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狐狸导师尾巴里撒个娇》 第1页 [ＧＬ百合] 《在狐狸导师尾巴里撒个娇》作者：六出轻吕/霁十三【完结+番外】 乖巧护妻学生助理x温柔宠妻剑术导师 伏梦无与她的雪狐妖妻一世恩爱，没想到飞升上界时，却被一道天雷劈落 不但和狐妻一起穿越到了万年后的未来，还把彼此的恩爱过往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她的狐妻发现了一个秘密 只要和伏梦无多接触，就能唤醒她的记忆 于是将伏梦无收为自己的助理后 “梦无，来揉尾巴。” “哦，好（捋狐尾）” “梦无，抱我。” “夙老师，你好软（搂进怀）” “梦无……” “嗯？” “戴上婚戒，吻我罢。” - 剑术系的学生们都知道，导师夙绥严厉而冷漠，一张绝美的脸上终年不见笑容 直到某天的课上，一位穿着蓝裙子的女子突然现身，喂了她一勺冰激凌 “这款是新出的口味，好吃么？” “你尝。”夙绥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甜香满溢 【入坑说明】 1、主cp互攻互宠1v1 2、《狐妖，你的未婚妻掉了》的平行世界现代篇（又称大·型·番·外），双主角都是古穿今 3、本文主要联动： 《狐妖，你的未婚妻掉了》的主副cp和多方助攻 《今天也在快穿养家喵》的主cp（沈酌、云明月）、四只黑团子魔兽、第二个任务的副cp（捉鬼师大小姐x千年厉鬼皇） 《被白狼师父宠上天的日子》的主角（云篱） 4、私设境界划分【从低到高】：练气、筑基、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洞虚、渡劫、大乘。 ☆散仙、散魔、散妖都是大乘期之后的更高境界 5、主感情，是小甜饼，都市、校园背景均为私设的架空未来，带玄幻元素，主写角色们的相处日常。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都市异闻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伏梦无，夙(sù)绥(suí) ┃ 配角：★已完结古代篇《狐妖，你的未婚妻掉了》★ ┃ 其它：狐妖三部曲·现代篇 第1章 苏醒 9月15日，中午十一点，Z市晴空万里。 日光投下来，无遮无阻，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似是要烫去一层皮。 而在城郊的莲都大学内，今日的新生特训才刚结束，各专业的学生都被晒出一身汗，一听导师喊解散，算是松了一口气。 甚至还有几个狂放的学生呼啦一下跑没影了，也不管自家导师在背后呼喊。 临近饭点，集训地哪都是乱哄哄的。 ——唯独剑术系所在的区域，依旧鸦雀无声。 所有学生都大气不敢出，只是咬着牙保持站姿，连汗水流进眼里也不敢擦。 “解散，下午一点在此地集合。” 直到听见冷郁的女声响起，才有学生挪步，却是拖着站软的腿，拿起水杯一瘸一拐地离开。 有路过剑术系的学生好奇地张望，然而等他们与一道冰冷的目光对上，顿时连呼吸都滞了一秒，随后慌慌张张地溜走，不再多待。 带领这个班的导师，是一名新入职的年轻女子，夙绥。 炎炎烈日之下，夙绥竟穿着一身大红的古式长裙，身材高挑，乌黑而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中端系着一根红绳，绳的末端还串有两枚红豆。 她的双眼都是竖瞳，还是好看的琥珀色，不像人类，更像是妖精。 “吃饭吗，夙老师？” 目送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离开，夙绥拎起树荫下的挎包，正要走，就听到有人叫住自己。 “不了，我得回家一趟。” 夙绥转过去，朝身后穿着橘色T恤的女老师摇了摇头，“我布置的结界被触动，约莫是她醒了，我必须回去看看。” 她似乎并不爱笑，说话时，脸上没有表情，目光也冷得很，看谁都像带着寒意。 - Z市，夙绥住处。 伏梦无刚醒来，就发现寒气正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冻得她直哆嗦。 她这是飞升到什么地方了？怎么这么冷？ 伏梦无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正坐在一座冰床上，四周也摆放着许多硕大的冰块。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喊：“绥……” 然而她还没把这个名字喊完，忽觉头部疼痛起来。 伏梦无皱着眉按住太阳穴，揉了两揉，尝试回想飞升前的事，只是念头刚起，疼痛立即加剧。 ……是失忆了吗？ 她强忍疼痛，又作回忆，总算零零碎碎想起事情来。 她叫伏梦无，在这冰窟窿之前，是一名大乘期的魔修，刚渡完飞升雷劫，乘着魔界的接引台往上方而去。 结果她人还没进魔界，只听耳边噼里啪啦一通天雷作响，紧接着浑身一麻，失去知觉。 等苏醒，就到这里了。 伏梦无想了想，觉得她应该是被雷劈晕后，才到了这个地方。 除此之外，她好像……是跟一个很重要的人一起飞升的。 那个人去哪了？叫什么？又是她的谁？ 三个问题一晃出，伏梦无又觉头痛，只得躺回冰床上，让寒冷缓解疼痛。 看来她暂时得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了，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冻人的地方，出去找人问问为好。 -- 第2页 哪怕这地方是以杀戮著称的魔界，她也不能在原地呆一辈子。 等到头疼得到缓解，伏梦无下床，环顾一周，发现这冰窟窿四周都布置着结界。 不过结界可困不住魔修，她上前伸出手，调动体内的魔息，一触碰结界，魔息立即就将结界化开。 轻而易举走出结界，伏梦无看到面前出现了一道紧闭的门，但这门与她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门上有个方形的铁器，看起来像是外形奇特的锁。伏梦无碰了碰它，并没有感受到上面有什么灵力波动，于是手里微微发力，直接将锁震碎。 她将门拉开，眼睛被强烈的光线晃了晃，不由得抬手遮住眼睛。 已经走出冰窟窿了吗？ 但看到眼前的桌椅和又一道门，伏梦无怔了怔。 桌椅摆放得十分整齐，挨着一座小柜子，柜子上的方格中，有的摆了一瓶浅色鲜花，有的摆着几本书，像是一个爱好朴素之人的住所。 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伏梦无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刚从谁家的地窖里走出来？ 伏梦无忍不住回头，看到门后那堆碎得不成样子的铁锁，咽了咽口水。 有点糟……她似乎把别人地窖的锁砸了。 不晓得要赔多少灵石。 逃是不可能逃的，伏梦无坚信自己不是那种人。 她立刻往颈上一摸，摸到一枚光滑的玉佩，心中暗喜。 幸好幸好，装着她全部家当的储物玉佩还挂在她脖子上。 于是伏梦无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边清点储物玉佩里的灵石数目，边等这儿的主人回来。 对方没让她多等，不一会儿，伏梦无就听见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忙握着储物玉佩站起来。 她眼前的那道门开了，鲜艳的大红色出现在她视线中。 与开门进来的红裙女子对视一眼，伏梦无一呆。 她已是高境界的修士，面对妖族，只要用肉眼一看，就能看出对方的本体。 伏梦无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位这么好看的姑娘，而且，还是一位拥有七尾的雪狐妖。 等等……对方居然不是魔，而是狐妖？ 伏梦无记得很清楚，魔界的环境并不适合妖族生存。 所以，这儿并非魔界？ 那又是哪里？ “阁下是这宅邸的主人吗？” 等狐妖关了门进来，伏梦无上前行过一礼，客客气气地问她。 狐妖却脸色骤变，没有回答，只是大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伏梦无一惊，“哎？阁、阁下……？！” 狐妖的手有些热，伏梦无刚从冰窟窿里出来不久，浑身还冷着，见状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 “怎么唤我阁下了？”狐妖握得更紧，将脸凑过来，垂下眸，琥珀色的瞳仁里映着伏梦无惊慌的面容，“莫怕，你仔细看看，是我。”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可伏梦无听来只觉耳熟，却实在想不起究竟是谁的声音。 她再依照狐妖的意思仔细看起来，看了一阵子，又感到头疼，按着太阳穴喃喃，“实在很抱歉，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明明是第一次与这雪狐妖相见，为何她道出这话时，竟有些心虚…… 不过伏梦无的目的是离开这里，她并没有觉察到狐妖眼里闪过的惊愕，只是退回冰窟窿里，俯下身捡起铁锁，不好意思地看着狐妖：“这房间是你家的地窖吧？我刚醒，以为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便将锁砸了，不知阁下……” “夙绥。”狐妖忽打断她的话，边走进来，边柔声说话，“一睡三年，连我的名字也忘了么？” 伏梦无捧着铁锁，傻愣愣地看她，顿了顿，又觉得她可能认错人了，于是解释：“我叫伏梦无，不叫夙绥，也不认得阁下说的夙绥。” 二人之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冰窟窿里的冷意又开始往伏梦无体内钻，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便是夙绥。” 狐妖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伏梦无一跳。而狐妖接下来的话，则把她彻底吓住了：“是你的妻子。” 破碎的铁锁从伏梦无手里掉出，砸在她脚边。 夙绥没有去管铁锁，她搭上伏梦无的肩膀，眸中露出焦急之色，“你……是真的忘记了么？” 剧烈的头痛又袭击了伏梦无，感觉捏在自己肩上的力道有些重，她不由得退后几步，忍着痛十分无奈地点头，“我的确应该忘了什么事，但现在没法记起来，你……你暂时不要来刺激我……” 这回的疼痛还伴随晕眩，伏梦无退得急，一下子没站稳，眼前一黑，一个后仰躺倒在床上。 夙绥慌忙扑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梦无？” “我没事，让我就这样躺一下好了。”伏梦无将脸往冰床上蹭了蹭。 很冷，却也很舒服，至少寒冷将疼痛给盖过去了。 她边缓解头痛边悄悄打量夙绥，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怎么可能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结为伉俪？ 更何况，她是魔，对方是妖。 不过伏梦无现在失去了一些记忆，哪怕只是提及那些记忆，她就会头痛欲裂，显然短时间内没法确认夙绥的身份了。 但看夙绥对自己的态度，伏梦无觉得她应该是个可信的人，在恢复记忆前，可以与她先相处一阵子。 -- 第3页 想通后，伏梦无打算先问问这个新环境的情况，于是看向夙绥，“阁下……” “唤我绥绥。”夙绥更正她的称呼。 “……”伏梦无只觉这称呼太过亲昵，有些叫不出口。 她的犹豫被夙绥看在眼里。 “也罢，若是你暂时觉得不习惯，也可像其他人那样，唤我一声夙老师。” 这个称呼倒可以接受，再观此妖的打扮，还真有些师长的模样。 伏梦无爽快地点点头，“那夙老师，我想向您请教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魔界？又或是妖界？” 夙绥沉思片刻，将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下脸。 “你的问题，三两句没法解释清，我这便将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全部传承予你。” 说完，她不等伏梦无回应，突然将眉心贴过来。 一瞬间，伏梦无只觉脑中涌入许多内容。 她忙将这些内容纳入识海，正准备去仔细查看时，忽感到下巴被捏住。 紧跟着，两瓣柔软贴在了她的唇上。 伏梦无瞪大了眼，可身体却并没有将夙绥推开。 ——似是这样亲昵的动作，她们已经有过许多回。 见伏梦无发呆，夙绥这一吻也没有深入的意思，只是在她唇上停留了一会儿。 “你怎么会忘记了。” 一声轻叹入耳，却不像责问，反倒像自言自语。等伏梦无愕然坐起来，夙绥已经站起身，朝房门走去。 她鲜艳的背影，竟带着落寞。 “……哎！” 夙绥正要离开“冰窟窿”，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呼喊。 紧接着，一双手将她环住，牢牢地圈她在怀。 伏梦无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去抱一个生人。 ——单是觉得，她在难过，她很难过。 需要人哄一哄。 第2章 上街 骤然被伏梦无抱住，夙绥也吃惊不小。 梦无……不是已忘了她么？ 连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也不肯叫她绥绥。 一时间，夙绥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伏梦无吹了寒风又睡了冰床，身体很凉，但夙绥并不想她放开自己。 也不敢动，怕一动，伏梦无就会因受惊而松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异响打破沉寂。 “……你饿了，过来换件衣服，我带你去寻些东西吃。”夙绥叹了口气，终于搭住伏梦无的手，主动转过身，拉着她向另一个房间走。 伏梦无像是傻了一样，愣愣地任她把自己拉进浴室。 温暖的掌心搭在她手背上时，她感觉记忆有所触动，但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就完全隐去，再无迹可寻。 走到浴室里，伏梦无看着白墙白砖，又看到许多从没见过的瓶瓶罐罐、柜子大缸，忍不住退了半步。 “先冲个澡，暖暖身子。”将她领进来，夙绥转身就走，“方才传给你的那些记忆，你且先看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伏梦无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目光一扫，见地上还算干净，等夙绥一走就盘膝坐下，灵识探入识海，查看夙绥传给自己的记忆。 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魔界，而是她生活时代经过万年的时间后，发展而成的未来都市。 换言之，她在飞升时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约束，穿越到了本不可及的未来。 看了会儿记忆，伏梦无将自己自己生活的时代命名为“古修真界”。 比起古修真界，这个世界游离的灵力很稀薄，根本不适合修炼，只能被储存起来使用，所有的种族都是通过修习技艺提升自己，延长寿命或是单纯强身健体，而不是靠提升境界追求飞升。 比如，夙绥就是一名剑修，当前境界只有练气后期，放在古修真界，算是最低阶的修士。 但伏梦无就没这个烦恼了，穿越并没有降低她的境界，甚至她还因为飞升时被天雷劈了一下，现在的境界已经超越大乘期，成为了大乘期之后的一劫散魔。 伏梦无穿越前就是情报组织的首领，分析和整合这些零散的记忆根本不是问题。等夙绥拿着衣服回来时，她已经将记忆全部浏览了一遍。 二人对视一眼，伏梦无想了会儿措辞，最后却还是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衣服以后都放在这里，冲澡时不会弄湿。”见她还是不太自然，夙绥抿唇一笑，把衣服放到衣架上，顺手拿过挂在墙上的花洒，“我教你用。” 伏梦无已经通过记忆，了解了许多东西的用法，下意识要婉拒，但身体却不让她拒绝。 这种感觉……非常矛盾。 “往这边会出冷水，往这边可以调热。” 夙绥的指尖在开关上方的一个图案上叩了叩，“如果忘了，便看颜色辨认温度。” 她故意把声音放慢，又柔又缓。伏梦无越听越觉得亲切，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夙绥说话的腔调和用词，像极了古修真界的人。 其实这个未来都市也存在不少穿越者，但无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到来的。 为了解决穿越者的身份和生活问题，都市的执政者也出台了一系列规则，只要这些穿越者按照规则走完流程，并以血契的方式，承诺将遵守都市的一切法律法规，就能在都市里生活、工作。 -- 第4页 交代完花洒的用法，夙绥忽低头看了眼腕上电子表的时间，把花洒挂回去。 “先冲澡罢，沐浴露等物，待晚上我再教你用法。” - 脱下的古修真界衣服，被伏梦无收在储物玉佩里。 放水冲澡时，伏梦无听见外面传来夙绥的声音，忍不住探出灵识去听。 “我下午要请假，劳烦你代为管理学生……嗯，她醒来了……医务室不要关门，放学的时候，我会带她去找你做检查……” 似乎是在吩咐什么人。 没听到不利于自己的信息，伏梦无算是放心了，正要收回灵识，只听夙绥叹了口气，“她失忆了，已不记得我。” 伏梦无心中一凛，莫名有一种难过的感觉袭上来。 这种感觉，让她既难过又烦躁。 她没心思再装模作样冲澡，心念一动，把体内寒气驱逐干净，关上水挂好花洒，掐咒除去肌肤上的水，准备穿好衣服就出去。 ——大概……她是准备出去抱夙绥？ 伏梦无自己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就像她刚才会突然抱住夙绥，心里也很想安慰她一样。 新衣服并不难穿，伏梦无稍微摸索了一下，直接用法术穿完。 她挽起自己披散的长发，束了一股马尾辫，手指触摸到两个毛绒球发饰，心里又涌起异样的感觉。 夙绥给她挑了一套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刚刚过膝。浴室内是有镜子的，但伏梦无穿完衣服就赤脚往外走，并没有停下来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夙老师。” 夙绥刚站在窗边跟同事打完电话，就看到伏梦无赤着脚走到自己面前。 没等她说话，伏梦无忽然凑近，再度张开双臂，拥她在怀。 “梦无？” 她愕然时，只听伏梦无说道：“这样子抱抱你，会不会让你好受些？” “……什么？” “虽然我暂时不记得你是谁，但我的身体还记得。”伏梦无拍了拍她的背，“所以……不要难过了，我肯定可以记起来的。” - Z市小吃街。 夙绥走一段路停一下，回头看看伏梦无有没有跟过来。 她忘了自己对伏梦无说了什么话，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带着伏梦无来到小吃街上了。 失忆了，但身体却还记得？ 一路上，夙绥始终在想这个情况。 照这个说法，只要她多和伏梦无接触，就能将她的记忆唤醒？ 伏梦无是第一次到都市的街上逛，正好奇地左顾右盼，忽然感到垂在身侧的手被牵住，吓得她猛地抽手。 她一抬头就跟夙绥对上目光，这才明白，原来刚刚是夙绥在牵自己的手。 夙绥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抿了抿唇，“街上人多，你跟紧我，不然会迷路。” “哦，好的。”伏梦无点头，见她转身继续走，也没有多问，只是紧紧跟上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式店面门上滚动或闪烁的广告屏，让伏梦无看得眼花缭乱。 她发现都市的建筑物都高耸入云，墙面剔透发亮，不知道是用什么珍贵矿物打制。 比起街上的建筑，夙绥居住的“小区”——每座楼都只有六层的“兰渚苑”简直就是不入眼的小房子。 在这繁华而陌生的地方走，伏梦无还真怕迷了路。她飞升前就是个路盲，哪怕外出做任务，也要紧跟她兄长才算放心。 于是她现在就紧跟着夙绥，寸步不敢离。 她走得赶，感觉夙绥给的黑色凉鞋有些磨脚，干脆调动灵力护在脚部，方便跟随。 “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走了一段路，伏梦无看见不少挂着“面馆”、“小吃”的店面，却不见夙绥带自己走进去，忍不住问。 “去熟人的店里。”夙绥领着她在一个路口拐弯。 她现在带伏梦无上街，并不只是为了带她吃东西，还想让她顺便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虽然修真者可以做到辟谷，但魔修的情况比较特别，除了闭关打坐，每天至少要吃饱一顿饭，不然体内的魔息会发生反噬。 二人最后在挂着“妖谷猫咖”招牌的店门前停下。 夙绥推开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欢迎光临妖谷猫咖——” 伴着甜丝丝的女声，伏梦无好奇地跟进去，只见这间陈设十分古式的房间地上，居然横七竖八趴着十来只猫！ 见到客人，猫咪们先后爬起，喵喵叫着粘过来，绕着二人的脚走来走去。 伏梦无觉得很新鲜，蹲下去摸了摸一只银色毛的猫咪，小家伙马上在她手边躺下，露出肚皮让她揉。 好乖！ 伏梦无撸猫的时候，夙绥走向柜台，抚摸趴在柜台上懒洋洋的黑猫，“阿堇，两碗牛肉拌面，做清淡些。” “好~”黑猫口吐人言，忽然跳下柜台，化出人身，竟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 猫女熟练地在电子屏上输入金额，“扫一扫先，马上去安排做，二位去用餐区域等吧，可以抱猫猫过去哦~” - 与此同时，莲都大学的食堂内。 眼见着集合时间快到，看见剑术系的学生们居然才来吃饭，巡查食堂的助理忍不住抓了两个熟人问：“你们下午没有训练吗？” “有啊！”平头的男生点头，还把饭菜嚼响，嘴角翘得老高。 -- 第5页 巡查助理啧了一声：“嘁，那你俩还浪成这样？瞧瞧都几点了，夙老师的罚站不怕了？” “怕啥呀！夙老师下午请假了，给我们代课的是医药系的沈酌沈助理。”坐在男生对面的狼男也嬉皮笑脸，“沈助理是出了名的表面攻，还是妻管严，这时估计在跟她女朋友约会呢，有什么好慌的！” “谁说阿酌是表面攻的呀？”一道女声从二人后方传来，“皮痒欠打了是吧？” 两个男生浑身一抖，一转头，和一名白发杏黄色眸的女生对上目光。 看到沈酌正坐在女生对面，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牛肉，巡查助理忍不住拍了拍两个哥们，“那我走了，你俩用餐愉快啊！” 两个男生：…… 愉快个屁！ 第3章 我在 妖谷猫咖，用餐区域。 抱着一只英短坐在夙绥对面，伏梦无打量起四周。 夙绥传给她的记忆里，提到过“猫咖”这个概念，不过获悉概念和亲身体验是两码事。 伏梦无所在的古修真界虽有猫，但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猫被放置在一处，供人爱抚，摸着蹭自己的英短，很是新奇。 “这地方主要出售饮品和点心，也提供适合穿越者的吃食。”等餐时，夙绥为她解释。 “应该有很多穿越者会光顾这家店吧？”伏梦无揉着英短，看完桌上的菜单，问，“不然若只是隔三差五来几个熟人，光是备用食材就该赔本。” 其实她刚才就想问，这家店和外头的都不太一样，店面风格偏向古式，从陈设到装饰纹样都颇具古韵，连店员的衣着也是古服。要不是收款的时候，老板娘用了一种叫做“收银机”的东西，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古修真界的店。 “梦无说的是。”夙绥一笑，“此地姑且算是穿越者们的桃源乡，因这猫咖的主人便是穿越者。” 伏梦无恍然点头，“怪不得！” 牛肉拌面很快端上来，伏梦无把英短小心地放到地上，看它往之前的区域跑去，才拿起筷子，咽着口水吃了两口面，猛然想起是夙绥付的钱，忙放下筷子，“夙老师……” “先吃罢，无需考虑费用的问题。”然而夙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为你付款。” 她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伏梦无，目光灼灼，声音柔和：“在你恢复记忆前，我会好好养你，不必担心。” 与她对视一眼，伏梦无低下头，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拌面，曲了曲手指。 “我明明不记得你，你现在……还用不着对我这么好。” “我记得，这便足够了。”夙绥平静地说道，“梦无，莫非是我的热情，让你不安了？” “……”伏梦无没有回答，抿了抿唇，忽然握住脖子上挂的储物玉佩，取出两块上品灵石，放在桌上。 “我是个生意人，恕我没法接受这样不等价的情感付出。”她把灵石推到夙绥手边，“我没什么能力，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赚取这个世界的货币。这样，这些灵石当做你我之间的交换物，请你务必收下！” 夙绥却看也不看灵石，垂下目光，拿起筷子，夹了片切薄的牛肉，放到伏梦无盘中。 “牛肉面需趁热吃，吃完再说。” 她的声音依然柔和、缓慢，却透出冷意，听得伏梦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狐妖……生气了？ 这样的语气，让伏梦无莫名觉得亲切，但又是因为亲切，她突然就不敢再回话了，也不敢再提费用的事。 牛肉拌面做得很香，加了好些料，拌入芝麻酱、蒜泥、辣椒油，表面还撒着一层葱花。伏梦无就着黄瓜和豆芽，一口拌面一口配菜，吃得唇边沾酱。 她是真的饿了，在逛街的时候，身体的每一寸经脉都在提醒她快去寻找食物。 吃完最后一口面，伏梦无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想起自己苏醒前待的那个冰窟窿，不禁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躺了整整三年。 “夙老师，你说我一睡三年，是你将我救醒的吗？我昏睡前，又发生了什么事？” 看夙绥也吃完了面，伏梦无问。 灵石依旧摆在桌上，谁也没动。 伏梦无心想不提费用就不提，还是先问问别的算了。 夙绥扯了一张纸巾，伸手给她擦了擦嘴。 心里虽然还有点抵触，但伏梦无这次忍住了没有动，任她把自己唇上的酱汁擦去。 “不是我救醒你，是你自己从梦境中挣脱罢了。”夙绥把纸巾丢入纸篓，“我一会儿便带你去检查身体，试试能不能让你恢复记忆。” 伏梦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可能很困难。失忆这种事情，放在凡人身上都未必常见，更别说放在她这种高阶修士身上。 更何况，还是只将与“夙绥”有关的事忘却了，别的大都记得。 该不会，是有修士故意将这些记忆抹去了？ “那……你将我带回家之前，可有其他人在我身边？”伏梦无立即问。 “没有。”夙绥摇头，静静地看她，“我醒来时，身边只有你。” - 下午四点半，莲都大学医务室。 打完最后一串数据，沈酌关上表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累到耷拉下来的一对橘色的猫耳。 听到下课铃响，她顺手拿过桌上的通讯器，看了眼仅有的一个未接来电，拨了出去。 -- 第6页 “明月？训练结束了么？嗯，你直接回家吧，待会儿夙绥和她的道侣要过来一趟，我得留下来接待……昨晚我刚做了芋圆，饿了别等我，自己先煮点吃。” 关上通讯器，沈酌耳朵一颤，慢条斯理地把通讯器揣进衣兜，起身披上白大褂。 门外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伏梦无一踏入医务室所在的楼层，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忍不住捂紧口鼻。 谁在暗处放毒？ 夙绥忙牵住她的手，“莫怕，这是消毒水，被这个世界的医修用来杀菌。” 伏梦无愣了愣，“消毒的？” 她还以为是毒呢…… 夙绥嗯了一声，拉着她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 伏梦无一眼就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猫妖，灵识一探，发现对方居然已经有分神期的境界，算是修真者里的半个强者，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猫妖却把境界压制到了和夙绥一样的练气期。 “这位是沈酌沈助理，这间医务室，算是沈助理的事务殿。”夙绥为她介绍。 伏梦无探完沈酌的境界，就把灵识收了回来，听完介绍忙点点头，“沈助理好。” 通过夙绥传来的记忆，她晓得“老师”和“助理”这些称呼，都是莲都大学内的职位。老师类似于仙门里的师父或授课长老，而助理则类似于长老手下的执事，负责协助长老做事。 至于沈酌的本体，在她灵识里显出了一只胖滚滚的橘猫，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还有点蠢得可爱，没想到化出的人身却目光冰冷，不但面无表情，身材还很高挑，和她的本体差距大极了。 伏梦无打量沈酌一阵，莫名想起刚才在猫咖抱过的一只大橘猫。沈酌和夙绥交谈时，她忍不住想去摸摸那双时不时抖一下的猫耳。 “记忆检查比较难做，先试试催眠诱导。”沈酌引着二人走到工作室深处，往书柜上踢了踢，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显现出来。 “随便坐。” 等二人坐好，沈酌从冰柜里取出一根试管，晃了几下，交给伏梦无，“这是进行记忆唤醒尝试的药剂，需要喝完。” 粘稠的药液呈现出妖异的浅紫色。 伏梦无拧开塞子，喝之前闻了闻，并没有嗅到什么气味，心里虽然不太放心，但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冰冷的药液流入胃中，不多时，伏梦无只觉头晕目眩，心道一声不好，正准备运功把药液逼出，却突然感到夙绥的手伸过来，将自己的双手裹住。 “莫怕，我在。” 继而她又听沈酌说：“放轻松，想躺在夙老师怀里也可以……放松，现在看我的眼睛……” 看着伏梦无已经陷入被催眠状态，夙绥索性将她抱到膝上，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把她圈在怀里。 确认伏梦无现在的状态已达到要求，沈酌朝夙绥点头，“你可以问了，有关你们之间的一切都可以询问，我会对此做出记录。” 她顿了顿，“承诺对外人保密，以我的全部修为起誓。” …… 伏梦无昏昏沉沉期间，隐隐感到自己做了一场梦。 她梦见自己扑在好大一团棉花上，或揉或搓。等她玩够了，回过神，才发现被自己捧在怀中的好像不是棉花。 似乎是……夙绥的七条狐尾。 意识到这点后，伏梦无大吃一惊，慌忙道了歉，手脚并用就要逃离，谁知却被夙绥紧紧环住，抱了回去。 “为什么要逃？” 夙绥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我……” 伏梦无被她紧搂在怀，有挣扎的力气，却没有挣扎的心思，但心里又有点抵触被她抱着。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伏梦无很是焦躁，索性心念一动，骤然脱出梦境。 她正仰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入眼是一片白，从身旁的帘子，再到白墙和天花板，都是刺眼的白色。 冷森森的灯光投下来，照在她身上。 “……伏小姐这种情况，最有可能是在穿越的过程中，遭受了什么刺激，她的意识为了保护与你之间的记忆，才像现在这样将记忆封印起来……怎么说呢，现在算是保护过头了……” 伏梦无刚苏醒，就听沈酌的声音在床帘外响起。 沈酌应该还说了别的话，可留在伏梦无脑子里的只剩下这些。 ……头又开始痛了。 她皱眉捂住额头，忍着没有发出声音，闭起眼调息起来。 灵力在她体内一遍遍流转，头痛却没有渐渐缓解，而是变得更加强烈。 疼得伏梦无咬紧牙关，冷汗直冒。她试着忍痛开始回想，然而她记忆里有关夙绥的事，却连一点点的影子都找不到。 - 听到病床方向传来异样的声音，夙绥心里一惊，示意沈酌暂停讲述，匆匆走过去。 “梦无？” 她一把拉开床帘，看到伏梦无蜷缩在床上，用力按着额头，表情狰狞而痛苦，慌忙俯下去。 “疼就不想了，不要想。”她紧紧拥着伏梦无，让她得以坐起来，靠在自己肩上，“慢慢会恢复的，不必心急……我可以等。” 伏梦无本就头痛欲裂，又忍着不叫出声，一听这话，鼻子顿时一酸，眼泪不知怎的就涌了出来。 “那你……怕是要等很久……” -- 第7页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说话也成了哽咽。 哪怕已经记不起往事，可身体的感觉告诉她，她着实不该忘记。 她沉睡不醒的这三年，夙绥恐怕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因而才会在知道她失忆时，表现出那么强烈的反应。 ——明明那么怀抱希望守护着爱妻，期待她苏醒后，能拥她在怀，将这三年里的遭遇慢慢讲述，结果却等来了爱妻的失忆。 但在这之后，夙绥却又那么平静地接受了。 接受了她的失忆，并依旧待她温柔，就当她们是从头开始。 这份平静与温柔，着实让人心疼。 伏梦无实在恨透了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要是记得起来，就知道该怎么给夙绥安慰了。 只是抱抱怎么够！怎么够啊！！ 怕自己的眼泪把夙绥的衣服打湿，伏梦无想要松开她，却被她抱得更紧。 “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再多等些日子，也无妨的。” 将她圈在怀里，夙绥声音温和，像暖水流过她心间。 “我会等你记起一切。” 第4章 回家 在医务室做完检查，已经是接近六点了。 伏梦无和夙绥离开时，只见沈酌已经飞速把窗和所有仪器都关上，好像比她们还急着回家似的。 “今天云明月没有晚课？”夙绥忽然问她。 “没课，我让她一放学就先回去了。”沈酌脱下白大褂，往衣架上一扔，一道灵力立即托住白大褂，将它整整齐齐挂在衣架上，“天色不早了，我得给她做饭去。” “云明月？”走到楼道口，伏梦无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莫名觉得有点耳熟。 “是沈助理的道侣。”夙绥答，“用这边人的话，应是沈助理的女朋友。” “沈助理和云明月，也是来自古修真界的穿越者吗？”伏梦无试问，“云明月我没见过，但沈助理的举手投足，以及说话的措辞，都与古修真者差不多。” “也许罢。”夙绥其实并没有打探过二人的来由，只能含糊地回答。 伏梦无本来还想再多问一点，但余光瞥见沈酌已经拎着包走到身后，忙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下去，笑嘻嘻地和她挥手，看着她钻入停在树边的一个长条黑盒子里，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沈酌驾车离开后，伏梦无紧紧跟在夙绥身边，顺口与她搭话：“夙老师，那个叫做‘轿车’的法器还挺有意思。” 夙绥一笑，“梦无对轿车感兴趣？” “倒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伏梦无也跟着笑了笑，“只不过是看着路上哪都有它，不禁好奇它算不算是通用的出行法器。” 二人漫步在校园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看到时不时有师生朝夙绥打招呼，伏梦无努力使用新词汇问，“说起来，这座莲都大学是你‘工作’的地方？” “嗯。” “你已给我办理了剑术系的入学手续是吗？”想起夙绥中午在猫咖对自己说过的话，伏梦无问，“你是剑术系的导师，也就是说，今后我会成为你的弟子？” “等新生集训结束后，你便可入剑术系就读。”夙绥点头，“不过在开始学习前，我会带你去一趟教务处，有负责人要对你进行实力审核与评估。” 伏梦无记得古修真界的仙门会分出宗门，例如剑宗、丹宗，在纳新大典时，每个宗门会根据弟子的专长进行收徒。 于是她不好意思地提醒夙绥：“可我没什么专长，也并不是很会用剑……做你的弟子，恐怕要损了你的名声。” 哪怕她已是一劫散魔，却也是个地道的杂修，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没有专精。 “无妨，只要实力考核成绩优异，院校会定期给你发不菲的奖学金。”夙绥摇头，话锋一转，突然提起钱的事，“你若是不想花我的钱，而是想要工作，单凭借实力，你便可以在第一学年自主选择想跟随的导师，成为导师助理。” 她顿了顿，“导师助理的工资月结。” 伏梦无眼睛一亮，脱口问：“每个月多少？” 夙绥说得不错，她倒不是贪财，只希望能早点在这个世界找到工作，不要再经常花夙绥的钱。 对她而言，学不学新的法术无关紧要，有没有钱才是大事。 夙绥却卖了个关子，“我也不知，这需要通过实力考核才能知晓，且每个系的助理工资亦是不同的，须得上任后才会收到详情信息。” 莲都大学的附近就有公交站，二人来的时候就是坐了公交。 伏梦无其实不爱坐公交车，对她而言，这个“大型法器”一点都不稳，一会儿倾一会儿晃。看着夙绥似乎正领着自己往公交站走，她忙阻止，“夙、夙老师，咱们要不换个方式回去吧？” 夙绥转过脸看她。 “这个时代还让御剑吗？”伏梦无问，“我会御剑，你给我指路，我带你飞回去好不好？” 她今天只顾着跟夙绥走来走去，都差点忘记还有两把血契灵剑了。 “御剑？”夙绥微微一怔。 自穿越后，她已经三年没有听到这个词了，自身的境界也因为穿越而削弱，无法唤出丹田中的血契灵剑。 “对啊，我们都拿灵剑当出行法器来着。”伏梦无掐了个咒，灵识探入丹田，她心念一动，张开五指一握，一柄长剑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剑身晶莹剔透，洁白似雪。 -- 第8页 “可以吗？”轻轻抚摸着颤动不已的灵剑，伏梦无又问，“弄霏剑很乖的，我能控制它飞得平稳，保管比‘公交法器’稳！” “……嗯，可以御剑。”看着她唤出的灵剑，夙绥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忽然将手伸出去。 她的干脆，反倒让伏梦无吃了一惊。不过看天一点点暗下来，她毫不犹豫地牵住夙绥的手，抛出弄霏剑，拉着夙绥踏上去。 “记得给我指路啊！我路盲，特别是到了晚上，四个方向都分不清的！” 对于伏梦无而言，御剑已经和吃饭喝水一样自如。她只要动动念头，二人脚下的弄霏剑立即往她心中所想的方向而去，虽然携着淡淡的白芒，却不在半空中留下任何痕迹。 不一会儿，弄霏剑已飞上十层楼的高度。 夜风吹拂在二人脸上，还带了些未散的暑气。 一想到自己入学后就能赚到钱，伏梦无突然兴奋起来。 她一兴奋，与她心意相通的弄霏剑也开始加速。夙绥本来只想和她牵手稳住身体，一感到脚下灵剑稍微有些晃，她微微皱了皱眉，不由得和伏梦无贴近，空着的另一只手环在她身上。 “慢些，我怕高。” 心里是不怕的，但她想为自己的亲昵动作找个适当的借口。 夙绥的手挨上来时，伏梦无着实颤了一下。听夙绥伏在耳边提醒，她才意识到情绪变化让剑有点失控，赶紧稳住剑，“抱歉，我……略略有些生疏。” “不碍事。”夙绥松开与她相握的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们的家在那里。” ——我们的家。 伏梦无感觉脸有些发烫，忙甩开杂念，立即御剑向她指的地方俯冲。 “好，你靠紧我！” 灯海璀璨的城市上空，这束载着两名古修真者的白光一闪而逝。 这次伏梦无长了心眼，不再走神想工资的事，而是一心一意驾驭弄霏剑。 甚至连夙绥枕在肩上这事，她都浑然不觉了。 靠着暂时忘记自己的爱妻，夙绥的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她的确不怕等，若按沈酌的嘱咐，只要多加接触，就能唤醒伏梦无的记忆，她总有一日会等到。 ——等到梦无重新唤她“绥绥”的那天。 - 乖乖跟在夙绥身后，等她开锁时，伏梦无收回弄霏剑，摸着自己的脸，又惊又喜。 从夙绥靠在她背上开始，她的脸就开始发烫，哪怕有夜风不断地吹，热度也没消退。直到刚才夙绥不再与她紧贴，脸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这算是……身体在表达“喜悦”吗？ 这一发现给了伏梦无一些希望。她觉得应该能凭借身体的一系列反应，慢慢摸索自己和夙绥从前的相处方式。 二人都是修真者，不需要吃晚饭。夙绥放好挎包，打开柜子，拿出一个还没拆封的盒子，递到伏梦无手里。 “这是你的通讯器，我会教你怎么使用它。” 伏梦无还在古修真界时，传递信息用的是特制的传讯珠。夙绥和沈酌的通讯器她都已经见过了，拆盒子时，不由得期待起自己的通讯器。 无意看到盒底贴着的价码，伏梦无一愣，停下手里动作。 她数了一下，一共四位数，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情况，但她记得很清楚，中午吃的两份牛肉拌面只有两位数，并且前一个数字还挺小的。 “这个通讯器，是你给我买的吗？” 她下意识问，面露难堪，“这、这价格……” 应该算昂贵吧？ 见夙绥没有回答，伏梦无忙握住储物玉佩，“其实我有传讯珠的，应该还能……” “你若想入学后成为助理，没有通讯器，怎么与其他学生和导师进行联络？”夙绥平静地截住话，“我既是导师，自然会很忙，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若有急事，只能靠通讯器联系我。至于传讯珠，恐怕放眼整座Z市，只是你有几枚罢了，它已经不再是通用的传讯法器。” 伏梦无沉默了，看了眼手中盒子，又看向已经在一旁坐好的夙绥，思前想后，还是选择快速拆起包装。 她已把这串数字记牢了，等以后做了学生助理，赚到钱的第一个月就给夙绥买东西！ 依照夙绥的指点，伏梦无给通讯器开了机、充上电，努力又笨拙地连好区域网，开始下载常用软件。 “存一下我的通讯号。”夙绥解锁通讯器，在记事本里打了一串数字，看着伏梦无的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点来点去，把号码成功录入通讯器。 因伏梦无是第一次用通讯器，夙绥手把手教她，一来二去，竟花了三个多小时。 等一切基础设置弄得差不多了，伏梦无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又看夙绥调出一张图。 “文字输入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若希望快一些，便把这些规则背下来，每天进行打字练习。” 夙绥示意她给图拍了照片，存在通讯器里，接着说下去：“今天是9月15日，25日会召开新生入学仪式，你还有十天时间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 伏梦无连连点头，摆出一副严肃模样，“是！师父！我定会好好适应的！” “叫夙老师便可。”夙绥扑哧一笑，在她关上通讯器的屏幕前，瞥了眼时间，“今晚先到这儿，明天我还需回莲都大学训练新生，要早些睡。” -- 第9页 “好，那我去回顾一下你传给我的那些记忆。”伏梦无跟着她站起，“快去歇息吧，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 见她道谢又道歉，之后就拿着通讯器，朝冰室迈开步子，夙绥一怔，一把拉住她，“去那里做什么？” “去练习打字啊！”伏梦无不解地晃了晃通讯器，“你不是要睡觉了？那地方我瞧还挺安静的，也适合布置禁制，万一我不小心按出什么会响的键，也不会吵到你休息……就是稍微有点冷。” “……傻子。” 一声轻叹入耳，说得伏梦无一愣，忍不住抬起目光。 “我已说了，今晚不许练习，我要你同我一起早睡。”夙绥手一转，扣紧她的五指，转头朝卧室走去。 第5章 共枕 “诶？！我和夙老师一起睡？！” 抱着夙绥递来的枕头，伏梦无退到门边，难以置信地问。 “你若想恢复记忆，需要与我多接触。”夙绥边铺床边解释，语气十分认真，“这是最佳的治疗方案。” 那也没必要同床共枕吧…… 伏梦无闷闷地瞥了眼床边。 明明还有很大空间可以打地铺，而且她都是一劫散魔了，哪怕不睡觉都无所谓。 “这是你的睡衣。”她郁闷时，夙绥把她抱着的枕头拿走，递了一套藏青色的睡袍给她，“是按你的身材定做的，试试？” 怕伏梦无害羞，夙绥抱着自己的睡袍往外走，“穿好便躺进被窝里，我去沐浴更衣。” 与伏梦无不一样，她暂时还没法使用“除尘咒”或“净身咒”，天气这么热，出了汗就得洗澡。 趁她洗澡期间，伏梦无赶紧脱下天蓝色的连衣裙，展开睡袍一看，居然是古式的，穿在身上只觉质地柔软，十分舒适，想来布料也是精心挑选过，衣服上还熏了她喜欢的一种香，当下心里涌起暖意。 伏梦无清楚自己生来便爱恋同性，虽不记得自己和夙绥成婚过，但她下意识觉得，若自己当真有这样一位细心的狐妖做妻子，穿越前的小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衣带还没全系上，一想到穿越前和夙绥相处过的情况，伏梦无又觉得头开始疼起来。 算了算了，不能想，暂时还是顺其自然吧。 先听夙绥说的，与她多接触接触，也许就能记起来了。 扶着床掀开被子，伏梦无躺了进去，握着手里白壳子的通讯器，好奇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端的一个盒子。 那是一种名为“空调”的法器，能感到令人舒适的冷气从里面涌出来。 伏梦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如果想要尽早融入这个新世界，把夙绥传来的记忆仔细研究一遍是很有必要的。 她在古修真界时，会用“灵笺”来记录情报和各种法术，不过恐怕她随身带着的物品，放眼这个世界都是稀罕物，为了防止给夙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展示出来。 于是伏梦无把注意力放在通讯器上。 听夙绥说，这个法器可以无限记载任何东西，除却文字，连影像和声音都可以记录，而且比传讯珠要清晰多了。 伏梦无决定入乡随俗，在跟着夙绥学习剑术前，她必须先把这个通讯器用熟了！ - 夙绥换上睡袍回来，一开门就看见伏梦无抱着通讯器按个不停。 “给我罢。”夙绥微微皱眉，朝她伸出手，“睡觉要关机，不然会有微量辐射影响灵力运转。” 其实比起通讯器，这个世界还有更多大辐射的电器，并且对她们这种修真者半点影响都没有。 夙绥只是想趁着伏梦无还没熟悉新环境，暂时吓吓她而已。 伏梦无不清楚“辐射”为何物，果然被唬住了，乖乖地把通讯器关上，放到夙绥掌心。 关上床头灯，夙绥也躺进被窝。 感受着身旁女子的热度，伏梦无莫名紧张起来。 夙绥虽然给了她一个枕头，但没有给她被子。 也就是说，现在她正和夙绥睡在一个被窝里。 伏梦无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初见夙绥时，对方的那个轻吻，这会儿一紧张，忍不住脱口：“那……今晚只许睡觉哦？”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然而后悔也没用，夙绥已经将她的话听在耳中，顺手搂住她。 “梦无莫非……在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 伏梦无浑身一抖，忙往床的边缘缩了缩，“没有没有！你多虑了！” 这才相处半日，这雪狐妖在想什么啊？ “也是。” 夙绥轻轻的笑声拂在她耳际，紧接着，伏梦无莫名感觉自己和她之间多出来了一些东西。 “这是……” 透过窗外照来的微光，伏梦无愕然看着堆到胸口的白绒。 似乎是……夙绥的尾巴。 七股雪白的狐尾。 “我要你每晚都抱着它们睡。”夙绥把尾巴捧过来，不由分说塞进她怀里，“睡觉是最好的接触机会，但你现在必定不愿抱着我睡，这些尾巴既是我的一部分，你抱它们，便也算与我接触了。” 狐尾柔软，伏梦无抱在怀里，试着揉了两下，忍不住将脸贴过去，蹭了蹭。 “你不会痒吗？”蹭完，她忽问。 没记错的话，尾巴和耳朵算是妖族身上的…… -- 第10页 “若是你抱，会痒。” 夙绥边说边翻过身，让尾巴得以用最舒适的状态铺在床上，“但我已习惯了，无须在意，你怎么抱着舒服便怎么来。” “睡罢，明天我需早起，晚安。” “晚安。”伏梦无将脸埋在狐尾堆里。 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多种草药混合后的产物，从夙绥的肌肤上传来。 伏梦无嗅着幽香，想起古修真界的一些女修会把香封入灵珠、放在内府，这样一来哪怕不用熏香和擦香粉，香气也会在灵力运转时，通过肌肤传出去。 她还挺喜欢这幽香，警惕的心也放了下来，整个人十分放松地靠着狐尾，闭上眼。 - 伏梦无安心睡了，反倒是夙绥还醒着。 听见身后人的呼吸声渐沉，她犹豫片刻，还是转了过去，借着微弱月光，仔仔细细地瞧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伏梦无的眼睫纤长，她的种族是魔，一对眼睛自成年后便会出现眼线，近妖。 手指从她脸颊开始轻轻划过，最终停留在她的下巴上，夙绥心里漾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将脸一点点凑过去。 今晚，是她穿越后第一次与梦无这样面对面，共枕休息。 之前，为了防止伏梦无体内魔息自行运转，夙绥便用仅剩的水灵力化出坚冰，将客房改造成“冰窟窿”，把伏梦无留在里面，自己则开始一点点适应新的生活。 一晃三年了，她连日子都过得麻木，还真没想到，伏梦无会突然醒来。 意外极了，却也让她喜出望外。 …… 第二天。 伏梦无被叫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她缓过神，鼻子里忽然钻入一股葱的香味。 “早饭做好了，来趁热吃。” 听到夙绥在门外提醒，她揉着眼应了一声，下床赤脚往外走。 夙绥正往桌上端葱油拌面，见她赤着脚出来，忙朝鞋柜勾起手指，一双拖鞋在她的控制下落到伏梦无脚前。 “怎么不穿放在床边的鞋？” 伏梦无愣了愣，印象里好像床边的确放了点什么，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我以为那是你的鞋。” 古修真界倒没有“拖鞋”一物，和拖鞋长得较像的，只有下水时用的屐或竹鞋。 在桌边坐下，伏梦无拿起筷子时，才注意到厨房里还在冒热气。 “你先吃面，锅里煮了些馄饨。”夙绥看着她夹起葱油拌面，转身回到厨房。 她身上穿着昨天那件红裙，昨晚不晓得用了什么法术，只是一夜过去，红裙又恢复到干干净净的样子。 伏梦无吸着面条，发现夙绥在进厨房前，体表会浮现一层灵力，将油烟和水雾与衣裙、肌肤隔开。 这样一来，哪怕她端锅对葱花淋热油，葱油的味道也不会留在她身上。 葱油拌面才吃一半，夙绥就将小馄饨带汤一起盛到放有虾皮、紫菜的汤碗中，端到桌上来。 “若面条吃腻了，可以喝些馄饨汤。” 伏梦无鼓着腮帮子点头。等拌面吃得差不多，她端起汤喝了一口，又用汤勺捞起一只小馄饨，尝了尝，舒服得眯起眼。 “好鲜啊！汤和馄饨都要鲜掉舌头了！” 一顿早饭，吃得伏梦无心满意足，连馄饨汤里的虾皮紫菜都捞了个干净。 夙绥却只吃了一碗馄饨，等伏梦无吃完，她顺手收拾了碗筷，用灵力控制水流，很快把餐具都洗净收好。 见她收拾完就拎起挂在椅子边的包，伏梦无忙问：“你要去莲都大学工作了吗？” “嗯。” “那我御剑送你去吧！”伏梦无想了想，唤出弄霏剑，“这样就不用坐公交法器了，那玩意儿坐起来真让人头晕。” 夙绥沉默一阵，忽然问她：“将我送去后，你要怎么独自回来？” 伏梦无一愣，拎着弄霏剑，认真想了想昨晚回来时的路线，“没事，其实我、我已经认得路了……” “是么。”夙绥狐疑地看着她，“昨晚是谁亲口承认自己路盲？” “……” “你便留在家里好好练习打字罢。”将她的尴尬看在眼里，夙绥轻笑一声，打开门，“晚上我会抽查，不可懈怠。” 第6章 出逃 夙绥走后，伏梦无并没有收起剑，而是在家中四下走了一圈，用弄霏剑探路，先把布置在各处的禁制和结界位置摸清楚。 她当然不会一整天都乖乖待在家里，还得出去观察新环境呢！ 确认自己能熟练使用通讯器进行打字后，伏梦无就打开了云地图，输入夙绥的住处，再输入莲都大学，按了搜索键。 她从前是大型情报组织的首领，收集情报和适应环境的能力，自小就被锻炼出来了。 Z市的莲都大学只有这么一所，没有独立学院之类的下级分支。伏梦无很快选好了路线，换上一身外出用的连衣裙，梳了个马尾，把大门反锁后，打开卧室的窗子，握着通讯器一跃而下。 她却不晓得，夙绥早两年就在家里布置了针眼摄像头，更不知道自己一跃而下的英姿已被摄像头录下，直接传到了夙绥的通讯器里。 踏着弄霏剑悬空在居民楼外，伏梦无想了想，为了防止御剑引人注目，还是施了个隐身术，接着打开云地图的语音，跟着语音迅速朝莲都大学飞去。 -- 第11页 - “今天是9月16号，新生集训的第三天……” 十点半，莲都大学的训练场上，教务主任正在对学生进行训话，现场鸦雀无声，只有主任略带磁性的男声，通过灵力回荡在每个学生耳中。 而导师们则在另一边准备下个训练项目的设施。 接过沈酌递来的水，夙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下。 “昨晚怎么样？”沈酌坐在她旁边，边给女朋友回消息，边随口问。 回想昨晚自己对伏梦无做过的事，夙绥沉默两秒，“她睡得很熟。” ——连被她深吻了都没反应。 “有没有让她抱着你睡？” “……这对她而言，暂时还是太难了。”夙绥摇头，淡淡地回答，“我只让她抱了我的尾巴睡。” “也可以，只要她肯抱就行。”沈酌关上通讯器屏幕，“对了，9月13日到9月23日都是新生特训，这段时间你打算让她一直窝在家里么？” “姑且先看看她的适应程度罢。”夙绥说话时，忽然感觉通讯器颤了一下，忙打开屏幕。 【摄像头提示：已成功发来一段住宅录像！】 沈酌拿水时，无意看到这句话，不由得调侃她，“夙老师可真谨慎，竟在家里安装云摄像头。” 夙绥没有说话，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抿了抿唇，还是关闭声音打开了录像。 录像十分清晰，她看到伏梦无跃上窗台，仔细擦去脚印，而后就提着弄霏剑，直接打开窗户往下跳。 “……沈助理。” “嗯？”沈酌刚喝完水，听见夙绥的声音冷得有些瘆人，一脸困惑地转过头。 “能否麻烦你为我代课到中午？” 搁下这话，夙绥站起身，琥珀色的眸子朝住处所在的方向看去。 “今天不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沈酌也跟着起身，却摇了摇头，“念抚云主任要巡查，缺勤代班都要通报批评。” “梦无出逃了。”夙绥轻声，“我忘了给窗户布置结界……” “哪怕布置了也没大用吧？”沈酌提醒她，“她的境界，算是这个世界的顶尖强者了，又是内息能侵蚀一切灵力的魔修，你那点结界，根本困不住她。” 话虽这么说，她托腮想了想，还是拿出通讯器，给一个学妹发消息，“不过我倒认识个办了病假手续、不用参加集训的学妹，是幻术系的新生。夙老师如果需要，我可以将伏梦无的照片发给她，她马上就能帮你把人找出来。” 夙绥怔了怔，“可她不是请病假的学生么？” “她只是仗着天赋太高又有背景，单纯想偷懒而已。”沈酌抖了抖猫耳，“夙老师，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之前内定助理候选人的时候，她的入学考核成绩可是排第一的。” “幻术系的候选人新生……念幽寒？”夙绥眸光一亮，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就是她。”沈酌点头，“尽管放心，幽寒学妹的灵识能覆盖整个Z市，搜寻个大活人不是问题。” - 莲都大学上空。 伏梦无今天只是想确认一下地图的准确性，一路上并没有闲心看风景，加上她还把御剑和瞬移混在一起用，没半个小时就顺利抵达了莲都大学。 莲都大学占地广，地图上给了好几个落脚点。伏梦无随便选了个靠近训练场的北门，直觉告诉她，夙绥应该会在那里。 训练场附近正好有一座羽毛球馆，只有一层楼高。伏梦无直接御剑去了楼顶平台，收剑站在边缘，目光一扫，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身穿古式红裙的夙绥。 此时的夙绥正在做动作示范，一把木剑在她手中舞得生风。伏梦无本以为长及脚踝的裙摆会绊倒她，然而夙绥却像是早已习惯了穿着古服习武，她的动作轻盈而流畅，一套剑舞下来，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伏梦无看呆了。她明明记得是第一次看夙绥舞剑，但又隐隐感觉过去已看过千百遍。 她情不自禁地伏在平台边缘的栏杆上，仔细地看着。构成隐身术的水灵力在她趴下去的瞬间散去，附着在被晒得滚烫的栏杆表面，托住她的双臂。 夙老师面前那些人，服装统一，又大气不敢出，鸦雀无声，想必都是她的弟子吧。 “你在看剑术系集训？” 伏梦无看了一会儿，冷不防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愕然回头。 一位穿着齐膝黑色连衣纱裙的少女正站在她身后，微卷的黑色长发披散在少女肩上，几缕刘海之下，现出一对紫幽幽的眼，竟还是竖瞳。 伏梦无灵识一探，就辨出对方是妖族，与那双紫眸对视时，她更是一怔。 少女的左手搭着右手腕部，背在身后。见伏梦无直直地盯着自己，她微微歪了歪上身，露出一颗小虎牙，朝伏梦无笑，“还是说……在看夙老师？” “……你是念幽寒？”伏梦无回过神，又惊又喜地叫出一个名字。 少女一愣，像是受惊一样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反问：“你、你怎么知道本大人的……” 话没说完，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差点亲口承认了！ “你居然也穿越了？”伏梦无却很高兴，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搭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哟，这身衣服还挺适合你，是阿绫买的吗？” -- 第12页 “你……你别乱碰！本大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结果少女一把推开她，红着脸一退再退，紫眸一眯，眼神也凶了起来。 伏梦无感觉很奇怪。眼前这位少女，和她在古修真界的挚友念幽寒长得一模一样，看少女的反应，她的名字应该也叫“念幽寒”。 “念幽寒，莫非你也失忆了吗？”想到自己的情况，伏梦无忍不住问。 “失忆？”少女磨了磨牙，朝楼下的师生们看了一眼，压着声音呵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人……不，你这魔族是怎么回事啊？从刚才起就一直自言自语什么‘穿越’啊‘失忆’的！” 听得伏梦无一头雾水，莫非是她认错了人？ “算了，听好，本大人的确姓念名幽寒，但从没和你这种粗鲁的魔族有过交集！”她茫然时，念幽寒轻咳一声，叉着腰做起自我介绍，“上古忘貘族，念氏，听过没有？本大人可是念氏这一辈的掌管者之一，嘴巴和动作都给本大人放尊重点！” 听完这番又狂又傲慢的话，伏梦无沉默两秒，忽然笑出声来。 “以前阿绫好不容易才把你的‘本座’口癖给改正常了，怎么一朝穿越，又开始一口一个‘本大人’了？” “混账！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本大人说话啊！”她一笑，念幽寒反倒气炸了，扬手唤出一蓬火灵力，化成火球，毫不犹豫地朝伏梦无丢去。 念幽寒是念氏一族这一辈的独女，平日里被宠惯了，干什么事都十分随性，一旦被惹火，二话不说就是掐火诀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美其名曰“能动手绝不动口”。 但这点小把戏根本入不了伏梦无的眼。她甚至连掐水诀都不用，见火球飞过来，伸手一弹指，火球登时被弹得四散。 “你——！”念幽寒大吃一惊，慌忙躲开飞溅的火花。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火诀像这样被轻易破去！ “有话好好说，这么暴躁做什么。”伏梦无甩了甩手，顺口抱怨了句，并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弹散火球时，她顺便感应了一下藏在火灵力里面的气息，还真和自己熟悉的挚友大不相同。 哪怕二妖长得一模一样又是同名，可眼前的这位妖族，并不是她在古修真界熟识的那一位。 是她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气氛顿时陷入尴尬。 “方才唐突了，我的确在看夙老师。”最后还是伏梦无打破僵局，回答了交手前念幽寒的问题，“念大人呢？” 还顺口敬称了对方一声。 看着她又趴回栏杆上，没事人一样继续往下看，念幽寒很是生气，气鼓鼓地打开通讯器，镜头对准伏梦无的背影，给沈酌拍了个照片，发出去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与、你、无、关！” 她说完就掐了个诀，身体幻化为一缕黑烟，转瞬消失不见。 第7章 在意 等伏梦无再次转过头，念幽寒已经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她会离开得这样迅速，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顶，伏梦无叹了口气。 她还想向那小忘貘赔礼道歉呢，这就走了。 这位一口一个“本大人”的小忘貘，年纪小小，脾气倒挺大，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遇上她。 望着底下还在习剑的剑术系，伏梦无握紧手中弄霏剑，还是决定先回家去。 其实从刚才念幽寒突然对她举起通讯器开始，她就莫名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好像是被窥视了一样。 伏梦无记得通讯器有“照相”和“录像”功能，而摆出念幽寒刚才那样的动作，通常就是在拍照和录像的时候。 一直外放的灵识让她知晓了念幽寒的小动作，而直觉告诉她，念幽寒的出现并不是偶然，恐怕是什么人派她来的。 ——会是夙绥吗？ - 抽查学生时，夙绥忽然浑身一颤，柳眉顿时一皱。 是什么人在说她的坏话？ 上午的训练很快结束，解散学生后，夙绥才得以查看通讯器上的消息。 【沈酌：夙老师，你的小逃妻没出走，她刚才找你来了，在羽毛球馆楼顶看了一会儿就御剑走了，现在已经回到兰渚苑。】 “小逃妻”三字，看得夙绥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倒是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伏梦无会逃走，若梦无要逃，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她找回来。 给沈酌回了短信，见距离集合还有两个小时，夙绥握着通讯器沉思片刻，又翻出通讯录给沈酌打电话。 “沈助理，你一会儿有空么？” “不好意思，我可能集合前都没空。”沈酌那边吵吵嚷嚷，应该是在食堂里吃午饭，“明月下午没有课，我得送她回去。” “也可，我需要搭个车回去，与你正好是顺路。”夙绥顿了顿，“去看看梦无在做什么。” - 十二点整，兰渚苑，夙绥住处。 伏梦无正靠在沙发上，捧着通讯器练习打字，忽然听见开锁的声音，愕然转过头。 一抹鲜艳的红影出现在她视线中。 “夙老师？”伏梦无不知道夙绥是故意赶回来的，还以为她和昨天一样，下午都没有事，忙关上通讯器走过去。 然而走到夙绥面前，伏梦无突然不知道能和她说点什么。 午饭吃什么？不……她既然一天只要进食一次就足够，已没必要再问了。 -- 第13页 工作累么？等等……若是夙绥回答不累，那这话题也没法继续下去；若回答累，她又能为夙绥做什么？ 伏梦无还在纠结时，夙绥先开了口：“梦无，上午可有好好待在家中？” 问得她心中一凛。 糟糕，莫非真的被发现了？ 见伏梦无撇开目光不说话，夙绥放下挎包，直接打开通讯器，调出摄像头传来的视频。 伏梦无余光一扫，看着自己十分潇洒地从窗台上跳下去，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个世界的记载法器可真是无处不在，她都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晓了，怎么还能被记录下来？ “梦无。” 通讯器屏幕一暗，夙绥垂眸看向她，眼里微微有些怒意，“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 “这……我……” 伏梦无没辙，只得临时编个谎话：“夙老师，其实是这样，我今日新学了云地图的使用方法，便想试试管不管用。我这不是才苏醒吗？人生地不熟，能去的地方约莫也只有你工作的莲都大学，因而……就试着御剑去了。” “是么？”夙绥走近半步，“只是为了，试试云地图？” 伏梦无正要点头，忽然又见她打开通讯器，调出一张照片。 居然是她趴在羽毛球馆屋顶栏杆上的背影！ 只看了一眼，伏梦无就全明白了。 原来那个念幽寒还真是夙绥派来的！ “若只是为了探路，你没必要去那个地方。”夙绥又走近半步，与伏梦无凑得很近，“现下我很好奇，当时你在看什么？” “我、我我……” 感到她的吐息拂在自己脸上，伏梦无不自地倒退半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当然在看你啊！” ——如果念幽寒真是夙绥派来的监视者，她记得自己对念幽寒说的是“在看夙老师”。 现在想要搪塞过去，恐怕也只能这么说了。 “你在看我？”夙绥一怔。 “我……顺路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了，就多看了一会儿。”伏梦无连忙点头，“不信你可以问念幽寒，她那时还问过我呢！” 她觉得这个世界的念幽寒，应该是和夙绥有交集的。 不然也不会把在她身后拍的照片发给夙绥。 “……你顺路看我干什么？”没料到她真会这样回答，夙绥抿了抿唇，莫名感觉心似是被一只小爪子挠了一下，心跳也开始变快。 她却不知这个问题可把伏梦无难住了。 伏梦无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她实在没想到夙绥会抛来一连串的问题，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就在她绞尽脑汁思考回答时，念幽寒临走前丢下的那四个字骤然闪入她脑中。 ——“与、你、无、关！” “这应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夙老师无关吧？”于是她顺口就说了出来。 感到自己和夙绥之间突然陷入沉默，伏梦无心中一惊，只怕是自己又唐突了，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这、这是我的个人情绪使然，还请夙老师莫要放在心上！” 将她慌里慌张的模样看在眼里，夙绥狐眸一眯。 “失忆的妻子竟会想到顺路来看我，此事，怎能不放在心上？” 淡淡地将这句话搁下，夙绥轻轻搭住伏梦无的手，捏着她的五指，将她的手放在自己面前，“纵使擅自离开是不好的行为，但你既是为了试云地图，说明又学会了一样新技巧，还惦念着来看我，我很高兴。” 说完，她侧过脸，如蜻蜓点水一般吻在伏梦无手背上，柔软的唇只触碰了一下，便移开。 - 十二点半，妖谷猫咖。 夙绥给午饭付款时，伏梦无抬起被她吻过的手，悄悄将唇贴了上去。 手背上，似乎还有那一吻留下的温度。 不知为什么，刚才被夙绥吻手背的时候，她心里莫名一热。 似是有什么被封存的情感悄悄漏出，可只显现一瞬，就再度缩回去了。 但她并不反感这种感觉，甚至还觉得这样子挺舒服、令人享受。 “夙老师今天下午也没有集训吗？”给夙绥扫了收款码，猫妖老板娘笑着问。 “有。”夙绥点了点头，看向伏梦无，“但我想与妻子一起吃顿午饭再去。” 二人在用餐区域落座后，伏梦无惊异地问：“夙老师，原来你下午也要给弟子们集训？！” 昨天的经历，让她误以为夙绥只工作半日。 “不错。”夙绥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怎么了？” “那你的时间……是不是有点赶？”伏梦无皱紧眉。 她今天刚看过莲都大学的作息时间，下午一点半就该开始集训了，而现在已是十二点三十五。 “若御剑过去，只消一刻钟不到，有什么赶的？”夙绥眯着眼看她，眸子里透出狡黠，“如何，你愿送我去工作么？” 第8章 情侣 “如何？你会御剑送我去学校么？” 见伏梦无发呆，夙绥又问了一遍。 “……你不是不希望我离开住处吗？”伏梦无回过神，半信半疑地问。 “只是怕你路盲，会走失。”夙绥给自己倒了杯茶，“既然你已能使用云地图，我便放心了。” “那好，以后你也不用坐公交法器了，我御剑送你过去、接你回来。”伏梦无算是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每天都可以的！” -- 第14页 她一直在考虑，赚到钱之前要怎么报答夙绥，这样一来正合她心意，也能顺路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反正让她乖乖待在家是不可能的，她穿越前在古修真界跑习惯了。 夙绥抿唇嗯了一声，正好她点的小蛋糕先送了上来，是猫咖新出的布丁抹茶千层蛋糕。 伏梦无第一次见蛋糕，好奇地看着夙绥把蛋糕切开，露出一层层的纹理，每层纹理之间还夹着切碎的布丁，闻着抹茶清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是什么？” “布丁抹茶千层蛋糕。”夙绥将切下来的那部分装盘，递给她，又递了刀叉，“尝尝。” 伏梦无效仿她的动作，小心地切了一块下来，用叉子叉住。 “对你而言，蛋糕或许有些甜，妖谷猫咖还有其他甜品，比较适合古代的穿越者。”夙绥提醒她，“姑且先尝尝，若是不习惯，我再去为你选点别的。” 伏梦无点点头，朝她笑了笑：“多谢关照，夙老师。” 结果蛋糕还没送到嘴里，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里面就是用餐的地方，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再找别的地方，好不好？” 声音的主人居然是念幽寒！可这语气跟对伏梦无说话时差得太远了，隐约还带着撒娇和讨好。 “念幽寒也来了？”伏梦无自言自语，漫不经心地把抹茶蛋糕送到嘴里，一尝，顿时两眼发光，“夙老师，这个好吃！也没有很甜，正好合我口味！” 茶香和蛋香在口中荡开，一层层的纹理则令人满足，碎布丁滑而嫩，更添口感。 “你喜欢？”看她三口两口吃得唇上沾了抹茶粉，夙绥一笑，继续给她切，“喜欢要多吃点。” 她给伏梦无切蛋糕时，一串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传到这片区域。 伏梦无自然早就听到轻响，等着夙绥切蛋糕的同时，悄悄放出灵识探过去，发现念幽寒正领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过来。 这才一俩小时不见，念幽寒不但化了妆，还换了新衣服，是一套收腰的百褶连衣裙，不知是不是为约会特意准备，这裙子还是浅紫色的，透出少女的甜美与活力。 相比精心打扮的念幽寒，女子却穿着一件白衬衫，松了领子下方的两枚纽扣，露出两段精致的骨，双手放在牛仔短裤的口袋里，马尾梳得很高，一张脸还是素颜，拎着一个洗褪色的帆布包，随性而慵懒。 看清女子的面容，伏梦无吃了一惊。 这人，长得与她另一位挚友一模一样！ 偏偏她还和念幽寒走在一起，在伏梦无记忆里，她那两位挚友是一对的。 白衬衫的女子显然是第一次来妖谷猫咖，由念幽寒领着往里走。 伏梦无咽下第二块蛋糕，看着念幽寒拉着女子在用餐区域的一个角落坐下后，就允许女子捏住自己的下巴，将自己压在座位上厮磨。 看得伏梦无一阵脸热，忙收回灵识，问夙绥：“夙老师，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允许同性相恋？” 时间还是古修真界时，执政者和世人就允许同性相恋。 不过那时为了确保种族能一代代传承，同性可以结为夫夫或妻妻，但不能太过张扬，且也不可以继承家业，姑且算是一种限制。 夙绥喝了口茶，点了点头，突然认真起来，“不但允许相恋，还允许成婚。实不相瞒，我在登记身份时，已将你我登记为妻妻了。” “只不过，你那时没有苏醒，我便没有举行婚礼，只领了结婚证。” “结婚证？！”伏梦无大吃一惊，只见夙绥放下刀叉，要去翻挎包，忙阻止，“不用不用，我知道咱们现在的关系就好，无需看什么证明……” 怪不得她昨天一睁眼，便听夙绥说，她是她的妻子。 若说证明，夙绥从昨天到现在对她的照顾，应是最好的证明了。 ——即便她们的相处时间较短，但对于伏梦无这种已经半只脚跨进上界的修士来说，直觉比什么证明都管用。 伏梦无记不起以前的婚姻状况，穿越后突然得了个算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她倒没有特别排斥，只是因为暂时和夙绥不熟，处处都还不太习惯。 被她一阻止，夙绥动作顿了顿，放下挎包，重新拿起刀叉时，眸光一扫，正好和结束亲热的念幽寒对上目光。 念幽寒本来以为这地方足够隐蔽，离家族和校区都远，于是才敢放心和女朋友这样那样，没想到被眼熟的导师逮了个正着，顿时慌起来，一把拉过坐在膝上的女朋友，就要施隐身术逃走。 伏梦无看了眼夙绥，与她交换眼神后，抬手放出一蓬魔息，朝念幽寒和她女朋友罩过去，直接中断了隐身术的形成。 现在虽然是饭点，但光临妖谷猫咖的顾客却寥寥无几，不然伏梦无也不敢贸然出手。 “来都来了，打个招呼再走也没关系吧？”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蛋糕，伏梦无起身朝这对小情侣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向念幽寒打招呼，“念大人，上午你走那么匆忙干什么？我还没向你赔礼道歉呢！” 见她走来，白衬衫的女子立刻将念幽寒护在身后，沉声呵斥：“这位小姐，请你离念大人远一点！” 听到熟悉的声音，伏梦无的脸色变了变，目光在女子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禁露出苦笑。 -- 第15页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这名穿白衬衫的女子，不但和她穿越前的挚友长得一般无二，连声音也听不出差别，种族也和她挚友一样，是魔族。 “阁下的名字，莫非是‘南绫’？”想到这，伏梦无忍不住问。 女子一愣，没等她回答，只听念幽寒呸了一声：“什么南绫！名字都乱念！”随后搂住女子，“她是我的阿粼，大名兰粼，兰草的兰，波光粼粼的粼，你可记住吧！” 提及女子，她连自称都改成了“我”，声音也放柔不少。 伏梦无：“……” 好吧，名字还是变了。 兰粼却轻咳着走上前，和伏梦无对视两秒，表面虽然平静，心里已掀起巨涛。 ——在被兰家收留前，“南绫”的确是她的本名。 这名看起来很无礼的魔族，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9章 资格 坐在伏梦无身边，念幽寒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没想到居然会被邀请拼桌。 伏梦无二人的午饭很快送上桌，今天夙绥点了红焖牛腩饭，一端上来，牛腩与各种香料混合的诱人香味就往鼻子里钻。 见二人配着蔬菜汤下饭，一口一口吃得香，念幽寒咽了咽口水，想走又不敢走，只得勾住兰粼的脚，眼巴巴地看她。 兰粼心大，反倒看乐了，把脚伸出来，起身揉了揉念幽寒的头发，朝收银台走去，没几分钟就端回来一碟糯米糍，跟芋圆烧仙草一起放到她面前，“先吃点甜的垫垫。” 两样都是念幽寒最喜欢的甜品。 念幽寒眼睛一亮，红着脸说了声谢谢，低头安静地吃起来。 吃完最后一勺饭，夙绥将唇边酱汁擦净，放下餐具，问兰粼：“兰同学，剑术系助理候选人的内定名单还有空位么？” 莲都大学各专业的助理选拔名单分为两类，一类为内定名单，一类为选拔名单。内定名单通常会留给因一些身份特殊、或是专业素养过高，不适合参加正常选拔的学生。 能掌握这份特殊名单的，是各系主任和高一届的助理代表，而兰粼正是大二的剑术系助理代表。 兰粼听过夙绥的课，和她算是比较熟悉了。意识到夙绥应该是想要一个名额，她马上拿出通讯器查询。 “还有最后一个名额，不过念大人的兄长已经打电话先申请了，说要我们务必给他留下这个位置。”查完，兰粼遗憾地说道。 念幽寒一口芋圆差点囫囵咽下去，震惊地看她，“哥哥要申请剑术系的助理？！阿粼，是不是你听错了？” “念栖迟？”夙绥也皱了皱眉，“既然是念氏的人，为什么不去幻术系？” 幻术系是上古妖族——忘貘族念氏为培养后辈专门开设的专业。 “因为他早就已经被取消考核资格了。”兰粼没有隐瞒，直接说出来，“据说他去年用幻术干了点见不得人的事……” 她边说边留意念幽寒的表情，见念幽寒点头示意自己说下去，才继续：“那件事差点让一个新生，事后，他直接被幻术系主任发退学通知，回去反省了一年。夙老师你也知道，幻术系的助理考核，人品从来都是排在第一位。” “所以就要来我剑术系争权么？”夙绥眯起眼，声音转冷，“剑术系虽以包容其他专业不要的学生出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哎，这个我们也清楚。”兰粼叹了口气，“所以还没有把他的名字登记上去，希望在25号的第二轮考核开始前，能来个强者取而代之。” “那个，我想问个问题。”等她说完，伏梦无轻声接过话，“还没入学的修士，也能参加这次竞争吗？” “修士？”兰粼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愣了愣，“如果是高境界的修真者，只要能通过校级的高难测试，哪怕没有学籍，也是可以参加考核的。不过这种修真者一露脸，恐怕就被校外的特殊组织招揽了，应该不可能来咱们学校当助理。” 伏梦无没听说过什么特殊组织，得知能获得参加的资格，就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可以申请和念栖迟竞争吗？” “你？！”兰粼吃了一惊。 “你疯了吗？”念幽寒似乎比她还震惊，努力咽下糯米糍，赶在兰粼之前质问她，“你这疯魔，是不是没听说过忘貘族念氏？就不怕事后被针对吗？！” 伏梦无当然听说过，还在古修真界时，忘貘族念氏就是供妖魔生存的大陆的唯一掌管者。 但伏梦无一点都不怂。她穿越前不但与那时的念幽寒是挚友，还和念幽寒的亲哥念栖迟有大仇，并且深知念栖迟的底细。 若这个时代有“念栖迟”，那么他现在的实力，肯定比这个时代的“念幽寒”高不到哪里去。而如今坐在她面前的念幽寒，只有金丹初期，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念头，就能让念幽寒即刻魂飞魄散。 哪怕这样的推测不正确，伏梦无也不慌。毕竟刚才兰粼放过话，说明只要她足够强，莲都大学这边就有办法保护她。 “方才南……兰粼不是说过，希望来个强者把他取而代之吗？”伏梦无敲了敲桌子，从容不迫，“反正我的目的也是成为助理，现下有个机会近在咫尺，我岂能因为传闻骇人，连试也不试就先放弃？” 她的声音并不响，但这话落在念幽寒耳中，与晴天霹雳无异。 -- 第16页 “……这样的语调和用词，你该不会跟夙老师一样，都是古修真界来的穿越者吧？”沉默几秒，念幽寒忽然问。 伏梦无点头，还悄悄瞥了夙绥一眼，发现对方的神色并没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念幽寒没有继续问，放下勺子沉思一阵，看向兰粼，“给她加上名额吧，现在距离第二轮考核还早，要是能让哥哥早点被刷掉，对你们剑术系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兰粼一愣：“啊？” 伏梦无也是一愣：“怎么刷掉？” “拿同样的试题来，你和哥哥比一比，分出高低不就好了。”念幽寒继续吃芋圆，鼓着腮帮子说话，“至于具体流程什么的……你得问阿粼，阿粼才是筛选的负责人。” - 五分钟后，吸猫区域。 抱着一只躺在自己怀里的布偶猫，伏梦无看了眼通讯器的时间，忍不住问夙绥：“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学校？你还要给学生们准备器械吧？” 夙绥摇头，“等着便是。兰粼下午亦要准时去代课，我们与她们一道过去，路上也好再问问详情。” 伏梦无揉了揉布偶猫的毛，其实心里有点没底。她倒不怕和念栖迟交手，就怕有人利用她不懂莲都大学的规则，设计摆她一道。 “夙老师，你可有关于莲都大学门规的记忆？”她不知道这边的规则该怎么说，还是用了古修真界的叫法。 “你问校规么？我只有些杂乱的记忆，未曾整理过。”夙绥说完，看着布偶猫在伏梦无怀里眯起眼，小爪子则扒在她衣服上撒娇，莫名有些怅然。 她也想变回雪狐原身，让梦无摸摸毛。 “没事，都传给我吧。”伏梦无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只是一喜，高兴地拉住她的衣袖，“我最擅长整理情报了！” 夙绥想了想，忽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为难地道：“可传承记忆需消耗灵力，我昨天已传承过一次，现下……灵力并不够用。” “这有什么难的！”伏梦无觉得缺灵力根本不是事儿，放下布偶猫，握住夙绥的手，“需要多少？我渡给你啊！” “并不需要太多。” 夙绥摇了摇头，忽然将手抽了出来，轻轻环住她。 “这样便足矣。” 话音才落，伏梦无只见夙绥闭起眼，越靠越近。 “唔……！” 没想到她会这样放开胆子，伏梦无立即瞪大了眼。 猝不及防。 与昨天的蜻蜓点水不同，今天的夙绥，更像是在索求。 伏梦无不知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更没推开夙绥，心里反倒莫名生出一种念想，希望夙绥能再多停留一会儿。 ……也许是觉得，夙老师可以用这种办法，从她身上得到灵力。 伏梦无能感觉灵力正向夙绥涌去，可这办法让她着实有点呼吸不畅。 所幸，周围没有人。 本来还在二人脚边打转的布偶猫，见状突然炸了毛，有些生气地喵呜一声，晃着大尾巴跃上猫爬架。 采完灵力，夙绥没有立即移开，而是闭着眼，仔仔细细地探。柔软的睫毛在伏梦无眼前扑闪，看得她愣了神。 灵力明明已经不再向夙绥涌去，伏梦无也没有提醒，甚至还搭住了放在身侧的手。 是夙绥的手，纤细而秀气，被烈阳晒出轻微的小麦色。伏梦无搭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将之握住。 ——似乎这手，就该被她好好握紧。 又持续了一分钟，二人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叫。 “你、你们在干嘛呢？！”念幽寒一出来就看到这幅情景，顿时大吃一惊，脱口问，一张俏脸染上红晕。 伏梦无正全身心放松着，被她吓了一大跳，慌忙移开脸，手也像是被烫了一样抽回，双颊瞬间滚烫起来。 见她这样，夙绥忙松开环住她的双臂，眸中闪过一丝不甘，转过脸看向念幽寒，冷淡地回答：“只是在做你们刚才做过的事罢了。” 念幽寒最怕羞，听她这么一说，立即瞪大了眼，脸上的红晕顿时蔓延到耳根。 她马上捂住脸，转身下意识想藏起来，没走两步就撞上了兰粼。 “怎么脸红啦？”兰粼没看到刚才伏梦无二人在做什么，一脸困惑地看着念幽寒把脸埋到自己衣服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咦一声，“莫非是炎热导致灵力突然失控，发烧了？” 念幽寒郁闷地抬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拍着她催促离开：“我可厉害着呢，哪会灵力失控？走吧，别迟到了！” - 下午一点四十，莲都大学训练场附近。 夙绥要训练新生，兰粼则是代导师授课，于是伏梦无继续待在羽毛球馆的屋顶，趴在栏杆上看。 碰巧兰粼这节课也是户外，地点正好与剑术系的集训区域挨得近。伏梦无趴了没多久，灵识就探到有什么人站到了自己身边。 是施着隐身术的念幽寒。 但对于伏梦无而言，念幽寒的境界太低，哪怕用了这种高阶隐身术，只要她一探就看穿了。 故意等了两分钟，没听到念幽寒吭声，伏梦无才问：“你在看兰粼吗，念大人？” 念幽寒本以为自己的隐身术已经够绝妙了，没想到突然被问了一句，愣了一愣，干脆撤去隐身术，转头愕然地看向伏梦无，“你能看见本大人？” -- 第17页 伏梦无嗯了一声。 “为什么？”念幽寒紧紧盯着她，很是不甘心。 “你现下的修为境界太低了，在我眼里，这隐身术用与不用都一样。”伏梦无不打算隐瞒，如实回答。 “你？！” 她讲的虽是大实话，但念幽寒第一次被人说境界低，顿时有些恼火，指着她质问：“真是不知深浅的狂魔！既然说本大人境界低，那你又是什么境界？夙老师也不过才练气后期，她一个做导师的都没说过这种话，你又有什么资格狂！” 伏梦无虽知道这个世界的念幽寒脾气很差，却没想到她指着自己发脾气就算了，居然还把夙绥也牵连进来！ 她本不想暴露境界的，但念幽寒这一串质问着实让她恼火，索性直接将境界威压外放，稍微给念幽寒一点震慑。 不过为了不引起念氏的注意，伏梦无还是有意将威压限制在了洞虚期。 洞虚期的境界威压一铺开，念幽寒顿觉呼吸一滞，只坚持了没几秒，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下去。 臣服于这威压之下时，念幽寒心中大骇。 这个时代虽然缺乏天地灵气，但对修真者的境界，仍依照古时规则，划分为练气、筑基、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洞虚、渡劫、大乘，总共十个大境界。 哪怕是一出生就开始修炼的念幽寒，现在的境界也只有金丹期，和伏梦无正外放的境界足足差了三个大境界！ 跪在伏梦无面前，念幽寒快吓哭了。如今的时代不比古修真界，洞虚期以上的修真者，可是放眼整个世界都找不出百位啊！ “我自然，是有资格狂的。” 见念幽寒看怪物似的瞪着自己，伏梦无才收了威压，趴回栏杆上，轻声回答她之前的质问，接着语重心长劝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修真者实力如何，但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陌生人比较好。万一遇上个脾气差的，阿粼可护不住你。” 她实在是叫不惯“兰粼”这个名字，像是强行把“南绫”念出口音似的，干脆直接叫了昵称。 依照念幽寒的习惯，肯定会怼一句“阿粼也是你能叫的”，但伏梦无刚才释放的威压震慑力还在，她现在别说怼了，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默默往另一端走。 在伏梦无的威压面前，她已经彻彻底底怂了。 不过只自闭了十分钟不到，念幽寒就壮胆挪回来，和伏梦无保持好距离后，才开口：“那个，魔修大人？” 声音又弱又软，像是才被猛兽吓惨的小白兔似的。 伏梦无：？？？ “……我有名字的，念大人应该见过我的资料吧？”对这个诡异的称呼，伏梦无哭笑不得地提醒她，还走过去搭着她的肩晃了晃。 要是念幽寒真被她吓傻了，兰粼还不得跟她打起来。 念幽寒本能地缩了缩，余光瞥见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不敢乱动，眼圈红红地改口：“伏、伏梦无大人……” 感觉她一直在打颤，伏梦无叹了口气，“这样吧，咱们都别敬称对方了，你叫我梦无，我叫你念幽寒，你看如何？” 念幽寒呆呆地和她对视。她以前一直觉得，该叫所有比自己强的修真者为“大人”，直到遇上了兰粼，现在又遇上了伏梦无。 “也……也好。”念幽寒乖乖点头，“梦无。” “那就好。”伏梦无拍了拍她的肩，如释重负放下手，想了想，从自己储物玉佩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看了一眼，放心地递到念幽寒手里，“上午和刚才都唐突了，这个就当我的赔罪礼物吧，咱们也交个朋友。” “这是什么？”念幽寒小心翼翼地接过，在她的示意下打开，又是一愣，“酥糖？” “是花馅蜜糖酥。”伏梦无解释，“我家乡的特产，可以直接吃，但加热后的味道会更好。” 念幽寒嗅了嗅，还嗅出些新鲜的花香，忍不住拿了一块吃。酥糖一入口，蜜糖的甜香立即在她嘴里扩散开来。 “好浓的蜜味！”念幽寒刚吃完一块，又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抿着唇，享受地眯起眼，“本大人喜……我喜欢！很喜欢！” 想到刚才已经和伏梦无约定好，她赶紧把自称也改了。 连着吃了四五块，念幽寒才停手，尴尬地轻咳一声，合上木盒小心收起来，好不容易想起要跟伏梦无说的话，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红着脸问：“梦无，你是不是打算当夙老师的助理？” 心思被她说破，伏梦无点点头。 “现在我已经了解你的境界了，我相信你，测试的时候肯定能把哥哥打压下去！”念幽寒仰起头，一脸坚定，“虽然说透题不好，但如果你的目的是和哥哥竞争，我可以把所有已知的考题整理出来给你。” 伏梦无着实一愣，她没想到念幽寒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明明刚才还对她敌意满满。 有人提供情报，伏梦无当然乐意，还省得她去收集了。不过在答应念幽寒之前，她还是得问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念幽寒，你与你兄长的关系，现在是怎么样的？” 穿越前，她所熟悉的念幽寒兄妹俩，关系甚至接近于施虐者与受虐者。 念栖迟，即念幽寒的亲生哥哥，自从念幽寒遭遇一次意外、炼出不死之身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折磨她，每将念幽寒杀死一次，就用幻术隐去她被杀的那段记忆，等她旧伤痊愈、死而复生，再继续用新的手段折磨她。 -- 第18页 伏梦无见过念幽寒身上的斑驳伤痕，多达数百道。 但她也知道，如今眼前这个念幽寒，已经不是她熟悉的念幽寒了，并且与念栖迟也不再是亲生兄妹的关系。不过之前单听兰粼的讲述，她觉得这个时代的念栖迟，应该也不能算是什么好东西。 冷不防被问起这件事，念幽寒不自地握了握拳，咬牙切齿：“那个混子……我早就受够他了！绝对不希望他回来！” - 一轮训练结束，夙绥让学生们原地休息，拭了拭汗，觉得有些口干，但后勤志愿者还没拿水过来。 见学生们正喝着自带的水，她抿了抿唇，盘膝坐下，正要化灵力为水时，忽然感到背后有人出现，警惕地回过头，却和伏梦无对上目光。 伏梦无一确定学生们开始休息，就拿着一瓶矿泉水瞬移过来，拧开瓶盖递到夙绥手里，顺手为她理了理粘在脸上的发丝，“辛苦了。” “……多谢。”夙绥看着矿泉水，很想问她是从那里得来的，但碍着这么多学生在场，只是轻声道了谢，默默喝起水。 见她的汗水将衣服也沾湿，伏梦无把手放到她后背，灵力一放，立刻把汗水全部吸入手心，而后轻轻甩在靠近花坛的地上。 学生们虽然在休息，但看到导师身边突然空降了个大活人，还给冷面且严肃的导师递水撩发丝，有几个爱八卦的妖族顿时来了兴趣。 “哎，那个穿蓝裙子的小姐姐是谁？怎么感觉她跟夙老师亲热过头了……” “该不会是夙老师的女朋友吧？” “胡说！夙老师那么正经，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吗？” “嘁，医药系的沈酌沈助理那么正经，还不是天天陪女朋友？” “怎么什么话题都能被你扯到沈助理身上？当心再被云老师吊起来打！”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被伏梦无一字不漏地全听了。她不知道夙绥听见没，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出现让学生们发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忽然有个女生轻声提醒：“昨天夙老师不是请了半天假吗？我稍微听到了一点，大概说是家里有什么人醒了。” “什么人？”立即有人眼睛一亮，追问。 “等等，重点不该是夙老师和人同居了吗？！” 听到这，伏梦无悄悄看了眼夙绥，见夙绥仍沉默着喝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她也没去管学生们的八卦，等夙绥喝完水，就把瓶子接过来，边盖盖子，边和她传音：“等会儿我要跟念幽寒走一趟，你这边结束以后，想回家就和我传讯。” 伏梦无自己觉得，夙绥身为师长，在弟子面前肯定要留些威严，因此才用了传音术，只让夙绥听见。而且她现在也不希望引人注目，毕竟她对这个时代的规则和风俗都不熟悉，不想招惹麻烦。 夙绥点了点头，转过脸看她，柔声叮嘱：“注意安全。” 夙绥的声音落下，叽叽喳喳的八卦声戛然而止。 甚至有好几个学生呆住了，他们自入学以来，还没听过夙老师和谁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这个凭空出现的女生，到底是谁啊？ “好嘞！”伏梦无没理睬周遭的目光，把矿泉水瓶放在她身边，传送咒一掐，消失在原地。 - 兰粼要代的课只有一节，第二节 时，授课导师就回来了。 正好念幽寒要给伏梦无透题，于是兰粼就跟着她们朝幻术系的所在区域走。 三人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念幽寒负责领路。 “伏梦无是吗？你的基础信息我已经录入了。”路上，兰粼不忘提醒，“但念栖迟已经把家传幻术练得很熟，境界又是非常高的元婴期，哪怕有念大人给你透题，如果你要和他正面对峙，恐怕还是占不到什么优势啊！” 伏梦无自从知道念栖迟只有元婴期的境界后，心里就有底了。她还在古修真界时，面对的“念栖迟”可是比她足足高出好几个大境界，就这样她都把人家的幻术给破了。 比起应对幻术的措施，她更在乎“考题”的类型。 古修真界通常用比武切磋来比较两名修真者，但伏梦无看过夙绥传给自己的记忆，觉得纯理论考题在测试中的占比可能会更大。 这个未来时代十分和平，加上天地灵气日渐微薄，修真者不需要、且也没办法像古时那样通过修炼来争取飞升上界的机会。人、鬼、妖、魔四族共存，只要能维持每个种族之间的平衡，对极端势力严加制约，就可以让生活一直平静下去。 因此，古修真界遗留下来的武技、法术，绝大部分已经被继承为改善生活的技艺，而继续修行的修真者们，则利用与生俱来的灵根和其他传承，去院校学习要如何控制体内灵力，并以此习得谋生的技艺。 兰粼还在继续给她提忠告，伏梦无礼貌地回应了几句，很快就看到幻术系的教学楼出现在大道尽头。 伏梦无只远远看了那些建筑一眼，就觉得压抑。教学楼像极了高耸入云的塔，墙身都是黑色，墙面的纹理则是由和忘貘族眼睛一个颜色的深紫构成，加上周围古木一棵接着一棵，更添肃穆。 “这时候有看守，我们抄小路去资料室。”念幽寒说完，挥手施下足够罩住三人的隐身术。 伏梦无和兰粼对视一眼，停止交谈，跟着她快步朝小路去。 -- 第19页 显然念幽寒对这里很熟，不到五分钟，三人就成功潜入资料室。 “梦无还没有入学吧？先来了解一下基本的题型。”让兰粼从书架上搬了一沓资料下来，念幽寒挑了一本书册，递给伏梦无，想了想，忍不住补充，“至于实战，我觉得你可能不需要训练了，如果实在需要练手的话……” “缺陪练找我啊！”兰粼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自己，顺口接过话，“正好我缺个对手练剑，如有需要，尽管放马过来！” 见伏梦无捧着书册，认真地向兰粼点头，念幽寒想起她释放的威压，不禁打了个寒颤，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先给兰粼点蜡。 - 五点一刻。 目送着学生们离开训练场地，夙绥拎着挎包，看了眼手里的空矿泉水瓶。 梦无只说和念幽寒去走一趟，莫非是去幻术系了？ 把水瓶放进挎包，指尖触碰到通讯器，夙绥犹豫了两秒，还是拿出通讯器，找到伏梦无的号码，发出一条信息。 【要回家了，我在老地方等你。】 发完信息，她就将通讯器放了回去，坐在花坛边，静静地等。 夙绥很清楚，梦无虽然学会了打字，还能用云地图，但回复信息对她而言，目前还是稍微有些困难。 热风拂面，夙绥重新将长发扎了扎。当她系好发带时，伏梦无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托着一盒结着霜的冰激凌。 “顺路买了这个，叫‘冰激凌’，听念幽寒说很好吃，还消暑，不知道你吃过没有。”伏梦无坐到她身边，打开盖子，挖了一勺递过去，“尝尝？” “矿泉水和冰激凌，都是你买的么？”夙绥没有吃，抬眸问她，“我还没将支付账号告诉你。” “是我用下品灵石和念幽寒换的。”伏梦无解释，“她需要灵石来做研究，我就给了她几个，让她帮我付钱了。” “……浪费。”夙绥轻叹，咬住勺子，安静地将冰激凌舔入口。 看着她吃完，伏梦无给自己也挖了一勺，尝了尝，感觉冰冰凉凉的，口感也很丝滑。 怪不得这个时代的姑娘们会喜欢吃。 “没事啊，反正我的灵石积攒了那么多，在这个时代又不能当货币花出去。”咽下冰激凌，伏梦无才接过话，“你既然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拿这些灵石换东西养你，有何不可？” “养我？”夙绥将这两字重复了一遍，眯起琥珀色的狐眸，伸手往她脸上揉了揉，“这种话，你倒是敢说。” 感到她手指的触碰，伏梦无又觉得两颊烫起来，赶紧将脑袋偏了偏，厚着脸皮支吾：“我、我可是你妻子啊，怎么不敢说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笑落在耳中，轻轻的，又像羽毛一样柔软。 顺手接过冰激凌盒，夙绥也不急着走，一勺一勺慢慢挖着吃。 伏梦无对吃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看夙绥似乎喜欢自己买的零食，她心里也高兴。 第10章 约定 “去哪了？幻术系么？” 和伏梦无一人一口吃完冰激凌，夙绥问。 伏梦无点头，边唤出灵剑弄霏，边说详情：“念幽寒给我看了些情报，是关于考核题型和规则的。” “可有把握？”清理完冰激凌盒，夙绥凝视弄霏剑。 “没有问题，你只管放心等我拿到考核资格吧！”伏梦无胸有成竹地向她保证，抛出弄霏剑，牵起她的手，“来，我们回家。” 然而夙绥却没有立即跟着她踏上灵剑。 “把通讯器拿出来，”她看着伏梦无，“你既然已经会用云地图，今日不急着回去，我且说个地方，你带我去转转罢。” 伏梦无愣了愣，倒是乖乖拿出通讯器，打开云地图，“你想去哪里？” “柚子湖景区。” 将夙绥报出的地点输入云地图，看着距离那栏显示的一串数字，伏梦无大概估计了下自己的速度，稍微有点尴尬，“这……这地方有点远，一刻钟可能到不了那里。” “便是此地，带我去罢。”夙绥看了眼通讯器，搂过她的胳膊，“整个夜晚都是你我的相处时光，路上时间久一些也无妨。” 她坚持要去，伏梦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和她乘上弄霏剑，听着电子语音，朝柚子湖景区的方向飞去。 “那里有什么美景吗？” “也许有。”夙绥依然靠着她，“比起景致，我更在乎那地方的天地灵气。” 伏梦无恍然大悟，点点头，载着她飞了一阵，又忍不住问：“你是打算利用天地灵气修炼？可我感觉这个时代的天地灵气太微薄了，还不如我给你灵石……” “这个时代的修炼进度皆缓慢，我的境界若在短期提升，难免要招来麻烦。”可夙绥却婉拒，“只要有你在，我便心安。至于修炼方面的事，顺其自然即可。” 她想了想，“梦无，在当上助理前，愿不愿先做我的保镖？若你答应，你的日常花销，不论吃穿住行，均由我垫付，当做是你应得的‘工资’，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在这些方面同我计较。” 她伏在伏梦无肩上，说得认真又诚恳。 沉默一阵，伏梦无才开口：“夙老师，我想明白了，也晓得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从我一睁眼……不，应该是在我尚昏睡的这三年，就将我当作亲人看待了，我却要在花销上和你斤斤计较，非要拿钱去衡量你的好意，这其实是我的不对。” -- 第20页 命令弄霏剑拐了个方向，她继续说：“这样吧，在恢复记忆前，我会接受你的照顾，相应地，你想怎么样拜托我都可以，不要嫌麻烦。” 她皱着眉想了想，“其实我算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妻子，实在不清楚该做什么……” “顺从心意便好。” 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中，一双手从背后将她环住。 也不知是不是从前的羁绊所致，伏梦无感觉自己很快就接受了这位狐妻的一切，包括她的关怀，也包括她的亲密接触。 只是……一切都想不起来。单是在记忆方面，她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 柚子湖景区。 没有辜负夙绥期望，伏梦无按照电子音的指引，成功在景区里的一座凉亭外降落。 这地方是夙绥指定的“修炼之地”，伏梦无本来以为不会有人，结果灵识一放，发现凉亭附近居然已经坐了个人。 ……准确地说，不是人，是猫妖。 为了夙绥的安全，她提着弄霏剑，先一步过去，探出猫妖的气息有些熟悉，咦了一声：“沈助理？！” 沈酌正坐在野餐布上，听见有人喊自己，她嘬着奶茶转过头，橘色的猫耳一折，“晚上好，伏小姐。” 伏梦无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看到野餐布上零散的食物，正困惑，夙绥就走了过来，“难得见沈助理晚上出来吃饭。” “明月要遛猫，我就带她来了，顺便野餐。”沈酌朝一边勾了勾手，不一会儿就有四个黑团子先后跑来，在野餐布上打滚，撒娇地喵喵叫。 “遛、遛猫？！”伏梦无一眼就看出那四个黑团子并不是猫，瞪大了眼，下意识横起弄霏剑，惊异地看着沈酌，“你可别被它们的伪装外表骗了！这是魔兽玄貊，传说中会撕裂时空去捕猎的凶兽啊！” “没事，我知道，已经养了它们好多年。”沈酌淡然地点点头，伸出手，让四只魔兽蹭自己，“就把它们当猫看好了，它们也只是想过安稳的小日子。” 伏梦无虽然是魔族，但还是惧怕这种外表可爱、本体凶悍的魔兽。直到夙绥搭住她的手腕，她才收了灵剑，和夙绥一起坐到野餐布上。 玄貊们倒很喜欢拥有魔息的她，一见她坐下，就相继向她扑过去，又蹭又叫，吓得伏梦无连连往夙绥身上靠，要不是才答应做夙绥的保镖，她差点就要躲到夙绥身后去了。 “吃饭了没？没吃就随便吃点。”沈酌指了指野餐布上没拆包的食物，“明月买了许多东西，我吃不完。” “恭敬不如从命。”夙绥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三明治，边递给伏梦无，边问，“云明月呢？” “去跑圈减肥了，一会儿就回来。”沈酌掰了点肉干喂玄貊。 伏梦无对这个时代的食物还不太熟悉，夙绥给她递什么，她就吃什么，觉得味道还不错就记下来。 她吃三明治时，夙绥起身，“我得去修炼了，你在此地等我回来罢。” “唔，我给你布叽个聚灵阵。”伏梦无嘴里塞着三明治，闻言忙跟着她走到一片空地上，看她坐下后，从储物玉佩里拿取灵石，很快布置了个阵法，引着周围的天地灵气聚集过来。 见她低着头，认真地调整灵石的摆放位置，夙绥忍不住想去揉她的头发，手刚伸出，看到伏梦无抬起头，她却突然怯了似的，就要把手缩回来。 腕部忽然被握住，夙绥一怔，而后感觉一片毛绒绒蹭在自己手心。 伏梦无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于是像大型犬一样，叼着三明治蹭了蹭她，朝她弯了弯眼睛，这才起身往回走。 回到沈酌待的地方，伏梦无发现她对面坐了位白发的少女，呼呼喘着气，大汗淋漓，发间长了一对橘、黑、白三色的猫耳。 竟也是只猫妖。 沈酌正给少女擦汗，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转地介绍：“这是云明月，我的女朋友，用古修真界的话，她是我道侣。” 伏梦无忙打招呼：“云道友……小姐好。” 云明月却朝她咧嘴笑：“不用这么生分啦！叫我明月喵就好~” 等气息平缓下来，云明月又问：“我从阿酌这里听说你的事了，怎么，你想当内定助理？” 伏梦无点头。 “那你知道内定助理要做什么吗？”云明月眨着眼问。 “制作报表，协助导师，整理档案，服务学生……”伏梦无依照已知的信息答。 然而云明月却摇头，“这只是外人看来的职责。其实内定学生助理，通常和导师之间是有羁绊的，比如亲人啊情侣啊……”她顿了顿，“像阿酌就是通过‘情侣’这一羁绊，成为我的助理的。” 看了她几秒，伏梦无有点不敢相信，“沈助理是你的助理？那你……是她的导师？！” 单从第一印象而言，伏梦无觉得云明月远不如沈酌沉稳。她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然而云明月好像误会了什么，听完她的话，困惑地歪了歪头，“你不信？” 伏梦无正要摇头，忽然见她挪到沈酌身边，说了句“看好”，接着就亲了上去。 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突然袭击，沈酌一脸平静地接纳了，配合得很自然。 伏梦无顿时感觉两颊又烫了起来，当即闭起眼偏过头。 她觉得自己的表达应该没问题吧？方才明明是在质疑“云明月是沈酌导师”这个关系，可没质疑二人是否为情侣啊！ -- 第21页 第11章 不悔 “咳……所以说，内定助理还要负责照顾导师是么？” 听到云明月喊自己，伏梦无才敢睁开眼睛，轻咳一声问。 “对的。”云明月依偎着沈酌，满眼幸福，“你从前是夙老师的妻子吧？以后你既然要做她的助理，就要好好待她。” 伏梦无不假思索地点头：“那是自然。” 云明月眨了眨眼，补充道：“不管失忆与否，都能做到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见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伏梦无警惕地皱起眉。 “我听说你要和某个姓念的混混竞争内定助理。”云明月提醒，“虽然不知道你以前生活的时代有没有忘貘，但有一点你必须得清楚……忘貘念氏的幻术，可是会颠覆记忆的哦。” “明月的意思是，你的对手会利用你的失忆，制造些不利于你和夙绥感情发展的幻境。”沈酌补充。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云明月点头，“不过，你要是心智够坚定，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借助忘貘的幻术试着追溯记忆。” 伏梦无这才展眉，“多谢二位提醒！” 云明月遛完四只魔兽，就抱着它们先和沈酌离开了。 留下伏梦无独自坐在野餐布上，剥开一块黑巧克力，边吃边等夙绥结束修炼，顺便回想云明月提醒的“内定助理职责”。 她记得自己从前最会照顾小兽和幼妖，却并没有多少照顾成年人的经历。除此之外，看现在的情况，好像还是她反过来被夙绥照顾了。 如果夙绥是只小兽，或许她就清楚该怎么做了…… ……等等。 黑巧克力的苦味在嘴里化开，伏梦无骤然坐直了身体。 她在犯什么蠢，夙绥的本体就是一只雪狐啊！ - 晚上九点。 修炼完，夙绥小心收好布置聚灵阵的灵石，回到伏梦无待的地方。 “梦无，回家了。”走到伏梦无身旁，夙绥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谁知对方牵住她的手，反而拉着她坐下。 夙绥一怔，不知道伏梦无要对自己做什么，正诧异，头顶忽然搭来一只手，轻轻摩挲。 “修炼累不累呀？”摩挲一阵，伏梦无问。 夙绥本想摇头说不累，但她觉得伏梦无的反应有点反常，迟疑一秒，点头，“我累了，你带我回家罢。” “那你变回原身，我抱你回去。” 伏梦无的话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既然累了，路上我给你按摩按摩，这样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其实伏梦无心里慌得很。她以前和雪狐族的人打过交道，很清楚那是一个高傲到骨子里的种族。 因此，说出这些话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夙绥忽然向她倾倒下来。 伏梦无一愣，下意识接住她。谁料倒在她怀里的并不是夙绥，而是一只硕大的白团子！ 瞪着眼和怀中雪狐对视，伏梦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尾雪狐平静地看着她，大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前爪扒着她的衣服，似乎想要她摸摸毛。 伏梦无定了定神，忙顺着它的毛一路抚下去，找准几个放松筋骨的穴道，掌握好力道开始揉搓。 她抚摸时，雪狐就乖乖地趴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眯起琥珀色的眸，由着她摸一会儿，还会吐舌头舔她，酥酥麻麻，痒得伏梦无时不时缩手。 变回原身的夙老师好乖啊！ 给雪狐按摩了一会儿，伏梦无才抛出弄霏剑踏上。 “我们回去了。” 她抱着雪狐，边说边御剑飞到半空，听怀里传来撒娇的嘤嘤声，感觉心都要化了。 “你不要乱动啊，我再给你揉揉尾巴。”为了安全起见，伏梦无把它拥得更紧，整个人盘膝坐在弄霏剑上，张开结界，让雪狐趴在膝上，继而开始触碰它的尾巴根。 七条尾巴依次贴过她掌心，雪白的狐毛柔软而蓬松，如同蒲公英。 伏梦无边揉边好奇。她记得狐族会以尾数来划分实力，一到六尾是凡狐，七尾、八尾是仙狐，至于九尾，则是传说中仅在神界生活的天狐了。 然而现在的夙绥只有练气期修为，怎么会拥有仙狐的七尾呢？ “夙老师，你穿越前莫不是妖界之民吧？”她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么个原因，忍不住问，“按照你的尾巴数量，你的境界应是妖界修者第二境界‘妖仙’，对不对？” 注意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七条尾巴上，夙绥往她怀里又贴了贴，“曾是罢。” “曾是？” “我曾是妖界之民，后来为了履行与爱妻的婚约，便下界了。”夙绥解释时，抬眸看她。 伏梦无被她看得有点心虚。虽然记忆没恢复，但夙绥所提的“爱妻”，应该也只有她一人了。 “可你现在……”感受着夙绥体表的微弱灵力，伏梦无心里生出愧疚。 ——如果不是她的缘故，夙绥也不会穿越到这个世界，境界更不会从妖仙变为练气期。 她正出神，忽然感觉夙绥在蹭自己。 “梦无，在我看来，境界无论有多高，皆是虚的。能与你同居共处，反倒比修炼突破更让我欣喜。” 将狐尾缠上伏梦无的手，夙绥轻声：“只要能待在你身边，便很快乐——单是这点，我从未后悔。” -- 第22页 说完，她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又拱了拱伏梦无，小模样看起来像是在笑。 伏梦无怔了怔，不太清楚她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只知道她现在应该还算高兴的，于是也陪着笑了会儿。 只要夙绥高兴就好，以后她可以放心照顾她了。 …… 9月19日上午，幻术系资料室。 根据兰粼的通知，9月20日就会开始内定助理最后名额的竞争考核。 为了能以最佳状态应敌，伏梦无这几天不敢再外出乱走，只是每天接送夙绥去莲都大学，余下的时间都在幻术系的资料室里渡过。 至于为什么是待在室内看资料而不是借阅，伏梦无穿越前就是收集情报的修士，晓得借阅更容易被人发现。 “喂喂，哪怕已经混熟了，你也别这么心安地把这儿当落脚点啊！” 今天她再来时，念幽寒给她挑完资料，翘着腿坐在窗旁，边放哨边嘟哝：“这地方虽然常年没人来，但这都是考核前一天了，指不定会有人过来……” “戒备！有人来了！”谁知她话音刚落，只听兰粼压低声音提醒，“来得很快！快进准备室！” 念幽寒愣了愣，往窗外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是……是哥哥！” “念栖迟吗？”伏梦无倒没感到意外。这里既然有这么多和考题相关的情报，作为念氏的族人，念栖迟当然也会想到过来找资料。 “快快快！躲起来！”兰粼一把拉过念幽寒，转头催促她进准备室，“别给他发现了！” “不必慌乱。”伏梦无摇了摇头，伸手在面前一挥，一道屏障就将三人和外界隔绝开，“你们进去吧，我留在这守门。” 她手里的资料还没翻看几页，布置完屏障，顺手就把资料放回原位，习惯地清去了指纹。 出于她的安全考虑，兰粼马上摇头，还没说半句话，就被念幽寒推了推，“听梦无的！我们先进去！她真的不怕哥哥！” 看着兰粼已经带念幽寒进了准备室，伏梦无手指一动，将门轻轻关上。 她倒要看看，这个时代的念栖迟是个什么货色。 第12章 体检 伏梦无身边罩着障目屏障，也不藏匿，靠着窗等念栖迟进来。 没过多久，伴随开锁声，紧闭的门登时被踹开。 一个青年站在门口，放好钥匙后，双手插着裤兜，慢慢把踹门的脚放下，正是念栖迟。 只看了他一眼，伏梦无嘴角一抽。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服饰，跟古修真界的确大有不同，但她实在不太懂念栖迟的审美。 为什么对方会把荧光绿的外套和纯粉色的短裤搭在一起穿？以及那高高竖起、像松树一样直立的白色头发又是什么情况？ 伏梦无觉得眼睛有点疼。这和她在古修真界认识的温文儒雅黑莲花念栖迟相差甚远。 念栖迟看样子也是来找资料的，一进门就直接奔着书架去。 伏梦无想了想，拿出通讯器，开起了录像功能。 直觉告诉她，这个念栖迟并不是什么好货，不论如何，必须留下点利于她的证据。 注意到他拿到什么就往怀里揣，连看也不看，伏梦无觉得他更像是来没收资料，以免便宜了竞争对手。 不过他这来得未免也太晚，伏梦无这几天已经把考核所需的资料背完了，只剩今天刚拿到手的一份《心魔幻境》还没看。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事，念栖迟匆匆忙忙拿完资料，连书架也没理就转身关门走人了。 嘭地一声闷响后，又过了半分钟，准备室的门才敢打开。 “念栖迟走了？”兰粼先探头出来问，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没发现你？” “走了。”伏梦无已经撤去屏障，低头看着储存完毕的录像，“十秒前他刚离开教学楼区域。” 念幽寒跟着走出来，一眼看到伏梦无正在回放录像，顿时瞪大了眼，“你这魔族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间资料室禁止念氏以外的人进来，保留录像对你也不利啊！” 伏梦无困惑地看着她，“我就不能把录像发给你吗？你的隐身术瞒过念栖迟还是很容易的。” 随后走向一片狼藉的书架，“如果他想利用‘资料失窃’这个理由栽桩什么人，有录像在手，便能证明清白了。” 念幽寒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事……” “防着点还是有必要的。”兰粼却觉得有道理，“我觉得对于突然多出个竞争者这件事，你兄长应该还是很不爽的吧？” “这倒是。”念幽寒恍然大悟，点点头，绕过书架清点完剩余资料，啧了一声，“哥哥把所有关于考核的资料都顺走了呢！” 兰粼眉头一皱，问伏梦无：“这下糟了，你还有什么资料没看完？” “单是一份《心魔幻境》。”伏梦无回答，“这个不碍事，忘貘族的幻术，我接触过好多次了。” “那就好。”兰粼稍稍松了口气，上前把正要整理书架的念幽寒拉住，“别碰书，保护现场。” 念幽寒“啊？”了一声，“真要整成‘资料失窃案件’？” “不然呢？”兰粼眯起眼笑，“这可是阻止他重返莲都大学的大好机会！而且还是他自己挖的坑。” 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太道德，但念幽寒想到是自家兄长先作死，犹豫几秒，退后几步，拉住兰粼的手，“那我们走吧。” -- 第23页 - 十二点一刻，莲都大学医务室。 看着手里的体检单，伏梦无困惑地问夙绥：“我看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及这些检查的内容……” 她还没忘记第一次来这里做检查的感觉，看着沈酌安排的学生在倒腾机器，有点怕又要喝奇怪的药剂。 “莫怕，都是些常规的身体检查。”夙绥边安抚，边化出一条狐尾，塞到她手里，“若怕，揉揉尾巴。” “我没有怕……”伏梦无嘴上说着，还是忍不住把狐尾抱在怀里。 她不清楚夙绥是不是施了什么术法，每次她抱着狐尾时，都会慢慢安下心来。 测过身高体重、肺活量，又检查完耳鼻喉和骨骼状况，伏梦无看了眼体检单，“还有化验、心电图和体内检查，这些又是什么？” 听夙绥一一解释完，她不禁红了脸，“这……我……” 化验还好，另外两样竟都要她和陌生人进行肢体触碰！ 见她攥着体检单，抱紧狐尾，眼巴巴地朝自己看，夙绥没有说话，忽然抛下她走向衣柜。 “哎……！” 狐尾从手里滑走，伏梦无下意识低呼。 “心电图和体内检查，由我为你做。”披上自己的白大褂，夙绥边接受消毒，边安抚她。 她刚说完，沈酌就拿着仪器和药剂走过来，顺手把药剂递给伏梦无，“先做夙老师说的两项检查，把检查剂喝了就可以开始。” 喝下药剂，伏梦无躺到检查台上，听到打开的仪器滴滴作响，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做这两个检查，是为了确保心脏没有病变或衰竭前兆，以及体内没有影响考核发挥的病灶。 夙绥拉上帘子，坐到床旁，示意她把衣服解开，准备开始检查。 伏梦无照做。 冰凉的棉花团在她皮肤上擦拭，带着一股刺鼻的酒味。夙绥手中的仪器吸附上来时，伏梦无不自地一颤。 “莫怕。” 搭住她的手，夙绥柔声。 伏梦无微微点头，“嗯，我不怕。” 夙绥瞥了眼屏幕，揭穿她：“心跳得很快，放松一点。” “嗯……” 其实伏梦无难以放松。印象里，她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这般坦诚。 哪怕这人……不，这狐妖是她的妻子，被对方看了个清楚，说不尴尬是假的。 僵着身体，伏梦无好不容易熬过了做心电图，夙绥一拿走仪器，她就要起身，却被按了回去。 “还有体内检查。” 清冷的声音不容她拒绝。 伏梦无只好乖乖躺平，也没去动衣服。 放好仪器，夙绥戴上一副特制手套，按在她腹部，闭上眼将灵识探入她体内。 刚才伏梦无喝下的药剂，正是为了这个检查。哪怕是低境界的修真者，也可以借助药剂，用灵识清晰观察到他人的体内状况。 伏梦无的境界高得不像话，以至于她能清晰地感知夙绥的灵识检查到了哪里，本来就热度不降的脸更加滚烫，双手抓着床单，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所幸检查时间短，夙绥也没有动别的心思，将单子上列出的器官探完就睁开眼，取下手套开始记录。 “去化验罢。”夙绥边说边把单子交给她，顺手为她放下衣服。 微凉的指尖无意触碰到肌肤，伏梦无“唔”地轻哼一声，又是一哆嗦。 她赶紧起身，目光忽地对上夙绥琥珀色的眸，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那你、你在休息室等我。” 目送她拿着体检单，拉开帘子仓皇逃离，夙绥唇角微扬。 这样容易害羞的梦无……许久未见了，很可爱，她喜欢。 第13章 习惯 总算跟沈酌上交了体检单，伏梦无走回休息室，感叹一套检查做下来，简直比跟人苦战还要艰难。 给她做完体内检查后，夙绥就脱下白大褂等在休息室。伏梦无一进门，就看到她身边放了个纸袋，看包装，是楼下小店出售的现烤肉松面包。 她刚走近，夙绥就把面包递给她，“检查要求空腹，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饮水，该吃点东西了。” 伏梦无立马想起刚才她用灵识把自己看了个遍，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移开目光道了声谢，剥开包装纸，嗅着香味大口咬下去。 吃了几口，她放下面包问夙绥：“夙老师，你吃过了没有？” 她记得夙绥早上又是简简单单一碗小馄饨，明明训练的时候消耗那么大，在她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疲倦。 夙绥摇头，“你吃罢。我最近在修习辟谷术，挨得住。”见伏梦无还要说话，她顿了顿，“无妨的，我若饿了，自然会去寻吃食，不会饿着自己……”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住了口，眼神跟着变得警惕起来。 “那就好。”伏梦无也注意到了异样，随口应了一句，没拿面包的手结出咒，把障目屏障布置在周围。 看着一名穿着荧光绿外套的白发青年走向医务室，手里还拿着一张皱巴巴的体检单，伏梦无继续啃面包，鼓着腮帮子困惑，“念栖迟怎么也今天才来体检？他不是早就报名了吗？” 这几天她一直跟着念幽寒二人背资料，倒没有打探过对手的情报。毕竟竞争考核总分的绝大部分占比都是理论考题，实战才占一成。 -- 第24页 “或许是不重视罢。”夙绥回答，“他是念幽寒的表兄，据说前几年便利用念氏的名义，拉拢了好些小家族的妖族青少年，在校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来那些事比竞争助理要紧得多。” 想起念幽寒先前骂过他“混子”，伏梦无恍然点头，“原来他真是个小混混。” 听到暴躁的呵斥声从医务室里传来，她皱了皱眉，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忽然被夙绥牵住手。 “光吃面包不够，我带你去食堂看看。”夙绥拉她起身，边说边往楼道走，“你还没去过食堂，就当作是去熟悉环境罢。” “那念栖迟……” “沈助理会妥善对付无理之人，宽心。”伏梦无刚问出口，只见夙绥转过脸，露出狡黠一笑。 - 莲都大学第三食堂。 伏梦无端着餐盘跟在夙绥身后，衣兜里揣着夙绥给自己办的饭卡。 自从和念幽寒学会了扫码支付，伏梦无以为只要带着通讯器就能出入各种地方，结果今天到了食堂，才发现居然还需要其他的付款方式。 不过她适应起来很快，这时食堂里人少，她索性把灵识放出来，在整个大厅里探一圈，就把每个区域的用途记住了。 其实伏梦无吃过面包已经不太饿了，但本着熟悉环境的目的，她还是决定拿些冷盘，准备试一下刷卡付款。 拿完一盘拌干丝，她的目光无意看到一旁的香菜拌牛肉，莫名有些恍惚，等回过神，发现这盘菜已经到了自己盘子里。 “……”伏梦无看着摆满的香菜，很是困惑。她记得这是自己最讨厌的佐料，可身体却自行拿取了这菜…… “怎么挑了带香菜的？我记着你不爱吃。” 她念头刚起，只听夙绥问。 伏梦无抿着唇，想了想，反问她：“你爱吃香菜吗？” 见夙绥不假思索地点头，她顿时恍然，露出笑容，“那就没有拿错了，我的潜意识还记着你爱吃。” 应是身体为她记住了失忆前的许多习惯。 夙绥一怔，还没等她说话，伏梦无迅速拿了别的菜，去付款时还顺手拿了两碗饭。 “一起吃吧。” 收好饭卡，伏梦无托着餐盘，边说边走向附近的就餐区，“你现在才只有练气期，修习辟谷术还早，三餐至少要保证两餐吃饱，可不能饿着自己，会晕过去的。” 说完话，她已经摆好饭菜和筷子，还特意把香菜拌牛肉放到夙绥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走到对面，坐下，然后才开始扒起自己的饭。 夙绥刚坐下，还没动筷子，伏梦无忽然感到通讯器在振动，忙拿出来，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喂？” “是伏梦无道友吗？” 通讯器里传出来的居然还是男声，声音低而柔和。 伏梦无一愣，等回过神，立即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阁下可是念栖迟？” 夙绥夹起一片牛肉，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又把筷子搁下，担忧地看着伏梦无。 通讯器那头似乎也愣了几秒，忽然笑起来：“单凭声音就能识别身份，看来道友已经了解过我的情况了，也好，不必我多费口舌。” 尽管念栖迟现在的说话语气很正常，但伏梦无深知古修真界时的他手段之残忍，这时也没有放下警惕，问：“阁下在考核前一日联系我，有何贵干？” 然而念栖迟却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说下去：“道友还没入学，下午如果没有事，请在两点时来一趟试炼厅，我想试试道友的实力。” “十分抱歉，我不会去的。”伏梦无直接拒绝，随口找了个理由，“我自知境界低，已准备回家闭关，精炼灵力。若要试实力，明日考核见分晓就是了。” 说完她就按下挂断键，握着通讯器陷入沉思。 “对方当真是念栖迟？”夙绥问。 伏梦无点头，“他的声音，和我在古修真界所认识的那位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 她把通讯器放在一边，继续吃饭，“他想约我打一架试探，我才不去管他呢……校规也明确规定不能私下打架斗殴吧？” 她话音刚落，通讯器又振动起来。 伏梦无奇怪地看过去，发现居然又是念栖迟的号码，犹豫两秒，还是接了起来，“念阁下还有何事？” “道友还是考虑一下为好，省得我明天出手太重，让你输了考核。” 被挂断通讯，念栖迟倒没有生气，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温和，话却让人恼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伏梦无皱起眉。 “直白了说，我不想参加这次竞争。”念栖迟接下来的话出乎了她的意料，“实不相瞒，我已经把考核资料偷干净了，也联系了助理负责人，明天只要我‘全力以赴’地输掉竞争，再由负责人把我偷资料的行为曝光出来，校内处分就落实了，以后家族里没人能再逼我入学。” “……”伏梦无没有出声，等着他的下文。 “我表妹不想见我出现在校园里，正好我也不想在老家伙手底下做事，但——你不一样吧？” 大概猜到她不会回应，念栖迟继续说，“内定助理有照顾导师的职责，我打听到剑术系的夙绥导师是你妻子，你肯定比谁都想得到这个位置。那么，提前了解对手的水平，对道友而言应该是利大于弊。” -- 第25页 “三点前我都会等在试炼厅，利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至于来不来，看道友的选择。” 他顿了顿，“以及，不管来不来，今日的通讯内容请道友务必保密，别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其实不是混子，夙老师也不行。” 第14章 关怀 试炼厅一层。 下午的念栖迟还是一副辣眼睛的打扮，但却客客气气地跟伏梦无互相行过抱拳礼，笑起来也还算斯文。 面对境界远不如自己的念栖迟，伏梦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理他，但既然对方赶着找打，她觉得趁此机会立个威，好像也还不错？ 于是等念栖迟宣布开始后，伏梦无在他冲到身前时，果断就是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拳并没有瞄准要害，而是捶在了念栖迟肚子上，加上伏梦无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打架，怕力道拿捏不准，连灵力也没有用。 哪知还是一拳陷进了肉里。 看着念栖迟惨叫一声飞出去四五米，伏梦无一愣，赶紧松了拳头，准备改为用掌进攻。 念栖迟痛得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挣扎不起来，满眼惊异地仰视伏梦无，感觉胃都要被刚才那一拳打穿了。 这魔族是什么来头？！ 常年参加打架斗殴的经验告诉他，这不过是对方的随手一击。 摇摇晃晃站起来，念栖迟甚至还在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他真的只是单纯想找对方切磋，而不是要趁着考核前把对方废了。 不然被废的恐怕会是他。 “道友切记点到为止！”终于站稳后，念栖迟边摆出防御的架势，边忍不住提醒。 伏梦无真诚地点了点头。 - 下午三点。 自从伏梦无离开后，夙绥对下午的训练很不上心，连她的学生都看出来了。 一轮训练结束，夙绥站在树下喝水，默默地看向试炼厅的方向。 穿越虽让她降了境界，但她的听力却和以前一样好，伏梦无和念栖迟的通讯，她全听清了，也知道二人现在正做什么事。 她不太放心伏梦无，哪怕伏梦无的境界足以吊打念栖迟。 “伏小姐回家了吗？” 忽然响起的女声打断她的思绪。 夙绥转过头，发现一名白发杏黄眸的三花猫妖正站在身后，双手放在身后，微微侧着身体。 是医药系的导师、沈酌沈助理的情侣，云明月。 夙绥还记得念栖迟的那句叮嘱，于是点了下头。 云明月却笑起来，弯腰捡起她放在树下的导师牌，戴在自己脖子上，“他俩切磋得还挺热闹，夙老师不放心的话，可以过去看看，今天教导主任不会过来检查。” “……多谢。”夙绥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匆匆道了谢，和学生们简要说明后，立即提着挎包朝试炼厅赶去。 - 觉得已经探清对方的深浅后，伏梦无一个健步上前，伸出的手由掌变爪，一把抓碎念栖迟手里还没成型的咒，接着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明日的考核可以全力以赴了。” 望向跪在地上干呕不止的念栖迟，伏梦无特意提醒一句，转身正要走，余光扫见入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幸好念栖迟被她打得够痛，听完话只是应了声好，就捂着肚子一瘸一拐走向离她远些的门，并没有发现站在入口的夙绥。 等念栖迟离开，夙绥才走上前，疾步走到伏梦无身边。 二人对视片刻，夙绥面无表情地开口：“校规明确规定，学生不能私下打架斗殴。” 而后顿了顿，责问：“梦无，你不是说不去管他么？” 伏梦无自知理亏，尴尬地低着头，没有说话。 夙绥没多问，找出一包纸巾，给她擦了擦汗，“受伤没有？” “没。”伏梦无这才吭声，“他境界太低，伤不到我。” 其实她本来不用花这么多时间，只是因为想借助念栖迟使用忘貘族的幻术，唤醒一些记忆，才和他拖了整整一个小时再结束战斗。 结果念栖迟根本没有动用幻术，不知是为了当做明天实战的底牌，还是被她打得忘了用。 这让伏梦无很失望，却又没有办法。毕竟这种幻术是忘貘族的家传秘术，哪能随随便便使出来。 和夙绥并排走出试炼厅，伏梦无下意识看了眼远处的钟楼，吃了一惊。 “夙老师，你不是……？” 这个时间，剑术系不是还在训练吗？ “云明月替我接管班级了，”夙绥回答，“我才得以出来寻你。” 伏梦无不好意思地向她道了歉，“那咱们回去？我又耽误你的时间了……” 午后暑气重，夙绥没有给自己施降温的法术，没走多久就淌起汗。伏梦无见状赶紧拉住她的手，把水灵力渡过去，给她消暑。 二人默默地走了一阵，眼见着快到剑术系的集训区域，夙绥忽然松开手，“我晚上还要训练学生，你先回家，不必等我。明天的考核在早晨，你回家后早些洗漱歇下。” 跟她相处这几天，伏梦无渐渐摸熟了她的脾气，晓得她说话直接，从不拐弯抹角，于是点点头，“那你也早点回来，不要累着了。”想了想，“要是结束训练太晚，记得给我传讯，我还是会御剑过来接你的。” 告别夙绥，目送她离开后，伏梦无斟酌一番，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去了兰粼的办公室。 -- 第26页 她觉得念幽寒应该还在那里，于是想去问问她，能不能对自己用一次幻术。如果幻术是念栖迟的底牌，她多少还是稍微了解一下比较好。 这时还在上课，学生助理办公室没什么人，走廊也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伏梦无之前来过一次，勉强算是认得路，但她不确定念幽寒她们是在总办公室，还是在剑术系的分办公室，只好一间间找过去。 不过这儿没有布置什么结界，她只要放出灵识，就能找到兰粼和念幽寒，省去了敲门发现找错地方的尴尬。 果然灵识一扫，她就在分办公室将目标找到了。然而看清那两人在办公室做什么后，伏梦无抽搐了下嘴角。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胆子大啊，就不怕突然来人吗？ 伏梦无甚至只要靠近办公室，把听觉稍作强化，就能听见念幽寒羞怯的呢喃声，没一会儿就被兰粼堵上了。 还在古修真界时，她就因为总是无意打断二人的亲昵，被念幽寒嫌弃过，没想到换了个时代，居然也逃不了这种事。 在门口徘徊一阵，她觉得还是早点回家算了。忘貘族的幻术，穿越前她也见识过不少，没什么好担心的。 - 晚上九点，夙绥住处。 伏梦无已换了一身睡衣，盘膝坐在卧室的大床上，看着始终没有亮屏幕的通讯器，有点担心。 都这么晚了，夙绥是仍在训练学生，还是在回来的路上？ 她犹豫要不要拨打夙绥的号码，但又怕打扰夙绥，想了想，还是打开通讯器，慢慢打起字。 【归否？沐浴之水已烧开。】 结果她刚把消息发出去，就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 是夙绥回来了！ 伏梦无赶紧下床走出去，看到夙绥正低头开通讯器，她顺手接过挎包，催促她坐下。 “要不要喝汤？我煮了点青菜肉圆汤。” 大概是累坏了，夙绥疲倦地应了一声，伏在桌上闭起眼。 伏梦无在兰粼办公室看过训练安排，知道今晚她是带着学生去附近的山上拉练了，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累成这样。 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扶夙绥到卧室，接着坐在床沿，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晚饭是不是没好好吃？我跟你说过了，你现在不适合辟谷……” 看着她的虚弱样子，伏梦无忍不住念叨起来，念叨完，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似的。 夙绥始终没有回话，也不知是累了没力气开口，还是更习惯默默地听。 等伏梦无说完，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肉圆很好吃。” 伏梦无：“……” 夙绥从她手里接过碗，把汤喝得一干二净，勾着唇角笑，“汤也鲜，是我喜欢的味道。” 伏梦无皱了皱眉。她现在确信夙绥是饿得没了力气，吃什么都香。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做肉圆，料调得偏咸了，所以才把心思用在了汤上。 因而被夸时她很不好意思，收了碗勺，忍不住揉了揉夙绥的头发，“你累了，我给你冲个澡就睡觉吧。” 她施了个咒，将夙绥变回雪狐原身，等洗好餐具回来，就抱着七尾雪狐走进浴室。 夙绥吃饱了更倦，任由她抱着洗毛，身上淋着温水，不知不觉靠在她怀里睡过去。 第15章 哄她 弄干水后，伏梦无瞧着那七条狐尾，忍不住揉了两下。 夙绥先是下意识一抖，接着迷迷糊糊地偏过头，往她手腕上咬一口，朝她怀里窝了窝，乖乖地任她摸尾巴。 抱着雪狐夙绥回到卧室，伏梦无越揉毛，越觉她可爱极了。人形的夙绥虽也很在乎她，但那种在乎带着约束，远没有现在这样放得开。 现在的夙绥十分粘人，蜷缩成一个白团，使劲往她身上贴，好像生怕她不要自己了一样…… 念头刚起，伏梦无顿时感到头痛袭来。 她扶着额头，有点困惑。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慢慢摸索到一点规律，与她的失忆症相关。 一旦她试图回忆往事，就会头痛欲裂，像是身体故意不让她记起往事。然而这样就很矛盾了，因为她的身体还保留着和夙绥一起生活过的习惯。 依照伏梦无的经验，这种情况最有可能是她被谁施下了言灵暗示，至于施术者的意图，她猜不出，毫无头绪。 若说是为了让她和夙绥疏远，那人完全可以抹去她的身体习惯，将她们之间的记忆完全抹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故意留给她恢复记忆的机会。 头痛渐渐得到缓解，伏梦无看着怀中睡熟的雪狐，叹了口气，熄了灯，将脸埋进蓬松的狐毛里。 只要过了明天的考核，她就是即将上任的导师助理了，照顾这雪狐妖也可方便些。 抱着雪狐睡到夜半，伏梦无刚刚要入梦，忽然听见啜泣声，吓得坐起来，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怀里的雪狐在哭。 她顿时愣住了，揉了揉雪狐的毛，觉得夙绥可能是太累，遭了梦魇，正打算给它施安眠术，结果咒还没念出，雪狐先睁开了眼。 琥珀色的双眸含着泪，目光失魂落魄。 和伏梦无对上目光，夙绥也是一怔，一下子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一头扎进她怀里，哽咽着声音喃喃：“你都不记得我了，要我如何同你说……” -- 第27页 像是混乱的梦话。 伏梦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夙绥，等回过神，她心念一动，施术让怀中雪狐变回人形，搂着她，给她抹去眼泪。 “我会记起来的。”见夙绥半睁着睡眼，眼圈红红地看着自己，伏梦无与她贴了贴脸颊，哄她，“我会的，夙……绥绥。” ——“绥绥。” 听她用这个昵称唤自己，夙绥眸光微变。 “但是，你还要给我点时间。”伏梦无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小狐狸，有我陪着你呢，乖。” 不管有没有恢复记忆，这雪狐妖已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们连结婚证都有了。 哪怕没有证明，修真者的直觉也不会骗人。 看着夙绥渐渐安静下来，又闭上眼，伏梦无揉着她的狐尾，叹了口气。 她沉睡不醒的三年里，夙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以后她一定得好好照顾这只小狐狸。 等到月西沉，卧室里的二人总算都睡熟了。夙绥的七条尾巴盖在伏梦无身上，睡梦里卷着卷着，将伏梦无卷到了自己怀里。 …… 次日八点半，莲都大学试炼厅。 伏梦无看了眼室内大屏幕上的时间，又将空无一人的大厅环顾一圈，给兰粼发了条讯息。 【我已到达试炼厅，为何此地无人？】 发完，她握着通讯器等了一会儿，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人在急匆匆地往这里跑。 紧接着，伏梦无感到通讯器嗡地一响，赶紧打开看。 【兰粼：我来了，看入口！】 其实伏梦无不看通讯器，也能探到她从哪来，马上转身朝入口赶。 兰粼是一个人来的，脖子上还挂着写有“督考员”字样的身份牌。 “为什么这里没有人？”伏梦无走到她面前，又问。 兰粼调整了下呼吸，“没办法，今天十点一过，这里就要有高年级来上课，是公开课。不好意思，真的，这是……临时通知，我也是刚知道，实在是抱歉！” 伏梦无忍不住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那是通知的负责人不负责，你不必代他们跟我道歉。走，带我去考核场地，不要误了时辰。” 新的考核场地距离试炼厅并不远，伏梦无跟着兰粼匆匆赶到场地，发现评委席已经坐满督考导师，而念栖迟也坐在候场的位置上。 今天的念栖迟倒穿着莲都大学的传统古服，有模有样，高高竖起的白发被洗去发胶和临时染色剂，乌黑的短发耷拉下来，遮住他一只眼。 伏梦无只瞥了他一眼，就能感觉出他气势的变化。看来她可能还是被这忘貘摆了一道，昨天的切磋应该只是试水，念栖迟肯定还有厉害的底牌没有亮出来。 因为要避嫌，夙绥并没有出席这次考核，早上一到莲都大学，就和伏梦无分开，继续她今天的训练。 扫了一眼评委席，除了兰粼，伏梦无并没有看到其他熟人。不过只要有兰粼在，她就能安心些。 等竞争双方各自在考核区域站定，坐在第一席位的导师飞速画下一个咒，地板打开，两台机器升上来，屏幕亮起，开始加载理论试题。 伏梦无等题加载完就开始一道道做下去。虽然备考时间短，但她常年做情报收集和整理的工作，已能对任何认真阅读的信息过目不忘，手指在屏幕上迅速点按，没过几分钟就完成了选择题，接着拉开键盘和鼠标，开始做填空题。 听着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声，兰粼稍微松了口气。 给伏梦无备考时，她一直担心对方能否在短时间内熟练使用这个时代的机器，没想到伏梦无的学习速度实在是可怕，这才没几天，她使用电脑和通讯器的水平，已和她们这些本地居民一样了。 评委席和考核区域之间设有隔音结界，考核区域的声音可以传入评委席，但评委席的声音却传不过去。 竞争双方的做题进度正在每位评委的桌上更新，看着两人的速度差距，一名狗妖导师推了推眼镜，“这名穿越者是什么来头？资料上明明说她昏睡三年不醒，怎么现在看来反倒不是这样？” “目前她的全部资料只有夙绥提交的个人信息，以及昨天医药系传来的体检报告。”坐在他身边的人族导师正点按着通讯器，啧啧连声，“重要检查还是夙绥亲自为她做的，没准隐藏了什么。” “比如？” “比如能判定其真实境界的金丹或元婴成型状态。”人族导师调出体检报告，把通讯器推到狗妖导师手边，“瞧瞧，就连我们的体检报告上，医修也不敢写‘不明’，一看就是在遮掩！” 立即有导师应和：“照我看，这穿越者是在家自学了三年。嘁，什么病还能昏睡三年，别是修炼时走火入魔了吧？” 兰粼一早就从念幽寒那里知道，由于这次是念栖迟参加竞选，他的长辈已经在评委名单上动了手脚，没想到换来的这批导师会这么过分地在背后污蔑人，顿时火气上来。 可她只是个学生助理，身份也是寄人篱下，无法指责这些导师，此时只得选择默然旁观，在桌下将拳头握紧，替伏梦无不值。 伏梦无刚做完最后一题就打了个寒颤，直觉让她下意识望向评委席，看着其中几名导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她莫名觉得滑稽，一勾唇角，点了提交。 -- 第28页 一群金丹期的小修士，也想算计她？ 与此同时，念栖迟也完成了答题，速度竟与伏梦无差不了多少。不过他停手时，发现伏梦无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答题机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理论题由机器批阅，二人答完题，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理论考核成绩就出现在评委席的屏幕上。 【念栖迟：优秀（等级A）】 【伏梦无：满分（等级S）】 兰粼本来还担心不已，一看成绩顿时惊呆了，激动之际，赶紧拿出通讯器给夙绥发消息。 “夙老师！梦无的理论成绩是S等！满分啊！我都做不出！她真流批！！” 第16章 目的 看到二人的成绩后，震惊的不止兰粼，可以说除了坐在第一席位的导师，在场的所有评委都惊了。 “果然这三年是在家自学了吧？”狗妖导师压低声音，“满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的。” “待会儿面试的时候问问，不就清楚了。”他身旁的人族导师叩了叩桌，“面试要求如实回答问题，有念氏提供的测谎仪作证。要是她不愿说，或者隐瞒，可是要直接取消资格！” 发完讯息，兰粼激动地有点手抖，但激动之余听了这俩导师的话，还是不敢放心。 毕竟这才是第一轮考核，之后还有面试，以及最终的实战考核。 理论考试成绩出来后，等评委们确认无误，再过一会儿就是意向面试。兰粼其实最担心的还是这个环节，伏梦无是刚苏醒没多久的穿越者，对莲都大学的情况了解，恐怕也仅限于念幽寒给她看的资料与校规。 再者，就是古修真界和现代人的观念差异。 说实话，虽然知道伏梦无和夙绥的关系是妻妻，连证都领过，兰粼怎么都觉得她俩之间还是很生疏，不像是老熟人，更像是一对才开始谈恋爱的懵懂小情侣。 相比之下，伏梦无反而对她和念幽寒更放得开些……这点让兰粼一直很困惑。 通讯器嗡的一响，是夙绥的讯息。 【考核地点是在二号报告厅么？】 兰粼解锁屏幕一看，吓得赶紧稳住她：“夙老师您不用来！这儿还有我呢！” 她不知道夙绥是在哪里得知考核地点临时变更，这个变更应该是忘貘族的安排，连她这个负责督考的助理负责人都毫不知情，身为普通导师的夙绥就更不会知晓。 这就意味着，这场考核已经有忘貘族介入了，哪怕伏梦无的综合成绩优秀，可能最后入选内定助理的名额还是会给念栖迟。 至于伏梦无的参与，不过是走个过场。对于忘貘族而言，她只是个毫无背景的穿越者。 不过兰粼更不知道，伏梦无其实早就看透了这场竞争的本质。 论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不管是身份、学历还是人脉，她的确什么都没有。 但夙绥的内定助理，只能由她来当。 这只小狐狸，只能由她来好好照顾。 - 同一时刻，剑术系的训练场地。 看着白发杏黄眼的猫妖从夙绥手里接过导师牌，又目送夙绥离去，剑术系的几个学生趁休息时间，围到云明月身边。 “云老师，夙老师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云明月拎着导师牌，一笑，“有呀，这不是又让我代课了~” 这些学生虽是大一新生，但在升入莲都大学前，基本都参加过夙绥和云明月授课和集训，因而和云明月比较熟，聊着聊着就提到了自家导师的人生大事。 “是那位‘刷’地一下就出现的蓝裙子小姐姐吗？”一个男生问。 云明月点头，朝围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眨了眨眼，“以后等着吃她们的狗粮啊！” 立即有人故意嚎：“夙老师那么高冷，居然有人驾驭得住她！” “我猜是夙老师特别喜欢她，记不记得之前夙老师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以后上课肯定要吃狗粮了，母单的我好酸，我坐在高高的柠檬堆上……” “柠檬堆匀我一点。” “……” 云明月把导师牌的绳子在手上缠了一圈又解下来，笑眯眯地听学生们叽叽喳喳说话，拿出通讯器，觉得休息时间马上要结束，点开沈酌的讯息框。 【阿酌，夙老师已经赶过去了。打脸念氏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她去现场看直播呀！】 - 二号报告厅。 面试即将开始，忘貘族制作的测谎仪已经从地面上升起来。 走向座位前，念栖迟回头看了毫无戒备的伏梦无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给她隔空传音：“他们有目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好，别把老底透出去。” 经过昨天的切磋，他觉得这个女魔修还有点意思，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不过受长辈的命令所迫，今天他无论如何都得全力以赴，哪怕是用下三滥的招数。 至少，他得让命令自己的长辈输得心服口服，免得那人再使手段把他拉回校园。 突然得了他的提醒，伏梦无有些意外。出于礼貌，她也朝念栖迟传音：“多谢提醒。” 因修为境界已经足够高，她传音时连唇都不用动。念栖迟被感谢之后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伏梦无在说话。 面试不能同时进行，二人抽签决定顺序后，伏梦无先走到评委席前，把双手放在测谎仪上，同时输入灵力。 -- 第29页 “基础测试：你的姓名？种族？当前境界？”接受灵力后，测谎仪一亮，一个机械女声开始发问。 伏梦无想了想，“伏梦无，魔族……元婴期。”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她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境界用秘术压到了元婴期，就看能不能通过这测谎仪了。 她说完，测谎仪沉默了几秒。 正当伏梦无以为真实境界要瞒不住，只听机械女声响起：“三项确认无误，与测试者的灵力沟通成功。伏梦无同学，请开始测试。” 伏梦无松了口气，抬头平静地注视着评委席，等着被提问。 然而机械女声落下还不到五秒，她忽然感觉掌心一痛，继而身旁白雾腾起，将视线渐渐遮住。 白雾升起时，兰粼吃了一惊，下意识转头问：“这些白雾是怎么回事？” 坐在她身边的导师没说话，反而是狗妖导师推了推眼镜，“别多问，安静看下去。” “看什么？”兰粼一头雾水，盯着白雾看了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 “忘貘族的窥心幻境？！”她磨了磨牙，眼里几欲迸出怒火，“现在进行的不是内定助理考核吗？用这个幻境要做什么！” 狗妖导师笑而不语，手指轻捻，兰粼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 是噤声术。 其实不需要在场的导师回答，在认出窥心幻境的一瞬间，兰粼就明白了举行这次考核的真正目的。 ——恐怕只是为了弄清伏梦无穿越前的身份与实力。 至少对在场的这些本地修士而言，伏梦无的情况十分特殊，她的所有资料都是未知数，并且被夙绥保护得很好。 但越是未知，越是令人畏惧、恐慌。 于是有了这次被计划好的考核。 看着伏梦无被白雾完全裹住，模模糊糊的记忆幻象开始在测谎仪前显现，兰粼攥紧通讯器，准备联系念幽寒。 念栖迟是忘貘族的成员，如果伏梦无出了什么事，只有念幽寒能来解决！ 她还没给通讯器解锁屏幕，忽然看见一道红影从报告厅门口飞速奔来，不到五秒竟跨越了百米的距离，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困在白雾里的伏梦无。 “谁？！”始终安静坐在第一席位的导师惊呼一声，抬手施法，准备弹开这名不速之客。 谁料他的视线里晃出一片白，七股蓬松的狐尾铺开，一下就击散了他的法术，将白雾和伏梦无一起裹住。 一双琥珀色的眼出现在狐尾缝隙里，目光冷冷地在评委席扫视一圈。 “我妻子的过往，轮不着你们偷窥。” 随后狐尾一摆，将最后一缕白雾卷了进去。 听完这话，正想看好戏的狗妖导师骂了句粗口，却又忌惮夙绥的狐尾，看着消散的记忆幻象咬牙切齿一阵，只得作罢。 第17章 幻境 感到有人在身边拍自己，伏梦无一惊，睁开眼。 她明明还在考核现场，怎么就睡过去了？ 苏醒后，伏梦无定了定神，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在报告厅，而是趴在一张课桌上。 伏梦无在备考期间去过剑术系的教室，一眼就认了出来，正诧异，余光扫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穿红裙子的人。 她揉着眼睛抬起头，和穿红裙子的人对上目光，顿时愣住了。 居然是夙绥？！ 看到她醒来，夙绥没有多说话，展开手里的书本，走回讲台上。 “理论知识虽枯燥，课还是要听。” 冷冰冰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室。 伏梦无坐直身体，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夙绥继续讲课，她不敢打扰，只好一头雾水地听着。 听了大概十分钟，等夙绥开始讲起幻术和幻境时，伏梦无才回过神。 她想起来了，肯定是测谎仪的白雾有问题！ 测谎仪由忘貘族制造，而忘貘族又是最擅长使用幻术的妖族，在测谎仪里设置幻术阵式，对他们而言是十分容易的。 趁夙绥转过身板书，伏梦无敲了敲脑袋，隐约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一个词。 窥心幻境。 但凡入此幻境者，将被窥探内心，追溯记忆。 “莫非这儿是夙绥的记忆？”伏梦无问自己。 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就默认是了。不过她只能保证自己不受幻境影响，却不能中止困住他人的幻境，觉得自己暂时没法出去，干脆坐正身体，认认真真听起课。 但对于她而言，夙绥讲的知识实在是太过基础。伏梦无听了一会儿，就控制不住想打哈欠，幸好赶在哈欠打出来前就阻止了，接着开始默念醒神咒。 她偷偷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学生的轮廓都是模糊的，一团团的。她只知道这间教室里坐了很多人，却没法确认具体人数。 有几个的学生的轮廓特别矮，伏梦无多看了几眼，正觉得对方可能在打瞌睡，夙绥就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那几人的轮廓马上变高，紧接着其余几团人影也跟着“长高”，估计刚才都是趴在桌上睡觉。 看得伏梦无咂了咂嘴。夙绥的授课内容对她而言虽是基础，对元婴期以下修士的修行应该都很有帮助。哪怕知道古修真界和这个时代的学习风气大有区别，她也有点看不下去。 在她醒来前，夙绥每天都是这样为他人授课吗？ -- 第30页 不但要讲课，用最平实的语言把深艰的修炼知识叙述，还要维持课堂纪律。 一个人孤独又认真地讲着课，却没几个人在认真听。 想到这，伏梦无莫名感觉心里有点疼。 夙老师她，本不该这样孤独的。 下课铃响，夙绥刚好解释完最后一个名词，把板书用笔和书册收拾好，头也不转地走了。 见她离开，伏梦无立马起身，飞奔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如果她没有猜错，刚才应该是夙绥代她受了窥心幻境，所以她才会进入这个幻境里。 她还记得激活测谎仪的是自己，被白雾迷晕的也是自己，也记得在陷入幻境前，被人从背后紧紧搂住，又被许多柔软的毛团包裹起来。 然而就在握住那只手的一瞬间，大量的记忆片段涌进伏梦无意识里。 竟都是夙绥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记忆！ 伏梦无之前见过一些记忆片段，是夙绥为了方便她学习新生活，直接传承给她的。然而这次的记忆却与她接受的截然不同，几乎全是夙绥的内心感受。 伏梦无越触碰这些记忆，越能感到其中的沉重与苦涩。身周围的景物也在她接受记忆时，悄然发生转变。 她沉入一片深海之中，往下看，隐隐能看到一个暗红的影子，缓缓往深处坠落。 那影子……是夙绥。 直觉这样告诉她。 念头一起，伏梦无下意识朝影子游去。 一串水泡升起，她下潜时，能感到水温渐渐变凉。 等她终于把夙绥接入怀里，却发现对方的体温也是冰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虽睁着，却是茫然地看着上方。 ——与昨天半睡半醒时，看她的目光一模一样。 鬼使神差般，伏梦无托住她的后颈，俯下脸，张口将温热的气流渡过去。 夙绥虽比她高，但此时被她拥住，却给她一种娇小又无助的感觉。伏梦无给她渡气时，能感到她在自己怀里发抖，不知是在害怕，还是激动。 乌黑的发丝在水中四散，贴在伏梦无的脸上。原本垂在夙绥身体两侧的双臂，也一点点动起来，最终紧紧地环住伏梦无。 见怀中人的目光渐渐清明，伏梦无才移开脸，想了想，又往她眉心轻轻一印。 “不哭了，不哭。”她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低喃着安慰，“我已经醒来了，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待着。” 她一手环住夙绥，一手撮成剑指，在周围一划，登时将海水分开。 二人一起离开了深海，此时正站在一片夜幕之下。 夙绥站在她面前，与她手挽手对视一阵后，忽问：“那些记忆，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伏梦无点头，“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大概已经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她顿了顿，“夙老师，你代我承受了窥心幻境？” 面对她的目光，夙绥没有回避，只是平静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 “……”夙绥却偏过目光，保持沉默。 在古修真界的所有经历，是她与梦无曾经的美好回忆。她不可能告诉伏梦无，自己是出于私心，不想让任何人去接触这份美好之物。 “……你的记忆，我不想让那些人看到。” 沉默很久，夙绥才低声回答。 梦无是她的，她觉得自己很自私，想独自占有穿越前与梦无有关的一切。 既然梦无失忆了，那么就由她好好看守那些被尘封的过往罢。 只要她不想，她不愿，除了梦无，谁都没有资格接触那段记忆。 她不愿多说，伏梦无也知趣地没有多问，握了握她的手，“我原来以为你是沉着冷静的人，没想到事情一旦和我扯上关系，你……就急成这样。” 夙绥一怔，而后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可你的记忆，也不该被他们看到啊！”伏梦无忽然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恼怒，“你等着！等离开幻境，我就把他们放倒，一个个检查过去，发现谁看见了，我就清谁的记忆！” 怕夙绥不答应，她赶紧补充：“没事你放心，我境界高，做这种事不会留下痕迹的。” “不必了。”夙绥给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摇头，“我承受幻境前，做足了措施，他们看不见。” 伏梦无愣了愣，判断出这句应该是真话，才抿了抿唇，偏过脸嗯了一声，“那算他们走运，你下次不许这样了，真……真乱、乱来。” 她说话时，夙绥走上前半步，忽然往她脸上亲了一口，弄得她话都说不顺了，舌头跟打结了似的。 “听你的，绝不会了。”贴在她耳际，夙绥柔声承诺。 红着脸跟夙绥走出几步，伏梦无环顾周围的幻境，停下脚步：“你的境界太低了，非但离不开这个幻境，反而还会被偷取灵力。这幻境持续时间已经有点久，你再承受下去，会损害身体的。” “依你看，要怎么办？”夙绥问。 伏梦无想了想，“你睡一会儿吧，现在幻境里是咱们两个人，你睡着之后，幻境就会到我身上来偷取灵力，到时候我直接用灵力把它打破就好。” 夙绥应下，又问：“我睡在何处？” “这……”伏梦无被问住了，环顾四周，感觉这地方太偏僻，恐怕离教学楼也远，咂了咂嘴，停住脚步，“这很容易解决，我坐下来，你靠在我怀里睡……” -- 第31页 她停顿了一下，感觉双颊渐烫，“应该……能睡着吧？” 第18章 陪你 让夙绥枕在自己肩上，伏梦无感觉她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怕灵力偷取会伤了她的身体，说了声“得罪”，对她施展起昏睡术。 也许是真的支撑不住，昏睡术刚起效，夙绥就变回了七尾雪狐，安静地趴在伏梦无怀里，轻轻拱了拱她，合上眼。 伏梦无站起身，一只手抱着雪狐团子，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将掌心朝向天穹。 刹那间星辰陨落，星光如雨纷纷。伏梦无连咒语都不用念，单凭灵识和灵力，就让幻境从源头开始崩塌。 破碎的灵力流光散落时，她张开结界，把自己和夙绥护在当中。 哪怕她很想借助忘貘族的幻境，追溯一下自己的记忆，但既然夙绥不愿，她也不打算再看，免得让无关之人偷看到。 不到十秒的功夫，伏梦无就用最温和也最直接的办法，搅碎了这座幻境。 幻境一结束崩塌，伏梦无就回到了考核现场。等她睁开眼，怀里还抱着雪狐团子，然而面前的测谎仪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机箱整个从中裂开，露出变成一堆粉尘的灵力供给源。 盯着测谎仪的尸体看了几秒，伏梦无才看向评委席，面对目瞪口呆的众评委，她揉了揉怀里的雪狐，很是尴尬地问：“这个……要赔多少钱？” 除了心里稍微有准备的兰粼，其余评委面面相觑，沉默一阵，有个胆大一点的导师小声纠正：“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台仪器是用上古灵石制成，坏一台就没一台……” “灵石？”伏梦无一惊，而后一喜，“需要什么品阶的灵石？我倒有不少。” 她带着储物玉佩穿越，最不缺的就是灵石。如果忘貘族一定要向她索赔，那他们绝对是打错算盘了。 提出纠正的导师狐疑地看着她的笑容，暗笑她的无知，啧了一声，故意说：“灵石孕育自天地灵气，不管什么品阶都是宝贝。” “十块下品灵石制成的法器，算不上宝贝。”他话音刚落，念栖迟背着手走过来，淡淡地接过话，指了指脚边的测谎仪，“不过，是谁指使你们把‘窥心幻境’设置成考核模式的？” 他顿了顿，笑容诡秘：“是我干爹？还是哪个想巴结念氏的老不死？” 亲眼目睹伏梦无毁去幻境的全过程，念栖迟已经想出个新办法，既能让自己不必入学，也能得到长辈想要的物资。 他的长辈费尽心思想安排他成为内定助理，正是因为莲都大学每个月会给内定助理发一笔灵石。对于念氏本家而言，灵石都是稀缺之物，更别说他们家这种旁支了。 伏梦无既然说她有不少灵石，如果她愿意向念氏提供这些灵石，念栖迟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让自己退出竞争，并保她成为夙绥的内定助理。 用凶恶的目光在评委席上环视一圈，见无人敢回答，念栖迟心里有了底，转向伏梦无致歉：“道友，今天的竞争已经有非公正的因素介入，我会向有关负责人举报并跟进处理，有新情况会通知你。窥心幻境会损伤被困入者的精神力，你就先带夙老师去休息好了。” 听着夙绥虚弱的呼吸声，伏梦无本来就没了继续参加考核的心思，当即向念栖迟点点头，抱稳雪狐团子，直接用瞬移消失在原地。 她却不知自己的消失又掀起一次波澜。已经震惊不小的狗妖导师捡起掉在桌上的眼镜，用胳膊肘推了推身边的同事，“你会瞬移吗？我怎么记得……除了忘貘族之类的妖，只有出窍期以上的修真者才能使用瞬移？” 他同事还在发呆，听完话，僵着脖子转过头看他，“那我们……是招惹了一位出窍期的前辈？！” - 伏梦无瞬移离开报告厅后，就出现在了校医务室外，看沈酌的办公室门开着，她急匆匆地走进去，喊住拿着医疗器材准备进消毒室的沈酌。 沈酌高度近视，眼镜放在消毒室了，看着伏梦无抱了一团白，她边进消毒室边随口问：“你去哪抱来的萨摩耶？” 伏梦无：？？？ 等戴了眼镜出来，看清她怀里抱的是雪狐，沈酌怔了怔，“你怎么抱着这样的夙老师？她训练晒中暑了？” “考核时的测谎仪被动了手脚，制造出窥心幻境了。”伏梦无左顾右盼，寻找自己之前躺过的休息室，“夙老师不知怎的突然赶来考核现场，代我承受了幻境。” 沈酌定了定神，赶紧引着她走到治疗妖兽的房间，动作利索地把各种仪器取下来，准备贴在雪狐身上。 伏梦无一见这些带吸盘的仪器就头大，忙阻止沈酌，“不用这些，我有办法让夙老师恢复。多谢你，沈助理。” “谢我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沈酌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把仪器挂回去，“云明月去给剑术系继续训练了，既然夙老师刚从幻境里出来，让她多休息会儿。” 伏梦无又代夙绥谢了云明月，等沈酌离开房间，她搬来椅子坐在兽窝旁，边给夙绥顺毛，边给她梳理灵力。 受到幻境的干扰，夙绥仅存不多的灵力已经发生紊乱。她在兽窝里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经过伏梦无好一番安抚，状态才缓和下来。 看雪狐睁开眼看自己，伏梦无把它抱起来放在膝上，揉揉毛，问：“要不要变回人？” -- 第32页 雪狐又拱她，“暂时不想变，我现在很累。” 声音委屈，像是在撒娇。 “那你多睡会儿。”伏梦无捏了捏它的小耳朵，“我陪着你。” 她顿了一顿，问出最担心的情况：“如果发生今天这种意外，考核是会推迟，还是直接取消？” “……按照以往的惯例，应当是直接取消。”夙绥沉默着思索了会儿，才回答，“为了保护竞争者的人身安全，所有人都会被取消当年的助理竞争资格。” 听完处理结果，伏梦无很是失望。但她不能在夙绥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只是嗯了一声，把夙绥的狐尾捞上来，“取消就取消吧，我还是会照顾你的。” 夙绥没有说话，狐尾松垮垮地缠上伏梦无的手腕。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了。”留意到夙绥眼里的落寞，伏梦无索性把话坦白，“等你好起来，我会去Z市里找别的工作，等我赚了钱养你啊！” 夙绥却笑，偏过头在她手腕上啃了啃，“你不要上学了？” “学……上的，也上。”伏梦无忙补充，“我看过剑术系今年的课程表了，晚上都没有课，我可以晚上去找工作。” “你会很累的。”夙绥喃喃。 伏梦无笑着揉毛，“不会，你宽心好了，我们魔族的体能好得很。” 夙绥倒是真的累了，和伏梦无又说了几句，靠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狐尾盘作枕头，沉沉睡过去。 临近午饭的时间，伏梦无准备去打饭，给兽窝添了个结界，正准备把夙绥放进去，忽然感到衣兜里的通讯器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兰粼发来的讯息。 【莲都大学校助理办公室通知：伏梦无同学你好，恭喜你通过内定助理考核，请于今天下午13:30前到校助理办公室参加培训，收到短信请回复姓名！】 看完讯息，伏梦无吃惊不小。 她连面试和实战都没进行，居然就通过考核了？！这是什么情况？ 第19章 合作 看着时间还早，伏梦无收起通讯器，把雪狐往铺上软绒的兽窝里一塞，张开结界，拿好饭卡闭上眼，等灵识定位到食堂附近，就一个瞬移离开医务室。 随便拿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伏梦无在点餐区走动时，但凡下意识多看两眼的菜，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放进餐盘。 能让她下意识想拿取，却又不合她口味的菜，没准就是夙绥喜欢吃的。 刷卡结账完，伏梦无拎着打包盒，正要回医务室，一转身，忽然发现两个熟人正坐在不远处。 念幽寒刚吃了两筷子面条，一抬头看见兰粼身后多出个人，顿时噎了一下。 “午安。”伏梦无打声招呼，手指一勾，坐在二人身边时，一个隔音结界已经被布置出来。 兰粼开了瓶果汁给念幽寒递过去，诧异地看向伏梦无，“你要说不可告人的事？” “不，我只是嫌环境太吵了。”伏梦无拿出通讯器，调出刚收到的通知，“这个是怎么回事？按照你们学校的惯例，我应该被取消考核的参加资格。” 其实收到通知后，她就打算找兰粼问问，既然在食堂遇到，索性就当面问了。 兰粼转着筷子，想了想，“你就当是念栖迟卖的人情吧。刚才我和念大人也讨论过这事。基于各种并不全的情报，我们猜测……他可能是看中了你携带的大量灵石。” 伏梦无一愣，故意笑着问：“怎么，他真想让我赔灵石修法器？” 其实上午看到测谎仪碎了一地时，她是出于礼貌和向来随和的性子，才态度很客气地问要不要赔钱。 她这人表面看起来很好说话，实则记仇得很。本着不给夙绥惹事的想法，她遇事通常会选择退让，前提是别让她找到追根究底的机会。 “不，哥哥应该只是单纯缺灵石。”念幽寒喝完半瓶果汁，摇头，“他成为助理的目的，就是奔着每个月下发的灵石。加上他的消息比较灵通，不难知道我从你这里要到了不少灵石，这次估计是想用内定助理的位置，换来跟你建立合作关系的机会。” 伏梦无又是一愣，“他居然要跟我合作？”见念幽寒点头，她失声笑起来，“他莫非是想把我当灵石供应机？说起来，他还没问过我持有多少灵石，是谁的情报给了他‘伏梦无很富有’的错觉？” 念幽寒撇了撇嘴表示不知道，边吃面条，边继续说：“反正他这次乐意找理由巴结你，你索性就随他开心呗，就当免费多了个不请自来的小弟……对了，夙老师是不是被窥心幻境伤着了？你记得啊，不管治疗有没有花钱，一定要在他找过来的时候，狠狠敲他一笔医药费！哥哥在的分家是主管经营的，富得流油，不怕赔！” 问清楚了情况，伏梦无拿着饭菜回到医务室，陪变回人形的夙绥吃好午饭，才动身去参加通知里说的助理培训。 她临走前，夙绥还有点不放心，拉住她问：“你可问清了？念栖迟当真只是想与你合作？” “根据目前的情报，正是这样。”伏梦无点头，忍不住揉起她的头发，“你只管放心好了，下午留在这儿好好休息，等我拿到助理牌，就过去带学生们训练。” 夙绥眸光闪动，微微点头，“劳烦你了。” “不麻烦的，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伏梦无朝她笑，“训练内容都在‘备课手册’上，备课手册放在办公桌左侧的书堆里，我记得对不对？” -- 第33页 - 培训对伏梦无而言没什么难度，没用多久，她就通过了助理培训，被宣布上任夙绥的见习助理后，顺利领到了助理挂牌。 按照规定，见习助理需要去工作地点报道登记，正好伏梦无下午还要代夙绥训练学生，于是根据助理牌上的信息，找去了夙绥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伏梦无就看到靠门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熟人。 白发杏黄色眼的三花猫妖，云明月。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云明月在。伏梦无抱着一沓资料，边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边向她打招呼：“云老师午安。” “都说啦，叫我明月喵就好~”云明月手里转着一支笔，笑眯眯地朝她抖了抖猫耳。 “你和夙老师不是不同系么？”伏梦无还记得她的资料，上面的“隶属院系”写的明明是医药系，和沈酌一样。 “对呀，但我也是穿越者。”云明月手指一竖，一块去向牌出现在空墙上，赫然写着“穿越者办公室”几个字。 “虽然执政者允许穿越者像本地居民一样生活、工作，但这个时代的居民毕竟太多了，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灵力微弱的普通种族，难免会对我们抱有歧视或妒忌。” 云明月看着去向牌，继续说：“索性眼不见为净，在学校里也是一样，院长会做出措施，尽量把我们这些外来者和本地居民分开。” 想起上午考核时发生的事，伏梦无认同地点头。 不过云明月居然会是穿越者，这件事让她稍微有些吃惊。 “那沈助理……”她忍不住问。 “嗯，阿酌也是穿越者哦。”云明月眨了眨眼，神神秘秘一笑，示意她别追问，然后挥手把去向牌隐藏起来，走到伏梦无的办公桌边。 见她翻出了夙绥的备课手册，云明月忍不住问：“你应该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授课吧？之前有去旁观过新生训练吗？” “稍微知道一些，”伏梦无答，“只是不太清楚剑术系的训练内容。” “喏，训练内容都在这上面，你仔细看一遍，按照顺序进行就成。”云明月点头，指着备课手册，“剑术系的训练算是最省事的，你家夙老师还让我和阿酌两个医药系的代过不少课呢！” 伏梦无听了哭笑不得，和她又随意聊了几句，等把疑惑的地方都问清楚，才翻开备课手册。 “九月二十，教学计划如下……” 这是伏梦无印象中第一次看夙绥写的字。她的字迹很特别，娟秀里带着些许不羁。 ——“你字写得那么好看，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练？” ——“不过是持之以恒。你若每天都坚持，练字不是难事。” 脑中恍然响起两道声音，伏梦无怔了怔，连忙闭上眼，静下心去捕捉这转瞬即逝的回忆。 她的识海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些影像，隐约感觉自己正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可你批阅卷宗的速度并不慢，又是怎么沉下心练字的？哪像我，为了记录情报图快，字都写得似狗爬。” ——“你猜猜。” 怀抱她的人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把着她执笔的手，在纸上慢悠悠写下去。 第20章 电影 伏梦无还没看完影像，只觉太阳穴开始痛起来，赶紧睁眼，让意识从识海里退出去。 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伏梦无试着回想刚才看到的影像与听见的话，确认它们已经留在现有的记忆里后，艰难地扬了扬嘴角。 似乎是成功了。 她不禁看向手中的备课手册，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纸上的字。 以后就用这种方式来恢复记忆吧。 - Z市靠海，九月这个季节虽然炎热，却也常下雨。 伏梦无不知道自己的运气算好还是不好，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训练场地，就听见外头雷声轰隆。 “哎呀……看来今天的户外训练要取消了。” 云明月伸头看了一眼窗外，又拿出通讯器查看剑术系的班级群聊，看完刚发的群通知，忽然一拍脑袋，“梦无，你是不是还没进群？” “群？”伏梦无一愣，想了想，“事务交流群吗？” 她想起来了，刚才助理培训的时候，那边的助理负责人加了她为好友后，她就收到了一个入群邀请。 不过伏梦无急着备课，加完群，匆匆回应了其他群友的打招呼，就关上通讯器没再看过。 “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班级群比事务群稍微轻松点，没有那么严肃就是了。”云明月要了她的号码，很快把她拉入群聊。 伏梦无点点头，坐回办公桌旁，一进群就先查看起公告和最新通知。 莲都大学分四个年级，而剑术系的每个年级有两个班，夙绥由于入职时间短，被安排带大一新生进行学习和训练，身份上是班级的辅导员。 而云明月比较闲，加上她持有高级剑修证，就主动调来剑术系，做了这个班级的副辅导员。 至于伏梦无的身份就稍微有点尴尬了，说起来是班级助理，学籍也跟这些新生同届，但实力却远远超出大一年级的标准。 不过伏梦无本人不是很介意这事。她看完群公告，确认自己用不着去户外场地，只要在下午上课前去室内授课，就关了窗口，准备先跟这些学生打招呼。 -- 第34页 结果她一关公告，就发现聊天窗口已经被几十条消息刷屏了。 还全都跟她有关。 伏梦无点了一下返回顶部，一条条看下去。 【今天班助大人终于现身了？】 【班助班助，能不能趁夙老师不在，给我们训练放个水？】 【呸你想得美！班助是夙老师女朋友，肯定听夙老师的话！】 【谁听谁不一定吧？话说你们就不怕被夙老师窥屏，然后加大训练强度吗……】 【夙老师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好不好！】 【哎，你们别把班助吓跑了，班助大人在不？吱个声？我们想和你认识认识，好不好呀？】 看得伏梦无忍不住勾起嘴角，调出输入键盘。 【伏梦无：我在的呀，你们想了解什么？对了，不用加上“大人”，叫我梦无班助就可以，我和你们应是一届。】 她最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的表达更贴近这个时代，免得老让别人感觉奇怪，还得她花时间解释自己的来历。 她哪里知道消息一发出，群里顿时又一片乱哄哄。 【哇，这是班助大人的真名吗？好听！】 【班助都说了不要加上“大人”啦……】 紧接着有学生当真开始提问，比如今天的训练内容，再比如她和夙绥目前的关系。 伏梦无不知道其他班助会怎么回复，只按照自己的习惯，很耐心地解答过去。结果群里突然刷出来一片“QAQ”，甚至还有学生夸她脾气“超棒”，看得她一头雾水。 “QAQ是一个颜文字，你可以理解成感动到哭泣，跟QvQ和TvT的意思差不多。”云明月给她解释。 伏梦无听完更懵，“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吧？这都能感动到哭泣？”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懂这代人的情绪变化…… 为了弄懂这些年轻人的用词，伏梦无索性跟他们聊起来。等到接近上课的时间，她才用灵识定位到室内训练场地，握着通讯器将眼睛一闭，立即瞬移赶过去。 - 校医务室。 喝着咖啡，沈酌看了眼窗外的大雨，转头问夙绥：“她才是第一天当助理，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去代课了？” “是替我训练学生，不是代课。”夙绥纠正她，“梦无曾是魔族情报组织的右使，大大小小的训练经历过许多次，并且……” 她摩挲着手里的通讯器，“她脾气比我好，不难融入新集体。如果校方一定要求她入学，趁这机会先和同班同学熟悉起来，对她也好。” “你倒对她很有信心。”沈酌抿了口咖啡，听到有人在门外喊，她端着咖啡出去准备坐诊，留下夙绥独自待在病房。 其实夙绥心里并不放心，很想去训练场地看看。她清楚，伏梦无脾气虽然好，也好说话，但单是针对训练这方面，她甚至比自己还要苛刻。 好在剑术系的这届新生并不娇气，体能素质基本都是A等，如果伏梦无真的按照她的备课手册进行室内训练，这些小家伙顶多抱怨几句，耍点滑头，最终还是会乖乖听从指令。 “助理办公室送了电影券来。”沈酌没多久就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沓电影券，抽了两张递给夙绥，“校剧院又收到新电影了，24号晚上八点的场次，正好是周五，还赶在新生晚会之前，你跟她商量商量？” 夙绥入职后，倒也跟着几位穿越者一起去过校剧院。 据说莲都大学的校剧院有情侣座，专门安排给内定助理和他们的导师。不过伏梦无一直在昏睡，夙绥哪怕看过情侣座的场地，也没有资格坐在那里提前体验。 接过电影券，夙绥点点头，马上解锁通讯器，给伏梦无发了条讯息。 【24号晚八点，我带你去校剧院看电影罢。】 - 莲都大学武术室。 这时正好是休息时间，伏梦无一打开通讯器，就看到夙绥发来的讯息，看完忍不住发讯息问云明月：“明月喵，校剧院是什么地方？” “就是咱们学校里看电影的地方。”云明月马上回复她，“怎么，你要约夙老师看电影嘛？那里有情侣座哦~” 第21章 安排 看到“情侣”两个字，伏梦无感觉脸一热，闷着头打字：“是夙老师邀请我去看电影，电影又是什么？” 等待回复的时候，伏梦无顺便去网上搜了“电影”这个词，结果前三页都是各种app和乱七八糟的电影网站，她耐心翻了翻，才把缩在角落的名词解释页面找出来。 她看页面时，休息的学生们正好也收到了助理办公室发来的短信，顿时开始讨论起新购的电影。 “这部电影我刚看过，讲的是神和一只雪狐妖的故事，古代背景的。” “玄幻电影？是爱情片吗？” “我觉得应该不是吧，全程没有男主，神和雪狐妖都是女性，主线剧情是她们……” “别别别！剧透找打啊！” 想要剧透的男学生立马被按倒在地，故意嚎了两嗓子，又和其他学生嘻嘻哈哈起来。 伏梦无离他们坐得近，无意听清男学生说的话，忽然感觉头部传来一阵钝痛。 “……！”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让她险些哼出声，揉着太阳穴，心里诧异得很。 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在追忆和夙绥有关的事，怎么突然会头痛？ -- 第35页 等头痛缓和下来，伏梦无稍微回想了一下疼痛时的听到的话，抿了抿唇，低声念出口：“神和雪狐妖……” 没等她念完，只觉太阳穴剧痛，忙停住，不再重复。 伏梦无把脸埋在膝盖之间，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分析起这个小细节。 能让她头痛……说明这个情报，肯定和她与夙绥的从前有关。 雪狐妖……如果对应夙绥，那么神…… 不等伏梦无分析出结果，疼痛再次向她发出警告。 “……嘁。”伏梦无不满地闷哼一声，只好不再多想，抬头看完云明月发来的各种解释，又调出跟夙绥的聊天窗口。 【你会带我去情侣座么？】 打这行字的时候，伏梦无有点手抖，发出去后，她感觉心还在扑腾扑腾跳着，有些快。 半分钟不到，夙绥就回复了。 【你想去，便去。影院会出售各种零嘴，爆米花，薯片，冰汽水，果茶，喜欢什么？】 休息结束铃在武术室回荡，伏梦无捧着通讯器，看着还不太熟悉的词，犹豫了两秒，抓紧时间打起字。 【你安排就是，你最清楚我喜欢什么。】 发出讯息前，她的手指顿了一下，又在句末加上刚学的流行词： 【mua~】 - 校医务室。 低头看完伏梦无发来的讯息，夙绥先是一愣，随后不自地勾了勾唇角。 “沈助理，我想今晚就带梦无先去看看场地。”她捏着电影券，转向沈酌，说完又补充，“去看看‘情侣座’是什么样子。” 沈酌想了想，“情侣座不在主影院，在情侣厅。正好今晚轮到我们系布置那边的场地，七点前应该能布置好，到时候你们直接来后台吧，还有试做的爆米花可以蹭吃。” - 下午五点，武术室内。 解散学生后，伏梦无留下来打扫武术室。 一路走过去时，她顺手用法术把窗户上锁、窗帘放下，关完灯，然后才返回穿越者办公室。 这时候正赶上放学时间，伏梦无寻思瞬移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容易的事，为了不招来麻烦，干脆慢慢往办公楼走。 今天她认真训练了一下午，也借此来了解一些关于该时代修士境界上的情况。 结果让她十分意外，在她看来，这些学生的根骨和传承都差得很，灵根大都以偏金行的三灵根为主，放到古修真界，基本都是没仙门会收的杂灵根，就连资质考核成绩最好的学生，也是金、火双灵根，可她的体内的经脉又特别细，注定了她的上限。 也难怪这些学生只能来剑术系。 伏梦无的记忆里，剑修可以分内修与外修，外修主要讲究体术剑技，凡人凡妖也能锻炼到高境界，内修则是偏向“御剑术”，即以气御剑，如果灵根杂、资质差，就难以控制体内灵力，而这种修士基本不能成为内修。 不过伏梦无生性散漫，现在也并不想当什么人的“师父”。她边走边算发第一笔工资的日子，提前考虑一下可以给妻子买什么。 既然她现在已经当上了内定助理，就该好好学一下要怎么照顾妻子了。 学生们从办公楼后面的教学楼里纷纷涌出，伏梦无逆着人群走，觉得有点拥挤，稍微把气场放出一点，让走来的学生们下意识为自己让出道路。 等走进办公楼，伏梦无放出灵识，确认周围没有人，这才使用瞬移，站到穿越者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入。 夙绥已经回到了办公室，伏梦无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收拾办公桌。 现在是五点一刻，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和助理都离开了，只剩下夙绥和伏梦无。 伏梦无记得教学目标里有个“课后反馈”，来的路上她就在总结今天的训练情况，一见到夙绥，忙向她汇报：“夙老师，下午训练任务的完成程度是八成……呃，百分之八十，无缺课、迟到或早退现象，课堂纪律良好……” 夙绥点头，给她推来办公椅，“坐下说，我有些累，得慢慢听。” 伏梦无在她面前乖乖坐好，讲到一半，从储物玉佩里拿出备课手册，还给她，顺势搭上她的手腕，想给她把脉。 一看她的动作，夙绥忍不住笑，问：“你这是做什么？我已无碍了。” “你会累，就说明精神力还是处于受损状态。”伏梦无看着她，解释时，神情严肃，“这样不行，我得给你再渡些灵力！” “如何渡？”夙绥眯起眸子，含笑反问。 不等伏梦无回答，她忽然扣住搭在自己腕上的手，稍微一用力，就把伏梦无拉进了怀。 “且让我猜猜，要如何渡……” 伏梦无整个趴在夙绥怀里，愕然抬头，只见一片阴影朝自己笼罩下来。 第22章 告白 “等等！我们还在……唔！……” 等伏梦无回过神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淡淡的咖啡味在她口中扩散，看样子夙绥在医务室蹭了咖啡喝。 之前在猫咖被吻的感觉，这时又涌上伏梦无心头。她先是很被动地接受，等到夙绥移开脸，她索性将手一扬，给办公室的门上了三重结界。 一重隔音，一重障眼，再一重阻止闲人入内打扰。 夙绥看了看门口的三重结界，眯起眼，“看来，现下我们的想法一致。” -- 第36页 伏梦无点头，搭上她的肩，严肃地解释：“渡灵力是很要紧的事，不能被打扰。因此……措施需要做好。” 接着捧起她的脸，闭上眼贴去。 伏梦无一直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应该算是个很理智的修士。 结果一到夙绥面前，她就像是变了个人。 她说不清是那些记不起的羁绊使然，还是……发自内心想和夙绥这样。 办公椅的轮子在地上来回滚，等到终于不再移动，整个办公室也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夙绥轻微的咳嗽声。 “你呛着了？！”伏梦无才退出去，看夙绥咳个不停，慌忙给她拍背，“是我不好！我……” 夙绥的确被呛着了，咳得眼圈微红，摇头打断她的话，哑着嗓音：“不要这样讲，你……很好。” 她顿了两秒，捞起伏梦无的助理身份牌，放在掌心摩挲。 “恭喜你，梦无，恭喜你成为我的内定助理。我……咳咳，方才着实也是我不好，听你说训练进行得很顺利，想来你和学生们也相处得很好，便开心地失了理智。” 说话时，她的手指还贴在伏梦无唇上，轻轻地抹。 伏梦无脸红了。她盯着自己留下的一片印子，怎么都移不开目光，觉得刚才失去理智的明明是自己。 “这渡灵力之事，便算庆祝之一。”夙绥继续说下去，“至于庆祝之二，今晚七点以后，我会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伏梦无有点不安地问。 虽然夙绥的声音还是十分柔和，但她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轻薄举动，心里莫名担心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失忆前会怎么和夙绥相处，但就雪狐族高傲的性子来说，她刚才干的事，跟羞辱夙绥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 所以不安。 不过伏梦无莫名又有种感觉，夙绥好像并不排斥被她这样子对待。 “你希望我带你去的地方。”夙绥扣上衣扣，朝办公桌伸手，“校剧院的情侣厅……有情侣座的地方。” 她变戏法似的从书堆里拿出两张电影券，晃了晃又收回去，“沈助理答应，可以让我们提前去踩点。正好我今天没有晚训，不如就今晚罢，虽然看不到电影，看看场地，去坐坐也好。” 伏梦无眼睛一亮，下意识看了眼墙壁上的电子钟。 五点半。 “那我们现在……？”伏梦无算了一下，距离去情侣厅的时间所剩不多，忙问。 “去用晚饭。”夙绥起身，顺势挽住她的手，“我想吃妖谷猫咖的甜点了。” “那我请你……”伏梦无跟着她站起，刚说了半句，想起今天才当上助理，离发工资的日子还远，顿时噎住了。 “既然是为了庆祝你通过考核，应是我请你。”看出她的尴尬，夙绥笑着接过话，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今日……很累，需你御剑带我过去。” 刚才的“很累”是真话，现在她已受了伏梦无渡来的灵力，只是想趁御剑的时候粘她。 “这有何难！”伏梦无听出她的小心思，赶紧答应，撤去堵在门口的三重结界，趁夙绥收拾时，拎起她的小挎包，乖乖候在门口。 夙绥关灯带上门，一出门就看到她这副乖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摘下她的身份牌，卷起来塞进挎包。 “你这样，哪像我妻子。”接过挎包，夙绥轻声提醒，“倒像个低眉顺眼的仆从，我不喜欢你这样乖。” 见伏梦无怔在原地，她想了想，解释起来：“旁人面前，你可以装作是我的助理，即为我打下手的协助者。但在我面前，你尽可……做自己想做的事。” 哪怕梦无现在与她亲近了很多，可她们之间，到底还是有距离，至少，梦无仍旧放不开。 情话谁都会说，委托下去的事情，谁都可以做。唯独羁绊，只能靠朝夕相处来慢慢培养。 夙绥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心急了，距离梦无苏醒，也不过才数日，又不是数月。 她们是长生的修士，还有很多很多年，可以一同走下去。 听完她的话，伏梦无沉默几秒，反问：“什么想做的事？” 见夙绥笑而不语，她又犹豫一阵，忽然搭住她的肩，挑开垂在她面前的发丝，抿了抿唇，抬起下巴，贴过脸。 “夙老师指的，是这种事吗？” 此时楼层里光线昏暗，寂静无人，谁也不晓得她们在做什么。 “夙绥，你……你其实和其他的雪狐族人不一样，你一点也不高贵冷傲，且还喜欢和我多接触……就像刚才那样，是也不是？” 与她目光相对，伏梦无压着声音，认真地问。 见夙绥微微点头，明明知道她现在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伏梦无却还是偏开了脸，故作冷静地说下去：“那就好，我也喜欢与你这样。” 她顿了顿，“但我更喜欢的……是你。” 第23章 柔软 “……梦无。” 听完她的告白, 夙绥低下头。 “嗯？” “我们相处几日了？” “五日，”伏梦无不假思索地回答，“15号是我苏醒的日子，今天是20号。” “嗯，才五日。”夙绥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 “你说, 喜欢我？” “古修真界有个说法。”听出她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相信，伏梦无定了定神, 握住她的手腕, 让她把手贴在自己心口, “如果在某个人面前，心会跳得这样快，还不止一次，只有两个原因。” -- 第37页 “什么原因？”夙绥饶有兴致地问。 “第一, 那人是敌人。”伏梦无看着她, “第二，那人是心上人。” 她顿了顿，“虽然……面对你会心跳快，或许是我身体的本能, 但我对你, 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假不了的。” 她话音刚落，远处的楼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似乎是负责安全检查的人上来了。 伏梦无本来就挺紧张的，听见脚步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结果被夙绥的胳膊接住，接着被她拥在怀里。 “我接受。”夙绥轻声说完，又补充，“我接受你的喜欢。” 伏梦无仓促地嗯嗯连声，正要催促她走，忽然见夙绥微微蹲下身，下一秒，一只胳膊就托住她的腿窝，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哎——” “嘘。”夙绥打断她的惊呼声，就这样抱着她向走廊尽头奔去。 哪怕抱了个人，她的身法依然十分轻盈，足尖点在地上，一点就掠出去很远，不发出任何声响。 伏梦无靠着她，借助走廊里浅橙色的余晖，看清了她泛红的脸颊。 其实她现在对这段感情还有点混乱，零碎的记忆，让她和夙绥看似离得近，实则若即若离。并且对她而言，想要缩短这段距离，着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因此，她自认为今天的告白另有目的。 那就是在她记忆恢复之前，先稳住夙绥。 窥心幻境广为人知的副作用，是损伤精神力，但伏梦无从前和忘貘族打过不少交道，深知其对低境界修士的危害。 ——引动心魔。 经历了上午的幻境，伏梦无很清楚，自己的失忆，对夙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这个打击若不及时加以缓解，则会变成夙绥的心魔，使她在修炼时出岔子。 伏梦无没法得知失忆前的自己待夙绥有多好，只知道不能再让夙绥独自承受“爱妻失忆”带来的痛苦。 既然夙绥喜欢她，她的告白就相当于是定心丸，至少能让夙绥明白，她在这个时代已经有可以依靠的家人了。 她希望从今日以后，夙绥可以多依赖她。 更何况，她很乐意照顾这只小狐狸，一点都不怕麻烦的。 “夙老师。” 等夙绥进了楼道，伏梦无忽然开口。 “嗯？” “你是不是很高兴？” 夙绥停了下来，垂下目光看她。 伏梦无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偏过脸，“我明白了，你可以不……” “回答”二字还没出口，她只觉眉心一温。 “高兴的。” 夙绥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轻轻柔柔。 - Z市，市中心地段，妖谷猫咖。 等餐的时候，伏梦无环顾完二人待的小包厢，看着夙绥往高脚杯里倒了些红葡萄酒，忍不住提醒她：“夙老师，你不许多喝酒！” 窥心幻境伤的是精神力，哪怕夙绥表面看起来没事，人还是虚的，需要多休息。 她就怕夙绥高兴上头，忘了这茬事。 “我只喝这些。”夙绥把满一些的酒杯递给她，留下只倒了个底的给自己，“我记得你酒量好，若乐意，大可将我的份一起喝了。” 与她碰了碰杯，伏梦无仰起头，一饮而尽。 其实她觉得今天的成果有点不劳而获，还害得夙绥难受了那么久，实在担不起“庆祝”二字，但从今天起，她毕竟就是夙绥的助理了，从获得工作的角度看，还是值得庆祝的。 夙绥点的甜品很快端上来，炸冰激凌、蜜汁桂花糕、乳酪戚风蛋糕，总共三样，都是用精致的小盘子装着。 整个包厢里都是甜味。 伏梦无切了块蛋糕，配上葡萄酒，尝了尝。 好几种味道混在一起，很奇怪…… 不过她觉得是自己吃不惯，于是转而吃起味道纯粹一点的炸冰激凌，把蛋糕的味道压下去。 好在夙绥早就考虑到她的饮食习惯，不一会儿又有服务员端来下酒菜，都是家常菜，蒜蓉肉片、凉拌金针菇、尖椒炒牛柳，荤素都有，也是三道。 葡萄酒开了一瓶750毫升的，伏梦无负责喝酒，时不时给夙绥夹菜。 夙绥只是在最开始陪着她喝了一点点酒，等点的燕麦牛奶粥上来，把空酒杯放在一边，就着甜点安静地喝粥。 虽然算是约会，但二人并不像寻常情侣那样，会边吃边呢喃些心里话，反而都很安静地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除非夹菜，谁也不打扰谁。 整个过程里，伏梦无并没有感到哪里很违和。她想来想去，觉得在失去记忆前，她和夙绥，应该就是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一起吃饭。 伏梦无是修士，又是拥有水灵根的修士，酒液一落肚就被灵力化解，只要她想，就能千杯不醉。 等瓶子里的葡萄酒见底，伏梦无晃动着酒杯，静静凝视杯中的冰块。 “即将上映的那个电影，讲的是什么故事？”她突然问。 大概是没提前做过准备，夙绥被她问住了，但还是从容地回答：“校剧院里会贴海报，一会儿便知。” “我听说了一些……”伏梦无放下酒杯，怕引来头疼，只能慢慢讲，“从学生那里听说，是……神……和……雪狐妖……的故事。” 说完发现头没有痛，伏梦无稍微松了口气。 -- 第38页 夙绥怔了怔。 “夙老师，你……见过神吗？”伏梦无不禁问下去。 “……见过。”夙绥放下勺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唇，点头。 “是几时见的？”伏梦无再问，“在古修真界？在妖界？还是在这个时代？” 夙绥被她问得笑起来：“因电影主角是雪狐妖与神，你便好奇了？” 伏梦无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算好奇，她只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 如果她忘却的记忆里，当真有“雪狐妖和神”相处过，如果“雪狐妖”指的是夙绥。 那么神…… “我在很多时空见过神。”夙绥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我实则是某位神的灵宠，为了化人，离开她，独自去往古修真界历劫。” 伏梦无还是第一次听夙绥讲起过去，忙坐端正了，仔细地听。 “后来，那位神不忍见我独自承受，便与司命神相约，转世下界，同我相遇，陪着我一点点修炼到渡劫期，又陪我渡过飞升劫……” 夙绥慢慢地讲述，伏梦无只是听，没有问“神”是谁，也无须问。 这几天下来，她隐隐明白了一个无奈的事实。 她如果想恢复记忆，不能直接通过询问来恢复，不然就会头痛，甚至会损害识海，威胁性命。 除非她和夙绥接触得够多，这种情况才会缓解。 想必夙绥也觉察出了这点，所以和她讲述从前时，才会用这种讲故事的方式。 听夙绥讲到“那位神”也修炼到了渡劫期，并在飞升之日与她手挽手，准备带她一起去魔界，伏梦无忍不住问：“为什么是魔界？她不是神吗？” 夙绥沉默几秒，“历劫的过程里出了差错。我的宿命对手用特殊法器穿越了时空，在被我毙命前逃走了。” 她顿了顿，“他的逃离使我历劫失败，我便没法直接回归神界，还要去‘迂回’一阵子……于是照顾我的神说，会带我一起去魔界——那时妖界混乱，仙界战火不息，唯独魔界百年内可得安宁。” 伏梦无接过话：“可是你和那位神……最后并没有去魔界，而是穿越到此地……” 她话音刚落，太阳穴立即一痛。 头开始痛了，说明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不要说了！”见伏梦无皱着眉扶额，夙绥忙离开座位，走到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这次的疼痛更加剧烈难耐，伏梦无感觉像是有一把利剑刺进识海里，正在左右搅动。 “疼……”她枕在夙绥怀里，倒抽凉气，苦笑，“看样子……我们接触的次数还不够多……” 夙绥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包厢里的长沙发上。 “你闭上眼，歇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想。” 伏梦无听话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她感觉怀里塞进来一股柔软。 是夙绥的狐尾。 “摸摸尾巴，”夙绥柔声，“会舒服许多。” “尾巴里……有施过什么法术吗？”伏梦无把狐尾团了团，贴在脸上，边蹭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看她抱着自己的尾巴，表情渐渐不再那么扭曲，夙绥小心地把她搬起来，让她枕在膝上。 “没有施法。” “是么。”伏梦无皱着眉，朝她笑，“可每次抱着你的尾巴，我都会很安心。” 夙绥没有接话，空着的手往下一捉，又捉了一条尾巴上来，递给她。 “抱两条，兴许疼痛退得快。” 伏梦无忍不住笑出声，但还是听话地把狐尾捞进怀里。 “……我要把它们记起来。”躺了一阵子，伏梦无轻声。 那些往事，她得一点点记起来。 夙绥明白她在指什么，嗯了一声，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几点了？”又躺了会儿，伏梦无觉得头痛有所缓解，于是问，问完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补充，“几点了，绥绥？” 她感到夙绥身体一颤。 “六点半，来得及。”夙绥回答，而后喃喃，“你终于肯这么唤我了。” “称呼的改变，是恢复记忆的第一步。”伏梦无故作严肃，“很重要的。” 夙绥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 - 由于沈酌发来讯息，说清场工作有点费时间，伏梦无二人决定在猫咖多待会儿，迟点再去。 ——顺便帮夙绥处理一下被躺皱的裙子。 伏梦无的家族是搞情报交易的，为了任务方便，所有继承人都会学习一种特殊的易容术。这种易容术不但能改变容貌，还能改变妆容、衣着，甚至体型，只不过持续时间有限。 她掐了法诀，在夙绥裙子上抹两下，褶皱立刻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嗅到夙绥衣服上带着酒气，伏梦无有点懊悔自己点了葡萄酒，忙给她净了酒气，怕她再染上，于是提议：“包厢里闷，咱们去外面坐坐吧。” 妖谷猫咖分两个区域，一个是撸猫的休闲区，一个则是用餐区。而休闲区只允许点甜点和饮品，以免让空气里混入其他不太好闻的味道。 伏梦无和夙绥手挽手，一走到休闲区，就听见猫咪们又软又甜的叫声。 这时是用餐高峰期，但休闲区却比较空，只有几个顾客在逗猫。 “欢迎来到妖谷猫咖的休闲区~”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伏梦无耳中，却并不是黑猫老板娘的声音。 -- 第39页 伏梦无惊讶地看向收银台，和蹲在收银台上的黑团子对上目光的一瞬间，她愣了愣，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念幽寒你怎么在这里扮猫啊哈哈哈哈哈哈！” 黑团子也呆了呆，回过神立马炸了毛，抬爪朝伏梦无示威：“你住口！不许笑！” 看着她张牙舞爪凶得很，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变回人形，伏梦无实在忍不住，捂着嘴转过头，把脸埋进夙绥怀里。 看她笑得浑身都在哆嗦，念幽寒气得嗷了一声，正要跳下柜台去挠她，忽然被一双手从背后抱住。 “晚上好啊！”将气鼓鼓的忘貘摁在怀里，兰粼笑着向二人打招呼，“要点餐吗？” “晚上好。”夙绥点点头，见她围着猫咖员工的工作服，“今天又来打工了？” “是的，晚上刚好没事，就带着念大人过来玩玩，顺便赚点零花钱。”兰粼边给黑团子顺毛，边解释，“阿堇去用餐区忙活了，念大人说‘没有吉祥物的收银台没有灵魂’，于是才变成了阿堇的样子……” “你也住口！”念幽寒从她胳膊弯里扭出来，生气地拱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啦。”兰粼笑得更开心，捏捏她的耳朵，“待会儿我带你去校剧院的情侣厅好不好？” 伏梦无乐了，“你们也要去情侣厅？” “去啊，念大人还是第一次去呢。”兰粼点头，瞧见她俩紧扣的手，“怎么，你们是不是也要去？一起啊！正好我们还没来得及庆祝梦无当上内定助理……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结果还是好的。” “我感觉她们已经庆祝过了……”念幽寒闻到伏梦无身上有酒气，打了个喷嚏，小声嘀咕，“算了，那就再庆祝一次好了，人多也热闹。” - 七点一刻，莲都大学校剧院外。 第二次乘坐念幽寒的传送法器，伏梦无走下去时，忍不住问她：“念幽寒，你们会出售这种法器吗？我可以出高价买。” “这种法器都是上古传下来的，族内有是有，但都被施下禁制保护起来了，需要高境界的修士才能唤醒。”念幽寒收起莲台法器，想了想，估了个价，“你要买的话，一百块下品灵石应该够了。现在很多上古的法器都是贱卖也没人要，反正买来用不了，只能当个装饰品镇宅。” 伏梦无点了点头，“那还真是挺便宜的。行，我需要购入的时候会联系你。” 念幽寒嘴上说得满不在乎，但她很清楚，这个灵石数目，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住民来说，着实是一笔巨款。 也只有伏梦无这种携着巨额灵石从古代穿越来的修士，才会不把灵石当回事。 如夙绥所言，校剧院的广告位果然贴着新电影海报。这部以神和雪狐妖为主角的电影叫《雪域梦踪》，海报做得十分梦幻，两位主角在飘飞的白雪中相互搀扶着前行，神的目光坚毅，雪狐妖则柔和，看起来像是个探险类的温馨故事。 四人一进校剧院，直奔情侣厅。 情侣厅场地虽小，但装修弄得很不错，一眼看去倒有点像咖啡厅，主体颜色很温馨，座位是并在一起的双人小沙发，每个座位上都放着两只柔软而干净的抱枕。 这时的情侣厅里还弥漫着一股奶油的香气，一闻就知道是爆米花的味道。 夙绥还记着沈酌说过，今晚可能有爆米花可以蹭，她想让伏梦无尝尝，于是放出灵识，顺着香味找了一阵，发现炸爆米花的机器里只剩了零碎的残渣，只得失望地收回灵识。 “这是主放映厅。”给还在清场的工作人员让出路，兰粼为三人介绍，“只想体验氛围可以坐在这，要是还想说点什么，可以去副放映厅，情侣厅的副厅都是两人间，特别迷你型。” “可以坐坐么？”夙绥忽问。 “可以的，坐吧。”兰粼说着就挑了个最近的位置，跟念幽寒先坐下。 “我们也坐。”夙绥刚对伏梦无说完，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在门口闪了一下，移过目光去看，等看清对方是谁，脸色顿时沉下去。 留意到她神情的变化，伏梦无转过头。 ——那是一张，在她看来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究竟是谁的脸。 站在门口的是个小个子的姑娘，穿着月白色的长裙，正扶着门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似乎有点胆小。 伏梦无一眼看出对方也是雪狐妖，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修为境界却已经有金丹期了，比夙绥整整高出三个大境界。 “过来。”她刚确认了对方的境界，只听夙绥开口。 雪狐小姑娘浑身一抖，连忙小跑着来到二人面前，在低一级的台阶上站住，抬头看向夙绥：“绥姐姐，晚、晚上好。” 她又看向伏梦无，正犹豫要怎么打招呼，夙绥已经拉着伏梦无坐下来，使视线和她齐平。 “她是我妻子，以后你叫她‘伏姐姐’。”夙绥说话时，绷着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雪狐小姑娘赶紧叫了声“伏姐姐”，也向伏梦无问了好，接着介绍起自己：“我叫寐夕婵，是、是朝夕的夕，婵娟的……婵。” “你好。”听了她的名字，伏梦无这才知道熟悉感是从哪来了。 雪狐族的寐氏，她对这个家族并不陌生，还在古修真界的时候，寐氏是侍奉夙氏的侍者家族，她以前应该和寐氏的狐族接触过。 -- 第40页 只不过，那些记忆应该都和夙绥搭上边，现在的她只能记起零星半点。 面对伏梦无好奇的目光，寐夕婵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我、我说话不太……流利，会尽量、尽量慢慢说，不是……故意的。” 她又转向夙绥，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好像在犹豫。 兰粼和念幽寒只坐一会儿，就去副厅参观了，夙绥看她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于是问：“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就直接跑来了？” 寐夕婵沉默几秒，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白光一闪，把储存在里面的东西拿在手上。 “绥姐姐托我……保管的‘这个’，有动静了，但里面、里面透出的气息……很微弱。” 寐夕婵摊开手，只见一枚白色的勾玉躺在她手心，仔细看，会发现这并不是勾玉，更像是一条团起来的雪狐尾巴。 看到白团子正在起伏，好像在呼吸，夙绥一怔，小心地接过来，指尖在白团子上揉了揉。 “正好，我今晚、今晚有排练，听沈酌姐姐说、说绥姐姐会来校剧院，就……直接带着它，过来了。” 交出白团子，寐夕婵松了一口气，匆匆忙忙解释完，朝二人鞠了一躬，转身就跑开了。 “她去隔壁的报告厅排练了，现在是新生晚会的排练时间。”寐夕婵走后，夙绥给伏梦无解释完，低头看着卧在掌心的团子。 伏梦无嗯了一声，也好奇地看过去，“这是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白团子突然扭了扭，接着又恢复到一动不动的状态。 “……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家伙。”夙绥用灵力凝成绳索，准备绑住白团子。 “你要把它挂到脖子上？”伏梦无问，见夙绥点头，她马上凝出一根又细又牢固的灵力绳，往白团子上一放，灵力绳立即就把白团子捆起来。 跟白团子接触时，伏梦无感觉它应该是个活物，干脆给它施了个幻术，让外人眼里的它成为真正的勾玉挂坠。 “给。”处理完，伏梦无把白团子递给夙绥，“这样子不会伤到它，也能捆得牢一点。” 她帮夙绥把白团子挂上，水灵力在她指尖绕了绕，很快织成更长的灵力绳，更方便固定。 夙绥按了按白团子，能感到冰凉的温度从里面散发出来，接着感到一丝灵力钻到自己的皮肤底下，不一会儿又钻出来，带着她的水灵力回到白团子里，再一会儿，将更纯净的水灵力归还给她。 她不禁面露喜色，看向伏梦无，“有了这个小家伙辅助，我很快便能突破了！” 伏梦无也又惊又喜，忍不住多看了白团子一眼，莫名感觉它还骄傲地扭了一下。 好像还挺通灵的，这究竟是什么法器啊？ 寐夕婵送白团子只是个小插曲，解决完白团子的事情，伏梦无跟着夙绥走向副厅，想看看“迷你型”的情侣厅是什么样子。 “24号那天，你想坐在主厅，还是副厅？”伏梦无问完，补上一句称呼，“绥绥？” 她这句添上的昵称，让夙绥听了倍感欣慰。 “我都可以，看你的意思罢。” “不行，你得选一选。”伏梦无摇头，“就像念幽寒对阿粼那样，偶尔我也希望你会对我……撒娇。” “撒娇”说出口，她自己都脸红了一下。 夙绥眯起眸子，忽然倾下脸。 “看来，梦无是希望要个二人小空间。” “我没……” 伏梦无下意识摇头，但一抬下巴，和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对上，她顿时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顿了顿，“嗯……我想。” 应得一点也没气势。 二人敲门进去时，兰粼正和念幽寒倒腾放映机。 “往这机器里注入灵力就行了是吧？”念幽寒抱着放映机，指了指机箱上的一个口子。 兰粼在翻阅说明手册，“应该没错……哎哎哎！今晚还不可以！输了灵力也看不到画面！” 念幽寒稍微有点扫兴地哦了一声，放下机箱，听见敲门声，转头看到二人走过来，“你们也打算在副厅观影？” 看着两人手指相扣，她啧啧连声：“怎么突然亲热到这个程度了？” 夙绥不跟她计较，拿出电影券问兰粼：“这个券，能预约到副厅的情侣座么？” “可以的，没问题。”兰粼看了眼券，点头，“不过要提前跟负责人联系一下，让他们留出一个副厅。要是观影的情侣比较多，可能就轮不上了。” 副厅的空间很小，只有够两个人挤一张的沙发、一张供摆放饮料和包包的小圆桌，以及观影用的设备，需要观众手动进行接收和放映。 伏梦无试着体验了一下座位，小沙发刚好能让她和夙绥挨在一起，但又不至于太挤，这样的距离让她还算满意。 临走前，兰粼突然拦住伏梦无，跟夙绥道了声歉，拉着她到一边，问：“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伏梦无不知道她指什么。 “你今天是不是和夙老师发生过什么了？”念幽寒盯着她，笑得很坏。 “这……？”伏梦无哭笑不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好发生的？” 说这话时，她脑子里却闪过夙绥俯下脸的画面。 念幽寒轻咦一声：“那你们……怎么只过了一个下午，就好成这样啦？还特意来校剧院看情侣座，之前你们不都是把对方当客人一样吗？” -- 第41页 兰粼性子急，索性截住话，直接问：“梦无，亲了没？” 伏梦无：…… “对啊，亲了没？”听她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念幽寒忙跟着起哄，起哄完又觉得不对，赶紧改口，“不对不对，你俩之前早就亲了，我还看见了呢！今天应该发生过更刺激的事情了吧？” “那还真没有……”伏梦无扶额，“不过说起来，‘更刺激的事情’是什么？” 她穿越前，应该只和夙绥有过恋情，现在一失忆，自然也把妻妻之间相处的所有细节都忘干净了。 念幽寒和兰粼面面相觑，三人沉默几秒，兰粼默默拿出通讯器，找出一张图，确认夙绥不会突然闯进来，才敢给伏梦无看。 “是这种事。” 那张图，伏梦无只看了一眼，脸就烫起来，慌忙移开目光。 像是挨了针一样，她逃也似的撇下二人，冲出副厅，砰的一下把门带上。 图上的那种事……她似乎在自家兄长的读物里见过一些，印象里却并没有做过。 ——不过，也许是曾经做过，因失忆而暂时忘尽了。 如果做过……夙绥她…… 她应该知道吧？ 伏梦无念头刚落，就看见夙绥走到自己面前，顿时脸更烫了。 “怎么了？”看她连耳根都红了，夙绥诧异地问，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她们同你说了什么？” 伏梦无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哪敢再多想，拉起夙绥的手就要往外走。 “没说什么……就是……她们的玩笑开得让我有点架不住……”她边走边含糊地解释，试图搪塞过去。 “站住！” 念幽寒在二人身后大喝一声。 夙绥下意识搂住怀里人，转过去，淡淡地问：“还有何事？” 被她冰冷的目光一扫，念幽寒打了个寒颤，秒怂，赶紧躲到兰粼身后，戳她。 兰粼牵住她，尴尬地解释：“是这样，我们刚刚跟梦无开了过火的玩笑，吓着她了，就……打算跟她道个歉来着。” 夙绥见二人一脸诚恳，又看了看怀里的伏梦无，很是诧异。 开的究竟是什么玩笑？ - 离开情侣厅时，伏梦无感觉自己的脸还是热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仍旧在，挥之不去。 走到灯光昏暗的门口，她忍不住悄悄侧过脸去看夙绥。 狐族通常都是美人，天生魅色，夙绥也不例外，五官生得精致，琥珀色的眸子里含着沉静的柔光，哪怕不化妆，也是绝色。 高贵而端庄，像极了开在雪山之巅的奇花。 只是多看了几秒，伏梦无甚至生出一种想法——不能对她抱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停留了片刻，就被她自己拂去。 她穿越前，境界已是古修真界公认的强者。 因此，这朵奇花，她配得上。 夙绥是她的小狐狸，她的妻子。 所以……哪怕是那种事，她也可以想，没必要回避。 ——这本来就该是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之一吧。 二人出了校剧院，路过报告厅时，夙绥放慢了脚步，透过窗户往里看。 伏梦无也看过去，只见舞台上正站着一位小姑娘，穿着月白色的长裙，看起来很乖，手里却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跟随背景音乐的节奏，挥剑起舞，神情肃然。 正是刚才来给夙绥送白团子的雪狐小姑娘，寐夕婵。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看她舞了一段，伏梦无忍不住用一句异世界的诗来夸赞，“收放自如，她的剑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她是我来到这个时代后，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 “对于族内天赋高的幼狐，寐氏还依照古修真界的祖训，对其进行精英化培养。”夙绥点头，“小婵自出生便能引气入体，沟通天地灵气，记事起已筑基。” 伏梦无很是惊讶。拥有这样资质的修士，放在古修真界也十分罕见，没想到会在这天地灵气式微的时代诞生。 “她是你在这个时代的后辈吗？” “名义上算是罢。”夙绥点头，“我刚来的那年，曾向雪狐族许诺过一些事，能顺利在莲都大学就职，也是托了他们的关系。” 她顿了顿，“小婵很单纯，入学后还帮过我不少忙。” “那就好。”伏梦无松了口气，“刚才我看你一见她就沉了脸，还以为她是歹人。” 夙绥摇头，边走边解释：“只是因她的容貌与我一位故人太像……一见她，我便会想起一些往事。” 见她面露痛苦之色，伏梦无没有多问，轻轻搂过她，岔开话：“明天还有训练，我们回家吧。” 她顿了顿，“以后有我陪着你了，你可以……不必再独自承受伤心的过去。” 夙绥一怔，继而搭住她的手，与她相顾无言。 - 当夜，夙绥做了一场梦。 睡梦之中，她看到手里正拿着一个莲蓬，于是慢慢地剥起来。 此时正逢盛夏，莲花开满整座池塘。 一叶小舟从莲花荷叶丛里穿过，魔族的歌谣回荡在她耳边。 夙绥很快剥出一颗嫩莲子，除去苦涩的莲心，顺手往歌谣传来的方向递过去。 “梦无，吃莲子。” 歌声止住，撑船的魔族矮下身，张口接过莲子。 -- 第42页 “好吃，谢谢啊！” 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夙绥神情恍惚。 魔族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直起身，指向一个地方。 “兄长说，那片荷塘里已经生藕了，我这就带你过去采藕，然后去炊事殿做藕粉。” “我记得念幽寒还藏了一罐桂花蜜，等藕粉做好，我去向她要点来。你爱吃甜的，泡藕粉的时候就加点桂花蜜进去，你肯定喜欢。” “沿路还可以采很多莲蓬，莲子炖粥，莲心晒干了当药。” “……”夙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听她兴高采烈地讲。 她与斯人，明明近在咫尺，却相隔如天涯。 念及此，夙绥下意识朝身边的魔族伸出手。 ——却是一触即散。 荷塘、小舟、撑船人，一样都不见了。 她独自站在冰冷的水中，四周寂静。 - 第二天早晨。 伏梦无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抱着，脸则埋在一片柔软里。 对方抱得很紧，闷得她有点呼吸不顺。 她困惑地睁开眼，目光对上了一颗衣扣。 ……嗯？ 顿了整整五秒，伏梦无才反应过来，吓得赶紧抬起头，吸了一大口空调冷气。 她在做梦吧？怎么一大早就把脸埋在夙绥的…… 把那个字在心里过了一遍，伏梦无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定了定神，忽然发现并不是她主动埋的，而是夙绥抱得实在太紧。 于是就成了刚才那种尴尬的场面。 而白团子正歪在另一边，伏梦无并没有压到它。 看夙绥额上布满细汗，伏梦无搭上她的手，摩挲了一会儿，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看到她的手把自己的睡衣都抱皱了，心里诧异。 是做噩梦了吗？ 给夙绥擦去汗，伏梦无在她的关节上稍微按了按，就让她松开了自己。 然后开始帮她扣睡觉时挣开的衣扣。 前几天，伏梦无因为不太习惯，一直都抱着狐尾睡，和夙绥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今天这样接触，她才发现熟睡的夙绥……特别软。 哪怕不变回原身，这样的夙绥也像一只怯怯的小狐狸，身体微微蜷缩，还会那么紧地抱着她，一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回想起昨晚被兰粼二人开的玩笑，伏梦无扣完衣扣，忍不住轻轻揉了揉，顺便把灵力渡过去一点，帮夙绥梳理稍微有些紊乱的内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如果今晚夙绥也做噩梦，她要考虑进入她的梦里探一探了，就怕这是窥心幻境的“引出心魔”副作用。 等夙绥的呼吸声平缓下来，伏梦无放开手，捞起一旁的薄被重新盖上，抱着狐尾继续睡。 - 离八点差五分钟，莲都大学寝室区门口。 将夙绥送到导师签到区域后，伏梦无就御剑赶到这里，准备集合学生。 平时都是夙绥集合完学生，把他们带去场地后，才匆匆赶去签到。现在伏梦无已经成了她的助理，便有了代她做这事的资格。 对伏梦无而言，这个时间已经算比较晚了，但对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八点集合就是让他们早起的意思。 伏梦无看着剑术系的大一新生们陆陆续续赶过来，打哈欠的打哈欠，吃早饭的吃早饭，胆子小的还没到她面前，就慌慌张张把早饭塞进背包里，莫名觉得这些孩子有点可爱。 “排队了排队了，按学号排成四列纵队。”等人来得差不多，伏梦无拍了拍手，开始整队。 有几个胆大的妖族学生一见整队的是她，眼里露出惊讶的光。 “班助，今天夙老师也请假吗？”昨天和她聊得最嗨的一个女生忍不住问。 伏梦无摇头，“不请假，她只是先去签到了，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场地。” 听见一片“太好了”的感慨，伏梦无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觉得自己昨天可能要求太严格了。 她记得这些学生一开始听说她来代课，明明一个个都很高兴，怎么才半日，他们就开始惦记起从前最畏惧的夙老师了？ 把学生们带到训练场地，交给夙绥接管后，伏梦无立刻瞬移去了办公楼。 目送她离开，夙绥移过目光，淡淡地看向面前大气不敢出的学生们。 三秒后。 “昨天下午，我妻子带你们练了些什么？” 薄唇轻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却在学生们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妻子？！！ 不是女朋友吗？怎么突然升级成妻子了？！ 第24章 脸红 注意到所有人都是惊愕的表情, 夙绥微微勾了勾嘴角，继续补充：“伏梦无助理是我的妻子，我们有证，无须质疑她的身份。” 她清楚伏梦无脸皮薄，经不住八卦，索性坦白了说, 将她们的关系告诉所有人。 不知是谁突然鼓起掌, 所有人都跟着鼓掌。 突如其来的掌声，让夙绥着实愣了一下, 而后将声音放冷：“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我会随机点一个学号, 请被点到的同学详细告诉我昨天下午的训练内容。” - 今天的穿越者办公室依然只有云明月在。 伏梦无坐下后，忍不住用灵识仔细查看被隐藏起来的去向牌。 -- 第43页 “怎么不见其他的穿越者导师？”看完去向牌，伏梦无问。 “大部分都仗着修为境界高，去‘屏仙阁’接高报酬的委托了。”云明月边给咖啡机通上电, 边回答她, “平时在这儿只是个挂名，领工资用，不过学校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立刻赶回来。” “你说屏仙阁？！”伏梦无大惊, 追问, “是不是历届阁主都姓伏的那个屏仙阁？是不是负责情报交易和委托发放的组织？” 屏仙阁……若是她熟悉的那个屏仙阁…… 听到这个组织名，伏梦无感觉眼眶有些热。 这是她在古修真界的家，由她双亲在名字里各取一字, 一点点建起来的情报组织。 云明月歪头想了想，“阁主姓伏倒是真的，但应该没有‘历届’这个说法。” “……为什么？” “据我了解，好像屏仙阁只换过一任阁主，对外的代号是‘书君’。”云明月解释，“你们魔族的体质比较特殊，更容易长生。我听说啊，那位阁主是从古修真界一直活到了今天，并且没有选择飞升，所以屏仙阁的主人也一直都是他。” 伏梦无眼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屏仙阁在哪里？”她迫不及待地问，“我要去拜访！” 她的反应让云明月愣了愣。 “好像在S市也就是隔壁市的‘青砚谷’，不过那地方不允许外人进入，你想去拜访的话，得先通过他们的员工弄到信物。” 云明月放下咖啡机，在办公桌的电子屏上点按一阵，看着资料想了想，“我和阿酌因为签约过其他的组织，不太方便进青砚谷。要不然，你去问问忘貘族的人？忘貘族是屏仙阁的老客户。” 伏梦无心想也是，赶紧解锁通讯器，正准备给念幽寒打电话，忽然发现有一个未接通讯。 她昨天训练学生的时候，为了不被通讯和垃圾讯息打扰，就把通讯器调成静音了，一看有未接通讯，还是个有点陌生的号码，她诧异地拨了回去。 “你好。” “早安，伏梦无道友。” 一听对面传来念栖迟的声音，伏梦无顿时捏紧了通讯器。 昨天考核发生的“意外”，她还没来得及找念栖迟算账。 “道友一大早给我传讯，莫非是调查出结果了？”伏梦无冷淡地询问。 “道友说中了，相关的嫌疑人已经归案，我们正在进行审问。”念栖迟煞有介事地说，“除此之外，我们会对夙老师进行精神损失费的赔偿。” 伏梦无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压着怒气再问：“赔偿？是赔钱，还是赔灵石？” “当然是赔灵石。”念栖迟答得不假思索。 “灵石我不缺。”伏梦无将声音放冷，“不过提起灵石，听说念道友想拿内定助理的位置，来跟我建立灵石交易的合作关系，是也不是？” 念栖迟沉默了几秒，“可以这么理解，近期我们需要凑齐一笔灵石，大概数目是一百块下品灵石，希望道友能对我们提供资助。” 不等伏梦无说话，念栖迟继续说下去：“道友既然能在理论考试里得满分，想必很清楚莲都大学的规则。发生了昨天的事，如果没有我们介入调和，道友的内定助理资格将被取消。”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伏梦无轻笑，隔着屏幕将威压放了出去，“念栖迟你听着，合作的事我可以考虑，不过我希望你们考虑一下赔偿别的。毕竟对我而言，灵石是最廉价的东西。” 伏梦无还没试过隔着通讯器来释放威压，不过念栖迟接下来的反应让她很满意。 “这、这……道友……不，前辈你千万别动气！你的需求我们会努力满足，但如果是在我们能力之外的需求……”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声音，被她一威慑，立即怂了下去，念氏分家的少爷顿时成了个狗腿子。 “那好，我要你们在三天内给我弄些‘魂归叶’来。”伏梦无截住话。 魂归叶是一种安神驱魔的灵草，只有在忘貘族的族冢内生长，可遇不可求。 伏梦无其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狮子大开口。她很清楚，如果弄不到魂归叶，念栖迟也会想到别的代替品。 不管是什么代替品，只要能缓解窥心幻境给夙绥带来的副作用，防止夙绥被噩梦困住、滋生心魔，都可以。 这回念栖迟沉默了整整十秒，再说话时，伏梦无感觉他还做了个深呼吸。 “魂归叶我们可以弄到，但是前辈，三天实在是太短了……” 伏梦无心里一喜，声音却依旧冷：“五天？” “五天其实也有点勉强……”念栖迟还没说完，赶紧自行一转话锋，“前辈勿怪！这绝不是拖时间的意思！只是魂归叶生长环境苛刻，我们的人光是路上的来回就要四五天，您看……” “那就破例给你们六天时间吧。”伏梦无继续压着声音，“一百二十块下品灵石，六天之后来我办公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魂归叶有效，我会考虑接受长期合作，如果你们想耍心机……” “前辈放心！我们在生意这行非常诚信，绝不会耍心机！”念栖迟向她保证完，赶紧挂断通讯，慌里慌张。 看着通讯结束界面，伏梦无啧了一声。 诚信做生意？我信你个鬼！ 跟念栖迟联系完，伏梦无想起自己刚才正准备联系念幽寒，询问拜访屏仙阁的办法，于是转而去找念幽寒的号码。 -- 第44页 办公室的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 伏梦无抬起头，看到月白色的裙摆从门外小心地挪进来，怔了怔。 是寐夕婵。 看见伏梦无坐在夙绥的位置上，寐夕婵赶紧关上门走过去。 “怎么了，小婵？”伏梦无只能先放下通讯器，坐正了询问。 “我们、我们社团负责……古琴伴奏的同学她、她临时被调走了！”寐夕婵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想、想找您问问……方不方便给、给我们伴奏？” “古琴伴奏？！”伏梦无一愣，脱口问，“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是……是绥姐姐。”似乎被她吓到了，寐夕婵下意识退后半步，小声回答，“绥姐姐说您琴艺不同凡俗……” 伏梦无：？？？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自己穿越前的确会抚琴，但毕竟是三百多岁的时候才开始学，怎么着也跟“不同凡俗”这个词搭不上边。 不过既然是夙绥希望她施以援手，她绝对不会推辞。 夙绥知道她会抚琴，说明她从前肯定弹琴给夙绥听过。 ——没准她还可以恢复点记忆。 “琴谱有吗？”在心里计划完，伏梦无问。 “啊！有、有的！”寐夕婵一惊，连连点头，“那您……您是答应了？” 见伏梦无点头，她顿时喜极而泣。 “您稍等！我这就去打印琴谱！” 也许是太过激动，寐夕婵说话都不结巴了，朝伏梦无鞠躬道谢后，马上转身离开办公室。 “没想到你还会弹琴呀~”等办公室的门一关上，云明月听着咖啡煮沸的声音，笑眯眯地调侃伏梦无，“看来以后可以在办公室陶冶情操了。” “略懂一二罢了。”伏梦无摇头，“我兴趣广，学得杂，什么都是半吊子，不要耽误他们排练才好。” 云明月喝了口咖啡，听了这话只是眨眼睛，笑而不语。 寐夕婵很快就带着琴谱返回，小心翼翼地递给伏梦无。 翻阅完琴谱，伏梦无指着五线谱，一头雾水：“这些是什么符？你们需要用琴声制造‘特效’吗？” 寐夕婵愣了愣，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赶紧解释：“梦无姐姐对不起！是我多打印了！这些、这些不是符，也是乐谱。我们是……剑术系的社团，不需要特效演出……” - 午休时间，夙绥一解散学生，立刻去供剑术系社团排练的报告厅找伏梦无。 还没走到门口，一阵琴声传来。 伴奏曲是一首战斗曲，琴音配上大鼓，颇有杀伐果决的气势。 夙绥站在窗边，看到伏梦无端坐在舞台中央抚琴。想必是为了营造气氛，伏梦无还将平时梳成马尾的长发披散，戴上些古式发饰。 她这时正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古服，沉郁的色调衬出她威严的一面。 而摆在她面前的那张琴，夙绥并不陌生。 她认得那是伏梦无的血契灵剑所化，名为“弄霏”。琴身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却没有琴弦，只有靠伏梦无的水灵力凝出弦，才能供她弹奏。 在琴音与鼓声中，寐夕婵带领社员们执剑起舞。衣袂翩飞，剑鸣声铮铮，美到极致又饱含杀气，看得台下候场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一曲终了，伏梦无按弦，心念一动，水灵力化成的琴弦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伴着台下响起的一片掌声，伏梦无一眼看到夙绥站在窗边，忙给寐夕婵传音，接着把琴收入丹田，撤去身上的易容术，让藏青色古服变回浅蓝色裙子，然后边扎头发，边匆匆朝门口跑去。 “你为何会想到让我替人演出？”走在林荫道上，伏梦无挽起夙绥的胳膊，故意生气地问，“就不怕我和他们配合不好，让剑术系出丑？” “没什么，单是想看你弹琴。”夙绥低下目光看她，“怎会出丑？琴音明明很好听，你抚琴的样子也好看极了。” 冷不防被她夸了两句，伏梦无都不太好意思了，别扭地嗯了一句。 “我从前……是不是会弹琴给你听？”她想了想，问。 “经常弹。”夙绥弯起眉眼笑，“我很爱听。” “我一般都弹什么曲子给你听？”伏梦无下意识追问。 夙绥沉思几秒，“很多，数不过来。” 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聊，一离开树荫区域，伏梦无就凝出一个降温的水罩，让它悬浮到自己和夙绥头顶。 聊天聊到彼此的住处，伏梦无想起了上午听到的事，忙话锋一转：“对了，我打听到我家的情报了！” “你家？”夙绥一怔。 “屏仙阁！”伏梦无提到这三个字，心头顿时又是一热，“这个时代有我们伏家的屏仙阁！现任阁主的代号是‘书君’，正好是我同胞兄长的雅号！” 听完，夙绥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忽问：“你要回去看看么？” “自然！”伏梦无跟着点头，握紧她的手，兴奋不已，“如果阁主真是我兄长，我就有家了！我就可以带你回家了！” 然而夙绥却是眸光一黯。 伏梦无隐隐感觉不对，忙压下情绪，困惑地看她。 “绥绥，你别怕，我会带你一起去的。”她以为夙绥当她会走，赶紧解释，“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就绝不会……” -- 第45页 “你若想去，拿着这个去罢。”夙绥截住话，忽然从脖子上把白团子摘下来，递到伏梦无面前，“如今出入屏仙阁所在的青砚谷，都凭信物，你虽是伏书尽的亲妹妹，然而入口处的鉴别法器却不认你。” 听她说出自家亲哥的真名，伏梦无看着白团子，愣了愣，“我说要跟你一起回去，你为什么要把这团子给我？” “我暂时……去不了。”夙绥喃喃，手指一遍遍揉着掌心的白团子，“进入青砚谷需满足两个条件，携带信物是其一，境界要求是其二。” “现下我只有练气期，若要随你入谷，至少须得修炼到金丹期。” 烈日投来晒人的阳光，却被伏梦无的水罩全部拦下。 “……把信物收起来吧。”沉默一阵，伏梦无搭住她的手，“那我就先帮你提升境界，再带你回家，你看这样如何？” 见夙绥迟疑，她索性捏过白团子，水灵力绳一捆，重新把白团子拴回夙绥颈子上。 “我甚至可以直接给你传功，不过你好像怕提升太快，要遭人怀疑？这件事我也会帮你调查，争取尽早解决。” 可能她捆得有点紧，白团子扭了扭，似乎想要挣扎出来。 伏梦无松了松灵力绳，期间夙绥没有回应，她也不急，耐心等待，顺手又捏开夙绥的衣领，想把白团子塞进去。 手腕忽然被捉住。 “衣服里热，要把它闷坏的。” 夙绥边说，边轻轻一挑，把白团子从伏梦无手里挑出来。 “我的境界是被某种规则封印了，并非难以提升。”夙绥接着说，“至于你我之间的传功，也不是手掌相抵那么容易。” 她顿了顿，“这像你若要恢复记忆，就必须和我接触一样。我若要恢复境界……” 伏梦无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危机感，抬起头，只见夙绥目光灼灼，表情里带着一丝玩味。 “梦无不妨猜猜，要如何做，才能传功给我？”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食堂外的停车场，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道路。 “难不成……！” 回想自己两次给夙绥渡灵力的情景，伏梦无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眼都直了。 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夙绥俯下脸，凑在她的耳边。 缓缓说出那个办法。 只是两个字，却让伏梦无瞬间脸红心跳起来，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昨晚兰粼给自己看的图。 “现在的梦无，恐怕还是放不开与我做这事。” 笑着移开脸，夙绥轻轻拍了拍伏梦无滚烫的脸颊，“所以，我们都慢慢来罢。你若想回家看看，我可以给你信物……随时都可以。” 伏梦无却像是傻了，一动不动地顿在原地，懵懵地看着她。 良久，她才回过神，僵着脖子点了下头。 夙绥很懂她，知道她在感情方面的胆大，只能持续一会儿。 离了最冲动的那一会儿，她就怂了。 解决了午饭，二人一起往穿越者办公室走，准备午休。 伏梦无其实并不需要休息，夙绥在躺椅上睡下时，她还坐在办公椅上，解锁通讯器登入莲都大学的校内论坛，准备刷帖子打发时间。 结果她刚点开论坛页面，就看到一个帖子飘在首页。 【全校最高冷的导师竟与新晋助理酱酱酿酿！有图有真相！】 帖子后面还亮了个hot，伏梦无看了眼楼层数，发现已经刷到500+了。 她抱着好奇心点进去，然而一看到楼主贴出的图，差点一个手抖摔了通讯器。 怎么会是她和夙绥的照片？！！ 照片十分清晰，角度也选得十分刁钻，夙绥与她挨得很近，几乎是脸对脸，乍看让人觉得她们已经亲上了。 伏梦无只觉心脏又开始嘭嘭地跳，像是要从她嗓子眼蹦出来。她捂着心口，一边默念定神咒，一边往下翻。 【35楼：富婆看看我】我去，不是两个月前还有人追求夙老师吗？怎么一转眼人家连配偶都有了？还是妻子？！ 【60楼：想不到id怎么破】没想到夙老师居然是百合……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 【65楼：柠檬堆上有个我】憋说了，夙老师和梦无助理szd甜！你们是没见过梦无助理给夙老师撩头发！还有她递水的时候夙老师超温柔一句“多谢”！艾玛酸死我算了！ 【73楼：吃瓜】65楼的柠檬，你是剑术系的吗？还有没有猛料啊？ 【76楼：柠檬堆上有个我】有也不说了，不知道夙老师刷不刷论坛，要是被她看到，我下午就完了！夙老师扒马甲一扒一个准！ 伏梦无一楼一楼看下去，心情复杂地望了夙绥一眼。 绥绥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吧？一会儿要告诉她么？ 她斟酌时，通讯器忽然嗡地一响，是兰粼发来的讯息。 【兰粼：梦无啊你快去看学校论坛！你俩在公共场合秀恩爱被人偷拍了！】 伏梦无：…… 【嗯，我看到了。】 她回得倒很淡定，耳根却已经红了。 【兰粼：说起来夙老师有没有看？我记得她也注册过论坛号。】 听着夙绥均匀的呼吸声，伏梦无按了按太阳穴。 【她在午休，现在只有我看到了。】 输入完，伏梦无想了想，决定向她澄清一下，于是又添上一句话。 -- 第46页 【我们那个时候不是在秀恩爱，应该在讲重要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按下发送键。 兰粼很快就回了讯息：【可是在众多爱八卦的师生眼里，你俩这四舍五入就是一辆车了……】 伏梦无：？ 【一辆车？】 她还没有完全记住这个时代的流行词。 【兰粼：一辆车就是……昨晚我给你看的图你还记得吧？】 看着兰粼的回复，伏梦无陷入沉默。 这下误会闹大了。 她和夙绥，怎么都不像是在公共场合会跟对方亲热的性格吧？ 【我该去论坛澄清，还是告诉夙老师？】 伏梦无有点忐忑地问。 【兰粼：澄清啥啊！我跟你说，这种事肯定是越解释越说不清！不过我感觉夙老师根本不会在乎，毕竟你是她妻子，名正言顺还领了证的，随时随地么啾一下也说得过去，你说对吧？】 伏梦无：…… 头大。 - 夙绥的午睡时间通常很短，不到二十分钟，她就睁开眼，从浅眠里醒过来。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 云明月和平时一样，去医务室找沈酌了。光线昏暗的办公室里，此时只有伏梦无和她在。 伏梦无还在心情复杂地爬楼，浑然不觉夙绥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在看什么，这样专心？”夙绥并没有看她的屏幕，只是搭住她的肩，轻声询问。 伏梦无浑身一抖，下意识要锁定通讯器屏幕，还好及时反应过来，直接把通讯器递给夙绥。 “中午我们聊天的时候被人偷拍了。”她闷闷地解释，“我大意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干这种事。” 夙绥不说话，只是抿着唇慢慢滑动屏幕。 把楼里大致的言论走向了解得差不多，她把通讯器还给伏梦无。 “你怎么想？” “我？”伏梦无接过通讯器，愣了一下，“我什么也没想……” 夙绥眯起眼，忽然朝她靠过来。 感觉耳垂一湿，伏梦无整个人如同触电一样，瞬间瞪直了眼。 “耳朵都烫了，也叫没想么？” 夙绥的声音贴着她耳际响起。 “我、我、我……”伏梦无从没被谁用这种方式接触过，舌头都跟打结了似的，“我”了半天，“你、你不生气？” “我生谁的气？”夙绥反问，“气你没阻止偷拍？” 伏梦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只觉颈子被她环住。 “这个帖子，你希望它留着，就留着罢。”夙绥看向屏幕，目光转寒，“若不希望，我会立刻联系论坛的管理员，让它在下午上课前消失，一干二净。” 虽然目光里带着杀气，她的声音却依然轻柔，让人安心。 “那……那干脆留着好了。”思考片刻，伏梦无才回答，“我看楼里觊觎你的人还不少，有这个高楼做证明，也好让你清静些。” “证明？”夙绥重复一遍，若有所思，“我们的恋情证明么？” “是、是啊！”一回想夙绥那时说的事，伏梦无又支吾起来。 “也好，那便让它留着罢。”夙绥松开双臂，笑着应下。 午休时间已过，夙绥拉开窗帘，做好防晒措施，背起剑袋准备去训练场地。 “要是坐乏了，可以去找你的朋友们。”临走前，夙绥不忘叮嘱，“离开前，记得在去向牌上移一下。” 她指的去向牌，是挂在办公室门口的那块，伏梦无的信息一录入，立刻就有负责人来换了添上她姓名的牌子。 伏梦无本来打算去社团参加排练，但夙绥前脚刚走，寐夕婵就发来一条讯息，说上午已经把她的琴音录了下来，平时排练就不需要她亲自过去弹奏，她只要在25日的新生晚会开始前，按时去彩排的地方走个场就行。 这倒也省了伏梦无不少事，她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大型活动。 由于两名当事人都没有对偷拍事件做出任何反应，那座高楼盖到八百层，就不再被人顶起了，毕竟莲都大学每天的八卦事不在少数，她们的事也不过是其中一件。 之后的两天，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伏梦无很快就适应了助理的工作，每天她与夙绥同去同回，到了学校，夙绥去训练学生，她就留在穿越者办公室值班，处理各种琐事。 她没有去屏仙阁，也没再跟夙绥提传功的事，而是开始暗暗地跟沈酌和兰粼联系，主要是为了询问她们怎么照顾女朋友。 ——对她而言，这个女朋友还是妻子，她对自己的要求自然会比照顾女朋友高很多。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9月23日。 这天伏梦无又是一大早就接到念栖迟的通讯，对方来汇报魂归叶的采摘进度。 “老大，负责采摘的族人已经抵达族冢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后天就能把灵草给您送过来。” 大致摸清了她的境界和脾气后，念栖迟现在改口叫她“老大”而不是“前辈”，试图套近乎。 伏梦无听完汇报，随口和他聊几句，觉得信息获取得差不多了，就挂断通讯，打开电脑，准备帮夙绥把教案输进电脑储存起来。 今天是新生训练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她们不必一大早赶到学校，只要在九点前完成签到就行了。 -- 第47页 伏梦无边输入教案，边琢磨是不是该给夙绥定个筑基时间。 虽然她暂时不能给夙绥传功，但夙绥仍能像正常人一样修炼，这几天有她的聚灵阵，以及寐夕婵送来的白团子相助，纳进夙绥丹田的天地灵气已经满盈，是时候该考虑筑基了。 伏梦无的储物玉佩里有不少材料，唯独缺了筑基丹。她打完一页教案，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沈酌的号码，想问问她那里有没有筑基丹。 或者，她能不能炼制筑基丹。 直觉告诉伏梦无，沈酌的真实实力应该跟她不相上下，只是为了留在学校陪心上人，这才把修为压在低境界，并且没有像其他穿越者那样，外出去接高报酬的任务。 在没有联系上屏仙阁的家人前，伏梦无觉得她甚至可以把沈酌当做自己的家人。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现在她已经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陪夙绥一起下界历劫的某位神，一般来说，被神稍作接触就能视作家人的，通常也是神。 沈酌她……总不可能也是神吧？ 号码拨通，沈酌直接问她：“伏小姐有什么事？” “我想给夙绥筑基，但我手头没有筑基丹。”伏梦无也直接说出需求，“医务室有吗？” “有。”沈酌的回答让她吃了一惊，“你运气很好，我昨晚刚炼制了一批，正在上架，你需要多少？” 解决了筑基丹的事，伏梦无谈好价格，感谢了沈酌很久，正准备挂断通讯，忽听沈酌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筑基？” 伏梦无算了算魂归叶送来的时间，“五天内吧。” “筑基之前，务必带她来做个检查。”沈酌提醒，“窥心幻境的副作用是引出心魔，我记得你说过，这几天夙绥常做噩梦。” 不用她明说，伏梦无心领神会，忙应下：“等我和她商量好日子，就联系你做检查。” - 下午四点半。 从医务室买了筑基丹回来，伏梦无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居然没锁。 她推门进去时，夙绥正坐在办公椅上，对着一面镜子化妆。 “今天怎么结束得这么早？”伏梦无带上门，很是诧异，“我记得平时都是五点才下课。” “晚上有负责训练的导师聚餐。”夙绥边抹化妆水边回答，“需要提前结束训练，腾出时间做准备。” 伏梦无恍然大悟。她记得夙绥前两天就提过这件事，不过她一直以为聚餐只是聚在一起吃顿饭，没想到夙绥还要化妆。 她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儿，闻着化妆品的味道，只觉刺鼻，不由得皱了皱眉，止住夙绥的动作，“我给你施易容术吧，这些东西……还是尽量少用为好。” 夙绥拿粉底的手一顿，继而将粉底放回去，转向她。 “嗯，淡妆即可。” 她应了一声，闭起眼等着伏梦无施术。 伏梦无穿越前一直不会用胭脂水粉，但却能用易容术给自己化妆，什么妆都能。见夙绥答应，她就捧起那张自带魅色的脸，手里掐诀，一点一点上妆。 夙绥的脸涂抹过化妆水，摸上去更加柔滑。伏梦无施术时，莫名生出想吻她的念头，但这个念头一起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只能承认，雪狐一族容易靠容貌吸引人是有道理的。 “今晚的聚餐，助理和家属都不能跟去。”夙绥闭着眼提醒她，“你先回家罢，我结束聚餐就同你联系，你来接我，这样可好？” “……你不许喝酒。”伏梦无想了想，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 “嗯，不喝。”夙绥勾了勾唇角，“谁劝都不喝。” “要是菜不合胃口，也要提前给我发讯息。”伏梦无继续嘱咐，“我好给你做夜宵，你一回家就可以吃。” 施完易容术，伏梦无捏了捏夙绥颈子上挂着的白团子，悄悄把一缕灵识放进里面。 白团子似是受惊一样炸了毛。 “乖，我只是不大放心夙绥。”伏梦无忙传音安抚，轻轻揉了揉它，“灵识已经被我固定了位置，不会在你体内乱动。” 白团子这才安静下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伏梦无松开手，示意夙绥可以睁眼，接着开始帮她收拾电脑包，“记得早点回来啊！” 嘴上说着“先回去”，伏梦无到底还是留在了办公室，只是把门锁了，将灯关上，假装办公室没有人。 她从储物玉佩里找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接着盘膝坐上去，闭起眼感应留在白团子里的灵识。 灵识“看到”的画面，在她识海里渐渐清晰，夙绥已经走出校门，朝校外的小吃街走去。 虽然伏梦无一直都反感偷窥，但事儿轮到她头上，做起来却一点都不脸红。 在心里暗骂一句“双标”，伏梦无继续不脸红地盯着画面看，就当作是陪夙绥一起去聚餐。 万一夙绥真的架不住别人劝酒，她也可通过灵识进行远程施法，比如把酒换成水，总之一切以保护夙绥为上。 - 大概用了十分钟，夙绥到达目的地，在服务生的引路下，朝莲都大学的包厢走去。 还没走到包厢门口，她就听见云明月的声音。 “我来得太早啦，这儿一个人都没有，怪冷清的……” 云明月的猫耳里塞着耳机，但她还是听见了夙绥的脚步声，一转头，话锋一转：“哦现在有人了，是夙老师。” -- 第48页 “在和沈助理传讯？”等她锁上通讯器，夙绥问。 云明月点点头，“阿酌不放心我，非得让我到地方就打她号码，我又不是幼猫……” 包厢里没人，夙绥也不急着进去，抿着唇听她絮絮叨叨跟自己抱怨一通。 “对了，我中午在论坛看到你俩亲昵的照片了，不知道梦无有没有看见这个帖子？” 云明月忽然话锋一转，拿出通讯器，翻出那个“有图有真相”的帖子。 夙绥扫了一眼，点头，“她看见了。”继而声音转冷，淡淡地添了一句，“也不知是谁闲得无聊，竟尾随我们做出这种事。” “其实这种事很正常，校园里有不少新闻部的狗仔队，偷拍设备齐全，除非是幻术系的优等生才能发现他们。”云明月啧啧连声，很是嫌弃，“我和阿酌也被偷拍过，不过我俩来莲都大学前就是一对，又不是师生恋，他们爱开楼就开楼呗，顶多断了某些臭男人的歪念，还能炒出个爆米花来？” 她顿了顿，“不过我还挺好奇梦无的反应，她是不是脸红啦？” “耳根都红了。”夙绥叹了口气，“被偷拍那时，我正与她说传功的办法……” 见她面露无奈，云明月捂住嘴，把笑声闷在手掌里。 “怪不得！”她强忍住笑，“谁让你俩传功的方式会那么……特别。” 夙绥苦笑：“别打趣我，现下梦无肯让我抱着，会主动吻我渡灵力，已算很好了。” “我晓得我晓得。”云明月点头如啄米，“她其实已经在学了，学着要怎么努力做个妻子。你可能不知道，这几天她老跟阿酌联系，问阿酌平时怎么会照顾我，是做我爱吃的呢，还是哄我，或者把我抱在怀里摸摸毛。” 见夙绥眸光变了变，云明月笑起来：“所以呀，你也不用发愁，感情这事儿如果是互相的，你只管等它水到渠成就行，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我是有些心急了。”夙绥喃喃，“毕竟她……现下什么都忘却了。” “谁想得到她也会被卷入历劫啊！”云明月也跟着叹气，“原本我和阿酌还挺放心，觉得有她在，你在这儿的‘迂回’也能进行得顺利点，传功什么的，以前你们不是经常做吗？结果她……” 她忽然自己截住话，“等等，不提这事了，你不能总是自戳痛处。咱们再聊点别的？” 夙绥没有接话，靠在栏杆上，陷入沉默。 - 确认云明月会一直陪着夙绥，伏梦无算是放心了，退出识海睁开眼，准备回家。 她得去确认一件事——夙绥对失忆前的她，究竟有多执念？ 御剑回到家，伏梦无换好鞋子放下电脑包，直接朝冰室走去。 那正是她沉睡三年的地方，看摆设，以前应该是储藏室，后来被夙绥改造成了供她沉眠的冰室。 上次冰室的门锁被她弄坏后，夙绥索性直接用结界把门封了起来。 不过这种结界挡不住伏梦无，她在门前站定，抬起手，指尖泻出一丝魔息，魔息一扑到结界上，立即开始了侵蚀。 结界被化去，伏梦无走进冰室，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哆嗦。 得亏她是水、火双灵根的修士，要是换成别人，在这么冷的冰洞一睡三年还不挪地方，不冻失忆也冻傻了。 她坐到冰床上，边用手抚摸坚冰，边低声念诵咒语。 赤色的咒符从她掌心按着的地方生出，很快铺满整座床。不一会儿，一蓬雾气缓缓升起，悬浮在她面前，幻化出影像。 对于魔族而言，万物皆有灵，哪怕是石头、砂砾这样的死物，也有记忆。 伏梦无现在正是在唤醒冰床的记忆，借此尝试能不能看到夙绥在她沉睡期间的所作所为。 影像随着她灵力的渡入，渐渐变得清晰。通过冰床的视角，伏梦无看见夙绥正横抱着自己，缓步走来。 第25章 投喂 “往后要暂时委屈你留在这。” 将怀中人在石床上放好, 夙绥轻声说话，“我会时常来看望你，不会让你寂寞。” 伏梦无盯着影像看了片刻，忍不住伸出手，掌心按在记忆影像上，闭起眼。 她从前跟忘貘族学过一些幻术, 这也算一种。 ——将自己的意识代入他人记忆里, 以便切身体验喜怒哀乐。 等伏梦无再度睁开眼，看到昏暗的储藏室内开始生起坚冰。 夙绥正低吟着咒, 指尖泻出黯淡的水灵力, 十分费力地布置着结界。 伏梦无只是将意识代入影像, 没法拥有触感和嗅觉，只能靠视觉和听觉去体验。 影像里的夙绥，境界应该已经降到了练气期。这个境界的修士几乎没有什么灵力，夙绥布置一阵子, 就要歇下来调息, 坚冰只长出十分之一，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若是……以后我没法保护你，你……莫要怪我……” “幸好你看不见我这副狼狈样子……若是看见了，会不会……又要心疼很久……” 伏梦无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 抚着自己的脸, 边调整气息，边无可奈何地说着。 她静静地看着夙绥，忽然很想安慰她。 这没有关系, 从接近飞升的渡劫期突然降到零点，换成谁都会无奈的。 而且，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只是历劫时的“规则”使然。 -- 第49页 我不会怪你，现在我境界比你高，换我来保护你也可以呀！ 然而这些话，她无法说出口，也没有办法对那时的夙绥诉说。 大约花了几个小时，夙绥才勉强将储藏室全部冻在坚冰里。 只是布置一个小空间的结界，就让她几乎费尽心力。 布置完结界，夙绥却没有立即走，而是缓慢地走到床边，半蹲下去，拥住伏梦无。 她的手还在发颤，是因力竭。 “我必须依照天道的历劫流程……造出冰室……等你醒来。” “若是你醒来时觉得冷，便来……摸尾巴。尾巴很温热，你在里面埋一阵子，就不冷了……” 夙绥抱了抱她，喃喃时，搭住了她的手，试图为她捂手。 然而她才施展过法术，双手都结着一层冰。 似乎也看到了手上的冰，夙绥怔了怔，忙将伏梦无放开。 “冷着你了，是我不好。” 她缓了口气，忽然倾下脸，与伏梦无脸对脸蹭了蹭，接着吻了下去。 “这个，暂且作为赔罪罢。”吻完，夙绥朝着眼前人笑了笑，站起身，“等你醒来，还想要什么，便……只管向我要……” 她的身体没有力气，没料到一起身就趔趄了一下，顿时摔倒在地。 伏梦无大惊，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搀扶她起来，可她被幻术拘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夙绥在地上挣扎。 连起身都很困难…… 挣了两挣，夙绥仍没有力气爬起，只好伏在地上，闭上眼调息起来。 寒气覆在她的红衣上，很快结了一层霜。 - 六点整，桃源餐厅。 说是聚餐，实则是换个地方开例会。只不过会议内容之前就已经通知过，今天只是强调和提醒，所以会议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 等听完领导讲话，大家就开始动筷子。 因为答应过伏梦无，夙绥的酒杯里只倒了茶。她看着满桌菜肴，有些遗憾不能带伏梦无过来参加。 也不晓得她会怎么解决晚饭。 趁着各系负责敬酒的导师还没到这里，夙绥悄悄拿出通讯器。 【到家了么？可有吃饭？】 她按下“发送”时，正好有酿造系的主任拎着两个盛酒的容器过来，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郭主任这次又酿出什么新品了？”云明月咽下一口酒，看着那两个容器，两眼放光。 郭主任笑呵呵地举起其中一个容器，“灵醋！” “醋？！” 在座的其他导师都乐了，一个跟着一个笑起来。 “我没听错吧？是醋对吧？哈哈哈哈哈真是惊了！” “会不会酸掉牙啊？” “从来只听说过灵酒，灵醋是什么新奇饮品？” “郭主任，你们酿造系的研究可真是有创意！来来来，姐妹们的掌声在哪里！” 云明月也跟着笑：“我说郭主任，你该不会是酿灵酒放错了药，所以才酿出醋了吧？” “不，这就是灵醋！”郭主任摇头，打开盖子，一股酸溜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你们这桌都是小姑娘，不好喝那么多酒，不然回去的路上多不安全！”郭主任边说边拿过空杯子，倒上灵醋，“喏，这个灵醋呢，你们就当成市面上卖的果醋，帮我尝尝口感嘛！要是以后这灵醋卖得好，灵石大家都有份啊！” 女导师们又是一阵笑，但还是纷纷喝完杯里的酒或饮料，把空杯递过去，准备尝尝灵醋。 夙绥从前尝过灵醋，伏梦无去其他地方出任务时，偶尔会带一些回来。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见灵醋，不禁把杯子也递了过去。 若这灵醋好喝，她想在临走前向郭主任买一些，带回去给梦无尝尝。 - 夙绥住处，冰室内。 看完冰床的“记忆”，伏梦无收了幻术，往外走去，顺手把冰室重新封在结界里。 夙绥的执念与心结，她大致已经明白了，却也犯了愁。 她在冰室里昏睡的三年中，夙绥独自面对了很多，现在变成这副冷淡而不近人的模样，一半是性格使然，一半是经历使然。 其实夙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至少在影像里，她不止一次红着眼睛来冰室，趴在冰床枕边哭诉，偶尔还会坐在床沿，把爱妻抱起来，移到在她膝上。 影像里的夙绥，温柔得让人心疼。然而她不管是高兴还是悲伤，看向伏梦无时，眸光都是亮亮的。 那种目光，伏梦无从前见过，是饱含希望的目光。 ——只要爱妻能醒来，她便能拥着爱妻，讲述自己的经历，而后二人可以一起面对新的生活，或许还可以像穿越前那样，把日子平静又甜蜜地过下去。 谁知，醒来的爱妻却忘了她，忘得一干二净。 走到客厅，伏梦无在沙发上坐下来，环顾四周的家具。 她今天才发现，但凡能变成双人的家具，夙绥几乎都购置了。之前去情侣厅参观的经历，让她隐隐能猜到，这间小房子的布置，应该也是情侣款的。 虽然住处很小，却很温馨，收拾得十分整洁，布置的样式，正好是她最中意的。象牙白的瓷砖地板一尘不染，落地窗的玻璃光洁明亮，显然夙绥经常在打扫。 伏梦无把手放在心口，她从刚才查看冰床的“记忆”时，就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 第50页 她闭起眼，开始靠这种感觉来刺激记忆的恢复。 在近乎压抑的难受里持续了十分钟，直到头部开始痛起来，伏梦无才睁开眼，定了定神，面露失望之色。 还是没法想起来什么…… 不过有一点让她欣慰，她现在已经对自己和夙绥的相处方式有些感觉了，或许再像今天这样锻炼一阵子，她就可以试着……给夙绥传功？ 伏梦无陷入遐想时，忽然听见通讯器震动的声音，忙甩开杂念，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通讯器。 两条讯息，一条是广告，另一条是夙绥的，六点多就发来了。 伏梦无赶紧点开查看。她一到家就去了冰室，通讯器没带在身边。 【到家了么？可有吃饭？】 看着这两个问题，伏梦无没有立即回，而是陷入沉思。 要说实话，还是随便编几样菜？ 她犹豫时，通讯器突然跳到通话界面。 伏梦无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居然是云明月打来的。 接起来前，她下意识瞥了眼时间。 七点一刻，好像也不是很晚，按照夙绥给的聚餐安排，这会儿她们应该在包厢K歌才是，时间明明还早。 除此之外，为什么打她号码的人是云明月，而不是夙绥？ “喂？”按下接听时，伏梦无隐隐有些不安。 “梦无你在哪？！”云明月在那段几乎是冲着通讯器喊，“赶紧来小吃街南边的桃源餐厅！夙老师醉倒了！” 听完她的话，伏梦无懵了。 说好的谁劝都不喝酒呢？怎么就醉倒了？！ 云明月联系上她就挂断通讯了，估计是急着照顾夙绥。 伏梦无没辙，只好唤出灵剑。因心急，她连下楼的时间都省了，直接拎着剑纵身跳出窗，御剑赶过去。 她此时既自责又后悔，觉得夙绥会醉到这个程度，自己应该也是有责任的——她回家后并没有用灵识继续观察夙绥，而是一直待在冰室。 换言之，是她没保护好夙绥。 - 到了桃源餐厅，不用找人引路，伏梦无直接放出灵识，感应留在白团子里的那缕，很快就找到了夙绥。 她赶过去时，云明月刚好不在。 见夙绥独自伏在洗手池边呕着，伏梦无忙站到她身边，给她拍背，将水灵力渡给她，帮她缓解难受。 “要不要喝醒酒汤？我去给你买！” “不必……”夙绥却轻轻推开她，打开水龙头漱口，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云老师……已去买了……” 看她吐得难受，伏梦无很是心疼，一见她歇下来，就搀扶她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是她们想欺负你，故意给你灌酒逼你喝吗？”伏梦无给她揉肚子，又问。 夙绥摇头，缓了口气才回答：“不是酒……是灵醋。” “灵醋？”伏梦无一愣，“现在还有这种饮品？” 她想了想，大概知道夙绥为什么会醉了。 酿造灵醋有时会用一些特殊的原料，而这些原料哪怕被酿成醋，也会在纯水灵根的修士体内转变为酒液。 而夙绥，正是纯水灵根的修士。 她询问时，云明月端着一碗白菜汤，绕过酒桌和服务员，匆匆忙忙小跑过来。 看到伏梦无已经来了，她才松了口气，边递白菜汤边说：“我去联系阿酌，让她开车过来送你们回去。” 伏梦无让夙绥靠在自己肩上，搅动白菜汤，摇摇头，“那铁壳子坐着容易晕，等绥绥缓过来，我会御剑带她回去的，方才劳烦你照看绥绥。” “那、那……”云明月已经拨了沈酌的号码，想了想，“那我让阿酌带点解酒安神的药过来。” 云明月一走，伏梦无嫌环境太嘈杂，索性张开隔音结界，然后端起白菜汤，舀了一勺，送到夙绥唇边。 “汤是温热的，你喝一点，胃里会舒服很多。” 看夙绥小口小口喝起汤，伏梦无才专心闻起她身上的酒气。 辨别出大致的酿造原料后，她有些哭笑不得：“这灵醋是谁酿的？理论功底也太差了！别说纯水灵根修士，换作别人，多喝几杯也会醉倒，配料比例完全不对啊！” “我没有醉。”夙绥忽然接过话，却是答非所问。 “那你刚才……” “我记着你不让我喝酒。”夙绥咽下一口汤，向她肩上靠了靠，“一觉出灵醋会化成酒，便去吐了。” 她停顿了几秒，“应是吐干净了。” 伏梦无愣了愣，不知道该回什么话。等夙绥安静地喝完白菜汤，她才开口：“催吐也伤身，你看，你都虚成这样了，待会儿回去，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吃完歇一歇再睡觉。” 二人依偎在沙发上，引来路人注目。 夙绥自然注意到这些目光，托着空碗就要起身。 “你去哪？”伏梦无止住她。 “去和系主任说一声。”夙绥回答，“我会提前跟你回去，吃你做的东西。” “你歇在这，我去说。”伏梦无认得出剑术系的系主任，吩咐完，毫不客气地从夙绥手里顺走空碗，身影一闪，直接用瞬移去了聚餐的包厢。 - 十分钟后，Z市上空。 抱着浑身酒气的雪狐团子，伏梦无御剑朝家里飞去。 夙绥虽然把酒液吐得差不多了，但她其实还是醉着，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伏梦无要控制灵剑，不可能让她保持人形站在自己身后，怕她会因为意识模糊掉下去。 -- 第51页 她摸了摸雪狐的肚子，感觉瘪着，忍不住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或者咱们去妖谷猫咖吃。” “我没有胃口……”雪狐趴在她怀里，蔫蔫地说。 “没有胃口也要吃。”伏梦无劝道，“你现在还不会辟谷术，不按时吃饭要伤胃，多少也要吃一点。” 雪狐不应了。 “绥绥。”伏梦无喊它。 “……我想吃甜的。”安静了很久，雪狐才回答。 “那我去给你买块水果蛋糕。”伏梦无揉着狐毛，心念一动，弄霏剑转了个方向，缓缓下降。 她正控制剑，冷不防感觉手上一痛，低头一看，雪狐一口咬在她手上，牙齿松松的，像是在磨牙似的。 “蛋糕……好吃。”夙绥的声音含混不清。 伏梦无：…… 这还说没醉，明明都出现幻觉了吧？ 感觉尖锐的牙还在自己手上啃，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夙绥当成蛋糕了。 不过醉酒的雪狐妖虽然出现幻觉，却乖得很，身体好像都是软的，瘫在她身上，眼睛半睁半闭，懒洋洋的，狐耳也是碰一下抖一下。 这个时候的妖谷猫咖还算空，伏梦无挑了进休闲区的门降落下去，收起弄霏剑，抱着雪狐拉开店门。 “欢迎光临妖谷猫咖~” 一进门就听见念幽寒的声音，伏梦无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笑起来。 念幽寒本来还懒洋洋地趴在收银台上，瞥见是她，顿时精神了。 “今天又陪阿粼来打工？”伏梦无走到收银台边，低下目光笑吟吟地看她。 明明是上古魔兽忘貘，这小丫头却好像更喜欢扮猫。 “陪呀，我又没什么事儿可做。”念幽寒甩了甩猫尾，眯起紫幽幽的眼睛，朝她怀里看，轻咦一声，“今天的夙老师好像有点可爱？” 伏梦无看了眼被啃出好几个牙印的手，无奈地挠起雪狐的下巴，让它挪开嘴。 “我刚带她从聚餐的酒店回来，醉得不像话。”她叹了口气，看收银台里只有念幽寒在，想了想，还是开始点餐，“给我来一份小号的水果蛋糕，稍微清淡点的那种，不要太甜腻。” “好，稍等。”念幽寒说完就跃下收银台，变回了穿着猫咖员工服的人形，熟练地在收款屏幕上点按。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大小姐。 “说起来，阿粼呢？”伏梦无把掉出怀里的狐尾捞进来，问。 “当然是去用餐区帮忙了。”念幽寒递给她一个上餐提醒器，“现在还是用餐高峰，那边忙不过来。” 伏梦无哦了一声，拿着上餐提醒器朝沙发走，刚走出几步，只听念幽寒在身后惊呼：“哎？！你怎么可以让夙老师醉酒？她不是还没脱离窥心幻境的影响吗？” 伏梦无：……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慢了？ 半睡半醒的夙绥听见有人叫自己，还说她醉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朝念幽寒剐了一眼。 念幽寒立马又怂了，提交完订单之后赶紧变成黑猫，蹲在收银台上瑟瑟发抖。 伏梦无刚挑好位置坐下，只听夙绥喃喃：“我没有喝酒……” “我知道，你喝的是醋，不是酒。”伏梦无捏捏它的耳朵，从它的脑袋开始，边哄边一点点往下顺毛。 雪狐被她揉得舒服了，在她怀里滚了滚。柔软的毛蹭着伏梦无的手，又不局限于掌心，随着雪狐的滚动，时不时还有狐毛掉落，粘在伏梦无的裙子上。 “别滚，都掉毛了！”伏梦无扑哧一声笑出来，掸了两下裙子，忽然顿住动作。 不太对，夙绥的躯壳明明已经达到七尾仙狐的境界了，并非凡狐，怎么可能跟凡狐一样，一到夏季就掉毛？ 抱着掉毛的雪狐愣了一会儿，伏梦无拿出通讯器，表情凝重地联系起沈酌。 【夙绥掉毛了，这是什么原因？总不可能是夏季换毛吧？】 沈酌很快给了回复：【恐怕是她的境界临近突破，你尽快准备一下筑基材料，这两天如果没事，尽量抽出时间带她来一趟医务室。】 伏梦无想了想，问她：【今晚行吗？正好我想给她检查一下，看看醉酒有没有触发窥心幻境的副作用。】 她等待沈酌的回复期间，上餐提醒器响了起来。 妖谷猫咖的休闲区都是顾客自取饮品和吃食。伏梦无放下雪狐，正准备去拿水果蛋糕，裙子忽然被一对爪子扒住。 “别走……”雪狐抬起头，眼里不知何时泪光闪闪。 伏梦无转过脸就看到它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一怔，忙解释：“没事的，我不走，我是去给你拿……” “嘤~”雪狐却蹭起她，嘤嘤呜呜地叫着。 伏梦无没想到它会突然卖萌，浑身一抖，骨头都要酥了。 夙绥这副样子，让她实在挪不开步子，只好又坐回去，把雪狐抱在怀里，用灵力托着上餐提醒器，丢在收银台上，再用灵力把水果蛋糕托回来。 “我要喂你吃了。”见雪狐还埋在自己怀里，伏梦无拿着刀叉，无奈地提醒。 雪狐团子顿了一下，而后自觉地从她怀里翻滚出去，落到沙发上，变回人形。 “我自己来，不必你喂。” 慵懒的声音响在伏梦无耳边。 伏梦无还没对着蛋糕切下第一刀，一听这话顿时一个激灵，连忙侧过头。 -- 第52页 差点又被咬耳朵了！ “蛋、蛋糕在这里，我是伏梦无，不是蛋糕！”见夙绥红着眼圈，投来困惑的目光，伏梦无赶紧切下一小块蛋糕，叉好了立马递过去。 奶油几乎贴在夙绥唇上，甜丝丝的味道，让夙绥稍微清醒了点，朝蛋糕小心地咬了一口，默默地咀嚼。 看她总算乖下来，伏梦无松了口气，一边分蛋糕，一边注意夙绥有没有吃完。 通讯器刚才被她顺手锁屏了，现在还没亮起，不知道沈酌有没有时间在晚上做检查。 “吃水果。”看着夙绥咽下，她叉起一块带水果丁的蛋糕，送过去。 大半个蛋糕喂完，她给夙绥擦了擦唇角，正准备继续喂，忽然听夙绥问：“可有吃饭？” 伏梦无一愣，下意识说谎：“嗯，吃过了……” 怎料夙绥没有接话，而是突然向她伸出手。 ——按在她肚子上。 “！？”伏梦无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盘子。 “你没有吃。”抚摸了一阵，夙绥抬起目光，慢慢地说下去，“你还饿着，我喂你。” 被她发现，伏梦无也不打算隐瞒，闻言摇头，“没事没事，我中午吃……” “过了”还没出口，一块蛋糕就堵住了她的嘴。 伏梦无瞪大了眼。 刀叉还在她手上。 然而夙绥是直接用手拿了蛋糕，所以才这么快。 怕她还会干出别的事，不等夙绥动手，伏梦无立马叉起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了。 “唔……我吃过了。”她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和夙绥说话，勉强扯出一丝笑，“现在不饿了。” 夙绥嗯了一声，低头去看指尖沾着的奶油，抬手放在唇边。 “别舔！我给你擦！”伏梦无手忙脚乱抽了两张纸巾，捉过夙绥的手，用水灵力润湿纸巾，给她擦拭手指。 “……谢谢。” 轻柔的道谢声响起。 伏梦无愕然看向夙绥，见她正朝自己笑，莫名觉得焦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心里微微一热，余光注意着收银台，确认念幽寒不会看过来，试探着问：“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似乎是被她问住了，夙绥的笑容一僵。 她愣了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回想自己在记忆影像里听过的话，伏梦无扔掉纸巾，朝她摊开手。 “尾巴。” 怕夙绥反应不过来，她又补充一句：“我想摸摸你的尾巴。” 然而夙绥却迟疑了，过了几秒，摇摇头，“这里不好，我们回家……回家我再给你尾巴。” 她顿了顿，用商量的语气问：“我先用别的感谢你……好不好？” “你想怎么感谢我？”伏梦无好奇地反问。 夙绥不答，单是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接着低头，唇瓣往她眉心贴去。 热息拂在伏梦无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与奶油味。 伏梦无还以为她要跟自己接吻，下意识闭上眼等着，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在她眉心印了一下。 ——然后突然没了动静。 像是正在工作的机器突然断电了似的。 伏梦无等了几秒才觉得不对劲，忙睁眼，发现夙绥已经闭起了眼睛，呼吸很均匀。 ……睡着了？！ - 兰粼忙完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围在沙发边的猫咪都躲到了一旁，警惕地看着沙发上的二人。 “夙老师她们什么时候来的？”她诧异地推醒念幽寒。 念幽寒打了个哈欠，抖着猫耳，看了眼电子屏，“二十分钟前吧。” 兰粼也跟着看向电子屏，“还点餐了？今天不是导师聚餐吗？” “应该是夙老师喝醉了，来解酒。”念幽寒朝卧在伏梦无膝上的雪狐团子看，语气郁闷，“你是没看到夙老师对梦无撒娇的样子，啧啧，看得我都牙酸了。” 兰粼哦了一声，忽然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还酸吗？” 念幽寒浑身一抖，顿了两秒，嗷地一下把爪子轻轻抡过去。 她俩在收银台边打闹，伏梦无抱着昏睡过去的雪狐，打开通讯器。 【沈酌：不好意思，今晚已经有病人预约我了，我正在往那里赶，改日吧。你给夙绥多喂些水，或是用水灵力给她理一下内息，有你照顾，她不会有什么事。】 ——有你照顾，她不会有什么事。 盯着这行字看了良久，伏梦无收拾完狐毛，团起来扔进垃圾桶，起身准备带夙绥回家。 见她要走，兰粼“哎”了一声，把手从念幽寒牙间拿出来，在材料柜里翻了翻，找出一小包去芯莲子。 “听念大人说夙老师醉酒了，这个你拿去，明天可以炖粥。”把莲子递给伏梦无，兰粼信心满满地鼓励她，“给心上人亲手做饭，也是照顾她的一部分！” 离开妖谷猫咖，伏梦无看着怀里睡熟的雪狐，忽然有些恍惚。 拥有“心上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这几日一直在向兰粼和沈酌求教，但实践的过程里，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直到今天看过冰床的记忆影像，又经历了被夙绥依赖的事，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本末倒置了。 她是夙绥的妻子，照顾夙绥是她的责任，这并没有错。 -- 第53页 可她似乎用这责任把自己捆死了，反而让自己和夙绥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哪怕她们如今已可以靠得很近，也能像情侣那样做亲昵的事。 她现在照顾夙绥，更像是主人照顾小宠物一样。 终究是差了点什么，让她们的感情变得不那么自然。 伏梦无一下子也想不出来，正好感觉到雪狐在怀里拱，便暂时压下心头疑惑，唤出弄霏剑，朝住处飞去。 - 住处，浴室内。 往浴缸里放满水，伏梦无抱起洗漱台上的雪狐，想了想，施法让它变回人形。 她的妻子是雪狐妖，不是雪狐。是妖，不是妖兽。 怀着这一念头，伏梦无拥着夙绥坐下，慢慢为她脱衣。 夙绥的红裙款式比较复古，对于伏梦无而言，脱穿这种裙子都不费劲，哪怕夙绥还在睡梦里。 她像剥橘子似的，一点一点将夙绥的衣裙除去，从里到外。 接着，她放好自己的衣服，抱起夙绥，慢慢踏入浴缸。 这是伏梦无第一次拥着这样的夙绥。她将夙绥束起的头发放下来，放进温水里，小心地搓洗。 约莫是酒劲还没有过去，夙绥身上还有些热度，整个人也软绵绵地倒在伏梦无怀里，闭着眼仍在睡。 伏梦无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有点急，她虽然只是在给夙绥洗澡，却莫名生出些别的想法来。 但这种想法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让她不安或者羞怯，此刻她唯独怕夙绥突然醒来，找不到理由解释。 她就是……突然想抱抱这样的夙绥。 说不出为什么。 给自己和夙绥都弄干水，换上睡衣，伏梦无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走向卧室。 夙绥的睡衣是偏粉的红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净。 伏梦无偏过脸去看她，只见她鸦羽般柔软而狭长的睫毛微微扑闪，神情安详，像是在做一个令人不忍唤醒的美梦。 从离开猫咖到回家，再到同她一起洗澡，整个过程里，夙绥一点动静也没有。 也正是这样的安静，让伏梦无多了个心眼。 她见过太多入魔的修士，哪怕现在换了个陌生的时代，也绝不会把夙绥的突然沉睡当做是醉酒的后遗症。 窥心幻境的副作用潜伏了那么久，终于在酒的作用下被引了出来。 把夙绥裹进薄被里，伏梦无从储物玉佩里找出些安神香和香炉，放在桌上点燃。 所幸陪在夙绥身边的是她，可以赶在夙绥被心魔彻底困住之前，将她从噩梦里带出来。 躺进被窝里，伏梦无握住夙绥的手，与她的眉心相贴，借助安神香，将自己的灵识一点点探入她的梦境。 - 看着四周的黑暗，夙绥站在水中，想往前走，忽然发现四肢和身躯都被锁链束缚住。 连着做了那么多天噩梦，她现在很清楚，此刻自己所在的场景，又是噩梦构成的幻境。 耳畔只有水声，周围空无一人，寂静极了。 “梦无！” 挣不脱锁链，夙绥一急，脱口就喊出了那个名字。 锁链却缠绕得更紧，疼痛从被缠住的地方传来，刺入骨髓。 夙绥疼得轻哼出声，低下目光，看到锁链上不知何时生出了尖刺，扎得她血肉模糊。 “梦无……！” 尖刺开始生长。 “梦无……”她几乎是呜咽，然而每叫一次伏梦无，疼痛就更深一寸。 哪怕知道这是自己的执念，夙绥却也不愿放弃，不甘心地一声声唤着。 “她不会来救你了，她已将你忘尽。” 一道声音不断地提醒她，既是她自己的声音，细听又不是。 “她不记得我也罢……”夙绥喃喃，似是在回答，“只要我……我还记得她……” 疼痛愈加剧烈，阻止她说下去。 “我们就……还是……” 疼痛如潮水涌来，眼见着就要将她的意识吞没，一缕光线骤然照进黑暗。 夙绥一怔，只见一位身穿藏青色外袍的魔族出现在面前。 瞧着拴住她的锁链，那魔族先是一愣，而后皱紧眉，撮起剑指。 “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魔族话音刚落，剑光一闪，铮铮的锁链断裂声响彻四周。 夙绥已经疼得没了力气，锁链一断，就向她跪倒下去。 “梦无……” 她只觉夺眶而出的眼泪将视线模糊，隐约感到魔族扶住自己，接着把自己横抱起来。 “你怎么能一个人承受这些啊……” 魔族的轻叹声响在她耳中。 夙绥却只是笑了笑，朝她伸出手，环住她的颈子。 “有你陪着……我便不算是一个人。” 她枕在魔族肩上，满意地笑着，闭起眼睛。 - 次日早上四点。 伏梦无睁开眼，看时间还早，打了个哈欠，又将脸埋进狐尾里，蹭了蹭。 她并不嗜睡，平时也是自然醒就再也睡不着。等瞌睡过去，她揉着狐尾，一点点朝夙绥挪过去。 伏梦无撑着凉席，很缓慢地挪动，另一只手掐起法诀，小心地把七股狐尾捞到一边，以免被她压着。 她倾下去，挨着夙绥嗅了嗅，并没有再在她身上闻到酒气，这才放下心。 甩去杂念，离开卧室前，伏梦无将夙绥搬到凉席中央，小心地把七条狐尾分开，让它们铺在凉席上，谁也不压着谁，而后挑开挡在夙绥眼前的发丝。 -- 第54页 发丝沾着额上的汗水，紧紧贴着夙绥。伏梦无手指一挑，这些细汗就消失无踪。 见夙绥那双好看的眉紧锁，像是还没有从昨晚做的噩梦里解脱出来，伏梦无忍不住俯下脸，吻在她眉心。 吻得很轻，她并不打算惊动夙绥。 她却不知自己的唇一贴上去，夙绥的眉头便舒展了，眼皮动了动，但没有立刻睁开。 伏梦无觉得有必要再催一催念栖迟。昨晚观察下来，她感觉窥心幻境的副作用也许已经在夙绥识海里生了根，不然夙绥昨晚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心魔困住。 除此之外，夙绥这几天已经临近境界突破的关键时刻，要是不把副作用除干净，只怕她筑基时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为夙绥扣好松掉的衣扣，伏梦无转身往外走。 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又挑了点适合早上吃的蔬菜和佐料，伏梦无走进厨房，对自己施下防油烟的法术，打开电磁炉。 她已经能熟练使用这个时代的炊具，可以随时做东西吃。 - 抱住自己的尾巴醒来时，夙绥蜷缩在凉席上，抿紧唇，盯着伏梦无躺过的枕头看。 她隐约记得又做了个噩梦，梦的内容已忘了大半，只记得自己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似乎是被锁链拴着，哪都去不了。 但这一回，在噩梦的最后，她被伏梦无拯救了。 接着温暖印在她眉心，她心心念念的妻子将她从水里抱起来，一点点往外走。 将手盖在眉心，觉得还留有温热，夙绥怔了怔，低下头，朝自己的尾巴咬了一口。 ……疼的？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眉心，感觉就是被伏梦无吻过了，还是在不久前。 闻到鸡蛋的香味从外面飘进来，夙绥心安了。 此刻梦无不在她身边，并不是不见了，是去做早饭了。 她本想起身去看看，奈何昨晚醉酒的后遗症还在，她感觉四肢还是酸软无力。 很香，不知梦无会做什么早饭，鸡蛋卷？蛋包饭？炒蛋？ 夙绥开始猜测早饭的内容，借此转移注意力，缓解做噩梦后遗留的难受。 她被噩梦折腾一夜，只是清醒了一小会儿，就感到睡意又涌上来，于是抱着尾巴闭上眼，昏昏沉沉睡过去。 - 七点半。 尝了尝莲子粥，觉得甜度适宜，伏梦无才拿来碗，盛了两份，想了想，给夙绥的那碗又加了点糖。 莲子安神、养心，她记得夙绥这几天都睡得不安稳，甚至会半夜惊醒，正巧昨晚兰粼还给她送了袋去芯莲子，提醒她可以炖粥做早饭，于是她就拿来炖粥了。 把鸡蛋卷切块摆盘，和粥一起端上桌，伏梦无撤了防油烟的法术，去卧室喊夙绥吃早饭。 一进卧室，见夙绥居然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得正熟，还蜷缩成一团，伏梦无忍不住笑出声，转念想起昨晚在她梦里见过的画面，又觉心疼，忙走上前，揉了揉狐尾。 看着夙绥睁开惺忪睡眼，她扬起嘴角，柔声打招呼： “早安，绥绥。” 第26章 掉毛 一睁开眼就看见心上人, 夙绥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朝伏梦无露出笑容。 “早安，梦无。” 坐起来准备换衣服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睡衣，身上也很干净，没有丁点异味。白团子安静地贴在她的肌肤上, 微微起伏, 似乎还在熟睡。 可她记得自己昨天喝醉了，吐了很久, 浑身都是汗, 衣服粘在身上, 难受极了。 “昨晚……你帮我沐浴更衣了？”见伏梦无在床沿坐下来，夙绥问。 她一提，伏梦无先是一愣，回想起昨晚洗澡时的情景, 脸上不知不觉热了起来。 “洗个澡再睡觉会舒服很多。”她飞快地回答, 试图搪塞过去。 夙绥眼尖，自然注意到她的异样，心里了然。 “都看过了么？”她故意问。 “啊诶？！”伏梦无浑身一抖，知道瞒不过去, 只好低着头承认, “嗯……看过了……” “看了些什么，嗯？”夙绥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微笑着追问。 “看了你的……” 伏梦无一惊, 反应过来她在逗自己，忙一把捂住嘴，两颊更加烫了。 将她紧张的样子看在眼里，夙绥倒没有继续问，抬起手，慢慢解衣扣。 “若是昨晚看得匆忙，不如再看一遍……” 她说话时，已将睡衣半敞。 伏梦无满脑子都是昨晚在浴室看到的画面，一见夙绥要换衣服，慌忙下床，正要借口离开，忽然被一双手从身后环住。 “逃什么？” 夙绥枕在她背上，双臂松垮垮地环着，问她。 伏梦无被她几句话弄得面红耳赤，但她很清楚，如果她想离开卧室，夙绥拦不住她。 可她…… 真的不想再看看吗？ “我不逃。”想了想，伏梦无又坐了下来，和夙绥面对面，镇定地摇摇头，“不逃。” 夙绥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解衣扣，而是捉住她的手。 “来。” “来、来什么？！”伏梦无被她的动作吓住了，但并没有挣开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小心地将手搭了过去。 柔软贴着她的掌心，让她不知所措。 “帮我脱掉它。”夙绥故意停了一会儿，才指了指睡衣，“我的手有些没力气。” -- 第55页 这是实话，醉酒后遗症让她的四肢到现在还是酸软的。 伏梦无松了口气，手上动作不慢，很快就把睡衣脱下来，放在一边。 二人对视几秒，不等夙绥再开口，伏梦无倾过上身，把她拥在怀里。 “我给你渡些灵力，你就有力气了。” 匆匆说完，她笨拙地朝夙绥吻下去。 从夙绥的噩梦里离开后，伏梦无抱着狐尾想了一晚上，算是有点想通了。 她既然和夙绥是妻妻，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矜持是什么，她不要了！ 可她没想到，昨晚刚想通，早上就又开始拘束了。 不过还好，还好她的拘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虽然是很尴尬的一小会儿。 她主动，夙绥自然不会拒绝，微微启开唇，接纳她渡来的灵力。 因为之前的害羞，伏梦无的脸依旧热着，唇也有些烫。夙绥配合她时，不禁心生诧异，怀疑昨晚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若什么都没有发生……梦无怎会突然这样主动？ 哪怕之前就被表白过，夙绥却还是当她对自己很拘谨。因为她们的“相处时间”实在太少，更因为她太了解伏梦无的性格。 她很清楚，梦无在感情这方面，一直以来都是慢性子，慢而认真。突然对她亲密至此，多半是不想她失落，纵使心里还没有生出“喜欢”的概念，也要向她传达这样的意思。 她懂，却没有戳破，允许梦无用这种谎言作为暗示，慢慢找回与她相处时的感觉。 渡完灵力，伏梦无十分自觉地捞过放在床头的衣服，要帮夙绥穿衣。 手却又被捉住。 “我自己来罢。”夙绥抬眸看她，眼里满是笑，“不要心急。” 看她一笑，伏梦无就感觉心弦像是被拨动了似的，等回过神来，夙绥已经开始换起裙子。 “我、我做了鸡蛋卷和莲子粥，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夙绥穿裙时，伏梦无边说话，边去收拾粘在薄被上的狐毛，掩饰自己的情绪。 只过了一晚上，居然又掉了这么多毛…… 注意到她的动作，夙绥怔了怔，扣完衣扣，捞起一条尾巴，摸了摸。 满手的毛，洁白而柔软，像蒲公英的绒。 “我在掉毛？”她忍不住问。 伏梦无嗯了一声，“你马上要突破了，所以才会掉毛，不要紧。” 这次她能感应到掉落的狐毛里还带着些灵力，于是把狐毛都捏在手心，一边捏一边搓，很快搓出了一个毛团，打算先收起来，等给夙绥筑基的时候，再把毛团放到她身上，看看能不能长回去。 看着自己掉了那么多毛，夙绥有些不好意思，按着狐尾准备把它们收起来。然而不管她用意念还是念咒，七条狐尾依旧摊在凉席上。 “……”她皱了皱眉，站起来一把捞过狐尾，抱在怀里，陷入沉思。 “尾巴毛我会收拾，”用其中一条狐尾把另外六条捆住，夙绥放下裙摆，转向伏梦无，“我们先去吃早饭罢，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看她抱着尾巴，一副很尴尬的样子，伏梦无捏着毛团，应了声“好”，和她一起走出卧室。 夙绥一路走，一路朝地上看，见还有狐毛飘飞，索性用灵力设了个薄薄的罩子，把尾巴兜起来。 她洗漱完出来，伏梦无已经坐在桌边，等着和她一起吃。 夹起一块鸡蛋卷，夙绥吹了吹，小口咬下去。 鸡蛋独有的鲜香味登时在她口中扩散开，葱花提香，番茄增色又开胃，吃起来还带有酸甜的汁水，不容易腻。 伏梦无本来还在冰箱里看见了火腿肠和培根，但她想起夙绥不太喜欢吃油腻的，加上夙绥昨晚还醉酒，于是只在蛋液里放了番茄，尽可能让食材素一点。 夙绥忍不住多吃了几块，接着又用勺子舀起粥，趁热小口小口地喝。粥炖得软糯，莲子也已经酥了，口感略绵，带了些清香，正好解腻。 这顿早饭颠覆了夙绥的习惯，等她终于停下来，面前的粥碗和盘子都空了，尤其是盘子，连一点碎渣都没有剩下。 伏梦无刚夹起一块鸡蛋卷，看她停下来，忙问：“怎么样？” 夙绥犹豫几秒，坐正了，认真地发誓：“突破金丹期之前，我都不会再修炼辟谷术。” 明白她的意思，伏梦无忍不住笑起来。 “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可以做给你吃。”她边说，边咬了一口鸡蛋卷，吃得很开心，“有什么想吃的，记得提前一天告诉我，我多做点，吃饱了才好上班。” 夙绥耐心等她说完，低头看向粥碗。 “以后不必起这么早。”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落寞：“我不习惯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你。” 伏梦无筷子一顿。 ——“你怎么能一个人承受这些啊……” ——“有你陪着……我便不算是一个人。” 回想昨夜在夙绥梦境里的所见所闻，伏梦无点点头，提议：“那我们每天一道起床，然后做早饭？” 夙绥弯起眉眼笑了笑，“好。” 她手里的筷子一扬，顺势夹走了那剩下的半块鸡蛋卷，送进自己口中。 - 九点一刻，校医务室。 “你们来得太早了，仪器都还在消毒。” -- 第56页 拆了一包速溶咖啡，沈酌边冲水，边头也不回地提醒。 “没事，绥绥上午没有课。”伏梦无忙回应。 夙绥坐在她身边，慢悠悠地解开捆成团的狐尾。 束缚一除去，狐尾一垂，地板上顿时开始堆毛。 “……你的掉毛症状的确有些严重了。”沈酌穿好白大褂，捧着咖啡过来瞅了一眼，皱起眉，“等会儿先做个检查，要是身体素质差，需要先服用药物抑制灵力，筑基也要延期。” 她又朝伏梦无看了看，示意她过来，跟自己单独聊一下。 “昨晚情况怎么样？”走进准备室，沈酌关上门，挥手设下隔音结界，这才发问。 “不太好。”伏梦无跟她面对面坐下，如实说明了情况。 沈酌拿着通讯器，将伏梦无描述的梦境记录下来，推了推眼镜，沉思一阵，“幸亏你有缓解心魔的经验，不然夙绥只要在这个梦魇里再多待几个小时，就会灵力失控，即……走火入魔，失去理智。” 伏梦无叹了口气，“要是昨晚我好好陪着她，她也不会……” “昨晚的意外是酿造系的责任，郭主任已经承诺，会对事件负责到底。”沈酌打断她的话，“你不必把锅背到自己身上，哪怕是神，也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 她忽然话锋一转：“你吩咐念栖迟采摘的魂归叶，是不是还没送到？” 伏梦无点头，“他昨天刚给我汇报过，说是负责采摘的人已经抵达忘貘族冢了，最多再过两天就可以给我送来。” 沈酌陷入沉思，喝完整杯咖啡，才和她对视。 “我之前太忙，忘了提醒你——你可能不知道，雪狐族和忘貘族的分家是宿敌，念栖迟肯去位于宗家的族冢找魂归叶，大概只是迫于你的威慑，以及贪图你拥有的灵石。” 沈酌提醒道：“不过有一点你应该很清楚，魂归叶可遇不可求，又是上古时期遗留至今、为数不多的可种植灵草，就凭念栖迟的身份，能不能见到它都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念栖迟在给我开空头支票？”伏梦无领会到她的意思，皱着眉反问，“其实他根本拿不到魂归叶？” “这是我的猜测，只能说存在这个可能。”沈酌接着说，“倒也不必急着发愁，你要是和幽寒学妹的关系特别好，可以让她帮你打探魂归叶的消息，或者问她能否用其他药物替换。” “帮入魔者除尽心魔”，这是忘貘族亘古不变的研究内容。 伏梦无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依照她的意思，先去联系念幽寒，顺口提了一下念栖迟的动向。 结果念幽寒一听她委托念栖迟去摘魂归叶，顿时在通讯器那端炸了毛。 “你这魔怎么这么见外？！你要魂归叶，直接跟本大人……跟我说啊！” “……哦？哥哥说他的人已经到族冢了？昨晚爸爸刚抓了一批穿夜行衣的分家族人，半夜里踩坏了好几块灵田，就在族冢入口被抓了，还没审问呢，估计就是他的人吧？” 听得伏梦无很是尴尬，忙问：“踩坏了多少灵田？我得——” “踩坏的灵田不用你赔偿。”念幽寒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截住话，“那些家伙觊觎我们宗家的药材很久了，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把你当挡箭牌。” 小丫头片子又怨念地数落了她一顿，接着才轻咳一声：“总之，魂归叶我去给你弄，至于那一百二十块下品灵石，你也别付了，给我吧！今天我刚好有空回族里，顺路给你买个传送法器，晚上让阿粼跟魂归叶一起给你送到妖谷猫咖，记得带着灵石过来拿！” 挂断通讯，伏梦无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样？”沈酌边扎头发边问。 “解决了。”伏梦无给通讯器锁上屏，哭笑不得地补了一句，“很顺利。” 果然还是她的挚友们最靠谱。 - 检查室内。 因为要进行全身检查，沈酌索性给夙绥开了张体检单，亲自上手做检查。 伏梦无候在外面的座位上，捏着助理身份牌，开始思考自己的离职危机。 念栖迟的人借给她采药的名义和宗家作对，结果被宗家抓了，宗家的势力一介入，她和念栖迟之间的合作约定必然不可能继续。 “夙绥的内定助理”，目前这个身份是念栖迟——即忘貘族分家的负责人给她的。既然这个时代的雪狐族和忘貘族的分家是宿敌，为了不给夙绥添麻烦，这个身份，她不能再要。 她正沉思，忽然感觉门口来了人，下意识转过头。 寐夕婵拎着剑袋，刚准备走进来，被伏梦无冷郁的目光一扫，她有些紧张地退了半步，接着弯起眉眼笑：“伏姐姐好。” 伏梦无点头回了句好，见她朝自己走来，不禁诧异地问：“你是来找我的？” 边问，边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寐夕婵拘谨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坐下，而是抚摸起储物手镯，拿出一块灵笺。 灵笺是古修真界用来记载信息的物件，伏梦无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到，愣神时，寐夕婵已经把灵笺递到她面前。 “这个是、是族中的长辈托我带给您。” 接过灵笺，伏梦无探入灵识，只扫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邀请函？！” 她只知道古修真界的雪狐族向来隐世，势力地也在极寒地区，远离喧嚣。 -- 第57页 寐夕婵再度点头，露出又乖又甜的笑容，努力让自己不结巴地为她解释：“希望您能……暂时受邀，加入雪狐族的势力，以便……照顾绥姐姐。” 第27章 吃糖 寐夕婵还有课, 见伏梦无收下灵笺，她道了声歉，拎着剑袋匆匆离开。 趁夙绥还在做检查，伏梦无仔仔细细看起邀请函的内容。 她正愁该怎么保住自己的职位，这就有人送办法上门了。 看完邀请函，伏梦无陷入沉思。 雪狐族开出的待遇的确够诱人, 但邀请函中加粗标明的一个义务让她有些犹豫。 思来想去, 她把灵笺收进储物玉佩，决定跟夙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检查做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沈酌开门出来喊她, 伏梦无赶紧过去。 “怎么样？”她刚问了一句, 目光瞥见夙绥正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忙压低声音问沈酌，“她需要延后筑基时间吗？” “嗯, 没有魂归叶稳定心境前, 她最好不要筑基。”沈酌把手里拿着的报告单递给她，“我刚给她用了安神的药，再过半个小时，她就会醒来。” 伏梦无点点头, 一进门, 就看见雪白的狐尾挤在床上。 她想起夙绥早上的尴尬样子，忍不住又问：“那……药物会让掉毛得到缓解吗？” 沈酌推着眼镜沉思一阵，“理论上会, 但还是因人……因妖而异。” 还有血液化验的检查报告没有出，沈酌将门一关，去忙活了，留下二人单独在病房。 发现夙绥的眉头微皱，伏梦无伸手为她揉了揉，不由得又想起昨晚看到的梦境。 “莫非又在做噩梦吗？”她开始施展起安神的法术，将声音放柔，喃喃，“莫怕，有我陪着你呢。” 那样的梦，太让人心疼了。 她分明看得真切，却又没法当面向夙绥询问。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忘尽过去的一切。 无法感同身受，谈何安慰？ 她现在能做的，只是静静地陪着夙绥，直到未来的某一天记起前尘。 坐了一会儿，见夙绥仍皱着眉，伏梦无放出灵识探了探门口，确定暂时不会有人进来，将手撑在枕边，把脸贴下去。 如果夙绥又在做昨晚那样的梦，她得再次将她带出来。 怎料她刚俯下脸，还没和夙绥眉心相贴，底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猝不及防跟夙绥对上目光，伏梦无吓了一大跳，又惊又羞，一个翻身就要下床溜走，胳膊却忽然被对方一捞。 ——直接趴在了夙绥身上。 嗅着淡淡的发香，伏梦无满脑子都是“沈助理坑我”和“不是说要过半个小时才会醒吗”。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夙绥已经提前醒来了。 其实沈酌的“因妖而异”结论并没有错，对于夙绥而言，安神药物的效果并不好，检查刚做完还不到五分钟，她便醒来了，但听见伏梦无忽然说起话来，内容让她有些触动，于是开始装睡，听听伏梦无还会说些什么。 谁知伏梦无却和她越贴越近，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脸上，让她有些耐不住，好奇地睁开眼，想瞧瞧伏梦无是不是打算偷吻自己。 若是，她想告诉伏梦无，不必偷偷地吻。 伏梦无自然不知道夙绥心里是这样想，她现在不太敢动弹，怕一动，又被夙绥捞回怀里，且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 但这样压着夙绥也不好，她索性心一横，偏过头，往夙绥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我就是突然想吻你……这个吻算是奖励，是你认真配合检查的奖励。” 亲完，她还顺口编了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谎话，正盘算怎么开溜，脸上却搭来一双手。 接着唇上一暖。 “正好，我也突然想吻你。” 苦涩的药味贴在伏梦无唇上，苦得她浑身一麻，下意识移开脸，怕夙绥误会，忙解释：“抱歉啊，我比较怕苦……”接着话锋一转，“药怎么这么苦，你要吃糖吗？我身边带着糖。” “嗯，要吃。”夙绥坐起身，向她摊开手，好奇她会拿出什么糖。 伏梦无马上在储物玉佩里翻了翻，找出一小盒封在冰里的粽子糖，挥手除去冰霜，打开盒子，喂了一颗给夙绥。 “你从前吃过粽子糖吗？里面掺有干玫瑰花和松子仁，又香又甜。” 她边介绍，边给自己也塞了一颗糖，咀嚼时咯嘣响，满口都是松子仁的香味。 “人界南端的水乡盛产此糖。”夙绥含着糖，腮帮子微微鼓起，“我去那里执行任务，回家时，经常带粽子糖给你吃。” 她指着装糖的盒子，“粽子糖通常都装在这种盒子里，便于存放和携带。” 伏梦无愣了愣，低头看向手里的小盒，“莫非这是你给我……” 话音未落，她只觉太阳穴一痛。 看她皱起眉按住太阳穴，夙绥忙扶住她。 “看样子……这正是你带给我的糖。”伏梦无勉强扯出一丝笑，对她摇摇头，“我没关系的，现在你我接触多了，恢复记忆时，头痛其实轻了许多……” 嘴上虽然这样说，她还是乖乖地卸了力道，任由夙绥把自己抱在怀里，闭起眼捕捉被唤醒的记忆片段。 ——“吃糖。” 夙绥的声音响起，接着红影一晃，一块粽子糖递到她嘴里。 -- 第58页 ——“这糖虽好吃，却硬得咯牙。”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抱怨，继而又听夙绥笑起来。 ——“我咬碎喂给你，便不咯牙了。” 伏梦无默默嚼着粽子糖，一时分不清对自己说话的，是记忆里的夙绥，还是正抱着自己的夙绥。 她能感到夙绥凑得很近，粽子糖的甜香味就在她鼻尖萦绕，带着温热的吐息。 明明是转瞬即逝、十分零碎的记忆影像，然而伏梦无在识海中“看清”它时，莫名感觉心头一热，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 “……怎么哭了？” 记忆影像渐渐散去，伏梦无霍然睁开眼，只听夙绥问。 纤细的手指为她拭去眼泪，夙绥叹了口气：“既然记起从前，合该笑才对。” 听了她的话，伏梦无却更难受了。她转过去紧紧拥住夙绥，眼泪决堤了似的抱着她啜泣。 见她难过得怎么也停不下来，夙绥迟疑几秒，拿起一颗粽子糖。 将粽子糖嚼碎，她捏着伏梦无的下巴。 “莫哭，乖，吃糖。” “……” 十分钟后，沈酌推门进来时，感觉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伏梦无红着眼圈枕在夙绥怀里，一副受了委屈但又特别心甘情愿的模样。 经验丰富的沈酌自然不会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把新开的药剂放在床头柜上。 “筑基时间大致定在三天后，这期间，请务必依照标签来用药。” 叮嘱完，她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 沈酌离开后，夙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 伏梦无低低地嗯了一声，摸了摸铺满床的狐尾，“它们怎么办？” 毛似乎不掉了，但夙绥是不是还没法把尾巴隐藏起来？ “垂在身后罢，不必管。”夙绥也没办法，她自从穿越后，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能收尾巴的情况。 “可是若拖在地上，会脏的吧？”伏梦无托起一条狐尾，比划了一下，感觉它们能变成裙摆拖尾的效果。 她想了想，站到床边，“你先下来，我得看看。” 夙绥依言走下床，七条狐尾耷拉在她身后，看起来无精打采。 盯着狐尾看了会儿，伏梦无走到夙绥身后，抱起狐尾一托，用法术将它们摆成孔雀开屏的样子。 “这样如何？”她幻化出一面一人高的水镜，问夙绥。 夙绥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起来：“倒是有些威风凛凛。” - 下午，剑术系阶梯教室内。 新生训练一结束，夙绥就得给高年级的学生上课了。 莲都大学的课程开设，通常是理论课多于实践课，且在大三以前，所有普通学生都必须选择主修理论课。 ——除了类似内定助理这样的特殊学生。 不过伏梦无虽然不用上课，却还是跟着夙绥去了教室，找了个靠后的位置，拿出一块用来记载的空白灵笺，开始听课。 考虑到以后要给导师代课，她决定学习一下正常的授课思路，免得到时候给来听课的学生制造麻烦。 夙绥讲课的时候比较严肃，声音也冷，和拥着她时的温柔语气相差特别远，但伏梦无听着并不觉得别扭。 她甚至莫名觉得，只要站在讲台上说话的人是夙绥，她就可以一直听下去。 可这感觉也太奇怪了，伏梦无分明记得前几天的助理考核中，她进到夙绥的记忆幻境里听课，还因为内容枯燥，差点睡过去。 课间休息的时候，伏梦无履行导师助理的职责，去外面给夙绥接水。 不过她能随意使用水、火灵力凝出实体，也就省去了排队接水的时间，倒干净茶水后，直接找了个空教室，给夙绥添上润喉的新茶叶，当场操控两种灵力，很快将热水冲入杯中。 她慢条斯理沏茶时，只听外面有学生在谈论自己。 “今天我们是不是被听课了？可那个老师看着很陌生，是校外组织的人吗？” “据说她是夙老师的妻子……” “妻子？！” “对啊，就是妻子。说起来之前论坛有个帖子，讲的是夙老师跟她助理在公共场合接吻……” 听到这，伏梦无操纵灵力的手一抖。 这谣言怎么还在传啊？ 幸好剑术系的学生比较单纯，听完谣言也只是感慨一句“连夙老师都有另一半了”，算是中止了话题。 听得伏梦无哭笑不得。虽然夙绥平时上课冷颜寡语，但她最清楚这雪狐妖冰化之后的可爱，也喜欢着这样的可爱。 念头一起，伏梦无怔住了。 莫非……这就是喜欢么？ 第28章 酥了 伏梦无沏茶回来, 正好赶上上课铃响。 她把杯子放在讲台上，夙绥够得到的地方，依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却翻出了另一块灵笺。 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日记。 虽然通讯器里也有记录工具，但伏梦无穿越前用习惯了灵笺，哪怕换了时空也是。 “9月24日, 第一次对夙绥生出‘喜欢’之感。” 记下这一句, 伏梦无觉得脸上又有点烫。 她其实还没有弄清楚，最近越来越喜欢亲近夙绥, 究竟是“照顾她”这个念头使然, 还是身体的本能使然, 又或者说……她真的开始喜欢夙绥了？ -- 第59页 但她现在能确定一点——和夙绥待在一起时，她确实会发自内心感到高兴。 至于这种高兴是不是喜欢…… 继续相处下去，大概就知道了吧。 若是随着记忆恢复，她会渐渐地真正喜欢上夙绥, 那么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夙绥, 都应该是件好事。 对于莲都大学的绝大部分学生而言，理论课通常会跟“枯燥乏味”这个词搭边。 尤其听只会全程讲理论、不会聊八卦的老师授课，那是真叫一个难熬。 因此，夙绥讲课期间, 一个教室百来人, 大概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会听着听着，就开始在底下忙活自己的事。 临近下课，夙绥合上教科书, 和往常一样提醒学生：“现在开始是答疑时间，五分钟集体答疑，五分钟私下答疑。可有什么问题？” 伏梦无记得夙绥的教案里记录过答疑环节，不过每次这个环节基本都会变成自修，只有寥寥几个学生会等到私下答疑时来找她。 原因很简单，要么大部分内容听不懂，要么听得一知半解，却觉得没什么可问的。 正当她和夙绥都觉得会陷入五分钟的沉默，忽然听一名女生问：“夙老师，听说您以后每次上课都会带妻子来旁听，是这样吗？” 没想到会有人在集体答疑环节提这种问题，夙绥一怔，而后转向提问的女生，“未必，这通常由我妻子自行决定。她的境界颇高，已能实践我的全部授课内容。” 提问的女生也没想到导师居然真的会回答，愣了愣，迫不及待地追问：“既然您的妻子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来听理论课啊？” 在有些学生眼里，听理论课，纯粹是因为境界太低，暂时不能实践课中提及的法术或剑诀，所以才要来听案例，过把瘾。等到年级和境界都升上去，就可以不必再上理论课，而是直接去参加实践了。 夙绥却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下意识看向伏梦无。 束着马尾辫的魔族正坐在教室后排，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夙绥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下意识这样作答：“自然是我希望她来陪我上课，她便来了。” 提及伏梦无，她不自地将声音放柔，唇角也微微勾起，含蓄的笑容惊艳极了，自己却浑然不知。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沉寂几秒，也不知是哪个男生吹了声口哨，继而整个课堂的气氛都变了。 “原来夙老师也有温柔妩媚的一面啊……” “我说怎么今天夙老师看人的眼神都不冷了，敢情是被爱情的火焰暖着了。” “夙老师，您能考虑一下平时上课也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吗？” 议论声叽叽喳喳，先前在底下做小动作的学生们也纷纷抬起头，有的询问身边人发生了什么，也有胆大的直接朝伏梦无看去。 没想到夙绥一句话就让整个教室的学生都雀跃，伏梦无也懵了。 听着议论声越来越大，只怕要吵到隔壁班上课，她正打算起身布置隔音结界，然后维持秩序，只听夙绥冷声：“都安静，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喧闹和起哄声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一瞬间，教室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冷着目光环视一圈，夙绥又开口：“我只会将温柔的一面给心上人看。至于在课堂上……还是严肃些为好。” 似乎是为了实践自己的话，她此刻的声音冷得好似千年不化的冰川。 - “听课的感觉怎么样？” 两节课上完，等教室里的学生走干净，夙绥边清理板书墙，边问。 想起答疑环节闹的小风波，伏梦无忍不住笑起来：“挺好的，刚才我正发愁要如何为你解围呢！” 夙绥动作一顿。 “抱歉，方才是我太任性了，没有过问你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伏梦无哭笑不得，“你不希望一个人寂寞地授课，我当然会陪你啊！你要是看着我在听课会开心，我可以每次都陪你来。” 得了她的保证，夙绥唇角一扬，琥珀色的眸子也眯了起来，忍不住向她走去。 “这可是你说的。” “对，不错，我说的。”见她似乎要贴过来，伏梦无赶紧岔开话题，低头看着手中灵笺，“除此之外，我觉得你讲得很详细，连很多常识都会展开讲。” 听课期间，她一直在灵笺上记载心得体会。 “对于他们而言，古修真界众所周知的常识都是难点。”夙绥在她面前停下，摇头接过话，“不过，这个时代的天地灵气微薄，修炼者虽有，但寻求飞升的只有少数人。比起探索未知，或许还是平稳的生活更符合他们的期望。” “说起这个……”她一提飞升，伏梦无想起上午寐夕婵给自己的邀请函，忙把邀请函拿出来，“绥绥，你当年有没有许诺过雪狐族，要协助他们达成飞升的宿愿？” 雪狐族在邀请函中标出了一条义务：必须尽全力协助每一位具有飞升希望的族人。 夙绥点点头，接过邀请函，看到雪狐族的图腾印章，不禁皱起眉。 “这是谁给你的？” “寐夕婵。”伏梦无说完，又补充，“准确地说，应该是她的长辈托她送来的。” “小婵么……”想起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夙绥浏览完邀请函的内容，叹了口气，“想必你也清楚，这是雪狐族寐氏的邀请函。他们虽希望你‘暂时’加入，但在隶属雪狐族期间，你必须履行约定的义务。” -- 第60页 她往邀请函的义务那栏输入灵力，一个名字在这条被标出的义务下方显现。 “需我协助的族人，也是小婵。”等伏梦无看清名字，夙绥收回灵力，有些无奈，“那孩子……是最不适合独自修炼的先天鼎炉体质。我想雪狐族应该也清楚这个事实，但被环境所迫，哪怕是鼎炉，只要能收纳天地灵气，能用最少的资源突破境界，也值得他们倾力培养。” 关于寐夕婵的体质，伏梦无其实也很清楚。这小狐妖在剑术方面的天赋虽然高，然而她一旦突破到元婴期，体内灵力的流动就会变缓，丹田的容纳量也会增加近百倍。 换句话说，在元婴期之前，寐夕婵的修炼会一帆风顺。可她只要迈进元婴期，修炼就会近乎停滞——她的每一次突破，都需要消耗常人百倍的灵力，而且对经脉的损伤非常大。 “古修真界对这类体质修炼者的劝告是：趁早找个心上人。”伏梦无一本正经地接过话。 “小婵尚未成年。”夙绥提醒她。 “……总之，我可以保证协助她修炼到成年。”伏梦无轻咳一声，拿回邀请函，见夙绥点头，她捏了捏邀请函，勾起嘴角，“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会暂时加入雪狐族，麻烦你挑个时间带我回族里登记啦~” “你不回屏仙阁了？”夙绥突然问。 她问话时，脖子上挂的白团子也跟着扭了一下。 伏梦无先是一愣，而后一笑，“肯定要回！只不过我暂时有别的打算，再者，我们屏仙阁不收闲人，要是阁主仍旧是我兄长，我肯定一回去就被他塞任务。” 她顿了顿，声音小下去：“要是我也去执行任务，谁来做你助理照顾你啊？” 将她的话听得真切，夙绥怔了怔。 “那是自然。”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顺势将伏梦无抱住，凑到她耳边说话，“你是我的助理，照顾我，非你不可。” 七条狐尾在她身后摇摆，她现在心情很好。 好到就想这样抱着梦无亲一口。 她的动作把伏梦无吓了一大跳，连忙搭上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提醒：“这、这里是公共场合！不可以！不然又要被人拍照挂到论坛去！” 结果她只听夙绥在身后扑哧笑出来。 “我现在并没有打算吻你。” 伏梦无一愣，意识到是自己多想，顿时有些尴尬，正想解释，又听夙绥补充：“等晚上去情侣厅看电影，进了副厅再说罢。” ——意思就是，等晚上到情侣厅的小房间看电影时，她会打算吻她。 只是没等伏梦无想到回什么话，只觉耳垂一温。 夙绥搂住她的肩，软湿轻轻覆上来，撩拨心弦，令她顿时浑身酥软。 “不过，既然已凑得这样近了，不做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松开她后，夙绥拭了拭唇，眯起狐眸，笑着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伏梦无：“……” 她现在有点走不动路，莫名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雪狐妖吃了。 第29章 试试 晚上七点, 妖谷猫咖的小包厢内。 趁夙绥在家准备看电影时吃的小零食，伏梦无来这里拿货。 “念大人还在家里梳妆打扮，按照约定，我先把东西带过来给你。” 兰粼拿出一个储物匣，用灵力解开封印，先后拿出两个储物袋。 “这里面是魂归叶, 需要放在阴凉处保存, 里面附了用法，要是拿不定主意, 可以联系念大人。”她先给伏梦无介绍完魂归叶, 再拿过另一个储物袋, 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透明莲台法器。 “这就是忘貘族的传送法器吧？”伏梦无接过莲台，输入灵力，莲台中央的莲芯立即变成了浅红色，不一会儿红色就蔓延到整座莲台。 见她输入灵力还没几分钟, 莲花瓣就开始舒展, 兰粼瞪大了眼，吃惊不小。 “我说梦无啊，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亲眼目睹这朵封存万年的莲台法器被解开封印，兰粼忍不住问, “这赤焰莲台连念大人的双亲都没辙, 你居然随手就唤醒它了？！” 伏梦无捧着怒放的赤焰莲台，一脸无奈地看她：“为了我的安稳生活能继续过下去，这个问题还是尽量别问了吧？” “哈哈哈, 可以可以！”兰粼爽朗一笑，“你放心用这个法器吧，外面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忘貘族先给它解了封印。” 她能理解，伏梦无尽量在外人面前隐瞒境界，是有原因的。Z市虽然允许穿越者居住和工作，但对于境界特别高的穿越者，如没有本地的势力开出安全保证，执政者将会派出隐居的高阶修士，对其进行封印或抹杀。 这也是为了保护本地居民的人身安全。毕竟这个时代太过安宁，绝大多数城市也没有战乱，一旦来个高境界又高威胁的穿越者，无异于狼入羊圈。 不过伏梦无的情况有点特殊，她并不知道哪个组织给自己开过安全保证，只是从夙绥口中得知，只要她不暴露真实境界，就没有人会找她麻烦。 验完货，伏梦无心满意足地把手伸到储物匣里，将灵石从储物玉佩里转过去。 “实在是麻烦你们了。”道完谢，她忽然想起念栖迟的人被抓了，忙问，“对了，忘貘族分家的人，宗家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念大人没有告诉我。”兰粼摇头，“不过那些人又是踩坏灵田，又是疑似要进族冢偷盗，怎么着也得被关两三个月吧？” -- 第61页 她忽然不说话了，诧异地看伏梦无：“怎么多了三十块灵石？” “跑腿费和辛苦费啊！”伏梦无并不打算瞒她，大大咧咧地承认了。 “这怎么好意思！念大人也不会收的！”兰粼忙要挪灵石，被伏梦无搭住手。 “你们不知道，这两样物件对从前的我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拿多少灵石都难买到。”伏梦无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灵石重新落回储物匣，“而且，只是区区三十块下品灵石，买一个心愿不要太便宜了。” 感受到她放出的逼人威压，兰粼明白她是铁了心要送灵石，叹了口气，盖上储物匣，“好吧，我代念大人承你这份人情。” “这才对嘛！”伏梦无弯起眉眼笑，收起两个储物袋，而后趴在桌上，压低声音问，“阿粼，上次那种图……你有几张？” “什么图？”兰粼下意识反问，见伏梦无脸红，哦了一声，“那个啊！怎么，你想和夙老师试试？” “咳咳，也不是想试试……”伏梦无扶额，“只是在想，这个时代有没有类似于科普‘磨镜之恋’的话本或画册，我……” 兰粼也趴在了桌上，饶有兴趣地等着她说下去。 “……算了，我大概就是想试试吧。”一想起夙绥撩拨自己心弦的话，伏梦无索性破罐子破摔，“现在我和她亲吻的次数都多了，我觉得……我可能会随着记忆的恢复，重新喜欢上夙绥。” “嗯。”兰粼点头，“好事儿啊！” “重新喜欢上夙绥。”伏梦无严肃地重复了一遍。 兰粼愣了愣，突然明白她的意思，一个没忍住，捶着桌子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喂？！！”伏梦无顿时脸一热，搭住她的肩膀晃了两晃，“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原话吗？我还记得你说情到深处自然……” “好啦好啦，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兰粼憋着笑拍她，让她松手，“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开窍了？难不成是和夙老师亲密接触过了？” 伏梦无红着脸把昨晚的事告诉她。 哪知兰粼笑得更放肆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你不就是帮夙老师洗个澡而已，怎么就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哎，梦无你这、你这……” 要不是小包厢只有两个人，伏梦无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其实吧，我觉得你也用不着心急。”笑够了，兰粼边擦眼泪，边提醒她，“这方面我和念大人都还没尝试过，掌握的只有理论知识，但夙老师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伏梦无顺口说完，立即后悔了。 夙绥活得久，懂得多，且还有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想必经验丰富极了，当然和这两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片子不一样。 “你要是真想试试，可以直接和夙老师说出来。”兰粼劝她，“我想夙老师肯定会……手把手教你。” 伏梦无：“……” 她就不该问这些。 - 在妖谷猫咖打包好晚饭，伏梦无回家找夙绥，跟她一起乘坐赤焰莲台返回学校。 “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路上，伏梦无好奇地看着夙绥的挎包。 “不过是些零食罢了。”夙绥也往她的储物玉佩看，“梦无买了些什么？” “招牌奶茶和抹茶小蛋糕。”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传送法器，伏梦无先让莲台在城市上空飞了会儿，然后再变换驱动符阵。 红光一闪，悬浮在半空的莲台消失不见，等它再度出现，已经到了校剧院外。 二人抵达的时候，情侣厅已经开门了，不过距离电影放映还有一段时间。 夙绥早就向沈酌预定了副厅，从医药系的负责人手里领取完放映机和电影票，跟着工作人员走进对应的副厅。 和主厅不同，副厅允许外带饮料和食物，哪怕想在副厅聚餐都行——只要坐得下。 不过副厅的小空间也限制了食物的种类，为了保证观影期间的空气质量，观众一般只会带蛋糕、饼干类的食物入厅。 放映机调试完毕，工作人员离开后，伏梦无就开始在小圆桌上摆放晚饭。 因为跟夙绥商量好，回家后给她做夜宵吃，伏梦无只买了垫肚子的甜品当晚饭。等夙绥推门进来，她已经分好了蛋糕，把奶茶递过去。 看到夙绥手里多了一个包装袋，散发着喷香的奶油味，伏梦无轻咦一声：“这是什么？” “奶油爆米花。”夙绥打开包装袋，递到她面前，“用奶油和蜂蜜制成，据说是观影必点的小食。” 伏梦无点点头，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唔，挺不错啊！就是好像有点糊了……不过不影响总体口感。” 对她而言，这种学生自制的小食虽然够香甜，质量到底比不上妖谷猫咖的甜品。她又捞了一些尝尝，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抹茶蛋糕上。 夙绥吃着爆米花，挨着她坐在小沙发上。二人的距离正好，只要一转头，再稍微靠近些，就能触碰到对方。 距离放映电影还有将近二十分钟，二人解决完晚饭，稍微收拾了一下小圆桌，打开放映机开始等待。 “我有个打发时间的游戏。”将门锁上，夙绥拿过挎包，翻出一个小盒子，“要玩么？” “什么游戏？”伏梦无边问，边好奇地看着小盒子，“咦？这不是你带来的小零食吗？” -- 第62页 盒子很扁，印着“pocky”的字样。伏梦无看不懂，不知道这是什么零食。 “这是百奇，产自扶桑国的零食。”夙绥开始拆盒子，“这个游戏，便是围绕这盒小零食来玩。” 看她从盒子里拿出一根巧克力棒，伏梦无更加好奇，“这要怎么玩？” “咬着。”夙绥将涂满巧克力酱的一端递到她唇边。 伏梦无张口咬住了，接着听夙绥讲规则：“我们同时吃，若是咬断百奇或松口，便算结束，使百奇断掉的一方便输了，要接受惩罚。” 讲完规则，她也咬住了巧克力棒的另一端。 咯嚓—— 听见夙绥嚼碎巧克力棒的声音，伏梦无赶紧也跟着吃起来。 这是古修真界没有的零食，伏梦无是第一次玩，不懂这游戏的内涵，此刻只是很紧张地控制着力道，以免把巧克力棒咬断，从而输掉游戏。 略带苦涩的巧克力酱在她口中化开，甜味在她舌尖停驻。 咯嚓——咯嚓—— 巧克力棒被双方一点点吃掉，伏梦无边吃边暗自窃喜，觉得以自己的速度和力道掌控的经验，获胜并不困难。 然而当唇触碰到两瓣柔软时，伏梦无僵住了。 等等……不对！ 她懵懵地抬起目光，正要发问，最后半截巧克力棒忽然被夙绥吸过去。 ——她们彻底贴上了！ 发完呆，伏梦无突然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用意。 原来如此，输赢并不是这个玩游戏的目的。 接吻才是。 面对夙绥的试探，她不禁启开唇，放任对方侵入。 巧克力的苦涩与奶茶的甜香交织，她感到夙绥捧住了自己的脸，身体倾过来，一点一点地将她压下去。 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呢…… 直到被夙绥按在沙发上，伏梦无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她似乎，真的想试试夙绥究竟有多老练。 第30章 想起 伏梦无觉得自己要热熟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兑现下午的“承诺”，这回夙绥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轻易放过她，移开脸，不等她缓过气，又去亲她的耳朵、颈子。 一系列亲昵的动作，让伏梦无有些招架不住, 可她提不起半点招架或抵触的念头, 就这样让夙绥压着乱来，似乎夙绥想在这里将她揉碎了吃掉, 她都没有半点意见。 她隐隐能感到, 夙绥能猜出她想要什么。 她心里想试试, 对方就给她这个机会。 毫不犹豫。 但因为她的不反抗，夙绥最终还是止于最后一步。 指尖在伏梦无的衣领上停住，听着急促的呼吸声，夙绥并没有继续, 而是扶着她坐起来, 捞过放在桌上的百奇盒。 “方才的游戏，还想玩么？” 伏梦无没有立刻回答。她脱力一样靠在夙绥肩上，捂着嘴调整呼吸，思绪乱成一团麻。 对啊, 她和夙绥明明在玩“百奇游戏”, 只是在玩游戏而已，怎么就……差点把自己给…… 她不说话，夙绥没有继续问, 拿出一根巧克力棒，慢慢咀嚼。 咯嚓——咯嚓—— 声音响在耳边，伏梦无平复气息，抬起目光，见夙绥拿的是巧克力棒中央部位，而不是末端，像是故意等着她和自己一起吃。 等夙绥咽下第三口，伏梦无忽然捉住她的手，启开唇咬上去。 然而她刚触到巧克力酱，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只听见“咯嘣”一声脆响，巧克力棒断了。 “你输了。”黑暗当中，伏梦无只听夙绥悠悠宣布胜负，声音轻柔，“输了要接受惩罚。” “这个是意外，不能作数吧！”伏梦无把半截巧克力棒拿在手里，有点怨念。她没想到副厅还会突然熄灯，刚才被吓了一跳。 抱怨归抱怨，伏梦无马上用空着的手结咒，一簇火灵力在她掌心亮起，照亮整个副厅。 夙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观影，正翻找通讯器，准备联系沈酌，只听放映机滋滋地响起来，紧接着就有白光投在了幕布上。 “不慌，应该是电影快开始了。”她打开通讯器看了眼时间，轻轻拍了拍伏梦无，“收起灵力坐下罢。既然刚才不作数，那就再来一次。” 伏梦无托着火灵力哦了一声，乖乖将之散去，接着动作飞快地拿了一根巧克力棒，“前两次都是你拿，这次换我。” “嗯。”借着昏暗的光线，夙绥看清她嘴角漾开的笑，也跟着抿了抿唇，“那么，游戏开始？” 百奇盒子里还剩下一半时，投影在幕布上的光圈骤然放大，放出电影画面。 “总共十局，你赢了六局，是我输了。”伏梦无嚼着嘴里的巧克力棒，服了输，“我接受惩罚，什么都可以。” 夙绥微微点头，却没有宣布惩罚内容，而是转向幕布。 伏梦无说话时，《雪域梦踪》刚刚开始播放片头。 这是一部动画电影，开场便是大雪封山，呼啸的风声从音响传出，逼真极了。 盯着画面看了几秒，夙绥伸手往放映机旁一够，拿来两副3D眼镜。 “戴上这个。”她递了一副给伏梦无，“观影体验更佳。” 伏梦无戴上眼镜，顿时感觉画面里的雪峰、松树、星空似乎就在眼前一样，不禁啧啧称奇，坐正了身体，聚精会神地看起电影。 -- 第63页 伴随风雪，一道身影自苍穹落下，着蓝衣，双臂缠了雪白的飘带，墨发披散，黑夜一般的眼眸朝底下看，神情端庄肃穆。 紧跟着镜头越来越近，很快从星空降到地面的建筑物上。 那是一座高台，四周立着刻有星座的石柱。此时这座高台被积雪覆盖，然而细看，能看清中央的雪堆里露出一片红色的衣角。 发现高台中央的雪堆底下压着一条白胖的毛尾巴，伏梦无立即确认了出镜角色的身份。 那飘悬在空中的，是神明。 至于被积雪压着的小妖族……应该就是雪狐妖了。 她只顾着专注看电影，并没有觉察到身旁的夙绥变了脸色。 踏着星芒，神从天穹降落，足尖点在高台上时，一身神袍已变换成凡人的服装。 而她周围的积雪也纷纷被灵力波动击散，被压住的雪狐妖也露了出来，竟是幼妖，小小一只，穿着并不合身的红色长袍，身体蜷缩，双眼紧闭，冻得直打哆嗦。 “小狐狸。”神心疼地唤着，蹲下身，捞过雪狐妖，拂去她身上的碎雪，将她横抱起来，沿着阶梯，一点点往高台下走。 她才走到一半，雪狐妖在她怀里转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抱着，懵懵地朝神看去，看了片刻，忽然搂住神的颈子，趴在她肩上嚎啕。 “小萌物！小萌物！！” 她的眼泪湿透神的衣服，整只狐紧紧贴着神，生怕一松手，神就消失不见。 “乖，不哭。”神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我来陪你了，今后也会一直陪着你长大。” 哄完，神抱着雪狐幼妖，走下高台，朝她生活的都城里走去。 伏梦无看得呆了，莫名感觉这些画面都很熟悉，可她分明记得自己是第一次看《雪域梦踪》。 这种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除此之外，那雪狐幼妖喊着“小萌物”时，伏梦无总觉得她好像是在喊自己。 接下来的故事，皆是神陪伴雪狐妖长大的过程。 雪狐妖眷恋神，与她日夜相伴，连睡觉也和她一张床。神则将她当做至亲，照顾她起居，看着她渐渐从幼狐成长起来，变成独当一面的大狐妖。 伏梦无看得很投入，全然不知夙绥已经悄悄拿出通讯器，给沈酌发讯息。 【《雪域梦踪》里为何会有我与梦无的经历？这个世界和我们之前待过的古修真界之间，又有何联系？】 发完讯息，夙绥握着通讯器，紧张地盯着画面里的神与雪狐妖，时不时朝伏梦无看。 亲眼看到熟悉的景象，梦无直到现在都没有喊头疼，看样子是沈酌之前的吩咐起了作用。 毕竟……她刚刚与梦无那样亲密接触过，用沈酌反复提醒的方式。 其实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进入莲都大学，见到沈酌与云明月开始，夙绥就隐隐感觉记忆里被尘封的一角有了松动。 只不过她更习惯顺其自然，也因此没有刻意去调查这两人的来历，只知道她们也是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很会照顾人，且她们似乎知道她和伏梦无的身份。 直到她看了今天的电影，被尘封的记忆才挣开束缚，涌入她的识海，用相对温和的速度与她的记忆融合。 但哪怕是这样，夙绥还是因为境界过低，晕了几分钟。等她苏醒，感到掌心的通讯器一震，忙低头看去。 【（七分钟前）沈酌：你想起来了？】 【也许已想起来了。】 夙绥回完，再看正在播放的电影画面，心里已了然。 她本以为自己和伏梦无穿越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异世界，现在记忆恢复，才知道这个世界也是“用于历练的书中小世界”之一。 只不过由于撰写此书之人——即司命神的照顾，本不会在这个时空出现、但在古修真界和她们二人结下过羁绊的念幽寒、兰粼和念栖迟等人，被司命神借去了“全部设定与羁绊”，变成书里的“角色”，放到了这个时空，陪伴她们一起历最后的劫。 简而言之，这个时空相当于是“存在过去的朋友或敌人”的平行世界。 夙绥依照解开封印的记忆，推测出她们能看到今天这场电影，也是司命神的安排。 至于这期间始终帮助她们的沈酌，应该是和伏梦无与司命神来自同一时空的某位神。 而沈酌和云明月会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也是为了协助她们历劫。 她刚整合完这些记忆，只见通讯器又收到了新的讯息。 【沈酌：那很好，现在先陪伏梦无看电影吧。至于你究竟想起了什么，等空闲的时候再和我们详谈。】 - 九点半，电影在凄婉的片尾曲中结束放映。 影片的最后，一袭红衣的雪狐妖拥着她的神，伴着漫天飞雪，伏在她耳旁许诺： “我已不是小狐狸了，你放心依赖我罢。” 继而屏幕暗下来，灯光亮起。 伏梦无这时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她怔怔地揉着眼睛，正诧异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哭成这样，眼前忽然一暗。 用纸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泪，夙绥俯下脸，吻在她眉心。 “电影已放完，回去罢。” 一瞬间，伏梦无感觉这温柔的声音和语气，竟与电影里长大的雪狐妖一模一样。 ……是她的错觉吧？肯定是入戏太深了。 -- 第64页 “梦无？”见她愣愣地朝自己看，夙绥唤道。 “那、那我们收拾收拾，回去了。”伏梦无回过神，边说边收拾起小圆桌，“你一会儿想吃什么？我记得冰箱里应该还有蔬菜和精肉……” 夙绥帮着收拾，含笑听她说话。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可以，我不挑。” 这句话，恰好是电影里雪狐妖的台词。 伏梦无动作一顿，转头笑出声：“原来你也看入迷了，我还以为只有我看得着魔，现在一见到你，满脑子都是电影里那只雪狐妖。” 夙绥笑而不语，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心上人。 既然她已想起来，那么距离梦无记起从前，应该也不遥远。 她会耐心等下去，直到梦无记起她正是电影里那只雪狐妖——被心爱的神养大的雪狐妖。 第31章 教我 走出情侣厅, 伏梦无揉着眼睛，总觉得像是刚从一场梦里苏醒。 “看电影还挺有意思。”她忍不住对夙绥笑，“比听说书和看话本有意思多了，以后若有机会，我……我可能还想看电影。” 她换了口气，“跟你一起。” 夙绥跟着笑, 牵住她的手, 很快挽上她的胳膊。 “今晚玩得尽兴么？”她故意提醒。 “尽兴！”伏梦无弯起眉应完，忽然“啊”了一声, “对了！我方才输了游戏, 合该接受惩罚, 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秘密。”夙绥眨了眨眼，余光瞥见后面走来一对情侣，转过脸看去。 念幽寒正和兰粼一前一后走着。她俩目前只敢在单独相处时放开胆子，平时在校园里, 兰粼通常会跟在念幽寒身后, 像守护富家大小姐的保镖。 发现伏梦无和夙绥正互相挽着胳膊，兰粼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而后跟念幽寒一起向二人打招呼。 “时间好像还早，要不要顺路去猫咖转转？”念幽寒走到伏梦无跟前, 问。 伏梦无摇头, “今晚不了，绥绥还得吃药，你带给我的魂归叶也需要进行特殊处理。” “那行, 改日有空聊！”念幽寒捏起裙子，优雅地行了告别礼，唤出莲台法器，带着兰粼传送离开。 夜晚的莲都大学格外寂静。二人手挽手走在灯下，隐约还能听见其他情侣的呢喃声。 安静的环境容易使人走神，尤其是在刚看完震撼心灵的电影后。 看《雪域梦踪》时，伏梦无一边为神和雪狐妖落泪，一边反省自己和夙绥的相处方式。 她觉得虽然电影里没有明说，但雪狐妖应当是喜欢着神的，而神也喜欢雪狐妖，喜欢她的高傲，她的笨拙。 在神眼里，怎样的雪狐妖都是可爱的。 然而这种喜欢，通常还是建立在长久的相伴基础上。 撇开前尘不说，雪狐妖也在神的身边待了十余年，对神忠贞不渝，会依赖神，也会拿起剑，好好保护神。 十余年，足够发生太多事了。 伏梦无不由得看向挽着夙绥胳膊的手，心里涌起愧疚。 穿越并失忆后，她和夙绥顶多只相处了十余天。 “天”这一时间单位，对于近乎是长生不死的修真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也无怪她几天前跟夙绥告白时，会被质疑为何会那么快心生喜欢。 这种在短期内就确认的喜欢，分明是敷衍啊！ 感到她卸了挽着自己的力道，夙绥一怔，困惑地向她看去。 “怎么了，梦无？” “你是怎么想的？”伏梦无喃喃，“我并没有想起从前的事，却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突然这样问……”听出她声音里的自责，夙绥慌忙将她拥进怀里，“你万万不要乱想。” 一被她抱住，伏梦无就不自地安静下来。 “抱着。”夙绥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去捞起自己的尾巴，送到她怀里，“你被电影的情绪影响了，需要冷静冷静。” 此时二人已经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伏梦无揉着狐尾，狐尾温热、柔软，让她抱得莫名有些想哭。 夙绥对她的执念那么深，可那些能让夙绥眷恋的过往，却全部被她忘却。哪怕想起，也是零碎的，哪怕有亲眼目睹或重温的机会，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些记忆。 她将那些璀璨如星辰的记忆，弄丢了。 耳边忽然响起翻东西的声音，伏梦无愣了愣，借助微弱的光线，她看见夙绥手里多了一根巧克力棒。 “你问我怎样想，我只能告诉你，你是我的心上人，无论失忆还是受伤，我始终是你的小狐狸。” 拿着巧克力棒，夙绥叹了口气，抚上伏梦无的脸，“我这辈子的挚爱，只有你。哪怕你失忆，仍是我喜欢的。” “你从前教我何为情，何为坚守，何为欲念。”她继续说下去，“如今，换我来告诉你……何为喜欢。” 她用巧克力棒碰了碰伏梦无的唇，见对方红着眼圈将巧克力棒咬住，却并没有咬住另一端。 “你也不必太纠结这个问题，顺从心意即可。”她轻叹，“人族有句古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我之间只要还有羁绊在，该来的总会来。” 伏梦无吃着她喂来的巧克力棒，感觉此刻像是坐在教室里，听她将生涩的理论知识剖析，娓娓道来。 -- 第65页 她抱着狐尾，默默吃完整根巧克力棒，也听完了夙绥的话。 “……回家吧，我们回家。”拉住夙绥的手，伏梦无扬起脸，露出笑容，“我已明白啦，以后不会乱想了。” 夙绥点头，放好百奇盒，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若是暂时记不起从前，也无妨。”她忽然说，“只当我们是重新开始恋爱，放松些，莫要让过去囚禁自己。” 牵着伏梦无一点点走出阴影，夙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生怕她再露出落寞的表情。 - 二人回到住处，已是将近十点。 伏梦无说到做到，一到家就开始洗菜切肉打鸡蛋，准备做夜宵。夙绥为她打下手，二人一起在厨房忙活。 “绥绥，你想吃清淡些的，还是稍微油腻的？” “我都可以。” “不行哦，一定要选一样。”伏梦无捧着碗，轻轻摇头。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夙绥思考片刻，“那我要清淡些的。” 十分钟后，伏梦无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米粉，将摊好的蛋皮切丝，码在表面。 见她又打开冰箱，拿出香菜准备洗，夙绥忙阻止：“今晚我不吃香菜，不必处理了。” 伏梦无愣了愣，又把香菜放回去。这几日下来，她记得香菜是夙绥最喜欢的佐料，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选有香菜或能放香菜的吃食。 今天这道汤米粉配香菜正好，她不晓得为什么夙绥会拒绝香菜。 “明晚有新生晚会，下午莫要忘了去彩排。”吃完半碗汤米粉，夙绥提醒她。 伏梦无边喝汤边点头，放下碗，“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协助剑术系的社团，自然会好好配合演出。” 她顿了顿，“你会来看表演吧？我上次和小婵商量过，等到正式演出的时候，会用灵力制造些特效出来……” 夙绥吃着米粉，听她兴高采烈地说着明天的演出计划，不禁抿着唇笑。 看样子，梦无已能顺利融入新世界的生活了。 吃饱喝足，伏梦无洗碗时，余光瞥见窗户上映出夙绥的身影。 看到夙绥抱着睡衣去了浴室的方向，她捏了捏碗沿，不知不觉想起昨晚的事。 因醉酒和心魔而陷入昏睡的雪狐妖，被她抱进浴室，剥干净了与她一起洗澡。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瓷碗，莫名想到夙绥的皮肤也是白皙又细腻，很软，很适合抱在怀里…… 感觉脸又热起来，伏梦无赶紧打住。 她在……乱想什么呢？ 怎么连洗个碗都能想……想抱着那样的夙绥，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怕自己再乱想，她利索地洗好碗，走出厨房前，还不忘洗把脸冷静一下。 必须冷静些，不然会吓着夙绥的。 伏梦无违心地劝自己。 其实她能感受到，夙绥非但不排斥与她亲密接触，还挺期待她对自己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不然刚才在情侣厅玩“百奇游戏”时，夙绥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将她压住，更不会吻她。 悄悄走到浴室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流水声，又借助磨砂玻璃，看那道模糊倩影的一举一动，伏梦无摸了摸自己的唇，感觉身体里像是有簇火在蹿，令她不安又满怀期待。 香皂的气味飘出来，温热的雾气很快将本来就模糊的身影藏得更深。 伏梦无一手搭着门，一手按着心口。 怎么回事，她好像……很想就这样开门进去……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不能…… 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热气扑面。 看着模糊倩影的主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蓬松的狐尾遮住上下两处，赤着足，披散的墨发与身上都沾着水，颈上仍挂着白团子法器，伏梦无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已经被雪狐妖紧拥在怀。 “那么偷偷摸摸作甚，像做贼一样。” 听夙绥轻笑着调侃自己，伏梦无枕在她肌肤上，顿时连脖子都羞红了。 水声响在二人耳边。 “我忽然想起，还没有对你提过惩罚的内容。”夙绥说道，边说边将颈上的白团子取下，递给伏梦无，“这样，你帮我把它放到床头，然后过来……” 她顿了顿，“罚你今晚陪我一起洗澡，还需抱紧我睡觉。” 伏梦无捧着白团子，闻言浑身一抖。 “接受惩罚，也是游戏规则。”夙绥提醒她。 - 十五分钟后。 将夙绥和她的尾巴一起搂住，伏梦无下意识把脸埋进了狐尾。 夙绥的尾巴很软，身体也是。 她抱住就不想动弹了，生怕再动一动，身体里的那簇火又要开始蹿。 “绥绥……你……你吃过药了吗？”总觉得气氛尴尬，伏梦无开始没话找话。 “还没有。”夙绥的声音拂在她耳际。 “那、那你快吃药吧。”伏梦无缩了缩脖子，“耽误时辰可能就不太好了……” “可你怕苦。”夙绥接过她的话，“那药，很苦，你肯定不会喜欢。”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伏梦无一惊，下一秒已被夙绥环住。 “我得先安抚完你，再去吃药。” 伴随这话，柔软朝她贴下来。 伏梦无弓起身，象征性地挣了挣，被拥着亲了一会儿，她下意识握住夙绥的手。 -- 第66页 “教我……绥绥。” 鼓起勇气说出这话，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滞住。 也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她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我想请您解惑……夙老师。” 第32章 尽兴 看着说完话就羞红脸的妻子, 夙绥扣紧她的手。 “想我教你什么，嗯？” 她知道伏梦无脸皮薄，稍微用玩笑话逗一逗就会脸红，问完，捏了捏对方的衣领，探下去。 “当真想听这节课么？” 没料到她并没有含蓄的意思, 伏梦无大吃一惊, 下意识按住这只手。 “我会这样请求……是不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夙绥柔声反问，“我的妻子向我讨教, 我自然会倾力教授。” 伏梦无红着脸沉默了。她说不上来, 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这样问, 像是故意在暗示着对方。 “不奇怪的，放松罢。”夙绥眸子一眯，看着她拘束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倒是动一动, 莫僵着，像待宰的羊羔似的。” “你慢些……”伏梦无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太对了，“这方面我是……初学者……” “我还没有开始。”夙绥慢条斯理地说，“莫紧张, 我晓得分寸。这堂课, 我会慢慢讲解，你不必急着实践，先仔细体会我的动作。” 她说话时, 身后的狐尾动起来，慢慢裹住伏梦无，让她心安。 伏梦无陷在狐尾堆里，小心翼翼地靠近夙绥。感到那只纤细的手开始移动，她搂紧夙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莫怕，不会难受。” 夙绥哄她，让她慢慢放松，再进一步展开教学内容，告诉她整个过程里大约会经历什么，若是觉得不适，又该如何做。 对于伏梦无而言，今晚是极其特殊的一夜。 她没想到夙绥真的会耐心教自己，不管在外在内，都会体贴地询问她感受。 当真像是在为她上课，正如下午课上的答疑时间那样，只要她有疑惑，提出来，便能得到解答。 雪狐妖让她安心地如愿以偿了。 伏梦无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很诚实地配合起来，比起之前在办公室和情侣厅，有了理论知识的辅助，她愈加胆大了。 伏梦无唯独感到心跳很快，因为和夙绥贴得太近，她甚至连夙绥的心跳也听得很清晰。 彼此都“扑通扑通”地，像揣着两只小狐狸。 是按捺不住的狂喜，也是挣脱枷锁后的欣慰。 授课持续到凌晨一点，伏梦无已经彻底解惑了。 像是封存在身体里的记忆被唤醒，她现下已能对课程内容举一反三，反而还迫切地想反馈回去。 看着夙绥向自己微笑，她目光逐渐迷离，伸出手去，几度想尝试作业反馈，却又怕控制不好力道，让夙绥不悦，最终还是忍下来，转而去一遍遍地捋狐尾。 “我听够课了……不能……再陪你继续……”又闹腾一阵，伏梦无枕在夙绥的胳膊上，哑着嗓音提醒她，“你明天有早课……八、八点的早课……” “我记得时间，不会忘记。”夙绥说话时，狐尾捞过掉到床下的小件衣物，她顺手接在手里，要帮梦无穿。 “我、我自己来……”伏梦无赶紧抢过来，低着头默默穿好。 等重新穿好睡衣，她抱着夙绥，正准备道晚安，猛然想起一件事，忙翻身坐起，“你先睡吧，我还没有处理魂归叶！” 她今晚简直就是玩疯了，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然而她还没穿上拖鞋，就被夙绥一把捞回去。 “不必了，有你在身边，我定不会再被梦魇困住。” 说话时，夙绥一只手环着她，另一只手去够床头灯的开关，“啪”地一声轻响，卧室陷入黑暗。 感觉她拥得有些用力，伏梦无急了：“但你的心魔……” “必须服用魂归叶才能根治”还没说出口，她只觉耳朵一热。 “今晚，你便是我的药。” 夙绥的声音轻似羽毛，拂得她心痒，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寂寞。 伏梦无不动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了过去，环住夙绥，贴着她。 “好，我不离开你。”她将脸埋下去，埋进柔软里，“游戏的惩罚还没有结束，我会好好履行的。” 沉默一阵，夙绥忽然问：“以后哪怕没有游戏惩罚，梦无也可以像这样抱着我么？” “可以啊！”伏梦无答得毫不犹豫，干脆到连她自己都怔住了。 “……那便好。” 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夙绥不自地扬起唇角。 以后，终于可以每晚都拥着梦无入睡了。 今天的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伏梦无捞过狐尾，铺在薄被上，接着掖好被角，钻进夙绥怀里，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她：“绥绥，如果我发现你被噩梦困住，可以入梦将你带出来吗？” 她顿了顿，“你……介不介意我在梦里窥探你的过去？” 夙绥一怔，忽然想起昨晚的噩梦。 梦境的最后，她看见伏梦无撕开黑暗，降落到自己面前，抱着自己一步步从死寂的水域里走出去。 “我不介意。”她喃喃，“你从前已悉知我的过去，如今再看，也不过是温习罢了。” 伏梦无嗯了一声，揉了揉狐尾，又揉了揉雪狐妖，“那么，晚安？” -- 第67页 “晚安。”夙绥吻了吻她的眉心，合上眼。 “早上吃什么？”伏梦无又想起一事，忙问。 “早上再说罢。”夙绥打着呵欠，“我倦了，不愿意多想。” 听她的声音渐沉，带着撒娇似的嗔怪，伏梦无挨着她偷偷地笑，也跟着闭起眼。 - 第二天早晨。 昨晚玩得太尽兴的结果是，伏梦无没处理魂归叶，夙绥也忘了吃药。 好在今早伏梦无醒来时，发现怀里的雪狐妖睡得很熟，没有皱紧眉，反而在抿着唇笑，恬静又安详。 伏梦无把手放到她的额上，没有摸到汗，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 看样子，夙绥昨晚没有做噩梦。 是被她紧紧抱着的缘故么？ 还是说……是因为她的“试试”当真起效了？ 伏梦无还记得在导师聚餐那个下午听到的话。 ——“原本我和阿酌还挺放心，觉得有她在，你在这儿的‘迂回’也能进行得顺利点，传功什么的，以前你们不是经常做吗？” 这是云明月说的，这些天她与这对小情侣相处下来，隐隐感觉她们俩应该知道不少内幕。 如果云明月的话是真的，那么她昨晚和夙绥的欢悦，对于夙绥而言，或许也算是“传功”的一种方式。 毕竟对于夙绥昨晚的授课内容，她还是积极地给出了反馈。虽然因为是初学者，她提交的作业并不是很完美，但夙绥倒很满意。 伏梦无捞过床头的通讯器，开机后看了眼时间，还早，放下通讯器又躺回去。 “绥绥，你说得不错，我果然是你的药。”她凑到夙绥耳边，含笑轻声，“以后我便知道要如何医你了，你只管高高兴兴服药，一切都会好的。” 第33章 真相 距离八点还差十分钟, 二人才乘坐莲台法器，匆匆传送到校门口。 “我去签到，你先去教室罢，在2号楼410。” 一下莲台，夙绥叮嘱完，头也不回地朝签到点掠去。 伏梦无收起莲台法器, 拎着夙绥盛放教科书的挎包, 往目的地瞬移，打算先去教室帮她做好上课的准备工作。 路过医务室楼下的小店, 她刹住脚, 进去买了两个刚出烤箱的肉松面包, 将一只原封不动地塞进挎包，然后对另一只咬了一大口。 今天真是邪了门，说好要一起做早饭，结果她和夙绥都睡过头了, 闹钟都叫不醒。 还真像夙绥昨晚说的那样, “早上再说罢”，言外之意就是早上吃什么她都不挑。 伏梦无一边吃着面包填肚子，一边感慨。 因为第一节 课在八点，伏梦无赶到教室时, 教室里大部分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各式食物混合的气味。 莲都大学的教室有空气净化装置，因此允许学生在教室吃东西，但也仅限非上课期间。 将包装纸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伏梦无走回教室，目光环视一周，发现一位熟人正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感到她的目光，寐夕婵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早安，伏姐姐。” “早啊。”伏梦无朝她点点头，想起今天晚上六点就会开始新生晚会，忍不住走到她桌前，“排练进行得怎样了？” “托您的福，大家都、已经很熟了。”寐夕婵努力地让自己说话不结巴。 “那就好。”伏梦无松了口气，“下午彩排开始前，你记得联系我，我还没有跟你们合过带特效的表演。” 寐夕婵嗯了一声，本来还想问问邀请函的事，余光瞥见夙绥走进教室，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听见上课铃响，伏梦无也没再多问，帮夙绥把教科书拿出来放在讲台上，接着三步两步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挑了个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位置坐下，唤出两块灵笺，准备开始听课和记日记。 伏梦无其实可以一心两用，夙绥授课，讲单纯按照课本释义来解释的理论时，她便一边听课，一边在日记灵笺上记载昨天的事。 “9月24日夜，同夙绥初次云雨。” 又稍微详细地记录了几笔，她感觉自己的脸又热起来，怕被夙绥看见，忙将身体趴下去一点。 明明回想起来还会觉得有点羞，这次她心里却是莫名窃喜。 她能和夙绥重新走出这一步，想必距离恢复记忆也走出了一大步。 上完两节课，夙绥打开挎包正要收拾，鼻子里登时钻进一股肉松面包的味道。 “出门的时候，我就听见你肚子在叫了。”她刚拿起面包，伏梦无就走了过来，“今天的早饭虽然没赶上做，但还是要吃的。” “多谢。”夙绥心里一暖，谢过她，撕开包装纸，小口小口吃起来。 这间教室在今天上午只有夙绥的课，因此下课以后，还有十几位高年级的学生留下来，准备自习。 寐夕婵也是其中之一。 夙绥吃面包时，伏梦无见寐夕婵还没走，索性过去和她说话，继续和她讨论演出的事。 这应该是伏梦无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抚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因她所习的琴技来自母亲，琴声和琴曲大多数都以辅助输出为主，从前在古修真界时，她绝大多数时候的听众都是敌人。 为了不打扰到其他学生，伏梦无还特意布下隔音结界，只有寐夕婵、夙绥和她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 第68页 寐夕婵缓慢又细致地为她说明了彩排场地和流程。 “舞台的地面上会、会贴有‘中心点’，彩排的时候，我会领伏姐姐上台去……看这个中心点，这样可以保证演出时不偏台。” 认真地听完排练和演出事宜，伏梦无见她似乎还想说别的，却欲言又止，忍不住问：“小婵是还想询问邀请函的事吗？” 心思被看穿，寐夕婵愣了愣，而后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瞥了一眼。 “没事，想问就问吧。”伏梦无鼓励她，“我已经布下隔音结界了，你只管说，不会让旁人听去。” 寐夕婵面露感激之色，却是为难地解释起来：“其实邀请函上面写着的义务……伏姐姐可以不、不履行的。” 她低下头，“我很清楚……清楚自己体质的特殊……如果族中长辈一定要伏姐姐……履行，伏姐姐只要、只要教我剑术，就够了，绥姐姐也一样。至于我的修炼，我、我会自己想办法……” 感觉她的一番话说得遮遮掩掩，像是隐瞒着什么，伏梦无沉思良久。 “不可。”她还没想出个说辞，只听夙绥开口，“你虽是大二的学生，骨龄却并没有成年。若为了修炼，随意寻人玷污自己的身体，不单我们会生气，族中的长辈也会大怒。” 寐夕婵咬着唇，一时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丝笑。 “要是我……告诉绥姐姐，我其实已经、已经没有了呢？”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伏梦无和夙绥都大吃一惊。 “什么没有？！”伏梦无脱口问，正要继续追问，被夙绥一把拉住胳膊。 “发生了什么？去医务室说。”转向寐夕婵，夙绥沉声。 她隐隐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 - 校医务室。 听夙绥讲述完事情的经过，沈酌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我这里虽然是校医务室，但这种检查……” 她边摇头，边拿起结束检查的仪器，准备进消毒室，“罢了，我以后会定期为她做检查，但你们万不可传出去让外人知道！” “自是不会，请沈助理放心。”夙绥叹了口气，转而走向病房。 “……嗯，对，念栖迟去年可能隐瞒了什么……总之麻烦你帮忙调查此事了。” 她一推门进去，就听见伏梦无在和念幽寒通讯。 挂断通讯，伏梦无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和夙绥四目相对。 “小婵同意我联系忘貘族宗家，我就先联系念幽寒了。”解释完，伏梦无看向呆坐在病床上的寐夕婵，心里一疼，继而怒意涌上来。 ——“据说他去年用幻术干了点见不得人的事……” ——“那件事差点让一个新生失身，事后，他直接被幻术系主任发退学通知，回去反省了一年。” 和兰粼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对方说的话，如今皆被她回想起来。 原来传闻里险些被念栖迟糟蹋的新生，正是去年刚入学的寐夕婵。 并且，不是“险些”，是“已经”。 听了伏梦无的话，夙绥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昨天看电影时解封的记忆，也在此刻被她想起。 既然出现在这个时代、和她们在古修真界认识的那些敌友重名的人，都是被司命神借了“全部设定与羁绊”塑成的角色，那么他们的本性自然不会大变。 古修真界的念栖迟，表面温文儒雅，笑起来看着像个暖心的大哥哥，实则从内到外都肮脏极了，且还最喜欢将心怡的女妖藏入屋内，用尽一言难尽的手段与刑具羞辱之，令之屈服后，再施言灵，让女妖一辈子都无法将这期间发生的事说出去。 伏梦无刚说完，通讯器又一震，念幽寒再度打了电话过来。 她继续和念幽寒联系时，夙绥走到寐夕婵身边坐下。 “既然是去年发生的事，为何那时没有同你的监护人说？” 夙绥虽然一穿越就接受了雪狐族的邀请函，但那时的寐夕婵尚有其他监护人，因此她只负责辅导寐夕婵的剑术和理论知识的学习。 哪里晓得她已被欺负过了。 寐夕婵捂着脸摇头，啜泣起来。 “绥姐姐你也说、说了，长辈们知道，一定、一定会大怒的……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不能……” 她哑着声音喃喃，声音闷在掌心，“我的体质……只适合送出去……要是让、让其他同盟知道，雪狐族唯一一位鼎炉体质的族人……脏了……” “但你若不说，念栖迟也会将此事作为威胁雪狐族的把柄。”夙绥轻拍她的背，劝道，“今日便大胆说出来，让这件事到此为止罢，我同我妻子都会护着你，莫要怕。” 寐夕婵哭泣时内息会不稳，哭着哭着连尾巴都生了出来，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夙绥的话，索性将脸闷在尾巴里，抱着尾巴哭了个痛快。 “念幽寒已经去联系族内的长辈了，忘貘族宗家承诺，会给小婵一个说法。”和念幽寒商量完此事，伏梦无拿着通讯器走过来，“正好这回分家的族人因为踩坏灵田和疑似盗墓被捉，跟念栖迟也脱不了关系。方才念幽寒告诉我，宗家会一次性解决此事，绝对不会拖延！” 说完，她心里其实还有些后怕。要不是因为她拥有碾压级别的境界和资产，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解决！指不定分家会继续袒护念栖迟，去年怎么处理的，今年也怎么处理。 -- 第69页 听完伏梦无的保证，寐夕婵的哭声才渐渐轻下去。见伏梦无朝自己走来，她红着眼圈，很小声地说话：“我还……还没有心上人，我这样的妖……会不会被……嫌弃……” “不会的。”伏梦无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人若真心爱你，自然会理解你的过去……更何况，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念栖迟用了幻术，不是你的本意。” 第34章 代替 寐夕婵的检查报告出来时, 念幽寒赶到了医务室，身后跟着兰粼。 “那孩子在哪？”念幽寒一看见伏梦无就脱口问。 见对方看向寐夕婵，她愣了愣，拉过兰粼小声确认：“这位不是跟你同一年级的学姐吗？” 兰粼也是一愣，她经常出入剑术系社团，只看背影就认出了寐夕婵, 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压着声音问念幽寒：“那个妖渣是交由宗家处理吗？能不能让长老们判重点？” “判，当然要判！”念幽寒定了定神, 攥紧拳点头, “连未成年的小……学姐都敢欺辱, 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二人低声商量要怎么收集更多证据，以便重罚念栖迟，伏梦无则趁夙绥查看检查报告时，陪寐夕婵谈心。 “……那今晚剑术系的表演, 你还想出场吗？”听寐夕婵有意无意提到社团的演出, 伏梦无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问。 寐夕婵红着眼圈点头，“没事的，我、我会好好舞剑，伏姐姐不要担心, 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 影响不到我的。” 见她的狐尾无精打采地垂在身后，伏梦无暗自叹了口气。 被念栖迟欺辱的事，哪怕过去整整一年再提起, 对于这名单纯至极的少女而言，无异于是伤口撒盐，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更何况，念栖迟不仅玷污了她，还损坏了她的体质，以鼎炉作比喻，如今的寐夕婵已经是个残破的鼎炉，用古修真界的话来说，她已经“废了”，无法再被当成鼎炉使用。 只要这件事让雪狐族的盟友知晓，雪狐族将名声扫地。然而要想为寐夕婵光明正大讨回公道，让念栖迟因这此而受到重罚，又不得不将这件事公布于众。 “若是心里难受，尽量多休息。”夙绥忽然接过话，“你已是金丹期的修士，心结不及时排解，极易生出心魔，影响修炼。” 寐夕婵咬着唇，没有说话。 “晚上的演出，你若想，我也可替你去。”夙绥继续劝她，“你们的剑舞，在排练的初期与中期皆是由我指导，我晓得完整的流程与动作。” 沉默良久，寐夕婵哑着嗓音开口：“可以……吗？可导师似乎不能、不能参与演出。” “我自有办法。”夙绥为她擦眼泪，“你放心在这里歇息罢。” 剑术系有很多高年级学生加了校外组织，偶尔会接到紧急任务，哪怕遇到自己必须参与的校内活动，也只能请假离校。因此，每个社团举行排练时，都会事先招募好替补人员。 就像剑术系的社团，这次的表演哪怕没有伏梦无抚琴，也有别的学生负责伴奏。 她倒不怕社团内没人可以替代寐夕婵，只是怕负责替代的人配合不好伏梦无的琴声。 既然担心，不如就自己上。 与寐夕婵的谈心告一段落，正好沈酌也拿着药进来了，伏梦无和夙绥退出病房。 “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伏梦无问念幽寒。 “尽量在一个月里解决吧。”念幽寒揉了揉眉心，“这是最快的速度了，牵扯到的利益方实在太多，雪狐族那边要给个说法，寐小……学姐也要好好补偿，还得帮她规划一下前途。毕竟当今时代的先天鼎炉体质可遇不可求，不管是对于雪狐族，还是对于其他修士联盟，都是重大的损失。” “能快点解决也好。”伏梦无叹了口气，“等到十月放长假的时候，我会跟绥绥带她回一趟雪狐族，看看能不能协助解决此事。” 念幽寒点头，“反正你们告诉她……告诉寐学姐，宗家对念栖迟的惩罚绝不会敷衍了事，请她放心！” - 午休时间，剑术系社团活动室。 “什么？！小婵突发疾病请假了？！” 一听到寐夕婵请假的消息，整个社团的社员都炸了。 “不太可能吧？上午我还和小婵一起听课来着。” “对啊，昨晚她还带着我们排练呢，怎么就……” “那、那我们的演出怎么办？下午两点就开始走场地彩排了，副社有联系替补的社员吗？” “不必慌乱，我会替她的位置。”等教室里安静下来，夙绥解开剑袋，镇定地朝向所有参与演出的社员，“整队，即刻排练一遍。” “夙老师您要上台表演？！”社员们又愣住了。 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伏梦无走到夙绥面前，易容术一施展，等她移开后，站在夙绥位置上的人，已然变成了寐夕婵！连寐夕婵的演出服都被幻化出来，真假难辨。 “抓紧时间，现在是十二点一刻，距离彩排不久了。”夙绥说话时，已抽剑出鞘。 哪怕外表已变成了未成年的少女，她的气场仍在。 她话音刚落，负责演出的社员们忙纷纷取剑，站到该站的位置。 伏梦无也唤出弄霏剑，化作琴，飞快地用水灵力上好弦，盘膝端坐在安排给她的区域。 琴音响，剑舞起。 -- 第70页 演出用的伴奏曲，伏梦无已能背下来。抚琴时，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夙绥身上。 和寐夕婵不同，夙绥的剑舞杀气更盛，动作更果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伏梦无在古修真界见过不少剑修，也经历过许多战事，一眼就看出夙绥是身经百战之人，不由得有些恍惚。 从前，她们应当也曾并肩作战过吧？ 感到头开始隐隐作痛，她顿时回神，哪怕心里不甘，还是甩去杂念。 不能想，至少现在不能回想。 晚上再去询问夙绥便是了。 她忍着轻微的头疼，手指仍在弦上弹拨，琴声并没有停顿，合着夙绥的动作时缓时疾。 有导师领舞，社员们也渐渐放下紧张，开始像往常一样，从容不迫地进行着排练。 考虑到有些社员在排练前还有课，夙绥连着带他们排练了五遍，才做出停止的手势。 “回去好好休息，牢记状态。” 解散社员时，夙绥不忘叮嘱：“一会儿彩排期间，不要将我当作导师，平时怎么对待小婵，就怎么对待我。” 等到社员陆陆续续离开活动室，夙绥又跟负责人吩咐了几句，目送负责人走后，她慢慢将剑放进剑袋，靠着器械柜闭上眼，急促地呼吸着。 伏梦无急忙收了琴赶到她身边，拉来长凳，撤去易容术，拥着她坐下。 “你太拼了！又是领舞又是反复示范动作，体力消耗太大，身体会受不住的！” “这不是还有你在么？”夙绥却朝她笑，“我若没了体力……你便给我渡灵力罢。” 伏梦无一愣，摇着头哭笑不得，拿她没办法，手上稍微发力，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歇息。 “你先歇歇，平复呼吸之后，我再给你渡灵力。” 她边说话，边朝门挥一挥手，将门关上。 活动室里开着空调，拉着窗帘，靠门的墙上没有窗，还设了隔音结界，除非推门进来，不然没人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事。 夙绥由着她把自己搂进怀里，乖顺地接受她纳来的灵力。 “怎么这样乖了？”渡完灵力，伏梦无忍不住调侃她，“昨晚不是……挺能掌控主场的吗？” “我现下得保留体力。”夙绥故意没好气地说话，顺手掐了她一把，“今晚我依然能为你授课，要不要试试看？” “这……这还是算了！”被她一掐，伏梦无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着应完，偏过头陷入沉默。 “怎么就算了？”夙绥却不饶她，眸子一眯，“用此法来恢复记忆，最为有效。且……有你听课，我也无需服用沈助理开的药了。” 她说着，皱了皱眉，“那药，着实苦极了，我不想吃它。魂归叶也是，我虽没吃过，但听说它亦是很苦的。” “不想吃药，就吃我是吗？”伏梦无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也掐了她一把，“好吧，好吧，我晓得了。你这小狐狸，没我哄着就难以入睡了是不是？” 夙绥不说话，轻轻拱了拱她，“梦无很讨厌，心里晓得便好，说出来作甚？” 二人低声细语放松了一通，才转而提正事。 “十月初我带你回族中，为你注册身份要三日，为小婵的事……却不知要几日了。” “说起来，小婵平时有没有和别的人来往啊？”伏梦无问，“虽然她很单纯，但既然入了学，也加了社团，平时肯定会和其他学生接触……” “你想问她是否有心上人？”夙绥反问。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伏梦无点头，“毕竟她已经‘那样’了，对于雪狐族而言，她已经不能作为外交的筹码。虽然某种程度上，对她来说也算是件好事，但她的体质摆在这儿，早晚总得找个归宿吧？” 夙绥想了想，“隔壁的S市韶江内，倒是有一位蛟族的姑娘与她关系不错，她们常有通讯，也会互相寄些小东西。只不过我同小婵并不是很熟，同那姑娘也不熟，不晓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蛟族？！”伏梦无一惊，“那还不错啊！虽然不是龙族一脉，但我听说韶江蛟族在这个时代的地位颇高，和几个大型的修真者组织有往来，跟雪狐族也结了同盟，那姑娘在身份上应当能给小婵保障。” “过几日再说罢。”夙绥嗯了一声，“寻归宿自然要她们两情相悦，此事还是交由小婵自己决定为好。若她心里有这念想，我们再行撮合之事，也不迟。” 第35章 少女 下午五点半, 莲都大学林荫道上。 一位青年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打着阳伞，缓缓朝校剧院走。 轮椅上端坐一名少女，面无表情，目光慵懒地看向前方，如瀑雪发垂在肩上, 遮住她头部两侧的一对浅青色龙角。 “表哥, 你说带我去见小婵，怎么不去生活区？” 捏着同样是素白色的连衣裙, 少女仰起脸, 浅青的眸子转向推轮椅的青年。 “今天不是小婵出演新生晚会吗？她现在不在生活区。”青年朝她笑, “你可以先看她的表演。” 与少女一样，青年也是雪发青眼的妖族，只不过他境界高些，能将龙角隐藏起来。 这对表兄妹是韶江蛟族的重要成员, 青年名叫白沉刀, 少女名叫白弥。按理说，蛟族通常头上无角，偶有特例，也是生独角, 但这两妖生来就是双角, 与传说中的龙族较为接近，也因此受到蛟族的重视。 -- 第71页 白弥哦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眼睛却是一亮。 她提起精神，看到有很多学生在陆陆续续往校剧院赶，迫不及待地放出灵识，在人群里找寻寐夕婵。 “你在找她？”白沉刀感受到了灵力波动，又笑，“你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找？” 白弥淡淡地解释：“我自然看过她的照片。除此之外，根据情报，莲都大学的雪狐族比例占1%，我只要用灵识锁定雪狐族，对方多半是小婵。” 她将双手十指相扣，一五一十说起自己的计划：“我不但不会认错人，还会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告诉她，我喜欢她，不知她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哪怕说着“喜欢”，她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 “那你好歹笑一笑，别把人家小狐狸吓着了。”白沉刀声音里含笑，“雪狐族都是很腼腆的。” “……表哥。”白弥眯起眼。 “嗯？” “你一直在笑我，你都没停过。”白弥一字一顿地背着新学的电影台词。 “……” - 与此同时，校剧院的后台。 伏梦无还在用易容术给夙绥化妆，又在她身上施加了几个小幻术，让她连气息都跟寐夕婵一模一样。 下午的彩排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任何人觉察出“寐夕婵”已经换了人，现在只要等主持人报到节目，她们领着整个社团上台去表演完，今天的大型活动就算万无一失地结束了。 “一会儿要不要去妖谷猫咖庆祝？”拍着夙绥的脸，伏梦无传音问。 “只有我们么？”夙绥看她。 “对，只有我们俩。”伏梦无勾起唇角笑，“还可以顺道给小婵也带点吃食。” 来校剧院前，二人才去过医务室，却被沈酌拦在病房外，说是刚给寐夕婵用了些药物，看看能不能让她恢复回原来的体质。 “希望那时小婵已经醒来了。”夙绥低声说完，闭起眼，让她帮自己幻化出眼影。 现在的校剧院喧哗声不断，对于大一的新生们而言，今晚将是他们进入大学后，观看的第一个大型晚会。 和小学、初高中玩玩似的晚会不同，大学的晚会由社团联合会与学生助理会共同筛选节目，尽可能让每个社团的节目都有出场机会，且每个节目的质量都是过硬的，不存在敷衍，也不允许随意对待。 新生晚会总共有二十个节目，哪怕每个节目少则三分钟，多则七分钟，一个个轮下去，外加还要穿插现场互动，等轮到剑术系社团上场，已经将近七点了。 伏梦无一走上舞台，站了没多久，忽然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从台下投来。 危机感让她下意识看过去，与台下的一名白发少女对上视线。 她的视觉有境界加持，哪怕距离几百米，都能看得很清楚，自然也就看清了少女发间的双角。 ……龙族？ 她惊愕时，主持人已经念完了稿子，而社员们也纷纷站位完毕。 定了定神，伏梦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盘膝端坐，等到灯光打下来，她才收回目光，开始抚琴。 只是心里仍觉得奇怪。还在古修真界时，龙族的成员就已经少得可怜，这个时代天地灵气如此稀薄，更不可能孕育出龙族。 除非……这位少女是蛟族的后人。 但伏梦无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蛟族盯上。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那名少女，不管是在古修真界，还是在这个时代，她甚至都没有跟蛟族有过任何往来。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夙绥吸引过去。 与排练和彩排时大不相同，舞台上的夙绥虽用着未长开的小身体，散发出的剑意却令人震撼。加上伴奏本就是战斗曲，她衣袖翩飞，舞姿轻盈，灵动而不失端庄，每到旋律激昂的时候，台下都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领舞的居然是剑术系的寐夕婵？！看不出来啊！” “没想到夕婵小学妹个子娇小，拿起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奶凶奶凶的夕婵小姐姐超棒！” 掌声里还夹杂着对于“寐夕婵”的评价，声音虽然很小，但伏梦无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禁有些遗憾，莫名生出别的想法来。 ——要是能让夙绥用原本的模样跳剑舞，应当会更加令人惊艳吧！ 想归想，眼见着表演即将到尾声，伏梦无突然抱琴起身，掠向夙绥身后。 紧接着，观众们就看到抚琴的蓝衣女子化琴为剑，轻轻搂住领舞的少女，两柄剑一触，登时响起“铮铮”之声。 伴随剑吟，寒气扑面而至，大片大片的雪花被水灵力幻化出，朝观众席纷落。 “我去，这是什么？” “自带特效吗？！” “诶，好像是从舞台上飘来的雪花，不是从顶上飘来的。” “冰冰凉凉的，居然不是投影，是实物！太厉害了吧！” 顿时全场轰动，不少观众受到节目气氛的感染，纷纷去接住落下的雪花。然而等到灯光全部亮起，雪花也跟着消失不见。 而伏梦无也赶在灯光亮起前，将夙绥放下来，再次把手里的剑变成琴，托在手中，与社员们一起向观众鞠躬谢幕。 她能感觉到，那名蛟族少女的目光依然没有移开。 甚至比原来添了些杀意。 从后台离开校剧院，走到外面之后，刚才一直保持严肃表情的社员们纷纷露出笑容，甚至还有几个社员嗷嗷叫着抱成一团，为顺利进行的演出感到兴奋。 -- 第72页 “吓死我了！还以为会在学弟学妹们面前丢脸，没想到夙……小婵一个人就撑起场子了！” “真丢人！有这么厉害的两位大佬领着，还满脑子丢脸？皮痒了是不是？” 还有人悄悄地询问伏梦无：“伏助理我想请教一下，您的寒风和雪花特效是用了什么法术？我们剑术系……不怎么教法术的。” 伏梦无还惦记着那名蛟族少女，言简意赅回答完社员们的困惑，转身就要往校剧院的后门走。 “怎么了？”夙绥一把拉住她，诧异地问。 “台下有个学生很奇怪，我想去看看她。”伏梦无说完，只见夙绥自己撤去易容术。 “我同你一起。”虽然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夙绥毫不迟疑地将她的手牵得更紧。 结果二人还没走到后门，紧闭的门就被人从里推开。 白沉刀关上门，推着轮椅走出来，一眼和夙绥对上目光，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只听白弥开口：“表哥，刚才在台上弹琴的，应该就是这个魔族。” 她说话时，一直放在膝上的手也抬起来，直指伏梦无。 白沉刀看了看伏梦无，又看了看夙绥，为难地接过话：“弥弥，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白弥冷笑：“表哥，世界上可没有第二个伏书尽啊！那股油腻的魔族气息，哪怕变了性我也认得出来！” 伏梦无虽然不认得这对蛟族表兄妹，但听完白弥的话，她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哭笑不得。 伏书尽是她的同胞兄长，现在应该是屏仙阁的主人，据云明月的情报，他是从万年前一直存活至今的魔族。 伏梦无最明白自家兄长的讨人嫌之处，她和兄长都还年少时，就亲眼目睹兄长在三年内换了三十多位道侣，平均一年换十位，可见她兄长有多能惹桃花也有多渣了。 不过伏书尽渣女子无数，却始终没有碰过任何人，直到三百来岁明媒正娶了一名仙修者做妻，才算破了元阳，此后虽然还是喜爱四处惹桃花，但因着悍妻在，他与所有女子的关系也仅仅止步于红蓝颜。 但这些都是伏梦无穿越前的事，如今已和古修真界相隔万年，按照正常的情况，她那位仙修者嫂子应该已经飞升了，悍妻一走，谁也不晓得伏书尽会不会继续招惹小姑娘。 不过看这名蛟族少女的反应，想必她已经见识或经历过伏书尽的招惹了，不然也不会从刚才起就杀意外放。 伏梦无还没解释，夙绥就将她护在身后。 “这是我的妻子伏梦无，伏书尽是她兄长。”她看向剑拔弩张的白弥，淡淡地介绍，“我妻子沉睡三年，所有情报都被隐藏，故韶江蛟族才没法获取她的信息。” 她顿了顿，“你认错了人，白弥长老。” 白弥脸色一变。 “你又是什么人……” 她话音还没落，白沉刀就打着哈哈截住话：“抱歉抱歉！她是我的表妹白弥，因为腿疾，她从出生起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族中，也就前两年才被允许跟着我离开韶江。” 白弥剐了他一眼，一脸嫌弃。 “表哥，你话好多，嘴巴要挨缝了。” 嫌弃完，她转向伏梦无，垂眸道歉：“对不起，是我气糊涂，冒犯前辈了，一会儿就向前辈赔罪。” 虽然是道歉，她的声音却冷得跟冰碴子一样，很是生硬。 - 半小时后，妖谷猫咖用餐区的包厢内。 伏梦无坐在夙绥身边，等餐时听夙绥和白沉刀寒暄，听完才弄清了一些关系。 原来白沉刀是这家猫咖老板娘的丈夫，通过妻子认识了夙绥，夙绥就是从他手里低价购得了她们现在的住处。 令她倍感意外的是，白弥居然就是夙绥才提过的人——即和寐夕婵时常有通讯往来的那名蛟族女子。 而白沉刀带白弥来莲都大学，正是因为白弥上个礼拜和寐夕婵承诺过，会在新生晚会当天到Z市找她。 “弥弥是负责传承族内秘术的长老，平时被管得很严，连电子产品都不让碰。”白沉刀倒了杯茶给白弥，“久而久之，她本人也比较排斥这些，平时和小婵基本都是书信往来，偶尔才会用我的通讯器和对方传讯。” 白弥接过茶，默不作声地喝。只要不说话，她举手投足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位端庄的大小姐，冷艳而高贵。 然而她只要一开口—— “表哥，你有闲心说这些风凉话，倒不如尽早给我弄两枚传讯珠来。” 冰碴子一样又冷又硬的声音，配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刻薄的话，令谁听了都不舒服。 伏梦无在心里默默把白大小姐移出了寐夕婵的女友考虑名单，看服务员把小蛋糕端上来，她顺手切起蛋糕，喂给夙绥。 蛋糕刚送进夙绥口中，她就听白弥继续说下去：“一会儿我还要回莲都大学找小婵，恕不能久陪。” “她现在不方便见人。”想起寐夕婵沮丧而绝望的表情，伏梦无脱口而出。 白弥一怔，“她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在新生晚会上演出么？” “我妻子说得不错，小婵的确出了些事。”夙绥接过话，“至于刚才的演出，她也并没有参与，是我易容成她，替她领舞。” “她怎么了？！”白弥突然提高声音，青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怒意。 -- 第73页 “我答应过要来见她，不管怎样都要遵守承诺。”见没人回答，她一字一顿说完，摇着轮椅就要往外走。 白沉刀忙拦住她，而后转向伏梦无二人，诧异地问：“小婵究竟出什么事了？现在她本人又在哪里？” 伏梦无迟疑了一下，正纠结要不要说出口，忽然听见夙绥的通讯器响起来。 夙绥拿出通讯器，发现是沈酌打来的，眉一皱，搁下句“失陪”，迅速离开包厢接通。 她离开期间，白弥始终沉着脸，目光阴冷得可怕。 伏梦无想了想，忍不住给白沉刀传音：“白先生，白弥长老来找小婵，除了见面，难不成还有别的事要做？” 白弥来找寐夕婵告白，白沉刀本来不太想跟外人说这事，但他觉得伏梦无和夙绥应该能理解这种情况，于是也传音回答：“有的，其实弥弥今天想……对小婵袒露心扉。” 伏梦无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告诉小婵我喜欢她的意思。” 一直沉默的白弥却突然插了句话，吓了二人一跳。 “你能听见我们传音的内容？！”白沉刀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瞪着眼看她。 白弥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默认了。 这下轮到伏梦无吃惊了：“你……喜欢小婵？！” 白弥点头，脸上不自地露出浅笑。 “我喜欢她，她是很单纯的毛绒绒。” 她这一笑，恍若冰山融化，万物复苏。 伏梦无呆了一呆，随后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自己虽然不能道出什么是喜欢，但看别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这位蛟族大小姐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哪怕只是通过书信和照片来了解彼此，至少现在的白弥对寐夕婵抱有爱恋之情。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伏梦无才发了愁。 她不清楚白弥对于“单纯”的理解是什么，如果单是精神上，倒还好说。 如果白弥希望寐夕婵是身心皆单纯…… 恐怕她和寐夕婵交往时，一旦得知对方被玷污的经历，就会立即变脸吧？ “向她表白，然后呢？”想到这，她忍不住反问白弥。 “问她想不想和我交往。” “不会觉得这样太草率吗？”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追问，白弥愣了愣，有些恼火：“可这是我和小婵的私事，与前辈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雪狐族有约定，现在我是她的监护人。”伏梦无心平气和地解释，“如果你只是因为喜欢她的单纯，才迫切地想和她交往，一旦出现矛盾，试问谁会在这段感情里受伤？”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只是认为如果要开始一段恋爱，双方肯定都要负责。 而不是玩玩而已。 感觉气氛不对，白沉刀忙打圆场：“弥弥，不许任性！不好意思啊，伏小姐，我表妹不谙世事……” “哪怕前辈认为我的决定草率，至少，也要让我见小婵一面，再做评价。”白弥毫不留情地插嘴，托着下巴凝视伏梦无，“生病？精神受挫？还是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小婵出了事，我作为她的朋友，必须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她清楚自己在感情方面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于是立刻换了话题。 说话时，夙绥走进来，望向伏梦无，目光有些凝重。 “怎么了？”伏梦无一惊，忙站起来。 夙绥看了白弥一眼，再次说了句“失陪”，拉过伏梦无准备离开包厢。结果二人还没走到门口，白弥捏着茶杯的手一扬，立即将一个结界罩在门上。 不用触碰，夙绥都能感觉到结界上涌动着暴戾的灵力，这是个用来阻拦人的“牢笼式”结界。 “……白弥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转过脸，凝眸看向白弥。 “表哥，挑点好的糕点打包一下。”白弥并没有马上回答，吩咐完白沉刀，才朝向二人，“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请二位前辈带路。” 她顿了顿，微微抬手，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石饰物。 那是一块雕成雪狐尾巴形状的饰物，品质十分普通，然而因为是寐夕婵亲手制作，她一挂就是三年。 “我可以用全部的修为承诺，不管小婵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她这边。” 修炼者从不轻易许诺，言出，则必行。 - 校医务室。 白弥因为坐着轮椅，不好搬运，白沉刀只能推着她去找电梯。 这让伏梦无二人得以先一步赶去寐夕婵的病房。 “你说沈酌的药物不但不起效，还差点反噬寐夕婵？” 一路上，伏梦无不忘询问。 “她的体质太过特殊。”夙绥叹气，“听沈助理的意思，要想让药物起效，必须有一名纯水灵根及元婴期以上的修炼者与她云雨，若无，则不可用药。” 听得伏梦无嘴角一抽。得，连择偶标准都给出来了。 “那么，沈酌能确保如此这般后，一定能修复小婵的体质吗？” 夙绥摇头，“不好说，前例太少。从前在古修真界，先天鼎炉体质的拥有者一旦受损，只会被抛弃。” “这倒也是。”伏梦无也十分无奈，“搁在以前，像她这样的孩子，从来都只是被当成修炼法宝。” 二人走到病房外，却看到寐夕婵正站在窗边，朝校剧院的方向看。 -- 第74页 “剑术系社团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夙绥先一步走到她身旁，将声音放柔，“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大家都在盼着你回去。” 寐夕婵一颤，转过身，十分腼腆地低着头嗯了一声。 “谢、谢谢你，绥姐姐。”看见伏梦无也来了，她又朝伏梦无也笑了笑，“伏姐姐也是，伴奏辛苦了。”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阵男人的脚步声，面色顿时一变。 “来了位客人，指名道姓说要见你。”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伏梦无急忙安抚她，“她叫白弥，是S市韶江蛟族的长老，你应该认得她。” 听到这个名字，寐夕婵先是一愣，而后看见一高一低两个人朝这里过来，这才抛下心里的畏惧，扯出笑容，大步朝两位蛟族走去。 “弥弥……是弥弥吗？！” 她先是大步走，接着转成小跑，又惊又喜地喊。 “小婵！”听见她又甜又糯的声音，白弥只觉心都要化了，叫出这一昵称时，脸上也跟着漾开笑容，回应完，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白沉刀赶紧把她按住，生怕她还没站直就先摔着。 第36章 温习 寐夕婵没想到幸福会来得这样突然, 朝思暮想的人，竟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抱了抱白弥，正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目光一落，发现对方正坐在轮椅上，当即愣住了。 “弥弥……你、你的腿……” 见她惊诧地看向自己的腿, 白弥有些勉强地勾了勾嘴角。 “去里面说, 这里灯光太暗。” 去医务室的路上，白弥轻轻扯了扯寐夕婵的衣角, “对不起, 我不能带你漫山遍野地飞了。” 蛟族和龙族的双腿如果生来残疾, 化出的原身也会受到影响。 寐夕婵忙摆手，“没、没关系的！”继而一笑，双颊微微泛红，“你可以带我去、去江里游泳呀！我看过你的泳照, 很、很漂亮……” 白弥脸上一热, 忽然拍了拍轮椅扶手。 “表哥，能不能让我和小婵单独待一会儿？”她转过脸问白沉刀，“楼下有一片风景不错的花坛，我们就去那里……说说话。” 白沉刀没有立即回答, 青色双眸看向寐夕婵, 将灵识放出去感应过对方的修为境界，才点头，放开轮椅, 从衣兜里拿出一只通讯器，塞给她，“我去医务室了，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这时是晚上七点五十分，偌大的医药系办公楼只有沈酌的医务室还亮着灯。 沈酌刚泡了新的咖啡，看白沉刀走过来，朝伏梦无和夙绥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她俩的事，我会妥善处理。” “好。”夙绥向迎面走来的白沉刀点头示意，接着牵起伏梦无往外走。 “对了，魂归叶和药记得服用！”二人没走出几步，只听沈酌又在身后叮嘱，“等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就可筑基了。” 夙绥顿住脚步，忽然搂紧伏梦无，转过脸。 “我已有别的药了，昨晚才试过，十分有效。” 沈酌怔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推了推眼镜，“今晚再试一次，明天即可服用筑基丹了。” 伏梦无一脸懵地跟着夙绥走到楼下，正要拉住她问，余光瞧见花坛里有两个人慢慢移动，看过去时，发现是寐夕婵推着轮椅，和白弥说笑。 “她们俩都挺高兴啊。”收回目光，伏梦无忍不住感叹，“也许真是我多想了。” “不是多想。”夙绥勾着她的食指，“你见过许多爱恨纠葛，作为过来人，自然会提醒，以免……再生悲剧。” 风吹树叶，声音窸窣。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伏梦无注意着她的神情，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是关于小婵的事么？”夙绥反问。 被她一下道出心思，伏梦无愣了愣。 “我先前说过，小婵与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不等她说话，夙绥先解释起来，“我这位故人，正是因情而死，与曾经的心上人决裂后，双双殉情。故我在这个时代见到小婵，才会下意识想起她。” “怪不得。”伏梦无恍然大悟。 二人又在校园内逛了一阵，当作消食，之后才乘坐莲台法器，返回住处。 “最近怎么没听你说要去柚子湖景区啊？”等到了家，伏梦无边换鞋边问，“哪怕临近筑基，一般的修炼者也会在丹田内多储存些灵力。” 夙绥放下挎包，转过脸笑盈盈地看她，“你渡来的灵力，早已让我的丹田满盈了。” “是、是吗……”看着夙绥越走越近，伏梦无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忽然想起刚才临走前，沈酌还说过夙绥明天就可以筑基了，算了算明天还是个不用签到的周末，夙绥全天都没有课，顿时心绪翻涌。 “那今晚……” 每次提及这种事，伏梦无都会脸红。 “你若不介意，便再试试吧。”夙绥搭上她的肩，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若想跟我换位置，我也可以教你。给你补课，我很乐意。” “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么、这么那个……的话啊！”伏梦无感觉自己又要熟了，压着声音将额头抵在她心口，红着脸捶她。 夙绥只是笑，任她捶自己。 “吃宵夜么？不吃就同我洗澡去。” “不吃吧，早睡早起，明天一起做早饭啊！”伏梦无在她怀里抬起头，“怎么感觉我的药效对你太好了？今早闹钟都没把你叫醒。” -- 第75页 “那是自然。”夙绥说话时，已俯身一个横抱，缓步走向浴室。 “我已说过，你是我最好的药。” - 今晚夙老师的课更加吸引人，伏梦无也和昨晚一样积极参与了。 “一、一回生，两回熟，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啊？”下课休息期间，伏梦无紧紧攥着被子，边呼气边问。 “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如此。”夙绥将她的发丝挽在手里，一点点梳着，“姑且算温习罢。” “不过……这样真的能让我恢复记忆吗？”枕在她小臂上，伏梦无怅然地问，“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先前明明我只要看到和过去相关的事物，识海里都会回放一些记忆片段，头也会疼痛。” “说明这样已成功缓解你的头疼症状了。”夙绥安慰她，“莫担心，我现在已不急了，我们都慢慢来。” “我一直很困惑，不晓得怎样才算喜欢你。”感到她的狐尾已缠上来，伏梦无知道上课时间将近，忙趁着机会问，“同你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听到你的声音也会安心，也算喜欢么？” “算罢。” 温柔的声音落进耳中。 得了答案，伏梦无抱住即将缠住自己的狐尾，将其他几条挡视线的尾巴也抱进怀里，挪到一边去。 见她换了个姿势，夙绥一怔。 “既然这算喜欢，我当然要好好回应你的授课。” 认认真真说完，伏梦无向她靠近，“等你明天筑基成功，我会试着为你传功的。” 她揉了揉夙绥的尾巴根，感到雪狐妖受惊一般搭住自己的手，忙安抚她：“今天不了，我知道你的丹田已满盈，不会再渡灵力给你。” 说话时，她又红了脸，“我……我待会儿就只是实践而已，你也晓得我……我在这事上，有且仅有得过你一位导师的指点，加上记忆尚未恢复，经验也是……不足的。” 夙绥整个人蜷缩起来，与她对视良久，忽然抱住她，紧紧地拥着。 “喂我吃药罢。” - 授课与喂药结束后，伏梦无把自己埋在狐尾堆里，拥着夙绥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今夜的课拖堂的缘故，她做梦了。 梦里红被红帐，床头红烛摇曳，窗上还贴着“囍”字。 伏梦无撑着红被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是一袭纹样精致的嫁衣，料子看一眼就知道品质是上乘，价格昂贵，并且，还是一件上品一阶的灵器。 她竟梦回自己的新婚之夜？ 在偌大婚房里走了一圈，没有看见夙绥，伏梦无便站到窗边，手指描画着囍字，听外面的动静。 她听见有人向自家兄长道喜，顺带着夸起夙绥。 “夙城主还是幼狐时，模样就生得勾人，一对眸子尤其灵动。” “右使真是好福气，两情相悦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哎，你们可能没有见过，反正我是亲眼见过的。咱们右使睡觉喜欢抱着夙城主的狐尾睡，尾巴被捞走了她还要抱回来呢……” “真的假的啊哈哈哈哈！” “要我我也抱着睡！雪狐族的大尾巴可暖和了！枕着埋着都舒服得很！” “……” 听着窗外一片热闹，伏梦无不禁露出笑容。 看样子，她和夙绥的大婚进行得很顺利。 那便好，她很放心了。 房门忽然吱呀一响，伏梦无转头看去，但见夙绥也穿着嫁衣走进来，身后竖着三股狐尾，额上带着魔族为心上人打制的佩饰。 “酒醒了？”夙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柔声问时，已走到她身边，“要喝甜汤，还是吃蜜饯？” 伏梦无还没回答，身体自己动起来。她只见自己捧起夙绥的脸，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约莫是在婚宴上喝了不少酒，夙绥的脸颊也红扑扑的，狐尾好似活过来一样，时不时卷一下，或是摇摇晃晃，看起来有些可爱。 喝完甜汤，被雪狐妖搂着滚在红被上时，伏梦无隐隐想起一件事。 她们穿越后，虽然领过结婚证，可她并没有和夙绥举行过大婚，也没有送她什么信物。 等她对新的时代更熟悉时，再补一场婚礼吧。 - 第二天清晨。 上午暂时不出门，伏梦无换上方便行动的T恤衫和短裙，踩着拖鞋去厨房忙活。 夙绥洗漱出来时，见她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好，码在置物台上，忍不住扫了一眼，唯独没有看到香菜，便顺手拉开冰箱门，将一小袋香菜取出来。 “你做咸口的，我给你做些甜的。”拿完香菜，她又拿出原味吐司、奶油、芝士片等物，接着又把烤箱打开，取出烤盘，铺上油纸。 “好啊，正巧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伏梦无利索地将腊肠切片，和之前切好的胡萝卜丝、青菜段放在一起，再将年糕拿到砧板上。 二人各做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伏梦无将鸡蛋下油锅时，夙绥已经处理好了芝士糊，正用勺子涂在吐司表面，抹了厚厚一层。 嗅到浓郁的奶香味，伏梦无忍不住转过头，“好香，跟猫咖里的味道一样诶！” “正是猫咖的老板娘教我的。”夙绥关上烤箱门，边设定时间，边答，“这个时代有许多新奇的点心，我想你定会喜欢，于是便学了些来。” -- 第76页 第37章 筑基 腊肠炒年糕出锅了, 伏梦无还特意煎了个荷包蛋，码在最上面，最后撒上一层剁碎的香菜。 她刚把炒年糕端上桌，只听夙绥这边传来一阵磨碎东西的噪音，愕然看去。 “这是破壁机。”似乎猜到她会被吓一跳，夙绥忙解释, 顺手布置了隔音结界, “以后你若想喝豆浆，也可用它来做。” 伏梦无点了点头, 擦完手, 凑近了观察。 夙绥最开始给她传承的那些记忆里, 倒是提到过这种机器，不过夙绥平时很少用，传承的记忆也比较模糊。 见她对破壁机感兴趣，夙绥点了点几个常用的按钮, 详细为她介绍起来。 她介绍时, 巧克力奶昔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伏梦无吞了吞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高速旋转的液体。 等时间一到，夙绥按下开关，拿过放在一旁的马克杯, 倒上满满一杯。 “做好了。”端起芝士吐司和马克杯, 夙绥走向餐桌。 腊肠炒年糕配紫菜汤，芝士吐司配奶昔。 二人落座后，相视一笑。原来她们都不经意地为彼此考虑周全了。 伏梦无还不习惯用刀叉, 夙绥在制作时就将吐司切成小块了。她拿起一片吐司，配上切片的小青瓜，一口咬下去，甜软而细腻的口感让她瞪大了眼，一片还在咀嚼时，又不自地拿起了第二片。 夙绥的厨艺没得说，不管是中餐还是西餐，又或甜点，只要是她做的吃食，都很合伏梦无的口味。 喝奶昔时，伏梦无忽然想起昨晚做的梦。 她记得梦中的夙绥端着一碗甜汤进了婚房，说要给她解酒，更奇怪的是，她竟记得那碗甜汤的味道，只是现在距离梦醒已经过去很久，她实在记不起那碗汤里面放了什么。 一顿早饭吃完，伏梦无捧着微温的马克杯，还是忍不住开口：“绥绥，你还记不记得……” “嗯？”夙绥擦拭唇角，目光静静地看她。 “我们大婚那晚，我是不是喝过你做的甜汤？” 这个问题让夙绥一怔。 伏梦无努力回想梦境内容，“好像是我喝醉了？在婚房看见你端着一碗汤进来，问我要不要喝甜汤……啊不，是问我喝甜汤，还是吃蜜饯，你似乎是想给我解酒……” “你、你记起来了？”夙绥下意识截住话。 “啊……没有，我还没有记起！”伏梦无忙摆手，“只是昨晚梦到了，也不知道从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是么。” 放下筷子，夙绥陷入沉思。 梦无能将从前的事说出口，且还不会头疼，说明她们每晚的接触正在慢慢起效。 这无疑是好事，不管是对梦无，还是对她。 “那甜汤，你还想喝么？”她忽然问。 伏梦无一愣，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 “做那汤，需用一种特殊的灵果，唯有在雪狐族的驻地才能采到。”夙绥眸光灼灼，满是期待，“等我们回到雪狐族，我便做给你喝。” “好啊！我等着！”伏梦无欣喜地弯起眉眼。 吃完晚饭，二人收拾收拾，准备开始筑基。 其实伏梦无觉得时间赶了点，毕竟前两天夙绥还在做噩梦，心神不稳，不过昨晚沈酌已经给了明确的保证，加上这两晚夙绥都睡得很安稳，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趁早给夙绥筑基。 筑基通常要在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进行，但伏梦无的储物玉佩里多得是灵石，品质从下品到上品都有，用完了也能马上添上，于是筑基地点选在了家中的冰室里。 解开封住冰室门的结界前，夙绥隐隐感觉结界似乎被人动过了。 最有可能对结界动手的人，明明就站在身边，她却没有多问，手指一触，很快将封印化开，推门进去。 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二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伏梦无下意识挡在夙绥面前，手掌往后一翻，用灵力罩护住夙绥，不让她着凉。 “这些冰要处理吗？”她指着满屋子的坚冰。 她看过冰床的“记忆”，没记错的话，这间冰室是三年前夙绥“依照天道的历劫流程”造出，专门供她沉睡的。 现在她已经醒来，按理说这些冰不该再留着——它们实在承载了太多悲伤记忆。 见夙绥点头，伏梦无手一扬，一簇火灵力呼啸着扑向坚冰，一沾到冰上立刻蔓延开，很快令整座冰室陷入火海。 “别怕，我在控制火。”放完火，伏梦无还不忘向夙绥保证，“马上就能把坚冰融化干净。” 夙绥听话地站在她身后，琥珀色的眸中映着火焰。她揉着颈上挂的白团子，能感到白团子在兴奋地扭动。 不到五分钟，坚冰已被全部化成水，又被伏梦无变为水灵力，收在手里。 “将它给我罢。”夙绥向她伸出手。 伏梦无刚把水灵力递过去，原本就在扭动的白团子忽然挣开拴着自己的灵力绳，顺着夙绥的胳膊滚进她掌心，啪的一声把水灵力团压住。 伏梦无：？！ 她低下目光，诧异地看着白团子好像在吸收水灵力，忍不住戳了戳它。结果白团子反倒蹭起她的手，亲热极了，狐毛柔软而雪白，手感特别好。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法器啊？”伏梦无哭笑不得地望着白团子，“我怎么感觉……它好像是个活物？” -- 第77页 夙绥只是抿着唇，把吸收完水灵力的白团子捉起来。 “等你恢复记忆，就能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了。” 伏梦无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将白团子重新挂回脖颈上。 她昨晚做的大婚梦已经算很清晰了，可是……梦里夙绥的脖子上，并没有挂这个白团子。 收拾完冰室，伏梦无在石床上放了一圈中品灵石，在地上也放了一圈下品灵石，开始布置筑基阵。 她已经有几百年没给人筑基了，哪怕刚才做饭时稍微回想了一下，可毕竟没有找人实践过，不免有点紧张，就怕筑基失败，反而伤着夙绥了。 不过她觉得夙绥的情况有点特殊，甚至猜测她只是境界被“天道”压制到了低阶，以至于不能使用丹田内的修炼内核。 如果是这种情况，也许夙绥只要完成筑基，就可以跳过筑基、灵寂两大境界，直接飙升到金丹期或元婴期了。 筑基阵一布置完，伏梦无坐在阵法的一侧，拍了拍石床，示意夙绥坐到自己对面，接着又唤出筑基丹和几颗经过处理的魂归叶丸。 “把筑基丹吃了，我们开始吧。” 魂归叶丸是以防万一，伏梦无很清楚筑基的过程中，筑基丹会引出修士心底的欲念或执念，万一夙绥难以撑过去，有魂归叶丸在，就相当于有保障了。 结果筑基阵一运转，灵力从两圈灵石内齐齐投出，注入夙绥身上时，伏梦无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不省人事。 夙绥有没有被引出欲念或执念，伏梦无并不知道。 她只晓得自己现在正被一个幻境困住，四周雪原莽莽，一眼望不见尽头。彻骨寒风灌入衣服里，寒冷让她不得不布置出御寒结界。 在雪原中转了一圈，伏梦无隐隐感觉周围环境有些眼熟，皱眉回想片刻，恍然大悟。 这儿不就是《雪域梦踪》里的场景吗！ 她一定是看电影上头了，就连给夙绥筑基也对这部电影念念不忘！ 意识到这点，伏梦无猛地顿住脚步，右手一托，凝出一团魔息，望向天穹，准备选中一个点，直接毁去幻境。 然而不等她抛出魔息团，雪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水中凉亭。伏梦无站在凉亭中央，四周皆是水域，长满了枯荷。 “屏仙阁的枯荷阵……”伏梦无下意识脱口而出，心里更加困惑。 昨晚的大婚梦里，她和夙绥的成婚地点，应该就在屏仙阁。 难不成……这幻境并不是拿来困她的，而是夙绥的心像？ 伏梦无忽然不急着破去幻境了。她收回魔息，离开凉亭，顺着架在水上的长桥，慢慢离开枯荷阵。 对于这种幻术，她也有应对的经验。如果这是夙绥的心像，她只要随便挑一个方向走动，耐心等下去，就可以找到被幻境隐藏起来的人。 周围环境在短时间内一连变了十来次，从南端的屏仙阁——伏梦无的家乡，变幻成忘貘族的主城，再变成人界的修炼者门派，最终变回最初的茫茫雪原。 伏梦无一路都在慢慢地走动，时而走在大船的甲板上，时而在热闹繁华的街市里穿行。 出现在周围的景象，她看着都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到底是自己去过这些地方，还是和夙绥一起去过。 现在她又站在了风雪当中。只不过，这一次的地点换到了一座高台上，四周围着刻有星纹的石柱，高台中央——即她的脚边，正积着一堆雪。 看到白雪堆里夹着一片火红的衣角，伏梦无愣了愣。 这……又是电影画面吗？ 但这个念头刚起，又被另一个念头压下去。 ——不对，这与刚才那些转瞬即逝的画面，应该……都是她们的从前吧？ 她还在愣神时，雪堆里忽然有了动静。 一只娇小的雪狐幼妖挣扎着刨开雪堆，钻出来。看见伏梦无站在自己面前，小雪狐一怔，等回过神，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梦无~梦无~” 被雪狐幼妖紧紧抱住后，伏梦无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筑基的过程中，若筑基者心中执念深，则会将帮她筑基的人一并拉入心像幻境。只要二人成功破开心像幻境，就算筑基成功。 至于要怎么破开这个幻境，则视双方的关系而定。 搂着雪狐幼妖，伏梦无为她掸了掸身上的碎雪，撩开她的发丝。 “绥绥不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她在雪狐幼妖眉心落下一吻，接着又吻上她的唇。 两个吻落定，刹那间高台坍塌，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破碎。 雪狐幼妖倒真的没有慌乱，乖乖地顺着伏梦无的动作，趴在她怀里静候。 等伏梦无恢复神志，发现自己已经脱离幻境，返回冰室。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怀里，但见雪狐幼妖也变回了夙绥，此时正紧闭双眼，睡得很沉。 探完她的当前境界，伏梦无脸上露出欣喜。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夙绥的境界直升到灵寂后期了！而她的丹田内也隐隐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只不过伏梦无发现自己的灵识还没法探进丹田，也探不出那团阴影到底是金丹还是元婴，遗憾之际，还是不忘扶起夙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喜。 “恭喜你突破成功，绥绥。” 说完话，伏梦无自己心里也高兴不已。 -- 第78页 等夙绥到了金丹期，她就可以带着夙绥一起回屏仙阁……回她们共同的家了。 第38章 随缘 卧室。 给夙绥洗去身上污垢, 换上一件干净的睡衣，抱到床上躺好，伏梦无坐在床沿，打开通讯器，准备上网搜索《雪域梦踪》，想重温一下这部电影。 虽然这部电影和她们的过去那么相似, 也许只是巧合, 但她宁信其有，没准看看熟悉的场景, 还能帮助恢复记忆。 她在网上搜了半天, 发现由于这部电影刚上映, 网上只被允许传播预告，想要观看完整的影片，只能去影院。 伏梦无划着屏幕沉思片刻，找出沈酌的号码, 正准备联系她询问校剧院还有没有排期, 通讯器忽然一震，收到一条新讯息。 【沈酌：夙绥筑基了？】 似乎还是肯定的语气。 看完讯息，伏梦无愣了一下才回复。 【适才筑基完，但她当前的境界是灵寂后期, 并非筑基期。】 她拿着通讯器等了一会儿。 【沈酌：不必慌, 是规则使然。之后只要让她纳入足够的灵力，境界即可成功提升，无需再考虑结丹和凝元婴。】 得到沈酌的保证, 伏梦无算是松了口气，躺回夙绥身边，将她的长发盘在手里，细细摩挲。 手指仍在键盘上敲击：【明白了，我会照顾好她。】 发出这条讯息后，她想了想，又补上一条：【校剧院这段时间还会放映《雪域梦踪》吗？我想重温一遍。】 既然沈酌主动联系，她赶紧趁机询问。 结果通讯器一震，沈酌的回复让她有些吃惊。 【沈酌：是因为似曾相识，才想重温么？】 伏梦无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把这条讯息看了几遍，目光停留在“似曾相识”四字上。 她之前就怀疑过沈酌的身份，这猫妖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并且还一直隐藏着真实境界，根本不像是身份普通的学生助理。 哪怕沈酌和云明月都是校外组织的成员，也不可能获得这么多不合常理的情报。 伏梦无个人觉得，这已经不是情报获取了，简直就像预知。更像是拿着已经定下的剧本，完全知道过去和未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索性直接询问：【沈酌，莫非你也是和我一样的神？】 其实伏梦无现在只被告知自己是一位神，陪着灵宠雪狐来下界历劫，却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神。她不清楚这是由于记忆没有恢复，还是所谓的“规则使然”。 问题发出去后，通讯器半天没反应，倒是夙绥有了动静。 筑基阵启动，产生心像幻境时，夙绥的意识也被卷了进去。伏梦无经历了什么场景，她也跟着经历。但与伏梦无不同的是，除了最后的观星高台，她并没有出现在任何场景，而是作为旁观者，看着熟悉的景物变幻。 这些场景，皆是她们共同的记忆。 不是心魔，也不是执念导致。只因参与筑基的，是拥有重合记忆的她们，所以才会出现这个幻境。 意识一恢复，夙绥就感受到丹田之中发生的变化。她探完自己的当前境界，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你醒啦？”见她睁开眼，伏梦无放下通讯器，凑到她面前，“感觉怎么样？需要再躺会儿吗？” “我很好。”夙绥莫名觉得她对自己的亲近更自然了些，边答，边撑着坐起来。 “你现在并不是筑基期，而是灵寂后期……”伏梦无跟着坐起，说话时，一直在注意夙绥的表情。 夙绥含笑点头，“嗯，我清楚自己的情况。” 脸上虽挂着笑，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失望。 为什么没有突破到金丹期，反而停在了灵寂后期？明明……离金丹期只差一点点。 她下意识揉起脖子上的白团子。 要是今天突破到金丹期，她就可以陪梦无回屏仙阁去。 抛开杂念，夙绥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而非休闲服，明白伏梦无已经为她清洗过因为突破而排出体内污垢的身体，当即向她道了谢。 “走，我们去妖谷猫咖。” 她捞过床头的衣物，换起来。 “去猫咖？”伏梦无问完，下意识看了眼通讯器。 时间显示的是十一点半，正好到了饭点。 因为常年自行运转辟谷术，伏梦无其实每天只要吃一顿饭，防止体内魔息反噬就够了，并且胃部也不会感受到饥饿。 但夙绥不一样，她虽然也有修炼辟谷术，到底境界太低，突破到金丹期之前，仍要保证一日三餐的饮食。 “请你吃老板娘的私房菜。”夙绥神神秘秘说完，穿上拖鞋，下床先去收拾挎包了。 - 跟着夙绥穿行在街道上，伏梦无时不时向手里的通讯器看。 沈酌半个小时没有回复了，不知道是正好赶上她忙的时间，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把空着的手放进夙绥掌心，目光则朝周围的店铺打量。 这十几天她都很忙碌，加上有点路盲，哪怕去猫咖，也只是闷着头跟紧夙绥，倒没有再像苏醒的第一天那样，仔细观察周边都有些什么店。 不过妖谷猫咖位于Z市的市中心，路边基本都是高楼大厦，高耸入云，很多高档商铺开设在大厦内部，外面能一眼看到的，绝大部分都是供普通市民选购的平价小商铺。 -- 第79页 对于即将到来的雪狐族之行，伏梦无考虑过要不要买些什么礼物带过去，可她并不熟悉这个时代的流行礼品，加上时间还早，便没有和夙绥商量，只是自己在心里想想而已。 夙绥推开猫咖的门时，伏梦无一眼就看见蹲在收银台上、易容成黑猫的念幽寒。 “欢迎光临妖谷猫咖~”和她们见的次数多了，念幽寒现在非常淡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惊得炸毛。 听到念幽寒的声音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兰粼不用猜也知道来了谁，转过身热情地打招呼：“哟，午安！今天想吃什么？” “想问问阿堇，能否麻烦她做些私房菜。”夙绥在收银台前坐下，放出灵识朝用餐区域看，“似乎又赶上用餐高峰期了，不过不要紧，我们不急。” “居然要点阿堇姐亲手做的菜？”兰粼一愣，敲着桌面想了想，“阿堇姐可能在一点前都腾不出手，不过她的丈夫昨晚回来了，现在正在店里，阿堇姐会做的菜，他基本都会，要帮忙问问吗？” 夙绥一怔，“白沉刀回来了？” “嗯，回来了，还带了个冷脸的大小姐来。”兰粼一听就知道她认识老板娘的家属，点头时，已给白沉刀发了条讯息。 “白弥也一起来了？”伏梦无也是一愣，想起昨晚白弥还和寐夕婵一起到楼下说话。 她们坐在收银台前说话时，猫咖的门又被推开，进来几个学生。 得了兰粼的回复，夙绥拿好上餐提醒器，和伏梦无一起去用餐区的小包厢。 “阿粼说白沉刀和白弥是昨晚回来的，也不晓得白弥昨晚和小婵相处得怎么样。”落座没多久，伏梦无就担心起来。 “暂时不必着急。”夙绥给她倒了杯柠檬茶，“她们从前并没有见过面，只靠书信进行往来，最多看过对方的照片，在节日时听过对方的祝福录音。” 伏梦无忍不住看了眼手里的通讯器，“通讯这么不方便吗？” “白弥的家教十分严格，因她是负责传承古修真界秘术、咒法的长老，族人自然会怕她和这个时代的科技与文化联系太多，以致忘本。”夙绥解释说，“据白沉刀说，她连离开韶江都要经过几重审批。” “那她和小婵……”伏梦无欲言又止。 “若有缘，总有办法缔结羁绊。”夙绥倒看得开，“限制太多，强求不来。” 伏梦无陷入沉思，忽然想起自己的储物玉佩里还放着好几个传讯珠，忙拿出一个来，放在手里给夙绥看。 “要是用传讯珠呢？她可以用传讯珠跟小婵联系吧？”她笑着问，“我记得白弥昨天还和白沉刀抱怨过，似乎是希望白沉刀早些给她弄两枚传讯珠来。” 看着她掌心的传讯珠，夙绥一惊，继而一喜，“是了，你我自古修真界穿越而来，随身携带的，皆是古修真界之物。” 二人对视一眼。 “等会儿白沉刀要是亲自来上菜，我就把传讯珠交给他。”伏梦无说着唤出另一颗传讯珠，又找了个灵石打制的盒子，把两枚传讯珠装起来，“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它们，放在储物玉佩里也是放着，不如送给两情相悦的后辈。” 夙绥被她逗乐了，“你怎知她们定会两情相悦？” 伏梦无想了想，“直觉吧。不过我只负责送礼，至于她们的感情到底会不会修成正果，就依你说的好了，强求不得，不如顺其自然。要是她们真有缘，只要平时不断联系……” 感到衣兜里的通讯器一震，她突然顿住话，拿出通讯器给屏幕解锁。 沈酌终于回复讯息了？ 然而这条回复只有寥寥几字：【天机不可泄露。】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异样，夙绥问。 “……没什么，我还以为是熟人发的讯息。”伏梦无放好通讯器，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最近广告讯息有点多。” 等她恢复和神有关的记忆，得想个法子调查一下沈酌的身份。 第39章 谈心 下单后没多久, 夙绥手边的上餐提醒器滴滴地响起来，又过了半分钟，服务员端着两盘小炒叩响包厢门。 “这是二位要的私房菜，总共四菜一汤，其余的菜品会依次送上来。” 简要介绍完，服务员鞠了个躬, 恭恭敬敬退出去。 看着两盘色泽和香味都让人食欲大开的小炒, 伏梦无忍不住拿起筷子，夹起一点送进嘴里尝。 “咦！这个是古修真界才有的墨棠果！”只吃了一筷子, 她就认出这道菜里的主食材, 眼睛顿时一亮, 又夹了另一盘菜吃，咂了咂嘴，“这个是灼百页，也是古修真界的吃食, 应该是灼然豆磨制, 先做成豆浆，再浇入百页箱屉……” 夙绥不动筷子，笑吟吟地看着她边品尝边回忆。 能在万年后的未来吃到古修真界的家常菜，伏梦无激动地多吃了几筷子。虽然她第一次到妖谷猫咖, 就听夙绥说过店主自己便是穿越者, 但真正体会到这一点，靠的还是这些吃食。 “我记得有些供食用的菜只能在阴幽大陆生长，人界是没有的。”咽下一口菜, 伏梦无有些好奇，“你应该知道阴幽大陆吧？我们魔族和你们妖族都居住在那里，整片大陆的天地灵气里都含着低浓度的魔息，土壤里也有，人界是没有这种土质的。” 她顿了顿，用筷子轻轻敲着盘，“这个时代，基本就是从前的人界了，环境里的魔息浓度尤其低。这些菜……” -- 第80页 她话音未落，包厢门又被叩响。 “进来。”夙绥转向包厢门。 包厢门开了，这次进来的“服务员”让二人都感到意外。 白沉刀向二人点头示意，放下手里的两碗肉菜，接着往餐桌中央一指，指尖泻出水灵力，一接触到桌面就慢慢化出汤碗的轮廓来。 “菜已上齐，请慢用。”白沉刀还十分敬业地对二人行了个古礼。他本就生得清秀，貌若女子，笑容也十分干净，让人见了心情就好。 伏梦无昨天听夙绥介绍过白沉刀。说起来此妖虽然是这猫咖的老板，但老板娘阿堇不许他去收银台接待客人，或是在忙碌的时候打下手。 据说是因为白沉刀少年时在猫咖里帮忙，有过多次出错的经历，把阿堇一家都吓坏了。现在白沉刀平时都在为了族内的任务奔波，哪怕回到妻子的猫咖里，最多只被允许去厨房做点菜，调些古修真界才有的饮品。 “你来得正好！”伏梦无正想找他，见他居然会亲自来送菜，顿时喜出望外，马上拿起放在座位上的盒子，递到他手里，“这两枚传讯珠你拿去，就当是我送给她们的礼物。” 白沉刀一怔，低下目光看着盒子，难以置信：“这……这里面装的是传讯珠？！” “是我从古修真界带来的。”伏梦无弯起眼睛笑，“既然你表妹不能用这个时代的通讯器，那么传讯珠总可以吧？” 明白了她的意思，白沉刀小心翼翼地托着盒子，很是激动。 然而他脸上的欣喜只停留了片刻。 “多谢二位！只不过……” 摩挲着盒子，白沉刀苦笑：“弥弥昨晚和小婵分别的时候，其实还是挺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回到猫咖就哭了，情绪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弥弥从小就不爱对人讲心事，我和阿堇都不敢问，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还是把盒子放回桌上，“这样，二位先用餐吧，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说。” 白沉刀说完话就转身离开，包厢里又陷入一片寂静，唯有菜肴的香气弥漫在周围。 “……先吃饭吧。”听见夙绥的轻叹声，伏梦无忙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我倒觉得不一定是她们俩的交流出了问题，不过现在我们谁也没见着，也不好贸然下判断。” 夙绥轻轻嗯了一声，散去眼中的忧虑，唇角微扬，也舀了一勺汤，端给她。 “事情要处理，饭也要好好吃。” 哪怕心里还惦念两位小姑娘的事，二人这顿饭吃得还是蛮开心。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家乡菜的缘故，伏梦无感觉今天的每一口菜、每一勺汤都美味极了。 她甚至还多点了瓶度数低一些的酒，给自己和夙绥都倒了半杯。这两天夙绥成功摆脱心魔，已能喝酒了。 “干杯！庆祝你境界突破！”伏梦无举杯，和夙绥的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她酒量不错，但酒落肚后脸上仍会泛红。夙绥小口地抿着酒，注意力始终停留在她脸上，瞧着粉红色一点点染上她的耳垂、颈子，目光有些迷离。 似是做梦一样，短短十几日，梦无与她的关系，便从疏离转为亲密无间了。 但她也清楚，忘却的过往并非那么容易就能唤醒。首先梦无得接受她，接受与她的感情，这种接受除却肢体接触，更需要在精神层面的接触。 如今的她与梦无，还远没有达到曾经的程度。最近两晚的亲昵，只能算作是开端。 吃饱喝足，伏梦无把装传讯珠的盒子先收回储物玉佩，跟夙绥一前一后离开包厢，返回休闲区。 今天是周末，不少学生趁着放假来猫咖光顾，休闲区的咖啡味更为浓郁了。 伏梦无还没走进休闲区，先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蛟族少女。 白弥正抚摸膝上的英短，纤细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捋着猫毛，猫儿在她掌心舒适地眯起眼，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和昨天一样，她仍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披散的雪色长发则被梳成两股辫子，搭在肩上，清纯又可爱。 然而她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或者说，顾客们都不敢坐在她身边，忌惮她外放的冷意与强大气场。 感受到目光，白弥抬起头，见来的是伏梦无和夙绥，她揉了揉英短，将它放到地上。 发现她身边没有轮椅，也没有支撑用的拐杖，伏梦无正想问，白弥的身体却突然从沙发上飘起来，很快就悬浮在二人身前。 “表哥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一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伏梦无只觉头大。她实在难以想象，昨晚这个冷面小美人究竟是怎么和寐夕婵交流的。 “这里不方便说话，请二位前辈随我来。”白弥说完，身体缓缓朝猫咖里侧飘去。 伏梦无和夙绥对视一眼，紧随其后。经过收银台时，兰粼一把拉住她，满眼惊异：“梦无，你怎么……又认识了不得了的人？！” 她原本只以为伏梦无自己很厉害，没想到跟她有往来的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伏梦无十分无奈地朝她笑了笑，“这个……等明天回学校，我再抽空跟你详说啊！” - 几分钟后，白弥的卧室内。 似乎并不排斥外人进自己的闺房，白弥直接带着二人进来。 夙绥虽然听说过白弥的起居习惯，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白弥的闺房布置。 -- 第81页 卧室直接装修成了古式，一件电器都没有，靠窗的书桌上放着一盏灵力灯，摆了三个书架，紧挨着木床的地板上还刻着修炼法阵，叠了几个供打坐的蒲团，根本不像少女该有的卧室，反而像修炼室。 “随意坐罢，这里每日都在打扫。”白弥说完，手里结咒，让自己缓缓落到地上，用法术放好残疾的双腿，盘膝而坐。 伏梦无挨着夙绥坐下，等她说话。 “表哥他……可有跟你们说过？” 沉默几秒，白弥问。 “若是你与小婵的事，尚未说过。”夙绥说道。 白弥抿了抿唇，“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同小婵，昨夜聊得很愉快，她着实单纯又温柔，很会体贴人，是个好姑娘……” 大概是被触到了心事，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 “我……我怎配得上她……” 说出这句话后，她眼睛一眨，两串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什么配不配得上？！”伏梦无吓了一跳，忙安慰她，“你别哭，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样想？” 夙绥也觉奇怪。不管是论身份，还是论实力，白弥都已是强者之中的佼佼者，非要说“配不上”，也是还没取得任何身份的寐夕婵配不上她。 “我不敢问她愿不愿和我交往了……”白弥红着眼圈，“她是先天鼎炉体质，将来注定要嫁人，想来……定会有优秀的男子疼她，便像我表哥那样。我……” 她将头低下去，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我怕她觉得我思想污浊……她愿与我聊天，陪我看夜景，皆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我……却想她做我女朋友……” “你问过她么？”夙绥截住她的话，“如今的时代，已并非古修真界。同性亦可成婚。你既然要与她交往，自然要对她道出你的心意。” 白弥沉默了，双手十指紧紧相扣。 “我自幼时起，想要什么，便有人送什么来。” 她忽然说起别的事。 “珠宝、古玩、话本、灵宠……只要是与古修真界有关的，我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从未有过我得不到的。” 握住颈子上的玉石饰物，白弥扑闪了下眼睫。 “但其实我知道，这世上自然有我得不到的……我晓得没法得到，自然就不会多问了，免得徒添执念，反倒让自己陷入心魔里。” 伏梦无静静地听她说完，从储物玉佩里唤出盒子，打开递过去。 “这是两枚传讯珠，本来我打算让你表哥转赠给你，既然你邀请我们来这里谈心，那就顺便送给你。” 白弥眸光一变，脸上露出惊讶。 “一枚是你的，至于另一枚……”伏梦无在两枚传讯珠上点了点，“该送给谁，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哪怕小婵对你也有意思，又该怎么听见你的心声？” 第40章 不许 第二天清晨, 伏梦无刚到办公室，还没坐下来，门口就探来两个脑袋。 “你们来得好早。”伏梦无看了两人一眼，拉出办公椅，接着又去开直饮水机。 “要是来晚，你就该跟夙老师去听课了。”念幽寒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兰粼关上门, 挨着她坐下。 “寐学姐的事, 族内已经在查了。”伏梦无收拾办公桌时，念幽寒向她汇报, “念栖迟昨天就被带走了, 上次在你考核时捣乱的导师也被法务的长老请了去, 喏，这是族内长辈让我赔给你的物资。” 她把一个储物袋放在办公桌上，“我跟他们说你不缺灵石，赔偿就换成了供修炼用的灵丹。不过这些灵丹的品阶都不高, 你也知道, 这个时代能炼制灵丹的天材地宝很稀缺，要么就是被污染了。” 接过灵丹，伏梦无想了想，“天材地宝肯定有, 只不过生长环境会比从前更恶劣。如果忘貘族需要, 我可以去疑似有天材地宝生长的未开荒地找寻。” 念幽寒一愣，回过神，顿时喜出望外：“真的？！” 伏梦无点头, “不过我是个生意人，这笔买卖自然不能白做。” 她之前和莲都大学的财务联系过，得知学生助理的工资并不多，便打算适当接一些委托。 至于所谓的“去未开荒地”，只是个借口。伏梦无穿越前的身份不凡，又是渡劫期的修士，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稀有的药物，都在她的储物玉佩里存着。 伏梦无自己并不擅长炼制东西，不管是丹药还是法器，屯一堆材料只是为了满足收集癖，现在与其让这些材料继续堆积，还不如卖一些出去。 她不清楚自己恢复记忆后，会不会和夙绥回到神界去，但在返回神界之前，她们应该还要在这个时代居住很久。 想要长期定居，自然要屯些资金。若穿越前，她和夙绥一直都住在屏仙阁，那么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夙绥而言，现在的住处实在是太小了，只能将就着当个落脚点。 伏梦无边和念幽寒罗列交易内容，边遥想未来。 等她摸熟了这个时代的各种情报，首先要新购一个宽敞的住处，装修风格需效仿古式，而后和夙绥搬去新住处，再用这个时代的仪式结一次婚。 二人商量今后的合作内容时，兰粼正在看助理会首席新发的讯息。 “梦无你快看助理群！新生晚会的人气节目投票结果出来了！”看完，见二人正好结束交谈，兰粼兴奋地晃着手机，“剑术系的《寒光引》是第一名！下面留言有不少是表白你和寐夕婵的！” -- 第82页 她说完自己先呸呸两口，压低声音：“什么你和寐夕婵……是你和夙老师。不过夙老师那天易了容，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知道领舞的人其实是……” 念幽寒一把捂住她的嘴，“知道就好了，少说话！” “唔唔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提……” 嬉皮笑脸地挪开念幽寒的手，兰粼又转向伏梦无，“对了，小婵还在接受治疗吗？要是她今天还得待在医务室，我可以帮她开假条。” 兰粼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却最不擅长面对内向的人，也就不方便直接去询问寐夕婵本人。 “我等会儿去问问……”伏梦无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被人轻轻推开。 夙绥缓步走进来，身后赫然跟着寐夕婵。 兰粼和念幽寒齐齐站起来，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寐夕婵正低着头，眼圈微红，神情有些恍惚，二人对视一眼，又坐下了。 伏梦无忙要让开位置，被夙绥止住。 “你坐，我给她开张假条。”夙绥拉开抽屉，拿出空白假条和导师印章。 她填写假条时，寐夕婵始终呆呆地望着窗外。伏梦无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灵识向外一探，发现正好有一条江，将Z市与隔壁市相隔。 直到夙绥把学生留存的半张假条递过去，寐夕婵才回过神，捏着假条感激地道了谢，又向伏梦无三人鞠躬道别，头也不转地离开。 “……还真需要开假条啊？”听着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兰粼对于自己的乌鸦嘴哭笑不得，“最近小婵是准备修复体质了吗？” “只凭她一人，修不了。”夙绥放好假条与印章，摇头，“今日她请假，是去送一个朋友。” 兰粼和念幽寒并不知道白弥与寐夕婵的关系，闻言只是恍然点头。 夙绥一会儿还有课，这对小情侣坐了不久就离开了，留下夙绥与伏梦无待在办公室。 “云明月今天没有来。”临走前，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伏梦无忍不住道。 “她和沈助理会陪同小婵去送白弥。”夙绥解释，“依云明月的意思，是为了给小婵壮胆。” 她提及壮胆，伏梦无不由得想起昨天的事。 那盒传讯珠，她倒是成功送出去了，只不过白弥能不能把其中一枚交到寐夕婵手上，就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说起来，古修真界其实也允许同性成婚。”跟夙绥下楼，往教学楼走时，伏梦无回想从前的所见所闻，“念幽寒她们……啊，我指的是我在古修真界认识的她们，我记得她们也有过大婚。” 她又仔细想了想，“不过念幽寒当时的身份比较特殊，不太方便结这种禁忌的婚，因此她们的成婚地点选在了人界，而不是我们生活的阴幽大陆。” 夙绥没有接话，静候她的下文。 伏梦无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如果白弥和寐夕婵真的互相有爱恋之意，但白弥又不被允许接触这个时代的文化习俗，寐夕婵又是被雪狐族倾力培养的苗子，这婚……她们还能成吗？” 说起来，白弥与寐夕婵的情况还真是截然相反。白弥与生俱来的体质，让她注定无法长期离开韶江蛟族，可寐夕婵的体质，却是让她注定要被送出去，作为家族和其他组织的联盟手段。 “看她们自己罢。”夙绥淡淡地答，“白弥现下是蛟族身份显赫的长老，正如她昨天所说，只要是与古修真界相关的，不论什么，只要她想得到，便没有她得不到的。” “先天鼎炉体质也算是古修真界的特殊体质之一，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她的目光停留在手里的教科书上，“白弥若是愿意接纳小婵，倒是可以用‘研究鼎炉体质’或‘修复破损的鼎炉体质’为理由，堂堂正正将小婵娶回去，且还可以借此和雪狐族结盟。” 二人并排行走在林荫道上，时不时能见学生用法术加持在双腿，或是利用交通法器，匆匆往教室赶。 “我记得白弥也说过，她喜欢小婵，是因为小婵的单纯。”伏梦无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她指的单纯……究竟是哪方面。要是她在精神方面有洁癖，也许没法接受现在的小婵吧？” 夙绥沉默几秒。 “我若真心去爱一个人，自然不会嫌弃她遭遇过什么。”良久，她才开口，“更何况，这些遭遇并不能由她自己左右。我只会恨自己没在那时守在她身边，若我在，定不会让她独自承受痛苦，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她。” 伏梦无心中一凛，莫名感觉这番话听来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识海里却模模糊糊映出些影像—— 她抱起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手里凝出水团，想要给它喂水，小狐狸却张口咬在她手上，满眼警惕，似在质问她是谁。 她将小狐狸搂在怀里，隐约听见自己一遍遍重复着“你受苦了”，声音含泪。 ……这是？！ 伏梦无茫然地看着影像时，忽然被自己绊了一跤，身体猛地一倾。 余光瞥见她趔趄了一下，夙绥忙搭过手。 “怎么了？” “没、没怎么。”伏梦无摇摇头，搭着她站起，走了两步感觉脚有些不对劲。 感到轻微的痛楚传上来，她皱了皱眉。 境界到她这个程度的修士，居然还会被自己左脚绊右脚扭伤？！ -- 第83页 说出去……就连她自己都不信。 可她确实已经扭伤了，还不是只靠灵力就能马上治好的扭伤。 听见上课预备铃已经响起，面对夙绥关怀的目光，伏梦无赶紧又摇摇头，“我没事，刚才走神没看路。” 说话时，她马上凝出一团水灵力，覆盖到扭伤的部位。 “我扶你。”见她跳着脚走路，夙绥说完，半搂半搀扶住她。 伏梦无脸一红，尴尬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了，所幸周围的学生都步履匆匆赶着进教室，加上夙绥又是知名度较高的老师，没几个经过的学生敢回头看她们。 夙绥倒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在她印象里，梦无像这样突然出丑，也不是第一次。 哪怕是自己把自己绊得扭伤脚。 见怪不怪了。 她十分淡然地搀扶着伏梦无，上到三楼的教室外。 瞥见教室里已经坐满学生，伏梦无不好意思让她再扶自己进去，忙松开她，靠在墙壁上，“你先进去吧，我没问题的。” 见夙绥点头，她才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朝教室后门挪去。 第41章 背着 在位置上坐下后, 伏梦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犯蠢了，刚才明明用瞬移就可以到这里，为什么还要一瘸一拐走进来？！ 幸好她走的是教室后门，脚步和动作都轻，加上夙绥正好和她差不多时间进教室，学生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导师身上, 自然不会注意到她。 脚踝还在隐隐作痛, 伏梦无镇定地把水灵力聚在扭伤的部位，使之变冷, 先将就着敷一下。 大概是她最近跟夙绥的接触增多了, 刚才那些影像在识海里浮现的时候, 她倒没有感到头疼。 夙绥翻开教科书，准备开始授课。学生们翻教材时，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最后一排。 伏梦无聚水灵力时感受到她的目光，忙抬起头, 弯起眼睛朝她笑笑, 怕她不放心，还传音：“没事的，我坐一会儿就会好。” 夙绥现在的境界还不够用传音，闻言抿了抿唇, 只是向她点点头。 室内课大都是理论课, 夙绥面无表情地按着进度讲课，伏梦无则又拿出灵笺，装出一副记笔记的模样, 注意力却并不在课堂上，而是把灵识沉入识海，尝试回想刚才显现出来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怀里抱着一只小狐狸，那狐浑身是血，没有染血的毛应是白色，种族可能是雪狐。 因为画面只是闪现不久，而且还有些模糊，看不清细节，伏梦无重新回忆，也只能依稀判断出自己抱着的是只幼狐。 除此之外，她能“看见”这个画面，是在听了夙绥说的话之后。那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莫非是幼年时的夙绥？ 伏梦无有些懵。她现在能想起的往事还是很零碎，时间跨度也大，连孰先孰后都分不清楚，更没法把每件事都串在一起。 又努力回想了一阵子，伏梦无最终选择放弃。 《雪域梦踪》还是得再去看一遍。只不过，这次她没想好是独自去重温，还是和夙绥一起。 这时夙绥正好讲到重难点，无暇注意她。伏梦无只听了两三句，就知道又是自己熟悉的常识，索性连笔记也不做了，下巴搁在灵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夙绥看。 自从上次意识到自己开始喜欢起夙绥后，她对夙绥的关注程度也提高了。 哪怕每日都与这雪狐妖进出，一同吃饭、睡觉，她仍觉得不够。 观察夙绥时，伏梦无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与绝大多数成年雪狐族一样，夙绥的气质偏向清冷，若冰山一样拒人千里之外，但这种清冷又和白弥的冰碴子不同，前者沉稳，后者则更像是由于不喑世事，而对任何事都冷漠无情。 然而夙绥的清冷却只是对外人，与她单独相处时，至少到现在为止，伏梦无都没有觉得夙绥冷落过自己。 外人面前高傲的雪狐，在面对她时却像乖顺的灵宠一样，甚至还会向她撒娇，窝在她怀里嘤嘤地叫。 念及此，伏梦无下意识想起醉酒那晚的夙绥。夙绥变回大白团子，不停地拱她，叫声细软，一被她揉毛就舒服地哼着。 想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托着腮再看站在讲台上，板着脸正儿八经讲课的夙绥，越看越觉得这雪狐妖的反差太大，一时没忍住笑，唇角扬了起来。 她这一笑，正好赶上夙绥拿目光巡视教室。瞥见伏梦无压抑不住地笑着，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夙绥愣了愣，继而柳眉微微皱起。 莫非是她刚才讲错了什么？ 将笔记看了一遍，夙绥更诧异。她讲的知识点，不管是逻辑上，还是实践难度上，都没有出错。 她实在弄不明白，梦无为何笑。 伏梦无现在满脑子都是酒后窝在自己怀里的白团子，浑然不觉白团子的神情已经变了。 夙绥的耐心很够，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心上人。觉得从伏梦无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她便不动声色地藏起内心疑惑，继续授课。 两节课上完，铃声响起。 宣布完下课，夙绥没有和往常一样收拾东西，而是逆着离开教室的学生，朝伏梦无走去。 “扭着哪了？”她说话时，人已走到伏梦无身边，蹲了下去。 -- 第84页 伏梦无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她的手托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隔着敷脚的水灵力团，夙绥揉了揉，感觉有些肿，抬头看向伏梦无。 “我背你去医务室。” 伏梦无忙摆手，“不用背！我可以瞬……” “要背的。”夙绥站起身，声音悠悠落在她耳中，“你都看了我一节课，说明扭伤很严重。” 伏梦无一愣，紧接着又摇头，扶着桌沿站起。 “没事，真没事，你看我还可以走路——！” 话音刚落，伏梦无只觉脚踝十分不配合地酸了一下，动弹不得。 伏梦无：？？？ 邪了门了，哪怕水灵力冷敷收效甚微，效果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 她保持着扶桌沿的动作，感觉夙绥的气息渐渐贴近，尴尬地转过脸。 说不出“没事”了…… 夙绥没有给她说更多话的机会，当着还没离开教室、但却在朝这里看的学生的目光，她转过身，微微屈膝。 “上来。” 伏梦无没办法，只好收了灵笺，也不再提自己会瞬移的事，跳着脚趴到她背上，环住她的颈子，憋了憋，憋出一句道歉：“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夙绥声音里含着笑意，背着她快步走向讲台。 “我帮你收拾东西吧！”见她的教科书还摆在讲台上，伏梦无忙抬手施术，手指微动，转瞬就把教科书收进挎包，顺势把挎包拿在手里。 夙绥还要背她呢，总不能让她又背人又拿包。 被夙绥背出去后，一路上伏梦无都能听见周围学生们的低语。 “夙老师这是在背媳妇吗？” “肯定是啊！一看就知道。” “我没认错的话，那不是夙老师的内定助理吗？我记得论坛连载的里写的都是内定助理有多宠导师，导师一下课就被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现在反而是……导师背着助理啊？” “可能是夙老师比她助理高，背着看起来很奇怪？” “不管怎么样，反正秀恩爱没跑了。” 伏梦无：…… 这些小兔崽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 晓得伏梦无脸皮薄、怕羞，夙绥特意挑了条穿过花坛的小路。 伏梦无枕在她肩上，见周围渐渐没了学生，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舒了口气。 热息拂进耳朵里，夙绥打了个激灵，稍稍侧过脸。 “疼么？” “不疼。”伏梦无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正常走路。” 听夙绥嗯了一声，她忍不住问：“绥绥，为什么不让我瞬移过去？” 夙绥静默几秒，“我想趁走这段路时，问你些问题。若是瞬移，就不方便问了。” 伏梦无愣了愣，“这样啊……那，你要问我什么？” “方才上课时，你看着我笑。”夙绥不急不缓地说下去，“是因我讲的内容有错误么？” 伏梦无笑的时候心思本来就没放在课堂上，被她一问，顿时红了脸。 “……嗯？”感到贴在耳边的温度在上升，夙绥眨了眨眼。 “……你的授课内容并没有问题，真的。”伏梦无将涨红的脸偏到一边，支吾着说出实话，“我会笑……是因为……因为想起你在我怀里撒娇的事情了……” 夙绥：“……？” 她柳眉一蹙，“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着实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梦无撒娇过……每晚撒娇的，明明也是梦无，不是她。 伏梦无又是一愣，而后想起那晚夙绥因为醉酒，中途还昏睡了一阵子。 约莫是……忘了吧？ - 夙绥背着伏梦无走到医务室时，沈酌已经回来了。 听完伏梦无的扭伤经过，云明月噗的一声把刚喝的水喷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左脚绊右脚是个沙雕梗，没想到是真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缩到角落捧腹大笑的三花猫妖，伏梦无一脸幽怨。 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知道对方肯定是在取笑自己。 沈酌一如既往淡定，推了推眼镜，让开路请二人进病房。 夙绥一路上走得都很稳，但伏梦无却感到疼痛非但没有消退，还更加剧烈了。 对于自己的扭伤，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给她检查完伤势，沈酌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们是不是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她突然问。 “什么特别的话？”伏梦无不懂她的意思。 夙绥脸色却是一变。 “约莫是说过。”她接过话，“是我说了同样的话。” “那应该没错了。”沈酌点头，“你说的话和伏梦无缺失的记忆有重合，但由于你们最近接触过多，伏梦无听了话之后并不会感到头疼，但……总归还是要稍微付出些代价的。” 她顿了顿，“不过这个没关系，这种代价通常不痛不痒，和头疼的性质差不多，仅仅是‘规则’在提醒而已。” 伏梦无勉强理解了她的意思，心里却有些窝火。 她知道自己现下正和夙绥在异世界历劫，但对于她们究竟历的是什么劫，几时才算结束，需要遵循的规则又是哪些，她一概不知，并且，也不能询问。 沈酌继续说：“我给你配些药膏，早晚各涂一次，大概过两天就能正常走路。切记，用药期间，扭伤的部位不能碰水，水灵力也不可，不然会加剧伤势。” -- 第85页 伏梦无和夙绥齐齐点头。 沈酌出去拿药了，她开门出去时，笑够了的云明月赶紧挤进来，顺手带上门。 “刚才忘记说了，白弥已经把传讯珠送了出去，还拜托我一定要感谢你。” 云明月双手背在身后，弯着眉眼向伏梦无笑完，又转向夙绥：“小婵的话，现在已经回宿舍了。她说不管怎么样，念栖迟的审判结果出来前，她还是要和平时一样过日子，犯不着天天闷在医务室。” 第42章 抹药 在二人的目光聚焦下, 云明月慢悠悠地讲起早上的所见所闻。 “我和阿酌开车送小婵到韶江边的时候，白沉刀他们也刚到，不过小弥的时间比较紧张，我们要是速度再慢一点，小婵可就见不着她了。” 她眨了眨眼，“说起来, 我原以为是小弥单恋小婵, 没想到她俩居然是双箭头。不过这也不奇怪，小弥傲娇, 小婵内向, 要让她们亲口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 那可是真难。” 伏梦无听完一愣，莫名庆幸自己把传讯珠送出去了。 如果这两个小姑娘的感情当真是相互的，她们之间的沟壑会变窄许多。 “她们可有说什么道别的话？”夙绥问。 云明月一笑，“千言万语直接化成一个拥抱了。临走的时候, 小弥算是把传讯珠送了出去, 清着嗓子让小婵收下，一本正经地胡扯为什么要送传讯珠，脸却红得不行，衬得她的白发都粉粉嫩嫩的。” 夙绥和伏梦无相视一眼, 也跟着笑起来。 云明月一会儿还有课, 陪伏梦无二人聊了没多久就走了。 房间里一安静，伏梦无也坐正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伸手去够床头柜的药膏。 “我给你涂。”药膏却被夙绥抢先一步顺走。不等伏梦无说话，她已打开盖子，一股清凉又苦涩的气味钻了出来。 刚才检查的时候，伏梦无把鞋袜都脱了。夙绥将药膏抹了些在自己手背上，方便待会儿涂抹，盖上药膏，伸手捞过她的脚。 “哎！”伏梦无压根没想让她给自己抹药，见状惊呼一声，下意识把脚往回缩。 “莫动。”夙绥的力道却比她想的大，手指看似轻轻按在她的肌肤上，实则托得很牢。 “我自己可以……” “你会扭伤脚，是因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夙绥抬眸看了她一眼，开始给她抹药。 冰凉在扭伤的部位抹开，伏梦无不动了。 上药时的夙绥满脸严肃，与她授课时有些相似。但这种严肃是出于太多专注，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夙绥垂着眸光，披散在肩上的乌黑长发也垂到她身前，随着她的动作微动，十分柔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捞过来盘在手里把玩。 盯着她看了好一阵，伏梦无才回过神。 “……绥绥。”她开口，“回雪狐族前，你……可还有空陪我去看电影？” “有空的。”夙绥点头，目光仍停留在她脚上，“你想看什么电影？” “《雪域梦踪》。”伏梦无答，见夙绥抬起头，她忙解释，“这部电影里面的很多画面，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想……若再看一遍，仔仔细细地看，会不会又想起些什么。” 怕再引起“规则”的警告，她并没有告诉夙绥自己觉得这部电影就是她们的过去。 听她报出电影名，夙绥怔了怔，没有拒绝，而是点头。 “等你脚伤好了，我再带你去。” 伏梦无嗯了一声，她也不想麻烦夙绥把自己背去影院。 给她抹好药膏，夙绥出去洗手背。 她一离开，伏梦无忙用灵识锁定陪床的椅子，念动瞬移的咒。 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瞬移咒念完，她一点都没挪窝，刚上完药的伤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伏梦无撇了撇嘴，心里更窝火，却又没办法。 看来在脚伤养好之前，她的瞬移是不能用了。 - 这两天，伏梦无在校园里招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剑术系社团在新生晚会上的精彩表演，无形之中已经将她的名声宣传出去了，不管是去现场看演出，还是通过转播或新闻稿推送听说新生晚会的学生，都知道剑术系有个既会抚琴，又会用法术幻化风雪的新生。 ——虽然这个新生的境界和年龄都足以吊打他们。 伏梦无没法用瞬移，教学楼的空间又太狭窄，停不了她的莲台法器，她上楼下楼只能由夙绥背着或抱着。 其实伏梦无这两天都不太想去听课了，一来麻烦夙绥挪她，二来不好意思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但她发现夙绥却好像乐在其中，有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毕竟这事儿麻烦到的也是夙绥，既然夙绥非常乐意，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枕在夙绥的背上很舒服也是真的。 第一天被夙绥这样照顾着，伏梦无还感觉有些别扭，甚至用水灵力幻化出一根拐杖，坚持自己走路。 到了第二天夙绥问她，要不要背着她去教学楼，她就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早晨的阳光并不晒人，伏梦无趴在夙绥背上，感觉身上暖烘烘的，舒适地眯起眼。 为了避开学生的目光，夙绥要么挑花坛小道走，要么从教学楼背后绕。 伏梦无问过一次累不累，注意到夙绥说“不累”时，眼里满是笑意，被她目光一扫，便很快将笑意敛起，熟练得像只精明的老狐狸，索性就随她去了，她高兴就好。 -- 第86页 沈酌说伤要疼两天才能好，还真的只花了两天时间。等到周二晚上，伏梦无明显感觉疼痛轻了很多，只要不去触碰，基本就感受不到了。 保险起见，这两天她和夙绥都没有再在夜半补课，生怕兴致上来碰到伤处。 次日一早，伏梦无被闹钟叫醒。 她睁开惺忪睡眼，看着夙绥的位置没了人，打了个哈欠，把带着夙绥气味的薄被抱进怀里，继续睡。 虽然她伤的是脚，不是手，但夙绥还是以此为由，不让她和自己一起做早饭。 伏梦无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依赖夙绥，不过她说不出是因为亲近夙绥而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还是纯粹因为犯懒了。 反正……自从上次她们好一番云雨之后，她越贴近夙绥，越觉得舒服。 就连晚上正儿八经的睡觉也是，起初她连抱个狐尾都排斥，现在反而成了不拥着夙绥就睡不着觉…… 等伏梦无再度转醒，叫醒她的却不再是闹铃。 薄薄的唇印过来，与她贴了贴，带着淡淡的奶油香。 “猜猜我给你做了什么。”见她把脸埋进被子，还要睡，夙绥连人带被子将她抱起来，揽在怀里，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伏梦无还没清醒，舔着残留的奶油味，胡乱猜：“蛋糕、冰激凌、芝士吐司……” “都错了。”夙绥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凝了些温度偏低的水灵力，轻拍她的脸，“今天吃酥皮泡芙。” 将她弄清醒，夙绥就离开卧室去摆盘了。 伏梦无换好衣服下床时，发现扭伤的脚已经可以随意动弹了。她穿着拖鞋，在床边轻轻跳了跳，又来回走动几次，唇角漾开笑。 总算好了，今晚就和夙绥一起去重温电影吧。 夙绥往马克杯里倒了燕麦牛奶，看到伏梦无自己从卧室走出来，先是一怔，接着顺手把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 伏梦无边坐边咽着口水环视，桌上除了酥皮泡芙，还有两盘煎饺，其中一盘撒着香菜碎，另一盘则撒了葱花。 酥皮泡芙做得有些大，伏梦无好奇地拿在手上，张口咬下去一半。香酥的外壳在她牙齿间破碎，发出令人愉快的脆响，内里满满的都是奶油。 “这个甜点好吃！”连着吃了三个泡芙，伏梦无鼓着腮帮子夸，咽下后，还拿了一个给夙绥，“来，张嘴~” “我已偷吃过了。”夙绥却没有接过，只是用手指抹了抹唇，“方才我来叫你前，便尝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伏梦无稍微有些失望，哦了一声，把泡芙塞进自己嘴里。 “今天已29日，正好我的脚伤也没事了。” 吃完泡芙，她端起牛奶喝了几口，算着日子，说出在心里想了好几天的话：“10月1日我们就要回雪狐族，要不要去购置些礼品？” 其实伏梦无还想过从储物玉佩里随便拿一样灵草当礼物，但她和这个时代的雪狐族并不熟，怕自己将财富外露会遭惦记，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夙绥想了想，“猫咖附近有个盛银购物城，你前两日不是说要看电影么？我们今晚吃完饭就去那里，看完电影再购物。” “我都行。”伏梦无爽快地点头。 她心里主要惦记的还是电影，生怕再迟去两天，电影就突然下架了。 二人吃过早饭，和往常一样到楼下乘坐莲台法器，传送去校门口。 今天夙绥没早课，但手头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便也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到了学校。 莲台一落，伏梦无跟着夙绥走下去，刚把莲台收起，余光就瞥见不远处正飘着一个白影。 ——的确是飘着，对方穿着素白的长裙，踏着款式有些老的凉鞋，手里撑了把阳伞，脚不沾地，也没见动静，像是在等什么人。 伏梦无好奇地放出灵识，探完收回，很是诧异：“白弥怎么一个人来了？” 夙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二人的目光，伞面一抬，转过脸，一双浅青色的妖瞳散发出冰冷的光。 正是白弥！ 第43章 护妻 转头看到是两位熟人, 白弥怔了怔，感觉脸上有些热，忙把伞放下，人倒是飘了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白沉刀呢？”伏梦无迎上去，很是诧异。 这小白蛟的周围并没有轮椅，难道是一路从妖谷猫咖飘来的？ 白弥再度抬起伞, 唇角一勾, “我自己能过来，自然不用麻烦表哥。” “你不是才回韶江么？”夙绥问。 伏梦无也正想问这个, 白弥外出需要经过多道审核, 而且如无意外, 她短期内并不能连着离开蛟族。 白弥眨眨眼，若有所思一阵，“唔，我也不大清楚。只是与表哥回到族内, 跟长辈说要去和雪狐族的先天鼎炉体质者结盟, 便又被允许出来了。” 将二人惊愕的表情看在眼中，白弥抿唇浅笑，“10月1日，我会同你们一起回雪狐族, 是时还请二位前辈多多关照。” 她正笑得灿烂, 忽然瞥见一个小身影向这里跑来，赶紧咬了咬嘴唇，收敛笑容, 故意做出一副还算淡然的表情。 望见寐夕婵赶过来，伏梦无和夙绥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小白蛟心里此时已经笑开花了，真是难为她还能保持矜持。 “弥弥！”寐夕婵在远处喊。 -- 第87页 听着她的声音，白弥甚至想直接张开双臂，将这雪狐团子揉进怀里。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这样，她们还不熟，太热情反而会吓跑这只内向的雪狐团子。 要克制，要矜持！ 于是白弥只是弯着眼向寐夕婵笑笑，缓缓伸出手。 “带我去寝室，上次说好了要让我参观。” 寐夕婵兴高采烈地嗯了一声，握住她纤细而白皙的手。 伏梦无眼尖，一眼就看到白弥在被牵住的瞬间红了脸，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她搭在寐夕婵掌心的手指还轻轻摩挲了两下。 她观察白弥时，寐夕婵自然看到了她们二人，忙向她们分别道了早安。 目送二人离去，伏梦无有些欣慰，边走边感慨：“看来她们现在的关系进展还不错啊！” 继而话锋一转，“真没想到，这小白蛟还真会用结盟的理由出来，想必她是铁了心要好好维系这段感情了。” 夙绥托着下巴，蹙眉沉思。 “若蛟族允许她出来的理由如她所言，恐怕……并非是单纯要结盟，而是联姻。” “联姻？！”伏梦无被她的推测吓了一跳，“可小婵不是——” 夙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回了族内再说罢，这次回族，免不了要解决小婵的事。” 伏梦无知趣地住了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可夙绥却淡淡地说了下去：“若白弥敢因小婵的经历欺辱她，哪怕雪狐族不管，我亦要为小婵讨个说法。” 她说话时，声音不自地转寒。 - 依照莲都大学一贯的校历，10月会放十天的秋假，从1号到10号。 因此，每次放假前会进行调课和补课。 伏梦无还是从助理群里得到这些通知的，并且由于她入群晚，看不到之前的聊天记录，今天才知道调课补课的事。 她下午没什么事情干，一看见群里有通知就马上点开，还下载了课程表，找夙绥的名字。 她和夙绥的运气都还不错，夙绥正好周一周二都很空，从今天也就是周三才开始忙碌。 秋假时间虽然不长，但很多工作还是得做，这最后两天的会议也没少安排。 伏梦无身为学生助理，自然也接到了开会的通知。 看到指名道姓的讯息，她一脸懵地给夙绥看：“提醒安保处做好防火防灾工作的例会，跟我这个导师助理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校方凑人数罢，去那里坐着就好。”夙绥扫了一眼讯息，垂眸继续批改作业。 伏梦无困惑地应下，顺便看了眼时间，“那我过去了？散会的时候你应该还在上课吧，我去教室找你？” “不必，在办公室等我便好。”夙绥摇头，把办公室钥匙放在桌上，“你的脚伤刚好，少走路。” 伏梦无扑哧一笑，顺走钥匙离开。 她直接瞬移到了开会地点，结果时间还早，报告厅连门都没开，只好等在外头。 和她一起等开门的还有好几个没课的助理。对于自己已经成为新生红人的事，伏梦无目前并不知情，周遭灼灼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和夙绥遭人偷拍的事，她索性将压制过的气场也放了出去，免得再生幺蛾子。 如她所料，气场一放，投来的目光果然少了许多。 负责开门的助理姗姗来迟，等进场后按照各系的位置坐下后，伏梦无惊讶地发现身边居然坐着兰粼和念幽寒。 念幽寒显然不愿意在这种会议上浪费时间，一落座，跟伏梦无打过招呼，就从挎包里拿出一本记载幻术的书册，低头自顾自看起来。 兰粼去年已经经历过这种会，今日也有备而来，耳朵里插了一副无线耳机，眼一闭，靠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有两个身份靠谱的挚友带头，伏梦无叹了口气，唤出通讯器拿在手上。 会议开始后，所有人只需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就好。伏梦无没带什么书过来看，为了打发时间，她打开通讯器，刷起了校论坛。 莲都大学的论坛其实有很多板块，学生号默认的进入板块的八卦区，去其他区得回到首页重选。 伏梦无自然对八卦没兴趣，正准备去首页看看电影交流板块，视线却在最新的一座hot楼标题上停下。 【[瓜楼]@念栖迟，听说你去年真把新生学妹糟蹋了？】 这些天伏梦无跟着云明月又多了解了一些新用词，自然知道“瓜楼”在八卦区是挂人的意思。而挂人楼主通常会在楼里罗列被挂者的一些恶意操作和不良言论。 看完标题的瞬间，伏梦无下意识就点了进去。 【1楼：我是楼主】啥都不说了，直接放打码图，别问照片从什么渠道来的，问就楼主是念栖迟黑。[图片] 【3楼：科科】？？？这是实拍？！楼主，哪怕你说别问渠道，我也要问你手里有没有存了照片原图？ 【10楼：草原的勇士】解码了，兰州烧饼，咱们学校就没几个雪狐族人，你是来挂这个学妹的吧？ 【35楼：本女侠掐指一算】对于楼主的迷惑行为愤怒地打出一个问号，经过人家学妹同意了吗就挂？瞎开楼挂你*粗口*啊！！ 【57楼：怒锤楼主狗头】10楼解码的层主你有毒，别是楼主精分吧？和楼主一起锁了，钥匙扔湖里了！ 照片虽然给被欺辱的新生学妹打了码，但伏梦无一眼瞥见那对白绒绒的狐耳，立马认出了她的身份。 -- 第88页 念幽寒正看书看得专注，忽然被伏梦无重重怕了下肩膀，吓得她差点叫出来，有些不悦地转过脸：“怎么啦？你突然拍我干嘛？” 伏梦无阴着脸，将屏幕递到她面前。 念幽寒满脸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等她看清主楼内容后，顿时瞪大了眼。 她攥紧拳，而后去拍醒一旁的兰粼，压低声音让她赶紧找八卦区的管理员。 一头雾水地拿着她递来的通讯器，兰粼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正要破口大骂，连一个音都还没出口，就被念幽寒及时捂住了嘴。 兰粼压着怒意联系上管理员时，念幽寒还拉了个三人讨论组，之后才把通讯器还给伏梦无，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打字。 【念幽寒：阿粼已经在找人查那个楼主的ip地址了，你先别急着告诉寐夕婵学姐，也别告诉夙老师，我们先想办法静悄悄解决，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大。】 伏梦无慢慢打了个“嗯”，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她对网络世界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干些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念栖迟的垂死挣扎？】她继续打字。 念幽寒啧了一声，【他要是真敢，那我就让他从此死寂下去！】 【兰粼：我踏马现在就想冲到那渣滓面前给他一剑！哪怕删了帖子，肯定也有人把主楼的打码照片存了，到时候私下传播出去，还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样子的谣言！】 【念幽寒：先不气，冷静冷静！顺顺毛！目前只有我们和沈助理她们清楚这事，连雪狐族也不知情。哪怕谣言传出来，有沈助理开的检查作证，矛头也会指向念栖迟。】 【兰粼：但愿吧。】 站在台上讲话的人还在继续念稿子，台下的三人则在表情凝重地敲击屏幕。 【兰粼：我联系上管理员了，帖子已删。不过那楼主的ip地址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加密了，查出来ta目前在国外……】 看到这条讯息，伏梦无和念幽寒对视一眼，心情复杂。 ip地址在国外，证明对方是故意发帖引战，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念幽寒：我现在开始怀疑是哥哥的垂死挣扎了，他可能缺割吧，等族内开始审问的时候，我会把今天这个情况也上报给调查组。】 【伏梦无：辛苦了。】 两人刚齐齐叹完气，兰粼只觉通讯器嗡地震了一下，忙查看刚收到的讯息，顿时瞪大了眼。 【兰粼：先别急着沮丧，我刚收到一个好消息。那ip地址突然被查出来了，是用法术干扰办到的地址加密，发帖人目前正在生活区的女寝室楼下，经过后台的身份核对，好像就是念栖迟本人。】 - 莲都大学生活区，女寝楼下。 看着通讯器里的照片，白弥气得嘴唇都白了，握着通讯器的手骤然变作利爪，将整个通讯器捏得粉碎。 她太生气了，以至于忘了用灵力护手，通讯器被毁后，在她的利爪上留下骇人的烧灼痕迹。 凝视地上已昏死过去的念栖迟，白弥握了握隐隐作痛的利爪，本想直接将他掐死，但念着不能让这个人渣就这样轻易解脱，她索性念诵起古咒，让血液从伤口里涌出，化作咒语附着在念栖迟脖子上。 对念栖迟施下诅咒与慢性衰竭术，白弥才将利爪变回手，心里还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小婵……” 她低喃，将手按在自己心口，感觉一阵酸楚涌上来。 怎么会这样…… 那么温柔又单纯的小婵……为什么会遭受这种事？！ 第44章 撩动 将破碎的通讯器收进储物玉佩, 白弥转头就走。 为了平复情绪，她没有立刻回寝室，而是在楼下的花坛小路上来回地飘。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寐夕婵，更不敢问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照片上白花花的雪狐妖是不是她本人。 不问，她怕寐夕婵会因为这个经历, 不敢对她坦诚；问, 又怕寐夕婵误会自己的意思，不敢说出真话, 或是下意识和自己保持距离。 白弥看着还在作痛的手, 感觉心口也疼。 毕竟, 她亲口说过，最喜欢寐夕婵的单纯。 可她指的单纯，绝非有没有那种事的经历。 蛟族的古籍记载里经常有族中长老、族长和外人云雨的事，白弥已经见怪不怪, 哪怕她没有这样的经历, 也并不觉得没有守身如玉是多肮脏的事。 更何况……寐夕婵也许并非自愿，而是被迫。 她心想，先天鼎炉体质的修炼者，大都是洁身自好的, 小婵既然没有成年, 自然很清楚自己不能这样做。 她熟悉各种幻术，对于那张照片，她根据自己的经验, 判断出小婵正是受到了幻术的影响。 因此，这件事，她选择相信小婵。 在花坛里徘徊很久，顺便治疗了受伤的手，等心情平静，白弥才返回寝室楼。 寐夕婵是和其他专业的学生混寝，这会儿正好她的室友都有课，寝室里只有她在，手里抱着素描本，慢慢地画。 白弥飘到寐夕婵身边坐下，看她正画着自己，唇角扬了起来。 “你回来啦？”寐夕婵转过脸，朝她笑，而后轻声问她，“弥弥，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我没有画过蛟族的手。” 白弥一怔，却是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受伤的手递了出去，放到她掌心。 -- 第89页 寐夕婵只看一眼就“啊”地惊叫一声：“你的手……！” “修炼法术伤到了。”白弥随口扯谎，脸都不红。 寐夕婵赶紧起身去拿外用药，让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的袖子太长啦，我之前都、都没注意到你手上有伤。” 白弥低头看手，脸上虽挂着笑，目光却冷极了。 前两天得了伏梦无的传讯珠，她回到族内又好好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畏畏缩缩。 指望小婵主动自然不可能，小婵是先天鼎炉体质，一旦成年，就会被当做家族的结盟筹码，再拖下去，她就没机会了。与其让自己和心怡的人就这样错过，不如认真争取一下。 回想刚才对念栖迟的所作所为，白弥觉得自己的行为应该叫“吃醋”。 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吃这种渣滓的醋，着实掉价。 但既然会吃醋，说明她心里其实是很在意小婵的。 上完药，寐夕婵还托起她的手，轻轻吹了吹。 “疼不疼？” “不疼。”白弥立即收敛寒意，放柔声音回答。 雪狐少女的脸凑得很近。 看着她柔软的睫毛因担忧而扑闪，白弥感觉嗓子莫名有些发干。 她很想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像羽毛一样软。 寐夕婵再次将脑袋凑过来时，她一个没忍住，和对方轻轻碰了下额头。 虽然没有摸到眼睫，但触碰到发丝了，也很柔软，带着薄荷味洗发水的淡香。 停留了五秒，白弥才挪开，故意皱了皱眉，在寐夕婵看起来，她就像是上药时疼了却不说出口，反倒想别的办法转移注意力。 于是寐夕婵放轻了动作，还不忘提醒她：“要是疼了，你要告诉……我。” 白弥歪了歪头，“嗯，一定会。” - 会议到中场休息时间，伏梦无三人跟助理负责人打了声招呼，赶紧离开报告厅。 “你说什么？！白弥又回来了，还跟着寐学姐去了寝室？” 听伏梦无说了早上在校门口的事，念幽寒瞪大了眼，“她不是很难离开韶江吗？” 伏梦无苦笑：“这个不重要，以后再和你解释。当务之急，是弄清为什么念栖迟会出现在女寝楼下。我记得他应该已经被带回你们族内了吧？这么快又重返校园，来回用飞的吗？” “哥哥是分家的少爷，传送法器自然还是有的。”念幽寒没好气地答，说完话自己还呸了一声，“不行，不能再叫他哥哥，好恶心，以后我叫他妖渣。” 三人正往生活区赶，期间伏梦无还拨了寐夕婵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了，寐夕婵之前存过她的号码，一接通就怯怯地跟她打招呼：“伏姐姐下午好。” 伏梦无却握着通讯器发起愣，一下子想不好该说些什么。 “伏姐姐……有什么事情吗？”她不说话，怯怯的声音又问。 “你和白弥都在寝室里吧？”伏梦无问，听寐夕婵很肯定地应了，语气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又随口问了几句，挂断通讯。 “念栖迟应该没有见到她们。”她肯定地下了判断，“不过寝室楼底下还是要去调查。” 三人很快赶到管理员提供的念栖迟所在地，只见现场已经来了安保处的人，其中两个人正蹲在地上，对什么在指指点点。 “这是忘貘族的少爷吧？怎么好像刚被谁打了一顿。” “衣服都撕碎了，猛兽抓的？” “还有气，啧，老子真*粗口*不想给这个人渣喂药。” 两个人压低声音骂骂咧咧，正要挪动念栖迟，念幽寒及时喊了一嗓子，阻止他们乱动。 “取证没？本大人要他一直在这里躺着的证据。”外人面前，念幽寒板起脸，冷冰冰地问。 等拿了证据，她又检查过念栖迟的当前状况，才允许这些人动念栖迟。 “他的通讯器不见了。”回到兰粼身边，念幽寒皱起眉，“但他身上有蛟族的灵力气息。” 三人对视一眼。 “是那位小姐姐做的？”兰粼突然开口。 “有可能吧。”念幽寒犹豫地点头，接着小声嘀咕，“我还挺希望妖渣是被她教训成这样。” 见伏梦无看向自己，她摆摆手，“放心吧，这件事我肯定会有所隐瞒，查不到蛟族那边。” 念栖迟还得回族内接受审判，不能就这样伤痕累累。但三人又怕将他送到医院会便宜了他，干脆直接打了医务室的电话，拜托沈酌来一趟。 等沈酌带着医药箱御剑赶到，三人才匆匆返回报告厅，绕路溜回原位，继续装模作样地听讲。 - 下午五点。 下了课，夙绥一点时间都没耽误，直接返回办公室。 伏梦无也是一开完会就赶回来。二人一个坐电梯，一个瞬移，几乎是同时到达了穿越者办公室外。 和夙绥相视一笑，伏梦无唤出钥匙开了门。 “一会儿还去妖谷猫咖吃饭吗？” “去的。”夙绥答，“你若要去别处吃，也可。” 伏梦无收拾办公桌，闻言朝她笑：“我开玩笑呢！我的胃已经认准妖谷猫咖了，一般不会换地方。” 看着夙绥脸上的倦色，她顿了顿，没有说念栖迟发帖挂人的事。那事暂时还没个处理结果，哪怕说了，也让夙绥白担心。 -- 第90页 她看过临时课程表，明天夙绥是全天满课，理论课和实践课都有排，今晚还是让她尽量放松为好。 反正再过两天就是秋假，到时候白弥和寐夕婵会和她们一起回雪狐族，等到那时再说也来得及。 二人依照计划，先去妖谷猫咖解决了晚饭，再去附近的盛银购物城，直接上到七楼的电影放映区。 夙绥提前在购票app上下单了，一到地方就去找取票机，很快将两张《雪域梦踪》的电影票取出来。 这次夙绥还是买了情侣座，不过盛银影院的情侣座也在公共区域，没有仅供二人独处的迷你型副厅。 伏梦无是第一次来商城的影院，感觉和校剧院截然不同，不禁生了好奇心。夙绥取票时，她在各个海报立牌之间来回走动。 夙绥拿着票回来，一见她转来转去，忍不住莞尔，走到她身边。 “要不要买些吃食或饮料？”把票递给伏梦无，她看向附近的奶茶铺。 伏梦无摇头。她今天打算把注意力全放在电影内容上，并不是很想分心吃东西。 她低头看票，“七点十分开场，还有十分钟。” 夙绥在看电子屏。 “情侣厅人少，上一场没有排电影，我们可以提前进去等。” 说话时，她很自然地牵起伏梦无的手，领着她去找地方。商城影院不比校剧院，有许多放映厅，得按照指示牌走。 进了情侣厅，伏梦无用灵识扫了一圈，很快确定了座位，转而拉着夙绥过去坐下。 和夙绥并排在小沙发上坐下，伏梦无攥着票，感觉心跳有些快。 她记得上次在校剧院看电影时，距离电影开场也是还有一段时间，夙绥拿着巧克力棒，和她玩“百奇游戏”打发时间。 现在二人坐的沙发和上次坐的差不多大，但周围仍有许多位置，应该都是要坐人的，比不得校剧院的迷你情侣厅。 念头刚落，伏梦无赶紧把它从脑子里甩出去。 她在想什么，今天明明是来重温电影，尝试恢复记忆，她怎么又……想着和夙绥…… 虽然心里一直在嫌弃自己胡思乱想，她却仍然没有忍住，瞥了眼放在二人之间的挎包，又悄悄看向夙绥。 夙绥今天的确累了，连午休时间也被抽出来做课前准备，落座后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强打精神看着还在放广告的屏幕，根本没发现伏梦无在偷偷看自己。 也就没有发现，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自己手边，手指悄悄地爬上她的手背，覆盖上去，很快与她十指相扣。 其实伏梦无没有告诉过夙绥，上次的“百奇游戏”，她还挺喜欢的。现在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她甚至有些期待能与夙绥再玩一次。 不过今天没有巧克力棒，她们要玩，也只能等到回家再说了。 第45章 从前 半睡半醒间, 感觉垂在身边的手有些痒，夙绥睁开眼，低下目光。 伏梦无的五指已经伸入了她的指缝间，微微向她掌心蜷曲。 “在害怕么？”她下意识问。 伏梦无愣了愣，“没有。” “那你……”夙绥稍微动了动手指。 “哦哦这个……我是有些担心。”伏梦无忙解释，“我这次看电影是为了恢复记忆, 不像上次那样没有目的, 所以……如果没有跟你接触，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头疼。”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夙绥。 她摩挲着伏梦无的手, 想起上次观影时一切顺利, 是因为她听从沈助理的建议, 用“百奇游戏”让自己和伏梦无提前接触过。 这时距离电影开始已经没几分钟了，二人周围的座位被陆陆续续填满。不过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男女情侣，只有没几对是同性。 夙绥的票买得很巧，坐在附近的都是女性情侣, 位置也靠后排, 哪怕她们这时就接吻，并不会招来什么异样的目光。 她忽然起了玩心，抬手举到唇边，带着伏梦无的手也一起。 接着将唇凑了上去, 轻轻一触, 又启开贝齿啃下去。 伏梦无没想到她会咬自己，心里一惊，下意识把手往回缩。 “不、不接触就不接触, 怎么好咬人……” 她匆匆念叨时，抬眸却看到夙绥的脸倾下来。 “我没有说过不接触。” 夙绥边说，边打开挎包。 看她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漆黑色的盒子上印着“pocky”，伏梦无瞪大了眼。 她刚刚还在惦记“百奇游戏”，没想到夙绥居然真的随身携带巧克力棒了？！ “跟阿堇结账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盒。”向她晃了晃百奇盒，夙绥慢条斯理地介绍，“这次是黑巧克力，稍微有些苦，但味道应该是你喜欢的。” 据说黑巧克力的可可含量高，有助于提神。夙绥买这盒百奇，本是想在看电影过程中犯困了吃，毕竟《雪域梦踪》的情节几乎与她们的过去重合，她怕自己睡着，连伏梦无头疼了都不知道。 伏梦无咽了咽口水，正要问她是不是打算和自己玩几局“百奇游戏”，夙绥手一垂，把百奇放进挎包。 “等暗下来再玩罢。”她凑到伏梦无耳边，轻声说完，伏梦无只觉耳垂一湿，而后便感到一串吻细密地落下来。 伏梦无呆住了，傻愣愣地由着她亲自己，两只手都僵在了身前，活像一只站立的土拨鼠。 -- 第91页 她要的接触来得猝不及防！ 被夙绥搂住身体揉在怀里时，伏梦无脑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伴随这场细雨的结束，情侣厅的灯骤然灭了，还在放映广告的屏幕也跟着暗下来。 伏梦无被亲酥了，索性枕在夙绥身上，边急促地呼吸着，边捞起掉在夙绥裙子上的3D眼镜，转过脸看向慢慢亮起来的屏幕。 开场的镜头又是上次的雪原。伏梦无带着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手里却开始掐诀。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要将电影画面全部都记在识海里。 选情侣厅的观众通常只是为了借助“看电影”这件事，实则是为了和另一半在电影院亲密相处。因此放映厅里并不安静，窸窸窣窣的，始终有人在低语窃笑。 伏梦无聚精会神记着电影内容，状态已接近入定，浑然不觉夙绥的手已经环住了自己。 夙绥无意打扰她重温电影，只是觉得这样拥着她，便可以从“规则”里将她保护下来。 她不希望梦无再头疼或是扭伤脚，希望她能借助熟悉的画面或言语，一点点地恢复记忆，想起从前。 如果让梦无免于疼痛的办法是她们之间的接触，是不是说明只要她与梦无紧紧接触，就可以不触发“规则”的惩罚？ 此时伏梦无已看到雪狐妖从幼妖变为少女，手执木剑站在演武场上，严肃地领着同龄狐族进行对练。 演武场内也是大雪纷飞，神则坐在一旁的观看席上，手中慢悠悠画着咒，布置出结界挡在自己头顶，晃着双腿笑吟吟地看着雪狐妖下令。 伏梦无不知不觉想起自己这两天的听课。 作为导师的夙绥站在讲台上，手里托着教科书，紧绷着脸给一群年纪轻轻的学生授课，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和电影中的神一样，悠然听讲，实则注意力很多回都没在课堂内容上，而是全放在严肃的夙绥身上。 “绥绥。”又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正被紧紧抱着。 “怎么了？”夙绥稍稍将她松开一些，柔声。 伏梦无指向屏幕，这时电影已放到雪狐妖的成年礼，荧屏上的神在狐族为雪狐妖庆祝成年时，却没有去赴酒宴，而是独自留在寝殿喝闷酒，一边喝，一边嘟囔着想和“小狐狸”一起醉个痛快，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难掩的笑容。 “你觉得，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小狐狸？”她问夙绥，“是从雪狐妖成年礼开始吗？还是她们一起经历过许多挫折，所以才慢慢喜欢上彼此了？” 电影重温下来，伏梦无觉得，自己想要恢复记忆，可能还是得了解一下她们的相处时间，以及在她们相处时的遭遇。 如果她和夙绥相处了几百年……那么等到她完全恢复记忆，着实不知要恢复到猴年马月去。 伏梦无认为自己和夙绥或许都进了一个误区。 若她们曾是真心相爱，哪怕一方的记忆失去，也可重新开始生活。 而夙绥会如此惦念她们的从前，一定是她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且这件事让夙绥默认“绝不能忘却”。 伏梦无现在记起的并不多，《雪域梦踪》里的片段也较为零碎和偏向日常，按她上次的观看记忆，这部电影里的雪狐妖与神只经历了一个大波折。 可她与夙绥在一起时的经历，毕竟不是一两小时就能道尽的电影，她们肯定携手共度了许多坎坷。 大致明白了她实际要问自己的问题，夙绥仔细思考一番，朝画面里依偎着神的雪狐妖瞧了瞧，却皱着眉摇头，“我说不清楚。” 伏梦无一愣，“怎会说不清？” “雪狐妖与神的羁绊，自她们先后下界历劫前，其实就已结下了。”夙绥解释，“只不过那时雪狐妖灵智未开，对神的感情更多的是依赖，更因其灵宠的身份，只是乖乖将神视作主人。” 她顿了顿，“而在雪狐妖下界历劫的初期，神不被允许陪同，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它一直是独自面对一切，见过诸多杀戮与绝望。” 伏梦无静静地听她说着。 “幼年的雪狐妖胆子很小，却又不得不为了活下去，也咬着牙逼迫自己在血与战火中挣扎。” 夙绥垂下目光，“那时的它尚未化人，但灵智已开，模模糊糊记起自己曾经有个主人，会宠它，会疼爱它，如今却对它不管不顾，因而，它时常会因为伤痛，憎恨神将自己抛弃，可内心却时不时惦念神，每一日都希望神可以来陪它，哪怕是将它抱在怀里，摸摸毛也好。” 晓得她其实说的是自己的过去，伏梦无听得呆了，连电影也顾不上看，忙问：“那后来呢？” “雪狐妖化了人，神也到了凡界，得以日日夜夜照顾她。”夙绥望向荧屏，轻叹，“《雪域梦踪》的时间只有十余年，从神下凡和雪狐妖重新结缘，再到陪着雪狐妖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城池主人。但她们又都是长生的修炼者，我想，她们会成为彼此一生一世的眷侣，或许是因为她们一同经历了太多……” 感到周围投来不善的目光，夙绥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被其他观众当成了“剧透”，便住了口，用手梳了梳伏梦无的头发，“三两句话实在说不清，你继续看罢。” 伏梦无默然点头，继续看起电影。 见她专注地盯着荧屏，没有头疼的征兆，夙绥暗自松了口气，陪她一起看。 -- 第92页 眼皮子却渐渐打起了架。 夙绥只觉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强打精神又撑了会儿。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厅内空气混浊，她一点一点闭起眼，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伏梦无感到搁在自己头顶的重量一点点压下来，压得她脖子都有些酸了，诧异地挪开脑袋，哪晓得夙绥已经睡熟了，脑袋一失去支撑物，一歪，枕到了伏梦无的肩上。 撞击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够让两个人都吃痛地哼一声。 夙绥睁开睡眼时，刚赶上电影放到一个暗下来的场景。她歪着头碰了碰伏梦无，有些茫然地问：“电影已结束了？” 伏梦无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现在是雪狐妖领兵出征的剧情。” 夙绥嗯了一声，坐直身体，拿过挎包，翻出百奇盒，慢慢拆开。 听到轻响，伏梦无转过脸，发现她突然拆盒子，先是惊讶，而后脸一红，小声问：“绥绥你……要现在玩‘百奇游戏’吗？” 夙绥怔了怔，本来想告诉她，自己只是打算吃些黑巧克力提神，开口时却话锋一转，“你想玩么？” 第46章 奶茶 伏梦无自然想玩, 但她不太喜欢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总觉得很怪异。 加上今天重温电影的目标还是恢复记忆，她咽下已经到嘴边的“想玩”，摇摇头，“不了，这里……气氛有点不合适, 我们回家再玩吧。” 她没有说想玩, 夙绥就没有再进一步询问。 伏梦无匆匆坐直了，继续看电影, 她也继续拆起包装, 拿出一根黑巧克力棒。 咯嚓—— 苦涩在舌尖化开。 静默地看着伏梦无盯荧屏, 一点细节也不放过的样子，夙绥咀嚼着巧克力棒，心里有些愧疚。 对于梦无恢复记忆的事，她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可她的急切心情已传达到了, 按照梦无的性格, 即便她现在认认真真地告诉她，“哪怕没有那些记忆，我们也可以感情很好地一起生活”，只怕梦无也不会信, 而是当她在安慰自己。 而且, 事到如今，再说这样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些时日，梦无的努力, 她都看在眼里，也实在不想给对方泼冷水。 要说起来，其实是她太执着了。她无法接受心上人的失忆，却又没有办法打破天道设下的历劫规则，某种程度上，算是迁怒于心上人。 夙绥自嘲。她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想要，实则比任何将要求说出口的人都贪婪。 她明明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至宝…… 咯嚓—— 她思绪如一团乱麻时，忽然听见一声轻响。 尝着黑巧克力的味道，伏梦无忍不住皱起眉。 她觉得自己和夙绥的口味，着实相差太远了。这十几日相处下来，她们一起做过许多次饭，夙绥的厨艺的确很好，然而做出的一部分食物实在让她难以动筷子。 比如螺蛳粉，章鱼丸子，凉拌香菜，牛油果面包。 有一些是古修真界没有的食物，应该是夙绥在这个时代新接触的。 伏梦无虽然承认自己很容易接受新事物，可只要这些食物端上来，她一闻到味道就浑身不自在。 今天的黑巧克力棒，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样和夙绥相处了那么多年，但就她目前的体会来看，她们从前的相处方式应该非常融洽。 不然，这副身体也不会下意识去照顾夙绥的感受，夙绥也不会那么执着于她的失忆。 电影现在已临近尾声，伏梦无咽下口中的食物，将记录在识海里的电影内容梳理一番，觉得重温电影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无非能了解她们从前是怎样从相识相知到相恋。 然而根据她撮合挚友们的经验，相恋之后才是感情的开端。若两个人从此要一起生活，除却那些无法避免的大波折，哪怕是在每天的日常里，也要好好照顾对方，对彼此的不同习惯进行包容和理解。 不然，哪怕相恋期过得再甜蜜，等到鸡毛蒜皮的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一朝爆发，二人的感情也将落入谷底，甚至从此决绝。 只要她和夙绥现在过得很开心，便没有必要再被过去的记忆所束缚。 痛苦的记忆理应被埋葬，犯不着一遍遍回忆起来，弄得彼此都愁眉苦脸。她该想起的，是自己与夙绥经历的那些甜到心里的“第一次”。 如果想不起这些“第一次”，那么她就询问夙绥细节，再将它们重现便是了。 等到电影散场，二人并排走出放映厅，伏梦无看着顾客不绝的奶茶铺，牵起夙绥的手，“我有些渴了，买点饮料吧，奶茶怎么样？” 她记得很清楚，刚才入场之前，夙绥应该是很希望和她一起买杯奶茶喝的。 夙绥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一会儿还要去采购礼品。 却还是由着伏梦无将自己拉到队伍里。 “你想喝什么？”她抬起头，看向价目表，“我想喝烧仙草奶茶。” “烧仙草？”伏梦无一讶。 这个时代不是应该算人界吗，居然有仙草？！ 将她的困惑看在眼里，夙绥笑着解释：“这里的‘仙草’是一种植物，可用来消暑，通常会被做成仙草冻。在奶茶里放仙草冻，既解暑，又增加口感。” 伏梦无恍然大悟，听着觉得新鲜，点头，“那我也要一份，这种奶茶甜吗？” -- 第93页 夙绥想了想，“我不晓得你能否接受它的甜度，若你要喝，我们可以买两份甜度不同的。” 伏梦无乐了，“换着喝是吗？” 夙绥抿着唇，牵着她跟队伍往前走。 队伍虽然看起来很长，但店员的动作很快，二人排了没一会儿，就拿到了甜度不同的两杯烧仙草奶茶。 夙绥打开了手里的无糖奶茶，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看着伏梦无吮了一口五分甜的。 “好喝么？” 伏梦无咂了咂嘴，感觉仙草冻和自己刚才偷吃的黑巧克力棒余味混在一起，特别怪异。 “还行吧。”她含糊着答完，又吮了一口，味道还是很奇怪。 ……果然不能因为好奇就和夙绥点一样的。 “试试我的。”夙绥把奶茶递给她。 伏梦无抱着一丝期望吸了一小口，舌尖蔓延开的红茶味苦得她打了个激灵。 “我、我还是喝五分甜的好了……”她不敢再试，赶紧把奶茶还给夙绥，咬着自己的吸管，喝了些没有仙草冻的奶茶压味，总算舒了口气。 “时间不早，我们该去购置礼品了。”喝奶茶时，伏梦无顺便看了一眼放映厅外屏幕上的时间，忙提醒夙绥。 明天她们都要早起，不能回去太晚了。 - 伏梦无算是第一次来购物城，夙绥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稳定下来后，就为她添置了不少日常用品，衣服尺寸也都合得上，因此她平时都直接用夙绥给自己买的，根本不必出来购物。 “其实雪狐族现下并不缺物资，购物城里的商品大都面向普通市民，于修炼者无用。”见她在一个个柜台前转来转去，夙绥提醒，“礼轻情意重也可。” 伏梦无摇头，“我没有醒来的时候，雪狐族应该代替我照顾过你。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送他们些厚礼。” 今天下午助理们散会前，她已向念幽寒询问过送礼的事，大概清楚雪狐族缺了什么“普通物资”，只不过她对购物城并不熟悉，只知道盛银购物城里肯定有出售，却不晓得要去哪里找。 为了对商品进行保密，购物城里的每个区域都设有不同的结界。念幽寒清楚伏梦无的境界很高，因此还特意叮嘱她千万不要用灵识去找寻商品，免得触发警报结界，惹出大动静就不好了。 不过见夙绥已经面露倦色，伏梦无忙问：“我可能要找上一阵子，要不然……你先回家歇息？” 夙绥摇头，喝着无糖的奶茶提神，继续跟着她晃来晃去地找。 直到十点一刻，二人才在最顶层买到了最后一件目标商品。 伏梦无买的都是只能用灵石进行支付的商品，既然是她自己要送礼，自然不能花夙绥的钱。 吮完最后一口奶茶，伏梦无扔了杯子，将储物玉佩整理一番，朝夙绥点头，“都买齐了，我们这就回家去。” 顶层刚好有个很开阔的露天平台。夜晚的风还带着暑气，但现在毕竟已入秋，天气比起月中已凉了很多。 伏梦无边唤出莲台法器，边欣赏夜景。其实她觉得一直留在这个时代也不错，工作安稳，生活安逸，又有心上人陪伴，至少目前为止，除了住处太小，她都还算满意。 她现在并不记得自己在神界时的生活，但比起时常有战乱的古修真界，和平的此世着实让人更容易心生眷恋。 不过失忆前的她是怎样想，就无从得知了。毕竟她一穿越到此世就陷入昏睡，醒来便失忆了，并没有带着旧时的记忆体会过这里的生活。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伏梦无就怔了怔。 昏睡三年，这是夙绥亲口告诉她的，她至今都没有怀疑过。可若只凭借夙绥的低境界，哪怕夙绥去寻求雪狐族的帮助，雪狐族也不可能为她安排好住处和稳定的工作。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苏醒过一阵子，仗着境界和资产，先帮夙绥解决了这些难题，后来与什么人定了约定，或是遭受到什么诅咒，才陷入三年沉眠，并且只失去了关于夙绥的全部记忆？ 一直以来，她都将失忆看做是“规则”的束缚，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利用了这个规则，故意让本来不失忆的她失忆了？并且还隐瞒了所有人，伪装成正是“规则”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假象。 伏梦无越想，面色越沉。 她记得夙绥提过，自己有个“宿命对手”，而那人在被夙绥杀死前，便使用特殊法器穿越了时空。如果是此人，应当能知道“规则”的存在。 至于这位“宿命对手”的情报，她好像还没问过夙绥。 如果她的失忆当真是这人所为，她得将对方找出来才是！ 见她站在莲台边出神，夙绥有些奇怪。 “风景是不是很好看？”她边问边走到伏梦无身边，朝栏杆外望去。 伏梦无这才回过神，扯出笑容，转头向她弯了弯眉眼，“嗯，从这里望下去，的确很好看。” 看着夙绥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她只觉心里隐隐作痛，像是被猫的利爪挠了一般。 如果她的记忆都在，夙绥会不会笑得更开怀？ 凝视夙绥的侧脸，她下意识抬手，环住对方的颈子，身体也贴了过去。 “但在我眼里，还是你最好看。” 第47章 伏霜 伏梦无庆幸莲台法器足够大, 挡在她和夙绥身边，让露台上的其他人看不清她们在做什么。 -- 第94页 此刻，她们在夜色中难舍难分，奶茶的余香充斥在彼此喉中。 夙绥从不拒绝她的主动，但凡伏梦无稍微有点非分之想，她便能将之贯彻到底。 感到伏梦无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她从容而镇定地搂住怀中人, 轻轻掐了掐对方，而后才移开脸, 淡淡笑着评价：“坏得很。明明说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这样。” 伏梦无又脸红了, 胡乱擦拭完唇, 挽起她的胳膊。 “回、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拉着夙绥爬上莲台，她小声补充：“要是回去太晚，今夜就没时间上课了……” 夙绥坐稳, 伏在她耳边好声好气地询问：“又想听课么？今晚是要给我传功, 还是想让我再教你些什么？” 柔和的声音如同羽毛，伏梦无浑身一激灵，忙不迭地掐起瞬移术。 “都行，只要明天早上我们不会睡过头。” “这不是还有你在么。”夙绥笑着搭上她的肩, “不如这样, 今晚我们拖堂，下课后我歇息，你打坐守夜？” 伏梦无哦了一声, 也跟着笑，“你都计划好啦？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瞬移术一成，莲台载着二人离开露台。 回到住处所在的小区时，四下寂静，路灯昏暗。 伏梦无收起莲台，下意识牵住夙绥的手，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偷偷地踩二人的影子。 感觉她走起路一颠一颠，夙绥还以为她的脚伤复发，担忧地转过头，瞧见伏梦无每一脚都落在影子上，忍不住勾起唇角。 穿越前的梦无，也爱踩影子。 入夜的古修真界，比这里还要安静得多。她与梦无还在屏仙阁时，整理情报累了，回寝殿的路上就喜欢挑沿河的小道走。 屏仙阁内有一座人工开挖的湖，同养藕的池塘连在一起，为了避免有人走夜路落水，河边路旁的树上皆挂着灵力灯。 她们回寝殿前，总要先去炊事殿做些吃食带上。伏梦无喜欢将食盒拎在手里，而不是放到储物玉佩里，被她问起，则说这样会有做凡人的感觉。 “梦无不喜欢做修炼者么？”夙绥记得自己这样问过。 伏梦无拎着食盒，想了想，朝她弯起眉眼笑：“有些事只有用凡人的方式去做，才能享受其中的乐趣吧。” 继而又道：“比如像这样，沿着河散个步，还能踩影子玩。要是直接瞬移回寝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说完便去踩夙绥的影子，见对方突然变回雪狐，灵巧地躲开，遂笑着追上去。 “绥绥你真是狡狐！变成狐狸影子就小了！” 夙绥故意放慢速度，伏梦无身法快，很快追上雪狐，附身一把将这白团子捞起来，抱在怀里揉毛。 “捉到了~怎么像只幼狐似的？” 雪狐轻哼一声，团起来拱她。 “梦无也像个孩子，竟喜欢玩踩影子的游戏。” 一盏路灯突然闪了闪，夙绥回过神，忍不住将伏梦无的手握紧。 眼前人依旧是心上人，她也依旧是梦无的小狐狸。 唯独改变的，其实只有时空而已。 - 半小时后，卧室内。 “绥……绥绥，你不是看电影的时候就已经犯困了吗？！” 挣脱夙绥，伏梦无边调整呼吸，边抱住几条柔软的狐尾，仿佛落水之人捞到了救命稻草。 她绝不会记错，明明夙绥还在购物城时就犯困过，还不止一次。看电影的时候甚至还歪到她肩上了，脑袋砸得两个人都疼。 怎么现在却这样精神？！难不成是因为她们的接触？ 夙绥止住手上力道，沉思片刻，“也许是黑巧克力与奶茶的提神效果太好了罢。” 伏梦无顿时露出担忧的神情，“那怎么办？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真的没有一点睡意吗？明天的早课……” 她忽然不说话了，试探一般的轻触，让她低低地“唔”了一声。 “若你我都无睡意，今夜的课，只怕要拖堂。” 夙绥边提醒，边继续实践课程内容。 平时上课，她给学生讲授的都是理论知识，很少有亲自实践的机会，唯独在夜里面对伏梦无时，她才能将自己对理论知识的一腔热情尽数倾吐，且付诸实践。 伏梦无虽容易害羞，却仍是有底子在的，经她一点拨就能融会贯通，说起来算是位十分优秀的学生，她再教一阵子就可毕业了。 伴随授课，起初还整整齐齐的薄被已经皱成一团。伏梦无忍不住张口咬起被角，却被夙绥制止。 “你若这样，我就掌握不好力道了，伤着你多不好。”她温声提醒。 轮到学生反馈的环节，夙绥只体会了没两分钟，就皱着眉止住“优等生”的动作。 “不是此处……”她喃喃，“位置似乎有些不对，务必找准。” 不一会儿，她又皱了皱眉，蜷缩起来，“你的指甲有些长了，明日我给你剪。” 伏梦无一怔，怕伤着她，忙退出来，而后拥住夙绥，用另一只手为她梳理微乱的头发。 “传功真的只要接触就行了吗？” 夙绥有些被她折腾累了，闻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伏梦无与她碰了碰额头，“你倦了么？” 夙绥摇头，苦笑：“力气耗了不少，脑子却依旧很清醒，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 第95页 “那你稍微歇一歇，”伏梦无点头，“正好，有些事……我想向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 伏梦无却摇头，揽过她，裹上睡衣，“你先歇会儿，缓缓，刚才我肯定让你很难受了。” 稍微歇息几分钟，夙绥又问：“你想询问我什么？” “我刚苏醒的那一天，你带我去沈助理的医务室做过检查，还尝试过让我恢复记忆。”伏梦无回想，“当时我被催眠后，你问了些什么？” 其实她要是愿意，可以直接从夙绥的识海里探看这些记忆，且并不会有副作用。但为了尊重夙绥，她仍选择询问。 见夙绥怔了怔，她解释起来：“我觉得有些情况很蹊跷。针对我失忆的原因，不管是你，还是沈助理，提及时用的都是‘可能’或者‘好像’，像是我会失忆这件事，完全出乎了你们的预料，却又找不出任何原因，只能模棱两可归因于‘规则’使然。” 伏梦无说完，努力回想当日沈酌说过的话，却只能记得沈酌将她失忆的原因归于过度保护。 当时沈酌的意思是，她可能在穿越的过程中受到什么刺激，为了保护自己和夙绥相处的记忆不被忘却，才自行将这些记忆封印起来。 因而只要提及跟记忆有关的事，她就会感到头疼，或是扭伤脚，像是遭到言灵的诅咒一样。 沉思片刻，夙绥才答：“我的确问过你一些问题，只不过皆是关于穿越前的事。” 她顿了顿，“被催眠的你，确实准确地说出了每件事的细节，并且在叙述时，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症状。可……你又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她的表情很失落，伏梦无轻拍她的背，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楼。 “除了你和沈助理她们，还有别人知道我失忆这件事吗？”伏梦无问，“我在想，会不会是什么人故意让我失忆了，并利用‘规则’的存在瞒过你们？” 她把自己的猜想仔仔细细道出。 夙绥听完有些吃惊，而后则是茫然。 “很难说。”她摇头，“我在这个时代苏醒过来时，便已身在雪狐族，身边只有你一人，询问任何人，都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后来是沈酌和云明月将我们带出去，且告诉我将你封入冰室，是历劫的必要流程之一，只要我这样做，三年之后，你必定会醒来。” 在心里默默将这番话记下，伏梦无吻了吻她的柔发，“我知道了，正好我们马上要回雪狐族，顺便也能调查一下此事。” 夙绥点点头，借助床头灯光，瞧见她脸色并不好看，放在身边的手轻抬，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尾巴上。 “摸摸尾巴。” 伏梦无却被弄得莫名其妙，依照她的意思揉了揉狐尾，诧异地问：“摸尾巴作什么？” “或许会安心些。”夙绥解释，“你不是说过，揉着我的尾巴时，总会感到心安。” 伏梦无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掩盖起心绪，“我刚才……看起来很不安？” 夙绥不说话，忽然凑过脸，与她碰了碰眉心。 “眉头拧起来都不晓得。”她轻叹，“我记起一件事，‘会不会是什么人给我下了言灵’，你苏醒的那天，就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听了你现在的话，我倒觉得或许真是我的‘宿命对手’所为。” 提及“宿命对手”，夙绥的声音不知不觉冷下来。 “那你记不记得这个人的姓名，或是特征呢？”伏梦无试探着问。 她现在的境界比夙绥高很多，夙绥不方便做的事，她可以代劳。 既然夙绥之前说过，这位“宿命对手”是在与她决战，且还在即将被杀死的时候穿越了，想必此人与夙绥再在这个时代重逢时，也要以杀死对方为目标，进行决一死战。 据说这也是历劫的目标之一。 夙绥却像是被问住了似的，沉默片刻，皱起眉，“我只记得他是忘貘族，喜穿绿衣，或是佩戴绿色的饰物，白发，擅用各种高阶幻术，却想不起他的名字。” 伏梦无脑中不知不觉浮现出念栖迟的模样，但她下意识地认为念栖迟不够格。 穿越前的夙绥，境界应是与她不相上下的，与她匹敌的那位“宿命对手”，怎么说也该是个大人物，绝不可能是念栖迟这种小喽啰。 “是忘貘族人的话，我明天就去拜托念幽寒查查看。”将“宿命对手”的特征记下，伏梦无向夙绥保证，“实在不行的话，等我们拜访完雪狐族，我就抽空回一趟屏仙阁。” 怕夙绥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她又补充：“屏仙阁的现任主人‘书君’，如果真的和传闻说的一样，是我从古修真界一直存活至今的兄长，你我又在从前和‘宿命对手’战斗过，他的手里一定会掌握此人的详细情报。” 她顿了顿，“毕竟我兄长他……对待情报可细心了，但凡是敌对方的情报，别说一万年，哪怕让他存上十万年，他都很乐意。” 夙绥抿了抿唇，浅浅一笑。 她熟悉伏梦无的家人，也知道这番话并不假。 二人又相拥着陷入寂静。 “……梦无。”夙绥忽然说话。 “嗯？” “我着实睡不着，你为我施些法术罢。”将被压住的尾巴捞到一边，夙绥轻叹，“明日的午休时间，恐怕我又要用来备课了。” -- 第96页 伏梦无想了想，出了个歪主意：“要不然，你现在备课，明天午休的时候好好睡一觉？” 夙绥一般都会带教案回来。哪怕她忘了带，还有记录教案内容的电脑。 作为她的内定助理，伏梦无因为不用去上课，待在安静的办公室时，一有空就会帮她录入教案，既能备份教案，也锻炼了自己的打字速度。 见她神采奕奕，夙绥扑哧一笑，“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她撑着坐起，伸了个懒腰，整理起衣物。 伏梦无跟着坐起，打开另一侧的床头灯，迅速穿好衣服，先离开卧室，准备去客厅给她拿电脑。 “我们要不要……先冲个澡再备课？”想起刚才略显剧烈的翻覆，伏梦无低头看手，支吾着问。 - 夙绥在书房坐下时，已是深夜一点。 伏梦无现在已经能熟练履行助理的职责了，将电源线装好、台灯打开，还去厨房泡了杯热可可，十分殷勤地送到书房。 一见她手里捧着热可可，夙绥哭笑不得，“可可粉也是提神之物，梦无你……莫非是想让我整宿都备课么？” 伏梦无一愣，看了看还在冒热气的可可，“那这杯可可我喝，我不用睡觉都可以。我再去给你泡点别的，你想喝什么？” 夙绥想了想，“燕麦牛奶罢，据说牛奶能助眠。” 伏梦无马上转身出去。 “冰箱里有，直接连包装一起拿来就是了。”夙绥提醒她。 拿来牛奶，伏梦无喝着热可可，坐在一边看夙绥备课。 “我们这样，挺奇怪的。”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严肃，伏梦无忍不住笑。 “怎么奇怪了？”夙绥问。 “据说行完云雨之事，一般都是要休息的。”伏梦无认认真真地说，“而我们，却大半夜爬起来备课？难不成以前还在屏仙阁的时候，你我就习惯大晚上不睡觉，起来整理情报？” “正如你所说。”夙绥笑，纤长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我们从前的确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已习惯了。” 她顿了顿，“以后我也给你配个电脑罢。总用灵笺记事，多少不太方便。” 她一提电脑，伏梦无猛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 八卦区的那个匿名帖…… 发帖人是念栖迟，她们在联系到论坛管理员前，却完全没有办法制裁对方。 如果不是白弥碰巧下楼一趟，将念栖迟教训了一顿，只怕这混账入狱前还要再欺辱寐夕婵一次。 用兰粼的话来说，念栖迟的行为叫做“自挂”，而寐夕婵叫“遭受网络暴力”。 伏梦无觉得，自己既然是情报组织的首领之一，又已经抵达了顶级的境界，来到新的时代，自然也要与时俱进，学习新的文化和科技。老因为不熟悉新环境受憋屈，这总不行吧。 之前助理群也提过这事，要求每位新生最好都能配备一台电脑，以后可能会要求他们作图或是写策划。 于是伏梦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夙绥备课起来简直就是争分夺秒，毕竟明天课排满了，她得从上午一直站到晚上八点，大约只有午休才能歇息。 伏梦无没有打扰她，坐在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打开通讯器，点开社交号所在的平台，随便浏览起别人发布的内容。 她的社交号虽然有，但并不像夙绥那样设置成“隐身”状态，因此一上线，头像就亮在所有好友的列表里。 这个号是夙绥为她申请的，id原先是她本名，后来被劝着改成了“吹梦无踪”，头像则是一只未化人的雪狐幼崽，在桌上团成一个白团，一副酣睡的样子，也是夙绥给她改的。 伏梦无翻来翻去无意戳开了自己的头像，放大的雪狐团子顿时映在她眼里，吐着半截粉红的小舌头，两只眼眯成两条黑线，看上去怪可爱的。 可伏梦无越看越觉得这雪狐团子眼熟，但它又和夙绥的体型差得太远，也不像寐夕婵的原身，她看了半天，根本认不出这是谁家的幼崽。 她想了想，认为这有可能只是夙绥在网上随便下载的图。至于她为什么会眼熟，约莫是从前在雪狐族见过差不多模样的幼崽。 将近三点的时候，夙绥差不多已经备完了课，人也有了倦意，打了个呵欠，保存好文件，准备关电脑。 伏梦无忙收起通讯器，顺走了桌上的空牛奶盒子。 “我去给你弄块湿毛巾，不然辐射会黏在脸上，影响健康。”她边走边说。 目送她离开，夙绥哭笑不得。 “辐射会黏在脸上”，也不知是谁给梦无讲的歪理。 聚精会神盯了屏幕两个钟头，她觉得眼有些干，收拾完电脑包，便在手里聚起水灵力，敷在眼皮上。 然而没等夙绥放松完眼睛，伏梦无的惊呼声骤然从浴室传来。 看着蹲在洗脸池里的雪狐幼崽，伏梦无瞪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 洗脸池里怎么会长出狐狸？！哪怕是顺着下水道爬上来……也绝不可能。 更何况，她记得洗脸池的塞子一直处于关闭的状态，因为夙绥每天戴着的白团子需要汲取水灵力，所以她们入睡前会把洗脸池放满水，让白团子待在里面。 雪狐幼崽浑身都是水，一看见伏梦无，立马眼睛一亮，嘤嘤叫着抬起爪，在她衣服上扒拉。 -- 第97页 “你、你你别动！”虽然被它吓了一跳，伏梦无还是冷静地止住它的动作，将它从洗脸池里捞起来之后，马上念咒。 毛上的水一被法术弄干，落水狗一样的雪狐幼崽顿时变得蓬松起来。 夙绥闻声赶来的时候，伏梦无怀里正抱着一个白团，不停地蹭她脸。 “绥绥！”见夙绥出现在门口，伏梦无顿时像见到了救星，忙把怀里的团子递给她，“你快看看白团子——它是你天天戴在脖子上的白团子，二者气息一模一样，我应该没有认错，只不过……为什么它会变成狐狸？” 雪狐幼崽并不排斥夙绥，反而更加兴奋地嗷嗷叫起来，偏过脸，乳牙轻轻啃在夙绥手腕上。 夙绥先是一怔，而后抚着它的毛，低低地呵斥一声，雪狐幼崽立刻不啃了，老老实实窝在她怀里，声音细软地呜呜着。 “它说吓着你了，让我代它向你道歉。”听完，夙绥向伏梦无转达，“最近它体内储存的灵力已够多，正尝试能不能在夜间变回原形。” 雪狐幼崽吐了吐舌头，轻轻抖了一下耳朵。 伏梦无还是愣愣地看着雪狐幼崽。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头像，下意识打开通讯器，把头像大图点开，和雪狐幼崽作比较。 ……除了状态不同，一个睡着、一个醒着之外，两只狐狸竟一模一样！ 与其他雪狐不同，这只幼崽是罕见的异色眸，一只眼为雪狐族的琥珀色，另一只却是魔族动怒时才会有的血瞳，像是雪狐族与魔族共同孕育的后代。 一个念头飞速在脑中闪过，伏梦无脱口而出：“绥绥，它该不会是你我的孩子吧？” 说完，她自己先红了脸。 怎、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哪怕古修真界的妻妻可以诞下幼崽，她和夙绥的感情……已好到那种程度了吗？！ 伏梦无咽了咽口水，觉得不太可能，看向夙绥时，正等着一句“自然不是”，却没想到夙绥也红了脸，微微点头。 伏梦无：？？？ 感受到她怀疑的目光，雪狐幼崽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 “我先前说过的，你若恢复记忆，便可知道它是什么。”揉着雪狐幼崽，夙绥上前半步，抿着唇笑，“它与你同姓，名‘霜’，平日里喜欢被直呼完整的名字。” “伏霜？”伏梦无怔怔地唤。 雪狐幼崽立即向她弯了弯眼睛，接着在夙绥怀里滚了一圈，看上去还挺高兴。 “所以这只幼崽……”伏梦无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自己有后代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古修真界的妻妻可以诞下后代，谁怀，后代便像谁。 她和夙绥的后代是雪狐幼崽，那么幼崽的生母是谁，自然不需要再瞎猜了。 夙绥笑而不语，重新放了一池子清水，将雪狐幼崽放回洗脸池。 伏梦无记得狐狸和猫一般都怕水，也不知为什么，伏霜却像是属鱼的一样，一沾水反而还挺开心。 “七天内暂时不必管伏霜的吃食，等它能完全维持原身，自会找我们讨要食物。” 牵着伏梦无走出浴室，见她一步三回头，夙绥忍不住提醒，声音里含笑，“你先去卧室等我，我需洗脸。” 自从刚才得知伏霜的身份后，回到卧室，伏梦无缩在薄被里，心绪难平。 怪不得从寐夕婵手里得到白团子，夙绥会那样高兴。 怪不得……夙绥会希望她能记起从前…… 她识海中所有关于夙绥的记忆，皆被掩盖起来，不但忘却了夙绥，连和夙绥相关的许多人与事也记不起。 水声还在响，是夙绥在洗脸。 趁她还没进来，伏梦无捞过床头的通讯器，开机，点开社交号，凝视自己的头像。 “这次我没有头疼……”她喃喃，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伏霜是她与夙绥的孩子，她应该只要见到伏霜的本体，听到“伏霜”这个名字，就该头疼才是。 总不可能是言灵解了吧？明明前两天她还因此扭伤过脚。 伏梦无百思不得其解，伴着轻微的水声，她迷迷糊糊闭起眼。 夙绥洗完脸，顺便为伏霜检查完身体状况，确认它的经脉并无异样，可以自如地吸纳水灵力，这才揉了揉它的脑袋，轻叹：“梦无娘亲暂时不记得你了，你平时同我待在一起，应当能理解她。” 伏霜体贴地蹭她的手，有些担忧地嘤嘤叫了两声。 夙绥脸上这才露出些笑意，“你是‘规则’未能料到的存在，以后只管向她撒娇，不必顾虑，她见到你是不会头疼的。” 伏霜放心了，用小爪子扒拉了下她的衣服，而后缩回水里，闭起眼继续修炼。 回到卧室，夙绥一眼就看见伏梦无双眼紧闭，凑近了发现她似乎已睡熟，便没有打扰她，关了床头灯，默然走到另一侧。 大概是奶茶和黑巧克力的提神效果已过，她躺进被窝不久，只觉睡意如潮水涌来。 将尾巴唤出来，铺到二人之间，夙绥调高了空调度数，为伏梦无掖了掖被角，轻声：“晚安，梦无。” 第48章 预知 伏梦无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 甚至没等到夙绥回卧室。 雪狐幼崽的模样一直映在她脑海里，以至于入梦时也见着了。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屏仙阁的住处，绕着架在水上的长桥走动，朝湖心亭去。 -- 第98页 令她意外的是，桥上还有别人。 从背影看，那是一名穿着大红古服的女子, 身材高挑, 乌黑而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中端系着一根红绳, 佩了些发饰。 红衣女子正走到桥上曲折的地方, 左手搭着栏杆, 垂眸往池中看，留给伏梦无一个侧脸。 伏梦无一眼认出对方是夙绥，忙奔过去，刚走到夙绥身边, 只见她怀里忽然有一团白影动起来。 “嘤~”雪狐幼崽探出爪子, 与她打招呼。 伏梦无其实挺喜欢狐族的，尤其是雪狐族，她也不晓得是不是从前饲养夙绥的缘故。 看着伏霜的小爪子，她忍不住伸出手, 谁知还没触碰到, 手背骤然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嘤嘤！！”见她突然痛哼着退却，伏霜大惊失色，不停地向她叫唤。 伏梦无低头看了眼手。 半只手的皮都被翻了起来, 像是刚遭到巨兽的袭击。 她知道这并不是幼崽挠的，因此只是朝伏霜抿了抿唇，扯出一丝笑。 而后只见面前的桥突然碎裂，硬生生将她与夙绥隔开。 伏梦无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还能有痛觉。她咬牙准备治疗受伤的手时，忽然感觉一团阴影向自己扑来，连忙张开怀抱。 伏霜被她接在怀里，继而偏过脸，不停地舔着她的伤口。柔软的舌舔过之处，伤口竟开始长出新肉。 看得伏梦无惊愕，等她抬头再朝前面看时，却发现夙绥的人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绿衣白发的妖族青年。 青年就站在夙绥刚才的位置上，紫色的眸子幽幽朝她看来。 给她舔完伤口，伏霜立即露出爪子，向那妖族示威。 一见青年那双紫色的妖瞳，伏梦无顿时心一沉。 这是忘貘族独有的瞳色。 绿衣，白发，忘貘族。 他是——！ 念头刚起，伏梦无突然感觉身体往下坠去。 长桥坍塌，她坠入冰冷的湖水之中，怀里还紧紧搂着她与夙绥的幼崽。 眼前映着青年的笑脸，幽幽紫眸如同无底深渊一般，令人观之则心生绝望。 …… 第二天早晨，夙绥被压在尾巴上的重量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伏梦无不知何时睡到了自己腿边，整个人呈现团起来的姿势，缩在她的尾巴上，浑身汗涔涔，连衣服都湿了，眉头紧锁。 夙绥惊了惊，边摇晃伏梦无边唤名字，见对方都不应，立即判断出她是遭梦魇了，忙将她搬上来，让她枕在自己身边，继而离开卧室，去拿水盆和毛巾。 伏霜还蹲在洗脸池里，一见夙绥进来，先嘤嘤叫着蹭了蹭她，而后变回白团子，用水灵力将自己捆好，跃到夙绥肩上。 夙绥接水时，伏霜慢悠悠地把自己挂到她脖子上。 “梦无遭梦魇了。”夙绥揉了揉白团子，叹气，“也不知在梦里见了什么，竟将我的尾巴都抱住，也不得心安。” 梦无说过，只要抱住她的尾巴，便能心安。 白团子扭了扭，安慰她。 接完水，夙绥端着脸盆回到卧室，帮伏梦无脱去衣物，开始为她擦拭身体。 伏梦无现在身上都是汗，夙绥将她搬来靠在自己怀里，一点点移动毛巾。 她边擦拭，边将水灵力渡入伏梦无体内，监视她的灵力动向。一旦觉察到灵力发生紊乱，她便立即采取措施。 给伏梦无擦拭完全身，换上干燥的新睡衣，夙绥拿起通讯器，看了眼时间。 5:30。 安顿好伏梦无，她立即给沈酌发了条讯息。 【梦无昨晚遭梦魇了，怎么都叫不醒，你上次开给我的安神药，能否给她服用？】 她却没有去找上次的药，而是拿着通讯器走进厨房，寻找起去芯莲子。 电饭煲刚开，通讯器嗡地一震。 夙绥还在往电饭煲里加食材，转过脸看回复。 【沈酌：她是司梦神，放着不管也没事，能自己醒过来。】 紧跟着又是一条。 【沈酌：你记得询问她梦见了什么，司梦神的梦境通常能预知未来，务必记下来，以便进行分析。】 看完讯息，夙绥盖上锅盖，擦干手拿起通讯器，犹豫几秒，只是回了个“好”。 沈酌说得不错，是她心急过头。 夙绥知道伏梦无是神，也清楚她是掌管梦境的神。可她更知道，司梦神在梦里也不会丧失五感。 梦无会这样不安、痛苦，正是因为梦境伤到了她。 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 伏梦无挣脱梦魇苏醒时，发现夙绥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粥的清香。 夙绥是去做早饭了吧？ 撑着被子坐起来，伏梦无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睡衣居然换了个款式，不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 闻到身上还带着一股新鲜的水气，伏梦无顿时有些坐不住。 她依稀记得自己昨晚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夙绥后来有没有再做过什么。 要是没做过什么……怎么会把她的睡衣全换了，还给她擦了身？ -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夙绥回头。 “早安，绥绥。” 拘谨地跟她打过招呼，伏梦无拿过自己的水杯，倒上热水，用水灵力使之冷一些，仰头喝了几口。 -- 第99页 “早安，梦无。”夙绥朝她笑，抬手扩大了防油烟的结界，转回去继续做早饭。 没有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夙绥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耐心等待。 “今天喝莲子粥是吗？”伏梦无嗅着熟悉的味道问。 夙绥应了一声，而后淡淡地解释起为什么要喝莲子粥：“你遭了梦魇，不知看到什么，一整夜都不得心安。” 其实“一整夜”只是夸大，她们凌晨两点多才睡，怎么说也只有半宿。 她一提醒，伏梦无这才反应过来。 “我似乎梦到了从前的事。”她努力回想，“你怀里抱着幼……伏霜，站在屏仙阁的水域边上。不过，也不尽然……” 模模糊糊地，她忆起了一位绿衣白发的妖族青年，一双紫眸看起来邪极了。 “还有什么？”夙绥记得沈酌的提醒，翻炒锅内的食物时，问下去。 “……一个人。”伏梦无索性闭起眼，让那个模糊的影像在识海里渐渐变清晰，“一个男人，和你描述的一样，是绿衣白发的忘貘族。” 夙绥动作一顿。 隐约想起青年在梦中所为，伏梦无低头看了眼完好无损的手，不自地讥讽：“还挺会折磨人。” “……”夙绥没有说话。看着锅里被锅铲压得滋滋作响的培根，她莫名觉得心里一寒。 “……还有梦见什么吗？”良久，她才问。 伏梦无摇头。昨晚的梦魇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忙着脱离梦魇，便没怎么记录梦境。 ——也忘了自己的梦可以预知未来。 “或许是有所思便有所梦了。”夙绥并没有告诉伏梦无，她做的极其有可能是预知梦。 看样子，以后她的“宿命对手”注定会出现，可能还会跟伏梦无大打出手。 她煎完第二只荷包蛋，伏梦无正好洗漱完了。二人一同吃了早饭，准备早些去学校。 看到夙绥脖子上已经挂起了白团子，伏梦无下意识伸出手。 “我给伏霜再加固一下灵力绳。” 念出这个名字，伏梦无还有些别扭。 古修真界姓“伏”的只有他们一家，突然有了个跟自己同姓的小家伙，她其实心里挺亲切的，但这小家伙却是她的幼崽…… 这倒并不是抵触，只是有些矛盾。 她暂时并没有恢复照顾孕期夙绥的记忆，对自己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白团子向她的手凑了凑，很乖。想必是昨晚吸纳足了水灵力，它的身体凉丝丝的，伏梦无抚摸上去，感觉像是摸着一块凉玉。 - 十分钟后，办公楼下。 今天的气温并不高，清晨的风也有些凉，卷着落叶在地上打转。 二人一走近，就看到办公楼门口飘了个白影，正朝里面张望。 太阳不大，白弥就没有拿伞，只是戴了一顶白色的遮阳帽，身上仍穿着白色长裙，款式却变了。 “早安。”伏梦无和她打招呼，“在等小婵吗？” 白弥点点头，“剑术系的教导主任找她。” “念抚云？”夙绥微微皱眉，“这位主任自新生集训之后，便没怎么露面了，据说是去外地出差，请了长假，现在应当还在请假期。” ——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伏梦无一怔，下意识问：“这个念抚云，和念栖迟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她这么一问，白弥的脸色立即变了。 夙绥并不知道念栖迟又干了坏事，更不知道白弥已经教训过念栖迟，并得知了寐夕婵被欺辱的事，与伏梦无相牵的手当即握了握。 伏梦无心领神会，忙打住这个话题，单方面和白弥道别，正要跟夙绥一起进办公楼，只见白弥挥手布置出一道隔绝屏障，将她们拦住。 知道这位大小姐总是喜欢闷声不响拦人后，伏梦无和夙绥都很坦然。 而且对于伏梦无而言，把白弥的屏障侵蚀干净，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白弥长老这是何意？”夙绥问。 白弥咬了咬牙，直接传音质问二人：“小婵被念栖迟欺辱，是什么时候的事？参与者除了念栖迟，还有何人？她被那样欺辱时，你们又在何处？” 第49章 周旋 冷不防被她劈头盖脸质问, 伏梦无不悦地皱起眉，正要开口。 “是去年开学初的事。”夙绥从容回答，“除了念栖迟，是否有其他参与者暂不明。我与梦无，则是最近几日才知道发生过此事，与白弥长老的情况差不多。” 所有可能被白弥问出口的问题, 都被这番话堵了回去。 伏梦无隐隐有些不安, 忙拉着夙绥往教学楼里面走。 “念抚云的办公室在哪里？快带我过去！”她急急地催促，抬手一触隔绝屏障, 指尖泻出的魔息就将其侵蚀干净, “要是念抚云真和念栖迟是一伙, 指不定会趁此机会改变小婵的记忆！” 伏梦无对忘貘族的秘术十分熟悉，从古修真界开始，这个家族就一直在钻研和传承各种幻术和禁忌，其中有一种幻术因其性质太过恶劣, 在忘貘族长换届到念幽寒的爷爷辈时, 便被严令禁止传承。 而这种幻术的效果，正是更改记忆。 见她轻而易举破除了自己的屏障，白弥脸色一变。她紧紧咬住下唇，跟在二人身后飘过去, 心里觉得自己刚才的质问实在有些无礼, 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 第100页 伏梦无在路上就铺开灵识，找寻起寐夕婵。 越靠近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她越觉得灵识的探寻速度正在受到阻挠, 心里的不安更盛。 三人很快赶到了目的地。见办公室门紧闭着，门上还封了好几层结界，白弥心一沉，冲到二人面前，抬手化成龙爪，直接向门拍去。 只听“咔咔”两声，龙爪将结界和门一起毁去。 白弥根本不管已经疼得失去知觉的手，身体一侧一倾，直接撞开门的残骸。 “小婵！”她拧着眉喊。 然而这时的办公室里却只有一个人在。 寐夕婵独自坐在待客的沙发上，办公室门突然被这么暴力地砸开，料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也吓了一大跳，呆呆地看着朝自己飘来的蛟族少女。 “弥……” “快跟我走！”白弥本来想用龙爪将她捞进自己怀里，结果爪子太疼，搭在寐夕婵身上还没发力，她就疼得闷哼一声，换了只手，咬着牙拽对方，“快走！离开这里！” “发、发生了什么？！”寐夕婵懵了，倒是顺从地牵住她的手，被她拉到门外。 见二人顺利出来，伏梦无和夙绥对视一眼。 “你们先离开这，去穿越者办公室。”夙绥报了办公室的门牌号，和伏梦无先后跨进办公室，寻找念抚云。 拉着寐夕婵一路朝夙绥说的办公室赶，等到了地方，白弥发现办公室还没有开门，于是坐到电梯外的长椅上，缓了口气，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念抚云？” 寐夕婵摇头，慢慢回答：“念主任……让我去办公室等他，所以我才和你一起……一起来了，到办公室外，我敲、敲了敲门，发现门没有锁，可能……可能是念主任已经来了，但是人暂时不在，我就先、先坐下来，等……” 白弥耐心听完，这才放下心。 寐夕婵看向她的龙爪，发现鳞片都翻了几片，赶紧从储物手镯里拿出药膏，“弥弥，你的手又受伤了！” 得知心上人平安无事，白弥放松下来后，感到受伤的部位越来越痛，没有拒绝寐夕婵的好意，十分干脆地把龙爪变回手，放在她伸来的掌心。 “很疼吧？”寐夕婵给她上药时，一直在留意她的神情，见她偏过脸，牙齿将唇紧紧咬住，动作又轻了些，“下次不要这样乱来，至少……至少先看看门有没有锁。” 白弥没有说话，一来手太疼，二来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 与此同时，念抚云的办公室内。 “这里有忘貘的气息，但休息室并没有人。”从连着办公室的小房间退出来，伏梦无摇头。 夙绥已经环视完办公室，闻言猜测：“也许是联系什么人去了？” “什么人值得他通讯这么久？”伏梦无若有所思，继而看向被龙爪拆成碎块的门，皱了皱眉，“这门得处理一下。” 她边说边释放水灵力，念动法术，让水灵力将碎块拼合回去，变成完整的门。所幸白弥只轰碎了中央部分，整个门还好端端地镶嵌在门框里，不然伏梦无还得头疼去哪找连接部位。 “这个楼层设有许多结界，灵识无法铺开太远。”夙绥说。 伏梦无嗯了一声，“忘貘族的人都这样，身边总会布置很多结界。” 她站在办公室中央，觉得还没到离开的时候，想了想，让夙绥先带寐夕婵回办公室，自己留在这里等一等念抚云。 夙绥当然不肯，“你境界虽高，可对方是忘貘。” 伏梦无摇头，“没事，我不怕他。”顿了顿，“我总觉得我的失忆另有原因，如果对方是高境界的忘貘族，我倒是想试试他的幻术，看看能不能刺激我恢复记忆。” “你疯了！”夙绥声音骤冷，不由分说握紧她的手，“我不许你冒这个险！” 二人僵持时，身后传来一阵扭开门把手的轻响。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青年，短白发，紫眸，穿着深绿短袖和白色牛仔裤，手里还紧握一只通讯器。 三人目光相对，夙绥下意识把伏梦无拦在自己身后。 看到办公室里并没有寐夕婵，念抚云眼里闪过一丝讶色，接着从容绕过二人，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坐下。 “念主任早安。”他刚落座，只听夙绥解释，“寐夕婵同学今早有些身体不适，我们作为她的监护人，代她过来找您。” 她客客气气地说话时，伏梦无始终盯着念抚云看。 外貌特征和夙绥提的那名忘貘族全对上了！只是对方的境界似乎有些低，才是出窍初期，并且没有压制或隐藏境界，这点她还是能看出来。 念抚云却摇头，“那麻烦你们转告寐同学，请她找个身体无恙的时间过来，这件事我必须和她本人说。” 他顿了顿，向二人微笑，“必须在放秋假之前。” 伏梦无不动声色地握紧放在身后的手，故意露出为难的神情，先夙绥一步开口：“念主任，不管什么种族，只要是女性，成年并结金丹前，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比较恼人。小婵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碰上这几天必须休息，您应该能理解。” 她也顿了顿，“不如，我们让她放秋假回来，再亲自见您？” 依照念幽寒给的最新情报，忘貘族将在放秋假期间对念栖迟的行为进行审判，而寐夕婵这次回到雪狐族，征求过族内长老的意思后，便要作为原告出席审判。 -- 第101页 如果审判进行得顺利，等到秋假结束的时候，念栖迟差不多已经被判刑入狱了。 伏梦无说话时，一直在悄悄关注念抚云的神情。她如果要盯一个人的神情，绝不会出错，因而很轻易地捕捉到念抚云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色。 ——这个人，的确有些可疑。 - 被念抚云请出办公室后，伏梦无和夙绥走到电梯里。 “绥绥，你现在有没有想起‘宿命对手’的名字？”伏梦无问。 夙绥怔了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发，喜穿绿衣，是忘貘族。”伏梦无提醒她，“这是你昨晚才告诉我的，念抚云正好符合这些特征，并且……” 她故意停顿一秒，“并且，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绝对不是好人，我觉得他和念栖迟应该就是一伙的。” 电梯很快上到穿越者办公室所在楼层。 一离开电梯，伏梦无马上把自己刚才的发现一五一十说出来。 夙绥听得心惊，下意识反问：“那怎么办？他既然一定要找小婵，哪怕我们方才婉拒，他也定会想别的法子找小婵麻烦。” 她皱起眉，喃喃：“若他当真是我的‘宿命对手’，决不能让他在审判开始前接触小婵！” 伏梦无想了想，忍不住看向紧闭的穿越者办公室门。 “既然刚才我们婉拒的理由是‘小婵身体不适’，索性就联系沈助理她们吧！” 她说完，先夙绥一步向办公室走去，拉开门进入其中，朝正在摆弄咖啡机的云明月点点头，弯起眼睛笑：“早啊，明月喵。” 云明月嗯了一声，也向她道了早安，紧接着一脸怨念地看她：“我说梦无啊，你们早上这是去哪了？小弥的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想起白弥刚才的砸门行为，伏梦无就感到头大。她干脆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顺着云明月的问题说：“明月喵，今天沈助理有没有空？” “你问阿酌啊？”云明月打开咖啡机开关，眨了眨眼，“她和你的情况差不多，虽然当了个助理，但什么时候都不用上课，每天都蛮空的，怎么，你腿伤复发了吗？” 一听她提腿伤，伏梦无感觉脸有点烫。 她扭伤脚的那两天，进进出出都是夙绥背着。 “怎、怎么可能，我腿伤已经好全了！”她忙摇头，朝坐在待客沙发上的小情侣看了一眼，凑到云明月面前，压低声音，“如果她有空的话，我想拜托她照看小婵……和白弥一天，就今天，怎么样？” 刚才寐夕婵和白弥一直没有说话，云明月比较心大，看到白弥受伤，只是对她施了个法术，并没有询问在哪受的伤。 闻言，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呀！哪怕你不说，我也打算劝小弥去医务室看看，她的手都有些扭曲了，得让阿酌给她拍个片，要是骨折就麻烦了！” 伏梦无顿时喜出望外，“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会儿我就带着她们去医务室！” 第50章 午后 医务室。 给白弥拍了手臂的片, 沈酌打印影像报告时，先用法术给她处理伤。 “这是你七天内第二次受伤吧？”用灵识仔细探过伤势，沈酌推着眼镜问。 可能是沈酌神情太严肃，白弥在她面前乖得像只猫，自然不敢有所隐瞒，抿着唇点头。 房间里现在只有白弥、沈酌和伏梦无, 寐夕婵被云明月请到外面静候了, 沈酌索性将话摊开了问：“念栖迟是你揍的吗？他的伤势由我检查，有明显的龙爪挠伤痕迹。” 白弥点头。 “理由说来听听。”沈酌追问。 白弥却犹豫起来, 警惕地看向伏梦无。 沈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 “她是自己人,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我到楼下的时候，那只忘貘正站在树下，在使用通讯器。”白弥这才开口，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讲了, 接着拿出念栖迟的通讯器, 小心地放在桌上，“这个，我不熟悉，但里面有侮辱小婵的内容, 我自然没收了, 你们应该用得上。” 惨遭她捏碎之后的通讯器还发生了轻微炸裂，伏梦无只是扫了眼通讯器就皱起眉，在心里啧啧连声。 把精密的通讯器摧毁到这个程度, 里面储存的内容还能完整读取吗？ 沈酌挑了挑眉，检查起通讯器，检查完，陷入沉思。 “长假期间我会回一趟组织，看看技术人员能不能修复它。”她到底不是技术人员，终究叹了口气，拿着通讯器晃了晃，将它放进自己的储物玉佩，“如果能修复并读取到念栖迟欺辱小婵的视频，或是照片，我会将它们传给负责审理的忘貘族。” 白弥脸色一变，下意识脱口：“能不能不要——” 沈酌淡淡地看她，“如果没有这些作为证据，就没法给念栖迟定罪；如果念栖迟被判无罪，他会重返校园，变本加厉。” 白弥的目光黯淡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我还给他施了慢性衰竭术和言灵，”良久，她喃喃，“能不能由我将他……” “很遗憾，不能。”沈酌摇头，起身往窗边走，“你的法术我都检查出来了，并让它们继续留在念栖迟体内，这已是破例了。” 她顿了顿，“白弥，你最好能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法律和规则。像我们这样的穿越者，或是你这样拥有古修真界传承的修士，要是想在这个时代过正常人的生活，就必须遵守相应的规则。” -- 第102页 “那小婵呢？！”白弥忽然提高声音，“小婵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先天鼎炉体质，就活该受人侵害吗？现在她的体质已被毁了，明明是他人的错，他人的罪，为什么要她来背负！” “规则并不会放过念栖迟。”沈酌答，“至于小婵，她的安全和健康现在会由我们负责，为她修复体质也在我的研究课题之内，网络上有关她的任何谣言已被清除。除此之外，你既然在乎她，就要为她想办法，而不是质问。” 目送白弥离开房间，伏梦无走到沈酌身边，“她没关系吧？” 沈酌摇头，“她独自静静会想明白的。年纪太小又不谙世事，迟早要得罪人。” 听得伏梦无哭笑不得，“那也没办法，毕竟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族内，没怎么出去过，平时接受的也是古修真界的教育。除非哪天蛟族的长老们肯送她来上课……” 二人在窗边站了片刻。 “你要跟雪狐族签署合约了？”沈酌忽问。 伏梦无点头，“我觉得雪狐族算是夙绥在这个时代的家，在能赚到钱之前，我会暂时和雪狐族合作，照顾夙绥也方便些。” 她想了想，如实说：“虽然不知道会在这个时代待多久，但我这人比较讲究，哪怕是暂居点也要弄得大方些……等我和夙绥的收入都稳定些，她的境界再高些，我就带她回屏仙阁。” “为何不是近期回？”沈酌追问，“夙绥的境界，距离金丹期已不远了。屏仙阁允许入内的最低境界，也正是金丹期。” 伏梦无知道她会这么问，望着远方笑道：“现在的日子也还不错，用不着为了委托任务涉险或奔波。穿越前我就挺喜欢这种平平静静的生活，夙绥她……想必也喜欢吧。” 她叹了口气，“要是我能恢复记忆就好了，这个时代说的许多‘纪念日’都可以安排上。” “你的记忆……”沈酌微微皱眉，“其实我对你的失忆一度存疑，但现下没有证据。除此之外，夙绥也失去了部分记忆，不过她的失忆程度比你轻，前两年接受过治疗便恢复了许多……” 她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忙止住话，轻咳一声：“‘规则’所迫，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并且觉得你的失忆并不在历劫范围之内，只是被伪装成了‘规则使然’的样子。” 伏梦无每次听她说话，都感觉神神叨叨的，这次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规则’究竟是什么？是神界的规则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沈酌点头，“如果我和明月对你们的历劫干涉次数太多，就会导致你们历劫失败。” 伏梦无哦了一声，“那你们应该就是协助我们历劫的‘神使’吧？” 沈酌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不说话。 伏梦无就当对方默认了，心中疑云散开，“没事，你这么一说开，我就能理解了。”继而道谢，“我沉睡的这三年里，劳烦你们照顾夙绥。” - 夙绥下午有两节实践课，伏梦无趁她换衣服期间，先帮她把剑袋拿到室外的授课场地。 这两天都是阴天，阳光懒洋洋地透过云层照下来，并不晒人。伏梦无找到场地，又去器材室领器械，慢悠悠地搬着一桶剑走回原处，等夙绥来。 她记得从前应该也有过这样凉爽的秋日午后，屏仙阁的魔族子弟隔一阵子就要进行操练，她身为首领之一，自然也做过教官，似乎有一阵子，她都会早早地在操练前就准备器械。 伏梦无努力算了算，那时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夙绥应该和她完婚过了吧？她依稀记起自己坐在演武场边的树荫下休息时，有人给她细心地擦汗，接着递过一碗凉糕，浇了她最喜欢的花蜜与红豆沙，生津止渴。 那个人……是夙绥吧？ 模模糊糊的影像出现在她识海里，却不是很真切。 身后传来学生的嬉闹声，伏梦无忙揉了揉眼睛，强行让自己从记忆碎片里挣脱。 “伏助理下午好啊！”她一转过身，走在前面的一个女生就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跟在她后面的几个学生也纷纷问好。 在学生们眼里，只要伏助理不代课，她就是非常好的一个人，挑不出任何缺点，几乎所有人都很乐意和她说话。 “伏助理秋假去哪玩？” “肯定是和夙老师去度假吧？话说夙老师平时是不是对伏助理特别好？我听说女人有了女朋友就会更有女人味。” “什么女朋友，伏助理和夙老师明明是妻妻关系啊！” 伏梦无耐心地听完学生们的议论，嘴角微扬，“明天我就和绥绥回雪狐族去。” “哇叫得好亲热……” “伏助理，没想到你是这么不动声色喂狗粮的伏助理！” “居然是回娘家度假吗？！呃，不对不对，究竟是伏助理娶了夙老师，还是……” “伏助理这么温柔肯定是受啦！夙老师女王攻，冷着脸娶走忠犬受~”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哪个人才编的段子？” 伏梦无目前还听不懂这些梗，只是跟着笑了笑，视线里忽然晃出一抹红，引得她抬眸望去。 夙绥正穿着一身大红的练功服，腰带和袖口都用墨色的衣带束住，平常始终都披散的长发梳成一股马尾，如瀑布一般垂在她身后。 她一来，学生们就十分默契地闭上嘴，场地顿时鸦雀无声。 -- 第103页 “体委整队。”夙绥边走边道。 等所有人排好队，伏梦无站到队伍最后面，拿出灵笺准备开始听课。 夙绥看了器械一眼，却没有立即宣布上课，而是淡淡地问：“刚才是哪位同学将我与梦无分了攻受？” 学生们：？！ 伏梦无：？？？ 对于伏梦无而言，“攻受”是个陌生词汇。她马上拿出通讯器，准备搜索一下这个词的意思。 然而搜出来的内容却让她更加一头雾水。 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人接话。 “这个词，通常用在BL文化中。”夙绥面无表情地解释，“虽然百合cp有时也会用到这个词，不过，如果你们想以此来区分我和梦无的属性……” 她故意顿了顿，唇角漾开笑容，“是不可能的。” 夜晚授课时，她们之间皆是相互的。 她还是幼妖时，常爱趴在伏梦无怀里撒娇，将尾巴捧在手上，给伏梦无摸。 后来她成年了，便喜欢让伏梦无枕着自己的尾巴睡，趁她睡熟了呼吸声沉下去，就俯下脸亲她一口。 她们共度的岁月太过漫长，这些细微的事，以及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自然不能用几个词轻易概括。 第51章 揭穿 今天是秋假前的最后一天, 不少长期住校的学生选择回家，放学后的道路十分拥挤。 为了跟高峰期错开，住处较近的几对恋人都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在各自的办公室，静候夜幕降临。 此刻的穿越者办公室，只有伏梦无和夙绥在。云明月下午只有两节课, 上完就去医务室找沈酌了。 “晚上去哪里吃？”打扫完办公室, 伏梦无散去除尘咒，边伸懒腰边问。 夙绥正站在书架前进行整理, 实践课上梳起的马尾辫已被她散开, 披散在赤色的连衣裙上。 “妖谷猫咖。”夙绥答得不假思索, “我购了明早8点的高铁，今晚要先去和白沉刀商量搭车——白弥也要去雪狐族，不过她身体差，双腿又有残疾, 得找个人陪同, 应该会和我们分开坐。” 伏梦无嗯了一声，拿起杯子去帮她接水。 “念幽寒说她和兰粼会负责带小婵回雪狐族。”她说，“今晚小婵就会搬到念氏的住处，被保护起来。” 一切都已安排好, 除了她们。 “绥绥。”接水回来, 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伏梦无开口，“如果我没能在雪狐族恢复记忆, 可能秋假结束前还要再去一趟屏仙阁……到时候也许会留下你一个人。” 她顿了顿，“绥绥，哪怕那时你已经突破到金丹期，我也不能带你一起去。你留在雪狐族，会比留在我身边更安全。” 夙绥拿书的动作一顿。 “无妨，你不要多想，只管回家罢。”她转过脸，摇头，下意识摸了摸颈上挂的白团子，“你出发前记得提醒我，我会将伏霜给你。” 白团子在她指间扭了扭，大概是吸到了她手上的灰，噗地打了个不响的喷嚏，逗得夙绥莞尔，擦干净手，再去轻轻揉它。 看着母女俩亲热，伏梦无心里一暖，继而一沉。 她得去彻查念抚云的情报，这次绝对不会让他再逃掉了！ 除此之外，她还要去询问夙绥的事。 依照沈酌的说法，夙绥穿越到这个时代后，也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部分记忆，并且现在也还没记起来——不然她根本不会对念抚云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忍不住看向紧贴夙绥的白团子。 如果伏霜能作为她们进入屏仙阁的信物，那么，夙绥应该在她苏醒前，试图去过屏仙阁，只是她那时的境界太低，就直接被入口的结界挡住了，直到今天也没有再进去过。 夙绥整理好书架，检查完办公室里的结界和锁，出去洗干净手，又冲了冲脸，回来后径直走向躺椅。 昨晚她本就通宵了，早上还醒得早，睡眠时间有没有四个小时都不知道。 哪怕她已是灵寂后期的修士，身体情况却和凡人差不了多少，一天忙下来，现在实在累得想立刻躺下来。 “我小憩片刻。”她把躺椅放平，疲倦地对伏梦无说，“你若饿了，或是天色晚了，便叫我，我们去吃晚饭。” 她睡得很快，不一会儿，伏梦无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忙完手里的活，伏梦无按下保存键，关上电脑，慢慢挪动办公椅，让它滚到躺椅边。 夙绥睡熟了么？ 她小心地去触碰夙绥的手，摩挲几下，接着轻轻按在她的小臂上，卷起衣袖，用灵力帮她按摩。 高年级的实践课很累，夙绥因为是导师，除了做示范，还要纠正学生的动作，遇上偷懒的还要进行教育，两节课下来可谓是身心俱疲。 距离集训结束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夙绥被晒出小麦色的皮肤也在一点点恢复原状。 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一点点推拿，伏梦无瞧着她安详的神情，试着回想旧事。 她现在和夙绥的接触次数多了，尝试恢复记忆也变得稍微容易起来，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头疼难耐，休息很久都缓不过来。 遗憾的是，能呈现在她识海里的记忆影像却比先前模糊了很多，不像她第一次翻看夙绥的教案那样，连声音和触感都很清晰。 姑且也算是有失必有得吧，对伏梦无而言，能重新拥有这些记忆就不错了。 -- 第104页 为夙绥推拿完双臂，伏梦无迟疑几秒，红着脸向下移去，隔着裙摆与那两双同样白皙的腿接触。 记忆在一点点苏醒，她推拿时闭起眼，能“看到”识海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双腿。 却是她自己的。 耳畔隐隐响起水声，不一会儿，就能发现一条正流淌的溪水。 她似乎被谁抱到了溪边，纤长的手沾了冰凉的水，在她穴道上点按、揉捏，动作轻柔。 “莫要累着自己。”她听见夙绥的声音响起，“脑袋枕到我膝上，放松些。” 记忆太过零散，识海能呈现的画面也很有限，伏梦无努力去构想此情此景。 山上淌来的水带着消暑的凉意，她舒舒服服地枕在夙绥膝上，赤着一双脚，任由夙绥揉捏。 有件事，伏梦无觉得很遗憾。古修真界也有类似于“相机”的影像记录法器，可她翻遍储物玉佩，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随身携带这种法器。 若是能有视频或照片，她兴许能更快地回忆过去。 将该按摩的穴道都按了个遍，伏梦无直起身，稍稍放松了一下，而后又俯下脸。 下午实践课开始前的小风波，还印在她脑中。 下课后，她收好灵笺，跟在夙绥身后，手里拿着一盒冰激凌，边走边吃边困惑：“‘攻受属性’，是从谁比较主动来判断吗？” “也许罢。”她提的问题让夙绥勾了勾唇角。 伏梦无想了想，“那些孩子们说我‘受’，是因为你更像主动的那方？”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只记得自己平时和夙绥都是像夙绥说的那样，是互相的，至少她们滚在薄被里面时是这样，她主动完就轮到夙绥，谁也不亏。 听出她的认真，夙绥笑起来：“不过是孩童随口说说的胡话，作不得真。” 她若有所思一阵，“要是你希望听他们说你是‘攻’方，也许可以试着在课间当众吻我？” 伏梦无惊得一口冰激凌囫囵咽下去，感觉一团凉意顺着食道滑进胃底，打了个哆嗦。 将她的窘态看在眼里，夙绥眯起眼，“我自然是开玩笑，方才的话，你也不要当真。” 思绪回转，看着面前睡得正沉的雪狐妖，伏梦无撩开垂在她脸上的发丝，抿了抿唇，还是吻了下去。 目睹一切的白团子顿时僵了。不过它并不是第一次看两位母亲亲热，把小身体缩了缩，闭起视觉和听觉，装作无事发生。 伏梦无开始留下印迹时，夙绥依旧睡得很沉，并不知道自己被偷占了便宜。 - 六点一刻，办公室关着灯，光线很暗。 夙绥自己苏醒过来，揉着眼起身时，只觉疲倦感一扫而空，酸胀的四肢也舒服了许多。 醒来时不见伏梦无，她有些诧异，而后去开灯，收起躺椅，折叠并放好，再用布罩子遮起来，免得长假期间落灰。 坐回办公桌边喝水时，夙绥喝了一口就皱起眉。 嘴里似乎有冰激凌的味道，很淡，不过还是能辨出来。 她凝出一面水镜，仔细地照了照。 ……唇上似乎有极浅的印痕。 去卫生间冲了把脸醒神，夙绥回来时，发现伏梦无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知道是她进来了，伏梦无头也不回，飞速地把电脑收起来放进包里，再把包收进储物玉佩里。 看起来还挺从容。 夙绥关紧门，慢悠悠地踱到她身后，等她收拾完，便张开双臂搂上去。 感到伏梦无在自己怀里打了个激灵，她往对方颈间呵了口气，“捉到了贼。” “什、什么贼？”伏梦无一头雾水。 “偷吻的贼。”夙绥一语双关。 伏梦无愣了愣，终于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顿时难为情地偏过脸。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她没掩饰，老老实实认了，诧异地问，“你明明睡得很熟。” 回应她的不是话语，而是一串温软，从肌肤到耳垂。 伏梦无受得了她授课，却受不了她这样，加上毫无防备，立马酥了。 将她瘫软的身子转过来，夙绥歪了歪头，瞧着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妻子，捧起她的脸。 “你猜猜？” 不等伏梦无答，她便将她抵在墙上，献上深吻。 办公室里甚是安静。 吞吐完柔软，夙绥搭着心上人的肩，笑盈盈地问：“现下是不是晓得什么叫‘喜欢’了？半个月前你刚醒时，分明连抱我都不敢，只敢抱我的尾巴。” 她还记得伏梦无刚当上内定助理的那天，她们也是在放学后，在办公室如此。 那天伏梦无还对她告白了。哪怕晓得当时梦无还未真正理解喜欢，只是想稳住自己，夙绥也仍旧很高兴。 伏梦无还没缓过来，枕在她肩上，闻言凑到她耳边问：“十五日，快么？” 9月15日她苏醒，如今是9月30日。 正好十五天。 “咱们相处才五日的时候，你便这么问过我。”她勾着手指，点按夙绥的脸颊，“那时我其实在撒谎……” “我晓得的。”夙绥的声音像是含笑。 伏梦无一抖。 “梦无从来都不是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夙绥继续说下去，“不管是不是撒谎，我都晓得你很在乎我，怕我因伤心而被梦魇困住，才同我说了那些亲密的话。” -- 第105页 她顿了顿，“现在呢？我们相处的日子，又多了两个五日。” “现在是真的很喜欢了。”伏梦无抬起头，认真地与她对视，“虽然还是说不出来感觉，但我觉得……” 她卡词了，皱着眉想了想，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一阵异响打破沉寂。 “不早了，我们回家吃饭罢。”夙绥松开她前，还不忘揉了揉她的头发，“情话晚上说，那时你的声音很好听，便到那时说给我听罢。” “你这狡狐……！”伏梦无被她说得脸烫，笑骂之时，紧紧地牵住她的手，跟着她离开办公室。 第52章 抵达 次日上午, 七点半。 紧跟在夙绥身后，伏梦无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Z市南站是该市最大的交通枢纽站，客流量非常大，人头攒动，队伍拥挤。 伏梦无第一次来到这么大型的“驿站”，不由得警惕起来, 一离开停车场进入进站层, 就握紧了夙绥的手，让她把行李都给自己, 生怕被贼盯上。 夙绥取了票, 听罢安抚她：“一会儿还要过安检, 等过了安检机再给你。” 安检机虽能感应到灵力波动，也能检查储物用的法器，但夙绥并不希望伏梦无那块装着成吨灵石的储物玉佩经过安检机，因此昨晚就让她施法将其隐藏起来了。 伏梦无迟疑两秒, 还是伸手抢过行李箱, “我力气比你大，还是我来吧。” 夙绥挑眉，“力气比我大，嗯？” 想起昨晚压在胳膊上的重量, 伏梦无咽了咽口水, 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拎起行李箱去找队伍。 二人挑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长的队伍排着，为了行动方便, 二人今天都穿着轻便而朴素的短袖和长裤，哪怕这样，她们的颜值在人群中也十分出众，时不时招来一些目光的垂涎。 队伍里人挤人，有位男性妖族跟夙绥紧挨着，老晃荡手，故作不知情地去和夙绥接触，被伏梦无逮了个正着，当即撮指，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夙绥保护起来，男妖的手一触碰屏障，顿时感觉浑身如同触电一般，一股冷意钻入心头。 吓得他忙缩回手，又惊又怕，下意识向伏梦无看了一眼，被她冷厉的目光一扫，老老实实跟夙绥保持了距离。 有伏梦无做贴身保镖，二人顺利通过了安检，进入候车室，等上没多久就到了检票的时间。 “感觉如何？”看着伏梦无将行李全部收入储物玉佩，夙绥在她身边坐下，问。 “有些新奇。”伏梦无转过脸朝她笑，“不过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时代没有飞行法器了？我感觉飞行法器比这个长条的铁壳子更快。” “消耗太大了。”夙绥解释，“古修真界时的修士多，出行大都自己御剑，或是驾驭飞行法器，现下的修士能修炼到金丹期已不易，更不用说拥有血契灵剑了，通常都以乘坐公共交通为主。” 伏梦无恍然大悟，“这倒也是，以前古修真界的远程飞行法器大都掌握在商队手里，运输一次都要歇很久。” 机械女声用多种语言先后宣读完乘坐事项后，便到了发车时间。 伏梦无坐在靠窗的位置，高铁一开，她就好奇地向窗外看去，眼见着景物迅速后退，近景甚至都化作虚影，忍不住称赞：“这速度倒是不错，同御剑飞行差不多了。” 她赞完还拿出通讯器，对着车窗拍了个照，想了想，发到自己的三人小群里。 【伏梦无：我和绥绥已经出发了，你们到哪里了？】 她记得兰粼和念幽寒昨晚就动身了，不过她们乘的是莲台法器，算算时间，也许已经到雪狐族所在的E市了。 兰粼秒回：【在雪狐族的雾凇镇，你们出发好早，我和念大人刚起来吃早饭。】 接着伏梦无就收到了她私发的照片，念幽寒正坐在一座古式的早餐楼里，穿着毛衣，捧着一杯热饮，似乎在心不在焉地等着上早点。 看着念幽寒的穿着，伏梦无愣了愣，把照片给夙绥看，“雪狐族的驻地还是这么冷吗？” 她还以为这个时代的雪狐族会住到正常的地方，毕竟古修真界的阴幽大陆现在已经不复存在，而人界所在的大陆鲜有极寒之地。 夙绥点头，正好看到聊天窗口上方的新讯息，顺口问：“今日出发得早，梦无可要再吃些什么？” 昨夜她们太尽兴，以至于早上睡过头。所幸二人昨晚就整理好了行李，洗漱完还烧了些拌面吃，这才匆匆赶到妖谷猫咖外，跟白沉刀和白弥会合。 伏梦无倒没有感觉饿，但考虑到夙绥早上吃得更少，于是应下，“有什么可以点的？” 夙绥扫了折叠小桌上的码，教她也扫，然后各自挑选起吃食。 E市和Z市之间隔了一整个S市，高铁大概要下午一两点才能到达目的站台。 伏梦无为了打发时间，布置起隔音结界，边从通讯器里找出跟兰粼借的《磨镜典籍》文本，边红着脸和夙绥交流。 相比她的害羞，夙绥显得要从容很多，时不时还拿一些夜晚授课的小意外来做例子，弄得伏梦无更羞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脸埋过去，小声地念叨她坏。 夙绥悠哉悠哉地揉了揉颈上白团子，“你也坏，不然你我怎会有伏霜？” 伏梦无摇头，接过她的话故意问：“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了，要不然你和我说说，从前我对你怎样过？” -- 第106页 夙绥眯起眸，“当真要听？” 伏梦无用力点头，“当真！” 结果她又听了个脸烫，觉得那压根不是自己干过的事，羞得向夙绥讨要狐尾，说没脸面对她，要将脸藏起来。 夙绥变出狐尾递过去，等伏梦无埋了个舒服，才柔声提醒她：“我忽想起又一件事，你从前，还挺喜欢被我用狐尾捆住四肢……” 伏梦无：“……” “别说了我不听了！”她嗷地叫了一声，用狐尾包住耳朵，假装完全没听过刚才的所有话。 - 下午两点整，高铁抵达E市东站。 伏梦无再度紧跟夙绥，出站前先给两位挚友发了讯息，一出站，就看见兰粼和念幽寒候着她们，双双穿着毛衣，念幽寒甚至还戴了条围巾。 伏梦无的水火双灵根让她压根不畏严寒，夙绥的本体是雪狐，更不怕E市的环境。 “赶紧走吧，雪狐族已经给你们理出房间了，泡个温泉正好可以躺一下午。”念幽寒手里拿着杯热咖啡，边喝边催促，“我们是贵客，住处跟你们挨得还算近，方便的话可以互相照顾。” “接你们回去的法器也安排好了，一离开这里就能看到。”兰粼接着说。 伏梦无向她道了谢，转头要跟夙绥说话时，却见夙绥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 她有意跟念幽寒她们拉开距离，靠近了问：“怎么了？” “总觉得方才的情景有些眼熟……”夙绥紧握她的手，喃喃，“梦无，你曾带我来过雪狐族么？” 伏梦无愣了愣，下意识摇头，“你在说什么胡话呀？我不是半个月前才苏醒，之前的三年都在昏睡吗？” 不过既然夙绥这么说了，她便在心里将这个疑点记下。 她和夙绥的记忆本就不同程度地缺失了，也许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她们的确携手到过雪狐族吧？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其实在古时的记载里，雾凇镇都被冠以‘世外桃源’的称呼。” 乘上雪狐族的飞行法器，一路上，念幽寒好奇地询问起夙绥：“‘莲州极南，雾凇藏妖’，放在从前，除了几个核心的老牌家族，或者是大型的除妖师组织，似乎根本就没人听说过这个地方，也不知怎的，现在就成了雪狐族的驻地。夙老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夙绥却答不上来，雪狐族在古修真界的驻地只有一处——阴幽大陆的西沧郡，她从未听说过“雾凇镇”这个地点。 她于是摇头，“我到这个时代的时间尚短，并不清楚雪狐族近些年的迁移史。” 念幽寒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底下的喝彩声吸引走了。 四人现在正经过雾凇镇外围的街道上空，也许正是因为雾凇镇从古时就不为人知，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古修真界的样式。 “秋日祭典快到了，每天街上都会有新节目。”驾驭飞行法器的雪狐族人笑着为四人介绍，“下面正在表演狐族的剑舞，每逢祭典，我们雪狐族都会邀请其他族的狐入镇，同我们的族人一起表演。” 伏梦无记得雪狐族的确有祭典的传统，于是好奇地靠着法器栏杆，往下看去。 舞台中央正旋转着一抹夺目的紫色魅影。 领舞是一位赤狐妖，身着古修真界式样的紫色宽袖长袍，手中的剑却舞得生风，她周围还飘飞着粉色的花瓣，伴随剑风，一片也不沾地，隐约还能嗅到百花香，淡淡的，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伏梦无一眼看出这些花瓣都是由法术凝成，不由得吃了一惊，靠近夙绥小声道：“这位领舞的狐族不简单，原来这个时代也仍有高境界的修士……” 她边说话边放出灵识，准备悄悄探一探对方的境界。结果灵识一探到对方的气息，她忽然不说话了，愕然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赤狐妖。 似是觉察到她的灵识，赤狐妖微微扬起脸，冷厉的目光投来，然而一看清伏梦无的脸，便只剩了惊异。 夙绥并没有看清狐族的脸，见伏梦无忽然变了脸色，忙问她：“你怎么了？” 伏梦无收回灵识，目光却仍停留在下方，颤着声音回答：“底下那位赤狐妖的气息，跟我儿时拜的师父一模一样！” 第53章 安慰 雪狐族待客室。 坐在沙发上, 伏梦无心不在焉地看着雪狐族人来来去去。 夙绥给她倒了杯热茶，放到她手里捧着。 “参加祭典表演的狐族，都会一直待到祭典结束，要不要去问问？” 伏梦无咬了咬下唇，摇头，“不了吧, 没准我师父也和念幽寒、阿绫她们一样, 只是空有一模一样的外貌和性格，实则根本没有从前的记忆。” 失望经历一次就够了, 犯不着反复经历。更何况, 她将要签署合约的也是雪狐族, 内心并不太想跟其他狐族接触。 见她闷闷不乐，夙绥便跟她说些别的事，权当转移注意力。 二人闲聊了好一阵，拿着雪狐族合约的负责人才急匆匆赶到。 “抱歉抱歉！今天下午事务太多, 差点耽搁了！”来的是位女妖, 努力调整呼吸朝二人扯出一丝笑，把护在怀里的文件小心地放在桌上，坐到二人对面，“我是寐薇, 夙兴夜寐的寐, 蔷薇的薇，雪狐族三长老的助理。” 自我介绍完，寐薇手掌一翻, 迅速翻出一把小弯刀，将文件袋的封条划开。 -- 第107页 伏梦无注意到她划开封袋时，表情特别虔诚，像是准备进行某种仪式，不禁对自己将要签署的这份合约愈加好奇了。 双手接过寐薇递来的合约，伏梦无仔仔细细地看下去。 虽然早在拿到雪狐族的邀请函时，她就已经浏览过合约的内容，但以防万一，她还是选择再看看有没有附加条件。 关于签署合同的流程，前几天夙绥就已经整理到一份文档内，完整地发给她了。 注册合约者的身份之所以要三日，是因为流程要求合约者必须带着合同，去雾凇镇上的三处险地，当场向登记身份的法器滴血定契，并且每天只能去一处地方，以彰显其对雪狐族的忠心和耐心，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当时伏梦无看完流程，还特意询问过夙绥是哪三处险地，她当时去定血契时，有没有受什么伤。 夙绥的回答却很含糊，或者换句话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去的，然而雪狐族新晋人员的名单上却有她。 “如果伏大人对合约内容没有异议的话，请在这里按下手印。”见她放下最后一张合约，寐薇唤出一盒印泥，轻轻放在她手边，带着黑手套的手指在合约的某个区域轻点。 伏梦无点头，“好的，我会慎重考虑，谢谢你。”接着开始询问自己的疑点。 夙绥坐在她身边，有些紧张。 等到终于按下第一个手印，伏梦无收好合约，和寐薇互相行了古修真界的礼，牵着夙绥离开待客室，返回下榻的住处。 因着一会儿还要去泡温泉放松，可能赶不上晚饭，二人在餐饮区域挑了些茶点和热饮，带回住处放着，准备当宵夜。 安排给二人的住处，正是夙绥来这个时代初，在雪狐族暂居的地方，没想到雪狐族居然还为她留着，室内的家具上罩着薄薄的灵力膜，还贴了不少除尘符，哪怕不用打扫，也能舒服地开始居住。 不过她们要使用这里的家具，就必须把灵力膜和除尘符都清理掉。 怕魔息把家具也腐蚀了，伏梦无改用温和些的办法，用水灵力护住手，准备去掀起灵力膜。 怎料她的手才接触到灵力膜，身体骤然一阵痉挛。 ——“不管……会不会回来，这间房子必须为她留着，我的灵石可不是白给你们的。” ——“怎么，她不是你们在古时的老城主吗？明明供奉她、呼唤她、崇拜她，如今她真真切切穿越来了，却怕成这副样子，哼……这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叶公好龙’？” ——“她只准履行合约上列出的义务，我看谁敢欺负她境界低，给她强加别的内容？” ——“乖，莫怕。我去料理完……就回来接你。不要忘记一日三餐，你现下境界太低，可不许修炼辟谷术啊！” 似乎有人在她脑中絮絮叨叨地说话，声音还时不时叠加在一起，听不真切，吵得伏梦无有些头疼，皱紧了眉，扶着墙缓缓蹲下去。 这是……谁的声音？ 她咬了咬牙，手抓着灵力膜不放，逼着自己分辨每一句话。 却只能听清零散的短句，断断续续，拼不到一起，只能勉强猜出大部分是安慰的话。 忽然有人搭住她的双肩，强行拉着她远离灵力膜。 “怎么了，梦无？”夙绥摇晃她，见她目光迷离，慌忙喊了几声。 伏梦无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嗯嗯”应着。 “这上面莫非附了什么咒？”她指了指弹回去的灵力膜，困惑地问，“我一接触它们，就听见有人在识海里说话。” 夙绥怔了怔，看向自己刚才清出的地方，“我清理时并没有听见……那人说了什么？” 伏梦无索性和她坐到地上去，一句一句地回忆，末了，见夙绥变了脸色，忍不住问：“绥绥，莫非你知道那人？” “……这些话，只像是你会说的。”回想片刻，夙绥抬起头与她对视，双颊微微泛红。 伏梦无：？！ “这……难道我失忆前真的带你来过这里？！”她大感震惊，猛地起身，环顾四周。 她想了想，念起一个有些生涩的咒，将体内的水、火双灵力凝在手上，走向附近的灵力膜，边吟咒，边慢慢蹲下。 “我刚刚没有仔细检查，这层灵力膜，其实是被故意隐藏属性了。”吟咒完，她边把手覆盖到灵力膜上，边向夙绥解释，“稍微等一等，马上就能看出它的本来面目。” 夙绥点头，蹲下去陪她一起等。 二人没有等太久，咒术起效，一红一蓝两种属性的灵力颜色出现在灵力膜表面。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伏梦无和夙绥面面相觑。 “还……真是我的灵力啊！” - 花了两个小时，二人总算将所有灵力膜都取下。 “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伏梦无表情凝重，“我在开始为期三年的沉睡前，并没有失忆，还带你来过雪狐族，为你办妥一系列事情之后，才遭遇了失忆。而在这件事里，你也失去了部分记忆。” 夙绥紧紧地抿着唇，垂眸望向茶杯。 碧色的茶叶上下沉浮，像是在挣扎。 “怎会这样复杂……”她喃喃。 伏梦无点头，“之后只要找到当年让我们失忆的元凶就是了……暂定对方是念抚云吧，那只忘貘的疑点比较大。” -- 第108页 她喝了口茶，“可惜目前没有他作恶的证据，暂时奈何他不得，平时在莲都大学只能想办法避着了。” 见夙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伏梦无放下茶杯，伸手将她手里捧着的茶杯也放下，和自己的摆在一起。 “别怕，有我在呢。”托住夙绥被杯壁烫得发红的双手，她温声安慰，“我既然是你的神，你的主上，你的道侣，自然会好好保护你。” 夙绥颤着手，低低地嗯了一声，忽然耸了耸肩，眼泪扑簌落下来。 “哎？！怎么哭了！”伏梦无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抱住她，给她抹眼泪，“不哭……” “若你我再一次失忆……以后又该怎么办？”夙绥枕在她肩头，眼泪滚落在她颈窝里，“我明明……只想跟你和伏霜好好待在一起……” “我知道的。”伏梦无轻轻拍她的背，“我知道，我也是这样想。” 拥着夙绥，让她好好哭了一阵子，伏梦无忽然感到设在外面的结界被人触碰，警惕地放出灵识。 兰粼和念幽寒正在她们的小院子里走。 二人刚走到门口，还没按门铃，只见房门被人打开。 “是不是要去泡温泉了啊？”见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伏梦无勾了勾唇角，问。 “是啊，这都快六点了，再不去泡温泉，估计要赶不上吃晚饭。”念幽寒点头，继而催促，“你和夙老师快点啦，有些事深夜也可以做的，不急于一时。” 伏梦无扑哧一声笑出来，心情也稍稍好了些，在她眉心轻轻一弹，“想什么呢？我们可是一直在收拾房间，刚刚才结束，都快累死了！” 念幽寒嗷地一声退到兰粼怀里，捂着额头朝她翻白眼。 “其实念大人是惦记晚上的狐族剑舞。”兰粼笑呵呵地搂着她，对伏梦无解释，“下午我们刚来的时候，底下街道上不是有赤狐族在表演吗？她们大概是六个小时轮一次，也就是说一天可以看四次重复的表演……” 兰粼还说了些别的话，伏梦无却没有全听进去。 今晚，赤狐族还会继续表演…… 她其实还是想去见见那位领舞的赤狐妖，主要是想询问过去的一些事，却一直想不出具体的理由。 总不可能以“我穿越前认识你”这种理由作说辞吧…… 念幽寒二人急着看演出，一提到祭典活动就兴奋地讨论个没完，没留意伏梦无突然发起呆。 “那我和阿粼先过去了，一会儿见~”意识到伏梦无被她俩晾在门口，念幽寒忙朝她说话。 伏梦无也回过神，对二人点点头，“去吧，我和绥绥休息完就来。” 第54章 温泉 “来雾凇镇的游客都不会错过泡温泉。” 和伏梦无走到温泉边的休息室, 夙绥边为她简单介绍，边去前台领泡温泉所需的物品。 出发之前，她已经洗过脸了，跟前台的服务人员说话时，声音也恢复了清冷，如果不是眼圈还微微泛红, 谁都不相信她才哭过一场。 卫生起见, 泡温泉需要提前和雪狐族进行预约，并且内部成员和联盟成员都可以优先享受。伏梦无在休息室等了没多久, 就看到好几个熟人先后过来了。 她们到的早, 先是看见兰粼和念幽寒, 再是看见沈酌她们。 沈酌穿着一件黑衬衫，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云明月和白弥。 白弥特别畏寒，甚至连初冬的羽绒服都穿上了, 双脚悬空地飘在二人身后, 本就白皙的脸更带着病态的白，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云明月向伏梦无打了个招呼，见她朝白弥看，笑着解释：“小弥晕高铁比较严重, 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白弥闷闷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也没有说。她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身体难受，更加不想说了。 “那个通讯器……”和沈酌也打了招呼, 伏梦无忍不住问。 她指的自然是念栖迟的通讯器，里面储存着能证明他去年欺辱寐夕婵的罪证，上次被暴怒的白弥用龙爪捏碎了。 这些罪证极其重要，关系到几天后能不能给念栖迟判更重的罪。 “昨晚已经送回组织去维修了。”沈酌答，“开庭之前应该能修好。” 伏梦无松了口气。 夙绥领了特制泳衣和浴巾，走过来对沈酌三人点头示意，带着伏梦无先去洗净身体。 冲洗室是单人单间，伏梦无拿着自己的泳衣，去夙绥的隔壁更换。 冲完身体，伏梦无展开泳衣，边穿边观察。 素白的泳衣轻而薄，又不紧绷，穿着很舒服。 “这件衣服好特别，居然是灵力织就的。”她摸了摸轻盈的布料，能感觉到上面附着了微弱的灵力。 “温泉中混有天地灵气，这件一次性泳衣用来协助吸收。”夙绥在隔壁解释。 “那你今天多泡一会儿。”伏梦无下意识说，“试试能不能借此机会突破。” 现在夙绥的境界，距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 穿完泳衣，伏梦无小声：“我会抱着你的，这样你吸收灵力也会快一些。” “不急。”夙绥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在隔壁，而是在她的门口，“换好了么？” “换好了。”伏梦无收拾完换下的衣物，推门出去。 四目相对，发现泳衣将夙绥的身体曲线勾勒，只露出双肩、胳膊与修长白皙的腿，然而被遮挡的肌肤犹若隐若现，伏梦无下意识偏开目光，低头匆匆牵住她的手。 -- 第109页 “怎么不多看我几眼？”走了几步，夙绥忽问，瞥见她脸红，不由得笑，“平时夜里不是已看熟了么？” 伏梦无摇头，支吾：“还是不太一样，我从没见你这样穿过……” 夙绥笑而不语，领着她穿过走廊，走向一处温泉。 雪狐族的温泉有“小池”与“大池”之分，“小池”会供情侣或是几口之家使用，“大池”则是公共温泉。 二人将要泡的正是一口“小池”，和大池之间隔着许多重结界。 “你还没有泡过这个时代的温泉，先在此适应适应。”夙绥摘了颈上白团子，对伏梦无说完，先下到冒着热气的水里。 见她将白团子放在温泉边的大石头上，伏梦无诧异地问：“伏霜不一起泡吗？” 她话音刚落，白团子就拖着灵力绳扑通跳进水里。 “它自己会寻地方玩。”瞧见白团子惬意地浮在水面上，夙绥的声音不自地放柔。 挑了一处地方，伏梦无舒舒服服地靠下来。她能感到正有水灵力慢慢贴上皮肤，以一种十分舒适的速度被身体吸收。 她闭起眼享受片刻，忽然感觉有东西碰了碰自己，睁眼一看，只见夙绥已经靠了过来，碰她的是那双修长的腿。 夙绥垂下目光，看着伏梦无的肤色微微泛红，又像是芙蕖初绽时的粉嫩，想搭上她的肩。 “能不能……抱抱我？”她问。 伏梦无也想起泡温泉之前的承诺，点点头，正要向她伸出手，却被对方先一步搂住。 掌心在伏梦无心口轻轻按下，感到她的心嗵嗵地跳，越来越快，夙绥又问：“泡温泉舒服么？” 伏梦无当然是舒服的，现在却有些酥软。 “在这里……不太好……”明明已经有过许多次，她现在莫名又结巴了起来。 夙绥轻笑，将手移到她肩部，“你莫非是想我做点什么？” “我没有想……”伏梦无声音若蚊。 “你可以想。”夙绥欺上去，“只要不弄脏这水，都可。” 知道她故意这么说，伏梦无握住她的腕部，对着近在咫尺的俏脸吻下去。 - 泡温泉通常要隔一阵子换一处地方，不同的水温对放松身心和吸收灵力的效果都不相同。 把漂过来的白团子挂回颈上，夙绥将伏梦无捞进怀里，给她整理好浴衣，横抱着她出水。 “我们去‘大池’。” 伏梦无侧过脸就能看见她肌肤上的印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那边人多，会不会被发现……” “其他人我不知，”夙绥边走边答，“沈酌和云明月必然会像我们这样做，无需担心。” 伏梦无回忆沈酌平时面无表情的脸，有点难想象。 结果她们走到大池区域，进了水，和沈酌二人凑到一起时，伏梦无还真发现沈酌肩上有许多新添的红印，然而云明月身上却没有。 怕猫毛掉进温泉，二人下水前都把妖身收了起来，现在的外貌就和普通人类差不多。 “你们过来啦？”云明月把脖子以下都浸在水里，走过来朝她们笑，“小池子那边的水温怎么样？和这里一样吗？” 沈酌在她不远处待着，闭目养神。 “温度稍微高一些。”夙绥答，“其他并没有差别，水质和这里一样好。约莫只是空间小些，没有什么人会来打扰。” “那我和阿酌过去了。”云明月站直身体，转过去朝沈酌招招手，“阿酌！去小池继续啊！” 沈酌慵懒地嗯了一声，和她一起出水，手挽手离开。 目送二人离去，伏梦无哭笑不得，“她们还真是放得开。” 夙绥抿了抿唇，想着她方才的羞怯，没有告诉她，她们从前熟识的时候，也是这样放得开。 大池的水是温吞热。伏梦无浸在水里，让体温降下来些。 来到人多的这边，二人都安静下来，只是靠在一起泡温泉。 “八点有祭典的预热节目。”夙绥说，“要去街上转转，还是直接回去？” “我跟着你就好了。”伏梦无枕在她肩上，与她低下来的目光对视，“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回去。” 她顺手按上夙绥的穴道，轻轻按摩，“上课挺累的，你要趁着来这里休假的时候，多放松放松才是。” “只给你授课就不累。”夙绥看着她笑，“你是优等生，一点就通。” 想起她所谓的“一点就通”，伏梦无撇了撇嘴，手上依然在按摩，只是凑到她耳边，问：“绥绥，你在古修真界时，也会对我说这种话吗？是不是在这里学坏了？” 二人低声呢喃时，又一批客人从门外走来，在离她们较远的地方入水。 唯独一名穿着浅紫色泳衣的女人迟疑一阵，转而朝她们走来。 大池本来就是公共温泉，伏梦无二人没去理会旁人。等女人靠近，二人才止住话，准备再换个池子。 伏梦无刚转过脸就愣住了。这女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和她师父一模一样的那位赤狐妖！ “梦无，为什么一直不回家？”和她对视几秒，赤狐妖忽然问，“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 伏梦无：？ 伏梦无：？！ 赤狐妖眼眸一眯，将发丝撩到耳后，怨念道：“三年前你离开屏仙阁以后，一直没有回去过，你兄长惦记，让为师寻你，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哪都探不到消息。” -- 第110页 一番话，听得伏梦无呆住了。 “请问您是……？”夙绥也是一怔，客气地试探着问。 对方却突然恭敬起来，先敬称她“主上”，再从泳衣里捞出一块玉佩，摘下来递给夙绥，接着挥手布置出一片屏障，和外界隔绝。 伏梦无看了一眼，正是古修真界雪狐族的身份牌！ “我是千灼，您曾经的右侍卫，梦无幼时的剑术师父。”赤狐妖道明身份，释放出一些内息，托在手上让她查验，“我和阿枣都与屏仙阁之主一样，从古修真界一直活到今日。” “……身份牌是真物！”检查完，夙绥把玉佩还给她，又惊又喜，接着目光一黯，“三年前，我和梦无都遇到了些意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她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将伏梦无忘记自己的事说出口。 千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看着伏梦无和她依旧亲热，只是安慰着说：“无妨，只要你们还在一起，能够互相照顾，我也放心了。” 她想了想，“我一会儿还要去表演，今晚不能闲谈了。这样，镇上有一座茶楼，名唤‘墟里烟’，明日下午三点，可有空去那里一聚？” 哪怕活了这么多年，她的口音还是带一些古修真界的腔调，让二人倍感亲切。 第55章 逛街 温泉泡得人浑身轻松, 伏梦无本来还想回住处，再回忆回忆之前的事, 但念着夙绥好不容易才休假一次, 她直到离开温泉馆，也没有提回去，只是紧握夙绥的手，由她领着自己走。 既然和千灼相约了见面地点，夙绥觉得今晚要先去“墟里烟”茶楼看看, 至少要找一下它的位置，一出温泉馆，在街上走了几步，问伏梦无：“我想先去一趟‘墟里烟’，你要陪我去么？” “好啊。”伏梦无想也不想就点头，“去茶楼坐坐也好。” 雾凇镇地处半山腰，本来就寒冷，到了夜晚，吹来的风更让人忍不住缩起脖子。 街道上行走的人与妖族, 大都穿着御寒的衣物，唯独她们二人还穿着夏装, 看起来有些怪异。 寻找“墟里烟”茶楼的路上，伏梦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夙绥说话。 “我印象里是这样，千灼师父和枣沁前辈是属于雪狐族的势力，可她们现在怎么就去了屏仙阁？” 不免就提起了旧事。 “她们从前拜入我族、宣誓为我族效力时，只发誓一辈子侍奉夙氏。”夙绥为她解释, “而现在雪狐族的当家人姓寐，在古修真界时，寐氏本是夙氏的附庸……也许是历史变迁之中，夙氏渐渐没落，她们要履行誓言，便不再侍奉寐氏的雪狐族了。” 回想师父和师娘的性子，伏梦无倒是能理解她们的选择。 二人现在日渐熟悉，聊的话也多了。 “师父说兄长盼我回屏仙阁，我还是要及早抽空回去一趟。”聊了一会儿，伏梦无话锋一转，“我们的记忆，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不管是念抚云还是谁干的，都要早些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夙绥点头，“明日去茶楼见千灼时，记得先将之前发生的事询问一下。她既然知道你我回过这个时代的屏仙阁，应当晓得发生过什么。带着些线索再回屏仙阁，说不定能收获颇多。” 伏梦无苦笑，“我倒是不想要那么多收获……收获越多，不就证明当年的事越复杂吗？” 夙绥也跟着笑，“那倒是，若是真相弯弯绕绕，可就不好了，更麻烦。” “墟里烟”茶楼的位置就在雾凇镇中央，二人一路走一路问，很快就走到楼下。 “怎么这么早打烊了？”看着紧闭的大门，伏梦无失望地道，“营业时间明明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也许是老板有事，我们明早再来罢。”夙绥只好拉着她往回走，“再在街上走一会儿，便回去歇下。” 伏梦无跟着她在摊位之间转来转去，瞧着一件件雪狐族的特产，目不暇接。 镇里一派喜庆，挂灯悬红绫，所有年龄阶段的游客都有，表演区域甚至是人挤人，喝彩声此起彼伏，跟过年时一样热闹。 伏梦无忍不住赞道：“雪狐族的秋日祭典好热闹啊！” 夙绥从前赶上过一次祭典，只不过那时她孑然一人，伏梦无还在冰室昏睡，她在雪狐族办完事就匆匆回到Z市，倒没有怎么逛过街。 “可有看中什么想要的？”见伏梦无一副雀跃的样子，她抿起唇笑问，目光瞥了眼摊位标价，心里惊了一下。 这边的摊位比较特别，灵石和货币都可以用来交易。但有些商品的货币价位直接标了诸如“99999”的天价，灵石数量则是几块下品灵石，看样子是铁了心想要顾客用灵石来购买。 伏梦无也注意到了这些标价，顿时喜出望外，抱着夙绥的胳膊，满怀期待地反问回去：“这里可以用灵石进行交易哎！绥绥，看上什么直接跟我说啊！” 她早就想给夙绥买买买了，可惜她任职学生助理才十来天，根本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平时用的也是夙绥转给她的钱。 夙绥：“……” 她想了想，又朝周围的摊位看了看，倒是看中了几样想要的饰物。 夙绥用目光开始挑选时，伏梦无已经摸着储物玉佩，把一小堆下品灵石从“灵石山”里挑出来，只等她说想买哪样。 摊主也是雪狐妖，长相十分貌美，妆更是化得令人移不开目光。但一看到夙绥，她本来还在吆喝着招揽客人，顿时呆住了，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 第111页 “咳咳……这位小姐，需要点什么？”看着夙绥挑起自己打制的饰品，摊主赶紧回过神，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有些紧张地介绍起来，“这些饰品都是用雪狐族特产的‘蛾柳玉’制成，里面封有香料，佩戴久了可以安神，还能护肤养颜……” 看着夙绥的容貌，摊主这“护肤养颜”说得很没有底气。 她一眼就看出对方是素颜，连素颜都这样美的狐族，还需要佩戴什么饰品吗？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眼前的美狐开口：“我想挑一对脚镯，需要成年妖族的尺寸，可有品质上乘的？” 脚镯？ 摊主愣了愣，她倒是有打制，但这个时代很少有顾客会买脚镯，一般还都是买给孩子的，成年妖族尺寸的脚镯，仓库里可能并没有现货…… 但她到底还是想要赚这笔钱，她的商品标价正是天价货币和廉价灵石，能招揽到肯支付灵石的顾客，她自然不肯放过。 “不好意思啊，小姐，我们这边没有现货了，不过可以定制，赶制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交货哦~”摊主飞速地说着。 “那就定制吧，赶制需要支付多少灵石？”见夙绥有购买的意思，伏梦无忙问摊主。 夙绥挑饰品时，她也跟着挑了挑，展示出来的商品，品质虽然不高，但做工很精细，内中的香料也填得均匀，值标签的价格。 摊主想多看会儿夙绥的脸，心不在焉地报出一个比较低、但又不赔本的价格，继而叫了个店员代她看摊位，领着二人走到后台的休息室，寻找软尺。 “是雪狐小姐需要脚镯吗？”摊主笑吟吟地问。 夙绥却摇头，向她伸出手。 “是我妻子需要，她比较怕羞，你先回避一下，由我来为她量罢。” 伏梦无听完：？？？ 不是，等等，她没有戴熏香脚镯的习惯啊！ 摊主也是一愣，注意到夙绥的目光全在那位看不出境界的魔族身上，她羡慕又遗憾地暗叹一声，乖乖递出软尺，“好的，量完了就叫我哦~” 说完赶紧转身离开，不做电灯泡。 小房间燃着灵力灯，暖色调的微光映在二人脸上。 “这灯太暗了，怎么量啊。”伏梦无说话时，皱起眉凝出一团火灵力，悬浮在室中央，接着转向夙绥，想了想，老老实实说，“我不习惯戴什么饰品，更何况是……脚镯。你怎么突然想给我买一副？” 印象里，那似乎是孩子时期才会戴的。 夙绥微微一笑，却把软尺递给她，找了个椅子坐下，卷起裤腿。 “你为我量罢。”她看向伏梦无，故意放轻声音，“实则是我想要，可我不想让旁人的手碰我。” ——也不想被旁人灼灼的目光盯着。 伏梦无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接过软尺，“我就说呢，实则怕羞的是你，而不是我吧？” 她捏了捏软尺，在夙绥面前蹲下，“不过刚才那只狐的目光的确让人不太舒服，我也不想她用那种眼神看你。” 托起夙绥的右脚，伏梦无很快将软尺绕了一圈，记下尺寸，又去换另一只脚。她量东西的速度很快，然而此时却不想这么快松开手。 “你想做什么样式的脚镯呀？”她咽了咽口水，随口询问起来，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系铃铛的？还是系红绳的？” 夙绥想了想，故意饶有兴趣地说：“我在想，脚镯之间要不要用锁链相连……但你似乎更喜欢毛绒之物，不如系一束狐毛？” “不是不是不是！”伏梦无猛然明白过来，登时脸红了，连连摆手，传音为自己开脱，“我、我不是那种人啦！也没有那方面的……奇怪兴趣……” “晚上不能总由你吃亏。”夙绥浅浅一笑，见伏梦无的脸更加红，继而晃了晃脚，“量好了么？” “我、我不会给你买这个的……”伏梦无小声支吾，“我没有当作那样是吃亏，毕竟……毕竟是我自愿要你的狐尾缠上来……” 她顿了顿，扎好软尺起身，“不量了，刚才量的我也不会记。你换个别的吧，我……我……” 夙绥坐在原处没有动，静静等着她说下文。 憋了会儿，伏梦无才继续，却是满眼诧异：“难不成，我以前是这种人？绥绥，除了……脚镯，我还对你用过什么？” 她细思恐极，突然感觉自己不是个东西，怎么会对夙绥做那种事？！ 这么乖这么可人的小狐狸，揉进怀里疼爱还来不及！ 将她惊异又自责的目光看在眼里，夙绥若有所思一阵，摇头站起来，“莫怕，你从未做过，单是我在心里想想罢了。” 她又想了想，“我喜欢你对我这样，或者说……怎样都好，只要你能高兴。” 伏梦无坚决地摇头，“这样我是不会高兴的，我不会做有可能会弄伤你的事！” 夙绥嗯了一声，看向她的眸光愈加柔和。 “换一样吧，乖。”伏梦无哄她，“还想定制也没关系，不管多少灵石我都会给你花，这才是能让我高兴的事。” 夙绥唇角微勾，牵起她的左手，在无名指上轻轻摩挲，“那便换一样——不如定制一对婚戒罢。” 伏梦无一惊，旋即想起先前梦到的大婚场景。 她记得自己还暗暗发过誓，以后要带夙绥回屏仙阁，重新举办一次盛大的婚礼，却没想到对方竟怎么早就提起婚戒的事。 -- 第112页 “梦无高兴么？”夙绥问。 伏梦无不假思索地点头，有些紧张地咬了咬唇，脸上挂着笑容，与她十指相扣。 二人刚离开小房间，摊主立马拿着记账器迎上来。 “两位小姐要立即下单吗？” 夙绥点点头，将软尺还给她，在摊位上摆着的几样饰品上方虚点，“我们商量了一下，不做脚镯了，想要定制一对婚戒，再搭上这些单卖的饰品，价格怎么算？” 摊主又是一愣。 这定制种类……转得有点快啊？ 第56章 心愿 交了定金, 伏梦无和夙绥再在街上逛了逛，返回住处已经是十点了。 正好赶上兰粼和念幽寒看表演回来, 伏梦无打算问问念抚云的事，就跟着她们一起，夙绥则先回去洗漱。 等伏梦无探完底回来，发现夙绥正站在客厅的窗边，松垮垮地穿着浅红的睡衣, 长发末端扎着一根系了红豆的发带，双手抱在身前，站姿十分虔诚。 她静静地看向窗外，直到伏梦无走到身后, 才转过脸。 “外面有什么吗？”伏梦无走近了, 顺手给她扣上靠近衣领的扣子。她发现夙绥颈上的白团子已经不见了，这时应该正泡在洗脸池里修炼, 跟平时在家一样。 “有烟花。”夙绥搭住她的腕部，“还有祈愿天灯。” 伏梦无明白了，原来刚才她是在对着天灯许愿。 那么认真的样子，一定许了很好的愿望吧。 她忍不住朝窗外看了看, 发现夜空中除了点点繁星，什么也没有。 “都放完了。”她有些失望，“早知道我该和你一起回来的，也好一起许愿。” 夙绥笑着牵住她的手，“梦无想许什么愿望？” “我想许你平安喜乐，一世无忧。”伏梦无不假思索地答, “什么历劫啊规则的，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不离开就好了。反正……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她顿了顿，看着夙绥有些诧异的目光，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小狐狸呀！” 住处的床很大，是Z市那张的两倍。伏梦无快速洗漱完，钻进被窝，拥住夙绥。 借着灯光，伏梦无拨开衣领，看到自己泡温泉时留下的痕迹还在，忍不住问：“疼不疼？” “梦无那么温柔，我怎么会疼？”夙绥吻了吻她的脸颊，吮了一口。 感觉脸上一木，伏梦无呜哇哇地故意乱叫几声，埋进她怀里。 “今天我逛累了，不想上课，想请假休息。”夙绥拍着她的背，凑在她耳边说话，“伏助理，你代课罢。” 伏梦无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课也还能代么？我们的学生在哪里？” 夙绥朝洗手间望了望，开玩笑道：“在池子里泡着。” 笑归笑，伏梦无还是代了这堂课。 夙绥扮作听课的学生，看着她将理论化为实践，抽丝剥茧，将知识点之中的精髓慢慢灌来。 “梦无，你真的很擅长实践课……”一堂课结束，夙绥将脸埋在怀中人的颈窝里，哑着嗓子提醒她，“往后等你到了高年级，便可申请做实践课的项目……” 伏梦无哭笑不得，“明明是这个时代的天地灵气微薄，高境界修士少，先天灵根拥有者也少，难以将理论化为实践吧？连最基础的‘引火术’和‘凝水术’，在学生里就没几个会的……不过他们的灵根都不行，太杂了，改天我去其他系里看看。” 她偏过脸，在夙绥的耳朵上轻咬一口，“我们继续上课，学生要聚精会神地听，不可以走神，不可以打瞌睡。” 夙绥抿着唇笑，亮着眸光看她，“都依梦无。” - 第二天清晨。 被夙绥叫醒时，伏梦无紧紧攥着被子，神志不清地醒来，意识还陷在昨晚的梦里。 “早饭想去哪里吃？”夙绥正照着镜子梳头，见她已经坐起来，问。 怔怔地看了她几秒，伏梦无揉着眼睛低下头，“哪里都可以，我不挑食。” 去洗手间冲脸的时候，伏梦无看见洗脸池里还浸着白团子。 感受到她的气息，白团子慢慢浮上来，蹭着她伸来的手。 伏梦无把它捞起来，弄干水，捧在掌心搓了搓，不由得想起昨晚的梦，又是一阵心绪翻涌，抬头看向镜中红了眼圈的自己。 “……伏霜，我昨晚梦见一些从前的事了。”她喃喃，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你绥绥娘亲也真是……怎么总是做些让人心疼的事情……” 伏霜还保持着团子的外表，听完轻轻地嗷了一声，继续蹭她。 平复心情后，伏梦无做了个深呼吸，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量和你绥绥娘亲多在这里住一阵子，希望能多记起一点往事。” 掌心的白团子高兴地扭了两扭，接着嗖的一下从半开半掩的门缝里飞了出去。 夙绥的住处附近其实就是一家自助餐厅，供前来雪狐族的贵客使用。 上午还要去三个险地定血契，因而她们今天起得早，这个时间用餐的客人并不多。 夙绥想吃面食，只不过刚才的最后一碗面已经卖完了，新的还在烧。 她和伏梦无讲好后，伏梦无就一手餐盘、一手饭卡地走了，先去挑位置。 沈酌正好吃完最后一只生煎包，余光感到有人朝自己走过来，抬起头。 -- 第113页 “沈助理早。”伏梦无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放下餐盘，收好饭卡。 “早。”沈酌放下筷子，一直看着她，等她一坐下，便问，“伏小姐这是刚哭过了？” 伏梦无愣了一下，笑起来：“这么明显的吗？” 沈酌点点头，托起餐盘就要走，伏梦无忙喊住她：“等等！我想稍微占用一下你的时间问些事。” 沈酌站住了，坐回来，先提醒她：“涉及神界的事，恕我不能回答。” 伏梦无摇头，“是关于我和绥绥一起失忆的问题。” 沈酌一挑眉。 “你问吧，我先听听看。” 伏梦无把昨天让灵力膜显出本来面貌的事件说了一遍。 “沈助理，你是不是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穿越来这里的？”她瞥着夙绥的动向，飞速地问，“我指的是具体时间。” 沈酌回忆了几秒，摇头，“我只知道三年前你们在这里住过——三年前，我和明月来到这个时代，奉‘天道’之命，在这里找到了你们。” “果然。”伏梦无叹了口气，“你并不清楚我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沈酌再度点头。 “那你知道屏仙阁的千灼吗？”伏梦无问，“千灼是我的师父，昨天我和绥绥在温泉馆遇见她了，她说这三年一直在找我和绥绥，却哪都找不到。” 沈酌托着下巴想了想，“如果‘这三年’指的是你昏睡不醒的三年，那么她自然是找不到了。” 伏梦无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非常特殊的三年。”沈酌解释，“你可以理解成‘由于规则的干涉，你们暂时无法与曾经的熟人取得联系’。我指的熟人，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兰粼和念幽寒，而是从前和你们真真切切生活过的人。” 她一提醒，伏梦无立即想起千灼昨晚说过的话。 ——“我和阿枣都与屏仙阁之主一样，从古修真界一直活到今日。” “也就是说，这其实也算历劫的内容之一，所以这三年我兄长、我师父、我师娘，才会一直联系不上我们？”伏梦无推测。 见沈酌点头，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也想骂一下“天道”呢。 “那现在呢？”腹诽完“天道”，伏梦无再问，“昨晚我们已经见到千灼师父了，还和她约好今天下午详谈。现在‘天道’对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约束了？” 大概是不能透露太多，沈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见夙绥端着餐盘朝这里走来，她匆匆起身，“我得走了，住处还有两个懒虫等着我带早饭回去。” 自从来了雾凇镇，白弥就和她们住在一起。 伏梦无笑着和她互道再见，目送她离开，又看着夙绥在自己面前坐下。 “怎么不动筷子？”夙绥拌着面条，不让它们胀到一起。 “我等着和你一起吃。”伏梦无夹起一块蛋卷，递过去，“还要吃什么？” “你给的我都吃。”仿着她的语气回答完，夙绥将蛋卷咬在嘴里。 吃完，她给伏梦无夹了一筷子面，“我没有放香菜，你尝尝。若喜欢，明天早上可以点来吃。” 早饭过后，二人回到住处稍作整理，准备乘坐镇上的公共法器，先去第一个定血契的地点。 ——千雪峰。 狐族擅铸剑习剑，交通法器就造成了巨大的飞剑轮廓，周围用符阵布置出阻挡风雪的屏障。 “第一个地方为什么是思过崖？！”等坐上法器，伏梦无询问过导游，顿时大吃一惊。 导游笑着为她解释：“这是从古修真界传下来的思过崖，对当时的雪狐族成员具有警醒的作用。不过现在有了完善而统一的律法和规则，已经不兴‘跪雪思过’的惩戒方式了，现在的千雪峰也只有‘险地’这一个称呼，由于上山的路都被积雪掩埋，攀登起来极其不容易，甚至有坠崖的危险。” 其实对于伏梦无这种高境界修士而言，哪怕千雪峰再高一倍，她也能毫不费力地瞬移到山顶。 不过合约里给的规则是，在不动用灵力和法术的情况下到达定契地点，难度稍微增加了些。 巨型飞剑越靠近千雪峰，伏梦无越能感受到屏障内的温度在下降，飞剑上坐着的几名乘客也裹紧了衣服。 而伏梦无则抱紧了夙绥，悄悄将火灵力释放出一点，暖着她。 “一会儿你在山下的驿站……交通站等我。”她叮嘱夙绥，“我自己可以爬上去，你就不要涉险了，等我回来，乖。” 夙绥偎在她怀里，默默点头。 第57章 散步 到达交通站, 伏梦无安顿好夙绥，唤出弄霏剑, 变成登山拐杖的样子，接着又领了交通站提供的登山用具和服装，朝入山口走去。 门一开，寒风飞雪扑面而来，视线里一片白雪皑皑, 刺眼得很。 伏梦无很快适应了这片白，打开随身携带的灵力监测器，飞身朝山道掠去。 - 夙绥独自坐在交通站大厅的等候室。 等候室很空，千雪峰毕竟是三险地之一, 除了雪狐族的工作人员, 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伏梦无不让她跟去，她就乖乖地坐在这, 等她回来接自己。 夙绥静坐了会儿，耳中忽然传来工作人员们的低语。 “刚才进山的那位魔族小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 第114页 “我也觉得，她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夙绥心里一惊, 忙专注地听起来。 先说话的高个子雪狐妖仔细想了想，又悄悄瞥了眼夙绥，“唔，我应该没有记错。上一次她来，也是带着这位小姐姐。” 后说话的雪狐妖小姐皱起眉，诧异地质疑：“不对啊, 这位小姐我见过的，她三年前就拿着合同来这里定过血契，没过一周就已经是我族的成员了，咱们雪狐族的合同都是五年起步，几百年都是这样，总不可能她的偏偏是三年就到期。” 高个子雪狐愣了愣，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小姐姐当时是不是还没等到魔族小姐回来，就擅自走了？” 雪狐妖小姐白了他一眼，继续整理文件，“你瞎说什么，明明是有人来找她，她才走了，后来那位魔族小姐不是出去追了吗？我记得她俩关系特别好，跟情侣似的……不，她们恐怕就是情侣吧？总之不可能放对方鸽子……” 二人说话时，夙绥脸色骤变。 三年前…… 是谁在梦无回来前，喊走了她？ 她茫然地看向工作台，直看得两位工作人员闭了嘴，也没有回想起来三年前发生过什么。 怎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定有发生过什么事…… 识海中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夙绥感觉自己的头部隐隐作痛，忍不住按住额头。 雪狐妖小姐正小声数落同事多嘴，一见夙绥脸色苍白，像是一副要发病的样子，看得有些不忍心，忙喊她：“夙绥小姐？” 她连着叫了好几声，夙绥才回过神。 “小姐，要不要帮你呼叫医务人员？”雪狐妖小姐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夙绥摇头，起身看向她。 “姑娘，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喊走我的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雪狐妖小姐被她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回答，夙绥又补充：“对方的种族是忘貘吗？” “……对！他是忘貘族！”雪狐妖小姐哪里还想得起那么多细节，但被这句话一提醒，连连点头，努力开始回忆，“我记得他的眼睛是紫色的，人穿着蓝色还是绿色的短袖……反正是短袖，特别奇怪，小姐你也知道的，咱们这里天特别冷，除了雪狐族和熟习火行法术的修炼者，一般人都会穿御寒的衣服。” 夙绥仔细将每一句话听完，向她笑了笑，“多谢相告。” “没事没事！”雪狐妖小姐摆摆手，见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松了口气，“小姐，您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她正准备回岗位，忽然听夙绥接过话：“请给我一套登山用具。” “登、登山用具？！”雪狐妖小姐吃了一惊。 “刚才进山的是我妻子，”夙绥浅浅一笑，“我放心不下她，想跟去一路护着。” 嘴上虽这么说，她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 她已大致回忆起了些事。 三年前，伏梦无为了满足她和族人多接触的心愿，特意离开屏仙阁，带着她的血液去了三险地，帮她定契，最后到达的险地正好是千雪峰。 她那天早早地去了千雪峰的交通站，和刚从另一处险地返回的伏梦无相见。 “还有最后一处险地，合约就可以生效了。”那时伏梦无吻过她，晃了晃手里盛放血液的试管，“你来得太早了，我还没进山呢！” 她只是笑着摇头，“我得来看看你受伤没有。” 伏梦无也跟着笑，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呵了口气，“那你晚上为我检查检查？” 继而与她告别：“我走啦，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后来她便被一名忘貘族的青年叫了出去，那人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是关于伏梦无的。 再后来，她便失去了意识，等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躺着，伏梦无则躺在她身边，换了一身衣服，睡得很安详。 她那时没想到伏梦无一睡就是三年，只知道伏梦无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哪怕是雪狐族最好的医修也诊断不出原因，这之后没过多久，雪狐族来了两位她看着很眼熟的贵客，沈酌和云明月。 二人将她们带出雾凇镇，说是能唤醒伏梦无，她对二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就带着伏梦无，和她们一起去了Z市。 而后时间荏苒，一晃三年。 她又回到了千雪峰的交通站。 至于当年的那位忘貘族青年……夙绥现下稍微有些印象了。 那名忘貘正是念抚云，她在古修真界时未能杀死的任务目标。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伏梦无也不至于失忆，她们穿越到这个时代后，本该一起留在屏仙阁，慢慢将最后的历劫任务完成。 雪狐妖小姐很快拿来了登山用具，夙绥穿戴完毕，推开门也向入山口走去。 - 千雪峰山腰。 感觉力气渐渐有些使不上，伏梦无才停下脚步，找了个避风的山洞稍作休息。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里被称作险地了，从天上飘落的雪花会消耗修炼者的体力，只要沾到一片，就能明显感觉体力在下降。 她拿出存在储物玉佩里的登山服，飞快地穿在身上，把会接触到飞雪的部位都用衣物遮起来，脸也是。 因为灵识并不在灵力监测器的监测范围内，伏梦无直接把脸包实了，用灵识代替眼睛找路。 -- 第115页 往山上赶路时，她忍不住想起电影《雪域梦踪》的场景。古修真界时，雪狐族主城所在的雪域，也有不少这样的雪山。 不知道她和夙绥有没有一起爬过那些雪山。 她心里惦念着还在等候自己的夙绥，脚步又快了几分，当拐杖的弄霏剑挑起碎雪，足尖点着积雪，飞速掠向山巅的定契地点。 然而没走十分钟，她骤然停下脚步，诧异地转向山下。 飞雪遮挡视线，却遮不住她大面积铺开的灵识。探到夙绥的气息出现在山路上，伏梦无心一沉，脚步一转，不管自己即将抵达山巅，头也不回地赶向夙绥。 这小狐狸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让她好好等在交通站吗？！ 上山难，下山却容易。伏梦无连奔带滑，沿着最短的路下山，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在不远处缓慢走动。 夙绥在出发前就将自己裹严实了，倒是没有受到飞雪消耗体力的副作用，只是山路实在难走，哪怕她将灵力灌注在腿部，也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走到这个位置。 “你怎么来了？！”伏梦无搀扶住她，有些生气，“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在交通站乖乖等我回来，你……” 她顿了顿，“要是我没有发现你，不回转，你怎么办？你会有危险知不知道！” 夙绥却摇头，“不会，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这才来寻你。” “你来寻我做什么？要陪我一起爬山吗？”伏梦无十分纳闷，好气又好笑地问。 “我带你下山。”夙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你不必和雪狐族签约了，你的家在屏仙阁，一辈子都是屏仙阁的人，没有必要为了照顾我，委屈至这般地步。” 大概是爬山消耗了体力，夙绥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声音像带着哭腔似的。 伏梦无愣住了，一时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握了握她的手，没有立刻回答。 雪花飘落在二人肩头，很快又被凛冽的寒风吹去。 “好，我听你的。”良久，伏梦无说。 她同意和雪狐族签署合约，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方便照顾夙绥，二是为了工资。既然夙绥不愿，她也没有必要强求。 伏梦无说完，将手里的弄霏剑一抛，让它变回原形，接着在身上拍了拍，厚重的登山服瞬间被她收进储物玉佩。 她随身携带的灵力监测器顿时叫起来，刺耳的声音响在二人耳边。 夙绥看向她手腕上还在滴滴滴的灵力监测器，微微皱眉，不等她说话，伏梦无甩手一收，灵力监测器立马消失不见，周围再度陷入静寂。 伏梦无搭上夙绥的登山服，将它也收了。她现在已经张开了保暖的火灵力屏障，哪怕夙绥穿得再单薄些，也不会冷。 “你还是这样最好看。”为夙绥拂了拂微乱的发丝，伏梦无笑着夸道，“方才穿那么厚，连脸都看不到，着实不美了。” 夙绥扑哧一笑，轻轻捏着她的脸，“梦无不也一样？” 伏梦无撇了撇嘴，“没办法，不用法力张开屏障挡雪花，爬这雪山只能裹得严实些。” 对于夙绥突然找过来，劝自己不要签约的事，她心里现在还是有些困惑，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刚才夙绥说那番话时，她真切地听出了懊悔之意。 夙绥在后悔什么？难不成，她也记起什么事了吗？ 不过夙绥不主动说，她就没有多问，只是牵着她往山下走。 伏梦无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周围的雪景，心里突然升起别的念头。 “现在是上午十点。”她转向夙绥，“我们要到下午三点，才去‘墟里烟’茶楼见千灼师父，时间很宽裕。你想立即下山，还是跟我一起在山上走走？” 夙绥怔了怔。 “这地方的景致，有点像雪狐族在阴幽大陆的驻地。”伏梦无解释，“我在想，要是在这里走走，会不会有助于恢复记忆。” 她顿了顿，“前提是……我和你从前爬过雪山。” 这个想法，其实伏梦无刚才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夙绥不在。 她很清楚夙绥不会拒绝。但凡涉及帮助她恢复记忆的办法，夙绥都会努力进行尝试。 听完话，夙绥直接挽住了她的胳膊。 “走走罢。”夙绥柔声答，“我们一起爬过雪山，且还不止一次。” “那你离我近些，”伏梦无说着将屏障缩了缩，变为只供两人使用的大小，“要是离得远了，我的屏障罩不到，你会吹寒风。” 她其实还是忌惮这里的飞雪，怕它们会把自己的法力也快速消耗掉。 夙绥听话地凑近了，依偎她。 二人相互挽着彼此，像散步一样随意地走起来，很快便在山路上留下一串足迹。 第58章 照片 和伏梦无在山道上散步时, 夙绥还拍了些雪景。等到气息缓下来，她慢慢把回想起来的事说了。 “我们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都没有忘记从前, 唯一不同的，恐怕只有境界——你仍是原来的境界，我却被‘天道’封住了丹田, 只留七尾证明身份……至于伏霜, 也被变回了一只白团子, 陷入沉眠。” 伏梦无搀着她, 耐心听下去。 “我们一开始是在雾凇镇生活, 自从打听到这个时代也有屏仙阁, 你便带着我一起去寻它。”夙绥继续说, “谁知屏仙阁的入口却被屏障封着，没有信物便不能通行, 境界太低也不行。你带着伏霜误打误撞进去了，出来时告诉我，说兄长在, 千灼与阿枣也在，你要带我回屏仙阁。” -- 第116页 她又断断续续说了些细节, 只觉头部有些疼, 忍不住扶额。 伏梦无忙给她揉揉, “你也在头疼？那我们下山，不要被冷风吹坏了。” 夙绥嗯了一声，把手递给她, 谁知伏梦无直接俯身一个横抱，将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雪狐妖抱在怀里。 披散的长发搭在她手臂上，发丝细而软。伏梦无低下目光，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上，勾了勾唇角。 踏上弄霏剑，伏梦无看着身周围张开防风雪的屏障，命令灵剑向交通站飞去。 御剑的速度比徒步要快得多，二人一路返回交通站，归还了登山用具，而后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下，点了热饮驱寒。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也没有回想起来。”伏梦无设下隔音结界，搅动热可可，问，“绥绥为什么要下界历劫？只是为了化人吗？” 夙绥捧着冒热气的燕麦牛奶，仔细回想。 “似乎是神界的结界会压制我的成长。”她回答，把自己幼年听见的话复述，“我是误入神界的凡狐，并非仙狐或天狐，只要在神界待一日，便一日没法化人。” “是你自己决定要下界吗？”伏梦无再问。 她记得夙绥十天前曾说过下界历劫的事，只不过那时她想起旧事还会头疼，现在已经可以大大方方地听和说了。 夙绥却不说话了，露出为难的表情。 “那是我幼年的事……时隔太久，我实在记不清，只记得有人一直在盼着我化人。” “莫非是我？”伏梦无胡乱猜测。 这话勾起了夙绥的记忆。她靠在椅背上，好好想了想。 “你是很弱的神，生来需要灵宠作护卫。”依稀记起些往事，夙绥解释起来，“有人劝你在神界挑一只天阶的妖族做血契灵宠，可你那时正养着我，天阶妖族血统高贵，底子也好，千个我也无法与之对抗。如果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你将它接回，妖族实力为尊的本性便会让它杀了我。” 伏梦无感到自己打了个寒颤。 “可你非但没有抛弃我，还与那人打赌说，我会成为最漂亮的大狐狸，你会好好养着我，看着我成长。” 夙绥顿了顿，声音含笑，“于是你征得我的同意后，便将我送到下界，希望我能够通过历劫慢慢成长。后来却怎么也放心不下我，便想办法也下界了，伴在我身边，看着我一点点长大。” “再后来……”伏梦无接过话，“我们就相爱了？” 夙绥的俏脸上渐渐染了红晕。她微微点头，手则握住颈上的白团子。 “差不多。”她答，“过程和《雪域梦踪》里演得差不多，只不过我们除却相爱，还完婚了，婚后不久，便添了个小团子。” 伏梦无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她没有猜错，《雪域梦踪》的内容，果然就是她们相识初期的生活。 “那，绥绥现在已经长大，化了人，也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妖，”依照二刷《雪域梦踪》后的记忆，伏梦无接着问下去，“应该算是完成历劫了吧？还是说只有杀了念抚云，历劫才算成功？” 夙绥迟疑了一下，点头。 “这便是我的任务。如果念抚云没有被我亲手击杀，而是逃跑或将我杀死，任务都将被判定失败。” 她叹了口气。 “若任务失败，我们都无法回归神界。现下梦无你也晓得了，我们在古修真界飞升时，便是因此遭到意外，没有像计划那样抵达魔界进行‘迂回’，而是被规则放置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时代。” 伏梦无喝了口热可可，陷入思索。 “我们必须尽早回神界吗？”她忽然问，“有没有神界的人来催促过？” 夙绥怔住了，摇头，“你我在古修真界生活了数百年，一直都没有被神界打扰过。” “神界是怎样的？和古修真界，和这个时代比起来，它的环境是好还是坏？”伏梦无又问，“我们非得回去不可吗？” “现下我们所在的世界，只是司命神幻化出的书中世界，神界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夙绥喃喃，“我们不可能不回去……” 伏梦无托腮想了想，“绥绥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和任何人所缔结的缘，都是假的、虚幻的，唯独在神界时经历的一切才是真实？” 夙绥抿了抿唇，很肯定地点头。 看她惶恐的样子，伏梦无笑道：“那你又要如何确定，神界或许也只是众多虚幻世界里的某一个？” 继而又说：“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们暂时就不回去了。我会回到屏仙阁，下令把你的任务目标囚禁起来，什么时候你想回去，就什么时候杀了他。” 像是被她吓住了，夙绥呆呆地看她。 “……不依照此界的规则处理任务目标，也会导致任务失败。”良久，她垂眸低声。 “这个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伏梦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笑了笑，把热可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你不要怕，我既然都下界来陪你了，自然要奉陪到底。” 她抚着自己心口，“我穿越后仍有顶尖的境界，身份也不容小觑，想必是‘天道’故意留给我的。若是舍弃它们不用，岂不是白白浪费？” - 下午到了“墟里烟”茶楼，等千灼悉知她们这三年的遭遇后，伏梦无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千灼。 -- 第117页 “念抚云是吗？”千灼眯起眼，语气不善，“没想到他也来了这个时代。” “师父也认得他？”伏梦无好奇地问。 “认得。”千灼点头，旋即冷笑，“早些年在古修真界时，拜他所赐，我与阿枣险些阴阳两隔。” 跟伏梦无确认了念抚云现在的大致身份，千灼立即给屏仙阁之主发讯息。 “师父你和兄长说一声，让他加我的社交号，或者存一下我的号码。”伏梦无打开通讯器，把屏幕转向千灼，“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就直接联系兄长了，不耽误您的时间。” 夙绥安静地坐在伏梦无身旁，看着伏梦无得了兄长的号码后，立即低头在键盘上点按，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她也面露喜色。 伏梦无正聚精会神地与阁主商量。 【吹梦无踪：兄长，我想请你查个人，是忘貘族分家的代理家主，叫念抚云。】 【书君：……】 【书君：你怎么又惹上他了？】 【吹梦无踪：又？？】 【书君：这人跟你也算是老冤家（无语.jpg）。等着吧，为兄马上查他去，要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捉回阁。】 伏梦无眼睛一亮，正要告诉夙绥，又是一条消息弹出来。 【书君：梦眠楼昨天已经打扫好了，你什么时候带道侣回来？】 看到熟悉的楼名，伏梦无的手颤了一下。 梦眠楼是她在屏仙阁的寝室，而她之前梦到的大婚场景，也正是在梦眠楼里。 【吹梦无踪：唔，得空就回来了。对了兄长，我还要和绥绥再在屏仙阁结一次婚，你也顺便帮我们布置一下婚房吧。】 【书君：？？？】 【书君：你】 【吹梦无踪：费用我付，我玉佩里还有一座灵石山。】 【书君：那为兄去布置了，你们快点回来啊！】 关上通讯器，伏梦无在心里暗骂了声“吝啬鬼”，眼泪却掉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发现她在掉眼泪，夙绥忙搂住她，为她拍背。 伏梦无索性将脸埋进她怀里，就着柔软好一通哭。 千灼坐在对面，叹了口气。她晓得二人都不同程度失忆了，现下就像被拐走一万年的孩子突然听说能回家一样。 她一会儿还有表演，看了眼时间，等伏梦无的情绪稳定下来，便起身告辞。 “你们几时回去？”临走前，她又忍不住转过来问，“我和阿枣会来接你们回去。” 伏梦无与夙绥相视一眼。 “等我突破了金丹期，便联系你们。”夙绥答，“我们如今在Z市的岸莲区工作，临时的住处也在那里。” 金丹期是通过屏仙阁入口的最低标准。既然屏仙阁设下这样的限制屏障，她也不好坏了规矩。 ——反正，现在离突破也已没有多少日子。 送走千灼，二人又点了些糕点，开始享用下午茶。 自从在妖谷猫咖吃习惯之后，伏梦无总会尽量点这个时代独有的糕点。她要了一份提拉米苏，一份舒芙蕾，趁着提拉米苏还没端上来，先对热乎乎的舒芙蕾下口。绵密而松软的口感，让她舒服地眯起眼。 夙绥只点了龙须酥，配着奶绿慢慢吃，心思却全放在伏梦无身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切糕点，鼓着腮帮子吃的模样，已是满足。 等下午茶吃得差不多，伏梦无才说起合约的事：“我要是没有在三天内去‘三险地’定契，合约是不是就算作废了？” 夙绥放下杯子，点头，“不过，你若要回屏仙阁，雪狐族或许还会询问你，要不要签署同盟成员的合约。” 伏梦无沉思一阵，“他们应该不会来纠缠我吧？我虽然不签约，但还是会和你一起料理小婵的事。” 说起寐夕婵，她算了算日子，念栖迟欺辱先天鼎炉体质修士的案子，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 “不会的，是我劝你放弃，他们要纠缠，也是先寻我。”夙绥向她盘子里递了块龙须酥，“我是雪狐族的正式成员，自有办法解决。” 伏梦无郁闷地拿起龙酥须，“我当年帮你加入雪狐族，难道就是为了方便你解决这种琐事？” 夙绥笑而不语，打开通讯器，低头整理起上午拍的照片。 她们选的位置偏僻，周围静寂无人，只能听见茶楼里慢悠悠外放的琴曲。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划、点按，夙绥目光柔和地看着每一张照片，最后挑了些应景又耐看的，点开和伏梦无的对话框。 伏梦无刚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只觉通讯器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被新消息的数量吓了一跳。 “你怎么拍了这么多……我。”她匆匆看了几张，发现全是自己，顿时红着脸抬头。 照片之中的魔族姑娘笑容时而恬静，时而灿烂，每一张的笑，无一例外都是甜的。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夙绥看着她的眼睛。 伏梦无不好意思地偏开脸，手指在桌上曲了曲，最终拿着通讯器摆弄一番，把一个单独整理好的相册点开，推到夙绥眼前。 “这些……本来我只想自己留着看。” 她支支吾吾时，夙绥已经开始看起照片。 每一张照片底下，还配着一串小字。 “9月23日，绥绥授课。” ——照片上是讲台边的她，手捧教科书，表情严肃地讲着知识点。 -- 第118页 夙绥抿唇一笑，快速地往下浏览。 随着日期一点点接近月底，小字也长了起来。 “9月29日，沉睡的绥绥爱皱眉，睫毛柔软，忍不住偷偷吻了一下。” 见夙绥越看，脸上笑容越盛，伏梦无憋不住了，伸手要把通讯器拿回来，夙绥却先一步将所有照片选上，直接用伏梦无的社交号发给自己。 “还你。” 递出通讯器时，看着伏梦无气鼓鼓又羞红脸的模样，夙绥直接走到她身边，梳了梳她略有些炸毛的马尾辫，接着歪了歪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小口。 “今晚也来听我的课罢。”她轻笑，“正好，我想到了新的教学内容，急需你把关。” 第59章 清晨 伏梦无二人在雾凇镇入住的第四天早晨, 念幽寒驾驭莲台法器, 和兰粼一起将寐夕婵接过来。 白弥刚起床, 睡眼惺忪地趴在窗台上朝外看, 一眼瞧见心心念念的小婵，连睡衣也赶不上换, 当即穿越窗户飘出去。 “小婵！” 几天不见, 寐夕婵似乎瘦了不少，眼底还有黑印子，像是熬夜过了, 看样子，她在忘貘族并没有好好休息。 见白弥一把抱住寐夕婵, 红着眼圈嘘寒问暖, 念幽寒和伏梦无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 “没想到宗家这么快就把念栖迟给判了。”伏梦无看向寐夕婵，“我还以为会在雾凇镇走几个流程，然后开庭审理呢！” 念幽寒嘘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其实是因为屏仙阁的介入啦, 就是传说中那个阁主活了一万年的神秘组织。两天前, 屏仙阁的任务执行组去了分家，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直接当着分家家主的面, 将代理家主念抚云抓走了，接着审问出很多隐情，不然案件的进展也不会这么顺利。” 伏梦无大吃一惊, 但回想自家兄长的处理事件速度，倒也释然。 “总之犯人判了就好。”念幽寒继续说，“不过也由于屏仙阁的介入，念栖迟究竟被判了什么刑，恐怕只有小婵知道——在审判现场的所有人都被下了言灵。但看小婵现在的样子，她应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了。” “那小婵的体质……忘貘族有没有修复的办法？”伏梦无问。 念幽寒摇头，“古修真界的我族也许可以，但现在很多古法都失传了，你还是寄希望于白弥吧。” “我记得白弥来雾凇镇的目的，好像是和雪狐族联姻？”兰粼小声插话，“她别是要穿个婚纱，把小婵娶回去吧哈哈哈哈哈……” 念幽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个笑话不好笑！白弥是蛟族现任掌管传承的长老，主管传承懂吧？就是……唔，就是传承者必须要依照古时流传的规矩和习惯生活。我记得古修真界并不允许同性通过结婚来缔结联盟关系，除非她们的结婚是和所在组织无关。” 伏梦无跟着点头，她很熟悉这条上古规矩。 目送四人走进自助餐厅，伏梦无打开通讯器，找到自家兄长的社交号。 【吹梦无踪：念抚云已经关进咱们阁里了？】 她哥很快给了回复：【嗯，你要来看看他吗？】 【吹梦无踪：这……短期内暂时不用，我得先把记忆恢复了再说。】 【书君：行，想回来的时候戳你千灼师父，她目前的工作地已经调到Z市了。】 伏梦无回完讯息，正好走到住处门口，于是推开门进屋。 没有为了合约而去险地奔波的烦恼，这四天下来，二人算是好好地休了一次假，对彼此的了解也更进一步。 伏梦无换了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 不知是被她传染了一些不良习惯，还是因为越来越熟悉，夙绥现在起得比她还晚，睡相也开始比她还差。四天里，伏梦无有三天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睡到床底下了，手里还抱着一截雪白的狐尾。 现在虽然已经八点半了，但伏梦无一进卧室，就看见床上蜷缩着一个大团子，裹在浅粉色的印花被子里，只露出七条尾巴。 伏梦无走近了，先把快掉下床的尾巴捞回去，接着轻推夙绥，“起床啦。” 夙绥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动。 伏梦无也不心急，坐在床沿，开始捋起狐尾。 她懂要怎么逗妖兽，手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让夙绥痒得不行，主动掀开被子探出头，怨念地看着她。 “陪我吃早饭好不好？”伏梦无放下两条尾巴，轻轻按在床单上搓了搓，“绥绥？” 夙绥又把被子盖回去，闷着声音道：“我辟谷，不吃。” 伏梦无扑哧笑出声，对被子来了个拥抱，贴着被子提醒：“可是你答应过我，金丹期以前不会再修习辟谷术。” 团在被子里的雪狐妖沉默几秒，慢慢地松开攥紧被角的手，任由伏梦无掀去被子，把自己抱出来。 “你弄得我很累。”夙绥伏在她肩上，声音里还有些倦意，“不过丹田倒是渐渐趋于满盈了，若按沈助理的说法，再过一阵子就可以结丹。” 才睡醒的雪狐妖乖顺而慵懒。伏梦无听完，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探入灵识，查看她丹田内的灵力聚集情况。 “梦无。”她的手移动时，夙绥忽然说话。 “嗯？” 夙绥皱眉，“不要揉我肚子，我怕痒。” 伏梦无：“……” -- 第119页 她却没有移开手，反而多揉了两揉，又挠了挠。 痒得夙绥在她怀里扭起来，一边笑着骂她坏，一边去捉她的手。 “的确快结丹了啊。”最后伏梦无把手交给她，说话时，低下目光，看她启开贝齿啃手发泄，“看来现在的传功很有效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咱们回去之前，你就可以突破到金丹期了。” “我有些想回Z市。”夙绥放开她的手，边脱睡衣边喃喃，“想吃梦无做的早饭。” 伏梦无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扣，问：“这里不好吗？” 夙绥点头，“这里没有灶台，房间里的气氛也稍稍压抑了些……我仍然不太习惯。” “那等小婵的事彻底处理完，我们就回去吧。”伏梦无搂住她，伏在她耳旁低语，“忘貘族宗家对念栖迟的审判已经下达了，如今念栖迟正在服刑，接下来只要静候雪狐族对小婵体质的解决方案就好。” 说完，她发现自己实在凑得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张口去碰夙绥的耳垂。 酥麻让夙绥颤了一下，歪了歪头躲开，轻轻赏给伏梦无一记肘击。 “梦无越来越坏了，竟连说正经事的时候……也会做这种不正经的举动。” 说话时，她开始叠睡衣，叠好了放在床头，又去取今天要穿的衣物，“我知道了，她的长辈那里，我会想办法解释，心理医生也会安排……罢了，心理医生就寻沈助理她们罢，熟人比较靠谱。” 哪怕外头天寒地冻，夙绥是雪狐族，天生不怕寒冷，平时穿的还是短袖或衬衫，顶多把狐毛附着在领口或袖子上当滚边。 不过她今天却破天荒地换了一套白裙，还佩上一串伏梦无没有见过的红玛瑙额饰。 “帮我拉上。”夙绥站起身，背对伏梦无，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伏梦无现在已经学会穿稍微复杂些的衣服了，看到夙绥的手正指着白裙的拉链，她捏住拉链，却没有立即拉上去，而是用手指在那片光滑而细腻的肌肤上点按。 她的手指微微带着凉意，夙绥柳眉一皱，摸索着搭过去，捉住这只手。 “晚上再陪你玩。”她没好气地转过脸，“快帮我穿衣服。” 收拾完毕，夙绥又挽了个看起来还算温婉的发型，继而走到洗手间，捞起浸在水里睡觉的白团子，给它弄干身上的水，小心翼翼挂到自己颈上。 二人依旧去自助餐厅吃早饭，拿完各自的吃食，刚坐下不久，伏梦无就收到一条讯息。 【蛾柳玉饰品连锁店233号店主：亲，您定制的婚戒已完工，什么时候有空来小店取？】 伏梦无吃着面条看讯息，想了好久，才想起前几天在这家店定制了一对婚戒。 她们不急着走，付款时伏梦无就没有选赶制，没想到店家依然在短短几天内就出货了，速度令人满意。 【吹梦无踪：再过半个时辰吧，我还在和妻子吃饭。】 【蛾柳玉饰品连锁店233号店主：半个时辰？？】 【吹梦无踪：……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另外能否把贵店的地址定位发来？我们不太识路，怕找不过来。】 回完消息，存好店主发来的坐标，伏梦无收起通讯器，又夹了一筷子面条，等吃饱了才对夙绥说起这事。 “古修真界好像没有互赠婚戒的习俗，这个时代的婚戒，似乎是要在结婚现场佩戴。”伏梦无捞着汤里的茭白，继续说，“但我不太习惯在手上戴饰物，平时要是不戴，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夙绥摇头，“我们现在便是妻妻，不是也一直没有佩戴什么吗？” “这倒也是。”伏梦无松了口气，吃完最后一块茭白，忽然想起件事，擦了擦手，从储物玉佩里找出一件发饰，小心地放在掌心，递给夙绥看，“我刚在冰室苏醒的时候，头发上系着这个，绥绥知道它是什么吗？” 这是一条发带，系着两团白绒球，像是用雪狐身上落下的毛随手团成。 夙绥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这是我幼时赠你的生辰礼物，姑且也算一个用以识别你的信物，穿越前，你一直系着它。”她顿了顿，“是用我的狐毛制成，你若遇险，只要用血涂抹它，我便能感应到你的位置，也可通过它和你进行远程传音。” 伏梦无捧着毛绒球发带，努力回想一番，模模糊糊记起自己还真用过它进行呼救。 她去够自己的马尾辫，将发带系上，刚打好结，发带上的毛绒球就扭了扭，凑近了跟她的发丝贴在一起。 “这样如何？”伏梦无歪了歪脑袋，让夙绥看自己的发饰。 夙绥笑着点头，捏起颈上的白团子，“以后我们都有白团子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齐笑起来。 第60章 滑雪 九点半的街道上, 已经有许多人在走动, 其中有些是外来的游客, 但大部分还是本地的雪狐族。 伏梦无把蛾柳玉饰品店的地址导入地图, 和夙绥一起找过去。 上次她们下单时，只是在街道的摊位上, 领货则要到实体店里。二人费了些时间找路, 直到将近十点，才走到蛾柳玉饰品店里。 十一点还有滑雪比赛要看，为了不浪费时间, 伏梦无一路走，一路低头在通讯器上点按, 跟老板娘商量价格, 最后定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数额，等到了店里，她直接验起货物，准备验完就支付灵石。 -- 第120页 婚戒定的是雪狐族的传统样式，由颜色不同的蛾柳玉打制并装饰, 形状像是一条团起来的雪狐尾巴, 两枚婚戒中央还镶嵌着大小相同的钻石。 “花了多少灵石？”看着伏梦无验完货，递出去满满一袋灵石，夙绥等老板娘离开时, 忍不住低声问。 伏梦无算了算，给她报了个数，然后开始整理所有的饰物, “也没多少，你只管放心，我的灵石早就多到花不完了。” 夙绥嗯了一声，目光停留在放饰物的储物袋上。 “别的饰品，不拿出来看看么？” 刚才伏梦无验货的时候，她的手一直都放在袋子里，而不是把饰物拿出来，除了两枚婚戒。 毕竟对于修炼者而言，灵识比肉眼更靠谱。 她一提醒，伏梦无动作一顿，接着拿出一对圆环。 “我倒是忘记问了，这脚镯是怎么回事？”她把圆环放在手心，展示给夙绥，眼神复杂，“上次不是说好……不买的吗？” 夙绥瞥了眼脚镯，只是浅浅一笑，伸手接过来，蹲下去戴在自己的脚踝上。 “这只是装饰用的脚镯，并不是夜间的授课器械。”她边戴，边慢悠悠地解释，“梦无既然不喜欢用器械，我自然不会要。” 脚镯是用杏黄色的蛾柳玉打制，拴着小铃铛。夙绥戴上这对镯，小铃铛贴着她的脚踝，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戴完，夙绥起身，稍稍走动，铃铛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铃……铃……” 伏梦无看着她在待客室来回走，只为了听铃铛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绥绥更像小狐狸了。” 夙绥转过脸，勾着唇角朝她笑。 - 十一点，滑雪场。 “全体注意！场地严寒，请务必穿上御寒保暖的服装！非参赛选手请务必远离赛道，以免影响比赛及发生危险！” 伏梦无二人携票入场时，还能听见场地工作人员的提醒声。 “此地原本是一座万年雪山，由于山上土质特殊，无法生长植被，我族只好将它改为滑雪场了。”夙绥领着路，望向雪山，介绍起来。 寒风夹杂着细碎的冰粒子和雪花，扑面而来。伏梦无边听边张开火灵力结界，挡住风雪。 “我昨晚看过参赛规则，说是观众也可以参赛，前提是境界要在金丹期以上，并且还要会御剑术。”伏梦无有些可惜，“你要是能结丹，咱们就可以一起滑雪了，我还没玩过这个时代的滑雪。” 夙绥想了想，“其实应该还有双人滑雪的场地，双人滑雪似乎只要保证一方的境界。” 伏梦无眼睛一亮，挽住她的胳膊，加快脚步，“那我们进场问问！” 二人没理会即将开始的滑雪比赛，而是小跑着赶往双人滑雪场地。等她们入场，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第一批参赛选手了。 “沈酌，种族橘猫，参赛灵剑‘风淅’。她的搭档是云明月，种族三花猫。” 听到熟人的名字，伏梦无轻咦一声，往比赛场地看去。 远处白茫茫的赛道起点，这时正站着两只猫妖。 沈酌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滑雪服，脚底踏着灵剑“风淅”，平时披散的长发被橘色发带束成马尾辫，还打了个蝴蝶结。云明月站在她身后，穿的也是紧身衣，却是白色，加上她连头发和鞋子都是白色，要没有那对三色的猫耳，观众都要看不见她了。 见她一直朝赛道看，夙绥停下脚步，陪她一起看。 简要介绍完十名参赛选手，主持人立即宣布开始。 只见沈酌二人组率先御剑出发，风淅剑在这场比赛中充当了滑雪板，纤细的剑身在灵力的作用下载着二人一路猛冲，赛道积雪纷纷被巨大的冲击力抛飞，撒得漫天都是。 伏梦无还是第一次见识沈酌的御剑术，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和周围观众一起为她们喝彩，等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才看向夙绥，“咱们也去报名吧！一会儿我也要这样带你在雪上飞！” 夙绥抿着唇笑，扣着她的五指，和她一起寻找报名点。 观众席和后台都贴着路标，伏梦无很快找到报名点所在的高台，刚要上楼，就看见念幽寒和兰粼下来。 “哟，你们果然也来报名双人滑雪了啊！”念幽寒笑眯眯地和她们打招呼。滑雪场所在的雪山实在太冷，她今天穿得更加厚了，心情也更好。 兰粼顺手给她理了理围巾，看向伏梦无，“要和我们一起吗？现在报名的话，我们还能分到同一批。” 伏梦无当然愿意，刚要回答，夙绥忽然问：“你们在乎名次么？” 兰粼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在乎，咱们就是来找刺激和吃糕的。反正只要参赛就能获得祭典糕，名次排前面也就是好看点而已。” 念幽寒跟着嗯了两声。 “好，那我们一起罢。”夙绥点头，和伏梦无一起走上高台。 令二人意外的是，报名点居然还有其他熟人。 千灼候在一边，正等着工作人员给妻子登记灵剑，余光看到两人，忙转头笑道：“你们也来了？正好，一起罢。” “师父？！”伏梦无又惊又喜地打完招呼，看到千灼身边还站着一位穿枣红色滑雪服的女人，鼻子一酸，又叫，“师娘！” 女人刚好拿回灵剑，听到伏梦无的声音，也跟着转过来，浅褐色的蛇眸眨了眨，嫣然一笑：“小梦无？久违了。” -- 第121页 接着向夙绥行了古礼，“枣沁见过城主。” 登记完，千灼和枣沁还要去做准备，四人稍微寒暄了一下，就分开了，一会儿在赛道起点重聚。 夙绥登记基本信息时，伏梦无唤出弄霏剑，悄悄把它的品阶压低。这剑是她千灼师父锻造出的上品法器，在跟随她的岁月里，又融合了星华和天雷，现在的品阶大概已经是仙器级别了，实在太惹人注目。 压好境界，她交出弄霏剑后，看着探测仪器在剑的上方缓慢移动，扯了扯夙绥的衣服，“我们要领比赛服装吗？还是就这样？” 她俩现在一个穿着短袖短裙，另一个穿着连衣裙，脚踏凉鞋，还带着脚镯，完全不像是即将要滑雪的人。 “你喜欢便领。”夙绥倒是无所谓。雪狐族生来不畏寒，哪怕穿泳装参加滑雪比赛，也没人会有异议。 伏梦无更无所谓了，于是二人一登记完就手挽手走向起点。 每批比赛共有十名选手，两人为一组。伏梦无二人正好是这批的最后一组选手，她们一到场，主持人就开始介绍。 “下面介绍新一轮的参赛选手！” 主持人先介绍了前两组选手，而后轮到伏梦无她们。 “兰粼，种族为魔，参赛灵剑……啊等等，她们使用的并非灵剑，而是忘貘族传统的飞行法器，叫做‘玄错莲台’。她的搭档是念幽寒，种族忘貘。” “枣沁，种族血蟒，参赛灵剑‘素舒’。她的搭档是千灼，种族赤狐。想必大家都耳熟这两个名字吧？对，不错！屏仙阁赫赫有名的二位外交大佬也来参赛啦！” “伏梦无，种族为魔，参赛灵剑‘弄霏’。她的搭档是夙绥，种族雪狐……我的老天狐，她们这身打扮好清凉，真的是来滑雪的吗？” 这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官方比赛，主持人也就放开了调侃，引得观众们跟着大笑起来。 念幽寒站在二人身边，听了主持人的话也笑个不停，抱着肚子笑倒在兰粼身上，让她帮忙揉一下。 “梦无啊，梦无哎，你俩可真是滑雪界的一股清流！”兰粼憋着笑，边给念幽寒揉肚子，边对伏梦无说。 确认选手们都准备完毕，发令员一声令下，五组选手就驾驭各自的飞行法器，带着身后的搭档滑下赛道。 伏梦无既然说过要玩雪上飞，自然是说到做到。 夙绥紧搂着她，发现前面有一堆积雪，便搂得更紧。下一秒，弄霏剑发出一声轻吟，擦着积雪飞向天穹，而后又飞速下降，啪的一声轻响，平稳地落回赛道上。 “铃铃——铃铃——” 脚镯上的铃铛不住地发出脆响。 夙绥轻唤“梦无”，等伏梦无转过脸，迅速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你继续玩罢，方才那样着实很刺激，我也喜欢。” “你喜欢就好！”伏梦无说完，轻啸一声，弄霏剑拐了个弯，朝另一堆积雪俯冲，“抱稳啦！” 她俩玩得尽兴，另外两组却有些不和谐。 念幽寒从没坐过速度这么快的莲台，从兰粼加速下坡开始，她始终都在惨叫。 “别别别别别加速啊阿粼！你稳一点！稳一点啊啊啊啊啊啊！” “稳啊我肯定稳的！放心吧！”兰粼飞速回答。 她身后的人却还在嚎：“本大人马上要掉出去了掉出去了！！！” “不会啦不会的！真掉出去我肯定会接住你！” “不许乌……呜呜呜，乌鸦嘴！” “……” 至于千灼和枣沁—— 则是以一种非常平缓的速度下滑，跟溜坡似的。 “阿灼，我记得去年是第一次带你来这里滑雪，一开始的速度就很快，你趴在我背上哭得跟什么似的，泪珠子都变成小冰球了。”枣沁边控制灵剑，边悠悠地问，“这次缓够了么？缓够我便加速了。” 千灼枕在她背上，红着脸不太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第61章 奖品 伏梦无时不时给灵剑加个速, 很快载着夙绥一路领先，将其余几组都远远地甩在后方。 夙绥搂着她，帮她看路, 看到疑似有石堆的地方，立即指给她看，好让她早点御剑避开。 二人紧紧相贴, 为了寻求刺激, 伏梦无在征得夙绥的同意后，把挡风雪的屏障稍微打开几条缝, 让冷风吹刮而过，携来的冰粒子和碎雪拂过脸颊, 冰冰凉凉。 “这滑雪比赛还真有些意思，只是赛道太短了。”伏梦无渐渐玩上头, 望见不远处赛道终点升起的青烟，有些遗憾地感慨。 夙绥拂了拂遮住视线的发丝，将被风吹到自己背后的白团子捞回来, “梦无若是喜欢，我们还可以去其他的滑雪场玩个过瘾。” “当真？！”伏梦无眼睛一亮。 夙绥笑, “当真。” 心里想着和夙绥玩得更久些, 伏梦无马上封闭屏障, 往灵剑里又注入灵力, 只听弄霏剑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剑吟，“唰”地一声飞出去。 滑雪比赛由无人机实时拍摄，再转播到各个大屏幕上,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那位始终第一名的魔族，到底是什么境界啊？” “好像是洞虚期？” “我去！又是一位低调大佬？！” “平时也没听过她的名头，这是哪个组织的大人？” “诶，她姓‘伏’，该不会和屏仙阁的书君大人有关系吧？” -- 第122页 “屏仙阁居然一次性来了三位大佬？！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大事件？” “……” 观众们都又惊又诧地讨论起伏梦无的来头，只有小部分人还把注意力放在其他选手身上。 “我咋感觉那位忘貘族的大小姐是来摸鱼的？莲台法器是上古传下来的宝贝飞行器，咋能飞这么龟速？” “啧，说得好像你经常看见莲台法器一样！” “屏仙阁的另外两位大妖也不见得在认真比赛，喏，又被反超了。” “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去年的比赛也有她们。那时候她们的速度真的不赖，但是据说啊，无人机拍到了千灼大人趴在枣沁大人肩上哭的样子，反正我是看到照片了……” “恕我直言，发布这张照片的媒体，怕是皮痒想被屏仙阁神隐。” “就是说。” 议论还在继续，伏梦无已经在终点停住灵剑，和夙绥手牵手跳下去，收剑走向领奖台。 然后她们就在领奖台下闻到一股香味。 “这里怎么在烤糕点？”确定自己没闻错，伏梦无惊讶地问。 夙绥不怎么喜欢热闹，对于祭典的各种活动也只是稍有了解。她正不知道要怎么给伏梦无介绍，只见沈酌从香味传来的地方走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块糕。 “你们到得好快。”沈酌把糕拿在手里，推了推刚戴上的眼镜，“我们这批的祭典糕还没烤完。” 伏梦无看着她手里的糕点，“这就是祭典糕？” “是的。”沈酌说完就咬了一口糕。 这糕点的外壳是金灿灿的酥皮，还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能听见清脆的声响。 “滑雪场的祭典糕要现烤了吃，因此需要参赛选手自己动手。” 沈酌领着二人走到领奖台后面的仓库，跟工作人员说了情况，让二人成功领到情侣款的祭典糕。 “先吃糕吧，其他奖品需要等所有选手都到了，排名出来才能领取哦~”工作人员边递糕点边提醒。 伏梦无拿着装糕点的袋子，感觉十分新奇，“请问这个要去哪里烤？” 工作人员笑着指指周围，“只要在领奖台附近，都可以。” 走向一片空地时，夙绥环视周围一圈，感应到好几个微型摄像机，柳眉顿时皱了皱。 “说是将祭典糕免费送给选手当奖品，原来是为了让选手免费做宣传。”听夙绥传音说完，伏梦无拨着灵力火团，撇撇嘴，“雪狐族还挺会做生意啊！” 嗅着糕饼香味，她顿了顿，“不过这糕的成色和气味都不错，每年都能卖出去那么多，味道应该不会差。” 她很快烤好了第一块祭典糕，先掰下一小块尝尝味道，发现里面还有甜馅，冰凉爽口，像是包了冰激凌进去，味道也不错，于是掰了一大块给夙绥。 “还挺好吃，像油炸过的酸奶冰激凌。” 夙绥也在烤祭典糕，但她的速度比伏梦无慢很多。见祭典糕递到嘴边，她张口咬住。 她们吃糕期间，那两组路人选手先后到达终点，也领了祭典糕，在一边慢慢烤制。 “我记得念幽寒不喜欢乘坐速度特别快的法器，她们来得慢很正常。”吃完祭典糕，伏梦无看向赛道上姗姗来迟的两个黑影，很是不解，“怎么师父和师娘也……” “千灼也怕快速飞行。”夙绥回答。 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兰粼和枣沁才驾驭飞行法器抵达终点。 “咦？你们在吃什么？”兰粼抱着念幽寒跳下莲台，好奇地问。 “这是秋日祭典限定的糕。”伏梦无晃了晃手里精致的包装袋，“直接找工作人员领取就行啦！” 兰粼马上跑去领奖台，然而这次工作人员却让她们先静候排名出来。 千灼和枣沁已经挑了块空地坐下，烤起之前领到的祭典糕。诱人的蜂蜜香味引得念幽寒直吞口水，却又不好催促工作人员给糕。 她的样子被千灼看在眼里。 “给，你们也尝尝。”千灼取出一包还没拆封的祭典糕，递过去。 吓得念幽寒连连摆手，不肯收，“这怎么好意思！我们稍微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收下罢，权当结缘。”千灼知道她在畏惧什么，只是笑了笑，灵力托着祭典糕，塞进她怀里。 对她而言，伏梦无、念幽寒和兰粼都是她年轻时收的徒弟。哪怕如今不再是古修真界，念幽寒与兰粼也不全是原来的她们，这份师徒情，她仍无法忘却。 - 中午十二点，双人滑雪比赛的阶段性总排名出来了。 伏梦无和夙绥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名，奖品是一台价格不菲的冰激凌机。 领到奖品后，伏梦无边把冰激凌机收进储物玉佩，边兴奋地与夙绥说话：“以后咱们可以在家里做冰激凌了！” 夙绥抿着唇笑。她倒没有想过第一名的奖品会是这个。 “等着我做给你吃。”她搂过伏梦无，奖励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伏梦无笑得眯起眼睛，“也教教我吧，我也想做给你吃。” 领完奖品和纪念奖牌，伏梦无询问过念幽寒等人的想法，得知她们接下来要去别的活动场地逛，便和她们道别，抛出弄霏剑，和夙绥手挽手踏上，朝不进行比赛的滑雪场飞去，准备玩个尽兴。 结果二人才飞出没多远，沈酌就载着云明月御剑赶上。 -- 第123页 “明月也想继续，我们一起。”看伏梦无故意放慢御剑速度，沈酌控制着风淅剑，和她们并排飞行。 云明月将脸贴在她背上蹭了蹭，三色的猫耳朵一抖一抖，“怎么能甩锅给我！明明是阿酌自己还没玩够！” 沈酌笑道：“差不多。” 因为现在有秋日祭典的活动，非比赛的滑雪场几乎没什么人光顾，大家都去看比赛了。 四人买了两个小时的票，御剑一路朝最陡峭的雪山飞去。 一进滑雪场的无监控区域，伏梦无就发现沈酌她们的服装也换成了夏装，而不是比赛用的紧身滑雪服。 她忍着笑，认真地问沈酌：“一起清凉？” 对方也认真地向她点头。 云明月却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起清凉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你们不要这样突然达成共识哈哈哈哈……呸呸！” “我忘了张开屏障，”沈酌提醒她，“御剑的时候不要张大嘴巴笑，会吃雪。” 继而转向伏梦无，“要不要比试？若你赢，我可以破例让你打听一件事。” 伏梦无愣了愣，忙应下：“当然比！你说比什么？” 沈酌唇角微扬，摘下眼镜，目光犀利。 “自然是比滑雪，看看谁能带着道侣首先到达终点。” 她顿了顿，“可以用剑诀进行阻挠，但，仅限剑诀，不可以用其他法术。” 夙绥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伏梦无就点了头，“好，公平起见，你来规定起点和终点吧。” 等沈酌二人先一步离开，夙绥拉住伏梦无，面露担忧，“能换我来御剑么？” 伏梦无茫然地看着她，“可是你还没金丹期，不能承受御剑的灵力负担。而且，我的境界比沈酌高很多，她绝对比不过我的速度。” 夙绥却摇头，“你也绝对比不过她的剑诀。” 伏梦无怔了怔，忽然问：“绥绥，你……是不是又记起了什么？” 她现在只知道沈酌和云明月应该都是神界的人，在此界的身份大概是神界的使者，专门协助历劫者。但她并不清楚二人在神界的身份。 夙绥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沈酌她，似乎是司战之神。”她低声回答，“最擅长的兵器是长剑，身佩灵剑‘风淅’。仅凭此剑及剑诀，她便能破万法，即便是侵蚀万物的魔息也不例外。” 第62章 失控 听完夙绥的提醒, 伏梦无皱了皱眉。 “既然沈酌也是神, 那我就更不可能让你来御剑了。”她揽过夙绥, 将话搁下, 脚踏的弄霏剑呼啸着飞出去，不多时就赶上沈酌二人。 沈酌提出的比试规则里虽有能用剑诀干涉彼此, 但取得胜利的目标，只是带着道侣平安抵达终点而已。 伏梦无并不打算和沈酌交手，她想了解的情报暂时还不多，而且看沈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哪怕这次她输了比试, 以后也会被告知“某件事”。 反正她们买了两个小时的票，就是为了玩个尽兴，比试只不过是两个小时内的活动之一罢了。 起点和终点很快定下, 刚好是从一座山头到另一座山头。 云明月趴在沈酌背上, 瞅了瞅所谓的赛道, 小声嘀咕：“这么长吗？阿酌不要累着了，明天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旅游呢……” “累了就停下，我很随性的, 不会勉强自己。”沈酌转过脸，和她碰了碰额头，再往她的猫耳上轻轻咬了一口，痒得云明月缩起脖子，抱紧她，不再说话。 伏梦无摸了摸缠在身上的两股狐尾, 感受着颈上拂来的热息，本来还有些紧张，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我们点到为止吧。”她转向沈酌，“真要较量起来，怕是要把人家的滑雪场给拆了。” 沈酌点头，“那么，开始。” 极其轻而淡然的四字落下，她手里的咒一掐，风淅剑转瞬破空而出。 瞥见风淅剑带起碎雪飞扬，伏梦无扭身推出一掌，小型屏障张开，遮挡住碎雪，以防它们沾到夙绥身上，而后顺着赛道，向下方俯冲。 短短两三秒的功夫，风淅剑已经载着两只猫妖滑出去几十米远。 伏梦无低喝一声“抱紧”，灵力注入弄霏剑，紧随在沈酌二人身后。 赛道很长，只要她不在前中期尝试超过沈酌，沈酌应该就不会动手。 然而伏梦无的计划远赶不上变化，四人才滑到山腰，沈酌突然撮起剑指，携着附近的寒风飞雪与冰粒子形成剑气，攻向夙绥！ 伏梦无面色一沉，火灵力匆匆在手里化出一把短刀，一下子将剑气划开、驱散。 灼灼火光扑面而来，沈酌心念一动就瞬移到远处，连带着云明月一起。此时她没有再压制境界，完全以一种自由的状态和伏梦无较量。 她剑指一划一抬，周围的雪纷纷凝成冰剑，由一化十，最终化百，看得云明月都呆了，怕她玩脱，连忙拍着她的肩提醒，悬浮在半空中的百把冰剑才只剩一半，开始随着沈酌的控制，渐渐结出剑阵。 伏梦无和夙绥都见过御剑术，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由司战神亲手使出的御剑术。 “……她约莫只用了十分之一不到的实力。”伏梦无御剑继续往下滑时，夙绥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剑阵，心里有些焦急。 -- 第124页 “没事的，我会陪她好好玩。”伏梦无却一点也没心理负担，轻笑一声，也同样控制起周边的积雪，让它们在掌心上方旋转，不一会儿也凝出许多冰剑，明明是剑的外形，却细如针。 比起剑，情报组织出身的伏梦无，其实更擅长用暗器。 反正沈酌只说用剑诀就是了，并没有说不能用剑诀丢暗器。 她心里这么想，见沈酌的剑阵即将成型，立即做了个弹指的动作，十把迷你冰剑咻的一声窜出去，见缝就钻。 沈酌为了御剑方便，把眼镜直接摘了，现在正闭着一双眼，用灵识来感知周围情况。 这些迷你冰剑本来逃不过她的灵识，但伏梦无在丢出剑之前，已经在每把剑上附着了魔息，沈酌的灵识一旦接触魔息，就会暂时失效零点几秒。 于是沈酌直到被冰剑扎疼，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了暗算。 嗅到血腥味，听着云明月在耳边心疼地嗷嗷叫，沈酌眉头一皱，直接将未成型的剑阵推了出去。 五十把冰剑携着几倍的幻影袭向伏梦无二人。伏梦无一转剑身，将夙绥护在身后，紧接着凝火灵力为盾，将防御屏障迅速张开。 冰剑与幻影齐齐如雨落，伏梦无顶着盾，让弄霏剑借助力道继续滑行，眼见着要偏离赛道就立马侧身，令盾换个受力方向。 夙绥将她拥得很紧，让她很放心地靠在自己怀里。她仰头望着不断压下来又飞回去的剑影，忽升起想保护伏梦无的念头。 梦无的防御屏障的确无懈可击，但沈酌是司战之神，想必不用花上几分钟，冰剑就能找到屏障的薄弱点，继而将梦无一举击溃。 虽然知道这场比试的双方都会点到为止，然而夙绥并不想看见她的梦无负伤。 哪怕是擦伤，她也不许。 念头一起，她松开环住伏梦无的一只手，捏住了颈上的白团子，将灵力注入。 “伏霜，化剑罢。” 她声音刚落，白团子立即发出一声剑吟，眨眼间变为一臂长的白条，被夙绥在末端一握，登时化为一柄通体雪白、内中夹杂着水蓝色云纹的灵剑。 感到身后剑意逼人，伏梦无愕然转过头，但见一道耀眼的剑芒被夙绥斩出，穿过她的灵力盾，直击剑阵中央！ “绥绥你干什……” 伏梦无话还没说完，位于二人上方的剑阵骤然炸开，破碎的冰剑从高空坠下来，一块接着一块砸在灵力盾上，很快将灵力盾砸得开裂。 眼见着灵力盾要支撑不住，伏梦无顾不上比试还在进行，回身一把揽住夙绥，仰倒时脚一蹬，弄霏剑飞起，又被她接在手里，朝灵力盾和冰剑碎片一划，立即将它们一并斩碎。 她们距离地面太近，伏梦无这一仰，还真的倒在了雪地上。她甚至来不及凝出护体灵力，弄霏剑一扔，就这样抱着夙绥一路滚下坡。 等到二人停止滚动，沈酌和云明月已经跳下风淅剑，一人拿着弄霏剑，一人捧着变回去的白团子，急匆匆地赶到二人身边。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云明月把白团子揉了又揉，没好气地问，“不是说好点到为止吗？刚才那一剑怎么差点把我和阿酌都给劈了！” 沈酌把剑插在雪地里，搬开晕过去的夙绥，蹲下去给伏梦无疗伤。 赛道所在的这条路并不平坦，到处都是凸起的乱石，伏梦无又穿着短袖短裙，还没做任何防御措施，滚了几下就成严重擦伤了。 好在伏梦无是皮糙肉厚的魔修，这点伤根本影响不到她。 “怎么回事？”沈酌边疗伤，边看向夙绥，“她刚才突然暴走了？” 伏梦无：？？？ “什么叫‘暴走’？”她听不懂。 “就是失控。”沈酌忘了她不懂动漫术语，马上换了个词。 伏梦无这回听懂了，却也懵了。她挪到夙绥身边，抱起她喊了几声，见对方没反应，顿时慌了，“不、不至于吧？不过方才绥绥的确是突然挥出了一剑……诶？绥绥哪里来的剑？” “应该是这个变的剑。”云明月轻轻揪着白团子，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法器啊？感觉好像已经开了灵智，要不你拿去问问？” 伏梦无伸手就要接白团子，白团子却自己变成了小雪狐伏霜，扑到她怀里嘤嘤呜呜地叫唤。 委屈的叫声让伏梦无当场怔住，好半天才听出伏霜是在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云明月看得瞪大了眼，好奇地去戳伏霜的狐尾，“小狐狸？难不成……这是你和夙绥的孩子？” 伏霜突然止住话，转过头露出利爪凶她。 云明月的胆子一直很大，倒不怕被这种小萌物凶，见伏梦无点头，她顿时乐了，一把将伏霜抱起来，顺着狐毛往下捋。 “乖，消消气！我和阿酌都是自己人，刚才真的只是意外，阿酌一点也没打算伤了你的两位妈妈……嗷！我在说实话啊！挠我干嘛啊你！” “……明月别玩了，它在生气，放开它。”听见云明月的惨叫声，沈酌无奈地转过头，而后示意伏梦无把夙绥的手托起，为夙绥把起脉。 盯着云明月手背上的红痕，伏霜这才退回伏梦无身边，目光还是恶狠狠地停留在云明月二人身上。然而它现在的模样还是小奶狐，瞪起眼来奶凶奶凶的，看着反而更可爱了…… 将炸毛的小雪狐团进怀里，伏梦无咬着唇，焦急地等待诊断结果。 -- 第125页 “唔……应当是我的剑阵勾起了她的记忆，让她的情绪在一瞬间达到临界点了。”探完情况，沈酌解释，“达到临界点的情绪，一旦爆发，就会激发人体潜力。这种设定在二次元很常见……” 云明月撇着嘴，用手肘撞了撞她，“你尽量说些梦无听得懂的话吧！” 沈酌扶额应了一声，看向夙绥，“简而言之，就是她在看到我的剑阵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下意识想要保护你，于是就让这个小团子变成了剑，把我的剑阵给破去了。” 她顿了顿，打量起伏霜来，“这只小团子，真是你们的孩子？倒像生物体和兵器的结合物，我能从它体内感受到‘剑’的概念，它应该是吞噬过属性相近的灵剑，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伏梦无摸了摸身上缠着的狐尾，将夙绥和伏霜都往怀里拥了拥，没有说话，也不知该怎么作答。 良久，才低声问：“她们……会有事吗？” 沈酌摇头，“小团子已经算是兵器了，除非被摧毁，不论怎么受伤都不会有事。至于夙绥，她会晕过去，只是因为灵力的释放超过身体的可承受范围，大概休息半个小时，就可以苏醒。” “谢谢。”伏梦无叹了口气，俯下脸在夙绥额上吻了吻，而后又问，“这次比试，我应该是输了吧？” “不，中途出了这种意外，我觉得应该是平手才对。”没等沈酌答，云明月接过话，“你说是吧，阿酌？” 沈酌迟疑两秒，“是。” 她起身挽住云明月的胳膊，对伏梦无说：“你先带夙绥回去休息，等她醒来，好好问问她究竟想起了什么。” 第63章 爱她 滑雪场距离住处有点远, 但为了让夙绥能安心休息, 伏梦无还是背着她御剑飞了回去。 她不知夙绥究竟想起了什么，居然会拼着力竭昏迷，也要强行破开剑阵。 伏梦无一路御剑加瞬移，不到十分钟就在家门口降下，背着夙绥开门进屋。 把夙绥抱到床上平躺好，伏梦无向蹲在床头柜上的小雪狐招手，小家伙立即蹭的一下跳进她怀里。 “能让我的灵识探到你身体里吗？”伏梦无揉着它的肚子问。 如果伏霜真像沈酌说的那样，曾经吞噬过某把灵剑，那她应该能在它的体内找到那把剑, 再用魔族的秘术，唤醒并查看剑的“记忆”。 伏梦无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和伏霜融合的这把剑, 也许是夙绥的血契灵剑。 伏霜嗷了一声，翻个身把肚皮亮给她看。 把手放上去, 伏梦无闭上眼, 慢慢地将灵识沉入伏霜体内，直接探进丹田。 她之前就用过秘术, 查看了Z市住处冰室里那座石床的“记忆”，现在已经比较熟练地用这个术了。 伏梦无很快就在伏霜的内府里发现了一把迷你的小剑，还没她的小指长，通体雪白，内中夹杂着水蓝色的云纹，跟夙绥摧毁剑阵时用的那把剑一模一样。 别说，她还挺喜欢这剑的轮廓与花纹。 “好看的剑,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伏梦无试着和灵剑进行交流。有的灵剑存在世间的年代久了，内中会生出剑灵，让主人能更好地控制和保有自己。 她“看到”灵剑颤了一下，剑身嗡嗡地震起来，心里一喜，忙问：“绥绥给你起了什么名字？” “囚云……” 一道和夙绥相近的声音传来，怯怯的。 “梦无大人好。” 不等伏梦无反应过来，灵剑先向她问好。 没想到它还认得自己，伏梦无兴奋地用灵识碰了碰它。 囚云剑害羞地贴着她的灵识，主动问：“梦无大人想询问什么？” “我想知道夙绥保护我的经历，能让我探看你的‘记忆’吗？”伏梦无说完，忙解释，“我们并肩作战的次数很多，三言两语恐怕说不清。” 囚云剑立即定住自己，收了护体剑意，乖乖等着伏梦无探入灵识。 灵剑不做抵抗，伏梦无轻易地对它施了咒。 夜色在她“眼前”铺开，周围山石嶙峋，峭壁高得几乎要触到天际。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山谷的底部。 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山谷中。伏梦无现在是以囚云剑的视角查看周围，她能感到有人正握着囚云剑，和来袭的一个黑影交战。 水灵力不断地注入囚云剑，涌出来则化为携带冰与寒气的剑芒。等她看清那黑影，发现对方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巨兽。 那兽形似黑豹，背生玄色双翼，却有着猫耳与猫尾巴，足足有五人高，由干扰视线的灵力雾气护体，双目皆是妖异的深紫，杀气腾腾。 伏梦无一眼就认出这巨兽是忘貘，但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忘貘，惊异时，只听夙绥厉声喝道：“念抚云！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把旁人牵扯进来！” 又听忘貘发出咆哮，紧接着，一道男声轻笑：“你的主子不是神么？真可怜，连灵宠的十分之一实力都不及。” 视线晃动，想必是夙绥在提剑往前走。 剑光不绝，血液很快将视线染红。 “我修炼至今，便是为了能好好地与她相守。” 为最后一击蓄力时，夙绥的声音低而缓慢，她也受了重伤。 “梦无会下界来陪我历劫，我已心满意足……我们会回到神界，至于你……今日便给我命终于此罢，休想再靠近她半步！” -- 第126页 “对她执念太深，只怕要落得爱极必伤的结局。”念抚云已伤痕累累，听了她的话，又笑，“很遗憾，夙绥，本座尚有法器未用，暂时不会变作你剑下鬼。” 目睹完这些，伏梦无攥紧拳。 加在她记忆里的最后一道枷锁，轰然破碎。 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夙绥曾说过，她们飞升后会穿越到这个时代，正是因为她的宿敌利用穿越时空的法器，在即将被她毙命前逃离了古修真界。 而当年的最后一战中，她为了夙绥能动用剑阵，拖了念抚云足足半个时辰，等夙绥的剑阵成型时，她已拼尽全力，倒地昏迷。 退出这段记忆，伏梦无又摸了摸囚云剑，这才将灵识收回，看着躺在身边的夙绥，伸手为她抹平紧皱的眉。 这些年，夙绥一直都在为当年的事自责吗？ 但那一战的失败，绝不是夙绥的过错。 明明是可以预知未来的神，她却并没有料到念抚云会拥有那种法器。 是她的责任。 是她害得夙绥历劫失败，只能穿越到其他时空去弥补。 将夙绥抱起来，伏梦无与她贴了贴脸，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的小狐狸受了这么多折磨，她得负责，不能让她再独自痛苦了。 - 沈酌的估计十分准确，半个小时后，夙绥悠悠转醒。 伏梦无坐在床沿，正看着窗外发呆，听见轻微的动静，她忙转过来，俯下去抱住刚苏醒的雪狐妖。 夙绥怔怔地被她紧拥着，困惑地叫她：“梦无？” “我记起了，绥绥。”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伏梦无却鼻子一酸，控制不住地淌下眼泪。 “我记起了，全部都……我……” 她泣不成声。 夙绥呆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明白伏梦无的意思，立即环住她。 二人紧紧抱着彼此，像是要融为一体。 “梦无，不哭了，不哭。”感到热泪流进颈窝，夙绥坐起来，柔声安慰，轻拍怀中人的背部，自己却也哽咽起来。 哪怕只是三年零一个月，对她而言不亚于三万年的煎熬。 见伏梦无止不住，夙绥忙拆了床头新买的纸巾，为她擦眼泪，接着唤出一条狐尾，往伏梦无怀里塞。 “摸摸尾巴。” 继而又唤出第二条、第三条，全部塞进伏梦无手中。 “都给你摸，不要哭了，梦无。”她红着眼圈，说话时，将伏梦无搂得更紧，“你一直待我很好，不管有没有那些记忆，你都很好……让我很喜欢……” 狐尾缩在伏梦无怀里，轻轻晃动，蹭她的下巴。 夙绥吻上怀中人的额头，接着是眼角、脸颊、耳朵。 失而复得的喜悦，着实难以言表，唯有如此。 像幼狐欢悦时会蹭主人的手来撒娇，她一路往下吻去，弄得伏梦无破涕为笑，揉着她的尾巴，喃喃：“绥绥像只小狗一样，这里嗅嗅，那里嗅嗅……” “是小狐狸，不是小狗。”夙绥纠正她，见她仰头看自己，便朝着她的薄唇俯下脸。 “好，是小狐唔唔……狸……”伏梦无的声音被覆上来的温柔淹没。 一番纠缠后，二人仰躺在被窝里。 “你昏迷之后，沈酌就停手了，跟我说是平手，让我先带你回来休息。” 伏梦无手里还团着雪白的狐尾，余光偷偷看向蹲在床头的伏霜。 她现在不怕这孩子会被她们带坏，算算年纪，伏霜其实也有百来岁了，现在会以幼狐的外貌现身，只是因为穿越削弱了它的力量，慢慢就能修炼回来，以后也能重新化为人形。 “不管她，不论输赢，那些事她早晚都会告诉你。”夙绥捏着她的掌心手背，唇瓣轻贴她的手指，“你伤得重不重？我嗅到血腥味了，却没看见伤口。” “擦伤而已，我在赛道上滑了一跌。”伏梦无没有将抱着她滚下赛道的事说出口，只是向她笑，“我一点事都没有，别忘了，我们魔修可是皮糙肉厚，很耐打的！” 夙绥听了还是心疼，往她身上抚来抚去，“跌着哪了？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伏梦无本来想摇头，但怕她继续追问，于是把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放，“这里好疼的，你揉吧。” 夙绥怔了怔，而后笑骂了一句，倒是真的为她揉捏起来。 弄得伏梦无都不好意思了，脸慢慢红起来，却又不想她移开手，咬着牙没有说话。 “舒服么？”偏偏夙绥还故意问，“要轻一些，还是……” “就、就这样好了……”伏梦无支吾着，人倒是舒服得眯起眼。 她们保持这样良久。 “我既然恢复记忆，近期肯定要帮你突破到金丹期，然后带你回屏仙阁一趟。”伏梦无说，“兄长查过念抚云在这个时代的情报，果然恶人到了哪个时代都不会安分。他在古修真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挑起人族和妖魔族的战火，在这个时代则打算让穿越者和本地的住民对立。现在屏仙阁掌握的情报虽然不全，但已经足够定他的死罪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和夙绥对视，目光转柔。 “绥绥，等你手刃了念抚云，我们就请假办婚礼，好不好？”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夙绥停下手，愣愣地看着她。 -- 第127页 “我是说真的，”伏梦无撇撇嘴，“虽然我们已经结过婚了，也领了这个时代的结婚证，但在这个时代的某些人眼里，你和我的关系好像还是差那么一点。我觉得，也许是他们没有见过我们的大婚，根本就不了解我们有多恩爱。” 她说得夙绥脸红了，放在她心口的手颤了颤，接着弯起了手指。 没有听到夙绥的回应，伏梦无凑近了些，贴在她耳边，缓慢而认真地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多宠你，又有多爱你。” “绥绥，你也是我的一切啊。” 第64章 归途 入夜，浴室内。 调好浴缸里的水温, 伏梦无喊夙绥过来, 二人一齐入浴。 “今晚我就可以帮你结丹了。”为面前的雪狐妖揉搓起发丝, 伏梦无温声, “会不会太突然了？你有没有准备好？要不然再等等……” “不必了。”夙绥摇头, 握住她的手腕，凑过去吻了她, “你让我等得太久, 再等, 我会发疯入魔。” 伏梦无笑着任她欺负自己, 将她抱在怀里, 抱得很紧。 “我错啦，以后绝不会让你再等了，我保证。”她靠着夙绥，恨不得将她的温柔与柔软揉进身体，“不许发疯, 乖绥绥, 乖。” 夙绥却咬她, “什么乖不乖, 我早已不是小狐狸了！” 伏梦无假装疼得龇牙咧嘴，手上动作不停, 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轻抚。 边抚，边唤她：“绥绥。” “嗯？” “绥绥。”伏梦无又唤, 等怀中的雪狐妖应了，才解释，“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叫叫你。” “梦无怎么傻乎乎的？”夙绥笑骂，“糟了，我的梦无恢复记忆反而变傻了。” “我没有！”伏梦无委屈，“明明是太喜欢你了……” 软绵绵的声音，惹得夙绥忍不住转过来，手掌一抬，将一蓬水轻轻泼在她脸上。 “你干嘛！干嘛呀！”冷不防被泼了满脸水，伏梦无一通乱叫，而后被夙绥按进怀里，索性直接环住她，将脸埋进柔软里，闷着声音，“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这样？” “我没有。”夙绥模仿她刚才的语气，放在她背部的手稍稍用了些力，让她贴得更紧，“是你自己要这样。” 继而嫌弃地道：“你太慢了，还是换我来罢。” 伏梦无立即不说话了，顺从地趴着，由她摆弄自己。 “一会儿是我给你渡灵力，不要弄反。”她舒服地眯起眼，不忘提醒。 “我知道的，小傻子。”夙绥道。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二人在滑雪场也玩得很愉快。 不过正事还是要做，于是等沐浴放松后，夙绥给伏梦无擦干身子，抱着她去卧室。 “不是说要给我渡灵力么？怎么瘫成烂泥了？”见她伏在被窝里不动，夙绥戳她。 “马上渡，马上渡。”伏梦无拉她一把，让她平躺到自己身旁。 她说到做到，好一通爱抚与探幽后，又将灵识探进夙绥的丹田。 “灵力够了吗？”伏梦无换了个姿势，越探越奇，“我之前就发现了，你的金丹和元婴同时在丹田里，不过现在它们都被一团雾气裹着，这是‘天道’对你的封印吗？” “唔……约莫是罢。”夙绥微微蹙眉，“沈酌说，‘天道’给我下了好些封印，修为倒退，只是其中一样。” “还有哪几样？”伏梦无也皱紧眉，正要问，见夙绥面露痛苦之色，忙打住话，将她搂住，帮她缓解结丹时的疼痛。 “你先专心结丹，把修为方面的封印解掉。”她为夙绥擦汗，“慢慢来，我们都慢慢来，我现在可以好好陪你了。” 等到后半夜，大约凌晨三点左右，夙绥的丹田内总算出现了一枚金灿灿的内丹，开始吐纳她经脉中的灵力。 “成了！”伏梦无忙着照顾夙绥一夜，见状欣喜地叫出来，抱着疲惫的夙绥蹭了又蹭，“恭喜你，绥绥！你已经突破到金丹期了！” 继而自顾自说下去：“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屏仙阁去，那道屏障拦不住你了！” 夙绥扯了扯嘴角，合上眼靠在她肩上，喃喃：“梦无，我累……” 伏梦无马上闭嘴，转身穿上拖鞋站起来，双臂发力，将她横抱。 “你睡吧，结丹辛苦了，我给你洗一洗身上的污垢。”她说完，带着夙绥快步走向浴室。 “睡不着的，只是累而已。”夙绥伏在她肩上，听着她的手掌在水中来回拨动，发出轻响。 “我们什么时候回屏仙阁？”伏梦无问。 “随你罢。”夙绥闭着眼，热息拂在她耳中，“我都可以。” “那我等会儿去买7号的高铁。”伏梦无算了算时间，刚定下日子，又犯了难，“虽然兄长说随时都可以回去，但7号会不会太早？” 夙绥笑着摇头，“不会，你只管安心订票罢。” - 10月7日，E市东站。 “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去了？秋假要放到10号诶！” 送伏梦无二人到这里，兰粼不解地问。 “我和夙老师还有事，得先回去处理一下，没办法继续跟你们一起浪啦！”伏梦无笑笑，“咱们莲都大学见吧，反正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也是，那拜拜啊！”兰粼无奈地挥了挥手，“不过下不为例哦？寒假还有旅游计划，你刚才既然答应了我们，到那时可不许再像现在这样提前开溜了！” -- 第128页 “一定啦一定！” 伏梦无也挥手，正要去追等在前面的夙绥，兰粼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她：“等等，小婵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伏梦无一愣，“小婵怎么了？” 兰粼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份复印件，递给她，“她要请一个月的长假，这是用来打请假条的证明文件……啊，不用急，她没事，就是可能要在这个月里结婚了。” 伏梦无：？！ “白弥真的准备娶她回蛟族了？！”她接过文件，发现是雪狐族的联姻合约，当即放了心。 兰粼勾起嘴角，“是啊。托你们的福，小婵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白弥也用传承长老的身份征得了族长的允许。等蛟族的聘礼寄到，白弥就会带小婵回韶江，给她修复体质。” 她想了想，“不过，我倒觉得白弥更有可能是为她更改体质。先天鼎炉体质虽然罕见，但对于小婵本人而言，实在是太残酷了。总之，咱们就静候佳音吧！” 伏梦无点头，小心地收起复印件，和兰粼再度告别，转身离开。 “线上多跟我和小念念联系啊！”兰粼喊，她对念幽寒的称呼不知不觉亲昵了许多，“我们会把照片发到三人小群里的！” “你们好好玩！”伏梦无喊完，追上夙绥，挽住她的胳膊。 见夙绥垂眸看向自己，她笑着道：“我们走吧，绥绥。” 过了安检，检票时，夙绥向对面的检票口看去，“千灼和枣沁会陪我们一起回去。” 伏梦无恢复记忆后，她们决定趁着秋假先回屏仙阁一趟，把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好，等寒假的时候再举办婚礼。 “真是麻烦师父她们了。”伏梦无叹了口气，“兄长很少批准部下休假，现在也不例外。” 坐上高铁后，伏梦无先在三人小群里向兰粼报了平安，而后调出自家兄长发来的地图。 虽然千灼和枣沁都会为她们领路，但伏梦无还是依照自己的习惯，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先浏览一遍地图。 根据地图，这个时代的屏仙阁位于S市郊外的青砚谷中，地处陡峭的山区，十分避世，她们四人下了高铁，还得再乘坐一个小时的飞行法器，才能抵达青砚谷的门口。 看完地图，发现高铁站边上多了个小站台，伏梦无很是惊讶，指给夙绥看，“高铁站附近有直达屏仙阁的法器了？” 她虽然恢复了记忆，但三年前并没有这个站台。 “嗯，是兄长近两年特意为员工们建造的。”夙绥点头。屏仙阁之主是伏梦无的同胞兄长，她既然嫁给了伏梦无，自然也跟着一起叫阁主为“兄长”了。 “兄长可算不抠门了。”伏梦无小声嘀咕，“我记得他三年前还嫌弃S市西站偏僻，觉得在那里设立站台停靠公共法器，纯粹是浪费资源。” “据说是因为加入阁中的修炼者日益增多，先前设立的站台不够用了，还有不少外地的修炼者都是通过西站进入S市。”夙绥笑着为她解释，“姑且算是为了缩短任务的完成时间罢。” 高铁行驶的过程中，伏梦无看夙绥扑闪着眼睫，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忙推了推她，“绥绥？” 今早夙绥比她先起来，将行李全部收拾好，又打扫了卫生，还去给她买来热气腾腾的早饭。等她醒来时，夙绥已经忙完一切，伏在餐桌上闭目养神。 按理说，刚结丹的修炼者应当要避免活动，尽可能多休息。发现夙绥悄悄把这些琐事做了以后，伏梦无懊悔不已。 夙绥嗯了一声，慢悠悠地看向她。 伏梦无拍了拍肩，“你靠过来睡吧。刚结丹就是这样，嗜睡。” 于是夙绥歪倒在她肩上，闭起眼休息。 伏梦无凝了一团水灵力，变化成一只小枕头，垫在夙绥脑袋底下，免得她被自己的骨头硌着。 “等你醒来，我们就到S市啦。”她转过脸，吻了吻夙绥的发丝。 知道夙绥在听，伏梦无继续说下去：“我听兄长说，咱们的住处定期有人会去打扫，从微涟榭到我的梦眠楼，一路上都很干净，楼中的家具上也没有落灰，用不着再花时间去收拾了。” 她想了想，“等回了家，我会去审问念抚云，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乖。” 夙绥挪动脑袋，闭着眼蹭了蹭她的脸，声音慵懒：“我晓得了，回家以后全听你的。” 第65章 到家 高铁抵达S市后, 伏梦无牵着夙绥下了车，很快在约定地点和千灼、枣沁会合。 “我们直接去那个站台吗？”伏梦无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千灼点头, 跟枣沁一起在前面引路，“随我们走, 有条地下通道直达那里, 不用过马路。” 这时不算客流量高峰期，但高铁站台上仍是人挤人。伏梦无握紧夙绥的手, 放出灵识探路, 纵使这样，二人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才离开了人头攒动处。 四人沿着地下通道到了地方, 跟随屏仙阁的接应员工，再转去供尊贵成员的特殊站台，乘坐直达屏仙阁的法器。 伏梦无现在恢复了记忆，认出了几位员工, 边走路, 边喊他们的名字打招呼。 S市濒临蛟族的韶江，地处南方，哪怕是秋日, 白天的气温也并不低。伏梦无走了一阵就觉得有些热，下意识看向夙绥，见她额上已遍布细汗，马上给她凝出一把灵力遮阳伞，撑开了拿在手上。 -- 第129页 灵力伞刚撑上, 她感觉揣在衣兜里的通讯器“嗡”了一声，忙拿出来。 【书君：到了？】 【吹梦无踪：到了。】 【书君：往右边看。】 伏梦无愕然转头，只见靠近站台的江面上正停靠着一艘豪华巨轮，足有五层楼高。而在巨轮前方，九条巨大的蛇形魔兽昂起脑袋，阳光照在它们水淋淋的赤色鳞片上，反射着耀眼光芒。 拉风得很。 哪怕巨轮的外形已经有八成被装饰成这个时代的风格，伏梦无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屏仙阁外出做大买卖时才会使用的灵舟。 “怎么了？”夙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屏仙阁的灵舟正在缓缓靠岸，她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讶色。 灵识一探，发现灵舟最上方的观景台上，趴着一名身穿藏青色古服的俊美青年，手里拿着一柄烟杆，悠哉悠哉地吞云吐雾，伏梦无哭笑不得，“兄长还是这么好排场啊……” 她们最终并没有见到直达屏仙阁的站台，因为屏仙阁的主人亲自驾驶灵舟过来接人了。 登上灵舟时，伏梦无还摸了摸栏杆，又往四周看了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走到灵舟二层，她忽然听夙绥喊了声“兄长”，忙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拿着烟杆的俊美青年靠着门，被银发冠束住的墨发长及脚踝。他垂眸看向二人，眉目含笑。 这就是屏仙阁的现任主人伏书尽，伏梦无的同胞兄长，从一万年前存活至今的远古强者。 不过境界达到分神期的魔族就会凝出一个身外化身，这个身外化身相当于独立的个体，并且和本体的性格截然相反，境界也可以慢慢修炼起来。而现在站在灵舟上的，则是伏书尽的身外化身，他的本体还留在屏仙阁里。 “欢迎回家。”伏书尽缓缓站直，看着二人说。 - 在待客室坐下，伏梦无听见外面传来蛇形魔兽兴奋的嘶叫声，忍不住问：“兄长，你怎么连丹虺都唤出来了？这灵舟不是已经被千灼师父改装过，不用丹虺拉着也可以直接驾驶吧？” 千灼是铸器师，伏梦无三年前还没出事的时候，就听说灵舟从古至今都是由她在保养和改装。 伏书尽喝着茶，满不在乎地答：“为兄只是想溜溜它们，这些小崽子在屏仙阁的水域待太久，你看看都肥成什么样了。” 兄妹俩一阵大笑，刚止住笑，夙绥就端着糕点和饮料走进来，端给伏梦无一份，挨着她坐下。 “你们慢慢看风景吧，为兄先去掌舵了。”伏书尽说完就起身走了，将空间留给二人。 灵舟行驶在宽阔的韶江上，又快又稳。 “我对S市都快没印象了。”伏梦无看着窗外风景，慢慢回忆起来，“尤其是韶江边上。三年前兄长还没建造直达的站台，我一般都是从市中心的高铁站出发，回屏仙阁。” 三年前她们刚穿越到此地的那段时间，倒是回过屏仙阁。当时伏书尽和千灼、枣沁都穿着这个时代的衣服，组团来接，把刚从古代过来的她们吓了一跳。 再后来夙绥出了事，伏梦无也因念抚云的缘故失忆，如今一晃三年，姑且也算是重游故地了。 夙绥吃着糕饼，安静地听她叨叨，将往事一件又一件提起。 江上的风带着淡淡的水味，吹拂起二人的发丝。 水路比空中航线慢许多，但也让她们得以有个缓冲的时间。伏梦无说累了就歇下来，喝点饮料，吃夙绥喂来的曲奇饼干，时不时看向两岸的风景。 “我在想，以后我们的新住处要买在哪里？”伏梦无鼓着腮帮子，边吃曲奇边问，“城市里还是要住，从屏仙阁里出来工作，实在是太慢了，每天还得在两个城市来回跑。” “梦无是不喜欢Z市的小窝么？”夙绥问。 伏梦无先是点头，仔细想了想，又摇头，“那间房子不够我们住，我想给你购置一套足够宽敞的，靠近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新房里面要装上仿照温泉的汤池，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沐浴了。再造个花园，修炼静室也要一个，然后是伏霜的房间……” 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这才停下来，看向夙绥，“绥绥觉得呢？” 夙绥眯起琥珀色的眸子，忽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柔声提醒：“我不是早已说过了么？回家以后全听你的。” 伏梦无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是她不久前在高铁上就说过的话，于是笑起来：“也行，到时候我找个熟悉Z市的人，带我们去挑挑地皮，要是有合适的别……别什么来着？ “别墅。”夙绥接过话。 “嗯，要是有别墅，也可以的。”伏梦无点头。 她们现在已能像一对妻妻那样，十分自然地聊着这些话。 伏梦无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究竟是因为恢复记忆，才摆脱了和夙绥拘谨着交往的状态，还是借由恢复记忆，稍微摸索到了和夙绥交往的窍门。 实际上，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会对夙绥说那么多事，也算是在努力回想。 这会儿与夙绥闲聊时，伏梦无还在思索这个问题，而后恍然发现自己其实弄错了，她们在一起太久，对彼此的性格、喜好和习惯都太熟悉了，交往时根本无需什么窍门。 ——那不过，是对彼此发自内心的爱与关怀罢了。 -- 第130页 于是伏梦无干脆就依着感觉走。她觉得该停下来听夙绥说，就会停下来看向夙绥，觉得夙绥讲累了应该喝口茶，就把茶杯递过去，顺便问她要不要吃点曲奇饼干，或者其他的糕点——灵舟上有自助餐区，她们想拿什么吃都可以。 花了一个半小时，灵舟才停靠在屏仙阁内的水域，但伏梦无和夙绥一路上都挺愉快的。 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古修真界时代了，屏仙阁的建筑风格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动，水域另一端的事务殿不再是古式的楼阁，而是足有二十层的玻璃幕墙大厦，外围笼罩着防御结界。 不过水域这端的楼阁殿宇——供伏梦无生活和修行的区域，从寝殿、修炼静室、书房、药房，再到濒临水域的观景台“微涟榭”，仍保持着一万年前的老样子，最高也不过三层楼，黑瓦白墙，立柱都是上古灵木所制，再放一万年也不会朽。 这地方伏梦无熟得不能再熟，也不需要谁领路，她一踏上观景台，就拉着夙绥朝寝殿走。 “我们先去放行李。”伏梦无柔声，“兄长老早就派人把‘梦眠楼’打扫好了，今晚可以直接住下，不用花时间收拾。” 她们走了一阵子，伏梦无又问：“绥绥，有没有想这里？” 她与夙绥双双失忆后的三年里，夙绥自从离开雾凇镇，就始终在Z市教书，因着“天道”定下的“三年不可见亲属”之劫，这三年内夙绥也没有办法回到屏仙阁。 “嗯，是有些想。”夙绥轻声地答，目光始终停留在周围的建筑上。 这里叫做“共枕居”，是她们一万年前大婚后的定居地，她与梦无，少说也在这里住过三四百年。 夙绥自认为在凡界只有两处可以被称作“家”的归宿地，一处是雪狐族的旧都“西沧郡”，另一处则是魔族屏仙阁的“共枕居”。 如今的这个时代，雪狐族已从朔方的西沧郡迁移到E市的雾凇镇，而其掌管者也不再姓“夙”。因此，她现在只剩下一处归宿了。 二人一起走过青石板砌成的小道，不一会儿就到了梦眠楼外。 伏梦无走上前，唤出魔息贴在掌心，往门上一印，解开结界，推门走进去。 “还挺干净的。”她深吸一口气，只闻到灵木家具散发出来的淡香，转头朝夙绥笑，把行李从储物玉佩里搬出来。 “嗷！”一回到家里，夙绥颈上的白团子立即跳到地上，变成小雪狐，兴奋地在桌底椅子边蹿来蹿去，还从一个角落里扒拉出磨爪子的板，抱在怀里，就地打了个滚。 伏梦无和夙绥相视而笑。要不是她们知道伏霜的岁数，这会儿指不定还以为是贪玩的小狐狸在撒欢。 “伏霜也很久没有回家了。”伏梦无轻叹，又想起了些事，“我们飞升时，它应该被我抱在怀里吧——原本我们是想一家三口回神界的。结果一穿越，伏霜就被削去了原来的境界，变成了你平时带的白团子，气息尽敛，陷入沉眠，我只好带着它去雾凇镇，让寐夕婵给它做治疗。” 伏霜在角落里嗷了一声，有些委屈地扒了两下抓板。 伏梦无忍不住对它招招手，伏霜立即丢下抓板，冲过来跳进她怀里，嘤嘤呜呜叫着，蹭她衣服。 它倒不是在撒娇，伏梦无一下子就听懂了它的意思，愣了愣，哭笑不得地看向夙绥：“我记得你说伏霜能稳定化形的第七日，就需要进食了？” 夙绥点头。 “那我叫人拿吃的来。”伏梦无揉了揉伏霜，拿出通讯器，给伏书尽发了些伏霜喜欢的食物，想了想，给自己和夙绥也要了两份牛肉面。 讯息发出去还不到十分钟，一旁的桌面上自动显出一个迷你传送阵，继而一道白光闪过，伏梦无需要的食物就全部出现在了桌上，餐盘和碗筷勺俱全，甚至连盛放各种调味料的小碟子也有。 伏梦无抱着伏霜坐下，将它放在桌上，分出一套餐具递给夙绥，摆好菜肴和两碗牛肉面，把伏霜喜欢吃的全都摆到它面前。 结果伏霜并没有立即吃，而是衔住一双筷子，从桌上跳到椅子上，体表白光一闪，居然显出了人形，变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拿着筷子，两眼放光地准备夹菜。 第66章 棋子 伏霜的突然化人吓了伏梦无一跳, 见伏霜身上只有一件白绒绒的连衣裙, 一看就是狐毛变化的, 还赤着脚, 她连忙唤出一套衣服, 让伏霜穿上。 “我不冷，娘亲。”伏霜转过脸朝她一笑, 声音轻柔, 接了衣服放在膝上，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她是真的饿了, 风卷残云般把菜往嘴里送, 腮帮子渐渐鼓起来, 很快又瘪下去。 “慢些吃。”夙绥看着她笑道, 接着看向伏梦无, “我们也吃罢。” 这是她们回家后的第一顿饭。伏梦无吃着味道并不熟悉的菜, 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屏仙阁从不轻易换厨修，除非生老病死或飞升。一万年, 这些厨修不知道换了多少代, 要么寿终正寝，要么飞升上界。 修炼者们的毕生追求，莫过于飞升。像她兄长、她的师父师娘那样，从古修真界待到今天也没有飞升的情况，伏梦无还是头一回知道。 但她转念又想到“天道”的规矩，想到这些跟她亲近的人恐怕是被强行延寿和禁止飞升，心里隐隐恼火起来。 她想早点带着夙绥回神界, 结束这一切，又怕她们离开以后，此界的一切便会宣告终结。 -- 第131页 毕竟对于神界而言，此界只是司命神创造的所有剧本里的一个篇章罢了，只为提供历劫任务而存在。 一顿饭吃完，伏梦无已有了新的想法。 伏霜吃饱以后又变回了小雪狐，挺着溜圆的肚子窝在夙绥怀里，蹭她的手。伏梦无刚才给她的衣服都消失了，大概已经被她收在了储物空间里。 “绥绥，你和伏霜先在这里休息。”伏梦无起身，“我去找兄长商量点事。” “为何不让我与你同去？”夙绥也站起来，抱着伏霜问她。 她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只是想起一些关于屏仙阁的事，打算向兄长确认一下。”伏梦无找了个借口搪塞，“你们先休息吧，长途跋涉也累了。” 她走到门口，又听夙绥提醒：“梦无，若是跟历劫相关的事，请你务必与我商量，除此之外，我都听你的，唯独此事不可轻率！” 伏梦无脚步微顿，转头笑着说了声“我会的”，关上殿门，抛出弄霏剑踏上，朝对岸的玻璃幕墙大厦飞去。 进入大厦需要通过认证屏障。伏梦无从前是屏仙阁的右使，她刚来到屏障外，屏障就主动打开了，想必是伏书尽在录入成员数据的时候，把她的资料也录入了进去。 来到大厦门口，她收起剑，走到前台问：“我要见阁主，他在哪里？” 伏梦无穿过屏障时，她的身份已经出现在前台工作人员的电脑屏幕上。 工作人员礼貌地向她微笑，起身带她去搭乘直达电梯。 走进直达电梯，伏梦无用灵识一探，发现电梯下端的内层镶嵌着一枚“阵核”。还在古修真界时期，屏仙阁的人就用“阵核”来启动远距离传送阵，现在这个电梯想必是改良过的传送阵。 工作人员按下一个按钮，阵核启动，电梯瞬间抵达了最高层。 走出电梯，又跟着工作人员穿过长长的走廊，伏梦无才得以见到自家兄长。 让她倍感意外的是，伏书尽的办公室，从装饰到陈设物，竟还是一万年前的古式风格。 不过办公桌上倒没有再堆着用来记载委托和情报的灵笺，如今已有电脑了，文档、图片和表格全部都被录入在内。 伏书尽的本体这时正坐在一万年前的阁主椅上，手里拿着烟杆，整个办公室内都是烟草味。 和他儒雅的身外化身不同，他剪了短发，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朝伏梦无看来时，狭长的眸子里还露出狠色，妥妥的霸总模样。 魔族的身外化身和本体是性格相反的存在，伏梦无早就看习惯了这种眼神，走到办公桌前，很随意地趴了上去，笑着向伏书尽打招呼：“我回家了，兄长。” 她跟自家兄长实在熟得不能再熟，也不寒暄，打完招呼就直接问：“你把念抚云关哪了？有没有审出来什么？” “关在死牢了。”伏书尽吐了个烟圈，“自然审出来好些见不得人的信息，足以判死刑的那种。” “他本人怎么想？”伏梦无问，“引颈待戮？” “差不多。”伏书尽将烟斗在烟灰缸边缘敲了敲，“他说，‘既然被你们捉到了，便任由处置’。” “那能不能让我去问他一个问题？”伏梦无问，“他想死，我可以成全他。但他要是想活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伏书尽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你疯了？” 伏梦无摇头，“我只是不希望让你们也成为任神摆弄的棋子。” 按照历劫任务的要求，只要夙绥亲手击杀念抚云，她们就可以获得回归神界的资格。 而伏梦无的打算是，抹去念抚云的全部记忆，给予他新的身份，让他在这个时代从零开始生活。 既然“念抚云”的存在，正是由司命神故意安排给夙绥的宿命对手，那他就是神的棋子了，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必须按照神的想法行动，去搞破坏或者挑起战火。 只要念抚云本人愿意抛弃全部的记忆，就能主动摆脱司命神的操控。 神的棋子一旦被改动，那么这个世界的其他规则，或许就能被颠覆了。 “你想做什么？”伏书尽大概猜到她的目的，顿时拧眉，“梦无，不要做违背天道的事！” 伏梦无叹了口气，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 “兄长，我记得你是最不喜欢被人宰割的。”她轻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嫂子早就飞升上界了吧？你的同僚、挚友，他们也都不在下界了吧？爹娘先我们飞升魔界后，你和师父、师娘便是待我最亲的长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们始终无法飞升？” 她顿了顿，又说：“还有念幽寒和南绫，她们也被‘复制’到了这个时代，哪怕失去了对我的全部记忆，却也像一万年前那样待我好，仍是我的挚友。你们都是因我而存在，我无法想象和绥绥一起回归神界后，你们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她听见烟杆被搁下的轻响。 “神需要无情，你只管将我们都当做镜花水月罢。”伏书尽淡淡地答，“何况，你是司梦之神，更应该轻易将在下界的经历忘却。” “我不想。”伏梦无摇头，心中泛起酸楚。 “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伏书尽啧了一声，“现在你既然恢复了记忆，自然也想起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世界罢？此界只不过是司命神撰写的一个话本而已。” -- 第132页 “你瞧瞧我的名字，‘书尽’，话本故事总归有结束的那天，作为配角的我们，只要安静地陪着你和夙绥历劫就是了，等你们离开后，我们未必就会停止生活啊！”他轻笑时，狠厉的目光也柔和下来，“只不过，我们的生活没有被创作者继续交代的价值了，仅此而已，并不代表我们会因你们的离开而毁灭。” 伏梦无背对他，心里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回去好好想想罢。”片刻后，伏书尽喃喃，“活了多少年的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放不下这个、放不下那个，啧，真叫人头疼……对了，念抚云所在的牢房，你也别指望能闯进去。为兄的境界比你高得多，封住牢房的那道屏障，恐怕你连接触它都做不到。” 离开大厦时，伏梦无的眼圈还是红的。 她只是希望，回到神界后，还能看见这些熟人在身边说笑。 仅此而已。 - 回到梦眠楼，伏梦无见一楼没人，便直接去了就寝的房间。 她推开房门，听到一阵键盘的敲击声，定睛一看，夙绥正盘膝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操作电脑。 寝殿还是老样子，浅青的冥蚕纱帐、素色雪狐绒软被，都是二人当年挑选的料子。 伏霜趴在夙绥身边，时不时眯着眼睛扬起脑袋，向她求抚摸。 “绥绥在做什么？”伏梦无掩上门，边走边问。 “在备课。”夙绥回答，“秋假快结束了，返校以后需要加快教学进度。我怕到时候还有别的事，索性趁现在备课，不至于在上课前一日通宵赶。” 她不提，伏梦无都要忘记她们现在的身份了。 “要我帮忙吗？”伏梦无坐在床沿，“做演示文稿，或者帮你把教案录入电脑。” 瞥见她眼圈泛红，像是刚哭过一场，夙绥嗯了一声，抱开伏霜，拍了拍身侧，“你坐过来。” 伏霜打了个哈欠，呜嗷嗷地轻叫两声，伸爪去够夙绥的通讯器，十分熟练地解了锁，自顾自浏览起论坛帖子和新闻。 伏梦无听话地脱了鞋爬过去。 哪知她刚盘膝坐好，夙绥忽然转过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印。 温热的柔软印得伏梦无一呆。 “你负责让我放松。”夙绥移开脸，眨着琥珀色的眸子，向她笑，“我肩膀有些酸痛，小助理。” 伏梦无这才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地亲了回去，接着坐到她身后，给她捏肩捶背。 伴随她的按摩，夙绥搭在键盘上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先是环住她，而后放到她的脸颊上。 不到半个小时，伏霜抬爪捞过无人操作的电脑，听着二位娘亲的呢喃声，它默不作声地带着通讯器和电脑，离开了气氛甜腻的寝殿。 第67章 长住 距离秋假结束已经不久了, 在梦眠楼歇了一天, 伏梦无总算坚定了处理念抚云的想法, 和夙绥一起去阁主办公室。 伏书尽托着烟杆听完, 就着缭绕烟云点点头, 起身一抬手，一个传送阵在三人脚下出现, 转瞬之间, 将他们传送到位于地底的死牢里。 伏霜被夙绥抱在怀里，见周围环境发生改变, 顿时警惕起来, 吸了吸鼻子, 朝一个方向看去。 伏梦无立即放出灵识。只见那个方向的走廊里把守着许多警卫, 齐刷刷地站着, 不用多想, 也知道那是关押念抚云的牢房。 伏书尽收了烟杆，带着二人一狐走过去。 他的皮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每一下都像是对念抚云宣告死亡将临。 “他供出的一切, 我都以加密文档的形式发给你们了，还有没有想问的？”走到一堵墙前，伏书尽问。 “我倒是想听听，他可有什么想说的。”夙绥盯着墙，声音转寒。 “也行。”伏书尽立掌朝向墙，只听一阵机械摩擦的声音响起，墙面缓缓上升, 露出通了电的监狱门。 伏梦无朝里看，昏暗的灯光之下，剔去头发的念抚云带着镣铐，垂着脑袋，盘膝坐在地上，气若游丝。 听到脚步声，念抚云睁开眼，双目无神地看向来人。 见伏梦无一家三口都在，他忽然笑了两声，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 “夙绥，动手罢。”他催促，“本座已经没办法穿越去异界了，只要本座死在你手上，你和你的心上人就能回到神界。” 夙绥上前一步，看着他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问遗言？”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念抚云猛地睁大了眼，妖异的紫眸目光灼灼，“可笑！本座可不像你们这些风尘小女子，处处都有牵挂！” 这话激起了伏梦无的怒火，她正要怼回去，伏书尽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缕紫电不知从哪来，直直劈在念抚云身上，一股焦臭味顿时弥漫开。 “就不该让他开口。”伏书尽嫌弃地啧了一声，转头示意夙绥过去行刑。 念抚云犯下的罪，虽然足以判死刑，但这个时代不许用冷兵器处死刑，夙绥拿着一支灌满液态魔息的针状法器，在伏梦无的保护下靠近念抚云，用灵力裹住法器，扎入念抚云的丹田。 魔息蚀灵，被一整支法器内的魔息灌入丹田，不到半分钟，念抚云的元婴便被魔息吞噬干净。 元婴被毁，意味着将死。整个过程中，念抚云并没有发出惨叫声，不知是不是刚才被伏书尽的紫电劈晕了。 -- 第133页 他安静地倒在地上，不一会儿，身体也开始被魔息侵蚀。 “他的魂魄开始离体了！”伏梦无的灵识看得一清二楚，忙提醒，顺手挥出一片水灵力，将念抚云的魂魄裹在当中。 夙绥马上命令伏霜变成囚云剑，灌入灵力，朝水灵力团一挥而下，正要一剑散去魂魄，忽见白光一闪，一面古镜挡下这一剑，不等夙绥反应过来，念抚云的魂魄已被古镜吸了进去。 古镜出现得太过突然，无声无息，连伏书尽都没觉察到它的存在。 见念抚云的魂魄并没有被夙绥散去，伏梦无大惊失色，下意识捏住古镜，指尖泻出魔息，正准备制住它，古镜却挣脱她的手，嘭地一声砸在地上，化作一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揉着乱蓬蓬的黑色长发，推了推圆框眼镜，有些尴尬地朝面色不善的三人道歉：“吓着几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在下是司命神大人的法器，玄览镜，人称‘玄览’。方才是司命神大人觉察到夙绥大人的任务即将完成，这才派在下过来收了这团魂魄。” 一听她自称“司命神的法器”，伏梦无皱紧眉，心里莫名窜起火气，上前一个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玄览的脸。 “你主子怎么不亲自来？”纵使与神界有关的记忆并未恢复，伏梦无却依稀记得司命神不是个好东西，于是冷声问。 尽管被揪得疼，玄览依然保持着职业般的微笑，向她解释：“大人息怒，司命神大人事务繁忙，不可能下界的。另外，恭喜您的灵宠狐完成了最重要的回归任务！之后在下就会将另外两个任务相告，请二位大人静听！” “小镜子，你将爷和霜霜当空气吗？”不等她继续说话，伏书尽嗤笑一声。 玄览忙改口：“请四位大人静听！” 伏霜变回了小雪狐，窝在夙绥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未来都市时代的回归任务总共有三个。”等伏梦无松开手，玄览才开始讲述，“触发后两个任务的前提，是夙绥大人亲手击杀念抚云。现在前置任务已经完成，只要夙绥大人重新修炼到大乘境界，再得到至少两个机构或组织的顶级认证书，通往神界的传送阵便会开启。” “传送阵？！”伏梦无一惊，继而一喜，“我可以带其他人一起回神界吗？” 玄览保持微笑，确定地点头，“可以，不过您只能带境界接近于大乘期的修士回神界，不然，神界那些管理人口的老古董们会向您问责。” “两份顶级认证书？”伏书尽若有所思，“举个例子？” 玄览却摇头，“由于书君大人您的身份太过显赫，恕在下不能道明此任务的完成方式。” “司命神是怕爷随手就能弄两份认证书来么？”伏书尽冷笑，“也罢，反正两个任务都需花上几十几百年，梦无她们倒也不急着回神界，自由自在，到底比困在金丝笼中好。”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玄览的微笑有些僵。 “书君大人，谨言。”她推了推眼镜，好心提醒，顿了顿，小声道，“不过，您说得不错。将做任务当作是司命神大人的保护，也不是不可以。” 见她遮遮掩掩不敢明说，伏梦无与夙绥对视一眼，大致明白了司命神布置任务的用意。 “玄览，我问两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摇头。”伏梦无道，“第一个问题，我们飞升后穿越到这里，是不是司命神自己的心思，而非‘天道’规则？” 她一直觉得念抚云的穿越很奇怪，但想到他自己承认了“棋子”的身份，反倒释然了。 既然是棋子，那么念抚云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司命神的意思。 包括他会在被杀的瞬间，突然拿出法器，让自己穿越，也包括他的引颈受戮。 她问完，玄览迟疑几秒，点头。 夙绥一直抱着伏霜旁观，见状，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好，第二个问题。”伏梦无也点头，继续问，“沈酌和云明月，也是下来避难的吧？” 如果她没猜错，沈酌和云明月的关系，应该与她和夙绥差不多，既是道侣，又是神与灵宠。 哪怕沈酌口口声声“奉命下界协助你们历劫”，直觉告诉伏梦无，她一定隐瞒了真正的目的。 听她提到这两个人，玄览突然变了脸色，不过只是一瞬就恢复回来，点头。 心里疑云散去大半，伏梦无想了想，“对了，你是下来派个任务就回去，还是在这个世界暂时定居了？” “在下姑且算是……有固定住处。”玄览却支吾起来，“不过不便说，房主也不让透露，若是有机会，您应该能找到在下。” 说完，她变回古镜，消失不见。 离开死牢，强烈的阳光让伏梦无眯起眼。 “绥绥，看来我们要在此界长住了。”她转向夙绥，朝她笑。 夙绥垂着眸子应了一声，也笑。她心里虽对回神界莫名有种执念，但若能在此界和伏梦无相守，无忧无虑，自然更好。 见二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伏书尽自然不想做电灯泡，朝伏霜招手，“霜霜，跟舅舅去整理文件。” 伏霜嗷了一声，从夙绥怀里跳出去，蹲在伏书尽肩头，大尾巴贴在他背后晃悠。 目送他们离开，夙绥扯了扯伏梦无的衣角，“陪我去洗个手，梦无。” 刚才执行死刑时，她碰到了念抚云烧焦的皮肤和衣服，多少还是有些嫌。 -- 第134页 伏梦无却握紧她的手，揽着她向微涟榭走。 “不如直接洗个澡算了。”她凑近那段白皙的颈子，轻轻拱了拱夙绥，“洗完换身你喜欢的衣服，咱们去荷塘撑船，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能采……采来吃。” “就知道吃。”夙绥故意在她手上一掐，“你答应做给我吃，我才跟你去。” 伏梦无笑得弯起眼睛，“好啊，你想吃什么？” “藕粉，桂花蒸糕，醋鱼……”夙绥报了几样，微微皱眉，“想不出来了，你看着做罢，我不挑食。” - 梦眠楼。 夙绥在楼上洗澡时，伏梦无抱着通讯器，和两位挚友聊天。 【吹梦无踪：已将念抚云处决，兄长说会找熟人替他在莲都大学的职位。】 【兰粼：哇！不愧是活了一万年的男人，这才过去多久，就让恶人有恶报了！】 【念幽寒：恭喜！不过现在还没结束假期，你们要在故居继续度假，还是结婚啊？话说，能不能等我们回来了再结婚？我们也想喝杯喜酒……】 【兰粼：嗯对！喝杯喜酒，蹭蹭喜气。】 伏梦无看着显示屏，想起她俩在古修真界终成眷属，不由得露出笑容，指尖在屏幕上点按。 【吹梦无踪：你们的感情有进展了吗？】 【念幽寒：？？？】 【兰粼：啊……为什么突然开这种玩笑……】 【吹梦无踪：不是开玩笑，我认真的！】 伏梦无发完，两个人却都沉默了。 过了整整五分钟。 【兰粼：梦无你要给我付医药费，就因为你的话，刚才我被忘貘咬了，好疼。】 【吹梦无踪：？咬哪了？】 【兰粼：嘴唇，皮都破了……】 【念幽寒：你乱发什么！！那是本座的吻！】 【兰粼：我jvdysigvkvb】 看到兰粼突然发出一长串乱码，像是被摁在键盘上滚了一圈，伏梦无忍不住笑出声。 夙绥披着浴衣出来，见她还在笑，好奇地问：“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那对活宝总算也开窍了。”伏梦无放下通讯器，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第68章 返校 10月11日, Z市夙绥住处。 伏梦无穿着睡衣，整个人横在床上，一只手还伸出床外, 睡姿十分潇洒。 给她拉了拉衣角，遮住那片雪白的小肚皮, 夙绥轻声唤醒她：“梦无，醒醒。” 见伏梦无没有反应, 夙绥俯下脸，凑到她耳旁, “今天我有早课, 你再不起, 我便自己过去了。” 她说完就转身要走, 还没走出半步路, 只觉腰上环来一双手, 将她紧紧抱住。 “别走别走！我这就起, 就起了！”伏梦无睁开惺忪睡眼，含糊不清地保证完, 又闭起眼睛, 去床头柜摸索衣服。 夙绥把衣服一件件递给她，抿着唇看她穿上。 今天是秋假结束的第一天, 很不巧还是周一。二人昨天深夜才从S市赶回来, 现在就要匆匆忙忙去莲都大学。 境界修炼到伏梦无这种程度，其实一年不睡觉也没有问题，不过伏梦无平时还保持着和普通人差不多的作息, 早上偶尔也会赖床。 吃过早饭，伏梦无唤出莲台法器，载着夙绥朝莲都大学的方向飞去。 她们今天来晚了，险些赶不上教师签到。 送夙绥去了教室，伏梦无拎着她的电脑包，准备回行政楼的穿越者办公室，看看需不需要打扫卫生，顺便开个窗通通风。 谁知她刚进楼道，就看见几个剑术系的男生在搬办公桌。 伏梦无让到旁边，看到后面还有人搬了办公室的门下来，轻咦一声：“你们这么早就来干活了？” 她打量门板一眼，感觉这好像是念抚云的办公室门，上回被小白蛟白弥破坏的裂痕还留在上面。 念抚云现在已经死了，他的死讯也在当天通知到了莲都大学，死因明明白白写着“认罪伏诛”，等于是将他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 看来今天已经有人来接替他的职位了，如果伏梦无没有记错，来的人应该是屏仙阁的员工。 “是啊，新来的教务主任挺凶的，冷着一张脸好吓人！”回答她的男生嘿嘿一笑，“不过她说是会给我们安排兼职工作，反正我们没早课，干完活就能走了。” 伏梦无笑道：“那你们加油。” 上楼前，她顺手施了个减重术。那几个男生忽然觉得手里的门板和办公桌瞬间跟泡沫塑料一样轻，抬着一点也不感觉累了！ “谢谢伏助理助力！”刚才那个男生冲着伏梦无的背影大声喊。 走到穿越者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伏梦无想了想，继续往上走，打算去见见新来的剑术系教务主任。 她想起自家兄长说，给千灼师父在莲都大学里安排了个职位，这时隐隐觉得一会儿会见到千灼。 教务主任的办公室被卸了门，新的门还没运来，但门口已被障眼用的屏障覆盖了。 伏梦无一靠近，就感觉到屏障上有千灼的气息，又惊又喜地走过去。 “师父？” 她走进屏障内侧，只见念抚云的办公桌已经换成了千灼最喜欢的枣香木。一位赤狐妖正坐在办公椅上，捧着红枣枸杞茶，淡淡地笑着朝她看。 “兄长还真的将您调来这里了啊。”伏梦无坐到她对面，笑道。 -- 第135页 “可不是。”千灼抿了口茶，面对熟人，她身上半点冷意也无，“这边的工作比出任务清闲多了，为师来养养老。” 见伏梦无手里还提着电脑包，千灼问：“是刚送妻子上课去了么？” 知道她早就记熟了剑术系所有导师的课表，伏梦无点点头，“我正打算回办公室，收拾完再去找绥绥。” “嗯，那你先去罢。”千灼道，“下午有空过来一趟么？你现在是夙绥的助理，我可以给你开个申请，如果你在培训之后能通过考核，就可以提前给夙绥正式代课了——有工资哦。” 伏梦无愣了愣，回过神，忙道：“好！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考核？” 千灼也许不知，她现在倒并不在乎工资了，只是觉得给夙绥代课，也算是为她分担任务，好让她腾出时间去争取到莲都大学的顶级认证书。 那次念抚云死后，神界的司命神派了神使法器“玄览镜”下来，把回归神界必须完成的另外两个任务布置给她们，其中之一，是夙绥得到至少两个机构或组织的顶级认证书。 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是“顶级资格证”。而想要得到莲都大学的顶级资格证，除了发表足够数量的学术论文，还需参加不少实践与培训。 至于更细节的要求，伏梦无还没了解过，只知道这是一件极其耗时的事。 “别急，你先得通过教师培训。”千灼笑道，“这个时代的学生，远没有古修真界那样的听课传统，你得先摸清些规则，除了培训还要听课总结，不然授课会很累，急不得。” “也行，那我等您的通知。”伏梦无也觉得不能因为私事误人子弟，点了头，和千灼告辞后就离开了。 今天的穿越者办公室依然空无一人，连灯都没有打开，云明月的办公桌还是十天前的样子，落满灰尘。 伏梦无用水诀清理完整个办公室，拉开窗帘打开窗，目光落在云明月的座位上。 云明月应该没有来，不知沈酌来了没有。 伏梦无记得玄览说，沈酌和云明月是下界避难来的，顺手协助她们完成回归任务。 如今念抚云已被杀，夙绥的后续任务基本和二人无关了，也不知她们……是会继续居住在此地，还是会回神界？ 收拾完夙绥的办公桌，伏梦无离开办公室，去教学楼找她。 此时是上课时间，教学楼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导师们的声音从各个教室传出来。 伏梦无施了个隐身术，趁着还没下课，到处闲逛起来。 她跟着夙绥上了那么多次课，却还是不太熟悉这所学校，只是知道常去的那几个场地都在哪里。 逛着逛着到了饮水房外，伏梦无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低的“走开”，下一秒却成了挣扎时才发出的“唔唔”声，听着赫然是念幽寒的声音！ 她立即一掌拍开虚掩的房门，冲进去一看，只见兰粼正揽着念幽寒，俯下脸吻她，两人在靠墙的角落里缩着。 伏梦无：“……” 见门突然自己开了，二人都吓了一跳。 “今天的风……有这么大吗？”念幽寒还环着兰粼的脖子，小声问，“居然把我的禁制都……” “你俩不上课，在这里……这样那样？”伏梦无撤去隐身术，站在原地，忍不住问。 没想到逃课被熟人抓包，兰粼和念幽寒尴尬地对视一眼，慌忙分开。 “梦无你、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念幽寒结结巴巴地警告她，“看到了也、也不许告诉夙老师！谁都不准……不准告诉！” 伏梦无很无奈，“你们胆子还挺大的，我刚才一路走来，看到了好几个巡视的导师，你们也不怕被他们发现上课期间溜出来，被通报批评？” “我布置过禁制了，没人会发现这里。”念幽寒摇头，怨念地盯着她，“也只有像你这样修为高到不自知的魔族，才会轻而易举地识破禁制……” 伏梦无：“……” 她发誓自己真的什么也没做，什么禁制也没发现，只是经过了个饮水房而已！ “阿粼，你逃了谁的课。”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伏梦无随口问。 谁知兰粼也结巴了起来：“夙、夙老师的理论课……” 伏梦无皱了皱眉，有些生气。 “熟人的课也敢逃？”瞧着两人瑟瑟发抖的模样，伏梦无淡淡道，“怪不得念幽寒让我不要告诉绥绥。” “我们这就回，这就回去听课！”听出她的情绪变化，兰粼求生欲极强地保证完，一把拉过念幽寒，夺门而出，还真朝夙绥上课的教室跑去了。 二人走后，伏梦无又施下隐身术，一直逛到签到台，看了眼挂钟时间，觉得距离下课已不远，这才转回夙绥上课的教室，在外面静候下课铃。 挨到下课，伏梦无从后门走进去，和讲台上的夙绥相视而笑，坐在最后一排，拿出平时记笔记的灵笺，准备听课。 莲都大学的所有课程，都允许非本专业的学生旁听。 上课后，伏梦无很容易就找到了坐在后排的兰粼和念幽寒，见她俩都坐得端端正正，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两位姑娘，虽是被司命神从古修真界“复制”到此界的，年纪却只有二十几岁，心性和习惯，其实与校内的大部分学生都差不多。 念幽寒不懂剑，夙绥上的又是理论课。听着听着，她耷拉起眼皮犯了困，没一会儿，脑袋一歪，靠着认真记笔记的兰粼的肩睡过去了，一直睡到下课铃响才醒，捂嘴打着哈欠，和兰粼一起离开教室。 -- 第136页 等到所有人都走出教室，伏梦无才起身，身形一晃，转眼间瞬移到夙绥身边，顺手给她整理起课本。 “我在教务主任的办公室见到千灼师父了。”挽着夙绥穿过走廊时，伏梦无说道，“我没想到兄长会直接派师父过来。” 夙绥点点头，“三年的天道规则已经解除，兄长自然会想尽办法照顾我们。” “师父让我下午去找她一趟，说是会给我申请正式的代课资格。”伏梦无说完，看向夙绥笑，“绥绥，等我拿到了这个资格，你就好好忙学术论文和实践吧。哪怕要在这里长住，还是早点完成回归任务比较舒心。” 夙绥怔了怔，刚要询问详情，忽觉通讯器嗡地一震，匆匆应完伏梦无，拿出通讯器查看讯息。 【沈酌：今晚九点，二位来妖谷猫咖小聚否？】 第69章 饿了 “怎么了？”见夙绥看着通讯器皱眉, 伏梦无问。 “沈助理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饭。”夙绥把屏幕转向她, “梦无想去么？” “去啊, 有人请客吃饭, 不去白不去。”伏梦无笑道，“正好我也想问她们些问题。” 夙绥点头，给沈酌回复了个【好】，柳眉却并没有舒展。 伏梦无见状, 伸手在她眉心揉了揉, 问：“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们吗？” 夙绥沉默几秒, 收起通讯器, 牵着她往下个授课教室走。 “我也许和你一样，心里有许多问题，想问她们。”她低声, “包括她们，也包括神界的事。如果神界很安定, 她们为什么要下界‘逃难’？” 伏梦无跟着她走, 仔仔细细地听。 “如果神界和古修真界的那些年一样动乱，我们……”夙绥说到这里, 抿了抿唇, 偏开目光。 “这个暂时不要想啦。”伏梦无抱着她的胳膊, 晃了两晃，“既然沈酌也是神界的神，那我们到时候只要跟着她们走，不就好了吗？她们现在开开心心地在这里过日子, 我们也这样过就好了。” 她刮了刮夙绥的鼻子，弯起眼睛笑，“想太多会变老。” 夙绥愣了愣，忽然停住脚步，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贴。 “什么变老？”她故意用生气的语气道，“我早就是老狐狸了。” “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狐狸呀！”伏梦无摇摇头，另一只手环上夙绥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开心点嘛，你看，我恢复了记忆，我们一起在这里住着，兄长和师父师娘他们也在，还不用考虑哪天会被什么外族侵略，多好。” 天气转凉，但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夙绥今天穿的还是夏天的一袭红裙，伏梦无一搂，指尖与掌心就能隔着裙子，触碰她的肌肤。 夙绥淡淡一笑，瞥见头顶的天花板上装着摄像头，她抹下伏梦无的手，顺势将怀抱的教科书塞给她。 “拿着，我的小助理。” 伏梦无笑嘻嘻地接了，跟在她身后，乖乖地走。 整个上午，夙绥都要上理论课，伏梦无带着灵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专心致志做笔记。 很快到了下午，依照约定，伏梦无和夙绥告别，去教务主任办公室找千灼，询问代课资格的培训申请。 千灼如约等在办公室，见伏梦无来，她翻出一份申请表，指导伏梦无填写。 伏梦无填得很快，但没过多久，她的笔尖在“长期定居地”一栏卡住。 “师父，我和绥绥现在还没有买房。”犹豫几秒，伏梦无抬头，很是无奈，“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向妖谷猫咖的老板租的，这一栏……要怎么填？” 千灼托着下巴想了想，回答：“就填‘S市屏仙阁’罢，这栏不重要。” 填满申请表，伏梦无又用千灼的电脑录了一份电子版，发给莲都大学的审核部门。 “审批大概要三到五个工作日，过审以后，有关部门会发讯息给你，告知培训时间。”关上表格，千灼道，“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不会让你久等。不过这是校外正规机构举办的培训，培训时间没法更改，你自己合理安排时间，学校这边可以请假。” 伏梦无点点头，问：“一般会在哪里培训啊？离学校远吗？” “不远，就在Z市柚子湖景区内的‘泽芝教育培训机构’。”千灼摇头，算了算用时，“御剑过去的话，大概半个小时能到。” “谢谢师父，双休的时候我去踩个点。”伏梦无笑道，“居然设在柚子湖景区啊，上个月我刚醒来的时候，绥绥让我带她去那里修炼。不过那时候是晚上。” 千灼也笑，捧过泡着枸杞的茶杯，提醒她道：“那里白天的风景还不错，你可以带夙绥一起去。” 离开办公室，伏梦无有些恍惚。 这才一个月啊，她却感觉已经过去一整年。不过也幸好只过了一个月，绥绥独自过了三年没有她陪伴的日子，早就寂寞得要发疯了。 甩开杂念，她走回穿越者办公室。 秋假结束，莲都大学恢复了平常的课程。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一个月，最近除了各种小活动和证书考试，学生们的日子还挺空闲。 伏梦无回到办公室，调出兰粼和念幽寒的课表看了看，发现她们下午没课，于是打开三人群聊，发消息让她们过来一趟。 【兰粼：啊？有什么事不能在群里说吗？】 -- 第137页 【念幽寒：梦无你该不会……是要兴师问罪吧？】 【兰粼：那个，真要罚要骂的话，冲我来吧，不要凶小念念，是我怂恿她逃课的，她很乖很乖，上午的事shrbwum】 后面又成了一串乱打，看样子兰粼和念幽寒这时应该正待在一起。 看着两人委屈巴巴的消息，伏梦无叹了口气。 【吹梦无踪：没有啦……我像是斤斤计较的人吗？只是想送你们一点小玩意儿，要是不方便过来，我就去挨个找你们了。】 【念幽寒：别别别，我们马上来找你。你在穿越者办公室是吧？】 伏梦无回完消息，把开着屏幕的通讯器放在桌上，从储物玉佩里找出几只小盒子。 她和夙绥回了趟屏仙阁，自然也给这两位友人带了些东西来，有零食也有饰物。 零食是魔族的特产，由屏仙阁内部的零食作坊制成，和古修真界时的味道差不了多少。饰物大都是一万年前的，里面封有当时的天地灵气，给这个时代的修炼者佩戴，能让修炼事半功倍。 伏梦无等了没多久，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忙起身去开门。 兰粼牵着念幽寒，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念幽寒还特意往办公室里望了眼，确认夙绥不在，这才敢跟着兰粼进去。 “你要送我们什么东西啊？”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念幽寒问。 伏梦无关上门，把那几个盒子递给她们。 “三盒‘花馅蜜糖酥’，我记得念幽寒爱吃。”二人好奇地捧着盒子查看时，伏梦无指点盒子介绍道，“另外的盒子里装的都是饰品，你们挑喜欢的用。” “谢谢呀，不过我不缺饰品。”念幽寒捏了捏自己的耳坠，把装饰品的盒子塞到兰粼手里，顺手拿回三盒酥，迫不及待地拆了一盒，嗅着花蜜香，咽着口水道，“饰品都给阿粼，我只想要吃的。” 见念幽寒捏起酥就吃，兰粼哭笑不得，捧着其他盒子，朝伏梦无道了谢，叹着气道：“小念念她就是这么个大小姐脾气……” “又没事，她喜欢我的礼物就好。”伏梦无一点也不在意，或者说，一万年前她就看习惯了。 “说起来，怎么突然送我们饰品啊？”兰粼拆起手里的盒子，困惑地问，“我和小念念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我根本用不上化妆品和首饰什么的，小念念是什么都不缺……” 然而在指尖触碰到饰品的瞬间，她顿住了话。 “这是……辅助法器？”拎起一条项链，兰粼感受完附在上面的灵力，怔了怔，情绪有些激动，“怎么会有这么纯粹的灵力？！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应该已经不可能造出这种饰品了！” “这是我从前收集的小玩意儿。”伏梦无笑道，“反正我和夙老师现在都用不上，你们要是觉得有用，只管拿去好了。” “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兰粼连忙摇头，马上盖紧饰品盒，还回去，“这些都是一万年前的遗留物吧？都可以送进传承博物馆里了！” 念幽寒原本还吃得欢，一听这话，顿时噎住了，傻愣愣地看着伏梦无，回过神，脱口问：“梦无，你怎么可以随便把这么珍贵的古物送给我们啊？” 猜到她们在顾虑什么，伏梦无打开饰品盒，捏出一枚玉石，转了半圈，给二人看。 “尽管放心，每个饰物上都留有我们屏仙阁的印记。如果有人质疑饰品来历，只要给他们看印记就可以了。”伏梦无说完，把饰品盒重新收拾好，郑重地交到兰粼怀里，“这个时代的天地灵气太微弱了，有这些饰品和饰品内的聚灵阵，也许可以协助你们修炼。” “天啊！那你出手也太阔绰了吧！”兰粼没办法，只好收下，压下心里万千感慨，缓了缓才平复心情，正色道，“对了，我和念幽寒今晚要去妖谷猫咖打工，要不然，顺便请你和夙老师吃顿饭？” 她一说请吃饭，伏梦无想起今晚还有沈酌的邀请，顿时有些为难。 “怎么，你们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兰粼问，“要是有事的话就改天，我们晚上没课，除了考试周，平时都挺空的。” 伏梦无点头，老老实实交代：“是这样，今晚沈助理和云老师约我们开个小会……商量点事。虽然地点也是在妖谷猫咖，不过那件事有点重要，到时候我们可能还得开隔音包厢。” “行，那等你们有空再说。”兰粼点头。 …… 黄昏，秋风萧瑟，卷着落叶在林荫道上盘旋。 “今天沈酌和云明月没来学校。”御剑带着夙绥飞向妖谷猫咖，伏梦无说道，“我还去医务室找过了，那边的学生助理说云明月有事，沈酌请假一天陪她。” “我并不曾听沈助理提过。”夙绥道。 “我也没听说过。”伏梦无望向下方拥堵的车辆队伍，“反正过会儿就见到她们了，问问就是。” 夙绥站在她身后，闻言，环在她腰上的手添了力道。 “会不会是玄览镜也去找了她们？”她猜测。 伏梦无摇头，“我觉得玄览镜应该早就清楚她们的情况了。” 她搭住夙绥的手，感到夙绥在发颤，指尖在白皙的肌肤上摩挲，进行安抚。 “一会儿想吃什么？”伏梦无岔开话问，“甜点还是西餐？” 沉默一阵，夙绥才答：“家常菜即可。” -- 第138页 “那你报几样，我先记着。”伏梦无道。 “蛋饺、粉蒸肉、清炖娃娃菜、炒荷兰豆……”夙绥心不在焉地报菜名。 咕—— 伏梦无正认真记着，忽听一声异响，接着又听夙绥道：“不报了，饿了，一会儿随便点罢。” 第70章 邀请 距离上一次去妖谷猫咖，已经很久了。 遥遥看到猫咖的招牌, 伏梦无不知怎的想起了白弥和寐夕婵。 雾凇镇一别, 她们只带回了寐夕婵的长假证明, 之后也没再联系过, 不晓得白弥有没有把她平安迎娶回蛟族。 二人在猫咖门口降落, 推门进去时, 挂在夙绥颈子上的白绒绒看到一地猫咪，顿时高兴地化出雪狐原形落到地上。 它有意释放出威压, 吓得这些猫咪纷纷窜上猫爬架, 警惕地盯着这位兴奋的外来者。 “伏霜，回来！”伏梦无没想到自家崽子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吓猫，顿时有些无奈。 伏霜嗷了一声, 没有回来, 而是变回孩童人形, 朝一只瑟瑟发抖的布偶猫伸出手,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乖, 下来让姐姐抱抱~” 布偶猫：“……”不敢不敢！ 伏霜还是走过去把它抱在怀里，揉揉下巴，挠挠肚子。受惊的布偶猫起初还怕她, 但很快就在她怀里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欢、欢迎光临妖谷猫咖~”负责收款的姑娘也被吓了一跳, 见状，才努力对这一家三口露出笑容。 “你好，烦请带我们去这个包厢。”夙绥打开通讯器, 把沈酌发来的讯息给她看。 姑娘看了一眼讯息，叫了个店员过来带路。 “一起吃饭吗，伏霜？”临走前，伏梦无不忘问。 伏霜还在揉怀里的布偶猫，摇摇头。 带她们到包厢外，店员就走回去了。 伏梦无敲了敲门，听到一声熟悉的“进来”，才开门走进去。 包厢的桌上空空荡荡，沈酌和云明月挨着坐在桌边的沙发上，正低头看菜谱。 “随便点单，这顿我请客，当为你们接风洗尘。”见二人进来，沈酌站起来，递上手中菜谱。 “突然这么客气做什么。”伏梦无接过菜谱，顺口道，“还是说，玄览镜也给你们派了新任务？” 说话时，她一直在留意沈酌的神情变化，结果沈酌保持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十分从容地点头，“有，但和你们关系不大。” 伏梦无更疑惑，正要继续问，垂在身边的手被夙绥捉住。 “梦无，我饿了。” 身后的雪狐妖边说边凑近，要不是伏梦无知道她是真的饿了，指不定还要以为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那我们先点单。”伏梦无点头，看也不看菜谱，直接让夙绥选，“我吃什么都可以，你来挑。” 她去拆餐具时，夙绥随便挑了些家常菜，再配上几样甜点，挑完，正要用通讯器扫桌上的二维码，身体却突然动弹不得。 她惊讶地看向沈酌，手里的菜谱被对方顺走。 “酸汤肥牛、青椒山药、红枣牛奶鸡蛋羹、拔丝土豆……”沈酌把她点的菜一样样报出来，报完，问，“是这些吗？” 夙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定在原地，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朝她看。 “我只是怕夙老师抢着付款罢了。”沈酌淡淡道，说话时，迅速在通讯器上勾了刚才报的菜名，按下结算键，“毕竟这顿饭，我和明月做东。” 和云明月一起专注拆餐具的伏梦无，此时并不知情二人之间的小动作。等夙绥走过来，她拖出椅子，和夙绥一起坐下。 等待期间，沈酌主动道：“二位是不是想知道我们接了什么新任务？” 伏梦无和夙绥相视一眼。 “的确有些好奇。”伏梦无点头，“不知沈助理方不方便告知？” “不算什么大任务，我也不清楚有没有告知的必要。”沈酌说话时，指尖在通讯器的屏幕上快速点按，不知开了什么窗口才停手，将通讯器放在桌上，推给二人，“既然你们想了解，那就看看罢。” 夙绥接过通讯器，扫了一眼，是个id名叫“大橘宠月”的五万粉丝up主开的直播间，打着【异域萌宠】的标签，目前还没有开播。 “这是我们接到的新任务。”沈酌认真说道，“在这个世界开一间猫咖，并进行跨界直播，攒人气值。” “跨界直播？人气值？”伏梦无不是很懂直播方面的事，“攒人气值干什么？难不成……这也是回归神界的任务？” 沈酌点头，拿回通讯器，“不错，看来你们已经听玄览说过一些关于神界的事了。” “我们其实还不太想回去啦~”云明月接过话，“只是听玄览说，做这个任务可以实现我们一个愿望，今天我们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接下它。” 伏梦无心想：难不成这就是你们请假一天没去学校的原因？ “我们的直播间就在Z市，直播已经持续了一年，虽然一直是为爱发电。”沈酌道，“如果二位实在好奇，晚饭以后可以去参观。” “你们也养猫？”伏梦无问。 沈酌点头，“嗯，除了猫，还有你上次见过的那四只魔兽。” “对了，你们在这个世界生活多久了？”伏梦无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忙问，“除了协助我们完成回归任务，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 第139页 “生活了多久？”沈酌双手相扣，搁在下巴上，仔细想了想，“忘了，只记得在此地定居，至少已有十年。” “这么久？”伏梦无吃了一惊，“那你们……为什么不回神界？” 沈酌正要答，桌上放着的上餐提醒器响起来。 沈酌按下确认键，不一会儿，包厢门就被打开，服务生端着两盘凉菜和拔丝土豆进来。 等服务生离开，沈酌继续说：“我是司战之神，如今神界的和平已经维持很久，哪怕我回去，也是挂个神职，每天宅在神殿看水镜。还是和明月一起住在这个世界有意思，住习惯了，自然不想回去。” 伏梦无还记着玄览镜那句“她们的确是下界避难”，听完，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想了想，问夙绥：“我还没有见过直播间呢，一会儿想去参观，绥绥你去吗？” 夙绥的确想去，但想起伏霜刚才的吓猫举动，有些不放心，问沈酌：“你们店里的猫，怕不怕雪狐？” 沈酌没见到刚才发生在休闲区的事，不知道她指的是伏霜，正要说“不怕”，只听伏梦无补充：“是一只超凶的雪狐。” 沈酌：“……？” 她还特意多看了夙绥几眼，觉得夙绥除了气场冷些，并不具备“超凶”的属性。 “一点都不怕，它们的胆子很大。”云明月接过话，顺手给自己夹了块拔丝土豆，鼓着腮帮子吃，含糊不清地继续说，“跟魔兽待在一起那么久，真怕，也该练出来了。” 既然这样，伏梦无和夙绥也不打算多做解释。伏霜再凶，也凶不成魔兽那样，最多吓吓普通的猫咪。 夙绥出发前就饿了，她刚突破金丹期不久，还没运转辟谷术，见云明月已经动了筷子，她也毫不客气地夹起几片卤牛肉—— 放进伏梦无的菜盘里。 伏梦无愣了一下，赶紧给她夹了几块拔丝土豆，催促：“你已经很饿了，先吃。” “嗯。”夙绥抿着唇应了。 四人用餐期间，其他菜也按照烹饪顺序端进包厢，很快摆满了一桌子。 伏梦无没想到夙绥会点这么多，见其中有夙绥从前最喜欢吃的螃蟹，她拿了一只过来，娴熟地剥开蟹壳，剔腮去胃、掰钳卸腿，把挖出的蟹肉和蟹黄分开放在菜盘两端，浇了几勺拌进香菜碎的香醋，推到夙绥手边。 “你慢慢吃，吃完我再剥。” 叮嘱完，伏梦无施法除去手上腥味，拿起筷子继续吃自己喜欢的菜。 见到这一幕，云明月停下筷子，忽然感觉碗里的红烧鲈鱼不香了。 沈酌正吃着糖醋排骨，注意到她正眼巴巴地看向夙绥的菜盘，当即放下筷子，把她面前盛着半条鲈鱼的碗拿过来，拨去鱼上葱丝，很快挑出鱼肉，就着碗中酱汁摆了一圈，默不作声地放回去。 云明月看着放过来的鱼肉，愣了愣，转过脸小声问：“你想吃什么？我想给你剥螃蟹，你要吃吗？” 沈酌摇头，凑到她耳旁，轻轻说道：“我想吃明月。” “……吃什么？！”云明月耳朵尖，听了个真切，顿时打了个激灵。 “没什么。”沈酌勾着唇角移开，继续吃盘里的排骨，“你吃你的，我自己会夹菜。” “哦……”云明月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她吃了几口鱼肉，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话：“你要是想吃，那……一会儿回去给你吃。” 沈酌筷子一抖，差点没拿住。 “我记性不好，你自己记住，别忘了啊！”云明月故意严肃道。 - 吃过晚饭，沈酌开车载着一行人驶向Z市另一端。 云明月坐在副驾驶座，转过来看伏梦无揉着怀里的雪狐，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之前说的‘超凶雪狐’，是这只小可爱呀。” 伏霜抖了抖耳朵，抬起头茫然地看向伏梦无，抬爪扒拉她的衣服，委屈巴巴地嗷了一声。 “娘亲乱讲！伏霜哪里凶了！” 伏梦无低头瞧着被它挠皱的上衣，搭着它的脑袋，使劲揉了两揉。 一旦想起自家崽子的真实年纪，再听崽子向自己卖萌，伏梦无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不过……也没有那么奇怪，毕竟千来岁的夙绥之前醉酒时也会卖萌，变回狐狸趴在她怀里，嘤嘤呜呜个不停。 云明月喜欢毛绒绒，见伏霜的尾巴晃来晃去，忍不住伸出手，正想去够，忽然听到沈酌提醒：“明月，前面路口有交警。” 于是她只得乖乖坐好，确认安全带已经系上后，聚精会神地看向前方。 然而她等了五分钟，连个路口的影子都没见着。 云明月诧异问：“哪里有路口？” “早过了。”沈酌答。 看前方看到眼睛干涩的云明月：？？？ 夙绥听了却是想笑。她看到伏梦无抱着猫揉毛时，也会像沈酌刚才那样吃醋。 第71章 合作 轿车停在一家猫咖外，伏梦无抱着伏霜下车, 仰头看招牌。 招牌上写着“甜喵与咖啡”, 旁边配了一个画着猫爪图案的咖啡杯, 店名底下则是“萌宠”、“热饮”和“甜品”三个词。 “这便是你们的猫咖？”夙绥第一次来这里, 惊讶地问。 “嗯, 也是妖谷猫咖的分店。”沈酌看向招牌最底下的那排小字, 上前解了指纹锁，推门走进去。 -- 第140页 “喵嗷！” 伏梦无和夙绥还没走进去, 只听一声兴奋的猫叫从里面传来,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扑进了沈酌怀里。 云明月赶紧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正在沈酌怀里蹭的三花猫捉出来，顺手打开灯, 尴尬地对伏梦无二人解释：“这是我的原身, 我的旧伤还没痊愈, 这家伙就和我暂时分离开来生活。” 三花猫被她拎住了后颈皮, 一动不动, 只是委屈巴巴地看向沈酌。 伏梦无忍住笑，问她：“它好像挺喜欢沈助理。” “那当然！”云明月点点头，抚着三花猫, 当着沈酌的面, 笑眯眯地说道，“我有多喜欢阿酌，它就有多喜欢阿酌~” 沈酌轻咳一声。 她们说话时, 夙绥始终在观察猫咖内部。 这里和妖谷猫咖的布置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两座大型猫爬架，墙上似乎还有好些被利刃划过的痕迹，应当是那四只魔兽玩耍时折腾出来的。 室内充满咖啡和甜品的香气，桌面、地面和窗台、玻璃都一尘不染，桌椅的选色则是咖啡色，瞧着却并不压抑，能想象出来营业时是什么景象。 不过，她现在并没有在猫咖的休闲区见到一只猫，不知道这些猫被藏到了哪里。 夙绥正好奇，忽然听到一声轻响，继而不远处刷啦一下被一只黑爪子划出一道裂缝，四个黑绒绒的猫脑袋从裂缝里探出来。 “这是魔兽玄貊们造出的时空裂缝。”沈酌走过去，招招手，四只玄貊挨个跳出来，跟着跳出来的还有五六只猫咪。 “据说魔兽玄貊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夙绥又惊又奇，“我们生活的古修真界鲜有见到玄貊，它们的一切都是传闻，如今我算是弄明白原因了。” “它们平时都以黑猫的外表示人，只有直播需要时，才会变回原身。”沈酌边解释，边朝储存猫粮的柜子走去，准备喂猫。 伏霜早就等着继续和猫咪玩了，现在一下子跳出来十只毛绒绒，它立即从伏梦无怀里跳出去，抱起一只最可爱的玄貊，在地上打起滚。 那只玄貊似乎是四只当中年纪最小的，猝不及防被抱紧，它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整个脸就埋进了蓬松柔软的狐毛里。 “别抱这么紧啊呜呜！！” 玄貊一张口就吃了一嘴毛，边扭头呸呸，边嗷嗷地提醒伏霜，绿莹莹的眸子瞪着眼前这只雪狐。 “好小的魔兽，你叫什么？”伏霜变回少女人形，揉着它的猫耳问。 “云篱！” 在她怀里好不容易扭正身体，云篱仰起脸，生气地道：“我不小！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化人以后比你还高一个脑袋！” 在它看来，眼前的雪狐妖最多只有十二三岁，不能超过十四岁了。 伏霜嗯嗯连声，点了点头，“好的，小云篱。” 云篱：“……” 它不高兴地扬起爪子，认真道：“你要叫我云篱姐姐！” “伏霜已经百余岁了，跟她比起来，你的确还很小。”沈酌拿出一袋猫粮，不紧不慢地解释。 看到伏霜怀里炸毛的玄貊先是一僵，而后乖乖地缩成一团，炸起的毛也伏下去，一副服帖的模样，伏梦无憋着笑，继续参观休闲区。 因着夙绥在身边，她没去抱这里的猫咪，甚至还放出了一些威压，让玄貊们不敢靠近自己。 她还没忘记刚苏醒那会儿，沈酌和云明月带这四只玄貊去景区“遛猫”，她是魔族，身上与生俱来的魔息特别招魔兽喜欢，当时被四只玄貊蹭得吓坏了。 云明月放好猫食盆，方便沈酌倒猫粮。她走动期间，那只三花猫始终粘在她脚边，蹭她的裙子，差点绊倒她。 “我记得你们都是医药系专业，工作日不太有时间经营猫咖罢？”转了一圈，夙绥问。 “嗯，所以我们都是在双休日营业。”沈酌倒完猫粮，朝窗户玻璃随手一挥，营业时间便显示出来，等夙绥和伏梦无看清，她就将它散去。 “直播则在深夜，过了十二点就开播，持续一两个小时。”沈酌继续介绍，“以后可能会改时间，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直播间就在楼上，要我带你们去看看吗？”云明月抱起在脚边打滚的三花猫，笑眯眯地问二人。 伏梦无和夙绥跟着她上到二楼，进入一个加了隔音结界的房间。 根据云明月的解释，直播的时候会有观众要求玄貊发出吼叫，半夜的环境很安静，如果没有隔音措施，直播就会影响到周边的居民。 云明月打开直播间的灯，伏梦无扫了一圈，从摄像头、电脑、耳机，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猫玩具，再看到另一端的衣架和衣柜，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云老师，我三年前来过这里吗？”她忍不住问。 她看到云明月的耳朵折了一下，又听云明月哈哈笑道：“怎么会呢，你肯定记错了，三年前你应该陪在你的小狐狸身边呀！” 伏梦无听出她笑声里的尴尬，但细想，又觉得时间的确对不上，于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嗯，我随便问问，如今的记忆还没有全恢复，怕忘了什么。” 直播间的家具配色都很温馨，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听魔兽吼叫是什么感觉。 夙绥还发现了一块非常大的猫抓板，得到云明月的允许后，她现出雪狐原身，上爪子挠了挠，大致知道那四只玄貊在直播时会现出多大体积的原身。 -- 第141页 “说起来，你们要不要考虑和我们合作直播啊？”云明月抚着怀里的三花猫，试探着问，“一周来一两次就行了，日子随便你们挑，工资按时长支付。” “合作直播？”伏梦无走到雪狐身边，顺着毛揉了揉，“你想让绥绥也在直播的时候露脸？” 云明月点头，“毕竟我们这是【异域萌宠】直播，夙老师是七尾雪狐，举世罕见，加上现在很多观众都喜欢毛绒绒，如果可以直播梦无揉尾巴……” 她边说，边留意夙绥的神情。 云明月其实很清楚，夙绥并不喜欢做当众秀恩爱的事，她的尾巴，一般只会给伏梦无揉，也只会给伏梦无看。 要是夙绥不愿意，她当然不会勉强。 哪知夙绥却点点头，看向伏梦无，“我没有意见，梦无呢？” 伏梦无怔了怔，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妥，于是也点头，“你喜欢就好，我都可以。” “那、那就这么定了？”云明月大感意外，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和相对来说保守的二人达成一致。 “可有相关的合约？”夙绥问。 “有有有，这个请放心，我们从不坑人。”云明月忙保证，“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等会儿还要跟阿酌商量一下，给你们安排直播的时间。” 谈完合作，云明月带她们去看放在直播间的服装。 “其实阿酌还会办理cospy服装租借的服务。”云明月打开衣柜，在二人看来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所以我们这里什么服装都有，猫咖另一边就是租借中心。如果你们有需求，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她顿了顿，“你们参与直播期间，这里的衣服可以随便换。反正咱们都是修炼者，哪怕衣服脏了，施个除尘术什么的就好了。” 趁着二人参观期间，云明月一手抱三花猫，腾出另一只手给沈酌发讯息。 【明月喵：她们同意啦！】 【酌：嗯。】 【明月喵：我赢了，你要愿赌服输，今晚必须让我趴在你的肚子上睡！】 收到沈酌同意的讯息，云明月想到一会儿就可以舒舒服服趴在大橘猫柔软的肚皮上，笑得弯起眼睛。 她怀里的三花猫盯着屏幕看了一眼，仰起脸不悦地朝她哈气。 “哎呀，你醋自己干什么~”云明月揉了揉它的脸，“咱们一起趴，不香吗？” 三花猫：“……” 它很认真地，脑补了一下沈酌变成大橘猫、肚子上趴两只三花猫的场景……真不会压坏猫吗？！ - “绥绥怎么突然想到参加直播了？”和夙绥查看服装时，伏梦无问。 “你我不是要在此地结婚么？”夙绥却提起另一件事。 伏梦无点头道：“是啊，可这和直播有什么关系？” “会有热度。” 伏梦无听不太懂，困惑地看向她。 “我的意思是，如果校内有人关注我们的恋情，那么我们在直播期间秀恩爱，或是公布恋爱进展，就可以增加直播间的人气值。”夙绥解释，“虽不知沈助理她们攒够人气值，会得到什么样的奖励，但现下既然有能帮到她们、也对我们有利无害的机会，何乐不为？” “原来如此。”伏梦无这才恍然大悟。 参观够了，二人跟随云明月离开直播间，去一楼找沈酌签署合同。 伏霜还在逗猫，见两位娘亲走下楼梯，以为马上要离开，于是朝那只名叫“云篱”的玄貊招招手，“小云篱，你过来。” 云篱刚才听沈酌提醒完她的年龄就怂了，乖乖跑到她面前蹲下，仰起脸小心翼翼地问：“伏霜……姐姐有什么事吗？” “作为陪我解闷的奖励，我给你算一卦吧。”伏霜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签子，在云篱面前摆好，双手飞速结咒，在灵签上设下占卜用的法阵。 云篱从前听说过狐族擅长占卦的传闻，好奇地看着伏霜摆签设阵。 “姐姐要给我算什么？” “你想算什么？”伏霜问。 云篱歪着头想了想，余光在伏梦无四人身上扫了一圈，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有点想脱单，能算姻缘吗？” 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期待。 伏霜知道它这个年纪的妖最惦记什么，眯起眼，老狐狸似的晃着尾巴笑笑，“当然可以，你把灵力或者妖息注入这法阵里。” 云篱照做，只见法阵立即闪烁起柔和的白光。 伏霜闭起眼推演，待推演完，伸手一收灵签，心里已有定数。 “你的恋爱对象，并非此界人。”她道，“姐姐举个例子，比如你是三次元的人，那么你的对象可能会是二次元的人。” 云篱愕然，而后陷入失望。 “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没有关系。”伏霜话锋一转，“你是能穿越时空的魔兽玄貊，说不定，哪一日就在异世界遇到心悦的人了。” 云篱闷闷地“哦”了一声，委屈地缩成一团黑煤球。 还不如不知道呢…… 伏霜笑着揉了揉它的毛，“不要灰心呀！” 第72章 婚事 离开沈酌二人的猫咖，伏梦无一家三口又在附近逛了逛。 “这里很安静, 远没有市中心繁华。”牵着伏霜的手走了一阵, 夙绥道。 猫咖周边像是一片待开发区, 可能再过个三五年, 这里就会建起高楼大厦, 不过目前还是以广场和最高不超过六层的居民小区为主。 -- 第142页 广场上倒是有不少摊位, 包括小吃街和休闲场所，只不过距离居民区有些远, 普通人大概要走上十五到二十分钟才能到达。 去广场逛了一圈, 又向常驻这里的摊主打听一番，二人也算明白，为什么沈酌她们的猫咖只在双休营业。光顾猫咖的大都是在校的初高中生，除却寒暑假和节假日, 一周最多只有两天休息。 妖族在这里都很常见, 一家三口光是散步, 就能看到好几对种族各异的情侣。 双方都是妖族的, 有；一方是妖, 一方是人，也有。 伏梦无甚至还看见一人一鬼。人类从头到脚穿的、带的都是名牌，收拾得相当体面, 一副不差钱的大小姐模样。女鬼则身穿一套雍容的宝蓝色古式华服, 头戴极其贵重的玉质发饰，正举着一串烤肉，弯着眼睛看大小姐吃。 大小姐嚼着烤肉, 和女鬼对视时，满眼宠溺。 - 到了家，伏霜和往常一样，在浴室接了盆水，端到客厅的角落里，然后变成雪狐泡进去。 “伏霜为什么要这样修炼？”瞧着伏霜安静地瘫在水面上，伏梦无很是诧异地问夙绥，“我还有很多灵石，补充灵力的丹药也有不少……” 夙绥却笑：“你只管随她去罢，她只是喜欢如此。” 伏梦无心想也是，伏霜并没有修炼的必要，还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 夙绥搂过她进了浴室，捏着她的下巴道：“要上课了，我的小助理。” 伏梦无打了个激灵，忙给她解衣扣。 “助理还要负责给导师换衣服吗？”她小声问。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的助理可以负责。”夙绥说完，捧着她的脸，吻在她眉心。 几分钟后，温热的水通过花洒窸窣地落下来。 伏梦无满手都是洗发水的泡泡，给夙绥一点点搓洗柔发。 “这玩意儿我真的用不习惯，怎么冲洗都感觉手上油腻腻的。”她嫌弃道，“改天我去问问兄长，我记得他特别喜欢给身外化身沐浴，没准能推荐我一些洗发用品。” 她亲哥自己是短发，但身外化身的头发却长如黑色的瀑布，散下来能一直拖到地上。 夙绥笑而不语。 等伏梦无彻底把白泡泡都冲干净，又把夙绥也搓得满身都是香皂味，擦干后又软又香，这才拿浴巾把她一裹，端着就出了浴室，脚丫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痕。 “怎么这样急？”夙绥笑问。 伏梦无趴在她身旁，没好气道：“明天早上有课，不快点弄，又该睡过头了！” “又不是第一次睡过头。”夙绥提醒，“而且，我已是金丹期的修士了，连着一周不睡，也无妨。” 伏梦无动作一顿，很是尴尬：“对哦，我都忘记你的境界了。” 先前她们在屏仙阁的故居小住时，二人还保持着和正常人一样的作息，完全没有半点修炼者的自觉。 夙绥嗯了一声，搂过她，让她将额头抵在自己心口。 嗅着她身上的淡香，伏梦无喃喃：“绥绥。” “嗯。” “你今天……像团棉花糖一样，瞧着又甜又软。”伏梦无埋在柔软里，回想自己失忆前对这雪狐妖的所作所为，压低声音问，“我能不能……轻轻吃一口？” 既像询问，又像恳求，说完，她自己都红了脸。 她莫名感觉自己像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夙绥：“……” 她俯下脸，下巴抵在伏梦无蓬松柔软的发丝上，将她拥得更紧。 “吃罢。” …… 回到Z市的第三天，伏梦无和夙绥特意请了半天假，去领取结婚证的地方询问婚事。 “你好，这里是不是也负责婚庆酒宴一条龙服务？”伏梦无问前台服务员。 “是的，我们可以为刚领证的新人联系婚庆公司。”服务员微笑着回答，“如果您要办理，请出示身份证和结婚证，这边好尽早为您登记和预约。” 伏梦无想到自己和夙绥已经领证三年，只要补几场婚礼即可，递上双证时，心里在思索要不要再办理些别的。 比如去哪个风景好的地方度个假，这个时代的交通可比古修真界便利多了，根据她查到的那些资料来看，哪怕想离开这片大陆去异国，只要持有出境护照，也是相当方便的。 “……您好，根据核实，您和您的妻子办理结婚证已经三年了。”服务员快速把她们的信息录入电脑后，遗憾地说，“一条龙服务只能提供给领证一年内的妻妻。” 伏梦无一愣，夙绥却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挽住她的胳膊，对服务员道：“那就按照常规婚礼流程，给我们办理结婚仪式和酒宴服务。” 说完，她拿出一张藏青色的卡片，递过去。 服务员接过卡片一看，微笑顿时僵在脸上，面色一变再变，到最后，她压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朝二人郑重点头：“好的，这边先确认一下，马上为你们联系婚庆公司，请稍等！马上就好！” “那是什么卡？”服务员拿着卡片一走，伏梦无诧异地问。 “兄长给我们的钻石贵宾卡。”夙绥抿着唇笑，“上面印有屏仙阁的标志。” 屏仙阁是这个国家的范围内，现存最古早也最强大的组织，一万年前的大部分法术传承和资产都被好好保存在阁中，就连忘貘一族也无法与之相较。 -- 第143页 等服务员拿着卡走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脸恭敬的经理。 听说伏梦无只是带妻子过来办婚礼相关的事，经理马上给她们找出好几套方案，包含婚房布置到婚纱照拍摄，再是婚车安排，再到酒宴选址，甚至还有婚礼之后的度蜜月地点推荐，完完全全是一条龙服务，和领证一年内的新人待遇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打着方案的名头。 因着她们持有钻石贵宾卡，等她们说明大致的要求之后，经理立即挑选了一套最奢华的方案，每项服务都合二人心意，只是价格几乎要高到天上去了，哪怕打了折扣，那串数字也让伏梦无倒抽一口凉气。 伏梦无自己有大笔的灵石资产，其实不太好意思花自家兄长的钱，询问经理，发现这套方案可以用灵石代替普通货币进行支付，于是在确定方案以后，就拿出了十枚上品灵石，作为定金递给负责收款的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装灵石的储物袋时，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贵客您好，定金只要两块就够了……”服务员的声音也在打颤，仿佛手里拿的不是灵石，是团火。 “十枚上品灵石，折换成钱是多少？”离开以后，伏梦无看着退给自己的灵石，好奇地问夙绥。 夙绥算了算，“跟我们选中的那套方案的最高报价差不多，五百万普通货币，可能还不止。” 伏梦无有点懵：“灵石在这个时代这么贵重？” 夙绥点头，“这个时代的灵石矿，大都被大世家垄断了开采权，用作修炼消耗品。市场里常见的只有下品灵石，连中品灵石也不常见，至于一枚上品灵石，约莫折合五十万普通货币。” “怪不得。”伏梦无想到刚才服务员和经理的表情，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了解一下货币转化方面的情况。 她念头刚落，只听夙绥轻叹：“你不要为了我挥霍灵石。” 伏梦无听完就乐了，抱紧夙绥的胳膊，踮起脚在她脸颊上啾了一下，声音十分响亮，引得几个路人驻足看过来。 “你、你干什么？！”夙绥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双颊顿时染上绯色，柳眉微皱。 “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省着花。”伏梦无捏了捏她热乎乎的脸，咧开嘴笑着保证，“毕竟，我们要在这里住那么久，还要做很多很多事。” - 下午回到学校，伏梦无继续做她的忠犬小助理，紧跟在夙绥身后，给她拎包。 只不过，今天这只包有点沉，伏霜正趴在里面睡觉。 “伏霜说她也想听课。”伏梦无很无奈，“小狐狸总比小孩子……方便携带。” 她们穿越到这个时代以后，伏霜就一直处在沉睡的状态，一朝醒来，自然不甘寂寞。 而且，根据沈酌的说法，让伏霜经常保持雪狐的状态，更容易帮她恢复境界，不然百来岁的妖总用小孩子的躯壳示人，干什么都不方便。 到了教室，伏梦无给夙绥打开多媒体，擦干净黑板，把教科书都搬出来放好，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好，打开挎包拉链。 感觉光线照进来，躺在包里的小雪狐马上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地环视周围。 伏梦无揉着狐毛，提醒道：“上课期间不要发出声音，想说什么就传音给我。咱们不能给绥绥添麻烦，知道吗？” 小雪狐打了个哈欠，抬起小爪子，和她轻轻击掌。 第73章 婚纱 三天很快过去, 这天伏梦无抱着小雪狐，坐在教室后面记笔记时，衣兜里的通讯器嗡地一震。 伏梦无放下灵笺, 拿出通讯器看，是上回领证那家公司发来的讯息，告诉她一切都安排好了, 并附上婚礼时间和各项账单。 “那位经理和我兄长联系过了, 到时候酒席就办在我们家的灵舟上。”下了课，伏梦无拎着放教科书和供伏霜睡觉的挎包, 给夙绥看讯息, “场地费和食物费都不用我们出了，兄长说酒菜都由屏仙阁的厨修来备,好让我们吃得舒服点。” 夙绥点头，“这样也好。” 她们的婚礼决定办在十月底, 婚庆公司那边刚安排好, 酒宴请帖就开始分发了。 不过夙绥在教师当中并没有多少同道人，反而是剑术系的学生与她更亲近，听说她即将结婚的消息后,好些学生甚至还组团跑到穿越者办公室, 想讨一份请帖。 夙绥要上课，反而是伏梦无待在办公室的时间比较长。这些组团上门的学生本来就胆子够大，连冷面严肃的夙绥都不怕, 在伏梦无面前就更嬉皮笑脸了。 “伏助理, 我也想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请帖不会不够吧？我是代表半个班来的,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咱们剑术社团也要, 喏，这是所有社员的名单。” “听说酒席会办在豪华巨轮上, 屏仙阁的那艘豪华巨轮，真的假的啊？哇，那艘巨轮有五层楼高，还有上古魔兽拉着呢！” “……” 伏梦无有条不紊地做登记工作，没过两天，放在抽屉里的请帖就发完了。 等夙绥想起发请帖这回事，到办公室一拉抽屉，发现抽屉里的请帖一张都不剩，满满当当被各种贺卡、小礼物和糖果堆满。 “绥绥，看来学生们还挺喜欢你的。”瞧着夙绥愕然的模样，伏梦无揉着怀中小雪狐，笑得开怀，“得亏我们家的灵舟足够大，不然怕是要分批次摆酒席了。” -- 第144页 等到十月二十几号，连念幽寒都拿着请帖闯进了办公室。 “你们这时候结婚啊？不等放寒假吗？”念幽寒晃着手中请帖，诧异问，“还是说，古修真界结婚挑日子，有什么讲究吗？” 伏梦无只是敷衍着随便说了几句，并没有告诉念幽寒，其实她只是想早些和夙绥结婚。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一日都不想再等下去。 她要让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已有人可以疼爱夙绥了。 有她在，她的小狐狸不必再独自面对一切。 哪怕她们早在三年前就领取了结婚证，伏梦无依然觉得还是要隆重地办一场婚礼，才能将她们是妻妻的关系烙印在旁人记忆中。 “你哥哥可真的是大手笔，请帖发到好几个大姓世家和大型组织了。”念幽寒坐在她对面，掰着手指和她数，“除了我们念氏，还有嬴氏集团、驭兽师狄家、刺客尹家、玄门覃家，连七氏的玄云宫都有……玄云宫你可能不熟悉，但我要是跟你说妖谷猫咖的老板娘阿堇，你肯定认识，阿堇姐姐的爸爸就是玄云宫的现任掌门呢！” 伏梦无波澜不惊地听着，对于自家兄长的这般作风，她向来都不觉得奇怪。 念幽寒本来就是大姓世家的继承人，见伏梦无认真听，她就报了一大串自己熟知的各种势力，最后还补充：“对了，你还记得韶江蛟族吗？这次他们也被邀请了，来的人已经确定了，是白弥和寐夕婵。” 这两个熟悉的名字，让伏梦无轻咦一声。 “我看你最近一直在忙学校里的事，还有代课教师培训的事，可能还不知道她们俩吧？”念幽寒眨了眨紫眸，露出老母亲一般的笑容，“她们现在已经同居快一个月了，就几天前刚度蜜月回来。” 伏梦无点点头，“寐夕婵的鼎炉体质，蛟族那边是不是也在为她修复了？” “这个嘛……”念幽寒忽然压低声音，趴在桌上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白弥一开始说这个体质不好，甚至还想把它毁了。不过在她们嘿咻以后，白弥就真香了，据说她俩的修为每天都在飞速增进，这个结果真是笑得我满地找头！” 说完，她自顾自大笑起来。 伏梦无跟着笑，笑完，也趴在桌上，问念幽寒：“那你和阿粼有没有进展？” 这次念幽寒的笑容终于没有僵在脸上，不过她还是红了脸，下意识偏开目光。 “阿粼是兰家捡来的养女，兰家又是特别特别小的一个家族，我是忘貘族念氏的大小姐，哪怕我想，婚事也没有那么容易谈成……” 她说了一通关于家族和身份的事，最后郑重道：“我会想办法的，我想和阿粼一辈子都在一起。就、就像你和夙老师一样。” 伏梦无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一定会的。” 如果念幽寒和兰粼也被司命神取了原先时代的“全部设定与羁绊”，那么她们在一起并结婚，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慢慢等下去。 发请帖期间，伏梦无和夙绥每天一下课就去购物城，挑选一些送给友人们的礼物。 “其实直接在网上预订也可，不用像这样跑来跑去。”挑了部分礼物后，夙绥忽然想起这件事，忙提醒伏梦无，“网购的价格好像还要比这里低一点。” 于是二人拎着或抱着刚买的礼物袋，紧挨着对方，瘫在购物城的沙发上，挤在一起看通讯器屏幕。 “我们是不是还要拍婚纱照啊？”下单了全部礼物，伏梦无问，“我记得婚庆公司的一条龙服务里提过这个。” 夙绥仔细回想一番，“嗯，的确要拍。不过，我三年前就去看过了，那家婚庆公司能提供的服装款式十分有限，倒不如找沈助理她们借衣服。” 她捏了捏伏梦无的脸，温声问：“你想我们穿古服拍，还是穿这个时代的礼服拍？” 伏梦无不假思索：“我都要。”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找她们。”夙绥点头，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 - 10月24日，橘喵cos服租借中心。 “你们要不要在这里拍一套婚纱照？”给二人挑好衣服，云明月问，“我们也提供各类拍摄相关的服务，如果放心的话，可以把拍摄和后期都交给我们。” 伏梦无抱着小雪狐，和夙绥对视一眼，觉得还是熟人信得过些，于是问：“开价多少？” 云明月想了想，目光却朝趴在柜台上睡觉的玄貊云篱看去。 “这样吧，衣服呢，是可以免费借的，这个当初我们签合作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云明月道，“我可以免费给你们拍婚纱照，不过梦无要给我提供够吃三个月的魔息。” 她揉了揉云篱，“这个小家伙先天有缺陷，肋骨少了一根，又是在吃不到魔息的地方长大，现在都快成年了，还是这么瘦小一只。你们应该也知道，玄貊是以魔息为食的魔兽，有魔息吃，它应该就可以正常成长了。” 伏梦无点头，“这没有关系，不过魔息的侵蚀性很强，你要怎么保存它？” 云明月弯起眼睛一笑：“现喂现吃啊！” 交易谈成，夙绥先去换衣服时，伏梦无凝出一团魔息，递给云篱。 云篱原本还半睡半醒，一嗅到魔息的味道，立即睁大眼睛，看了眼魔息，又看了眼伏梦无，张口把整团魔息包住吃掉，幸福地眯起眼。 -- 第145页 它这一口闷的吃法把伏梦无吓住了，“你慢点吃！我既然答应你主人要喂你，肯定会守约的。” 云篱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蹭她的手，瘫在她手边，露出肚皮给她揉，瞧着又乖又无害。 伏梦无哭笑不得。这只小东西怎么这么粘人！ 伏梦无恢复记忆之后，就不会去随意触碰其他的毛绒绒了，见云篱这样，她想了想，把怀抱的小雪狐放下去。 于是伏霜伸出爪子，把云篱揉了个遍。 伏梦无走进更衣间，只见夙绥已经换上雪白的婚纱，正在照镜子。 这套婚纱是她们一起选的，特别显身材，但又不会露出大片肌肤，偏向夙绥习惯的拘谨风格，装饰着柔软的羽毛。 伏梦无觉着心跳得很快，她蹑手蹑脚走过去，从后方轻轻拥住夙绥，吻在她耳后。 “你真好看。”她喃喃。 夙绥在镜中目睹她的一举一动，此时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搭着她的手，慢慢握紧。 “梦无喜欢么？”夙绥问。 “喜欢的。”伏梦无贴在她耳边笑，“我的小狐狸最好看了。” 夙绥却轻声道：“我不是你的小狐狸。” 伏梦无一愣。 夙绥转过来，将她的手抬到自己唇边，不紧不慢地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我是你的妻子。” 顿了两秒，伏梦无勾着嘴角笑起来。 “该轮到我换衣服了吧？”她收回手，拎起装着自己婚纱的袋子，“也不知道我穿婚纱好不好看，配不配得上你。” 夙绥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她还惦记着自己和伏梦无的身份——神和神的灵宠，如果要说起来，她又怎配和神一起穿上婚纱！ 她正要说“我更怕配不上你”，整个人被伏梦无揽进怀里，这句尚未出口的话，也被贴来的柔软堵在喉中。 - 云明月和沈酌在外面早就准备好了，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云明月忍不住想进去询问，她怕伏梦无她们不会穿婚纱。 结果她还没挪动脚步，更衣室的门开了，伏梦无和夙绥携手走出来，一个红着脸低头看裙摆，一个提着裙摆，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没有任何人比她们更般配。 “哟，梦无你都要把夙老师的口红吃完了！”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眼，云明月扑哧一声笑出来，“咱们去哪里拍照？” “去柚子湖景区。”伏梦无和夙绥早就商量好了，那地方的天地灵气很好，她们都喜欢，“今天是周末，路上车多，一起坐我的莲台法器过去吧。” 第74章 婚礼 【10月30日, 宜嫁娶。】 婚礼这天一大早, 伏梦无打着哈欠给通讯器开机后, 就看到了系统的日期推送。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映在伸出被子的狐尾上。 “起来啦, 我的小狐狸。”伏梦无把通讯器揣进睡衣兜里, 张开双臂扑下去，抱住七条狐尾，揉揉搓搓。 夙绥缩了缩尾巴, 忽然扭过来，一把抱住她的两肩, 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和伏梦无揪着被子闹腾一通, 夙绥也算清醒了，换好衣服去准备早饭。 为了照顾到所有客人，她们选在周六结婚。而伏书尽则在前一天晚上, 亲自把屏仙阁的灵舟驶入了Z市, 停靠在莲都大学附近。 上次挑的婚纱, 昨晚就被伏梦无带回了住处。一吃完早饭, 二人抱出婚纱，开始梳妆打扮。 伏梦无还是习惯用易容术化妆, 夙绥也不喜欢用化妆品，换上婚纱以后，坐在边上看伏梦无对着镜子用易容术。 “你要弄发型吗？”伏梦无边施术，边问, “上次拍婚纱照的时候，沈酌给你弄的发型还挺好看，就是要多花点时间打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学会了。” “既然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些。”夙绥柔声道，“待会儿要麻烦你为我梳头了。” 伏梦无很快“化妆”完毕，让出位置。等夙绥坐下，她打开首饰盒，挑了合适的头饰，慢慢给夙绥盘发。 “兄长说，十点整的时候车队才会来接我们。”伏梦无道，“时间很充足，我们慢慢来，不急的。” “嗯，我不急。”夙绥轻声。 迎亲车队来得非常准时。伏梦无抱着小雪狐，与夙绥手牵手走到楼下，千灼和枣沁已经穿着伴娘服静候。 车队很长，每一辆车都价格不菲，看着特别拉风。小区的居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二人被迎上车期间，不少围观的居民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的闺女啊？两个看着跟仙女一样哦！” “好像是一对穿越者，不是本地人。” “怪不得这么舍得花钱……” “诶，这个标志是不是传说中那个什么阁的？据说是从一万年前开到今天的。” “总不可能是屏仙阁的车队吧？！” “……” 坐上车，伏梦无问千灼：“师父，我们的婚房在哪里啊？” 婚房一般是结婚前就已经确定了的，但伏书尽一直拖着没有告诉她们，只说会在结婚当天给她们一个惊喜。 “目前的婚房在Z市的郊区地段，很清净，距离莲都大学也不远。”千灼笑着回答，“你们先搬去住罢，以后要是挑中更好的地皮，再购新房也不迟。” 伏梦无这才放下心。 -- 第146页 - 十二点整，婚礼在屏仙阁的灵舟上举行。 喜乐由屏仙阁的乐师们奏响，整座灵舟上充满着喜庆。伏梦无二人携手走上红地毯，在彩带礼花雨中入场。 灵舟总共有五层，酒席就摆满了三层。伏梦无二人在这个世界的亲近和挚友并不多，供她们走婚礼流程的舱还算空，关系不熟的宾客们都坐在其他舱里，通过投屏影像，观看婚礼。 伏霜早就去酒席坐着看热闹了，紧挨着她的，还有念幽寒和兰粼、白弥和寐夕婵，都是些年轻的妖族，伏霜在这儿一坐，反而成了年纪最大的。 “我真的没想到，她们居然会这么快就结婚。”白弥晃着酒杯感叹，“学校的事情那么忙，我一直以为要到你们放寒假，才能喝上喜酒。” “你们不也快吗？”念幽寒托腮反问，“当时我们还以为，你们要费好一番波折，没想到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 “能这么顺利，多亏了屏仙阁的介入。”白弥叹了口气，在底下搭住寐夕婵的手，笑道，“要不然，念氏分家哪有那么容易被扳倒？对了，过段时日，我们会给你们补喜糖。当时结婚太匆忙，实在对不起呀！” 念幽寒又问起当时的细节，白弥讲述时，兰粼和寐夕婵默默坐在一边听。 台上，新人开始交换婚戒。 戒指戴在彼此的左手无名指上，伏梦无与夙绥十指相扣，含情脉脉地对视一眼，当着镜头与所有宾客的面，吻了对方。 同性的婚礼，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然而二人接吻期间，莲都大学的师生们全部在台下看傻眼了。 “原来夙老师真的不是千年冰山啊。” “嗐，万年的冰山，在另一半面前也该化了！” “快快快拍下来！夙老师脸红了！赶紧拍下来发论坛去！” “脸红的夙老师太迷人了吧！我是柠檬树，我自己走过来了。伏助理肯定很会宠人，她们今天太甜了！” “我也酸了，她们哪天不甜？” “嘤嘤嘤，我弯了，好想找个像夙老师这样的女朋友……” 伏梦无的父母早就飞升魔界，她的亲人只剩下伏书尽这个同胞兄长，而夙绥则是伏梦无做神时捡来的野狐，无亲无故。因此，结婚仪式也简化了不少。 交换过戒指，二人开了香槟，喝过交杯酒，又依照这个时代的结婚仪式，切蛋糕、点红烛，接着就宣布正式开始婚宴。 婚宴自然要新人敬酒。伏梦无还记得她们在古修真界结婚的时候，由于来宾太多，她和夙绥都喝倒了，休息很久，才得以开始洞房花烛夜，这次换了个时空结婚，她就长了心眼，预先准备好几瓶假酒，以防万一。 贵客席位中，沈酌和云明月碰了杯酒，喝完，把放在桌上的玄览镜拿起来。 “满意你看到的场景吗，玄兮？”沈酌问镜子。 玄览镜是司命神玄兮派下界的法器，此时的镜面中央，一名穿白衣的女人正吮着红豆奶茶，饶有兴趣地看着伏梦无二人一桌桌敬酒。 “满意，很满意。”玄兮放下奶茶，笑着鼓掌，“记得替我祝两位‘新人’99~” 沈酌冷淡地哦了一声，收起玄览镜，继续给云明月添菜。 玄兮会特意通过玄览镜和她联系，并非为了监视，而是纯粹想看看老友过得怎样——离开神界之前，伏梦无、玄兮和她，算是时常在走动的挚友。 至于她们四位来自神界的住民，还要在这里居住很久。 也许是十年、二十年。 也许，是一辈子，直住到这个世界崩塌，一切归于沉寂。 …… 当晚，开始洞房花烛夜之前，伏梦无怀抱伏霜、牵着夙绥，依照合同的约定，去沈酌的直播间参与第一次直播。 二人刚换下婚服没多久，就换上了直播时的服装，一套藏青色古服，一套大红色古服，挨着沈酌坐在镜头前，听云明月和观众打招呼。 “大家好，这里是异域萌宠直播间，我是你们的明月喵~” 一串弹幕飞过，伏梦无瞥了眼，发现基本是“突然开播”和“提前开播好评”。 “今天我们要介绍三位新的小伙伴，所以提前开播啦。”云明月说完，伏梦无一家三口相继上前打招呼。 直播间的人气并不低，加上今天伏梦无和夙绥刚办完婚礼，还有不少观众前去屏仙阁的灵舟上，喝了她们的喜酒，见二人出镜，弹幕立即刷了起来。 【夙老师和伏助理99！！！！】 【啊啊啊啊今天的狗粮要吃撑了！双倍快落！】 【都没人注意小雪狐的嘛？那我就先偷为敬……】 【组团偷小雪狐，在线等加入（1/100）】 【系统消息：[萌宠我的爱]投喂九十九块小饼干】 看得伏梦无眼花。她平时不怎么看直播，看视频的时候通常都是关闭弹幕。 今天是一家三口第一次出镜，没有被安排什么活动。云明月给观众们做介绍时，伏霜跑到四只玄貊的身边，悠悠摇晃起狐尾，逗得玄貊们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抓。 沈酌见状，打开了一个非常萌的BGM。于是四只玄貊十分配合地跟随BGM一起摇摆，满足各自抓“逗猫棒”心思的同时，把观众也萌得嗷嗷叫。 【awsl】 【哪怕知道这是魔兽，不是黑猫，我也i了i了！】 -- 第147页 【小雪狐是叫伏霜吧？霜崽，麻麻爱你！】 【看来以后可以玩白加黑了w】 【前面白加黑笑死。】 看着弹幕的注意力都在伏霜和四只玄貊身上，云明月索性就把这次直播的重头戏重新调整。 还没意识到自己成了直播主角的伏霜，此时正用狐尾卷起变成四个黑团子的玄貊，抛来抛去，自娱自乐。 - 由于第一次直播玩得太嗨，云明月下播时，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四人都是修炼者，哪怕通宵也不会累，但伏霜却和四只玄貊窝在一起睡着了。 “我们明晚再来。”换好衣服，伏梦无边和夙绥下楼，边跟二人告别。 伏霜趴在夙绥臂弯里，耷拉着狐耳，睡得很熟。夙绥将它的尾巴也捞进怀中，回望还亮着灯的直播间。 “怎么了，绥绥？”伏梦无唤出传送法器，见状诧异问，“是不是忘拿什么了？” 夙绥摇头，只是勾着唇角朝她笑。 只要有梦无在身侧，她愿与她在此世长存。 “没什么，走罢。”她一手抱稳伏霜，一手伸过去，与伏梦无相握，“我们还得赶回婚房，既然是大婚的日子，洞房花烛夜必不可少。” 伏梦无一听就笑了，拉着她上来，在她耳畔悄声道：“那，今晚也请夙老师多多指教了。” 一片温热的柔软贴在她脸上，夙绥瞧着她，亦笑道：“请多指教，我的小助理。” （正文完） 第75章 番外一 Z市的市中心地段, 有一家宠物诊所。 所长姓伏, 和他的妻子一起打理这个诊所。 不过这对夫妻不缺钱, 时常出门游玩。于是经营宠物诊所的重任，就交到了所长的妹妹伏梦无手上。 Z市的夏季多雨。这天傍晚, 伏梦无刚送走一位宠物饲主, 眼见着乌云压下来, 她赶紧关好门窗，回到座位上继续看医书。 豆大的雨点噼啪落下来，继而雷声轰隆。 还留在诊所挂盐水的宠物们被吓得不轻, 伏梦无不得不放下医书，出去安抚它们。 她刚走到待客室, 忽然看到门外多了一抹红影。 有人在诊所门口躲雨。 伏梦无忙冲过去, 打开门，对那人喊：“快进来！外面雨太大了！” 喊完，她愣住了。 躲雨的并非人类, 而是一只雪狐妖。雪狐妖年轻貌美, 肤色若雪, 乌黑秀发披散在肩上, 已被雨水打湿大半，七条白狐尾耷拉在她的红色短裙底下。 狐妖眨了眨琥珀色的眸子, 惊讶地看她。 伏梦无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狐妖，等回过神，见对方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凹凸全被勾勒出来, 她脸上一烫，赶紧拉着雪狐妖的手，迎她进来。 “诊所里有洗澡的地方，您先洗个热水澡吧！”伏梦无说完，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马上又补充，“我、我有备用的衣服，可以先借给您换上。” 她认出了对方别在衣领上的律师徽章，这位雪狐妖，也许是刚打官司回来，也有可能是即将去打官司。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能看着雪狐妖穿着湿衣服走在街上。 雪狐妖略作思考，点点头。 “多谢，劳烦你了。” 她的嗓音如同暖水，温柔细腻，让伏梦无有些发飘。 伏梦无飘回更衣室取了一套白色长裙，飘回来交给雪狐妖之后，领她去浴室。 “谢谢。”雪狐妖再次向她道谢，托着长裙走进浴室。 等雪狐妖进了浴室之后，伏梦无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怎么……就随随便便请人洗澡，还把衣服借出去？！ ……难不成，这就是狐妖自带的魅惑能力？ - 夙绥刚从法庭出来，就遇到了暴雨。 她是会一点法术的妖，本想在他人屋檐下躲一阵子就走，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迎进了屋，让她洗澡换衣服。 若不是确认整个诊所只有小姑娘一人，她甚至要怀疑自己遇到对美色垂涎的歹人了。 她还得回事务所交文件，匆匆洗完澡，换上小姑娘给的长裙。 长裙带着香皂的气味，半点异味也无，显然洗后并没有被人穿过，十分干净。 也是因此，夙绥才接下它。 离开浴室，夙绥发现小姑娘已经搬了台烘干机出来。 “来烘一下衣服吧！”小姑娘笑眯眯地对她说，后一秒，笑容却有些僵，也许是看到她两手空空。 夙绥有特殊的储物法器，见小姑娘尴尬，她点点头，取出红裙，放上烘干机。 窗外雨急，继而是一个响雷炸下来。 夙绥听到诊所里的小动物都在惊叫，又见穿着白大褂的小姑娘跑过去安抚。她想了想，挥手布置出隔音结界，诊所内顿时半点雷声都听不到了。 “哇，您果然会法术啊！”小姑娘安抚完宠物们，回到她身边惊叹，“好厉害呀！” “会一点皮毛而已。”夙绥说。 二人在沙发上对坐片刻。 “我叫夙绥，夙兴夜寐的夙，绥绥白狐的绥。”夙绥打破沉默，自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名片。” 她伸出手，一张名片凭空出现在掌心。 小姑娘赶紧接过去，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翻找一通，也拿出一张名片，回来笑着递给她。 -- 第148页 夙绥低头一看，所长那栏写着“伏书尽、珑胭”。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指着下面那栏小字，“我叫伏梦无，我哥和我嫂子不怎么在诊所，平时一般都只有我一个人。” 夙绥捏着名片，点点头，陷入沉思。 “宠物诊所，会给妖看病么？”她忽然问。 夙绥毕业以后，当律师的这几年突然得了头痛的病，只要她一劳累，就会疼得昏过去。人类医院跑了好多家都查不出来，医生甚至推荐她去看兽医。 最近的妖族医院在S市，太远，夙绥事务繁忙，没那么多时间跑到S市看病，病就一直耽搁下来。 伏梦无愣了愣，点头，“看的。妖也是兽类，只要是兽类，就可以在我们这边问诊和治疗。” “那，能麻烦你为我看看么？”夙绥试探着问她。 沉默几秒，伏梦无起身。 “可以，但你得变回妖身。” - 伏梦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多了一个新病患。 她抱着怀里的七尾雪狐，给雪狐做检查时，发现雪狐的脑部被种了蛊，如果不是诊所的仪器非同寻常，根本检查不出这个蛊。 “你平时是不是经常头疼啊？”看着蛊的位置，伏梦无表面平静，内心已燃起怒火。 现在是法制社会，不管是什么人，用蛊害人害妖的，都不是好东西！ 见夙绥点头，伏梦无直接把检查结果告诉她。 别的医生面对蛊，通常会告知患者，要立即做开颅手术，但不能保证完整取蛊。不过伏梦无是魔族，她的血可以直接把蛊引出来。 “蛊在我的脑部，要预约做手术吗？”夙绥听完，却有些犯难。 如果要动手术，她可能抽不出时间。最近事务所接了个大案件，短期内，她根本得不到空闲的时间。 “不用。”伏梦无摇头，让她稍等片刻，自己转去抽血室，撩起袖子抽了管魔族的血，装进药剂瓶封好。 魔族的愈伤能力特别可怕，伏梦无连止血棉都不用，伤口就愈合了。 雨停时，夙绥拿着检查报告和一支暗红的“药剂”离开诊所，打了一辆车，迅速赶回事务所。 她很快处理完今天的事务，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吃药。 那个小姑娘说，只要服药后休息一个小时左右，蛊就会被引到胃部，到时候吐出来就好。 夙绥怕苦，接了杯温水，打开药剂，闭气一口喝下去，又灌了好多水，等到放下水杯，感到口中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喝的是血，而不是什么药。 她平静地捏着药剂瓶，却并没有怀疑伏梦无是欺诈。“药”是免费赠送的，伏梦无只收了检查费。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只知道那位声音带笑的小姑娘，一定不会欺骗自己。 - 三天后的早上，伏梦无正在诊所喂宠物，有人推门进来。 “您好，请问是要……”伏梦无边说边转身，看到门口站着的红裙雪狐妖，愣了一下。 夙绥拎出盛放白裙子的衣袋，又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在她的办公桌上放好，提着公文包匆匆离开。 “哎！等等啊！”伏梦无赶紧丢下猫粮追过去。 夙绥还没走远，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停下来。 “呼……您、您最近感觉怎么样？”伏梦无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上她，问。 夙绥猜得到她追出来的目的，朝她微笑，“蛊已经解了，谢谢你的‘药’。谢礼放在桌上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她还得赶着去打官司，不等伏梦无再问，她直接上了同事的车，离开了。 “呼呼……啊，没事就好。”目送轿车远去，伏梦无长吁一口气，回到诊所，喂完宠物，去看夙绥留下的东西。 她上次借出去的白裙子，此时带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淡香，是夙绥衣服上的气味。 伏梦无之前抱着变回雪狐的夙绥做检查时，就闻到过这股香味。她不知道是香皂还是香水的味道，又觉得像是很名贵的熏香，但她很喜欢，这时忍不住把脸埋进裙子，贪婪地嗅了好一阵。 她把白裙挂回衣柜，再回来拆蛋糕，发现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家店的抹茶蛋糕，正好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于是高高兴兴地把蛋糕吃了。 吃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夙绥怎么知道她的喜好？制作抹茶蛋糕的妖谷猫咖距离诊所特别远，附近明明有很多家优质蛋糕店，夙绥怎么就……偏偏跑去那里了？ 伏梦无看着残余的蛋糕，想起夙绥的律师身份，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停止想象。 反正夙绥不是坏人，她只要清楚这点就够了。 - 没有了头痛的烦恼，夙绥的工作效率也高了不少。预计要打一个月的官司，她只用十天就解决了。 “你们去聚餐罢，我得请朋友吃饭。”面对同事的邀请，夙绥婉拒。 走在路上，她拨出那个早已背熟的号码。 “喂，伏医生？” - 伏梦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和夙绥吃了顿饭，没过多久，她就多了个女朋友。 女朋友还是和从前一样，事务缠身，偶尔还会出现约会到一半，就被同事一个电话叫走的情况。 但伏梦无根本不介意，她只是担心女朋友的身体健康，总会变着法子给她做点补身体的营养餐。 -- 第149页 她晚上也不回家，留在诊所等着女朋友疲倦地推门进来，张开双臂迎上去，让女朋友变回七尾雪狐，躺在自己怀里，然后顺手给雪狐做个全身按摩。 女朋友是人形时，优雅冷艳，然而一旦变成雪狐，在她怀里晃悠七条尾巴，用脑袋拱她时，伏梦无心都要被萌化了。 后来她们结婚，女朋友成了妻子，每天继续为官司和取证奔走，回到家里，还和从前一样粘人，还会变回雪狐，在伏梦无怀里撒娇。 只不过，她们之间有了新的放松方式。 （兽医与律师番外，完） 第76章 番外二 深夜, 竹州郊外的河畔。 伏梦无丢出最后两张火符，眼见着逃窜的七尾妖狐被火困住，她深吸一口气, 握紧斩妖的弄霏剑，快步掠去。 这孽畜，让她辛苦追了整整三日, 总算没力气跑了！ 火符伤不到她, 伏梦无轻易穿过火焰，剑指妖狐。 火焰包围圈的中央, 此时正伏着一只浑身血迹斑斑的雪狐。雪狐生着七条尾巴, 琥珀色的眸子闪动凶光，尖锐的爪子按在地上, 像是伏梦无一有靠近的打算，它就会立马跳起来挠过去。 “不要挣扎了, 我不想再伤害你。”伏梦无停住脚步, 话音刚落，便皱着眉吐出一口血。 这只七尾妖狐，是她此行奉命捉拿的恶妖。伏梦无自幼被除妖师捡走, 习得一身本领, 师父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既然师父让她将恶妖活捉回去，她立即赶到恶妖出没的竹州, 不出半日, 就找到这妖物。 她本来不想伤害它, 没想到这妖物还有些本事, 三天追下来，伏梦无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总之, 现在一人一妖都是强弩之末。 见伏梦无吐血，雪狐妖忽然站起。不等伏梦无反应过来，一只秀手已伸到她面前，一把卡住她的脖子。 弄霏剑脱手坠地。 “唔——！咳咳咳！”伏梦无咳嗽起来，双手搭在对方的腕部，拼命挣扎。 她万万没想到，雪狐妖已经到了能化人的境界。此时掐着她的是一名女子，如瀑的乌发披散在女子面前，半遮住她满是血污的脸。 雪狐妖冷眼看了她良久，伸手一招，伏梦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弄霏剑到了对方手里。 下一瞬，腹部传来剧痛，利刃穿透皮肉，带出一串血滴。 “你不杀我，就莫要怪我伤害你。”雪狐妖笑容妩媚，在伏梦无看来，却是无比狰狞。 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雪狐妖捅了她一剑，却将她松开，掼在地上。 伏梦无伤上加伤，倒在地上，蜷缩起来，心里还惦记着师父的命令，见雪狐妖转身要走，她又挣扎起来，咬牙握住剑柄，以身为剑鞘，蓦然拔剑！ 雪狐妖心生不妙，扭头看时，只见伏梦无不要命地朝自己冲过来，手中已掐起剑诀。 她竟以血为媒，强行发动剑阵！ 鲜血一路洒落，伏梦无好似忘却疼痛，一心只想杀了雪狐妖。 ——“如果你没法活着带妖狐回来，便和它同归于尽。” 不要命的人，爆发出来的力量总是惊人的。 雪狐妖被迫和她继续战斗，二人在灼灼火焰中以命相搏，最后直接滚在地上扭打起来。 失血过多，伏梦无渐渐不敌雪狐妖，师门的素色道袍上，早就染尽了血，有她的，也有雪狐妖的。 将奄奄一息的除妖师抵在地上，雪狐妖压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血喷在除妖师衣襟上。 “到此为止。”雪狐妖哑着嗓音道，“够了，再战下去，你会死。” 伏梦无疲倦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至死也没法杀她，索性认命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昏厥过去。 - 除妖师陷入昏迷后，夙绥擦去唇角的血，把她翻过来，寻找她身上证明身份的物件。 她一直在竹州安静地修炼，并没有害过人。这名除妖师年纪瞧着不大，恐怕是被那些心术不正的除妖师派过来，带她回去剖内丹炼药的。 夙绥很快找到一块身份牌，看清牌上的门派名称，她目光转寒，而后怜悯地看向除妖师，扶她起来，唤出一枚疗伤止血的灵丹，给她喂下。 “可怜，又是一名被骗着长大的孩子。”她轻叹，伸手清了此地的战斗痕迹，抱着除妖师，腾身掠向自己的住处。 - 伏梦无睁开眼时，感觉额上搭着一块冰凉的东西，她想伸手去触碰，双手却疼得根本抬不起来。 “醒了？”一道女声入耳，“别乱动，你的断骨还没长好。” 伏梦无猛然记起女声的主人谓谁。她不听，挣扎着想要起来打架，马上就被一只手摁回去。 “我说了，别乱动。”夙绥淡淡地道。 她对伏梦无隶属的门派太熟悉了，也晓得有很多像伏梦无这样的孩子，从小就被带回门派，表面上称作谁人门下的徒弟，其实是那些身居高位的除妖师养着的死士。 死士只负责执行任务，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连他们自己也是。 通常遇到这类死士，夙绥都是毫不犹豫将他们杀死。要是放任他们存在，其他无辜的妖族也会遭难。 但眼前的少女，却不一样。 夙绥说不出为什么，她只想将这孩子治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不希望她再回去。 -- 第150页 伏梦无不太喜欢说话。挣不过雪狐妖，她就不挣了，面无表情地躺回去。 夙绥知道，跟死士没什么好交流的，他们根本就不会乖乖听话。因而喂药喂饭时，她索性直接用蛮力将伏梦无制服。 伏梦无不吃药，她就撬开她的嘴硬塞进去，喂饭同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伏梦无不但伤筋动骨，肚子还被开了个大口，浑身都是伤，得亏她的体质异于常人，只在卧榻上躺了一个多月，就能拄着拐杖下地走动了。 这期间，伏梦无的脾气渐渐被夙绥扭过来。她自记事起，就没人对她这么照顾过，多得是打骂鞭笞。 直觉告诉她，这只妖是真心待她好，和师父他们都不一样。 可惜……为什么她是只恶妖呢？ 这天夜里，伏梦无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全了，于是找出被夙绥藏起来的弄霏剑，走进夙绥就寝的房间。 她除妖，从来都是正面相拼。 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伏梦无点上油灯，见卧榻上盖着棉被，觉得夙绥应该歇下了，便走过去摇醒她。 “夙绥。” 这是伏梦无在这居住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叫雪狐妖的名字。 “夙绥，我要杀你，你起来。”见夙绥没反应，伏梦无又摇她。 夙绥被她摇醒，莫名其妙地坐起来看她。 “大半夜，发什么疯？”她问。 “我没疯。”伏梦无举着油灯，认真地道，“我要杀你，我还要回师门复命。” 夙绥突然笑出声。她劈手夺了油灯，搁在床头。 “你们门派，派出去一个月未归的死士，会被默认身亡。”她看着伏梦无道，“你离开前，没人告诉过你吗？莫想了，师门已经没人记得你了。” 伏梦无怔了怔，忽然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回去歇息罢，我不陪你闹。”夙绥说完，熄了油灯，躺回被窝。 屋子陷入黑暗，良久，她听伏梦无茫然道：“我没有家了……？” “那不叫家，那些除妖师，也并非你的家人。”夙绥忍不住接过话。 伏梦无又不出声了。 夙绥没有管她，自顾自睡觉。 为了避开觊觎自己的除妖师，没过三天，夙绥就带着伏梦无离开栖身的小屋。 临走前，夙绥一把火烧了屋舍。 伏梦无呆呆地看着“家”在大火中坍塌，化为灰烬。 “走罢。”夙绥牵过她的手，“我们要去西方的云州，那里安全，某些除妖师不会找过来。” 伏梦无懵懵地被她拉走了。 她毕竟年纪尚小，今年刚满十六岁，见得也少。根深蒂固的一些观念被击溃后，她就无所适从了，夙绥让她跟自己走，她便跟着走了。 “你这种小孩，人贩子最喜欢。”去云州的路上，夙绥看书时，这般评价。 “我十六岁，不小。”伏梦无沉声道，“虽然阅历很浅，但起码的分辨能力，我还是有的。” 和夙绥相处时间一久，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夙绥合上书，逗她：“那我下车去买一包毒，用糖裹着给你吃，你吃么？” 伏梦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闷声答：“无所谓。” “无所谓？” “反正你要我吃，我就得吃。”伏梦无还记着她强行给自己喂药喂饭的那段日子，“我又打不过你。” 夙绥扑哧一声笑出来，当真让马车停下，下车给她买了包酥糖回来。 “给你。” 伏梦无接过来就吃，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她觉得好吃，吃到一半，掰了一块递给夙绥，“你尝尝。” “怎么？怕我真在里面下毒么？”夙绥没有接，眯起琥珀色的眸子。 伏梦无摇头，认真地道：“这个酥糖很好吃，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夙绥的笑容一顿。 “你要吃吗？”伏梦无仍举着酥糖，“你要吃，我就喂你。” 夙绥眨着眼想了想，张开口。 伏梦无便给她喂了一块酥糖，见她吃得高兴，又默默地掰了一块酥糖喂给她。 片刻后，伏梦无低头看着只剩下碎屑的油纸包，“你好像很喜欢吃甜食。” 她们很快抵达云州，并在云州安了新家。 云州是人与妖共同居住的一片大陆，夙绥是道行颇高的狐妖，又温柔亲和，入住后，深受本地住民的敬重。 伏梦无跟在她身边，目睹云州妖族们的宁静生活后，一年两年，三载五载，她慢慢抹去了自己作为除妖师的过往。 她们入住云州的第七个年头，正逢七夕，伏梦无一大早起来去街上，买了好几包夙绥爱吃的酥糖，又买了红烛红纸。 “伏姑娘这是给谁办大婚啊？”她去买红帐和喜被时，有妖笑问她。 “给夙绥。”伏梦无抱着一大包婚庆之物，朝那妖笑。 夙绥睡得正熟时，又被人晃起来。 七年下来，她早就习惯被这样对待，坐起身时，还闭着眼，淡淡道：“又有何事？” “夙绥，你起来，我要和你成亲。” 伏梦无这回的话，吓了她一大跳。 环顾屋中一片喜庆的大红色，夙绥看着被调换的红被，哭笑不得。 她觉得，这孩子是被自己强硬的态度带坏了。 -- 第151页 “成亲并非小事，不可这样随意。”她看向伏梦无，郑重问，“梦无，你说要与我成亲，你懂得何为道侣、何为妻妻么？” 伏梦无说不出来，保持沉默。 “也罢，我知道你不懂的。”夙绥却笑，握住她的手，揽她入怀，“不过，既然你想，那我们就成亲。” 随后，她吻了伏梦无。 伏梦无从没与谁这么亲热过，哪里受得住，慌乱地想要逃走，七条狐尾便将她裹了个严实，让夙绥得以将她紧拥在怀。 “成亲以后，你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听见没有？”移开脸，夙绥垂眸看着瑟缩在怀中的女子。 伏梦无点头，壮起胆子去捧她的脸，笨拙地吻回去。 她什么都不懂，只晓得眼前的雪狐妖，是她此生唯一的爱人。 （除妖师与雪狐妖番外，完） 第77章 番外三 神界, 苍泫星。 这是司梦之神的诞生地与居住地，每任司梦神都要在这里看守神殿、掌管梦境，以“梦”为姓。 如今看守神殿的司梦神, 名唤梦无，和隔壁星域的司战神沈酌、司命神玄兮是朋友。 梦无不喜欢外出，十分内向, 不管性子恶劣的玄兮怎么逗, 她还是一副乖乖的模样。 “这样下去不好，小萌物真的太闷了, 要闷出病来的。”玄兮不止一次对沈酌抱怨。 “小萌物”是她给梦无起的昵称。 然而沈酌也是个万年家里蹲, 毕竟神界十分和平，不需要她再执剑司战, 她就整天宅在神殿里看水镜，日子过得比梦无还无聊。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沈酌如实说。 不过梦无并没有让两位神担心太久。这天她匆匆忙忙冲进沈酌的神殿, 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和树叶, 焦急道：“大橘！你会治伤吗？” 沈酌的原身是只胖橘猫，玄兮这么叫，梦无也就跟着叫了。 沈酌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你这是去哪里了？受伤了？” 梦无摇头, 垂眸看向怀中。 “不是我受伤，是这只小狐狸受伤了。” 她用宽大的袖子裹着怀中之物，沈酌上前掀开衣袖, 发现她竟抱着一只小奶狐。 小奶狐蜷缩着身体, 颤抖不止, 身上血迹斑斑, 腿还折了一条。 “它怎么只有一条尾巴？居然是凡狐吗？！”玄兮见了小奶狐，很是惊奇, “你在哪捡的它？神界怎么会出现凡狐？” “它伤得厉害，在发热，先找司医神治疗，一会儿再问罢。”沈酌揉了揉小奶狐，说完就要把它抱走。 然而小奶狐却惊叫起来，嗷嗷地扭动着身体，直往梦无怀里钻。 梦无被它吓了一跳，慌忙顺毛抚摸，安抚它，“乖，乖，不要动！伤口会疼的！乖！” “嘤呜……”小奶狐不动了，疼痛让它还是忍不住哼哼出声。 梦无心都要化了，感觉自己抱着一只小可怜。她怕小奶狐伤势恶化，赶紧跟着沈酌她们去找司医神。 结果却被司医神的侍卫长告知，司医神不在，已下界历劫去了，约莫要再过三个月才能回来。 吃了个闭门羹，三人只好打道回府。 “我感觉姓柳的怕不是跟我们相克，每回有事找她，她都正好不在。”路上，玄兮忍不住叨叨，“一次两次就算了，这都十来次了吧！” 沈酌怼她：“人家本来就是大忙人，半年能在神殿待十天就不错了。有没有听说过‘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玄兮一撇嘴：“啧啧，你这又是从哪个世界看来的丧气话！” 二人斗嘴时，梦无的心思全在小奶狐身上。 “你不要怕。”她安慰小奶狐，“我会治好你的。” 她辞别两位好友，回到自己的神殿，抱着小奶狐，坐到平时掌管梦境的地方。 星华在她掌心凝聚，而后投入小奶狐身上。 “呜呜……”小奶狐缩成一团，随着星华入体，它睡了过去，沉入梦境。 梦无的治愈术，只能在梦境中施展，每施展一次，她必须靠沉眠七日来恢复。 小奶狐睡熟了，梦无搂着它，慢慢闭上眼。 - 夙绥苏醒过来时，感觉自己正趴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她诧异地看向四周，但见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星空之下，瞧着十分眼熟。 她嗅到了伏梦无的气味，就在自己底下，然而低头看时，发现那是一位沉睡的女孩，外貌有八分像伏梦无，瞧着却只有十二岁。 “……司梦神？”夙绥下意识唤道，开口却只能发出“呜嘤”的声音，奶声奶气。 夙绥：？！ 她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打量自己——本该雪白而蓬松的狐毛染了血和泥水，一条狐尾孤零零地拖在身后。 环顾一圈，又仔细打量女孩一番，夙绥很快反应过来。 她应是在梦中穿越回了幼年期，即刚被还是司梦神的伏梦无捡回神殿之时。 夙绥受不了脏兮兮的自己。她依稀记得附近有供洗浴的水源，便从司梦神身上跃下，找到那处活水，直接跳了进去。 - 夙绥离开不久后，梦无也苏醒过来。 她感到怀中空空的，忙低头看去。 神服上只有一滩干了的水迹，小奶狐不见踪影。 梦无慌忙起身，望着星空，却不知要去何处找寻。 -- 第152页 “小狐狸！”她喊，茫然地走，“小狐狸！你去哪里了！” 神殿内的一切都在神的掌控之中。梦无的反应比较迟钝，久久听不到回应，这才想到要放出神识去找寻。 然后就在殿内的水池里，找到了正在洗澡的小奶狐。 “你怎么在这里啊？”梦无蹲下去，抱起小奶狐，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跑到殿外去了，你还小，千万不许乱跑。” 小奶狐安静地看着她，良久，朝她拖长尾音“嘤~”了一声。 梦无只觉自己浑身骨头都酥了。她施法弄干小奶狐的毛毛，将它抱在怀里，感觉像是抱了个毛绒绒的大白团子。 “你的伤好全啦？还疼不疼？”抱着大白团子去找二位朋友时，梦无问。 小奶狐摇头，用脑袋拱她。 “你的眼睛真好看，像大橘殿里那块琥珀。”梦无低头看它，夸道。 瞧见梦无和小奶狐亲热时，沈酌和玄兮都大吃一惊。 “奇了，我可不记得司梦神有亲近动物的设定啊……”玄兮喃喃。她是书写他人命运的神，张口闭口都是“设定”。 “小萌物本就亲和，受小动物喜欢也正常。”沈酌说完，朝小奶狐伸出手，“不信你看，小奶狐很怕我这种杀气特别重的神……” 她突然愣住了，小奶狐正在蹭她的手。 “它太小了，我想养它。”梦无抚着小奶狐，看向玄兮，“玄兮，我能不能和它定下主仆血契啊？” 玄兮忙阻止：“不行不行！你是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司梦神，你的血契灵宠要能保护你才行！这小家伙是凡狐，最多只能变成七尾仙狐，没什么前途的。你要是喜欢毛绒绒，我和大橘可以去找饲养神，给你抱一只九尾天狐来……” 她话没说完，小奶狐突然炸了毛，琥珀色的眸中透着冷光。 “怎、怎么突然这么凶？！”玄兮被它的眼神吓住了，揪着沈酌的衣服，躲到她身后。 梦无却很高兴，还把小奶狐抱起来，和它脸贴脸。 “那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她柔声道，“等你长大了，记得要好好保护我啊！” - 夙绥觉得，自己这个梦很长。 司梦神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绥雪”，这也是她从前在神界时的真名。 她在司梦神身边待了整整百年，从小团子长成了大白团子。 约莫因为和神定了血契，她虽是雪狐，到了夏季却并不会换毛，于是一年四季都能保持大白团子的外貌。 幼时她小，还会趴在司梦神的肚子上睡觉，后来慢慢长大，体重增加了，怕压着司梦神，就换成被她拥在怀里睡，当个毛绒抱枕。 她努力跟着司战神修炼，终于在第二个百年，长出了第二条尾巴，而后迫不及待地找司梦神，让她揉自己的新尾巴。 “你长得好快呀，玄兮还说你没法在神界长大呢！”司梦神抱她在怀，揉着她的新尾巴，笑道，“再过几年，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无，无~”夙绥这时还不能口吐人言，便这么唤司梦神。 司梦神知道她在唤自己，笑得越发开怀。 有了她在，司梦神亦不再内向。 穿越成小团子的夙绥慢慢在长大。为了让自己在神界化人，不必去下界历劫，她想了很多办法，甚至还独自跑进司医神的神殿。 司医神自带翻译系统，能听懂兽语，听完夙绥的请求，她考虑良久，问夙绥：“灵宠其实不需要化人，也可以保护主人。你为什么执着于化人？” “因为我爱她。”夙绥回答，“很多事，我要化人以后才能做。司梦神尚是不谙世事的幼年神，我得照顾她。” 司医神却笑起来：“小家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夙绥自然清楚。她为了弄懂何为“爱”，在下界历经千年磨难，才和司梦神终成眷属。 “神界没有凡狐，天狐的化人丹我倒是炼制过，你如果真的爱她，可以试着服用。”司医神递给她一枚灵丹，“只不过，你以凡躯服用神品丹药，也许会死。” 夙绥接下灵丹，看她。 “您会协助我。”她平静地道。 司医神略略一讶，“何以见得？” “您也是经历过感情之苦的人。”夙绥回答。 司医神先是一怔，而后笑出声来。 “好，那你就在这里服用化人丹吧。”司医神悠悠道，“赌一把，看看你遇险的时候，我会不会出手救你。” - 梦无满神界找她的灵宠。 绥雪的生命在迅速流失，她却并不能感应到它的位置，急得几乎要去找神尊大人了。 沈酌和玄兮也帮她一起找，后来在她的神殿找到了一块记载用的神笺。 “上面只写了个‘医’字。”沈酌读取完神笺内的记载，下意识看向司医神的神殿，“难不成是团子绥受了重伤，偷偷找司医神疗伤去了？” 不等她和玄兮分析个头绪出来，梦无已经瞬移赶到司医神殿外。 她踏着白云构成的长廊，焦急地往前走，浑然不觉自己走入了用来防御侵入者的迷障，怎么都转不出去了。 她无计可施，呆呆地站在迷障之中，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唤：“梦无！” 梦无讶然转过身，但见一名红衣女子拨开迷障，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 第153页 梦无愣了愣，嗅到女子身上熟悉的淡香，下意识问：“你是……绥绥？！”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夙绥紧紧拥着她，七条如雪的狐尾在她身后摇晃。 如今的她已褪去凡骨，变为了七尾仙狐。 梦无整个脸埋在她怀中，突然啜泣起来。 “你吓死我了！”她哑着嗓音，“我还以为你又去哪里受了重伤，要、要……” “我不会离开你的，梦无。”夙绥柔声安抚她，“我一直都会是你的小狐狸。” 生生世世，无论在哪个时空，我都会护着你。 （司梦神与团子绥番外，完） 第78章 番外四 和二位娘亲一起穿越前, 伏霜已经是只百岁的大狐狸了，但具体是什么岁数，连她自己也记不得。 穿越后, 天道规则将她的修为压制回原点，让她变成了一只幼狐，哪怕化人, 瞧着也只有十几岁。 作为一只优秀的狐族, 伏霜并不在乎自己的外貌，毕竟从古到今的狐妖们都会靠外表来迷惑人, 对于狐族而言, 外表只是个壳子而已。 她素来是无忧无虑的，不管在古修真界, 还是在未来都市。 和夙绥结婚后不到一年，伏梦无就顺利拿到了代课教师资格证, 可以代夙绥给所有年级的剑术系学生授课。 伏梦无第一天上课时, 伏霜和往常一样趴在她的挎包里睡觉。 伏梦无今天来得急，取完教科书后，没有把包全拉上。于是台下的学生们听着课, 忽然看见老师放在讲台上的包里, 露出一截雪白的毛绒绒，慢慢往下滑。 十分钟后，伏霜整个从包里掉了出来, 啪叽一声落在讲台前, 整只狐狸都摔醒了, 懵懵地睁开眼。 “是、是狐狸？！” 不知是哪个学生先说的, 而后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狐狸啊？怎么会藏在伏老师包里？” “太可爱了吧，好想抱起来揉！！” “过来过来。”前排的学生也忍不住, 伸手招她。 “安静。”一道冰冷的女声从教室后排传来，“现在还在上课。” 学生们哆嗦了一下，哪怕不转头，他们也知道是谁在说话。 等教室恢复安静，坐在教室后排听课的夙绥又说：“下课再逗狐狸罢。” 意识到自己扰了课堂秩序，伏霜没好意思回到讲台上的包里，晃悠大尾巴藏到讲师的座椅底下，乖乖趴着。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伏霜一听到收拾书本的声音，立即从椅子底下钻出来，扒了扒伏梦无的裤腿，正准备跳进她怀里，忽然看到乌压压一片学生挤到讲台前，全是来看她的。 “伏老师，这是您养的雪狐吗？”学生甲问。 伏梦无迟疑一秒，点点头，蹲下去抱起伏霜。 见她点头，学生们又兴奋起来。 “伏老师伏老师，我可不可以摸摸它？就摸摸脑袋……” “啊！它在伏老师怀里打滚！” “是红黄异色瞳！啊我死了，医疗兵奶我！” 伏霜笑眯眯地看着这些稚气未脱的学生，故意伸出尾巴晃悠，像钓鱼一样。 但有人要触碰到她的尾巴时，她忽地扭转身体，飞速钻进伏梦无刚拎过来的挎包里。 “下次莫要让伏霜睡包里了。”回办公室的路上，夙绥皱着眉提醒，“刚才的课上，我看到她从包里掉出来……” 伏梦无应下，忽然感到挎包动了动，低头看时，只见伏霜的脑袋从包里钻出来，抖抖耳朵，打了个哈欠。 “是我睡太熟了，不关梦无娘亲的事。” “可你摔下讲台了。”伏梦无揉她，“我都忘了问你疼不疼。” 伏霜张口去衔她的手，小牙齿轻轻磨动。 “我不疼，我哪里会摔疼呀！” 只不过是摔醒了而已。 夙绥不放心，让伏梦无停下，伸手去抱伏霜，想给她检查一下。 伏霜立马缩回包里，把教科书都扒拉到自己身上盖起来。 “不嫌重么？”见她不乐意，夙绥也不勉强，只是拨开教科书，让她躺得舒服些。 放学后，一家三口一起回家。 伏梦无和夙绥结婚后，就搬进了新住处，新住处离莲都大学并不远，路上伏梦无还能去商场买菜。 她和夙绥可以辟谷，但伏霜还是要吃饭的。 商场里不允许带宠物，进去之前，伏霜变成人形，效仿其他小孩子，一只手牵着伏梦无，另一只手牵着夙绥。 “伏霜想吃凉拌菜吗？”经过熟菜和凉菜摊位，伏梦无问。 伏霜盯着凉菜看了几眼，摇摇头。 比起这些菜，她更喜欢吃两位娘亲做的果蔬沙拉，想到这里，于是问：“家里的沙拉酱是不是吃完了？” 伏梦无要了一份香菜拌牛肉，想了想，“好像是的。待会儿路过货架的时候买一罐吧，今晚给你做牛肉番茄沙拉。” 伏霜立即弯起眼睛笑：“好哒~” 她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伏梦无，眉眼又像夙绥。伏梦无瞧着自家幼崽，莫名感觉心情也好了起来。 回到家中，伏梦无和夙绥在厨房忙碌，伏霜变回小雪狐，在地板上来回跑。她的爪子上沾有水灵力，跑过的地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弄干净地板，伏霜就跑进浴室洗爪子，顺便把澡也洗了。她虽是狐狸，可她是水灵根，天生喜水，在浴室待上足足半个小时才出来，浑身的毛毛散发着薄荷味，瞧着越发蓬松。 -- 第154页 吹干一身狐毛，伏霜又变回人，去厨房取了碗筷，放到桌上摆好，而后乖乖坐等开饭。 番茄的甜酸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混着煎牛排的香气。 伏霜馋得咽口水，有点等不及，忍不住跑进厨房，扒拉夙绥的衣袖问：“娘亲，我可不可以尝一小口？” “小吃货。”夙绥笑道，正好锅里一块牛排煎好了，滋滋地冒油，她盛起来装盘，递给伏霜，“先吃些垫肚子罢，记得放置片刻再吃。” 伏霜端着盘子，道了声谢，取了刀叉，高高兴兴回到座位上。 今晚的沙拉有两份，伏梦无做的沙拉偏荤，夙绥做的沙拉偏素。 她们很久以前就问过玄览镜，得知伏霜现在的身体情况，大概处于孩童长身体的阶段。因此，伏霜每天的三餐都要保证饮食多样化和营养均衡，好让她快些长大。 伏霜特别喜欢吃她们做的家常菜，不挑嘴，娘亲们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吃饱了歇一会儿，就换上武服去练剑。 新住处有宽敞的演武室，也有露天平台，怎么练都能放得开。 尽管伏霜的年纪已经是“老狐狸”了，但她披着这个小巧的壳子，总让伏梦无二人还将她当作真正的小孩子看，天真无邪，单纯至极。 事实上，这两个词跟伏霜都搭不上边。 伏梦无升到大二，做了剑术社团的部长后，就时常带着伏霜去社团参加各种活动。 伏霜是化了人后再去的，在所有社员眼里，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妹妹，娇花一样弱不禁风，需要精心呵护。 然后伏霜就在社员互相切磋的时候，单挑打趴了所有长得壮实的社员，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除了二位娘亲，她不想被任何人这样护着。 那些社员直到被她撂倒在地，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倒了。 从那之后，剑术社团所有人看伏霜的眼神就跟看仙人球一样——虽然是萌萌的一小团，但谁碰谁倒霉！ 只有兰粼还乐于找她当陪练或切磋对手，一个收不住，两人就时常打得活动教室一片狼藉，最后伏梦无不得不一手一个，把她们都拎到操场上罚站。 等到伏霜的外貌终于长到十八岁，伏书尽亲自过来送了份合同给她，问她想不想像一万年前那样，去各个地方出任务。 伏霜坐在客厅的软沙发上，吸着苹果醋，默默看完合同，陷入沉思。 伏书尽道：“任务总部在S市的屏仙阁，你若是想做任务，舅舅能给你提供最优质的条件。” 伏霜看向二楼的书房，这时伏梦无和夙绥正在里面抚琴作画。 “我想要和二位娘亲一样的寒暑假。”伏霜开条件。 伏书尽点头，“没问题。不单寒暑假，平时你只要有空闲，也可以回到Z市陪你的娘亲们。” “可以，我跟你走。”伏霜爽快地答应下来。 她早就是只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大狐狸，签完合同，去楼上找二位娘亲说一声，听几句叮嘱，就跟着伏书尽走了。 伏霜工作期间，还是会时不时和二位娘亲联系。这个时代的任务，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难度，也鲜有遇到棘手的单子。和她一起出任务的队友都很安心，知道这个温柔美貌的雪狐小姐姐扛起武器来比谁都凶。 三年后的一个除夕之夜，伏霜从S市带着年货御剑回来，直接去了沈酌和云明月的直播间。 每逢大型节庆的日子，伏梦无和夙绥总会去找这两位神界的“老乡”聚会喝酒，通宵直播或者打游戏。 伏霜在门口验证了指纹，提着年货噔噔噔跑上三楼生活区，用灵识确认过没人在打游戏，才嗷地高喊一声：“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伏梦无从厨房里探出头，给她指了个空位，“喏，给你留了位置，赶紧把东西放下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伏霜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来，包括给四只玄貊的。 然而今天挨着云明月的玄貊，却只剩了三只，年纪最小的云篱不见了。 “小云篱去哪了？”分完礼物，伏霜坐下来，接过夙绥捧来的热汤，好奇问道，“我记得她不像是不爱凑热闹的脾气，前年她还在这和我拼酒呢……” “她呀，脱单了，现在还拉着她女朋友逛街，估摸着再过半小时就回来。”云明月扬手往火锅里加起辣椒粉，“你记不记得前几年给她算过卦？算得很准啊，她带来的那个白衣小姐姐，还真是从另一个次元过来的！” 伏霜笑道：“是吗~看来我可以发展副业了，比如去天桥底下摆个卦铺什么的。”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吗哈哈哈哈！”云明月笑得猫耳朵都抖了抖。 “……明月，你想辣死谁？”沈酌无奈地看着她把半瓶辣椒粉都抖进锅里。 “哎呀！那、那赶紧换一锅新的！” （全文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