人沉默地包扎了伤口，没有一句责怪。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看着他一天比一天疲倦，一天比一天憔悴，身形一天比一天消瘦，眼底色红血丝越来越多，头发越来越长，胡渣越来越厚。 我选择了漠视，无动于衷。我已经从骨子里坏掉了，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这段时间，我安分下来了，没有再想着了断自己。他也放心了不少。等到伤口渐渐愈合，我已经可以自由走动了。除了脸色苍白地像鬼，身体瘦的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身上的外伤已经基本好了。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天我开口说出了我几个月来的第一句话：“秦淮，我想吃北街的饺子。” 他欣喜地看着我：“好，我马上去给你买，你乖乖地等我回来。” 我乖巧地点点头，对他露出了我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微笑。 他高兴地仿佛要跳起来，立刻拿起外套向外面走去。 我看着他走出房门，面无表情地拔掉正在输液的针头。脱下病号服，换上他为我准备的衣服。之前的衣服早已经破烂地不能穿了，我那条珍视的围巾也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想，是时候该回去了。 第20章 烛光晚餐 我躲过了医生护士，成功地逃离了医院。我输入密码，打开我几个月都没有回到的家。预料之中地，家里没人。屋里并没有什么灰尘，但却很乱。地上堆着乱七八糟的空啤酒瓶，还有一大堆外卖盒，连衣服都是乱扔的。 不是密码正确，我都不敢相信这么乱的地方是我的家。显然，家里是有人住的。 我僵硬着一双手，不怎么灵活地开始收拾屋子。我收拾的很慢也很吃力，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爽利。不一会儿我就累得气喘吁吁。真是不中用的身体。我不禁自嘲。好在我还是把屋子收拾干净了，虽然速度慢了很多。 我又踏进厨房，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餐。我猜，他今晚会回来。 我用笨拙的手吃力地煎了两份牛排，还布置了餐桌，点了几根蜡烛，拿出了一瓶红酒。我就这样坐着等他回来。也许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开门声，我站起身走到门口。 只见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几个月不见，他的身体消瘦了很多，连眼睛都没有了以往的明亮，整个人虽然穿着西装，却邋遢了很多，颓废地像只斗败的公鸡，他变得憔悴了，跟之前的意气风发大庭相径。 他打开门，看到我，无神的眼睛猛然迸发出狂喜，他大步向前，一把把我搂到怀里，抱得非常紧，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霖霖，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天我想死你了，我真的离不开你，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以后别离开我了好吗？我今后一定好好过日子，你相信我！”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调，像是要哭出来了。 我的身子本来就没好全，被他勒得生疼，快要喘不过气了。我费力地去推开他。 终于他放开了我。我抬头看他，那双眼睛红了一圈，无助地像个孩子，曾经不可一世的他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早干嘛去了。 我冲他微微一笑：“好了，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我不生气就是了。来，快来吃饭，看我今晚做了什么？” 我帮他脱下大衣，拉着他走向餐桌。今晚，我特地把餐桌布置的有情调，氛围增添了浪漫。 他开心地坐到座位上，对我说了一句：“老婆，有你真好。”我回他以微笑。 他主动体贴地为我切好牛排。我给我俩的杯子都倒上了红酒。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的脸红彤彤的，一双眼迷蒙，含着潋滟的水光。红红的嘴唇因为沾上了红酒，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充满魅惑地看着他。 他的眸色暗了暗，变得幽深起来，欲望在他眼中积蓄。浓烈地要将我吞噬。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起身，一把抱起我向卧室走去。我顺从地勾着他的脖子，没有任何抗拒。 第21章 无处安放 我拢了拢大衣，向手里哈了口热气，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们或三五成群，或者情侣牵手，开心地笑着，说着什么，不过都与我无关。我觉得他们的存在衬托得我特别凄凉。 a市的天气比y市要冷上许多，才下飞机的我有点不能适应这边的温度。我看着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这才惊觉原来又要过年了。 我像个流浪汉一样，无处安放。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一起过年。 我去手机店换了张卡，就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我想回家一趟。去看看我七八年再也没回过的家。当时我家人不幸遇难，我回来替他们送葬，抛了公司股份，断了这里的一切，那时候啊，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幸福，我以为我除了上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没想到最后我还是抛弃了我那所谓的幸福，兜兜转转，又狼狈地回到原点。原来不论走到哪里，我的归宿永远是a市，这个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尽管这里现在已经和我无关……我并没有卖掉我的房子，那里有我家人的回忆，我不想以后回忆他们的时候，连个可以看地方都没有了…… 我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尘灰的气息。房子里落满了灰尘。 我走进去，发现那还是我曾经所熟悉的家，只是已经物是人非罢了。 我走到大厅那架钢琴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眼神充满怀恋的打开他。我的脑海不禁回忆起了那个画面。 我和年幼的弟弟坐在钢琴前。我的大手握着他的小手。弹着我熟悉千百遍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我的弟弟学的很认真。笑得天真可爱。整个大厅都飘散着温柔的曲子。 一曲完毕，他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哥哥，我弹的好不好？“他像是邀功一样，向我炫耀。 “君杰弹的很好。比哥哥还好呢。”我温柔地注视着他。眸光清澈，如水一般令人沉醉。 小孩的眼睛迸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我以后是不是能成为一个有名的钢琴家？”他的声音稚嫩，却也真诚。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股强烈的情绪。那是儿时对音乐的笃定与执着。 “我们君杰啊，长大一定能成个闻名世界的钢琴家。”我笃定道。 小小的孩子笑了，像得到心爱的糖果一样满足。 我记得那次，上飞机之前，他还兴奋地告诉我…他拿到了少年钢琴大赛一等奖……我还没来得及为他庆祝呢……怎么转眼变成这样了呢。 眼泪落了下来，打湿了钢琴，我伸出手，却怎么也弹不出我那练了千万遍的钢琴曲…… 我一遍遍走过曾经熟悉的地方，像一抹幽魂，一个人在没有一丝人气的房子里游荡。我看了父母房间的那本相册，看了弟弟房里的玩具，钢琴谱，看了自己曾经的房间。 最终，我锁上了门，离开了这里。之前的噩梦历历在目，触目惊心。我像个懦夫，没有勇气继续住在这间房子里。 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我没有买什么别墅，只是在乡镇择了一处带着院落的平房，那里采光很好，院子里还长了棵老树，如若夏天我支副躺椅在树下该是多么惬意，冬天我还可以懒洋洋在院子里晒太阳。这里过完余生足矣。 人生百味，我品过甜，尝过苦，品过恨，生过怒，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也参与过背后的肮脏。如今都归于平淡。只希望岁月静好，时光悠悠。 第22章 邻居 我的邻居人特别好，经常来我家串门，给我送来各种小吃特产，我蛮不好意思的。每当我要拒绝时，大姐总是心疼地说：“你说你这么大个帅小伙，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要过年了，一个人在这，连个依靠都没有，多凄凉，大姐我看着都心酸。”然后我就没有办法拒绝了…… 他家孩子经常来找我玩，听说老大都上大学了，这是二胎。那孩子七八岁大，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机灵了。跟我那离世的小弟弟很像。 他好像特别喜欢我。总是不走正门，从他家院子院墙翻到我家来。我看得惊心动魄，生怕他摔着了，摔出个什么好歹。 估计因为不是什么发达的地方。孩子的教育水平很落后。这么大的孩子了，学的知识并不多，连那些童话书都没看过。 我经常教他背诗，认些字，有时间还给他讲讲故事。到现在那孩子特别依赖我。老远看到我都甜甜地喊我一声：“夏叔叔。”我眉开眼笑，喜不胜收。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我过得很闲适，除了那副怎么养都养不胖还日渐消瘦的身子。 那是疼成这样的，也是每晚做噩梦吓的。 这天我抱着小宝，也就是邻居大姐的小儿子，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跟他讲着小王子的故事。小宝眨着大眼睛认真听我讲着。 我的声音很温柔，悠远宁静却不沉闷：“小王子住在一颗很小很小的星球上——只要他喜欢，稍稍挪动一下椅子就能看到一次日落——小王子还拥有一朵玫瑰和三座火山。在他开始旅行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小王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定期清扫那几座火山，拔掉猴面包树危险的幼苗和照顾他的玫瑰——那株爱美、骄傲，独一无二的玫瑰，他爱上了那枝玫瑰花……” 当我讲完，小孩儿好奇地问我：“那小王子最后回去了吗，他找到他的玫瑰花了吗？” 我看着天，碧蓝如洗，晴空万里。一张脸柔和地不能再柔和：“也许回去了吧，也许他和他的玫瑰花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是，真正的结果如何，谁知道呢。 小孩儿伤感中带着希望地说：“我希望小王子回去了，我希望他和他的玫瑰花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我好笑地看着怀里的小孩儿，一个故事而已，他太当真了。 我一抬头，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专注地看着我，眉眼柔和。 我放下小孩儿，站起身，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寻你的我呀，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狠心，说抛下就抛下。”他看我这样问，没好气地回答。 “怎么，不欢迎我啊？”他一脸受伤的表情 “怎么会？”真拿他没办法。说了让他别找我还是来了。医院招了他这么个医生真倒霉。工作说丢就丢，人说跑就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给他搬了个座位，泡了杯茶。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茶，一屁股坐了下来。 “还能怎么找？我在你手机上安了定位。“ 我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敢情他不经过人家同意，擅作主张还对了？ 旁边被忽视的小宝不甘寂寞地找存在感“夏叔叔，这位帅叔叔是你什么人啊？” 秦淮像来了兴趣，逗小孩儿：“你觉得我是你夏叔叔什么人啊？” “别闹。”我打断他，生怕他说出什么带坏小孩的话：“这位秦叔叔是我的朋友。” 小宝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点点头。 “小宝，回家吃饭了。”隔壁传来大姐嘹亮的嗓音。 “知道了妈妈。”小宝大声回答。 “夏叔叔我有时间再来找你玩。”小宝抬头看着我说。 “快回去吧，你妈等着你呢。”我笑着催他。 第23章 秦淮找来了 他冲我嘻嘻一笑，欢快地跑回了家。 “吃饭了吗？”我瞥了秦淮一眼。 “没有，绝对没有！”他回答地飞快，好像有人跟他抢一样。 我无奈地看他一眼，转身向厨房走去。我随便炒了一盘小白菜，一盘青椒肉丝。用的是隔壁大姐送我的腊肉。 他像是饿鬼超生一样，不住地往嘴里扒菜。嘴里还一直说着：“好吃！” 我恨不得捂住脸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家伙！好歹是锦衣玉食的少爷，怎么跟个八百年没吃饱过饭的难民一样。搞得我都以为他以前都受到了虐待。 我就着菜吃了半碗饭就感觉自己吃饱了，于是放下了碗筷。 “你就吃这点？”他惊讶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吃饱了。” “你现在的饭量怎么跟个小猫一样了？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他一脸心疼。 我也很无奈，我如果能多吃怎么会只吃这一点。稍微强迫下自己我就反胃地想吐。 最终两盘菜几乎都进了秦淮的肚子。他来了正好，洗碗这种事就理所应当地交给他了，我最讨厌洗碗了。 这个傻子还当这是个什么好差事，乐呵呵地就跑到厨房去了。 自从这家伙来到了这里，我就再没有了清净的老年人的日子可过了。这家伙好像被激发了恶趣味，跟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把小宝惹哭院子里经常充斥着小宝伤心的哭叫声。因此他也光荣地得到了小宝给他的称呼：坏叔叔。这是小宝对他一个人的专属称呼，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头疼地要死，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觉得他再这样下去会加速我的消亡的，跟他在一起，我至少得少活十年！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就因为这家伙的闹腾，我天天都处在暴怒的边缘，估计是情绪波动太大，我连饭都吃的多了起来。整个人还长胖了几斤！本来没肉的脸颊竟然长出了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科学！ 我自从来到了这里，就整天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个古代未出嫁的女子。 这天，当我又打算像往常一样在我的躺椅上度过一天的时候，秦淮实在忍无可忍，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拉了出去！ 自从秦淮来到了这里，我连饭都不用做了，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彻底开始了我的养猪生活。 我今天才发现他竟然开车来了！可能是我没出过院子的原因吧。怪不得我最近总看到有人在我院子外驻足，惊奇地指指点点，带着探究和兴奋…… 他一路开车带我来到了城里。路不好走，我在车上颠的恨不得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此刻我心里恨不得将秦淮这个混，蛋骂死。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安安分分呆在家多好！ 当他把车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虚弱地趴在车床上要吐死。 他一脸心疼地看着我：“没想到你会晕车…我记得你以前坐了那么多次车也没晕过啊…”他满是不解。我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以前坐车路也没这么难走啊！ 我直起身子往车外一看，发现我们正停在一个小学门口。那是我们共同的小学。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门口玉锦小学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差点闪瞎了我的狗眼。这么多年没见，这学校怎么完全变了个样！ 门卫室的老爷爷百无聊奈地打着瞌睡。看到我们过来立刻就精神了。我以为他会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毕竟学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没想到他走到我俩面前，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很是惊讶地看了看我身旁的那位：“秦少？” 他向门卫点了点头，随即得意地向我挑了挑眉。 “秦少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门卫大爷一脸热情。 秦淮温和有礼貌的说：“今天路过这里就想来小学转转。”瞧瞧那德行，啧啧，典型的斯文败类。 那门卫赶忙将我们放了进去，他还以为我们是来暗访的呢。赶忙掏出手机要给谁打电话。秦淮拦住了他：“不用怎么麻烦，我们就随便看一下。”门卫爷爷这才不甘心的放下手机，激动地说：“好，好，好！” “我家是这个学校的赞助商，我以前回家时被老爸拉着来这个学校参加过典礼。”秦淮解释道。果然是有钱人的世界！ 第24章 只是时光匆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搞得跟你家里没钱一样。”他无奈且鄙视地开口，仿佛知道了我心里在吐槽他。 是啊，跟他打小是邻居，我的家里能差到哪儿去。 据说我妈跟他妈年轻的时候就是好姐妹，两个都是大美人。那时候她俩都怀了孕。姐妹俩天天串门，在一起讨论自己的孩子，深觉自己优良的基因不能浪费。听说我妈怀我时肚子是尖的，于是他们都默认了我妈肚子里是个女孩儿。她妈笑着跟我妈说：“等以后生下来了咱们两家就订个娃娃亲。”我妈特爽快地同意了。都什么年代了，竟然为了那该死的优良基因订娃娃亲！ 然而结果很狗血，我妈生下我后迫不及待地抓着医生问：“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医生笑着告诉她：“恭喜太太，是个少爷。”我妈顿时如遭雷劈，仿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直接昏了过去。搞得医生还以为我妈特别不待见男孩儿。 由于她俩都生了个儿子，原本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我俩后来性格也是天差地别。我很安静，特乖巧，特听话，我妈也特省心。 而相比秦淮就不一样了，他特闹腾，简直整个就一混世魔王。那时候他家经常传出秦姨暴跳如雷的声音。我妈就特自豪，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经常在秦姨面前炫耀他的儿子。 我记得小时候他常拿虫子去吓我，我经常在我的书里翻出一只活蹦乱跳的虫子。可能我这人比较冷血。情绪波动也不大，根本就懒得理他。他却不厌其烦地重复同样的事情。终于，我忍无可忍。直接面无表情地把虫子扔在地上，伸出一只脚，咔嚓一声，等我抬起脚，只剩下虫子的尸体。虫子被我踩死了……他看得目瞪口呆，从此再也没拿虫子来吓我了。 小时候他不爱做作业，经常抄我作业。我们俩的排名一向都是第一。只不过我是正数第一，他是倒数第一，我妈经常自豪地参加她儿子的家长会，被表彰地乐不可支。她的儿子从小都让他省心，从小就是她的骄傲，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最不省心的…… 那时候我妈还在，那时候我爸也在，那时候我也跟秦淮一样什么都有，真是富有得不能再富有。 我开始还隐隐带着笑意，渐渐地脸暗淡了下来。 秦淮大概知道我又想起了伤心事，赶忙打断我，拉着我的手往里走。 我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手。 我这辈子手只会给四个人握，一个是在我孩提时我的父亲，一个是在我孩提时我的母亲，一个是我年幼的弟弟，还有一个是我的爱人—沈千宸。这不是一种矫情，而是一种我特有的仪式。 他的眸子划过一抹忧伤。装作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我看到他的手不自然地握了握，看似不经意地插进了裤兜。 我们在一栋教学楼停了下来。从窗外看着一群孩子坐在椅子上，他们的手规规矩矩手放在课桌上，跟着老师念着：“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声音悠扬动听。他们的脸上稚气未脱，充满着稚嫩青涩。远远看着就像一个个小矮墩一样。可不是嘛，他们好小啊。 我看见后排的一个小孩特别好动，趁着老师不注意，恶作剧地拽了前面正认真读书的那个孩子长头发。那小孩儿特别生气，回过头瞪了男孩儿一眼。 我惊讶发现那留着长辫子的的小孩竟然是个小男孩儿！这是谁家的孩子？他妈竟然这么恶趣味！ 我的心也跟着飞扬了起来。我转过头发现秦淮也正看着那处，眼睛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我们走过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我看见以前我和秦淮刻过字的小树长成了老树。看见那个特别好翻出的围墙再也翻不过了。看到那墙下的狗洞再也没有了。看到那泥巴地的嬉戏操场铺上了绿茵……而我们也不复年少了。什么都变了，我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 第25章 逛商场 我们逛完了小学又逛了初中。秦淮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移动的vip，带着他压根不愁进不去。 走在操场上时，我看到十几个孩子正在踢足球。估计那球和我有缘，看到我的到来，直接滚到了我的面前。那些孩子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我，满心以为我会帮他们把球踢回来。 谁知道我直接绕开了那球，对他们的眼神无动于衷，打算袖手旁观。倒是秦淮脚上发力把球踢了回去，对他们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我记得秦淮小学时完全是个学渣，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初中时好像忽然开了窍，成为了一名学霸。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学习。我曾好奇，问过他怎么回事，他却对着我笑得非常欠揍，露出了那一排白花花的牙齿：“当然为了打败你。”我对他的回答特别无语。他还能不能有点追求…… 后来我很惊讶，这货竟然大学也选了y市，三天两头a市y市两边跑，他都不嫌累吗？ 他家是经商的，我记得他大学修的明明是经管，不知道后来抽了什么风跑去了医院精神科。果然聪明就是任性。 我们去了小学，中学，却独独没有去高中。那里有沈千宸的存在，他的出现，改变了我们三个人的轨迹。 “要不要去逛逛街？”走出校门，秦淮提议。 我的心情还不错，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快过年了，正好我也想要要办些年货。” 我们去了a市最大的百货超市。推着购物车随便逛着。虽说是办年货。我一个人委实没有什么好买的。倒是给小宝买了很多玩具和童话书。后来想着小宝肯定要来给我拜年，就又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瓜果和甜品。 秦淮看着我一直在给小宝买东西，实在忍不住拦下了我：“我说季霖，你都没有什么想给自己买的嘛？”他很无奈，一副要败给我的样子。 我努力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倒是走到了卖对联的地方，我饶有兴致地在那里选了几副对联，想着过年门上贴副对联看着多喜庆，红红火火的样子。我并不是喜欢安静。而是在热闹的地方我会感到局促不安，无处遁形。 买了几副对联，听说做活动，还送了几个红包，正好，我省了买红包的钱。 坐到车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结束这颠簸的一天，回家继续享我的清福了。我迫不及待想奔向我那张又大又柔软的床。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 谁知沈千宸凑到我面前神神秘秘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也不顾我的意愿，猛踩油门向前奔去。巨大的冲劲把我向前推去，随即又被勒紧的安全带拽了回来。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恐怕我早撞上前面的玻璃了！飙车死的快，他难道不知道吗？这家伙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想把这条小命交代到车上！但是想死也不要拉上我啊！我还不想死！ 我看那车子越开越偏僻，人烟越来越稀少。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a市附近还有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在我煞白着一张脸的过程中，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见此处少有人烟，不知这位兄台把我带到这荒山野岭意欲何为。随即转头疑惑地看着秦淮。 “往上看。”他邪邪一笑。 我把头抬起来，看着天空，只觉今天天气甚好。蓝蓝的天空上还飘着几多棉花糖似的云朵。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秦淮额头落下几根黑线：“错啦！我说的是让你往山上看……”我估摸着他对我的行为很是无语。 我听话地抬头往山上看。只见青翠的山顶隐隐可以看见一座古寺，因为山很高，整座古寺都隐在沉沉的云雾之中，像是仙境一样，梦幻而遥远。青石小阶蜿蜒而上，通往古寺，好似通往天堂的云梯。 我的第一反应是大冬天的这些树还能这么绿，看来种的都是四季常青的植被。 第二反应是这家伙不会是看破红尘发现自己生无可恋打算剃度出家吧！ 第三反应是这寺庙没事修那么高干嘛，连个电梯都没有，爬上去不得累死。当然我没想过我会爬上去。 没等我再继续发散思维，秦淮就催促道：“上去。” 我惊呆了，错愕地看着他。我怕是脑子有问题才会跟他爬上去。 “不去！”我果断拒绝。我没事去寺庙干嘛，闲得蛋疼啊。我想往车里钻。毕竟这里这么荒凉肯定看不到其他车。 可是那秦淮却不遂我愿，直接拦了我的路，固执的将我往山上推去：“走嘛，就当锻炼一下身体，不会有多累的。” 第26章 求而不得 迫于无奈，我只能跟着他不情愿地往上爬。估计是太长时间没运动了，我这骨头都老化了。越往上走越累，累到我感觉我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反观那家伙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一个劲催我往上走我发誓，不再也不信秦淮这家伙的邪了！ 越往上爬，我发现环境越清幽，别有一番韵味。仿佛自己已经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杂。整个人都宁静起来了。连我的累都舒缓了很多。当然时间也越来越晚。 走到半山腰时，忽闻山顶悠扬的钟声，在这寂静的山林格外嘹亮。我这才惊觉太阳要落山了。 我停在石阶上，转身，透过这座山看另一座山。火红的夕阳正在急速落下，给天空铺满一层余晖，给予山尖最后的眷恋与温柔…… 晨昏定省看来不假，至少古寺仍在遵守。 爬了两三个小时，走走停停，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这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心里不由舒了口气，再爬下去我估计自己就得累死了。 我看着那古寺，颇觉古色古香，我感觉自己一下子穿梭时空回到了古代。真没想到我这辈子会来寺庙这种地方。果然人生充满了未知。 我深觉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不太好，但既然爬上来了总归是要进去一趟的。 “我听说要登上这座寺庙需走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如果在这座寺庙许下心愿，灵验的几率很大。”秦淮笑着解释。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 我竟不知他什么时候这么玄乎了，竟然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每个人来这都能如愿，那么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如意了。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他笑了笑，不知怎么的，我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苍凉。 走进里面，一个老和尚便迎了进来。他披着一身红色的袈裟，头戴一顶和尚的帽子，双手合十，迎面向我们走来。我猜想他之所以戴顶帽子可能是觉得自己光着头不太好看，或是天太冷了戴个帽子保暖。那模样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唐三藏。只不过他已垂垂老矣。 “不知施主此夜到访本寺，所谓何事？”老和尚看着我们。那眼神沉寂，无悲无喜，仿若能洞悉一切。 “大师，但求一愿。”秦淮客气道。没有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秦淮这么正经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他有什么愿望这么强烈却又无望，竟然已经绝望到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明？ 老和尚看了一眼秦淮，竟然有些悲悯。他开口“此为天煞孤星，不祥之兆，一生孤苦，求而不得，英年早逝。” 大师说完，我看见秦淮身子一震，差点站不稳倒了下去，我皱了皱眉。赶紧扶住他。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感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 “试过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不努力又怎么知道结果呢。”他据理力争。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大师继续泼冷水。 “大师，你就让我求上一愿吧。”声音已经是恳求，还带着一丝脆弱，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和尚仿佛动容，叹了口气，终于松口：“施主请随我来。” “多谢大师成全。”秦淮语带惊喜。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无奈跟着他走了进去。 我们来到神向前。我看到秦淮点了一柱香，虔诚地拜了三拜，插入神坛。随后跪下，双手合十。闭着眼，嘴唇微动，喃喃地像是在说着什么。 老和尚看我站在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问我：“这位施主可要许上一愿？” 我笑着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想许的愿望。” 一个我不信神佛，总觉得这东西没啥可信度。再个我委实没有什么心愿好许的。 秦淮很快就起来了，好像是了了一个心愿一样，轻松了许多。“你真的不要许个愿？好不容易爬上来一趟，不许多浪费啊。”我再次摇了摇头。 “谢谢大师了。”秦淮很大方的给了一大堆香油钱。搞了半天……还要给这么多香油钱！这寺庙真坑！我不禁吐槽。 “两位施主，天色已晚，如若不嫌弃，可在寒寺暂宿一宿。”老和尚说了一句。 “那真是叨扰大师了。” 真是一来这里什么都不对劲了，连秦淮都变得文绉绉了…… 出门前，我听到大师平静地诉说：“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我平静的心湖被搅乱，眼里划过一丝痛苦。最终还是平静地装作没听见，佯装镇定地走了出去。 第27章 留宿 这座寺庙的客房还挺多的，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留宿。我进了其中一个房间，秦淮也跟着走了进来。我没好气地说：“都是你！非要今天爬，现在我连家都回不去了！”我不喜欢留宿在陌生的地方，那样太没安全感了。 “就是要晚上嘛，不仅避开高峰期，还显得我们有诚意。你不知道白天这里多少人，咱们多另类啊。”他笑得一脸欠揍。 “滚！”我一张脸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带着怒气。 “我就不滚能怎么着。”他继续作死，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我阴郁地看着他。那眼神都要将他杀死。他泰然自若，熟视无睹。显然早已习惯这样的我。 “好了，现在回不去已经成定局了，你就安心在这呆一晚吧，就当散散心。” 我也坐了下来，缓和了不少。忍不住好奇，开了口：“你许得什么愿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显然，他没打算告诉我。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扭头一看，一个小和尚端着饭菜，站在门口，恭敬地说：“两位施主，冒昧打扰，我家方丈猜想二位没有用餐，特让我来给二位送些斋菜。“ “请进，真是多谢大师了。”我赶忙开口。 小和尚走了进来，放下饭菜，又添了些茶：“请二位慢用。”说完，平静地走了出去，眼神都不带甩的，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我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说实话，味道真心不错，能把素菜做这么好吃，果然是寺庙的独家本领。 “来，多吃点。”秦淮看我喜欢，一个劲给我夹菜。没一会儿我碗里就堆满了菜。也许是今天运动过量，也许是这里的饭菜合我的胃口，我竟然多吃了不少。 吃晚饭，秦淮自觉把碗筷端了出去，说道：“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好梦。”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不自然得别开脸，不是害羞，是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 我以为今晚的我注定无眠，可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可能是古寺有宁心静气的作用，今晚的睡得特别好，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睡这么舒心过了，没有痛，也没有噩梦，没有一切纷杂。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蛮早，寺庙的和尚比我起得更早。我再次听到了那悠扬的钟声。 我打开了门，呼吸了一下空气，顿觉心旷神怡。没过多久，隔壁的门打开了，脸黑的要死，显然是被钟声吵醒的。 待看到门外的我，一张阴沉的脸瞬间放晴，比变戏法还快：“早啊。” “早。”我显然心情不错，也和他打了声招呼。 我们和大师拜了别，就决定回去了。走出古寺，正好看到太阳正缓缓升了起来。我第一次在山顶看到初升的太阳，被眼前的景观所震感。 湛蓝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那像火一样的太阳，一点一点地露出它那害羞的脸蛋儿，浇灌了一片红彤彤的朝霞。它渐渐升起，速度越来越快，猛地一跃，就跳了出来，瞬间光芒万丈。我感觉到阳光温柔地洒在我的脸上。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第28章 夏季霖，你真狠 下山的速度快多了，顶多一个小时不到。我们就到达了山底。 吃了些零食，秦淮就载着我回家了。才一天没回来，就恍若隔世。我站在门口，看着我的小院子，只觉得寺庙之行只是一场梦。 “进去呀。”秦淮说道。 “夏叔叔！”还没走进屋，就看到一个小矮墩像炮弹一样冲到了我怀里。我接住他，柔和了眉眼：“跑这么快，小心摔着。”这指责没有一点杀伤力。 “你们去哪玩了都不带上我。”小人儿嘟起嘴，表达他的不满。 “下次一定带上你。”我安抚他：“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拿出一些玩具和故事书。小孩儿像看到宝一样，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喜欢吗？” “喜欢，谢谢夏叔叔。”他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快拿回去放着吧。” 他高兴地点头，抱着东西跑了回去。 果然是个孩子。我这样想。 现在离过年还有两天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倒是秦淮这几天接了一个电话：“我不回去！我有事！我怎么就气你们了？……”我听不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只听到秦淮在这里说话。估计是他家老妈打回来的。 “你回去吧，真的，别让伯父伯母担心。”我说道。 “我回去了你怎么办？”他无奈说着。 我不禁好笑：“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人陪？” “我妈有我爸，还有我妹。可你什么都没有，多孤单……” 我沉默了，良久，平静地近乎冷血：“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你不是我的家人，哪有跟我一起过年的道理，你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又残忍了。 他显然不敢置信，盯着我看了良久，最终耸拉着去做饭去了。 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晚上他煮了饺子，我俩坐在桌子上吃着。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跟我笑嘻嘻的。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说了很多，我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突然他试探道：“你看我们这样多好，像不像一家人？” 饭是吃不下去了。我放下碗筷，冷着脸：“秦淮，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不可能。” “试试，就只是试试，不好吗……我也不要求多的，就这样陪着你就好……”他低下头，语气近乎卑微。 “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不需要你陪！收起你那心思！”我警告他。 “秦淮，别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我的语气无奈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像困兽一般吼道：“谁他妈要和你做朋友！沈千宸那货有什么好！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你！他就只会伤害你！我不懂既然你都离开他了！为什么还不能给我一点机会！你非要这么残忍吗！啊！”，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却一把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强硬地吻住我的嘴唇。 我震惊地看着他，使命的推他。他却像铁了这条心一样，要将这吻进行到底。还试着用舌头撬开我的牙关。我猛地发力咬了他的舌头，他吃痛地放开了我。我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迅速远离他。 “秦淮，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被打得偏过头，久久没有动，我从他身上读出了悲伤，那是一种无望地近乎绝望的悲伤。 “回家去吧。”我语气温和了下来。 “夏季霖，你真狠！”他丢了这句话，不再看我，转身冲了出去。没多久，我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本来就是一个恶毒的人，他也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我跟个没事人一样，坐下来，继续吃我的饺子…… 第29章 新闻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不过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过惯了热闹的日子就不容易忍受清净的日子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 大年三十，我早早地起来，把之前买的对子拿了出来，像模像样地贴着。看着那红艳艳的对联，我竟生出一抹荒凉。 我开始忙碌，过年嘛，总得给自己做几样菜，沾沾喜气。 “夏叔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宝穿着一身红红的新衣裳，可爱得不得了。他蹦一跳的跨进大门，穿过院子，向我跑来：“小宝在这里给你拜年了，祝你身体健康，事业有成，笑口常开，阖家欢乐。” 我笑着点头。他又接着说：“夏叔叔，我拜过年了，我的红包在哪里？” 真是个小财迷！原来一大早跑我这来，是向我要红包来了！ 我宠溺一笑，摸摸他的头，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递给他。 他高兴地接过红包，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嘻嘻，谢谢夏叔叔，我就知道夏叔叔最好啦。” 这孩子，嘴真甜，跟抹了蜜似的。永远都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没什么烦恼能难倒他。真希望他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幸福快乐下去。 小孩儿在我这偷吃了些零嘴，欢欢喜喜地跑了回去。“臭小子，又去你夏叔叔那偷吃了吧！”隔壁大姐责怪小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炒了几盘菜，还炖了隔壁大姐几天前送我的老母鸡。正准备端到桌上吃饭。 大姐走了进来。笑着说：“小霖啊，一个人过年多寂寞。快，到大姐那跟咱一起过年。” “不用了大姐，我已经做好饭了，正准备吃呢。”我不自在地拒绝。 “跟我客气啥啊，这留着晚上吃也一样。再说大姐那屋也就四个人，完全坐的下啊，不缺你的位置。”她继续热情地却说。 我总归觉得不合适，人家一家人过年，我这非亲非故的去了像什么话。“真不用了，大姐。” 在我的拒绝下，大姐遗憾地回去了。 今年过年，天气真不错，太阳蛮大，劲头蛮足。我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躺了一天。我想，让秦淮回去是对的，他现在一定欢欢喜喜地和家人在一起过年了，不然，就我俩多冷清。 晚上，我打开电视，晚会还没开始。正在播放a市新闻。我漫不经心地听着，也不怎么在意。 突然一则新闻传入我的耳朵：“a市首富秦总长子，秦氏继承人秦淮，于29日夜晚，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因转弯速度过快，撞击路边护栏。由于撞击过于剧烈，加上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车毁人亡。提醒广大朋友们，春节回家……” 我震惊地盯着屏幕，猛地站起身巴到电视上，我想离电视更近一点，看的更清楚一点，我不相信这个新闻是真的，我记得那晚他还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跟我生着气，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不断安慰自己，冷静一点，没准我看错了……可结果并没有因我的靠近而改变。我看到屏幕上放着秦淮的照片，和那撞坏的车子。这就是秦淮……秦淮死了……不对，这一定是条假新闻！我不相信！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第30章 秦淮死了…… 我颤抖地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竟然接通了。我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看，我就说是骗人的吧。我抢在彼端前面开口：“秦淮，我就知道你还好好的，那电视真会骗人，竟然说你死了……” “夏哥哥是我，秦柯。我哥……确实已经…死了……”小姑娘说的很哽咽，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连不成一句话了。 但也就是这声音击碎了我最后的侥幸，将我打入了无边地狱。 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情绪。再次开口时，声音克制了很多：“夏哥哥，我知道你，我哥经常在我面前夸你，他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而且，我哥死前手机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并没有接……我知道，这不怪你，你也不可能一直抱着手机。是我们害的，我们不该催他回来的……” 是吗……他给我打过电话？我记得当晚我的手机静音，自从来了这……我很少看手机……毕竟……我没有什么联系人，我返回看了通话记录，一个未接电话一下子跳进了我的视线，刺得我眼睛生疼，快要睁不开了，是秦淮的……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已经不知道那边在说什么了。我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我不解，怎么会这样？那个秦淮，那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的秦淮，不在了？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忆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小事，一个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事。那年初中，少年和我是同桌。一次上课，我正认真听讲，他突然碰了碰我的手，红着脸给我塞了一个纸条。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打开了那张纸。那是很几个很稚嫩的字，却很用心：“我喜欢你。”我以为这又是他的什么恶作剧，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滚！”他接过纸条，一脸忐忑地打开，脸一下子就僵硬了，如遭雷劈。 他从一开始，对我就是真的啊……想到这里，我再也维持不了那张平静的脸了。我错了，我不该赶他走的，我应该随着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就是一次不回家过年吗，这有什么，不回去就不回去嘛，我难不成还管不了他一顿年夜饭…… 他父母还觉得是他们催得太紧。其实我才是罪魁祸首啊。可是现在，我这个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一句话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此为天煞孤星，不详之兆，一生注定孤苦，求而不得，英年早逝。原来……这句话说的是我…… 第31章 直面事实 我就这样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 我从来不知道白天到的这么快，我听到小宝来找我，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在外面敲了半天门，我本应该开门笑着把他带进来，再给他点小零食吃的。但我硬是坐在地上没动，直到他见不到人离开。我就这样坐了一天。大冬天的，我坐在地上，对冷已经没了感知。或者说我根本体会不到冷了。我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就单纯地发呆…… 初二，不管我想与不想，我都是要出门的。我尽力收拾好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体面一点。毕竟我要去拜见我的家人。 谁能想到，今天是我家人的忌日，别人过年走亲访友，我也在走亲访友，不过访的却是亡亲。上天还真会开玩笑，跟我认识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不是被我惩罚，就是被老天降祸。我总结出了个规律。我在乎的人都整齐地死在过年期间。我家人是，秦淮也是，不可谓不巧合。如果我过年回家了，我爸妈他们就不会因为太过思念我，大过年的就跑来找我而离世，如果我没让秦淮回家，他也不会出车祸死了。命运这东西，我从来都琢磨不透。 他们离这其实不远。我当时挑这个院子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离他们近，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他们。我记得以前我爸妈开玩笑和我聊起身后事，我妈感慨地说：“以后要是我死了，我可不想和他们一样拥挤在这个大城市，死了还得跟他们抢地盘。我就想安静宽敞一点，最好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看着心情就舒坦。”我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温柔地看着我妈，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以为他们能这样紧握彼此的手，共同走过漫长的岁月。从青丝华发到白发苍苍。魂归天堂，安然离世，那个画面真的很美…… 路不远，我走了一个小时就到了，我爬上山，这里有山也有水，是他们理想中的地方。我把事先买好的花放在他们坟前，看着他们的照片竟然有了灰尘，快要遮住他们原本的样貌了，我妈这么生前爱美，在我还小时都跟我讲，以后啊，她的照片一定要选最年轻，最美的，她才不要把老太婆那样皱巴巴的脸放在碑上。只不过她没等到老婆婆那样皱巴巴的皮肤。 她这么爱美，我怎么能让她有这么难看的时候呢？我赶忙用袖子给他们的照片擦拭干净，直到照片再次出现他们姣好清晰的容颜。碑上长了青苔，坟前长了杂草，山上就这点不好。我跪到地上认真地给他们除草，一双手冻的通红，我也不嫌冷。我徐徐地说着：“爸，妈我跟你们说啊，对了，弟弟不要偷听，你还小，听不懂。” “你说你们走那么早干嘛，你们都还不知道你们这不省心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呢。就是那个，你们还记得吧，在你们入葬后我带来的那个人，他叫沈千宸。不过现在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那时候他还当着你们面承诺要一生爱我呢。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接受。我想你们一定很纳闷，那么懂事听话的孩子，怎么突然就一根筋了呢，死活要往y市跑，再也听不进去你们的话了。因为啊，他爱上了个这么不该爱的人，一个男人，他哪敢跟你们说啊，不过儿子还是没能和他走完这一辈子。 对了，秦淮你们还记得吧。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不过他前天也死了，是你们儿子害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他呢。”我平静得和他们说着，就像拉家常一样，稀疏平常，好像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这么多年，我终于敞开心扉，直面事实，向他们诉说了我一直没有勇气亲口告诉他们的事实。 我尽心把草除干净，又和他们呆了会儿，我才告别：“爸妈，弟弟，我走了，你们好好的，下次我再来看你们。” 我站起身，可能是跪的太久了，直接没站住就向地上栽去。我闭上了眼睛，准备拥抱地面。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睁开眼，抬起头，就看到了他，嗯，人瘦了，憔悴了，胡子又长长了，眼里的红血丝多了，黑眼圈深了，额头上的皱纹多了……不过，还是很好看。 第32章 冷到了心里 “霖霖，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红着眼，看上去很心酸。 也对，我每年这个时间都会来扫墓，他能找到这里也不奇怪。 “霖霖，跟我回去好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真的，我只求你别离开我，我真的…离不开你。”他的语气很低，是惭悔，是祈求，也是无奈。 我冷漠地看着他，压根不想听，他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错了就是错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没有办法弥补。我曾经设想过很多次这个时候，他站在我面前惭悔，我会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一把抱住他，大声说着：好，我原谅你，只要你肯好好跟我过日子！我都原谅你！四年，我想了无数次，想的心灰意冷，想的心如死灰，想到后来已经不再奢望了，我设想了那么多次场景，却唯独没想到我会像今天这样，这么平静地站在这里，面无表情。他的惭悔与挽留，未免太晚……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仿佛他说的话都无关紧要。只有我心里清楚自己的答案。 “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没有签字！我永远都不会签字的！”他看起来很激动，恨不得要把我吃了，处于暴怒的边缘。不过，关我什么事。 “随你。”我还是没有一点波澜，绕开他，不怎么利索地往回走。我没心情跟他讨论这些没有结果的话。真的，我好累，外表再平静，心里也不可能真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形容我这压抑地几乎要喘不过气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怎样来形容我这绝望的不能再绝望的心境。 明明前几天天气都很好，今天却阴的厉害，刮着寒风，我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我知道，他跟了我一路，我也懒得去计较。 我跨进院子，他也跟着我跨进院子。我直接走进屋，砰的一下关了厅门，也将他关在了院子里。 我靠着门，久久得站着。直到听见屋顶被打得清响，我才走到窗户前。雨夹雪，很大。院子很快就被打湿了，同时被打湿的还有他。他就这样静静站在院子里，不闪也不躲，任雨雪打湿他的全身，灌进他皮肤里，我看见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汇成了小溪。他是傻子吗，不知道躲雨？还是在上演他的苦情戏？毕竟小说电视情节都是这样的。不过，我想他错估了我，这招对我没用。我从来都不是个仁慈的人。 我不会将他这些看在眼里，我等着看他知难而退。 我就站在床边，像个局外人一样目睹他在雨中的全过程。我看着他的嘴角逐渐发青，冻的发抖，全身都在滴水，由一滴一滴到连成一片流下来。我看他的脸冻的青白，整个眼睛都被雨雪刷地睁不开。他还跟个倔驴样站着，站的笔直，像沙漠里的胡杨。我看着他努力睁开他的眼睛，透过窗子去看屋里的我。那眼里包涵了太浓的深情。 我无动于衷。他的身子底真不耐，从中午站到下午，还这么顽强，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意志力。大冬天的，可以这么强悍。直到天要黑了，我好心地将屋檐的灯打开，继续冷眼旁观。终于，他站不住了，我看他身子恍恍惚惚的，好像要倒，却又拼命稳住身形，勉强站着。 是时候了，我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如我所料，没多久，他就倒在我家院子里。我走了出去，摸了摸他的身体，冰得像铁，再探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我使出全力将他拖到外面的屋檐下，那里淋不到雨，关上大门，也将他彻底关在了门外。 我靠着大门，直到听到外面救护车的声音，和医护人员的谈话声，才向屋里走去。刚刚拖他的时候，我的衣服也淋湿了，确实，很冷。冷到了心里。 第33章 不要丢下我 辗转反侧，又是一夜难眠。第二天醒来，透过窗子，外面竟然飘起了大雪。今天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正月，落了下来。我又躺到了床上，一点也不想起来。 今天是秦淮的葬礼，估计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为他许下这一冰天雪地，覆盖尘世间的一切污秽与不堪。不知是逃避还是什么，我不想去见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面。我始终不相信他已经死了，感觉那就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我总觉得，只要我不去见他，他就还好好地活着，总有一天，他会一脸欠揍地来找我，还是那么玩世不恭：“嘿，夏季霖，你还真好骗，这就当真了？骗你的！” 胃里空的难受，我忍着不适艰难地爬起床，打算去下一碗面条。我打开门，刺骨的北风呼啸而来，把我吹的人都傻了。真冷。我缩着身子，迎着寒风，踩着雪去打开大门，虽然我知道，我这无亲无故地，也没有人会来拜访。 我眯着眼环视一周，经过一夜，雪已经堆的很高了，入目都是晃眼的白，连个脚印都没有。因为下着雪，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寂静地很。我想个个都躲在自家屋里生着火炉烤火去了，谁愿意出来受冻。 正当我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一个人影闯进了我的视线。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他低着头，迎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前行，渐行渐进。他的身上落满了雪花，多的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看得出来，他走了很久，不然身上不会有这么厚的积雪。我看他捂着大衣戴着帽子，依然瑟缩着。下这么大雪竟然还有人赶路，我不禁诧异，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这身影很眼熟。直到他走到我面前将头抬起来，我确定了我的答案。 呵呵，这人还真是顽强，昨天才被抬走，今天就又来了，他的行为让我想起一种昆虫。 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直接伸手去关门，他却抢先一步拦住了我。其实这力道并不大，我轻而易举就能拨开他。但我竟然顿住了。 看着他那张过分苍白憔悴的脸，比我的更甚。我竟悲催地下不了手…… 他还没开口就咳了起来，这次不要我拨开他，他自己就先放手了。我却没有关门，我看着他咳的撕心裂肺，咳的整个人都蹲下去了，我感觉他的肺都要被他咳出来了，一个人倘若咳的太厉害了是会想要呕吐的，我看他就是。 我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毫无动作。可以说冷血这个词都不足以概括我的行径。他终于咳好了，勉强站起来，抖落了一身的雪。我看他那原本苍白的脸咳的充血。他咳的眼眶都红了，看上去很可怜。 他开口了，没有了以往那富有磁性魅力的低沉嗓音。跟破锣似的，沙哑地不像话：“霖霖，不要……丢下我。”他哽咽了。那种卑微还带着祈求的语气是我从没见过的，低到尘埃里的沈千宸。 第34章 让他进屋 我还是让他进屋了。但这并不代表我还会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从离开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回去。曾经我是嗜他如命，那时，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就算死我也要缠着他。不过那也只是曾经，这不是说现在他不是我的命了，而是我连命都不在乎了，又怎么还会在乎他？ 我不懂，他曾经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凶得要死地吼我：“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现在我都如他所愿，离他远远地了，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进屋后坐在椅子上，捂着身上的大衣，一身寒气，抖得不得了，那张本来苍白的脸现在烧的通红，估计是在发烧。都这样了还眼睛不眨地盯着我看，跟八百年没看过一样。那目光温柔眷恋地不得了。以前他要是这样看我，我绝对感动得要死。 本来打算做饭的我只得去生火烧炉子。还好当时我自己怕冷，冬天买了个火炉，平时没怎么烧过，现在倒派上了用场。他就是个祖宗，下这么大雪非要往我这跑，瞎折腾，我要是不让他进来，他肯定又固执地晕倒在我屋外面，这天寒地冻地，救护车也来不了，到时候还得麻烦我。 他看着我忙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温柔：“霖霖，你真好。” 我不置一词。心里却在冷笑。他是不是忘了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就是我造成的。我这叫好，天底下恐怕没好人了。 等炉子烧起来了，屋子里就渐渐暖和了，他也不像之前那样瑟缩着身子了，神色缓和不少，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虚弱地要死。就他这个样子，我觉得他还是在医院呆着更好。那咳嗽声从不间断，我都感觉他要咳出血来了。 我起身拿了锅，打算就着这火炉煮点面条吃。几天都没好好吃饭的我难受的要死，胃里都是苦水。要不是他，我早吃上饭了。 我给自己煮了碗清汤面，打了个鸡蛋，放点葱花和小白菜。看着就有食欲，我却吃的味同嚼蜡。可能是我有胃病吧，吃不得刺激性的食物，曾经嗜辣如命的如今也只得被逼的天天吃这些清淡的东西。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干燥开裂的嘴唇轻呡着。我面无表情地抛下一句话：“想吃自己做。”毫无人性。我觉得自己收留他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让我做给他吃？没这么好的事。 秦淮自述 其实你别看他白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安逸闲适，人还特别懒，什么事都扔给我来做，他总是容易困倦，在躺椅上一躺就是一天。 其实啊，他很痛苦，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他难受的呻吟声。这种无能为力折磨的我几近疯狂。我心疼他，心疼地不能自已，但我救不了他，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囚笼里，从未想过走出来，对别人的援手从来都是置之不理，任由自己腐朽溃烂。我经常发现他半夜像个游魂似的在黑暗的大厅里游荡。整个屋里都是他咚咚的脚步声，就跟看恐怖片一样。我没去叫住他，这并不是因为我怕他，相反地，我不怕他，我只是心疼他……我知道他只是……睡不着…… 第35章 三十九章捍卫主权 无奈，求助无望，他只能拖着生病的身体去给自己弄吃的，我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晕倒。那锅拿的，我都以为要掉下来。倒不是心疼他。我记得我那锅可是花了九百九十九块钱买的，据说易洗，不粘锅，不生锈，不变色，传热快，轻便易携…… 在我的胆颤心惊中，他终于把锅平安地放了下来。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来。我看着这锅水汽都烧干了他还是坐在那里没动静。虚弱成了这样，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走到我家门口的。就他这个样，走几步估计就倒了吧。 他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像慢动作分解一样，烧水煮面。我看他在放盐的时候眼睛都要瞌上了，又费力睁开，再瞌上，如此反复。天知道他放了多少盐！ 看他开始吃面的时候，我甚至恶毒地想：咸死你。 然而他却吃的面不改色，估计病得已经失去了味觉。病成这样，他还要吃饭其实也不难理解。我猜，他从昨天到现在，一顿饭都没有吃过。 他吃的很慢，也很吃力。一顿饭，他估计吃了一个小时。我几次看他眼睛都要瞌上了，筷子都要掉出了，却又神奇跟回了神似的，接着吃下去。 病这样了，他还拖着锅和碗去洗干净了，放好后，才坐了下来。 “可以给我个地方睡觉吗？” 我面无表情：“出门，直走，天大地大任你睡。” “霖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受伤了，那双本就因生病而暗淡的眸子更暗了。我记得那双眼，曾经浩瀚无垠，装的是星辰和大海…… 我还是妥协了。认命地把他往客房带。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带他去睡客房，那是秦淮以前住的……但是我更不想让他住我的房间。我现在有点后悔当时买房时只有两个卧室。 他进屋看着那个房间，似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那个已经病得混沌的脑袋此刻出奇地清醒。他声音很小，却很坚定。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我，不，要，住，这，个，房，间。” “只有这个客房。”我不想理他，没有丝毫起伏。“我不！”他回答地果断，跟个小孩一样，带着执拗。那张缓和下来的脸此刻又红了，是气的。 “沈千宸你至于吗？他已经死了，你跟个死人计较什么！”我怒了。他至于这么不待见秦淮吗。别说秦淮活着没跟他争什么，死了也不可能再争什么了！ “我不 第36章 不要担心，我没事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他带到了我房里。他的脸一下子就放晴了。对我露出虚弱的微笑。我看都不看一眼：“你想睡这就睡吧。” “那你呢？”他试探性问道。 “你管我睡哪，反正不会跟你睡就是了。”我冷漠地回答。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直接离开。 我感觉背后的他一直注视着我，带着热切的炽热目光，直到我消失在他的视线。 我用睡觉吗？答案是否定的，黑夜对我来说无异于是张牙舞爪的恶魔，我恐慌且畏惧。我宁愿白天补觉也不愿晚上睡觉，睡着了也是痛苦，睡不着照样痛苦。 我开着灯，躺在在躺椅上，把炉子烧得很大，仿佛这样就能驱走所有黑暗与冰冷，留下来的只有光明与温暖，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失控。我就这样睁着眼睛。一会儿看灯，照的真温暖，一会儿看墙，数着墙上的斑点。我唯独不敢看窗户，那里乌黑一片，我总觉得有个人，他脸色惨白，面目狰狞，正扒着窗户，在黑夜里注视着我…… 当早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我才恍惚地揉了揉眼睛。疲惫地闭上了我那一夜未合的眼睛。雪停了，真好。 我没睡多久就惊醒了。我拿出手机一看，十一点了。房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对劲。 我揉揉眉头，站起身向卧室走去。他正躺在床上，双目禁闭，眉头皱地跟山川似的，一张脸烧的通红。我走近把手往他额头上一探，烫得要死。得了，这是又加重了。 我试探着喊他推他，看看还能不能把他弄醒如果醒不来就麻烦了。在我喊了数十声后，他终于慢慢睁开眼睛，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看到我，露出了一抹安慰的微笑，嘴唇蠕动，轻张轻合，发不出一丝声音。我却神奇地看懂了他想说什么。他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我在担心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收起脸上的痕迹，再看他时又是平静的脸，没有一点波动，仿佛刚刚失态地不是我：“你醒了，我还怕你死在我家里，大过年地触我霉头。”他也不介意，笑了笑，挣扎地往起爬。 我看他爬的累，帮了他一把，他才坐了起来。真是个祖宗。磨人精，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放过我。好好的医院不住，非要跑来折磨我。可我，该死的，就是拿他没办法！真她妈犯贱。我不禁自嘲。他利用了什么，无非是我对他那断不了的感情！ 我认命得去给他烧热水，找来家里备用的感冒药。像服侍大爷一样服侍他。他投我以感激的微笑。我心中不屑一顾。 喝完药，他又躺下了。我准备起身离开。他却固执地拉着我不让我走。那眼神在说：“不要走，陪我一起睡。”也许，面对强势的他时，我能硬起来，冷着脸甩开他。可面对这张虚弱憔悴的脸，我从来都一败涂地。我唾弃这样的自己。 最终我还是和衣躺下了。屋里开着空调，比较暖和。我也就没有盖被子。他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连嘴角都是笑的。 我以为跟他在一起，我绝对睡不着。可奇怪的是，我眼皮很快就打起了架，迷迷糊糊地，竟睡着了，还睡得很好，没有做一个梦。我不得不反思这样的自己。 恨吗？也许。我赔了这么多年的青春！我付出了这么多的感情！我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我祸害了那么多人……爱吗？当然。他对我这么过分，可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去伤害他。我宁愿自己安静地离开也不想拖着他陪我一起。我宁愿他忘记我，痛痛快快过日子，也不想他来找我……这个傻瓜，我都放手了，他还找来干嘛……我会拖累他的…… 第37章 等雪化了，你就离开吧 不知睡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经身处温暖的被窝，还被某人抱在怀里。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我也懒得去计较这些。我和他面对面，可以清晰的看着他的脸。此刻的他正闭着眼，眉头舒展开来，整个病态的面容都是带笑的。我摸摸他的额头，烧退了不少。那就没什么事了。我这样想。 我挣脱他起身，脸上一贯的漠然。他被我的动作弄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他：“怎么不多睡会儿？” “再睡我都要跟你一起饿死了。” “那不正好，咱俩死在一处。”他乐观地回答。 “要死你自己死去。我是不会跟你死在一处的。”我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他原本看到亮光的眼眸又暗淡下来了。我别过头，装作没看见。起身去厨房去了。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我总归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我的决定无人能改变，他也不能。 我去给自己做了点小菜，又给他煮了碗粥，反正我吃完饭喝点粥也不耐。 我把粥端到房里递给他。他撑着床起身，接过我的碗。还在生病的他手有点抖，碗拿的不太稳。我就这样看着。也没打算帮忙。他的到来让我本就不平静的心更乱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态来对他，总是反复无常。 也许是秦淮不在了的缘故，我感觉我最近沉郁得可怕。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等雪化了，你就离开吧。”我无情地下达逐客令。 “你要赶我走？”他的碗险些拿不住。还好没撒到床上，不然怎么睡。哦，对了，他走了的话这床单我肯定要拿出去晒的，杀杀菌，消消毒，去去他的味道。 “这里是我家，你不走难道我走？”我继续贯彻翻脸不认人的真理。 “我是来找我老婆的……”他一点委屈，小声地抗议。 “人你也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我不走……”他低下头，垂死挣扎。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我冷笑一声，出了房门。把狠绝贯彻到底。 我打开门，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消融了一半。屋檐淅淅沥沥地滴着雪水，就像下起了小雨一样。可能因为雪下得厚，这地方又是个小乡镇，积雪仍然很厚。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句话果然不假。我就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被冻的缩回了屋。果然我还是怕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我搓搓手，拿着干柴准备再烧下火炉。还是火炉烤着舒服暖和。 其实我以前是不会烧炉子这个东西的。一个，我家不是农村，一直住着别墅，铺着地暖，冬天空调不断。整个屋子都暖和地不得了。二个，我是个少爷，从小都没受过什么苦，压根不知道火炉这个东西的存在。我只知道北方有热炕头。 第38章 烤火炉 想起自己当时买回了个炉子，觉得新鲜就打算烧着试试。拿着一大堆干柴拼命往里面加。没一会儿整个屋子就浓烟四起，连我这人影都要被浓烟淹没，那该死的炉子却没有点燃。我整个人都被呛得不得了，咳嗽的就跟毒烟中毒似的难受。我再也忍受不了，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灰烟中跑了出来。 隔壁大姐以为我这屋着火了，慌张地跑过来，大嗓门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伙子你家着火了？别怕，大姐来……救火……”他看着我的样子，声音卡壳了一下。噗呲笑了出来，一点都不给面子：“你看你这脸，哈哈，笑死我了！” 我有点不解，摸摸我的脸，一手黑灰。瞬间明白了过来。感觉自己无地自容。 偏偏大姐笑完了之后还数落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少爷！连烧炉子这么简单的活都不会！细皮嫩肉的，中看不中用！”那眼神，那语气，嫌弃得要死。我被训的面红耳赤。 好在大姐还是教我怎么弄得了。原来还得加细柴……还得留空隙……这绝对是个黑历史。 现在我已经能熟练地把炉子点燃了，这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跃，是一个历史性的里程碑似的进步。估计传出去说：沈氏副总流落民间学会了烧炉子，也没几个人会信。大家只会笑着反击：“怎么可能，兄弟，你别开玩笑了。” 我把炉子烧燃了，沈千宸也爬起来了。他走得很无力，我感觉他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给人一种飘飘欲飞的既视感。烧退了不少，他的脸就又回复了苍白。 果然人不能生病，一旦生个病，再强悍的人也会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他明显地瘦了，以前合身的衣服穿着都宽大了不少，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我很好奇他以前练的那六块腹肌还剩下多少。我觉得我们还真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没有说错。我们现在都跟比赛似的，一个二个都在看谁比谁瘦的快。不过答案明显是他赢了，毕竟我已经受到了一定境界，下降空间不大了。 他像个老人一样，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如果不是生病，我都感觉他的身体腐朽了。 我等炉子火烧大后就站起身，依旧躺到我的躺椅上去了。还是躺椅舒服，我这椅子果然没买错，多么英明的决定。 他就坐在那，目光幽深地看着我，那眼神变幻莫测，不开口也不打扰。估计是怕说多了被我嫌弃。我自然乐得清净，打开电视闭目养神。 这电视估计诚心跟我作对，一打开竟然在播报秦淮的葬礼！说好的过年喜气的呢！现在的记者怎么这么八卦！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我拿起遥控器，想把这可恨的电视关掉。一抬头正好看见那口棺材，还有棺材里的那个人。手中的遥控器啪地一下就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地上。 我看到了，他就静静地躺在里面，等待着火化。那张脸凝固的表情甚至不是安详的，我从他那张沉睡的脸上看到的是痛苦……那么帅气的一张脸竟然就不好看了，被玻璃划了那么多口子，即使已经被擦拭干净了，但是还是可以想象那时留了多少血，我甚至可以知道他伤的有多重。那玻璃碎片扎身上也就算了，毕竟不露出来。怎么连个脸都不放过呢……他这么俊朗的一张脸啊，死了怎么就连个好看的皮囊也没保住……真是……太难看了……那真的是秦淮啊…… 老天总是这么残忍，当你不想接受现实，想龟缩起来时，它总是敲碎你的龟壳，将残酷的事实鲜血淋漓地摆在你的面前。让你无从逃避。它啊，也是够了。连个侥幸和幻想都不给人留下。 我直直地盯着那电视，感觉画面越来越模糊。直到有个人儿挡住我的视线，轻轻唤着我：“霖霖。” 我就纳闷了，怎么连他都模糊了呢？我都看不清楚他了。我愣了很久，大脑停顿，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原来那是我的眼睛模糊了，不怪人家电视…… “想哭就哭吧。”他很心疼，试图把我揽进怀里。我一把推开他。冷漠地关了电视，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我是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容易掉眼泪……我不允许！ 第39章 昏迷 他却不放过我，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颤着声音说：“霖霖，别这样……我看着心疼。”我只觉可笑。他懂得心疼我？这句话现在从他嘴里冒了出来，我总觉得不可思议。他能有几分真心？能有我一分痛苦？可笑，真是可笑！ 我淡漠地推开他：“沈先生，不要再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嘴脸，我受不起。”“我夏季霖何德何能，能劳您这样心疼我？”我笑着，很苦，不达眼底。那双眼是死灰一般的沉寂。看不见恨意，也看不见欢喜。我缺乏了人类该有的情绪。没有了妒恨，我发现自己也丧失了所有的情绪。真正的死灰一般。 “我是认真的……霖霖，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他的表情很痛苦。眼里是浓烈深沉的痛意与悔意。 “不可能。”我果断拒绝。我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就算求我，也不会让我心软一分。 我试图掰开他的手，不让他再抱着我。一个躺椅上躺两个人，真挤。 他却抱得很紧。我想他毕竟是个病人，再拼命肯定也没多少力气。我要是有心掰开他，他绝对拦不住的。没想到他却跟玩命似的，就是不松手，死命地抱着我，跟八百年没抱过一样。 我们较着劲，越动劲越大，连躺椅都被我们弄得嘎吱嘎吱响。估计是斗得太投入了，一不留心我们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我听到砰的一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他护住了我，头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我想从他身上下来，他却趁我不注意按下我的头，一下子就吻住了我的唇，我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牙齿磕到了一起，生疼。我这时才察觉到他的体温滚烫。跟火烧似的，一点都不正常。 趁我愣神，他的舌撬开了我的牙关，长驱直入，慢慢温地柔了下来。由于发着烧，他的舌也烫得吓人。不一会儿，他的手就灵巧地钻进我的衣服挑逗起来。病成这样了还不忘这个，真是个色胚。 我被他搅得气息都乱了，不住地喘着气。毕竟我也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这么久都没有疏解，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但现在怎么可能是干这档子事的时候。 我奋力推开他：“沈千宸你发什么疯！”他总是可以轻易牵动我的情绪。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见他一直躺在地上没动。感觉不对劲，蹲下一看。他整个人眼睛都闭上了，脸又呈现不正常的红晕。看样子是烧的昏迷了。我掏出手机，给他助理打了电话：“你家总裁病倒了，找个医生过来。”不待对面回答，我就挂了电话。然后继续躺在我的躺椅上去了。至于地上的他，就让他躺着吧，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就是这么一个报复心重的人。谁只要一点对不起我，我总是要或大或小地报复一下的。 路上积雪估计车不太好走，一个小时后我才听到敲门声。助理陈坤看到我，恭敬地和我打了个招呼。我看也没看他，直接往里走。他显得有点尴尬。跟着我走了进来。 沈千宸太显眼了。那么大一块躺在地上，一进门就看到了。我看见陈坤看到他家总裁被我这样扔在地上时，整张脸都变了，直接越过我去将沈千宸从地上扶了起来。那双眼睛看着我满是不可思议。该有的尊重和礼貌全都没有了。 “快，医生，来看一下。”他说得很焦急。那医生赶忙走过去查看情况。我这才注意到和他同来的医生。穿着白大褂，中年模样，长得真是平凡无奇。怪不得这么不显眼，存在感太低。我看人一般喜欢以貌取人。长得好看的我还能多看几眼，长得不好看的恕我直接忽略。 我的躺椅一下子就贡献给了他们。无奈，我只能站着。 那助理这才抬头看我，语气不怎么友好：“夏总，您对沈总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忍心把他丢地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样子，等着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果然，他接着说：“夏总，可能以前沈总是做的不对。但那毕竟过去了，他已经知错了。俗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要向前看，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你离开这些天总裁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一下子颓废自我厌弃成那样。甚至听到你的消息他连公司都不顾了就往这赶。您是怎么做的？直接把他关在外面，住进了医院。这次又把他扔在了地上……” 我感觉他自己都要被自己说得感动了。然而我却无动于衷。这点算什么？如果这点儿伤害就算是过分了？那我之前受的是什么？他凭什么这样指责质问我？敢情别人都是活该受罪的。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难道我就不该骄傲了吗？我就活该低声下气委屈求全？他给个甜枣我就活该跟个流浪狗似的往上凑？他祈求我原谅他我就活该马上谅解他跟他握手言和？他是不是忘了……我曾经也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我都成了什么样了…… 我冷着脸看着他。那双眼一贯地冰冷，没有温度。我只说了这么一句：“你懂什么。” 他仿佛觉得我不可理喻，不再和我讲道理。他的头低了下去，遮住了那张本来气愤难当的脸。似无奈，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和您说这些的……”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似乎对我有些失望。我知道他的下半句是什么：因为你这种人，根本没有感情。 世人往往以局外人的身份觉得他掌握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言之凿凿得说着他自以为正确而全面的真理，实则他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第40章 不该幸福 我坐在椅子上，火炉烧得很旺。我就这样看着他静静地躺在躺椅上输液。不安地动着头，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那张没有血气的脸上一直透着不健康的红晕。 医生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除了沈千宸是躺着的，我们三个都坐着。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你是哪里的医生？”我的态度还算友好。那医生猝不及防被我问了，有点局促不安。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我是……是……离这不太远的……县城的医生，是…是这位……先生……把我带来的。”他那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我听着都难受。 好在旁边有个比我更难受的人，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抢了他的词：“夏总。他是我从县城医院找来的。我一直在离这不远的县城等着沈总。当时你打电话来，由于情况比较紧急，没做什么准备，迫于无奈，我只能找来这个县城的医生了。”他说得很平稳，解释的也很详细。此时的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又变回了礼貌恭敬的助理。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我预感着，我们可能要这么坐上一夜。正好。我本来就不打算睡觉，有他们陪着我刚刚好。 坐着实在太累了，人老了，零件坏了，身子骨就是受不住。为了让自己好过点，我回到房间，翻箱倒柜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又抱出一个折叠的躺椅。寻了个合适的离火炉近又背着那个人的位置，打开就躺了下来，顺便对陈坤他们说了一句：“既然你们不用睡觉，火就交给你们看着了。不过一定要保持屋内暖和，别让火灭了，我怕冷。”他们对我的行为看得目瞪口呆。我却毫无压力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我不得不感慨我真机智。买躺椅时还买了个备用的。真是料事如神。这时候我特别佩服我自己。 得益于他们都在这为我保驾护航，彻夜未眠，我姑且这么认为。我终于可以闭目养神了。虽然睡得不怎么踏实。但总归比睁眼到天亮好。从秦淮走后，我晚上就再也没有合过眼了…… 我睁开眼睛时，天也亮了。我伸了伸懒腰，感觉回复了不少精神。抬头一看，那两人的模样着实吓了我一跳。才一晚上而已，怎么就被催残成这副鬼样子。一看就是熬夜熬少了。没怎么体会过彻夜不眠的生活。那眼圈黑的跟国宝大熊猫似的。红血丝多的布满眼珠，连胡子都冒出来了。脸色差的比躺着的那个人还难看。本来就长相一般的脸看得我更嫌弃了。那助理还好看一点。毕竟长得还看得过去，那医生本来长得一般，现在更是没眼看了。他们还是经历得太少了，这点得多向我学习，百炼成钢。奋斗几个晚上都不成问题。 看着他们勉强地看着手机来保持清醒，上下眼皮都要合在一起了，看着特别难受。我心情出奇地好。我就是想看着他们一个个难受痛苦的样子。这样才是生活，才是完美的人生。我是这样认为的。人啊，还就应该活在痛苦中。他们凭什么有资格幸福。 第41章 到不了的地方 我站起身，颇有恶意地给他们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听起来精神气十足，不过脸却没有过多的表情，看起来与我的话有些不符。我没有义务对着他们卖笑。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都是幽怨愤懑的。不过那助理火候明显高一些，不愧是沈千宸的助理。很快就回复了平静，耐着性子回了我一句：“早上好。” 那人还没醒，依然皱着眉头，不过脸已经不红了，又恢复了惨白，看着没有昨晚那么吓人了。我打开门，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寻思着外面的雪经过今天的消融应该差不多了。他醒了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夏叔叔。”我还没反应过来，几天不见的小矮墩像炮弹一样冲到我的怀里。我一时没有防备受到了冲击，往后趄趔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还是努力接住了他。一掂，哎哟，真重。这家伙是不是又长胖了。 “走亲戚回来了？”我努力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冷漠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亲切一点，别吓到小孩儿了。 “嗯嗯。”他用力地点头。看出来玩得很高兴。 其实我一直挺遗憾的，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也没有个一二半女。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好啊。想着当时我跟沈千宸是有计划过领养一个孩子的。不过那时他说事业刚起步，我们太忙，没时间照看，等先把事业做起来了，我们都有精力了，再去领养。可能有时候人最怕的就是等吧。我一直在等，等着等着，就没可能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下定决心领养了一个孩子，现在估计也和小宝差不多大了，他或她应该有着大大的眼睛，有着可爱稚嫩的脸蛋儿，有着甜甜的笑容。女孩儿啊就做个小公主，男孩儿呢就做个小王子，我就负责天天宠着他们。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夏叔叔，你初一也是和我一样去走亲戚了吗？我那天敲了你半天门，没看到你人。 “嗯，我是去走亲戚了。”我睁眼说瞎话。 外面天冷，冻着了不好。我拉着小孩儿进了屋，边走边说。他看见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也不认生。还是照常一样跳进我怀里。我抱着他坐了下来。陈坤一脸惊奇地看着我，显然不敢相信我能这么温柔。 “咦，怎么没看到坏叔叔呢？他回家了吗？哦，对了，小宝有天晚上好像在电视上看到秦叔叔的照片了。我爸爸妈妈他们说我看错了。夏叔叔你说坏叔叔是不是上电视了？”小宝疑惑地问我。 我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僵硬的挂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小孩子总是敏感又纯真的。这几个无心的问题他问的毫无心机，却让我的心被揪得喘不过气来。秦淮这个人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禁忌。一旦触碰就会鲜血淋漓。事实已经存在，再怎么做也无法粉饰太平。我总不能因为他的无心之过去苛责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好奇……秦淮啊，你这么差劲，小宝还是想你了…… “夏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宝说错话了。”小孩子很会观色。看我脸色不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一脸忐忑地看着我，生怕惹我不高兴了。 “没。”我回过神来：“你坏叔叔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山花烂漫，山清水秀，是世间最美的我地方。”我希望那个地方是天堂。 小宝疑惑了：“那我能去找他吗？”他的眼里有些向往。小孩子总是喜欢美好的东西。 “小宝生活的地方已经很美了，那个地方还是不去为好。”我想极尽我的语言，将那个地方描述地美一点，梦幻一点，呵护这颗敏感而又纯真的心灵。那个地方也是我的心声。 第42章 过客 我仿佛陷入了回忆，我觉得自己走不出那个圈子了。“夏叔叔，夏叔叔。”小宝在唤我。 我回过头，一下子就和那个人的视线对上，跌入了他那幽深不见底的漩涡。我以前是能看懂他的眼睛的，他的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看不懂他了…… 我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也不知道他都听见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是该醒了。 “那个叔叔是谁呀？怎么在你家躺着呀？”小宝化身好奇宝宝。 “一个过客而已。”这是我的回答，可不是吗，人生的一个过客。过了，就没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又浓郁了很多。何必呢，我的回答是显然可以预见的，何必做出这个表情。 过客的意思就是不需要记挂了。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小宝你先回去，叔叔现在有点事。”我放下小宝，接下来不适合小孩儿在场。小孩儿估计也看出来现在气氛不同寻常，非常听话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去，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陈坤看到自家总裁醒了，喜悦之前溢于言表。殷勤地跑去给他端茶递水。那医生也赶忙过去给他做检查。 水端到他面前他就是不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像在期盼点什么。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凭什么如他的意？他与我何干？ “醒的很快啊。真好，你助理也来了，不用麻烦你再打电话了，你可以跟他回去了。”他们最好早点走。我压得很辛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压抑多久。我真的很累，我需要休息。 他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一句话，仿佛被打压地不堪一击。 “我还在生病……”他辩解。 “有助理和医生陪着你，死不了。”我回他。 “我的助理一夜没睡……” “我相信他可以完全胜任。”我的态度很坚决，铁了心要赶走他。 “可我就想要你陪我……”他已经是祈求了。 “不可能。”同样的招式用一次就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秦淮可以在这里，我就不可以！”他怒了，一下子从躺椅上撑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剧烈地咳了起来。他终于不再维持他那脆弱卑微的模样了，显露出了他原本暴怒的一面。 “你，就是不可以。”我冷酷地回答。没有丝毫恐惧，直面他的怒气。 “陈坤，带着你的总裁从我家离开。”我不想再理他，直接对他的助理下命令。显然他的助理并不听我的，陈坤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了。一双眼睛瞪的很大，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沈千宸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站得很不稳，走路跟飘的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陈坤想去扶他，却被他出手打断。 他就这样慢慢地，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我的面前。“霖霖，你一定要这样吗？”他又采取温柔攻势，有些无奈地问道。仿佛之前那个暴怒的人不是他。 “你该走了。”我提醒他。 “我走了，你怎么办？”他仿佛要哭了，红了眼眶。“霖霖，真的，别这样，刚刚我不该生气，是我不对，你让我陪着你好吗？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 “我吃得好，睡得好，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是在找借口。” “不是的。霖霖，我可以理解你是生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其实是想让我陪着你的，对不对？我绝对可以陪着你的。”他急了，抓住我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语气很激动。 第43章 我能有什么病 我敏锐的扑捉到了他的话，反驳道：“我能有什么病。” “我看到你抽屉里的药了。”他停顿了一下，表情很苦涩。 哦，原来是氟西汀那些啊，瞧我这记性，都忘记把它们扔了。那玩意儿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放在这儿瞎找晦气。自从秦淮走后，我就没再用过了，那都是秦淮带来的。我最不待见这些药了，难吃，整的我跟个病鬼一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身患绝症，整天泡在药罐子里呢。说实话没有他的逼迫，我怎么可能会去吃那些难吃又还有些副作用的药。 “你想多了，我早就好了，你看我像有病的人吗？”我不以为然。好像我真的好了一样。事实上我心里清楚地很，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欺骗他，还是麻痹我自己。 “这种病，怎么可能好这么快……”他一点也不相信。 我才不管他信不信。使劲把他往外推。他本来就站不稳，被我推的险些跌倒。我及时拉住了他。固执地把他赶到门外。我才不想跟他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我只想他们赶紧离开。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吧，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先是呆呆地站在外面，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渐渐地才反应过来，惨白的一张脸上慢慢爬满了痛切与委屈。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也请两位离开。” 陈坤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可能是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他毫不犹豫地往外走，从我身边经过时，平静地地说了一句：“夏总，你真绝情。”那声音已经是对陌生人的语调了。 我笑了笑，一点也不在乎。我记得那个女助理离开沈千宸的办公室时对我说了一句：“夏季霖，你就是个疯子。”然后她就失去工作了。秦淮离开时跟我说了一句：“夏季霖，你真狠。”然后他就出车祸，死了。沈千宸曾经说我就是个妒夫，然后他的小情人就没一个好下场，自己也不得安宁。我这次倒要看看他的结局如何。反正别人怎么说我，我都没关系的，又不会缺胳膊少腿，我照样活的好好的。 我本是不想把他们送到大门外的。毕竟我以为他们会识相地自己离开。哪知道沈千宸固执地非比常人。就是赖着不走，那双眼睛倔强地要死。直直盯着我，就是不迈出一步。“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走的。”他的态度也很坚决。 我怒了。失去了原有的风度，直接抄起家伙赶人，也不管他沈千宸是不是病着了?。 “你给我走！有多远滚多远！我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你！告诉你沈千宸，这几天我受够你了！你说你为什么要存在！你知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对我的折磨！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转了！我看着心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口无遮拦，怎么难听怎么来。?整个人就跟个疯子似的。 “我的存在……是对你的折磨……吗？”他低下头。轻声说着。掩盖住了他的脸上的表情。我只能从他的语言中听出他的迷茫与哀痛。我沉默了，没有回答。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我想，他是这么理解的。 待抬起头来，他已经收起了神色。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尽管我拿着家伙，他还是走近了我。轻轻地，呵护且珍惜地，将我揽在怀里。柔情似水：“好好照顾自己。霖霖。”说完。他转身，自己走了出去，离开了这个院子。没有再回头。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突然有些无所适从。我想，习惯就好。你生来，就该是一个人的……幸福，与你无关…… 第44章 解脱 我依旧过着自己的清闲日子。只不过外面现在不适合坐着晒太阳。雪水一直在化，地上湿漉漉的，残留下来的雪也被染上了污浊。屋檐各处都淌着水。滴滴答答的，在这寂静的小院尤为突出，听得我心烦意乱。我转移阵地，挪到客厅去躺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秦淮太舍不得我了。每天晚上我都能看到他，不管我睡与不睡，他都如影随形。 后来我想了想，这是我欠他的，应该的。我也没什么能给他的，不过就烂命一条，苟延残喘。他想要，拿去抵就是了。 说实话，从离开起，我就没觉得自己能活多久了。我一直觉得，这延长的时光是我偷来的。活着太痛苦了。病痛，噩梦，情绪失控，失眠，这些折磨地我疲惫不堪，心力绞竭。 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过了几天。天气暖和了，雪也化完了。 我最近总是困倦地厉害。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以前只是晚上会有幻觉，现在它们已经侵蚀了时间，蔓延到白天了。我的情绪很多时候都受不了我的控制。抑郁寡欢已经腐蚀了我的大脑神经。成功掌握了主动权。我甚至不敢做饭了。我记得有次自己本来是在做饭吃，切菜切着切着就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正拿着菜刀割起了自己。血直接染红了案板上的菜。我丢下菜刀，任由血水滴着。总归是控制了下来。冷静下来后，我麻木地把自己新添的伤口包扎起来。自残也不是这么一次两次了，习惯就好。 既然白天和晚上没太大差别，我也就随意了很多。有床睡，晚上我自然得躺床上去了。为了让自己好过点。我依然服用了安眠药。不过加大了剂量。毕竟剂量太小，我是不能入眠的。估计不久后，安眠药也会对我失去作用。不过现在它就是我的宝贝。我很感谢研究出安眠药的人。他真是个人才。在我的认知里，安眠药堪称人类最伟大的研究发明。 依旧是梦。梦里的秦淮是温柔的。那模样好像还很稚嫩，怎么那么小？我皱起眉头，细细思索，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我想起来了，这是他初中的模样，我看看我自己，竟然也是那个稚嫩的模样。 场景一下子转换。我们俩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实就我一个规规矩矩背着书包。那老先生追求个性，随意地挎在肩上，卖弄风骚。秦淮的那双眼睛是恣肆的，张扬的。他吊儿郎当地搭着我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有些愣神，恍惚地以为在梦里。哦，确实是在梦里。今晚他倒是正常，没有张牙舞爪。 突然，他用手寸拐了我一下，我疑惑得看着他。“那个纸条别放在心上。那是我跟一个同学打赌输了，他让我写的。”我不说话看着他。 他努力装出一副随意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可他没发现，他的身体背叛了他，异常僵硬。“这点小事儿咱们就揭过去了啊。说好了，咱们还是好兄弟。” 我正准备点头。场景又转换了，这次是我家。我正在屋里看着书。他怒气冲冲走了进来，我站起身正准备跟他说话，他首先就给了我一拳。猝不及防，我被直接打到了地上。他蹲下来，拽起我的衣领：“为什么！明明说好的！要留在a市！改志愿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就我她妈傻逼的以为你会在a市！耍我好玩吗！” 我终究是理亏。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对不起……” 他看着我，满腔怒火渐渐地熄灭了。本来拽着我的手也无力地捶了下去。那双愤怒的眼睛转变为了无可奈何：“是因为……他吗？”仿佛我说一句是，他就会被击垮一般。 我沉默了，始终不曾回答他。 他轻轻地将我拉了起来。露出苦涩的笑意：“我知道了。”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垂头丧气。 我张口想说点什么。场景又变了。我站在黑黢黢的公路上。不远处一辆车冒着烟，撞坏地面目全非。 那是秦淮的。我的心脏猛地收缩。奔跑着，一定，要救出他！ 我走近那辆车。他却自己打开了坏掉的车门，从车里爬了出来。头破血流。一张脸面目全非。淌满了血，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站到我面前。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血。他一下子就不淡定了，狰狞扭曲起来。他咆哮地吼着：“夏季霖，你怎么不去死！”那双血淋淋的手直直地向我伸来，要去掐我的喉咙。 我惊恐的叫出了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直冒。今晚的他比平时更加地吓人。我环顾四周，神经质地觉得他就在我身边。一双眼出离地愤怒，他说着：“夏季霖，你真狠！”不断重复。我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了。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对了。我拉开抽屉，一把抓出安眠药，仿佛看到了救星。我慌乱地倒了一把，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喂去。 复又躺了下来。我想这下就好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我唇角微勾，带着解脱的微笑，安然入睡。任由意识抽离我的身体。恍惚间，我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第45章 小王子 沈千宸自述 我是一个孤儿。生来就是要被抛弃的。我出生在十月，正是树叶枯落的时候。正如大树抛弃了它的孩子们。我的母亲抛弃了襁褓中的我，狠心地将我丢弃在了福利院的门口。她什么也没给我留下，只赐予了我一个名字：沈千宸。 院长方伯捡回了我。怜我无依，一直对我对我照顾有加。这个院子并不大，经济条件也不好，是老人自己掏钱开的。里面的孩子都跟我有着同样的身世，相同的命运，我们都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 老人时常说：“你们都是可怜的娃。我啊，老咯，女儿也不在了，有你们在，我也有个伴儿。” 老人的女儿是个警察，我看过她的照片。一头乌黑靓丽的干练短发，瓜子脸，长得很好看，也很机灵，眉眼正义。老人说，他的女儿是为正义而死，死的值得。因为她以自己的命救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不亏。真的不亏吗？我很疑惑。我只明白一点，她的女儿是亏欠老人的。她如果活着，老人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从小过得并不好，院子里孩子不止我一个，有一二十个，而我的年龄又是他们中间最小的。我经常饿着肚子，吃不饱，我太小了，营养又不良，瘦的跟豆芽菜似的。我抢不过他们。 老人看在眼里，格外偏爱我。他总是偷偷地省下点自己的吃食，在其他孩子都睡着的时候，悄悄地把吃的塞给我。那时。我会伸手接过，狼吞虎咽。那是我最狼狈的时光，却也温暖幸福。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生活会维持多久，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安然长大。 直到这一天。一辆豪车停在在破旧的福利院门口。车门打开，首先是男人擦的发亮的皮鞋从车里探了出来，落到了地面。接着他下车打开旁边的车门，一个年轻的妇人，牵着一个小孩儿走了下来。 人为什么会分三六九等。有的人一出生低到了尘埃，譬如我。有的人一开始高贵到了骨子里，譬如他。那个小男孩儿站在那是那么地耀眼。矜贵无比。那张脸精致地跟从画里走出来一样，高不可攀。他穿着一身昂贵的小西装，打着小领结，手里抱着一本精装的看着就很贵的画册。他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我混在一群孩子中。穿着不说破烂，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张脸不说难看。却是又枯又黄。他的出现让我自行惭愧。 院长殷勤地迎接他们，将他们往屋里带。“小霖，今天带你来见见爸爸正在做的事。希望你能学到些东西，以后能有一颗关怀他人的心。”那个年轻男人对着小男孩儿说着。一脸慈爱。旁边的妇人也温柔地看着孩子。 小孩儿皱了皱眉，清冷的小脸上虽然有着疑惑，但是却露出了笑容。我感觉那笑有着神奇的力量，可以让冰雪融化。 进屋时，我看见他扫到了我，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几秒。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在他面前，我没由来地自卑。 离开时，我还是站在院子里，目送他们离开。我看到那个小男孩儿停了下来。他对着妇人说：“妈妈，等我一下。”在妇人的疑惑中，他跑到我的面前。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懂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那张无暇的脸对我绽放了一个很美很美的笑容。他把手中的画册递给我。温柔地对我说：“希望你能幸福。”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目送他的离开。还是那么地高贵优雅，像个小王子。 摊开手中的画册。我看到了几个字：小王子。虽然我很小，但我还是认得几个字的。正巧，那三个字我都认识。我紧紧地抱住了手中的画册。 第46章 换你来欺负我 我疲惫地睁开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我为什么没死……我也很想知道，是哪个多事的家伙救了我！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我只想把那个救我的家伙暴揍一顿。想来自己也真是命硬，这样都死不了，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天怎么不把我这么多大难不死的幸运分给其他人！我想他们一定会很感激的。我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霖霖，你醒了！”一个人看我睁开眼睛猛扑过来将我抱住：“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进来一步，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他哽噎了，头埋在被子里。我看不到他的面容。 他哭了？为什么呢……我想不通。也索性不去想。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面容很冷，没有一丝活下来的欣喜。我明明把他赶走了，他那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我家。 “我翻了你家的围墙，在院子里听到你的声音了。”他头蒙在被子里，嗡嗡地，说的有些侥幸，更多的是后怕。 就这一句话，无需再多，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半夜不睡觉，做着小偷的行径跑到我家来，他真是个人才！ 我皱着眉头，胃里一阵阵痉挛，我这胃壁本来就够薄了，现在又折腾地洗了胃，不知道成什么鬼样子了，我想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他，他这就是在变相地折磨我。 他抬起头，眼圈还是红的。黑眼圈更浓了，想来最近都没有睡好。活该！我没有一点心疼。看他这精神的样子，病已经完全好了，真是身强体健。 我一点也不待见他。不知道他这样子是做给谁看的。我给了他四年的机会。他一次都没要。人就是这么贱！你死活赖着他时，他嫌你烦，不屑一顾。当你决定离开时，他又巴巴地往上贴。这是传说中的突然醒悟吗？真是可笑！世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我不稀罕！ “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一定不会再欺负你了。换你来欺负我，怎么做都行，好不好？”他拥着我，静静地说着，认真地恳求着我。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一点不想他陪着我。 “到底我该怎样做？”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着我这根浮木，然而，他不知道，他抓的根本不是个浮木，而是一只鳄鱼。那只是看着像浮木罢了。 “除非你从我眼前消失。”我冷冷笑着。 “不可能。”他坚决否决。 我就知道会这样，也不指望他能真的答应。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得益于我洗了胃，我这几天省事地连饭都不用吃了，只用吃些流食。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我们就这样死磕着。我想他比我更痛苦。白天我睡觉，他得照顾我，连看文件都是在我房里看的。晚上我不睡觉，他依旧陪着我。二十四小时他都在围着我转，寸步不离，连上个厕所都要跟着我。估计是怕我又想不开干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也就这么几天功夫。 我还好，就是脸色白了点。他却被折磨地不成样子，整个人都没有了以前的精气神。我觉得我们俩的位置颠倒了。他更应该躺在床上当病人。 第47章 疼 陈坤经常来这里。不过对我的态度转变了，没有了以前的冷言冷语，看我的表情也是带着怜悯的。我估摸着他是知道了点什么。不过他什么态度都跟我无关，我也无需在意。 这天他又来送文件了。看着沈千宸那憔悴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沈总，您总是要休息的。” “没事，我不困。”沈千宸想也不想就拒绝。 “真的，沈总，要不你去休息一下，我在这儿照看夏总吧。”他提建议。 沈千宸看着我。我却不看他们，依旧靠在床头，看着手中的书。 “不用了。”估计是看我没回应，他眼神黯然了，拒绝了助理的提议。 陈坤又哀求地看着我，我抬头，讽刺地看着他。他真搞笑，以为我会劝说沈千宸吗？怎么可能！ 最终，他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今天想吃点什么？”沈千宸温和地问我，目光缱绻。 我依旧不理他。这人真不长记性，这几天他跟我说话我哪次回过他了的？没想到他还是不厌其烦，乐此不疲。 得不到我的回答他也不在意。自顾自说着：“你也吃不了什么刺激的。左右也只能吃点温和的东西，咱们今天中午就喝点参山鹌鹑汤吧。” 得来的只有沉默。我看他能对着这样子的我到什么时候。 因为担心外面的食物不卫生，他又走不开，就专门雇了个厨子每天给我做各种养胃的吃食。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在我还算平和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自杀的冲动，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再说，就算那食物做得再好吃，在我嘴里还是一个味——无味。 现在精力越来越差了，才看了一会儿书，我就感觉自己困倦得不行，果然是身子骨太差了。把书合上，我就准备躺下闭眼睡觉，沈千宸看我放下书，赶忙过来帮我掖好被子。睡也睡不好，浑身都不舒服，疼。之前被打得太狠，留下了病根，治也没得治。 我估计是要下雨了，每次一要下雨，我就疼得格外厉害。我这破身体还真是气候变化的感应器，每次都准得很。这都不用听天气预报，我就可以预知天气了。 我咬着牙，想着，熬过这阵儿就好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面目越来越苍白。明明是冬天，我却疼得汗都冒了出来，我蜷缩起来，面上再也维持不了平静，脸皮都皱到了一起。 沈千宸一直关注着我，看我痛苦地缩了起来，趴到我面前紧张地问我：“霖霖，你怎么了？” 我使劲咬着嘴唇，试图缓解疼痛，很快就见了血。我整个人都混沌了，只知道喊着：“疼……” “哪里疼？”他无措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像想起了什么，他慌张跑了出去，大喊：“医生，医生在哪里？” 我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像梦魇了一样，掐着自己的掌心不放，仿佛这样就能转移自己的疼痛，殊不知手心早已被掐出了血。 我感觉一群医生围着我，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我渐渐平息下来，陷入了沉睡。 第48章 偏执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大抵是错过了午饭，他的那什么汤估计也浪费了，真可惜。 我看着他，抓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抵着，吻着，仿佛这样就能让我少些痛苦。 他的思绪是纷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子参杂了太多的情绪。连我的苏醒他都没有及时发现。 我动了动手，企图抽回去。他回过神来。现在他对着我，表情从来都是无力与心痛的。 “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的没头没尾，我却奇异的听懂了他在问什么。本想冷漠地抽回手，却触碰到掌心的伤口，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想来他也查不到什么。一个是季末的阻拦，一个是秦淮的隐瞒，两方势力，纵使他再有势，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本能地不想与他交谈。那天我不告诉他，今天更不会。不为什么，那是我欠人家的。我，该还季末的。至于沈千宸，没有他，我怎会受这些罪。可以说，我也是他害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他我是怎么弄的！我就是要看着他无能为力！我就是要看着他痛不欲生！这是对他的惩罚！他现在不是想心疼我吗？他现在不是想在乎我吗？我就是要让他心疼个够！他越是在乎的，我就越要摧残给他看！包括我自己！ 沈千宸，这是你自找的，我避着你，你非要自己找来，我放过你，你却不放过我！到时候要是有多痛苦就别怪我了！我会让你后悔你来找过我！ 内心是偏执的疯狂，面上却是冷酷甚至残忍的：“沈千宸，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他被我问得愣住了，仿佛在思考他有什么资格。半响，还是耸拉下了脑袋，可能是觉得自己确实没有资格。 “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我是真的…担心你呀……”他说的声音很小。我就当没听见。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问。住了这么多天我早就不耐烦了。这令人窒息的医院只会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差。 “医生说还得在住两天。”他回我。显然还没缓过来，情绪比较低落。 我一把掀开被子，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他被我的举动惊到了，赶忙站起来：“霖霖你要干什么？” “回家。”我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我若不想在医院呆，那就一刻也待不下去。 估计是对我无可奈何，他认命地帮我收拾东西，并且办了出院手续。 他是开着车来的。为了让自己舒坦点，我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他要当跑腿的，就让他当好了。 他一路开着车，尽量让车走得很慢。我也就没那么难受了。我看他一直眼神往我那瞟，犹犹豫豫地，好像要说点什么。 终于，在他再一次瞥向我时，我开口了：“你想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的了。真是不像他！ “跟我回去吧，回我们的家。”他还是开口了，温柔地似二月春风，掩盖住了那一抹忐忑不安。 “好啊。”我露出了笑容，回答地不带丝毫犹豫。 他猛踩刹车，正在行驶的车子像被勒住了一样，擦着地面停了下来。虽然开得不快，但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我不可避免地向前栽倒，复又被拉了回去。 他激动的转过身，按住我的肩膀，掩饰不住地惊喜：“真的吗？霖霖，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 “真的。”我笑的越发温柔，不过这份温柔背后就耐人寻味了。也许隐藏着致命的毒药。他竟然对一个疯子抱有幻想。 他往前倾，一把抱住了我：“我太高兴了，霖霖，你竟然同意了！我没想到你会同意的！” “我是该回去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扭曲地笑着。他沉浸在兀自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我话里的阴阳怪气。 第49章 远远不够 不够，还是不够，怎么都不够！就因为我喜欢他，纵容他，所以我就事事让着他！就因为我在乎他，谅解他，所以我放弃了一个男人的资格，活得像个女人一样，潜伏成了了下面的那一个！我忍受了他四年的残忍对待，那么多次痛苦的日日夜夜，这点痛怎么够！ 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性爱了，是一场泄愤式的报复！日积月累的黑暗情绪冲破牢笼的桎梏，争先恐后地疯涌出来，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放纵自己，放出了心底深处的恶魔。 我和他走到今天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一个是再也不见，一个是互相折磨。我有心为他考虑，选了前者，他却穷追不舍，硬生生地将我逼上绝路！ 我不得不承认，我满腹愤怒却因为体力不支不能完全施展。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无休止折磨他的肉体。骨头老了，做不到了。 一切结束后，我们俩并排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他除了脸色白点，看上去没有什么不适。我却感觉困意来袭，累得不想动了，又疼又酸，仿佛我才是下面的那个。我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对象却是我自己。这身子也真是够了，干个这事儿都累成这样。看来也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我趁着自己还有些精神，问出了他的那个问题：“沈千宸，现在你还要我回去吗？”那个已经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的家。 他皱着眉头，忍着痛意转过身子，把脸对着我，我转头看他。他的那双眼里流动着温情，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怒，只有疼惜：“霖霖，那是你的家，是我们共同的家。没了那个家，又能到哪里去。” 他说着说着就变得痛苦起来，深沉的眸子也红了：“是我不好，是我亲手毁了它。我知道你恨我。我可以等的，等到你原谅我为止。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你知道吗，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失去你，那比你恨我更令人绝望，绝望到让人窒息……”他动了动手臂，像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已经忘记，久到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将我那么宝贝且珍惜地拥入怀中。 是吗？他说得那么深情，可我的心依旧是冷的，没有半分动容，也许有那么一丝丝触动，但常年干涸荒芜的心早已无力回天，再怎么拯救也于事无补。 我是该回去了，那个公司好歹也有我的心血，他就这么放任公司跑来找我，一副誓不找回我誓不罢休的样子，公司迟早会被他拖垮。到时候我死估计还得背负一个祸害的骂名，那太不划算了。 我没有跟隔壁大姐和小宝他们告别。我本是他们漫长人生的一个匆匆过客，没有必要去留下什么眷恋与不舍。或许我就是这样一个天生凉薄的人。 我没有想过时隔几个月，我以为很久，实则很短的时间，我还会再踏入这个城市，这个承载了我热切期望与黯然心伤的城市。它还是一如既往地车水马龙，繁华热闹，不会因我的离开或是回来而有任何改变。 而我的回来终究有哪里不同呢？我不知道，至少目前我是迷茫的。除了恨，我想不出我活着还能干什么，似乎这是我活着的唯一动力。 第50章 再也找不回来 我看到了阔别几个月的刘兰，按理说我这么个阴晴不定的上司，她对我应该没多少感情，我觉得她即使不是巴不得我离开，也不会有多么热情地希望我回来。可奇怪地是她再次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激动地恨不得将我拥入怀中，明明还是那身干练的装着打扮，白衬衣，黑裙子，尖高跟，可我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同了，或许有了那么些许女人味了，因为脸部的柔和，她温柔了许多。 “夏总，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到底是因为有所顾忌，她只是在我面前站定，竭力让自己表现地镇定从容。可那神情，动作，语气到底还是泄露了她。 多少，我是有些动容的，我想给他个温柔的安慰，可终归，我只能略显僵硬地站在那里，连笑都是那么冰冷，假意。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让一个笑显得真诚了，我笑得不丑，但也只能浮于表面，就算笑得再温柔也是不达眼底。也许我在什么时候已经丢弃了那份真诚。 “是的，我回来了。”我开口，语气没有多少热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压根没有什么起伏。 她有些失望，不过似乎是习惯了我这个样子。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岂不是没了饭碗？”她打趣着我，仿佛没了我他就找不到工作了。我却知道，她这样的人材，又怎么会找不到一个称心的工作呢。 沈千宸站在一旁看的有些不甘寂寞，霸道地将我揽入怀中。我看都不看他一眼，懒得去揣摩他这不知道是出于面子还是什么的无聊行为。就算再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我还是会顾忌那么一下的，也没拿他怎么样。 刘兰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以为我们是和好了。我是阻挡不了别人的想法的，我能控制的也就只有自己怎么想。我很清楚，我们没有和好的可能。 那个家，窒息，绝望，就算它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也会让我痛苦地几近崩溃。然而沈千宸却不知道，他还很高兴地将我往那里面带，似乎真的找回了他的家。我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哪有半分愉悦。 我扫了眼屋里的摆设，一点没变。我记得，那个沙发，我经常一个人坐在那看电视，一看就是深夜。那个餐桌，曾经放着一大堆美食，我独自等着，注视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逐渐冷却，然后被丢进垃圾桶。那个地毯，我曾经偏执地坐在那里，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盼望着他能被从外面打开……从始至终，仅我一人。我曾带着渴望与希翼，盼望着，再盼望着……那时，他在哪里？恐怕是美人乡里醉生梦死。现在回来，有什么用？晚了！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夏季霖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51章 囚笼 也许是这个房子触动了我什么。我控制不住地弯下腰，痛苦地蹲了下去。我在忍着，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被迎面而来的负面情绪控制住。 “霖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千宸被我突然的转变吓着了，赶忙蹲下来去抱我。 “滚开！”我带着暴怒，粗鲁蛮横的挥开他。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这个回忆让我失控地想毁灭一切。我猛然站了起来，快速地爬上楼梯向屋里跑去。我想，睡一觉就好了，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可当我打开门时，又陷入了另一个漩涡。就像从一个囚笼爬到了另一个囚笼。宣判着我这可悲的人生。 那个结婚照太显眼了，他们笑得太开心了。以前估计是看久了，麻木了，我尚且还能忍受，现在几个月没看到，猛地看到，我反而忍受不了了。我没有那么疯狂了，渐渐平静了下来。但有时候平静比暴怒更具有毁灭性。我转身看到他追了上来。 我笑了，笑得很冷，那是一种萃了剧毒的阴冷。我当着他的面，拿下了那个用相框俵起来的照片，使劲地扔在了地上，玻璃渣子登时四溅，洒满了整个地面。我还觉得不够，把脚踩在照片上，死死碾压，直到那张照片面目全非。我看到他那张脸一点点的失去脸色，逐渐苍白起来。那看着我的眼神由最初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痛苦不堪。他的痛苦我喜闻乐见，这正是我回来的目的。他不该救我的，或者说我现在应该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坟墓里，我的身体应该在慢慢腐烂。他救下的是个已亡人。 那个温柔待他的夏季霖早就被我抹杀地一点不剩了，我早该死在那场自杀中。也许我根本就是穷途末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这就是他穷追不舍的夏季霖，一个已经烂到骨子里，唯有死亡可以终结的夏季霖，他认识的夏季霖早已在一次次折磨与摧残中变了样子。 他定定的看了我许久，仿佛要透过我的表皮看到我的心里。我就冷冷地站在那里，隔着一地狼藉与他对视。他终究是收起了眼中的情绪，妥协般叹了口气：“你累了，该睡了，睡一觉就好了。”不知是麻痹我还是麻痹他自己。他越过一堆碎片，温柔地将我揽到怀里，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在他的脸上寻不到一点难受又或者生气的痕迹。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那双眼里一如既往地幽深不见底，我猜不透，也看不懂。 我推开他，走了出去，这个房间现在并不适合我，就算有他在，我也被那荒凉的气息压抑地喘不过气来。躺在这张床上，我不可能睡得着的。 仿佛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他没拦着我，任由我进了隔壁的客房，然后关上了门。也将他阻绝在外面。 我需要睡觉，就算睡不着，我也得睡。我讨厌这个房子，所有。这屋里所有不变的摆设在我眼里都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它会激起我所有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开了灯，爬上床，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捂的喘不过气来也不想露出头透口气，我到底还是回来了。 第52章 变相囚禁 我一直清醒着，甚至我都不敢合眼。我怨恨着这个房子，但是我也恐慌做梦。可能是错事做多了，睡着了总有不同的人来找我索命。其实我也不是怕死。我是怕那种感觉，那种想死死不了，只能在睡梦中痛苦地挣扎，却永远无法逃离的无望。 在我快把自己闷死的时候，他进来了。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像拔萝卜一样把我拔了出来。 “你想把自己憋死吗！捂这么紧怎么睡？”连语气都带着责怪。 我才想问他呢，我记得我进来时有把门反锁着，他就这样厚颜无耻地走了进来……真是难以理解，放着正屋不睡，干什么要来跟我挤！他不知道我看着他更堵的慌吗！ 由于长时间捂在被子里，我的脸也红的跟晚霞似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我说话：“滚出去！”语气冷得跟冰渣子似的，与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不滚，就不滚！”他扑上床跟个无尾熊一样巴住我，耍起了无赖。 “你的房间不在这里。”热度褪去，我的脸也冷了下来。 “你在哪，我的房间就在哪里。”他压根不在乎我的脸色。 “松开！” “不松，我就想抱着你！” “我不想你抱着我！” “没关系，我喜欢就好了。” 谈判无效，我又死命地去掰开他，和他在床上上演了一场拉锯战。好不容易掰开这里，那里又缠了上来。怎么弄都是无用功，最终，我没了力气。也不掰了，换上牙齿死死咬住他的手臂。尖锐的牙刺穿皮肉，血腥味瞬间蔓延了我整个口腔。我发了狠似地咬着，凶狠程度巴不得把他的肉咬掉，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他还是不放开我，任我咬着他，活像那肉不是他的。我咬的牙齿都疼了，他也没有松开我一分，仍旧抱得死紧。 我彻底没了脾气，索性也就任由他抱着了。反正抱一下又不会死。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沈千宸还赖在床上，他真是够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去公司，不是看他每天都在批阅文件，我都怀疑那公司是不是倒闭了。 我懒得理他，他不去，我去！当我穿戴整齐后，他终于爬起来了，还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如果忽略掉他手臂上的那块伤疤，估计还是蛮养眼的。 我走去开门，拧了一下，没开，拧两下，还是没开！这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把门反锁了。 我脸上生寒：“打开！” “霖霖，你最近就在家吧，在外面我不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说的很温柔。我却听得遍体生寒。他这是变相地囚禁我！ 我走过去就给他一拳，力道不轻。我这瘦的跟皮包骨的手打人很疼的，完全是骨头。他默默受了我一拳，伸手抹了抹唇角，流血了。?他也不在意，随手擦掉血迹。 还是伸手把我拉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别这么生气，我也不想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现在的样子很让人担心，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你也该多休息休息了，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心疼。”他说得有些无奈，目光依旧柔和。并不介意我打了他。 第53章 除非你死 我真是大开眼界。这还是他吗？那个高傲的脾气不小的沈千宸哪里去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忍了？哦，有一点没变，骨子里的强势。认定了的事根本就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我不需要。”我回了他这么一句。 “我觉得你需要。”他依旧很坚决。 “这就是你说的我怎么样都行？这就是你说的以后换我来欺负你?？”我真是想大笑一场，我真是信了他的邪！没事，好戏还在后头。我们姑且等着，谁先把谁逼疯。不对，我早就疯了。要被逼疯也该是他。 “除了不能出门。你想怎么样都行。”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试图躲过我那毒辣的眼睛。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站起身，幽幽看了他一眼，回到房里换上家居服睡我的大觉去了。 我除了睡觉，真的找不到自己该干什么了。我这个人本来就多余。公司没了我照样运作，家庭除了那个没良心的沈千宸，其他人都死光了。社会或者国家，我更是可有可无。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他在喊我。我翻个身，继续睡觉。 “霖霖去，起来吃饭了。”他把唇杵在我的耳边。 我理都不理他。相比于吃饭，睡觉的诱惑更大。 他却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把我拉了起来。在我的惊呼声中将我拦腰横抱。真是奇耻大辱。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他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下了楼！ 他轻轻把我放在椅子上。我的睡意早没了。看着那桌丰盛的饭菜没有一点食欲。 “来，霖霖，先喝一碗汤，你太瘦了，抱在身上一点重量都没有。”他给我盛了一碗排骨汤，轻轻地放在我的面前。砰，瓷器破碎的清脆声。我伸手打翻了那一碗汤。 他估计预料到结果是这样。又拿出了一个碗坚持给我盛了一碗。我再打碎。如此反复。 他好像是铁了心要让我喝下那碗汤。在几次过后，我终于不耐烦了。直接挥手掀下了桌子上所有的菜。噼里啪啦瓷器破碎的声音，各种汤汁饭菜洒了一地。曾经他的一顿饭我求不到，现在，他的一顿饭分文不值。 他的眼终于有了波澜，痛了起来。还有深深的疲倦。“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好好和我在一起。”他说着。脸上露出了孩童一般迷茫的眼神。 “除非你死！”我一点也不留情面，直接地回了他一句。 “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呀。”他蹲下去，十指插入头发中，陷入了悲伤的漩涡。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宽宥的。”我讥笑地看着他。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那里放着我平时看的书。 这样一闹，我们的午饭都没有吃。他默默收拾了一地狼藉。又恢复了他那个任打任怨的样子。阴魂不散的围在我旁边，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总要去公司的，他能拦我一时，不可能拦我一世！我们就这样眼中钉肉中刺地在屋子里呆了几天。他不止囚禁了我，也囚禁了他自己。 第54章 直逼的真相 “霖霖，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家庭医生。”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书。沈千宸就坐在我的旁边。而我们的对面坐着一个装扮日常的男人。他皮肤很白，眉目柔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流露出一股书生的气息。此刻的他正温和地带着笑意地看着我，介绍道：“你好，夏先生，我叫卫津南，以后是将担任你的私人医生。”真是让人不待见的名字，还味精男呢。 我依旧专注着手中的书，看都不看他一眼，表面上平静地没有一丝表情。我是排斥的，可以这样说，我甚至是敌意的。我根本就不需要医生！ 沈千宸，你真是够了！我才回来几天，你就擅做主张给我找了这么一个人，真是好得很！ 那个人也不嫌尴尬。依旧维持着他那职业式的笑容，试图跟我拉近关系：“不知道夏先生在看什么书，可不可以跟我分享一下？” 我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讥讽：“你真的想知道？” 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真是招牌式笑容。 我把书合上，将封面举到他面前。他看到了那几个字，那不变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破痕。因为我看的书叫《论杀人的一百种方法》。 不过他的裂痕也没维持多久，很快又恢复了他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原来夏先生对这类书有兴趣。真是品味独特。”他又转头对着沈千宸有礼貌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沈先生可否回避一下，我需要与夏先生有单独交流的空间。” 沈千宸听了这句话，深深蹙起了眉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卫津南，还是不情愿起身上了楼，回到房间里去了。 我审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问些什么。我是不可能接受他那什么鬼治疗的。 卫津南看到沈千宸离开后，那招牌式友好笑容终于变了。他还是在笑，不过却再有之前的那种斯文的书生气息了，我竟从他笑容中看到了一丝邪魅。明明还是一个人，气场却完全变了。他撑着桌子，微微前倾，离我近了很多。我也没什么好畏惧的，直视他的眼睛。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想说夏先生真是品味独特，与我的爱好相同呢。正巧，我也喜欢这本书。不知道夏先生觉得哪种杀人方式更为愉快呢。”他说的很轻，甚至表情是陶醉的，却清晰地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我的耳朵。这种人真的是心理医生？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某个连环杀人犯。 我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身上一点点搜寻。我在思考，他适合哪种死法好。一般人被我这样幽冷地看着，会感觉到毛骨悚然。他却没有。仍旧笑着坦然迎视我的目光。 我知道了一点，他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比我更为阴冷，琢磨不透的气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不好惹，也不能惹。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他也不在意，往后靠在了沙发上，表情很放松。那双手随意搭着沙发，气场一下子扩散开来。明明是那么的慵懒，说出的话却是犀利地让我吃惊。 第55章 心底深处的秘密 “夏先生确实有抑郁症。不过，看来应该有些年头了。我猜，沈千宸其实并不是你生病的主要诱因。你的病情早在某个巨大的打击下，比如亲人离世，就已经开始凸现。而他只是你病情扩散的推动者！” 我的瞳孔剧烈收缩，再也不能维持脸上的淡定了。他的推断可以说一点也没错！才见一面，他就道出了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我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观察我！不然，我们就接触了那么一下，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揣摩出了我的病因根源！这种人真可怕！我感觉冷汗从衣服里冒了出来。 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人！我是很早就病了！从父母离世时我就病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变得恐慌，自责，愧疚，各种心理折磨地我痛苦不堪。我什么都没有了，沈千宸就是我最后的救赎！我必须得抓住他！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尽管他那时候竭力安慰我，我还是没有安全感。我开始多疑，善变，易怒，脸上甚至看不到多少笑容了。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让他发现。可我的情绪也在这克制中一天天变糟！我每天都在幻想他是不是有外遇了！他会不会不要我了！只要他稍稍回来晚一点我都会大发雷霆，与他争吵不休。我变得不可理喻起来，以前的温柔荡然无存。 开始时他还会让着我，迁就着我。可我根本没有止境，反而变本加利起来。后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摔门而出，恨不得整天住在公司！而我也只能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发呆，发酵自己那逐渐阴暗的情绪。 终于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真的出轨了！我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他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成功地扼杀了那有着最后一点希望，最后救赎机会的夏季霖！而那出轨的对象就是季末！一个纤细，单薄，甚至是单纯的男孩儿！ “看来，我猜对了。”他背靠沙发，双手交握在前面，观察着我的反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又如何？”我的脸煞白着，脸上竭力维持镇定，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指甲刺穿皮肉，我也感觉不到疼。 “夏先生，困住你的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他明明是笑着，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就像被打了一棒子。把一个装睡的人硬生生地敲醒了。 “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我也该回去了。”他优雅地站起身，将药片放在了桌子上。扶了扶那明显只是起装饰作用的眼镜框。我站起身，本想上楼，他却一下子拉住了我，我一个没留神，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一下子就落入了他的怀中。他俯下头，在我耳边轻柔地说：“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见识一下秦淮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那么好，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语毕，他放开我，不再留恋，走出了这个房子。我却因他的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他说了……秦淮。 我不得不疑惑，他竟然认识秦淮！可我从来没从秦淮口中听过他的名字！他提起了……已经死去的秦淮！ 第56章 酒吧 确实，不过如此，我也，不过如此而已。我没秦淮说得那么好。他只是一叶障目，对我的印象从小就根深蒂固，他把我美化了。 我已经不想再思考秦淮与这个医生之间的关系了。他走了一个多月了，时间够久了，我不会忘记，是我害了他。他的死给我套上了沉沉的枷锁。 至于沈千宸，就算是我先错的，那又如何，那不能成为他出轨的理由！十几年的感情基础在那里，他却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这就是他所谓的爱？我就是困住自己，那又如何？谁让我有病！ 沈千宸咚咚跑下了楼。看我坐在地上，赶忙将我拉了起来：“霖霖，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医生对你做了什么？”他很关心我，隐约夹杂着对那个医生的愤怒。 我恍惚了一下，真的，好像在梦里，曾经的冷遇与此刻的温柔，这么大的反差，为什么？好像自从知道了我有抑郁症后，他的态度就变了，是因为知道我有病，所以同情我吗？抱歉，我不需要！ 我轻轻推开他，后退一步，转身跑出敞开的大门。我得感谢卫津南，他走时没有关门！ 刘兰的车早就等在外面。我出门没跑几步就看到她向我招手，我回头对追过来的沈千宸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上了刘兰的车。沈千宸，我说过不会让你好过的，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玩玩。我要求不高，外遇是吗？我还回来就好，不多不少。你把我找回来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纠缠一辈子。我没办法原谅你，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更没有办法去释怀。 刘兰立刻发动车子冲了出去。顺利甩开了沈千宸。她扭头对我露出笑容：“去哪？夏总？“ 我往后靠了靠。闭着眼说：“去酒吧。”我没打算离开沈千宸，给他的生活加点料添点堵我乐见其成。 刘兰很惊讶，看着我的脸过份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忍不住回了一句：“可是夏总，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要不找个地方歇息一下，酒吧太过吵闹……” “就去酒吧！”我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毫无意义！我休息了这么多天，根本不需要。 我遣退了刘兰，独自坐在酒吧里，点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酒。胃确实不好，不过我还是想喝，最好把胃喝烂了，早死早超生。 辛辣的酒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胃中。我感觉我的胃忍不住痉挛。痛感更能刺激我的神经。 环境很喧闹，我感觉到周围各种猎奇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我，有男也有女。我掀了掀嘴角。等着有人送上门来，是谁都好。我也想体会体会外遇的感觉。 一个人拍了我的肩，在我身旁坐下。 我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是季末。怎么在这也能遇到他！ 他的一张脸仍旧是琢磨的透的温和笑意：“嗨，好久不见。”他像老朋友一样用着熟悉的语气跟我打招呼。 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在场，估计还以为我们关系好的很。实际上我们都是巴不得对方死的仇人。不对，现在应该是他巴不得我死。我对他倒没有什么看法，毕竟欠他的，我已经还清了。 第57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季末 “好奇我怎么在这？”他点了一杯酒，看我一直盯着他，挑了挑眉。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许是他那身打扮的缘故，让我的防备心降下了不少。 “这家酒吧是我开的。从你踏进酒吧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来了。”他微微笑着，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不疾不徐地说着：“夏季霖，你真是命硬，竟然安然无恙。如果不是那个医生坏我好事，恐怕你现在早已经在坟堆里了。” 他哪只眼睛看我安然无恙？除了强奸未遂，我差点就死了。我沉默不语。我知道他还会继续说下去。他不需要我的回答。 “不过好在，那医生已经死了。他再也救不了你了。”他自顾自说着。 “看你那没出息样，躲到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不知道，我找的你找的多么辛苦。本来你不回来，我也就懒得拿你怎么样了。偏偏沈千宸敬酒不吃吃罚酒！有我陪着他不好吗！他非要去把你捞回来！夏季霖，你不回来也许还能过段时间逍遥的日子……“他的脸变幻莫测，声音变得锐利起来了，我能听出他的咬牙切齿。不过都被淹没在了那嘈杂的背景音乐中。 我感觉右眼皮在突突地跳。直觉我不应该再逗留在这里。 我站起身想往外走，却感觉腿脚无力，险些跌倒，眼睛渐渐模糊起来，我惊讶地回过头，只见季末依旧老神地坐在那里，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那笑容在我眼中越来越模糊。他竟然对我下药！原来再怎么打扮，他也不是原来那个人畜无害的季末了。我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陌生的环境。我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我撑着床坐起身，入眼是黑白灰三种冷色调。这间卧室很大，甚至算得上豪华，但是却很空，缺少了那么点人气。想来季末很少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把我拐到了个什么地方。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男孩儿，他端着早餐，穿着一身浅蓝色家居服，t恤上印着个大大的白嫩嫩的兔子，我看着那只兔子，只见它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小爪子抱着一颗橙红色的大萝卜，正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我笑得灿然。而他的拖鞋，如果我没眼花，也是双兔子拖鞋，我貌似看到了兔子耳朵……我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这是谁？是季末！我怕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我抬头看他，嘴角有些抽搐。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精分了……果然他的世界我无法理解…… “早啊。”他对我露出大大的笑脸。毫不吝啬地把他的笑容都塞给我，跟不要钱似的，那笑容，跟他衣服上的兔子一样的灿烂。 我实在不知道拿什么表情对他。大声怒吼：“你丫的给我拐到这里来干甚么！”貌似不合适，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或者我笑话他：“呵呵，原来你是个这样的季末！”这也不至于。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我索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得意地冲我扬扬眉：“我这身衣服好看吧。这可是今年的流行款！” 呵呵。估计是小学生的流行款。我真的不是个可爱的人，也没他这么个隐藏得很深的少女心，无法理解他的所做所为。 他貌似并不介意我的不配合，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等你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我的收藏！” 看到这样的他，我实在不期望能有什么像样的收藏了。如果他穿着正式整齐的一身黑衣，阴测测地对我说：“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我的收藏。”我可能还会猜想会不会是什么尸体，皮肤，内脏之类的。毕竟小说都是这样写的，变态的人貌似都有这癖好…… 第58章 全部的希望 没想到吃过早餐后他还真给我带到了另一间房。我看着满屋子的各种收藏膛目结舌，彻底失去了表达语言的能力，他比我想象的战斗力更为恐怖夸张。那屋子真的很大，不过已经被塞的满满的。满屋子的各种兔子玩具，包包，鞋子，衣服，应有尽有！大多都是浅蓝色的。连墙壁都被粉刷成浅蓝色的！还印着各种萌萌哒的肥兔子！这真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男人该收藏的东西？ 他走进去，一件件抚摸他的爱宠。就像古代君王宠信自己的爱妃一样，极致温柔。 “这些都是我的宝贝。我只给你看。”他低着头诉说着，声音很温柔。让我怀疑这是不是我认识的季末。那个披着温柔的表皮却阴沉晦暗的季末。 我感觉自己喉咙涩涩的，咕噜咕噜半天才回了一句：“为什么。”言语表达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是他喜欢的人吧。”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收集这些吗？”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我，目光柔和却带着淡淡的忧伤。我沉默了，可以说我胆怯了，我意识到那绝对跟那个人有关。 “给你讲个故事吧。”他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直接开始讲了起来：“曾经有个小男孩，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丢弃在孤儿院。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他妈妈。他甚至哭着喊着：妈妈，别丢下我，我不怕吃苦的，你带我走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女人看着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流着泪狠心地把他丢弃了。他那时真的很伤心，他甚至觉得自己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直到有一天，一个大男孩，来到了孤儿院。他给孩子们分发了各种零食玩具。当看到角落里的小男孩儿时，他轻轻地走到小男孩儿面前，温柔地递给小男孩儿一个浅蓝色的兔子。那时小男孩儿的眼睛还是灰败的。他蹲下来对男孩儿说：我们都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要是难过啊，就看看天空，那么蓝，那么美好。它会告诉你生活的勇气与希望。那个大男孩儿看起来那么的硬朗，皮肤也不白，是正常的黄种人的肤色，却很好看，说出这句话时五官异常的柔和。也许这句话在别人看来是微不足道，可在小男孩儿心中却像温暖的阳光，照进了那灰暗的角落。 后来啊，小男孩儿长大了，他遇到了那个大男孩儿，可以说那个大男孩儿已经是个男人了。那个男人对他一点也不好，甚至把他当成一个替身，泄欲的工具。可他仍旧留着幻想——被善待的幻想。给他勇气的是那个人，将他推进绝望的也是那个人。可是男孩儿不想放弃，也不想死心，他依旧保持着多年的习惯，乐此不疲地收集着那些可爱的东西，这么多年，他数次搬迁，什么都不要，也要带上那份收藏，那些啊，是他全部的希望。” 第59章 达成共识 他讲完了，看着我，唇角的笑意挥之不去。我还是沉默着。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小男孩儿是他，那个男人是沈千宸。不难猜出，他们都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我不得不感慨这世界真小，这么轻易就把我们这几个a市出身的人一同聚到了y市。我一直以为，沈千宸至少是有那么点喜欢他的，现在看来不然。我甚至有点同情季末。至少我从来不是沈千宸的替身。 “所以啊，夏季霖，你得帮我。”他笑了，不过那份笑不再温柔，变得扭曲阴冷起来，在这个堆着各种蓝色兔子的卧室显得违和感十足：“我本来想着，沈千宸喜欢的人味道应该还不错，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咱们就换一种玩法怎么样？” 我感觉这才是正常的他，拐了这么多弯，他终于说出了劫持我来的目的。这一刻，我反而心安了不少。 “你想怎么玩？”我突然有了些许兴致，我是个玩得起也输的起的人，毕竟我孑然一身。 “不难。咱们来检验一下沈千宸的真心如何？他现在不是黏你黏的紧吗？我们来看看他能为你付出多少。”他笑得很玩味。不过这份笑此时在身穿蓝色兔子家居服的他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就好像是小孩子在故作深沉。 “不过你不答应也没什么，这也不需要你同意。主动权现在在我手上。季末可以对一件事执着这么多年，那么季末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一个人！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所以，就算你赢了，你应该想得到，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听起来很有趣。我接受。”这种游戏我还是挺感兴趣的。反正答不答应都要来这么一道，我又何苦纠结。其实我也想知道沈千宸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不过就是个赌，而这个赌的赌注是命，仅此而已。命这个东西不值钱的，有人愿意了结我，我求之不得。他就算没有劫持我，我也不见得能活多久，毕竟我这一身病不是开玩笑的，哪天要是神志不清，再来个自杀，还是死路一条。不是每次都能够那么幸运地被解救的。我死了不要紧，顺便还能拖着沈千宸一起入地狱，何乐而不为。我一点也不亏。 “你果然是个疯子。”他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 “彼此彼此。”我回敬他，毫不相让。 我们就像达成了某种协议。彼此的谈判愉快收场。我也不知道我这算是是被囚禁还是被绑架，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无论被囚禁还是被绑架，估计都没有人能像我一样过得这么轻松惬意。不止有聊天对象，每天还好吃好喝地招待，既能犯困时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睡觉，又能搬着椅子去花园晒太阳。日子过得毫无压力，堪比神仙。 我看着这花园种着几棵樱树，最近花开的正盛，我才意识到春天到了。我这人又苟活了几个月。 季末也不急着处置我，估计是想吊着沈千宸。我倒是看他经常出去，估计不是去上班就是去找沈千宸，毕竟我不在了，这是大好的钻空子的机会，沈千宸估计也猜不到是谁绑走了我。毕竟在他眼里，季末还是个单纯善良的小男孩儿。纵观全场，就我最闲，连保镖都有着自己的工作，那就是监视着我。只有我是无业游民一个，咸鱼一条。 第60章 起点也是终点 我挺同情刘兰的，跟了我这么上司，每天在公司看不到总裁的影，直接面临失业的危险。 就这么过去了几天，当我又闲来无事，在花园里感受着清风的吹拂的时候，季末回来了。脸色貌似不太好，估计是又碰壁了。 我看他对我笑得一脸阴狠，蛮渗人的。 “夏季霖，不好意思，你的逍遥日子到头了。” 哦，是吗，我的脸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绑起来！”他对着保镖吩咐了一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是大爷，我也没有反抗的权利。我很快便被那些保镖像粽子一样五花大绑起来了。 那些人手法娴熟，看来是经常干这种事。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技巧。我既挣脱不开，也不会被勒的很紧。 他拨打了个电话，语气依旧温柔：“沈千宸，没想到我才离开你就又给你打电话了吧。你最近几天不是找夏季霖找得要疯吗？你不知道，我看着你发狂地找他心里有多想笑。哈哈，你一定猜不到，他就在我手里！我就是故意的！要不，和他说几句话？”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 他把电话拿到我的耳朵旁，我听到了沈千宸的声音：“霖霖，你怎么样？季末有没有欺负你？”听着他的声音估计已经自动脑补我被各种虐待的场景了。 “我没事。”我平静地回了一句，一点也没有被绑架的狼狈与窘迫。我甚至在他说了那么一句等我来救你时冷漠地回了一句：“随你。” 人们都经常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也不见得有多简单，比如我。应下了这个游戏，又心口不一，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这个代价是生命，有我的，还有他的，我犹豫了。 季末又拿走电话，报了个地址，还交代了一句，不许报警，就挂断了电话。 由于腿也被绑着了，我就被抬着搬上了车。跟众多电视剧小说场景一样，形象逼真，有生之年，我竟然在季末这里体会到了各种狗血剧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绑架这种低级的游戏。首先车子开到了一个破屋。在等到沈千宸赶来的时候，季末毫不客气地搜了他的身，把所有通讯设备都拿了出来扔到地上，顺便揩了一把油。我看到沈千宸一直盯着我，眼神好像钉到了我的脸上，再也移不开。我闭上了眼睛，他终归，还是来了。 我又被扔麻袋一样扔在了车上，从另一条路开走了。这并不是目的地。沈千宸被绑着手，压上了另一辆车。 其实我已经料到他会开到哪去了，起点，也是终点。 我被扔在一块岩石上，下方是澎湃的大海。咸湿的海水气息弥散在空气中，轻柔着抚摸着我的脸庞。 “还记得这个地方吧。”季末冲我笑了一笑。像久违地重逢一样，张开手臂，拥抱着这片大海。 怎么可能忘记，当时他被我扔的就是这片海。我终归是要把他体会过的通通体会一遍的。 第61章 基本的信任 我被扔在一块岩石上，下方是澎湃的大海。咸湿的海水气息弥散在空气中，轻柔着抚摸着我的脸庞。 “还记得这个地方吧。”季末冲我笑了一笑。像久违地重逢一样，张开手臂，拥抱着这片大海。 怎么可能忘记，当时他被我扔的就是这片海。我终归是要把他体会过的通通体会一遍的。 沈千宸此时也被从车里带了下来。我发现这人即使被绑着也是那么地从容好看，没有一丝狼狈。 “沈千宸啊，沈千宸，再给你个机会怎么样？”季末笑着。 沈千宸没有回答，此时的他平静地不能再平静。我思考了一下，他貌似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有过失态，在外人面前，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波澜不惊。 “只要你和他离婚，跟我在一起，我就放过你，也放过他，你看怎么样？”他笑得就跟孩子一样的无邪。和那天在她的收藏室一样温柔，可是手里干的却不是温柔的事。 “不可能。”沈千宸淡淡地开口。 季末的脸跟变戏法一样，猛地阴沉下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来人，把他给我狠狠地绑起来！” 那几个保镖训练有素，马上冲上去把他像我一样五花大绑。不过动作比绑我时要凶残多了。沈千宸也不躲，任他们粗鲁地绑着。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手估计都他们勒的破皮了，仍然温柔地看着我。还对我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像让我不要担心，我会担心他吗？ 当然，他那表情也落到了季末的眼里，勾起了他深深的妒恨，估计是见不得沈千宸那张温柔的脸，季末的脸更加阴沉了。他再也不能维持那表面的风度了，本来俊秀的脸也扭曲起来，凶狠地说：“给我打他，往死里打，打到他不会笑为止！” 保镖得到指令，立刻凑到他面前拳打脚踢，甚至还拿出了棒子招呼起来。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末。这真的是爱着沈千宸的季末吗？狠起来竟然比疯子更可怕，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就因为得不到，他就这样摧残。他那已经不是爱了，是偏执，是扭曲的疯狂。 那真的是不留一点情面。我看着季末冷笑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阻拦。而沈千宸被三四个保镖围着，因为手脚被绑着，他完全不能还手，就像案板上的鱼，任由那些人折磨着。这个情境让我想到了那时的我，也是被这样对待的。真的被打的很惨，那棒子往他的背，胸，小腹，肚子，腿上面招呼，甚至那脚都踢到他的脑袋了。他仍旧固执地看着我，竭力维持着那笑容。他知不知道他的笑把他变得有多惨，血都流了出来，他还在笑。这是来吓我的吗？看多了我怕我做噩梦。 我总归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心里憋闷地难受。我突然想到，我们这十几年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悲了？可悲到要靠生命的检测才能罢休。我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关心视而不见了？我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他还爱着我了？我什么时候开始……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给他了…… 第62章 患难夫夫 够了，真的够了。大不了，我不恨他就是了…… 也就是那么几分钟时间，可我却觉得过去了几个世纪。当季末喊停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在梦里，心悸的厉害。沈千宸侧躺在那里，看起来像要咽气一样，头破血流，本来洁净的大衣上满是血污。他动了动嘴，血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与沙子混在一起，杂乱地糊在脸上。那样子真是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依旧笑着，对着我。不过却不帅了，凄惨地像个鬼一样。我记得他什么时候都很帅的，不管生病，熬夜，还是憔悴，哭泣。唯独今天。 他努力地蠕动着，被绑的像个蚯蚓一样，艰难地向我这里爬来，将金黄色的沙滩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我知道，他想跟我在一处。 季末却不如愿，伸出脚狠狠地踢了他的胸口，直接把他由侧身踢成了仰躺。沈千宸的脸顿时痛苦起来，复又侧躺着呕出一口血来。我看着那血，鲜红鲜红的，瞬间浸染了沙子，渗透到了地下。如果不是被束缚着，他估计会伸手去捂住他的胸口。 季末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我看到他慢条斯理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注射器，里面灌满了透明的液体。一点也不手软地推进了沈千宸的身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想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好享受。”季末残忍地勾起一抹弧度。“这是你不认输的代价！” 沈千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一个反应都吝啬给他。一点也不好奇自己被注射了什么。 很快那药物就发挥了作用。他整个人都疼的蜷缩起来，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本来带血的嘴唇也煞白起来，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他冷的牙齿都在打战。疼的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却仍旧倔强的不露出丝毫脆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因为那不是我，我只知道他很痛苦。 季末估计是回过神来，看我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心里不痛快，就朝我走过来，俯视着我，那模样就像上帝俯视众生一样。不过他的眼不是慈悲的，亏得有副好皮囊，倒像是个堕落的神仙，我们称之为—堕仙。 他冷冷地把脚放我的胸口，使劲的碾压。我顿时感到一股血腥气涌向喉咙。这里原本就有内疾，本来就好不了了，估计被他这么一碾，更重了。 “不！”沈千宸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痛苦起来。他闭了闭眼，忍着喉咙即将涌出的鲜血。沙哑的说：“不要为难他。”那是祈求。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想着我，真是有够了……在他被打时，他没有祈求，在他被注射药物时，他没有恐慌。可独独对我，他恐慌了，害怕了。这一刻，我有点相信，他是爱着我的。 “凭什么，沈千宸，你说凭什么！”他笑得很残忍。“你一没认输，二没答应和我在一起，就指望我能手下留情？真是可笑至极！” 说完，他直接把脚向我招呼过来。这点疼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我能忍。 “不要……”沈千宸的声音很低，虚弱的勉强能发出声音，毫无震慑力。脸上的痛苦之色毫不掩饰。我却默默受着，并不无痛苦之色。我感觉那脚是踢在他身上的，不是我。 季末踢的尽性了，也就停了下来。这时我和沈千宸都狼狈了，真正成了患难夫夫。 “要不，给你个机会。“季末又开始了他的恶趣味：“你们两个就活一个好了。”他说得很轻松，反正也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选择权就交给你吧，沈千宸。” “我选他活着。”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连想都不用想。 我真是服了他这个傻子。他真的以为他不在了季末就会放过我吗？怎么可能！我的生死不需要他来决断！ 果然季末的脸更不好看了，整个都扭曲起来：“真是好的很！”他咬着牙说着：“那你现在自己跳到这片海里，我就放过他！”我估计季末已经完全疯了。妒恨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把他的绳子解开。”季末对保镖指了指沈千宸。 保镖收到指令立刻去解开捆绑住沈千宸的绳子。估计是疼的太狠了。沈千宸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勉强撑着爬了起来。 他瘸着腿，踉跄地甚至后来都是跌在地上爬的，爬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脸苍白的不成样子，真狼狈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对着他。 他轻轻地，颤抖着抚摸我的额头，摸了我一头的沙子。他的目光缱绻：“霖霖，可以原谅我吗。”我知道他后面的涵意是什么。原谅我曾经伤害过你，原谅我曾经对这段感情的不忠，原谅我曾犯下的错误，原谅我的所有……可以吗？我一片茫然，张了张嘴，终究发不出什么声音。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他惨然一笑：“其实……不原谅也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没资格……”他用最后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仿佛要将我印刻在他的脑海中：“对不起，我又食言了。不能再让你欺负回来了。”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却意外的温柔。 你要跳就跳嘛，说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也要死了，你管不管我原谅你……我那么恨你，你死了不正好…… 可是为什么，心却那么痛呢。在我没有知觉的时候，泪水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任性流了出来，划满了整个脸颊。在听到这句话时，我更是泪如泉涌。 我看着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就算是死，他也要死的尊严。他虽然颤抖着，却依然站的很直，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做到的。就这样地，他轻轻张开手臂，闭上眼睛，直直地面朝大海，扑倒下去，那一瞬间，激起大片浪花。就像是鲸鱼回归大海，壮阔而又绚丽，让人忍不住落泪。 第63章 一个不是结局的结局 他真的……跳下去了…… 一瞬间，海边安静了下来，静的就只有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和海风的呼啸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季末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恍惚地说道：“夏季霖，你赢了。” 我赢了吗……我真的赢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失去了他……沈千宸，你真是的，骗人的吧……我都没死……你这么着急干嘛……一定要抢在我前面吗……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我这活了半辈子，都在与这个男人纠缠着，他说他让我欺负回来的，怎么样都行，今天他突然他告诉我，他食言了，怎么可以！我不允许。 沈千宸，你回来，我不允许！你别再骗我了，我原谅你了，还不成吗！别再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哀莫大于死。我感觉自己已经流不出泪了，只能麻木地注视着这片大海，依旧蔚蓝壮阔。我想，他不久也许就会自己游起来的，我等着他。我还差他一句回答，他这么霸道，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开我的。我此时才发现，我应下的这个游戏其实其实本身就是个豪赌。堵上了我与沈千宸两个人的命。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拖着沈千宸一起的。我现在才悲催的发现，我一直都是爱着他的，不管我想与不想，爱就在那里，不多不少。 大概是冲击太大，季末一时半会儿没走出来。我想也是，他执着的人都没了，他还争什么。就跟小孩子兴冲冲的去抢玩具，结果发现玩具自己飞走了，他只能茫然地看着那消失的方向，一下子失去了目的。我们这游戏就是这么可笑，主角都没了，还玩什么。 大概是反应过来还有我这个祸害，他还能再折腾一把，他这才朝我走来，脸上再次换上了狰狞的笑意：“夏季霖，你们不是感情深吗？沈千宸都走了，他那么爱你，你应该去陪着他！这样吧，你赢了，这是我给你的奖励，奖励你俩死一处你看怎么样。”他说着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夏季霖，他都是你害的，不是你他也不会死了，你说是不是！他之所以这个下场都是你害的，没有你，他就不会死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人可以这样自欺欺人。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只要你不在了，他就会回来，我们就再也没有障碍了，你说是不是。”那张脸明明挂着泪痕，却笑得这么疯狂。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不就是死吗？多简单，我自己来就是了，用不着他，我离海是那么地近。在季末还沉浸在自己扭曲疯狂的世界时，我一点点地挪动，近了，更近了，我看到海在向我招手，我的脸露出了满足的笑意。噗通一声，没有任何阻挠，我如愿投入了海的怀抱，被大海紧紧地拥抱。 宁静的海水中，我看见了，他笑着，和海水一样的温柔，向我伸出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我奋力向上游去，牢牢握住了那双大手，再也不分开…… 第64章 从来都在等 时间倒回到沈千宸跳海以后。 他真的跳下去了！这人怎么越活越傻！让他跳他就跳！ “还愣着干嘛！快去救人啊！”我冲其中一个保镖吼道。 那保镖一时半会儿像傻了一样。听到我的话就直直地打算往海里走去。 “你发个信息啊！”我真是服了这个保镖了，谁选的人，怎么这么傻！不喊人来我们都得死。 那保镖终于回过神来了，迅速发了个信息，矫健地跳到了海里。我被捆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还好，很快就把沈千宸捞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昏迷过去，分不清是因为受伤还是被水咽的。保镖训练有素，立刻有技巧地按压他的胸腔，进行抢救。我安插在周围的人很快便赶了过来。我说过，目的地一点都不难猜，起点终归是终点。 刘兰带着一群人飞奔到我面前，我真佩服她，穿那么尖的高跟鞋也能跑这么快。果然女人都是神奇的生物。 “夏总，你没事吧！”刘兰蹲下身帮我解开绳索，那样子比我还紧张。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我的眼睛瞥向还在昏迷的那个人。 “啪，啪。”身边响起有节奏的拍掌声。“真是一出好戏。”季末笑着说：“夏季霖，gameover，你赢了。”他再傻，也猜到眼下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捆绑我的绳索已经被解开。我站起身，淡淡地看着他。确实是一出好戏。我从始至终都看着，直到最后一刻。我没那么傻，第一次被揍那么惨，我还不采取点行动，没点防备和警示，那就不是傻，是蠢了。 “好玩吗？”他笑得很凄凉。 我沉默不语。 “夏季霖，我是该夸你镇定呢，还是该说你冷血？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去阻止，却冷眼旁观到现在！”季末说得愤恨，开始打抱不平起来，好像那些事都是我干的一样。还是嫩了点，欠了点火候。 “你真狠！我没见过比你更狠的人！”他说着。是啊，我对谁都狠。不管是自己还是沈千宸，又或者是季末。 “抓住他。”我不愿再与季末多说，转身去看躺着的那个人。“把车开过来，带他去医院。” 此时海水已经被逼出来了，沈千宸依然昏迷不醒。一张脸被海水洗过，只剩下毫无血色的惨白。我蹲下来，试图把他背起来，不曾想自己也是狼狈的要命，还没起身就险些扑倒。 “夏总，要不我来吧。”那个保镖看我不堪重负，提议道。我摇摇头，固执地背着他，牙关咬出了血，我仍坚持着。沈千宸，你不许死。我还欠你一声回答……也许我从来都在等，等我，也等他，等我们彼此的一个机会。 第65章 一笔勾销 车子高速在路上行驶着，刘兰在前面开着车，我坐在后排，搂着沈千宸。 他的唇已经发紫了。抖得不成样子，我看他紧闭的双眼一直没有睁开过，一张脸始终是惨白的，只会迷迷糊糊地重复着：“冷，好冷……”牙关在打架。 我紧了紧盖在他身上的大衣，那是我身上的，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根本不能穿。我眼看着怀里的那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慌了神。忍不住催着正在开车的刘兰：“开快一点！” “夏总，车速已经很快了，再开就飞起来了。”刘兰无奈地回答。我怎么觉得这车慢得跟蜗牛一样呢，不然，怎么现在还没到。 时间那么地难熬，一分钟都被拉长成了几个小时。我就这样煎熬着到了医院。看着医生匆匆地把他推入急救室抢救，将我拒之门外。 我慢慢地坐到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是呆滞木讷的。衣服不止脏乱，还湿了一大半，一向还看得过去的脸现在也不怎么好看。就像是刚从难民窟出来的一样。 “谁是病人家属？”一个护士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我是！”我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护士面前。 “病人现在情况比较危险，我们需要他妻子或者直系亲属签署病危通知书。”护士拿着纸笔对我说。 “我是他婚姻合法人。” 护士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先生你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难道还要我把结婚证书拿给你看？！”我怒了，她竟然不相信我。 那护士被我吼的说不出话来，终于相信了我的话：“那你跟我来吧。” 签了字，我又目送着护士匆匆走进去。我坐不住了，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那亮起的红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到紧张，也看不到悲伤。手却紧紧地掐在一起，没有人知道我的神经绷得多么紧，身体有多么僵硬。 “夏总，你伤的也很重，要不先去处理一下。”刘兰走过来对我说。 “不用，我要看着他出来。”我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肯离开一分。我怕我一走神，他就不在了。 刘兰拿我无可奈何，只能跟我一起站在外面。 我说过，我是个记仇的人，不肯吃亏。欺负过我的人，我总要或大或小地报复一下的。沈千宸，这是我的报复，你该受的。我哪能那么容易就原谅你，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现在我的报复结束了，只要你还活着，咱们就一笔勾销。 第66章 季末跑了 那手术灯亮了一天，直到凌晨五点才暗了下来。我感觉自己已经站成了一座雕像。 当看到医生眼里布满红血丝，疲倦地走出来，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我想奔到他面前，却发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压根不听我的使唤，直直地钉在原地，依旧紧绷着。 “手术怎么样？”我开口了，声音如朽木般，嘶哑难听。 医生很惊讶地看着我，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傻傻地守到现在，目光怜悯：“手术很成功。不过他体内注射的药物目前无法判定，需要尽快找到原药剂，才能配出相应的解药。” “好的，我马上送来，医生你辛苦了，谢谢你。”我由衷的感激这个医生，他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噩耗，我感谢他的倾力抢救。 我记得那药剂在季末手上，这个好办。当时刘兰说留下来陪我，我让她回去了，那时候我想她在这也只是多个人陪我干捱着，女孩子熬夜不好，伤身。此刻我却没有了之前的想法，一点也没有可能打扰到人家睡觉的自觉，直接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神奇的是那端很快就接通了，听声音虽然有些疲倦，但不像是在睡觉：“夏总，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立刻把季末的那管剩余药剂送到医院来。”我开口。 “好的，我这就去找季末。”我听到高跟鞋的咚咚声，不像是在家。 “你没回去？”我很惊讶。 “没有，我想夏总可能会需要我。”那边回答的很肯定，依旧干练。我却读出了属于刘兰的柔情。 “谢谢你。” “夏总你客气了，这是身为助理应该做的。” 得助理如此，我夏季霖也不亏。 我神经上的弦始终紧绷着，他一日不脱离危险，我就一日不能大意。 我隔着玻璃，看着加护病房里的他，那双眼始终闭着，不曾再看我一眼，或悲伤，或深情，或无奈，或复杂。曾经的轻而易举如今成了奢侈品。人总是这样，永远在追忆自己已经逝去的东西，对送到自己面前而已经习以为常的，总是不屑一顾。当某一天，蓦然回首，曾经的唾手可得也变成了明月星辰，遥不可及。 不到一个小时，刘兰便回来了，我看她那模样，脸色不怎么好看，吞吞吐吐地，似乎不愿多说。 “怎么了？”我先开口问了出来，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心却忍不住缩了一下。直觉告诉我绝对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夏总，我刚刚去看，看守季末的人全被打晕在地，季末，跑了……” “那药呢？”我抱着最后的希望问着。 “在现场没找到药剂，估计是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原本那样简单的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我向后退了退，自我安慰。没事，找不到原药剂没什么大不了的。多给点时间，医院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多点时间就好……医院只是目前没有办法判定而已，以后会有办法的…… 只是为什么，原本还能勉强站立的我，现在却头晕目眩起来。一瞬间天旋地转，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仰倒了下去。我太累了，倦意一下子席卷而来，顷刻瓦解了我的全部意志。 第67章 苏醒 我总觉得我还有什么事要办，有人在等着我醒来。就算是昏睡中也在催促自己醒来，我不能这样睡去。 睁开眼的那一刻我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坐起来，牵动了正在输液的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除了脸，我全身都被包扎起来，跟个大粽子一样，明明之前站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感觉到疼，现在却觉得全身都疼，没有一处是好的。 “夏总，你醒了！”刘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看着天色还早，想来我应该没睡多久。 “沈千宸怎么样？” “医生说病情没有恶化，明天就可以从加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我稍微安心了不少。那药剂问题没有解决，始终萦绕在我心头。 “派人去找，给我把季末找出来！”嘴里这么肯定，心里却没底。我的人不说身手有多好，但至少困住季末不成问题。我不相信他可以自己一个人逃出去！绝对有人在帮他！关键是那隐藏在暗处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也就无从下手。这种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我知道，找到药剂的可能几近渺茫。但除了寻找，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在自做自受，除了狠，我真的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冷眼看到最后，就像季末说的，我明明有那么多可能，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可以说，现在这种情况真的是我自找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在沈千宸面前，我从来都是损人不利己。我明知道折磨他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却还是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沈千宸转到普通病房，跟我一个病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每次他都躺在那里，白着一张脸，闭着眼，一动不动。其实对于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我还是很迷茫，我想姑且就这样吧，不问出路，不问结局。 我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翻着书，手指粗看没什么问题，但细看就会发现明显有些笨拙。还好我这双手不是什么弹钢琴的矜贵的手，否则估计以后的钢琴梦都泡汤了。 三天，整整三天，他终于醒来了。我看着他颤着睫毛睁开眼睛，又闭上，再睁开，反复几次才适应过来，表情有些怔忡，空茫茫地看着天花板。 我没有激动地或者失态地跑过去跟他一表深情。而是坐在自己的床上，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平静：“你醒了。“那样子甚至是冷漠的。就像这个人跟我不相干一样。 他吃力的扭过头，看到另一张床上的我，眸光微亮，就像看到曙光一样，黯淡的眸子焕发光彩，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他动了动嘴唇，真好。那两个字由于干涩的喉咙并没有发出声。我姑且揣摩着是这两个字。 我按下按钮呼叫医生，很快就涌进一堆医生护士，将沈千宸团团围了起来，挡住了他看我的视线。由于我俩都在一个病房比较方便，省了不少事。医生检查完沈千宸后就直接转身跟我汇报病情：“目前来看病人状态良好，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就是药物暂时得不到控制，发作时可能会受很多苦楚。” “嗯，劳烦医生尽力找出解决的办法。”我温和地点点头。 “我们一定尽力。你们好好休息。”医生说完，，转身带着护士们出了病房。 第68章 相处 沈千宸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院的。终于，他也要体会一把将医院当家的感觉。 我看到刘兰推门进来，带了今天的午餐，陈坤跟在他后面，看着消瘦了不少。估计最近几天没少被公司事务折磨。 看到沈千宸醒了，都很惊讶。刘兰倒没什么，惊讶过后还是走到我面前，把饭菜打开，放到我面前。 陈坤有些激动，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大步走到沈千宸面前：“沈总，你终于醒了。”看他那欣喜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我怎么都是有些隔阂的，做不到他那个热情的样子。我总觉得陈坤对自家总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许是我多想了。 那人一醒，我的午饭就不能完全属于我了。其实就是些清淡的粥搭配一些小青菜。不过那粥一大半都进了沈千宸肚子。他是病人，我总不能跟他抢，有失风度，我得让着她。 至于喂饭这种事，有陈坤这个免费劳动力在，哪用得到我这个伤残人士。沈千宸也只能不情愿地吃着，估计是意识到我不能喂他，眼神有些哀怨。他现在就只能看个眼神了。喉咙发炎，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话。毕竟这病不是吃素的，被揍的那么惨也就算了，大冷天的还跳进了海里，即使到了春天水温也不会有多高。他身体再好也只能受着。 回复了些精神，沈千宸就不安分了。爬着撑着床，也不嫌疼地挤上了我的床，厚颜无耻地抱住我，欢快地不得了。他也不看看，他现在那样子多丑，脸上绷着绷带，身上裹得像个木乃伊，整个人跟以前完全是天壤之别，哪还有半分看得过眼的姿色。当然，我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过至少比他好。我也没推开他，随他去了，谁让他是病人，他最大。他像只奸计得逞的猫，满足地嘴都要咧到后耳根了。 我看他动了动唇，无声地说出了几个字：你原谅我了吗？我竟然看懂了，我觉得自己有做聋哑人翻译的天赋，以后可以考虑转行。 “嗯，原谅你了。”但我不能保证我还能那样深刻地毫无芥蒂地爱着你。我不能保证我们之间还能和好如初。就像是破掉的镜子，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再还原。时间改变了我，你变没变我不知道，但我确确实实变了，我不再是你曾经喜欢的那个夏季霖了。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他笑得更开心了。阳光拨开雾霾，曾经的阴霾一扫而光。那双总是复杂深沉的双眼此刻盛满温情，一下子简单起来。 伤筋动骨也要一百天。也就是说他得在医院住几个月。反正我是不喜欢医院。他却很开心，看不出一点失落。搞得我都以为他有多喜欢医院。 “霖霖，你看我们现在多好，像不像老夫老妻？”几天后，他和我并肩靠在床上问我。 我沉默。像！非常像！已经病入膏肓的即将入土的那种！ “霖霖，你怎么不回我话？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扭头看我，眼神伤感。我继续沉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装！这么好的天赋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第69章 浑身都是病 都折腾成这个鬼样子了还不消停。天底下像他这样的人我就找不出第二个！ “没有。”我生硬地回了一句。 “什么！霖霖你没有原谅我？”他激动地要把我掰过来和他对峙。一不小心牵动了他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我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那根筋在突突地跳。他就不应该叫沈千宸！他应该叫沈三岁！这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吗？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心里很暴躁，面上却不显，我依然平静地沉着脸。 “没有不回话，也没有不原谅你。”我真是败给他了。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发现一抹还没有消散的得逞的笑。看到我看他，他立马换脸，做悲情男主状。 我……他还能不能再幼稚点……懒得理他！ 估计知道自己的行为败露。他也不装了，正常了不少。用他那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手臂拥着我。笑得无比温柔。我侧头看他，那眼里曾经的痛苦，冰冷，复杂，无奈全都消散了。只留下能融化人心的滚烫炽热的温情。 “真好。我们都还活着。真好，你原谅了我，真好，我们还有余生。”他说了那么多真好，我却只能沉默的不发一言。一时间我竟不忍心打破他美好的幻想。沈千宸，我该怎么和你说，我们也许没有曾经了呢？ 抑郁症哪有那么容易被治愈，况且是像我这样的重症病人。你只是没有看到我发病罢了。你是不知道，还是刻意去忽略这个问题？我们之间横亘的不只是恨与不恨，还有那人类无能为力的病痛。 “沈千宸，我们终归是晚了一步。”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我怕他那满是憧憬与期望的眸子破灭。 我们都醒悟的太晚。一回头发现自己早已踏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也许再早个几年，或许是再早个几个月，我们还可能有个美好的未来。迟了终归是迟了。我们都已身心俱疲，不复当年。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我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痛苦地咬着牙，脸色也白了起来，毛孔迅速串起一堆细密的鸡皮疙瘩。他竭力克制着。终归是忍不住了，痛苦地倒下去，蜷缩起来。额头上明明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却喊着：“冷，好冷。”我赶紧用被子包着他，慌忙的按着按钮，呼唤着医生。他又发作了。 我看着医生快速围住他，给他注射止痛针，各种措施。可还是不起作用，他还是又冷又疼，痛不欲生，脆弱的我都不敢再看。我无能为力。我发现以前身材匀称的他，衣架子的他，现在在病号服下空荡荡的，这才多少天，他就成了这样？都是我害的。果然我是个天煞孤星，不详之兆。你看，这样的我们，浑身是病的我们，哪里还有未来。 “病人情况已经恶化，需要尽快配出解药。”我看着沈千宸，缩在那里，虚脱地闭上了眼睛，脆弱的像个孩子。而医生在我耳边严肃地宣布着这个事实。 “恶化了会怎么样？”我搂着沈千宸，轻柔地用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汗。看他折腾的，衣服都汗湿完了，又得换。 “可能会死。”医生下了这么个定论。 我擦拭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还是劳烦医生尽力而为。”我淡淡地回应。 医生看着这样的我，摇摇头，走了出去。我也只能这样了。不然，我该有什么反应？太多的事已经磨灭了我脸上该有的喜怒哀乐。 第70章 老不正经 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晚上了。我开着灯，静静地坐着，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打发时间，无非就是看些热搜什么的，然后我刷到一条这样的新闻：劲爆，霖宸集团总裁近日双双失踪，疑似被绑架撕票？。下面一大堆吃瓜群众评头论足。看得我无语凝噎。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八卦！就这破事也能上热搜？！我兀自郁闷，不过也只是放在心里，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依旧沉静平淡。 他醒了也没有说话，就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 “醒了？”我放下手机侧头看他。 “嗯，醒了。”他点点头，对我微微一笑。 “醒了怎么不叫我？” “我就想看着你。”他轻声说。 “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这张老脸，看了这么多年，早生厌了。” “不，霖霖最好看了。”他像哄小孩儿一样说着，很认真。 我无语。这话说的我都不相信。我最好看他还会去找外遇？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不想跟他在这个事上多做纠缠，我转移话题。 “饿了吗？睡了这么久，还没吃晚饭。”我尽力温柔平和一些。 “嗯，饿了。”他点头。很乖。 “还好我让刘兰把晚餐留了下来。”我拿起床边柜子上的保温桶，打开盖子。一瞬间食物的清香扑面而来，是鸡汤。鸡汤养人。 “你跟我一起吃。”他艰难地坐起身，提出要求。 “我吃过了。” “那就陪我再吃一道。”一如既往的专制独裁，不容拒绝。只不过这次是笑着的，柔和了语气，不再让人感到难受。 “这里就只有一个碗，一双筷子。”我摆出事实，企图让他知难而退。 “没事。咱们一起吃。你一口我一口。”他锲而不舍。 我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 “你难道是嫌弃我？”他又使出他的杀手锏。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还能拒绝吗？不能。 最终，我还真的和他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鸡汤。一顿饭本来不长的时间被我俩无限拉长。硬生生地吃了一个小时。当我放下碗筷转过头时，两瓣清凉的唇毫无预兆地印到了我的唇上。舌尖轻轻打着转，舔舐着我的唇瓣，一股浓浓的鸡汤的味道。这个吻没有深入，浅尝辄止。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他。 他笑得有些戏谑：“嘴上有汤汁。我帮你舔下来了。”偷亲还有理了？真是撇脚的理由。 要是住院前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虽然我不是没干过这种事。记得以前我生病时，也经常和他这样。那时候我们还年轻，正处于蜜恋期，你依我侬，什么丧心病狂的撒狗粮的事都做的出来，哪还会在乎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年纪都这么大了，想想都肉麻。 不过眼看着他现在轻松的日子这么少，我还因为这些小事和他闹别扭就太闹心了。在我还理智的时候，我尽量地最大限度地去纵着他，容着他。因为丧失理智时，我随时都有可能成倍地去伤害他。 “好了，睡觉。”我不解风情地回了一句。 “我才睡醒。”他争辩。 “那接着睡。”我回答。 “睡不着。”他这么一句话，堵住了我。 好像也是，才睡醒哪睡得着。 “要不咱们来干点有意义的事？”他一脸奸笑。 我打量着被全身包扎的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干这事？他能行吗？ 看我一脸怀疑，他直接打断了我的武断猜测。 “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们聊聊天！你也太不纯洁了。”说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可以理解为他在嘲笑我。好吧，我承认我想多了。 “原来霖霖你想干这事？最近确实委屈你了，别急，等我好了，就补偿回来。老攻疼你。”他凑到我耳边，邪邪地笑着。真是老不正经！给个杆子就蹭蹭地往上爬，摔死你！ 第71章 聊天 我默不作声，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面上毫无波动。就算想歪了又怎样？我不会承认的。我不承认他又能奈我何？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看我没反应也就没再提。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概就是这个原理。他能压着我，我又何尝不在压着他？ “想聊什么？”我淡淡地问，没多少兴致。说实话，我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这样得过且过着，我也无力去阻止。毕竟人有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的。我总不能对自己说：夏季霖，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然后我就能跟打了鸡血似的，满血复活，这不现实。 “就聊咱们这几年的生活吧。” 我又沉默了，这有什么好聊的。我这几年他不是都看着的吗？我每天都在忙着惩罚他的情人，充分诠释了一个恶毒妒夫的形象。难道他其实想和我讨论他这几年和情人的感情史？这不太好吧…… “霖霖，我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了沟通。”他也不管我沉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着。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多误会吗？” “你不觉得，你瞒了我很多事吗？”他一字一句地控诉着。我该怎么做，像倒豆子一样什么都和他说？这怎么可能。我的性格不允许我做这种无聊的事。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太愿意说，也不知道怎么说。没事，咱们可以慢慢来的。”他给予我最大程度的耐心。 我终于有了些波动：“你等的了吗？”我没有忘记，医生说他可能会死。 他望着我。眸光温柔宠溺：“等的了，多久我都等。” 我闭上眼，靠在床头，妥协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第一句话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我承认是我不对，这几年我对你的关注太少。如果我稍微认真点，多关心一下你，你就不会这么严重了。我甚至粗心到连你放在抽屉里的药都没看过。”他自己说着说着都有些哽咽了，眼眶微红：“我真该死！” “六七年了。”我平静且漫不经心地说着。是，你真该死。我都病了这么久，你这个混蛋竟然不知道，以前白疼你了…… “这么久了吗……”他再也抬不起头，深深垂了下去，整个人都笼罩在自责中，我看着他抱住我的手，脸深深地埋入我的掌心。有泪落下，滚烫的灼烧着我的皮肤。 这人也真是的。我不想说吧，他非要让我说，我说了吧，他又这个样子。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怎么样，他倒比我还难受了。真是自己找罪受！ “好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沈千宸！你不是要聊天吗？这样还怎么聊。”我无奈地用手指勾勾他，想让他抬起头来。 “就这样聊。“他不抬头，嗡嗡地说着。 这是我认识的沈千宸？我记得认识的沈千宸是勤奋且有傲骨的，是意气风发且胸有成竹的，是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那个人逆境仍从容，就算命运不公，他也从不低头，他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他是强者，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一个人！脆弱从来都不适合他。 可他又怎生在我面前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真拿他没办法。他想这样就这样吧。 第72章 回家 “你那天疼昏过去，医生说你身上有过严重的旧伤，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季末对你做了些什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净赶些糟心的事说。这是看我们最近生活的太滋润，专门找堵来了？ “就在我手划伤之后，季末约我出去过。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我之前做的还了回来。”我真的很不情愿说这件事，尽管那是我欠季末的，该还。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永远无法愈合。那是无尽的深渊，是浓重的喘不过气的绝望。 他抬起头，我从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惊讶，看来早有推断。显然，他只是在等一个回答，一个我的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并不是逼供或者质问，是温柔，是疼惜。 我看着他，淡漠地笑了：“因为我想惩罚你。”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他就像被电住了一下，愣在那里。随即猛地发狠似的我抱在怀里，抱得特别紧。我想他伤的这么重，这样不疼吗？他不疼，我都替他疼。 “夏季霖，你说你是不是傻！你不告诉我能报复我什么！顶多是让我心里难受一下！亏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尽做些亏本的事！”他激动地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做亏本的事？ 我发病这种事就跟女人来姨妈一样，是周期性的。平时看着还好，就是沉默了一点，完全没什么事，与正常人无异。一旦抑郁起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而且还得持续那么一个星期。也就是说我这一个星期可能都在自我厌弃中度过，完全是身不由己。我还好，毕竟我习惯了，也没多少意识。 沈千宸就遭罪了，既得拦着我自残，还得受着我摧残，有时我恨不得把他掐死。偏偏他还黏着这样的我。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非要死命地去抱着我这个仙人掌，被扎的满身是刺，也丝毫不见松手。真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出院那天，他拉着我说：?霖霖，你看，我生病时你照顾我，你生病时我照顾你，我们这样彼此照顾着，一辈子又不长，这样互相扶持着就过去了。” 我看着这样认真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去是陈坤开车来接的，我与沈千宸坐在后座。看着那车越开越偏，完全不是往回家的方向在走。我扭头疑惑地看着我身边的那位。 他最近特别喜欢牵我的手，我看他时，他正在把玩着我的手，乐在其中。 “这是去哪？”我问。 “回家。”他依旧低着头，饶有兴致地把我的手摊开再合上，如此反复。 回家？是我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我一直活在梦里？我不记得我家是这个方向啊…… 当走下车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搬家了！我看着隐藏在绿水青山间的大别墅，眼前的环境全然陌生。如果说以前我是住在城市的繁华地带，那么现在我就住在了荒凉的大山沟里，要有多偏有多偏。这是要隐居避世？如果我没看错，这是城外的别墅区。专门修在深山里，每一栋别墅都隔的特别远，连门都没得串，真正的与世隔绝！ 据我所知，这栋别墅专门是迎合有钱人的喜好，价格不菲…… 虽然我们很富有，但钱好像不是这么花的……我就想问……住这么偏每天上班得走多远？！ 第73章 住下 “喜欢吗？”沈千宸看着我，有些得意：“还好我买的早，当时这个别墅区一开发出来就订购火爆！我要是再出手晚点，咱们就买不到了！”我看他脸上那副你快来夸我的机智表情，简直要捂脸。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感觉怎么这么像弱智呢…… “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搬家。”我开口问出疑惑。 “原来的房子太压抑了，影响你心情。咱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他看着我，沉甸甸的柔情。 原来是因为我……我就说他住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换房子。 “我看着你也堵，要不把你也换掉。”我压下要即将翘起的唇角，故作严肃地说道。 沈千宸石化当场。随即搂着我摇头，态度坚决：“不换，你这辈子都别想换了！死我也要赖着你！”本来还有些紧张，待看到我那揶揄的眼神后，不但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 “你是我的omega，我已经在你身上种下了永久印记。”他凑到我耳边低语，说着露骨的情话。 揶揄不成，反被他将了一军。我的脸瞬间窜起两片红云。什么都不怕，最怕这斯不要脸！都老男人一个了，干嘛这么色！我脸上维持的淡定再也绷不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浑话！” “那就我是你的omega，你已经标记我了，不能退货。”他厚着脸皮说。 我……我再理这个人我就不姓夏！ 确实，我这人认死理，一辈子就认定那么一个人，就算死也要赖在他门下，他跟我想法不谋而合，正好，省事。 我就这么在这里住了下来，环境确实不错，清静。现在是春季，山上也不冷。各种花都开了，树也争先恐后的发芽长叶，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我又搬着躺椅坐在花园里晒太阳。我看着这些花圃，花的种类蛮多。现在是桃花樱花盛开季，他们争相怒放，一阵风拂来，落英缤纷，空中飞舞着粉色的花瓣，打着转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盖着一本书，静静地躺着，懒散地像只猫。 我看到花园的一块地种着菊花。现在还只是长着翠绿的嫩叶子，距离花期还有五六个月。 这片花圃全是沈千宸规划的。估计这货是想模仿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能是受到教科书的洗脑，我还蛮喜欢菊花的，毕竟此花开尽再无花。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花开。我赶忙打断自己发散思维。真是的，我在这想那么多干嘛，活一天，算一天，能活着我就是赚到了。 “先生，要不要添杯热茶？”一个姑娘端着茶壶走到我的面前，低声询问。 我依旧闭着眼睛，淡淡开口：“放那吧。” “是。”姑娘听话地放下茶壶，转身退下，不再打扰我。 这姑娘大概二十来岁，水灵灵的，沈千宸请来的佣人。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理，找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就不怕我给他戴绿帽子？ 第74章 邪乎 “夏先生，许久不见。”卫津南踱着步子慢悠悠走了进来。本来沈千宸要给我换个医生的，我没让。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医生，他完全是多此一举，在我看来，换谁都没用。留下卫津南完全是出于好奇，我总觉得他的出现能给我带来些什么。 之前住院有医生，我也就没有让他来。想来这人也不会缺这点钱。看他那身衣服，连个logo都没有，我就知道。 我还是躺在躺椅上，不过一双睁开了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我说的是实话，他完全可以拒绝。 “为什么不来？”他随意找了个椅子坐着，微笑地看着我：“我还没对你失去兴趣。” 哦，原来是这样。我坐起身，淡淡地看着他，脸上已经筑起了深深的防护墙。这次，他没那么容易击垮我的内心。 “不过，你没有辞退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经过那次，你不太会想见我。”他猛然凑到我的身前，声音低沉，带着一股邪乎的气息，不过并无暧昧。在我面前，他倒是一点也不伪装。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不过你可以放心，身为一个医生，我还是留有医德的，并对此抱有崇高的敬仰，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这种人有医德？还保持崇高的敬仰？我信他个鬼！ 不过这人也倒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在治疗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充分的耐心，看上去很专业。 我对此保持充分的配合。他问什么，我答什么，不多不少，回答地无懈可击。我觉得自己真是抑郁史上最配合的病人，对话如下： “最近有发作吗？” “没有。”发作也不会告诉你。 “睡眠如何？” “很好。”确实是这样，白天睡觉多省事。 “心情有没有很沉重，或者突然而来的负面情绪。” “没有，我最近心情很好。”……………… 卫津南也没问太多问题，估计是看出我的敷衍。 “你怎么认识秦淮的？”我开口，这是我找他来的目的。 “我为什么告诉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夏先生，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空手套白狼是套不出什么的。”他靠在椅子上，双腿伸长交叠，姿势放松。 “你想要什么？”我皱眉，这人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他想了想，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最终给了我一个欠揍的回答：“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我………这人完全是闲得无聊，逗猫呢！ 还想再说点什么，听到汽车的声音，我抬头，看见沈千宸回来了。 此时，卫津南站起身，弯腰凑到我耳边：“不过可以告诉你，秦淮的滋味很不错。夏季霖，我真替你感到遗憾，这么美味的食物放在你眼前，你竟然没看到。”依旧邪乎的话，没头没尾。 我听着他的回答，心里咯噔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淮早就死了啊！ 他没等我的回答，站起身，再次扶了扶眼眶，换上了职业性的笑容。 沈千宸走了过来。他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第75章 要是我不在了 我脸上的愕然还没来得及梳理，沈千宸就走到了我面前。“怎么啦？傻啦？”他看着我，唇角嘴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那双黑如曜石的眼褶褶生辉。不过在我看来怎么那么欠揍呢？没事笑那么好看干嘛！ 我收回表情，又回复了一副冷清漠然的表情。幽幽瞥了沈千宸一眼。继续躺倒我的躺椅上去了。他才傻了，真不会说话。 沈千宸已经习惯了我的样子。心理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马上搬着椅子撑到我面前。若无其事地和我闲聊：“霖霖，你快过生日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我阖上的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茫然。我快要过生日了吗？我怎么不记得？看我这记性，果然是不行了。大概是几年没在乎生日的缘故吧，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这几年，沈千宸对我冷淡到了极点，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每天巴不得避得远远的。我整日阴郁，琢磨着他是不是又有小情人了，寻思着我该如何抓住他们，想着应该如何拉风出场，也就没时间在意自己的生日了。 倒是秦淮惦记着我的生日，每年都提生日蛋糕到我家来。我又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每次都浪费，跟他建议让他不要买了。他老先生有钱的很，总是笑着说：“过生日嘛，图个开心。吃不完也没关系，扔掉好了。”然后第二年再接着买，也不知道那蛋糕喂了多少次垃圾桶。 这位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的的生日了？真是稀奇。 说实话我的生日真心不太好。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恶作剧，专门给我挑了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出生—愚人节。搞得我都以为我的出生其实都是假的，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沈千宸说出这话估计也有些涩然：“以前是我疏忽了。以后每年咱们都一起过。” “哦。”我闭上眼睛。谁知道有没有以后。 季末这边一直没下落，自然沈千宸的药剂也没有着落。最近沈千宸身体倒还是看的过去，没怎么发病，精神也好了不少。他也真是的，自己都不一定有以后，还总是爱跟我谈以后。等他没有解药一命呜呼了，说不定我还活着。 倒是可以考虑到地府去过生日。 “霖霖。”他用手轻轻勾勒着我的轮廓，温柔眷恋，在我耳边低声唤着我的名字。明明是平淡无奇的名字，硬是被他唤出了百转千回，柔情蜜意。我却只是皱皱眉头，并不愿睁开眼睛，这阳光正好，照到身上忍不住犯困。 “如若我先你离去，你会为我伤心吗？”他问的很低，很轻，是不确定的试探。 “如果你先我离去，我一定放鞭炮庆祝，然后去寻找我的另一春。”我想了片刻，依旧闭着眼回答。 毫无意义的问题，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问出来的。我要是能想的开，也就不会糊涂这么多年了。 我以为他会暴跳如雷，愤然地去质问我：怎么可以！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没想到他沉默了很久，复轻轻呢喃：“也好，那样也好，我不值得伤心的……” 傻子，骗你的。你要是不在了，我确实是不会伤心的，因为那时我也不在了，这样也就不会伤心了。 第76章 着魔 沈千宸最近跟着了魔似的，拼命赶着工作，晚上经常在书房里通宵达旦，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工作都做完。真是想不开，病都没好就这么折腾，跟八百年没干过似的，一点也不知道休息，他合该和工作过一辈子。 真搞不懂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就算他不在了，也没得个一儿半女去继承他的遗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趁着活着，逍遥快活几天。 这天下午，我本来靠在沙发上看着书，外面起初刮着狂风，愤怒地摧残着草木，席卷着桃花，好好的开的正盛的花也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门窗随着风声哐哐做响。紧接着是仿佛劈开天空的闪电，骤然照亮了房间，又迅速消失。轰隆隆的雷声衔接着瓢泼大雨接连而至，没完没了。整个天空都是昏暗的，阴沉沉的，憋闷地很。 我合上书。实在是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了。这天气真是太闹心得很。本来在工作的沈千宸也从书房走了出来。啪地一声开了大厅的灯。本来不怎么亮堂的室内瞬间亮了起来。沈千宸在我身边坐下，温柔地说：“天这么暗，不开灯怎么看的了书？” “屋里还是看的见的。”确实，虽然不怎么亮堂，但毕竟还是下午，自然还是能够看的见。“况且我现在也没看书了。” “没看书也得开灯呀。知道你肯定是犯懒了。”他笑意浓厚地看着我。一脸你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什么德行的表情。 他倒是说对了，我确实是懒得动。我每天能坐着坚决不站着，能躺着坚决不坐着，没有事的话我能在一个地方生根。让我爬起来去开灯？委实不太可能。 正准备靠在沙发上睡觉，本来就没事干的我下雨天更没事干。 沈千宸叫住了我：“先别睡，把这个签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疑惑的伸手接过。 脸顿时黑了下来。什么鬼！遗产继承书？他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让我签这个鬼东西！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它应该是你的。”他看着我，温情脉脉。我却实在不能领会他的脑回路。虽然结婚证是在外国领的，在国内并不具有法律效力，但我也不需要他什么劳资的遗产。 “没什么好签的。”我把文件还给他，淡淡回答。 “你就签了吧，除了这些，我也没什么能留给你的。”看着我眼中的拒绝，他黯然神伤。 “沈千宸，你从哪来的自信认为你会在我前面死！”我面带讥讽地看着他：“你把遗产留给我，还不如给那些孤儿院什么的慈善机构来得实在！” “别说傻话，你肯定能活得长久的。”沈千宸马上反驳我。 我怀疑他在麻痹自己，比我还认不清事实。他难道忘了我发病时的惊心动魄了吗？他能拦的了我一时，也拦不了我一世，他不可能一直守着我的！更何况他不在了！ “你收回去吧，我是不会签的。”我淡淡开口。不再理他直接躺倒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我发现他总能折腾些事出来。 第77章 又发病了 那边久久没有说话。屋子静的只剩下外面噼里啪啦的雷声雨声。明明那么安静，我整个人却清醒地很，一点睡意也没有。 没过多久，我突然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睁开眼一看，沈千宸已经痛苦地蜷缩到地上。回来这几天，他终归是发病了。我很怕他发病，真的。他每发一次病就会比上次疼得更厉害。记得那次在医院已经险些去掉半条命，这次发病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我起身把他挪到沙发上。他的嘴唇很快就泛白了，一张脸也迅速灰败下来，牙关打着哆嗦，已经神志不清了。 姑娘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沈先生怎么了？”那双水灵灵的眼中带上了惊慌失措。 估计是被吓的，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成了这样，一点也不好看，狼狈的要死。 “没怎么。”我没有看他，拿着厚厚的毯子给沈千宸盖上。 “那需要我帮忙吗？”姑娘怯怯的试探性地问道。我看得出来，她有点怕我，估计是我长了一张凶相吧。 “你下去休息吧，没什么需要帮的，我自己来就够了。”我清冷地开口。 那姑娘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那眼神担心关切，还有那才稍稍萌芽破土的爱意，一点也没逃过我的眼睛。 我找出医院配的药，倒了杯热水，撬开他的牙缝，强硬地喂了进去。这些药还是有些微缓解疼痛的作用的。虽然作用不大，但有胜于无。 “你说你吧，真会沾花惹草。人家才来的小姑娘都不放过，魂儿都要被你勾跑了。跟你站一块真吃亏，你说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好姑娘就净去喜欢你了呢？”我喃喃细语。 他这次很严重，直接疼得昏迷过去，昏迷了很久，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跟外面的天气一样恶劣。我就这样枯坐到了第二天。麻木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一刻也没有离开。 我真的很害怕一个人的夜晚。特别是雷电交加的夜晚，这种天气加深了我对夜晚的恐惧。在这大的空荡荡的的别墅，我感觉成千上万的手在拽着我，要将我拖入无尽的深渊。我恐慌且畏惧，如果不是沈千宸躺在这儿，我可能会崩溃。 他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中午，我看他面带哀伤地看着我，那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醒了。”我停止发呆，一夜未合的眼红彤彤的，挂在苍白消瘦的颚骨突出的脸上，就像个吃人的饿鬼。 “微阳，把午饭端过来，先生醒了。”我冲厨房的姑娘喊道。 “好的，夏先生，马上。”那姑娘匆匆忙忙端来饭菜。椰子鸡汤，莲子羹，全是汤食。卖相不错，我有点明白沈千宸留下这姑娘的原因了，是个会做饭的。 “夏先生，我来伺候沈先生吧，您累了一夜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姑娘看起来比较关切地问道。 “不用，你下去吧。”我冷淡地拒绝。 “好的。”声音可以听出有些失落，但还是恭敬地退下去了。不该有的念头还是不要有的好。 第78章 一直错下去 我从陶罐里舀起一碗鸡汤，用勺子喂给他。他才醒，还比较虚弱，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他好了。 沈千宸顺从地喝着我喂的汤。他看着我，那双眼又深沉复杂起来：“霖霖，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自私地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是不是应该放你走的……”他有些落寞地说道。 当初纠缠不休死缠烂打的人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我不得不刮目相看。我看了他很久，就那么冷冷地，无悲无喜，最终还是低下头舀起一勺汤喂给他。 “你自己不是有答案了吗？”我淡淡地回答。我看了那么久，从他脸上看到了痛苦，悲切，沉重，苍凉，颓然，唯独没有后悔。 他自嘲般地叹了口气：“是啊。就算再清楚自己做错了又有什么用。我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重来一次，就算是错的，我还是会选择把你绑在我身边的。”这就是沈千宸式的霸道。他要的东西，就算是强取豪夺，也在所不惜。 这么多年，他做错的事何止这一件？他错了太多，多到我已经快要忘了我们曾经有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多到我已经不相信他还深爱着我，多到可以抵消掉那浓烈的爱意，多到只剩下那摆脱不掉的，经过时间的发酵，深深扎根的放不下。 吃过午饭，他恢复了不少。将我拽着趴到他身上，疼惜地抱着我：“看你一夜没睡，黑眼圈又重了，快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自动忽略之前的对话。 “你放开我，我这么大个人躺你身上像什么话，要让微阳看笑话的。”我企图坐起身。 “不要，就这样睡。她不会笑话的。”他又耍起无赖来。 “我不想躺你身上睡。” “你只能躺我身上睡。” “我现在还不困。”我无奈地说。 “没事，躺着躺着就困了。” 我……反正我说什么都没有。躺着就躺着吧，人肉靠枕多舒服。 “你怎么会找个小姑娘当佣人？”我仰躺着，还是开口问出疑惑。 沈千宸顿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一开始没打算用她，是她自己非要来应聘的。哭着跟我说她家里人逼着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她走投无路逃了出来，现在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我不雇佣她，她就只能饿死了。” 我不记得沈千宸这人有这么好心，该不会是有什么奸情吧？毕竟他有那么多作案前科。 沈千宸看着我疑惑中的不信任。哭笑不得：“霖霖，我发誓，我和她真没有什么。” 他接着说：“我看她做饭手艺不错，而且比较听话，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就留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侧过身，调整了合适的位置，就睡了过去，我想，姑且就信你这么一次。 迷迷糊糊中，有人帮我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俯身在我唇上轻柔地印上一吻。我听到那似有似无地不怎么真切的声音：“总归是我拖累了你……” 第79章 生日 我站在青石路上，看着在地上活蹦乱跳的，玩得特别欢的，雪白的绒绒的一个小团子—萨摩耶。表情僵硬，嘴角抽搐。这就是沈千宸为我准备的三十三岁生日礼物—一只狗…… “喜欢吧。”沈千宸的笑容晃的我眼睛疼：“这只狗是我精挑细选的，听说是有着英国皇室血统的一只纯种的狗。我左思右想着只有这样一只狗才配得上我们。” “你要养它？”我看着他，不敢置信。不是说我有多么不喜欢狗，而是太喜欢了，我怕我会伤害到它。我们连自己都顾不了了，哪还有闲心去养一只狗？ “是的，以后他就是咱们家的成员了。”沈千宸肯定地回答。 “你不怕我掐死它？”我不保证自己在不清醒的状况下可以容让一只狗。 “你不会的。”他信誓旦旦。 我笑了笑：“沈千宸，别开玩笑了，我们怎么可能照顾得了他。” “我没开玩笑。”他争辩：“我们可以试试，一定照顾得了的。”他目光希翼。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我低头，那只狗一点也不怕生，欢快地跑到我面前，露出舌头，冲我摇尾巴。那双扑闪扑闪的纯洁干净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小宝。我终归是动容了。一颗心也柔软了不少。 蹲下身将小小的团子抱起：“以后你就叫baby吧。”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宝宝，我的宝贝。 小狗友好地用它的舌头舔了舔我，像个树袋熊一样往我怀里钻，我摸着它的柔光水滑的毛发，心生欢喜。沈千宸看着我，不知不觉也柔和了下来。 沈千宸订了个十寸的生日蛋糕，就我们两个人吃，真是搞不懂他订这么大一个干嘛？表示我们人傻钱多？完全是浪费。 我没吃几口，剩下的奶油全让他恶作剧地糊我脸上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玩奶油，真是越活越回去！我怎么可能任他欺负，直接端起剩下的蛋糕，一把全扣他脸上去了，这下看他拿什么来捉弄我。 谁知道他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抱住我，给我来了一剂深吻。唇齿交缠间全是奶油的甜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在我们俩脸上都糊着一层厚厚的奶油，几乎看不到脸的时候深吻下去！ 洗掉时就比较痛苦了，头发上厚厚的一层，干涸结在发丝上，一条一条的，看着就难受。无奈，我只能重新洗了个澡，又洗了个头。 我以为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谁知天黑后沈千宸神神秘秘地将我拉出了别墅。我跟着他的脚步走在星辰遍布的深蓝色的苍穹下，寂静的山林此刻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如梦似幻。现在的晚上还是比较冷的，再加上这里又位居深山，更显的清凉幽冷。因为是别墅区，所以小路两旁都安着颇有意境的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不会黑得看不见路。 我跟着他走着，步子比较悠闲，还颇有雅致地欣赏着路上的风景，这里白天和晚上看着，又是另一番体会。夜幕为它蒙上了一层面纱，显得神秘朦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沈千宸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笑着对我说：“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我怎么看路？”我皱着眉头反驳：“我要是摔倒了或者走歪了怎么办？”一点也不领会他的风情。 “我牵着你走，不会摔倒的。”他很是无奈地看着我。 第80章 拒绝 沈千宸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笑着对我说：“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我怎么看路？”我皱着眉头反驳：“我要是摔倒了或者走歪了怎么办？”一点也不领会他的风情。 “我牵着你走，不会摔倒的。”他很是无奈地看着我。 搞不懂他在故弄什么玄虚，我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牵着向前走。大概走了十多分钟，他停了下来。 “霖霖，可以睁开眼睛了。”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眉眼舒展，唇角温存笑意的他。 透过他，我看到了他的身后，一个今生都震撼的景象。这里竟然有河，而我，正站在木桥的尽头，湖里漂浮着很多木船，我隐约看到有人站在船上，但并不真切。我唯一能扑捉到的就是那暖黄色的亮光。一个个孔明灯在夜晚发出炽热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夜空。那些孔明灯都写着字，只是太远，我看不清楚。它们缓缓升起，在天空中漂浮着，瑰丽而又壮观。我看着那灯缓缓上升，渐渐的，竟然在空中排成了一个心型。 他就站在桥的尽头，眸光如海水般深沉细腻，深情且温柔，与身后的万千灯火交相辉映。 他捧着方盒，里面的戒指绽放出银白色的夺目光芒。他就这样站着，与我对视。五官刀刻般俊美，漆黑的眼眸盛满深情，浅笑安然。 他说：“霖霖生日快乐！能否再为我戴上一次戒指？” 我蓦然怔忡，想起一段往事，我曾青春年少，我曾有过青年时期对爱情的美好幻想。 我曾和他一起窝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狗血的电视连续剧，我曾指着屏幕上男主为女主燃起的万千灯火，我曾调笑地对他说：“看到没，沈千宸，学着点。以后要是向我求婚，至少也得拿出像这样的诚意。”我曾嘟嚷着：“有生之年，我要是能看上这样的场景就好了。” 一晃经年，白驹过隙。曾经的戏言成为了事实。我惊讶也震撼。 可终究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 我在他满是希翼的目光中轻轻伸手，却不是接住那个戒指，而是坚决的推开了递到我面前的那双手。“没必要。”无悲无喜，浅淡平静。 戒指戴一次就够了。人啊，爱一次就算了。我宁愿活得现实清醒一些。再美的梦终究会醒。一切不过是镜花雪月，南柯一梦，稍纵即逝。 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无爱则无恨也无怖。 “你说过原谅我了的。”他的满腔爱意被我拒绝，本来温情的眸子破碎了，变成了迷茫与受伤。 “是，我原谅你了。。”我直视他。眸子寡淡：“但我总归不是原来的那个夏季霖了。 “沈千宸，我没那么多精力再去不顾一切爱一次了。”明明才三十多岁，却沧桑地如枯朽老木。 也许人未老，但心已老。余生不求壮烈，只求平淡，只愿他能安好。 第81章 感冒 “可不可以为我再试一次？”他还在挣扎。 “不可以。”毫无余地。 他注视着我，带着恳求，看了很久，我却心硬如铁，没有丝毫动摇。最终，他默默地收起了戒指，又放回了口袋，抬头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现在不收没关系，霖霖，我可以等的。我等到你同意为止。” “随你。”我淡淡地回答，他也真是有够犟的。我不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点。”他笑着，我却觉得那笑容很苦涩。 “我很开心，谢谢你准备了这么多。”我确实没想到他能为我的生日准备这么多。就像是最后的午餐。 “我们之间谈什么谢谢，我亏欠了你这么多生日，这本来就是欠你的。” 夜很凉，我感觉到了入骨的凉气与冷意，果然山上的温度就是低，冷得快。 “走吧，回去。”他温柔地将外套披到我的身上，紧紧搂住我。 “嗯。”声音带了些低低的鼻音，这晚上冷的我想流鼻涕。 我最后回头看了眼身后，孔明灯已经飞的很高，倒映在河水中，星星点点，给河水点缀了不一样的斑驳色彩。真美，像梦一样。 我这身子骨现在差得很，就像是林妹妹一样，一吹就倒。回到家就是打喷嚏流鼻涕，弄得沈千宸一脸自责，一个劲说他不该晚上把我带出去的。 姑娘煮了姜茶端给我，很烫很辣。我皱着眉头，看到这姜茶就头疼，一点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怎么不喝？”沈千宸看着我对着姜茶发呆。 “难喝，闻到这味儿都难受。”我回答。 “难受也得喝，不然明天又得感冒了。这么大的个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我还是不动。我讨厌姜茶，这种东西让我喝还不如让我病着。有的人从小就讨厌姜茶，喝它恨不得要半条命，譬如我，这就是我的宿敌。 “你要是不喝，咱们就换种方式。”他看着我笑得戏谑，不怀好意。 我默默的端起姜茶喝了起来，比起他的换一种方式，我宁愿被姜茶毒死。味道真是一言难尽。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和这个东西打交道了。 他看我乖乖地自己喝了，似乎不能发挥他的恶趣味了，脸上还有点小小的失望。 凭借我多年的经验，不用想我也知道他另一种方式是什么。傻子才会选那种方式。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去洗漱洗漱睡觉吧。”他催促我。 “嗯。”就算睡不着，我还是会躺床上，因为沈千宸不让我大晚上坐着。他认为躺床上就算睡不着也比坐着舒服一些。 在这里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作用，有他的陪伴减少了我不少恐惧，至少他在我身边时，我可以合眼了。 我站起身，有点晕眩，心中登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果然，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开始昏昏沉沉的，四肢发软，手脚无力，还真是发烧了。真是不争气！这都是个什么身体，体质这么差！受点冻就这个鬼样子，连女人都不如！我自己都唾弃我自己，矫情！ 烧的我晕头转向，迷迷糊糊有人摸了摸我的额头，没过多久又把我扶起来喂了一堆药，我感觉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敷在我的额头上，舒服了不少。 第82章 秦淮没死 多亏了某人的精心照料，第二天醒来好了不少。 我看着我枕边睡着的人。本来稍稍隐去的黑眼圈又冒了出来，估计是一夜没怎么睡。我轻轻地掀开被子，打算起身。他马上就被惊醒，困倦地跟着我坐起身：“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声音低沉，温柔，带着淡淡的刚睡醒的慵懒。 “不早了。”如果我没记错，今天约了卫津南。 他好像也想起来了，沉吟了片刻：“你病还没好，要不今天的预约取消？” “不需要。”我打断他，语气很快。他诧异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接受治疗了。 我没有找什么借口，直接起身洗漱。 下楼时看到姑娘已经做好早餐，看到我时对我拘谨一笑，态度恭敬：“夏先生，早上好，早饭为您做好了。” 我微微颔首，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沈千宸此时也走了下来。姑娘虽然竭力压制，但跟他说话还是抑制不住心生欢喜，语气都轻松自然了不少：“沈先生，早饭已经做好了。您下来的正巧。”明显区别待遇。我瞥了沈千宸一眼。那厮竟然迎着我的目光对我灿烂一笑。那样子在我眼里十足炫耀挑衅。尽管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再看他，沉着脸专心吃饭。沈千宸被我这变脸弄得莫名其妙。我不会告诉他是因为什么的！有损我英明的形象！就让他去猜吧！ 卫津南如约而至。在沈千宸面前仍是一副职业笑容，无懈可击，温良无害，谦谦有礼。他就这么肯定我没把他的真面目告诉沈千宸？ 沈千宸也没说什么，把空间留给我们，上楼去处理公务了。 卫津南倒也没怎么样。真的认真给我做起来了辅导。跟往常一样，临走前丢给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夏季霖，本来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也打算终止我们之间的会面。但他求过我，你一定想不到那是多么美丽的画面。“他依旧笑得邪肆，让人琢磨不透。黑暗妖娆，如罂粟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是秦淮？”我问。 “宝贝，别问这种心知肚明的问题。”他把手指抵在唇边，充满魅惑，声音却一点也不饶人：“这样我会认为你的智商不在线。跟这样的你对话，会降低我的水平的。”明明是那么不屑，却说的这么温柔。 我倒一点也不生气，跟这种人生气，有损我的格调。“慢走，不送。”我冷淡地开口。 如果说以前我不确定，那今天也该确定了。他提示的那么明显，再不明白我就真是个傻子了。我可以肯定，秦淮没死，而且在他手里。我甚至有些窃喜，庆幸。虽然我很疑惑这家伙是怎样做到移花接木，混淆这么多人视线的。但能活着总归是好的。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眼中意味不明。转身走出了门外。 我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我在等，等一个电话。 第83章 出门 我在等，等一个电话。 一只黄白黄白的小团子跑了进来。我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本来雪白的团子怎么变成了这个落魄的鬼样子？它刚刚是在花园玩篱笆吗！怎么弄得全身都是土！说好的皇室血统呢？不应该是高贵优雅的吗？我怎么从它身上找不出一点影子！ 我看它朝我飞奔过来，欢快地想往我身上跳，眉头狠狠抽了一下。这要是扑在我身上，我这一身白色的衣服都毁了！ 在它激动地往我这扑的时候，我及时用手制止了它。它马上拿舌头舔我的手，温热的舌头摩擦的我的手臂，满是暖意，还对我眨巴着它那纯洁的狗眼。 “不好意思，夏先生，我没有看住baby，让它弄成了这样。”姑娘跟着跑了进来。她现在没事做，我让它看着baby。 “没事。”我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这狗还小，玩性大也正常。 “夏先生，要不我先带它去洗个澡吧？”姑娘试探性地问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我站起身将它往浴室里提。难得有个喜欢我不怕我的小东西，怎么也得我自己照料。 baby委屈地被我提着，看着可怜的要死。我直接把它扔浴缸里用温水淋它。那小东西猝不及防摆了摆身上的毛，水全反弹到我身上了。瞬间淋了我一身狗水！这身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遭殃了！ “真是有你的，连我也迫害。”我对着一只狗说着它听不懂的话。隐隐带着淡淡的笑意。 水渐渐多了起来，baby开始在水里畅快地游起来，我给它抹上沐浴露时它还特别享受，一点也没有挣扎，乖的不得了，竟然是只喜欢洗澡的狗。 我用毛巾包起小小的它，它还不怎么乐意，头一个劲儿往浴缸那边扭，看起来还没玩够。 “别看了，下次再玩。”我无奈地说。baby好像听得懂我的话，乖巧地把头往我怀里蹭。真的好小，打湿了后就是一只落水狗，本来蓬松的毛全巴在身上了。 我拿着吹风机耐心把它的毛吹干，就又变回了那只萌萌的奶白小狗。 我正抱着它玩时手机响了。我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是有些微激动地掏出手机接通：“夏先生，地址已经找到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好的，你发给我，我马上过来。”我看似平静地回了一句。手机很快就收到了地址。 我把狗交给姑娘，就回房去换衣服。身上这套是家居服，不太适合穿出去，况且还被狗给弄脏了。 我拿起车钥匙就打算出门，正好碰到沈千宸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惊讶地走到我面前：“要出门？” “嗯。”我继续往外走。 “去哪，我和你一起去。”沈千宸快步追上我。 “你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家吧。”我替他考虑。他现在就是个活祖宗，别走着走着冷不丁病发了，我是顾他还是顾那边？他现在发作地太频繁了，就像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你这样我也不放心。”他不依不挠，似乎不跟我出去誓不罢休。 我停下脚步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要去干嘛？” 第84章 找不到 “不知道。”他摇摇头。 “我去找秦淮。”我回答。 果然他的脸色变了，不过是关切地摸摸我的头：“霖霖，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秦淮早死了，连尸体都火化了。” “我没发烧。”我拍掉他的手：“之前的尸体可能不是秦淮。” 他终于相信了我说的可能是事实。脸色凝重重起来：“这样我更要跟你去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我直接往车库走。我的一颗本来平静的心此刻剧烈地跳动着，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来开车。”他试图抢在我前面打开车子。我直接快速地坐了进去。以他现在的身体，别到时候人还没找到，我俩就先车祸挂掉了。 他只能无奈左道副驾驶坐上。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一路把车子开到最大速度。沈千宸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我，我也没空去理会。我只知道那是我的挚友，从小到大的玩伴。那是我这么多年已经视如亲人的秦淮，我愧疚痛苦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淡定。我时刻都希望他还活着。 “霖霖，别着急，冷静。”沈千宸看出我的焦虑试图安慰我。 我没有心情回他的话，依旧飙着车。 因为我住的地方离地址比较远，我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 车一停了下来，我就打开车门。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小区外面等着我。 “夏先生。”他看到我，朝我这边走来，声音清清冷冷的。那是个清秀的男人，甚至从长相来看像个男孩儿，五官精致，看起来比较稚嫩。不过据我所知他的年龄和我差不多。这样的人却生着着一张童颜，一点也不显老。 他对我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长相并不像声音那么冷清，有种邻家大男孩儿的感觉。 “什么情况？” “你让我跟踪卫津南，根据这段时间一的了解，他每天都会来到这个小区，这里有他的一套房子。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临时居所。我打听到他是最近几个月才频繁出入到这儿的。里面应该住的有人，会有保姆定时来这里打扫卫生做饭。不过从来都没看到那个人出来过。我想也许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一般卫津南这个时间点是不到这里来的，你可以放心。”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声音，跟长相一点都不符。 “嗯。”我点点头。 “钥匙在这。”他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我，我伸手接过。 接着递给他一张卡：“这是你的工资。”他漫不经心伸手接过，对我笑了笑，露出两边的小酒窝：“谢谢老板。” 我点点头，他挥挥手转身离开。我早就怀疑卫津南了，普通的跟踪势必会引起卫津南的怀疑，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很容易就发现什么。为避免节外生枝，我高薪雇佣了这个人—萧然，至少他的专业水准在业界不容置疑，是个有名的人物。 沈千宸看着我，目光中带着疑惑。 “我猜是卫津南囚禁了秦淮。” 我不知道他心中有没有震惊。至少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无波。 我往小区里走，打开了那扇门。屋子里陈设特别简单。我开了几个房门都没有看到人。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卫津南不会是发现我跟踪他，转移阵地了吧？ 这空荡荡的房子根本看不出有人在住，而且这床也不像是有人睡过的。可是以萧然的专业水准是不会骗我的。我找遍了这个房子，一切都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 我把所有的地方都细看了一遍，现在只剩下卧室没有细看了，我站在卧室里，说实话这里也特别简单，简单的过火，甚至是这个房子最简单的地方，就一张床，一个衣柜，看着特别空荡。直觉告诉我，越简单就越透露出不同寻常。不过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不一样。几乎都要气馁了。 第85章 不敢置信 我觉得这个卧室处处透露着怪异，却找不出怪异在哪里。 突然沈千宸喊了我一声：“霖霖，你看那个衣柜。”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奇怪吗？” “位置很奇怪。”沈千宸往衣柜那边走去。 我瞬间明白这间卧室怪异在哪里了！衣柜摆放的位置确实很奇怪。平常应该摆床的地方却摆着个衣柜。通常情况下床头的地方墙的另一边应该另外一个卧室。可据我所知，那个方位并没有另一间卧室！ 我走过去和沈千宸一起摸索着。突然扳动了一个什么开关，衣柜从中间分开了。竟然还有一道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我永远想不出自己会看到一副怎样的画面。直到我走进去…… 屋子里很暗，没有丝毫光亮。漆黑中还带着阴森。室内寂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因为开着暖气，穿着外套的我在屋里的我明明皮肤感觉到了闷热，可脊骨的位置却在发凉。空气中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情色糜靡的气息，浓郁地让人不适。我伸手摸到一个开关，啪地一下打开灯。 屋子很大，墙上却摆放着各种器具，各色各样的带着刺的鞭子，手铐，颈拷，绳索，针筒灌肠器，肛塞拉珠……多到令人头皮发麻，我光看着都毛骨悚然。 可我现在根本就无暇去想那么多。我的眼睛直直地盯住了那个人儿。他的双手被拷着吊在器具旁边，低垂着头，赤裸的全身遍布着乌青和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已经开裂发炎，几乎没有一块肉是好的，下面还有干涸的白色固体，凝固在大腿内侧，一直延伸到小腿。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那是……秦淮！我捂住嘴，感觉眼泪要夺眶而出，我甚至不敢伸手去叫醒他。沈千宸也愣在了那里。 估计感觉到人来了，低垂的头费力地抬起。我看到了那张脸，苍白消瘦地不成样子，那张唇干涸地皮都翘了起来，唇角还有血迹。本来迷人夺目的眼睛此刻灰败地要凹进去了。那双眼是真的灰败沉寂，没有一丝星亮，连焦都聚不了。 “秦淮。”我颤抖得喊出那个名字。 那消瘦的人拼命地聚焦，终于看清了我，眸子燃起了一点光亮：“小霖……真的，是你？”声音虚弱颤抖，甚至是不敢置信。 我何时见过这样的秦淮？那明明是个生活在温室里养尊处优的少爷，是会刁难我的混世魔王，是对我极尽温柔体贴的秦淮…… “我是不是在做梦？”他的声音很虚弱，唇角扯起一抹笑意。 “不是！真的是我！”我冲上前去帮他解开手铐，可是我怎么也解不开。我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一定要把他救出去！我不敢想象我要是晚来几天秦淮还存不存在这个世上！ 那个该死的卫津南！他真是个禽兽！猪狗不如！他不得好死！ “霖霖，你这样是解不开的。”沈千宸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我。 对，我得找到钥匙。 “钥匙在抽屉里。”秦淮出声了，依旧很微弱。沈千宸把钥匙递给我。 我抖得太厉害了，没了以往的镇定从容，抖了半天也没解开。 “别紧张，我没事。”秦淮试图安慰我。都这样了，还没事，骗谁呢！ “我来吧。”沈千宸抢走了我手中的钥匙。我听到清脆的一声，手铐打开了。秦淮软倒下来，虚弱地连站都站不住。幸亏我跟沈千宸及时扶住了他。我正准备把外套脱下来盖住秦淮，沈千宸抢先我一步脱了外套。这种时候我也没必要去纠结这些。 正准备往外走，冷不丁看到一个阴影站在门口，吓了我一跳！ “不错嘛，找得蛮快的。”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逆着光，我看不真切。现在听到这个声音，我感觉自己每根寒毛都在竖起。 第86章 被撞见 他慵懒地靠着门，就像暗夜的帝王，兴趣盎然地欣赏着一切，充满着暗黑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 在开口后，他迈着散漫的步伐向里面走来。灯光聚在他脸上，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五官可以说是非常的俊美，取下眼镜的他没有了以往的斯文儒雅，彻底显露了那暗黑的本性，毫不掩饰的邪肆气息，瞳孔散发着不可琢磨的流动光影，神秘莫测，又慵懒高贵。 “你这是非法拘禁。”我对着卫津南冷冷地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口中的秦淮好像早死了。”卫津南玩味地看着我们。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我想你最清楚。”我凌厉地注视着他。 卫津南并没有理我，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他走到我们面前，温柔地对着秦淮说：“亲爱的？你要离开我吗？”声音邪魅又悦耳，看起来耐心十足。 “卫津南，你会让我离开吗？”尽管虚弱，但嘲讽的意味太过明显。“别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呵，我玩了什么？”卫津南戏谑的看着秦淮。 “你如果不透露，我想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秦淮直视他。 “好像也是。”他赞同地点点头，紧接着画风一转：“不过那又怎么样？你是我的宝贝，决定权不应该归属我吗？好宝贝不应该藏着掖着，应该昭告天下。”他的意思是秦淮的去留本来就应该由他决定，凭什么？ “你错了，我的决定权从来都不属于你。”秦淮反驳。 “我是那么爱你。”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深情。 “谁信？”秦淮不屑一顾，甚至是刻骨的恨意。 卫津南叹了一口气，似乎很伤感：“淮淮，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是爱你的呢？” “放我走。” “这样你就能相信？”他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能性。 “你觉得呢？”秦淮反问。 要不是看到秦淮被这样虐待，听他这口气我还真有可能相信他喜欢秦淮。他这个变态竟然谈喜欢，简直可笑。照他这样说，我喜欢你我就应该拼命去虐待你？ “你拦不住我的。”我冷冷地开口。我找到这里来势必要带走秦淮的。 “何以见得？”卫津南不以为意，他笑着，在众多器具反光的映射下更显阴森。 “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他就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拦得住。 “那现在呢？”他好笑得看着我旁边。 我扭头一看，沈千宸不知何时已经痛苦地全身都在颤抖了，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他就一下子摔倒在地。顺便把我和秦淮一起拉倒下去，我俩都倒在他身上，他悲催地当了人肉坐垫。 还真被我说中了。他发病了…… “沈千宸，你坚持住！”我慌乱了，再也顾不上秦淮，匆匆爬过去扶起沈千宸。我看着他比上次更为严重的病情，就这样来势汹汹，他再一次毫无防备地倒在我的面前。除了身子在颤抖，他的整张脸血色褪去，迅速灰败下来，嘴唇也惨白地毫无血色，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生命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我好害怕，我感觉我即将失去什么。我必须马上带他去医院！ 第87章 你是我的 “他怎么了？”秦淮苍白着一张脸，一个人倒在地上，仍旧关心地询问。我知道，秦淮的伤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我只有一个人，我也只能去扶一个人。可能人都是自私的，在他俩面前，我条件反射地选择了沈千宸，我甚至觉得现在沈千宸的情况更为危险。 “他毒发了。”我马上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紧紧搂住沈千宸。他每次一发病就跟结了冰似的，冷的不得了。 秦淮不怎么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惊讶，接着是了然。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苍白的脸面露哀伤。 “看到了没，亲爱的，在夏季霖心中，你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卫津南扫了一眼抱着沈千宸的我，仿佛要让秦淮认清现实。 在我没注意的情况下，秦淮使出全力，慢慢爬到卫津南前：“放他们走吧，我不走了。”那声音充满了绝望，虽然狼狈，却不卑微，从小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失去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傲骨。 “淮淮，他这么扔下你，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就应该这样。“他闭上眼睛，微微扯着嘴角，看着很惨然。 卫津南蹲下去，指尖慵懒地挑起秦淮的下巴：“亲爱的，刚刚其实你说反了，现在你应该让你那小竹马放我走才对。” 不错，我是叫的有帮手，我说过我今天势必要把人带走。 我不由惊讶，这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卫津南，他明明什么都清楚，还能这么淡定。 “给你个考验，亲爱的，你是跟我走还是跟他走？”看着还真像仁慈大度的人。 秦淮沉默了，可答案却很明显。 “如你所愿。”卫津南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太过难受。他站起身说：“看来我把我的宝贝逼的太紧了。”他目光温柔地看着秦淮。 “最近呢，我的淮淮这么听话，这算是我给你的奖励。”他拉起秦淮，嘴唇贴着他的耳畔，邪魅地说着：“宝贝，记住，你是我的，玩够了记得回到我的身边。”他轻声地笑着，连笑声都带着酥麻与魅惑：“不然，我不介意用点手段惩罚不乖的你。” 秦淮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惨白了，瞳孔剧烈收缩。我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屈辱与愤恨。那双眼恨不得把卫津南抽筋扒骨，大卸八块。 卫津南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打横抱起秦淮走到床边，嫌弃地扒下沈千宸的外套，直接用手指挑着扔到地上。接着当着我的面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慢条斯理地帮秦淮穿上衣服，收拾妥当，看起来很慢，其实动作很快，有条不紊。直接无视了地上的我们。 “好了，亲爱的，我走了，记得想我。”他俯身吻了吻秦淮的眼睑。秦淮闭着眼，像个死尸一样躺在床上，不给任何回应。 卫津南仍旧笑着，笑意却让人毛骨悚然，那冰冷凌厉的眼神如罂粟般看了一眼地上的我，仿佛瞬间跟我结上了深仇大恨，搞得我莫名其妙。他单手插兜，没有丝毫匆忙，依旧优雅从容，宛若闲庭信步般悠然离开。 第88章 离开人世 我再次坐到急救室外。秦淮送过来时已经高烧到昏迷。两个人被推入不同的急救室，隔的很近，省去了我来回奔波，或者抉择留在哪边。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就算隔的很远，我也会选择自私地留在沈千宸这边的。现在两边亮着红灯，我一个人得等他们两个人。 明明我是最该死的。可是结果多么讽刺，我这人还在外面蹦哒，他俩都被推进去抢救了。 我掐着自己的掌心，低垂着头，牙齿咬的很紧，吱吱作响。我冷冷地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沉郁。血顺着掌心往下，一滴一滴地流着，没多久就在我坐的地方积下了小小的血洼。老天，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他们了，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可不可以让我自私地把他们留下来…… 我又回想起了自己天煞孤星的命运。我甚至在想，他们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是不是我不在了，他们就能好好的？ 刘兰走了过来。看到我的自残行为，一把抓起我的手，精致的脸上，满是关切，她恳求地说：“总裁，你别这样，他们还等着你来叫醒他们。” 是，我不能崩溃，我得等着他们。我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已经红了，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可能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刘兰拿来绷带想帮我包扎，我却不让他碰到我的手，无言的拒绝了她。一点也不疼，真的，没必要包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像蜡像一样，被凝固了似的，僵在外面。和我预料的一样，最先被推出来的是秦淮。我站起身，看着他苍白沉寂的脸，听着医生和我说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脸上没有丝毫轻松与喜悦，面色冷沉苍白。把医生弄得云里雾里，关切地询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站在红灯仍旧亮得刺目的急救室外。医生仿佛了然，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沈千宸到底是怎么被推出来的，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医生叹息地跟我说：病人生命体征正在逐渐下降，三天内，如果再配不出解药，病人将会离开人世。 我惨白的脸因为瘦削，跟个恶鬼死的，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失控地扑上前，拽起医生的衣领吼道：“你是怎么当医生的！这么长时间了！连个解药都配不出来！。”旁边有护士一个劲地劝我：“先生请冷静，您先松手。”我好像魔怔了，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用的力气很大，恨不得要把医生提起来，彻底失去了理智。我不想沈千宸死的，我从来都不想他死的…… “既然你这么没用，那你就先去陪他好了。”我阴测测地笑着，手改成掐住医生的脖子，狰狞地发力收紧，看着医生的脸通红，渐渐胀成了猪肝色，仍旧不知收敛，这一刻，我就是个疯子，毫无理智可言。 现场一片混乱，估计是被注射了镇定剂，我闭上眼，困倦地倒了下去，失去知觉。 第89章 没有资格 死，从来都不可怕，我只怕他死在我的前面。他是可恨，可恨到我曾经想过拉他一起下地狱。后来，我改变了想法，我想，他最好活着，最好活得比我长久，这样他就能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如果他还爱我，他的余生将会忍受无边的折磨与煎熬。可现在又算什么？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医院成了我的家庭便饭，总有不同的人，或是我，又或是他，频繁住院。我们的生命力一直这么顽强，进了这么多次医院还活得好好的，我想，这次，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去的，就算是自我安慰也是好的。 我清醒后就守在沈千宸身边。他始终闭着眼，不肯睁开看我一眼。那医生进来检查时一直避着我，跟避洪水猛兽似的，离得我老远，生怕我再失控地去掐他的脖子，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脖子上那清晰的勒痕。 对于失控，我真的很抱歉，我无力阻止失去理智的我。现在想想很后怕，我要真把人家掐死那就罪过了。人家倾尽全力去抢救，又是加班又是熬夜，虽然结果无能为力，但也尽力而为了。我不说感激人家吧，还想置人家于死地，想着就不厚道。 我歉意地对医生笑了笑，估计表达有误，瘦削的脸也不是多好看，人家并且没有感受到我传达的善意。看那医生的表情就知道，那张脸惊恐万分，跟见了鬼似的，招呼都没打就走出了病房，摆明不想与我交流。 我进秦淮病房时他已经醒了，孤零零躺在床上，身形单薄，眼神孤寂。他注视着窗外，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太过入迷，连我进来都没发现。我感觉到有些东西变了，譬如他。曾经，我不记得他能这么沉静，就像湖里的死水一样寂静。 “在看什么呢？”我努力挤出笑容，让气氛看起来不是那么沉重。 他扭过头，淡淡地笑着，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阴翳，脸色苍白难看，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估计今天是可以到的。” “谢谢。”他淡淡地笑着，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秦淮，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你能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嗯。”他温和地看着我，没有多说一句话的迹象。 “你为什么会在他手里？能告诉一下我吗？”这是我的疑惑所在。 秦淮又沉默了，病房里连空气都压抑地要命。良久，他才出声：“我是出车祸了。” 我噤着声，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那场车祸是人为罢了。” 就这么几个字，他再次沉默。 “对不起。”我轻轻地说：“那天我不应该让你走的。”这是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的心魔。我总是想着，当初我没气走他。他现在一定好好的，仍旧是那个对着我嬉皮笑脸的秦淮。 “不怪你。”他笑着，倾尽他脸上所有的温柔。我看他想伸手去触摸我，可动了动，终归是没有抬起来。“卫津南早就盯上我了，就算不是那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其实我很疑惑秦淮和卫津南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但我寻思着他现在应该不会想提卫津南那个变态，我现在问的话，也不见得能问出什么，完全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我总归是错了，不可否认。 “其实这几个月以来，我明白了很多。以前是我太过偏执了，感情确实强求不来。你不 第90章 回忆 我看着他眼中浓郁的伤，压抑地喘不过气来。我能说什么？我该说你不要在意，那些都过去了？又不是疼在我身上，我有什么立场要求人家翻篇？又或者我说，不是这样的，你很好，怎么会没有资格？好像不太合适，我本来就不能给他机会。 “别这样说自己……”我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沈千宸他醒了吗？”似乎想终止这个话题，他问道。 “没有。”提到沈千宸，我更觉得压抑了。 “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解药，活不过三天。”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的，可能心里太过清楚明白，反而坦然不少。 他的眸子闪过一抹惊讶，没有多问，温柔地对我说：?“去看沈千宸吧，他需要你。”他还是笑着，把所有的伤痛都留给了自己，不愿向我外泄分毫。 “那你呢？”我心疼的看着他。 “我想自己静一静。” 遭遇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让本来聒噪的人变得沉默，让本来温和的人变得冷沉，让本来高傲的人变得卑微。 我还是出去了。沈千宸只有三天了，我不能离开他太久，他要是醒过来看不到我怎么办？权衡之下，尽管再愧疚，我还是离开了秦淮。 季末我依旧找不到，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想来也知道，他那么恨我们，估计巴不得我们早点死，又怎么会站出来交出药剂。我唯一可以依托的就是医院。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些进展的。我每次去问，医生给我的答案都是正在全力配置中。他们也不敢敷衍我，毕竟我随时可以让他们丢掉饭碗。 我静静地坐着，大概心里早已有了决断，现在我反而平静了很多，一点也不像悲伤过度。左右不过两个结果。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这次睡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我看他颤动着睫毛，睁开了那双一直合着的眼睛。 “醒了。”异常平静，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他只是小病住院，并没有所谓的生离死别。 他看了半天，眼神才聚上焦，看清了我。 “嗯。”他对我露出苍白的微笑。 “饿不饿？”我习惯性的说出这句话。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他估计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纠正我。 “可以扶我起来吗？”他的脸虽然没有血色，可我却觉得那笑是极美的，穿透了层层乌云，现出了那炽热的光芒。 我赶忙去扶起他。他顺手握住我的手，明明盖了那么厚的被子，仍旧冰凉。 “咱们来唠唠嗑吧。”他提议。连说话都没力气了，还唠什么嗑。 “我记得我高中初见你时，你还是神袛一般的存在。”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有那么夸张吗？”明明是那么轻松的话题，我却想哭。 “一点也不夸张。”他笑着反驳：“你不知道，那时候你的光环有多大。学生会主席，a市一中校草，女生心中的男神，老师心中的学霸。有钱人家的少爷。” “你也不差啊。”我记得那时候他也很出名。 “总归是比你差一大截的。”他淡淡地笑着。 “其实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莫名熟悉。” “我那时候那么和蔼可亲。” “并不是。”他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我：“那时候的夏季霖每天都在笑，可那笑从来都是冷淡疏离的，我看得出来。” 第91章 回忆 想到那时候，好像也是。我天生就是个比较冷淡的人，小时候甚至都不怎么笑。我妈常说她生了个祖宗，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都不会讨她欢心。 后来渐渐大了，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漠了。脸上学会了伪装，对谁都挂着温和的笑意。高中时候，女生常把我比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不对，他那时怎么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我记得我那时候很低调，从没向人透露过我的身份。我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去。 似乎是拉开了记忆的闸门。他笑得越发柔和。 “你一定不知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说来你肯定不记得。在你小的时候去过一家孤儿院，给过一个男孩儿一本画册。” 我努力地回想着，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本画册是我小时候的挚爱。 我记得那时候我下车，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不起眼的男孩儿。枯瘦地跟个竹竿似的，一脸蜡黄，显然是营养不良，我看得出来，他一点也不幸福，眼中孤寂黯淡，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一样悲伤。明明是最不起眼的。我却多看了他几眼。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地，我把自己珍爱的画册送给了他。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了？多久远的事。 “那个男孩儿就是我。”他看着我，明亮的眼神黯淡下来：“不过，我还是把你送我的画册弄坏了。” 我震惊不已，实在无法将那个枯瘦的男孩儿和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原来我们相识的这么早，命运这东西，果然早有安排。 “怎么现在才和我说。”我温和地看着他。 “总归是一段黑历史吧，。而且那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却没保留下来，哪不好意思跟你说。” 果然，从来都是个傻子。我会在意这些吗？ 他还没说几句话，就困倦地不得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想强打精神跟我聊。 “累了就睡吧。” “不想睡。”他眷恋地看着我：“我怕我睡了就看不到你了。” “我不是一直在这吗？” “我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的心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扎了似的，疼得厉害。 我努力维持着那份温柔：“睡吧，不会看不到我的，你走哪，我跟哪。” 终究是抵不过困意，我扶着他躺下后，他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在睡着前，他强撑着，声音轻地低不可闻：“霖霖，我怕是又要食言了。我等不到你为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天了……” 我怎么觉得下午的阳光这么刺眼呢，不然，我怎么快要睁不开了。 “不许食言。”我终于霸道了一回。 他始终笑着，直到睡去。 我始终记得，我们高中时的初遇。那天，我靠在树下看着书，阳光透过树缝，撒下斑驳的剪影。 班上有个女生红着脸走到树下，腼腆地对我说：“夏季霖，我有道题不会做，可不可以教教我。” 秉承了谦逊温柔形象，我放下手中的书，让她坐了下来，耐心地跟她讲解起来。始终保持着该有的温和风度。那女生全程花痴地看着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直到我讲完，她还看着我发呆。 第92章 英雄救美 出于礼貌，我温柔地提醒她：“题讲完了。”她啊了一声，脸更红了，拿起本子，低着头，飞快地说声谢谢，一溜烟就不见了。 想来是个想来套近乎的。我也没怎么在意。突然一个阴影挡在我面前。我皱着眉头看着来人。 容貌俊朗，阳刚帅气，五官如雕刻般深刻，煞是好看。他对我露出迷人的笑容：“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皱皱眉头，这人好生面熟。感觉在哪见过，回头一想，不就是在优秀学生照片墙上见过吗。如果我没记错，他也是年纪前十名。学习这么好，还来找我问什么问题，怕是脑子有问题。 他看我没回话。依旧笑着说：“这该不会是女生才有的待遇吧？” “怎么会？”我回他一个微笑。 他看起来是个真的想找我问问题的人，一个物理题。确实不怎么容易，我自己做是都花了不少功夫。从那些草稿可以看出他是真的被困住了。 我渐渐投入地和他讲解起来。可能是平时讲的比较多，毕竟总有人找我问问题。我讲思路时越发条理清晰。他也听得精神抖擞。 一题结束，他笑着说：“夏季霖，谢谢你。” 我淡淡嗯了一声，礼貌疏离。 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我的冷淡，依旧对我说：“你估计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沈千宸。” 我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能想到我夏季霖有一天会栽到他的手里。 那天因为秦淮有事，没回家。我只能一个人往回走，因为怕引人注意，我让司机把车停的比较远。需要穿过一条巷子。 哪知道狗血的戏码会在我身上上演。我被一群学生围住了。 那男生染着黄毛，凶狠地对我说：“夏季霖，你惹谁不好，偏要招惹我的静静！” 静静是谁，恕我无知，完全不知道。 大概是看出我的疑惑，他恶狠狠地说：“就是在今天在树下找你问问题的那个女生，我追她很久了！你小子敢打他的注意！看爷不收拾你！” 原来那个女生叫静静。真是天大的冤屈。这位兄台，你既然知道是那个女生主动来找我问的问题，缘何还要来找我的麻烦？怕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我微笑地地看着他们。丝毫不为所动。 估计是我那表情激怒了他，他吼道：“兄弟们，给我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们马上提着棍子向我招呼过来。当然，按照套路，这时候怎么少的了英雄救美？不过我并不认为我是那个美。果然有个人冲了过来，对那群学生说出了经典台词：“你们在干什么？”我一看，不就是今天那个什么沈千宸。 黄毛男生怎么会怕他，依旧吼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我默默地退到一边，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那沈千宸显然是有两下子的。一个人应付一群混混还顽强的坚持了一段时间。不可避免地被打的脸上挂了彩。最终，体力不支，被打的趴下了。 我眼看着这场闹剧也差不多了。走上前三两下就把那群人打趴下。沈千宸看着我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这瘦得跟个柔弱书生的我身手这么好。 “承让了。”我带着温和笑意说了一句，把他们气的恨不得吐血三升。想我也是个从小就练跆拳道的人，哪是这些整天混吃混喝喝荒废学业的人比得了的。 那群人被打倒地不起，我带着淡淡地笑意，看着地上的沈千宸，嘴里却说了一句：“多事。”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爬起来了。 好奇问我：“刚刚你怎么不出手？” “懒得动。”确实我这人骨子里就是懒的。能不动尽量不动，这个思想也贯彻了我整个人生。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被我的话深深折服。 “要不要去医院？”我问，总归人家是为我受的伤。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生活多么拮据。也就没再强求。 相遇相识也就是那么狗血烂俗。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一开始就是个傻子。 第93章 九十九章转机 “不想笑就不要笑。”秦淮看着我那僵硬的脸，温柔地说。 我没说什么。秦柯估计觉得自己在这儿不合适。主动说：“你们聊，我先出去一下。说完对秦淮说：“哥，回去时记得叫我。” 秦淮宠溺地看着秦柯，轻轻地点头。也许，亲情可以治愈一切伤害。 “还病着，跑来干嘛？”我尽量看起来不那么冷硬。 “担心你。”他坐在轮椅上，看着我。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没病没灾的。” “你看你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他无奈地说。 我沉默了。 “你原谅他了？”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而秦淮缺席了全程。 “不原谅有什么办法。”我直直地看着秦淮：“当他满身是血地倒在你的面前，仍旧倔强地跟你说：霖霖，原谅我。你还能拒绝吗？” 秦淮怔怔地愣在那里，也许没想到我会反问他。 他要是好好的，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他现在不好了，我怎么做到去恨他。 “早就知道你会原谅他的。”他淡淡地笑着，苍白的脸上映满落寞：“从你被打得快断气时我就知道了。” 我不置可否。 “他要是醒不来你怎么办？” “凉拌。”这个时间我还能说出这么幽默的话真是一种境界。 “我赌，他会醒来的。所以，小霖，好好活着。”他说得那么肯定，我几乎都要信以为真。 “回去吧。别累着了。”我轻轻地说。都这个样子了，还来操心我干嘛。 “我陪你一起，等他醒来，我就回去。”他依旧耐心，温柔，明明那双眼那么黯淡，却仍旧存了一抹温柔给我。尽管自己已经满目疮痍，却仍旧不忘记挂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眼看着就剩下几分钟，那边仍旧没消息，我却出奇地平静。我不会哭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就算我已经压抑难受地喘不过气来。想想我真吃亏，跟了这个人半辈子，就没享过几天福，这都是个什么命。 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即将失去他的现实。恨季末吗？他那么狠心，看着沈千宸死都不肯出来。不恨的，这是沈千宸该受的，谁让他辜负了季末，狠狠伤了人家的心。 “秦淮，我俩无亲无故，死后连个送葬人都没有。我思来想去，就和你比较熟。你是我的好哥们，我俩交给你也安心。”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地道。把秦淮害成这样就算了，还要求人家给我和沈千宸两个人送葬，脸皮真厚。 “说什么话呢！”秦淮沉沉地看着我：“谁允许你死？”声音不自觉颤抖了。 我自己允许的。 “你要是敢死，我绝对不会管你们的。”他恶狠狠地说着，颤抖得厉害。谁信？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我淡淡地笑着。 沈千宸的脸已经呈死灰色了，连气息都微弱地要命，我甚至都感知不到他气息的存在。我倒数着时间，该解脱了，活这一遭真累。 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就像是照进黑暗的曙光。我看见一个医生走进来，欣喜地对我说：“解药配出来了！” 我恍惚了一下，犹在梦里，连该有的欣喜都没有。那医生也没在意我，匆忙叫着护士把沈千宸推到急救室里。 第94章 秦姨 我呆呆地坐在床前，看着正在恢复生机的沈千宸，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记得两个小时前我还在想着我俩的身后事，现在医生站在我面前恭喜我，笑着告诉我沈千宸脱离危险了。没想到最后，我们又捡回了一条命。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麻木茫然。可能是失望太多，等待太长，已经消磨掉了我该有的激动情绪。 秦淮可能是想要我们独处，默默把空间留给了我们，自己推着轮椅回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单薄，萧条，跟个纸片人似的。 我这三天都没有睡过觉。现在依然不敢睡。我要是睡了，他醒过来我就看不到了。 还好他没让我等太久。大概是之前睡的太多，只用了半天，他就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一侧头就看到了我。我看到他嘴角漾开了醒来后的第一个温柔弧度，尽管苍白，依旧很好看。 他说：“我回来了。”不是我醒来了。 “回来就好。”我也笑着看着他。淡淡地，却不似曾经那么僵硬，幽怨，冰冷。 “我做了个梦。”他轻轻地说。 “梦到什么了？”我温柔地问。 “我梦到我去了地府，阎王爷说我阳寿未尽，就又把我放回来了。” “那真好。”不管真假，他总归是活过来了。 “霖霖，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让你等我了。”他抬起虚弱的手，抚摸上我苍白憔悴的脸。 “嗯，以后换你等我。”我轻轻覆上他的手。 “那不行，以后咱俩再也不分开，谁也不等谁。” 风拂过窗帘，我望着窗外，晴空万里，真好，又是一个艳阳天。 他这病说好也好的快。不过几天功夫，他就立马生龙活虎。跟没生过病似的。也正好可以早点出院。我迫不及待想离开医院这个鬼地方，虽然医院救了我们很多次命，但我依然对它喜欢不起来。 临行前，我去看了秦淮。他外伤比较重，估计得住院一段时间。沈千宸非要和我一起去。我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他跟秦淮从来都没有和气过，要他跟去完全是找堵。介于我意志坚决，最终他只能幽怨地看着我走出房门。那强烈的眼神感觉都要把我的后背灼穿。不过我还是残忍地关上了房门，阻绝了他的视线。 进去时正看到一个妇人背坐在那里，正在帮秦淮削着苹果，眉眼慈爱。 “秦姨。”我出口喊了一声。 妇人扭头看我，笑着说：“是小霖吧。阿姨好几年都没见过你了。” “是有几年了。”我笑着回她。 “你这孩子也是，怎么长大了都不来我家玩了。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来阿姨家的，是不是长大了嫌弃阿姨了？”她笑着说，语气带着些许埋怨。还好她没说自从你家人不在了，也不看你回来了。不然我真的接不上。 “这几年比较忙。”我只能这样回答。我确实很忙。 “再忙也要多注意休息牙签。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他心疼地看着我。 “阿姨也憔悴了不少。” “我不一样，老咯。”再老也不会这么憔悴，皱纹爬上了满脸。一般像她这样的家庭是很注意保养自己的。想来秦淮的事对她的打击不小。 “哪老了，我看您一点都不老。”对待老人我总是倍感亲切的。况且她还是我妈的老姐妹。 “哈哈，哄你秦姨开心呢。”她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不过，她依旧是个优雅端庄的老妇人。 第95章 “不过这次我那儿子能够被解救出来真的多亏了你，阿姨很感谢你。”她由衷地说。 “秦姨快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的。”我很惭愧。 “好了，妈，你们再这么说下去要说到什么时候。”秦淮适时打断了我们：“妈，你这苹果都削了大半天了，什么时候能给我吃？”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拿着苹果，笑着说：“这就给你。”我看她快速地把皮削掉，将果肉递给了秦淮，宠溺纵容。 “秦淮，我今天就回去了。” 秦淮拿苹果的手顿了顿，说：“他好了？” “嗯，好的差不多了。”我诚实地回答。 “那就回去呀，还来向我报备干嘛？”他好笑地看着我，打趣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管家。” “没有，就想看看你。” “那成，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心理恢复能力真快。 “你这孩子，人家来跟你打个招呼你还提起要求了呀。”秦姨责怪地说，眉眼却是笑的。 “我开玩笑的。”他咔吱咔吱吃着苹果，说：“要走赶紧走，别再我眼前晃悠，又不是不见面了。”看着有点嫌弃。 “这就走。”我也笑着。他这样我也就稍微放心了。我转过身，没有看到他那落寞孤寂的眼神。 沈千宸一回去就投入到工作中了。陈坤这人虽然我看不过眼，但办事效率很高，对沈千宸也真是没话说，除了要沈千宸亲自出马的，其他什么都弄得好好的。兢兢业业，安守本分。 我抱着我那baby，雪白一只小团子。今天一回来就看到它欢快地朝我扑过来，用头亲昵地蹭我，我笑着抱住它，摸摸它毛茸茸的头。沈千宸在一旁看得我，一脸郁闷，脸上明显的妒嫉：“明明是我把他带回来的，这家伙怎么不亲我？你对它也比对我亲热！不公平！” 我睨他一眼，德行，狗的醋也吃。不再理他，抱着狗直接进屋。 几天不见，baby又长大了一圈。果然萨摩耶就是长得快。估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长成一只巨犬。到时候它要是这样向我扑过来，我哪抱得动它。 “最近baby过得怎么样？”我问姑娘。 “夏先生，最近baby胃口特别好，饭量也大，每天的玩得很开心。”微阳回答。 这个没良心的狗！亏我对它这么好，主人不在家还能过得这么开心！刚刚还觉得它贴心呢！我把手一伸，直接把狗递给了姑娘。哼，不喜欢它了！姑娘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态度的转变。我也够幼稚的，跟一只奶气未脱的狗较真。 现在太阳还不大，日头也不毒。依旧暖洋洋的，是晒太阳的好时光。作为一条咸鱼，我自然要继续搬着椅子躺在太阳下惬意地睡觉。 公司的话，刘兰在那里就够了，估计沈千宸也不会同意我去公司，我乐得清闲，成功做起了甩手掌柜，毫无心理负担。 第96章 他心虚地低下头，眼神躲闪，不敢多看我一眼：“那时候经常在一起喝酒，他人还挺不错的。” “那你有没有跟他搞到一起去过。”我凉飕飕地问。 “没有！绝对没有！”沈千宸猛地摇头，以示清白：“他不做下面那个，我也不做，磁场不和。” “看来你还有过这个想法。”我阴测测地说。 他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胸前，像一只大大的熊：“霖霖，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就不要提了。我跟他真没啥。” “再说他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听说那人是他的青梅竹马，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分开了很久，纠纠缠缠几十年，现在才苦尽甘来。这次他给我打电话是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男的女的？”我好奇。 “两个男的。” 我倒是吃惊了一番。真厉害，能够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结婚，连世俗都不顾忌。比我们强多了，毕竟我们从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宣布结婚。 “霖霖你去不去？”沈千宸试探性地问。 “不去。”我翻了个身，果断拒绝。 “陪我去嘛，呆在家里多闷。”他抱着我开始撒娇。 架不住他的温柔攻势，最终我还是同意了，我在心里唾弃我自己，夏季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坚定点？。 秦御的婚礼定在五月一日劳动节，节假日。离现在也没有多久。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我的小团子以飞快的速度在长大。短短一个月就长得肥肥胖胖，成了一个大型犬。虽然还没长到成年体格的一半，但也比普通的狗大了好多。 当然每天吃得也多，狗粮都是成箱成箱往家抬。我要是个普通家庭，怕是养不起它，直接被它拖垮，成为史上第一个因狗粮而贫穷地倾家荡产的人。 自从有了baby，我当时舒畅了许多，白天我躺着睡觉时它便枕着我的脚，有时爬在我裤腿上向我撒娇，想让我抱它，我总是笑着对它说：“你太胖了，该减肥了。”又总是宠溺地将它抱起来。狗狗也就越来越依赖我，每天都粘着我。 有时我在想，这真的是皇室血统？那骨子里的优雅高傲呢？不过每当看到它对沈千宸的态度时，我就打消了怀疑的念头，开始相信它拥有优良的血统。 沈千宸有时会忍不住对它说：“baby，快过来让我抱抱。” baby狗相高冷，看都不看它一眼，依旧慵懒地打着瞌睡。沈千宸不信那个邪，凑近去抱它。baby直接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沈千宸。弄得沈千宸满头黑线，笑着骂它：“嘿你这只狗崽子，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带到这来的？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baby保持良好的皇室血统的高贵风度，岿然不动，眼神都不带扫的，高冷无疑。我猜这深深扎了沈千宸的心。 沈千宸无奈，挤开脚边的狗，一把搂住我，撒娇地说：“这狗对我太无情了，霖霖，你要补偿我。” “它对你无情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补偿你？”我淡淡地问。 “因为他是你的崽！子债父偿。”他回的一本正经，仿佛若有其事。 我却一脸黑线！我能生出个狗崽子就是个怪物了！ 第97章 不祥的预感 五一这天我起的很早。穿上一身灰色西装，我站在镜子前，虽然瘦，但脸还是看的过去的。毕竟底子在那，我再怎么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千宸一身黑色西装，正在打着领带。我看他打得实在不怎么样，真是看不下去，不知道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就一把伸手夺过，帮他系了起来。 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满足：“霖霖你真好。” 我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你好久都没有给我系过领带了。”他感慨。 “是你自己不要我给你系。”我回他一句，目光又幽冷起来。 他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也没和他计较，要是成心和他计较以前的烂事，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临行前，我的手机响了，我示意沈千宸先去开车，停下来接通了手机。 电话是个陌生号码，人却一点也不陌生。我听到电话那边的男人用低沉温柔的嗓音跟我打着招呼：“夏季霖，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我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一样，浑身冰凉。是季末。我到处找他时，他隐藏得很深，险些使沈千宸命丧黄泉现在我没找他时，他自己出来了！ “很遗憾呢。上次我那么精心为沈千宸准备的大礼，他也没死成。真是幸运。”他的声音虽然平稳，却让人遍体生寒，他顿了顿，紧接着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说：“不过没关系，我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敬请期待吧。goodluck.” 我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对方却直接掐断了电话，我又回拨回去，却显示对方号码是空号。我不禁恐慌起来，一张脸血色尽失，刷的一下就白了。我安慰自己，没事，也许他就只是想吓吓我，不用太过担心。 沈千宸把车开出去，见我还没出去就回头找我。看我白着一张脸站那发呆，关切地问道：“不舒服？要不不去了？” 我摇摇头，回了一句：“没事。”答应别人的事总不能因为我就这样爽约。再说我也没生病。 “刚刚是谁的电话？”他问。 “不认识，打错了。”我觉得这件事就我一个人添堵就好了，没必要对他说。他狐疑地看着我，明显不相信。无奈我只得把号码翻出来给他看。反正那个号码他也看不出什么。总算让他打消疑虑。 baby看我要出门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让它回去，它仍旧固执地跟着我。估计是这段时间缠我缠惯了。 我蹲下去温柔地对它说：“乖，在家等我，我下午就回来。”说完，我让姑娘看着它。 沈千宸在一边一脸醋意的说：“你对我都没有这么温柔！”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直接往前走。懒得理他。 baby平时很听我的话的。我以为这次也一样。谁知道车子启动后它就疯狂地跟到后面追，姑娘拦都拦不住。从来都不叫的他甚至叫个不停。沈千宸也感觉很奇怪。我因为狗的叫声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但转念一想，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太惯着它了，跟它相处久了有点不习惯离开它。 第98章 期待 秦御的婚礼在帝豪大酒店。y市最奢华的酒店。没想到他们结婚这么大张旗鼓，我越发佩服起他们了。 步入酒店，我就看到了秦御，优雅又邪性。他看到我们，迈着优雅的步伐向我们走来。没想到最先是和我打招呼：“夏季霖，好久不见。” 我笑着回了一句：“好久不见。”确实好久不见，自从毕业后，我就只在电视上见过他。 当然并不是什么正面报道。全是什么情人啊的报道。什么y市秦市集团总裁疑是同性恋；什么与男明星姿势亲昵，共入酒店，一夜未出；什么震惊！秦市集团总裁一夜七郎？………反正铺天盖地的绯闻。看娱乐新闻经常能在头条上找到他。他也从来都不知道收敛，依旧我行我素。任那绯闻漫天开。他自逍遥自快活。这样的人竟然有喜欢的人，真是难以置信。 “你变化很大。”秦御看着我，中肯的评价。 “你一点都没变。”我礼貌地回敬。我能不变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被婚姻折磨地面目全非。 “小霖，你也来了。”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扭头一看，发现秦淮向这边走来。 我的眼眸闪过一抹惊讶。但转念一想，他们都姓秦，认识一点也不稀奇。 “秦御是我叔叔的儿子。比我大几个月，是我的哥哥。”秦淮走上前自我介绍起来。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世界还真小，在哪都能看到熟人。 一个男人沉稳地走了过来，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我看到他，惊讶地发现他的五官与沈千宸惊人地相似。沈千宸也皱了皱眉头。 来人走到秦御面前，本来冷淡的脸瞬间温柔起来：“我爸妈那边在叫你。” “好，马上过去。”秦御向我们介绍：“这是我爱人，沈晋灏。我有事，先失陪一下。” 沈晋灏冰冷的眸子扫向我们，淡淡地向我们点点头，看到沈千宸时眸子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就平复下来，搂着秦御离开。 像！真是太像了！除了两个人气质不同，沈千宸没有那么冷外。我都怀疑他俩是不是双胞胎。 “小霖，这么久也没看你来看我，真狠。”秦淮故作心伤地说。依旧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看来他恢复地不错，至少从表面看不出什么了。我已经无法把他跟当初那个在密室绝望灰败的秦淮挂钩。果然心理医生抗压能力就是厉害。 “抱歉。是我不好，连你出院都不知道。” “没事，开玩笑的。”秦淮淡淡地笑着。 沈千宸在一旁站着，面色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多差。相比以前可是好多了。 “小霖，我要回去了。”他笑着说。 “回哪？”我很吃惊。 “回a市。我爸喊我回家继承家业。”他依旧淡淡地笑着。 我的心却忍不住抽痛起来。他要……回去了……也是，有这么糟糕的经历，他怕是已经没有能力再做一个心理医生了。 “伤心什么？我这还不好吗？不废吹灰之力就能继承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这下可以好好地当一个二世祖了。”他笑着安慰我。我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安啦。记得多回a市看看。我在那里等着你。” “我会的。”我认真点点头。当然，我没想过我以后会再也见不到他。 第99章 爱你 我看着那对新人携手走过红地毯，在司仪面前宣布誓言。两个人的眼里柔情蜜意，只能容下对方，心里忍不住为他们高兴。 我已经听说了他们的故事。分离八年，他们仍然等待着彼此，坚守本心，实属不易。有多少人都在这份漫长的等待中迷失本心。如今千帆过尽，他们还能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实在是难得可贵。 我坐在台下。看到这一幕，沈千宸默默握住了我的手，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我们以后也能这么幸福。”我不禁憧憬。真的吗？我真的能像他们这样幸福？ “会的。我们会比他们更幸福。”沈千宸肯定地说。 我想，也许我们真能有个美好的结局。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这一份期待了？ 回去的路上，沈千宸开着车。我还沉浸在之前的婚礼上。 “我们都没有过一场婚礼。”我小声抱怨。 “那改天我们也办一场？”沈千宸笑着询问。 “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办，没什么意思。”我又反驳，都一把老骨头了，确实不应该太矫情。 “那又怎么样，你都还没戴上我的求婚戒指呢。” 我想了想，也是，上次没找到戒指，我就搁置了这件事，渐渐地就遗忘了。 “那你回头再求一次婚？”我装作思考了一下。 “那要不现在？”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专注开车了。 “你带戒指了？” “那当然。”他得意地笑。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绒盒。 “一点也不诚心。”我笑着说。 “这还不诚心？我都随身携带了。” “那你给我戴上。”我想起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似乎也不奈。 他把车停到路边。打开盒子，温柔地拿出戒指，执起我的手，专注认真。 我笑着看着他，目光柔和温柔。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向前方，脸色倏地就变了，瞳孔剧烈收缩。一辆大货车正超速地向这里驶来！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小心！”我什么也顾不上，快速地向沈千宸扑过去，紧紧地护住了他。沈千宸的笑意还挂在嘴角僵着。车子已经被巨大的冲击撞飞出去。我感觉我的后背扎满了玻璃渣子。好疼，全身都疼。银白色的戒指从他的手中脱落，蹦了出去，与玻璃渣子混在一起，染满了鲜血，红的妖冶。 我的嘴开始不住地冒血。应该是全身都在冒血。沈千宸惊恐的瞳孔中映射出我满是鲜血的脸。 我有预感，这次我是真的要与这个世界诀别了。我一直以为我是幸运的。今天才发现，原来老天对我从不仁慈。当我厌恶这个世界时，他残忍地剥夺我死的权利。当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点点期望时，他又残酷地抽走我活着的权利，老天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明明才体会到一点点幸福的滋味…… 其实我不怕死，我只是害怕他难过，我不在了，他怎么办啊。我不想死了……我想和他好好在一起…… “你……没事……吧。”我艰难地说着，不断地咳出血。 他拼命地摇头。没事，就好。 “沈老攻，你说……怎么办，我还是……爱……你。”我的眼神开始涣散，我拼命聚焦，执著地去看清那个人，最后一眼，一眼就好……我看见他瞳孔剧烈收缩，那惊慌失措的眼神，那张恐慌的脸看着我我，眼泪疯狂地涌出。他一直在说着，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尽量笑着，说出我在这世界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 我一点也不怪你，真的。我爱你，用尽我的生命……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的爱过你，我既忍着羞怯，又忍受着妒忌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的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受视角完） ～～～～～～～～～～～～～～～～～～～～～ 撒花 第100章 开始换视角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闭上了眼睛。血，浑身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我恐慌，我害怕，我怕我会失去他。这个车已经毁了，汽油在往外流。必须尽快出去，不然我俩说不定都得被炸死在里面。 “霖霖，你醒醒，不要吓我！”我呼喊他。他却始终紧闭着眼睛，血模糊了整个脸。 他已经陷入了昏迷，我拼命地强打精神，抱住他往外拖。我得撑住，我不能倒下。我费力地把他拖了出来，立刻抱着他跌跌撞撞地奔了起来，用尽我全部的力气。我很幸运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医院。”我快速地说道。此时我的神经高度紧绷，一刻都容不得松懈。我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司机被我满身的血吓的不轻。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车啊！”我焦急地吼道，语气难免带着怒气。 “哦，哦。”司机这才反应过来，不敢大意，迅速开了起来。 车一停我就立马抱着他往医院奔：“霖霖，你撑住。”我甚至要哭了，这一刻，我感觉死亡是那么地近。可是他的手却已经垂了下去，毫无生气。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来救救他？ 血模糊了我的的眼睛。我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再也跑不动了，只得任由自己无力地栽倒下去。 我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是谁？我在哪？ 一个清瘦的人影站在前方，我努力向他靠近，渐渐看清了他的脸，我想起来了！我是沈千宸，他是我的霖霖！我欣喜地向他奔去。 我看见他站在一片白色的云雾中，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优雅从容，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他淡淡地笑着，目光温柔地看着我。 “霖霖！”我大声呼喊，我想走上前把他紧紧抱住，用力往前一扑，却只是抓住一片虚无。一抬头，他还是在我的前方。我慌了，怎么会？为什么我抱不到他？ “沈千宸，我要走了。”他开口了，轻轻地说。 “霖霖，你要去哪？带我走，我跟你一起！”我惊慌失措地挽留。 他摇摇头，依旧笑着：“不，你要好好活着。” 泪湿了我的双眼，我拼命摇头：“我不要！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们说好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不要这么残忍，我不敢想象失去他以后的生活。 他却不再说话。我看着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消散，直至消失。 “不要！”我声嘶竭里，疯狂地向前抓着，却什么也抓不住。我，没能留住他……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茫然了那么一阵，记忆随着我的苏醒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我还活着！我的霖霖呢！我看到他满身血在我面前闭上了眼睛……一定没事的！我俩经历了这么多，不是都活到了现在吗！我翻身下床，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正好一个医生正好走了进来。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医生，和我一起送来的那个人呢！” 医生扶了扶眼睛，有些遗憾地说：“很抱歉，沈先生。病人送到医院时心跳已经停止，我们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抢救。但抢救无效，我们尽力了。” “怎么会！医生你不要吓我！一定是你弄错了！”我红着眼，像困兽一样，抓着他不放。 “我们已经核实病人的身份，病人名叫夏季霖。” 什么！不会的！我不相信。我颓然地往后退了几步，颤抖地询问：“他，在哪？” “在太平间。” 我立刻冲了出去。我要去看他！ 第101章 明明是最怕疼的人 有一种情绪在我的身体里叫嚣。那是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 你有没有尝试过你的挚爱永远冰冷在你面前？你有没有感受过在你稍稍体会到幸福滋味的时候，命运给你的重击？你有没有品尝过彻底绝望的滋味？ 那个人，他静静地躺着，白色的被单遮住了他的面容。我刚刚明明跑得那么快，可却在这间屋里生生顿足，我甚至懦弱地不敢再靠近一步。我恐慌了，我害怕了，我怕我一打开，那个人真的是他……那将是我不能承受的最致命的打击。 只要我不走近，我就可以逃避这一切，我就可以麻痹我自己，我就可以幻想我的霖霖还没死，他不在这里。秦淮车祸都能活着，我的霖霖凭什么不能，这绝对是上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他在惩罚我这么多年犯下的罪行。我接受惩罚，可不可以把他还给我？ 我知道，我终究是要面对的，我不能再做一个逃兵。我鼓足一生的勇气，脚却像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迈地沉重，小小的距离被我无限拉长，可总归还是会到的。我颤抖地伸出手，嘡大眼睛看着这个人。揭开被单的那一刻，我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跌倒在地。我整个人都崩溃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那苍白死灰的面容，那沉寂熟悉的眉眼，不是他又是谁？我连骗自己的借口都没有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走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那个地方是我的天涯。我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痛苦地抓着头，崩溃地哭出声来。 那时候啊，我总是乐观的想，没事，他走了，我一定可以把他找回来的，无论他去的地方有多远。反正我们还有大把的时光，他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用一生去补偿。 可命运这东西，我从来琢磨不透，死亡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不给人丝毫反驳的余地。阎王判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太过渺小，渺小到无力去改变什么。 医生走上前，带着沉痛之色：“沈先生，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夏先生是个好人，死后也不忘捐赠器官，救助他人。我想他一定会被善待的。” “你说什么？”我狰狞的看着他，夹杂着滔天的怒气，满目的不敢置信，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捐献器官？什么救助他人？我怎么不知道？ 医生很惊讶：“夏先生没和您说过吗？他之前已经签过器官捐赠协议。由于他死亡时您还昏迷着。而器官得保证鲜活性，我们只得按照协议尽快进行器官转移。现在很多器官已经移植到其他病人身上了。夏先生救了很多人。” 我扑到床上，一把揭开被单，掀起他的衣服，看到了针线缝合的地方，震惊地无以复加。 我失去所有的力气，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对自己真狠，死了连个全尸都不给自己留…… 我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心情却签这份协议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爱了？他明明是最怕疼的啊…… 第102章 谁信 “他，都捐了什么？。”我尽量克制住自己。 “夏先生的身体各项器官还算良好。我们摘除了他的肾脏、肝脏、心脏、眼角膜。然后马上转移给了需要的人。”医生回答地很镇定认真。我却听得脊背生寒。如果人还活着，那得多么痛苦。我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残忍地对待我的霖霖的。 我再也听不下去，拳头被握得吱吱作响，怒气扑面而来，我猛地扑到医生面前，像个疯犬一样狠狠抓住医生的头发，双目赤红：“你他妈都在说些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这个黑心的医生！你还我的霖霖！”我疯了，毫无理智可言。在我看来就是他多走了我的霖霖。恨意淹没侵蚀我所有的理性。 “够了！”一声厉和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股大力猛地将我拉开，一拳重重打在我的脸上。 我狼狈地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沫。这一拳打醒了我，理智瞬间回笼。医生趁现在惊恐地夺门而出，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他。 “你怎么来了？”秦淮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那份协议是我跟小霖一起签的！”他红着眼说着。 我的耳边炸起惊雷，震的我头晕，气血翻涌。是他？他凭什么？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 “那是小霖的想法。我尊重他。”他难受地说，声音不大，但有力，深深敲击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我得尊重他，那是他的意愿啊！我有什么资格阻止？那我该怎么办？我到底改怎么办？我颓然地坐在地上，脊背弯曲下来，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我的眼前看不到光，仿佛也随他失去了生气。 秦淮却不放过我，一把把我从地上拖起来：“你是怎么照顾他的？啊？我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放手，我那么用心去呵护的人就这样被你搞没了！你真该死！” 他似乎还不解气，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对我拳打脚踢。我的眼里星光泯灭，没有一丝生气，任他打着也不还手。我是该死，他最好现在把我给打死了。 秦淮也没有打多久，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直接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绕过我去抱已经冰冷的尸体。 我的眼里终于有了波动，恐慌地看着他，声音嘶吼地说：“你要干什么！” “带他离开。” “不可以！”我的声音尖锐起来。他是我的！我不允许秦淮这样做！ 我使出最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紧紧抱住了那具尸体，就像抱住了珍宝。 秦淮用力地去把我扒拉下来，我却死命地抱住他，怎么也不肯撒手，就算被掐出血，我也不松开一分。 “你不能带走他，他是我的！我的！”我发疯似的嘶吼。嗓子早已沙哑地破了声。 秦淮似乎看扒不下我，只得放弃：“你凭什么不放过他？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他那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跟着你没过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受了那么多冤枉的委屈！连他死了你也不放过他……”他开始是带着怒气的，后面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了。 我不为所动，仍旧执着地抱着那个人。 “你真是贱！早干什么去了！活着不知道珍惜！死了做这个给样子有什么用？给谁看啊！”秦淮生气地咒骂。 我也想问我自己，我早干嘛去了？我明明有那么多的时光善待他，却一直亏欠至今。 “我爱他。”我知道自己这句话很苍白无力。 “呵呵，你爱他？你有关心过他吗？他得了抑郁症，症状那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还一度怀疑我们有什么！在他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早点发现，他会受这么多苦楚？你说你爱他！谁信！” 第103章 回忆 我就知道，我说了也没人信。这么多年我的形象已经根植在他们脑海中。就算我再努力弥补也无济于事。可他们又哪知道，我只是醒悟的太晚。一个人就算犯了错，也还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别说机会，连人都弄没了。 我爱夏季霖逾过我的生命，只是我发现地太晚。没有了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可是我为什么发现地这么晚呢？ 他看着床上那个已经僵硬的人，久久静默，眼泪无声滑了下来。“我要是有机会？哪还有你的份？他爱了你十六年，也许是很长，可我却爱了他整整二十年！说来也是够失败的，这么多年，他一次机会都没给过我。他对你有多仁慈，就对我有多残忍。”他惨然笑着，泪中参杂了太多苦涩。 其实我也没有多么怀疑他们。我只是占有欲太强，我见不得我的霖霖对除我以外的人好。那时，我简单地以为，他对我的猜忌，他的无理取闹，已经消磨了我对他的爱。我几度觉得我们在一起就是痛苦，我曾无数次想过要摆脱他。我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他的后果。我一路走来，金钱，地位，爱情，我都得到了。可我走着走着，却就迷失了自己。最终，我错失了他……我这活得，也是够失败的…… 我记得孩提时，他给了我一本画册，我都珍惜的要命，天天抱在手里不肯撒手。那时候，我太小，尽管是画册，我也看不太懂里面的内容。我把那本书当做我所有的希望。可最终，我还是失去了那本画册，就像我失去了他。 那时候，总有人是看不过去的。一个比我大的孩子，趁我不注意拿走了我的画册。我难过恐慌地地找遍了所有地方，最终看到他拿着那本画册，坐在池边津津有味地看着。 我又瘦又小，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会去主动去招惹他们。这次，我却怒了。 我走上前，愤怒地看着那个男孩儿，咬牙切齿地说：“把它还给我！” 那男孩不屑地看着我，嘲弄地说：“这明明是我的画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我怒火中烧，拳头捏地很紧。就因为我小？他们就可以随意欺负我？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打架，为了这本画册，也为了那个人。 结果毫无悬念。我输了，被他打趴在地，起不了身。周围围了一大群孩子，都嘲弄地看着我，笑我的不自量力。 你以为世界都是友善的吗？你以为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吗？并不是，这个社会太过残酷。适者生存，不适淘汰。而我，不想去做那个淘汰掉的人！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孩恶作剧地在我眼前撕掉那本画册，邪恶地笑着，把它们扔到了水池里。我只能红着眼看着，咬着牙关，没有反转的余地，那是他给我的……是我珍惜且宝贵的，就这样被这个人随意践踏！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一个弱者了，我要保护我想要的东西！ 第104章 往事 我挨了很多次打，也受了很多次罪。我跟不要命似的，别人打我，我也不管不顾往上冲，倒了再起来打，全凭一口拼劲，只要不打死我，我都不会认输。我不再怯弱，也不再逃避。结果并不坏，他们都怕了我，我成功地做了孩子王。我也不用再忍受他们的欺负。可我终究还是失去了那本画册。 我曾以为，再见他，我可以去保护他，做他最坚实的后盾。不会再像那本画册一样被随意践踏。 我从院长那得知了他的名字，当高中看到他的名字时，我曾欣喜地不能自已。那个人的名字是那么地耀眼醒目，位列第一。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我暗自观察了很久，才决定迈出一步，我要重新认识他。这次，我将不再狼狈。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比较好，我成绩从来都不差，只要稍稍努力一把，我都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那个女人的模样已经在我的记忆深处淡化模糊，我根本就回忆不起来她的样貌。我只知道，她是个美丽却无情的女子。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冲到他面前却是当众出丑，直接被那些混混打趴在地，我都没脸看我自己那糟糕的身手。我从来不知道他身手这么好，压根不需要我的保护。几分钟就轻松把那些人撂倒在地。还笑着说了我一句：多事。 然而我并没有多么难受。傻就傻吧，我不介意在他面前多犯几次傻。这样他就能够记住我。那该是一种什么心理？心动？不，那时候我并不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我也没到喜欢他的地步。不过，他真的长得很好看，精致从容，样貌比女人还美，却一点也不显女气，风华绝代。 我是顶着嘴角的乌青去学校的。那些人打哪不好，偏偏往我我脸上打，害的我要被当众看笑话！当然，我是个龌龊必报的人，那群人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同学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脸上带着疑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冷着脸走到座位上坐下。他们真是无聊，没事盯着我看干嘛。 好友严寒走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肩，幸灾乐祸地嘲讽：“哟，这是被谁打了？真是罕见。” 我黑着脸不说话。他继续添油加醋：“该不会是抢了哪个男生的女朋友，被揍了吧，哈哈。”话没说几句他已经自动脑补地笑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我忍无可忍，冷冷地回来他这么一句。本来就心情不好。这货还在这叽叽喳喳。这都什么损友，逮着机会就嘲笑。 也是，我从来就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人敢欺负我？这家伙什么看过我脸上挂彩？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嘲笑我才怪。 他无辜的眨眨眼睛，并不惧怕我的淫威。还惊讶地补了一句：“该不会被我猜中恼羞成怒了吧？” “你猜中个鬼！”我不再理他，低下头去整理我的书去了。 我看几个小女生频频往我这瞥，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神烦！不就是伤了一块吗？有什么好看的！ 在一群女生的推搡下，一个女孩儿红着脸走了过来，小心翼翼把一个药膏递给我：“沈千宸，我这里有药膏，你要不要用用？” “不用，谢谢。”我面无表情地拒绝。 那女生被我拒绝地有点下不了台。本来一张红着的俏脸一下子白了，我也懒得理她。 第105章 往事 她不在我关心的范围。 不要以为我天天有多上进，上课照样打瞌睡睡懒觉。老师一来，我就拿着一本书翻开，然后整个人趴到桌子上补觉。谁让我晚上得上班，现在是睡觉的最佳时机。 也不知道睡了几节课，直到严寒把我拍醒，我不耐烦地抬起头，直接踹了他一脚，我最恼火有人打扰到我睡觉！他委屈地看着我，指了指门口，无辜的说：“我冤枉！有人找你！” 我这才抬头看向门外。一看整个人都惊了。立马收起我的睡意，慌忙站起身。 是夏季霖。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那是高中的校服，穿到他身上真好看。他笑着站在门外，那张脸一如既往地完美，眉目如画。 我走在他面前，有点忐忑，毕竟我刚刚貌似不太文明。 他并不在意我干了什么。依旧维持着淡淡疏离的笑意，对我说：“你昨天没去医院，给你带了药膏。” 我震惊地无以复加，感觉整颗心都激动地要跳出胸腔。他，竟然给我带了药膏！ “谢谢。”我按耐住自己的激动，故作淡定地接过药膏。 “应该是我谢谢你。”他始终笑着，仿佛给自己披上了一副面具，不多不少。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我想撕开他面具，我想让他在我面前毫无遮掩。 他并没有停留，转身离开。我看着那个背影，孤冷清瘦。 也许我不该去招惹他的。至少他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 我看着他被推进殡仪馆，看着他在我面前化成一捧灰，简直就像在做梦。我整日抱着骨灰盒，迟迟不肯把他下葬。我不能让他离开我。地里那么冷，他会受不住的。我记得他说过，我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我得陪着他。 我没回别墅，就住在之前的房子里。那里到处都是我俩的回忆。我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还在这。 他没死，他还陪着我。 我俩现在还剩下什么？戒指？早就在车祸时丢了。结婚照？被霖霖砸了。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留给他。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结婚前我们生活虽然苦，却是蜜里调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好像是他的家人不幸遇难，又好像是他的一次次无理取闹，疑神疑鬼。又或是他逐渐地阴晴不定，脾气暴躁。 他家人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我可以理解，也尽力去安慰他，体谅他。 他发脾气，我不吭声。他怀疑我，我耐心去解释。我以为他慢慢过去就好了，可谁知道他却渐渐变得面目全非。谁又能忍受那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和变本加厉？我悲哀地想，那个温柔体贴的霖霖到哪里去了？ 也就是那时候起，我每天工作回到家中，见到的再也不再是那张明媚的笑脸。吃个饭甚至都能吵起来，摔桌子走人。我工作忙，稍微回来晚一点，他都要问东问西，怀疑我有外遇。甚至我见客户沾上了点香水味，他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劈头盖脸质问我是谁干的。 我变得越来越暴躁，容忍度越来越低。久而久之，我连家都不想回了，经常往公司住。 我注意到了，他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他的眼一天比一天黯淡，阴冷。我选择了漠视，置之不理。谁想一天到晚回家看到他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也不是非要受他的气的。 第106章 犯错 我已经不再为钱发愁了，我开始出入各种高级会所，家里太过沉闷，娱乐消遣是很有必要的。在外面我也不用受谁的气，还可以调节调节自己的心情。 当然，会所里是少不了一些陪酒的少男少女的，圈里人都是出来玩的，谁会不要任何娱乐，干坐着纯聊天？我一向自制力强，出来也只是想放松心情，没兴趣去沾惹那些野花野草。我以为我可以把握住这个度，不会因为那些诱惑而失守。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当看到季末那双眼睛时，我迷惑了，真的很像霖霖以前的样子。那双眼潋滟生辉，含杂着太多的柔情。以前的霖霖在看我就是这样的，眉目含情，温柔如水。那双眼睛现在到哪里去了？我搜寻不到。 我把他当做了一个替身，霖霖的影子。 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下去，我深陷其中，无力挣脱。可能是稍稍喝了点酒，我破戒了。我没想到那竟然是季末的第一次！毕竟这个地方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他的顺从勾起了我极强的虐待欲，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黑暗因子通通爆发，尽数发泄在他身上。我从来不敢这样对霖霖，他怕疼。而且他那里比较脆弱，很容易受伤，我就是这样区别待遇。 我昏昏沉沉地起身，呆愣地看到身边的季末，他的全身遍布吻痕，还有被掐捏的青紫，那个地方流的血甚至染红了床单。我昨晚该是多么粗暴。他瘦瘦的，蜷缩在床上，弱小又可怜。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睑，亮晶晶地，闪着泪光，睡地并不安稳。 我的心登时低到谷底。我犯糊涂了，无法挽回的糊涂。我没怎么样时霖霖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无法想象他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后果。 那是一种名为愧疚后悔的东西，在我心底发酵酝酿。 我站起身，打算去洗漱，惊动了正在睡觉的季末。他慌张地从床上坐起身，移到床边抱住我的腰，小声说：“你要走了吗？” “嗯。”我去掰他的手，我不喜欢跟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特别是这种亲密的举动，那不该是他的。 他抱地很紧，我一时没挣开他。我也不好意思使太大力气，毕竟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你还会来找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带着点点期待。 “我结婚了。”我只能这么说。 “我知道！”他激动地说：“我不介意的！请你不要丢下我！”他抱地更紧了。 我眉头皱地跟山川似的。我跟他又不熟，不过就是一次你情我愿的交易，他至于表现地这么深情吗？ “你想要多少？”我冷着声开口：“100万够吗？” 他僵了僵身子，随即松开了手，笑得很是惨然：“在你看来我是想要这个？” “难道不是吗？”我冷漠地回答。他除了这个有什么动机来留我？我开价应该也不低。 “你走吧。”他摆摆手，颓然地坐回床上，眼泪摇摇欲坠。 我走进浴室，发现背后火辣辣地疼，面向镜子转过身，发现背后全是抓痕！该死的！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去！不行！不能让霖霖发现！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这件事隐瞒下去。 我迅速冲洗完毕，整理好衣物后，打算就此离开。出门前回头瞥了季末一眼，他正背对着我，凌乱的被子盖在腰上，光滑白皙的背青紫的触目惊心，提醒着我昨晚的疯狂。 我心烦意乱地打开门，一点也不想停留。最好，我可以掩盖住这一夜！ 第107章 出轨 我没有回家，直接进了公司。在休息室里换了一套衣服，我叫来助理陈坤：“把这些衣服扔了，能扔多远扔多远。” 陈坤一开始疑惑地看着我，在看到那些脏衣服时瞬间明了。他没有说什么，伸手接过衣服，转身出门。 我坐在椅子上，内心焦躁不安。不出一个小时，霖霖绝对会来我的办公室质问我。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霖霖冷着脸走了进来，全身都带着寒气。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翻阅着文件，仿佛没看到他一样。 “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来？”一开口就是质问。那双眼阴沉地吓人。 “有事。”我低着头，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沈千宸，有事你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等了你一夜！”他那张好看的脸布满怒气。 他等了我一夜…… 我放下笔，头疼地揉揉额角。我真的好累，我已经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这两年的猜疑生活已经磨掉了我对他所有的耐心，只余无奈。 我抿着唇，嘴跟用胶带绷住一样，一句话也吐不出来。我已经不止一次没回家了，他也知道。为什么依旧每次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质问，同样的等待，同样地跟个泼妇一样风度尽失。他就非要给自己整的像个深闺怨妇？ “你说，你昨晚去哪了？是不是跑哪个情人那里去了？” 他还在质问。我心里那点愧疚也荡然无存。我从哪找什么情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对我的信任怎么越来越低？ 失望，越来越多，心凉了半截。我麻木地注视着他，听他在那里越说越难听。 那个温柔又风度的夏季霖早已荡然无存。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霖霖了。 “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祈求地看着他。 “不能！”他冷冷地回了一句。那双彻夜未眠的眼布满红血丝，有些可怖。 “那我无可奉告。”我靠回椅子上闭目养神。 最终，他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摔门而去。 生活一如既往地苍凉，我不知道何时才有转机。也许我是该有个外遇，有那么几个情人，才能不辜负他的猜想。 我第二次遇见季末是在一家餐厅。当看到服务员是他的那一刻，我诧异地挑挑眉。 他对我露出灿烂的微笑：“沈先生，好久不见。”那个笑容阳光又温暖，晃了我的眼睛，记忆中的人影重叠。看，多像我的霖霖。一样的温和，一样的温柔热烈的眼神。这才是我的霖霖。我甚至觉得他们的五官都有那么几分相似。 “一起吃个饭？”我试探着问。 “不用了，我还在上班。” 略微有些遗憾，我拿起菜单点菜。在接过菜单的瞬间，他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指尖的温热如电流般窜进了我的筋脉。 “有没有时间等我下班？”他弯下腰，凑到我的耳边，吐气如兰。 鬼迷心窍似的，我点了头。 他笑着转身离开。工作服将他的曲线展露无遗。纤细的腰，迷人性感的臀部，确实是个尤物。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他。 精神上的出轨就是那么一瞬间。一个人一旦精神上出了轨，那么离身体上的出轨也就不久了。况且我身体上已经出过轨。 我们在一起厮混了也就那么几个月。还是被霖霖发现了。 他表现地很平静，甚至没有像以前一样发怒。他始终沉默，不着痕迹，至少我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的端倪。他是不是已经开始默许我出轨了？我心里竟然有些难受。他开始不在乎我了吗？怎么可以。 事情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他找上门来了。 竟然是曾经的优雅从容。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平静的笑了，真美。虽然这个笑冷地刺骨。 他踱着步，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进屋。静静地观赏着屋里的陈设，平静地就像在逛自己的家一样。 我看他走到季末面前。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轻蔑地说了一句：“不自量力。” 季末的脸当场就惨白起来，脸色很难看。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慌。也许我该做点什么。 第108章 季末 “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我没有被抓包的心慌，冷冷地看着他。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他笑着看着我，笑意不达眼底。 “如你所见。”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是他看到的样子。就算我解释了，他恐怕也不会相信，何必浪费口舌。 “好，很好！”他笑得渗人。眼中像是住了个恶鬼。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直接把季末抵到墙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季末的咽喉。我看到季末双手使劲扒拉他的手，一张脸被掐地通红，接近窒息。 “你在干什么！”他疯了吗？这样会把人掐死的！ “拦住他！”霖霖猛然喝道。那张脸不复笑意，阴沉又可怖。 在我以为他会把季末掐死时，他松开了手。 猛然的通畅让季末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咳地仿佛要滴血。他痛苦地软倒下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霖霖蹲下去，欣赏着季末的狼狈。 “记住这个感觉！这就是你们带给我的感觉！”他重重地对季末说着。 我被一群人拦着，心里松了口气，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季末是无辜的，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他只是被我牵连的一个可怜人。 我低估了霖霖的怒气。我看着他站起身，依旧优雅，与之前阴沉的面孔判若两人。 “拖出去。”他冷冷地下达这个命令，就像死神在宣判着一个人的死期。 “不要！宸宸救我！”季末拼命地摇头，那双眼睛盈满泪水，他祈求地看着我，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 “霖霖，这不关他的事！你放开他好不好？”我冷淡的眸子终于有了波动，试图用商量的语气稳住他。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是一条命，我是不爱季末，但那不代表我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你在为他求情？”霖霖抬眼看我，眼里的阴沈展露无遗。 “沈千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他嘲讽地看着我。 他不再理我，直接往外走，我看着季末被他们粗鲁地拖出去，本想冲出去解救，却被一群保镖拦着。 “让开！”我沉沉地开口。 他们像堵人墙，不为所动。一点也没有受我的怒气干扰。这群人不是我的手下，他们不听命于我。 “夏季霖，别让我讨厌你！”我冲他的背影吼道。我好久都没有直呼过他的姓名了。 像是听到了笑话，他转过身：“你本来就讨厌我，不是吗？” 不是的，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他…… 他把季末拖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房间。我只能颓然地坐在地上。我抱着侥幸心理，霖霖没有那么恶毒的。他那么善良，绝不会做出什么要人性命的事，顶多就是教训一下。 我等了五个小时，终于看到霖霖心情还不错地走了回来。 “想不想知道季末怎么样了？”他带着恶劣的笑意，俯视着地上的我。 “怎么样了？”我顺着他的话问。我很不 第109章 忘记 “没怎么样。”他轻松地说着，就跟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我就是让人把他揍了一顿。然后扔到小巷子里呆了两个小时，又拖出来扔海里罢了。” “你的季末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笑得很快意。 我不敢置信。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真的这么做了？” “当然，难不成我还骗你？”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那是一条人命！他怎么可以这么狠毒！这样的霖霖太让我陌生了！我简直不能相信他会这么随意就处决一个人！ “随你怎么想。”他满不在乎：“看到没，这就是你小情人的下场。以后千万别被我发现，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我却懂了他的意思。 我能把他怎么办？除了无奈也只有无奈。 “我们离婚吧。”我难受地闭上眼睛，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你想得美！我就是死也要和你绑一起！”他毫不犹豫地拒绝。红着眼看着我，语气激动。 为什么要互相折磨？我想不通。 我不说我对季末有多深的感情。可他才十八岁，他才上大学。他也不是因为钱才跟着我的，他不该就这样有这样的下场。霖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做我该有多么难堪？我该是多么愧疚？我该有多么痛苦？ 裂痕一旦产生就无法修复。他不是嫉妒吗？我就让他嫉妒个够。 我对他越发地冷漠。每次回家都是十二点以后，我宁愿住公司也不想回去面对他。 他也只有熟睡后才能那么温顺，也只有那时，他才会收起他的爪子，不抓伤彼此。我总是看着熟睡的他依赖地抱着我，静静地缅怀我们的过去。我想要的，一直是那个温柔的夏季霖。 我从始至终都见不得秦淮。尽管我知道他和霖霖之前没有什么。霖霖不喜欢他。 但他依然是个潜在的威胁。毕竟他和霖霖是从小玩到大的。我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年。 四月一日，霖霖生日。我一直都是记得的。太多的隔阂已经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开开心心庆祝一场生日。 我记得那一次，我早早地订好蛋糕，却把车子停在不起眼的黑暗角落。我像一个孬种，怎么也打不开车门，我不敢迈出一步。 我看着秦淮提着蛋糕，敲了我家的门。我看着霖霖开门将他放了进去。我的双手把方向盘握的死紧。他凭什么来给我的霖霖庆祝生日？那是我才有的权利！ 秦淮并没有停留多久，九点钟就回去了。我依然缩在我的龟壳里。有秦淮给他庆生，估计他也不需要我的了。 我在黑暗中呆了几个小时，一直呆到十二点。完美地错过了他的生日。我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那个蛋糕已经被我遗弃到车厢的某个角落。我想，它永远都派不上用场了。 此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我照常走进浴室洗漱，只字不提他的生日，就当我已经忘了吧。 第110章 亏欠 他始终背对着我，我感觉他的背有点僵硬。今晚，他很安分，没有转身抱我。 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我的礼物呢？”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感官却异常清晰，他那不大的带着些微期盼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进我的耳朵。 “怎么？不是有秦淮给你准备吗？还会需要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轻轻地说，黑暗发酵着情感。他的脆弱一览无余：“我等了一天……” 等我吗？也是，以前每年我都会给他庆生的。突然之间没有了，他难免有些落差。 “抱歉，我忘了。”我撒谎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我没有再说，他也没有再问。 也许从这一刻起，我就错了，一错再错。直到无法挽回。 季末死了，被霖霖害的，我也是个侩子手。我一想到他那么年轻的生命就会忍不住痛苦难受。也许，我对他还存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在一起几个月，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可那个男孩却从没向我图过什么。一分钱也没收过我的。我总觉得他以前认识我。不然，为什么他每次看我眼神都是那么温柔热切？不过一切我也无从得知了。毕竟人已经不在了。他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一个谁都不能提的禁忌。 我这剩下四年是怎么过的呢？就此收心？当然不可能。我只会变本加厉。生活那么空虚寂寞，我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乐子，绝对会被霖霖给逼疯。也许开始我还会有那么些许恻隐之心，后来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只要长得还可以，对我投怀送抱的，我都来者不拒。至于他们的安危，抱歉，不在我考虑的范围。是他们自己要贴上来的，关我什么事？ 我看着霖霖的情绪越来越坏，眉头越皱越深，那双眼越来越阴厉，从来没有多想。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结婚戒指这东西，戴着太碍事了，我不知什么时候把它取了下来。也许是跟哪个情人做爱，嫌麻烦取了下来，后来也就忘记戴上了。 我们的婚姻还有爱吗？也许有，我也不清楚。我看到的更多的只有妒意和怒气。反正我俩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冷战，没几天安生日子。习惯就好。 被他抓奸这种事，家常便饭，他也不嫌烦，一次又一次。他想闹就让他闹好了，反正他再闹也要巴着我。他说过，就是死也要拉着我的。那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设想过他会有离开我的那一天。可能是因为被爱，所以有恃无恐吧。我想，也许我对他的爱已经被时间所磨灭。 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 我看着他一次又一次脆弱地生病住院，疑惑起来，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痛？ 我记得那次我接到电话，听到刘兰说霖霖病倒了，我的心咯噔一下慌张无措地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向身体都很好吗？怎么会生病住院？我再也顾不上开会，抓着外套就匆忙往医院赶去。 我一路狂奔，气喘吁吁赶到医院，没想到秦淮竟然先我一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哪都有他？我的老婆他那么关心干嘛？ 秦淮说话夹枪带棒的，一股火药味。朋友这个词也站得住立场？真是可笑。我比他更有权利，再怎么样，霖霖也是我的，永远不会是他的。 看到霖霖那煞白地没有血气的脸，我也总算人性温柔了一把，快速将围巾摘下系到他脖子上，温柔地搂着他去，惊讶地是，他没有推开我。我想这足以给秦淮重重一击。也许，我和霖霖之间也没那么坏。 生病的他好脆弱，穿着睡衣的他纤瘦地不成样子，以前明明合身的家居服显得空荡荡的。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他这么瘦了啊。仔细一想，我似乎有四年没怎么关注过他了。连他这么大的变化我都不清楚。 我似乎亏欠了他许多…… 第111章 密码 第二天我出奇地没有早早离开，还为他下厨做了早饭。我以为他会惊喜，没想到他看到我竟然像见到鬼一样。反应真大，不过那迷糊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我好笑地看着他，心情颇好地说：“看把你吓得，我是听见你起来的声音才上楼喊你吃饭的。” 本来我以为这是个美好的开篇，今天心情应该会不错。可破裂这么久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修复。 我还特地翻出了我们的结婚戒指戴到手上。可当他满不在乎地对我说他把结婚戒指扔了时，我出奇地愤怒，他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就被他这么云淡风轻地扔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动手的。可这么多年的摩擦，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他的容忍度已经降到了零。我不受控制地就对他大打出手，甚至摔门而去。 我结婚戒指都还在这，他凭什么就扔了？他既然那么想跟我绑在一起，他明明还是爱着我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我隐约记得我对他做了很粗暴的事。 没什么比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爱人昏迷在你身边更令人惊悚的。我看着他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浑身遍布着青紫。整个人都懵了。我到底做了什么？他本来就没有完全痊愈呢！ 我立刻包住他往医院赶。这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不能承受失去他的后果。 我差点就失去他了……就差那么一点……要是我晚来一步，他的命就要终结在我身上了……我真是个混蛋，我该死。 ～～～～～～～～ 我抱着霖霖的骨灰一个人在公寓里呆了四天。他喜欢晒太阳，白天我就搬着椅子坐在窗户那里，有窗帘隔着，阳光不会太毒辣，正好。 他晚上是不喜欢睡觉的，他睡不着，我就躺在被子里陪着他，一起睁眼到天明。我想，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直到四天后，秦淮破门而入。他真是跟我家的门有仇，我记得前一次我家的大门就是被他弄坏的。他来找我干嘛？ 我要死不活地躺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我的霖霖，看也不看他一眼。要是在以前，我可能还会和他争辩点什么，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思。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去找山，山来找你。他愤怒地提起我的衣领，恨铁不成钢地说：“沈千宸，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这场车祸明显就不是一个意外！你就这样自我逃避，放任凶手在外面逍遥法外？你他妈怎么能连个公道都不给他讨一个！你真让我瞧不起！” 我耳朵像是被警钟敲了一下，震地发晕。是啊，我的霖霖的死不是一场意外！我明明是把车靠边停的，不应该有大货车出现在那里！ 是谁干的？我失去了以往的判断力，脑子像一团浆糊。 我记得离开时霖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脸就白了起来。 对了，电话！ 我不顾秦淮，立刻飞奔回房，从一堆遗物里翻出一个手机。手机没有坏，只是没电了。我快速找出充电器充上电。 屏幕设置的有密码。我平时是不会看他手机的，自然不知道他设的什么密码。我试了试他的生日，显示错误。我又试了下我的，还是错误。 是啊，他那么恨我，怎么会用我的生日呢。我试了所有的可能，他父母的，他弟弟的，甚至连秦淮的都试了，都以失败告终。 我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头痛欲裂，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是这些？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混沌起来，还有不断涌出的茫然，原来我是这么不了解他。 也许只是几分钟，漫长而又寂静。我突然想起我们结婚那天。 说起结婚也就是领到结婚证那天。我们漫步在荷兰的街道上，彼此牵着对方的手，他笑着对我说：“等了这么多年，咱们终于合法了。” 我笑着逗他：“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老公怎么能不给你个名分？” 他瞪了我一眼，眉眼却止不住笑意：“滚你的！明明是我看你可怜给你的名分！” “哦？是吗？我记得某人昨天晚上貌似还在我怀里喊我老公？”我戏谑他。 “那个人怕不是你哪个小情人？”他怼回去。我们都没有想到，一句戏言会一语成谶。几年后，我的身边真会有那么个小情人。至少，当时我对自己的忠贞深信不疑。 “胡说，我就你一个，小情人也是你来当。”我手一紧，将他拥入怀中。 “我可没说过这个。” “你想不认账？”我挑眉，佯装委屈。 “我不认账又怎么样？”他不怕死地跟我抬杠。 “不怎么样。”我笑的狡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狠狠吻上了他的唇，夺走他说话的机会。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大街上拥抱接吻。 这里不是我们国家，没有人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干所有情侣能够干的事，无所顾忌。 他被我吻地气喘吁吁。连瞪我的眼眸都像是含着水，真可爱。 我记得回程的那天，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靠在我身旁，闭着眼，幸福地笑着。他说：“沈千宸，我好开心。”那声音如大提琴般清澈悦耳。 我满腹柔情地握住他的手，同样笑着，宠溺地注视着他：“我也很开心。” “我要记住这个日子，以后什么密码都是它。”他宣布 “为什么用这个做密码？” “我等这一天等了六年。”他依然闭着眼。说出的话却是心酸地令人动容。 算算时间，也是。距离他高中毕业后义无反顾跟我来到y市，已经六年了。今天确实很特别。 “那我以后不是可以直接偷看你的隐私了？”我奸笑着。 他闭着眼去，不置可否。 我试探性地输入密码，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按着：101005。2010年10月5日，我们领结婚证的日子。锁开了，我却怎么也拿不住手机了，烫的我手疼。 真的是这个。时间的洗礼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让深刻的记忆退化地越来越淡。 时隔九年，我终于用着这串数字解锁了他的手机。回忆总是能把人刺地遍体鳞伤。我一想到自己的余生都只能活在回忆中，就感到寒气四溢，生活也失去了斑斓的色彩。 哭吗？没有什么好哭的。都是自己作的。我活该痛苦。 第112章 我看着那解锁后的手机桌面，心再次被紧紧攥住。一张拍的不错的侧颜照，那是我。只不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暖黄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将我的脸染成了暧昧的橘黄色，宁静而又安详。拍的真的很美，我没想到他拍照技术竟然这么好。如果不是打开他的手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我看着这张照片旁边编辑了一行小字：mylove.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我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在我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的时候。那时候我彻夜加班，经常不小心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每次醒来都能看到自己身上披了一个毛毯。他是不是注视了我很久？他这人，竟然偷拍我，想拍照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想拍多少就拍多少。我翻了下他的相册，云端备份中有将近上千张图。而一个被分类为“他”的相册中就有九百二十一张图。 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深深吸一口气，点开。铺天盖地的图片，都是一个主角。那就是：我。大多数照片都是偷拍的。 这个相册，网盖了我这十六年间的各种照片，从青涩到成熟，没有落下一步。就连那彼此折磨的六年，也没有落下。他该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拍下这样的照片的？那无数的日日夜夜，他又是如何靠着这些照片汲取温暖的？ 手机通话记录只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并不能查出什么。我们没什么仇家，想害我们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大致可以猜测到是谁。没有验证，我也不好盖棺定论。最好不要是那个人！否则…… 我拨通陈坤的电话，让他帮我查车祸时的那辆大货车。只要我想办的事，很少有我办不到的，比如那个凶手。不管是谁，就算拼了一切，我也要那个人偿还，不惜任何代价。 秦淮在下面等着我。我不能在上面呆地太久。 “查出什么了？”他讥讽地看着我。从霖霖死后，他看到我无非是愤怒和讥讽这两种表情。 “没查到什么。”但我大致知道了这个人可能是谁。有我就够了，不需要秦淮插手。 “估计你也查不出什么来！”他像看废物一样愤怒地看着我，趁我不注意，一把从我手中夺过骨灰盒。 “他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把他下葬！让他入土为安！” “你还给我！”我伸手去夺，他是我的，我不能离开他。 “沈千宸，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他忿忿地看着我：“就因为你的一己之私，你就迟迟不肯给他安宁？哪有你这样的做法！” “我看他也劳驾不到你为他安葬！”秦淮说完，直接狠狠地推开我转身离开。 他抢走了我的霖霖，我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我怎么安葬？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我埋进土里？那太过残忍。他在我面前化成一捧灰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的手机传来振动，是微阳的。 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接电话。但耐不住那手机一直响。 “喂，什么事？” “沈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实在是没有办法！baby已经几天不肯吃饭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急切，隐隐带着哭腔。 我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往别墅赶。baby是霖霖生前 第113章 绝食 我回到别墅就看到这样一幕：baby恹恹地窝在窝里，耸拉着头，呆呆地躺着，连眼睛都是眯着的，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算起来也有七八天不见了，这只狗身量丝毫不见长，反而消瘦了不少。它估计是感应到他最喜欢的主人不在了，在用绝食的方式表达它的悲伤。 我蹲下去抱起它。微阳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我。 “怎么不带它去看医生？” “我以为它只是暂时胃口不好。过几天就好了……”她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在这里上班了，工资我会尽快给你结清的。” “沈先生，您是要辞退我吗？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的！”姑娘红着眼，被我突如其来的话吓的血色尽失。 “别想太多，你没做错什么。”我回复她：“霖霖已经不在了，我不需要什么人伺候，你在这也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好好地再找一份工作。”本来就是请来专门照顾霖霖的，现在霖霖已经不在了，我还要佣人干嘛？ “夏先生真的不在了？”微阳有些难以置信，那双眼变为了震惊。 “真的。”我不愿再与她多说，抱着baby往外走去。我现在每一次提起他都会难受地接近窒息。 “沈先生，请节哀。”在我快要走出门的时候，这个姑娘对着我的背影说出了她来这里这么久说过的最大声的话，也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然而，我却没有心情去回复她什么。 “狗狗特别重情，可能是感知到主人离开了，所以现在处在悲伤中无法走出来。”这是医生跟我说的话。 “能治好吗？” “这种情况我们见到得多，适当地加以引导再辅以药物，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这是霖霖珍视的宠物，我得守护好它。 可是，往往我以为应该很简单的事情总是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我没想到不管医生怎么疏解引导，baby就是不肯吃饭。最后就连医生也对我摇头，表示束手无策。真是一直倔犟的狗，跟他的主人一个样。 “你要成为一只被自己饿死的狗吗？”我抱着baby，摸着它的毛发。长久地缺乏营养让它本来油亮的毛发黯淡下来，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光泽。它闭着眼，始终不肯理我，似乎在责怪我没有保护好它的主人。 “baby，咱们乖乖吃饭好吗？别丢下我。”我对着一只狗祈求，把头深深埋进它厚厚的皮毛，难受地要哭出来：“你们要是都走了，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这是霖霖留给我的唯一慰籍。 我做了太多的错事，现在遭报应了，他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能挽回它吗？结果是不能的，世间没那么多的惊喜和幸运。况且我的幸运这些年早就挥霍光了。没有什么所谓的奇迹出现，童话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这只狗一倔到底，比牛都还要顽强，天天吊营养液也只能短暂维持它的生命，它注定要在我面前死去。我陪了它一个星期，它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理我…… 这天，阳光正好。我把它抱到院子晒太阳。本来肥肥的一只，现在抱在怀里都没什么重量了。不理我就不理我吧，一只狗也能这么无情，白把它领回来了。 它今天精神似乎还不错，这么多天终于肯用它的狗眼正眼瞧我了。那眼巴巴的眼神看得我的心一抽一抽的。 “睡吧。”我摸着它的头，温柔地说。这个点它是该睡觉了。有了这个事我可以暂时逃避霖霖已经下葬的事实。我可以暂时不想他，尽心去呵护他喜欢的东西。哪怕这个东西同样带着致命的打击，但至少……它还在…… 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养狗？其实不是不喜欢。狗的寿命太短了，短短十几年，有的甚至只有几年。而人的寿命是几十年。既然养狗，肯定会建立深厚的感情的，我不能保证自己往后能承受住它死掉的打击。与其面对结局，我情愿不去开始。 为什么又开始养狗了呢？他太孤独了，孤独到我已经走不进他的内心。那是一个被冰封的大门，紧紧合着，盖上了厚厚一层冰霜，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他需要一些鲜活的东西来缓解他的孤独。 现在这个这只狗要随他而去。我无力阻止，就像我无力阻止他的死亡一样。 baby今天特别地温顺，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前几天的不理不睬。还主动把头往我怀里靠。温热的舌头舔舐着我的掌心。我知道，它在向我告别。 “傻狗，是不是舍不得我？” 它呜呜地小声叫着。 “舍不得就留下来陪我啊，别走了。” 呜呜呜。 “你是说霖霖也需要你陪吗？” 汪汪汪。 “不留你了，去吧，他在等着你。” 汪呜。 “如果见到他了，代我向他问好……”我仰着头，喃喃细语，我仰着头，手指械地顺着baby的毛。 听说当眼泪要掉下来时，仰头望天，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今天自己亲身验证了一把，果然不假。 第114章 没声了，整个世界的寂静。连微弱的呼吸声也感触不到。 狗果然脆弱，短暂的生命。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还没长大，就注定夭折。我还能有什么？连它都留不住。 今天它这一睡，就睡完了一生。我等了它一下午，一直到它的身体冰冷僵硬。我知道，它这一闭眼，就再也不会睁不开了。 我面无表情地把它葬在我家花园的一棵树下，在这里立了个碑。 也就是个把月前，我还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家庭，有他，有它。我以为自己可以被宽恕，我以为幸福已经触手可及……到头来，还是只剩我一个人瑀瑀独行，一切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我的错觉。 陈坤打来电话，告诉我人查到了。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 季末疯了，疯地彻底。不毁掉我们就不会罢休，我早该发现的。 他伤害我，没什么，反正我欠他的。可是他却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不可原谅！ “马上给我把他找出来，不惜任何代价！”我对着陈坤下令。 既然找不到他那我就先拿他的公司开刀，我一直都有这个毅力的。 以前公司的员工都怕霖霖，我听他们私下讨论过。他们一致认为夏总是地狱来的恶魔，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怯怕。他们不知道的是，最可怕的人从来不是霖霖，而是我。 股东都不同意我打压嘉禾公司。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赔掉这个公司也没关系。我的股份不是他们能憾动地了的，他们只能乖乖臣服听从。 公司的人都说我疯了。 我像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彻夜加班，不眠不休。 我只有一个目地：搞垮嘉禾。这是我唯一可以报复的方向。也是我唯一可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向。 我的疯狂连带公司的员工都天天加班，一个个面露菜色。一时间整个公司沉浸在黑压低沉的氛围中。 在连续一个星期加班后，公司员工集体揭竿而起，开始抗议我的无良暴政。 迫于无奈，我取消几天的加班。也就是说几天过后他们还得加班，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我听到一些小伙子纷纷哀嚎，小姑娘就不用说了，直接瘫死。好在他们也不敢再讨价还价。 嘉禾公司是能我的公司比肩的存在。不，应该说比我的公司更为强大，要想搞垮它并不简单。 据我所知，目前接管嘉禾的是公司的二股东方廷知，自从老总病瘫床上后，他如今已经成为嘉禾最大的股东。自他上任后，大刀阔斧，上下整顿换新，如今的公司比以前不知强大了多少，更难对付。 这个总裁神秘莫测，我从来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长得是肥是瘦。我猜这次很有可能就是他救走了季末。他的商业手段也是诡异莫测的，难以琢磨。我不敢掉以轻心，但也不会就此放弃。我的词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词。 面对嘉禾的打压，我的一意孤行甚至让公司陷入了绝境。 其实公司不是没有遇到过绝境。创业之初，到处都是绝境。不过那时候总有霖霖陪在我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和我一起撑着，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再苦的日子，只要有他在，也就不苦了。 而现在没有了他，这个重担一下子就全落到我一个人身上，差点把我压垮。真累，好想就这样去陪他，我无数次这样想。失去后，才知道有他的好。那时候的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时隔多年，我回首，他已不再。一切都化为彻骨的悔与恨。曾经的蜜饯有多甜，现在的毒酒就有多毒。 也许我这么做了，第二天新闻就会出现这样的头条：霖宸公司老总因走投无路，自杀身亡。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太窝囊了。 第115章 我整日加班，还是被打压的彻底，不知走漏了什么风声，以前合作的公司纷纷撤资。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如果公司破产，也就意味着他们失业。 股东出面言辞激烈，试图让我停止对抗，向嘉禾公司赔礼道歉，再次建立合作关系。 怎么可能？我置之不理。 长期的熬夜加班让我的体质急剧下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进医院的。 我醒来的时候是晚上。 秦淮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季霖牺牲自己救来的命就是这样被你对待的？”一如既往地讥讽，带着愤怒。 是了，我的命承载着两个人。在霖霖为我挡下一难的时候，它已经不属于我一个人了。 他吐着血，眼神涣散对我说“好好活着”，那一幕清晰地映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那是他死前最后的嘱托。 我已经伤害他那么多次了。这一次，我不能违背。我连虐待自己都不能做到。 “空有报复的心，却没有报复的能力。沈千宸，你真失败。”他依旧嘴不饶人。 我木然地坐在床上，没有反驳一句他的话。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辩了。他说的没错，我这一生都是失败的。 “我可以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我拒绝。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忙，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逞个什么强？你要是可以解决现在会躺在这里？别搞笑了。”他无不讽刺。 我紧紧抿着唇，不置一词。 他站起身，打算离开。 “谢谢。”我轻轻地对他说。 “不是为你。我只是不想看着季霖打拼的公司就这样被你弄破产。”他没好气地回我，姿态别扭。 ～～～～～～回忆分割线～～～～～～～ 我高中时，曾有一个挚友，他叫严寒。名字虽冷，但人却不冷。他很阳光，笑起来脸颊的酒窝深陷，长得有点可爱。 童年的记忆让我学会了伪装自己。也给自己披上一层坚硬的铠甲。不止是在孤儿院，在学校我也能轻易收获一大群小弟。他们都喜欢跟着我，听我差遣。我除了学习还不错，各种坏学生该干的事都干过。我是个在泥里摸爬的人，我见识到了太多这个世界的黑暗与残酷。良善这个词不适合用在我身上。也许我有，不过都被我掩藏在了内心深处，轻易不会示人。严寒是我高中唯一一个以真心相待的人，他知道我的一切。 高中时候的夏季霖其实并不好追，我追他花了整整两年时间。严寒那货经常给我出招，不过大多数都不管用。 比如：我按照他说的买了一朵玫瑰花在没人的小路上堵夏季霖。其实他出的主意是让我买一束玫瑰花。但我寻思着玫瑰花太贵，自己买不起，况且心意最重要，一朵花足以表达我满腔的爱意，毕竟有句话叫啥来着，哦，对了，叫礼轻情意重。不过好像不是用在这里的。 当我拿着那朵火红的玫瑰花带着爱意的微笑伸到他面前时，还没有吐露我热切的爱词，夏季霖平时挂着微笑的脸在我面前瞬间黑成了锅碳。我清晰地听到他对我怒吼：“滚！” 随即从我面前绕道离开，独留下石化的我。 要是我是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后来可能就也不会追到他了。 我感觉那时候的我像个二愣子，情商为零。为了寻找灵感，我经常翻阅各种校园言情小说。在书中找到这样一个秘籍：追一个人，可以天天给那个人带早点，用自己深沉的爱意慢慢地感化他。 那时候的我竟觉得此法可行。每天坚持不懈地给夏季霖买早餐。当然，我不敢当着他的面，总是在学校人还没有来多少时，偷偷摸摸地把早餐放到他桌上。我这么引人注目，当然不会自己出动，每次我都塞给严寒，让他当我的跑腿小弟。他对此满腹怨念，自从我早起来学校后，他也被迫跟我一起起早。谁让他是我的好友？好友就是用来差遣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当挡箭牌。 据我在那个班的小弟称，那份早餐每天早上都喂给了垃圾桶。 第116章 生而温暖，死而寒冷 我庆幸那时候有严寒这个朋友。我记得当时我跟他说我喜欢男人时，他的眼里闪过的是震惊，在这个同性恋不被认同的时代，他没有任何鄙夷。 他很瘦，皮肤也很白，高中三年，我唯有他这一个朋友。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跟我做朋友。 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颊边的酒窝深陷：“因为有人欺负我时，是你帮了我。我想你这样热心的一个人，做你的朋友一定很幸福。”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长得瘦，又不怎么高，以前总是或多或少会受些欺负。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他被一个混混勒索时，出手赶走了混混。 “那时候，从旁边经过的，不止你一个。可是，只有你选择了帮我。”他笑得温柔，我感觉有金光镀在了她的脸上。 结交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真诚永远是最重要的。 他跟我说：“沈哥，以后你跟嫂子结婚的那一天，一定要记得请我喝杯喜酒。”他一直称呼夏季霖为嫂子。我们能够在一起，他的功劳很大。 我结婚的时候他在哪呢？他永远……沉浸在了江水里。 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大学。我大学那会儿，其实是见过他的。一别几年，再见时他瘦弱，无助，苍白。原本微笑的眉眼尽是郁气，连笑都是苦涩的。 他跟我说：“沈哥，我想和你谈谈。” 那时候的我怎么回的？我忙着毕业，忙着打工，忙着创业。我说：“严寒，我现在在工作，等我下班了咱们好好谈谈。” 他恍惚了一下，勉强笑着，白皙的脸近乎透明：“其实也没什么。沈哥，你忙，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我虽担忧他的变化，却被忙碌的工作冲昏了头脑，无暇顾及。我一直很痛恨自己，我要是多关心一下他，当时听他讲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是我疏忽了他。 他大学的时候，同样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过他没有我幸运。那个男人比他大，对他只不过是玩玩而已，后来直接抛弃了他选择结婚。 严寒就是好骗，竟然天真地以为那个男人喜欢他，白白付出了一颗真心。 他也是傻，就为了那一个人渣，值得吗？大不了再找一个，人生那么长，总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人。他非要缠着那个男人，企图挽回那可笑的真心。 后来怎么样了？那个男人直接把严寒喜欢男人的事爆到了学校。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严寒是个同性恋。当着他的面骂他不要脸，恶心，社会败类。更有甚者还堵着恶整他。 他那时候应该很绝望吧。高中时，我能够在他受欺负时挡在他的身边，他能够开玩笑嘲讽我：“哟，这是被谁打了？真是罕见。”大学时，我忙于工作忽略了他。他受欺负时，我再也不能保护在他身边。 那场爱，让他付出了惨烈的代价—生命。 十二月的冬天，只是纵身一跃，就永远沉寂在了冰冷的江中。严寒，生而温暖，死而寒冷。 第117章 癌症 我花了很久，将近一年时间，搞垮了嘉禾公司。 我找到了季末，不过是在美国的一家医院找到的。他穿着病号服，瘦得几乎脱了形。脸颊凹陷，泛着死灰的白。原本茂密的一头黑发现在也没有了。短短一年时间不见，他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颓靡地厉害。 本来满腔恨意的我看到这样的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淋巴癌晚期。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恶人有恶报。我本应开怀大笑，毕竟他活不了多久了。可不知怎么的，我的心却沉重地不得了。 他看到我来并没有多惊讶，淡淡地掀开眼皮，无精打采地说：“你来了。”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了愤恨，也没有了曾经的疯狂。病痛磨平了他棱角，也熄灭了他所有的锋芒。 “你很淡定。” “早知道你会来的。”他靠在床头，努力强打精神。 病房里还坐着个陌生的男人，五官俊逸，气度不凡，单单坐在那里就给人一股压迫感。他的一张脸憔悴不堪，眸子里有着化不开的沉重。 “廷之，你先出去一下，好吗？”季末转头，淡笑着对旁边的男人说。温柔，眷恋，不忍。种种情绪竟然出现在了坏事做尽的季末脸上。 男人没有反驳，听话地站起身往外走，那双幽暗深邃的眼如寒箭一般，直直的刺向我，带着浓浓的警告。 我又岂会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人？ “想不到吧？”季末直勾勾地看着我：“想不到我这么阴狠的人现在竟然这么落魄地躺在这里。” 我抿着唇，不吭声。 “沈千宸，我快要死了。从今以后没人再跟你作对了。你心里一定高兴坏了吧，毕竟我这个恶人终于要死了。”他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怎么会高兴？我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如今过得还不如他，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问。 “大概是夏季霖死了没多久后吧。” 真是讽刺，他想方设法置我们于死地，到头来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可曾后悔？”后悔害死了我的霖霖。 “不曾。”回答的丝毫不犹豫。 我被他的回答气的半死。真是死不悔改。 我阴沉地看着他，他再多说一句话，我可能就会忍不住出手把他掐死。 “沈千宸，我怎么可能后悔？你知不知道！是夏季霖毁了我！是他毁了我！”他说得有些激动，本来平静的脸破碎了，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本欲伸手帮他，但想了想终归站在那里没动。 殷红的血从指尖流了出来。他止住了咳嗽。 “你明明已经报复回来了。” “是吗？他受的伤害有我多？扔到巷子里，他什么事都没有。可我呢！没有人救我！一个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群人欺压！毫无反抗的余地！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恨他？我恨不得他死！” 我以为他已经没有了恨。现在看来那只是表象，他依旧心怀恨意。 “他已经死了，代价不比你少。” “是啊，他已经死了，我该高兴才是。”他说着说着，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第118章 季末 “你说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还活着！你那么爱他不是应该马上去陪他吗！”他恶狠狠地看着我，眼眶通红。在那张瘦得脱形的脸上显得可怖狰狞。 估计是情绪波动太大。他的脸开始痛苦地扭曲起来，双手绞着自己的腹部，额头盗汗。 眼看着就要倒地，我终于走过去扶他。 他依旧坚持断断续续地说着：“沈千宸，他这个下场……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他……”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有什么资格找他麻烦？他也不过是被我伤害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血不断地从他嘴里涌出来，越涌越多，模糊了整张脸。我惊讶地摸到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下凹凸不平的包。得叫医生，我正准备按铃，他抓住了我，因为痛苦指甲陷进了我的肉里。 “沈千宸，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瞬间……也好……” 我复杂地看着他，那眼里竟然还有希翼的光芒。“没有。”我终是残忍地打破。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他猛地把我推开，一下子扑到在地，狼狈得要死，仍旧对我怒吼。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沈千宸，我宁愿……自己……不曾……遇过你！”他在我身后绝望地吼道。 打开门的瞬间，方廷之就走了进来，在看到地上的季末后立即跨过去心疼地将他抱回病床。 我看到季末紧紧闭着眼，痛苦地蜷缩着，双手深深陷入腹部，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我看到病房很快涌进一大批医生，进行急救。 我看到方廷之深深锁着眉头，眼中的爱意毫不掩饰，默默地在旁边注视着他，一双手掐得很紧。 “沈千宸，不要再来打扰他了。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让他清净些吧。”这是我走前，方廷之对我说的话。 一切的根源从来都是我，我有什么理由去埋怨别人？我明明知道他喜欢我的，却还是自私地把他留在我身边。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成为替身的，也不该受到那些罪的。我不止负了霖霖，也负了他。 本来想把季末送进监狱的我打消了念头。罢了，他已经活不久了，我何苦再咬着他不放？ 我走出医院，看着季末病房的那扇窗，微风拂过，窗帘飞舞，露出里面的风景。 季末篇 我本来不是一个孤儿的。我有母亲，她爱我，疼我，用她瘦弱的身体为我遮风挡雨。她会在我受欺负时温声安慰我，她会用她伤痕累累的手为我做一顿美味的佳肴，她会在晚上轻轻拍着我的背，拥着我入眠…… 后来，这个人也不在了。她死了，淋巴癌。 她本来是把我送到孤儿院了的，我当时哭着喊着求她别丢下我，她还是狠心地把我抛弃在了那里。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她不要我了。 后来，可能是舍不得吧，她又把我接了回去。那时的她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连生活都很难自理。没过多久，她就死了…… 我默默地在她的床边守了三天。那是一个夏天，由于高温，尸体腐烂的快，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腐烂的恶臭气息。我那时还小，我很恐慌，但我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死亡。我固执地坚信，她只是睡过去了，很快就会睁开眼睛，然后慈爱地看着我。 然而，我没有等到她的醒来。是邻居撬开我家的门，将我从尸体旁边拉走。我哭着去扒我母亲的身体，手指却在抓住到她胳膊的时候凹陷进去，我竟然抓下了她的一块肉！是臭的，和房间的气息一样令人作呕。我一下子呆了，任由他们把我拖走。 我再次被送进了那家孤儿院。院长是个老人，很慈爱。可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的妈妈在哪？我要我的妈妈，我要我的家！ 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都是充满恶意的。我没有了爸爸，如今，也没有了妈妈。那房间浮肿发酵的身体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第119章 季末篇 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像一束光，照进了我黑暗的角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小哥哥？他真好看，就像个天使。我没有想到，后来，也是这个人将我推进无尽的深渊。 他说：我们都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要是难过啊，就看看天空，那么蓝，那么美好。它会告诉你生活的勇气与希望。 以后的每一天，只要难过，我就会仰望天空。我想，天空那么蓝，那么美好，一切都会变好的，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 我收集着各种兔子玩具，一切可爱的东西我都喜欢。我喜欢蓝色，天空是蓝色的，我的兔子也是蓝色的。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面，可却从没想过再见时，竟是那样的难堪。我一直努力，上进，学习刻苦。我期待的见面应该是的美妙的，令人难忘的，而不是在那个地方，作为一个服务生与他碰面。 我在那家高级会所打工，做着服务员，那里的员工工资都很高，有时候还能给我一点小费。我需要钱，我需要维持我的大学生活。那是我唯一的出路。 他搞错了，我不是出来卖的，从来不是。 做小三首先在道德上就是不对的。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有这个概念。我曾无数次鄙夷那些靠出卖自己维持生活的人。我有自己的双手，我可以养活我自己，我不需要，也不屑去做那些事情。可是我错了，我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那个人不能是他。 遇到他，一切原则都可以抛弃，那些我鄙夷的都将不复成立。他跟我说他结婚了，我很震惊，也很难受，我甚至很绝望。 我挣扎过，痛苦过，我想过放弃，可是最终，我没有做到。 我了解到他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他的爱人待他很刻薄，蛮不讲理。 既然这样我就有机会，我那么爱他，只要我竭尽全力去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打动的。 做他的情人，我心甘情愿。 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天真。当他一次又一次在我身上喊着夏季霖的名字时，我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我错的彻底。我在他眼里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微不足道。 在黑暗中，我肆无忌惮地，任由泪水爬满我的脸颊，独自品尝着苦涩的滋味。 我安慰自己，没事的，不疼。替身也没关系，我要求不高。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只要能见着他就好…… 他对我很好，有求必应，经常温柔地注视着我，总是我经不住地发呆，眼里流露出太多的眷念与痴迷。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眼神，却再也照不进我的心里。我的内心一片冰凉。我一直都知道，其实他不是在看我，他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一个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人。 有时候我搞不懂，既然他那么爱他的霖霖，为何还会背着他搞外遇？他明明每天都能见到夏季霖，缘何要从我身上去寻找影子？ 偷来的时光终归是不能长久。夏季霖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他找到了我家，那是沈千宸为我置办的房产。说的不好听的就是包养小三的地方。 我一直都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夏季霖。我很好奇我到底哪里像他了？ 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我端详了许久，却找不出任何相似的地方。那张脸明明挂着优雅的笑容，可却不达眼底。那双眼阴沉冰寒，只是一眼，就能感觉到血液凝结。 我突然恍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千宸宁可每天对着我这个替身极尽温柔，也不愿回家去面对真人了。 沈千宸从来都是在自欺欺人！夏季霖变了，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他了。他一直想抓住的不过是不复存在的回忆。 第120章 季末篇 后来是蚀骨的绝望。我被一群人围着，他们饥渴地盯着我，脏乱的手胡乱地摸在我的身上，残暴又蛮横。 我这人不怕疼，被打我可以忍的。可是为什么我要被这么残忍地对待？ 我也有过期盼，我也曾幻想过有人来救我。可是，直到我的眼泪流尽，也没有一个人出现。昏暗的巷子将我拖入了深渊。 我的眼神逐渐涣散，我看到一个人向我走来，步伐优雅，从容不迫，他像看蝼蚁一样俯视着我。他说：“季末，滋味怎么样？这就是你该有的下场！”语气森寒，就像无数毒蛇在我身上游走。 我这一生都毁了！被他们俩个！ 被扔进大海的那一刻，我恨，我想，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们！如果我没死，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是我。那个弱小无助的季末已经死了。死在了巷子里，也死在了窒息冰冷的海里。 我以为我的痛苦在那一刻已经终结，可我等来的是更深的绝望。做一个玩物，还是亲生父亲的玩物，那是什么滋味？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有体会。我绝望到甚至想过自杀，不过都失败了。 后来我想通了。既然老天对我不仁慈，我又何必再指望它？没人帮我我就自己帮自己！他们，那些伤害我的！沈千宸，夏季霖，还有季盛那个老头子，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我要让他们付出比我更大的代价！ 季盛他不配做个父亲！他也不配做公司的总裁！ 我永远记得他的话：“季末你就是个贱人！跟你那个妈一个样！一辈子都只能千人骑，万人压！你一辈子都别想让我承认你是我季盛的儿子！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切实际吗？我看未必！我要让他见识到什么叫打脸！我季末还就是要以他儿子的身份立足在商业！ 我迷惑了方廷之。他那人看起来神秘，不过真好骗，竟然天真地以为我会喜欢他？我这人还有心吗？那东西不值钱，早给了沈千宸那个渣。我这辈子就喜欢了那么一个人，还是个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的人。 我不可否认我利用了方廷之。但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季盛那老东西没想到自己老来会阴沟里翻船，翻在了他亲生儿子的手里。一辈子都只能在医院度过，做个植物人。 当然这一切也少不了方廷之的帮助。他就是是个神助手。没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嘉禾公司立足，我也不可能那么成功地就掰倒那个老家伙。 我回来了，不是以季末的身份。是以季羡铭的身份。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我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的沈千宸，我找的是夏季霖，我要让他知道我没死！我回来找他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弱无助的季末了！我要让他活在恐慌与畏惧中。 果然他看到我就像是见了鬼，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这就是我的目的。他越痛苦，我就越开心。他过的不好，我更开心。 没过多久沈千宸竟然就跑来找我了。呵，他做那套给谁看？搞得别人还以为他有多爱我。不过我喜欢。我很想知道他这样来了夏季霖那个妒夫会怎么想。会不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最好来个误会。心里上的折磨不比身体上的伤害小。 沈千宸来找我干什么？他是来忏悔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这么天真？他以为他的忏悔有什么用？分文不值！ 我没有错过他看到我时眼睛绽放的那一抹光亮。我没有错过，他不敢置信地，欣喜地在我面前站定，手足无措的样子。 “季末，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对不起，以前是我做错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我心中冷笑。好什么好！我没死是减轻了他内心的负罪感吗？他做梦！我活着他更不能好过！ 我笑着，温柔地把他带进房，给他倒了一杯水，体贴地说：“还提这些干嘛，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以为我原谅了他。喝下了我给他倒的那杯水。 当他站起来准备回家时，一个不稳，直接倒了下来，我看他回头震惊地看着我，似乎难以相信。 我始终笑着去，不过笑容掺了毒。那是一杯加了料的水。没什么伤害，睡个几天就醒了。我不过是想让他们多点误会。 夏季霖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成倍地报复回来。当然，也少不了沈千宸。 不可否认，夏季霖比我幸运，他也真是命硬！被打那么惨也死不了。 那么偏僻的巷子竟然还有人来救他！他没有体会到我的绝望。不过，我会放过他吗？当然不！ 他消失的那几个月，沈千宸要找疯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不告诉他！ 后来听说夏季霖走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我还没开始他就走了？看沈千宸那样会放过他吗？当然不会！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我见识过沈千宸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狼狈，不忍直视！ 第121章 季末篇 夏季霖走了几个月，沈千宸就颓废了几个月。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他可以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甚至特地找过我，不过并不是来叙旧情的。那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衣领，那双充血的眼瞪着我，一看到我就大声质问：“你说，是不是你把我的霖霖给逼走了？” “沈千宸，你发什么疯？他走了关我什么事？”他在怀疑我。 “那为什么你一回来他就离开我了！”沈千宸冲我嘶吼。 “我怎么知道？”我耸耸肩：“也许他觉得你喜欢的人是我，想让位给我呢？”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领子上的力道松了。他双手捂住眼睛，几近崩溃地蹲到地上。一直摇头，口中念念有词：“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 他哭了，像孩子一样地无助。我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他也可以失控到这个地步。 “我错了……霖霖，你回来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他呜咽着，脆弱地不堪一击。 我默默地站在那里，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反正他也看不到我的表情。 后来见过他太多次。不是在酒吧买醉，就是在家里买醉。 我去过他家。不可思议，整个家都被他整的乌烟瘴气，烟雾缭绕。全是烟头跟酒瓶，衣服鞋子乱扔一通。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错了就是错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本想给他们的生活加点料，撬点墙角的我发现面前的竟是铜墙铁壁，无处可施。他的爱，是爱到骨子里的，爱到已经成了习惯。只是他发现得太晚…… 我进去时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 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脸。他却一把把我抱住。抱得很紧：“霖霖，你终于回来了！我错了！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我怒了。有他这样的吗？把我当成别人！我使劲去掰开他的手，一点也不留情。我可不会陪他一起疯！ 没想到这人喝醉了力气还挺大！我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从我身上扒拉下来。 一个东西从他手中脱落。掉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几不可闻的声响。 是一枚戒指。 我捡起来细细看着，不是沈千宸的。我看出来了，这是夏季霖的。 我恨恨地盯着沈千宸，恨不得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他醉的不知今夕何夕，却仍旧迷迷糊糊地说着：“你不是我的霖霖……我的霖霖不会这样我的……” 第122章 季末篇 我和他做了一个游戏。我总是不死心，总是抱着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结果也摔地惨不忍睹。 我从来都不能释怀。我是抱着恨意回来的，这几年，支撑我走下来的只有无尽的恨意！四年的时间非但没有将我的恨意减轻，反而让它发酵地更为浓郁，将我整个人笼罩得彻底。 我表面对沈千宸的爱嗤之以鼻，其实心里嫉妒地发疯。只有我知道，沈千宸爱着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夏季霖！他的心只要离开了夏季霖，就无人可容！他只是走了岔路，骗过了自己的心！ 可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满足！我们之间总要分个高下！我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给别人？既然得不到，那我就要把他摧毁！ 我以为我设了个完美的局。没想到夏季霖不傻，反将了我一军。 我被关紧了一间地下室。拷上手铐，被几个人严加看管。 不过我依旧止不住笑意。沈千宸要死了！哈哈，没得解药，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像一个疯子一样，在黑暗的地下室开怀大笑。 我愿赌服输，不过那又如何？反正我也不吃亏！ 我没想到的是，会有人来救我。而这个人，就是被我利用彻底的方廷之。 他带着人，打昏了看门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进来，啪地一下打开灯。 突然的灯光让我一下子睁不开眼。我适应了半天才看清楚他。 他冷冷地站在那里，悲悯地看着我：“季末，你玩够了吗？” 我呆了呆。玩够没有？怎么可能够？他们还一天还活着！我就一天不会玩够！ 他解开我的手铐，在我还没站稳时，用手臂轻轻笼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宛若情人之间的私语：“末末，跟我回家吧？” 我怔了怔，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喊我末末？我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我记得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我，那就是我妈。她走后，就再无人这样叫过我了。好怀恋，好亲切，我几乎忍不住鼻酸。 我狠心地将他推开，故作冷笑，厌恶地看着他：“你恶不恶心？末末也是你能叫的？谁跟你回家？”走到这一步，我已无家可归。 “方廷之，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我都说过了我是在利用你，你还巴着我干什么？上赶着被我作践是吧！”我知道我说得话很重，我知道我亏欠他良多。但他不该跟我搅进这个局。我已穷途末路，给不了他一个结果的。 他眉眼闪过沉痛。随即又化为淡漠。复霸道地将我拥入怀中：“那就继续利用我好了！” 我惊愕，使劲去推开他：“你有病吧！” 他却无视我的话，直接把我扛起来就走。 我拼命捶他。他却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地将我扛着，丝毫不受影响。 “方廷之你这个混蛋！快放我下来！” “不放！” “我跟你是没结果的！” “事在人为！”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要是在地狱呢！” “那我就跟着你下地狱。” ………… 第123章 113章季末篇 听说夏季霖这段时间都在找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他找到？我等着看沈千宸病死，那时候我一定会去他的坟头给他烧点纸钱的。 对了，夏季霖也不能放过。等沈千宸死了，下一个就该是他了。地狱那么冷，要有两个人作伴才好。我不禁被我的仁慈所打动。 我对他们真好，像我死了都没有这个待遇。 哦，不对，我肯定会比他们活得久远。 我等了几个月也没等来死讯，反而等来了沈千宸病愈的消息。气的我直接把桌子上的东西扫荡一空，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方廷之坐在我的对面，本来在看文件的他不禁抬头看我，眼中一片了然。 “收手吧，放过你自己。” 他说的不是放过他们，而是放过我自己。 “不可能！”我愤恨地否决。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一定很狰狞扭曲。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尽管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依旧让人觉得优雅高贵。那是一种骨子里的矜贵，不是可以随便装出来的。 我突然笑了一下，跟个精神病患者一样，瞬间转换了脸色。本来愤恨的脸色瞬间满是笑意。 我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将他手中的电脑拿开，一下子跨坐在他腿上，将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笑着说：“亲爱的，你会帮我的是吧。”不是问句，是肯定句。我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 他抬起头，一双眼就这样定定地注视着我。 良久，妥协一笑：“好，我帮你。”清冷的嗓音不乏柔情。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凑过去吧唧一口。 他眸色暗了暗，猛地吻住了我的唇，急切而又热烈。 我承认我是个卑劣的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当然，如果色相这个东西值钱，我不介意出卖一下它。反正我已经是个骨子里彻底肮脏不堪的人，再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我有个礼物送给他们。我笑着拨通夏季霖的电话，用温柔的语气跟他打着招呼，提前给他们做了个提示，这样才可以有那么些期待感。 我没等他回答就切断了电话。 结果虽然不是太满意，但也还好，至少死了一个，目的达到了一半。 我还来不及举杯庆祝一下，就得到了一个噩耗：我患了淋巴癌，并且是晚期。 这就意味着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要步入我母亲的后尘。 我的脸瞬间煞白。连之前的喜悦之情也被冲淡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就跟梦游似的，心不在焉。一下子跌坐在了沙发上。 方廷之看我的脸色不太好，走过来关心道：“怎么了？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应该开心才是，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捏紧手里的化验单，把它揉成了一团，强装笑意：“没有啊，我很开心，只是身体有点不太舒服。” 他关切地摸摸我的头：“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我睡一觉就好了。”我拿开他的手。 他狐疑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走进房间。 不知怎么的，我潜意识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病情。 第124章 季末篇 我好好的，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我明明还活蹦乱跳的，吃嘛嘛香。哪里像是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医生让我马上住院治疗，我拒绝了。有什么好治的，都晚期了，哪里还有救？再怎么治也只是徒增死前的痛楚罢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方廷之终究还是发现了我的病情。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尽情的与敌人厮杀。虽然我是个游戏手残党，但我仍然不屈不饶地玩着我钟爱的王者荣耀，纵使游戏虐我千万遍，我仍待他如初恋。 兴趣正浓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无情地拿走了我的手机……我抬头怒视，正是方廷之那厮。 “你拿我手机干嘛！快给我！我要被杀死了！”我急不可耐地想从他手中夺过手机。 开玩笑，我和对面正在交战，一秒都足以致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竟然夺走我的手机？！我肯定会被队友骂死！虽然我平时也没少挨骂，但那性质不一样！ “这是什么？”他拿着皱巴巴的化验单，面色阴沉地质问我。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还是锲而不舍地去夺手机。 谁知道他竟然直接把手机给扔出了窗外！ 我看着我的手机呈抛物线状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窗户，消失在我的视线……心如刀绞，是心碎的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十七楼…… 我的手机！我这可是限量版的！有市无价！我废了多么大劲才买到的一部手机！肉疼！ “你有话好好说，扔我手机干嘛！”我怒火中烧，简直不能原谅！ “他阻碍了我们的正常交谈。”他回答地理直气壮。 “没有！你说你的就好了！关手机什么事！” “你的魂儿已经被他勾跑了。” 我瞬间万分委屈，冲他吼道：“你说你残不残忍！我都这么惨了，眼下就这么一点爱好！你还把它都剥夺掉！” 我气的眼眶都红了，差点没气出眼泪。 “好了，我再赔你一个就是了。”他无奈地妥协，实在拿我没办法。 “你以为这么好买的？那可是限量版！”我肺都要气炸了！ “相信我，一定赔你个一模一样的。”他跟哄小孩儿似的哄我。 我这才平息怒火。 “现在可以聊聊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就是你看到的。”我淡淡地回答。 “这么大的事你就打算瞒着我？”他眸光复杂地看着我。 “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故作冷淡地看着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地冷漠。 “我们这样叫非亲非故？那什么才叫亲密无间？” “方廷之，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算我的什么？要说男人，我男人多了去了，你只是其中之一。”我又口出恶言了。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 “呵呵，方廷之，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实，我就是个这么不堪的人！” “你不是的……”他争辩。 说不感动是假的。所有人都把我想象成恶毒阴冷，变化无常，人尽可欺的贱人，只有他对我说：你不是的…… 方廷之，如果你早个四年认识我，早在我重遇沈千宸之前。也许……我们还有机会……也许……我会爱上你…… 第125章 季末篇 那时候的季末还很单纯，很干净，那时候的季末能够配的上你。现在的季末已经没有资格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脸上维持的冷漠差点崩塌。 “你错了，我就是这样的。”心在滴血，我不该再祸害他了。 他却上前一步，霸道地将我拥入怀中：“不和你争辩了，你说你是这样我也认了。” 我有片刻的茫然。我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傻，一个比一个偏执。不就是换个人去爱吗？怎么就那么难…… 方廷之，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他。那个人不是我这个从肮脏的黑暗中爬出来，活不了多久，又心思歹毒的人。 更恶毒的话我说不出口了，任由他抱着，僵硬在了原地。 “末末，去接受治疗好吗？”他恳求。 “不好。”我怕疼。我怕我剩下不多的日子都在痛苦的化疗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听说化疗很丑的，要掉头发…… “末末，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国内不行咱们就去国外！现在治疗还有希望的！”他把我搂得很紧，有点疼。那种融入骨血的疼惜是我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慌我只在他身上见过。 这世上，除了季末的母亲，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再坚硬的心，只要是肉做的，总会比石头软。就在这么一瞬间，我动容了。也罢，我这人欠他了这么多，剩下的日子权当给他好了，就听他的吧。 “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唇角轻轻勾起，眼中的冷通容化成了温柔的水。 我季末不是草木，怎能真正做到无情无义。就算是草木，恐怕也有看不见的真情。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渴望被爱的凡夫俗子。 罢了，不去报复了，我累了。 看来我是做不到在沈千宸坟头上烧纸钱了。只能盼着他在我坟头上给我烧点纸钱。哦，不，恐怕我死后，他不刨我的坟鞭尸就不错了。指望他给我烧纸钱纯粹是做梦，痴心妄想。 住院的日子并不好过。每一次化疗我都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我恨不得立即就死，沈得自己这么痛苦。 我的病情持续在恶化。自从检查出了病情，我的体质就开始直线下降，各种疼痛也纷至沓来。发烧，盗汗，胃痛，各种病症都来到了我这副残败的身上。我知道这是淋巴癌的常见病症。唯一好的地方是我脖子上并没有长什么肿瘤一样的疙瘩。 我整个人的体重迅速下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瘦地脱了形，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求生欲，只不过是吊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罢了。 我太丑了，现在我都不敢照镜子了。我怕我被自己的模样吓死。要是让我看到自己的鬼样子，我怕我晚上会做噩梦。 方廷之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在我疼得难以入眠的时候，他总是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没事了，不疼了，末末。” 我疼得厉害时甚至连他都咬，还是一直咬着不放，直到鲜血淋漓的那种。就差把他的整块肉肉都咬下来了。 我知道沈千宸不会是放过他的。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打压嘉禾公司。我看着方廷之一日比一日憔悴，很难受。是我拖累了他。从认识他到现在，我总想着搞事情，最后的烂摊子都甩给了他。 这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平静安宁的岁月。我不用为钱发愁，不用被恨蒙蔽，我也不用去整日去想着算计。 我总是容易疲惫，困倦，往往醒来没多久就又要睡着。 我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 又是被疼得昏过去的一天。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他趴在我的床边，安静地睡着。一向从容淡静的他现在连睡着时都锁着眉头，眉眼间的忧愁比我还多。 我正要抬手去抚平他的皱纹。他却毫无征兆地睁开眼，正好和我的眼睛撞上。我那只抬在半空中的手放下也不是，伸过去也不是，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就在我尴尬地想要把手放下时，他迅速地握住我的手，牵引着放在了他的脸上。 “醒了？”温柔又眷恋。 “嗯。”我轻轻地回应。 “有没有很难受？” “我很好。”不知什么时间起，我可以这么柔和地和他对着话了。 “方廷之，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你是最美的。” “一看就知道你在骗我。” “没骗你。你怎样我都喜欢。”只要那个人是你。 我笑了，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快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要是早认识你个四五年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不用走那么多弯路了。我就可以多拥有那么些幸福的时光了。 “别哭。”他轻轻地擦拭我滑下来的眼泪。 “你在哪，我都陪着你。”不管是人间，还是地狱。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的病情又恶化了。国内的医生已经对我束手无策。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忍着身体上的酸痛，透过门缝，看见方廷之生气地骂着我的主治医生，脸色阴沉地像个阎王，眉眼间的戾气很重。主治医生们都噤若寒蝉地低着头。 我终归还是拖累了他。好好的一个人，干什么事都都胜券在握，独独在我这里栽了个跟头。 我缓缓地爬上床，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他没过多久就进来了。 看到床上的我，眉眼一派柔和。哪里还有刚才的戾气。 “末末，我们去国外吧。”他把头埋在我的腰上。我感觉地出来他很疲惫。 “国内的公司怎么办？” “这里的公司我不要了。” 要是身在古代，我怕是早就成了妲己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孽了。 这不是典型的不爱江山爱美人吗？ “说什么话呢？好歹这是你打拼出来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你最重要。” “你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不关你的事。” 他也是个固执的人。我知道我说什么都行不通。 “末末，我们结婚吧。”他看着我，眼中一派认真。 “开什么玩笑呢，两个男人怎么结婚。”我淡淡笑着。他太疯狂了。我都要死了，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第126章 季末篇 “没有开玩笑！咱们去国外领结婚证。”他很坚定，也很执着。 “我陪不了你多久了。”此生拖累地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祸害他的余生。 “不会的！咱们去国外，国外肯定有办法！”他始终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梦终归是梦，总有醒过来的那一天。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打碎这个梦。 “好，我答应你。” 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我感觉我离死亡之门已经很近了，触手可及。 一路的颠簸让我的病情急剧恶化，险些丧命在路途中。 幸亏及时送入医院，吊住了我的这个命。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再住院了。我这几个月都在医院中度过，我不想自己连死都死在医院。 没过多久，沈千宸来找我了。 他的到来总是能勾起我所有痛苦的回忆。但我知道，我必须得见他。我欠他一个交代。 他很震惊我现在的这个鬼样子。竟然没有多么生气。 我以为他见到我一定会破口大骂，或者狠狠地将我掐死，可是并没有。 我让方廷之先出去一下。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狰狞的模样。本来就不好看了，那样子更丑。 “想不到吧？”我直勾勾地看着我：“想不到我这么阴狠的人现在竟然这么落魄地躺在这里。”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沈千宸，我快要死了。从今以后没人再跟你作对了。你心里一定高兴坏了吧，毕竟我这个恶人终于要死了。”我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快要死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大概是夏季霖死了没多久后吧。” “可曾后悔？” 他问我后悔吗？ 我会后悔吗？并没有。就算时至今日，命不久矣，我仍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是他们毁了我啊！没有他们，哪有今日的季末？季末从里到外都脏了，他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现在情绪不能激动，一激动就气血翻腾，痛不欲生。可我就是忍不住！ 夏季霖明明已经死了，我明明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依然很痛？ 我为什么会流下眼泪呢？ 沈千宸不是爱着夏季霖吗？他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为什么死在我的后面？！ 血不断地从我嘴里涌了出来，真的，那是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痛，全身都痛，就像是万千蛊虫钻进我的骨髓中。那是一种噬骨之痛。 如今，我仍求着一句话，一句让我彻底心死的话：“沈千宸，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瞬间……也好……” “不曾。”多么致命的打击。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爱我？明明是知道答案的，我为什么还会问出口？ 我用尽全力将他推开，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他！ 我这图的都是什么啊？我这一生，能得到的温暖本就不多，一点点火星都能让我铭记一辈子，就因为他那么一句话，支撑我过了无数个寒冷的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期盼与他见面。 就因为那么零星的火光，我就拼命向他靠近，没想到到头来，换来的竟是惨痛的代价，毁掉的竟是我的一生。 我可以奋不顾身，我活该受那么多罪！可是我发现我这些罪竟是白受的！哪怕一点点回报都没有！一瞬间都不曾有！ 我蜷缩在地上，手深深绞着腹部，疼得额头冒汗，渐渐失去意识。 我感觉有人将我轻轻地抱到床上，珍而重之。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醒来时竟已到了晚上。我侧过头，看见方廷之正坐在床边守着我。 那双眼一直定定地看着我，不曾离开。 “方廷之，我不想待在医院了。” “好，我们回家。”他摸着我的光头，无限温柔。 现在的我已经走不了路了。方廷之给我找了个轮椅。蛮方便的，使不出多少力气的竟然也能轻松地转动他。 我住进了美国的一栋别墅。方廷之说这里是他的在国外的家。 这里的空气很好，环境也好，适合养生。 我每天做的最多事就是睡觉。犯困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往往方廷之把我推着推着我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总能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没有了化疗，我少了很多痛苦，我感觉自己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方廷之最近什么都不做了，专心在家陪着我。整个人完全围着我在转，让他去干别的，他不听，固执地要死。 这天，我还算清醒，正晒着太阳。他把一个红色的绒盒子拿到我的面前。 我静静看着他，感觉那个动作很慢，我突然有点紧张。 那是两枚戒指。 他在我面前单膝下跪，他说：“末末，和我结婚吧。”可能是那两枚戒指闪闪发光吧，我感觉连带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原来，他说的结婚是认真的。我季末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么好的人收心，有了成家的打算…… “末末，给我一个家吧。”他说的是让我给他一个家，而不是给我一个家。我终于要有家了吗？ 我这最后的几个月，哭的日子竟比一辈子的还要多。 “不值得的。”我哽咽着。 “值得。”他回答地掷地有声。 我流着泪摇头，是因为免疫系统下降，连带着我整个人都脆弱了吗？ 本来镇定地他看着这样的我有些无措。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奢求那么多。我不能把他的余生都搭在我这短暂的生命上。 我狠了狠心，说出了让人心寒的话：“方廷之，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过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只喜欢沈千宸这一个人，你只是个备胎！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包括现在！你想和我结婚，还是下辈子吧！”下辈子，如果我能遇见你，那我一定会命令自己喜欢你。如果人有下辈子。 他的脸上果然染上了一抹哀痛：“不行吗？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连这一辈子都不能许给我吗？” “是的！我不待见你！你是我见过最傻，最蠢的人！”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狠。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善变的我：“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到了国外国外结婚…… “你真是天真，连这也相信，逗你玩的。”我装作嘲讽的姿态看着他。 第127章 季末篇终 他可能真的被我伤到了，眼中的沉痛令人窒息。 “没关系，我等你。”他平复了很久，收起了手中的绒盒，放回口袋里。 其实那对戒指真的很好看，我想再多看几眼。我这一辈子就见过这么一次戒指，可是现在的我连答应的勇气都没有。 我故作冷漠地扭过头。可能是因为我的日子不多了，他也不想跟我计较，依旧纵容着我。 跟没事人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我。 后来他也没再提起过这个事。 我最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有时候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睡觉，后来是几天几天地睡。方廷之很怕我这一睡就醒不过来。每次都在床边守着我，寸步不离。 我现在几乎吃不下东西了。我真的很想多吃点，可是胃里就是装不下，稍微强求自己吃点儿就会反胃地全吐出来。 这天，我异常地精神。感觉颓靡了几个月的精神劲都回来了。 虽然我再怎么精神也没力气下地行走。 我说：“方廷之，能不能把我推出去走走？窝了这么久，我想透透气。” 他脸并没有因为我今天的精神而好看几分，反而更加沉重悲痛。 “好。”他轻轻地回着。 他轻轻地像呵护金贵物什一样将我小心地抱到床上。他怕弄疼我。我现在脆弱的要死。稍微碰一下就会疼半天。 我们在花园里走着。微风拂来，带来阵阵香气。我才发现，花园里的花都开了。春天，是个好季节。 “方廷之，我死后想回国。”我这残破的身体活着已经回不去了。 但我总想回到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好。”他也知道我现在是回不去的钱。我受不得奔波。 “墓地一定要给我挑个好地方，我要又大又宽敞的，这样在地府也可以风风光光。” “好。” “一定多要记得给我烧点纸钱，我怕我……” “别说了。”他轻声打断了我。 我怕我死后没人管我，过得太落魄…… “好，听你的。”我淡淡地笑着。总感觉今天精神气十足，有说不完的话。 他在我面前蹲下，勉强笑着：“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说这些死后的话多不吉利。” “嗯，不说了。” 我细细地看着他，贪恋的眼神聚在他的脸上。以前没有发现，他怎么这么帅呢？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英俊的脸庞，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就像被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原本晨静淡泊的脸配上他那深情的眼眸，真的很好看。 “能把上次的那个戒指再拿出来让我看一眼骂我？”我请求他。 他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从衣服兜里拿出那个绒盒。 他一直都带着，一直都在等着……等我同意…… 我颤抖地接过，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装的戒指，努力把眼睛瞪大些，想看得更清楚些。 “真好看。”我笑着说。两枚戒指都很素净，设计地简洁却不失美感。 “那你愿意戴上吗？”他问。 “不愿意。”我笑着把盒子合上，递还给他。好看的东西应该给好看的人。 “为什么？”他定定地问我。 “不为什么，只为是你。”因为是你，所以不可以。 “那我等到你同意为止。”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别等了，等不到了。” “等得到的。这辈子不行，我下辈子继续等。” 我猛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他。随即了然一笑。 “可以抱抱我吗？” “嗯。”他把我小心翼翼地从轮椅上抱起，拥着我坐到旁边的长椅上。 我感觉困意席上心头。我笑着，满足地闭上眼睛。 “嗯，下辈子我许给你。” 我感觉环抱我的力道猛地紧了几分。却困倦地睁不开眼。 “是真的吗？”他问着，掩饰不住地激动。 “真的。”其实这辈子啊，我也想许给你，只是没有时间了。 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幸福快乐地活着。别伤心，别难过。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想完完全全属于你。 这辈子呀，我先走一步，我等你，一直等，等你来找我，等你为我戴上戒指…… 第128章 沈千宸篇 方廷之回国了，带着季末的骨灰。他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我也没问是怎么回事。他们的事我没心情参与。 不过季末终归是没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底深处就像撕裂了一条口子，痛彻心扉。那个单纯美好的少年，终究是被我毁了。我不止对不起霖霖，我也对不起季末。我是最没资格去恨的那个人。 一年下来，我的身体也垮掉了。虽然没什么大病，但小病不断。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明明把自己折腾地死去活来，却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是老天觉得我应该多留在人世间受点惩罚。不想这么轻易地让我死去。 我每天漫无目的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除了喝酒吸烟，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干的。 我一直没问秦淮他把霖霖埋哪了，我不敢问。快一年了，我一次都没去看过他。不是不想，是不敢。 我总是觉得，只要我不看，不想，我的霖霖就会回来。我就是靠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过日子的。 霖霖让我好好活着。我不敢违背，死似乎成了一种奢侈。 说实话，我早就不想活了，没什么意思。没了他，什么都是无趣的。我给自己活成了一个人。 前几天我又进医院了。是被陈坤背去的。原因是胃出血。医生说我的饮食必须规律了，不然这副身体迟早被我拖垮。长久下去，我可能会患上胃癌。 本来耸拉着无精打采的我听到这里，不禁眼睛一亮。什么？我竟然可能患上胃癌？这该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我激动地撑着医生的肩膀，抑制不住兴奋：“你说我可能患上胃癌？” 他像是见鬼似的看着我，犹疑地点头。 我高兴的恨不得要给医生一个拥抱。 医生的下一句话却差点让我梗死：“不过你的底子比较好。患胃癌的可能性不太大，好好调养一下会好的。” 我眸光复杂地看着他，半响才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患上胃癌吗？” 那医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言辞激烈地教育我：“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你怎么可以让我告诉你怎样加速死亡？你知不知道生命是很可贵的！有多少人……” “行了，你下去吧。”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想说就不说，扯这么多干嘛。对于那些想活的人，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想活着是因为有牵挂，我这无牵无挂的我，活着就是受罪。 我老老实实地吃饭睡觉，不再折腾自己。我怂。我怕我死后到阴间和霖霖团聚时他指责我没按他的嘱托随意轻贱生命。 我的命霖霖用他自己的命换过来的。我没有轻贱的权利。 我突然发现好好活着这句话就像一个枷锁，是对我所犯下错误的惩罚，是对我生死权利的桎梏。我恍然明白其实自己并没有得到宽恕。他其实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惩罚我。 他料到我可能会随他而去，所以在死前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要让我余生都活在痛苦与悔恨中，不得解脱…… 第129章 沈千宸篇 我始终一个人过着日子。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我把之前霖霖打碎的照片又重新找了个相框裱了起来。每天睡觉前我都要跟照片中的他说声晚安。 手机里的相册已经被我反了无数次了。我们的合照屈指可数，他的独照更是没有。我只能每天抱着他的手机睡觉。 霖霖估计是被我伤透了。这一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连点慰籍都不给我。 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找到了沈晋灏。他很惊讶我会找他。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谁。 我们是双胞胎，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中并没有什么温度，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看来你过得并不好。”这是他开口后的第一句话。 也是，我这副憔悴的鬼样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是的。” “找我有什么事？”他问的很淡，似乎跟我是陌生人。 我一直没说过，其实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四五岁，沈家发现了我们，他们企图带走孩子。我的母亲言辞拒绝，坚决不把我们给沈家抚养。 可她只是一介女子，终究还是斗不过家大业大的沈家。最终，她妥协了。把大的给了沈家抚养。 沈家当时其实想把两个都接走。 但是当时我的母亲已经被逼地几近崩溃。为了留下一个，她不惜以死相逼。 最终沈家做出了让步。并且要求，从此两个孩子再无瓜葛，他们永远也不会承认另一个孩子。这也是我就算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从不去找他们的原因。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哥哥被抱走时哭泣怨恨的眼神，她说：“妈妈，我要妈妈。”我想他一定很痛恨为什么当时我可以留下，而他却要被抱走。他恨我们的母亲。 可他哪里知道，他被接走没多久，我就被送进了孤儿院。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却过着卑微低下的日子。她以为母亲不爱他，偏心。可她哪里知道那个女人也狠心抛弃了我。 我过得日子远不如他。 要说恨，更有资格的其实应该是我。 我把一份协议书推到他的面前。 他疑惑地接过，随即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份合同上的意思。我想把我的股份都转给你。” “我不需要。”他把合同推到我面前。淡淡地拒绝。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除了你，我也没人可以给了。” “你自己干嘛去？” “我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不会接受的。”他果断地拒接，态度坚决。 “哥，你就收下吧。我现在也只有你了。” 他像是被触动了什么，面上的寒霜消融了不少。 “你接管我的公司，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变卖捐赠都随你。” 这毕竟是我和霖霖的心血。我不忍心看到它毁在我的手里。我知道沈晋灏会善待它的。 “我可以先帮你管理，不过呀它始终是你的。”他做出让步。 “好。”我知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第130章 沈千宸篇 将近两年的时间，我去a市去找了秦淮。 他现在已经升为了秦总，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见我。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找我了。”依旧是冷冷的嘲讽，可我看着他总感觉他变了很多。具体哪里变了我也说不出来。 “我以为沈大爷已经自己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已经忘记了他的爱人了。” “没有。”我从来不会忘记，悔恨痛苦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最后深入骨髓。 “找我有什么事？”他坐在办公的皮质椅子上，抬头看我，也没有让我坐下。 “你知道的。” “呵呵，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在装傻。 “霖霖在哪里？”他非要揭开我的伤疤，露出鲜血淋漓的皮肉。 “我为什么告诉你？”他睨着我。 “我想去见他。” “沈千宸我就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见他？你早些时候为什么不问？！” “我害怕。”他终归是不理解我的。他不懂我失去后的恐惧与悔恨。 “呵呵，那现在为什么不怕了？”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说的是事实。医生说我曾经被注射的药剂是一种毒，当时还残有余毒，如今复发了，就算配置出解药也于事无补。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等死。 听到这消息，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秦淮哽在了那里，仿佛理解我害怕的是什么了。 我怕的从来不是死，而是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慌。那种漫漫余生，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良久，他像是妥协了，叹了一口气：“他家人在哪，他就在哪。” “谢谢。” “本来就没什么好瞒的。”他淡淡地回答，眸中带着深深的沉痛。他变的，是那种气度。 他不再张扬，时间与苦难将他打磨地更为沉静，更加期耐人寻味。这几年，他过得并不比我好。我开始相信，他是真的爱着霖霖，不比我少。 “等等，这是季霖曾经那个院子的钥匙。”在我出门前，他叫住了我，将一串钥匙抛给我。 我抬手接过，最后看了秦淮一眼。他低着头，静静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整个人都笼罩在悲痛的气息中。 我先去见了霖霖。这块墓地很大，只有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立在那里。 看得出来，墓碑被打理地很好，连青苔也没有。我在他的坟前蹲下。这里摆了一束花，还很新鲜，看得出来，秦淮来过。 “霖霖，生日快乐。”我温柔地笑着抚摸着碑上的相片。那是二十多岁时的他，很年轻，也很帅气。 今天四月一号，愚人节，他的生日。 他离开了我将近两年了。 “我想你了。”我拥住墓碑，轻轻说着。 第131章 沈千宸篇 还是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树还是光秃秃的，没树叶。现在的大树已经枝繁叶茂，它提醒着我，夏天要到了。 可能是我开门生声的动静有点大。远远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是欢呼雀跃的孩子声：“夏叔叔，是你回来了吗？” 我背对着大门，一时间有点怔愣。我认识这个孩子，叫小宝。 这时候的我有点怯怕转身。我怕这个孩子的想法破灭，我怕他看到我会露出失望的眼神。 我还是转过身了，缓慢而又僵硬。 “咦？不是夏叔叔呀。”那孩子扑闪着大眼睛，掩饰不住小小地地失望。 不过很快他就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天真又无邪。没有属于成年人的顾虑与算计，无忧又无虑。 “我认识你。你是之前来找夏叔叔的哥哥。” 我们就见了一面，还是两年前的事，那时他还那么小，难为他还记得我。 “是的。”我笑的有点苦涩。 “夏叔叔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他是不喜欢小宝了吗？” 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做答。不是的，你的夏叔叔不是不想来，是他已经来不了了。你这么可爱，他怎么会不喜欢你？他最喜欢可爱的小孩子了。 “他很喜欢小宝。”我曾经调查过这个孩子，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他为什么离开的时候都不和小宝道别，这么久也不来看小宝？”小孩的眼神有些黯淡，似乎是受到冷落。 “就是太喜欢了才不忍心告别啊。他有事，来不了，所以就让我代他来了。” 我看到那双原本黯淡的眼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真的吗？” “真的。”我始终笑着。这几年，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曾经的霖霖了。 “叔叔怎么称呼？” “小宝就叫我沈叔叔吧。” “沈叔叔要在这里呆多久呀？” “大概是几个月吧。”待到我死。 “那真是太好了！我要去告诉我妈妈！” 我看着他欢快地跑回了家。不过不是走的正门，是翻的墙…… 我记得两年前小宝问霖霖我是谁时，霖霖那时冷淡地回答：一个过客而已。 那时的我确实被狠狠伤了一把。 不过我这个过客竟然让小宝记到了现在。 我打开大门。里面因为长期没有人居住，家具已经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灰。我看着大厅的那个炉子醒目地摆在那里。因为长久没用，已经掉漆生锈了。 我不禁想到他笨拙蹲在火炉旁生火的样子，该是多么地滑稽搞笑。 他那么矜贵的一个人，何时操心过这些？ 我不禁回忆起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霖霖从来都是个怕冷的人，他的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出门就得全副武装。别人穿两三件他得套四五件，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 只要一回到家他就对我抱怨：沈千宸，我要冻死了，你快点去开空调。 我只得任命地去找遥控器。 那段时间他被我惯得非常懒。在家能坐着坚决不站着，能躺着坚决不坐着。谁能想到在学校清高温和的夏季霖夏学霸回到家竟是这副懒虫的模样？ 他就这样，一到冬天就把自己缩在壳里，什么也不想动了。 每天晚上我都会先上床替他暖好被窝，他每次上床后都要紧紧抱住我的腰，把自己缩进我的怀里。手探进我的衣摆，脚埋进我的腿缝，跟个冰坨子似的，弄得我跟着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搞不懂他是怎么把自己弄这么冰凉的。 我记得他抱着我的腰，笑着说：“还好有你，不然冬天我可怎么活。” “没事，以后每个冬天你家老攻都给你暖好被窝。” “说话算话！” 后来我还是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冰冷的家中，任他在冬日里独自煎熬。 这世上有一种伤可以噬心蛀骨，换作“忏悔无门”。 第132章 沈千宸篇 日子似乎不是那么难过了。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夏季霖一样，支着躺椅懒散地躺在阳光下晒着太阳。 曾经我只当他喜欢这样的恬淡生活。 后来发现其实这是一个人对生活的无望，对生命的不在乎。那是一种近乎等死的态度。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任由自己虚度时光。 当一个人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了，那说明他是真的失望了。 小宝每天放学后都会来找我玩。他是个不认生的，自来熟。短短一个星期时间，我们的关系就拉近很多。 我不会讲故事，所以一直都是他在讲给我听。 他说：那些都是夏叔叔讲给他听的。 这样吗？那么，我喜欢。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霖霖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他一直是个冷淡疏离的人，对别人很少有温情。就算有，也不轻易表露出来。当初我为了追他，使出浑身解数，不屈不饶地追了他整整两年，才换得他对我的温情与依赖。他这种人生性淡薄，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就不顾一切。 我记得高三时，他跟我说：“他打算在a市读大学。” 当时我说：“我想去y市。”我当时只是想着a市给我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我急于摆脱这个充斥着不愉快的城市，我不想再多看这个城市一眼。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 他默默看了我很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淡漠，没赞同也没反对。 那时我想，我去哪，他肯定会跟我去哪的。我就是毫无由来地自信。 果然，最终填报志愿时，他选择了和我一样的大学。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父母希望他留在a市读大学，将来继承公司。为人父母，他们也不放心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儿子离他们太远。 为此一直听话懂事的霖霖第一次跟父母起了争执，最终被父亲愤怒地扇了一巴掌。那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我还很郁闷。后来才知道他被他爸关了禁闭。 霖霖这人一直都很执拗。一旦认定一个事儿就不会轻易改变，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他也绝不回头。这种偏激的性子很容易走入极端。 最终他的父母还是妥协了。我不知道其中经历了多少心酸与波折。 少年心性的我终归还是欠些考虑的。 我每天下午都会抽空去墓地陪陪他。他这人其实很害怕孤独。 陈坤前几天给我打来电话，询问我为什么要转让公司。 我只说我想出去转转。他沉默了良久，没再多说什么。 就算没有我，他依然是总裁的助理，我在不在都无所谓的。 刘兰那个人吧，心性儿高。自从霖霖走了之后，她毅然地选择了辞职。我试着去挽留她，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 我看得出来，她是对我怀揣着恨意的。如果眼神能杀人，我估计早就死过千万遍了。也罢，我就不留她了，反正留也留不住。 这次陈坤给我打来电话还说了一个事：他要结婚了，新娘是刘兰，我还蛮意外的。以前从来都没发现他俩合拍过。刘兰对我怀有敌意，连带着看我的助理陈坤也没有好脸色。现在他俩竟然走到了一起，真是稀奇。 陈坤想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婚礼，我拒绝了。我现在哪都不想去，我只想陪着他。份子钱我自然不会少。陈坤跟了我那么久，一直体贴入微，对公司也一直是尽职尽责，而刘兰这些年跟着霖霖也是尽心尽力，我理当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第133章 沈千宸篇终 想来，其实我是欠霖霖一场婚礼的。我们结婚八年，相识相知却是是十六年。带上他不在的这两年，也有十八年了。确切地说，我认识他已有二三十年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几乎贯穿了我整个人生。然而，我们却连个像样的酒席都没有办过…… 我欠他一场婚礼，属于我们的，举世瞩目的婚礼…… 没想到我这条烂命这么经折腾。本以为我这旧毒复发是活不了多久的。没想到竟然硬生生又活了两年！ 医生对此解释：“由于这只是您体内的余毒，份量不大，它只能算作一种慢性毒药，不会是那种马上毒发身亡的剧毒，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沈先生，您只能慢慢等死。死期不定。” 我：…… 我就不能理解了，我这理当下地狱的人为什么活得比其他人更久？ 后来，我想了想，也许这是天意。 我冷落了霖霖四年，所以上天要用残忍的方式报复回来，让我生生地在人间活够四年，孤寂绝望…… 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其实不难想象。 小宝每天放学回家首先就要来院子看看我是不是还有气。 明明才三十多岁的人，我却形容枯槁地像个暮年老人。 一头银发。也就这么短短几年，我这一头华发就变成了银发。 我躺在椅子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一片树叶打着转落到我的脸上。我废了好大的劲才伸手拿开，是一片枯黄的树叶。 我蓦然发现……秋天到了…… 我轻轻笑了一下，连笑声都透着腐朽老垂的气息。 我浑然不在意地将树叶扔到地上，继续阖上我的眼睛，最近犯困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沈叔叔。” 不知又睡了多久，我听到了小宝的声音。 我疲倦地睁开眼睛，让自己表现地有生气一点，扬起一抹自以为温润的笑。殊不知这在我那枯瘦的脸上显得有多么地难看。 “放学了？”声音有气无力。 “嗯嗯。”小宝丝毫不介意，对我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小子今年也有十二岁了，长得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不过依旧很可爱。 “沈叔叔，路边的菊花开了，我带你出去看看菊花吧。” 我怔愣了一下，随即唇角荡开一抹如水般的微笑：“好。” 他很轻松地就将我抱到轮椅上，不是他力气有多大，是我太轻了。 “叔叔，你看，今年的菊花开得是不是比往年好看？” 是啊，那些野菊花争相怒放，遍布漫山田野，金灿灿地一片，装点着这广袤的大地，就像一个个小太阳，带来炽热与光明…… 他喜欢菊花，我记得我曾在别墅里种过一席菊花，那时他没能看到花开。不知今年可还盛否？ 我始终笑着，微风卷着菊花的苦涩味道飘入鼻中，我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剧烈地似乎要把肺咳穿。我颤抖地用手捂住嘴，却感受到了一抹湿热。 “叔叔？是不是受凉了？”小宝赶忙蹲下来看我，一下子慌了神，我看他眼里浮现出了恐惧。 我摇摇头，攥紧我的拳头，不让他看到我的手心。这孩子已经被我吓坏了。 “小宝，能不能……推我……去个……地方？”我说地断断续续地，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 “好。”没有任何犹豫与质疑，却带着哽咽。 我让他推着我，一路往山上走。还好我之前为了上山好走一些修了条路，不然他肯定把我弄不上去。 我看着少年看着墓碑上的人，用手捂住了嘴，满脸不敢置信，眼眶瞬间泛红，盈满泪水。 “他是你夏叔叔。”我淡笑着向他介绍，瘦的像枯柴般的手吃力地抬起来，抚上石碑上的照片。 “我看到了。”随着回答，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小孩子容易感伤，他很快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由小声到大声。我默默地驻在那里，等着他哭完。 看，霖霖，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为你的哭泣呢。 我自始自终都没有打扰。哭了有一阵子，小孩子才止住哭声，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夏叔叔对我很好。” “嗯，我知道。”我经常听他念叨你，所以我知道他很喜欢你。 我让小孩儿先回避一下，他乖顺地点头离开，把空间留给我们。 算起来，我们也有两个月没见了吧？ 以前，我还能走。不管多艰难，我每天都会爬上山陪他坐坐，后来两个月，我终日缠绵病榻，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更别独自提来这里了。 我看着照片上的他依旧温顺地冲我笑着，内心一片柔软。 带血的手不经意擦过他的脸颊，花了他的脸。模糊了他的容颜。 “你在等着我的，是吧？” “怎么现在还没过来接我呢？” “我想看到你……” 欠你的我都偿还给你，愿你来生，快乐无忧…… 尾声：小宝在远处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叔叔叫他。直到夕阳落山，余晖洒满天际，似火的晚霞尽情的释放着它的热情…… 小宝轻轻地走近，本想喊一声沈叔叔，却猛地瞪大眼睛，眼中本来平复的泪再次蓄积。他看到那人枯瘦的手下垂着，手中的血液已经干涸。他低垂着头，永远闭上了那双饱经沧桑，近乎枯竭的眼睛。唇角的一抹微笑蔓延到了他的整张脸上…… 这时他才发现，夏叔叔的旁边有个新坟，还没盖棺，墓碑上写着：罪人沈千宸之墓…… （全文完） 第134章 作者有话说 这篇小说早就申请完结了。现在才申请成功，我也很无奈。 第一篇小说确实蛮波折的。开始靠着一腔热血写着。越写到后面感觉越来越崩，甚至想过要放弃，怀疑过自己其实不会写文，吐槽过自己文笔辣鸡…… 不过最终，我还是完结了……虽然字数有点少…… 阅文发生了大整改。纯爱小说的分类直接消失。耽美小说无疑正撞枪口上。看到那么多耽美文被封禁，我很庆幸自己这篇文能保留下来。 谢谢一路陪我走来的读者。这里特别感谢若风小可爱。没得评论我可能会没得动力。但只要有一个人在看，我就会坚持写完。我感动的是若风在我写书期间一直支持我，每天都把推荐票分给我。在我完结后偶尔也会给我投投推荐票，没有忘记还有我这本书哈哈。当然还有其他的潜水和冒泡不多的小可爱，我也感谢你们的收藏与喜爱，谢谢你们的支持与厚爱。 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但不会是我的最后一本。我喜欢写耽美，也爱看耽美。但耽美小说在云起已经没有了分类，这种题材已经被禁。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能写什么。 转去写言情？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出言情小说的感觉。我虽然看了六七年言情小说，但那只是以前。现在我几乎不看言情了，也摸不清言情的套路，读者的口味。我也不清楚你们会不会喜欢看言情。 我不会停止写小说，这是我一直的爱好。现在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写耽美，不过不能在这个平台上了。另一个就是开个小号去写言情。目前还没有实践过。 《妒人》也许还有番外。毕竟我当时的思路确实想写点其他人的故事。不然我也不会组那么多cp。不过前段时间到现在每天作业课程繁忙，也就没有精力再写番外。在这里就先留着。也许哪一天我会接着写这本书的番外。 我好奇阅文真的不能开耽美了嘛？桑心。本来还想开篇快耽的，嘤嘤嘤，难受?? 第135章 番外秦淮篇（走过路过 不要错过呀） 我叫秦淮。我的父母生我时取名一点也不走心。别人的名字又好看又好听，而我的名字看上去极其敷衍。据说他们当时正好看到地图上的秦岭淮河的分界线。脑子灵光一闪，就敲定了秦淮这个名字。既是一个有标志性的地名，也是一种情怀。 我生来就是个混世魔王。自从有了我，家里一直都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凡。从我记事起，我的老母亲就每天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打，活生生从一个优雅的贵妇进化成了一个骂街的泼妇。 我的隔壁住着一个邻居，可乖了。他们也生了个儿子。有对比就有伤害，在他的烘托下，我更显得不服管教，无法无天。活脱脱一个小魔王。我的老母亲每天看着我，哀声叹息，愁云惨淡，她总是说：“同样都是儿子，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你要有夏家小子一半听话，我也就欣慰了。” 我冷哼一声：“我再不听话也是你的儿子，隔壁再听话也不可能是你的儿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气的抄起了鸡毛掸子，又追着我打了起来。 我还边躲边恶毒地说：“你肯定是上辈子不安好心！这辈子就只有要我这个不听话儿子的命！” 我那时还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后来渐渐得知，此名为嫉妒。我嫉妒那个小子，他真的比我乖？那不成，我要拉他跟我一起！我阴暗地想，等我拉他下水了，看你们还怎么夸他！我很期待一个乖小孩被我带坏。 然后我就作死地去招惹他。这小子高冷地很。从小就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一面。最开始理都不带理我的！ 在我还在无忧无虑调皮捣蛋时，他已经开始捧着图画书在看。在我每天躲避老师的作业时，他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看的书也晋了级。好多字我都不认识！我承认……是我没好好学貌似……那些字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们……看书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好好玩一场。 我每次邀约他跟我一起玩，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将高冷贯彻到底。搞得跟个小大人似的，更加衬托我的无理取闹。 有次我带他去玩，他竟然同意了！可把我高兴坏了！我心里哼哼冷笑。看我怎么整你！ 那时的我们真的还小。也干不出什么阴险恶毒的事。我就单纯地想整整他。于是我带他到了一个阴森森的林子。 我们住在郊区，后山就有一个林子。枝叶茂密。阴森森地，特别恐怖！我家老母亲从来都不让我去那里。叮嘱我那里面有大灰狼，专吃小孩子。我堂堂的混世魔王怎么会信这种鬼话！ 当然，一走进林子，我就感受到了阴森恐怖的氛围。真的是阴森，还有一大堆蚊子争先恐后地往我们身上扑。我感觉自己的腿在抖。 旁边的夏季霖觉察出了我的恐惧。皱着眉问我：“怕了？” 我吞了吞口水，壮了壮胆子。这时候不能怂！“谁怕了！”实际上是色厉内荏。 旁边的人似乎看出了我的虚张声势。也不拆穿。跟着我往深处走去。 越走进去，我越心慌。人的脑补能力是无穷的。得益于我的老母亲每天苦口婆心对这片林子的熏陶，我现在脑子里各种恐怖场景在交织乱窜。 我带着他，一紧张就到处乱走。我似乎听到各种鸟在恐怖地尖叫。再美的声音在我耳边也变成了恐怖的催命符。 慌不择路，然后成功迷路。从始至终他似乎都很淡定，没有一丝恐慌。而我却吓得要死。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色越来越晚，我一直在这个林子里绕圈。被蚊子叮地全是包。完全没有了可爱的小公子的形象。我想哭。但我不能，我不能让他看我得笑话。我可是魔头一样的存在。 “你到底要干嘛？”他终于不耐烦了。冷着脸问我。 我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迷路了。” 他一脸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我不懂这个表情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小孩子身上。 他想了想，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冷冷的说：“那就别走来。等他们来找我们。越走越不好找。” 我觉得他说得很正确，挨着他坐了下来。我看出来了。他也被咬了很多疙瘩，但是他一声也不坑，没有丝毫不耐。我不禁惊讶，没想这个小屁孩的忍受力这么强。 我们在林子呆了很久。初始想吓吓他的心思荡然无存。突然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声，我吓得赶紧抱住了他。他困惑地看着我。我真是要哭出来了。同样都是小孩子，他怎么一点都不怕？ 他看出我的害怕，竟然还出声安慰我。因为有他，我的恐慌消散了不少。 我想，他是个好人。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他。 那天回去后，我不止没得到老母亲的安慰。还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这是我亲妈吗？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 后来。在帮我洗完澡后，我看到她细心地为我涂上药膏。那一刻的温柔不可能作假。 其实那个林子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的。我我们都住在这里，怎么可能允许危险的东西存在。别说是狼，就连个蛇都没有！每天都有管理员打理巡查。而夏季霖早就知道了那片林子没有威胁。所以，他全程在看我笑话？？？ 我总是不知疲倦地拿着各种东西去吓他。可从没从他脸上看过丝毫惊慌，任由我做这些无聊的事。他总是面无表情地挥开。 有一次我又用同样的戏码吓他。他终于忍无可忍，挥到脚边，咔嚓一声踩死了一只蚂蚱。 我也搞不懂明知道他不怕这些，我为何还乐此不疲地用这些去逗他。可能是单纯地觉得这些比较好玩吧。我想从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我们就是在这打打闹闹的情况下长大的。说到底只是我单方面的打打闹闹。人家压根就不鸟我。如清风霁月般美好。 上初中时。班上有恋爱发酵的苗头。我看到一堆无聊的男女互相传递着情书，在夜深人静的校园里牵手散步。 我看着夏季霖那张越发精致的脸，像着了迷似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青春期的萌芽破土而出，在一次睡梦中，我满头大汗地醒来。伸手触摸，一片滑腻。我梦遗了。而对象……是他…… 我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不正常。这使我恐慌，使我纠结，使我挣扎，也使我痛苦。 我查了很多资料。也克制住过自己。我甚至刻意去躲过他。最终我还是没有抗拒住心里的那份悸动。 我鼓足勇气，像少女怀春，写了我人生第一份告白：简简单单几个字：我喜欢你。 然而他看到后，简单粗暴回了我一句：滚！ 我瞬间如遭雷劈。也对，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没关系，我等，我等得起。 我一步一步去追寻他。他学习好，我就拼命补习。我妈特别惊讶我突然的转变，欣慰不已。却也不明所以。 连夏季霖都疑惑地看着我突然的转变。我不可能说：我想让自己能够配的上你。 于是，我故作玩笑地说：因为我要超过你！ 成功接收到了他一顿白眼。 我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苦涩。偷偷喜欢一个，还是一个不可能的人，真的很苦，很累……但是，谁让我只喜欢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