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情人》 第1页 《失格情人》作者:鄙夏【完结+番外】 文案: 温柔渣苏影帝攻*痞帅乖巧创作歌手受 (娱乐圈,利益关系变真爱,先虐后宠,追妻火葬场,HE) 林渐青,温柔又周到,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但只有陈最知道,他是世上最无情的人。 他的温柔他的好,全部是留给他那个白月光的。 留给陈最的,只有一击即碎的感情游戏,还有冰霜一样的冷淡和漠然。 这本该是一场名利双收的游戏,无奈的是,陈最动了真感情。 他本该是最大赢家,最后却输得一无所有。 输完了,也就不要了。 他好不容易从泥淖里挣扎出来,开启了开挂似的新生活,却又频频被迫跟林渐青扯上关系。 林渐青还是那副温柔又周到的样子,“小朋友,这次换我爱你!” 虽然我不觉得是渣贱文,但雷这个的慎阅,理智评测免费章节,慎重购买全文,因为无法退款,谢谢! 第1章 光荣的叶子 演唱会结束夜很深了,烧烤一条街已经没剩几桌人。陈最他们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人,卖了快五百张门票。 他们都是一个地下摇滚乐队的成员,陈最可以做吉他手、贝斯手、键盘手,其实他的声音条件和外形都最适合主唱,遗憾的是,他不能在公共场合唱歌。 几瓶啤酒下肚,在演唱会被激起的情绪越发高涨起来,一桌人不约而同又唱了起来,越唱越兴奋,直到烧烤摊老板走过来让小声点。 毛遂用手肘顶了顶陈最的手臂:“阿最,你今晚都没亮嗓子,现在可以唱一个吧。” “是啊,好久没听阿最唱歌了。”大家开始起哄。 陈最无奈地笑了笑,拿过身后的吉他,试了试音,拨出一串音节,开始唱《山阴路的夏天》。 【这次你离开了没有像以前那样说再见,再见也他妈的只是再见】 陈最的声音如同这杯子里黄澄澄的透明液体一般,干净清亮,他的音域很广,大约是从G2到G5,横跨三个八度,低音磁性,高音干净。 陈最唱到了高潮【你是一片光荣的叶子,落在我卑贱的心,像往常一样我为自己生气并且歌唱,那么乏力,爱也吹不动的叶子……】 和弦的余韵还没停止,他的手机就响了。陈最看了一眼手机,脸上快乐的笑容跟雪崩似的,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林渐青。 突如其来的电话和戛然而止的歌声,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过了好几秒,他才站了起来:“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 林渐青,落在陈最心中的那片叶子。 他走到离桌子挺远的地方,确保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他划开接听键,对面轻柔慵懒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简单地陈述道:“我明天休息。” 夜已经很深了,空旷的街头除了几桌吃烧烤喝夜啤的,已再无其他人,毛遂他们笑闹的声音在空寂中传得很远。 陈最咬了一下嘴唇,顾左右而言他:“才收工吗?” “嗯,今天跟一个新人搭戏,他状态不行,一直拍到半夜,剧组让我休息一天。” 一个月零八天,林渐青晾了他一个月零八天,现在一个电话就想把他叫过去。不问他最近怎么样,之前的事也不给他一个说法,只是通知他,他有一天休息时间,去或是不去由陈最自己决定。 林渐青明明知道,他只要虚情假意地来一句“我想你了”,或者一个简单的要求“你今晚来我这里吧”,陈最就会毫不犹豫奔向他,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任由陈最纠结难受,他只是坦然地沉默等待着。 一阵风吹来,此时白天的暑热已经散尽了,陈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最狠狠闭了下眼睛:“我现在过来。” 这回答似乎就在林渐青意料之中,他随口问道:“你在哪,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了。”陈最挂了电话。 是啊,根本不用,什么都不用说,他那儿只要还有需要,根本不用招手,陈最就会自动挤过去。既然这样,林渐青用得着多费唇舌给他留些幻想吗?自然是不用的。 他不过就是林渐青花钱包养的一个小情人,可他却胆大包天对林渐青有了非分之想。 陈最在一桌人不解的眼神里上了出租车,大家都埋怨他很扫兴,今晚他是主角,竟然提前跑了。 陈最坐上出租车,说了城北风景开发区一片独栋别墅的地址,司机犹疑地打量了他好几眼。 开发区那片人烟稀少,眼前这小伙子虽然长得很帅气,但他一头小脏辫,耳朵上带着一串环啊钉啊的,左手手腕纹了一条小蛇,晃眼一看,还以为盘了圈真的。总之,这小伙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再加上他一八几的身高,司机有点怵。 陈最无语打着酒嗝,吊儿郎当地说:“师傅,我这都喝得前脚打后脚了,我都不怕你劫色,你还怕我打劫你?” 师傅被他一句话堵得很尬尴,只说要在打表的基础上加五十,陈最直接扔了三百给他,说不用找了。 陈最把车窗开到最大,散着自己身上的酒味,也散着一肚子的憋屈。 一个多月前,林渐青连休五天,这对于他来说相当难得了,他定了机票去爱尔兰度假,破天荒带上了陈最。 -- 第2页 他们在那岛上度过了非常轻松愉快的两天,美景美食,林渐青一向对他温柔又体贴,再加上那种与世隔绝的环境,让陈最错觉自己和林渐青都是彼此的唯一。 第三天他们在露天的无边泳池做,陈最抱着林渐青的脖子,意乱情迷之间,他咬着林渐青的耳朵说:“我喜欢你。” 到现在他都能清晰记起林渐青那突然结冰的脸,好像前一秒的情动和享受都是假的,一句“喜欢”就把他满是欲求的面具击碎了,那张冷漠的、疏离的、对他毫无感觉的脸,才是他的真面目。 过了一个多月,陈最以为自己已经调节得很好,想得很明白了,他跟林渐青之间无非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谈个屁的情。但此时一想到他当时的表情,陈最的胸膛还是闷得厉害。 那天他表错情之后,林渐青立马转身,从水池里起来,裹上浴袍走了。 陈最腰酸腿软地追了上去,还因为脚底打滑摔了一跤。 他跟林渐青道歉,说那不是他的本意,只是那什么的时候烘托气氛的。林渐青也没说什么,不过当晚就叫人把他送走了,说是让他冷静冷静,别再主动联系他。 陈最以为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回到家里郁郁寡欢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逗他开心,毛遂费了大劲替他攒了一场地下演唱会。 他今晚的确很高兴,虽然他没能在台上唱歌,高兴有点打折扣,但的确是这一个多月来最高兴的时候了。 可是这点高兴却不及半点接到林渐青电话时掀起的波澜。 【作者有话说】:小宝贝儿们,欢迎入坑! 第2章 不自量力 隔着客厅的玻璃墙,陈最就看到林渐青穿着真丝睡袍,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沙发顶头的小木桌上放着醒酒器和酒杯,高脚杯里的红酒已经见底了,醒酒器里还有半瓶。 沙发顶上只开了一盏射灯,不甚明亮的暖黄光线打在林渐青身上,为他镶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懒洋洋的性感,陈最移不开眼,直线朝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为什么这么喜欢林渐青? 很多人都喜欢他,除了颜粉电影粉,更多人知道他,了解他,喜欢他是因为他的背景。 林家是个大家族,林渐青父辈几兄弟有从商有从政,这种家族从来都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林渐青天生一张明星脸,从小就暴露在镁光灯下,跟着父母参加了什么活动,什么时候出国,取得什么成绩,什么时候回国,都是娱乐新闻的头条。 他进军影视圈更成了当年整个娱乐圈的狂欢,因为他父亲一分钱都没给他投。等他靠自己拼出了成绩,他父亲一气之下买下了他签的娱乐公司。现在宝华娱乐集团占据了整个圈子的半壁江山。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只要喜欢男人的就都会喜欢他吧,陈最打小就是个弯的,所以也逃不过这种俗人的命运罢了。 沙发离一侧玻璃墙很近,走近了,陈最能看到林渐青支出来的修长有力的腿,睡袍里露出的肌肉饱满而白皙的胸膛,因为酒意,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往上是锁骨和修长的脖子上凸出的喉结,再往上,是那张让无数人霄想的脸。 在路上还因为自尊受屈而胸闷不已的陈最,此时整颗心快要雀跃得跳起来。他敲了敲玻璃墙,林渐青听到声音睁开眼,正对上陈最趴在墙上咧着八颗白牙对他笑,笑得十分灿烂不羁。 林渐青也不自觉笑了笑,指了指门的位置。陈最小跑着奔向大门,刚到,门就自动开了。 走进客厅,陈最才发现林渐青在听歌,好几年前的流行歌,陈最现在写的歌比这首几年前的好多了。 林渐青并不知道那首歌是他写的,知道又能怎样呢,林渐青不会因为他写过一首他会听的歌而对陈最青眼有加,说不定还会因为他给别人当枪手看不起他。 再说,林渐青喜欢的压根就不是这首歌,他喜欢的是唱这首歌的人吧。 陈最有点心酸,不过回过头来想,林渐青能让他酸的地方多了去了,他要真这么能酸,这份工作他早不能胜任了。 林渐青关了音乐,走过来打量陈最,原本眼里还有些笑意的,在看到陈最的耳朵和头发时皱起了眉。 “我不喜欢你戴耳钉,还有这些辫子,看起来很脏。” 陈最张了张嘴,很想说,谁他妈知道你还找不找我啊,但是吐出口的只是一个“哦”字。 “一身酒臭味儿,快去洗干净。” 陈最往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脱衣服,等走到浴室门口,身上已经脱光了。 他洗得有些久,把耳朵上的东西全部摘了下来,还把头上的辫子也全部解开来洗。 林渐青很爱干净,有点轻微的洁癖,却偏偏包了他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地下摇滚乐手。 陈最洗干净,什么也没穿,披着一身水汽出来时,醒酒器里的红酒又少了一大半。 林渐青用手撑着头,宽敞的袍袖滑倒了手肘处,白皙而有力的手臂,连突兀的青筋都显得性感。 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他侧头看陈最,眼里染上了微醺的酒色,似在眼里撒了一把星辰。被那种迷离而专注的目光注视着,陈最只觉得血气上涌,下腹发紧。 陈最嘴角带着放荡的笑,看着林渐青,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总是这样,只要他目所能及的地方能看到林渐青,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永远追随着他,再也移不开。 -- 第3页 林渐青仍然斜躺在沙发上,陈最走过来,坐在了他的腿上。 林渐青伸手从他的脖子一路摸到腹肌:“湿的,怎么不擦干?” 陈最舔了舔嘴角:“擦干很快也汗湿了。”没等林渐青再说话,他一手抬起林渐青的下巴,伏身咬住了他的的喉咙。 “别留下痕迹,我还要拍戏。” 陈最一脸凶狠的样子,实际只是叼着他的喉结用牙齿轻轻摩擦。有些疼,但是这疼里又有些痒,这种感觉立马就把林渐青的火勾起来了。 他一把抓住陈最有些长的头发,往旁边一拽,就把陈最拽倒在了宽软的沙发上,笑道:“挺浪。” 陈最只是嘿嘿地笑。他浪吗?他觉得还好。这种时候只是跟着本能行事罢了。说他浪,林渐青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平时一派正经,温文尔雅,在床上却是个花样繁多的禽兽。 不过正好,陈最喜欢的就是他禽兽的样子。如果不是林渐青够禽兽,他大概不会相信做0也能这么爽,他以前可都是做的1。 两人纠缠一阵,关键时刻林渐青突然停了下来,头发边上挂着汗水,脸上也泛起潮红,但他眼神却很清明地问:“体检报告呢?” 陈最睁开眼睛,有一丝迷茫:“什,什么?” “体检报告。”林渐青脸有些冷。 “手机里。”陈最刚刚起火的身体,突然凉了一大半,他翻出手机,拿出最近一次体检报告的照片给他看。 林渐青看了一会儿,发现日期还是上个月他去爱尔兰之前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从陈最身上下来,坐在他旁边,问道:“为什么没有按时去陈医生那里呢?”林渐青问这话时态度很好,还有一点语重心长的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林渐青如狼似虎的样子反而让陈最很放松,而当他克制着自己的不快依然态度良好时,总让陈最有些焦虑。 陈最吞吞吐吐地说:“上次从岛上回来,你让我不要联系你,我以为,以为……”陈最说不出来那三个字。 “以为我们结束了?” 陈最没说话,算是默认。 林渐青看他有些紧张,伸手抚摸他的面颊,手指沿着他的眉骨、鼻梁、唇线……轻轻划着。 “怎么会呢,如果我想结束,我一定会让你清楚地知道的,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做让人误会的事,所以下次别这样了。” 陈最点了点头。 这倒是真的,林渐青从来不做让人误会的事。他跟林渐青保持这种关系快两年了,不能说林渐青对他不好,而且林渐青因为个人原因,十分洁身自好,就陈最所知,他甚至没有第二个情人。 温柔、绅士、大方,而且最难能可贵的忠诚全能在他身上体会到,陈最硬是从没有误会过哪怕一丁点林渐青对他有包养关系之外的心思,因为林渐青身上那种界限分明的感觉,他时时都在体会着。 “那你觉得我们结束了,这段时间有和别人上过床吗?” “没有。” 林渐青伏身盯着陈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知道骗我不会有好下场。” 陈最直视林渐青的目光,脸上已经有些怒气:“我他妈骗你干什么。要做就做,不做我走了。” 陈最想撑起来,他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但是林渐青拉着他的手,又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压在他身上,腻腻歪歪亲他的脸:“你知道我爱干净,以后一定记得定时体检。如果有天你交男朋友,或者单纯只是不想继续这种关系,记得跟我说,我不会为难你,还会给你一笔钱感谢你这两年的陪伴。” 林渐青说着又温柔地咬了咬陈最的鼻子,仿佛刚刚是做了一番深情表白。 如果陈最只是他的情人,他大概会因为自己有一个如此体贴而大方的金主觉得庆幸,可是此刻,他心里难受得要命。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给人当情人,而是不自量力喜欢上了自己的金主。 那晚林渐青还是戴套了。尽管他嘴上相信了陈最,心里应该也是相信的,要不然不会跟他做。只不过哪怕有百分之一的疑虑,林渐青也不会为了陈最那可怜的自尊心而冒一丁点险。 陈最自然很难过,但他不会在林渐青面前表现出来。林渐青很忙,即便只有他一个情人,也不是常常见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陈最希望自己是快乐的,等到结束那天,他就有好多和林渐青一起的快乐回忆。 至于难过,等他离开这里,他可以在等待林渐青的时间里,慢慢消化。 【作者有话说】:本文的基调是:前期虐,后期爽,打脸打得啪啪响。 emmm,准确来说,前面是又虐又香艳。大家也可以先脑补攻是个怎样花样繁多的禽*兽,有想法给我评论(wink 第3章 逢场作戏 那晚他们做了一夜,陈最有些感叹,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差点不及林渐青这快奔三的体力。他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前段时间浑浑噩噩而疏于健身。 完事后,他们还会跟情侣一样,拥抱着亲昵地聊天。 林渐青轻咬着陈最的耳朵,问:“打这么多耳洞会不会痛?” “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讨厌疼痛的感觉。” “你喜欢痛?” “细微的疼痛让人脑子清醒。” “那我让你痛的时候,也没见你脑子很清醒。”林渐青戏谑地说着这话,陈最脸上有些发热。 -- 第4页 陈最尴尬了一小会儿,林渐青也没再说话,而是用指腹摩挲着他手腕的蛇纹身。 陈最身上好几处纹身,耳背后有一把月牙状的弯刀,藏在他耳朵后面,好像要伺机割掉他的耳朵。 下颌处有一朵几何图形的花,平常看不见,而林渐青正面上他时,他仰着脖子就分毫毕现。 右手虎口处有个小人上吊的图案。 陈最想把林渐青的某一部分纹在身上,当然他不会让林渐青看出来。 不过林渐青讨厌他纹身,因为看起来脏,陈最就放弃了每年纹个小图案,来纪念他这年发生最重要的事情的打算。不过,他觉得跟林渐青结束这种关系时候,他应该会纹一个很大的图案,占据他整块左侧胸肌。 陈最把手指插进林渐青的发根里,一下一下地捋着。 “林哥,我可以抽根烟吗?” “你去阳台抽。” “我想抱着你抽。” “抱着我和抽烟只能选一样。” 陈最还是去抽烟了。 他在阳台上看着蒙蒙亮的天色,脚下的山林萦绕着雾气,他赤身站在阳台上有些冷。冷,但是很舒服,寒冷有时候和疼痛一样,让人脑子清楚。 一根烟抽完,他又回到床上,林渐青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爬上床,从身后搂住林渐青暖热的身体。刚被寒冷激醒的脑子,被这体温一暖,又晕乎乎的。他打了个呵欠,对着林渐青的后脑勺呓语般叹息:“林渐青,我爱你。” 他们一直睡到下午,陈最先起床,是被饿醒的,他在冰箱里找到一些吃的,一边吃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做饭。 陈最其实不会做饭,在家多数是他弟弟做,他弟弟不做就是外卖或者去外面吃。 但是现在他却想做饭,给林渐青做饭。 他看了看冰箱,复杂的也不会,做个番茄鸡蛋面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美味又营养。以防万一,他还搜了个教程照着做。 步骤是精确了,但经验实在欠缺,火候把握不好,面条煮太软了,番茄鸡蛋炒得有些糊。他把有些焦糊的那部分全扒到自己碗里,另外的扒到林渐青碗里,撒上几颗葱花,看起来倒是让人挺有食欲。 他坐在宽敞的餐桌一角,两碗热腾腾的面,本想等林渐青起床一起吃,可是他实在饿了,端起自己那碗吃了起来。 陈最觉得自己第一次做成这样还挺不错的,除了有点糊味儿,还挺好吃。林渐青那碗应该没有糊味儿吧,他把糊的都吃了。 他刚吃几口,林渐青打着呵欠起床了,看他做了面条觉得有趣,坐到那碗面条跟前,笑问:“这是给我的?” “嗯。” “看起来还不错。”林渐青拿起筷子搅了两下,吃了一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听到筷子搁在桌面的声音,陈最鼓着腮帮子嚼面条的动作停了一下。 林渐青说:“你也别吃了,我叫了凯丽给我带吃的过来。” 陈最抬起头时感觉鼻子有点酸:“可是我很饿。” 陈最想扇自己两耳光,他做了多余的事,所以有了多余的期待,然后有了多余的失望。 听他这话,林渐青戏谑地看着他笑,捏着他的下巴:“昨晚还没把你喂饱吗?” 陈最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我正在长身体,哪儿那么容易就喂饱了。” 林渐青捏着他的下巴,笑着把他拖过来狠狠亲了几口。 “真别吃了,又不好吃。我最近发现一家餐厅的羊排和鹅肝做得很棒,一会儿你尝尝。” 半个小时,张凯丽就拎着餐盒赶来了,看到陈最也不惊讶,只嘱咐他们快吃,一会儿变味儿了。 精美的菜品排开,林渐青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给陈最倒酒、夹菜,甚至剥了一尾虾喂给他,手指流连地在他唇上揉了好几下,看着他说:“宝贝儿,还是你更好吃。” 陈最懂事地用舌头勾住林渐青的指尖,把他手指上食物的汁液卷了干净。他看到林渐青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两人沉默地埋下头,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不一会儿盘子里精美的食物就所剩无几了,只是那两碗面条还是静静地放在那里,开始发泡、发腻、变色,等待着被倒进垃圾桶的命运。 下午他们又做了次,林渐青就抱着陈最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听歌,在他耳边腻腻歪歪地说话,或者亲亲热热地接吻,做不动了也亲吻抚摸,单纯享受这种肢体接碰触带来的愉悦。 晚上林渐青还有一个酒会,傍晚时分,他从书房里找了一个文件袋,然后拉开书桌下的大抽屉,从满满一抽屉现金随手抓了好几摞塞进文件袋,然后把文件袋递给陈最,又亲了亲他的脸:“宝贝儿,我晚上有事,就不陪你了。” 陈最把文件袋抱在怀里,手指捏紧了牛皮纸袋的边缘,点了点头,往外走。 “等会儿,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林渐青拉住他的手臂:“这儿出去很远才能打到车,为你好,别犟。” “好。”陈最坐下来等司机。 林渐青去换了一身参加晚会的正装,一会儿张凯丽还会带人过来给他化妆。其实那些都不用,只要林渐青站在聚光灯下,他就是那个最耀眼的明星。 很快司机就过来了,陈最站起来就走,林渐青却走过去,张开双臂拦住他:“不跟我吻别吗?” -- 第5页 陈最凑上去碰了碰他的嘴唇,林渐青却伸手按着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电话。” 陈最直觉得心里憋闷,可能是要分开了,可能是林渐青的态度。 陈最有时真的宁可林渐青对他冷漠一些,那么这种时候就不会那么不舍,不会那么心有不甘。 “林哥,你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好。” 林渐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眯了眯眼:“对你好也是我的需要,你明白吧。” 见陈最不说话,林渐青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去吧,两周后我有一天休息时间,到时我让凯丽给你打电话。还有,记得去体检。” 陈最当然明白,人是感情动物,特别是像林渐青这样的人,他们总是有满腔热情和爱意需要释放,说白了他们总能轻易得到别人的好感和爱意,得到太多就会溢出来,所以对别人好,也是一种情感需要。 就像有的人没有伴侣亲人,却把猫猫狗狗当成孩子养,动物并不能回馈太多,但那不重要,那只是一个情感寄托。 陈最问过林渐青为什么不养只小狗。 林渐青说自己太忙了,顾不上狗,而狗又是特别诚恳的动物,不知道什么叫逢场作戏,会在家整天整天地等待他,这对于他来说会有感情负担,所以不养。 林渐青已经表达得相当清楚了,对于林渐青来说,对一个人释放感情只是一种心理需要,是他的减压方式。他连一只狗的情感都无法负担,更何况是一个人。他只不过是需要陈最跟他逢场作戏罢了,却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假戏真做了。 第4章 唯一 陈最在回家之前去把钱存了,他开始很诧异林渐青每次现金结算的行为,后来想想这对他两都好。 他们的关系不受法律保护,送房送车打进银行卡,如果有天林渐青反悔,他就可以追回,而如果哪天陈最想爆他丑闻,这些痕迹就都是证据。 开始林渐青还按说好的数目给,后来就凭心情了,总之从来没有亏待过陈最,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额外送他贵重的小礼物。最初陈最十分心安理得,因为这些东西对于林渐青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而最近几个月去林渐青那里,每次都越发的疲惫和心累。原本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拿到一笔钱,睡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看他都稳赚不亏。只是他自己越来越脆弱,很多对方小小的,毫不重要的一个神情或者动作,就会把他刺伤得很厉害。 现在连伸手拿钱这个动作,他也觉得心里很难受。他不想要了,可是他有什么理由不要呢。不想要不是他变得清高了,而是他更贪心了。 他不想要钱,他想要林渐青。 陈最打开自己家门,一股饭香味道飘了出来。 他深深吁出一口气,感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从一个世界落到了另一个世界。林渐青的世界永远像装在水晶玻璃球里的城堡,高贵、典雅,他是那个城堡的王子,充满了华丽的不真实感。自己的世界是普通人的世界,没什么特别的,但还算踏实。 他一进门就看到厨房里埋着头的那个有些单薄的背影。 听到开门的声音,陈好转过头开心地喊了一声:“哥,你回来了。” “嗯。”陈最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陈好单手握刀“哐哐哐”地剁肉馅,“今晚吃啥?” “杂酱面怎么样,我做点肉酱。” “不是说让你等我回来一起去外面吃吗?你今天才去做了透析,手还疼不?” 陈好肾坏了,一周三次血液透析,抽血的瘘管就在他左上臂,才做完左臂几乎不能动弹。 “不怎么疼,煮个面,我单手也行啊。” “我来帮你。” “你只会添乱,肉沫已经剁得差不多了。” 陈好这倒是说的实情,陈最不怎么会做家务,陈好这病让他有些虚弱,但也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而且陈好二十岁了,陈最也不想给他一种他是个废物的感觉。 “今天谁带你去的医院?” “毛毛哥送我去的。”陈好说着,把肉馅倒进了烧热的锅里,炒着炒着就出了一层油,肉味也散发出来了。陈好丢了几颗香料进去,再往里倒一勺甜面酱,肉酱立马就变成了金黄色,香味扑鼻。 旁边锅里的水开了,陈好丢进面条和青菜煮成一锅。肉酱炒好之后,他又顺手打了两个煎蛋。陈好动作麻利,很快一碗炸酱面就做好了,有肉有菜有蛋,卖相很好。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趴在茶几上吃面,开着电视,就像所有家庭那样充满了一股吵吵嚷嚷的烟火气。陈最先把面上的煎蛋两口吃了,把面拌开,吃了一大口,很好吃,口感和味道还有配菜的搭配都那么恰到好处。 陈最想,如果他也做得这么好吃,林渐青会吃吗?但是面条始终也只是面条而已,再好吃,也比不上鹅肝、鱼籽、牛排这些吧。 陈好把自己碗里那个蛋夹给了陈最。 陈最转头看他:“你自己吃。” “我吃不了这么多。” “你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陈好跟陈最很像,都是瘦瘦长长一张帅脸,眉目清晰,鼻梁挺直,两个酒窝。陈最常年在外跑,皮肤颜色深一些,加上他的纹身耳钉半长发,板着脸时有股子邪气。 -- 第6页 陈好一看就是个好小伙,就是病怏怏的,也是一米八几的个,瘦得很是单薄,颧骨微突,眼睛就显得格外大,加上他白得没甚血色的脸,看起来就格外柔弱和无辜。 “是不是又该输血了?”多次血液透析会损失血小板出现贫血症状,就需要输血。 陈好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还行,下次再输吧。” 陈最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该输就输,不该省的钱别省。” 陈好低头吃面,不说话了,过了好一阵才说:“哥,要不然我们把房子的尾款多付一些吧,给那么多利息多不划算。” 陈最手上有笔钱,但是这笔钱他不能动,他们都在等待合适的肾源给陈好换肾,光换肾就是好几十万,还有后期的排异药物护理费用等等。 他知道陈好心里不好受,怕过于拖累他。陈好只比他小两岁,但从小就是想得多的性格,反而生活上他照顾陈最多一些。 “你想这些事做什么?这些我知道搞定,你别管行么。” 陈好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似的:“哥,我想去打工。” 陈最又听到这话,有些恼:“你打屁,你这身体能干什么。” “我可以做些简单的工作,我可以……” “闭嘴,你什么时候长到一百四你再跟我说这话,不然别再跟我提打工这两字。” 陈最生气了,陈好只好抿着嘴,不敢再说话。 陈最洗漱完就回到自己房间工作。他的房间就是一个简易的录音棚,房间一侧放着录音用的电脑和各种设备,床对面是一架电子琴,床头的墙上挂着四把吉他,反而那张床在这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下午回来时,他在车上突然有了一段音乐灵感。只是过了一段时间,这灵感有些模模糊糊的,他取下一把吉他调好音,试了几次,总觉得不太对劲,跟他想象中的感觉有差距。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有点灵感枯竭的味道。已经写了很多歌,看着唱自己歌的人大红大紫,开始还能在别人的成就上暗地里感到一点满足,时间久了,就很疲乏,况且,这段时间他脑子里想了太多东西,并没有处于一种良好的创作状态中。 他把吉他挂回原位,刚躺在床上,就听到房门打开了。陈好拎着枕头,十分自然地把枕头往他床上一扔:“哥,今晚我跟你睡。” “滚,挤死了。”话是这么说,他身体却往里挪了挪。 陈好笑嘻嘻地爬上床:“你还在生我气呢,别生气了嘛,我听你的不去打工了。” 每次他跟陈好吵架,陈好都会跑过来撒娇耍赖求和好,小时候他比陈好发育得早,看起来的确很有大哥的样子,现在这小子跟他差不多高,陈最有点受不了,硬梆梆地说:“等你换了肾,到时你不想打工都不行。” “嗯,到时候我养你。”陈好贴过去搂着陈最背对他的腰。 陈最烦躁地把他手打开:“离我远点,热死了。” 陈好身子往后移了移,但手臂还是搁在陈最腰上。 陈好看到陈最后肩上露出来的那两处红红紫紫的咬痕,眼神暗了暗,拿头顶抵着陈最的背心。 两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陈最所有事情陈好都大概知道,比如,突然来的透析的钱,年初买的这房子,这才总算结束了两兄弟一年搬次家的漂泊生活,这房子还是陈好极力劝说陈最买的。 陈最不愿意让陈好知道,所以陈好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没办法为陈最分忧,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给他添堵。陈最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的。 【作者有话说】:陈好小朋友是个白切黑! 第5章 陌生人 现在陈最的日子已经好过很多了,说是他近些年最好过的日子也不过分。 小时候他就比陈好叛逆一些,成绩也不好。陈好爱学习人也乖,自然受父母偏爱一些。 不过他们兄弟的感情并没有因为父母的偏心而受到影响,因为陈好总是偏心他。父母偷偷给陈好的东西和零花钱,陈好转手就偷偷给陈最了,他挨打挨骂时,陈好哭得比他还厉害。 陈最性向觉醒早,六年级喜欢一个男孩子,小流氓似的堵着人家,非要当人男朋友,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他更是挨了不少揍。 但这并没有教会他如何隐藏自己,却成了家庭矛盾爆发的导火索。他父母开始争吵,有时甚至大打出手,父母不和的原因已经不是他的离经叛道,而是各种生活中积累的大大小小的矛盾和怨气。 他刚上初中,父亲出轨,紧接着就是父母离婚。他们兄弟都跟着母亲,他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笔钱一次性付清他两的抚养费,从此人间蒸发。 他上高中开始接触音乐,从此在音乐里找到了自己,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开始慢慢从自己和家庭的阴霾中走出来。 可在陈好14岁时,他就得了慢性肾衰竭。这个病不会立即要命,但是却需要长期药物和透析治疗,规律的治疗大部分可以维持十年以上的寿命,而更有效,生活质量更好的治疗,则需要换肾。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巨大的花费。 陈好的病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一家人的头顶,两年之后,她母亲在花光了家里所有钱,并在借无可借还面对一堆催账的债主时,终于忍受不了从他两生活中消失了,只是时不时会往他卡里打点钱。 -- 第7页 她的消失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借款人不是他们兄弟,面对债主时可以理直气壮的报警。陈最没办法责怪她,他知道他母亲也已经尽力了。 家里的老房子也转到了陈最名下,18岁的陈最当即决定把房子卖掉继续给陈好治病。 那时他已经创作了几首歌发布在网上,有了一点名气。一个姓宋的经纪人找到他,肯定了他的创作才华,却提议让他给一个歌手当枪手,陈最坚决拒绝了。 陈最年纪还小,对于生活也没有什么明晰的把握和规划,很快老房子卖那点钱也花光了,走投无路时,转头接受了宋经纪人的提议。 直到他在各大音乐网站的排行榜上看到自己写的歌,才知道他的歌是被贺章用的。 他知道这事时,贺章已经成为了“现今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流行摇滚歌手之一”,“流行音乐鬼才”,“新生代歌手领军人物”…… 贺章在出道的第二年,凭借陈最写的两首歌连续霸榜十八周周冠军,成为当年新歌榜冠军王。第三年成为最佳歌手大奖最年轻的获奖者,开了万人演唱会。当年的同名专辑《林深见驼》连续两年获得销售冠军,那张专辑里十二首歌,五首出自陈最之手,包括这首《林深见驼》。 最初陈最一方面为此感到开心,虽然这些成绩不在他名下,但他知道他的音乐可以得到公众认可,另一方面心里也会不平衡,每个月只有很少的一点底薪,他歌主要是论首卖给贺章的经纪人的,收入并不多,开始那两年为了生活他简直是玩了命的在写。 虽然后来宋昭文提高了报酬,但比起获得的收益,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宋昭文很明确地告诉他,他的歌只有在贺章手里才能发出那么大的能量,因为贺章所拥有的资源是陈最无法比拟的,如果靠陈最自己,百分之九十九也就埋没了。所以陈最应该知足,好好写歌,公司不会亏待他。 这个道理陈最不是不懂,只是觉得很没劲。 合同签了五年,已经是合约的最后一年了。这四年他写的歌全部给了贺章,他不能在公开场合唱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些歌出自他的手,这种憋屈已经快把他对音乐的热情给熬干了。 好在他遇到了林渐青,除开他对林渐青用了感情,其实他从林渐青那里拿到的钱给了他莫大的帮助。弟弟的病,新买的房子,以及他合同到期,不管才华埋不埋没,他也不会再给人当枪手了。 第二天,宋昭文把陈最叫去了公司。 陈最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大半年没拿出作品来了,不是不愿意写,而是感觉不对,即便是写给别人唱的歌,他也不愿意制造一些垃圾。 没有灵感和状态对于一个创作型歌手来说很正常,可是贺章作为一个炙手可热的歌手,想要保持热度和势头就必须拿出作品。 过去一年,贺章只发了一首单曲,反响很一般,很多人说他江郎才尽。粉丝也纷纷批评他为了捞钱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节目和烂片,没有专心在音乐上,浪费了自己的才华和优势。 现在贺章准备再发一张专辑,以挽回他的名气。专辑八首歌,却没有一首能做主打的。 宋昭文跟陈最寒暄了一阵,才转到了正题:“小陈啊,最近状态怎么样啊?” 陈最垂了垂头:“很一般,暂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曲子。” 宋昭文拍了拍他的肩:“有半成品或什么想法都可以拿到公司讨论嘛,等待灵感不如寻找灵感,几个音乐人一交流,说不定就碰撞出了火花呢。” 陈最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不认可宋经纪这种看法,这是工业生产的过程,的确可以做出来成熟的曲子,但是这样的歌缺少灵魂。陈最会作曲会填词还知道编曲,他的歌曲都是自成一体,有所表达的,所以才足够动人。 宋昭文又问:“你弟弟怎么样了?” “老样子。” “他都五六年了吧,再拖下去容易出问题啊。我这边找人替你问了问,找到一个肾方面的专家,得空可以约见一下。” “宋哥,我……” “嗳,钱不是问题,只要小章还红着,还能亏待我们这些替他做事的人,你说对吧。” 陈最有些面露难色,但是他没那么多弯弯肠子,硬着头皮直说道:“宋哥,实在是很感谢您。但您也知道写歌这事,非要写也不是写不出,但是不够好的,我不敢给贺哥唱。” 宋昭文看自己收买人心的招使空了,顿时脸就冷了下来。正当他给完了甜枣准备给耳光时,贺章来了,也不敲门,一把推开门,一脸不耐烦地嚷道:“林渐青过来了。” 宋昭文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屋里还有其他人。 贺章的目光落在陈最脸上,挑起一边嘴角轻哼了一声:“是你啊。” “贺哥。” “别,当不起你哥,你才是我们公司养的大爷。” 陈最脸色难看极了,他自知自己完全无法和贺章相提并论,但他也知道,贺章一直很看不惯他,大概也是有些嫉妒成分的。 陈最心里难受时也会想,贺章在唱他的歌时,在看到那些夸奖赞扬时,在领取那些奖项荣誉时,会是一种怎样矛盾的心情。 宋昭文圆场道:“小陈,你先出去等等我,这边完事儿我再找你谈谈。” -- 第8页 陈最转身出去,拉开门时,正好看到门口一身深蓝西装的林渐青,他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手举起正准备敲门。 虽然刚刚听到贺章说林渐青要来,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一开门就看到这个人,他心简直快要跳出来。 陈最怔怔地看着林渐青,林渐青却微微一侧身,非常礼貌地示意他先出去,眼神几乎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他从林渐青的态度再一次清晰地体会到,除了上床,他两就是毫无交集,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其实陈最挺佩服林渐青的,这个人清晰地划分着自己不同的情感和需要,无论戏里戏外,清晰地扮演着每一个角色,从不会搞混。而他自己已经混乱得一塌糊涂了。 陈最自嘲地笑了笑,就是这样啊,所以人家林渐青是影帝,而自己是个一败涂地的垃圾。 他在门口稍微迟疑了一步,嗅着林渐青残留在空气里的香水味道,就听到他跟宋昭文和贺章亲热的招呼,笑意简直快从他磁性的声音里溢出来。而他手上的小盒子里好像是块表,送给贺章提前预祝他新专辑大卖的。 第6章 沉醉 陈最在和林渐青认识之前,就偶尔在公司看到他。 他还记得三四年前第一次在贺章的私人酒会上看到林渐青时,那种惊为天人的感受。那时二十四五岁的林渐青已经是一线影星,刚刚拿到他的第一个最佳男主,正是春风得意、风华正茂。 陈最经常在影视上看到他,隔着屏幕,就只感觉这个人英俊非凡,好像就是按照人类的审美长的。 但是看到真人那一刻,他才知道那种一个人会发光的感觉。当然,会发光只是因为遥远,就像遥望光年之外的星星,隔得太远,反而让人无法产生爱慕的情绪。 不过后来陈最常常会看到林渐青来公司,通过小道消息,知道林渐青和宋昭文不仅是同学,林家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两人从小就认识。贺章比起他两小一些,但也是一个圈子的,亲戚朋友总能扯得上一些关系。 两年前,贺章最佳年度专辑奖的庆功会,来了特别多人。陈最对这张专辑贡献巨大,原本是去参加庆功会的,但工作人员不太够,他又是主办方的人,临时成了司机。 那天林渐青喝多了,宋昭文把他抓过去送林渐青。那是陈最离他最近的一次,有些激动,还很紧张。 陈最频频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坐在后座的林渐青,好几次和他的目光对上,陈最又赶紧移开眼睛,可隔一会儿又忍不住往后看,林渐青再次对上他的眼睛时,翘起嘴角对他笑了笑,问:“怎么称呼?” “陈最。”陈最紧张得手心冒汗。 林渐青玩味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是让人沉醉的意思吗?” “不是,最好的最。” “有点意思,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陈最没想到林渐青会这么直白地把这话说出来,顿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陈最吞吞吐吐地说:“那什么,你不是喝醉了,我看你……”陈最一边说一边往后视镜里偷看林渐青的表情,当他看到林渐青正一脸带笑,深深地看着他时,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慌乱之间他吐露了实话,“你很好看。” 说出这话时,陈最自己受到了惊吓,但林渐青却挑眉笑了笑:“你也挺帅的,不是公司的司机吧?” “不是,我就一打杂的。” 说话间,两人到了林渐青市中心的公寓。陈最把他送到车库,林渐青却没有立马下车,而是问道:“上去喝两杯吗?” 陈最十几岁就在社会上混,虽然那时才刚二十,对于这种邀请的意思心里再明确不过了,只不过对方是林渐青,陈最不太敢相信,只是惊讶地望着他。 林渐青拿染上酒意的迷醉眼神看着他,丝毫没有掩饰他眼里的欲求,再次说道:“你做了额外的工作送我回家,可以让我请你喝杯酒吗?” 陈最打开车门跟着他上了楼。进屋后,林渐青直接把他带到了自己酒柜前,让陈最挑。陈最对酒没什么研究,挑了个自己还认识的牌子。 林渐青拿出来,熟练地拔掉塞子,倒进醒酒器,从橱柜里取出两个杯子,放到客厅沙发前的木桌上。 随后他又在厨房里翻翻找找,找到一袋面包干,一些芝士饼干,还开火煎了一盘红肠一并端过来,充满歉意地说:“我不常住这里,只能找到这些了。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吧,随便吃点。” 陈最很是诧异,也有些动容,他没想到林渐青真的这么温柔友好。 他早知道圈里对林渐青评价挺高,每次他在公司看到的林渐青也是一副温和从容的样子。不过他是不信的,明星多少都有点两面人格,比如贺章对外就一副阳光暖男的样子,私底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陈最道了谢,也没客气,吃吃喝喝。林渐青只是在一侧翘着腿,一边喝酒,一边看他。 陈最有些脸红,他觉得自己想多了,林渐青邀请他上来就是纯粹为了请他喝杯酒。再说了,林渐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 吃到一半,宋昭文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耽搁了这么久,还有人等着用车呢。陈最赶紧吞了口中的食物,说他马上回来,林渐青却移到他身前,弯着腰,一手撑着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一手拿过他手里的电话。 -- 第9页 “昭文,我还想麻烦陈最帮我解决点问题,忙完可能有些晚了,我就让他直接回家吧。” 林渐青一边说话,一边却直直俯视着陈最的眼睛。 “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最仰着头看他,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好的,再见,晚安。”林渐青把电话扔在沙发一侧,却并没有从陈最上方移开的意思,反而另一只手也撑着沙发,把他圈在了怀里。 陈最感觉自己身体都僵硬了,心跳得特别快,他甚至觉得林渐青都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陈最又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地问:“你要我帮你解决什么问题?” 林渐青一手移到他后脑勺上轻扶着,笑得很是勾人地靠近他,到了鼻息可感的距离,轻轻说道:“帮我解决生理问题。” 陈最脑子一片空白。 林渐青靠得更近了,两人呼吸交换着,林渐青垂着目光,上上下下如一只手在陈最脸上抚过。林渐青在几乎触碰到他嘴唇的距离笑着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林渐青的吻霸道而温柔,极具挑逗意味,陈最那一整晚都晕乎乎的。 然而回想起来,那晚发生的一切却又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回忆起林渐青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陈最不是放不开的毛头小子,年纪虽轻但也有些经验,但那晚他却经历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悸动。 林渐青很事儿,事前又是让他做测试,又教他怎么清洗自己。此前,陈最没有做过0,不知道做0这么麻烦,再加上林渐青要求特别多,检查得特别严格,不过,他也没想到做0那么爽,又那么疼。 第二天,林渐青也并没有立马把他打发走,而是开车带陈最去了他的私人医生那里,不仅给他开了一些消炎镇痛的药,还给他做了个全面的体检。 从陈医生那里出来,林渐青跟他好似约会一般,带他去餐厅吃饭,下午还去看了一场话剧,吃过晚餐把陈最送到他住的地方。 陈最打算开门下车,林渐青却没有打开车锁,反而趴在方向盘上深深地看着他。陈最皱着眉,一脸疑惑。 林渐青说:“陈最,我觉得跟你相处很舒服,昨晚我的体验也很棒,你呢?” 陈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个可能会冒犯你的提议,你愿意被我包养吗?” 陈最顿时张大眼睛,吃惊得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什么,林哥,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林渐青笑了笑:“就字面意思。”他又说道,“你来我家过次夜,我给你三万,差不多是一个二三线模特陪睡的价格。你身材很好,我很喜欢。”比林渐青语言更直白的是他的眼神,赤果果地从陈最的脸扫到身下。 陈最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不停地吞咽口水:“我……” “先别急着回复我,你回家想想,明天再给我电话。”说着林渐青拿过陈最的手机,把自己的私人电话存给了他,“如果只是对报酬不满意,跟我直说。”说完他解锁了车门,勾过陈最的脖子,捧着他脸亲了亲,让他下车了。 陈最从林渐青的车里下来,绕了好几条巷子,终于走回了他跟他弟住的城中村。 刚才在车上,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承认跟林渐青很爽,但是约炮的双方是平等的,而包养,他一个大男人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走过这几条弥散着垃圾的臭味,随处可见狗屎的巷子,再一想到他弟弟的状况,他们相处这一天一夜所有的柔情和甜蜜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字:三万。 第二天中午他就给林渐青打了电话,林渐青说他还在市中心的公寓,让人把陈最接了过去。 两人定下口头约定,最重要的内容就是他跟林渐青的期间不可以跟其他人发生关系,并且每个月都要去陈医生那里定时体检,因为林渐青不喜欢戴套。同时也承诺陈最,有他期间不会有其他人,让陈最不要有任何疾病的担心和压力,充分配合和享受就行。 那晚陈最又在林渐青公寓陪的他,第二天林渐青有事,一早让他离开了,那次陈最拿到了六万现金。 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文件袋里的钱,一切都毫无真实感。 度过最开始的自尊受损不适期,陈最就觉得很好。遇到林渐青,被他高价包养,可以说是最近这些年发生在陈最身上最好的事情了,在可以承受的代价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然,这都是在他没有爱上林渐青的前提下。 就十几分钟前,林渐青对陈最完全漠视的样子狠狠刺伤了他。 但这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两有了实质的包养关系之后,他也多次在公司看到林渐青,有时他来找宋昭文,有时他找贺章。每次林渐青在公司碰到陈最连不认识都懒得装,只是把他当透明人。 除了第一次陈最有些不适应,后面也觉得没什么,他跟林渐青的关系在他爬下他的床时,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他却难受得要死,看到林渐青和宋昭文谈笑风生,特别是他对贺章完全外露的好感。 可是陈最什么都不能做,他只有看着,他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离林渐青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爬了林渐青的床不仅没有缩短这个距离,反而让这种差距在他心里愈加清晰。 -- 第10页 陈最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难看极了,休息室里人来人往,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说】:求评论啊求评论,撒娇打滚求评论1551 第7章 老实孩子 陈最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难看极了,休息室里人来人往,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灰扑扑的破败和黯淡,仿佛一只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其实也差不多了,作为一个男人,事业上他是别人的枪手,感情上他是别人的玩物。 做了他讨厌的人的枪手,做了他爱上的人的玩物。 陈最走进厕所隔间,坐在马桶盖子上,好好咀嚼和消化自己的低落、挫败和不自量力。 正当他收拾好心情,准备出去时,他听到有人进来了。 贺章的声音:“靠!他又约我吃晚饭,好烦啊。” 宋昭文的声音:“别人想约还约不上呢,这么好的机会,你在抱怨什么?” “可我是个直的啊,你没看到林…他看我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直让人起鸡皮疙瘩好吗。” 宋昭文“噗”地笑了:“我了解他,现在最多就是对你有点好感的阶段,他跟小帅哥都那种眼神,用不着有压力。再说了,他又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比那些制作人矜持多了,你什么都不会损失。” “可是……” 宋昭文声音冷了下来:“你还想不想让他推荐你去唱他这部电影的主题曲?你有没有关注你现在人气下滑得多厉害?” 贺章不说话了。 宋昭文又好言相劝道:“现在陈最写不出歌,不知道我们在音乐这条路上还能走多久,我知道你喜欢唱歌,我会尽量让你走得更远。但是也得给自己转型留好后路,傍上他这颗大树,以后还怕影视这条路不好走?他父亲手上捏着宝华娱乐超过六成的股份,捧你这样的角色还不跟玩似的。” “陈最这段时间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啊?”贺章恶声恶气地问。 宋昭文淡淡说道:“创作歌手都有巅峰期,可能他的巅峰期来得早也走得早吧。” “写不出歌,就赶紧让他从我眼前滚蛋,我烦他。” “这事不是你该考虑的,我有我的打算。” 一泡小便的时间,两人出去了。陈最还在隔间里,手指绞紧裤子,气得嘴唇发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胸腔里那口憋着的气,是来因为贺章对他的恶言恶语,还是因为林渐青对贺章的好感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这么想时,陈最又觉得自己好笑,林渐青用得着他打抱不平? 陈最看着林渐青和贺章一起离开,又被宋昭文叫到办公室软硬兼施一阵施压。虽然贺章脾气很差,但是只要忍得住他夹枪带棒的讽刺,他好应付得多。而宋昭文这个老狐狸,就让人十分心累。 陈最的确很讨厌给贺章写歌,但他不写也并非是因为耍脾气,而是他最近状态真的很差。也许吧,就像宋昭文说的,他的巅峰过去了,他的灵感枯竭了,他写不出来了。 从公司出来已经挺晚了,陈最心情郁闷,叫了毛遂出来喝酒。 在小区外面的川菜馆,陈最刚好碰到毛遂,两人就一起进去,陈好早就占好了位置,点好了酒菜等着他两。 毛遂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啧啧”两声:“全是你哥爱吃的,小兔崽子,你有没有把你毛哥放眼里?” 陈好仰着脸笑得一脸单纯:“我也点了你爱吃的,一会儿就上。” 毛遂拍着陈最的肩膀:“你这弟弟真是够窝心的,以后你儿子肯定都没这么孝顺。” “滚你丫的。” 陈好笑嘻嘻地打开啤酒瓶给他两倒酒,完了还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最马上把杯子拖过来,瞪着眼说:“干嘛,你找死啊?” “我不喝,我就倒杯酒陪你们。” 包厢里,陈最和毛遂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酒杯,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就两个人也喝得很是爽快。 喝了一会儿,陈最才说:“毛哥,我最近写不出歌来了。” “那不很正常。” 陈最失落地说:“你说我是不是以后都没办法创作了?” “怎么可能,怀才这玩意就像怀孕,不管显不显怀,它都在你肚子里,你还年轻,不怕生不出来啊。”毛遂说着,拍了怕陈最肚子。 陈最打开他的手,笑骂:“去你的。” “阿最啊,我老实说啊,如果这些年不是给人当枪手,你早他妈火了。你合同还有几年到期啊?” “不到一年了。” “嗯,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制作人,咱们重新开始也来得及。” 陈最给毛遂满上一杯酒:“毛毛……还是算了。” 毛遂一饮而尽:“那个制作人是不怎么出名啦。诶,对了,你那个,就那个啊,他应该有很多好路子,让他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吧,毕竟你们……” 陈最桌子底下踹他一脚,用眼神示意他陈好还在旁边。 毛遂赶紧闭上嘴,看了眼陈好,小孩正低头玩手机,根本没注意他们的谈话,才松了一口气。 陈最一把把陈好的手机抽出来倒扣在桌子上:“吃饭玩什么手机,吃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嗯,哥,你少喝点。我先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毛遂说:“我店里新到了一批吉他,借你哥给我调调音可以吧。” -- 第11页 “借吧,记得早点还回来。” 陈好走了,陈最和毛遂两人说话就没什么忌讳了。毛遂再次提议让陈最到时给林渐青说说,这种大腕,不用说肯定认识一大帮优秀的制作人、唱片公司老板什么的,给陈最指条路,还不就是一抬手的事儿。 但陈最不这么看,他了解林渐青,了解他们纯粹的关系,林渐青并不欠他什么,这个忙他到底会不会帮,真的是个未知数。 毛遂却不以为然:“别怪我说话直啊,不管你们是不是交易,一起睡了两年,多少都还是有些感情的,人嘛,都是感情动物,再说,你不也常说他对你挺好的。” 陈最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只说到时候再说。 当然,如果林渐青愿意帮他一把,可以省很多时间。他已经浪费了五年给别人做嫁妆,总有一种时不待他的感觉。 陈最庆幸自己还有毛遂这样一个朋友,不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道德评价,还愿意听他说说心中的苦闷,帮他出出主意。有时候陈最觉得,如果没有毛遂,他可能会把自己给憋死。 不过他喜欢林渐青的事他没有告诉毛遂,他说不出口。 陈好到家关上门,发了条语音信息:别他妈发信息了,我到家了,马上开电脑。 陈好打开电脑登上QQ,企鹅头像不停地闪,一打开跳出来好几十条消息,还有一条语音请求。 陈好硬着头皮接了,对面大哥粗犷的声音震得音响都发颤:“跟老子这么说话,找削是不是,老子给你送钱上门,还得求着你?什么鸡掰玩意儿。” 陈好无语地闭了闭眼:“强哥,我错了行不。刚跟我哥吃饭,他让我不要玩手机。” “那你吭一声啊,突然不见了,我他妈还以为你过马路被车撞死了。” “我倒是想被一车撞死了。说正事,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哥也不让我去打工。”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成本我六你四,利润我们对半,你都拿不出钱?我不是看你是病友,年纪也小,听你说得那么可怜,鬼大爷做这亏本生意。那批矿卡我看了,都八成新,很便宜,卖二手能赚三四成。” 陈好无奈地说:“强哥,我真拿不出。要不然,你出成本?卖的钱你多拿点。” “我怎么就没发现你那么能想呢。算了,不聊了,我找别人了。” “你找别人我就不帮你卖了,你还得去找懂这个的人多麻烦。” 那么沉默半晌:“小鬼头,你他妈威胁到老子身上来了。” “强哥,你担待点不行嘛。我想赚钱去炒虚拟货币,赚翻了,我没钱,只能看着别人赚钱干瞪眼。” “真那么能赚?” “你自己网上搜‘比特币’,看看行情就知道了,一天一个价。你想玩的话,到时我带你啊。”陈好知道自己诱饵抛出去了,张强保准会给他想办法。 张强不缺钱,他开了个电脑配件的网店,还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业务,挺宽裕的。不过嘛,生病的人,都很缺乏安全感,就非常喜欢赚钱,哪怕赚的钱也许根本没命花。 陈好也想赚很多钱,他可能没命花,可是陈最还能活很久很久。 果然,张强犹豫了半天,说道:“最近有几个大学生找到我,让我帮他们改分,就想要个及格,一科五十块,你干吗?” 陈好想了想,问道:“只有几个吗?” “三五百个,一个专科学校的,他们说补考也是学校为了捞钱。” “我不干,但是我可以卖个小软件给你,一键破解系统,一键改分,省得你挨着去破解,多麻烦。”陈好自己才不会亲手去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多少钱?” “一万块,我专门为你开发,已经很便宜了,还可以重复使用,是不是很划算。” “陈好,你行啊,群主给我介绍你,说你是个又单纯又老实的孩子。放他娘的屁,我他妈没发现你心眼比蜂窝煤还多,坑人坑到我头上来了。” “强哥,你就当做个好事嘛,我爹妈都没了,就只有一个哥哥,你帮帮我,就是我第二个亲哥。有钱了,我炒币都带上你,保证让你赚钱,我会报答你的……” “行了行了,谁他妈当你亲哥,当你亲哥不被你坑死算我输。软件一周内给我,那批矿卡我先给你垫了,还是六四,你帮我卖,利润五五。” 【作者有话说】:小好除了在他哥面前是个小天使,其他时候都是魔鬼233 第8章 葡萄枝嫩叶般的家 陈好勾起嘴角露了个胜利的笑。 估计着陈最快回来了,陈好又去厨房给他煮了碗醒酒汤。没过多久,陈好就听到陈最回来,喝了桌子上的汤,洗漱完回房间在录音。陈好打开一个编程软件,开始写网页。 写网页很简单,陈好一边机械地敲着代码,留出一个耳朵听着陈最房间的动静。陈好也不是故意时时留意着陈最,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特别是在他父母相继消失之后,他总害怕陈最某天也以同样的方式离去。 病了这些年,他早就不怕死了,可是他很怕陈最离开他。现在陈好可以轻易找到他母亲,只需要黑进她打钱的城市的银行监控就行。可他一点也不想,只要他还有陈最,他就不需要任何人。 他听到陈最把一个小节重复录入了四遍,然后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然后是闷闷的一声“咚”,听起来好像用吉他把什么东西扫到了地上,然后还把吉他一并扔了。然后又是细细簌簌收拾的声音,最后安静下来。 -- 第12页 陈好关了电脑,拎着枕头去了陈最的房间。 他推开门,屋子里黑乎乎的,陈最躺在床上,是一块深色的凸起。陈好准确地摸到他床上,把手搭在他腰上,轻轻喊了一声:“哥。” 陈最闷声闷气地说:“你还不睡觉在干嘛?” “没干嘛,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陈最转过来,黑暗中睁着的眼睛反射着晶亮的光:“你想多了,刚刚是挂吉他的挂钩掉下来了。” “哦。” “快回去睡觉。” “我还不困。哥,你给我唱歌好吗?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不想唱。” “唱一个好不好嘛。” “陈好,你怎么了?”陈最觉得陈好有点不对劲,突然这么缠人。 “我没怎么啊,就是想听你唱歌。”陈好说着把身子往前拱了拱,把头埋在陈最颈侧蹭了蹭。 他知道陈好在给他撒娇,语气软了下来:“我今天累了,不想唱歌,下次给你唱行吧。” “我不累,那我给你唱。”陈好就把脸埋在陈最脖子上,扯着破锣似的喉咙唱 【爱人,你可感到明天已经来临,码头上停着我们的船~】 “别唱了,难听死了。” 陈好并不听他的,接着唱【我会洗干净头发爬上桅杆,撑起我们葡萄枝嫩叶般的家~唔唔~】 陈好把陈最捂在他嘴上的手掰开,深深吐出一口气,笑问道:“有那么难听吗?” “整栋楼都得做噩梦。”陈最也笑了起来。 陈好突然抱着陈最,说:“哥,是你撑起了我们的家。” 陈最愣了一下:“干嘛突然说这个。” “我一直这么想的。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我猜你事业上遇到了挫折,怕你灰心失望,所以特别来告诉你你有多棒。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也是最好的男人,也是最好的歌手,真的。” 陈最无声地笑了,拍了拍陈好的后背:“养你这么大也不是没用嘛,哄人倒是很有一套,看来一大群女孩要遭殃了。” “嘁,我干嘛哄她们,我只哄我哥。” “滚滚滚,才不信你,赶紧滚去睡觉。” 陈好死皮赖脸赖在陈最床上,搂着他的腰,把头顶抵在他胸膛撒娇。陈好时常让他很窝心,有时又有些无可奈何。 他倒不是排斥跟陈好睡一张床,两人从小睡一块儿,他妈妈走了,才有两间屋子供他们分开睡。房子很快卖了,图便宜租的一居室,两人又睡一张床了,就搬了新房子才得以一人一间。 只是陈最有些受不了陈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没事就跟他黏糊糊的。 陈最没有具体的上班时间,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写歌,只在有需要时才会被宋昭文叫去公司,其他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 有灵感和创作欲时,他会长时间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日没夜地写,录音,反复听,然后删改。等一首新的曲子出炉时,陈好往往是第一个听他弹奏和唱歌的人。 陈好不怎么懂音乐,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就仅仅只把识谱学会了。陈好唱起歌来,更是五音没有一个在调子上。也许音乐方面的天赋,老天把属于陈好那份也全点给他了。 第二个听到的人就是毛遂,毛遂懂音乐,夸他牛逼的同时,还会给他提出一些意见。 改好了,他就把demo拿去给宋昭文,再由贺章的团队重新编曲、丰富混音、润色歌词。陈最其实挺讨厌自己的歌被改来改去,但是他完全说不上话,所以他从不主动听自己写的歌。 而没有灵感的时候,就像现在,陈最就完全是一种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状态。 有时会去毛遂的店里坐坐,但是完全帮不上忙。还有就是每隔两天陪陈好去医院。他在家就一定会陪陈好去医院,他不在,也一定会拜托毛遂陪着陈好。 陈最从没觉得陈好是个负担,这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责任。 只是,陈最看着陈好长大,但总觉得自己不够了解他。陈好比他聪明,这点他从小就知道,学习比他好,怎么讨长辈欢心,做了错事怎么避免被批评,他总能游刃有余。陈最觉得陈好是比自己更复杂的人,所以不能那么容易看透。 其实陈最只要空闲下来,还有一件事就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就是想林渐青。他不想承认自己没事的时候总会想他,更不想承认每次分开之后,他都在等林渐青的电话。 没过两天,陈最又被宋昭文叫到公司去了。这段时间他很频繁地被召唤,因为贺章新专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势已经造了出去,有两首歌的录制花絮被“泄露”在网上,三首歌的MV也已经拍好了,目前就差一首主打歌。 他们公司正大量收歌,贺章背后的团队也在紧急制作,可是没有一首让他满意。尽管他看不惯陈最,也不得不承认,他对陈最的歌是很满意的。宋昭文也着急,只能一边施压一边许诺好处。 工作室里,贺章的众多枪手都在激烈地讨论,陈最只偏安一隅,别人问到他身上,他给两句意见。 陈最跟这帮人的关系还不错,都有不得已的难处,大家处于同种境地,真正的音乐人之间也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再加上陈最本身词曲都能作,会玩的乐器不少,有才华,为人又低调,很受大家喜欢。 -- 第13页 老刁坐到陈最身边,排着他的肩,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合同快到期了?到期了就别再给别人写了,最起码也不要署别人的名字了。” 老刁四十多,是这帮人里少数成名过,写过几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的。 陈最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宋昭文让来试探自己的。陈最小声敷衍道:“老刁,这儿的人有谁不想给自己写歌呢?”有选择,有出路,谁愿意看着自己孕育的果实成了别人人的成果。 “嗐,你跟他们不一样,只要忍忍,短则一年半载,最多不超过五年,你可以红的。” 陈最只是笑了笑。 “你别不相信我,我在圈子里多少年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老刁压低声音附在陈最耳边,“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别觉得我有企图啊,我是惜才,你这是在浪费自己。当然了,以后红了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就更好了。” 陈最不置可否,老刁在他耳边叨叨,多是吐槽贺章的。贺章这人,在音乐上很敬业,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唱歌,不过私底下人品的确不好说,就工作人员接触到的贺章,反正都是非常傲慢且自大的,脾气也很冲。 “嘭”工作室的门被一脚踢开。 老刁哀叹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到,瘟神来了。” 果然,贺章怒气冲冲把一叠曲谱和歌词,顺手扔在了离门口最近那个人的脸上,骂道:“你们这帮垃圾,写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也配拿给我唱?” 贺章一张唇红齿白的帅脸,此时戾气简直快要溢出来,只让人觉得他的脸好似一张人皮面具,简直像从某个阳光少年脸上偷来的。 他横扫了这些人一眼,立马看到了陈最,火气顿时有了具体的攻击对象。其他人自动让开,他几步走到陈最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会写歌作曲就能上天?觉得在我手下委屈了?我还就告诉你,陈最,没有我,你的歌压根就不会有人听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老刁拉了一把贺章:“别生气别生气,大家不正在努力想点子嘛……” 贺章一把把老刁的手甩开,拍了拍自己衣服,轻蔑地说:“呵,你写的歌倒是不少,就是你那些歌就只适合给广场舞大妈伴奏。” 老刁被贺章揶揄得脸色发青,因为他的确跟不太上现在的潮流了。 而陈最只是面沉似水地看着贺章,他突然觉得,自己压根没有必要跟贺章计较,他自己怎么样他自己知道,陈好知道,毛遂知道,他的朋友们都是知道的,而贺章却不会知道。 而陈最这种表情越发让贺章火大,贺章威胁道:“你别觉得离开了我你就有机会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永远没有机会。” 【作者有话说】:情感:awsl,好想站骨科qwq 理智:不,你不想! 另,陈好唱的那首歌是张玮玮的《米店》,歌词很棒。 第9章 最好 贺章还在大发雷霆,陈最手机响了。 陈最知道是陈好打的,因为陈好的病情,陈最为他设置了专属铃声。他当着贺章的面,掏出手机接电话,接起来那边却没有声音。 陈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扒开贺章就往外走。贺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对陈最这种态度简直忍无可忍。陈最回头道歉:“实在对不起贺哥,我弟弟可能有事,我得立马回家一趟。” 他也管不上贺章是不是要气疯了,掰开贺章的手,跑了出去。刚走出工作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钢琴被砸的声音。 陈最头也不回地跑了,在路上一边跑一边给毛遂打电话。毛遂离他家近,有车,要是有什么可以立马送陈好去医院。 陈最到家时,毛遂已经手忙脚乱把陈好从楼上扛下来了。陈好短促地喘息,已经难以开口说话,他紧闭双眼,脸色白得泛青,十分难受的样子。 毛遂有些慌,问陈最:“他怎么了?” “贫血。”陈最接过陈好一条胳膊,一起架起他往车那边走。 “那我先去给他买点糖水喝。” “他要输血,赶紧送医院。”陈最把他放在后座上,解开陈好的衣服,拿过毛遂的茶水给他灌了一点。 严重贫血是血液透析的并发症之一。陈好肾功能不行了,无法通过肾过滤掉多余的水分和代谢物。而血液透析是用机器代替肾脏功能,通过把身体的血液抽出来过滤,再输回体内的方式代谢,这个过程会损失不少红细胞。 陈好过段时间就要输一次血,上次陈最就让他输,他觉得自己问题不大,就没输。前一天熬夜卖矿卡和编程,很晚才睡,一早起来,发现陈最没在家,他就懒得做早饭。到了中午时分,饿得不行,猛然一起身,立马头晕目眩,心里顿时知道,糟了。 陈好晕倒的最后两秒,凭本能一键拨了紧急联系人。 到医院折腾了两三个钟头,陈好才终于清醒了过来。陈最和毛遂进去看他,毛遂刚刚也听了医生说的话,憋不住火骂道:“你小子真有本事,好好的都能折腾出这么大事,把我跟你哥吓得魂都没了。” 陈好耷拉着眼睛怯怯地看着陈最:“哥,我错了,对不起。” 毛遂还在教训他:“光是对不起就行了?贫血休克可是要命的事儿,你哥费那么大力给你治病……” -- 第14页 陈最把毛遂推出去:“今天麻烦了,他现在没事了,你回家吧,我去给他买饭。” “你跟我客气个什么劲。”毛遂看了陈最一眼,“着急把我打发走,看不得我教育那臭小子啊?” “都已经这样了,让他好好养病吧,也怪我没看好他。” “哎,你两真是……是亲兄弟吗,我就没见过不打得你死我活的亲兄弟。” 陈最一头黑线把毛遂赶紧弄走了。 把毛遂送走,陈最顺便买了两份饭拿进来。两人端着一次性饭盒面对面地吃着,陈最把碗里的好菜,大多拨给了陈好。 “哥,我够了。” “你今天一天没吃饭了,多吃点。以后一个人也好好吃饭,知道吗。” 陈好也没想到自己图一时省事,结果添了大麻烦,只是低着头抿了两下嘴唇:“真的很对不起。” “没有在怪你,赶紧吃饭吧。”看到陈好那可怜巴巴的表情,陈最伸手轻轻拍了拍陈好的后脑勺。 陈好把他的手抓到眼前,拿脸蹭了蹭,突然喊了声:“陈最。” “怎么了?”陈最莫名其妙地看着陈好。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看陈最越发的莫名其妙,陈好解释道:“你的名字比我的好听。” “那咱俩换。” 陈好笑了起来:“不换,要“最好”才最好的嘛。” 两人吃完饭,其实陈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他就让陈好留下来。 陈好也不让他走,另外一张病床上是个没什么生气的老人,陈好说自己有点害怕,让陈最陪他。陈最一直在医院呆到半夜,陈好睡着了,他才从医院出来。 坐上车,陈最才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宋昭文打的,一个是林渐青打的,还有两个是张凯丽打的。 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了。他着急送陈好去急诊,把放着手机的外套落在了毛遂车上,送走毛遂拿了外套也没顾得上看手机。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没接电话,林渐青会不高兴。他马上拨通林渐青的电话,想要解释,可是响了两遍没人接听。陈最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故意不接电话,又拨了张凯丽的电话。 张凯丽倒是很快接了,告诉他林渐青明天休息,现在跟朋友在一起。 陈最难为情地问道:“那,我明天要不要去林哥那里?” “下午那会是想让你过去的,现在他应该有其他安排了。” 陈最心里沉了沉,解释道:“下午送我弟弟去医院了。丽姐,麻烦你替我告诉林哥,我明天都没事。”陈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我等他电话”。 张凯丽冷淡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最敢肯定林渐青已经生他的气了,他多少能从张凯丽的态度上感觉到。 陈最有些心慌,他编辑了好大一段话,想给林渐青发信息解释错过他电话的缘由。可在发送之前,他又删了,只发了“没接到你的电话,很抱歉。” 如他预料那样,林渐青并没有回。 第二天林渐青休息也没有给他电话。 虽然陈最都想到了,可还是忍不住失落难过,他甚至怀疑张凯丽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说给林渐青。 如果当时他接到电话了,给林渐青解释了他没办法立马过去,林渐青一定不会生气,毕竟他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人。 过去几天了,陈最压抑着自己想打电话的冲动,坚持不懈每天发一条问候信息,都如石沉大海。 他其实很想打电话,林渐青究竟怎么想的,从语气就能判断出来了,但他担心会招人烦,会打扰他拍戏,更害怕对方不接。 期间宋昭文把他叫去公司,因为贺章找他茬,口是心非安抚了他几句。可能是看逼他也逼不出什么,就说让他回家好好照顾他弟。 林渐青十多天没声了。 每次那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想法出现时,陈最都安慰自己,林渐青说过,如果他想结束,一定会给陈最一个明确的态度,还会给他一笔钱呢。那个态度和那笔钱都没来,说明林渐青也只是晾着他而已。 快一个月了,不知道林渐青还要晾他多久,陈最忍不了了。不仅忍不了林渐青不搭理他,还压抑不住自己的思念。 他想林渐青,非常想看到他,触摸他,和他拥抱。那种身心空虚的感觉,让他觉得林渐青像一剂让人上瘾的毒药。 飞蛾之所以扑火,是因为那是他唯一可见的光。 陈最关注他的微博,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拍一部叫《风影》的武侠电影。陈最很快就在网上找到了电影的拍摄地点,就在城西的影视基地。 影视基地还在市内,但也在远郊,从陈最那儿过去,开车也得三四个小时。距离不是问题,问题是陈最从来没有去给林渐青探过班,不知道应该怎么探。他在网上搜索了下,发现去探班的都是带着吃的去的。 这大夏天的,陈最让陈好在家炖了一上午的银耳莲子汤,冰镇好,为了保持银耳汤冰凉可口,用保温桶装了,再装进餐袋里,周围塞了好几个冰袋。他算计好时间,得在林渐青差不多收工的时间到,说不定能一起回来,还能在他家住上一晚。 即便什么都不做,能陪他一晚就很好了。即便他不让陈最在他那里过夜,能看他一眼也很好了。 -- 第15页 陈最想,上次也是他错过了电话,由他去示好道歉结束这种冷战也挺应该的,他们不是还没结束吗。 陈最一路开着从毛遂那儿借来的车,想到一会儿可以看见林渐青,心情好了起来,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保温桶,眼里尽是温柔。 陈最看起来有些冷,如果是先看到他的才,再看到他人,多少会给人留下一点恃才傲物的印象。实际上,陈最只是不太会社交,特别不擅长是跟陌生人打交道,索性就保持沉默少说话。 他这种性格注定不会讨好人,又特别是像林渐青这样的人,想对他好,为他付出点什么,都仿佛是一种妄想。一旦他接受了一点陈最拙劣的示好,对于陈最来说,都像是一种恩赐。没办法,被燕窝鱼翅浇灌着长大的林渐青,压根就尝不出一口银耳莲子汤因为饱含了情谊才具有的美味。 但这也是陈最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刚到影视基地大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他只好拨了张凯丽的电话。 张凯丽听他来了有些吃惊,但是立马就叫他回去,告诉他今天林渐青的安排很紧,没时间见他。 陈最咬了咬牙,再次说道:“没关系,丽姐。我给林哥带了罐冰镇银耳汤,等他晚上收工我给他就走。” “他今晚会忙到很晚。”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在门口等他。” 张凯丽说了句“真够闲的”就挂断了电话。 第10章 惩罚 陈最在影视基地门口站了半天,跟保安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匆忙走出来,打量了陈最好几眼,问道:“你是陈最吧?” “是。” “丽丽姐让我来接你的,走吧。”小姑娘对保安举了举手里的工作牌,保安终于放他进去了。 基地里好多个剧组正在忙活,陈最第一次到这地方来,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原来拍戏的过程这么奇怪。 小姑娘明明年纪也不大,却拿着姿态呵斥他:“别乱看,赶紧走,有人问你就说你是前面和顺饭店送餐的。” 陈最点了点头,低头跟在小姑娘身后,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拐进到一座摄影棚,门口的牌子上两个大字《风影》。 他一进去,张凯丽已经在门口等着,陈最这时看到张凯丽莫名有点慌张,想退缩。他把手上的保温桶递给张凯丽:“丽姐,你拿去给林哥吧,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张凯丽并不伸手接,而是领着他往前走:“这么大老远的跑来,3号化妆间,快去吧,他这会儿正休息。” 陈最心情忐忑地往前走,怀着一种既害怕又期待的心情。他期待看到林渐青,又有些害怕这么久没看到他,而且他从没主动跟自己联系过,万一林渐青对他非常冷淡,甚至揶揄他怎么办,毕竟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陈最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一冲动,就这么一厢情愿地跑来了。 可是现在容不得他缩回去了,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犹豫着举起手敲了两下,这两下简直快把他的勇气给用完了。还好,林渐青磁性又温和的声音传来:“请进。” 陈最拧开把手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林渐青舒服地半躺在镜子前的单人沙发上,身上还穿着古装剧服,脸上也带妆,衣袂飘飘,风流倜谠,看到陈最就对他一脸盈盈的笑。 刚刚一路提心吊胆,此时总算放下心了,林渐青没有拿一个冷屁股对着陈最的热脸,而是给了他一张笑脸。 陈最开心起来,也咧开嘴对林渐青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和两个酒窝,喊了声:“林哥。” 林渐青示意他锁上门,又对他招招手:“陈最,过来。” 陈最看着他往前走,那几步短短的路程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他说:“林哥,我给你带了银耳汤。”说着把保温桶递过去。 林渐青伸手,却没有接过保温桶,而是一把把陈最拉到了自己怀里。 陈最一个受惊,差点摔了一跤,手忙脚乱险险把银耳汤放在了化妆台上。他就势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倚着林渐青,却没有坐实在。 林渐青把他往下拽了拽:“坐下来啊。” “我怕沙发撑不住。” “沙发结实着呢。” “我怕压着你。”陈最并不娇小,比林渐青矮那么一点,也是一米八三的个子,一百四五的体重,穿衣显瘦脱衣就有肉。 “只有我能压着你,你压不着我,坐下吧。”林渐青笑着又一拉,陈最实实地坐了下去。林渐青双手环过来,抱着陈最的腰,把人结结实实搂在了怀里。 被他这么抱着,陈最也有些脸红了,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连小时候他父母都没有这么抱过他。但是林渐青抱得十分自然,仿佛天生他就该这么倚在林渐青怀里。 “怎么突然想起来探班了,嗯?”林渐青的手很不老实地从陈最衣摆里伸了进去。 “很久没见你了。” “想我了?” “嗯。” “哪儿想我了?” “都想。” “想我哪儿了?” “也都想。”陈最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喜欢林渐青这么跟他调情,这时候陈最很放松,因为这时候的林渐青会很温柔,很照顾他的感受,跟在其他地方碰到他完全是两个人。 林渐青显然被陈最的回答取悦了,他把鼻子凑近他脖子轻嗅:“小浪货,越来越会招人了。” -- 第16页 “嘶……”陈最缩了缩脖子。他不知道林渐青为什么喜欢说他浪,他觉得自己其实跟这个字挺不搭的。 “来之前洗澡了?”林渐青的手放肆起来。 陈最点了点头,这才后知后觉有些脸红。他洗澡只是因为要换衣服出门见人,林渐青显然误会了。陈最清晰地感觉到屁股底下硌人的东西,林渐青开始解他的裤带。 陈最有些慌:“林哥,在这儿吗?”摄影棚都是搭建的,林渐青的化妆间虽然是独立的,但也只是拿几块板子隔出来的,完全没有隔音效果。 林渐青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行吗?” 他看着陈最,等待陈最的回答,陈最当然知道,如果他拒绝,林渐青是不会勉强他的,可是他并不想拒绝。 “你来吧。” 林渐青让陈最跪在沙发上,背对他双手撑住沙发靠背。林渐青拿过化妆台上保湿用的植物精油。 “宝贝儿,你太乖了。”他附在陈最背上,在他耳边温柔地请求道,“这地方隔音很差,别出声,要不然我明天就上热搜了。” 陈最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张凯丽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进来:“渐青,下一镜要开始了,化妆师过来给你补妆了。” 陈最听到门外张凯丽的声音,才知道这个隔音差究竟是有多差,他感觉张凯丽就像站在他对面说话似的,顿时紧张不已。 林渐青伸手捂住他的嘴,淡淡地说:“让化妆师等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林渐青打开了门,化妆师进来给林渐青补妆。 林渐青云淡风轻地说让化妆师久等了,化妆师显然跟他很熟悉,两人放松地一边补妆一边聊天。化妆师夸张地赞赏林渐青的皮肤状态,说他皮肤状态最多只有二十岁。林渐青也打着哈哈恭维回去。 只有陈最坐立不安地坐在化妆间一角,夹紧了腿。 补妆很快结束了,林渐青在去拍戏前,把张凯丽叫了进来,对她说:“你把陈最送回去。”说完扔了一串钥匙给她。 “林哥,我等你吧,我们一起回去。” 听他提出要求,林渐青转头看他,不容置疑地说:“我晚上有事,你不用等了。” 陈最刚刚还在云尖上的心,顿时跌落到了谷底:“我……那我自己回去,我有开车来。” “凯丽,你开陈最的车送他回去,晚上就不用再过来了。” “好的。” 陈最还想说点什么,张凯丽把他拉走了。 陈最跟在张凯丽身后,走得非常别扭,心里很是难受。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起码见到了林渐青,而他也真的确定了,林渐青的确是在生他的气的。 这点从刚刚林渐青的动作就能判断出来,他的动作很是粗鲁,为了不让沙发弄脏,他也没让陈最出来,而且完事儿后立马把他打发走了。 这跟林渐青平时的作风很不一样,他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通过身体接触获得生理满足,同时也通过让伴侣有美好而完整的享受而获得精神满足。他不是拔吊无情的人,他的温柔会延续到每次交易的结束。 陈最坐在副驾驶上坐立不安,因为林渐青为了不让沙发被弄脏,不仅没让陈最出来,他的也还留在陈最身体里。现在张凯丽就在旁边,陈最只能憋着那种想要便溺的冲动。 张凯丽看他脸色不好,问道:“晕车了?” 陈最只能慌乱地点头。 “你去后座躺着休息下吧,还有很久才能到市区。” 陈最依言去了后座,躺下的确能好过一点。 过了半晌,张凯丽淡淡说道:“渐青是个很有掌控欲的人,他认定的是他的东西或者人,就不会允许对方有半分的失控。所以,你不接电话,他是很生气的。他不说,但是会让你感觉到。” 陈最闷闷地“嗯”了一声:“那天我弟弟情况很着急,所以……”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别留在他身边,这道理很简单的。” 陈最没出声,但是心里狠狠颤抖了一下。 张凯丽没有把他直接送回家,而是先驾车到了林渐青的公寓,让陈最在车库等她一下。她下来时,右手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上车后,也许顾及陈最最后一点颜面,只把袋子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没有直接递到他手上。送他回家后,张凯丽下来打车走了。 陈最心里一片冰凉,他甚至觉得,林渐青会不会以为他是缺钱了,所以才这么主动地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把自己洗干净给他送了过去。 林渐青会不会因为这样更看不起他,更觉得他下贱。陈最狠狠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才感觉到自己完全做错了。在林渐青眼里他这根本不是主动求和好,而是在犯贱吧。 【作者有话说】:5555有点虐哈。 不过从明天开始有一波糖(糖衣药丸) 敬请期待! 第11章 电话普雷 陈最回到家里,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进了卫生间。 陈好听到他急急忙忙的声音,在门外关切地询问:“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拉肚子。” “吃错了东西吗?我给你拿止泻的药啊。我两吃一样的啊,我没事诶,你自己晚上吃了什么……” 陈最很烦躁:“能不能让我安静的上个厕所,别这时候跟我聊天行不?” -- 第17页 “哦。” 等陈最出来,他就看到桌子上放着止泻药和水,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全部涌到他脑子里,让他觉得既难堪又辛酸。 时间已经不早了,陈最躺上床却失眠了,他越来越后悔今天这趟去探班,他觉得林渐青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更加轻视他了。 本来他既然扮演了这个角色,早就说服自己放下自尊,可是现在他没办法做到,他希望林渐青能够正视他,能够像普通人那样了解他,认识他,然后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但他们身处的位置,决定了林渐青只会俯视,而他只能仰视。 陈最也不是没想过结束这种关系,但是结束这种关系,很可能林渐青不仅不会给他一个重新互相了解的机会,反而他两会从此回归自己的生活轨道,不再相交。 正当陈最辗转反侧,他手机响了,这次他没再错过了。 手机里,林渐青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渐青私底下总是这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陈最总觉得林渐青这种慵懒的气质跟什么很像,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他有次看动物世界,那只挂在树上优雅地晒太阳的猎豹,却半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树下那些来来往往的猎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林渐青看起来那么优雅从容的人,却时常给人一种锐利、让人紧张的感觉。 “睡了吗?”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林渐青声音里的酒意。他很嗜酒,他每一处住的地方都有一间房,放着好几个酒架。城北的别墅里,更有私藏了上千瓶酒的地下酒窖。 陈最正失眠得头晕脑胀:“还没有。” “这么晚了还不睡,你在做什么?” 陈最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做什么,有些失眠。你呢,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跟朋友出来喝两杯,现在有点晕。”陈最可以听到手机背景的声音,近处是安静的,嘈杂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大概可以想到林渐青避开狂欢的人群,偷溜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给陈最打电话。 “为什么失眠,因为我?” “不是。”陈最否定了,但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压根逃不过林渐青的眼睛。他同意张凯丽的话,林渐青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对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有充分的了解和自信。 林渐青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身体清理了吗?” “什么?”陈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在体内时间长了不好,容易肚子疼。本来应该是我帮你的,但摄影棚没条件。” 林渐青云淡风轻地说着,好像在讨论今晚吃的是什么,陈最却有些难为情。 “嗯,我自己弄好了。” “今天没能让你舒服,也很抱歉,时间不够,后来化妆师又催,如果我不赶紧完事儿,导演一会儿也来催了,导演站在我们门外,会把人吓萎的……” 陈最本来不是脸皮薄的人,但就林渐青这么跟他讨论,他在电话这头也很脸热,赶紧打断他:“没关系,林哥,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林渐青顿了顿,很快换上了另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你现在还有兴致继续吗?” “你,你现在在哪里啊?”陈最问出口,才后知后觉发现林渐青就是故意的。 大半夜的,他喝了酒,避开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带着醉意给他打电话。在夜色和酒意下,林渐青这通电话不是为了调情撩骚还能是什么呢? 陈最却傻乎乎地认真跟他聊了这半天,现在才反应过来。一边臊得慌,一边皮肤过电似的窜起一层鸡皮疙瘩。 林渐青轻轻笑了笑:“怎么,这么晚了还想来找我,看来真把宝贝儿给憋狠了。”林渐青故意压低了声音,从耳筒里传来的声音像是悄悄话一般,在陈最耳边呢喃:“其实我的宝贝儿也憋狠了。” “你不是下午才……”听到这话,陈最不由自主地遐想联翩。 “听到你的声音就想你……我都硬了。”林渐青吞了一口口水,那种吞咽的感觉从电话里传来,特别性感,他哑着声音问,“你呢?有反应吗?” 陈最本来还好,但是在林渐青问出他有没有反应的时候,他就有了。陈最滚到床上,夹着被子,点了点头,才想起隔着电话看不见,又低低“嗯”了一声。 林渐青轻轻笑了笑,告诉陈最他在一栋大楼楼顶参加露天泳池趴。 “但是很没意思,还不如跟你在一起喝点酒,继续做下午没做完的事。下次我把这楼顶租下来单独带你玩,你想怎么玩呢。” 陈最听着林渐青越发性感的声音,头晕脑热,“嗯嗯”回应了两声。 “你在做什么?” 陈最顿时清醒了一些:“没,没做什么。”他自己都听出自己声音不对劲。 “听到我带你来楼顶泳池就受不了了吗?”林渐青呼吸也有点急,要说他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逗陈最的,现在他是真有点感觉了,笑道,“陈最,真想不到你这样的还能这么勾人,哼哼两声给我听。” 陈最囧死了,无奈地喊:“林哥~” “喊声老公。” 陈最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自己脸红得发烫。他缱绻地哼出这两个字,好像触碰到某种禁忌般,紧张得呼吸急促。 林渐青对他的反应显然很满意,在电话里给他介绍那栋大厦的结构,泳池在哪儿,哪儿有高台,玻璃池底是怎样透明的……更加详细地描述着在哪个地方适合什么体位、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时不时逼陈最回答一些最隐秘最难为情的问题。 -- 第18页 陈最被他隔着电话撩拨得浑身发热,意识模糊,最后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过了半晌,林渐青清明的声音传来:“现在应该能睡着了吧。” 陈最瞪大眼睛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脑子还在空白。 “睡吧。我戏快杀青了,到时带你去避暑,别再错过我的电话。”林渐青说最后一句时,加重了语气。 陈最听到这事儿总算回过神了:“我上次是因为……” “别解释,别道歉,下不为例。”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最长长松了一口气。到这儿,他才真的确定林渐青消气了。 几个小时前的忐忑和纠结似乎都不重要了,他们还能和平相处。而且林渐青说会带他去避暑,不管去哪儿,陈最从听到这句话开始,就已经充满期待了。 林渐青脾气不好捉摸,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各种情绪,陈最跟了他这么久,才稍微摸清一点。但他说过的话,承诺过陈最的事,不管大事小事,他全部都会记得,也一定会做到。 所以陈最完全可以以最大的热情期待他们的避暑之旅。 正当他带着疲累的身体和一腔满足就要睡觉时,他的门又被敲响了:“哥,你没事吧?” 陈最差点没跳起来:“没事,你怎么还没睡觉。” “白天睡多了,睡不着。听你屋里有点动静,是不是肚子还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我要跟你睡,你开门。”陈好扭了几下门把手。 陈最起来把门打开了,幸好他锁门了。 陈最站在门侧,看陈好轻车熟路摸上了自己的床,躺下后往里移了移,反客为主地怕了拍外面留出的位置,示意陈最赶紧上来睡觉。 陈最打了个呵欠躺上去:“你那张床就是个摆设吧,趁早抬出去扔了得了。” “我习惯跟你睡了,一个人睡不着。”陈好坦坦荡荡地说着这话,一点也不害臊。 “你他妈是越长越小了是吧。”陈最把陈好缠上来的腿一脚踢了下去。 这毫无攻击力的责骂对于陈好完全没用,他也不答话,只是固执地非要把腿搁在陈最腿上。 陈最没法,放弃了肢体抵抗,嘴上还是说他:“你都二十了,以后找女朋友,还能这么粘着我?” “我怎么可能找女朋友。”找什么女朋友,陈好从没动过这种心思,女人多麻烦。 陈最以为戳到了他的痛楚,转身拍了拍陈好的手臂:“怎么就不能找了,生病而已。告诉你,爱情是除了死亡之外,唯一对所有人公平的事,你只要相信,就会遇见的。” 陈好很想说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谁比陈最对他更好,比陈最更爱护他。 “哥,你以后会结婚吗?” “不会。”陈最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当然不可能跟女人结婚,随即又感叹了一句,“男人之间的爱情大多也很短暂。” “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啊,我们是兄弟。”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的。 陈好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是兄弟,这是一种比任何关系都强大坚韧的纽带,比起爱情、婚姻这些虚无的情感,手足之情更加牢不可破。 这种关系让陈好安心和满足。陈最可以是很多人的朋友,很多人的情人,却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哥哥。 第12章 清净之地 几天后,陈最刚在娱乐版块的推送上看到《风影》杀青的新闻,没多一会儿他就接到了张凯丽的电话。张凯丽让他准备准备,司机明天早上过来接他,还特意提醒他避暑的地方是在山上,让他带上外套和长裤。 下午他带陈好去做了透析,晚上又请毛遂吃了个饭,跟毛遂说他要出去几天,请他帮忙看着陈好,定期陪他去透析和输血。 “跟那谁谁一起出去?”毛遂的八卦之魂在燃烧。 “嗯。” “去哪儿啊?” “去山上避暑。” 毛遂审视地看着陈最,若有所思地问:“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不是。”陈最很肯定地说。 “你们这他妈哪儿不像是恋爱了,他一有空就找你陪,不接电话还生气。你跟我说说,私下那个林大影帝是个什么德性?”毛遂挤了挤眼睛,“你俩谁压谁呀?” 陈最还不至于把床事跟毛遂分享,只说:“我跟他的事就只告诉了你,别跟任何人说。” “嗳,我是那种人嘛,我就跟你这儿好奇一下。说出去也没人信的,谁能想到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是个gay啊。阿最,你真没跟他在谈恋爱吗?” “真没有。你也知道他是谁,我们不可能的。”陈最这么说着时,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怎么不可能,你年轻帅气还有才,我他妈要喜欢男人一定喜欢你。” 陈最看了毛遂一会儿:“你不是我的菜。” 毛遂瞪大眼睛:“操!你这么说就很过分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都没有那种意思,你钱攒够了就跟他断了吧。人是感情动物,时间长了,不管金钱还是别的,牵扯太多都不好。你这么棒,好好找个正经男朋友过日子多好。” 陈最“嗯”了一声,端起啤酒心虚地灌了两口。 -- 第19页 人是感情动物,可悲哀的是,人却从来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果真第二天一早林渐青的车就来接他了。陈最简单地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就下去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林渐青住的地方会提前准备好,生活用品都是一应俱全的。 陈最看到楼下停着的一台宾利越野车,开车的竟然不是司机而是张凯丽,还在想他的待遇真是越来越高了,林渐青的私人助理给他开了两次车了。他拉开后座才发现林渐青就坐在后面。 林渐青看到陈最,把墨镜勾到鼻梁上就对着他笑,然后把手臂张开,搭在座椅靠背上。陈最坐了上去,他的手臂自然滑到了陈最肩上,把他搂过来挨着自己,另一只手抓起陈最的手,十指相扣,拇指轻轻揉着陈最的手心。 林渐青凑近陈最的耳边,耳语问道:“想我没有?” 陈最反手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林渐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搂着他,两人依偎在宽敞的车厢里,看起来还都挺淡定,实际握着的两只手却交缠着,林渐青的手指卡在陈最的指缝里,来回磨蹭着他指缝的薄肉。十指连心,这种酥痒直从手指痒到了心里。 林渐青穿了一身淡色的休闲装,手腕上戴着一只银色的手表,车厢里飘散着他身上海洋系清新的香水味儿,衬得他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在这炎热的夏天,他这种神清气爽的样子,让陈最心里也一阵甜蜜的清凉。 陈最想起毛遂的话,这种感觉,不是恋爱又是什么呢?这种悸动、甜蜜和心花怒放,他清楚地感觉到并不只是自己这样,林渐青也是一样的快乐,任他是影帝也无法表演出这么真切地快乐,何况他完全没必要跟陈最表演。 也许吧,就是这样,尽管陈最知道林渐青不是真的喜欢他,然而也就在这种真实得令人心颤的幻境中,一次又一次地沦陷了。管他呢,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出了市区也就再开了两个小时,就到了邻省那座著名的大山山脚下。非节假日和周末,没什么爬山的人,整座大山显得格外空荡和寂寥。 他们下车,狠狠吸了两口新鲜的山岭空气。天上日头正盛,这空寂的山岭间,空气却自然带着一股清凉,吸上两口就心旷神怡。 林渐青下车又戴上了墨镜,把手插在兜里,四处打望。张凯丽一手举着伞替他遮阳,一手拿着电话联系什么人。 林渐青把陈最也拉到了遮阳伞下,陈最还不敢让张凯丽给他打伞,往外站了站。 “不热吗?” 陈最摇了摇头。 他上身T恤,下身及膝短裤和白色球鞋,额前有些长的头发往后扎起一半,露出光洁的额头,左耳垂上一颗小小的黑钻耳钉,在阳光下发光。加上他时常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实在很酷。 “会晒黑。” 听林渐青这么说,陈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两个酒窝:“男人黑点没什么。” 林渐青拿眼睛从上扫到下地打量他,一身健康的肤色,不笑的时候很冷酷,笑起来一口白牙,一脸的活力和纯真。 林渐青点了点头:“那我也晒晒。” 他从伞下走出来,张凯丽立马又把伞支了过来:“你休完假接着就要拍XX化妆品牌的宣传片,可不能晒黑了。” 林渐青无奈地摊了摊手。 林渐青当然知道,陈最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坏小子,实际上挺纯的。还能感觉到他似乎经历了很多,有时说话带着一股不符合他年纪的老成,林渐青并没有兴趣去探求他背后的故事,他只要知道陈最单纯并很有自知之明就够了。 林渐青这么多年第一次跟人建立这种稳定的包养关系,因为他的身份,无论是在娱乐圈还是为了他们林家,都不允许他沾上任何丑闻。圈子里充斥着主动送上门的好看的肉体,但林渐青从来不碰,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圣人,他只是一个清醒的利己主义者罢了,因为主动送上门的肉体里,往往都有一个精明的灵魂。 陈最是圈外人,即便是这种关系,他跟陈最在一块也很有安全感。他料定陈最不是惟利是图的人,不会为了钱做损害他利益的事,因此林渐青就很愿意在他的义务之外对他多付出一点。 不一会儿,山脚下来了两个村民,看到有人来,林渐青蒙上了口罩。 陈最接过张凯丽手上的遮阳伞,张凯丽打开车厢,两个村民从车厢里拖出六个大箱子,看得陈最目瞪口呆。他倒是知道林渐青挺事儿的,但也就住几天,怎么会有这么多行李,陈最自己只背了一个双肩包。 一行人坐着缆车上到山腰上的一处寺庙,寺庙没到山顶,不过也快到了。随着海拔升高,温度一下就降了下来,山上十分凉快。 寺庙门口竖了一块不接待香客的牌子,看来是早被林渐青包下来了。 寺庙青砖绿瓦,古松环绕,鸟鸣啾啾,进到院子里,轻香缭绕,周围寂寂的,一下子整个人都心静了。 一个僧人领着他们去了最后面的几间房,这一排房间的外侧都堪堪到了山崖边上,木质结构,实际上是打通了的,只用竹帘和草帘隔开。房间里点了熏香,外侧宽敞的窗户上轻纱帷幔,风一吹,纱幔就飞到了峭壁外,自成情趣。 陈最不得不承认,林渐青真是会找地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 第20页 僧人把他们带到地方,让他们自便就走了。 林渐青问陈最:“接下来几天都吃斋饭受得了不?” “没事,我什么都吃。” “那就好。”说完他又附在陈最耳边,意味深长地说,“放心,我会把你喂饱的,不会让你饿着。”顺势咬了一口陈最的耳垂。 陈最一惊,看着就在两米外背对着他们的张凯丽,一步跳开。 张凯丽莫名其妙地看了陈最一眼,林渐青让她把东西都收拾收拾。陈最这才看到,林渐青带来一箱子衣服,一箱子洗浴的清洁的保养皮肤的瓶瓶罐罐,一箱子吃的,两箱子酒和一套酒具,还有一个箱子就立在旁边,林渐青让张凯丽别碰。 张凯丽收拾好,嘱咐了林渐青两句,又对陈最说:“他前段时间太累了,这也没几天休息时间,你尽量让他好好休息。” 陈最听着这话,总觉得张凯丽有所指,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觉得脸很热。 张凯丽说完就走了。林渐青开了一瓶酒,指挥陈最把最后一个箱子打开。 陈最老实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恨不得立马倒地装死。除了润滑剂和清洗工具,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具,把他以前玩过的都带过来了。 林渐青从背后拥着陈最,在他耳边说:“怎么样,这几天我们把这些玩意全用一遍。” 陈最一头黑线:“林哥,这不太好吧,这,佛门清净之地,我们还是不要太那个了。” “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玩了。放心吧,这些都是职业僧人,下来也是喝酒吃肉的。再说,这排屋子离前面的大殿已经很远了,没关系。” “丽姐说让你好好休息。” “睡你就是我的休息方式。”林渐青靠过来搂着陈最的腰,“你要实在不想在庙里,后山有处山泉,山顶还有个凉亭,到了晚上绝对不会有人的。” 陈最简直受不了林渐青,赶紧打岔:“怎么想到这个地方来过假期了?” “山上凉快,而且这段时间我是真挺累的,不想走太远,附近找个地方清清静静地放松一下。怎么样,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陈最点头。 这地方实在很好,没花几个钟头,似乎就已经远离了世间纷扰,让人心里一片平和,而他又是和林渐青一起来的,更是平和中一丝欣喜如涓涓细流般淌着。 第13章 《神明》 收拾完没多久,僧人就给他们送了午饭过来。一份葱油豆腐,一份野山菌什锦汤,一份青菜炒鸡蛋,陈最觉得还挺好吃,林渐青显然不怎么喜欢这种素雅的饭菜,没吃几口饭,只把陈最那份野山菌汤一起喝了,就开了瓶香槟,喝了半瓶把肚子填饱了。 房间休息的地方是仿日式的榻榻米,吃罢饭,林渐青就迫不及待把陈最拉到榻榻米上亲热,亲几口、摸两把,抱着他滚了几圈,林渐青就抱怨榻榻米太硬,没他家的床舒服,枕头好像也是荞麦枕,不如家里的羽绒枕软乎。 陈最把林渐青的头放在自己肚子上枕着,林渐青撩开他的衣服亲了一会儿,突然就没动静了,陈最才发现他睡着了,可能这段时间的确太累了。 陈最侧头正看着窗户的方向,纱幔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来飘去,送进屋子里的风,裹挟着阳光的味道,被窗户框出来的那方天空,蓝得好像罩上了一层干净的玻璃,蓝出了一种永恒的感觉。他轻轻捧着林渐青搁在他肚子上的脑袋,他的生命和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午睡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陈最被一种沉重的感觉压醒了,他睁开迷蒙的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正是林渐青的脸,带着一脸戏谑的笑:“你睡得可真熟,被人强了都不知道吧。” 陈最这才发现自己衣服几乎全没有了,林渐青也一样光溜溜地趴在他身上。陈最沉重的眼皮又闭上了,他闭眼笑着,无意识地嘟哝:“亲爱的,我好困。”却下意识把手臂圈上来,拥着林渐青的脖子。 那声带着鼻音黏黏糊糊哼出的“亲爱的”在林渐青耳朵里甜腻极了,陈最毫无防备对他信赖至极的样子,又让林渐青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把脸埋在陈最脖子上,陈最顺从地把脖子仰了仰,林渐青一边吻他,一边说:“困就睡觉。你睡觉,我睡你。” 听他这么说,陈最完全放松了身体和意识,毫不抗拒任由林渐青驰骋。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容器,他能容下林渐青的一切,无论是霸道的温柔,还是克制的放肆,无论是无边无际的愉悦,还是灼人心神的疼痛。 只要是林渐青给的,无论什么,他都要。 林渐青是一个午觉就养足了精神,陈最一直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等他再次清醒地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那方蓝天已经染上了一层橘红,日头都偏西了。他还跟林渐青拥抱着,皮肤接触的地方,带着滑腻腻的粘连感,两人都出了一通汗。 “林哥,我们起床吧。”陈最这么说着,然而抱着林渐青的手并不松开。 “身上好黏。” “嗯。”陈最没说,他身上更黏,一塌糊涂完全没眼看。 “晚上别在山上吃斋饭了,村子里有农家乐。我们先去后山的山泉洗个澡,然后坐缆车下山。” “可是你不能让人看见,我们怎么进村?” “我戴上墨镜口罩没人会注意的。” -- 第21页 两人起来,简单处理了一下。陈最跟着林渐青来到后山,那里的确有处山泉,说是山泉也不确切,几缕细细的瀑布从一块巨大的岩石边上往下流,下边一个两三平米的小水潭,像一个天然的淋浴场。水潭水深不过大腿,清澈见底,水潭底下一层大大小小的石头都能粒粒可数。 陈最有些担心:“不会有人来吧。” “别担心,到时我替你挡着。”林渐青笑说。 “我无所谓,主要是你。” “那你替我挡。”看着陈最一脸的无奈,林渐青贴过去帮陈最拉开他外套的拉链,“不会有人的,这地方在寺庙里,别人进不来的。” 陈最踩进水潭,水潭很清澈,实际上比看起来深了不少,已经漫到了腰间。本来山上温度就低一些,更别说这山涧的流水,一下水,陈最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他先下水,林渐青看着他腿间热胀冷缩,缩成一团的玩意儿,不由得哈哈大笑。 陈最一脸黑线,林渐青却笑得停不下来。陈最走到水池边上,抓住林渐青的腿,一把把他拉了下来,这下他终于笑不出来了。陈最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他按在了瀑布底下,一簇冰凉的水把林渐青淋得嗷嗷叫。 林渐青也不示弱,反手抓住了陈最缩成一团的小兄弟,陈最顿时失去了抵抗力,被林渐青一口气按进了水潭里。两人闹了一阵,习惯了这个温度,倒是不冷了。 在水里随便洗了洗,褪去了一身粘腻。他们一起坐缆车下山去村里吃了野山菌炖老母鸡,又鲜又香,林渐青还喝了一点村民酿的梅子酒。 说是村子,节假日游客不少,大部分村民家里都改成了民宿和餐馆,各种各样当地特色吃食,并不像林渐青说的,就只能在寺庙里吃素。 酒足饭饱,又坐缆车上山,从寺庙下来,两人散步一样沿着爬山的游客踩出来的小径往山顶走去。半个小时,爬到了山顶的凉亭。 这座山是这一片连绵的群山里最高的山峰,凉亭的位置视野极佳。往下,可以看到山间一条绵延的河流,嵌在群山中好似一条碧色的丝带,傍晚的雾气从河流升起来,在山腰树梢积成一团一团,仿若仙境。 而平视着向远处眺望,则是一座连着一座的青色山峰,一轮咸蛋黄似的橘色落日挂在山尖,像被这雾气给湿透了,再也发不出光,只沉沉地往下坠。 林渐青看了一会儿这磅礴的景色,转头又看了一会儿陈最:“景色很美,跟你一样,让人沉醉。” 陈最平视着前方,只是抿嘴笑,并不答话,却指着对面那座山上如同蛇鳗一样曲折盘旋的盘山公路说:“在那路上飙车肯定很爽。” 林渐青挑了挑眉:“你喜欢什么车?兰博基尼、玛莎拉蒂,保时捷?” “哈雷。” “摩托车?” “嗯。” 林渐青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对他做出评价:“小孩。” 陈最十八岁那年拥有一辆二手哈雷,是他卖了自己房子,从里面拿出一小部分钱满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尽管他非常喜欢那辆车,可是也只拥有了短短一年时间。陈好的病比他想象中还花钱,有次在透析中,他突发心衰竭,送进ICU住了一周,过后没多久陈最就把车又卖了。 这次的事情让他明白了,车这种东西的保值率太低,如果不是不缺钱,他是不会再买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陈好的病情充满了意外,那意味着他完全无法计算他手上的钱够陈好花多久,只知道从此再也没有不缺钱的时候。 在山上坐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两人就下山了。在下一个陡坡时,陈最先跳了下去,向林渐青伸出手,林渐青把手递给他。 太阳一旦隐没在了群山之后,天就如同拉窗帘一样迅速黑了下来。山路不好走,两人走了快一个钟头才回到寺庙里。陈最扶林渐青那一把之后就没把手再松开,而林渐青把手递给陈最后也没有再抽回来。 他们牵着手在山路上行走,一句歌词蹦进了陈最脑子里:我触摸过的神明,是握在你的手心。 随即那种思维堵塞的感觉瞬间疏通了,灵感像树叶的脉络一样清晰起来,歌词自动生成般,一句一句在他脑子里涌现,曲子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应该使用什么样的乐器来表现,一下全部明晰了起来。 陈最不由自主轻轻哼唱起来,心里满是欣喜和甜蜜。 刚回到房子里,陈最就拿出手机,一句一句往记事本里输。 《神明》 夕阳撞响晚钟 大殿里的神明 严肃 冷静 庄严的神明都很慷慨 他会无条件爱你 只要你相信 我的神明在你手中 握着你的手 我就触摸到神明的柔软和体温 温柔的神明却很谨慎 我说我爱你 你却从不信 写完后,陈最握着手机发呆。他为自己并没有灵感枯竭感到庆幸,可是这几句话,并不让他好受。林渐青何止不相信,他根本就阻止陈最说出那三个字。陈最也知道,如果他说出来,一切就都改变了。 林渐青把脑袋凑过来:“发什么呆?” “没什么。”陈最赶紧把手机按灭了。 林渐青就看到了标题那两大字,还以为陈最到了这种环境有所感想,就说带他去前殿拜拜佛。反正没事,陈最也就跟着他去了。 -- 第22页 拜完佛,老住持又请他两喝茶,一边烹茶,一边说:“茶的好坏是由泡茶的水决定的,我这儿的茶都是用的山泉水,干净自然,茶也有别具一格的清甜。” 林渐青放下了端起的茶杯,一脸纠结问主持:“不会是后山的山泉吧。” “山上就后山的泉水最好,是活水,也没有游人污染,我刚刚才让玄空去打的。” 林渐青眉头跳了跳。 陈最也问:“大师,寺里做饭不是用的那个水吧。” “平常就是用的自来水了,那点水哪经得起日常使用。” 两人总算是放了心,林渐青找了个借口匆忙拉着陈最走了。 第14章 飙车 林渐青爱上了村里做的野生松茸炖老母鸡,连着吃了好几顿了。他怀疑自己以前吃的都是假的野生菌,还跟老板打听,看有没有多余的,他走的时候还想带点。 他那边还在商量着,陈最出来抽烟了。走上村外的公路,他赫然看见一辆皮卡后斗里拉着一辆摩托车,那车的造型看起来格外的眼熟。陈最心里一动,顿时有了点什么猜测,他有些激动,然而又怕猜错了失望,只是压着这种心情,靠近一些。 皮卡后面的确是一辆哈雷。陈最眼里流露出艳羡和喜爱,他站在车子旁边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摸一下。这款CVO基本是哈雷的顶配,快六十万了。 “嘿,干嘛!”一声呵斥打断了陈最伸出去的手。从皮卡上跳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销售人员,皱眉打量他,“干啥就伸手,真是没规矩。” 销售看陈最衣着简单,还有那一脸的羡慕,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都是看得起买不起的。 陈最咬了咬烟嘴,自知理亏,赶紧道歉。 他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是因为他想起昨天跟林渐青说的话,他猜测这车十有八九是林渐青买的,要不然这村子里谁会花大几十万买这么个玩意儿。 可那个销售人员还在不依不饶:“光是对不起就行了,小小年纪这么没有家教,摸坏了赔的起吗你。” “摸一下多少钱?你说来听听?”林渐青一手拎着一塑料袋晒干的松茸一手插兜,从销售身后转到了陈最身边。 销售一看,知道正主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是一块儿的,因为眼前这小年轻看起来就像村子里不务正业的小青年。销售顿时脸都绿了,说话开始结巴:“那,那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一块的。” “这跟我们是不是一块儿有什么关系,我就想听你说说,这车摸一下多少钱。”林渐青把墨镜勾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睛,冷冷地盯着他,全是咄咄逼人的味道。 那人应该也就是个一线销售人员,年纪比陈最大不了几岁,此时全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难堪地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林渐青。 陈最拉了他一把,低声说:“林哥,算了。” 林渐青烦躁地对他说:“把车给我卸下来,赶紧滚蛋。” 那人如获大赦,赶紧把车给林渐青放下来。林渐青闲闲地把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睥睨众生的样子看着他,颇语重心长地对那人说:“小朋友,干销售呢,最切记的就是狗眼看人低。” 销售连连点头如鸡啄米,车一放下来,钥匙赶紧双手奉上。他就是个送车的,这人肯定认识他们老板,只要他多一句话,他的工作就完蛋了。 林渐青支着下巴,让他把钥匙送到陈最手上,陈最接过钥匙说了声谢谢。那人掏出单子,林渐青签了单,完成任务就赶紧滚蛋了。 林渐青翘着嘴角,勾着陈最的脖子:“小朋友,你就很礼貌嘛,是大家学习的榜样。” 陈最一脸的笑:“大朋友,你很凶。” “欺负我的人,简直活腻了。我一会儿就给他老板打个电话。” “算了吧,在外面混都挺不容易的。” 林渐青又把眼镜勾下来盯着陈最看,因他这话,有点吃惊。他这才想起,陈最也就是个普通人,大概对生活的体会跟他是不一样的。 “好吧,今天听小朋友的。” “谢谢。”陈最说完,突然凑上去亲了一口林渐青的嘴。林渐青这一脸护犊子的样子,陈最觉得心里的爱意简直丰满到无法盛下,不停往外溢,他克制不住自己。 林渐青被他这一口亲得有些愣怔,过了片刻才说:“你上去试试。” 陈最并不意外,接过钥匙骑了上去,拍了拍后座,示意林渐青也上来。 “你技术过关吧?”林渐青一脸怀疑,还是坐了上去。 “你放心。” “我可不想上明天的头条新闻。”林渐青笑着说。 “不会有事的。”陈最不可能让林渐青有一丁点意外,他拧开了油门,轰鸣声咆哮起来,车子箭一般冲了出去。 山脚的路比较平缓,陈最开得很稳,林渐青原本还有点紧张,车开了起来,反而放松了。他的手搂着陈最的腰,那有力的腰背,有些沉默但是很稳的性格,都让林渐青挺有安全感的。 林渐青从不做任何危险的事。他别墅的升降车库里停着十几辆豪车,只有一辆马萨拉蒂跑车,然而他买这车并不是用来开的,更不是用来飙车,他只是单纯觉得这车的造型好看,就跟收藏玩具一样,放着看。 这还是林渐青快三十岁第一次飙车。 他放松之后,感受着傍晚的凉风很是有劲地拍打在自己身上,两侧的景色像被油画刷子刷过,融成了一片。车子开始爬坡,但是一点也没有减速,的确很刺激,很爽,林渐青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肾上腺素的飙升。 -- 第23页 他在头盔里大声喊:“能再快点吗?” 陈最没有说话,但是回应他的是平稳的加速。速度越来越快,路侧的绿色“刷刷刷”好似从他们脸上抽过。不多一会儿,车子已经到了半山腰上,接下来就是扭来扭去的巨大弯拐。 前面迎来第一个大弯拐,陈最只是沉默地把着车把,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林渐青开始紧张,抓着陈最衣服的手心开始冒汗,“嗖”一声,陈最急速而且流畅地拐弯,两人随着车身倾斜,差点贴到地面。伴随着林渐青一声尖叫,陈最成功拐了过去,重新走上直路,林渐青放肆地大笑起来。 太他妈爽了,林渐青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危险的刺激,他也终于知道了他认识的那帮深夜飙车的二世祖为什么这么欲罢不能,他以前总觉得那是一帮不要命的傻B。 车子很快到了山顶,陈最骤然刹了一脚,稳稳地停在最顶点的公路一侧,长腿支在地上,揭开头盔甩了甩有些长的头发,很有范儿。 林渐青没想到陈最还有这么一面。林渐青以前只是觉得陈最的纹身和耳洞只是因为他还小,中二也可以被原谅。这一下,他似乎有点接触到陈最的本来面目,突然对这种耍酷的格调接受度高了一些。林渐青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陈最耳朵背后的镰刀纹身,现在看着不觉得脏,还挺可爱。 “还想试试更刺激的吗?”陈最回头问。 “来呀,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玩不动你们小年轻这套了。” “没有。” 陈最说完,甩过车头往山下飞驰。下山俯冲的感觉更是刺激,林渐青闭着眼睛,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他紧紧抱着陈最的腰,把胸膛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好像要合二为一,好像把生命也交到了陈最手上。 林渐青大喊:“陈最,我想大叫。” “随便。” 林渐青闭着眼叫了起来,和着发动机的声音一起,林间的飞鸟被震得纷纷起飞。这次到了山底陈最没做停留,而是转头又冲上了山顶,一直到了最高点,一脚刹车把车甩在了路边。 林渐青从后座翻身下来,感觉脚步都有些虚浮,好似不会走路了。他摘下头盔,“呼”地吁出一口气:“宝贝儿,太爽了。” “嗯。”陈最也下来,指着树林里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想去那儿坐坐吗?” “走!”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翻过公路护栏,朝山顶走去。 这座山比起寺庙那座矮一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山上的凉亭,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寺庙在山麓的另一侧,从这边看不到。 走上去才看见山顶高高低低好多块石头,最高的那一块最大,经过风吹日晒和雨水的冲洗,又平又干净。两人坐下,陈最拿出矿泉水拧开,先递给了林渐青。 “你先喝呗。” “你喝,只有一瓶。”陈最又递了过去,他不能让林渐青喝自己剩下的水。 林渐青没说什么,拿过喝了一半,又递回去给陈最,陈最一口喝光,把空水瓶塞进随身的包里,转头才发现林渐青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了?”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先喝?” “没有为什么。”陈最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林渐青伸手抬起陈最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怕我嫌你喝过的水不干净,所以让我先喝?” 陈最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垂下眼。 “你这小孩心还挺重,我有嫌弃过你不干净吗?” 陈最没说他真有过,但是他不敢说。 林渐青凑近了他:“不说话是吧,那就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了。”说着狠狠堵住陈最的嘴,长驱直入地入侵,亲口让陈最知道,林渐青不仅没有嫌弃他,反而觉得他十分美味。 刚刚飙车带来的肾上腺素的飙升,把此刻两人的情欲撑到了无限大,林渐青把陈最按在岩石上滚了两圈之后,两人就都受不了了。 陈最喘着粗气问:“要在这里吗?” 林渐青一边难耐地喘息,一边脱陈最的衣服:“我想。”突然,林渐青的放在陈最腰带上的手停下了,颇有些苦恼地说,“这里不行,没有润滑可能会把你弄伤。” 陈最却抓住了林渐青往回缩的手,眼眶因为情动不已而变得湿润透红:“来吧,林哥,没关系。” 第15章 《林深见驼》 天色暗了下来,四周寂寂,林渐青和陈最躺在岩石上,听着彼此逐渐平缓的喘息声,看着天空上一道一道从浅紫到烟灰蓝渐变的晚霞,身体的躁动放空了,心里起伏的情绪也变得熨帖,连即将到来的黑夜都多了几分温柔,谁也没动,不想打破这种静谧美好。 林渐青还是关心陈最的身体,问道:“有不舒服吗?” 陈最摇了摇头。 林渐青又笑着问:“那有舒服吗?” 陈最把脸撇到了另一侧。 林渐青笑着把陈最掰过来:“小朋友,你脸皮很薄啊。” “我脸皮不薄,是你太……”陈最一时不好说出那个词。 “太怎么了?” “没什么,是我脸皮薄。” 林渐青揪了揪陈最的脸:“想说我太不要脸?太下流?太无耻……” 陈最赶紧捂住林渐青的嘴,他从来没想过把这些词安在林渐青身上:“你别这么说自己,我只是觉得你太会调情。聪明的人才会调情,我脑子没那么快,接不上你。” -- 第24页 林渐青咬了一口陈最的手指,他只不过使了个招想听陈最说他太怎么,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番真心话,有点动容。 陈最把手缩回去,林渐青问:“喜欢我跟你调情吗?” 陈最垂着眼,老实答道:“喜欢。” 林渐青转过头,不再继续说了。调情这种事情,点到为止就够了,太多会让人误会。让对方误会还好,让自己误会那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不过此时的静谧安好,还是可以尽情享受的。 跟林渐青隐居在这深山的几天可以说是陈最从未有过的幸福时光。当然,物质条件算不上好,他陪林渐青住过最豪华的酒店,吃过最顶级的大餐,那些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物质享受,这地方,怎么跟以往那些放松的方式比起来,都显得贫瘠。 可是陈最却觉得自己触到了林渐青不一样的一面。他见识过林渐青的精明、冷漠、温柔,这次他见到了他的天真。在他不调情的时候,在他们没有上床而是日常相处时,他喜欢开玩笑,喜欢逗人,甚至有点恶作剧,并不像他一贯那么稳重和无懈可击。 可能吧,一辈子锦衣玉食、无忧无虑长大的人,骨子里总有一股子天真气,不被俗世污染的可爱。 这让陈最觉得,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人,比林渐青更值得被爱。 沉溺在这种如温水般包裹的温柔情愫中,陈最不由得轻哼起来,哼过前奏,唱起了歌。 这首《林深见驼》,是两年前他刚刚遇到林渐青时,为他写的第一首歌。 风从指尖滑过/没把形状留给我 流水漫过身体/也并不能洗涤什么 花落在我眉间/然后,继续下落 我见过的爱情/不属于我 林深不曾见鹿/可我在森林里遇见了骆驼 那时的陈最一无所有,他的才华被大肆挥霍浪费也只是为了糊口,生活的重担几乎将才刚刚二十岁的他压垮。他的生命中没有一件美好的事情,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他遇见了林渐青。 林深本该见鹿,可林渐青不是他在森林里遇到的那只美好的、象征着爱情的麋鹿。爱情对于那时的陈最来说是无用的,林渐青是他在森林里遇到的骆驼。不是爱情,却带给了他更需要的东西,他需要一头温柔的骆驼驮着他走出生活的困境。 林渐青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他对于陈最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也能想到,不过无论是什么,他应该都无所谓。 后来这首歌火了,陈最很高兴的,即便林渐青什么也不知道,他也听到了。 “唱得真不错,但不是原唱,你改了曲吧?” “嗯,改了一点。” “你还懂谱曲?”林渐青显然有点惊讶。 “多少懂一点。” “也对,你毕竟在音乐公司上班。”林渐青坐了起来,“走吧,马上就天黑了。” 陈最跟林渐青起来了,林渐青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很少讨论彼此的生活,陈最对林渐青背景和生平的了解,从娱乐八卦新闻得到的信息,远比从他口中得到的多得多。林渐青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和陈最分享,当然,他对陈最的工作生活也完全不感兴趣。 夜幕完全笼罩下来,陈最车骑得很慢。可能是刚才亲口把这首歌唱给了林渐青听,不仅没有觉得圆满,反而十分伤感。也可能是因为黄昏,黄昏总是让人更容易难过。 林渐青搂着陈最的腰,问:“陈最,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歌吗?” “嗯,歌词。” 陈最想了想:“大概是一个失意的人,不期而遇了某种惊喜。” “那这个人肯定是觉得幸福的。” “也许吧,不过肯定足够幸运。”足够幸运,又足够倒霉。 陈最的回答让林渐青很满意,林渐青一直在揣测这首歌到底想要表达的什么,因为宋昭文告诉他,这是贺章为他写的歌。 他还记得宋昭文第一次把贺章引荐给他时,贺章那激动而又无所适从的样子。 开始林渐青对于贺章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他热情又可爱,对自己很殷勤。后来就常常在各种场合看到他,看得多了,不免开始关注,觉得他唱歌还不错,听宋昭文人前人后地夸他,觉得这应该是个挺努力的人,多少有了两分好感。 真正让林渐青有点动心的是在万人演唱会上,贺章唱了这首《林深见驼》,隐晦地表达这首歌是他为一个仰慕了多年的人写的,而现在终于得以追上那个人的脚步。 那次演唱会,林渐青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作为特邀嘉宾被请了过来,后来宋昭文替他揭开了这个谜底,说贺章仰慕多年的人就是他。 后来他认真地去听了贺章每一首歌,才发现这个在他面前单纯又热情的小孩其实挺有才华。林渐青也说不清自己是被贺章对他多年的仰慕吸引,还是因为他的才华被吸引,不过事实上他对贺章越看越喜欢是真的。 如果只是他的才华和仰慕,贺章顶多在林渐青心里够得上一个男朋友。林渐青曾仔细思考过自己作为一个同性恋的未来,发现他的选择其实不多,而贺章算得上一个合格的人选。 贺家也算得上是社会名流,贺章本身也是藤校双硕士学位,长得也端端正正一表人才,跟他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 第25页 贺家比起林家当然还是差了很多,但是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林渐青要找一个跟自己登对的gay,还真不是一点难。好看的肉体、有趣的思想他都很容易找到,但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同性恋人,还得是他父母看得上的,那就真的很难了。 而他父母本身就很反对他跟男人结合,但如果这个男人是他家看得上的、跟他般配的人,阻力又会小一些。 林渐青精细地计算着自己的未来,从众多纷杂阻碍里找到了一条最容易的路。 而他跟贺章现在的关系并没有定下来,林渐青十分享受这种暧昧。在他看来,没有暧昧的恋情就跟没有前戏的作爱一样,缺少灵魂。 而暧昧还意味着自由,他像猎人把贺章圈养起来,而猎人是自由的。他还没那么急切想把自己放进围城里,围城外的景色还非常美好,特别那道景色又是陈最。 林渐青连自己都觉得惊奇,陈最跟了他两年多了他还没腻。最开始只是觉得没睡过这款酷boy、坏小子,只想尝下鲜。却没想到越尝越鲜,除了在床上,陈最也总能给他惊喜,比如这次的飙车。 此外,陈最很懂事,从来不会给他难堪,还会笨拙地主动示好。每当陈最主动哄他时那勉强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总让林渐青错觉陈最对他是有感情的。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良好。 哪怕是交易,林渐青也做不出来对着一具纯粹的肉体发情,他是需要情感交流,除了肉体还需要精神抚慰。所以陈最表现得很好,简直是个一百分的称职情人,从技术到态度都让林渐青非常满意。让他现在撇下陈最,林渐青还真有些不舍。 再过两年吧,林渐青步入而立之年,是时候和贺章一起正正经经开始一段感情,合适的时候步入婚姻家庭,林渐青会跟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断个干净。 到时就把市中心那套公寓给陈最,再给他一辆车一笔钱。从二十岁到二十四五岁,他拿走了陈最最好的几年,林渐青也不会亏待他。 【作者有话说】:什么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看看林大影帝就知道了。 第16章 拒绝 陈最去洗澡了,林渐青倚在木窗边给贺章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贺章那边闹哄哄的,但能听到他那满腔欣喜上扬的声音:“渐青哥!” “还在公司吗?怎么这么吵。” “嗯,你稍等一下。”隔着电话林渐青能听到贺章匆忙出去,很快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渐青哥,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突然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怎么,想你也要提前报备吗?”林渐青轻笑着说,因为陈最那首歌,他是真有点想贺章了。 那边不搭话,换了个话题:“度假怎么样?好玩吗?” 林渐青都能想到贺章听他这话脸红的样子,这方面贺章比起陈最差远了,他有时觉得贺章太害羞,从不接他的撩,当老婆是可以的,只是缺点情趣。 “挺放松的,本来叫你一块来清静两天,你不是忙吗?” “是啊,新歌上线,我最近太忙了。你好不容易忙完,好好休息,山上凉,别着凉了。” “着凉倒不会,就是你不在,心凉。” 听对面又没声了,林渐青简直无奈极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也别太累。我跟昭文说说,他这个经纪人怎么办事的,还让你这么加班熬夜的。” “别,渐青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工作,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林渐青想着贺章这么晚了还在干活,实在很辛苦。他就在一家酒店点了一大包热菜、饮料、餐后甜品,准备给贺章打包送过去做宵夜。 下单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不清楚他们公司的地址,正好陈最洗完澡出来了,林渐青把手机递给他,让输他公司的地址。 陈最拿过他的手机,看着页面上精美的食品,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林渐青打算做什么。可是在看到随赠卡片上的留言时,心里还是冷不丁的一抽。 留言是:“贺章小朋友,工作尽力就好,太卖命自己不心疼,但有人会心疼的。” 陈最突然觉得“小朋友”这三个字那么刺眼。林渐青真觉得谁都是小朋友,谁都需要他去关爱照顾吗?他很想对林渐青说,贺章他妈的根本就不喜欢你,他是直男,真正喜欢你的人是我啊……可是陈最完全做不到。 如果他这么说了,他成什么了,他得多可悲。 他曾经暗示过林渐青贺章可能是直男,但是林渐青态度冷漠,对于他在人背后风言风语这种行为很看不上,只云淡风轻地问,贺章是不是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那一刻,陈最立马清醒了,贺章是直的又怎么样,或许是林渐青本来上赶着喜欢人家呢。陈最觉得自己可笑,期望让林渐青知道贺章是直男而转头看看自己,这种期望本身也够可怜了。 林渐青终于点好了单,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就把陈最裹到了床上。 两人睡在一个被窝,肌肤相亲,唇齿想抵,心却隔了十万八千里。 林渐青想进一步时,陈最有些抵触。他能容忍林渐青喜欢他的身体,对他只有生理需求,可是再怎么卑微,他也受不了林渐青刚从贺章身上惹了一身火,转头在他身上发泄。 林渐青停了下来,问:“怎么了?”陈最从来没有拒绝过他,这还是第一次,林渐青有点反应不过来。 -- 第26页 陈最背对他,说:“今天有些累,我困了。” 听到陈最说只是困了,林渐青手上的动作更放肆起来,咬着他的耳朵说:“你困了就乖乖睡觉,不用管我。”说着把头埋在陈最后颈,亲咬他的脖子。 陈最往前缩了缩,离林渐青远了点,把他伸进裤子里的手拉了出来,请求道:“林哥,不要这样。” 林渐青把手收了回去,声音冷了下来:“不要是么?” 陈最狠狠闭了闭眼,背对着林渐青,心脏剧烈地颤抖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拒绝林渐青,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但是他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欢爱。 “嗯,不要。” 林渐青掀开被子站了起来,穿上衣服就走了。 陈最知道林渐青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刻意把林渐青惹生气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拒绝了林渐青却让自己这么心痛。陈最睁开眼睛房间里空荡荡的黑暗时,眼泪无法控制地沿着眼角滚到脸侧,湿了半个枕头。 前几天的相处又成了一个幻梦,这次是陈最自己亲手把这幻梦给戳破了。这种窒息的感受让他后悔了,他刚刚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他从始至终就是个替代品,为什么还妄想作为一个替代品还能保持尊严呢。 * 已经午夜,写字楼里世纪娱乐那一层还灯火通明。会议室里,宋昭文、贺章、公司宣发部以及公关部的人全部一脸愁容,陷入了沉默。 贺章没有别的办法,最后还是在那八首歌里选了一首做主打歌,尽管宣发花了大力气和大价钱全力为他推歌,发行三天,效果非常不理想。 各大音乐网站的新歌榜上,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的微博乃至新歌下的评论,充斥着黑粉的嘲讽谩骂,不过这些公关部一直在删在控评。除了水军不管不顾的夸,夹杂在其中的真粉的评价,也无不透露出一股失望的气氛。 贺章脸色很不好看,他想发火,但是却无处可发。这能怪谁呢,他的确是喜欢唱歌,投身音乐圈是他的梦想,哪怕违背家里的意愿。事实上,他也的确唱得不错,可是有唱功的人太多了,他也没好到光凭一把声音就能征服所有听众。 他父亲给他两年时间,肯定他混不出什么名堂,最后只得乖乖滚回家。 那时贺章找到世纪娱乐的老板--宋昭文,厚着脸皮想签到宋昭文手下,宋昭文碍于大家都是熟人,上一辈也都认识,勉强签了他,不过让他坐了快一年的冷板凳。 后来宋昭文手下的顶梁柱跟他解约了,他才找贺章谈话,说是捧他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他必须以创作歌手的身份出道。至于贺章写不好歌、作不成曲这件事,他可以找枪手,但这必须贺章配合。 贺章在陈最的帮助下的确火了,获得了无数荣誉和掌声,甚至他父亲也因此松了口,既然他有这方面的才华,就尽情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吧。 可是贺章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对陈最的嫉妒简直到了自我憎恨的地步,他为什么就没有陈最对音乐的敏感,哪怕作词作曲编曲其中任何一样给他,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落魄,这样寸步难行。 宣发的负责人终于还是说道:“要不然我们提前把主打歌的MV发出来吧。光是歌曲传播范围和速度都有限,视频应该能掀起一阵热潮。” 正常情况下的造势,MV应该在第二到三周放出来,才能持续吸引关注。可是这波贺章新歌的数据实在太差了,还没热起来就面临着凉透的风险。 宋昭文思考了一下,肯定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贺章有些疑虑:“后期宣传素材不够怎么办?” 宋昭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目前这态势,还没有有后期都难说。”如果真的没法扶起来,那还花钱白白往里砸干什么。 宋昭文这话说得贺章一脸难看,贺章沉着一张快要拧出墨水的脸,不甘和怨气似乎要从他眼里溢出来,他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贺章觉得这些人不过表面对他恭敬,实际都觉得他是个草包。 桌上突然变得安静,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得罪这大爷。贺章的脾气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差,虽然是空心的,他也算是公司的台柱子,没人敢惹他,也就宋昭文能拿得住他。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会议室里胶着的沉默,前台小姑娘费劲地拎着几个大袋子,很抱歉地把头伸了进来:“宋总,您订的宵夜吗?” 宋昭文转过头,一脸疑惑看了眼门口的前台,又扫了一眼桌上的人,问:“你们谁订了宵夜,出去拿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只有贺章的脸色越发难看,这种事情林渐青干了也不是一两回了。宋昭文也反应过来了,低声问贺章:“刚刚你接的是林渐青的电话?” 贺章点了点头。 宋昭文笑说:“拿进来吧,总之大家知道今晚这顿是沾了我们小贺的光就行了。” 前台拎了进来,几个豪华的袋子搁在了会议桌上,大家面面相觑,没有谁伸手。宋昭文率先打开包装袋,揭开一个个包装严实的餐具,热气和香味儿一并冒了出来。 前台小妹发出一声惊呼:“这家餐厅不就是隔壁那家死贵死贵的嘛,贺哥真的破费了。” 宋昭文让前台分发餐具,一边招呼道:“来啊,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别光坐着了,趁热吃。” 众人吞了吞口水,接过餐具顺口对贺章道谢,只以为是这段时间忙他的新歌,他买来犒劳大家的。 -- 第27页 贺章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第17章 别扭 贺章站在自己办公室窗户边吹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在音乐这条道路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不一会儿宋昭文过来了,把一个熔岩蛋糕递给贺章:“挺好吃的,不吃可惜了。” 从下午讨论到晚上,贺章也的确有些饿,就接了过来。但其实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乏,不过甜食也能缓解吧。 宋昭文闲闲问道:“你跟林渐青说了你发新歌没有?” “提了一句,怎么了?” “你让林渐青帮你做做宣传,说不定比我们整个宣发部憋一天都强,有资源就要合理利用。” 贺章无力地垂下手:“宋哥,新歌不好,他不会主动帮忙宣传的。” 宋昭文拍了拍贺章的肩:“如果你提出来,他会的。相信我,我比你了解他。” 贺章不知道说什么,他就是很反感提出来,他不想向林渐青提出任何要求,因为他并不打算对他付出任何东西。他不喜欢男人,哪怕他很钦佩、甚至仰慕林渐青,但那只是单纯的崇敬之情,一旦想到林渐青对他是打的那方面主意,贺章就忍不住有些倒胃口。 不仅是对被一个男人觊觎而倒胃口,而是对扭曲自己去逢迎和暧昧感到很恶心。 宋昭文看出了贺章的迟疑,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吧。但你也应该明白,艺人人气可以弥补很多不足。你看现在新蹿红的艺人,只要有粉丝兜着,就是唱唱跳跳也能维持高人气。” 宋昭文已经把“歌手”换成了“艺人”。没办法,做不了歌手,贺章只有往艺人的方向转了,这就意味着他将更依赖人气和热度,他不需要歌曲,但是迫切地需要话题,如果能让他跟林渐青炒下绯闻,就齐活了。这是宋昭文对贺章未来的一规划之一,宋昭文不是演员、不是歌手,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他需要贺章赚钱才行。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贺啊,有时候不必非要拘泥于形式,变通一些,你想想,只要你还呆在这个圈子里,只要你有人气,你唱的歌就不会没人买单。你信不信,如果林渐青发首歌,一定比你巅峰时发的歌还火,哪怕他压根不会唱歌,这个道理,懂?” 道理不是不懂,只是贺章不愿意这样,他觉得很无力,被一些其他的东西推着往前走。他没有回答宋昭文的问题,而是问:“今天陈最怎么没来?” “不知道,联系不上他。” 听到联系不上陈最,贺章顿时有些火了。他觉得所有人,所有知道他找枪手的人,陈最肯定是最看不上他的。 他也看不上陈最,如果没有他来唱,他不信陈最的歌能有这么红。还轮不上他陈最来摆谱。 贺章一脸烦躁:“陈最到底什么意思,看着签约期快到了,等着我们去求他续约?” “不知道,也许他没打算接着签约了。” 贺章眼睛突然瞪大,神色里有一丝惊慌,他盯着宋昭文问:“他为什么不续了?” 宋昭文反问:“反正他也写不出歌,续来有什么用?” 贺章不知道怎么说,是的,陈最已经一年多没有给他新歌了,他也不知道续来有什么用,但是一想到陈最会解约,贺章就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他不是很缺钱吗?他弟弟……我们多给他钱行不行?” 宋昭文诧异地看了一眼贺章,他以为贺章很讨厌陈最,巴不得他早点滚蛋呢。但是看贺章这样子,显然不是,他在害怕。 宋昭文安抚道:“别担心,我能为你找到一个陈最就能再为你找十个。你真觉得靠他自己能行?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离过气那天还早着呢。” * 林渐青第二天早上才回到房间里。 陈最一晚都迷迷糊糊没睡死,就是堕入最深的睡眠,仍有一丝意识保持着警醒,警惕着林渐青回来,甚至梦里都在向他解释。 看到林渐青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了,只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林渐青神色自然地说:“去听老和尚讲经了,好歹来一趟,也做做样子吧。” “哦。”陈最低下了头,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林渐青丝毫没提听完经他去哪里过的夜,他不知道陈最问这话什么意思,陈最这是跟他闹起了别扭吗?昨晚不是陈最不想做的吗?既然不做,那他总得干点别的。 他不太喜欢陈最这个样子,他包人不是为了碰钉子和闹别扭的,不过,也算了,林渐青准备把这件事翻篇。本来玩得挺高兴的,亲热也是为了快乐,为了这种事弄得不愉快,就得不偿失了。 “饿了吗?走,吃早饭去吧。” “嗯,我很快,等等我。” 接下来林渐青对陈最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那点龃龉没有发生似的,都是陈最一个人的错觉,林渐青对他还是一样的温柔友好,每天吃吃喝喝逛逛,还让陈最唱歌给他听。 可他越这样,陈最越是惴惴不安,他看不透林渐青在想什么,又不能问,生怕林渐青说他非要找茬。 陈最把不安憋在心里,小心翼翼维持着两人的平和和友好。 只是林渐青没有再跟他进行到最后一步,亲亲抱抱是有的,只是每次都蜻蜓点水般戛然而止,让陈最很是不知所措。 -- 第28页 他有主动,但也止于表面亲热,他不知道林渐青是不是不想要,他不敢太过分。 没过两天,林渐青的假期结束了,他们一起回到了市区。 陈最先跟林渐青去他家,林渐青给了他一袋现金,把带回来的特产跟他分了分,最后那辆哈雷也给了陈最。 陈最一脸纠结,把钥匙还给林渐青:“林哥,这车……” “我看你挺喜欢的,你拿着呗。” “可是……” “不喜欢?” “喜欢。” “那你就拿着,我不喜欢摩托车。” 陈最垂着手:“太贵了。” “不算什么,我这几天挺开心的,谢谢你。” 从林渐青家里出来,陈最想,他真的开心吗?他们最后那两天……陈最心里很难受。他后悔了,他不该拒绝林渐青,不该让他这次假期没有完完全全的开心,他破坏了林渐青来之不易的假期。 后悔也没有用,既然已经过去了,他就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他把钱存进银行,把车骑到了毛遂家里,存在毛遂的车库。这车陈最虽然喜欢,但是应该也不会在市区里骑,而且骑回家也不好给陈好解释。毛遂当即就说可以帮他联系人卖掉,陈最又舍不得。 开始林渐青送他东西他不卖是怕对方问他东西去哪儿了,礼物总是包含着某种情谊,虽然林渐青从来没问过他送出去的东西的下落。现在他不卖就是纯粹舍不得,因为那是林渐青给他的。 陈最回到家,听见屋子里有声儿,知道陈好在家,喊了两声。不过陈好却没有高兴地迎出来,陈最一个紧张,还以为他在家又出问题了,赶紧跑到他房间,却看陈好盘腿坐在床上玩游戏机。 陈最看着他,又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哦。”陈好冷淡得脸都没抬起来。 陈最有点生气,走上前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失忆了,不记得你哥了?” 陈好也盯着他:“不记得了,你是谁?” 陈最捏着他下巴的手使了劲:“啧啧,没良心的东西。” 陈好又盯了他好一会儿,就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阵势把陈最吓了一跳,赶紧坐到床上,抓着陈好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陈好大声质问:“是不是非得我病得要死不活了,你才能跟我多说两句话。你说就出去两三天,结果走了九天,打你电话也老打不通,打通你也敷衍我两句就挂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开始也以为是两三天,结果林渐青这次假期还挺长,而且在山上信号不好,再加上他不愿意陈好知道一丁点他跟林渐青的事,这段时间的确把陈好给冷落了。 他把陈好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我怎么会不回来呢,山上信号不好,我去哪儿不都会告诉你吗,这次就是时间长点。” 陈最说的是真的,他并没有忘了自己宝贝儿弟弟,每天他都会打电话问毛遂陈好的情况,透析的日子他还会打电话提醒毛遂。 陈好安静地把脑袋搁在陈最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腰:“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必须每天都给我打个电话。” 其实用不着陈最报告行踪,陈好早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他知道这样不好,他可以克制自己对陈最不正常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但是他无法做到不知道陈最在哪里,这会把他逼疯,让他陷入一种狂躁的焦虑中。 “好,每天打电话。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给我看啊,简直受不了你。” “受不了也得受,谁叫你是我哥。” “好好,我活该行了吧。对了,我从山上带了一些野生松茸回来,我们炖鸡吃啊。” “你给我炖,弥补我。” “好,你说了算,要跟我一起去市场买鸡吗?” 陈好无奈地叹息:“我不跟你一起,你知道买什么样的吗?” 陈最揪了揪陈好的鼻子。 说是陈最炖鸡,他那一副快把厨房拆了的架势,就没一样弄对了的。陈好就倚在门框上,一边看他手忙脚乱,一边开玩笑嘲讽陈最做饭的零天赋。最后实在看不过眼,陈好还是亲自上手了。 两人晚上吃了一锅香喷喷的鸡肉,陈最看着陈好就想,虽然陈好是个拖油瓶,可是他万分感谢老天给了他一个兄弟,一个他最亲近的人,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独,让他无论多么心痛难过,最后都有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回来。 第18章 问心无愧 吃过饭,陈最就回房间录《神明》的demo。歌词已经不需要任何改动了。他用吉他拨出他哼唱过几次的曲调,把无形的声音化为具体的音符,感到一阵惊喜,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感觉。 陈最又在电子琴上弹了好几遍,做了一些修改和调整。然后,他用乐器模拟软件加入前奏和伴奏,更唱出了那种空寂而孤独的感觉。 他很满意,不管别人认不认可,陈最自己知道,这是首不错的歌,他自己是满意的。他想尽快弄完,过两天把demo拿去公司给贺章。 他们的合同没有几个月了,无论从情感上多不愿意把这首写给林渐青的歌给贺章唱,但这是他们双方订立的契约,即便以后再无交集,陈最也想坦坦荡荡度过这最后的时间。 陈好听着陈最在房间里录歌,这节奏他是熟悉的,意味着陈最没有遇到瓶颈,只是在进行反复修改和尝试不同编曲这个繁琐的过程。 -- 第29页 这段时间陈好也没闲着,张强跟他一起合买的那批矿卡他已经通过各大贴吧、论坛、群等多种渠道卖得差不多了,这次他分到了两万多。 做的改分软件也已经交付了,不过张强说他得先试试效果再付钱。再加上他做的网页,还有以前乱七八糟弄的钱,陈好自己存了七八万的私房钱。 这笔钱他没让陈最知道,没有私房钱,想做点什么就得跟陈最要钱,陈最也不是不给,但总得问个原因,陈好并不觉得自己弄钱的手段总会得到陈最的支持。 原始积累的过程是很缓慢的,从他十六七岁就在网上学习乱七八糟的电脑技术,开始接一些零散小活,到现在他才存了这点钱,其中一小半还是最近赚到的。不过陈好知道原始积累的阶段已经差不多了,本钱还是其次,主要是技术和渠道。 他已经摸清楚了张强拿矿卡的渠道,而销售渠道是他亲自一点一点打通的,下次交易他就会毫不客气地跳过张强,自己拿,自己卖。 下一批矿卡数量比较大,全部拿下得花十几万,不过他已经跟卖的人说好他先付一半的钱,然后对方发一半货,等他卖完这一半,再付尾款,对方发剩下的货。陈好已经联系了不少分销商,他有信心在一周之内卖掉,也不会担心后面有什么意外。 这次他算了一下,可以净赚十万左右。 其实陈好并没打算赚了钱去炒虚拟货币,之前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诱使张强选他合作罢了。即便他可以看到其中的机会,他也不会做这种投机的事,他要稳稳当当赚到足够多的钱,让陈最再也不要因为钱出卖自己。 他说的会养陈最,是真的,哪怕有天他死了,他留下的钱可以代替他陪着陈最。 陈好听到陈最房间里音乐声没了,料定他忙完了就又拎着枕头去了。这次陈最没有赶他,大概是冷落了他这么多天,心里愧疚。 陈好轻车熟路爬上陈最的床:“我想听你的新歌。” 陈最放在凉席上的手指一下下敲着节奏,然后轻轻唱了起来。唱完后,陈好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激动地变着花样把他吹上天。看他没反应,陈最有点紧张,问道:“歌怎么样啊?” 陈好顿了一会儿,才说:“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你又不懂,就只知道瞎吹。”话是这么说,但陈最心里是愉快的,没有什么比自己写的歌被人夸了更开心,哪怕这个人是陈好。 “真的,这首真的好,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就是真的好啊,我没有骗你。” “所以以前你说我好,都是骗我的是吧?” 陈好眨眨眼,发现自己掉了陈最的坑,顿时笑了:“没有啊,以前的也好。但是以前是好和很好,这首都目前为止最好,以后肯定还有最最最好的。” 陈最终于笑了起来。 “还说我瞎吹,你不就喜欢我瞎吹么?”陈好揶揄他。 陈最笑着擂了陈好一顿。 陈好又问:“这首你不会也准备拿给公司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 陈好一阵失望:“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是不是傻啊。你们马上就要解约了,解约后找人给你包装包装,唱这首出道多好。最次,也可以拿去投给那些音乐公司吧,我觉得肯定有人能看上你的。” “但这是我在合约期间写出来的,按道理是给公司的。”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写出来的?” “可是我自己知道。”陈最语重心长地说,“陈好,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问心无愧,你懂吗?” 当初那么困难,连陈好自己都完全放弃了,陈最还咬牙坚持,为的就是那四个字--问心无愧。 陈好当然懂,陈最时常很随性也很感性,可是内心深处有块又质朴又轴得让人心疼的地方。一个慢性绝症病人眼里的世界总是更加残酷的,陈好对人性这玩意儿早就失去了希望,唯有陈最,陈最是他看过的最干净纯粹的人。 陈好搂着陈最的肩,低声说道:“我懂,但我就是心疼你。我知道你写一首歌多不容易,下次再写出这样的歌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为公司做了这么多,但是他们对你的态度实在让人很心寒。” 陈最拍拍他的后背:“做好自己就够了。” “反正我觉得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黑暗中两人陷入了沉默,要说陈最真的那么随意就能交出自己的成果,也不是的,况且这首歌是他写给林渐青的,他多希望自己能亲口唱给他听。 * 几天后,陈最去了公司。他一进公司就觉得不对劲,整个公司的氛围都非常凝重,连一向活泼爱说爱笑的前台都安静地板着一张脸。 陈最往宋昭文的办公室走,路上遇到了老刁。老刁拉着他,说贺章在宋总那里,让他最好现在别去。 陈最无奈:“我正好有事找宋总和贺章,他两在一块省得我分开找了。” 老刁问:“你最近去哪儿了,都没在公司看到你。” 陈最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含糊着说:“状态不好,出去散了散心。” “你走了是对的。”老刁撇着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是不知道贺章的新专辑扑得多厉害,没人关注就算了,关注的人都骂声如潮,我们这几天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 第30页 本来陈最就对贺章没什么好感,再说新专也没有他的歌,所以他是一点没有关注贺章的这张专辑。不过听老刁说扑得这么厉害,也挺诧异的,陈最问道:“也不至于吧,毕竟后面的制作团队都是很成熟的团队,做个及格也不难啊。” “怎么不至于,你不懂,被捧得越高,摔下来就越疼。什么‘天才歌手’‘贺章之后再无原创’‘音乐上的造诣无人能及’这种评价,在巅峰的时候听着很受用,落下来的时候就成了额外一万只踏在身上的脚,也挺可悲的。”老刁说着,脸上流露出一种难过的神色,想到他过去的经历,恐怕也是能感同身受了。 陈最安慰性地拍了拍老刁的肩膀,意外地对贺章生出一点同情心。他能想到贺章现在应该挺难,他知道贺章跟宋昭文不一样。 宋昭文只看经济价值,当初捧贺章时,无所不用其极,除了吹嘘他的天赋,把他的家庭、学历等所有能够吹嘘的元素都吹嘘了一遍,把贺章塑造成了一个拥有完美背景、超高天赋和绝对上进的完美人设。 贺章本身对于这种立人设的方式并不喜欢,他希望他吸引的是真正喜欢音乐的人,而不是一些脑残粉,可是他拗不过宋昭文。 陈最想,怎么贺章也是个喜欢音乐的人,就看在音乐的面子上,也把这首自己最重要的歌给他唱吧。 另外,林渐青也应该更期待从贺章那里听到。 陈最走到宋昭文办公室门口,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争辩或者争吵的声音,只有和风细雨地低声谈话声,看来并没有老刁说的那么严重。 他敲了敲门,宋昭文说了“请进”。 陈最推开门,顿时有点挪不动腿。屋里并不只是宋昭文和贺章,正面对着他的就是林渐青。 第19章 污蔑 陈最一脸迟疑,目光牢牢锁在林渐青身上,顿时就变得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这反应实在很奇怪,可是他控制不了。他没办法像林渐青那样在不同的场合,把不同的人格自由切换。 “进来啊,愣着干嘛?” 贺章看到陈最这幅样子很是火大,陈最的取向没有公开但也没有隐藏,他多少听到一点。现在看到陈最看林渐青的眼神,所有就都不言自明了,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人。 陈最走进去,目光还在林渐青脸上。纵使林渐青接受过无数粉丝狂热的目光,但陈最这直勾勾的眼神也把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林渐青调换了一下坐姿,玩笑道:“这小帅哥不会是来找我要签名的吧?” 陈最这才如梦初醒,顿时尴尬极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找宋总和贺哥有点小事,不要紧……那什么,你们先聊,打扰了。” 说完陈最往外走,想赶紧逃离这种他完全不适应的场景,却被贺章叫住了。 “有什么事,你直说,渐青哥也不是外人。”贺章故意叫得那么亲热就是为了膈应陈最,他能拥有的东西哪怕是不要的,陈最也想都不要想,无论是男人,还是音乐。 果然,陈最顿时变了脸色,更加吞吐:“没,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是绝不可能在林渐青面前拿出demo的,况且这首歌还是他专门写给林渐青的。陈最真是后悔死了,为什么刚刚没听老刁的话。 “站住,你没事,我倒找你有事。”贺章有些咄咄逼人。 以前他不是没有故意刁难过陈最,但陈最总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让他觉得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十分泄气。而今天,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陈最会在林渐青面前尴尬、窘迫、为难又不知所措,这反应让贺章很是满意。 他知道在林渐青面前这么做不合适,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羞辱陈最的愿望。 “你这一两周去哪儿了?” 陈最偷看了一眼林渐青,硬着头皮说:“出去旅游了。” “旅游得很爽是吧。”贺章站起来,走到陈最面前,“我相信你,把我录制好的主打歌交给你保管,你突然就人间蒸发,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最一脸茫然,什么时候贺章把录制好的主打歌交给他了,最开始不就是在没有其他备选的情况下定的这首已经发布的歌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章冷笑了一声:“这事情装傻就能装过去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手造成我现在的境地,就满足了、开心了?” 陈最很快反应过来,贺章这是故意在污蔑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贺章要这么做,可是陈最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特别是林渐青还在场,他只是无力地说着:“贺章,你没有把录制的歌给我。” 林渐青突然站了起来,很自然地说道:“看来你们公司内部有点事要处理,那我就先走了。昭文,我们下次再聊。” 林渐青说完,双手插兜,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陈最本能地想转身追出去,他迫切地需要向林渐青解释,他根本没有拿贺章的歌,也没有陷害贺章,他新专辑扑街跟他没有一分钱关系。 但是他不能,林渐青不希望他们的关系暴露,所以他不能去追他。 林渐青走了,贺章也就无戏可演了。 陈最突然就笑了起来,很冷淡地看着贺章:“你这是在跟我玩什么?” 贺章也笑了起来:“唱不下去就只有转行演戏,先拿你适应一下。”看着陈最这扭曲的表情,贺章快乐极了,凑近他耳边,“这不正是拜你所赐么。” -- 第31页 陈最脸黑得滴墨,垂着的手捏成拳头,林渐青已经走了,他恨不得一拳头挥在贺章脸上。 宋昭文跟个局外人似的看着办公室的几幕,突然咳了一声:“陈最,你说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来着?” 陈最捏紧的拳头松开了,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了。” 他说完也走了。贺章这么羞辱他,他还能把《神明》给他?陈最是个好人,但不是圣人,贺章这种人,唱他的歌简直是侮辱他的音乐。 其他人都走了,宋昭文看着贺章眯了眯眼睛,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真是直的?” 贺章以为宋昭文又想借他打林渐青的主意,一脸烦躁:“我还要跟你说多少次,我他妈真是直的。” 贺章不仅是直的,还很讨厌同性恋,只不过恐同政治不正确,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可就偏那么倒霉,他要巴结的林渐青,和他要合作的陈最,都他妈是gay。 宋昭文看贺章有些气恼了,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觉得陈最跟林渐青有问题?” 贺章轻蔑地说:“陈最看上林渐青了呗,哼,不知死活。”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我了解林渐青,他对陈最太正经了。一般遇到小帅哥,他都要调戏两句,更别说陈最对他的兴趣就写在脸上。” 贺章冷笑一声:“你是说他一边对我深情款款,一边跟别人在谈恋爱?他也太渣了吧。陈最还能天天在公司看林渐青跟我示好,那他真是又蠢又贱,简直无可救药。” “哈哈,”宋昭文笑了起来,“林渐青倒不至于做这么愚蠢的事,我猜他们的关系简单很多,比如陈最被林渐青包养了,毕竟他很缺钱不是吗。” 贺章脸顿时变得很难看:“包养?”所以这就是陈最不再给他写歌的原因,因为不差钱了? “不确定,不过我问问林渐青就知道了。”宋昭文又对贺章说:“你最近状态也有些差,抽时间找刘老师聊一聊。” 刘老师是贺章的心理咨询师,贺章压力大经常去找她。有个人耐心地听他抱怨和吐槽也是件好事,贺章并不抗拒,现在所谓的成功人士谁还没个心理医生。 贺章点了点头:“你看着日程安排帮我约吧。” 贺章离开后,宋昭文亲自给刘老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贺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除了事业低谷,他对陈最有着莫名而强烈的敌意。还让刘老师帮他偷偷做个性向测试,别让他知道,一旦知道,他肯定会不配合。 第20章 弄巧成拙 陈最走出公司大门,就迫不及待给林渐青打电话解释。 “林哥,贺章没有把他的主打歌给我保管。” 林渐青却岔开了话题:“在庙里我买了两块开了光的玉,打算给你一块的,上次忘记了,下次你来我给你。” 陈最却坚持这个话题:“最开始贺章定下的主打歌就是现在已经发布的这首,虽然他自己对这首歌也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其他备选。” 林渐青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说起来我也有份。看你平时没怎么去公司,以为你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所以才把你拐跑了。这两天我也帮贺章宣传宣传新歌,算是弥补我的失误。” 陈最听他这么说,有点急了:“你没有失误,我也没有,压根没有什么其他主打歌。” 林渐青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你的意思是说贺章诬陷你?” 陈最咬了咬牙:“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最说不出来。贺章讨厌他,憎恨他,嫉妒他……贺章有一万个理由让他过得不愉快,但是陈最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 林渐青想了想,问道:“你在世纪娱乐的待遇怎么样?要是做得不高兴,你就辞职吧,我每个月再另外给你三万。” “什么?”陈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倒是想辞职,但是这个合同不是想辞就能辞的,得付一笔天价违约金。 林渐青笑着说:“不想上班就别上了,我养你就是了。你抽空搬去我市中心的公寓吧,我偶而会回那边过夜。” 其实林渐青早想这么做,对于他来说要方便很多,但林渐青顾忌着陈最的事业。陈最看起来并不像那种愿意被人圈养的金丝雀,而且他也不可能包陈最一辈子,不能把他给养废了。不过今天陈最已经对他表示出对工作的不满,林渐青就顺势把这个建议提了出来。 这下陈最听明白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屈辱,如果不是林渐青,他肯定会忍不住揍人。马上又一阵剧烈的委屈,为什么林渐青就是不相信他没有害得贺章扑街呢。 陈最冷硬地说:“我不会搬去公寓,也不要你养。” 林渐青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没有污蔑贺章。” 但是这话在林渐青耳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觉得陈最受了贺章的委屈,所以找自己帮他讨回来。林渐青在想,是不是自己对陈最太好了,反而让他误会了某些事。 “陈最,我想你大概也能看出来我对贺章挺有好感的。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我都不喜欢,明白吗?” 陈最怎么也想不到林渐青会说出这一番话,他顿时傻了。脑子一片空白,但是心里却万般刺痛。是的,他早知道林渐青对贺章有好感,但是林渐青这么直白地向他说出来,对他造成的伤害,远比他想象中大,大到了几乎无法承受的地步。他怎么能受的住林渐青喜欢的是别人这个事实。 -- 第32页 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渐青会这样误会他。 陈最用力握紧了手机,他无力地申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仿佛垂死挣扎。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最颤抖着说:“我想让你相信我。我没有陷害贺章,我不是那样卑鄙的人,你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可以了吗?”对于陈最的胡搅蛮缠,林渐青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最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无力地扶着路边的树蹲了下去,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明明想给林渐青解释,想向他表明自己并不是那么失职甚至卑鄙的人,可是最后怎么就适得其反了。是自己太用力了吗?原本不是自己的东西,越是用力去抓住,反而推得越远。 要说他以前只是对贺章那粗暴的脾气和态度不喜欢,以及林渐青对他有好感而吃醋,现在,他真是恨死了这个人。又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贺章轻飘飘的一句诬陷,就把他那么久的努力全部击碎了。 陈最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把门一甩上,就把自己摔倒在床上。 房间里的陈好听到这声音不对,立马跑到他哥房间里,把扑在床上的陈最翻过来,关切地问:“哥,你怎么了?” 陈最把手臂覆在眼睛上,闷声回答:“没怎么。” “你以为我瞎啊,你这是没怎么的样子吗?” 陈最翻身,把脸扭向另一侧:“你别管了。” 陈好蹬掉鞋子,蹦到床上,跨过陈最的身体,在另一侧跟他面对面躺下了,拉开陈最覆在脸上的手:“如果是我这样子,你能不管吗?哥,有什么事你给我说说嘛,就算我帮不了忙,你说出来也舒服一点。” 拗不过陈好,陈最把被贺章诬陷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不过把林渐青省略了。 陈好越听越气,拳头捏得咯咯响,一脸戾气,看起来比陈最更加愤怒。 “好了,你也别气了,反正合同快到期了,我就要摆脱他了。”陈最反过来安慰陈好。 陈好一拳锤在床板上,恶狠狠地说道:“哥,你等着,我给你出气。” 看他这样子着实把陈最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别去做危险的事。” “我知道,不会有危险的,我就在网上骂骂他。” 陈最松了一口气:“那你骂吧,反正网上骂他的人也不少。” “哥,你想想贺章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这样心情能好些。” 陈最扯了扯嘴角:“嗯,是好了些了。” 实际上,陈最想着林渐青说的那些话,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像一块冰压在他心里,又沉又冷。可他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和咀嚼。可是痛苦并不会因他翻来覆去地回忆而少一点。 陈好在他耳边叨叨的声音也变得空寂辽远。他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如果不去辩驳呢,林渐青会不会压根不会在意这件事。是啊,林渐青从来不会在乎他的人格怎么样,或者说他们的关系还够不上林渐青去在意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在乎,纠结,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独角戏。 “哥,你想什么呢?” 陈最把意识拉回来,茫然问道:“怎么了?” “哎,别难受了,你跟我去逛超市吧,你想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做。” 陈最想自己瞎想也不是办法,或许出去走走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就跟陈好出去了。 晚上吃过饭,陈最跟陈好各回各房。陈好一回房就把房门锁上,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地毯式搜索一切跟贺章有关的信息。 从最近发布的歌开始往回追溯,陈好条理分明为贺章建了三个文件夹,涵盖他的事业,个人背景,家庭背景,把找到的文字视频资料分门别类放好,一直查到他小学。刚好得益于贺章都是念的贵族学校,每个学生都建立了电子文档,陈好毫不费力黑进了教务系统,贺章的生平的细节,包括他家人的生平完完全全暴露在了陈好眼前。 以前他就知道贺章常常欺负他哥,但都不至于太过,再加上他毕竟唱陈最写的歌,如果他人被骂,那他的歌肯定也会被黑,陈好多次都忍了。但这次实在太过了,陈好也决定让贺章知道一下被人冤枉抹黑的滋味儿。 陈好在脑子里拟了好几条线,既然要黑一个人,那就必定要把他黑到糊穿地心,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接下来几天,陈好非常细致地观看整理这些资料,把符合他需要的内容保存下来,不符合的,也通过剪辑让它看起来符合。 陈好从自己熟悉的领域着手,在病友群里聊天时,故意引导话题,然后把一段贺章黑中医的访谈放进了他的病友群里。 那个访谈就是纯粹聊天,贺章谈到自己作曲写歌坐太久有腰椎颈椎的职业病,主持人就建议他看中医做理疗。但贺章受过的教育让他说出:“中医全是骗人的把戏,毫无科学验证和逻辑可言,相信中医的人都是脑残。” 这在病友群里无疑是一个炸弹,因为很多人因为没钱、或者已经到了不治的晚期,西医已经把他们判了死刑,中医成了他们最后的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是假的,那也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然而,贺章如此就把这种希望打破了。 病人,特别是绝症病人,对生活的无望以及肉体的折磨,他们的思维比普通人极端很多。陈好深知这一点,利用人性的弱点,很容易就煽动起来那十几个病友群对贺章的愤怒。 -- 第33页 然后他建了一个微博账号,发布了这个视频。在他的引导,以及病友们的抨击声中,贺章首先被打成了中医黑,这就吸引来了更多相信中医的群众对他的抵制。 当然,这几万人并不足以撼动贺章千万级别的名人。不过不用着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亲爱的们,我入V啦,接下来车章会不时掉落。 还有我这个月新科,大家帮帮忙,请用力将你们的推荐、打赏、月票(画重点)砸向我吧,不要怜惜我是朵娇花。 第21章 报复 陈好在贺章的中学档案里找到了一份通报批评,原因是校园霸凌。陈好顺藤摸瓜,找到了被霸凌对象,通过视奸被霸凌对象的社交账号,发现那是个同性恋。 陈好灵机一动,以这个被霸凌的gay的口吻,给所有同志的自媒体号投了稿。说他中学时候因为娘,被贺章为首的一帮男同学持续霸凌多年,得了严重抑郁症,曾经多次尝试自杀。如今再也承受不住,他也决定说出来。附上了贺章的通报材料,以及陈好伪造的病历表。 少数群体在面对伤害时往往更加团结,不论是为了蹭热度,还是为群体一员抗争,好几个号都把这个投稿发布出来了。 这次舆论给贺章造成了一定影响,阳光暖男、积极上进的人设开始崩塌。 公司很快发布了声明,说这份稿子所言事件不实,是对贺章的恶意抹黑和污蔑。但是却无法狡辩更多细节,因为那份通报批评是真的。 贺章的确对那个声称被他霸凌的gay很不友好,但其实也并没有直接动手欺负对方,只是跟在那一伙欺负他的人后面围观他的受辱过程。所以贺章才只是一个通报批评,真正领头霸凌的人,当时就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贺章公司的回应明显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网上对他骂声如潮。陈好想象着贺章和他公司焦头烂额的样子,除了报复成功的满足之外,还升起一丝变态的喜悦。 用自己脑子,有目的有组织地去伤害别人,给别人的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一道伤痕,无论怎样,在陈好看来都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骂声的高潮即将褪去时,陈好换了个账号,又扔出一个大料---贺章当当初进入藤校是因为交了巨额赞助费,凭他本人实力根本行不通,接着就甩出了一系列贺章的成绩单。那上面的成绩算得上优秀,但也的确够不上世界顶尖学府。 贺章优质学霸的人设也崩了。 这个污蔑让贺章坐不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发微博解释,他是以击剑和跳水特长生的身份进去的,还贴了自己在校队的照片。 但这并没有用,大家并不相信他能凭实力进去,为什么父母要给学校捐款。 这笔额度不小的捐款是的确存在的。贺章辩解,他家并非只给他就读那一所学校捐了款,还给世界上多所顶尖大学都有捐款。 这个解释更不得了了,他们一家顿时被打成了“卖国贼”。 这就不只是在中医粉或者同志群体这种小群体中引起波澜了,而是从自己的粉丝内部开始转黑炸锅,再加上吃瓜路人的幸灾乐祸和小粉红的义愤填膺,贺章遭遇了他的歌手生涯里最严重的一次舆论危机。 陈好深知网民的德性,也很清楚舆论的发展态势,他轻易就能找出一个事件中的舆论爆点,然后引导舆论走向。陈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估摸着现在贺章应该挺不舒坦的,他就舒坦得不行。 不过这还早着呢,等舆论一点一点地发酵成熟,他一点一点放出手中真假混杂的材料,他能让贺章接下来至少一年都不得安生,等他安生的时候,就是他在圈子里混不下去的时候了。 但是他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他回家也能过上绝对舒服的生活,陈好在考虑要不要想办法搞搞贺家。 陈好在网络世界里可以说无所顾忌,他在自己身上披了一层又一层马甲,套了一个又一个虚拟服务器,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查到他身上,他肆无忌惮。 他的本质远不是在陈最和陈最朋友面前表现出来那么懂事和乖巧,恰恰相反,他心里其实充斥着很强的戾气。陈好有很多恨,但陈最不让他恨他爸妈,陈好不知道恨谁,有时恨这个世界,有时恨自己。 他唯一感受到的爱,是陈最给他的,他唯一愿意给予的爱,是给陈最的,这份爱意里包含了他作为一个人所具有的所有感情。如今,陈最有了敌人,那贺章就是他的敌人,他可以尽情地恨他,尽情地通过贺章释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恶意,这是一种无比畅快的感觉。 他甚至有点爱上“报复”这件事情的本身。 * 贺章挂着两个乌秋秋的眼袋,精神颓靡地呆在宋昭文的办公室。 这段时间,他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三天两头就被电话叫到公司协助做危机公关。每次爆出来的那些事情,要说假的也不全是假的,但是真也不够真。 贺章觉得,这是自己太倒霉,歌曲上走入低谷,一件事的舆论本来有多个发展方向,可就是偏偏往不利他的方向发展,所谓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宋昭文却不这么看,宋昭文坚持有人在蓄意抹黑他,而且是个能量很大的人。 这个人知道贺章很多事情,甚至他家里的事情,宋昭文怀疑是贺章身边比较亲近的朋友或者亲戚,联合了一个公关公司在搞他。事情表面看起来就是这样,可是在逻辑上又解释不通,他身边没有人有这个动机。 -- 第34页 宋昭文问:“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贺章看着宋昭文,揪起了眉头:“不喜欢我的人很多吧。”贺章觉得宋昭文故意膈应他,宋昭文又不是不知道他基本把公司其他人都得罪完了。 “我是说你比较亲近的人,亲戚朋友什么的?” “你怀疑我朋友在抹黑我?” 宋昭文翘着腿坐在他宽大的皮沙发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会的,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你怎么解释那一个个陌生账号甩出来的资料?” 贺章揉了揉太阳穴:“这些都不是太隐私的信息,只要愿意深挖就都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找到。” “我找人调查了,发布这些信息的账号都不是新号,但都找不到背后的人,我觉得事情很诡。” “没那么复杂。就是平时看不惯我的人多了,现在我事业低谷,他们就找材料抹黑我,只要我重回巅峰,这些都不算问题。”贺章诚恳地看着宋昭文,“宋哥,你把陈最留下来吧,有他再替我写两首歌的话,我……” 宋昭文皱眉打断了贺章的话:“小章,我觉得你过于依赖陈最了,他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就是一个小角色,他决定不了你的未来。而且,现在他这个状态,就算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的。” 其实比起担心陈最写不出歌,宋昭文更担心贺章。贺章对陈最产生了严重的心理依赖,坚持认为他的失败就是因为陈最没有给他写歌造成的,如果陈最继续帮他写歌,他就能重回顶点。这样下去对于贺章来说太危险了,宋昭文不会让自己的艺人被一个枪手控制,即使陈最不愿意走,他也会把他打发了。 贺章的眼神沉了下来,宋昭文拒绝了他,他得自己想办法了。 “好好回去休息,把自己拾掇好,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别这一脸颓废的样子。抹黑你的人巴不得看你现在这样,你一定要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公众面前,让他们相信谣言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影响,知道吗?” “知道了。” 第二天,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贺章的确把自己拾掇得风度翩翩,光彩照人,仿佛这个发布会不是来做澄清的,而是他的新歌发布会。 难怪贺章能这么坦然,原来他们找到了那个据称被贺章霸凌的小gay,小gay替他澄清了。当年欺负他的的确不是贺章,而是另有其人,贺章只是因为在现场路过而被认为是霸凌者一伙的。 不仅如此,发布会上,宋昭文还列出了长长的一串发布、转发过有关贺章不实信息的媒体公众号,并称其对不实信息的发布和扩散严重危害了贺章的名誉,要求他们公开道歉,不然就起诉他们。 陈好在电脑前看着屏幕里光彩照人的贺章,勾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太容易打倒的敌人很没意思不是吗?在他以为自己没事了,在他爬出坑的那一瞬间再给其致命的一击,比摧毁一个人生活更棒的就是,摧毁他的精神和意志,想想都让人激动得起鸡皮疙瘩。 陈好看着手里贺章父亲跟第三者多次开房的记录,想象着他把这玩意儿扔到网上,把贺家的丑事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都觉得兴奋不已。特别是,贺章完全不知道这事得情况下,那时他不仅是个失败者,还沦为了一个小丑,到时如果他还能笑出来……不,正常人都不可能会笑出来。 这个完全是陈好在调查贺章父亲的企业时意料之外的收获。 他手上有无数个可以做文章的点,任何一个只要稍微扭曲一下就够贺章喝一壶的。短短时间之内,陈好就整理好了,然后觉得把仅仅把贺章从他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很没意思。 所以陈好想玩个更大的,比如扳倒他家的企业,让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人试试窘迫无措的生活,那种生活陈好试过,没有比这更严酷的惩罚。 他抓紧时间在学习法律和财会,企业在这些方面太容易出问题了,特别是这种集团企业。这肯定是个长期过程,陈好努力要在五年内完成,因为他不换肾最多还有五年生活能自理的时间。陈好觉得五年足够了,扳倒一家公司可比建立它简单多了。 第22章 认错 林渐青冷了陈最快一个月了。也不能说光是林渐青冷着他,这次陈最也没有主动去求和。林渐青不联系他,他也不联系林渐青。但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陈最很明白,他们能维持这种关系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能恪守一个情人的本分,不给林渐青带去麻烦,不向林渐青索要他给不了的东西。他清楚自己越界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总是矛盾频发,总是在闹别扭。 陈最还知道,这种情侣之间可以称得上情趣的小别扭,只会让林渐青厌烦,更快的把他推走,而现在陈最很难控制住自己,所以干脆避着对方。 他还记得林渐青上次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就是那种情况下,陈最也咬紧牙关,没有把他真正想要的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林渐青的回答一定是“对不起,我给不了。” 或许吧,等他能够完全承受这句话时,等他先做好离开林渐青的准备时,他会有勇气问出来。 百无聊赖的时候,陈最就看林渐青的电影,或者刷他的微博。 微博里他发的日常很少,大多是一些很官方的剧集宣传、近期参加的活动,或者广告代言的短片。从他的微博,陈最知道林渐青近期去国外参加电影节了。到达柏林,他发了张刚下飞机的自拍。这张自拍没修没加滤镜,就是很自然的样子。 -- 第35页 虽然陈最第一时间就保存了,不过还是没事就去他微博里看看。刷着刷着,跳出来一条新微博。 【希望更多人看到真相,不要误信谣言。】 下面是转发的贺章开新闻发布会的视频。陈最知道这段时间贺章面临着舆论危机,大部分情况只需要等着那些似真非假的论调过去就行了,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连远在德国的林渐青都出来站台了,真是情深义重啊。 陈最点开视频,看到贺章在镜头面前做事件的澄清,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诚恳地说,贺章除了音乐方面的创作才能差一些,本人还是很优秀的,特别是他对音乐的执着,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陈最觉得自己做他的枪手也不很糟糕,就像把自己的孩子交到了一个合格的继父手上,只要他能好好成长,其他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如今贺章负面消息缠身,换个人陈最也许能有几分同情,对贺章却完全没有这层情绪。 突然,在听到宋昭文展示那些道歉的自媒体账号时,陈最恍然察觉到什么,他把视频暂停了一下,果然,有个账号是他熟悉的。他进微博一搜,那个叫“尿毒女孩是仙女”的加V用户的道歉信已经置顶了。 这个人他知道,是好几个慢性肾衰竭患者千人群的群主,他曾经陪陈好去过病友们的线下活动,还见过这个小姑娘,他还看出这姑娘对陈好印象不错,回来还怂恿陈好去追她来着。 陈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那些抹黑贺章的原帖挨着翻了翻,越看脸越黑。 陈好身体不好,自从患病后就辍学了,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呆在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网。陈最觉得成天上网会毁了一个人,陈好那么聪明,他多希望他能念书,上大学。不过后来也想开了,陈好的生活已经这样了,实在难以在苛责和要求他应该活成什么样子。 陈好时不时帮他解决点电脑上出的错,还会在网上帮别人解决问题赚点零花钱,陈最知道他挺懂电脑懂网络,但是这一件一件的事都是他策划的吗? 想到这里,陈最不觉一个激灵。 这一件一件,完全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在黑,一点也不像临时起意和网友自发的。特别是陈最在很多帖子下面都看到了熟悉的账号,而那些账号无一例外都是陈好的关系亲近的病友。 陈最想起那天陈好说的要帮他出气,要在网上骂骂贺章…… “砰!”陈好卧室门被陈最一脚踢开。陈好坐在椅子里,把脚翘在电脑桌上,顿时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电脑里还放着贺章在澄清的重播视频。 陈好惊讶地看着他哥,眼里很是茫然又有点瑟缩,这是陈最生气的样子。 “哥,咋,咋了?” 陈最斜了一眼电脑屏幕,朝陈好走过去。 陈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关了网页。 陈最走到陈好椅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好,开门见山地问:“贺章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陈好揪着眉头,疑惑道:“贺章什么事情?” “装什么傻,你刚刚不就在看他视频。” “一个网页推送,我刚点进去看看什么新闻,你就踢门进来了,门没坏吧,这门一千多呢。” “不要转移话题,黑贺章的事情是不是你带的头?” 陈好吞了一口口水,嘴硬道:“不是。” 陈最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 “哥~”陈好讨好地喊了他一声,露出一脸祈求和可怜兮兮的样子,趁着陈最心软晃神思考之际,赶紧把桌子边上的手机揣进兜里。 却没想手机太大,反而让陈最注意到了。 “手机给我。”陈最把手伸向陈好。 “哥~” 可惜同样一招没办法使两遍,陈最目不转睛盯着他,强势地命令道:“给我!” 陈好只得灰头土脸把手机给了陈最。 “密码?” “你的生日。” 陈最打开陈好的手机,翻开着他的微博贴吧。原本陈最没有翻陈好手机的习惯,所以他小号还没退出来。这次实在是陈好自己心虚想藏,才让陈最动了这个心思。 果然,陈最越看脸色越难看,特别是翻到了陈好的备忘录,那上面非常清晰地列出来一长串接下来的黑料,简直让陈最浑身发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气的,还是觉得浑身恶寒。 陈最直愣愣地盯着陈好,这是跟他生活了二十年的亲弟弟?怎么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弟弟是这个样子的。 那些隐秘的资料,绝对不是常规搜索一下就能得到的,而且那么有计划有目的地去污蔑一个人,他已经二十岁了啊,还那么没有是非观,那么……不懂事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反正都被发现了,陈好现在反而坦然得很。 “贺章不是老欺负你吗,为你讨个公道。” 果不其然,都是因为自己向陈好说贺章的不好,还给他种下这种仇恨的种子,但是就算是讨厌、就算是恨,也不该用这种方法啊。 “你这是讨公道吗?什么公道是你这样的?” “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其实陈好想的是,他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就没有比这更爽快更有效率的办法。 陈最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他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小时候陈好犯错,虽然通过种种方式能躲过父母的惩罚,但陈最却会出手教训他。 -- 第36页 “陈好,你知道我跟你说贺章的不是,只是跟你分享我的不快乐,并不是要你去给我报仇,要你给我讨回公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去造谣抹黑一个人。” “他既然让你不快乐了,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不快乐?” “陈好!”陈最大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我本来就没错。”陈好真是委屈极了,他做这一切,要说还是为了陈最,陈最却反过来怪他。 陈最气急了,一个耳光落在陈好脸上,力度不大,但是也足够有震慑力,自从陈好生病之后,陈最不仅没有对他动过手,甚至责备的话都很少。上次他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陈最连他一句不是都没说。 “不管你认不认错,你给我把你收集的乱七八糟都删掉,包括你发出去的,还有你指使你那些网友发的,你的账号通通给我注销了,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陈好只是仰头看着陈最盛怒的样子,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滚出来。 陈最生气了,他好难过。 陈最看了看他泪流满面的脸,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而是黑着脸从他房间出去了。 陈最没有安慰他就走了,陈好更难过了,不过哭泣已经没有用了,他擦了擦脸,按照刚才陈最说的,把帖子删了,把账号注销了,把备忘录的资料也删干净了。 只不过在删掉之前,他把备忘录的资料打包放到了电脑上,跟电脑里一个装着贺章家公司资料的文件夹一起,存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加了几层密码。 陈好不敢再做什么,看来他的五年计划还没开始就被陈最强行终止了。他把这些东西存起来,就当做个纪念吧,好歹是费了时间心思去收集的。 陈好当然还可以暗地里偷偷做,但是万分之一的机会被陈最发现就会很糟糕,陈最也许不太聪明,但是他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陈好知道陈最的直觉很准。 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惹陈最生气,他的存在客观上已经给陈最带来了很多痛苦,主观上,陈好只希望自己能让陈最快乐,并把这当作是自己唯一的责任。 【作者有话说】:宝贝儿们,记得给我投票票啊,拜托了Orz 第23章 阴暗面 陈好站在陈最门前,敲了两下门,喊了一声:“哥~” 陈最没有搭理他。 陈最知道,陈好又是用认错道歉加撒娇那套来糊弄他,但这次他想让陈好真的明白自己的做法是非常恶劣的。 “哥,我错了,你让我进去。”陈好吸着鼻子,请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最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还是起来把门打开了。 陈好扑在陈最肩膀上,呜呜地哭:“对不起,我错了,哥,你不要生我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了,你别生气了~” “你给我坐下。”陈最把陈好按在板凳上,他自己坐床上,一脸庄重地跟陈好面对着面,准备好好谈谈。 陈好还是哭丧着脸:“哥,我错了。” 陈好惯用这招,到底他心里怎么想的,陈最完全无法肯定。 “你都这么大了,说起来我也就比你长两岁,你从小就比我聪明懂事,我不信这种简单的道理你不懂。我不要求你做个多好的人,但是基本的是非曲直你得明白,懂?” 陈好点头:“我知道。” “说起来我也有些责任吧,你初中生病辍学,后来身体好一些了,因为经济原因也没继续回学校。可能是跟同龄人人接触得少,所以没什么是非观……” 陈好打断他:“这跟你没关系。” 这跟谁都没关系,他从小就这样,自从陈好开始对自己有所认知,他就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是非观,也没什么道德感和羞耻心。 “那你要不要再进学校读书?”陈最自己也就是混了个高中毕业,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能耐把陈好给教育好,还是应该送进学校,即便进不去正规大学,去民办专科也是个选择,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好。”陈好其实很不愿意让陈最看到自己这面,如果他觉得通过去读书能让他自己感觉好受点,陈好也愿意配合。 “那你先考虑下你想学什么,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跟你睡。” 陈好躺在陈最身侧,在黑暗中用两个指头捏着他一绺头发轻搓,那种细密的质感在指腹间摩擦很舒服。 陈好把另一只手搁在陈最腰上:“哥,你还记的小时候你替我讨公道的事吗?” “我一天为你讨八次公道,哪那么容易忘。” 小时候陈好发育晚,又瘦又小,比起同龄人矮半个头。在班上不爱说话,又爱哭,经常被别人欺负。小孩子的岁数差在个头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所以大了两岁的陈最,每次空降他们班时,都像个庞然大物,几下就把欺负陈好的孩子撂倒了。 所以陈好一被欺负就哭着去找他哥,他哥替他揍完走了,他又接着被欺负,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陈最要去上初中,把多年欺负陈好的那几个小孩揪出来狠狠揍了一顿,至此,陈好被欺负的生涯才算宣告终结。代价就是,陈最在学校被处分了,回家也挨了顿胖揍,还赔了医药费。 陈最不知道陈好为啥突然提这茬,心想他是不是还在为自己抹黑贺章找借口。陈最说道:“我那时替你讨公道,跟你所谓的替我讨公道两回事,别人揍你,我揍他,很公平。” -- 第37页 陈好当然知道,自己的手段既恶毒又卑劣,他从来都不是陈最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见他不吭声,陈最道:“刚刚我是气急了才动了手,还疼吗?” “疼。”说着就手脚并用贴了上去,抱着陈最,把脸埋在他颈侧。 陈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哥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嗯。”陈好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不过这并不是陈最第一次打他。 陈最第一次打他是他八九岁的时候。他把隔壁邻居家几十只鸽子全毒死了,还兴冲冲地把陈最拉到鸽子死了一堆的楼顶看,以为陈最会夸奖他,结果却是给了他一耳光。 事情的起因是他把陈最的作业弄进了水盆里,陈最拿到阳台上晾干,一个白天被隔壁的鸽子落满了屎,这事气得陈最崩溃,因为那些题他写起来实在太费劲了。 陈好花了几天,观察出鸽子的飞行轨迹,在必经的楼顶丢了混着老鼠药的米粒,鸽子就全部毒死了。这是他当时能想出的弥补陈最损失的唯一方法,却没想到挨了一巴掌。 陈最好像已经忘记了,陈好印象极其深刻,因为那是陈最第一次打他,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是和陈最不一样。他开始还觉得陈最不正常,后来才发现不正常那个人是他自己。 从那时起,陈好开始观察他身边的人,开始用普世价值观往他们身上套,自私自利的父亲、惟利是图的母亲、厚此薄彼的老师、虚荣愚蠢的同学……但这些人却被贴上各种正面标签。 陈最却因为学习不好、抽烟、纹身被贴上坏孩子的标签,似乎没人关心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包括他们父母。 陈好很小就发现他哥挺笨的,不光是学习上。有时明明灵活一点,就能避免挨打挨骂,有时他的朋友利用他,他也不知道,后来发现他其实知道,只是不在乎。 他觉得他跟陈最是完完全全无法互相理解的两类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互相爱护,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陈最过后又关注了贺章一段时间。陈好跟他再三认错保证,态度非常诚恳,可是陈最始终有种感觉,陈好并没有那么可信。 过了好几天,贺章那边公关团队把最后的黑料都清理干净了,正好遇到另一个明星出轨,贺章这边再也没人过多关注,也没有任何黑料再爆出来,陈最才相信陈好真的收手了。 不过贺章的新专辑彻底凉了,但这干陈最什么事呢。反正到年底他们的合同就到期,经过上次那件事,陈最也跟贺章彻底撕破了脸皮。宋昭文的助理给他打过两次电话让他去公司,陈最只说自己没有新歌,有什么事就电话沟通,后面公司那边也不联系他了。 最近贺章终于得空给陈最打电话,先是叫他去公司,陈最说:“有什么事你电话里说,我照顾弟弟走不开。” “还有三个月合同就到期了,你什么时候来公司续约?”贺章还是那一副高高在上、不容质疑的语气。 “我不准备续了。” 那边沉默良久,从语气里都能听出贺章憋着的火气:“可以给你加钱,你说,你要多少?” 陈最也是一阵莫名其妙,他两由来不对付,犯得着么。还是说贺章为了膈应他,宁可加钱也在所不惜,陈最实在难以理解贺章的想法。 他压着脾气,没好气地说:“多少都不续……” “嘟嘟……”贺章愕然挂断了电话,陈最简直一头雾水。 夏天彻底过去,天气凉快了不少。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只是林渐青一直都没有联系他。 陈最的电子琴架在窗户边,他弹琴时,夕阳的余晖总是从窗子里照进来,每到这时候,陈最就会想起林渐青。 想起他们之前在山上的那段时光,无论是在山上的凉亭、还是骑车到另一座山顶,还是呆在寺庙后院的房间,陈最总是有意无意瞥见夕阳,有时是和林渐青一起,有时是他自己。 回头想想,那段时光也好似总被夕阳柔软晕黄的光线笼罩着,散发着一点朦胧而迷醉的味道。说起来,和林渐青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回想起来总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秋天来了,快到陈最23岁的生日了。 提前好几天毛遂就在联系他,问他怎么过生日,要不要开场音乐party,把哥们都叫他家后院去,一边烧烤一边弹琴唱歌,一起闹起来。 陈最看了一眼陈好,说:“算了,这段时间心累,也不想折腾,我就在家跟我弟随便过过就行了。” 他知道陈好表面不说,实际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地方。 说起来也挺奇怪,陈最这帮哥们都挺喜欢他弟的,看起来他弟也跟他们相处得不错,但是私下陈好自己愿意接触的也就是毛遂一个,除此之外,陈好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朋友。 生日那天,陈好说在家给陈最做顿好吃的,陈最怕他累着,中午把他拉到外面去吃了一顿大餐。吃完后把陈好送回了家,就说去毛遂那里,拿毛遂给他的生日礼物。 陈好随口问道:“哥,你晚上会回来吧?” “回来。” “那你快去吧,晚上回来看我给你的礼物。”又补上一句,“早点回来。” 陈最到了毛遂那里,发现毛遂他们一帮人已经在他家后院烧烤上了,看样子得从中午一直吃喝到下午。毛遂还把他的架子鼓都搬了出来,果真很热闹。 -- 第38页 陈最很是无语:“我人都没来,你们过得还真是热闹。” 毛遂已经喝大了,大着舌头说:“没事,你来不来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喜欢过生日。” 众人一阵嬉笑。 刚到毛遂家没多久,陈最竟然接到了林渐青的电话。 过了这么久,陈最突然又接到林渐青的电话,他的声音有点发抖:“林哥。” “到公寓来,我们谈谈。”说完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有月票的宝宝帮忙投个票吧!555 第24章 柔情似水 林渐青说:“到公寓来,我们谈谈。”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天终于还是来了,陈最等了这么久,他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自己不主动送上门去,等林渐青气消了,不再计较了,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这茬,是不是就还能回到之前关系。 过了一个多月,看来林渐青也并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件事,而是要跟他“谈谈”。而他们之前甚少“谈”过什么,除了最开始,林渐青很认真地跟他谈过自己讨厌什么,陈最应该注意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后面再也没有谈过。 而现在要“谈谈”,不就意味着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 陈最一脸的黯淡,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刮过来,树叶纷飞,他从指尖凉到了心里。 毛遂靠过来,迷迷瞪瞪地看了陈最一会儿,估计他脸色难看得连喝高了的毛遂都看出来了。 “怎,怎么啦?” “我有点事,先走了。”陈最握紧了手机。 “是那谁谁?” 见陈最默认了,毛遂骂了起来,“我靠,连生日都不让人过个清静。他知道你生日吗?” “不知道。” “他妈的不知道还能撞上这天,真是会挑日子。” 陈最其实想说的是,不知道林渐青知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但是他也懒得跟毛遂讲这些,他随便敷衍了两句,就说走了。 陈最坐在车上想,为什么偏偏是生日了。 生日算是陈最的好日子,小时候尽管平时挨揍不少,生日这天,父母总会对他温和一些,也会有蛋糕和礼物。 后来即便他父母全部走了,那时他已经有了一帮一起玩音乐的朋友,朋友们都会给他过生日,就像今天这样,吃吃喝喝唱唱歌。实在不想跟朋友一起闹,还有陈好陪着他,蛋糕和长寿面是一定有的。 看来他好日子也要被林渐青给终结了,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忘掉这个生日即将带给他的难过。 过了半个小时,车才开出去两公里,陈最这才发现今天是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到处都是返程的车辆,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特别是通往市中心林渐青公寓那条道路。 陈最给林渐青打了电话,说他堵车,会到得有些晚。 林渐青表示没关系,让陈最不要着急,他会等着他。 陈最一路上想了些有的没的,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等到傍晚到林渐青的地方时,他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反正结果总是会来的,不管你接不接受。 陈最站在门前,犹豫不决,门却自动开了,林渐青站在门口,温和地看着他,眼里含笑:“你到楼下我就看到了。” 陈最看到林渐青有些愣怔,一个月没见,他努力压抑着自己,而现在,他的思念和爱意好似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眼里淌出来,哪怕很可能他们今天就要结束了,他也完全不能停止对林渐青的喜欢。 “愣着干什么,进来。” 林渐青一身高定西服,西装外套地挂在门口的一架上。身上的衬衣、马甲光滑平整,头发也梳得很整齐,身上带着新鲜的香水味儿,这是明显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是准备几句跟他谈完,然后出去参加晚会或者约会吗? 陈最还无耻地想着,是不是最后还会来个分手炮,看来林渐青也并没有谈到床上去的打算。想到这里,陈最更是尴尬不已,比他第一次来林渐青这里时更胜。 “你喝点什么吗?”林渐青问道。 “不用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赶紧说吧,说完他就能走,找一个安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在林渐青面前,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他会崩溃。 林渐青走过去,把站得很是僵硬的陈最拉到沙发上坐下,拍拍他的肩:“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一个月没见,交小男朋友了?”林渐青说着,给陈最倒了一杯果汁。 “没有。”陈最抱着玻璃杯低下头。 林渐青也大剌剌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着腿,铮亮的鞋尖上上下下的点着,看着陈最说:“早该找你谈谈的,可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很多事都顾不上,也没顾上你。”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点歉疚的味道。 “没事,不要紧。” “陈最,”陈最抬起头,看着林渐青的眼睛,双手捏着杯子暗自使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上次你在电话里那么执着给我解释,要我相信你,我当时并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不过后来想想我也明白了。”林渐青看他的眼神十分温柔,说是柔情似水也不过分。 但是陈最深深低下了头,狠咽了一口唾沫,双手绞得死紧。 这时他才猛然发现,跟林渐青结束这种关系并不是最难受的,比这更难受的是林渐青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份卑微的、无望的、充斥着绝望的爱恋。 -- 第39页 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了。 “其实这段时间不联系你,除了我真的很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林渐青顿了一下,“按理说我们应该到此为止了。” 林渐青拉过陈最的手,把那个快要被他捏碎的杯子从他手里解救了出来,双手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陈最:“但是我舍不得,你带给我很多快乐。” 他说着把陈最一拽,拽到了自己身上,搂着他。 陈最不知道林渐青想说什么,只是愣着,像个木偶被林渐青随意摆弄。 林渐青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放在他后颈,微微压着陈最的头,在亲吻他的间隙说:“我发现我并不讨厌被你喜欢,我讨厌被人喜欢,但不讨厌被你喜欢。” 林渐青加深了这个吻,陈最听着这话,思维慢了半拍似的,等他回味过来时,心中似乎有一丝狂喜要蔓延开来。 林渐青不讨厌被他喜欢,知道自己喜欢他,还愿意跟他这么亲密,那是不是,是不是说,林渐青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至少,一丁点的喜欢,是有的吧。 一丁点,就够了。 林渐青松开压着陈最脖子的手,准备结束这个吻。陈最却不想,他把林渐青往后一推,骑在他腿上把他按在沙发靠背上近乎掠夺的亲吻。 他甚少过于热情和主动,大多时间都是他在配合。他知道林渐青习惯在他两的关系中处于主导地位,所以他一直跟着林渐青的节奏,可是现在他受不了,因为妄想的那一丁点,点燃了他全部的热情,火势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眼看他都准备扒林渐青衣服了,林渐青才按住他的手,看着他戏谑地笑:“嘿,小朋友今天是不是太热情了,我都有一种马上要被你强上感觉了。” 听着林渐青的玩笑,陈最后知后觉有些脸红。 “我的话还没说完,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陈最点了点头,抿嘴看着林渐青。 “如果说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你成为那么完美的情人,那我一点也不讨厌,我很享受。但我也没有办法回馈同样的东西,不过我会在其他方面尽量弥补你。”林渐青平淡地说出这话,口吻平常得好似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听到这里,陈最脑子“嗡”的一声。 林渐青拿过桌上一串钥匙放进陈最手里:“这是这套房的钥匙,我准备把这房子给你。不过暂时只能你来住,因为我还会回这里。” 那串冰凉的钥匙放在陈最原本灼热的手心里,好像一股寒流顺着血脉流进了心脏,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冻成了石头。 为什么,为什么林渐青总是这样,上一刻还让他漂浮在云端,下一刻就毫不吝惜把他一脚踹进了深渊。 “我去德国时,顺便去保时捷总部看了看他们的新产品,都是限量的,我提前预定了几款,车到了先给你挑一辆。” 林渐青还双手搂着陈最的腰,陈最把手放在他身后,攥成拳头的手臂鼓起了青筋,才压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他不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在林渐青面前哭泣、哀嚎,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大概会抱着陈最竭力地安抚他,然后无奈地说:“提出这种要求,让你这么难过,实在抱歉。”然后诚恳地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他补偿的,他肯定义不容辞。 陈最松开了手,他太无力了,他觉得自己也浑身脱力般快要虚脱,身体里有一股钝痛,却不知道那股痛楚是从哪里来的。 “陈最?” “嗯,你说,我听着呢。”陈最云淡风轻地答应着,他甚至还笑了一下。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喜欢林渐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矫情了。 林渐青看着陈最,充满了歉疚,甚至还有点伤感:“其实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发展成这样。即便这样,我还是想继续,我需要你。但如果你不想,你现在就可以拒绝我,房子和车还是会给你。”林渐青眼里满是期待。 陈最捧起林渐青的脸,垂着眼看他,他又怎么舍得让林渐青的期待落空呢。 “睡我喜欢的人,还有钱拿,我没那么傻。” 喜悦从林渐青眼里荡漾开:“忘了说,你懂事这点也是我最喜欢的。”林渐青用力抱了陈最一下:“谢谢!” 陈最贴着他的胸膛,脸掩藏在有些长的头发里,有些面目模糊。 他说:“不客气。” 第25章 生日快乐 林渐青把陈最推了起来,拉他到楼上,把他推进浴室,让他赶紧冲个澡。 陈最顺从走进浴室,很快洗了个澡。一个多月没见了,会不太习惯。等他光溜溜出来时,看到的却是林渐青一本正经地拎着一套西装在等他。 陈最又会错了意,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还好林渐青没有发现。 林渐青把衣服一件一件取下来,给陈最穿上,亲自给他扣上衬衣的扣子,戴上袖扣,打上领结,用一根黑色的头绳帮陈最把头发撩起一半扎在了脑后,露出清晰的眉眼和光洁的额头。 林渐青一直笑着,是因为他心情很愉快吗?陈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了弥补他刚才的愧疚吗?他心里是否在嘲笑自己是个不自量力的小丑?这是把自己当成洋娃娃在玩换装游戏吗? -- 第40页 “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带你出去吃个饭。”林渐青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这么说着。他动作很轻柔,做得很仔细,似乎每个动作都饱含了深情。 “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吃饭?” “到了你就知道了。” 林渐青把陈最推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高大英俊,宽肩窄腰,陈最没想到自己有天会穿西装,他从来都不习惯这种装扮。 林渐青对着镜子给他整了整领结,拨了拨头发,捏着陈最的下巴:“很帅是吧。” 陈最点了点头。 林渐青从身后搂着他的腰,把头搁在他肩上:“很多小鲜肉都没你好看,怎么样,想当演员吗?” 陈最摇了摇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林渐青,陈最想的却是,这两个人好般配。 但是自己看起来真的好陌生,他从不知道他穿正装是这个样子。 到了晚上,路上已经不堵了,他们顺利来到了城市的坐标大厦,从观光楼梯上到最顶层。顶层是个上千平米的大平层,房顶中间是一方露天泳池,抬头就可看见玻璃池底,可以从中间的旋转楼梯上去。 平层四周是玻璃墙面,一侧有一张长桌,另外做了功能分区,有几个吧台,还有桌游区域,休闲区域等,但整层楼里,除了他们和引他们上来的服务生,一个人也没有。 陈最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但是他敢肯定这是他第一次来。他从柱子转过去,果然另一侧是一个别致的小花园,这实在太奇怪了。 “你在找什么?” “我觉得我梦见过这个地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了。 林渐青哈哈大笑,揪了揪陈最的脸:“露天泳池趴,电话play,想起来了吗?” “哦。”陈最想起来了,还想起来林渐青说的要带他来这儿玩,要在这张长桌,那个花园,还有头顶的泳池里这样那样。 “这么说,你后来还梦见过,梦里有我压在你身上吗?” 陈最差点呛了口水,赶紧解释:“我没有真的梦到,只是觉得这地方熟悉。” 林渐青笑了起来:“不逗你了,来吧,这边坐。” 他们并没有坐在那张足以容纳二三十人的长桌上,而是坐在旁边的小圆桌,小圆桌直径也就一米的样子,两个大男人坐在两侧显得它很小巧,也让陈最觉得两人距离很近。圆桌上的花瓶里有一支红玫瑰,这是餐厅准备的,还是林渐青准备的,大长桌上是没有花的。 他们坐下之后,服务生就开始上菜上酒,等菜齐了,才揭开盖子,里面摆放着精美的食物,服务生把酒给林渐青醒好,就退到一侧了。 陈最拿起刀叉,林渐青却说:“再等一等。”说着眼睛就移到了陈最身后。 陈最侧身,看到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冷气缭绕的蛋糕,身后跟着四个拎着大小提琴的乐师。服务生把蛋糕放在陈最面前,拿出2和3的蜡烛点上,然后说道:“陈先生,祝您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话刚落音,后面的弦乐四重奏开始演奏生日歌,服务生开始为他唱歌。 陈最惊讶地看了一圈服务生和乐师,最后把目光落在林渐青脸上,林渐青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一曲唱罢,林渐青才说:“陈最,23岁生日快乐。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林渐青的笑容似乎带着灼人的温度,简直快要烫伤陈最的眼睛。他不敢久看,赶紧低头假装许愿。 其实陈最不知道许什么愿望,他的愿望太多---音乐得到喜欢和认可,陈好能痊愈健健康康地生活,林渐青能正视他,真正看他一眼……没有一个能实现的。 要是许愿有用,就没有人会痛苦了吧。他早过了那个年纪了。 但是当他吹灭蜡烛时,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林渐青怎么能这么对他?怎么能啊? 陈最狠狠眨了下眼,定了定神,才抬起头问林渐青:“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林渐青挑眉:“你自己告诉我的啊,我说了今年给你过生日的,你这也忘了?” 林渐青提起来,陈最恍惚记得是有这回事,不过当时似乎两人都是开玩笑,起码自己没觉得林渐青有把这回事当真。 “赶紧切蛋糕吧,一会儿塌了。” “你要吗?”林渐青为了保持皮肤和体态,对甜食摄入很谨慎。 “当然。”林渐青就着红酒吃了一大块。 乐师们移到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继续演奏柔和的乐章。在被流水般包裹的音乐声中,林渐青为陈最夹菜倒酒。服务生要为他们从海蟹里取出蟹肉,也被林渐青打发走了,他亲自把肉挑出来送到陈最的餐盘里。 他们这个位子相当好,一侧脸就能俯瞰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夜景,远处被路灯和车辆点亮的街道,像一条流淌着灯火的河流,更远处的是黛墨一样的山岚。 林渐青真是个浪漫到了骨子里的人,而且非常慷慨,丝毫不吝惜把这种浪漫和体贴跟一个情人分享。陈最禁不住想,林渐青这样的人,会怎么对待自己真正的恋人呢?他真是一个完美的人,可以实现每个人幻想中的一切。 陈最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问道:“今天这些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当然了,开心吗?” 陈最笑得很快乐,露出一口白牙和酒窝,说:“很开心,谢谢!” -- 第41页 既然无法做到清醒,那索性就完全迷醉吧。 吃得差不多了,林渐青突然站起来,走到陈最旁边,弯腰做了个邀舞的姿势,笑道:“小朋友,可以和你跳支舞吗。” 陈最有些局促地用餐巾擦了擦手:“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 陈最把手放到林渐青手里,林渐青拉着他走到乐师前那块空地,除了头顶的射灯,四周的灯光黯淡下来,乐师们也换了首欢快的曲子。林渐青扶着陈最的腰,把陈最一只手拉到自己肩上,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带着他前进和后退。 陈最的确不会交谊舞,已经踩了林渐青好几脚,这让陈最更加尴尬了。 “林哥,我真的……” “嘘~别紧张,没人看你。你觉得紧张就闭上眼睛,我会带着你。” 陈最索性闭上了眼睛,把自己彻底交到林渐青手上,的确感觉放松了许多,林渐青带着他来来回回,开始转圈。陈最觉得自己完全迷糊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有揽着他腰的林渐青有力的小臂,和他抓着的林渐青的手,他被叫“林渐青”的气息和感觉全全围绕着。 陈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醉了,意识仿佛游离在身体之外,他开始无法控制地笑,闭着眼睛笑,边笑边说:“别转了,我要晕倒了。” 林渐青揽着他腰的手往里一收,声音就在他耳边:“靠着我就不会倒了。” 陈最索性靠在了林渐青身上,林渐青另一只手也放下去搂住他的腰,两人紧贴着彼此,然后林渐青吻住了他的嘴唇,陈最放在他肩上的手也滑到他后背上,两手抱着他的脖子,忘情地回应。 陈最觉得自己真的晕了,大脑无法思考,被林渐青的气息包围着,提琴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而林渐青还抱着他摇曳、旋转……他觉得林渐青是一阵风,而他是被风裹挟而起的落叶,打着旋飘荡着,不知道会落在哪里。 他们什么时候结束的跳舞陈最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进了电梯。 在只有他和林渐青的封闭空间里,林渐青目不转睛地看他,他才觉察到林渐青的眼神有多直白,流露出的渴望简直让陈最无法承受,他感觉自己脸膛发热,心快要跳出来。 林渐青对他眨了眨眼:“怎么了?” 陈最撇开目光:“没怎么。” 林渐青也没有继续发问,只是站得靠近了一些,他们肩并着肩,遮掩起来的手从身后准确地落在了陈最后腰上。 陈最扭头皱眉看着林渐青,林渐青只是淡然地平视前方,用手指了指摄像头:“别动,会被录下来。” 陈最手攥成拳,手心冒汗,这种感觉几乎刺激得他浑身颤抖。 【作者有话说】:本章有删节,指路Q群:773083391 第26章 错觉 林渐青在这栋大楼里订了一间总套。他刷开房门,侧到一边,让陈最先进去,随后他跟进去关上门。 他把房卡放进插卡通电的开关,房间的灯一下子就亮了。陈最突然转身抽出了卡,房间重新黑了下来,林渐青刚要问陈最做什么时,就被陈最顶在门上堵住了嘴。 林渐青有一秒错愕,但是很快就适应过来,觉得温顺的小狗突然野起来也很不错,别有一番风味儿。 林渐青放弃用力,任凭陈最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按在门上,湿热的呼吸和狂野的亲吻在自己唇齿间掠夺…… 中途接到了陈好的电话,事后,陈最拿着电话去阳台上给陈好回了个电话,但是他没接,看来陈好是真的生气了。陈最一脸苦恼地进了房间,陈好应该是听出来了,但这也不算什么。他两都是成年人了,他约会约炮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陈最唯一有点愧疚的是,答应了陈好晚上会回家和他一起过生日。 看他情绪不高地躺上床,林渐青从背后拥着陈最:“刚刚的事很抱歉,我只是想欺负一下你,但那时候……我做得有些过了。” 陈最闷声说道:“没事。” “真没事就转过来亲我下。” 这事的确不是林渐青的错,主要是他自己对陈好失约了,林渐青给他过生日,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离开。陈最转过身,凑上去亲林渐青,却被他拿出的一个小黑盒子挡住了去路。 “生日礼物。”林渐青笑着打开盒子,竟然是两枚耳钉。 “你不是讨厌我带耳钉吗?”这事林渐青说过不止一次。 “我是挺讨厌的。不过那次在饰品展示柜里看到它,觉得很适合你,顺手就买了。”林渐青坐了起来,“你起来,我给你戴上。” 陈最心软得一塌糊涂,林渐青总能有意无意地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其实只要陈最能不去想,只是享受林渐青带给他的温柔和浪漫,他们都可以过得很愉快,就像现在这样。 陈最坐起来,微微偏着头。林渐青仔细地把耳钉往洞里按,左边那个很容易戴好了,右边那只却无法穿过。 “你稍微用点力,没事的。”陈最把头偏狠一点,把耳垂完全暴露给林渐青。 “疼吗?” “不疼。” 林渐青又用了点力气,耳钉过去了,一丝血从耳钉底下涌出来,落到了镰刀纹身的刀尖上,林渐青皱起眉:“流血了。” “耳洞可能长好被戳开了,没事。”陈最趴到床头去拿纸,林渐青却拉着陈最的小腿,陈最回头一脸询问的表情。林渐青却把他按在床上,拨开他的头发,伸出舌头把他脖子上的血迹舔干净,轻轻吮吸那只受伤的耳垂。 -- 第42页 林渐青心里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陈最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的,但是这冷酷而沉默的小孩,在他面前总是那么顺从,顺从得让人很想欺负。 无论林渐青多过分的要求他都会说好,无论怎样的疼痛他都会忍着。曾经林渐青想试试陈最的下限,但是他发现陈最对他没有下限。他也并没有真的想伤害陈最,在发现这点之后,林渐青就又忍不住地想要疼爱他。 有那么短暂的一刻,林渐青觉得自己对陈最动心了。 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刻,脱离了欲望的控制,根本不用仔细考虑,他们就不合适,各方面的不合适。 如果跟一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热恋可以遮掩住很多矛盾,但是热恋过去,矛盾就都会暴露出来,迟早互相伤害、分道扬镳。林渐青不会浪费自己的感情,更讨厌去承受失恋分手的痛苦,所以目前的状态是最好的。 陈最从来不在他伴侣的考虑范围之列。 * 一片漆黑中,陈好坐在饭桌边上,看着地图上星光大厦里的那个红点,那个红点不是别的,就是陈最。 陈最压抑的、难耐的的喘息还在他耳侧,陈好怒火攻心,一抬手掀翻了一桌子菜和生日蛋糕,“哗啦哗啦”餐厅里狼藉一片。他恨死了包养陈最的那个男人,更恨靠着那一笔一笔包养费苟延残喘的自己。 陈好把头抱在两手间,一下一下狠抓自己头发。他难受死了,却不知道如何发泄,没有陈最在他面前,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陈好知道有那么一个男人,却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悄悄查过,也许是陈最自己很谨慎,那个男人跟陈最的联系也很少,陈好又不敢太过分,所以一直没找到线索。 在陈好心里,那应该是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又油腻又恶心,反正金主都是这副德性。一想到陈最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陈好就恨不得杀了他。 黑暗中,陈好掏出手机,登上了软件。软件蓝色的光从下往上打到他脸上,显得有些瘆人。陈好刚登陆上,没多久就有附近不少人给他打招呼。 陈好挑了一个西装革履有点肚子但是不露脸的头像回复。 那人问他【你好,小帅哥,头像是本人吗?】 【是,但是我只跟有经济实力的叔叔聊天。】 那人随手发了个88的红包。【你多大?】 【20】 【学生啊?】 【嗯,念大学。】 【发张照片看看呗。】 陈好发了一张自己的闪照,一脸笑容,露出一排白牙,两个酒窝,干干净净,又青春又美好。 那边又说【发张裸照看看。/色情】 【叔叔这么坏吗?】 马上一个188的红包。 陈好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发了一张自己的裸照。 【这么瘦啊?】 【叔叔不喜欢了?】 【喜欢,心疼你呢。】 【那一会儿叔叔会好好疼我吗?】 【当然会啦。】 …… 陈好跟这个寻找猎物的男人撩着骚,在对方放松警惕的间隙,打听了一些他的私人信息。也让对方发了照片,的确如他想象中那样,肥胖而油腻,让人恶心。 点开闪照时,陈好用摄像头把他的照片拍了下来,后期简单处理了一下,让照片更加清晰。通过聊天知道他是来这个城市出差的,而且他频繁过来出差,如果一会儿约得合适的话,他同意包养陈好,资助他念完大学。 交换手机号后,陈好轻而易举地查到了他的名字和所在的集团公司,是个中层领导。陈好冷笑一声,把他两最下流露骨的聊天记录截图下来,给他们公司从高层到下面员工的每个邮箱都群发了一份。 做完这种恶毒的恶作剧,陈好立马把对方拉黑了。想着他第二天回到公司会遭遇的难堪那和痛苦,陈好扭曲的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陈好又回到餐厅,开灯把他弄得一沓糊涂的地板给清理干净了。想着明天在陈最回来之前,去趟超市,把摔碎的碗碟给补上。 * 陈最从酒店的床上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也难怪,他们一直做到快天亮,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恨不得早餐都是躺在床上吃的。吃完早餐后,两人才睡了。 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又有一些东西改变了,或者说有些东西让陈最越来越想抓住,却越飘越远。唯有在林渐青狂热地进入他身体时,只有这时,他才能感到一丝安心。 陈最醒来时,发现林渐青已经离开了。床头上放了一张纸条,说他还有事,所以先走,让陈最醒来自己叫东西吃,钱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林渐青提前离开不是别的,是贺章约了他。 下午贺章的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叫醒,说约他吃晚饭,问有没有时间。贺章难得有空主动约他,林渐青高兴地答应了。 昨天的西服已经弄得有些皱了,林渐青回家换衣服。洗完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夜没睡的疲惫状态,又叫人过来给他做了美容和按摩,顺便理了个发。 等他光彩照人站在镜子前时,日头已经偏西,这个时间出门正好。 等他到了餐厅,贺章已经到了,却只有贺章。贺章也看到了他,赶紧站起来,接过林渐青脱下的外套,递给服务生,然后替林渐青拉开座椅。 -- 第43页 “昭文呢?” “今天宋哥没来,就我自己。” “哦?”林渐青脸上带着点暧昧的笑容,眼神如有实质,小刷子似的在贺章脸上扫,“你单独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贺章被林渐青这种眼神看得很是难堪,只好瞥过眼睛:“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先吃点东西。” 贺章这种反应在林渐青眼里看来就是害羞,都主动约会了,还不敢跟自己对视,真是好玩。 “好啊。”林渐青干脆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章,故意使坏,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这时服务生拿着点单过来,贺章如蒙大赦,赶紧问:“渐青哥,你吃什么?” “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贺章无奈极了,他知道林渐青是故意的,但是他没办法把自己带入到对方设想的那个角色和他打情骂俏。面对林渐青他又不能粗鲁地拒绝,今天宋昭文不在,他只能越发的拘谨和烦躁。可是他躲不了,陈最的事情,他必须跟林渐青谈谈。 第27章 可以断了吗? 贺章随便点了些菜,跟林渐青吃过很多次饭,至少知道他喜欢什么酒,贺章要了一瓶。 林渐青显然对贺章记得他喜欢什么酒很是满意,也不故意逗他了,而是跟他聊些日常。说到贺章最近音乐上不顺利,林渐青安慰他:“娱乐圈里起起伏伏很正常,无论谁,最后都会被新人代替,不过有能力的人总会留下点什么,我相信你哦。” “你相信我?” “对,我相信你。” 贺章自嘲地笑了一声。 林渐青知道,大红大紫过的人,习惯了别人众星拱月般环绕的恭维和赞美,突然落下去了,这种落差会让人怀疑一切。不过起起落落几次,自然就会懂,也不会过分在意外界评价了。 林渐青也没在说些不痛不痒安慰的话,而是摸了摸贺章的头。贺章比陈最也就大一点,但很多方面都没有陈最成熟,林渐青也是把他当小辈看。 贺章终于抬起头看着林渐青,很是艰难地问出了他一直关心的问题:“渐青哥,有个问题我……我……” “你直说。” “你跟陈最,你们是什么关系?”贺章还是没敢把话说得太直。 林渐青看了贺章一会儿,翘起嘴角淡淡一笑:“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林渐青这么坦然,倒是让贺章挺惊讶的,他都不知道是该说林渐青脸皮厚还是无耻了。不过这让他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来,他也没办法指责林渐青,虽然两人表面有些暧昧,但实际情况贺章心知肚明,他完全没有立场要求林渐青做什么。 林渐青看着贺章,看他憋了一肚子话,吞吞吐吐又说不出来,干脆地问道:“我也不解释什么,你在想什么,说说看?” 贺章干脆心一横,说道:“你可以,跟陈最断了吗?” 贺章坚持认为,陈最要跟他解除合约是因为不差钱了,而不差钱的原因就是林渐青。只要林渐青不再继续包养他,他就不得不继续跟自己合作。贺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一想到陈最跟他解约就觉得无法接受,宋昭文不帮他,他就自己想办法留住陈最。 “可以啊。”林渐青倒是回答得坦荡又爽快。 这也出乎贺章的意料:“那……” “那我们正式交往看看,你觉得呢?”林渐青笑着,他觉得贺章提出这种要求,应该是对他们目前的关系有了一点额外的期待,既然这是自己未来伴侣的候选人,林渐青自然会重视他的要求。 只是林渐青没想到贺章听到这个提议并没有如他预料的开心,反而脸沉了下去,拧着眉头,一脸凝重:“渐青哥,我,我……” 林渐青眯了眯眼,倒是真没想到贺章竟然是这种反应。他一直带在嘴角眉梢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冷下脸来。暧昧是感情发酵的重要因素,他也很享受这个过程,可是不代表他愿意被人玩弄,贺章这种反应让林渐青有些弄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林渐青擦了擦手,抱着胳膊靠在座椅后背上,冷声说道:“小章,我不否认我对你很有好感,我也可以按照你觉得舒适的节奏来。但这并不代表你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干涉我的私生活,如果我们只是朋友,那这事不是你应该管的,不是吗?” 贺章也急了,不知道是因为林渐青的背景,还是自己本来心怀有鬼,贺章在他面前一直很是心虚:“渐青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 “陈最配不上你。” “我知道,所以我跟他不是恋人。”林渐青喝着酒,玩味地看着贺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贺章张嘴,却又闭上了,他实在无话可说。 两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后半截吃得很是沉默。 贺章没想到林渐青竟然这么云淡风轻地承认了,并且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同时还理直气壮地说对自己有好感,贺章三观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并且发现他无言以对。 接下来他要怎么做才能终结他们这种关系,才能让陈最走投无路,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而林渐青想的却是,他需要重新审视审视他跟贺章之间的关系。 他跟贺章认识已经四五年了,林渐青从来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他对贺章的兴趣想必熟悉一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是他们却卡在一个点上无法再往前一步,这让林渐青难以理解。 -- 第44页 他不是没有主动过,早在他遇到陈最之前,他就热情地追求过贺章,可是贺章一直都含糊不清的态度,那时他就觉得挺没劲。 可宋昭文说,贺章太小,又很崇拜他,同时家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最后吵架分手两边家里都没法交代,所以让林渐青自己想清楚,如果要开始这段感情最好是奔着结婚去。林渐青觉得宋昭文说得有些道理,他那两年玩心重,并没有考虑这么多,索性就退了一步,只是似有若无地暧昧着。 可是今天贺章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开始他以为贺章提出这种要求是吃醋了,所以他顺势又把这事提了出来,虽然没明说,但贺章的表情明显是拒绝。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再次得到了一个同样的答案。 林渐青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可是贺章真的对他有意思吗,毕竟贺章从来没有向他表白过。贺章说过是他的粉丝,非常仰慕崇敬他,可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爱他。林渐青只当是贺章害羞,但真的是这样吗? 两人吃过饭,第一次林渐青没有把贺章送回家,而是说他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 贺章压根没有注意到林渐青对他冷下来的态度,他只是一刻不停地在思考,要怎么把陈最和林渐青分开,他一定要把他们分开。 * 陈最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家里却没有开灯。 陈好这么早就睡了吗?他还特意买了个柚子给陈好。 睡了更好,他好去把这一身西服给换下来。没办法,他的衣服还在林渐青公寓里,虽然林渐青已经给了他公寓钥匙,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出入,他就穿着这一身高定西服回来了。 陈最按亮客厅的灯,赫然看到陈好抱着腿坐在沙发中间,吓了他一跳。 陈好遮了遮光,适应之后抬起一张木然的脸,盯着陈最,盯得陈最心里七上八下。他故作镇定地说:“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啊,也不开灯。吃过晚饭没?” 陈好只是怔怔地看着陈最,不说话。 陈最理亏,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昨晚答应回来跟你一起过生日的,我食言了,不好意思啊。”说着揉了揉陈好头,“等下个月你过生日,我一定陪你过。” 陈好还是把下巴缩在膝盖上,盯着前面,不说话。 陈最剥了一瓣柚子给他,陈好不接,也不动。 陈最只好又把柚子放在桌上,把陈好整个人揽过来靠在自己身上:“这么生气吗,这就不跟我好了?” 陈好缓缓扭过头,漠然地看着陈最,问:“哥,你穿的谁的衣服?” “晚上跟人去参加舞会,借的。”陈最有些心虚,不敢看陈好。 陈好两眼晶亮地盯着他,一脸天真地咄咄逼人:“跟谁借的?” “一个朋友。”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陈最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 “他叫什么名字?” “我换衣服去。” 陈最作势要站起来,陈好却死死抓着他:“哥,他是谁?” 陈最撇头怒视,喝到:“陈好,放手。” 陈好突然扑过去,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陈最胸前,开始低声哭泣。 陈好一哭,陈最就特别烦躁,心里一阵阵难受,从小就这样。小时候谁把陈好弄哭,他就揍对方一顿,现在这个人变成了自己,他就无可奈何了。 陈最只好搂着陈好的肩膀又坐了下来,他知道陈好已经知道了,却无从解释。 陈好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以前他们走投无路,他不想再逼陈最给他增加心理压力,他都尽量自我控制,直到昨晚他亲耳听到了陈最的声音,他立马就想象出了那个画面,那时他感受到了一阵比绝症更绝望的痛苦,他真的接受不了,一点也不能。 “陈最,你不要再去见那个人了。” “你别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 “哥~”陈好抬起头,哭得满脸眼泪,泪水还跟泉水似的涌出来,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在下巴上汇成一缕,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滴,“不要再去了,我们现在没那么缺钱了,我也能赚钱了,我能负担我自己,你不要再为我做这样的事情了,求你了。” 陈好竟然连那些钱的事情也知道,陈最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捧着陈好的脸,用手指为他拭去眼泪:“不关你的事,你别去想这些行吗,好好治病好好照顾你自己。” 陈好一巴掌打开陈最放在他脸上的手,威胁到:“你要是还去,我就不治了。” “你说什么?”陈最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好。 “我不治病了,我死了算了。”陈好提高了声音,他知道这样可以威胁到陈最。 “啪”陈最一耳光重重甩在陈好脸上,怒火攻心:“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陈好捂着脸,但是毫无畏惧:“我不,陈最,我再说一遍,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绝不再进医院。” 陈最气急,一脸戾气,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举起手腕,眼也没眨就给那条蛇纹身的背脊上来了一刀,染成黑色的皮肤上,瞬间沁出一丝暗红的血。 “你他妈想死是吧,行啊,你哥陪你。”陈最瞪大双眼,话刚落音就把刀狠狠往桌子上一插,刀柄轻颤,木茶几顿时裂了一条缝。 第28章 贵人 “你他妈想死是吧,行啊,你哥陪你。”陈最瞪大双眼,话刚落音就把刀狠狠往桌子上一插,木茶几顿时裂了一条缝。 -- 第45页 他手腕上的血越聚越多,开始汇成一条细线往地板上滴。 陈好大叫一声,跳起来连滚带爬去找绷带,他捧着药盒过来,手指颤抖。 陈好是别无选择威胁了陈最,他忘了,陈最很小就在社会上混,替自己打架时全是又狠又不要命。这几年陈最飞快地成熟着,特别是父母离开后他比同龄人更加稳重,可骨子里他还是个狠角色,从来吃软不吃硬。斗狠陈好永远斗不过陈最,因为在他心里陈最远比自己重要千万倍。看到陈最流血,陈好心疼得简直要晕过去。 陈好拉陈最手臂,却被陈最给推开了:“拿开。” “哥,你别这样,手腕上有动脉,我们先止血,然后去医院。”陈好焦急得要死,他知道刚才那一刀应该不会伤到动脉,只怕万一。 “你还要死吗?” “哥,我不敢了,求你给我包一下,我真的不敢了。”陈好急得快哭了。 陈最才把手递给他陈好,说:“你再说这种话,我他妈就先抽死你。” “不会了。”陈好用力把绷带捆紧,止住了血,“去医院吧。” “不用。” “去吧,以防万一。” “说不去就不去,我饿了,你也闹够了,去做饭。” 陈好挂着一脸泪痕,吸溜一声鼻涕,看着陈最喃喃道:“哥,你有时候真是个疯子。” “还不都他妈你逼的。”陈最也是烦死了。 陈好不说话,默默拿了几张纸巾,跪在地板上擦陈最的血,然后乖顺地进厨房给陈最做饭,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想着,怎么让陈最知道他现在有一笔钱,而不怀疑这笔钱的来历,这样陈最就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他这笔钱来得不是特别正当,坑了几个所谓的“朋友”,陈好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放在陈最那里,肯定行不通。而且陈最应该会特别反感他做这些事,反感他没有底线地使用手段。陈好不怕陈最打骂,唯独接受不了他哥反感他,贺章的事情已经让陈最有所察觉了。 陈好在厨房“乒乒砰砰”,没多一会儿毛遂却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让陈最跟他出去吃饭。 “不去了,陈好正在做,你也顺便在家吃两口吧。” “嗐,你真以为吃饭就是吃饭啊?我要给你介绍个人,很重要的,走走走。” 陈好从厨房把脑袋支出来,笑问道:“毛毛哥要给我哥介绍什么人啊?” “玩音乐的。你哥不是快解约了嘛,也该认识认识点有用的人了,一准用得上。”毛遂走到厨房门口,“你也一块,你说你天天在家给你哥又是做饭又是洗衣的,你又不是他媳妇,伺候这么周到做什么。” “毛遂,别胡说。” 陈好倒是抿嘴笑着眨眨眼:“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陈最还是沉着一张脸:“走吧,一块儿。” 陈好点头,擦了擦手,他两各自进屋换衣服,毛遂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顺手拿着柚子吃。 陈最换衣服才觉得自己手腕痛得抬不起来,费力换完衣服,疼出了一头汗,伤口还裂开了,纱布里洇出血迹。 他一出来陈好就看到了,毛遂也看到了:“阿最,你这手咋回事啊,割腕自杀啊你?” “自杀个屁,走吧,别废话了。” 陈好愧疚难当,小声说:“哥,我给你重新上药吧,毛毛哥,你等下。” “在家上什么药,去医院缝两针,我看这口子不小。” “哥,你听毛毛哥的,去医院吧。”陈好一脸关切和难受。 陈最最后点了点头。 去了医院,毛遂直接把他们拉到了自己家后院,隔得老远就闻到一股柴薪味还有肉香,还在门口就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吵闹声。还是他们平常玩音乐的一伙人,天气渐冷,大家就聚在一起烤羊肉,喝羊汤,陈最一推门,大家已经吃上了。 毛遂嚷嚷起来:“靠,你们把我支去接陈最,说好的等着我们一起吃呢。” “饿不着你们,”周亮揭开一个大锅盖,从里面拎出来两条热气腾腾的后腿,“来,腿子给小好,羊腰子,给陈最吧。” “陈最单身狗,吃什么羊腰子,来来来,他必须先走一个。”啤酒已经递到他手上了。 毛遂抢了他的酒:“老刘呢,不是要给阿最介绍人呢吗,人呢?” “喝多了,放水去了吧。” 正说着,一声浑厚的低音:“找我?” 毛遂拥着陈最一转身:“老刘,这我给你介绍的小迷弟。” 陈最有一秒愣神,面前这人叫刘知凡,上个年代红遍大江南北的摇滚乐队ATTACK里的吉他手。陈最小时候的确是他的迷弟,陈最开始只是喜欢唱歌,直到看到刘知凡抱着吉他在台上狂甩长发觉得太酷了,才学的吉他,后来留过长发,长大了就剪了。 陈最反应过来,拿过毛遂手上的酒,又给刘知凡递了一杯,笑道:“想不到,还能见到年少时的偶像,刘哥,我敬你。” 刘知凡哈哈大笑着跟他一碰,一饮而尽,坐下来,继续跟大家一起吃肉喝酒胡扯。 ATTACK乐队在陈最他们这群人青春里,多多少少都画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这代人的摇滚乐启蒙基本都是听ATTACK的歌。陈最喜欢的是吉他手刘知凡,毛遂很喜欢他们的主唱,就缠着刘知凡不停地问。 -- 第46页 刘知凡翻出照片,指着他们最近一次聚会,乐队的人都不齐了,主唱已经发福成了一个大胖子,二胎都生了。他们乐队其他人都已经不搞音乐了,就剩他自己还在蹦跶,偶然在酒吧遇到了毛遂他们这群人,虽然年纪差了一辈儿,也算是一见如故。 大家聊得很开心,笑声、划拳声,玻璃杯相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自成一组欢快的乐章。 陈最就喝了一杯酒,后面还要喝,被陈好拦了下来,偷偷给他换成了茶水,提醒他受伤了不应该沾烟酒,陈最无奈地笑了笑。他兴致还是很高,毛遂果然懂他,第一时间就把刘知凡介绍给了他。 刘知凡很耿直,有酒必喝,ATTACK乐队虽然没落了或者说已经成神了,在他们这群人里,老刘大小也是个腕儿,是个前辈。但他却像一个大哥一样,一点没有架子,跟小他十几岁的陈最聊得火热,聊着聊着就开始唱歌,陈最想跟刘知凡PK一下吉他,手伤了没办法,只好随着大家一起唱。 毛遂喝高兴了,进屋里拎了几把吉他,兴致高昂,把他的架子鼓一起搬了出来,几个鼓点的前奏一过,当年ATTACK最火的那首歌《五个火枪手》。刘知凡笑着唱出了第一句,陈最默契地接了第二句……这歌没人不会唱,大家很有默契地接下去,轮到陈好,他也大方亮嗓,只是一句没在调子上,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一曲唱罢,刘知凡揽着陈最的肩膀:“哥们,你声音不错啊,要不要来我乐队当主唱?” “当主唱?”陈最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一脸茫然。 “咦?小毛没跟你说吗,我打算搞个乐队玩玩,暂时没有合适的主唱,他们都跟我推荐你。” 陈最拧着眉:“我不行吧。” “男人不准说自己不行啊。”刘知凡揽着陈最的手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唱挺好的,你的声线我很喜欢,又干净又有辨析度,很棒。” “就是,我们阿最不仅能唱,吉他、键盘、贝斯,就没他不会玩的,写词作曲编曲样样都会,老刘,我还敢说,你真捡到宝了。”毛遂说着一脸骄傲,好像陈最不是他哥们,是他门门都考一百分的儿子。 “你们看毛子一脸老父亲的欣慰,阿最,你就从了他吧。”一群人笑得嘻嘻哈哈,陈最也笑着点了点头,顾不上他手上的伤了,敬了刘知凡一杯:“谢刘哥。” “客气,以后一起玩,就跟自家哥们一样的。”刘知凡一饮而尽。 大家一起起哄,不停地灌刘知凡啤酒。 “等等等等,酒一会儿再说,你刚说阿最会作词曲,是真的?”刘知凡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啊,写过很多了。”毛遂已经喝高了,只顾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陈最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果然,刘知凡双眼发亮,急切道:“来首原创听听,现在能写又能唱的歌手真的少。” 陈最面露难色,虽说他跟世纪娱乐的合同快到期,但也还没到期,现在唱实在很不好。 毛遂看到陈最的迟疑才骤然想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大耳刮子,赶紧解释道:“那个,老刘,陈最跟其他公司有约,马上到期但是还没到,现在不太合适。” “不合适?”刘知凡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又说,“那我搜搜直接在网上听……” 搜完刘知凡更疑惑了,他什么都没有搜到。他抬头看到陈最不太好的脸色,顿时有了点什么感觉,只好打圆场:“没事没事,现在没有合适的歌,等有了再听也可以的。” 旁边一直看着的陈好突然轻轻说道:“陈最现在就有首歌,叫《神明》。”陈好不管陈最瞪他的眼睛,“哥,你把这首给他们听听,这么好的歌,不该只有我能听到。” 第29章 唱给你听 旁边一直看着的陈好突然轻轻说道:“陈最现在就有首歌,叫《神明》。”陈好不管陈最瞪他的眼睛,“哥,你把这首给他们听听,这么好的歌,不该只有我能听到。” 毛遂附和道:“你有新歌了吗?就在我们这几个人这儿唱没事的,大家都会替你保密,你还信不过我们呐?” 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陈最觉得自己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端着太不近人情了。 “嗐,都怪我不经考虑就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抱歉啊,不方便别勉强自己啦。”刘知凡觉得自己毕竟第一次加入别人的小团体,因为喝了酒,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听刘知凡这么说,陈最更挂不住脸了:“不是避讳什么,我始终觉得这歌还没写完,还缺点东西……要不然我唱了你帮我听听。” “要你没有别的顾虑,当然没问题。”刘知凡欣然同意。 陈最把手机里的谱子递给了刘知凡:“你给伴个奏吧。” 刘知凡调了调音,对着曲谱弹了起来,陈最随着前奏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膝盖,前奏过后,陈最提了一口气,唱出第一句:“夕阳撞响晚钟,大殿的神明,庄严,冷静!” 清亮而悠远的声线,跟他们平时的唱法很不一样,这声音婉转柔和,饱含着深情。 本来院子里一群躁动的醉汉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庄严的神明都很慷慨,他会无条件爱你,只要你相信。” “我的神明在你手中,握着你的手,我就触摸到他的柔软和体温。” “温柔的神明却很谨慎,我说我爱你,你却从不信。” -- 第47页 第二小节曲子有些微改变,但是歌词还是这几句,两个小节,这也是首只有一分多钟的短歌。 陈最唱完,随着吉他弦余音的静止,毛遂第一个回过神来,问:“没了?” “没了。” 所有人似乎都还有点茫然,陈最不知道这帮人什么意思,他以前也会把自己的原创唱给他们听,要么起哄叫好,还会偶尔嘲讽揶揄,但完全不是现在这样子,弄得陈最也有点茫然,是不是太久没写了,审美能力下降了,以为写得很好其实很一般。 “怎么了?是不是太短了?” “不,刚刚好。”刘知凡发话,然后审视地看着陈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最开始显得焦虑,是不是刘知凡没看上他,他抹了一把脸:“刘哥,有什么你直说,我们这儿的都有话直说。” “你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我就说我给你做主唱不行的。”陈最低下头,跟毛遂他们玩玩还可以,刘知凡不是他们那样完全业余的。 “是,你不应该给我当主唱,你应该做个独立音乐人,要不然你他妈的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和才华。这词这曲都是你自己写的?” “是。” 刘知凡有些语无伦次:“肯定是,绝对是。融合得这么完美,个人风格这么强烈,创作过程中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太棒了,真的,你牛叉了,不行,我有点激动,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小孩了。阿最,你放心,我来给你想办法。 陈最莫名其妙:“你给我想什么办法?” “想办法让你的歌让更多人听到。” “那我还能做你的主唱?” 刘知凡瞪着眼睛,一脸的痛心疾首:“你给我做什么主唱?ATTACK已经没了,就算新乐队也叫ATTACK也不是当年的乐队,我就是随便组个玩玩,安放我这无处寄托的灵魂,你跟着我没前途,我给你介绍个音乐公司,或者制作人,让他们好好包装你。” 陈最眼看就要喜上眉梢,但很快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这样的话很多人都对他说过,只不过是兴致来了,信口一说,又特别是在酒桌上,谁当真谁就傻B了。 “那就谢谢刘哥了。”陈最其实挺讨厌这种为了面子信口开河的事情,因为在他心里,承诺还是挺有分量的。 刘知凡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突然坦荡一笑:“嗐,知道你不相信我嘛,这种话听过很多人说吧,我年轻时跟你一样,但是只要真的有实力,总会有人来惜材。没关系,等我把人带你面前了,你就不信也得信了。” 被戳穿了心事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刘知凡这番话说得陈最有些动容:“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帮我。” “投机,聊得来,你也有几把刷子,够了。”刘知凡把一杯酒赛到陈最手里,自己端着跟他一碰,“这事对于你们没有门路是个天大的难事,对于我来说,小事一桩。我懂,我都懂啊~”刘知凡看着远处,似乎陷入了对青春的回忆。 陈好趁机把陈最手上的啤酒换成了茶水,但是陈最实在很是眼热,还是端过那杯啤酒一饮而尽。 他们一直吃喝到下半夜,一群人早就醉得东倒西歪,搂抱在一起又唱又跳的,兴致丝毫不减。陈最没怎么喝酒,还是很清醒。陈好因为前一天基本没睡觉,在陈最的催促下,去毛遂屋里先睡了。 在即将结束时,陈最接到了林渐青的电话。林渐青说下午有点事,晚上回到酒店发现陈最已经离开了,他就顺势又住在了酒店,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失眠,想陈最现在去陪他。 陈最为难地说:“林哥,我现在还在跟朋友喝酒,他们今天专门替我补过生日,我不太好走,我明天过来可以吗?” 陈最其实是不好跟陈好交代,毕竟他们才因为这个事情大吵了一架,陈最的手腕伤到了,也不方便去林渐青那里。 “那行吧,你好好玩。” “林哥,我现在过来不了,你……没有生我气吧。” 那边一声很是轻蔑的嗤笑:“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小心眼?” 陈最心想,可不是,但嘴上还是说:“我不擅长听别人的言外之意。” “我没生气,就是睡不着有点烦躁。”其实林渐青从回来就一直在想贺章的事情,想着想着竟然失眠了。 陈最想了一会儿说:“那我给你唱歌听吧。” “你要唱摇篮曲吗?”林渐青戏谑地问。 “这个不会,但是其他的会。” “不逗你了,随便唱吧。” 陈最拿着手机,远离毛遂他们的群魔乱舞,走到院子角落里那堆烤全羊的炭火余烬边上,此时火已经熄灭了,但是烧过的木炭还是暖热的,滚烫犹如此时陈最的心。 林渐青会在失眠的时候想到他,会让他哄睡觉,这是一件多么亲密暧昧的事,这种互动方式让陈最心颤不已。 刚刚才唱过《神明》,陈最索性就哼出了这首歌的前奏,这首温柔的、抒情的、饱含深情的曲子从他的故意压着的嗓子里流出,顺着听筒,流到林渐青的耳朵里、心里。 陈最给林渐青写的歌,把自己对他的爱,通过耳朵,告诉他的心。 陈最唱了好几遍,林渐青突然问:“这歌很好听,歌名是什么?” 陈最沉默了。 -- 第48页 “宝贝儿,歌名告诉我。” “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以后你想听就只能我唱给你。”我写给你的歌,我唱给你听,没有比着更美好浪漫的事了,陈最这么想着,他自己脸膛发热,心软成了一片。 电话对面沉默了良久,林渐青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朋友,你学坏了,突然这么会撩拨人。” “没有,我真这么想的。” “靠,现在好想干你……你觉得你唱歌更好听,还是叫床更好听,嗯?” 陈最感觉自己心跳得特别快,肯定脸红了,他真不是容易脸红的人,可是没办法,谁让对面是林渐青。陈最吞吞吐吐地说:“唱,唱歌吧。” “不是哦。”林渐青的声音上扬,带着戏谑的笑意。 那就还剩下……陈最感觉自己脖子都羞烫了。 “挂了,还说哄我睡觉,我看你是故意的,再聊今晚都没法睡了。” “嗯,你挂吧。” “你说的明天,记得早点来,别让我等太久。”说完林渐青挂了电话。 陈最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刚刚吐出的是一地桃花,他嘴角不觉上扬着。 第二天他一早把陈好送去了学校,就转身去了林渐青那里。 天上淅淅沥沥下着雨,一场秋雨一场凉,被雨水打湿的落叶被细流汇集在一起,一阵风吹来,陈最不觉紧了紧衣服。 他带着湿漉漉的凉意敲开林渐青房间的门,林渐青睡眼惺忪,一身松垮垮的睡衣敞着怀,被陈最带来的秋凉激得收了收衣襟。 “赶紧把衣服脱了到床上来。” 陈最依言脱掉自己外套,只是因为手上的伤口不太方便。 “你手怎么了?” “没事。” “昨晚喝多惹事了?” 陈最没有回答,总不能让林渐青知道是他自己划伤的。 “小孩才这么冲动暴躁,在我这儿这么乖合着都是装的?” “不是。”只是因为他是林渐青,哪怕他年长好几岁,哪怕他会任性做些过分的事,陈最也会让着他。 陈最这句话显然取悦了林渐青,林渐青上前帮他脱衣服,手脚利落,很快把陈最剥得只剩下内裤,然后把他塞到了床上。 被窝还是暖热的,陈最刚刚浸透凉意的身体好似浸泡在热水里,每个毛孔都张开似的惬意舒服,他周围充斥着林渐青的味道。 林渐青随即也钻进了被窝,一手从陈最脖子下面穿过去,一手搂着他的腰,一个非常亲密的拥抱姿势。 林渐青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昨晚失眠了,再睡一会儿吧。”说着下巴在陈最头顶蹭了蹭。 外面还是淅淅沥沥的细小雨声,密集地按摩着陈最的神经,陈最被巨大的幸福和舒缓包裹着,林渐青的体温渗透了他,在他心里注入一管一管的蜜糖。陈最想,但愿这是个梦,他一点也不愿意醒过来。 第30章 不会亏待你 几场秋雨把树叶带走了,把冬天带来了。 天气冷了,林渐青犯了懒,推掉了不少工作,只想呆在家里,连门都不想出。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就常常叫陈最来陪他。没有什么比大冷天的呆在暖和的屋子里,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吃点东西、喝点小酒更惬意的,当然更少不了作爱。 在寒风呼啸的夜里,两具滚烫的肉体交缠在一起,汗水,喘息……身体和心灵一起满足。 但是陈最这段时间忙了起来,一是公司的合约马上到期,一系列的事情等着他去确认处理。一些没被采用的demo的所属权该给谁,还有他们保密协议的存续期等等。 除此之外,贺章还常常把他招去公司,也没什么事情,就让他呆着,让其他枪手旁敲侧击他续不续签的问题,陈最都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他也是真想不明白,他已经一年多没给贺章写过歌了,他还非要留着自己干什么。 其次,让陈最惊讶的是,刘知凡说要帮他物色一家娱乐公司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在他手腕的皮肉伤好了之后,刘知凡全面了解了他的音乐方面的能力,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这段时间,他已经带着陈最见了好几个经纪人了。 虽说有熟人是很多流程能简化,能直接接触到经纪人,但也需要必要的能力展示。通常约的地方就酒店的包厢,边吃边聊,穿插着让陈最唱唱歌什么的。 见过的经纪人基本都愿意签他,这给了陈最挺多信心。但是也普遍存在一个问题,他年纪不大外形也好,大多数公司给他规划的都是偶像路线,不是原创歌手、独立音乐人的路线,让陈最唱一些符合大众审美的口水歌,这让陈最有些抵触。 来来回回都是这种建议,陈最动摇了,考虑要不要找一家还比较出名的先签了算了,他觉得老是麻烦刘知凡这么替他操心,来来回回地跑关系,很过意不去。 又一个经纪人在离开前让陈最好好想想,说可以让公司的资源向他倾斜一点,别的不敢保证,让他红让他赚钱,是可以保证的。 他把经纪人送出去,回到包厢,刘知凡正自饮自酌。 陈最说:“我觉得这家公司挺好的,听说艺人的待遇都不错,我看王姐也挺好说话,要不然就签他们吧。” “她刚刚给你规划的事业,你要觉得符合你对未来的期望,我是没话说的。” -- 第49页 陈最不说话了。 “阿最啊,第一家公司很重要,如果没选好,可能会和你的梦想背道而驰。有点耐心,会找到合适的。” 陈最想到了贺章,如果贺章最初给自己的定位不是这样,现在可能也不会被逼入绝境。 陈最捏着自己裤腿的手紧了紧:“刘哥,我就觉得太麻烦你了,这段时间你都没歇着。” “我乐意,你也别太在意行吧。天天谢啊谢的,我都烦死了。” “我……” 刘知凡拍了拍他的肩:“其实吧,我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想起老顾。别看他现在生了两孩,不玩音乐了。以前他可是固执得要命,坚持要做原创,坚持要自己唱。他有才华、有能力,我们都愿意跟着他,可是我们也要吃饭,外部是经济压力,内部我们也有矛盾,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过得很难,但是还是坚持下来了。红的几年虽然短暂,但是一想到现在还有小孩在听我们的歌,我就特别满足。 “人这一辈子,还是应该坚持自己,有所追求的。你喜欢音乐是因为你做的是你喜欢的样子,不要违背自己的初心,不然对不起你自己,也对不起音乐。” “我看到你,就感觉像看到了当年的老顾,那时多想有人拉我们一把,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了。你就当我在帮当年的我自己,不要再说那些客套话了。” 这番话说得陈最很是眼热,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端起酒杯敬了刘知凡一杯。 这天,陈最本来是去林渐青那里,半路上又被贺章叫去了公司,陈最很烦躁,但是这都到最后了,他又不想这时候出点什么差错,耽搁解约。 他顶着一脑门官司,转道去了公司。 他给林渐青打电话说明情况。 林渐青的语气很是不满,还带着点哀怨:“怎么最近突然公司的事情不断啊?我餐厅都订好位置了。”他是这段时间闲得无聊了,天冷又不想工作。 听到林渐青抱怨的语气,陈最反而笑了:“我最近在辞职,做些工作交接,确认保密条款什么的。” “贺……你们公司都有些什么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说来我听听?”林渐青笑道。 自从他知道陈最对他的感情不那么单纯之后,林渐青很注意不在陈最面前提起贺章。他很享受陈最的爱意,也没什么故意让人吃醋的兴趣。 “我不知道。”陈最的确不知道贺章有什么料,即便知道,林渐青也不是真的会喜欢听贺章的坏话。 “你不知道签什么保密协议?” “他们认为我知道啊。” “哈哈哈哈,有道理。早点完事,早点回来,我等你哦。” 陈最想说还真不一定能回来得早,谁知道贺章是不是故意找他茬,但他还是答应了林渐青,说尽量早。以前总是他等林渐青,一想到林渐青在等他,陈最心里就有种别样的愉悦,仿佛从心脏蔓延开来,整个人都是阳光灿烂的。 挂断了电话,林渐青看着外面那阴沉沉的深冬天气,想着要不然一会儿去接陈最吧,最近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他才跟陈最建立关系的日子,一切都很新鲜,陈最挺高兴,林渐青也很舒心。接完陈最,顺道从公司那边去餐厅也更近一些,不过他并不打算进去看贺章。 上次贺章的反应让林渐青不太舒服,过了这些天,他始终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宋昭文倒是跟他打过好几次电话,要么约吃饭要么约品酒,但是林渐青都拒绝了。他知道宋昭文想拜托他给贺章介绍介绍制片人,带他拍两部戏。 其实这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宋昭文对他都是有求必应,宋昭文是他发小,他又把贺章当自己人。虽然林渐青很反感捧人,但是关系不一样,他暗地里还是给他们提供了很多便利。 但是经过上次,林渐青甚至怀疑贺章对他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贺章自己从来没有表达过,都是宋昭文给自己说贺章多么多么喜欢自己。可如果不是,宋昭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利用自己的名气来捧贺章? 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现,他不相信宋昭文会这么做,因为犯不上,自己跟他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家里也是世交,宋昭文有任何请求,林渐青都会全力以赴,根本不用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利用他。 否定宋昭文利用他这件事,那贺章对他有感情这事就不容怀疑。难道自己包陈最让贺章死心了?可是当时他明明干脆地答应了跟陈最断了,这结果应该让贺章满意才对,可他为什么又拒绝? 林渐青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的感觉和他的逻辑呈现一种矛盾状态。暂时想不明白了,那就不想,贺章让他不愉快了,那就晾他一段时间再说。反正为了电影,贺章总会主动来找他的。 陈最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坐了好半天,根本没一个人来理他。 他去找贺章的助理,助理只是说让他等着,贺章有事找他,但是现在很忙,陈最又只好等着。 冬日天短,眼看天都快黑了,贺章还没来,刘知凡给陈最打了个电话,说是晚上见个音乐公司的老总,让他准备准备。 “刘哥,我还在公司,不定什么时候能完事儿呢。”陈最能感觉到贺章又在故意耽搁他,越发烦躁。 “嗐,我就在你公司附近,你老板宋昭文嘛,我认识,我来你公司等你吧,待会我们一起走。” -- 第50页 陈最刚想说,不能让刘知凡来公司。 刘知凡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又说道:“别担心,我不进你公司,就在楼底大厅等你。” “好,我一会儿就下来。” 陈最想贺章就这么故意晾着他,还等个屁,他站起来准备离开了。真是当他好欺负,把他当猴耍吗? 正当陈最拧开门时,贺章独自一人沉着脸迎面走来。 陈最无奈,退回了房间。 贺章拿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准备自己走了?” 陈最没好气地说:“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还等多久,我总得吃饭吧。” “那我们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 陈最确实吃惊,贺章什么时候对他态度这么好了,还请他吃饭。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 贺章轻哼一声:“还挺忙。” 陈最真没空在这儿跟他打太极:“有什么事你说。” “保密协定都签好了?” “签好了。” “宋总没说点什么挽留你?” “没有。”陈最脸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你有话直说行吧,我真没空在这儿跟你扯闲篇。” 贺章目光在陈最脸上扫了两圈,最后直视着陈最的眼睛:“你再跟我续签五年……你先别急着拒绝,是,我承认之前有些亏待你。这次撇开公司,你跟我签,我的净收益,不止是演唱会和歌,还包括广告代言等等,所有除开公司拿走那部分,我的钱,跟你三七分,绝对不会亏待你,你看怎么样?” 第31章 说谎 贺章说:“我的钱,跟你三七分,绝对不会亏待你,你看怎么样?” 陈最着实很惊讶,不过他真的不想再当枪手,这跟钱没什么关系。 “不了,但是谢谢。” 贺章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最:“嫌钱少?” “不是。” “那你是为什么?” “我真的不想再做枪手了。” 贺章冷笑一声:“这是准备要自立门户了,是吗?” 陈最不想回答他,这不干贺章的事。 贺章脸色越发难看,突然凑上前来,揪住陈最的衣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不做枪手了就能大红大紫,不可能。你知道我到现在的位置需要多少资源,多少资金吗?你以为随便写两首歌就可以?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说红,你他妈没红先饿死了。你饿不死,别忘了你还有个绝症的弟弟。” 贺章的讽刺辱骂,陈最已经习惯了,可他扯上陈好,让陈最愤怒不已,他一把打开贺章的手,把他推了一个趔趄:“不关你的事。”陈最撇开贺章就往外走,他不知道贺章在发什么疯。 贺章却撑起身死死拉住陈最的手臂:“陈最,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俩是一体的,我和你,我们一起,才有了‘贺章’在乐坛上的符号。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谁也别想离了谁,离了我你什么也不会是,你的歌也根本不会有人听。” 陈最不可思议瞪着贺章,压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跟贺章才不是一体的,他跟谁都不是一体的。 “放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再给你当枪手了,就算我什么也不是,我饿死,都他妈不关你的事好吗?”陈最一狠劲甩开贺章的手,大步流星离开了会议室。 贺章一脸狼狈,浑身散发着戾气,一脚踹翻了会议桌旁边的饮水机,水流了一地。 他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问:“让你们帮忙收集的资料都收集好了吗?” 对面回:“照了几张照片,但是没有特别亲密的。” “就那样就行。” “好的,我打包发给您。” “发给我干什么?直接发出去。”贺章咬牙切齿地说。 对面显然很迟疑:“老板,我们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林大影帝的谣我们这种小公司可不敢造,您还是找别人吧。” “谁告诉你这是谣了?他旁边那男的的确跟他是那种关系,我保证。” 那边很是为难:“没有证据啊。” “不需要证据,因为是真的,他不会来追究你们的责任的。就是追究,你们道歉不就可以了,你们不是天天给人道歉吗?”贺章语气轻蔑。 对方还在迟疑,贺章干脆说道:“我给你们双倍报酬。” “……那行吧,不过得给我们点时间,等个机会才成。” 贺章有些不耐烦:“那你们得尽快找到那个机会。” “一定。……还有个问题,那男孩真跟林渐青……你确定?” “我确定,林渐青不敢搞你们,因为这是事实。” 贺章顾不上林渐青会不会搞这小营销公司,不过他知道,如果陈最跟林渐青的关系暴露出来,不管公众相不相信,林渐青一定会远离陈最,他是那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同性恋在圈子里不稀奇,但是放在普世价值观里,仍然是个大黑点。 这是陈最逼他的,陈最无论如何也不跟他续约,把他逼上绝路,也别怪他下狠手。只要林渐青离开了陈最,陈最就不得不回来,他那么需要钱,大不了跟他五五分账就是,钱对于贺章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贺章恶狠狠地想。 他从会议室出来,公司还灯火通明。这几天宋昭文不在,贺章不走,其他员工都不敢走,干陪他耗着。 -- 第51页 看到那一张张被留下来的委屈巴巴的脸,贺章皱眉:“下班就走吧,都留在公司做什么?一副吊丧脸,做给我看?没事赶紧下班。” 话是这么说,但没人敢动,好在贺章说完就自己走了。 贺章走出公司大门,电梯铃声响起来时,大家才松一口气,开始窸窸窣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贺章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疲色和狼狈,他自己也感觉这段时间累极了,什么都要他自己亲自动手做。宋昭文不同意他留下陈最,又给他找很多讨厌的活,综艺、电视剧、电影什么的,他一个都不想去参加,什么都不想做,满脑子只想留下陈最。 贺章拖着脚步走出电梯时,刚看到陈最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口出去,看背影也不是林渐青。他竟敢背着林渐青交男朋友吗?看不出来陈最还是个挺会玩男人的主。 陈最和那个身影转出大门,贺章隔着玻璃墙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是刘知凡。 随着ATTACK的陨落,圈外人可能就知道主唱,但是圈内人都知道刘知凡,因为他还乐此不疲地在蹦哒。一会儿组个乐队,一会儿出首单曲,偶尔捧两个新人。 草,难道他打算捧陈最? 这让贺章心慌如麻,他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让他去查清楚刘知凡拉着陈最在掺和什么。 * 林渐青开了一辆非常低调的宝马7系停在世纪传媒的大楼门口,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等陈最,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天冷,即便开着暖气,冷风还是从他留的窗缝里灌进来。他以为自己来接着陈最就走,就随便套了件大衣,结果发现他很久都不出来。林渐青已经等得手脚冰凉,他摸了摸给陈最买的热奶茶,杯子已经凉了,他开始后悔自己这傻B的行为。 林渐青打电话给宋昭文,宋昭文说他没在公司,应该是贺章有事找陈最,让林渐青直接打电话给贺章。林渐青不想给贺章打电话,都等了这么久了,接着等吧。 这段时间林渐青对陈最十分满意,被人喜欢的感觉总是很好的,何况陈最还不要他回馈相同的感情。 林渐青当然不缺人喜欢,但都是离他很远的,他的粉丝们,疯狂地爱着他。但是这种“爱”既泛滥又廉价,林渐青也知道,他们狂热迷恋的是自己心中那个“神”,刚好投射到他身上而已。讽刺的是,他们爱林渐青,只是因为他们并不认识林渐青。 而他身边的人,真正认识了解他的人,愿意爱他的却很少。他很不理解,他并不是一个坏朋友,坏情人,他聪明、理智、大方又坦诚,各方面都很优秀,轻易得到别人狂热的“迷恋”,却很难得到“爱”。 他跟他母亲曾经聊过这个话题。文学教授的母亲告诉他,是因为他太傲慢、太有优越感,看起来大方实际非常利己吝啬,这样是不会有人愿意跟他真心交往的。真心是需要真心去交换,而不是一两句花言巧语,一点好处就能得到别人诚恳的感情。 他母亲说:“眼睛可能看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但人心如明镜,不要自作聪明试图去欺骗每个人。” 是的,他从不自作聪明去欺骗别人,但是他习惯了优越和傲慢,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尽管他那么吝啬,他都说了自己不可能爱上陈最,陈最仍然愿意呆在他身边。这个事实击碎了他母亲给他的定论,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的优越感。 但是优越感在这样的等待中并没有什么用。他在某些事情上很有耐心,比如制造浪漫和惊喜,但是这种无聊的等待,很快耗光了他一时兴起的男友扮演。 林渐青等得快发脾气了,才终于看到陈最从门口出来了,林渐青想着待会把冻僵的手伸进陈最的衣服里。他年轻火气旺盛,冬天的晚上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个暖炉,简直让人爱不释手,说不定还可以把车开到某个隐蔽的地方……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突然,他看到陈最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那个男人紧走两步,跟上了陈最,把手很自然地搭在陈最肩上,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相当亲密,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林渐青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亲自来接人,人却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不说,好像还把他们晚上一起吃饭的约定丢到了脑后。 他刚刚还等得很不耐烦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端坐着抱着胳膊,靠在驾驶座椅背上,看着两个人说笑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林渐青拿出手机,拨了陈最的电话。 很快接通了,陈最忙不迭说:“林哥,我正要给你电话,很抱歉,我晚上有点事,不能陪你吃饭了。我晚点再过来可以吗?真的抱歉。” 林渐青脸上带着冷笑,但是言语间却很平静:“这么巧啊,你要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就打过去了。” “嗯,我刚刚才离开公司。事情很重要,所以……对不起。” “什么事那么重要,比陪我吃饭还重要?”林渐青戏谑道。 陈最沉默了两秒,这两秒的沉默让电话这头的林渐青脸上结了冰,没有立马回答,那肯定是准备找借口。 果然,陈最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说道:“我弟,我跟你说过吧,我弟弟生病了,他突然低血压,我要马上送他去医院……” -- 第52页 【作者有话说】:糖衣舔完,开始药丸了,嘻嘻。 不要催我虐攻了啊,妻是肯定要追的,虐是肯定会虐的,但是不想受君完全成了虐攻的工具人啊。我们阿最是会成长的,会蜕变的,会配得上林渣渣。 怎么说呢,今天对我爱答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哼(叉会儿腰 第32章 签约 陈最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说道:“我弟,我跟你说过吧,我弟弟生病了,他突然低血压,我要马上送他去医院……” “赶紧送你弟弟去医院吧,这更要紧。” “那我晚上,晚点再过来。” “不用了,好好陪你弟,他生病了,你当哥哥的要尽心照顾,知道吗?” “好,那我挂了。” 林渐青收起手机,想了想,这应该是陈最第一次对他说谎,因为这谎话说得太糟糕了,他的紧张局促让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林渐青简直闭着眼就能想到陈最说谎时那忐忑不安的样子。 陈最还真是个诚实孩子啊,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说过慌吧,才能说成这样子,让人不用脑子都能识破。 “草他妈的诚实孩子!” 林渐青把手机一下砸到车玻璃上,手机“稀里哗啦”碎成了一堆零件,挡风玻璃裂了几条细纹。 林渐青对陈最的信任,也顿时裂了一片。 其实想想,这段时间陈最突然就忙了起来,常常用各种理由推脱去林渐青那里。因为陈最以前对林渐青的千依百顺和绝对忠诚,林渐青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说什么林渐青就信什么。现在想来,这是不是早就有了端倪。 他明明说过,无论陈最是找到了合适的男朋友,还是无论因为什么愿意想跟他结束这种关系,他都欣然同意。不仅如此,还愿意给钱给房给车,甚至可以把未来的工作也给安排好,给他一个光明的前途。好聚好散,他很感谢陈最这些年的陪伴和付出,他会祝福他,说不定还能保持长久的友谊。 他都这么通情达理了,给予了陈最绝对的选择权力,为什么他还要欺骗自己,为什么? 林渐青又是愤怒又是憋屈。 他痛恨欺骗,不管做出欺骗的是谁,他都痛恨这种行为。 * 陈最挂掉电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太擅长说谎,更不擅长在林渐青面前说谎。 他不能让林渐青知道这事,既不能让他知道他是贺章的枪手,也不能让他知道他现在骑驴找马。林渐青重视贺章,如果让林渐青知道了,贺章又那么强烈地想要继续签他,如果林渐青也要求他继续给贺章写歌,陈最恐怕真的无法拒绝。 不让林渐青知道,等这一切过去,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陈最是这么想的。 刘知凡侧目看了看陈最,问道:“有事吗?你要有要紧的事,我就送你回去。肖总那边我先帮你推掉,下次看有机会再约也行。” “不了,我安排好了,先去面试吧。” “面什么试,哈哈,没那么正式,我跟肖总也认识很多年了,就随便聊聊。” “肖滢,你听过她吗?” 陈最摇了摇头。 “史苍、聂乐心、盛天宇、荀梦香……这些人,”刘知凡列出的这一串,都是大红大紫过的歌手和音乐人,“这些都是她带出来的,她眼光可是毒的很,你在她手下亏不了。” 陈最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从刘知凡的语气,可以听出他跟这个肖总的确很熟。 “去年她跟宝华解约了,发展理念不和,她出来单干。公司虽然才起步,但她人脉广,也不缺钱,想签她的人很多,但是一般人不入她的眼。在公司起步时就签进去的,发展空间大,公司也舍得往你身上砸钱。” 刘知凡一边开车一边给陈最解释:“一般才起步的小公司光有钱没资源,那没卵用,但是肖滢公司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当年她已经在圈子里挺有名了,经纪人这行,越老越吃得开。” “那我真的行吗?”陈最有些忐忑,对方遇到过那么多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捧出了一票的歌王歌后,能看得上自己? “见见就知道了嘛。” 刘知凡带着陈最进了饭店的包房,肖滢、公司的音乐总监,以及肖滢的助理都已经到了。三个人正坐在包厢的休闲区喝茶聊天。 看到刘知凡和陈最,这三人立马站了起来。陈最第一次见到这么隆重的架势,反而紧张了起来。 听刘知凡说肖滢五十多岁了,但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目测个头超过一米七五,身材高挑,得体的休闲短呢子大衣和阔腿西裤,一头凌厉的男士短发,看起来有些严肃。 她带来的另外两人也是一样的身着正装,一脸严肃正经。 陈最以为就是随便吃个饭,没想到对方明显是十分重视这次的见面。陈最看着自己的牛仔裤和羽绒服,感觉有些难为情。 肖滢却很是热情,走上来笑盈盈地跟陈最握手,随即音乐总监和助理依次上来握手问好,见面后,把他领到了距离暖气最近的座位坐下。 肖滢亲昵地拍了拍陈最的肩膀,说道:“外面冷吧,坐这儿暖和。” “谢谢肖总。” 肖滢还是笑盈盈的:“叫我肖姐就好。” 又跟刘知凡寒暄了几句,肖滢就叫人进来点菜了。 等待上菜的过程,肖滢问了陈最一些问题,什么年纪多大啦,平时爱好是什么啊,喜欢哪些国内外的歌手乐队之类。 -- 第53页 陈最总觉得肖滢话里有话,想借机探索他的内心世界,回答得战战兢兢。 刘知凡说:“老肖啊,你别跟找女婿似的打听那么仔细行吧,我们小陈都紧张啦。” 肖滢笑了笑,温和地看着陈最道:“是么?那我们言归正传吧。” “我听知凡说你不仅歌唱得不错,还会作词写歌是么?” 陈最的确很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可以直接决定他未来事业的人。 陈最吞了吞口水:“作词写歌会一些,不过我是野路子,没受过什么正规训练。” “那不要紧,受过正规训练的人那么多,没有几个红的。这东西,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唱功呢?” “这个我不好说,要不我唱一首?” 肖滢点了点头:“你要是觉得能正常发挥,你现场唱也可以。如果觉得现在紧张,你录好了寄份demo给我们也行。” “我还好,可以唱歌。” 陈最想了想,挑了那首他唱过无数次的《林深见驼》。他打开手机的钢琴模拟软件,熟练地弹了起来,前奏过后,他唱了一段。 原本还挺紧张,反而唱起歌了不紧张了。每次唱起这首歌,他都能想到自己写这首歌时的心情,柔和的、感激的、突然卸下重担的轻松。 一曲唱罢,刘知凡带头鼓起了掌。 肖滢瞥了一眼音乐总监:“点评一下?” “这首歌就是贺章那首成名曲吧,确实不错。你的声音很好听,悦耳也有辨识度,情感也流露得恰到好处,音域挺广的。不过还是有所欠缺,技巧性地东西掌握得不算好,真假音的转换不太自然,呼吸有些乱,发声方式也不太对。” 专业人士的点评每句话都恰到好处,又正是因为这恰到好处,弄得陈最很尴尬。自己果然不太行,欺骗欺骗外行也凑合,遇到内行,立马露馅。 肖滢倒是没有失望的神色,问道:“结果呢?” “唱功这块还算过关。技巧性地东西可以训练,音色这东西无法改变,音域也是较难改变的。最重要的是,他情感表达很好,情绪和歌曲完美融合,就能把人带进音乐里。” “听歌是听什么,词?曲?声音?都不全是,是听一种共鸣。他身上有这种感觉。” 肖滢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道:“你创作的作品呢,可以给我们看看,或者干脆也让我们听一听,可以吗?” 听到刚才音乐总监对他的评价,陈最难掩心中的激动。在肖滢提出这个要求时,他看了一眼刘知凡。刘知凡对他点了点头。 陈最拿出手机,调到自己录的《神明》的小样,把耳机递给了肖滢。肖滢顺手转递给了音乐总监,让他先听。 音乐总监仔细听着,一边听一边不住地打量陈最,脸上明显是很满意的神情。 一分多种的小样结束,总监欲点评,却被肖滢打断了:“嘘,让我先听。” 肖滢一脸平静地听完,也没让谁再次点评,把手机还给陈最,直接问道:“你愿意签我们公司吗?我的公司怎么样,我相信知凡已经给你大致说了一下,你既然委托他帮你,那你应该是信得过他的吧。” 陈最点了点头。 “我再给你透露一件事吧,我公司最近拿到了三千万的融资,所有项目立即就能启动。还有,前期我看中的新人我会自己带,后期签来的,我会安排合适的经纪人。”肖滢说出了最关键那句,“我会亲自带你,你觉得呢?” 陈最又点了点头。 “小郑,把公司的材料给小陈看看,如果他没有异议,我们今天就可以签约。” 陈最有点懵。 刘知凡玩笑道:“就这么着急?” “可不是,年纪大了的人干什么都得争分夺秒。”肖滢笑道,又对陈最说,“公司才建立,我其实挺忙,今天也是看老刘的面子抽了这个时间出来亲自见你,所以还是想听听你的准话。” “肖姐,我只有一个问题,以后我能唱自己写的歌吗?如果是我不想唱的歌,我可以不唱吗?” “当然。你是一个创作歌手,当然有权力选择自己要唱的和不唱的歌。我很欣赏你。” 肖滢笑着伸出手,陈最看着她,伸手跟他紧紧一握。 【作者有话说】:我有个问题,大家觉得咱小好乖乖更像受还是攻啊? 虽然属性未定,但我觉得他更受一点,但读者都觉得他是个攻(挠头.jpg 第33章 我们结束了 鉴于陈最和前公司的合同还有大半个月,刘知凡提前跟肖滢提到了其中的不方便,肖滢通情达理地提议合同先签了,合同日期可以从第二年的一月一日开始。她也难得遇到一个有潜力的歌手,可不能让他被人给顺走了。 不仅合同签了,肖滢把陈最这首《神明》的demo也拿走了。说是要帮他制作这首歌,先拿回去研究研究,音乐总监要帮他完善琢磨歌曲,艺术总监还得策划几个MV的方案。 陈最为难道:“这首歌在年底前都不能面世的。” 肖滢看了他几眼,这其中的意思,即便没有明说,她也清楚一二:“放心,我们就是内部先把制作方案敲定出来,等翻过新年,就可以着手制作了。” “一首优质的歌曲制作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这首歌我准备至少拍两个MV,到时看你自己来演还是找演员。我预计的是,农历新年过后,我们就开始造势,然后隆重把你推到公众眼中。” -- 第54页 肖滢目光沉着而冷静,说这些话时自然让人有种十分信服的感觉。 陈最点了点头。 肖滢拍了拍陈最的肩膀,说道:“我很看好你。” 接下来大家就开始闲聊起来,主要是聊陈最以后发展路线。大家一致同意让陈最走创作歌手的道路,最开始可能会起步慢点。没办法,歌曲只能一首一首地写,即便偶尔有人帮他作个词曲,也得以陈最的风格和喜好为核心。但凭借实力得到的人气,就更靠得住一些。 肖滢也不打算让陈最吃青春饭,把他的价值很快压榨殆尽。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她必须要有一根台柱子,有了这根台柱子撑着,其他才能蓬勃发展。陈最年轻、长得好、有才华,一定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陈最默默吃饭,听着他们一直聊他,聊他的发展,聊他的未来,一直有些懵,好像他们说的那个人不是他。陈最也怀疑,他真能做到那一步吗? 凭他自己可能不行,可是他现在有一个公司了,有肖滢、音乐总监等等,有这些人专门来捧他。 就像肖滢跟他说的,他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这个专业的团队。 这顿饭的确吃得太值了,只是不知该怎么感谢刘知凡才好,如果仅仅靠他自己,恐怕这扇门都摸不到。 事后他说要感谢刘知凡,刘知凡说:“请我吃顿饭就行。” “一顿饭怎么行。” “那你以后出的所有专辑都给我一张专属签名的,我收藏。”刘知凡搂着陈最的肩膀,发自内心替他高兴。 陈最也笑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渐青和陈好,还有毛遂那帮朋友。 林渐青还不行,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等新年吧,元旦过后再告诉他,说不定以后还能再娱乐圈的某些场合碰上他呢。 * 跟肖滢签约之后,陈最更是忙了起来。 理论上他还不是公司的艺人,但是不管是肖滢还是他自己都已经把他当成公司的人了。 这开始阶段,陈最还没出道,也就还没有配备助理司机之类,主要工作就是去公司协助音乐总监完善这首单曲,反复录音,给艺术总监的MV效果提建议。 虽然很忙,但陈最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参与到自己的音乐中,整个团队以他为核心,他的音乐以他为主,这种感觉别提多棒了。 他沉浸在音乐里忙碌,圣诞节假期都快来了,他才想起已经十多天没跟林渐青联系了,而林渐青也没有联系他。应该林渐青也挺忙吧,他一忙起来就常常顾不上陈最,几个星期不联系也是常事。 陈最不想还好,一想起来,才觉得思念决堤般泛滥起来,简直不可收拾,恨不得立即看到林渐青。 平安夜公司安排了活动,一起团建。虽然第一次团体活动溜号不太好,陈最还是不太想跟同事一起过。当肖滢的助理来问他安排时,他只说先问问家里人的安排。 助理让他赶紧决定,要上报人数订位置。陈最转头给林渐青打电话,电话通了,陈最喊了一声:“林哥。” 林渐青的声音传来:“嗯,有事?” 听到林渐青的声音,陈最才对自己有多想他有了更深切的体会,他真恨不得一秒飞到他身边。 “你今晚有安排吗?”陈最问道。 “有。” “哦。”陈最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他狠狠揪了一把自己头发,懊恼不已。这都下午了,林渐青日程安排那么紧张,怎么可能临到头还有时间给自己。 陈最又试着问道:“明天呢?” “明天我新片首映,我得去。” 陈最才想起来林渐青是有一部电影赶着圣诞和新年的档期,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他太想林渐青了,追问道:“那你……” “今晚吧。你今晚十二点之后来公寓,我会在。这事是该早点解决了。”林渐青淡淡说道。 陈最一头雾水:“什么事?” “你来了再说。我先挂了,我要上台了。”林渐青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最有点疑惑,他不知道林渐青要跟他说什么,要解决什么事。是怪他那么久没有跟他联系,生气了吗?听语气也不像啊。 懒得猜了,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想到晚上要跟林渐青见面了,陈最很开心。助理过来,陈最正准备说他晚上不去了,助理先笑着开口:“知道了,你不去了。” “对象吧?看你笑得那灿烂样儿。”助理随口笑问道,“别怪我多嘴啊,这事你找个时间先给肖姐报备一下。” “不是了,就是关系好的朋友。”他这情况也没办法报备,他去给肖滢说,他是林渐青的情人,估计得把肖滢惊一个跟头。 助理也没再深问,只是意味深长地又对他眨眨眼。 下午从公司出来,陈最先去商场给陈好买了个学习用的平板电脑,顺便作为圣诞礼物。 可是他在商场里逛来逛去,给林渐青买个什么礼物,却毫无头绪。基本是林渐青看得上的他买不起,他买得起的,林渐青看不上。这么想着,陈最还是逛进了一家男士奢侈品店,看到了这个品牌和漫威合作出的一系列装饰品,他在其中发现了几款钥匙扣。 钥匙扣是纯银材质,有个极简的钢铁侠头盔的造型还挺别致。陈最想起之前林渐青冷得不愿意出门,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完了整个漫威电影。陈最拿了一个,想一想,他又拿了一个。 -- 第55页 他把其中一个让店员装进小礼品盒里,另一个付完钱就把自己的钥匙挂在了上面。 陈最想林渐青会用吗?应该会吧,这种小东西林渐青应该不会那么吹毛求疵了。 陈最买好东西,先接了陈好一起去毛遂那里吃饭喝酒。吃完饭他就让陈好先回去了,他还要在毛遂那里玩会儿。 陈好本身不喜欢这种场合。最近陈最终于在音乐上有了点希望,陈好也很高兴,他从没见他哥这么高兴过。 不过忙也是真的忙,有时从公司回来了,陈最还得在家里写歌到半夜。陈好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陈最是一定要抓住的。尽管挺心疼他哥,陈好也不去打扰他。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自然让他跟毛遂他们尽情吃喝扯淡,陈好懂事地回家了。 陈最其实没怎么喝酒,他一直想着十二点后去林渐青那里,他可不敢喝醉。林渐青讨厌啤酒味儿,无论毛遂那伙人怎么劝,他都只是抿两口意思意思。 十一点半,他就打车离开。到林渐青的公寓楼下,刚好十二点。走上去还需要五分钟,算是十二点后了。 实际只用了两分钟陈最就欢快地蹦上了楼。 他敲门前还在想,林渐青应该在吧?如果他还没回来,他要不要拿钥匙开门进去,毕竟林渐青说了他可以进去的。 只敲一声,房门就开了,林渐青回来了。 陈最看到他一脸的灿烂的笑容,八颗白牙,两个酒窝,眼里尽是星辰。 林渐青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进来吧。” 陈最跟在林渐青身后,看他还穿戴整齐,这是刚刚才回来吗?但是他皮鞋很干净,外面刚刚才下了雨。还有,林渐青竟然在室内穿着皮鞋,他可从来没有把鞋穿进屋里的习惯。 等陈最走过玄关进入客厅时,他更迷惑了,客厅里乱糟糟的,房子中间放了好几个纸箱子。 更多的是装酒的木箱。陈最从敞开的门里瞥了一眼林渐青放酒的房间,架子上已经空了。 陈最有些慌:“林哥,你做什么啊?” 林渐青平静地说:“搬家。” “搬家?你……为什么搬家?” “我不是说了这房子给你吗?” 陈最瞪大双眼,一脸茫然和惊慌:“可是,可我,也没让你搬家啊。”他都从来没在这里来住过,怎么可能赶林渐青走。 林渐青并不接他的话茬:“我一会儿就离开,搬家公司明天上午就来,打包的这些是我要带走的,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想用的继续用,不想用的扔了就行。” “对了。我这段时间很忙,等农历年后我腾出时间来了,再把房子过户给你。” 林渐青扔给陈最一份文件:“这是赠送协议,我已经签字了,税也交完了。” 陈最目瞪口呆,脑子上了发条似的,拧到底了,怎么也拧不动,他不懂。 “林哥,你……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结束了。”林渐青平淡地说出这一句。 第34章 我不同意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结束了。”林渐青平淡地说出这一句。 “什……什么?”陈最脑子已经僵得无法思考了,他好似听不太懂这句话一样,一脸的迷茫。 林渐青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而淡然地说道:“陈最,我们到此为止了,房子的事……” “不!”陈最大吼一声。 这一声把林渐青吼得一愣,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看着陈最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还是觉得有点心软,毕竟跟自己这么久的人,小猫小狗都是有点感情的。 林渐青坐在了陈最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态度温柔了许多:“别难过,人跟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长久的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 陈最却死死抓住了林渐青的手,愤而瞪着他:“不行,我不同意。” 林渐青听到这话有点吃惊,但很快冷静下来,把手抽了出来:“你没办法不同意。” 陈最抓着林渐青的胳膊,把他按在沙发上,瞪着他睚眦尽裂般地吼:“我不同意,你别再说了,我不同意……” “陈最……陈最!”林渐青吼了一声,“我们不是在谈恋爱,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陈最微张着嘴,如梦初醒般似的,才察觉到他根本没有不同意的资格,脸上愤怒的迅速坍塌下来,继而蒙上一层深切的哀伤。让人感觉他整个人都好似湿透了一般,他没有淋雨,却像个落水狗。 林渐青冷眼看着陈最:“放开我!” 陈最没有放开他,而是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林哥,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林渐青两边肩膀被陈最抓得生痛,也有些气恼了,他提高了声音:“陈最,放开我!” 陈最被他激怒,抱着林渐青的肩膀摇晃:“为什么?你他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林渐青被陈最摇得很是恼火,用力一把推开了他,很是生气:“别他妈一副受害者的凄惨样子,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我做什么了?”陈最非常茫然。 林渐青本来不想说这些,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要结束这种关系,就不想再扯这些有的没的,更不想去分辨谁对谁错,这些只会让两人变得很难看。可是陈最好像并不接受,他在要原因,既然这样,林渐青也就只好给他一个原因。 -- 第56页 “上个月二十三号,我约了你吃晚饭,你先去了公司,后来说你弟弟生病来不了。但实际上那天你和刘知凡在一起,我看到了,因为我那天来接你了。我看到你和他一起出来,我就给你打了电话,你转头就给我撒了个谎。” 陈最听到这茬,马上就急了,拉着林渐青的手:“林哥,我跟刘知凡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关心,我说过让你不要对我撒谎。” “那是因为……因为……总之事情有些复杂,听我给你解释行吗?” 林渐青挣脱陈最的手:“不需要,你骗了我,我不想有下次。”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听我说……” “别说了,真的没有必要,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下次,但在我这儿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听到林渐青如此决绝的话,陈最突然冷静了两分,他问道:“就算我能证明我跟刘知凡只是朋友,我那次说谎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也不肯原谅我是吗?” “是的。信任这种感觉一旦打破就无法再恢复,我包你不是为了找不痛快。你骗过我,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会想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不能出现在我面前我要去怀疑你是不是说了谎话,我为什么要花钱受这种折磨呢。” “陈最,你别怪我话说得无情,但事实上就是这样,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来容忍你,懂吗?” “林渐青,你……”陈最突然找不到话语来形容他的残忍,因为他竟然说得很有道理,不管陈最是对还是错,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本来他俩的关系一直就是以林渐青为主导的,发展或者终结都由他说了算。 林渐青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凯丽来接我了,”他转头看着陈最,淡然地说,“我走了,等我有空了会叫人联系你办房子的手续。” 林渐青走到玄关处拿起了他的大衣,拢了拢头发,走到门口依然迟疑了一秒,转头对陈最点了点头,道:“再见!” 陈最就这么看着林渐青把门关上,然后脚步声渐远……电梯上来、下去,把林渐青彻底带走了。 陈最突然浑身被抽掉力气一般,瘫软在沙发上,整个意识和情感都被抽走了似的,完全无法思考,只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其他只是麻木。 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完全没有准备。 他设想过无数次他跟林渐青会怎么结束,他觉得自己肯定能有所感受的。他认为林渐青应该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这个过程,比如下意识地疏远他,或者有意无意地暗示。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下子把这根线拉断,毫无缓冲的余地。好像昨天还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今天就说从此以后不再联系。 他凭什么认为林渐青也需要心里缓冲呢,大概是陈最想当然认为他是对他是有点感情的,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尽管林渐青说过无数次他们除了包养关系之外没有更多其他的,可陈最总是不信啊。 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点感情,怎么能那么温柔体贴,好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个世界最浪漫美好的东西都捧给你呢? 陈最一直坐在那里,他一直在想,一直想不明白,反而觉得刚刚发生那一切都是假的。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陈好的电话把他从浑浑噩噩中拉了回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中午回来吃饭吗?今天圣诞节,你有什么安排吗?”陈好一连串发问。 陈最清了清嗓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声音怎么啦?感冒了?” “我没事,回来再说吧。” 陈最揉了揉脸站了起来,把原本送给林渐青的钥匙扣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想了想,又把这套房子的钥匙取下来一并放在了茶几上。 他不可能要这套房子。这房子是林渐青知道他用了感情额外付出的成本,在林渐青眼里,他陈最的感情是可以用钱衡量的,但是在陈最自己眼里,不是。 他还不至于下贱到这种程度。 陈最离开时,刚好碰到了开门进来搬家公司的员工。 对方看到他一愣,赶忙退出去:“抱歉抱歉,房主跟我说屋里没人呢。” 陈最不想说话,错过他们,直接走了。 回到家时,陈好正在厨房洗碗。听到开门声就迎了出来,看到陈最这脸色吓了一跳:“哥,你这是昨晚玩了通宵吗?你这脸色也太难看了。” 陈最不置可否,他不可能把这告诉陈好,他还记得上次给陈好吐槽贺章的事情,引起多大的麻烦。 “我有些累。” 陈好擦了擦手上的水:“真是的,毛遂他们一个个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能闹。哥,你饿了没?我给你做点吃的。” 陈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想睡觉。” “行吧,你去睡,中午吃饭我再叫你。” “嗯。” 他把自己扔到床上,被林渐青抛弃的感受才逐渐清晰了起来,那种失恋的痛楚才后知后觉漫布他全身,不是刀刃划在身上,锐利的疼痛,而是一种钝钝的、闷闷的痛,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他心上反复拉扯。 一夜没睡,又经过那么剧烈的情绪动荡,陈最已经很累很困了,他以为自己一闭上眼就能堕入深沉的睡眠,然而闭上眼睛很久,在床上翻来覆去,仍然无法睡着。 -- 第57页 他强迫似的反复回忆着林渐青昨晚跟他说的那些话,每想象一遍,都觉得是把自己的心脏拎出来捶打一遍,可是他根本无法停止。 陈最从来没有失过这样的恋。小时候被拒绝了,难过一会儿,很快就被其他事吸引走了注意力。青春期就已经有很多男孩子找他恋爱了,他会挑看得顺眼的谈一谈,也有过亲密行为,甚至上过床,不过时间都非常短暂,最长的不过三个月。 而他跟林渐青,虽然是这种关系,也已经快三年了。他从仅仅把林渐青当成自己的提款机,到把他当床伴享受和他在一起,到后来慢慢爱上他,并且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单恋里越陷越深。 他从来没有失过这么痛苦的恋,源于他从来没这么深沉地爱过别人。 痛苦到根本无法承受。 到了绝望的边缘,陈最转而想,林渐青也许也只是生气呢,故意说出来吓唬他。本来也是他错了,他说谎了,他以为无关紧要的谎话,却让林渐青那么无法接受。 林渐青以前也不是没有生过他的气,更长的时间也冷落过他,一两个月也是有的。只要过去了,等他不生气了,也就好了。 或许这次也是这样,只是为了让他意识到说谎多严重,并不是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等过一段时间吧,等林渐青真的不生气了,他再去好好跟他解释,好好跟他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这么想着,陈最情绪终于缓和了一点,在悬崖边上抓住了最后一根绳子。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月票和打赏,明天双更,么么么 第35章 解释 陈最圣诞节在家躺了一天,为了不让陈好担心,勉强吃了点东西。 在想象着或许跟林渐青还有一点复合的可能性,陈最的痛苦缓解了一些,他努力调整自己,等待着林渐青生气的时间过去。 新年伊始,他终于顺利和世纪传媒解约。那天贺章和宋昭文都在公司,贺章难得没有为难他,只面无表情在一旁看着他,冷冷地从上到下打量,贺章这种眼神让陈最十分反感。 至此,陈最终于可以全心投入肖滢公司。单曲制作很顺利,MV也是陈最亲自去拍的。开始说找演员,试了几次,演员都拍不出陈最想象的感觉。反正他长得也不错,最后亲自上阵了。 忙碌的工作分散了一些陈最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那么痛苦地沉浸在跟林渐青的矛盾中。 这段时间他给林渐青发了无数条信息,解释了当时为什么隐瞒着他,跟他道歉,请求原谅,但是所有都石沉大海。陈最想,林渐青不是不回复,是他压根就没看。 他又打过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 林渐青就是这样的人,冷漠起来,连愤怒情绪都懒得分享,只把陈最当空气。 他越是冷漠,陈最就越发坐立不安。原本是打算等段时间,等到林渐青气消了,说不定就会主动联系他了呢。 但这种没有期限的等待让陈最越来越暴躁,每天都无限延长,他觉得过了好久,实际才不到十天,但他等不下去了,无论是什么,他需要一点林渐青的反应。 陈最决定去找他。 公寓他是不会再来了。城北的别墅区安保非常严格,没有林渐青的同意,他进不去。唯一剩下可能找到他的就是在他拍戏或者参加活动的地方。 陈最不知道林渐青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他近期的行程没有对外公布,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只好求助于陈好。 陈好没多一会儿就把一份林渐青近期的活动安排发给了陈最。 到年底了,从日程安排上来看,林渐青果真很忙,这周要飞三个城市,下周还要去巴黎。 或许吧,或许就是因为这么繁忙的工作,才没有时间搭理他,而不是真的那么绝情。 陈最看到后天晚上在上次他们去过的地标大厦有一个奢侈品新品发布会,他知道林渐青一直是那个品牌的全球形象大使,这次他也是嘉宾。 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应该能见到人。 这种高端发布会都是内部实名邀请,陈最是没有办法去参加的,不过在大厅应该可以等到林渐青吧。 到了那天,他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穿上了第一次林渐青带他去地标大厦时穿的那套高定西服。林渐青从不吝惜夸人,但那天,他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 陈最早早到了大厦一楼的大厅,大厅两侧是设置的休闲区域,开放式的咖啡厅。他要了一杯咖啡,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大门。 从傍晚六点开始,就陆续有各界名人进来,带着助理和保镖,应该都是来参加发布会的。这种情景在这栋大厦里经常发生,看到名人,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直到快七点,安保人员突然增加,站在通道两侧,隔出来一条畅通的道路。 接着带着墨镜,双手插兜的林渐青走了进来,他后面跟着张凯丽和另外两个小助理。 随着林渐青进来,大厅里响起小范围的惊呼。安保人员立马围了上来,把林渐青密不透风地围在他们中间,然后一齐朝电梯间走去。 有人跟了上去,喊着他的名字,说自己是他粉丝,问可不可以要个签名,林渐青头也不回。 从林渐青一进来,陈最就觉得自己双手有些微微发颤。他手里的咖啡杯随便一搁,站起来,快速跟了上去。 -- 第58页 他靠近时,很自然被安保给推开了。陈最也学着其他人喊他的名字,但他毫无反应,眼看就要进电梯了,陈最大喊了一声:“林哥!” 他压倒了其他人的声音,这声少有的称呼也吸引了其他人的兴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投向陈最,包括张凯丽。 林渐青也听到了,他微微侧头看了陈最一眼。 他带着墨镜,但陈最可以肯定,他们的目光隔着那层薄薄的茶色镜片相撞了,他的心脏遭到了一记狠击,几乎无法承受。 林渐青却只是蜻蜓点水似的瞥过一眼,毫无迟疑扭头进了电梯。 陈最一直等到电梯门关上,他想象着,会不会在关上的前一秒,林渐青伸出手来把他拉了进去。但这在电梯上升的数字开始变化时,都没有发生。 随着电梯离开,围观的人开始慢慢散开。 陈最却扭头疯了似的按电梯,焦虑地看着楼层数,等着电梯下降。 他知道发布会在二十七层,他今天一定要见到林渐青,和他说上话。 陈最到了二十七层,抓着一个服务生问发布会是在哪个厅。服务生打量了他好几眼,看他穿得正式,以为是受邀的嘉宾,给他指了路。 一路上都是人,特别是扛着器材采访的记者,此时正在往厅里赶,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那是很大一个厅,到场的主要是嘉宾和记者,陈最跟着记者来到了门口,不出所料被拦了下来。签到人员不仅要求他提供邀请函,还要身份证。 陈最在那儿争辩了几句,就有保安过来“礼貌”地请他离开。他在被保安“礼貌”地带离现场的路上,路过了一间VIP休息室,恰好看到一个林渐青的小助理出来。 原来林渐青还没进场,还在休息间准备。 陈最打发掉了那两个保安,往VIP休息室去时,同样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这次陈最没有争辩了,而是转头几步追上前面的小助理,伸手拍肩时,小姑娘一个哆嗦。 陈最直言:“你好,我是林渐青的朋友,我有话跟他说,你帮我进去问问他,可以吗?” 小助理打量了他好几眼,拿不太定主意:“你为什么不直接他打电话?” “他不接。” 小助理也没多想,的确现在林大影帝正在化妆,可能没那工夫。 “那你一会再给他打吧,他现在正忙着。” “我有事情找他,很急。”陈最脸上的确很着急,仿佛不能再等了,再等一分钟,他跟林渐青的可能性就更小一点。 助理犯了难,她看这人衣着打扮长相都挺出挑,不像是那种狂热粉丝之类,又特别是他真的一脸着急的神色。即便这样,她是没办法直接跟林渐青说上话的。 陈最看她犹疑不决,退了一步:“那你去找下凯丽姐可以吗?” 他连张凯丽都认识,也许真是有什么急事,小助理替他找张凯丽去了。 没一会儿,张凯丽就过来了,看到陈最就皱着眉头:“你到这里干什么?还有,我刚在楼下就想问你,你从哪里知道渐青的行程的?” “放心,凯丽姐,没有别人知道。你能让我跟林哥见一面吗?” 张凯丽还是一脸厌烦地皱着眉:“你们的事情他告诉我了,你回去吧。” 张凯丽说完准备回去,陈最却拉着她的袖子:“凯丽姐,我跟他的事情你都知道,我真的需要见他一面,有些话,我要给他讲。” “算了吧,没用的。”张凯丽难得露出一点伤感的神色,是啊,她一直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旁观者清,她早就看出来陈最对她家林渐青是动了真感情。只是因为她的立场,她对林渐青的了解,现在无论陈最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没用我还是要见他,至少最后,再和他谈谈。”陈最说着这话,垂下了头。 张凯丽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转身往VIP室走,陈最跟了上去。 张凯丽走到门口,保安没再拦着,她也没跟着,陈最自己走了进去。 林渐青已经化好了妆,背对门口,靠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但是电视没有开声音。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而是说道:“凯丽,你让小苏重新给我买杯咖啡,不要加糖。” 陈最走得更近了一点,喊了一声:“林哥。” 林渐青突然转身,看到陈最有些吃惊,马上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凯丽姐带我进来的。”陈最走到了林渐青面前,低头看他,还是那张容光焕发的脸,那个让他爱到不能自已的人。 林渐青换了个姿势,翘着腿,一只手搁在沙发靠背上撑着头,微微仰视陈最,淡然说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林哥……”陈最欲言又止。 林渐青点了点下巴,表示他在听。 陈最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发颤,他噎了一口唾沫,气息不太稳。 “我给你发了很多信息,关于上次的事情,我给你解释了,你有看信息吗?” “没看。” “你为什么不看?” 这种质问让林渐青感觉不太好:“我为什么要看?” 陈最马上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得好自己的语气,又试探地问道:“那你现在愿意看看吗?我都在信息里说了。” 关于他说谎的前因后果,关于他跟贺章做枪手的事件始末,关于他现在的事业,以最多的他对林渐青那么深感情。 -- 第59页 陈最不是个善于表白的人,他尽管那么喜欢林渐青,却也只是在林渐青点破他时被动承认了。他既无法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也无法对一个包养自己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从未表达过这种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终点来临,陈最突然慌了,他开始在短信里吐露自己对林渐青的感情,虽然他知道这会显得又可笑又可悲,可他无法控制。 以前是害怕,害怕被林渐青知道了,就无法继续下去。而现在已经无法继续了,唯独希望看在这份情深意切的感情上,林渐青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第36章 再想想 陈最又试探地问道:“那你现在愿意看看吗?我都在信息里说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意你骗我的原因,我在意的是‘欺骗’这个行为,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陈最用力捏着拳头,指甲掐住自己手心,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有祈求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已经说了不是这个问题了。”林渐青指了指门口,“你走吧。” 林渐青站了起来,发布会要开始了,他没有时间在这儿跟陈最周旋,他也往门外走去。 陈最抬起头来,眼圈红了。 他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林渐青:“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了吗?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行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林渐青,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不是因为钱,是因为我喜欢你。”说到最后,陈最有些哽咽。 林渐青已经被陈最纠缠得有些烦了,但是看他这样子又觉得心里难受,之前做好的决定,因为陈最的突然出现和祈求又有些动摇。 “你先走好吗?我马上要出场了。” “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会场那边的欢呼声已经响了起来,发布会已经开始了,主办方也让人来催了。林渐青很是恼火,他没想到陈最还挺难缠。 “我现在没空。” 他丢开陈最的手,快步走了出去,这个发布会准备了一个小节目需要他开场。 林渐青刚从休息室出来,门口就一堆照相机对着他。他一个愣怔,马上反应过来,把招牌的笑容挂到脸上,但他马上笑不出来了。 陈最慢了半拍,拉开门从休息室扑了出来,正好抱住林渐青的腰,请求道:“林哥,你别走,你……” “咔咔咔”一通快门的声音,陈最也受到了惊吓,抬起眼眶红红的脸,不知道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一下愣住了,手还抱着林渐青。 林渐青脸都笑僵硬了,压低声音说:“放手!” 陈最全然没有反应,事情转换太突然了,他甚至来不及想这件事会给林渐青带来什么影响,只是愣在那里。还是旁边的张凯丽眼疾手快叫人把陈最拉走了。 大家都很是好奇,这个人是谁,不少镜头跟着陈最走,张凯丽赶紧让他把头低下来,不要看镜头。 那边林渐青往会场里走了,记者们也陆续跟着进了会场,不少人低头耳语今天这个小插曲。鉴于张凯丽就在陈最旁边冷着一张脸,也没人敢上来采访两句。 直到记者走光了,张凯丽才沉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冲动,给我惹了大麻烦了。” 她把陈最放进去的,待会林渐青不定怎么对她发脾气呢。 陈最看着林渐青消失在那扇门后的身影,失魂落魄,脑子都慢了半拍,条件反射地给张凯丽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凯丽又是叹气:“你先回去吧。” 她早就知道事情收拾起来没这么容易,当初他就劝林渐青别干这种事,但是他觉得好玩,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林渐青一路走来,太顺风顺水了,没什么担心的,就什么都想试试。 看陈最还愣着,她又说道:“走啊,你还要在这等着渐青出来,一起接受采访,一起上明天的八卦头条吗?今天这事儿就够我忙活的了。” 陈最终于低着头,缓慢转身离开了。 林渐青拒绝了他,但在最后他感觉林渐青态度软了一些,想象着这是不是是个机会,但又觉得这是错觉。 还是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肯定的、打消他最后幻想的答案。或许来得不是时候。但说不好这个不是时候是好还是不好,因为陈最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要最后那个击碎一切的答案。 陈最从大厦出来,走到街上是他只觉得茫然,甚至感觉不到难过和痛苦。确切地说,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好像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把所有的情绪都抽空了,就留给他一具行尸走肉。 楼上发布会中场休息时,林渐青把张凯丽叫了过来,问她:“陈最呢?” “我让他走了。”张凯丽做好被林渐青骂一顿的准备了。 她知道自己的职责,她跟了林渐青很多年了,知道自己最让他满意的一点就是她很有分寸,从不感情用事,总能以最理智的状态替林渐青解决所有问题。 可今天在陈最这问题上,不知道怎么就给他开后门了。是年纪大了吧,看他们小年轻谈个恋爱,特别是陈最这样不知轻重的小孩,就觉得很蠢,可偏因为这蠢,又击中了她心里某个地方。 她失误了,林渐青绝不会在念着什么情面姑息,多少会冷脸指责她一顿。 但林渐青只问完这句就没再问其他,也没有骂她,转而问道:“那些拍照的媒体都打招呼了吧?” -- 第60页 “我已经处理好了,绝不会有什么负面新闻。” “那就好。” 张凯丽想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劝劝:“渐青……” 林渐青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说道:“你别说了,这事儿我自己想。” 他要好好想想他跟陈最接下来怎么办。老实说,欺骗让他最受不了的都不是欺骗本身,而是欺骗则意味着脱离他的掌控,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他的确是做好了跟陈最不再往来的打算。 可今天陈最找上他,跟他说的那番话,陈最那种悲伤难过的表情,林渐青承认,他还是心软了。 所以他要好好想想,要理清理顺,从这一团乱麻里找一条最合适的路。 * 陈最失魂落魄回到家里,尽管他尽力掩饰,陈好还是有所觉察。 “哥,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精神啊,是太累了吗?” 陈最无力道:“我没事。” “你别糊弄我,你这一看就不是没事的样子。” “你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陈好最讨厌听到陈最让他管好自己的事,好像他的病是他管就能管好的,更讨厌陈最有事瞒着他。 追问道:“是工作遇到不顺心了吗?跟同事关系不好?” 陈最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没有。” “那是失恋了?”陈好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陈最“蹭”地站了起来:“都他妈说你别管我了,烦不烦。”说完进屋摔上了门。 陈好咬了一下嘴唇,知道他猜中了。 可也奇怪,陈最谈恋爱一向不会避讳他,有时还会把陈好介绍给对象认识。当然,陈最的每一个对象陈好都相当讨厌,但他那会儿还小,他的意见陈最也从来没当回事过。他也只是暗地里使坏,拆散过好几次罢了。 这次陈最恋爱他一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就结束了,实在太奇怪了。 而且,陈最不是被人包了吗?对方允许他恋爱,还是说……陈好有了一点猜测,不会是陈最喜欢上包他那个人了吧? 想到这里,陈好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好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亵玩了一样,仇视与嫉妒简直要从胸腔里迸发出来。 不管那人是谁,没有人可以这么对他哥。不过,首先陈好得想办法把他找出来。 这段时间他哥状态一直不好,陈好以为他是工作累的。但是今天这样子,肯定是跟他出去这趟有关。 陈好拿出地图看了一眼陈好的活动轨迹,发现他在地标大厦里呆了快三个小时。又是那座大厦?他还记得陈最生日在那座大厦里呆了一晚,把他两的约定也抛在了一边。 这座大厦,所以陈最是去见什么人了? 陈好脑子相当快,看过的事情他也有所印象,他恍惚间就觉得这个时间点,这个地址,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埋头沉思片刻,他想起了发给陈最的一个明星的近期安排。 当时陈好并没有多想,现在他哥也算是一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有些往来的圈内人挺正常,以前陈最也总让他帮忙找这找那的。 不过此时,陈好才觉察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林渐青,是这个人吗? 夜很深了,电脑屏幕荧荧白光照在陈好的脸上,他也没开灯,坐在电脑前键盘敲得“啪啪”响。 林渐青,陈好到处收集他的资料,想看看跟他哥到底有没有关系。 很奇怪,像他这样热门的明星,竟然没什么绯闻和爆料。不管是媒体还是粉丝,都是一字儿好评,偶有两句说他演技下滑之类的批评都非常温和,竟然是一个没有什么黑点的人。 等陈好看到扒他背景的帖子,终于恍然大悟。难怪没人敢黑他,得罪这样的人恐怕在娱乐圈没办法混了。但是陈好偏不信邪,总有点漏网之鱼的吧,他又从头到尾搜了一通,即便是有黑点,也都是关于他的电影人物的,的确没人上升到他本人身上。 陈好望着打开的一大张全身图,照片中的人英俊潇洒,一脸自信从容,简直天生是为镜头长的。 难道陈最的金主并不是一个油腻中年男人?难道陈最是跟这样一个人睡了三年? 照陈好对他的了解,这种外貌和气质,简直就是陈最的天菜。 妈的! 第37章 哄你睡觉 陈好一直在搜林渐青,一直没有他的绯闻,更没有一点他是同性恋的信息。所以到底是不是他? 大半夜的,陈好盯着屏幕,听着机箱发出的声音,脑子都快爆炸了。 他又点开一个论坛的娱乐版块,在里面输入“林渐青”,搜到的东西大同小异。他又刷新了两遍,突然一条新的帖子闯入他的眼帘。 一篇《猜猜林影帝和这人是什么关系》的新帖出现在时间线的顶端。帖子是几张照片,不很清晰,但是林渐青完全暴露在镜头里,他的辨识度又那么强,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一张,他站在很多媒体的照相机和录音笔前面。 第二张,一个穿着西服的身影闯了出来,撞到林渐青身上。 第三张,这个西服身影抱着林渐青的腰。 第四张,林渐青的助理招呼了两个保安过来。 第五张,保安把那人拖走了,助理替那人挡上了脸。 匿名发帖人还详细描述了当时的事情。他自称是明星助理,陪他家艺人过来参加活动,然后再进场前看到了这一幕。神秘男子不仅抱着林渐青的腰,还喊他“林哥”,让他别走。事后,林渐青的助理给所有人打了招呼,让这件事不准外传。 -- 第61页 纵使其他人无法从模糊的镜头里看出陈最,陈好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哥。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但陈好并没有感觉舒服一点,反而更暴躁了。他死死地盯着那条帖子,仿佛要把屏幕盯出一个窟窿。 发帖人还在说:“你们觉得林渐青跟那人是什么关系?别开玩笑了,什么三观比五观更正,人品比演技更好的演员标杆,笑死人。我看他就是个深柜***。什么全网无黑点,他的黑点一箩筐,没人敢发而已。” 有人回复质疑道:“你拍得那么糊,隔了得有十几米吧,你能听到人家说的是‘林哥,你别走’?传说中的顺风耳?” 发帖人回:“我没听到,林渐青周围那么多人也没听到吗?” 又有人试探地问:“万一是狂热粉丝呢?” “那间休息室是林渐青专用的,粉丝能进得去?” 还没说两句,林渐青的粉丝已经一传十十传百地围攻过来了,跟发帖人和相信有图有真相的网友撕了起来。 陈好更是气得要死,虽然那个匿名人给他揭开了答案,但他并不感谢他,反而觉得他把陈最暴露出来,就该死。 陈好转头就去扒这个匿名人的马甲,网站匿名什么的,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裸奔。他很快找到了这人的真人ID,注册用的邮箱,但是全面扒出他的真人信息还需要一点时间。正好,这点时间刚好够林渐青的粉丝聚集起来了,到时候他把这人的真实身份往粉丝里一丢,也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被人肉的滋味儿。 半个钟头,陈好就收集到了他所有的真实信息。他的确是一个小鲜肉的助理,鲜肉也是目前炙手可热的那批,估计是嫉妒林渐青,玩了这么一手。 陈好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扯上了陈最就不行。估计这个小鲜肉接下来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了。 陈好整理好一切,准备往贴吧里放时,帖子已经没了。 半个小时,帖子被删了。陈好拿着一个“人肉包”不知道往哪儿砸,愤愤骂了一句:“卧槽。” “啪”他屋子里的灯开了,陈最站在门口,一脸疲色盯着他:“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在干什么?” “上网,水贴。”帖子都被删了,陈最应该什么也发现不了。 “关电脑睡觉了,晚睡对肾不好。” 陈好幽幽地说:“我的肾已经不会更坏了,哥。” 看陈最又要发火,陈好一步窜上自己床,拎着枕头,窜过去搂着陈最腰,一边从身后把他往外推,一边说:“哥,我今晚跟你睡。” “睡你自己的,我烦着呢。” “就是你烦着,所以我才要哄你睡觉。”看他那脸色和一头蓬乱的头发,陈好就知道他肯定失眠了。 失恋而已,反正陈最也不是失恋一次两次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以前这种时候,都是他哄的。 “别把我往那边推,我要尿尿。” “好。”陈好又转过身把他往厕所推,陈最掏鸟的时候,陈好也不放手。 一直滚到床上,陈好也还搂着他哥的腰。 看到陈最伤心失意,陈好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不好受里又有一丝欣喜和安心。 他哥还是他的,谁也抢不走。这么多年了,每当陈最伤心难过的时候,陈好就会陪在他身边,成为他唯一的支柱。能为陈最奉献,付出,陈好就觉得非常安心,非常平和,什么坏事也不想干。 如果他能为了陈最死,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因为那将是人生中至高的奖赏。 当然,这种想法一丁点也不能让陈最知道。 把陈最从失恋的泥潭里拉出来,陈好已经有很丰富的经验了。他拉着陈最聊天,陈最不想说话,他就撒娇卖萌、死乞白赖、没话找话:“哥,你跟我说说话嘛,反正你也睡不着。” “我不想说话。”陈最真的不想说话,他没心思说。 “你的歌什么时候出来啊?我要第一个去听。” “你不是听过了吗?” “有专辑吗?” “一首歌应该没有。” “你肯定会红,我当你的粉头,我帮你炒作,我可会炒了。” “别,我不想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粉丝。”陈最想到了贺章,“我自己安静写歌唱歌就好。” “好啊,下次你准备写什么样的歌?你给我写首歌嘛,从小到大你都没给我写过歌。” “看到你我就没有灵感。” “你是我亲哥吗?是吗,你?”陈好把手伸进陈最的睡衣里,掐他的腰。陈最身体挺敏感,一碰就痒,他忍不住扭来扭去。 “陈好,你他妈别掐了,哎哟,卧槽,哈哈哈,陈好,你他妈……” “现在知道了吧,小时候你老这么掐我,我求饶也没用,有次笑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憋死了。” 陈最转过身:“有这回事?” “有啊,真的,我差点挂了。暑假,大下午的家里也没别人,你倒是急了,急中生智给我做个人工呼吸,都不知道该谢你不杀之恩还是救命之恩。” “我还给你做过人工呼吸?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你那脑子里记得什么。”陈好也不是故意去记小时候那些事,只是他记忆好,就这么就记住了。现在反而很庆幸自己记住了,那是他跟陈最最快乐的时光。 -- 第62页 说到小时候,聊的可就太多了,陈好又把陈最以前怎么欺负他的拿出来数落他。 说出来的都是陈最欺负他的趣事,在陈好脑子里存着的,全是陈最怎么对他好来着。 他还记得他七八岁,院子里有个同龄小孩在吃荔枝,他看着不停地吞口水。那时候荔枝可是贵重水果,父母不会买给他们的。 陈最看出来了,说他有办法。 十来岁的陈最是院子里的小头头,那孩子平时看到他都绕道走。陈最一过去就小鸡似的拎着对方,把小孩吓惨了。 陈最却说跟他做个交易,孩子平时被他欺负,现在他站着不动让小孩打回来,条件是把手里的荔枝分一半给陈好。 小孩哪敢不分,分了之后,瑟缩地打了一下陈最,生怕陈最还手。陈最没动手,小孩胆子大了起来,想起平日里的恐惧,越打越兴起。小孩子倒是也没多大劲,奈何那孩子续航能力挺强,足足对陈最拳打脚踢了半个钟头。 陈好没想到他哥是用这么蠢的办法,他又不敢上前帮忙,只在旁边一个劲儿哭,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好吃了。 陈好那些生动有趣的童年回忆,硬是从陈最满脑子林渐青里挤了进去。陈最被他带着回忆,带着聊天,竟然慢慢感觉到了困意。他听着陈好絮絮叨叨,后来竟然睡着了。 陈好听到陈最的呼吸变得沉重舒缓,知道他睡了。 陈好早就困得不行了,本来想着陈最睡着后,他还起来再看看那个被删除的贴子,会不会有什么后续。 可现在他实在起不来,陈最那节奏轻微的呼吸声就是他最好的安眠曲,让他更是困得撑不开眼。 反正贴子已经删掉了,再出现肯定会再删,看来真像那人说的,没人敢惹林渐青。那陈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刚刚那会儿时间,那个模糊的身影,我没人能认出是陈最。 陈好食指和拇指捏着陈最一撮头发轻轻搓着,那种细腻的质感很舒服,没多一会儿他也在陈最身后搂着他睡了。 一大早,两人均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陈最的手机。 陈最迷迷糊糊摸过来,接起电话,马上就清醒地坐了起来:“嗯,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说着已经起身开始穿衣服。 陈好撑起头,揉着眼睛:“哥,怎么了?” “公司有点事”,说完直接开门出去了,脸都没洗。 第38章 绯闻 陈最直接被肖滢叫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不仅有肖滢,还有几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人,他知道那些人是宣传部门的。怎么,他的歌要提前上线吗? 肖滢脸上但是看不出什么,直接把笔记本转向陈最,问道:“这是你吧?” 陈最看到屏幕里的图片,那个脸上打了码的的确是他,旁边还有一个没打码但带着墨镜的,是林渐青。 他跟林渐青几乎并排,他稍微落后半步,他们一人拎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购物袋在两人两侧,中间两只手靠得挺近,晃眼看好似牵着,仔细一看只是靠近了一些罢了。 这是大概一个月前,天冷他们窝在公寓那段日子。林渐青说吃烦了餐厅的饭,想吃家常菜。陈最犹豫半天,终于还是很为难地说他来做。他倒不是怕做饭麻烦,而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吃。 林渐青笑着瞅了瞅他,说他来做饭就行,给陈最露一手。 陈最还记得那晚林渐青做了个碳烤鲑鱼、咖喱黄金蟹、奶油浓汤和海鲜饭,意外发现林渐青手艺竟然挺好的。 他那时候就觉得,这么完美的男人,一旦拥有过,大概再也不会想拥有其他人了。 尽管林渐青从来不是他的。 肖滢以为他吓懵了,拍了拍他:“没关系,你先看完。” 陈最继续往下看,挺多他两人的合照,时间主要集中在上个月,林渐青休息的日子。那段时间,陈最只要有空就全和林渐青腻在一起,几乎到了同居的地步。 这些照片怎么说呢,亲密但不亲热,说是好朋友完全可以说得过去。林渐青在外面都很注意,喜欢在公共场合的隐秘角落里占他的便宜,摸两把,揉几下,亲一口,但绝对小心,不会被任何摄像机之类的拍到。陈最有时候觉得他就像个叛逆期的小孩,隐秘地挑战着权威,得逞之后就洋洋得意。 所以帖子上说他是林渐青的同性伴侣也并不那么可信。 可是越往下拉就越不对了,最后几张照片就是昨天他们在地标大厦,他抱住林渐青腰的视频,不仅有视频,还有他说话的声音,那句“林哥,你别走”特别清晰。 他两的动作,以及当时的场合,再加上帖子里信誓旦旦地称他两就是情侣,这就显得十分暧昧了。 陈最突然紧张起来,林渐青看到这个贴了吗?肯定看到了吧,他会怎么样?会不会特别气愤,现在正在发脾气吗…… 肖滢坐到陈最身边,问:“看完了吧?” “嗯。” “有什么想说的?”听不出肖滢的语气有没有不高兴,按理说她应该不太高兴的,毕竟自己准备捧的新人,还没出道就遇到了这档子麻烦。 “我跟林渐青不是情侣。”陈最嗫嚅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了这句。 “那你们……” “什么也不是。”陈最脸色发青,说出这话的语气就是终结这个话题。 -- 第63页 肖滢也是知进退的人,不会这时候咄咄逼人,反而安慰道:“那我们这边就暂时静观其变了。主要是考虑你被打码了,加上你也没出道,现在没什么人认识你,应该不会知道你是谁。另外,张凯丽应该会很快把这些八卦公关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不会有太大影响。” 陈最点了点头。 肖滢接着说:“不过你年后发单曲的时间得往后推一推了,得等这风波完全平息下来。” 陈最还是点点头。 肖滢突然靠他进了一点,问道:“陈最,你对谁会发这样的照片有猜测吗?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陈最诧异地看着肖滢:“我不知道啊,应该不会,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看发布新闻的人把你的脸打码了,说明他不想让大家知道你是谁。” 陈最看着自己糊成一团的脸,皱起了眉,他还真难以想象谁会冲着他来,还这么贴心。 “或许对方只是想把林渐青搞臭,他身边的人是谁根本不重要呢。”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谁会没事来搞他。 “也许吧。”肖滢这么答应着,却还是有些怀疑,即便是想搞林渐青,谁还会顾忌一个完全不知道是谁的人的脸。凭借肖滢这么多年处理公关危机,为艺人排忧解难的经验,她直觉这个人应该是认识陈最的。只有自己认识的人,才会潜意识觉得所有人都认识他,才会想到这种时候给他打个码。 既然陈最自己没什么头绪,她也没必要再问。这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她在宝华娱乐不是没见过张凯丽的手腕,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平息。 说完她就让陈最走了,临近年关,告诉陈最这段时间都没事了,让他提前放假,好好过个年,年后一切就会加速运行起来了。 陈最从公司一出来,立马掏出手机给林渐青打电话。 他不知道林渐青现在什么心情,但肯定不会好。也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可能是一通责骂。 哪怕是骂,这事也是昨天他引起的,该他受着。 * 林渐青把平板电脑差点砸到张凯丽的脸上,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已经消失无踪,剩下的是一脸倨傲而锋利的冷漠。 这是林渐青真实生气的样子。他生气时不会怒火冲冠,大吵大闹,只是越发的冷硬,让人浑身发寒。纵使张凯丽跟他很久,几乎是百分百完成林渐青给她的一切任务,得到林渐青绝对的信任和器重,此时也是背脊冒汗。 “你不是昨天告诉我说人你都招呼了吗?这玩意儿是怎么跑出来的?” 一定是昨天会场里有记者把那段视频拿出去卖掉了,找谁卖掉的会比较难一点,得从发布者开始一层一层往上剥才能找到那个人。张凯丽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个视频她也是早上才看到,还没时间去解决。 “你哑巴了吗,给我说话!”林渐青声音不大,严厉的命令语气也够让人吃一壶的了。 张凯丽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能知道?” “可能要两三天。” “好,你说的两三天,你必须给我知道,要不然就拎包滚,我不养废物。”林渐青松了领带,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他办公室的老板椅上,“那你说,你现在知道些什么。” “昨晚十二点左右,在新闻娱乐版发现了一个帖子,帖子贴了在发布会拍的图。那个帖子我让小张很快删了,账号也封了,后来查了查,账号的主人叫余飞,是宋哲言的助理。” “我昨天听说宋哲言来得比较早,想进VIP室休息来着,但是主办方不让进,后来跟主办方吵了起来,也许是这件事对你有点看法。” 林渐青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这么想休息,那以后就让他好好休息个几年吧。” “渐青,宋哲言是天行传媒赵总的人。” “是么?赵天行不想让那小子休息,那就让他也一块儿休息休息。” 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与人友好一向是林渐青的原则,娱乐圈这地方,牛鬼蛇神皆有之,林渐青也不是什么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要撕逼要泼脏水想玩阴的,只要别玩到他和他的人身上,那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哪个不开眼的惹到他了,就别怪他一巴掌把人摁死,林渐青可从来没有怀柔处理那个耐心。 他最讨厌的就是个人隐私被人曝光,不管那隐私是好事还是坏事。早年他考入加州大学导演系时,国内也是大肆报道,他简直气炸了,当天让他父亲找人把新闻删完了。 他是演员,他又不是动物园玻璃箱的动物,对于所有人对他生活隐私,乃至吃喝拉撒都感兴趣的行为,特别反感。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十分有趣的细节,他开始都没注意,只觉得那些照片和视频看起来不协调,又说不出,现在他突然就想到了那违和感是什么。 “你给我说说,为什么陈最的脸会被打码?” 张凯丽看着屏幕,的确陈最的整张脸被码得严严实实,不熟悉到能通过他体态特征判断的人,完全无法识别他是谁。 林渐青撑着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张凯丽:“你想到了什么就说,我想听你的意见。” “渐青,这的确很奇怪,但是我相信那个人不会是陈最。” 她知道林渐青肯定在怀疑陈最。陈最有动机--他两闹掰了,陈最也有那个能力--他两曾经有过亲密接触,甚至阴谋论一点,昨天那出戏也可能是他策划的,关键是,足以解释这奇怪的马赛克也能说过去。 -- 第64页 但张凯丽很坚决地说:“绝对不会是陈最,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么?你有多了解他?” “我没有你了解他,你心里也明白,放出这些的,不是他。至于具体是谁,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事,给我点时间,我给你查清楚。” 林渐青看着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了解的陈最,的确,他了解的陈最绝对不会这种事情。但是他了解的陈最,还不会欺骗他呢。 他正生着气呢,电话响了。 第39章 性格不合 林渐青正生着气呢,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陈最,顺手就挂掉了。 但是马上又响了起来。林渐青不想动手挂,也不想接,往常他只是等电话响完就算了。 可是今天这契而不舍越来越响的震动和铃声,让林渐青很烦躁,似乎在昭示着,那电话的主人多么固执。 林渐青把电话往张凯丽怀里一扔:“告诉陈最,让他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张凯丽拿了电话,快步走出去,拉上门,才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接了电话。 “凯丽姐?” “对,是我。” “林哥……”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林哥看到那个新闻了吗?他现在,在……生气吗?” “他看到了。很生气。” 陈最那边没有声音了,似乎很是不知所措,原本是求原谅的,反而弄巧成拙,又给添麻烦了。 “那个,凯丽姐,你让我跟林哥说两句话吧。” 张凯丽第一次觉得这话很难说出口,但是由不得她不说:“陈最啊,你别再给林渐青打电话了。” “……林哥说的吗?” “……” “……好,那个,凯丽姐,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帮我给他道个歉。那天是我太激动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难过和愧疚。 “好的。你也别太自责了,明星遇到这样的事情很正常的,我很快就能处理好,不是什么大麻烦。”张凯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情不自禁地往下说着,“有的话或许我说并不合适,你是个挺好的孩子,也值得很好的伴侣。只是你和渐青,你们不是一路人,他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忘了他吧,然后好好生活。” “……谢谢,再见。”陈最很匆忙就挂断了电话。 张凯丽突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 年节期间宋昭文又频频约林渐青吃饭,林渐青拒绝了几次,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只想在家一个人呆着,有些恹恹的,感觉什么事都挺无聊。 他真是后悔去巴黎参加电影节,就仅仅入了个围,也没拿到最佳男主的金奖,还把自己折腾得够呛。趁着年节期间好好休整一阵,来年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想想都心累。 这天宋昭文又给他打电话:“和顺新开了一家酒庄,据说新到了一批不错的,想去挑几瓶不?” “不太想。” “渐青啊,你这春节都没出过门吧,出来我们聚聚嘛。” “挺没劲的,不乐意动。” 宋昭文坚持:“来嘛,就是越不动,越不乐意动。小章也说好久没见到你了。” “他也在?” “在啊,他叫我约你的。” “啧,干嘛不自己打电话。” 宋昭文嗤笑一声:“你待会自己问他呗。你在北城还是你父母家,我让人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吧。” 这回宋昭文没有瞎说,真是贺章约的林渐青。他也纳闷,贺章怎么突然对林渐青感起兴趣来了。不过也不难理解,看看贺章这年的安排,也没什么专辑可发,上半年受到的登台邀请几乎下降了一般。看来不光是宋昭文一个人着急,贺章也该着急了吧。 宋昭文和贺章先到,一直等着林渐青。 今天贺章倒是特意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看起来光彩照人的。宋昭文打趣他终于开窍了,贺章顿时不太高兴,说自己晚上要参加家宴。 没多久林渐青来了,三人一起下到酒窖,一边挑挑看看品酒,一边听品酒师的介绍。 宋昭文主动把话题往这年林渐青的安排上引,旁敲侧击地问有没有什么机会把贺章安排进去的。宋昭文想的什么,林渐青门儿清,说他有两部他自己投资的电影的主题曲可以让贺章来唱,也可以跟导演商量一下,给贺章安排一个电影角色。 宋昭文的目的达到了,他也就借口接电话开溜了,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人。他想的是,贺章也许真就开窍了,林渐青这颗大树,傍上多好,一天天的跟那陈最扯来扯去地干啥。 宋昭文离开后,林渐青顺手就把胳膊往贺章肩上揽,贺章不动声色就躲开了,端了一杯酒给林渐青:“渐青哥,尝尝,这味道感觉你会喜欢。” 林渐青端着酒,自然知道自己被搪塞了,他把酒随手一放,问道:“昭文说今天是你叫他请我过来的,是吗?” “嗯。” “干嘛不给我直接打电话?害羞?” “不是。渐青哥,你跟陈最,你俩分开了吗?”贺章直问道。 林渐青一脸狐疑,他越来越搞不懂贺章到底在想什么了。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事?” -- 第65页 贺章点了点头。 “分开了。”林渐青继续看着贺章,倒是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贺章却点了点头,沿着酒架,继续往前走了。 林渐青皱着眉头,两步跟上去,正准备说点什么,贺章突然转头,很认真地问道:“你难过吗?” “什么?” “你跟陈最分开,会难过吗?” “难过?你不会以为我跟他真在谈恋爱吧?我们一直都只是利益关系罢了,可能会有点失落,但肯定到不了难过这种程度。” 贺章突然转身,很想问他,陈最是真的喜欢他吧,他真就这么随意。但贺章闭嘴了,他知道跟林渐青这样的人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他不会理解的。 从那次一边无所谓地承认他跟陈最是包养关系,一边还要求贺章做男朋友的态度,贺章就知道林渐青是个内心冷漠无情的自私狂。指望这样的人对别人的感情产生愧疚,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原本贺章还有些愧疚,他知道陈最喜欢林渐青,为了达到目的,自己使招把他两分开,是不是太下作了。现在他一点也不了,反而觉得自己干了件大好事,陈最应该谢谢他,离开了这么一个渣男。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儿?”难道几个月前谈过了,贺章心里还一直惦记着? “我看到你两的绯闻了。” 林渐青无奈地笑了笑:“你看到了啊,凯丽还是慢了半拍,那看到的人应该不少了。” 贺章未置可否,心想,陈最脸上的码都是他看着打上去的。 “现在好了,我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怎么样,可以考虑考虑做我男朋友了吗?”林渐青语气像是玩笑,其实极其认真地看着贺章,他觉得到了这会儿了,是时候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我不想做你男朋友。”贺章转头,也认真地看着林渐青。 他也不想再装了,眼看陈最离他越来越远,他甚至都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唱歌,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呆下去。他实在不想最后无能为力到像那些过气歌手,在舞台上做一个小丑。 林渐青是有感觉的,真打算跟他一块儿的人不会是贺章这样的态度,不过他还是挺吃惊,单纯是因为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肯定地拒绝。 “是么?所以那之前跟我眉来眼去都是在考验我?”是的,这是林渐青最关心的,既然不想做他男朋友,那之前他两那是在干啥?打发时间做游戏么? 贺章正不知道林渐青问他之前那些暧昧的态度,他该怎么回答,没想到林渐青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是的。” “然后在我跟陈最了断后,得到了不想做我男朋友的结论?” “是的。” “真是有趣。”林渐青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我该继续包养陈最,你才能继续考验我?”这也太他妈搞笑了。 贺章平静地看着林渐青,当他发现,自己有告别娱乐圈的可能性了之后,突然就坦然起来了,无论是对宋昭文还是对林渐青。 “你不懂吗?我想也是。陈最应该挺喜欢你的吧,但是你就这么把他甩开了,心安理得,理所当然。无论谁知道你对自己的伴儿是这样的,都不会放心跟你在一起吧。” “贺章,我觉得你搞错了。”林渐青对他这种说法不敢苟同,“我给你的定位是伴侣,陈最只是情人,不然我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那我问你,如果那天的绯闻是我们两,你会怎么办?会干脆地承认吗?” “承认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你别忘了,你也在这圈子里。” “如果是我想要的呢,没有好处,但我想你承认,在光天化日下承认我们的关系。” 林渐青沉默了,他会吗?陪自己的伴侣一起犯蠢?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证明真爱? 他沉默了,贺章却笑了:“所以嘛,你自己的利益是第一位的。” “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只是如果要我接受一个以自己为先的伴侣我做不到。当然,我也知道要求伴侣以为为先并不合理,但本身爱情这东西就没有道理可讲。” 林渐青笑了:“所以我们这算是性格不合。” “应该是。” 跟陈最倒是还挺合的,陈最允许他自私,允许他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甚至允许他伤害他。林渐青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他长叹一口气:“我还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贺章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陪林渐青挑酒。 第40章 我习惯他 贺章没想到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竟然就这么简单地化解了。怎么说呢,林渐青虽然无情,但无情也有无情的好处,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不会因为他的拒绝抓狂。 贺章以前不是不会,只是不敢。可能觉得自己得到这些名誉都不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他有很多顾忌,他害怕一丁点没做好,不敢违背宋昭文的意思,更不敢得罪林渐青。 但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他突然胆子大了起来。他得到的这一切,绝大部分是来自于陈最的天赋,加上他自己的努力,跟宋昭文关系不大,更不干林渐青什么事。 他只要得到陈最就够了,其他人,他不想再那么委曲求全,逼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 第66页 今天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渐青已经跟陈最断了。起码他的经济来源彻底没有了,不知道林渐青会给他多少钱,不过他想陈最也不是狮子大开口那种人。即便暂时能应付过去,他弟弟的病可会源源不断地需要钱。 只要林渐青跟他断了,就不怕他不回到自己身边。 从酒窖出来,贺章突然转头问林渐青:“渐青哥,你刚说的电影的主题曲还给我唱吗?” 林渐青看着他挑了挑眉:“刚刚拒绝了我,现在又向我讨歌?” “我很喜欢唱歌。”这是实话,贺章没把真相说出来,目的也只是因为林渐青对他事业有帮助,而且现在也不需要他再演这场暧昧的戏了。 “你倒对唱歌是真爱。” 贺章笑了笑,是啊,他对音乐是真爱,可惜偏偏他毫无天分。 “你都对我这么坦诚了,不给你那不就显得我很计较。”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既然他要了,林渐青也可以给。贺章对音乐的态度,一直是林渐青所欣赏的。 “所以渐青哥其实并不是很计较我拒绝了你吧。” 林渐青想了想,大概只是有点不甘心,其他倒也没什么。就是追贺章的这些时间,也丝毫没有耽搁他吃喝玩乐,耽搁他的正事,所以其实也并没有损失什么。他的确觉得贺章是他未来伴侣最合适的人选,突然没了,还是很遗憾。 林渐青选了不少酒,服务生正在给他打包。贺章就为今晚家宴选了两瓶合适的。宋昭文没选,但很自觉地就把钱付了。 这点钱不算什么,林渐青道了谢就拿走了。 来时是贺章去接的宋昭文,现在得先把他送回家。 在车上,贺章突然说道:“宋总,我们还是把陈最给签回来吧。” 又是这事儿,贺章真是在陈最身上过不去了。以前只觉得他在音乐上固执,其他都好商量,宋昭文也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他好管,没想到他会在陈最身上纠缠个没完。 宋昭文一阵烦躁,但表面还是耐着性子委婉道:“都已经解约了,他要真愿意留下来也等不到现在了嘛。” 又安抚道:“我给你找了阙响,他同意给你做段时间的音乐总监,这下你该放心了。” 阙响是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音乐制作人,很牛逼,无数大佬的音乐都是他制作的。如果说词曲写得好坏决定一个创作歌手的底线,那么音乐制作人的水准,则决定一首歌的上限。 因为一首歌曲能否得到好评、能否流行起来,是由大众所决定的。大众的眼光跟专业人士的眼光不一样,如何从总体把握一首音乐呈现出来的样子,如何把握创作者和受众之间那个微妙的平衡,全是制作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不仅要对音乐的方方面面了解,还要对面对的市场有所了解。 阙响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却能做到这个水平,除了本身天赋过人之外,也是由于他是窦志义的关门弟子,窦志义是国内第一代音乐制作人,是音乐界无人不知的老前辈。 宋昭文为了请动阙响还真是下了大功夫。他这人既不为钱所动,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音乐梦想,给谁做歌完全凭自己一时喜好。最传奇的是,他曾经在地下通道听到一个流浪歌手弹唱,给人丢了十块钱之后,就问对方想不想出单曲。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果真给那人做了首歌把人给捧了出来。那人就是史苍,后来签到了宝华娱乐,再遇上肖滢,变成了现在红极的歌手。 果真,贺章听到阙响的时候眉头挑了一挑,问道:“你是怎么请动他的?” 阙响难以说服,无人不知。 说起这事儿,宋昭文挺没面子,全是他死缠烂打,把对方给弄烦了,才答应给贺章做首歌。这个过程他不准备给贺章解释,只说:“别担心,能做好音乐的人多的是。” “的确是这样。但你还是把陈最叫回来吧,我跟他合作了这么多年,习惯了。” 宋昭文简直没有语言了,没好气地说:“要他真愿意继续,还用得着这么三番五次地说服吗?他是真下定决心不做枪手了,你这么勉强我,勉强他都没有用,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 “是,之前他不同意,现在就说不定了。” 宋昭文狐疑地看向贺章:“你什么意思?” “林渐青和他年前已经分手了。”贺章补上一句,“刚才林渐青告诉我的。” 宋昭文意味深长地看着贺章,眼神复杂,掏出手机拨通了陈最的电话。 他的电话陈最倒是还会接,贺章的电话陈最已经习惯性地挂断了。 宋昭文拿出他那副商人的脸,客客气气地先给陈最问好,寒暄了一阵,又是问候他又是问候他弟弟的,足足扯了十多分钟,才把话题扯到希望他回到公司,大家都很想他云云。感情牌打完了,则开始利诱,既会提高他的基本待遇,还会给他提成,两年之后还会把他签给自己做艺人,画了天大一个饼。 但陈最丝毫没有迟疑,直接拒绝了他。 这么没有转圜余地的拒绝还着实让宋昭文吃惊,他还以为,最不济,陈最也会说他考虑考虑。 他对于陈最的拒绝并没什么不满,他原本就不想陈最继续在贺章身边,这通电话也只是由于贺章的强烈要求,看这样子,贺章为了能把陈最留在身边,应该背着他做了不少“努力”。 -- 第67页 宋昭文其实对贺章已经有些不满了,不过再不满,贺章仍然是他手里最有价值的一个艺人,不得已时不得不顺着他。 果真,听到陈最的再次拒绝,贺章脸色很不好,把车子突然提速,吓了宋昭文一跳。 接下来两人无话,贺章心里算计着,也许是陈最暂时还不缺钱,所以才那么干脆地拒绝了他,看来还需要给他点时间想清楚。 宋昭文一路打量贺章,觉得他对陈最执着得很是诡异。一个人千方百计,不计代价想把另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什么?肯定不会是因为讨厌,尽管贺章一直表现得很讨厌陈最。 那会是什么?是因为……喜欢?贺章其实不讨厌陈最,其实是喜欢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宋昭文突然就敞亮了。尽管够匪夷所思的,但是仔细一想,贺章看出陈最对林渐青有好感时,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诬陷他;听到陈最是林渐青情人时,陡然阴沉的表情;以及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把陈最留在身边。 他喜欢陈最,对他才华无比嫉妒的同时,也对他这个人充满了欣赏,宋昭文还记得贺章对陈最词曲毫不吝惜的赞美。 宋昭文看着贺章,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感受。 宋昭文下车时,突然很无奈地拍了拍贺章的肩膀。 贺章还是黑着脸,把车驶进了车流里。 春节假期结束,年后贺章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晨会里宋昭文又给员工们画了一个美味的大饼,做了番激得人斗志昂扬的谈话,才宣告晨会结束。 贺章刚回到办公室,他的私人助理就匆匆赶来,给他带来一个让他吐血的消息。陈最已经以艺人的身份跟肖滢工作室签约了。 贺章一脸纠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小助理有些瑟缩,感觉再说一遍贺章一定会大发脾气,他又不敢不说,只得解释:“之前不是你叫我打听他跟刘知凡在一块干啥嘛?我找的狗仔查到刘知凡把他介绍给了肖滢新开的工作室。” “以歌手的身份签的?” “听说是这样。” “什么听说,到底他妈的是不是?”贺章一锤砸在桌子上。 “是,好像那边还准备给他出歌。” “别他妈又是听说又是好像,我要知道确切消息。” 助理缩着脖子,硬着头皮:“的确是要出歌,已经在制作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没宣发。” 贺章狠拧眉头,嘴角不自觉向下,问道:“什么时候签的约?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具体签约日期真不知道,反正从新年就常常看到他跑肖滢的工作室,大概是那时候吧。我也是才知道的消息,狗仔们说,他们也不敢给你不确定的消息,所以等一切都确定了才敢告诉我们。” “都他妈确定了,告诉我还有什么用,真是一帮傻逼。”贺章简直气死了,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助理说:“那首歌,陈最要出的歌,想办法给我弄来听听。” 第41章 爱过我吗? 陈最这段时间精神一直不太好,对什么都提不太起兴趣。 自从年前那次跟林渐青最后一次联系,让张凯丽叫他再也不要联系之后,陈最从理智上已经相信林渐青是想跟他彻底断了。 只是情感上始终无法说服自己,难以承受的痛苦让他始终抱着一丝侥幸。尽管这样,失恋的打击还是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 他跟林渐青的绯闻在网上掀起了一个小风波。张凯丽雷霆速度让人删了新闻,但林渐青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太受人关注,传播和讨论的范围都不小。 第二天宝华娱乐就发了律师函,直接把发布新闻那家传媒公司起诉了,连澄清稿都懒得发,也没解释林渐青和打码男究竟是什么关系。就这强硬的态度,反而让公众倾向于相信他是清者自清。 不过余波还在,陈最的歌也因此暂时压着,没有任何动作。肖滢很谨慎,不希望陈最一露面就产生任何负面影响。一切就和他们计划的那样,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公众的目光从林渐青身上转移开。 陈最这段时间非常闲,越是闲就越难以从那种低落的情绪里出来。 吃过午饭,陈最说他去弹弹琴,就自己回屋了。乱七八糟地弹了没多会儿就没声了,陈好推门进屋,看到陈最坐在窗户前面,一脸呆滞地看着外面,又开始神游了。 陈好走过去,把手放在他头顶,说道:“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我今天下午该去透析了。” “好,我给毛遂打电话。”陈最说着把电话摸出来。 陈好从他手里把电话抽走了,弯腰从脖子后面抱着陈最,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你送我去好不好嘛。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好,春天马上就来了。” “我不想动,还有些困。让毛遂送你去吧,他有车。” 陈好也不放手,只是继续说道:“你看外面还有阳光,我昨天路过广场那边还有人放风筝呢,路过河边的时候,柳树都开始发芽了,桃花也结出花苞。真是奇怪,这些观赏桃花都先开花,后长叶子……” “好了,别磨叽了,我陪你去。” “嗯,哥你最好了。”陈好低头亲了亲陈最的发旋,并不放手。 陈最把脖子上的手掰开:“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吧。” -- 第68页 他两走在外面,看似天气不错,太阳时而露个脸,实际冷风一吹,就还是冻得人发抖。陈最走到街边拦车,陈好却把他拖了回来。 “你干嘛?” “医院也不远,走着去吧。”就因为陈好要一直透析,所以买房子的时候专门考虑到这一点。坐车是不远,走路也得四十来分钟。 “挺冷的,坐车吧。” “好久没跟你散个步了,顺便溜溜你。”陈好坚持。 陈最无奈笑了笑。 走了一会儿倒也暖和了。陈好带着陈最绕到了河边,果然柳树抽出了新枝,随着风轻轻摆动。冬天结冰的护城河,此时也化开了。又从河边逛到了广场,大中午的,阿姨们广场舞的热情也不减。 陈好拉陈最在休息椅上坐下,又去旁边买了两支冰淇淋,递了一个给陈最。 “大家都说吃点甜食会让心情变好。” 陈最咬了一口,他不太喜欢甜食,奶油简直甜到发腻。 “我有说我心情不好吗?” 陈好轻轻舔了一小口,他不敢吃多:“你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啊,我又不瞎。” “哦。” “哥,你跟林渐青真的是情侣吗?” 陈最从陈好嘴里听到那三个字,心里一颤,说不清是因为听到“林渐青”而揪心,还是陈好知道这件事而吃惊。他只是扭头看着陈好。 “别那么惊讶好么,你是我哥,我还能不了解么。”看陈最想争辩,陈好干脆说道,“你两那个绯闻我看到了。” 陈最终于只是无力说道:“我两不是情侣。” “但你喜欢他对吗?现在你们分开了,或者说是他把你甩了。”不知是不是陈最错觉,他听到后面半截,感觉陈好的语气变了,比这凉甜的冰淇淋还冷。 陈最想到之前贺章的事,感到一丝紧张:“陈好,不管怎么样,这是我跟他的事,你别去抹黑他。” “就这么喜欢他?” “这跟喜不喜欢他没关系,你不准再做这种事。” “哦。”陈好手上的冰淇淋有些融化了,他又舔掉一些,看着陈最认真道,“陈最,你还有音乐,还有我,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最点了点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吗?他以前也觉得失恋罢了,没什么特别的。他以前还觉得,恋爱罢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好像跟林渐青一切就都不是这么回事了,那些时间,也许林渐青不承认那是恋爱,但给陈最的快乐,的确是热恋的感觉。 不管失恋还是热恋,林渐青给他的是一种新的体验,自然也带来一种新的痛苦,让他久久不能排解。 晚上陈好还主动叫了毛遂和那帮哥门吃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或许会好点。 陈最喝了不少酒,心情不好的时候,自控力总会差点,但除非醉到断片,更多时候会放大情绪,比如现在陈最有些喝高了,脸上跟那帮人笑着,心里却反复想着林渐青,想到想哭。 害怕在一帮朋友面前失态,饭局还没结束,他就拉着陈好回家了。醉酒的状态让他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却又异常清醒,他失眠了,没有睡意的晚上,总是无法遏制地想林渐青。 不知道过了多久,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把手机放下,翻过身睡到另一侧,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陈最又扭过来,烦躁地想,谁会在这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难道是毛遂他们闹到现在才结束。 他拿过手机一看,瞬间坐了起来,把房间的灯打开了。 屏幕上那三个字竟然是林渐青。 陈最愣了两秒,电话在他手里震动不已,他才确认这是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他手指有些颤抖,第一次屏幕没有划开,第二次才划开接了电话。 他喉结上下颤动,却一时无法出声。倒是林渐青那边没什么障碍地问道:“这会你应该睡了吧。” 陈最伸手覆在眼睛上挡住光,低低“嗯”了一声。 “也不是故意现在打扰你睡觉,我刚刚才回到家。”林渐青声音的确很是疲惫。 陈最轻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声音有些沙哑:“没事,我也还没睡着。” 林渐青那边轻声一笑,这笑声让陈最呼吸一滞,那种熟悉的心脏微颤的感觉,反而因为太过想念,让陈最心跳得很快。 他轻笑道:“喝酒了?微醺状态下的确容易失眠。” “嗯,跟朋友一起喝了一点。林哥,你……” “嗯,我打电话是告诉你我下个月18号有空,你来公寓这边,”多熟悉的语调,好像他们中间的分开根本没有发生,好似他们又回到了过去的关系,林渐青一有空就会找他,他们还能和过去一样在公寓里亲热缠绵。 “我们去把房子过下户。” 不,根本就是回不去了。 陈最用手指轻轻压着眼睛,还是有滚热的液体淌了出来。他的声音更哑了,鼻子堵得厉害。 “不用了。” “我说过房子给你。” “你不欠我的,房子不用给我。” “我答应过的事,都会做到。”林渐青坚持。 陈最“噌”一下直起身体,感觉肺腑都是火在烧,吼道:“我他妈说不用了。” “陈最,你冷静点。” 陈最无力地靠在床头:“抱歉,但是真的不用了,如果你还顾恋一点我们的过去,房子的事情不要再说了好么。” -- 第69页 林渐青没再说房子的事,转而问道:“陈最,你现在是不是签了肖滢的工作室?” 陈最不知道林渐青从哪里得知的,不过都是一个圈子的,听到也不奇怪,便承认了。 “你想当歌手对吗?” “嗯。”陈最一头雾水,不知道林渐青到底想说什么。 “我听你唱歌还挺好听的,你当歌手应该挺有前途。” “谢谢。”陈最越发疑惑了。 “但是你不应该拿贺章的歌,你把他的歌还给他。”林渐青不卑不亢的语气,理直气壮地要求。 陈最突然懵了,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你给肖滢的那首歌,是从贺章那里拿的吧,这真不好。如果你需要有人给你写歌,我可以给你找人。”林渐青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陈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重重击打了一拳,所有血液迅速褪了干净,只剩下一颗冷的、硬的、死了的心。 他连脾气都发不出来,连指责贺章无耻都觉得无力,只问道:“贺章跟你说的?” “还有你以前的老板宋昭文。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想我跟你以前挺熟悉,所以麻烦我带个话。我跟肖滢也是老相识了,以后我会关照她多照顾你的。” 这话陈最还不至于听不出来,他跟肖滢老相识了,可以让肖滢多提携他,也可以让肖滢一巴掌把他拍死。是啊,他这样的小角色,无论是得罪了贺章还是宋昭文都让他吃不消,更别说林渐青了。 他本以为合同到期了贺章会就此放过他,看来他真是天真了。 “好,我会把歌给贺章。”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晚安。”说着林渐青就要挂电话。 “等等。”陈最叫住了他。 “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林渐青,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陪了你快三年,这三年里,你有没有,一丁点,哪怕一个瞬间……爱上过我?”问出这句话,陈最几乎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再羞耻卑微,他也想知道答案。 林渐青沉默了,听筒里是他缓慢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对于陈最来说,长得差不多快要窒息的时间,才听到林渐青提了一口气,平缓而肯定地回答道: “没有!” 第42章 解约 陈最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去了肖滢的工作室。 去得太早,肖滢还没来,助理让他在办公室等一会儿。肖滢助理二十七八岁,平时属于默默做事的类型,实际心思很是细腻。 她把陈最引到办公室之后,又去楼下的快餐店给陈最买了一份早餐和一杯咖啡。 “你还没吃早饭吧,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喝咖啡,要不然对胃不好。”助理关照道。 “谢谢,太麻烦你了。”陈最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一会儿怎么跟肖滢说。 肖滢还没来,助理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事,索性坐在陈最身边跟他聊天:“你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肖总在给你找助理了,说找到之前,让我给你兼兼职。” 这话说得陈最更难受了,他这一早其实是来解约的。他签给了公司,他的歌即使由他来唱,那所有权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况且像《神明》这种已经开始制作的曲子。他没脸要求肖滢只把歌还给他,所以干脆直接解约。 助理看他不答话,且一副神情萧索的样子,估计他是累了。 “你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吧,沙发上睡一会儿也行,看你挺累的。肖总来了,我会叫你。”说完识趣地出去拉上了门。 陈最睡是睡不着,只把咖啡喝完了坐在沙发上发呆,听着外面越来越热闹的人声。 公司虽然新,看得出来,无论是助理还是音乐总监、艺术总监等核心团队的组成都是老人。公司的气氛很好,工作效率也很高。陈最不傻,他知道,如果在这种公司好好唱下去,不久的将来,音乐榜上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惜命运偏就不让他如意,也许贺章他们知道了吧,《神明》从理论上说,所属权的确是世纪传媒的,所以说人不能投机取巧,现实会给你一个狠狠的耳刮子。 他不是不能死不承认,可是他做不到,又特别是林渐青也知道了,对他提出这个要求了,他更做不到在林渐青面前耍无赖。也许贺章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让林渐青来跟自己说的。 还给他吧,通通都还给他们吧,他就不欠贺章,也不欠林渐青,从此以后远离这些人,远离过去的一切。陈最这么想的时候,觉得没那么难过了,也许死心的感觉就是这样,心底如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没多一会儿,肖滢来了。 “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看来我们还挺有灵犀。”肖滢笑盈盈地说道。 “肖总,我……” “说了多少遍了,叫姐。”肖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又给陈最发了一支,两人的距离瞬间进了一些。正当陈最还犹豫该怎么开口时,肖滢先说道,“这段时间是不是闲得有点无聊了?马上就有你忙的了,我们已经联系好专门的营销团队,目前正在商量怎么把你推出去。” 肖滢兴致勃勃地讲,陈最更不好打断她,只默默拿着烟听她说,心里越来越愧疚难当。 “他们给出了一个方案是,今年的《梦想之声》已经在筹备了,想让你去参加。他们的意见是让你海选就参加,就唱新歌,给你一路造势,最后我们想办法让你夺冠。但我觉得海选就开始战线拉得太长,另一档节目《新声大会》已经进入了前二十强的选拔,如果要加新面孔进去会有点麻烦,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一来就面对劲敌,你觉得有那个抗压力没有。” -- 第70页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然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陈最紧紧抿着嘴唇,上升的烟几乎要把他熏出眼泪,燃着的香烟上聚了一条长长的灰白色烟灰。他手指轻轻颤抖着,烟灰齐根断在了沙发上,陈最抬起脸,艰难说道:“肖总,我要解约。” 肖滢一愣,随即笑道:“别开这种玩笑。” 陈最更是难堪了。 “真的很对不起。” 肖滢站起身来,走到她办公桌,把烟摁灭,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转身面对陈最时,脸色十分难看,她再次确认道:“你是认真的?如果是待遇分成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 “不是,公司对我已经很照顾了。” “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陈最低着头,不敢看肖滢的脸色:“真的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看陈最这样子,肖滢知道他是下定决心了,合着他们这段时间都白忙活了是吗。肖滢从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些生气。 “你是非要解约是吧,原因也不肯说?你要知道解约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陈最手心里出了汗,是的,解约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而是一大笔钱的问题,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单单把这首歌给贺章,他就已经违约了。 “我知道。” “那行,那就按照合同来办吧。”肖滢态度陡变,声音冷得很,她这段时间几乎都在为了陈最忙活,把他未来的一个发展路线都安排好了,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是个人都会火冒三丈。 “好的,但是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我先赔一笔,剩下的会还得慢些,超出的时间,你可以算我利息。” 肖滢只是一脸愁苦地看着同样一脸愁苦的陈最。 “你可以再想想,说不定有的事不用解约也能跨过去。” “不用了,我想好了。实在很抱歉,肖姐。”陈最站起来,朝肖滢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走了。 虽然在这里才短短几个月,陈最其实很舍不得,这里的人都很好,对他很客气,也都把他当一个正儿八经的音乐人对待,他得到了尊重,更得到了理解。是的,比金钱和名声更重要的是,这里同事都知道他想要什么,能明白他所说的,也尽量为他做到他想要的。 他出来没几步,音乐总监正面迎上来,拉着他急切地说:“刚知道你来了找你呢,来来,上次你说的那种感觉我觉得我找到了,把笛子换成了陶埙,你来听听看。” 陈最挣脱他的手:“不用了,我有事,得先走了。” “哎,什么事这么着急,先听听嘛,耽搁不了你几分钟,现在效果棒极了,他们都听了,就差你的意见。” 陈最简直快要崩溃了,他再也听不下去,不再理会总监,转身走了。 陈最坐在公交车上,伴随着车子摇摇晃晃,他的心情简直被摇到了谷底,不仅是心情到了谷底,他的生活也一并到了谷底。 上一次有这种体会,是他十八岁那年卖掉了家里住的房子,给陈好治病,钱花得太快,陈好又进了ICU,他在卖掉自己心爱的二手摩托时,骑在车上一边飞驰一边掉眼泪。 上上一次这种体会,是他母亲悄然离去,他从乐队回到黑黢黢的老屋,还没开灯,就听见陈好的声音从屋里床上传来:“哥,妈走了……你也走吧。”他那会儿脑子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了。他原本是进屋安慰陈好的,最后却剩下他两抱头痛哭。 现在陈最已经不会哭了。陈好还在,他也兜兜转转回到了起点,无论如何,生活总得继续下去。 在路上他接到了刘知凡的电话。 说起对不起肖滢,其实最对不起的是刘知凡。别人不求回报地帮助他,最后还因为他得罪了肖滢这样的朋友。 刘知凡倒是说没什关系,只说如果陈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跟他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抗着,等以后有机会,想签公司还可以跟他说一声。非但没有怪陈最,反而安慰了他不少。 违约金是三百万,当初看在刘知凡的面子上,肖滢没有签得太过分。再说,他们也知道对于陈最来说,三百万和三千万也没什么差别。 这笔钱,他只有慢慢地一笔一笔慢慢赔了。 没过多久他又接到了肖滢助理的电话,说肖总刚才在气头上,说了些许过分的话,让陈最不要太在意。 “肖总说,既然怎么都留不下你了,实在要解约也没办法。肖总跟刘哥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看在这层关系上,至于违约金其他的就算了,大家当交一场朋友。但是已经花出去的钱,比如MV制作费用,音乐制作费用,这段时间的人力物力等等,一共一百四十二万六千元,这需要你自己承担,没问题吧。” 陈最连连说道:“没问题的,这几个月太难为你们了。” “没有,大家都挺喜欢你的,公司里的小姑娘都开始粉你了呢,其实我也挺期待看你登台的。”助理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陈最其实并不太会处理这种人情世故,说起这些事,他只是越加的难过和愧疚。 “别道歉了,谁还没点特殊情况。对了,账单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 “好的。” -- 第71页 “陈最,无论你以后在哪里唱歌,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很期望能听到你的音乐,看到你在荧幕上出现。” “谢谢!”说完他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第43章 留在我身边 违约金一百多万,凑一凑应该能一笔凑齐吧。 不管是不是看在刘知凡的面子上,肖滢做出这种让步都让陈最动容又惭愧。面对帮助他的人,他实在欠得太多,就是这样,他才更想把钱一起还上。 陈最先去了毛遂那里,把存在毛遂那里的过去林渐青给他的东西,包括那辆哈雷摩托,都让找人帮他一并卖掉。 毛遂一脸的叹息:“哎,这些玩意儿吧,买的时候都死贵死贵,二手就都不怎么值钱了。所以奢侈品不是普通人玩的啊。” “我知道,多少总能卖点钱,都是新的,就用过一两次。” “真的全部卖了?不留一两件纪念纪念?”毛遂边说边拿起一个黑色的绒盒,打开看里面是两枚黑色的耳钉。 那枚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光,那光非常刺眼,像针尖似的扎在陈最的瞳孔,让他一阵刺痛。 “都卖了吧,我现在需要钱。” “我这还有点,先借给你。”毛遂说着。 “不用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嗐,我说着急让你还了么,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又不能生儿子,先给你呗。” “别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毛遂一脸的叹息:“阿最啊,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天真,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哥们看你这些年,都他妈为你难受。草他娘的,为什么好人总是这么倒霉呢。”毛遂说着,仰着看天。 陈最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一时困难嘛,过去就好了。我这些东西就拜托你帮忙卖了,别给我卖亏了啊。” 毛遂说不出话,回拍了拍陈最的肩。 陈最回家跟陈好商量卖房子的事,却遭到了陈好的坚决反对。 “哥,不行,无论如何房子都不能卖。” 陈最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哥知道委屈你了,但是不卖我凑不够违约金,已经在感情上亏欠别人了,不能再在金钱上亏欠别人。” 陈好突然竖着眉,他很少跟陈最生气,他也舍不得跟陈最生气,可是听他这么说,陈好真是憋不住发火。 “哥,你别傻了行不行。你不亏欠别人,别人全他妈亏欠你了。宋昭文、贺章、林渐青,这些王八蛋一个个的全他妈在利用你,完了就扔一边去,把你逼到走投无路。要真是善恶有报,他们都该活活被雷劈死。” “陈好,你别说了。刘知凡、肖滢、汤助理,他们给了我很多帮助。” 陈好看着陈最,真是为他哥又心疼又难受,看着陈最这样,眼泪又忍不住不停地往下涌,他抽泣着说:“他们这种人不会懂的,不会知道你的歌、你的心血、你的感情对你来说是多珍贵的东西。哥,我就是心疼你,为你不值得。” 陈好这几句话恰好戳到了陈最最心酸的地方,他也很委屈,很难过,鼻子很酸。可是说到底,做人枪手,做人情人,爱上林渐青都是他自己选的啊,他能怪谁。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不会再做人枪手了,更不会再做人情人,不会再爱上林渐青那样的人。 “你发誓。” “我发誓,我真的很累了。这次就听我的吧,把房子卖了,钱赔了,我会再把钱挣回来的,听话。” “房子不能卖,我手上有接近二十万,我给你。”这不仅仅是房子这么简单,这是他们的家。对于陈好来说,租房还是住自己的房,住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有陈最就够了。 但他知道,陈最是需要一个“家”这样的地方的,他是需要归宿感的。之前他们也租过几年的房,无论住在哪里,他都能感觉到陈最其实不踏实。 “那也不够。”陈最没想到陈好有这么些钱,但此时他没空去管钱的来源。 “陈好,你就听哥的好吗?” “不是还有一笔钱吗?加上那笔钱,再找你朋友们借点,借的我可以一起帮你还。” “不行,那钱是给你换肾的,不能动。” 陈好急了:“哥,谁知道那肾在哪里,有没有机会换,钱留在那里不解决眼前的问题,不是浪费吗。” 陈最却肯定说道:“一定会有的,一定有机会换,不要等到了肾却没有钱,所以那钱一定得留着。” “哥,你怎么那么死心眼。” “听我的。你没事也在网上看看合适的房子吧,离医院近一点,其他看你喜欢吧。”陈最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昨天一夜未睡,今天一早折腾到了现在,陈最是真累得毫无力气了。 没再管陈好的各种意见,陈最进屋关上门,把自己丢在床上。 他紧紧裹上被子,牢牢把自己包裹起来,终于安静了一会儿。这时他才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好好整理安抚自己的心情。 愤怒、委屈、失望、愧疚……最深的痛楚还是难过,怎么能不难过呢,林渐青怎么要这么对他呢。 果真是陈好说的吧,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一路顺顺利利地走来,毫不费力取得他今天的成绩,断然不会知道一首歌,对于陈最这样在最底层苦苦寻求机会的人有多重要。一个被万千人疯狂迷恋的人,也不能理解,一个普通人的真心,就是他全部了。 -- 第72页 留给陈最暗自神伤的时间却很有限,他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处理。 第二天他就匆匆忙忙把歌给贺章拿去了。现在,他只想赶紧结束跟贺章、跟宋昭文以及整个世纪传媒的关系,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他们,越远越好,只是想想他们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就让人觉得倒胃口。 他到了公司楼下,给贺章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下来拿demo。他早把贺章电话拉黑了,也很厌烦宋昭文那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他在楼下等着,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抽烟。也不知是不是春寒,这天特别冷。 他可以进到楼里,可是他不想,他再也不愿意跟这地方产生任何联系。他以为他会等很久,贺章一贯如此,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似的。 结果一根烟没抽完,就有人下来了,还不是助理,而是贺章自己。 陈最看到他显然有点吃惊,但是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眉头皱了起来。陈最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直接从兜里把U盘摸了出来,递给贺章。 贺章却不伸手接,只是看着陈最,一直看着他的脸,看得陈最莫名其妙。 “你要的歌。” 贺章还是不伸手,反而说道:“这里风大,我们进楼里说。” “我不想进去,也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的歌,我拿来了,你还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贺章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陈最眼里的防备和厌恶让他心里十分难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我跟你真的没什么好聊的,歌给你了,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贺章不知为何,陈最这话让他心里狠狠揪了一把。 “我拒绝了林渐青。”贺章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意义何在,只是觉得提到林渐青,或许能让陈最有所触动。 “关我屁事。”话是这么说,“林渐青”三个字还是让陈最脸色变了变。 “我们找个地方聊吧,你不想进楼里,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贺章说着,已经往咖啡厅那边走去。 陈最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这正是上班时间,咖啡厅里没什么人,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贺章说道:“我看到你们的绯闻了,也知道你们分开,我跟林渐青说了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陈最有些烦地搅着咖啡:“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问他你们分开他难不难过,他说有些失落,但是谈不上难过,你们之间只是交易。” 陈最脑子一阵刺痛,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手里的铜质咖啡勺柄已经被他压弯了,他松开手,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他的确知道的,他亲口问的,但是当这些话从第二个人口里说出来时,他不仅感觉到心痛难忍,还有一阵耻辱感。 他强忍难受,问道:“你要跟我谈就是想来羞辱我是吗?” “不是。”贺章顿了片刻,“我知道你跟肖滢工作室签了约,现在你把歌拿给了我,你毁约了,你要赔偿一笔违约金,这笔钱我可以给你。” “还有你弟弟的病,我可以给他找最好的治疗团队为他换肾,以后我赚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 陈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压根没兴趣知道贺章为什么许诺他这么多好处,他只是越来越愤怒,简直怒火冲冠。他一把拉过贺章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所以你他妈是故意的,根本不是为了这首歌,你就是逼我毁约,逼得我走投无路,然后乖乖滚回你这里,是吧?” 贺章狠狠闭了闭眼,盯着陈最愤怒不已的眼睛,答道:“是,你留在我身边,你的问题我都可以给你解决。” 陈最放开贺章的衣领,把那个U盘狠砸在他脸上,拎起拳头给了他鼻子一拳。 “贺章,我草你妈!” 骂完,陈最一身火气转身走了。 贺章扯了一把纸巾,两手按住自己的鲜血长流的鼻子,看着陈最离开时愤怒又决绝的背影,把脸埋在了手心里,他狠揪着自己头发,额头上冒出了青筋。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我再也不写虐文了,呜呜呜,评论太可怕了,呜呜呜 我来解释一下大家的疑惑哈。 1.陈最为什么要跟现在的公司解约? 因为他要把歌给贺章,就这点来说已经违约了,该赔的钱也得赔了。而从他本人来说,对肖滢的愧疚和他的状态也很差,基本不能产生经济效益,无法面对肖滢,所以干脆逃避。至于他不告诉肖滢实情,没法说啊,为什么歌非得给别人,深究下去说他是贺章的枪手还是是林渐青的情人,都不能说,他又不是那种善于说谎的人。 2.为什么陈最要听林渐青的话,让他给他就给了。 从理论上来说,这首歌是他在跟贺章解约之前写的,版权其实是贺章公司的。原本写完就该给贺章,但是那时闹矛盾了,没给。就留了下来,机缘巧合吧,被刘知凡听到了,被肖滢听到了。其实他最开始是不准备给刘知凡听的。 现在贺章和宋昭文来要了,而且是让林渐青来要。贺章知道他们的关系,让林渐青来要可以彻底破坏他们的关系,不给陈最留一点幻想,这也是他的目的。 陈最一方面做不出来死不承认这种死皮赖脸的事,另一方面他知道万一贺章不罢休,闹到打官司,他也打不赢,因为林渐青可以证明这首歌在合约期内就存在。 -- 第73页 3.为什么陈最那么喜欢林渐青?他说什么听什么。 这件事之所以听了林渐青的,是因为上面那个原因。 他喜欢林渐青,不止是因为林又帅又骚又会撩,其实是一直仰望着林渐青的,当一个人仰望另一个人的时候,很多东西就看不清的。 不仅如此,林渐青在陈最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带他走出了困境啊。如果不是林渐青给他的钱,别说房子和陈好的病,他现在连跟贺章解约的资本都没有。 4.为什么要这么虐? 我也不知道啊,我觉得还好啊,我一直避免刻意虐,主要是铺垫剧情啊。老实说,之前我一直都觉得还好。写到今天这章,贺章最后的样子,我真实流泪了,我为这个又蠢又坏的男淫哭泣了(我有罪 Orz 第44章 空号 陈最以最快的速度把房子卖了,远低于市场价。因为钱要得急,毛遂那里的东西,准备打包一块卖给一个二刀贩子,当然,价格也很低。 临卖之前,毛遂特意把他一块儿叫过去了。他冷眼看着那个二手贩子一件一件地给东西估价,把价格压得不能再低。毛遂气鼓鼓在一边跟那贩子吵架,摆出市场价据理力争。 毛遂拿着那个爱马仕的小耳钉,说道:“这件就不卖了吧,我觉得还挺好看,适合你的。关键是那孙子只给一千,我看原价快一万了呢,他说这种贴身物品别人都不会买二手。” 这件东西算林渐青送给他的东西里最便宜的一件了,可也是唯一一件以生日礼物的名义,郑重其事送给他的。其他的都是他觉得陈最适合,随手就扔给他了,事实上对于陈最来说,根本不适合。 只有这耳钉是专门为他买的,也的确很适合他的礼物。 “就一千,给他吧。” 二手的礼物不值钱了,就跟无人回馈的感情一样廉价。 陈最只是想赶紧处理掉这些,赶紧和过去划清界限。 钱凑得差不多了,最后还差一点,找陈好拿了一部分,这时陈最才想起来问陈好钱的来历。 “就在网上卖东西挣得呗。” “不是靠着在网上黑别人,卖黑料挣的?” 陈好话不多说,打开网页,给陈最看自己的网店。他早知道陈最总有一天会知道,然后会查他的收入来源,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陈最看了一会儿,确保那的确是个看起来有模有样的网店,才放下心来。 又转头看了陈好一会儿,突然摸了摸他的头:“你都会赚钱了,突然就长大了。” 陈好打掉陈最的手:“嗳,你就只比我大两岁好吧,你二十那年,我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行,那现在该你养我了。” “好啊。”陈好兴高采烈地开始养陈最了。 毁约赔偿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们两人也很快搬了家,搬到了离陈好常去的医院北面四十来分钟路程的小区。 小区环境挺好,房子比他们之前那个还新,面积也更大一些,三室一厅,专门给陈最摆放他的器材留了一间房。 陈最看到房子也没说喜不喜欢,只说挺浪费。陈好说既然他来养家,就他说了算。陈最也没说什么,蔫蔫地搬进了自己房间。 陈好还挺喜欢这个房子,房主大概是喜欢大房间,原本三室的格局,小的两间房被他打通成了一间。现在主卧给陈最当书房了,打通的一间又隔断成了两间,只不过中间一半用衣柜一半用布帘简单做了个隔断,比起之前那房子,他两卧室隔着整个客厅对着门,陈好感觉自己离陈最近多了。 陈好悄悄把床移到靠着柜子那侧,对于陈最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连他晚上起床尿尿、甚至翻个身说两句梦话都能听见,这感觉让陈好很安心。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知道最近陈最的睡眠都不好,总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失眠。 他也知道被甩和毁约两件事对陈最的打击很大,应该给他点时间缓缓,但是陈最这样,陈好也很难受。 天都快亮了,陈好下床,撩开布帘,径直爬到陈最床上,从身后抱着他:“哥,你别翻了,翻一晚上了,饼都烙熟了。” “吵到你了吗?你换到书房去住。” “没有。你要睡不着就起来干点别的。” “可是我想睡着。”要是能睡着该多好,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就什么痛苦也感受不到了。可是偏偏人在经历巨大痛苦的时候,反而会失眠。 安静的夜晚,所有人都睡了,留你醒着,好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只有自己承受这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孤独。 “不要勉强自己了,要不然我们出去走走?”陈好提议道。 “天都没亮,有什么好走的。” “走嘛,反正也睡不着。”陈好开了灯,把陈最拽了起来。 两人走在小区的花园里,天已经变成朦胧的灰色。早春时节,清晨格外冷冽的空气激得人脑子更加清醒。早起的鸟儿啾啾叫着,空气还带着晨露的润湿。 陈最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从鼻腔到整个胸腔都凉了,一直胶着在一起的脑子,似乎也更清醒了一些。 陈好拉着他的手,两人从小区一直逛到了无人的街上,偶尔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划破清晨的寂静。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亮了,两人找了一个早餐摊位吃了两碗混沌,随后又往回走,在楼下的菜店买了中午吃的菜,一起回到家里。 -- 第74页 陈好又把陈最往屋子里推:“你去睡会儿,我觉得你现在能睡着了。” “你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 “不,我陪你。” 陈最却把他往外推:“我知道你想安慰我,想让我快点好起来,但是有的事真的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给我点时间好吗?我需要一点时间,你让我自己呆会儿。” 陈好无奈地看着他哥,点了点头。 * 林渐青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他才想起和陈最约定过户的事。匆匆开车过去,刚踏进房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灰尘味儿,屋子乱糟糟的,看来陈最也没住在这里。 他给陈最打了个电话,却发现他的电话是空号了。 林渐青有些不太相信,换了他的工作号再打,这个号是陈最不知道的,发现果然是空号。 换号了?他在搞什么? 林渐青进到屋子里,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钥匙和一个小盒子。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个钥匙扣,里面还有个小纸条写着圣诞快乐的字样,才想起来他说结束那天是圣诞节。 林渐青拿起了桌上的钥匙看了看,发现就是这套公寓的钥匙。 陈最什么意思?拒绝他的“分手费”来反抗他吗?真是幼稚。 林渐青问了张凯丽陈最家的地址,驱车去了陈最家里。结果敲开门发现里面正在装修,乌烟瘴气的。他问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工人:“房主呢?” 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出来说:“我就是。” “你?”林渐青仔细看了看他,“这不是陈最家吗?” “是啊,月初才把房子卖给我的。” “卖房子?好好的干嘛要卖房子?”要说陈最卖了房搬到了他的公寓里还能理解,可他公寓也没人啊。 “我咋个知道捏,他还卖挺急的,应该是急着用钱。” 林渐青更无法理解了,他对陈最绝对算得上大方,被他包的人还有缺钱的时候,简直是打他林大影帝的脸。 “你有他电话没?” 大汉翻出手机,找到了陈最电话。林渐青一看,这就是那个空号。 操,这人还能人间蒸发了。 他马上联系了张凯丽,让张凯丽联系了肖滢,很快张凯丽给他反馈的消息是,肖滢也不知道陈最去哪儿了,他们已经解约了。 这下林渐青知道陈最为啥要卖房了。 可是为什么要解约呢。他当初只是让他把歌还给贺章,并且宋昭文给他打电话说这件事时,承诺了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追究陈最法律责任的,只要他把歌还了就行。 林渐青转头去了宋昭文公司,他既想问他们知不知道陈最的下落,也想问问宋昭文和贺章,到底什么原因让陈最和肖滢解约了。 林渐青轻车熟路走到宋昭文办公室外面,宋昭文助理面带苦色说他和贺章都在会议室。 走到会议室门口,终于知道助理那一脸苦色是为什么,这两人正在吵架。这还挺稀奇,他一直觉得贺章有些过于听宋昭文安排了,两人还能吵架。 走近了一些,就听到贺章提高的声音,夹杂着“我不唱”“你别逼我”“不准你给别人”“没得商量”之类的字眼。 林渐青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推门进去,两人都看着他。贺章一脸难看,宋昭文倒是神色如常。 林渐青调侃道:“打扰到你们吵架没有?” 宋昭文笑了笑:“理念不合,讨论讨论,哪有吵架。”起来给林渐青拉开一张椅子,“坐,你不是忙着拍戏嘛,请都请不动。” 又转头对贺章说:“你先去忙你的,这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 却只听贺章愤然拒绝:“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再唱了。” “你……” 林渐青来了兴趣,问道:“唱什么?”他看着自己眼前连接着投影仪的电脑,上面打开的是个音乐播放器。笔记本一侧插着的U盘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没什么,就一首歌,我觉得挺不错让他编进自己下张专辑里,他不同意。”宋昭文很是无奈,陈最那首歌挺好的,当初也是贺章跟他说了这回事,他才用了点手段,让林渐青去给他拿回来了。 可没想到现在贺章无论如何都不唱这歌,不管他对陈最是什么样复杂的感情,可是这歌也拿了,该得罪死了的人也得罪了,他不知道贺章现在这么抗拒是个什么意思。 林渐青换了坐姿,翘着腿,问道:“被陈最拿走的那首?” 说着他轻轻点了一下播放键。 第45章 真相 林渐青问道:“被陈最拿走的那首?”说着他轻轻点了一下播放键。 陈最干净也很有辨识度声音传来。 夕阳撞响晚钟,大殿的神明…… 从音响里出来的声音跟电话里陈最的声音有些差别,这首demo还有吉他声伴奏。第一次听到陈最唱这首歌,就觉得挺好听,奈何没告诉他歌名。后来他就这歌词搜了几次,也没找到,遂作罢。 他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地方,这首歌换了一个所有者,他又听到了。 宋昭文和贺章完全想不到陈最曾经亲口唱给林渐青听过。宋昭文看林渐青的脸色有异,叹息道:“这歌挺好的是吧,可惜小章不愿意放进专辑里,多可惜。” 林渐青突然转头瞪着宋昭文:“你再说一遍这首歌是陈最拿了贺章的?” -- 第75页 宋昭文有些懵。 林渐青又问贺章:“你告诉我,这歌是你的,还是陈最的?” “我……”贺章也懵了,苦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首歌,陈最唱给我听过,在去年冬天。”林渐青的眼睛在宋昭文和贺章脸上来回打量,厌恶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陈最这么轻易就同意给你们,但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 宋昭文突然笑了:“渐青,别说得那么难听。” “陈最在我这边的工作就是给小章写歌的,他的歌的所有权是公司的,去年冬天,那时合约还没到期呢。” 林渐青看着宋昭文眯了眯眼:“陈最是贺章的枪手?” “也可以这么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 “五年前,所以……” 林渐青把U盘硬拔下来,说:“这歌不准发。” 宋昭文笑了笑:“这歌是属于我们公司的,发不发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林渐青拍了一下桌子:“我说不准发,版权我买了,钱的事儿你去找张凯丽。” 这首歌不仅是陈最写的,还他妈是陈最写给他的。知道陈最是这歌的创作者,再加上这歌词,还有他们的关系,林渐青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去年夏天在寺庙里度过的那些日子。 陈最给他写了一首歌,然后他要求陈最把这歌给了贺章,陈最因此和新公司解约还赔了一笔钱。林渐青现在有些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宋昭文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好好好,你说不发就不发,你先别生气,有话好说。” “你们知道陈最现在的地址吗?” “他搬家了?”宋昭文问道。 看这样子,他两也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了,林渐青起身离开。 走出会议室,贺章追了上来:“渐青哥,你找到陈最跟我说一声,我也有事找他。” 林渐青戒备地看着贺章:“你有什么事找他?” “跟他道个歉。”贺章低下头,他这段时间真是过得糟糕极了,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他也急切想要找到陈最。 贺章重新回到了会议室,这时宋昭文在林渐青面前那十分隐忍的样子没有了,一脸阴沉盯着贺章。 “你下张专辑先别发了,我觉得你状态很糟糕,先好好休息休息吧,从今天开始给你放假。” 这是让贺章坐冷板凳了,宋昭文的手段贺章很熟悉,不过他现在压根不在乎了。 “我也觉得这段时间挺累的,宋总,我们解约吧。” 宋昭文很诧异,脸几乎一瞬间就软和了,但看着贺章那决绝的样子,知道即便顺着他哄着他,也没什么转圜余地了。 他冷笑一声:“行啊,违约金对于贺大公子简直小菜一碟。” 其实不是,宋昭文因为上一个捧出来的艺人强行解约,公司损失了不少,贺章签的是天价违约金。 贺章脸色也不好,但是还是答应道:“好,今天就开始办。” 他说完就要转身出门,宋昭文把会议桌上的笔记本水杯等全挥到了地上,狠骂道:“一群白眼狼,老子费心费力捧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贺章也很气愤,他转身,指着宋昭文的鼻子:“宋总,但凡你知道一点尊重我的意见,今天都不会这样。” “哈哈哈哈,反过来怪我是吧,谁当初求着要签给我的?现在说这种话?听你的你能红?” 宋昭文眼看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付之一炬,纯发泄似的气愤道:“怪我?怪我按着你头让你喜欢陈最的?我他妈让你跟林渐青在一起,让你好好哄着他。你偏不,你个傻逼喜欢陈最,自己还不知道,哈哈哈哈,真没见过你这么搞笑的人。直男,你再告诉我你是直男……” “啊……靠!”贺章给了宋昭文腮帮子一拳,宋昭文踹了他一脚,贺章连带椅子把他一齐推出去很远,摔门走了。 宋昭文的话像针一样扎在贺章心里。 他意识到了,早在他找人收集陈最和林渐青的绯闻照时就意识到了。可是他不敢承认,一旦承认了这点,不仅承认了自己是个同性恋,还承认了自己这一桩一桩都是干的蠢事。 可是事情已经不可遏制地发展了下去,他无法停下来,一旦他停了手,那他就彻底失去了陈最。 他想起码先把人留在他身边,只要人还在,他就有机会可以好好对待他,弥补对他的伤害和亏欠,扭转对自己的看法。甚至不再唱歌,把他的歌还给他,再把他捧红也可以的。 可陈最真是又臭又硬到了极点,走投无路也不给他这个机会,反而两人结下了大仇。贺章也难受极了,想找到陈最,起码给他道个歉。 不过拆散他跟林渐青,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他不希望陈最跟林渐青在一起,更不希望陈最爱上这样一个渣男。 贺章不由苦笑,他在陈最心里估计也坏得没救了吧。 * 林渐青一路脑子都乱糟糟,回到家把《神明》又听了几遍,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陈最怎么这么蠢,就因为是他的要求,他又习惯性地顺从了? 一个人真的可以那么喜欢另一个人吗?喜欢到可以为他失去一切,连自己都不要了。 林渐青无法理解。 他能理解陈最喜欢他,毕竟他能轻易得到别人的迷恋,可是钱也不要房也不要,还倒赔了一笔钱,他图什么?就图那种虚无的恋爱感觉?真是小孩啊,那么幼稚。 -- 第76页 话是这么说,林渐青还是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点愧疚,这点愧疚让他不太好受。 睡了一觉后,愧疚的感觉好了一些,说到底他又不是没给,是陈最不要。他也不是没给陈最争辩的机会,是陈最自己懒得说的。 只过了一天,他又进剧组了。情场失意--老婆和情人都折腾没了,好歹事业上是得意的,忙起来也没时间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进剧组没两天,张凯丽竟然来了。跟他进组的是另外几个助理,他这种大红人的经纪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没空来伺候他。 发现张凯丽来探班,林渐青还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张凯丽没有说话,一脸严肃,直接把林渐青拉到了他的化妆间,然后关上了门,然后才低声说道:“渐青,我要跟你说件关于贺章的事,你听到后先别生气。” “呵,我现在跟他也就普通朋友,什么事够得上我生气的,你说。” “还记得几个月前你跟陈最的绯闻吗?当时我通过发布信息的那些媒体找到了泄露视频的记者,后来忙起来你就让我别在这事儿上浪费时间,最近我得到了一点新的消息。” 林渐青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事儿跟贺章有关?” “就是他策划的。” 林渐青眉头皱得更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放我的绯闻对他有什么好处?” “也许是吃陈最的醋,想让你跟陈最分开?” 林渐青摇了摇头,他跟陈最分开后,贺章十分明确地拒绝了他。林渐青突然问道:“这事儿跟宋昭文有关系吗?” “不知道。但是贺章很肯定,他好像也没特意隐藏,跟那人聊天记录都还在。” 这倒是像贺章的作风,有点大大咧咧,如果是宋昭文,那肯定不留痕迹的。 “渐青,我知道你跟贺章和宋昭文的关系都不一般,但是这种事发生了,不管你要不要撕破脸皮,以后都提防着点。老实说,这些年你得罪的人不少,别人多少都顾忌着林总的面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知道处理。” “那行,我今晚还得赶回去,王总那边还有个饭局。” 林渐青沉思片刻,突然说道:“凯丽,陈最换了号码搬了家,我现在找不到人,你帮我找到他。” 张凯丽看了他片刻,问道:“你是让我顺便留意他的消息,还是特意找人去把他找出来?” 张凯丽特意问出这个问题,林渐青立马懂她什么意思。是顺便留意消息,然后“偶然”碰见,如果可能,大家浅谈地当个普通朋友交往。还是,特意让人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出陈最的消息,然后把人带到林渐青面前。 如果是后者,带到林渐青面前之后呢? 换了住所和电话都没有给林渐青任何联系方式,那就是刻意避开了。再把人找来,他要怎么给陈最一个说法,总不能说我就找你吃个饭喝个茶吧。 林渐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算了,你就顺便留意着吧,特别是那些音乐公司签的新人什么的。” 第46章 “朋友” 林渐青可从来不会为了面子委曲求全,也从不跟人维持表面虚假繁荣。 所以张凯丽刚离开,他就一个电话打到了贺章那里,开门见山问道:“贺章,我问你,几个月前,我跟陈最绯闻的新闻是不是你让人发的?” 那边沉默了。 “说实话。” “是。” “为什么?” “……渐青哥,很抱歉。”贺章诚恳地说,陈最已经没办法了,他不想彻底惹怒林渐青,这对他也没有好处。 “不想说?”林渐青倒还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冷声嘲弄,“那我猜一猜,我一直以为我跟陈最在一起,你吃醋的对象是陈最,其实不是吧,你吃醋的对象是我吧?” “你对陈最有意思?” 贺章听到别人说出这话,都有种难言的痛楚,心里插了一把刀,别人不在意地拔出来,每次都让他有种新鲜的疼痛。 “那看来我猜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问题你有义务回答我。” “我不知道。”贺章没说假话,他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陈最的,他们认识五年了,五年里,哪儿是那个开始的点呢?他要能说清楚,他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了。 开始他跟陈最是有一段愉快的时间的,后来随着陈最才华开始横溢,他开始蹿红,他得到无数掌声和鲜花,他就开始疯狂地嫉妒陈最,一切变得糟糕起来。 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关系,他会坦然欣赏陈最的吧,他们会成为朋友,甚至恋人。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林渐青倒是一点没着急,又问:“那我换个说法,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没兴趣的?”他倒是想知道,贺章靠着跟他暧昧得了他多少好处。 林渐青不是不能大方,他总要知道自己的大方是不是喂了狗。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这轮到林渐青吃惊了。 “是的。我挺崇拜你是真的,某种程度上,我们一样为了自己想做的事,违背了家里的意愿,你做得比我出色很多,我当你是前辈和标杆,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什么?前辈?你习惯跟前辈眉来眼去的,就为了点好处?贺章,你家好歹也世代书香,用得着这么出卖色相吗。老实说,你有点恶心的到我了。” -- 第77页 “我也觉得很恶心。”贺章也挺淡然的,跟宋昭文解约后,他决定离开娱乐圈了。 “宋昭文让我来接近你的,我当时不得不听他的。”得不到家人的理解,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能,不得不低头。 果然还是宋昭文,林渐青早就想到了,但是他很难接受。宋昭文是他一块儿长大的发小,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就为了一点好处,怎么能这么玩弄他的感情? 他想起自己跟贺章示好,然后被冷落被拒绝,宋昭文信誓旦旦给他解释的样子,什么年纪小,考虑到家庭等等,他还很买账地全部都信。那会儿宋昭文肯定觉得他是个傻逼吧,林渐青真是快气炸了。 “那你现在就能不听他的了?” “我解约了,不唱歌了,以后也不在圈子里了。” 林渐青冷哼一声:“正确的选择,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让你混下去?” 林渐青挂断了电话,咬牙切齿地默念“宋昭文”三个字,然后又阴着脸打了几通电话。 他这几通电话倒是很有用,没过两天宋昭文的电话就来了,气急败坏地质问:“林渐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渐青淡然地拿着剧本翻来翻去,装傻道:“什么什么意思?” “你把何久和仇高朗给我的投资半路截走了,你可真够意思。”贺章走后,宋昭文也很恼火,这次他不准备把资源往一个人身上砸,这就意味着需要更多资金,他好说歹说才找了两个哥们给他投笔钱。没想到项目启动了,人家却要撤资了。 “他们觉得我下一部戏回报率更高,这有什么问题吗?”林渐青很容易就想到对方此时焦头烂额的样子。 “渐青,你不差那点钱,别这么搞我,我们这么多年朋友。”宋昭文请求道。 “哦,你竟然拿我当朋友,还真让人意外。” “有话就说,没必要拿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来揶揄我。”宋昭文已经有点感觉了。 “是嘛,过去几年看我热脸贴贺章的冷屁股看高兴了吗?看着我被你糊弄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林渐青突然提高了声音,“宋昭文,我他妈真是瞎了眼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这天终于来了,宋昭文害怕得罪林渐青,但这天真的来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解脱。 宋昭文冷笑一声:“那不是因为你没有其他朋友,只有我还愿意扮演你的朋友角色吗?” 林渐青呼吸有些急促,他没有朋友是因为他不屑跟人交朋友,即便是交上所谓的“朋友”,别人也不过只想从他身上得到些好处罢了,他从没想过宋昭文竟然是在“扮演”他的朋友。 宋昭文又带着嘲弄的语气:“想不通吧,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大概从来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问题,想不通为什么没人做你的朋友吧。” “我他妈哪儿得罪你了?小时候帮你打架、写作业,中学帮你追女孩,就是这些年,我帮你捧你的人,给你找人投资,我他妈帮你帮得少了吗?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他愤怒又茫然,宋昭文是他从小罩到大的人,现在竟这么说他。 “是,从小到大都是你在帮我,所以你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在我面前维持你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理应屈从你的优越感是吗?别傻了,林渐青,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要不是想愚弄愚弄你,我对你早就敬而远之了。” 林渐青气极反笑:“哈哈,我帮了你,还是我的错。” “你那不是帮,你那是施舍。对我,对贺章,包括对陈最都是一样。一旦认清你的本来面目,不会人愿意留在你身边,有天你会知道的,不过那也是你活该。”宋昭文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渐青对着忙音的电话片刻失神,回过神来怒从心起,把整个化妆间都砸了。当天的拍摄就此终止,其他人也不敢问怎么回事,剧组给他放了假,没多久张凯丽就来把他接走了。 林渐青一路走一路想不明白,他对宋昭文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地在帮他,有时候甚至比对自己的事情都还要上心,怎么就帮出这么一个仇人来了。 他原本是想截走他的投资,让宋昭文主动打个电话,把话说开了,就这事给他道个歉,他就算了。林渐青心想,宋昭文不过是想要自己帮忙,又不好意思开口,才做出这种事。然而,从电话里得知宋昭文的真实想法,比起气愤,更多是的是吃惊。 “凯丽,你说宋昭文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渐青把手臂撑在车窗上,一脸失落的样子。 “斗米恩,升米仇,当别人得到你太多好处,有无法平等回馈,这种不平衡心理会让他憎恨你。” 林渐青玩着手里的钢铁侠钥匙扣:“可我也没让他回报我啊。” “还有就是嫉妒吧,太优秀的人总是遭人嫉妒的。”张凯丽避重就轻地说。 林渐青想了一会儿:“凯丽,你觉得我真的太有优越感,太傲慢,所以让人很讨厌吗?” “没有这回事。” 林渐青轻笑一声:“你倒是没比我大多少,比我妈还宠着我。” 张凯丽尴尬地笑了笑。 比起跟宋昭文闹崩了,反而是宋昭文说的话更让林渐青难受。 因为他说对了,林渐青的确一个朋友都没有。当然,有无数上赶着巴结他的人,但是那些人都不是朋友。林渐青也不觉得“朋友”是生活的必需品,只不过宋昭文那话却像在鄙视他一样。 -- 第78页 * 春已经很深了,初夏时节就在眼前,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陈最他们现在的房子是正南朝向,每天早上,第一缕阳光会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楼层也不高,小区绿化很好,天刚亮,鸟儿们就在窗户外叽叽喳喳的。 陈好还在阳台上养了几盆花,丢了点粮食,整一幅缩小的春趣图,莺飞燕舞、生机盎然的。 他早早起床,下楼去市场买了第一波最新鲜的菜,做好了早饭,才去叫陈最。 陈最却裹在被子里,不耐烦地咕哝:“我不吃,你让我再睡会儿。” “你昨晚喝了酒,吐得那么厉害,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快起来,我煮了小米粥。” “哎呀,我真不吃,你别叫我了。”他又翻了个身,把脸向下埋在了枕头里。 陈好又去把他翻过来:“快起来呀,专门给你做的。” 陈最“噌”地坐起身来,皱着眉头,一脸厌烦:“说不吃就不吃了,你别烦我行不行,困死了。”说完又倒下去,扯过被子把自己脑袋一并蒙了起来。 陈好无奈,只好出去了。 他坐在桌子边,独自吃着饭,很是发愁。前两月陈最是睡不着,天天失眠,精神状态非常差。后来睡得着了,陈好还以为他很快就会好起来。却没想到,他现在天天睡不醒,一大半时间都在床上,状态更是差得不行。 他真的没辙了,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哥从这种持续的低迷中走出来。 第47章 颓 陈最一直睡到下午,饿得不行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从电饭锅里盛了一碗半冷不热的饭,拉开冰箱门,就站在冰箱前面,挑着里面的冷菜吃。 陈好简直看不下去,抢过他的碗,把他按在桌子边上:“等会儿,我给你热热。” 陈好把电饭锅通上电,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又去厨房给陈最打了个鸡蛋汤。 陈最趴在桌子上嚷嚷:“还没好啊,我就要饿晕了。” 陈好恼火道:“早上、中午我都叫你吃饭了,你自己不吃的。” “那会儿不是困么。” 没过两分钟,热腾腾的饭菜和汤摆到了陈最面前,陈最拖过碗大吃起来,还夸奖道:“感觉你手艺越来越好了,够得上当厨子的。” 陈好不搭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陈最头发长得更长了,乱糟糟油腻腻的,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刮了,整个下巴上都是乱七八糟的胡茬子。这几个月他既没有上班,也不爱出门,肤色都白了一个号,天天睡不醒的样子,却有两个深沉的黑眼圈。 整个样子就一个大写的“颓”字,并且这状态持续很久了,还不知道会继续持续多久。 “哥,你这头发要不要去剪一下?” “不剪,我故意留着的。” “那胡子刮一刮吧。” “不,留着胡子有男人味……哎,我说你别一天唧唧歪歪地管着我。” 陈好面露苦色:“陈最,你真要一直这么下去吗?” 陈最抬起一张疲惫的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挺舒服的。”吃完饭,他把碗一推,给自己点了一颗烟。一边抽烟一边打着呵欠,又往卧室走过去了。 “你都多久没碰你的乐器了?”自从搬过来之后,陈好还专门给他腾了一间工作室,结果他就从来没有进去过,反而陈好隔两天就去扫扫灰尘。 陈最脚步一顿:“无聊,不想碰。”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头钻进他屋子里,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玩着玩着又呵欠连天,身子一缩,又睡了。 没劲,干什么都没劲,不睡觉又做什么呢。 陈最又一觉睡到傍晚,起来下楼去了他常去的那家烧烤摊位,点了一盘子肉,叫了一箱啤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老板给陈好打了电话,让他来把陈最给弄回家了。 陈好拍着陈最后背,一脸苦涩看着陈最抱着马桶呕吐不止,吐得涕泪横流,感觉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很是难受。吐完了,陈好又给他洗脸洗澡,好一通折腾。 陈好本来身体不好,陈最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但好歹一米八几的个子,陈好弄着他也费力。喝醉了酒的人跟一团软泥似的,陈好从浴缸把他拖出来时,瓷砖地板打滑,两人一齐摔倒在了地上,陈好垫在下面,手肘擦伤了很大一片,陈最脑袋也在浴缸边缘磕了个大包。 陈好看着自己手臂疼得呲牙咧嘴,陈最还醉着,眼睛迷离地看着陈好,不停地说他头被磕到了,他变成傻子了,让陈好赔他。 陈好简直又好气又好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把陈最弄到床上躺下,他给自己包好了手,才拿了药水去给陈最抹。抹完药,陈最却拉着陈好不让他走。把脸埋在他胸前,跟他道歉,说他是不称职的哥哥,都是因为他把房子卖了两人才没有家了,他对不起陈好。 陈好不停地安慰他,但是陈最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又开始说自己没用,什么都不会,说着开始哭起来,说别不要他,不要离开他。他带着哭腔有时候喊爸爸,有时候喊妈妈,有时候也喊林渐青。胳膊把陈好箍得死紧,似乎要勒进肉里似的。 陈好又恨又难过,恨他爹妈,也恨林渐青,恨自己没办法替陈最承受这种生活的痛楚。 他哥原本是个很积极也很坚强的人,他们最难的时候,差不多快到生活绝境的时候,陈最最多也是跟他抱头痛哭一番,然后重新在生活里寻摸着出路。而且,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还坚持在写歌,哪怕给别人当枪手,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音乐。 -- 第79页 他对音乐的热爱,就像他对生命本身的热爱。 如今他这行尸走肉的样子,陈好看了别提多心酸了。 陈最发泄了一阵,终于哭着睡了过去,陈好回到自己房间,坐在窗户旁边,点燃了一根从陈最那里偷来的烟。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想了想,陈好给毛遂打了个电话:“毛毛哥,睡了没?” 毛遂打了个呵欠:“还没睡呢。小好啊,你哥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这样下去不行啊,他都颓了多久了,颓废颓废,再这样下去,迟早人都废了。还有,你劝他少抽烟少喝酒,对嗓子不好,他还想不想唱歌了。” 陈好夹着烟挠了挠头:“我知道,所以才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没招,每次叫他出来玩一玩,认识认识朋友,他就一个人在旁边也不说话,光喝酒。我是看着着急,又不能打他一顿。” 陈好轻笑了一声,说:“我想到个办法,毛毛哥,你们得给我帮个忙。” 六一儿童节那天,毛遂他们那几个人,一大早就来到陈最家里,把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陈最生拉硬拽给拽起来了。 陈最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一脸起床气。看着毛遂那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还拿着乐器,更是不解。 毛遂赶紧跟他解释道:“今天六一儿童节,居委会孙婶儿让我们去阳光福利院给小朋友表演节目,唱唱歌,你也一块去呗。” “我不去,困死了,我要睡觉。” “天天就知道睡,你是猪吗?本来没打算叫你的,叫的周亮,他家里临时有事儿,来不了了。” “那你们去就行了,干嘛非得叫我。” “哎,我们答应小朋友是有四个哥哥的,结果人数着少了一个,我们怎么说得清。去吧去吧,帮个忙,小朋友们都是孤儿,本身就够可怜了,还让我们给骗了,我良心不安的。”说着把陈最推进卫生间,让他洗漱。 陈最无奈,无力地叹了口气,开始洗漱。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一脸的疲倦和灰败,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好像离他很远了。他不愿意去,哪儿都不想去,但是朋友的忙,不得不帮。 他拿起剃须刀好歹把胡子给剃了,毛遂答应人家的是哥哥呢,总不能拉个大叔去凑数。 洗漱完后,看起来好了一点,出去毛遂又让他换上一套跟他们一样的颜色鲜艳的衣服,搞得陈最有些别扭。毛遂说那衣服给周亮准备的,陈最寻思他穿着怎么这么合适,这段时间瘦了那么多吗。 换好衣服,陈好又给他梳了头发,扎了一头的小辫子,又把他的吉他拎出来塞手上,陈最总算看起来像个人了。 陈好反正也没事,还跟着一块儿去了,拿着照相机负责给他们录像。 去了他们区的福利院,给孩子们带了玩具和零食,园长和孩子们都很热情,唱歌的时候不停地鼓掌。小孩子都是天真又直接的,看陈最长得好看,人气都在他那儿。小朋友们缠着他弹唱了一首又一首,最后简直把他累得够呛,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唱完歌又是游戏互动,他们五个人陪着孩子们玩了大半天,又是唱又是跳的,简直比干活还累。 回程的车上,陈最担心陈好:“今天累着你了没?” “累啊,但是开心。哥,你开心吗?” 陈最点了点头。 车还没到家,毛遂就接到了孙婶儿的电话,说院方觉得非常满意,也很感谢他们,希望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多请他们去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寒暄了一通,孙婶儿突然提议:“毛遂啊,你们真是好小伙儿。我可不可以请你们给全市的福利院都做个表演啊?全市有十三所,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我们可以支付劳务费,不过这钱也不多就是了。都是孤儿,就当做个好事,怎么样啊?” 毛遂兴高采烈地说:“没事没事,我们也觉得挺开心的。我先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再给你回话吧。” 挂了电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最脸上,陈最不太乐意。 陈好说:“哥,看到今天这些小朋友,我就想起我自己。” 最后陈最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们四人配合着时间,跑遍了市里十三所福利院,给小朋友们唱歌做游戏。累是一定很累的,但是想到做的是有意义的事,大家都很高兴。 完了之后,陈好把视频全部汇集起来,剪辑成一个长视频,他仔细地挑选着陈最的那些镜头。陈最自己唱歌的,陈最和小朋友们游戏的,陈最笑着俯下脸被小朋友亲亲的,教一个兔唇的小朋友唱歌的。 陈好视频做好之后,@了市儿童关爱组织的微博账号,很快引起一众大V的转发。毛遂他们一群人突然就火了起来,最突出的当然是陈最。 第48章 神仙小哥哥 【呜呜呜,看哭了,什么神仙小哥哥啊】 【每次看到这种新闻,就觉得这个社会还是有希望的】 【哥哥们唱歌真好听呀,特别是辫子小哥哥】 【人帅心美嗓音甜,这是什么神仙啊】 【有人知道他们的账号吗?我要粉他】 【用这种方式引起社会对福利院小朋友们的关注,真的太棒了】 【我要捐钱,我要给小朋友们买礼物】 -- 第80页 …… 这种急速传播的方式,没多久就让陈最红遍了微博,很快他的微博账号也被扒了出来。他的账号已经半年没有登陆过了,以前也就是发一些自己录的翻唱歌曲。 跟世纪传媒签约期间,他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在公共场合唱歌,但有时确实心痒想唱,就匿名唱了放在微博上,当个自娱自乐。 之所以被网友们顺藤摸瓜摸了出来,源于一张近期发的福利院小朋友们的照片,当然,那张照片并不是他自己放上去的。 【姐妹们,辫子哥哥的微博@CZ-best,冲鸭】 【这是个宝藏男孩啊】 【啊,好好听,他怎么唱歌这么好听,awsl】 【声控晚期的我好了】 【小哥哥有没有其他专门唱歌的账号啊?唱得这么好应该有的吧,关注一波啊?】 【5555没人搭理我们,小哥上一条微博已经是半年前了,怎么办?】 陈最很久不刷微博因为这些社交账号上总能轻易看到林渐青的动态,他逃避一切和林渐青有关的消息,所以放弃了一切资讯娱乐,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对于他在微博上掀起的一波热潮毫不知情。 网友们并不放弃,通过和他互关的人找到了毛遂,毛遂在微博可活跃了,那也是他门店宣传的一个窗口,乐器的一条重要销路。 大家都摸到了他这里问陈最的信息,毛遂乐此不疲地给网友们解疑答惑。 “唱歌好听吧,不仅唱歌好,还会很多乐器,自己也会作词写歌。对对对,就是音乐才子。” “帅吧,不仅帅哦,身材也好,八块腹肌。年龄啊,23吧。” “女朋友?没啦,他是gay,喜欢男孩子。男朋友?也没有。” “没事没事,不算隐私,他一直是出柜状态。哎呀,主要还不是怕你们表错了情,错付真心。” “我啊?我直的,喜欢女孩子。掰弯是不可能掰弯的,他再帅都不行。我好撩的,我保证。什么啊,帅哥没有都搞基啊,不是还有我么?我不是逗比,谢谢!” “直播?我觉得可以,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失恋了啊。可以可以,欢迎gaygay们去撩他。啊?这我不知道了,他1还是0这个太隐私了,不会告诉我的。” “是滴,我的专职代言,但凡他粉丝在我店里买东西,我都打8折行了吧。” “这不太好,qq,微信不能告诉你们,毕竟他的隐私嘛。你们去他微博留言吧,我会提醒他看的。” 陈好看时机差不多了,打算把这些赞扬、鼓励给陈最看。别人说他唱歌好听,说他的歌好,是陈最喜欢听到的褒奖。让他不再堕落,重燃对生活的热情,就需要从重燃音乐的热情开始。 陈好一个人说的话,陈最总怀疑他弟出自私心,倒是万千网友的认同,则说明他真有这个实力。 陈好在拿给陈最看之前先偷摸登录了他的账号,关注嗖嗖涨,评论留言很多,这些陈好都能用自己的账号看见。 唯独看不见的是私信,几百条私信,他点开一个红点。 【哥哥,谈恋爱吗?网恋找我我超甜,不骗感情不骗钱。】附赠一张可爱的男孩照片。 什么鬼?删除,拉黑。 点开下一条。 【哥哥是1还是0啊?都没关系,我可以为哥哥做1,为哥哥做0,为哥哥日夜不停。】 陈好脸阴得不行。删除,拉黑。 【哇,你的歌真的炒鸡好听。知道你喜欢男孩子,有点遗憾,不过加油哦,我也会支持你的。】 喜欢男孩子?陈好一秒反应过来,肯定是毛遂那二货说的。嗯,这条留下。 【求开直播啊,想听你唱歌,我打赏的飞机都准备好了。】 这条留着。 【迷妹报道,哥哥球球你出个声儿吧。】 留着留着。 私信评论主要分两类,大部分是让他出声,让他来直播唱歌听的,还有一小撮求谈恋爱的。 删好了,陈好退出,才去力劝陈最登录微博看看他火了。 他开始还觉得陈好无聊,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但看着网友们的留言,陈最脸色慢慢放松开来,往下滑看,突然看到一条,他笑了起来。 陈好把脑袋凑过去,看那条评论。 【博主,我不过就是喊了你两声老公,你用得着拉黑我两个号么?本来都气死了,但是看到女孩子喊老公,你也没把她们拉黑啊,你不是个gay吗?所以我又注册了一个号,就是想问问,难道是我长得太丑么?】附上一张可爱的男孩照片。 【哈哈哈哈,很可爱啊,很可能是博主发现了你的鸡属性】 【只有我觉得这个小可爱很可怜么?但是还是好想笑2333】 陈最看着陈好:“你登我号了?” 陈好低着头:“嗯。” “毛遂把我卖完了是不是?” “是,他还拿你打广告了,我去找他分钱。” 陈最把手机收了起来,坐在屋子里抽烟。陈好试探地问:“哥,要不然你就开个直播唱歌吧,大家都喜欢你听歌呢。” 陈最只是抽烟,没有说话。 陈好心里忐忑,生怕陈最又拒绝了他。 “哥~” 陈最把烟头熄灭:“好,我开直播。” 陈好立马高兴起来:“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设备,研究怎么弄。”说着一蹦三跳往外走。 -- 第81页 陈最叫住了他:“陈好,谢谢你!”陈好为他做的一切,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一点一滴,陈最都看到的。 陈最抽了个周六的夜晚,开始了他的第一次直播。因为提前在微博做了预告,所以一开播就有上万人围观。 镜头一打开,陈最还有点紧张,给大家说了句:“大家晚上好啊!” 顿时弹幕狂刷。 【好帅啊!!!】 【这声音,哥哥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而我是被恶魔捅过的嗓子】 【哈哈哈,楼上我怀疑你在开车】 【开始开始,《林深见驼》开始】 【对对,这首最好听,比原唱好听(这里没有河粉吧】 【没有没有,都是我们C哥的粉儿】 陈最直播间的账号还是微博那个CZ-best,所以大家亲切地称呼他C哥。 陈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对着话筒轻轻说了声:“开始了。” 好像大家都是在现场似的,他一说开始,弹幕顿时都安静了,似乎所有人都在电脑前面屏息凝神地听着。 陈最抱着吉他,轻拨琴弦,前奏过后,他闭着眼睛,轻轻唱出了第一句。 风从指尖滑过/没把形状留给我 流水漫过身体/也并不能洗涤什么 花落在我眉间/然后,继续下落 我见过的爱情/不属于我 林深不曾见鹿/可我在森林里遇见了骆驼 弹幕疯狂地刷【开口跪】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玩电脑】 【C哥,求求你出道吧】 随着“开口跪”的弹幕刷屏,屏幕突然出现了火箭的刷屏,一条一条,足足十个,五千块,陈最都惊了。 他再一看那个ID,CH-best,顿时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放下吉他,给网友们道歉:“不好意思,有点事情,马上回来接着唱,等我两分钟。” 网友们莫名其妙,但是马上就听到陈最在骂人:“你他妈疯了,有你这么败家的吗? “我就在你隔壁唱歌,你赏个屁啊你。” “那行,明天我给你唱两钟头,你把你银行卡交给我。” …… 果真两分钟过去,陈最回来了,网友们纷纷怀疑那是不是他男朋友。 陈最解释道:“不是,是我蠢弟弟,刚刚火箭是他给我刷的。” 【哈哈哈哈,蠢弟弟也太可爱了吧】 【可爱?要是我弟弟,我能把他给揍死】 【是我哥哥唱歌这么好听,我也赏啊】 这边讨论着,那边礼物刷刷地刷着,打赏的横幅一直没断过。 陈最唱了快半个钟头,陈好给他端蜂蜜水过来润嗓子。陈最的身影一闪而过,弹幕又开始询问那是谁。陈最说是弟弟,网友们都不信,陈最只好把陈好给叫过来了。 陈好笑得一脸无害,跟网友问好。 弹幕又炸了。 【这兄弟都是什么神仙颜值啊,哥哥酷弟弟帅,好想两个一起抱回家】 【舔舔,弟弟不是gay吧】 【弟弟好乖的样子,开始说蠢弟弟,还以为是小孩子呢】 【C哥把弟弟喂好点啊,弟弟也太瘦了吧】 第一次直播了一个半小时,大部分时间在唱歌,间隙跟网友聊聊天。大家发现陈最看起来挺酷的,但实际上很呆萌,问啥答啥,也不抖机灵。唱歌不仅很好听,还相当认真,琴也弹得好,实力圈了一波粉。 后来大家觉得他这性格不大像哥,于是C哥变成了CC。 第49章 《新声大会》 陈最直播了一段时间,人气越来越高,他不太会逗乐子撒娇卖萌等等,来他房间的主要都是歌粉,还有一部分颜粉。 大家都知道CC房间有个特别好玩的潜规则,所有喊“老公”的男粉一律被踢,因为房间管理员是陈好。有段时间他人工踢不过来,专门开发了一个小插件,把那些“口出狂言”的男生给过滤掉。 【弟弟这是要把CC给掰直吗】 【弟弟是兄控吧】 【骨……骨科(危险发言】 【弟弟太可爱了,我是弟弟粉】 除了第一次在镜头前露个面,陈好就没再出过镜。其他时候也很少说话,但是每天晚上必定给陈最打赏。开始被陈最骂过几次,但完全没用,后来赏得少了,就由他去了。所以陈好也是直播间的神秘话题之一。 陈最开始每晚的直播后,变化还挺大的。还是有些恹恹的,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但好歹要面对粉丝,直播的时候还是得打起精神。也不会一到晚上就去酗酒,把自己喝到酩酊大醉,成天都稀里糊涂的。没有直播的时候,偶尔会带上耳机,拿着笔断断续续写些曲子,写着写着不满意又一个人发脾气。 离他和林渐青分开已经半年多了,他才刚刚开始从那种泥淖里爬出来。感情和音乐,他人生三大支柱中的两个前后相继崩塌,他还能走出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CC你歌唱那么好,要不要去参加一些选秀啊?《新声大会》今年的海选已经开始了噢。】 【对啊,CC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那晚直播间里,网友们都在讨论今年的《新声大会》。这是一档面对所有人的选秀节目,海选是自己网上报名,并上传自己的演唱曲目。海选过后,还有一次复试,复试要求真人到场演唱。复试筛选严格,不过复试过了,就可以上台参加导师盲选了。 -- 第82页 上台就很关键,不仅可以近距离接触明星导师,这种全民娱乐的舞台,露露脸就能圈到一波粉了。 《新声大会》每年一次,七月开始海选,到导师PK,选出第一名要到新年年底。名次靠前的学员不仅可以参加主办方的举办的新年晚会,更重要的是有机会被音乐娱乐公司看中,从此走上艺人的道路。 随着这个节目越来越火,一些三四线名气不够响但是唱功过关的歌手艺人也会来参加,使得这节目竞争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好看,基本可以排进国民年度期望值最高的综艺节目。 陈最却摆了摆手,说他没兴趣。 但是直播结束后,“新声大会”四个字却挥之不去。内心的冲动仍然在,只是他不想再通过音乐获得什么名利了。如果有所求,就会有所希望,而之前一次一次的希望破灭,让他很难接受自己再失败一次。而把音乐仅仅作为一个兴趣,则不会有这种顾虑。 他跟陈好在深夜的大排档摊位上吃着宵夜,陈好给他倒了一杯冰啤酒,说道:“哥,想去就去吧。” “我没想好。” “这种事情不需要想,想是永远想不出来结果的,只要做就好了。” 陈最只是不说话。 陈好拿茶水碰了碰他手里的酒杯:“就算很快被刷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仍然过着现在的日子,又不会有什么改变。别怕啊,我挺你。” 陈最看着陈好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和酒窝,然后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 * 两个月后,陈最站在了《新声大会》的盲选舞台上。 一共四位导师,老牌实力唱将史苍,高音天后荀梦香,目前人气最高的说唱音乐人陶吏,还有著名音乐制作人阙响。 之前总是听人说有黑幕什么的,特别是想要上这种直播舞台,要交赞助费。陈最还想,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放弃了。结果没想到,一路绿灯,每次都非常顺利就晋级了。 他觉得自己倒霉这么多年,终于交上了点好运。陈好和毛遂还有他的粉丝都让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没实力的人才能看到实力,往往有了实力的,他只会觉得自己就很普通。特别是陈最学习乐器没费什么力,写歌作词更是自然而然就开始了,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对自己的认知,全部来自于别人的反馈,所以过去贺章说他不行的时候,他是真觉得自己又没钱又背景的,是真的不行。 此时,他站在这个广阔的舞台上,眼前四位背对他的导师,周围几百位观众,陈最有些紧张。他选了一首音高较高的歌,到了High C。这不是最难的,难的是这首歌音转相当频繁,整体调子都很高。他选这歌,是想展示下自己的演唱实力,再加上在直播时常唱这歌,网友们给予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舞台中央的灯光突然打亮,陈最挡了下眼睛,他放下手来,突然听到观众们小范围的惊呼起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奏就响了起来,不过观众的呼声,加重了他的紧张感。 导师那边背着他窃窃私语。 荀梦香问道:“为什么观众开始躁动了,又是成名歌手吗?” 史苍:“不一定,也可能是个美女或者帅哥。” 陶吏撇嘴:“什么秃头女孩,长发男生,打扮奇怪的也是有可能的,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史苍:“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陶吏短款皮衣外套、吊裆裤、铆钉靴,脖子上一串狗牌,可以说相当嘻哈了。 “嘘,开始了。选的这首歌啊,这人有梦想。”阙响淡然地说。 前奏过后,陈最开唱起来,因为之前的紧张情绪,此时有些嗓子发紧,规规矩矩地唱完前面,没有一个导师转身,他就迎来第一个高潮。 高音没费什么力气就上去了。 “啪”荀梦香转身了。看到陈最一瞬间,荀梦香也小声惊呼了一下。 史苍赶紧问:“怎么样怎么样?是小帅哥还是妖魔鬼怪?” “不告诉你,感兴趣自己转过来看。” 一小节唱完,陈最放松了不少,第二小节发挥得不错。 史苍也转了身。 陶吏也问:“帅哥还是妖魔鬼怪?” “鬼怪,别转了,你得后悔死。”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说完陶吏也转了,“我就说嘛,这小帅哥太对我味儿了,我宣布他是我的了。” 荀梦香揶揄道:“你个小崽子,年纪不大,脸皮还挺厚。” 这三人一路嘴炮,但是阙响稳坐位置上,到最后也没转身。 陈最唱完了,反而一点也不紧张了,只是一脸失落的表情。 荀梦香首先发问:“小帅哥,怎么还不高兴?” 陈最站在舞台上,看着那个现在才缓缓转过来的阙响,说道:“我本来想加入阙响老师的战队的。” 荀梦香捶胸顿足:“我第一个为你转身,你当着我的面说想加入阙响的战队,老阿姨的心也被你伤到了。” 史苍和陶吏不停地笑,阙响也笑着说:“我就说他挺有梦想吧。”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史苍说:“先介绍介绍你自己吧。” “我叫陈最。” “让人沉醉的意思?” “不是,耳东陈,最好的最。” -- 第83页 荀梦香接茬问:“阙响说你挺有梦想,来吧,让我们听听你的梦想。” 陈最挠了挠头:“我没什么梦想啊。” …… 陶吏问:“那你为什么要唱歌,要来参加这个节目,站在这个舞台上?” “唱歌是喜欢,参加这个节目是网友们劝我来的,反正就参加一下,如果能拿到名次当然很棒了,不能拿到,也没什么损失。” 荀梦香:“哈哈,陈最,你挺有意思啊。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能拿到,那你的时间,你PK时承受的压力,不都是损失吗?” “喜欢就不是啊。”陈最咧嘴一笑。 “说得有道理,那你愿意来我的战队吗?” “嗳嗳,怎么突然就开始挖人了。我跟你说陈最,你是不了解荀梦香,我跟她以前一个公司的,她可是出了名的变态,严格得令人窒息。来我的战队,我跟我的学员都是哥两好,保证轻松愉快。”史苍说道。 陶吏突然说:“你看史苍这种为了利益出卖同门师妹的人就信不得。你看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这一头小辫子我特别喜欢,还有你的纹身也很别致,我两肯定特别有共同语言。” 陈最突然问道:“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为我转身。”说完又看着阙响,“还有为什么不转。” 的确有梦想,第一个敢这么问导师的学员。 荀梦香先说:“你的高音很稳,低音也沉得下去,音域宽,实力不错。” “我是觉得你声音好听,很有辨识度。”史苍接着说。 陶吏说道:“史苍不想让我转,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我想要的,果不其然。” 陈最把目光投向阙响。 他知道自己可以进行导师盲选后,期待的人的确是阙响。怎么说呢,他听过不少阙响做的歌,他很喜欢。 阙响有一种风格,但那风格不是他自己的,他又不唱歌。他的风格是跟歌手结合起来的,总能给歌手找他他最适合的定位,让他表现出不一样的东西。 陈最开始总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某个歌手,就去把对方所有歌找出来听。听完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才发现了让他喜欢的共同点,这些歌的词、曲、编曲,总有出阙响之手。 【作者有话说】:什么比赛之类的,我就瞎瘠薄写了,看个热闹就算啦哈,不要较真。 另外,(超大声)我的新科月还有三天,这三天我上推荐了。大家多给我投月票票啊,冲冲冲!!! 第50章 对战 陈最把目光投向阙响。 阙响淡然说道:“唱得很好听,只是没有打动我。” 史苍说道:“打动阙响我有经验,只要你穿件破衣服,背个烂吉他就够了。” “别说,当年你的确是这样把我打动的。” 史苍的第一首歌的确是阙响给他做的,那时阙响还是个毛头小子,因是名师之徒,才小有名气。在地下通道遇到卖唱的史苍,帮他做了一首歌,史苍就此开始火。 史苍火了之后,两人反而再也没有合作过。 “你惦记那神叨叨的干什么?选吧,选一个你喜欢的战队。”荀梦香说道。 陈最最后还是选了第一个为他转身的荀天后。 盲选一共四期,总共挑选四十人,每队十人。 这四十个人挑选出来之后,则由战队之间轮换PK,谁对战谁的战队完全由抽签决定,谁和谁对抗也由抽签决定,随机性很强,反而显得很公平。 第一轮淘汰剩下二十人,第二轮剩十人,第三轮剩五人,第四轮剩三人。第一轮和第二轮都是一首歌定输赢,第三轮开始则是唱三首歌。 每首歌都将计算分数,评分由导师、现常观众和场外观众共同决定,导师一票计一千分,现常观众每票计一百分,场外观众一票一分,每场比赛只算当场的分数。 进入前三甲之后,则关闭观众计票得分,另请各界知名人士来当评委,分数则由之前所有分数的总和,再加上评委评分进行计算。 看起来是相当公平的,而且场外的观众,包括但不限于网友,对比赛的最终结果起了最关键的作用。 二十强晋级赛,荀梦香抽到的是史苍。荀梦香直呼倒霉。 史苍老牌实力唱将,歌曲的传唱度高,知名度也高,前辈级人物,学员们首选的对象。 反而陶吏虽然火,但是人年轻,透着一股让人不信任的感觉,主动选他的不多。 而阙响只是在圈内非常知名,在圈外知道的人并不那么多。毕竟大家都关注歌手去了,对于词曲制作人并不关心。所以,主动挑他的人也不多,就陈最一个人公开表示他心仪的导师是他,无奈还没被看上。 陈最一来就抽到了史苍队伍里非常强劲的一个唱爵士的女歌手,少有的女低音,唱功很好,气息相当稳。 陈最准备的是一首民谣。对方慢歌见长,陈最很担心自己的民谣能否比得过她的爵士。具体唱什么现在还不知道,都得上台才能知道。 对方先上,前奏一响起,陈最就知道了,对方唱的是小野丽莎非常经典那首《玫瑰人生》,陈最屏息听着,每一句都唱得恰到好处,结束时他竟然差点没能察觉,完全沉浸在了歌声中。 舞台的灯光熄灭,荀梦香在他耳边说的是反复跟他说过的话:“不要怕,有点紧张没关系,你有实力,而且适当的紧张还会让你发挥更好,去吧。” -- 第84页 陈最深呼吸一口气,拎着他的吉他走到舞台中央。他试了试音,对后方的伴奏打了个手势,前奏响起,继而他吉他的声音合了进去,灯光亮起,陈最微微低着头,唱出了第一句。 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你坐在你空空的米店 你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在寻找你自己的香 圆形的鹅黄灯光仅仅只打在他身上,穿着白衬衣抱着吉他的大男孩安静地坐在那里,唱着一首安静温柔的歌,让他平时酷酷的感觉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柔软和忧伤。这首歌是陈最最喜欢的民谣之一,特别是歌词,一直是他作词的方向。 他静静地演唱着,十分动情,整个厅的观众都屏息听他唱着,被他带进了这种清澈而伤感的情绪里。 窗外的人们匆匆忙忙/把眼光丢在潮湿的路上 你的舞步划过空空的房间/时光就变成了烟 爱人,你可感到明天已经来临/码头上停着我们的船 我会洗干净头发爬上桅杆/撑起我们葡萄枝嫩叶般的家 …… 比赛是在另外一个城市举行,陈好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同行,是由毛遂、周亮几个哥们陪着陈最去的。这一分开就是三个月,得十二月陈最才能回来,对于从来没有跟陈最分开过这么久的陈好来说,十分煎熬。 陈最又忙着练歌、彩排,陈好只敢一天跟他视频一个小时,算计着他登台的日子,特别是陈最在台上的几分钟,陈好简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陈最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简直迷人至深,而他自己却丝毫不觉。 陈最角逐二十强,唱得是这首《米店》。陈好总觉得这歌是陈最唱给他的,因为他跟陈最唱过,过去总是陈最撑起他们这“葡萄枝嫩叶般的家”,现在他也能撑起他们家了。 听歌归听歌,陈好紧紧地盯着陈最的统计票数。他黑到网络票数后台看了,端口是开着的,意味着的确是网民在投票。陈好生怕他们把端口一封,自己想给歌手分多少票就分多少票,这样操作起来就困难很多了。 不过这次完全用不着,陈最的票数远远超过了他的对手,没什么太大悬念进入了前二十强。比赛结束后,票数在二十强里总计排名第二。 第一名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倪子墨。他声音条件非常好,并且科班出身,歌唱技巧如鱼得水,是名副其实的实力派歌手,而且年轻英俊,观众缘也很好。偷偷有学员在传,他是主办方力捧的对象,已经跟主办方签约了。 但陈最不是很信,觉得其他人可能是嫉妒,因为倪子墨的确唱功很扎实,不是沽名钓誉。而且,他首选的导师也是阙响,就这点,陈最就觉得他是个有眼光的人。 两周后的十强PK上,荀梦香抽到的是阙响,又大呼不好。 她最开始以为最有实力的是史苍,阙响那边只有一个倪子墨需要格外注意。但是经过第一轮对抗,大家都明显看到了阙响那变腐朽为神奇的魔力,特别是在选歌和编曲上,简直神了。 上一轮荀梦香这边有个学员抽到的阙响那边的一个东北大哥,大哥声音粗犷颇为霸气,但是现在这一挂的并不吃香,荀梦香为那个学员松了一口气。 阙响生生让大哥唱了一首《送别》,当然是重新编过曲,升了半个调,背景只用一架钢琴伴奏,大哥那粗犷的声音反而显得更加苍凉和落寞。一个粗犷的硬汉所表现出来的沧桑,更加动人肺腑。唱到最后,硬是把大哥唱哭了,在这种感染力极强的情况下,观众跟着哭了,一边哭一边刷刷把票投给了他。 这次陈最抽到的是阙响那边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小孩清清爽爽的,声音比较细软,还稍显稚嫩,不过正是这种稚嫩阳光的感觉,让人感受到青春的美好。第一次盲选时,小孩唱了一首《十七岁的雨季》清澈稚嫩的声音,也让两个评委为他转身。 老实说,他的唱功不如陈最,但是阙响的选歌和编曲往往太出人意料。上一次他跟陶吏打擂台时,陶吏吃了大亏。这让荀梦香和陈最都不敢掉以轻心。 得知对擂的是阙响之后,陈最决定还是唱《林深见驼》。这首歌词曲都是他自己写的,还唱过无数次了,无论是从音乐上,还是感情上,他都能把握得恰到好处。 而且,从他能在直播时从容地把这首歌唱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那么深地受到林渐青的影响了。他现在从别处看到林渐青的消息还是会想到他,但是已经很少主动一遍一遍地想,偶尔想起他们的过去,他也不怎么难受,反而觉得有这么一段挺好的。 受过感情的伤害,狠狠地痛过,也是成长的一种吧。他现在对感情的看法成熟了很多,并不觉得飞蛾扑火般热烈的感情是正确的选择。成熟理智能够长久的感情都是节制的,有来有往的,陈最并不是害怕了不敢再爱,只是要小心挑选对象,爱值得的人了。 至于林渐青,已经是过去了,总会到想起他来云淡风轻那一天的。 在练习的时候,连荀梦香都为他唱这首歌唱得这么好而惊讶,而且陈最改动了几个地方的曲子。或许是听习惯了贺章的版本,猛然一听陈最的有些不习惯,但是仔细一听,却发现陈最的表达别有一番味道,不单单只是好听那么简单,而是仿佛在表达另外一种东西。 荀梦香给他指导了一些技巧性的调整呼吸,如何更加自然地转音之类,对于陈最唱这首歌,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 第85页 但是真到PK那天,他们还是觉得自己小看了阙响。 阙响给那小孩排练的曲目是《痒》,一首又柔媚又骚气的曲子。 大家都惊呆了。 而当那小孩唱的时候,大家更是吃惊。他声音本来细软,唱女生的歌完全合适。而那干净清澈的歌声,配着这么一首柔媚的歌曲,给人一种又纯又欲的感觉,顿时把歌的层次提升了好几层。 阙响牛就牛在这里,他不会因为对方散发的气质而形成固定的印象,而是根据对方的气质,寻找最适合歌手的表现形式。歌曲、人物、场景似乎只是他心里的模块,他通过自己的想象力把他们完美结合在一起,释放出大于歌曲和人物本身的魅力。 作为对手来说,阙响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所以这次他两的角逐,让人格外紧张,到底是又纯又欲的阳光男孩,还是把《林深见驼》这首歌表达得淋漓尽致的陈最。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这两天的打赏和月票,无以为报,只有双更。 是的,我今天哭着双更了! 倒数第二天,冲冲冲! 第51章 晋级 陈最场外人气更高,场外积分远远超过了那男孩,却没想到现场观众却觉得男孩的表现力更好,他的成长和突破性更强。现场投票下来,陈最已经和他票数接近了,最后就看四位导师的投票。 荀梦香肯定是把票投给了自己人,然而史苍和陶吏都把票投给了男孩,觉得男孩还那么年轻,成长不可限量。因为这两位导师的投票,他和陈最的分数仅仅只差了几百分,加上阙响那一千分,他就能超过陈最,晋级十强。 而阙响就是那男孩子的导师,会投谁恐怕不言自明了。 正看直播的陈好后悔不迭,他看到场外的投票已经领先了很多,就没有再管,结果场外通道关闭后,竟然让场内和导师给追平了。 看来,陈最就要止步二十强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阙响竟然把票投给了陈最,陈最成功晋级前十。 晋级的乐声响起时,全场发出或是惊喜或是不解或是惊讶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是懵的。 阙响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首歌陈最不仅仅是在唱歌,而是在唱他自己。如果陈最第一次盲选就唱这首歌,他一定会为他转身。 这个出乎意料的选择,把这个节目推向一个小高潮。 今年的《新声大会》又带火了一拨人,陈最无疑是人气最高的那一拨,与其他人气高的选手不一样,陈最身上的争议也是最大的。 因为他是gay,而且是个坦坦荡荡公开出柜的gay。 陈最的微博底下充斥着各种抨击他的言论。 【我也不歧视txl,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宣扬自己是txl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悄悄当个同没人管你,但是你是公众人物,关注你的小孩还多,原本好好的给人带坏了,你有没有点公德心。】 【这种违背自然法则的东西,就该去死】 甚至还组织起了要求封杀陈最的网络联盟。 而友同人士和陈最的粉丝则纷纷还击。 【说不歧视txl的,人家干嘛不能宣扬自己。我也不歧视憨批,但麻烦你不要出现在面前,脏了眼睛】 【说带坏小朋友的本身不就是歧视,潜台词不就是,txl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朋友不要学哦】 【txl完全符合自然法则啊,自然界也有很多同性一起的,而且txl是由基因决定的,并不是你想或不想】 【我喜欢CC是因为他帅,他唱歌好听,还有他真的很善良,不管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根本不重要好么】 这些网上的言论对于陈最来说并不算什么,他过去的人生里遭受到的恶意远远不止这点,他也早明白只要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就无法伤害到他。 晚上他照例直播,一进直播间,弹幕就是刷屏的问候。 【CC这么忙还直播啊】 【听到你今天的唱歌了,最最好棒】 陈最调了调话筒的音量,说道:“谢谢大家,比赛是挺累的,正好直播放松一下。” 【啊啊啊,看来CC很喜欢我们咯,四舍五入当你表白了】 【最最啊,最近很多人都在说你性取向什么的,你千万不要被他们影响,好好发挥,我们等你拿冠军】 【那群傻雕还组织什么反陈最同盟,跟他妈一群邪教似的】 【是啊,保护我方CC】 陈最唱完了一首歌,看着网友们一直在讨论这件事,说道:“我没事,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你们也别那么生气。看到过激的言论我会拉黑的,你们也不要跟对方骂,我不太喜欢。”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看到过激言论我们就举报】 陈最表示谢意地笑了笑,又开始弹唱。 半个小时之后,弹幕上不知道是谁开始疯狂地给他刷火箭。本来手机屏幕就小,除了礼物的横幅,什么都看不见了。陈最突然懵了,马上说道:“你们等我两分钟。” 【哈哈哈,蠢弟弟又要挨骂了】 【咦,ID不是蠢弟弟的啊】 陈最的确是去给陈好打电话去了,结果陈好说那不是他刷的,是一个随机生成的ID号,还是个新号。 “你是不是换了个号以为我就不会发现?” -- 第86页 “哥,你太能想了。草,刷了得有五十个了,还在刷。” “真不是你?” “不是。说不定是某个有钱人觉得你唱歌好,打动了他呢。”真不是陈好,但陈好很快就把这个号扒了一通,很容易就扒出了对方是贺章。贺章跟天行解约了,好像现在已经不混娱乐圈了。 但是陈好没告诉陈最这人是谁,如果陈最知道,肯定不会要的。在陈好心里,那混蛋的钱,不要白不要。 第一拨,贺章足足给陈最刷了一百个火箭,价值五万。网友们纷纷讨论。 【啊,是不是哪个大佬看上我们CC了?】 【对方的性别是男啊,不会真是……】 【我觉得真是,毕竟CC又帅又暖歌还好听】 【放弃骨科,嗑大佬了】 陈最这边跟那个匿名用户私信:“我不会交换私人信息,也不会线下见面,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就很浪费了。” “我知道,我只是喜欢听你唱歌,真的很喜欢,所以是你应得的,你不要在意。” 陈最有些摸不着头脑,确认了不是陈好之后,他还想过是不是林渐青。但是这说话的语气,就显然不是了。估计是某个富二代吧,花钱找乐子罢了。 陈最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又唱了半个小时。 后面那个人又一口气砸了一百个火箭。 陈最发信息:“哥们,你有点吓到我了。” “好的,我以后会注意。” 后来几天,只要陈最一上播,这个账号就是固定一百个火箭。 * 林渐青正在一个剧组里拍警匪片,这是一场夜里在公路上角逐的戏。 刚刚一场戏拍完,此时正在快速搭建新的场地,所有演员都在一旁等着。秋天已经有些深了,天寒露重,他披着羽绒服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杯热茶暖手。 这部戏就快要杀青了,之后他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休息。这大半年来工作一个接一个,忙是忙,但是忙却并没有觉得充实,反而感觉无趣的很。休息就找个阳光充足的温暖海滩度个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同伴。他想叫张凯丽,但是张凯丽比他还忙。 林渐青又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实在不行,就叫他妈妈一起吧。他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就听到不远处两个打酱油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话。 “哎呀,荀梦香又抽到了阙响,糟了糟了,如果CC抽到倪子墨怎么办啊?” “你不想看他两对垒吗?王者PK,血雨腥风,我想想都兴奋。” “不要啊,他两我都喜欢,不想看到任何一个被PK掉。” “冠军只有一个,总有一个会被PK掉的。” “啊啊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残忍的事情。我绝对不能让CC被PK掉,我好爱他,你赶紧给他投票。” “你还是更喜欢陈最嘛。但是他是基佬,你就是红了,也泡不到他……” “你们在说什么啊?”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 两姑娘手一抖,手机顿时掉到了地上。林渐青弯腰替她们捡了起来,又问道:“你们在说什么PK的,反正现在等得无聊,我也听听呗。”林影帝一脸笑容。 拿手机那姑娘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今年的《新声大会》,现在已经是十强进五强的晋级赛了。”姑娘指了指手机屏幕。 “刚听你们说陈最什么的,他是几强?” “他现在还是十强,不知道五强晋级会抽到谁。”两女孩看林影帝竟然还挺感兴趣,开始给他解释规则,介绍那些选手什么的。 林渐青饶有兴致的听着,他还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看见陈最。 “到陈最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抽到倪子墨。” “倪子墨是谁?”林渐青又问道。 “一个科班出身的歌手,很强。” “抽了抽了,啊,太好了,不是倪子墨。我家CC晋级五强稳了。” “你们为什么叫陈最CC?”这什么破名儿。 姑娘翻出了陈最的微博,从他最开始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唱歌,一直讲到微博,讲到直播,卖力给林渐青安利自己的偶像。 看林渐青一脸耐心的样子,越说越起劲,各种八卦,包括陈最弟弟陈好,还有陈最是gay等等事无巨细。 林渐青这才知道陈最的弟弟原来叫陈好。 “开始了。”轮到陈最了,姑娘捧着手机,一脸庄重地看起来。 这时副导演过来了,看到林渐青在,客气了两分:“你俩还在这儿干嘛,准备了。” “不是二组先拍吗?” “那你们也得先准备好啊。” 林渐青站了起来:“她两跟我一组的,我一会儿带她们过去吧。” 林渐青发话了,副导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自己走了。 他们一起看了陈最演唱,林渐青来了之后,他们就开的外放,音质有些改变,但总体还是好听的。一会儿几个闲着的工作人员也围了过来,一起看。 一共六首歌,陈最成功PK掉对方,晋级五强。 【作者有话说】:txl=同性恋,这个词竟然是屏蔽词,我醉了。 第52章 内幕 林渐青当晚收工就给张凯丽打了一个电话,说问她知不知道陈最在参加今年的《新声大会》,并且已经晋级五强了。 “不知道。”张凯丽惊讶地问道,“他歌唱得这么好吗?” -- 第87页 “还行,以前也偶尔给我唱歌呢。不仅能写,还能唱,挺让人惊讶的。”林渐青说着不觉笑了。 “你们一块儿这么久,这你都没注意到?”张凯丽顺嘴一说。 林渐青顿时不笑了,要说以前,他了解陈最多少呢?他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包个情人,费钱就行了,费那么多心干什么。 张凯丽也觉察到了,赶紧转移话题:“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去问问《新声大会》什么内幕,是不是得拿钱才能拿第一。” “好的。你想帮他拿到冠军吗?” “……凯丽,你今天是不是有些多嘴了。” “我明天就去问,尽快给你回复。” “还有,给我注册一个XX直播平台的账号,半小时之后发给我。” “好的。” 陈最还直播,叫CC,真是有趣。林渐青打算去看看他半小时之后的直播是什么样子。他刚拿起手机,刷起了陈最的微博。越刷脸色越差,这两百多万的粉丝,一点不知道控评吗,任由那些黑子在他微博下骂人。 过去也没看出来,陈最这么怂啊。 林渐青又一个电话给张凯丽打过去了,让张凯丽给陈最控评,找人删他的黑贴。 张凯丽只得连忙答应着,实际也很头疼,她本来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现在林渐青不知道遭了哪门子邪,还给揽一堆事儿。 林渐青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道:“之前对陈最的事儿挺愧疚的,现在他露面了,能帮上他的就尽量帮。你知道我最讨厌欠着别人,他既不愿意要房子,就用其他方式补偿,我心里清楚就行。你实在忙不过来就多招几个人。” 张凯丽还能说什么,只得连连答应。 林渐青登上平台看陈最直播。他抱着吉他低垂眉眼,倒还挺有模有样的。弹幕上不停地有人说话,实在很讨厌,林渐青关闭了弹幕,就觉得干净清爽了。 陈最看那样子还在酒店里,洗过澡了。他坐在床边,一条腿儿弯曲着搁在了床上,穿着一条短裤和长袖卫衣,头发还湿漉漉的,头发比他们分开那时更长了,垂在额头两侧,有些挡住了眼睛。 看样子陈最直播挺久了,在镜头前对着二十几万的观众也很放松,间隙还去摸了一根烟点上。抽烟的时候没有唱歌,只是夹着烟弹了一段吉他solo。烟雾上升,陈最在烟后面眯着眼,看起来慵懒而性感。 弹完了,他抬头对镜头一笑,跟网友们互动:“怎么样,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哈哈哈,你们真给面子。” “哎哎,知道了,我现在已经抽得很少了,这是困了。” “说了进五强晚上直播的,再累也得播啊。”说着他仰了仰脖子,伸了一下懒腰,露出一截儿腰腹。 看起来好像比以前还瘦点。 林渐青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有些心痒。无需费力就能想起了曾经两手掐住陈最那截儿腰,在他身后使劲的情景。 这段儿太忙了,忙得忘记了解决个人问题了。等放长假,再好好找一个干净的年轻小孩儿,不要圈里的,最好再单纯点。 其实陈最这样的就挺好的,听话还带劲儿,人也不错。如果不是贺章弄的绯闻,说不定他后来也就原谅陈最骗他那次了。 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有人在狠砸火箭,给陈最送礼物。一百个,五万块,这人想干什么?泡陈最吗? 林渐青包过的人,就是不要了,也不可能就是这个身价。 林渐青刷刷随便点了几百个,一齐砸了下去。打了个呵欠,一看快十二点了,就关掉电脑睡觉了。 第二天张凯丽就给林渐青带来了《新声大会》的内部消息。 有内幕,但不是钱,而是前三甲必须跟节目背后的公司签三年约。节目的主办方也是个不错的音乐公司,通过这种活动,既为自己找了人,又比直接找素人强,通过这些PK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选手,本身就自带了实力还有人气,而且已经被全国观众熟悉了。 捧这样的人,比捧一个纯粹的新人容易很多。 林渐青久久不说话。 “渐青,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让陈最拿冠军怎么样?” “挺好的,他本来有实力,华众集团也是棵大树,我探了下他们口风,有意让陈最进前三。让他拿冠军,我们打个招呼就成。” 林渐青却说:“不行,别让他进前三,下次PK务必刷掉他。” 张凯丽一头雾水:“这个……你不是说要尽量帮他吗?” 林渐青轻轻笑了笑:“谁说我不是在帮他了。等他刷下来了,让葛创把他签回来。” “你是说把他签到宝华娱乐?” “我是这么打算的,挺好一苗子不是吗。会唱歌会写歌各种乐器都会玩,还长了一张明星脸,怎么看都会大红吧。” “可是……”张凯丽在想林渐青是不是又在动什么心思,又不好直问。之前跟陈最分开时把人家欺负得那么惨,现在又……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啊。她觉得跟了林渐青这么多年,越发觉得看不懂他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完全没有那回事。就挺好一创作歌手,宝华一大半还是我家的,我也不会为了那点破事儿,坑了公司。” “那好吧。这样可能就要费点力气了,华众那边还挺想留他的。” -- 第88页 “凯丽,辛苦你了。” “没事,我的工作就是为你辛苦。” “哈哈,这是有情绪了是不是?这段忙完你跟我一块儿休个假吧,全程费用包括你购物的花费我都给你包了。” “谢谢老板。” 林渐青挂了电话还在笑,小心情挺好的。 * 进五强了,主办方决定给他们五个录一段个人vlog,帮助观众更深入了解他们的个人履历,引起观众们的共鸣,这样粉丝的粘性就更强。 简单了解了他们的个人经历后,贴合他们经历给他们做人设。像倪子墨的人设就是高富帅,给陈最的就是自立自强的苦逼逆袭狗。 陈最其实很讨厌这个。从小到大他的确吃过很多苦头,但他一点也不想把这些展示给别人,更反感以此博取同情心,没有比同情心更廉价的了。 导演说他:“怎么是博取同情心呢?你看你从社会底层走到现在,多励志?而且你跟你弟弟的故事,多动人啊。现在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正能量。” 陈最眉头都拧成了死结,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导演,只犟着不说话,沉默地拒绝。 “陈最啊,老实跟你说吧,今年的节目看着热闹,其实比去年同期的收入下降了三分之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同志,广告商们知道这点之后纷纷终止了合同。” “这倒是在我们的预料中,就是压力有点大。我们当然可以想办法直接把你在盲选时就撸掉,但是我们一致商量不这样做。我们觉得承认少数群体的存在,把少数群体完整地呈现在公众眼前,也是一种社会责任。你看,你带给大家的印象不就很好嘛,一个十分正面的同志形象。” “但是投资商那边就难交代了,一没搞好可能明年这节目就没了,很多像你这样有梦想但是没渠道的人就再没机会。我们也是不得已,希望借这视频消除大众对你的偏见,也消除对节目的偏见。” 陈最还能怎么办,最后也只有配合着录制了视频,只是让导演剧本别写得太煽情了,反而让人反感。 导演当然连连答应。 实际比陈最想的好多了,他主要就是录制一个采访,一问一答。他就如实回答而已,也没觉得很矫情。 为了这个视频,导演组还把陈好接过来住了两天,这倒让陈最很满意。两个月没见了,他还挺想陈好的。 视频录完没两天,导演又把他们五个晋级的选手聚到了一起,带他们去见了华众的高层。 高层们简单面试后,就表达了他们的目的。晋级前三强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跟他们华众签三年约,如果不愿意签约的,就止步三强了。 众人都很意外,还很是惊喜,华众是个挺不错的音乐公司,能签进去基本后面就有保障了,只除了陈最。 陈最现在是对签约有阴影,一个约赔掉了自己五年年华,如果那时他年纪大点,他这辈子就毁了。另一个约,陪掉了他的房子,还得罪了一票帮他的人。 一个高层看他苦着脸,问道:“你叫陈最吧,怎么,对签约的条件不满意?” “不是。” “那是怎么了?” “我不想签约。”陈最老实说道,不仅那几个高层,还有其他学员都一齐看着他,惊讶不已。大家都知道有机会跟华众签约,是这个节目最大的价值。 “那你准备好被淘汰了吗?” “淘汰吧。” 陈最挺坦然的,走到这步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而且他还能安慰自己,被淘汰是因为黑幕,如果真的比下去,他说不定还真是冠军。 陈最突然很开心地笑了。 引得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目光。 第53章 小子挺聪明的 十二月一号,这天晚上就是五进三的比赛。 陈最一早起床,发现前一晚下了场大雪,此时外面白皑皑一片。他心情很愉快,对着卫生间镜子洗澡时,猛然发现他的头发很长了。他跟林渐青分开差不多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都没理过发,此时全部放下来已经齐肩。 陈最洗漱完出门吃了一碗馄饨两根油条,看到早餐店旁边就是一家理发店,他钻了进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一头长发没了,剩一个毛扎扎的圆寸。看起来敞亮又精神,配上身上的纹身和银色耳环,绝对是最流行那款小酷哥。 反正他已经止步五强,今晚他一定会被淘汰。倪子墨已经拿到了晋级三强的特许通道,他今晚不用PK,剩下三人,谁抽到陈最就相当于直接赢了,真正需要PK的只是没有抽到陈最的两个。但他的歌还得唱。 今晚四个人十二首歌,再加上每个人一段五分钟左右的Vlog,剩下最后那场三强PK会在圣诞前夜进行,不过那就不关陈最的事儿了。 今晚的三首曲子陈最都已经选好了,三首都是他早年自己写的,在签实世纪传媒之前,常常跟毛遂他们一起在酒吧或广场上一起唱的。 今晚不仅他要登台,毛遂做他的吉他手,周亮做他的键盘,也要一起登台。 六七年前,他跟哥们一起玩音乐,一起喝酒唱歌,一起在很小很不正规的舞台上嘶吼呐喊,而今天,他终于有机会把过去的梦想一起全部搬到这个全国舞台上,把过去的激情再重燃一次。 他的寸头形象让导师和观众们都挺惊讶。 -- 第89页 荀梦香问他:“怎么换发型了?” “想换就换了。” 史苍接茬道:“很有道理,还是那么酷。” 阙响道:“来吧,给大家介绍一下你今天怎么个玩法。” “毛遂,鼓手。”毛遂举起鼓锤挥了挥。 “周亮,键盘手。”周亮举了举手。 陈最又指着他自己:“我,吉他手兼主唱,第一首歌,《Born Sick》,早年我们自己写的歌,一直没有机会唱给更多人听,今天我想在这里唱。” 陶吏率先鼓掌:“好,把这舞台当做是表演的舞台,而不是比赛的舞台,我看好你,加油!” 陈最微微一笑,灯光暗下去,又亮了起来。 先是一段吉他的过门声,然后键盘加了进来,然后一段鼓点。就这乐器的声音总体还是比较简陋的,不过陈最坚决要求不要更多了。 他开口,变换了一种音色,压低了嗓子,有一种粗粝的感觉。 神啊,把我打入阿鼻地狱吧 恶魔或许会宽恕罪犯 妈妈,再喂我吃颗药片 我爱您,也爱我自己,我也爱药片 I was born sick, but I love it. I was born sick, but I enjoy it. …… 这是一首摇滚乐,陈最演唱起来的感觉很不一样,跟着节奏强烈的音乐,他整个人都着火了一样,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和能量。 这首歌是他写的第一首歌,词曲都比较稚嫩,可用了百分百的真心,原因无他,那是他第一次在音乐里找到自己,他用音乐表达了他对自己的认同。 陈最不是会隐藏自己的人,当他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同性时,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在追求别人碰壁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是特殊的,他跟别人并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在他的成长里一直给他带来恶意,在学校难免被孤立,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遇到过校园暴力,但他很会用自己的拳头为自己伸张正义,霸凌结束在他强硬的反抗中,只是一直没有朋友。 在家被打骂过几次,发现无济于事之后,也只能随他而去,寄希望于年纪大点也许自己就好了呢。反正他也从来不是家里的核心,反而越来越像个透明人,特别是在他父亲离开之后。 陈好是好孩子,他母亲把生活的一切希望寄托在陈好身上。为了不让他把陈好带“坏”了,不惜切断兄弟之间的关系,反复念叨的是“别跟你哥混,越混越没出息”和“不要打扰你弟弟学习,没事别在家里碍手碍脚的”。那时周末和假期陈最没有地方去,大部分时间就在游戏厅和网吧。 他家附近有个小公园,没钱去网吧游戏厅的时候,他就在小公园里游荡,一个人,坐在那个老旧的儿童滑梯上,看公园的老头老太太锻炼跳舞,常常一坐一整个下午。 这样一直到高中,遇到了上大学的毛遂他们来公园唱歌,看他们几个人旁若无人弹琴唱歌,十分羡慕,想去搭讪又不敢。后来人走了,他又后悔。 没想到第二周他们又来了,他在那儿踟蹰不前,毛遂突然叫住他:“嘿,哥们,你想来吼两句吗?” 从此,他有了热爱,有了朋友,不再是一个人。 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早就屈服于生活,但不管他们有没有继续玩音乐,这帮靠音乐聚集起来的朋友,一直都在。 陈最唱到最后,哽咽不止。这不单单是首歌曲,更是他的人生。 最后,投票结果出来了,陈最毫无悬念被刷下去了。 史苍说道:“很遗憾,陪我们走了这么久的陈最,今天还是在残酷的PK中被刷掉了。但这并不是失败,不能在这个舞台上唱歌了,但是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广阔的舞台,只要梦想不死,你就不败。你同意吗?” 陈最点了点头。 荀梦香也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笑:“该死的史苍,突然搞那么煽情。比赛就是这样,是残酷的,也有温情。陈最,这一期《新声大会》,有你当我的学员,是我最大的收获。” “谢谢!”陈最鞠了一躬。 陶吏说道:“说说你的感想吧,刚刚我看你唱歌哽咽不止,肯定有特别多感想。” 陈最想了一会儿:“圆满了。” “圆满了?” “是的,圆满了。”此时陈最非常满足,比拿到冠军更加满足。他甚至感谢这个所谓的“黑幕”,让他可以放肆地,无所顾忌地在舞台上和毛遂、周亮一起同台,让他可以唱自己的歌。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太好了,让他不仅满足了多年前的梦想,更重要的是,他再次感觉到了音乐带给他的巨大快乐。这种喜悦像一把钥匙,轻巧地拧开他的灵感的匣子,此时他感觉写歌的灵感源源不断涌进他脑子里,整个世界都在他脑子里清晰了起来。 所有人都一脸遗憾地看着他,观众席里,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只有阙响两眼放光。 “陈最,歌是你自己写的?” “嗯,十七岁写的。” “离开这个舞台,你一点也别遗憾。比起你的歌,你的唱功就是狗屎。” 这话让陈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阙响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只黑着脸说:“谢谢夸奖!” 比陈最脸更黑的是导演,这玩意儿直播。 寒暄完了,陈最下台前,阙响没头没脑说了句:“你小子还挺聪明。” -- 第90页 陈最一头雾水被升降台带下去了。 接下来全场播放他的个人Vlog,观众们哭得更大声了。 毛遂和周亮还处于激动和亢奋里,给亲朋好友到处打电话吹牛逼。 刚刚结束,陈最也给陈好打了个电话。 “哥,完事儿了没?” “结束了,我被刷下来了,后天就回来了。” 那边阴测测地说:“我看直播了,我知道。哥,我跟你说,他们有黑幕,后台的观众投票窗口完全关闭了,根本投不了票,你的票数是内部分配的。我用软件拦截了,你比对手多了八十多万分,我要曝光他们。” 陈最眉头一皱:“这事儿我晚点给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后台投票怎么样的?” 那边不说话了,陈好已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说!” “我到他们后台了。” “为什么到人家后台?” “看他们有没有作弊。” “难道不是你想作弊?” 陈好急了:“哥,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作弊,你的分数是绝对真实的,除了最后少了八十多万分。” “那是我的分数一直比别人高吧,比别人低你就准备作弊了是吧。” 陈好不说话了。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陈最说完挂了电话,陈好真是,要说他的出发点都是关心自己。可是陈最受不了他这种不择手段地“帮忙。” 陈最回到酒店,在大厅看到了一个人。这人他认识,宝华音乐的老大葛创,宝华音乐是宝华集团的子公司,专门做音乐,培养出一票大热的音乐人。史苍、荀梦香都曾在宝华呆过,只不过葛创这种大佬肯定不认识他就对了。 谁知他刚走进去,对方却把目光锁在他身上,然后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到他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宝华音乐的葛创,认识一下?” 第54章 不识好人心 对方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到他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宝华音乐的葛创,认识一下?” “你好,我是陈最。”陈最很是兴奋,又有些疑惑。 对方却没头没脑来了句:“手机静音了吧?” “啊?是,一直忘了调。”说着陈最就打算摸出手机调音量。 “那就先别调了,我找你有正事,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好,那去喝杯咖啡吧。”陈最指了指一楼的咖啡厅。 葛创点了点头。 陈最点了杯美式,葛创什么都没点,直接从包里拿了一份文件,说道:“想你也猜到我的目的了,我就直说了,宝华音乐想签你,你要有意向,就看下合同开出的条件,咱们再谈。” 陈最瞪大眼睛,虽然他的确有所猜测,但当这种大佬把合同丢他面前时,他还是相当吃惊。 葛创看他的样子笑了笑,把合同往他跟前推了推:“别盯着我看,我脸上又没给你的分成,看看合同。” 陈最反应过来才觉到自己失礼,收回了目光,反复斟酌着语言,想怎么拒绝葛创。 是的,他不准备签约,跟谁都不签,宝华音乐的老大也不行。老实说,听到“宝华”二字时,他下意识想到了林渐青,如果签了约,那他和林渐青也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了。 如果说是一年前,这大概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跟林渐青站在同一高度,不再仰望他。而现在他不再需要了。 不签宝华音乐也不是因为林渐青,而是他不想签约,不想被任何条条框框限制,不想有目的地做音乐。他想自己能随意写歌唱歌,不管能不能发单曲发专辑,哪怕只是在直播时,唱给他的粉丝们听。 为了自证不是因为林渐青而不签约,他还想象了一下,如果在宝华遇到林渐青会怎么样,恐怕也只是打声招呼,喊声“林哥好”了。 陈最把合同推了回去:“对不起,我不想签约。” 葛创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颇为吃惊:“你可以先看看条件,我们公司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艺人。”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能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就是,不想签公司,想做自己的音乐,写自己的歌,唱自己的歌,我也说不明白了,但是相信您肯定能理解吧。” 葛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的确很有才华,然而却还是一块璞玉,有许多不足之处,而我们专业的公司,专业的团队,可以好好打磨你,让你达到靠你自己达不到的高度。你也不是小孩,应该也明白要做出一个好歌手,是需要很多资源的吧。” “我明白,可我并不想做一个‘好’歌手,我只想做‘自己’。” “你参加了《新声大会》,唱了自己的歌,出发点应该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你不是吗。” “是,但是我却在节目里找到了自己。这是我第二次在音乐里找到自己,以后也不会再丢了。” “那行吧。”葛创收起了合同,推给陈最一张名片,“如果改变主意,记得第一个联系我,宝华是别的音乐公司没法比的,你要相信。” “好的。”陈最出于礼貌收起了名片。 葛创匆匆离开,看得出来他也是个大忙人。 葛创离开后,陈最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才知道葛创临走前那话什么意思,几十个未接来电,无数条信息,打开一看,各个音乐公司经纪人来挖人,想跟他签约。 -- 第91页 这才是真正吓了陈最一大跳,关键是他的手机号怎么被这些完全不认识的人知道的啊。 陈最走出咖啡厅时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围了。还好,并不是所有经纪人都跟葛创似的亲自来堵他,他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开门一看,阙响却在他房间等着他。 “你……你怎么进来了?” 阙响毫无闯进别人房间冒犯他人的惭愧,坦坦荡荡道:“我让工作人员给我开的门,大家都认识,也就给我开了。怎么,想让我出去重新敲一次门吗?” “不用,坐吧。”陈最皱眉狠挠他新剃的头。 “新发型不错。”阙响一屁股坐到了陈最床上。 陈最把手收了起来,问道:“响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很多人找你签约吧,有心仪的公司了吗?” 陈最摇头。 阙响却向他眨眨眼:“你看我怎么样?” 陈最还是摇头:“我不想签公司。” “谁说要签你了。” “那你是?”阙响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陈最一点也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社么药。 “就一起玩呗,玩音乐,我给你做歌,你来唱。”阙响说着顺势往后一倒,在陈最床上摆了个大字。 “我没钱。”陈最老实说,他可请不起阙响。 “玩高兴了,钱自然就来了。放心吧,前期的花费我出。” “你这是干嘛啊?” “好玩啊,你唱摇滚的感觉我很喜欢。我都已经想好怎么做你那首《Born Sick》了。” 陈最看着他惊呆了。 “你是说真的?” “不一定,可能过段时间就改变主意了,反正也不签合同不是吗。”阙响随随便便说道。 陈最一脸黑线。 “那如果没改变主意的话,可以让毛遂来给我做鼓手吗?”反正玩玩嘛,带上自己哥们应该的。 “靠,你真把我当成捡垃圾的了啊?” 陈最不好意思笑了笑。 “毛遂是不行的,还有你另外一哥们也不行,就你还有点意思。跟这帮人混那么久没把你混残了也挺难为你的。” 陈最早知道阙响的毒舌,此时只当对方在夸他。 突然阙响神经兮兮地说:“跟你说个秘密,别告诉别人,那什么,我也是。” “是什么?” 阙响小声道:“是gay。” “呃!” “别告诉别人。” “呃!……你不会因为这个才想给我做歌的?” “呃!……不是吧?!” 两人尴尬对视片刻,阙响起身走了。 两秒之后,陈最在房间里狂笑。他没想到阙响私底下是这样的,跟在节目上,当导师那一脸冷酷完全不一样嘛。亏他装了那么久。 陈最还有些飘飘然,葛创、阙响,这种音乐圈里的顶级大佬都来找他了,他感觉自己简直牛逼大了。虽然不知道阙响说的帮他做歌具体怎么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脑子不发热就改变主意,但是他能来找自己,陈最还是很高兴。 他喜欢阙响的风格,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有一天会提出来为他做歌。 -- 几天后,在宝华娱乐大厦,林渐青已经是一周之内第五次去楼下的宝华音乐了。 宝华娱乐集团是一家涵盖了娱乐圈所有业务的大集团,底下宝华影业和宝华音乐在影视和音乐两大市场独占鳌头,所以这两个子公司都在总部大楼里。 他去过好几次都没看到葛创,下面的人他也不屑发问,所以为什么陈最还没来公司就让他有些在意了。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叫住了给他送行程来的小助理:“你下去替我问问,为什么陈最还没到葛创那里报道?” 助理新来的,还没适应工作环境,每次看到林渐青都又兴奋又紧张。 “好,好,可是我该问谁去啊?” 林渐青眯了眯眼:“你问我?你是给我当老板来的,还是当助理的?去问张凯丽啊。”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小助理心惊胆战赶紧退出来了。 没多一会儿,张凯丽亲自敲门进来了。 林渐青询问地看着她。 “你不是要打听陈最为什么还没来吗?” “是,我不是让小苏去问了吗,她人呢?” “小姑娘不敢进来,说你在生气。” 林渐青嗤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在生气?” 张凯丽说道:“陈最没有签宝华音乐。” 林渐青提高了声音:“什么?他为什么不签?”他瞪着张凯丽,沉脸皱眉,的确是一副马上就要生气的样子,碍于刚刚的话,调整了一下语气,“给他的待遇不够好吗?不应该吧,宝华音乐不应该被他拒绝的才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没有,你发话了,葛创亲自去谈的人。陈最就说他不想签约,想自己唱自己的歌,不想被公司束缚这种意思吧。” “谁他妈说要束缚他了,不还是唱他自己的歌,真不知道这小孩儿怎么想的,前途似锦的路也不要。” “他自己不愿意也没办法。”张凯丽看着林渐青的脸色,试探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怎么办,他都这么拒绝了,还能让葛创去抢人?那什么,你暗地里打探着点他的消息吧,跟谁签约,跟谁一起做音乐什么的。” -- 第92页 “好的。对了,你的休假日程安排出来了,想去哪儿玩,我给你制定行程。” “再说吧,我现在有点烦,哪儿也不想去。” 林渐青撑着头,揉了揉太阳穴。虽说陈最不知道葛创是他安排的,但是这种一片好心喂了狗的感觉还是不太好就对了。 第55章 对你不客气 马上又是新年,从《新声大会》回来,陈最很有创作热情,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短短一个月,他又新写了两首歌。 生活也十分规律,每天早起跑步五公里,回来洗完澡就去书房工作,一直到午饭,吃过午饭睡一觉,起来继续,写歌、听音乐、读读古代的诗词歌赋,看看现代诗歌。 其实歌词既要表达一种意思、一种情绪,唱起来还要上口,在某种形式上,跟诗词是相通的。一个好的作词人,文学素养肯定是不低,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叫做当代诗人了。 还是每两三天一次,陪陈好去医院。也许是天气冷了,陈好这段时间身体都不算好。 外面又是大雪天气,屋子里的暖气烧得很热,正适合呆在屋里读读书。陈最一边读书一边打着瞌睡,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马上是陈好的声音:“我去开门。” 陈好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着一顶貂绒帽子,脸上还带着口罩。 陈好拦在门口,抱着胳膊,倨傲地凝视对方:“你谁?” 阙响冷得要死,不耐烦道:“让我进去,我找你哥。”说着就往里挤。 陈好把门拦得严严实实,又问:“你是谁?” “叫陈最出来。” 陈好不动,还是冷冰冰质问道:“你跟我哥什么关系?” 这问法让阙响充满恶作剧的兴趣:“呵,什么关系?你哥跟我睡了几个月,一声不响跑路了,现在躲起来了?” 说着阙响脱了口罩。 陈好认出他来了。阙响比他们要大好几岁,但是长得显年轻,相当英俊帅气。难道是在比赛那几个月发生的? 阙响不管陈好脸黑得能挤出墨水,接茬一脸邪笑地胡说八道:“你是陈好吧,按辈分你叫我一声叔也不过分。快叫你哥出来。”看陈好还没有让开的意思,阙响扯着喉咙大叫道,“陈最,陈最,你老公来了,你还不出来?” “嘭”陈好把门一把摔在了阙响脸上。 陈最出来了,一脸疑惑:“怎么回事?谁啊?” “没谁,找错人了。” 明明外面还在“啪啪”拍门,阙响大声喊着:“陈最,快给老子开门。” 陈最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阙响揉着自己被撞红的鼻子和额头,骂道:“陈最,你弟弟是狗变的啊,逮谁咬谁。” “陈好挺乖的,肯定是你说什么惹到他了。” “靠,你们兄弟互相包庇。我也没说什么啊,就说是你老公呗。” 陈最出来了,陈好收敛不少,只是阴恻恻地眼也不眨地盯着阙响。 “胡说八道,你活该啊。” “那以前的不算数,从今天开始算怎么样,老婆?”阙响说着已经把手臂勾在了陈最脖子上,两人勾肩搭背,看起来异常亲密。只有陈好的眼睛,简直像在放冷箭。阙响当然注意到了,所以他故意的。 通过节目组的宣传片,他早知道陈最有个生病的弟弟,从Vlog上看,弟弟长得不错,表现得也是听话懂事那种乖小孩。但是他刚刚敲开门简短接触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嘛,这小屁孩是个腹黑,只在他哥面前卖乖,所以阙响就故意逗逗他。 陈最把阙响从身上摘下来,问道:“你做啥来了?” “找你谈恋爱。” “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轰出去了。” “哎哎,你哥两怎么动不动就轰人,待客之道呢?”他拿起桌子上也不知道是谁的半杯水,一口喝光,接茬道,“最开始不就说好我给你做歌吗?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我兑现承诺来了。” “哦。” “不兴奋?” “去哪儿做?” “你家啊。” “开什么玩笑,我家没设备,再说扰民。” “我要用的设备明天就到,录歌的话,随便找个录音棚就行了吧。你这是天籁,硬件差点没关系,软件够硬就行。”说着这话,阙响瞟了两眼陈最的裤裆。 这个动作被陈好完全捕捉,脸都快气白了,碍着他哥在现场,他不敢扑上去揍人。 陈最挠了挠头:“你不是要在我家住下吧?” “我正是这么打算的,大家住在一起多磨合磨合,不仅能把音乐给磨合好,说不定磨合点别的也可以。” 陈最面露难色。阙响站起来打量了一圈这房子,说道:“是不是没地方给我住?没关系,我跟你睡就行。” “这倒不是,在书房可以给你架张床。” 阙响看着另一间屋子的门,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别跟我说你们兄弟睡一起,你,你们……” “想什么呢,房间隔开的。”陈最把门推开,大卧室的确隔成了两小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陈最说着去厨房洗杯子了。 陈好走过来,低头阴沉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阙响,压低声音说:“你不准住我家,赶紧滚。” 阙响仰着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陈好:“我要是偏要住你家呢?” -- 第93页 陈好骨节突兀的手抓着阙响的衣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阙响在外边被冻得冰凉的手抓着陈好暖呼呼手舍不得撒开,笑问道:“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我家饭菜都是我做。” “你要毒死我?”阙响笑意渐深,这小孩也太好玩了吧,这是在威胁他吗? “不会,我会在你的碗里放黄体酮,让你阳痿。” 阙响马上笑不出来了,陈最弟弟是个什么神经病啊。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陈最能心理健康吗?这时,陈最端着一杯热茶出来了。 陈好早就松开了他的衣领,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陈最挠了挠头:“行吧,住下来讨论音乐什么的也方便。就是我们这儿普通条件,不知道你对这方面要求怎么样。” 阙响侧了一眼陈好:“我没什么要求。就是,这边订外卖方便吗?” 陈最莫名其妙,答道:“挺方便的。” 阙响动作也很迅速,新年刚过没多久,他已经把陈最那首《Born Sick》做出来了。 陈最对阙响的制作水平还是很放心的,成果出来后,的确比他之前那一版更有味道,更让人满意。接下来就是这歌怎么发的问题了。 阙响问陈最:“你想怎么发?” “传到音乐平台上?” “不找找专门的公司什么的?” “不了,就这样吧。” 陈最就简单地申请了一个几个账号,把歌往各大音乐平台上一扔,就在微博里说了一下就完事儿了。第二天,还只是在各大音乐榜单的飙升榜和原创榜上看到他,没想过了一周,各种热歌榜人气榜上统统有他的名字。 好几个平台都一样。 陈最知道这歌不错,制作也很精良,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因为阙响在他发布之后顺手一转,带了句“新做了首歌,歌手@CZ-best,词曲@CZ-best”。 阙响本身粉丝不多,还不及陈最这三百多万的数量,但是跟阙响互关的无不是音乐圈里的大佬。 他这一转,带动一众歌王歌后挨着转。歌曲本身也很棒,瞬间就火起来了。前辈纷纷替他站台,陈最还处于很晕的状态。他的手机每天从早到晚响,他简直快铃声恐惧症了。 他不是没这么窜火过,第一次红是在福利院唱了歌,陈好给他剪的视频,顿时涨了十几万粉丝。第二次是参加《新声大会》,粉丝停在了三百万。而这次,短短时间,他粉丝直往千万攀登,这让陈最不知所措。 阙响还在他家里,对于陈最的惴惴不安相当坦然:“你早该这么红了。你说你十七岁写的歌,二十四才火,中间这些年你都在梦游么?” 陈最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阙响这号人都不能理解的吧。 但阙响很快给他找到了理由:“我知道了,就是你没有遇到我,多亏了我啊。要不是我慧眼识珠,你这辈子就这样儿了。” “你没有为我转身吧。” “你真好意思,你他妈唱的什么玩意儿,我要听你唱你自己。”说到这儿,阙响叹了口气,“只要你唱你自己,我就一直给你做歌,等哪天你不唱你自己了,你就滚蛋。” 陈好冷冷说道:“这是我家。” “那我滚蛋。” “什么是不唱自己?”陈最问。 “不知道,反正有的人唱着唱着就不是了。”阙响指使陈好,“给冲杯咖啡,多奶多糖。” 陈好错过他身边时,轻声说道:“真不怕阳痿是吧?” 阙响看着陈好舔了舔虎牙尖,戏谑道:“我.5,上下都成。” 陈最皱眉,等陈好去了厨房才说:“别跟我弟说这些。” “你弟都二十二了,法定结婚年龄,讲两句荤话都不行?” “我不想把他带偏了。”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弟直的?” 阙响轻飘飘说出这话,倒是把陈最吓了一跳:“我弟应该是吧?” “呵呵,你说是就是了。” 陈最还想再说两句,陈好已经出来了:“你们聊什么啊?”他给陈最热了杯牛奶。 把咖啡端给阙响时,他一脸淫笑:“在聊你长没长大,给叔叔摸下,看你是不是长大了。” 陈好一巴掌狠打在阙响手臂上,滚烫的咖啡泼了他一身,还好衣服穿得不少。 “响哥,这可是你自己手贱。我再去给你泡一杯。” 阙响一身狼藉,在陈最视线刚好挡住的地方,陈好对他冷冷一笑。 第56章 阙德 没用几个月,阙响把陈最早年写的另外两首歌做了。这两首歌词还不错,曲有些稚嫩,阙响给他改了一些。 从《新歌大会》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五个月,陈最又写了四首歌,阙响也陆续给他做了发了出去。在所有音乐榜单上,就只能看到陈最。过去,他从侧面感受到过贺章霸榜的恐惧,现在轮到他了,还挺爽的。 一共七首歌,各种榜单的第一名常常是这七首轮着来。坊间流传了一句话,能打败陈最的只有陈最。 陈最把七首歌收录到了一张专辑,专辑名叫《最好》,主打歌是《Born Sick》,这首Born Sick既说的他自己,也是说的陈好。所有歌迷都知道“最好”两个字的含义,这种感情也无不让人为之动容。 夏天来临时,陈最就要开第一场个人演唱会了。还有三个多月,现在就得开始紧急筹备。 -- 第94页 所有相关事宜都包给了一家公司,包括演唱会位置的选址,入驻的赞助商洽谈等等,事情杂而多。之前贺章的演唱会他就打个下手,没甚感觉,到了他自己,才发现开一场演唱会那么麻烦。即便是外包给了公司,很多事情也要他确认。 陈最实在受不了,又不能让陈好因为这事儿太累,就把毛遂拉过来给他当经纪人,所有事情毛遂说了就算。毛遂唱歌一般,搞这些事倒是手脚很麻利,不多时日,就把场地确认下来了,承包了本市最大的一个体育馆,足有三四万观众席。 陈最站在舞台上,台下广阔的席位让他头皮发紧:“能卖那么多票吗?” “你放心,公司那边有统计,你是成天呆在家里,不知道你有多火。知道你演唱会的冠名权卖到多少钱了吗?” “多少?” 毛遂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开:“八位数。” “卧槽!”陈最完全愣住了。 “哥门,你发了。还有,最近还有不少公司联系让你拍个广告什么的,你有兴趣吗?报酬都他妈让人流口水。”毛遂两眼放光翻出手机,就要给陈最介绍。 陈最突然想到了阙响的话,他说“反正有的人唱着唱着就不是自己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或许吧,会有一天,他也唱着唱着就不是自己了,但是他希望能做自己做得久一点。 “不看了,现在主要筹备演唱会。我还得写两首新歌在演唱会上唱,歌迷花钱来听歌,也得让人觉得值,这事儿结束了的。” “好,那我全给你回绝了。”毛遂还是两眼放光。 “你怎么那么高兴,我以为你会觉得可惜。” “嘿嘿,回绝这些大公司大品牌很牛皮啊,反正又不是我的钱,我只会觉得爽。” 陈最看了毛遂两眼,突然有点想法:“毛毛,你来给我当经纪人吧,纯利润给你一成。” “什,什么,一成?”这可是以百万为单位的钱。 “是啊,反正我也花不了多少,主要就是陈好的病,现在可以好好给他治病了,另外再换个宽敞一些的房子就差不多了。” 毛遂哭丧着脸:“我刚刚回绝的广告,还能不能反悔?” “唱歌还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一直有作品,就会一直红,那不就一直有广告吗?” “很有道理,但是这个邀请我觉得不能回绝。”毛遂给陈最看,那是一个给全国白血病儿童筹款的慈善基金晚会,由一个老导演发起的。 据说老导演的孙子得了白血病,在求医的过程中看到很多儿童受此病症折磨,所以发起了这么一个慈善晚会,就在下个月一个周六的晚上。 陈最点了点头。 回家去跟阙响一说,阙响问:“你准备捐多少钱?” 陈最想了想:“五万吧。” 阙响哈哈大笑起来:“你也不怕丢人丢大了,蹿红的明星才捐五万。” “我就只有这点闲钱,要不然你借我?演唱会过后,我就还给你。” “行吧,那我们一人捐五十万,你欠我一百万。” “凭什么你捐的钱也要我给?” “我不是带你去认识人吗?你没去过这种场合吧,就不怕紧张出丑露洋相?” 陈最不说话了,他的确没去过这种场合,他本来也不擅长社交,还是跟阙响一起更好。 阙响转头问陈好:“你去玩玩吗?” 陈好摇头,他更讨厌这种场合。 “不看着你哥吗?不怕我把他”做口型“搞上床”? 陈好也做口型:“你敢,我杀了你。” 阙响只哈哈笑,陈最扭头莫名其妙看着这两人,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感觉陈好跟阙响用一种他不明白的奇异方式在沟通。 陈好也不是真的担心,阙响在他家赖了这就久,他知道这逼是个嘴炮大王,对陈最没什么企图,两人只是音乐上能找到共鸣。反而没有工作的时候,成天缠着他,越不理越来劲儿那种,陈好烦都烦死了。 听陈最说他多牛多牛,在陈好眼里,这就是个二逼+傻逼。 阙响带陈最去买晚会的礼服,挑好了还非得给陈好挑一套。陈好换衣服,阙响暗戳戳倚在门口等他,陈好换好衣服出来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 阙响拎着手上另一套:“还挺好看,试试这个。” “不用了,买不起。” 阙响面带微笑看着他:“你哥马上开完演唱会就要入账八位数,这算什么。” “那也是我哥的,跟我没关系。” 阙响把衣服塞进他手里,把他又推进试衣间:“那算你阙叔叔送你的。” “滚一边儿去。” “那阙哥哥吧,叔叔把我喊老了。” “你说你为啥叫阙响,你就该叫阙德。”两人隔着门板大打嘴仗。 “你听你这话才缺德,我可是好心要送你衣服。” “我又没说要,而且在家我也不穿这。” “行行行,是我上辈子欠你祖宗的行了吧。” 陈好不管阙响倚着门,一把拉开,阙响差点栽了个跟头。陈好不仅不上前扶着,反而后退一步,阙响眼疾手快抓住门框才站稳。 他瞪着这缺德孩子,简直没了脾气。 “站镜子面前看看。” 陈好站在镜子面前,瘦高个,虽然瘦,背脊挺直,还是挺有精神。 -- 第95页 衣服略微嫌大,阙响拉着他腰身的收了收:“这样就挺合适了。” 阙响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陈好,陈好刚好和阙响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撞。看起来病弱苍白的美少年,一双无辜晶亮的大眼,一肚子的心眼和花花肠子,阙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像碾过一颗小石子,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陈好看着阙响的眼睛,皱了眉,眼里充满了好奇,这是他看不懂的眼神。 “你两好了没有,怎么那么慢?”陈最等得不耐烦了。 “来了,哥。” 陈好从阙响手里挣开:“这衣服大了,不要了。”说着就进试衣间里,很快把衣服脱了下来。 “就这么怕你哥?”阙响隔着门,又问道。 “不是怕。” “就这么在意他?” 陈好干脆地回答:“是,他是我哥。” 阙响撇嘴,“啧啧”两声。 -- 晚会在一家五星酒店,陈最和阙响到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在电视媒体上看到过的面孔。 阙响游刃有余,带着陈最去见完老前辈,就去跟主办方打招呼。对方热情地跟阙响寒暄,却不怎么认识陈最。陈最现在是歌红人不红,他又不赶通告也不拍广告,直播也取消了。联系他的是下面的工作人员,这种上面的人的确不一定认识他。 阙响知道陈最不擅交际,也懒得介绍,倒是对方主动问道:“这位小哥看起来很面熟,不介绍一下?” “哦,他我最近的搭档,陈最。” “他就是陈最?哎哟,幸会幸会。”说着伸手跟陈最握手。 这人的声音把周围的人招了过来,大家都有意想跟陈最认识一下,交换名片什么的。陈最连连道歉,说他没有名片,只得不停地收别人的名片。围过来的人开始变多了,搞得陈最很紧张,面对别人好意想要结识他,还有那些客套的场面话,加上一些奉承,他只得全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这时候出了一丁点意外,旁边弹钢琴的琴师突然开始流鼻血,引起小范围的惊呼。工作人员赶紧把他带走了,一时联系不到其他的钢琴师,主办方的人有点着急。 陈最看着那架琴,突然有了个逃离交际的主意,他跟阙响说了,阙响去给主办方负责人说了,那人面露难色,觉得不太好意思麻烦陈最。但陈最一再要求,终于得偿所愿,逃掉了人群的围攻。 陈最脱了外套,松了松袖扣,把袖子挽起来,坐了上去。 阙响调侃他:“弹过钢琴吗?” “没有。” “这么多人没弹过也敢上?” “我弹过电子琴,差别不大。”陈最说着,手已经放了下去,手指灵活地跳动起来。不是刚刚那位琴师弹奏的世界名曲,就是陈最随手弹的自己喜欢的曲子,甚至加了点自己的即兴。 摸到乐器,陈最总算摆脱了围观,心情放松下来。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也没注意到那双从他一进门就一直在他身上的眼睛。 第57章 我之前找过你 林渐青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只有张凯丽站在他旁边。除了最开始老导演过来跟他唠叨几句,他露了个好脸,其他来搭讪的人,全被他一张冷脸给拒之千里了。 他最近几个月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开始以为是工作太忙,就减少了工作,有很多时间休息,但还是觉得很没意思,反而大部分时间窝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今天也是看在老导演面子上。 还能在公司时常听到陈最的消息。他爆红了,宝华高层也注意到了他,早想把这么一颗冉冉新星签到公司里,后来又让葛创去联系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但宝华这边还没罢休。宝华娱乐之所以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坚定不移要网罗圈子里所有有潜力有实力的人。 每次林渐青看到葛创都忍不住揶揄他几句,要是他第一次拉下来脸,陈最肯定已经签到宝华了,等小树长大,晚了,挖不动了。 嘲得葛创见他就侧边走。 今晚,林渐青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场合再看到陈最,变化挺大的。除了减得毛扎扎的脑袋,整个人那种风发而锐利的气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很难从这样一个人身上看出以前那种温顺驯服的感觉。 林渐青想的却是,这头发这么短,就没办法抓着头发干了。 他以前挺讨厌陈最那总是遮住眼睛的头发,只在上床时有那点好。 陈最坐在钢琴前面,他没什么温润的气质,敲下的琴键强劲有力,也不知道弹的什么,但意外自成一派,还挺好听。这不过就是个背景音,整个会场大概只有林渐青一个人在仔细听。 另一个人就是陈最自己,他踩着踏板,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手臂因为用力凸起青筋,合体的衬衣下脊背溜直,肩胛骨随着韵律耸动着。陈最的背很好看的,背沟明显,弯曲的弧度十分优美,两个深深的腰窝,非常性感。林渐青太熟悉了,闭上眼睛就能想到衬衣下陈最背脊的样子,毕竟那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姿势。 弹了一会儿,也许觉得束缚,陈最伸手把脖子上的领结扯开,卷巴卷巴塞进了裤兜里。 一束柔软的光打在他身上,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外界,只自顾自玩得很愉快。林渐青完全能听出来,他弹着弹着已经全然没有章法,随心所欲完全是凭着直觉。 -- 第96页 弹到兴起,“噼啪”拍了几下钢琴外围的木板,大概也把这高档钢琴当成了吉他,但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的地方,转头环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才松了口气,回头接着弹。 林渐青“噗嗤”一声,以前怎么没觉得陈最这么可爱。 “什么事这么高兴?”张凯丽的声音。 “注意到了吗?弹琴那人是陈最。” “是他吗?”张凯丽虽是疑问句,可问出来半点吃惊都没有,显然是早注意到了。她老板直勾勾地看了这么半天,还没注意到,她该被炒了。 “是,变化挺大的。” “嗯,要不然葛创都签不下来。”张凯丽心不在焉地搭话,心却揪紧了。说起他跟林渐青也有那么一段,平时多关注点也正常,可是这段时间林渐青对陈最关注过度了。他自己还没察觉,张凯丽却都看在眼里。 大概从陈最拒绝了葛创开始,林渐青就嚷嚷着他到底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连宝华都拒绝了。开了小号关注了陈最的微博,每首出的歌都听。的确挺不得了,小半年出了七首歌,每首质量都很棒。后来知道是阙响在给他做音乐,还生了一阵闷气,宝华音乐就比不过阙响? “你叫人去我家里把那个U盘拿过来。” “什么U盘?” “就我从贺章那儿拿回来那个,你买版权那个,那首歌是陈最的,我一会儿还给他。” “渐青……”张凯丽欲言又止,这不就是打自个脸么,过去这么久的事了。 却听林渐青又说:“那事儿我做得挺不对的,一会儿把歌还给陈最,跟他道个歉,还是朋友,说不定我能说服他来宝华。” 张凯丽没办法,只好照办。 林渐青又说:“把葛创也叫来,阙响在这里,他梦寐以求的音乐总监,这么好的机会,让他好好说服说服阙响。” 张凯丽简直没了言语,她跟了林渐青这么久,他什么心思不用说都能猜到。这不是让葛创缠着阙响,自己好跟陈最勾搭。 张凯丽没法说,林渐青太任性太由着性子,大概觉得天底下就没他做不成的事情,他这又是存的哪门子心思? 不多一会儿,晚会开始,主持人开始放视频,讲一些十分煽情的言论,讲完之后就开始募捐了。对于参加募捐的人,捐款并不是来这里的目的,更重要的目的是在这场合结识更多人,所以捐款进行得很迅速。 每个捐款人还是得上去讲两句,露露脸,陈最也上台了。下来后,他明显感觉很多人围了过来,攀关系的、找机会的,更有经纪人、音乐公司老板直接问他要不要签约的。 陈最应付不过来,拿着眼睛找阙响。刚刚人还在的,还上台发了言,怎么一下来,人就没影了。殊不知,可怜的响哥被葛创生拉硬拽给拉走了,要找个地方跟他好好聊聊他未来的事业,作为师兄不能看到他继续这么混下去。 正当陈最着急又不知怎么办时,一只手伸进了人群里,不轻不重拉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拽把他拉出了人群,随即是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诸位,我找陈最有点事。” 林渐青找的人,自然没人跟他抢,他一直把陈最拉出了晚会,拉到了宴厅背后一处僻静的露天小花园里。 陈最有些懵,他一点也没想到会在这地方遇到林渐青,而且林渐青似乎是从天而降,把他给拉走了,连反应时间都没留给他。 林渐青说道:“这儿没人了,喘口气吧。”他刚看到陈最被人围住,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生气,那些人真是一点也不会看人脸色。 陈最深呼吸了一口,总算从刚才的紧张尴尬里缓了过来,看到林渐青,定了定神,说道:“谢了。”摸了一根烟,但是在点燃之前,又打住了。啊,习惯真是很难改变的事情。 林渐青在不甚明亮路灯下笑了,道:“不要紧,这是室外,你抽你的。” 陈最有些尴尬,还是点燃了烟,吸了一口,灰色的烟雾升起,陈最嘴角一朵忽明忽暗的花。 林渐青找了张长椅坐下,示意陈最也坐,陈最摆摆手,只是倚在旁边的花架上抽烟。 “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害羞啊?” 陈最垂下来的手,弹了弹烟灰,说道:“一直不太喜欢跟太多陌生人相处,一两个还好。” 一直都是这样吗?林渐青还真不知道,不过他那时也没有带陈最出去参加过这种场合。 “没想到会在这地方遇到你。” “我也是。” 林渐青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以为陈最看到他会很紧张,会有些不知所措,却没想到他这么淡然,比在宴会厅里面对那帮烦人的家伙淡定多了。 这让林渐青有点失落。 但看样子陈最也没逃避他厌恶他,这算是个好现象吧。 “我看你跟阙响一块儿来的。” “嗯,他带我来的,第一次参加这种晚会,不太适应。”陈最自嘲地笑了笑。 抽完一根烟,走到垃圾痛旁边把烟蒂杵灭,又走回来,很自然地在林渐青身边坐下了,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友,中间毫无间隙似的。 “你最近跟阙响走挺近的?” “嗯,他住我家,给我做歌,他还挺会玩的。” “他住你家?你们……”林渐青想问你们什么关系,话到嘴边才觉得这么问很奇怪,转了个弯,“配合挺好的,你出的新歌都挺好听。” -- 第97页 “你听到了?” “听到了。很棒!” 陈最笑得很愉快,道:“谢谢。” “你是不是想走了?” “还得等会儿,我等阙响,他开的车。”陈最正说着呢,他电话就响了,正好是阙响打的,满腔苦闷跟他说,他一时半会走不了了,让陈最自己先回去。还让他别打车,叫毛遂来接。 陈最有点郁闷,听阙响说话都带着七分醉,不知道去哪儿逍遥,把他一个人扔下了。他正要给毛遂打电话,林渐青站了起来:“走吧,我也准备走了,顺便送你回去。” 陈最仰着头,看不清楚背光处林渐青的表情,犹疑道:“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怕我?” “不是,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反正是司机开车,走吧。”林渐青拉了一把陈最。 陈最站起来,跟在他身后,一时想不明白林渐青什么意思。 或许只是碰到了熟人,给他搭个顺风车。陈最跟着林渐青上了车子后座,陈最说了个地址。 “原来你现在住这里。” “嗯,地方挺方便。” “我之前去你家找过你,但是你已经卖了房子搬走了,后来问了一圈,发现谁也不知道你的住所。” 陈最侧脸看着林渐青,并不惊讶,顺口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第58章 防备 陈最侧脸看着林渐青,并不惊讶,顺口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打算把房子过户给你。” 聊到这个话题,陈最显然不是很愉快,“哦”了一声,就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林渐青也转到了正题:“我知道你是贺章的枪手。” “哦。” “贺章已经不唱歌,回去打理家里的生意了。” “哦。” “那首歌,《神明》,我拿回来了,没让宋昭文发。” 说到这儿,陈最终于又转过头来看着林渐青了。林渐青拿出U盘递给陈最,陈最却并不伸手。 “还给你吧。” 陈最淡淡道:“不是我的,歌的确属于宋昭文公司的,你还给他们吧。” 陈最这种态度让林渐青有些难受,他还是说道:“我已经把歌的版权买下来了,我觉得应该给你。” “你买了,那就是你的了。” “我拿来做什么?”林渐青隐隐有些失望,他希望陈最把歌拿回去,说不定还能公开演唱。这是首不错的歌,他应该会唱吧,却没想要陈最不要了,这可让林渐青有点接受不了。 陈最耸耸肩:“我不知道啊。” 陈最这种轻松的态度让林渐青甚是火大,他怎么能用这种轻视的态度对待自己作品呢。 林渐青觉得陈最可能在使性子,压着脾气,把他一直在心里阴魂不散的那点愧疚说了出来:“陈最,过去的事,我有些处理得不太好……很抱歉。” 这真让陈最惊讶了,前面的事林渐青做出来都在情理之中,可是道歉……眼前这人不大像林渐青。 “没事,回头想想你也没做错什么,我没有怪你。” “是吗?” “是的,我要是真记恨你什么的,今天也不会跟你聊这么久,还坐你的车了。”陈最笑了笑,让他这番话听起来更诚恳一点。 “所以我们还是朋友?” “是朋友。”陈最把手伸向林渐青,林渐青笑着跟他握了一下。 这句说完,两人一时没了言语,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开。因为刚刚还算是敞开心胸聊了聊,林渐青之前一直郁积在心里的愧疚消散,知道陈最也并没有怪他,顿时轻松不少。 他侧着眼珠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陈最。 陈最一手撑在车窗上,侧脸看着窗外。短发露出了整个耳朵和脸部轮廓,耳朵上是一只银色的耳环,林渐青想起自己曾经送过耳钉给陈最,没想到他戴耳环也挺好看,耳朵后面是他的镰刀纹身。 他西服随意敞开着,领结摘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戴过,衣领也早就解开了三颗扣子,可以看到他颈部曲线凸出的喉结和在领口里渐渐消失的锁骨和颈窝。 林渐青有些口干舌燥,舔了下嘴唇,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陈最腿大剌剌地叉开放着,身高腿长,这次林渐青开来的是辆轿车,车厢并不宽敞,此时后座两个高大的男人显得有些拥挤。 林渐青腿轻轻移了移,就和陈最的腿靠在了一起,陈最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裤料传了过来。对身体的感知留在了潜意识里,这种熟悉的温度,让林渐青立刻就想起了他们肌肤相亲的日子。过去很久了,但是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刻下一些印记。 陈最还看着窗外,对林渐青的靠近似乎并无察觉。 林渐青身体缓缓靠过去一些,压低嗓音,在陈最耳边轻轻喊他的名字:“陈最。” “啊?啊!”陈最转头,看林渐青的脸近在咫尺,明显被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往后缩,可是由于已经靠窗,没有更多的余地,只把车门撞得响了一声。眼里满是惊吓和防备。 “做,做什么?” 看到陈最这种毫无表演成分的惊吓表情,还一脸的防备,林渐青心里一紧。他很快冷下脸,说道:“只是提醒你快到你家了。” “啊,是的,拐个角就到了。” -- 第98页 很快,车停在了陈最小区门口,陈最赶紧拉车门,却不得其法拉不开。林渐青慢悠悠伏身在陈最腿部上方去帮他开车门,陈最举起手,一副生怕跟他触碰到的样子,好像林渐青是个传染病人。 林渐青还是冷着脸给陈最拉开车门,陈最慌不择路地跑了,连谢谢都忘了说。 看到陈最消失在小区里,林渐青一脸凶狠,狠狠踢了两脚座椅。 -- 陈最走得飞快,直到进了小区楼里,才缓过来一口气。 林渐青这是什么意思?陈最不太懂。但他曾和他在一起三年,对林渐青那种靠近他,压低声音喊他名字的举动再了解不过了,以前这种时候,林渐青会把他按在车厢里一阵亲吻。 所以这是林渐青这么长一段时日不见,再次见到,又想跟他上床了?想到这,陈最黑了脸,有些厌烦。 林渐青的确给他带来过灭顶的痛苦,但是痛苦过去之后,也就那样了,甚至会让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那么的痛苦,那么难以忍受,难受到抛弃了自我。而当他重新一点一点捡回自己之后,才觉察到多不值得。 恨从来谈不上,有没有埋怨过林渐青,肯定是有的。但是在消化掉自己情感受伤,自尊受屈之后,陈最连对林渐青的埋怨也没有了。他还记得林渐青给他带来过快乐,还记得林渐青在他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哪怕在林渐青心里这不过是个公平的交易,可在陈最心里,他是感激他的。 撇开一切恩怨情仇,抛开所有个人情感,陈最是很感谢林渐青的,要不然他说不定还得因为生活被迫做枪手,永远也不会有今天。而从失恋的泥淖里走出来之后,对林渐青也就只剩下一点感激,再无更多别的情感了。 当个朋友也可以接受,但是他绝对不会再跟林渐青扯上更复杂的关系,他也再不会做任何人的情人。 林渐青今天的举动让他有些气愤,他把他当什么了?还是以前那个走投无路别无选择的失败者?还是让他随意玩弄的小孩? ***,以后得离他远点。 陈最回到家里,陈好还在客厅看电视,看到陈最就迎上来:“哥,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喝醉了?” “我没事,就没怎么喝酒。” “哦。”陈好又望了望陈最身后,“阙响呢?” “不知道在酒会上遇到谁,被拉去喝酒了,估计今晚不回来。” “太好了,那人什么时候搬走啊?” “你很讨厌他?我觉得人对你不错啊。” 陈好摸了摸脑袋:“但是他太烦人了。”陈好这倒是说的实情,阙响一没事就老缠着陈好,打个游戏都能在旁边逼逼个没完没了,瞎瘠薄指挥,他自己还根本不会。 “等过段时间我们搬个新房子吧,我打算买个大点的,这房子住三人是挤了点。”陈最看了陈好一眼,“我挺喜欢他给我做的歌的。” “嗯,我就那么一说,没真要把人赶走。”陈最都这么说了,陈好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最去洗澡时,阙响却拖着自己喝高的身体回来了,倚在门上疯狂砸门,一会儿喊陈好一会儿喊陈最。 陈好去把门给他打开,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他。 “扶,扶你阙叔叔进去。”阙响伸手抓陈好的胳膊。 陈好不动。 “陈最!陈最!” 陈好抓住阙响的胳膊:“别喊了,你烦死了。”说完把他拉进去,往沙发上一扔,完事。 陈最洗了澡出来,看到阙响在沙发上摊成了一堆泥。 阙响终于看到陈最:“最最啊,我难受死了,你帮我洗个澡吧。” “醉成这样了,洗什么澡,擦擦吧。” “那你帮我擦一擦。” “你等着。”说着陈最要去接水,阙响又拉住了他,“最最,我头好晕,肚子也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面条。” “好,你放手。” “我不放,你弟刚刚凶我。”说着整个人都蹭上来了。 这不要脸的东西借着酒醉故意跟陈最撒娇,好讨厌。 陈好把陈最往屋子里推:“你也喝酒了,去歇着吧,我来弄阙响。” “你弄得动他吗?” “他还有意识,弄得动。” 陈最打了个呵欠,他也累了,再说陈好比他会照顾人多了,他就顺势进了屋。 陈好转身,一脸要吃人的样子盯着阙响。 阙响笑着说:“对我温柔点,要不然我就叫陈最。” “你真够无耻的。” “你也挺狠心的。” 陈好懒得说,去煮了一碗面端给阙响。阙响说他手软吃不了,陈好马上就要把面条倒掉,阙响手又瞬间好了。 吃完东西,陈好给他擦了脸,阙响又撩起衣服,让陈好帮他擦擦身体。 陈好把湿毛巾一把丢在阙响脸上,转身就走。 阙响拉着陈好的手:“好了好了,不擦了,你把我扶到床上……我保证,最后一件事,没有别的了。” 陈好耐着性子扶着他,阙响也很不见外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终于把人扔到了床上,陈好松了一口气。 阙响却还拉着他的衣服:“就这么讨厌我?” 陈好皱着眉:“我也没把你扔出去。” “要是没有陈最,你会把我扔出去的吧。” -- 第99页 “你知道就好,赶紧睡觉,别烦人了。” 他把阙响的手扣开,往门外走,就要按灭灯时,阙响叫住了他:“哎,你哥最近忙得很,下次你去医院我陪你去吧。” “我自己可以去。” “一个人多无聊,反正我也没事,我挺好奇血液透析怎么做的。” 陈好没答话,关灯出去了。 第59章 演唱会 都过去两月了,陈最那天对他那避之不及的态度,还是让林渐青无法消化。平日都是别人主动示好,主动勾搭,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闭门羹。 他承认那晚是失态了,在对对方的态度有充分的把握之前,就凑了上去,显然不是他林渐青的一贯风格。他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看到陈最还能让他这么心痒。 也难怪,以前陈最就对他服帖顺从,他想怎样都行,而且还对他付出了感情,这种体验是非常棒的,自然让人念念不忘。而现在的陈最,又别有一番味道,很带劲,让林渐青迫不及待想尝尝。 而越是想尝,被拒绝之后,就越是挫败。 陈最为什么会拒绝他,他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吗?就算过去了不短的时间,那总有点旧情吧,他林大影帝各方面条件都不差,没有哪次没让陈最尽兴,就是睡一觉,他陈最也不吃亏吧。 林渐青琢磨来琢磨去,只觉得陈最说不怪他,跟他做朋友是客套话,心里还是很怨恨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自从在慈善晚会上看到陈最那很幼稚的举动后,林渐青就经常回想他们的过去。其实陈最蛮可爱的,不善言辞之间透露出一种单纯执着的劲儿。以前这种单纯和执着只让林渐青觉得安全,为什么就没发现掩藏在其中的纯真可爱呢? 过了这么久了,林渐青才终于仔仔细细想了想他和陈最的过去。身处那段时光中时毫无知觉,脑子里是自己的事业、未来,陈最只是包养的一个小朋友,按时给钱带他吃喝玩乐不亏待他就行。然而,站在时间之外,回头望时,又会发现他们的相处还是有很多甜蜜的时光,陈最也足够懂事和尽心,给他带来很多快乐。 这么好一个小情人,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放他走了?只是因为一次欺骗,一次绯闻吗? 是的,一个小情人,这就是底线了。而今天,陈最却不止是那样一个人,他在音乐方面的出色表现,他站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林渐青没办法把他当情人看待了。可是他为什么过去没有看出来这些?陈最还是陈最,他在给贺章当枪手的时候就显示了不俗的音乐天赋,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到呢? 大概只是因为并没有去看罢了。 林渐青挺后悔的,如果当时了解陈最多一点,由他把陈最捧出来,陈最能少吃很多苦吧。出于感激,陈最也不会像那晚那样对他。 林渐青把助理小苏喊了进来:“陈最下个月六号体育馆的演唱会,你去给我订张票,要最前面的。” 很快小苏回话:“林哥,票没有了。” “前排没有了吗?” “全部没有了。” 林渐青不知道,三万多张票,放出来几个小时就被抢空了,卖票的官网服务器都因此瘫痪了好几次,抢票那几个小时,还主要是在等抢修服务器。 小苏看林渐青脸上不愉快,试探地问道:“我去找凯丽姐,看她能不能想什么办法。” 这对于张凯丽来说不是难事,林渐青要去看演唱会,谁不是把前排座位的票送到他跟前。但林渐青却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真的一张票都没有了吗?有人会退票吧。” “退的票都不会是前排的。据说前排的票卖得很少,被他们内部赠送了,流出来的多数都在票贩子手里,价格炒到了好几万。” 林渐青撩撩眼皮:“那既然有卖的就买吧。” “我觉得跟凯丽姐说她应该有办法免费拿到。”林影帝为看演唱会买黄牛票,别人说起来也太不好听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位置要能买到最好的,别管多少钱直接买。还有,别告诉别人。”林渐青被这小姑娘叨咕得很烦,他本来就够烦的了。 陈最演唱会那天,林渐青推掉了一个采访,晚上公司另一个演员的新电影首映也没去捧场,而是早早回到家里,把自己收拾妥当,找了个最大的口罩和墨镜戴上,偷摸去听陈最的演唱会。 他去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被吵得脑仁疼。 那的确是个前排的,不过也不是最前排,是第二排,第一排坐了些穿戴很普通的人。他在里面认出了陈最的弟弟,那小孩跟陈最长得挺像的,就是瘦。他也是看《新声大会》上陈最的个人Vlog才知道他有个生病这么严重亲弟弟。还认出了弟弟旁边的阙响,第一排角落里的刘知凡。 刘知凡还跟陈最有联络? 一个西装革履的小胖子走了过来,看样子是陈最的经纪人。只听前面那一排的人看到他就开始起哄,陈最弟弟也叫他“毛毛哥”,这毛毛不太稳重。林渐青看得直皱眉,一个知名歌手的经纪人这么不稳重,跟这些人打打闹闹。 林渐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最弟弟好像瞟了他好几眼。 没等多久,陈最准时走到台上,体育管里立马掀起一股声浪。陈最拍了拍话筒,歌迷们安静了下来,陈最顿了一秒开口说话:“大家晚上好!” -- 第100页 又是一阵声浪,快把房顶给掀了。 等起哄平息了一些,陈最才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开演唱会,谢谢你们能来,我真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人。” 尖叫,不止是女粉丝,男粉丝也开始尖叫,从后面传来的“最最,我爱你”快把林渐青的鼓膜给震破了,他揉了揉耳朵,这真不是听歌的好环境。 “emmm,别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开始吧。”陈最说完这句,舞台上的灯光就暗了下去,随后一阵前奏响起。 灯光再亮起时,陈最不知道怎么就飞快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抱了个吉他,身后是乐队和和声。陈最也不多说什么,唱了起来,是他专辑的主打歌《Born Sick》。 这张专辑主要是摇滚,陈最抱着吉他在台上弹奏嘶吼,不多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面对这么多歌迷,开始他还很紧张,音乐一旦响起,他一开嗓,很快就投入氛围中去了,好像所有人都不存在了,世界上就剩下他,和他的舞台。 陈最唱歌,眼里含着一点光,脸上始终带着飞扬的笑容,他不仅在唱歌,他也在享受,享受音乐也享受做自己的快乐,这时候,他异常耀眼。 林渐青在底下默默听着,跟那些情绪被调动起来,不管不顾尖叫甚至哭泣的歌迷不一样,林渐青冷静得像一块大理石塑像。他没什么动作,墨镜口罩下的脸也没什么表情,可是在这冷静的外表下,他的心却并不平静。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已经过半,除了自己的歌,还唱了一些他喜欢的老歌,ATTACK乐队的,史苍的……陈最只凭唱歌就把会场的气氛烘得很热烈。 陈最停下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接下来给大家唱一首新歌。但其实这首歌写了挺久了,因为种种原因,现在才拿出来唱……” 林渐青的心突然揪紧,会是《神明》吗?他之前说过还给他的,陈最没拿那个U盘,但词曲肯定是烂熟于心的。到现在林渐青才察觉到多希望陈最在舞台上唱这首歌。 前奏响起,并不是。 失望,非常失望。 林渐青抱着胳膊听陈最把这首歌唱完,是首不错的摇滚。知道《神明》是陈最写的后,林渐青还想过,那么二十出头的小孩儿,怎么会写这么深沉的歌,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 现在才知道,陈最的确更适合也更擅长摇滚,这些都很好,却都没有空寂辽远满含寂寞和深情的《神明》好。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结束了,然而歌迷的热情不减,要求返场。陈最声音已经哑了,中间没有别人,全是他自己卖力唱了两个钟头。 在歌迷的热烈要求中,陈最还是返场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一把沙哑的嗓子:“我唱不动了,真的。” 下面大喊:“不要你唱,你呆一会儿。” “是啊,最最别走。” “最后一首,我唱不动了,你们唱吧,我给你们伴奏。”工作人员给陈最搬来一张凳子,他抱着吉他,坐在凳子上,短短的发茬全是晶亮的汗水,“我唱前面,到了高潮我弹琴你们唱。” 陈最拨出一串音符,又是《Born Sick》,陈最哑着嗓子,唱完前面低音部分,顿了一下,拍了拍话筒,说:“来了。” 随即他拨出一串和弦。 上万人整齐地吼出高潮的第一句: 神啊\把我打入阿鼻地狱吧\恶魔或许会宽恕罪犯 第二句: 妈妈\再喂我吃颗药片\我爱您\也爱我自己\我也爱药片 I was born sick, but I love it. I was born sick, but I enjoy it 陈最再弹: 歌迷们疯狂地吼:I was born sick, but I love it I was born sick, but I enjoy it 这两句不停地重复,重复了十多遍。歌迷们开始带着哭腔吼,有的人崩溃大哭,陈最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也默默流泪。 陈最是极少从出道就一直出柜的gay,所以有很多gay粉。这歌不能再感同身受了,包括陈最自己。 陈最弹完最后一下,太用力,琴弦断了。 灯光暗了下来,场馆里哭泣的声音还没停止…… 第60章 我不想了 林渐青在台下,眼睛有些湿,他倒是明白,这不过是在这种气氛中的情绪放大,并不是真的疯狂感动。 可是他看着陈最在台上的样子,他曾经离得那么近却也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让他的心一阵一阵悸动着。他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希望陈最能在这样的舞台上唱一次《神明》,曾经写给他一个人的歌。 演唱会结束了,歌迷还没有马上离开,希望等到陈最。林渐青起来直接往后台走,遇到阻碍时他就把墨镜揭一揭,工作人员没人不认识他,只当他是陈最的朋友来给他捧场的,都自动让开了。 简易化妆间里挤了很多人,坐在他前排的人都在,所有人都围着陈最在热烈地说着什么。看到林渐青进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随着他往陈最的位置移动。 阙响看向毛遂,小声问:“林渐青怎么在这里?” 毛遂只是苦涩的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尊佛什么时候来的。不过他是知道陈最跟他的过去的,心里更是忐忑。 这房间里就毛遂和陈好知道他们那点事,毛遂七上八下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而陈好一张脸冷成了冰,眉眼一动就能掉冰刀子。 -- 第101页 其他人只是好奇,他们只看到陈最火了,心想他什么时候开跟这样的人交上朋友的。 陈最和林渐青的神情都算正常,林渐青走过去,说:“唱得挺好,演唱会很成功。” 陈最垂眼,笑了笑,沙哑着声音说:“谢谢林哥捧场。” 林渐青微微一点头,倨傲地对其他人说:“我找陈最说点事,你们先出去一下,谢谢了。” 林渐青那语气,不容别人不出去。有人往外走,陈最也示意大家出去稍等一下。只有陈好不动,盯着林渐青眼里带刺,毛遂只好拉了他一把,低声道:“走啊。” 陈最又给陈好一个眼神示意,陈好不情不愿出去了。 所有人都走完了,林渐青眼神柔和下来,温柔而专注地看着陈最。 陈最知道林渐青这样的眼神,不过大多数时候也不是给他的,是曾经给过贺章的目光,现在林渐青这么看他,他不仅没觉得高兴,反而难堪之中有些气愤。 果然,那次林渐青送他回家之后,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他了解林渐青,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只不过陈最现在不会再给他当情人了,他要提出这种要求,陈最必然决绝地拒绝他。他还知道林渐青一旦被拒绝,是绝对不会死皮赖脸摆出低姿态的,毕竟这个人表面绅士,骨子里却是唯我独尊。 就这么贪婪地看了一会儿陈最,看得陈最有些不知所措了,林渐青终于说道:“我想邀请你吃个便饭,有空吗?” “!”不是说还要包养他啊。 这让陈最有些不好回答,他刚一犹豫。 林渐青接茬说:“就我们两个人,吃完饭可以去看看话剧。今晚大剧院有一台经典话剧,我刚好有两张VIP票。” 还是那样,一顿完美而浪漫的晚餐,一场话剧,然后找个风景绝佳的星级酒店,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X爱。说起来陈最也不亏,要是换个人陈最或许会考虑,但那个人不能是林渐青。他已经掉过一次坑,坑掉了半条命,如今再掉一次?陈最是纯良,但不是脑子有问题。 拒绝别人的好意,让陈最有些难为情:“林哥,我还是不去了。” 林渐青还是那么看着他,拒绝也没有让他产生任何不快,只是淡淡问道:“为什么呢?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陈最又卡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林渐青只是一脸诚恳饱含深情地期待他的回答,陈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不要这么对我,对我这么好,我觉得不太合适。” “你不是说我们还是朋友吗,朋友开完演唱会,请他吃个饭,再看场话剧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对?” “那之后呢?”陈最竖着眉。 “什么之后?” “吃完饭看完话剧之后。” “你觉得呢?”林渐青微微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最。 陈最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不会再跟你上床了。”说完陈最舒了一口气,虽然难堪,但是说出来就好了,起码让林渐青知道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不想再被他这么试探。 林渐青轻声嗤笑:“是吗?我请你吃饭看话剧,就一定会邀请你上床吗。”林渐青表面云淡风轻的样子,右手却背在身后暗暗用力,压着自己的脾气。 他带着点无奈的口吻:“陈最,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 “林哥,你别这样,好歹跟过你这么长时间,你想的什么我都懂。但是我不想了,咱们不要又把事情搞得很复杂,我们本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此别过挺好的。我不想跟你产生更多关系,你也不要再试图包养我了,真的不要。” “包养”这两个字刺激了林渐青的神经,他再也没办法淡然处之,突然提高了声音:“谁说要包养你的?” “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要说的就是刚刚那些,咱们普普通通做个朋友,如果你觉得别扭,不做也可以。”从上次郁结在心里的这些话终于说了出来,陈最突然觉得轻松了。是啊,不管林渐青怎么想,那都不关陈最的事,反正他是这么想的就对了。 林渐青急了:“陈最,你听我说,你……” 化妆间的门被粗暴地敲了两声之后,就被推开了,是陈好的声音:“哥,好了没啊,大家都等着你一个呢,我饿死了,一会儿血压低了。” “好了,我来了。”陈最转而对林渐青说,“我弟身体不好,低血压会晕倒,我们先走了。”说完陈最错过他,跟那一群等待他的人一起离开了。 留下林渐青一个人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简易化妆间,像站在一堆废墟上。 林渐青坐在车里,深深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和挫败感。怎么会呢,陈最过去不是那么喜欢他吗?无条件地、执着地、义无反顾地喜欢他,没有任何要求,不图任何回报,现在怎么会连话都不给他机会说完。 明明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机会来了啊,自己对他很有感觉,可以回馈他的感情了,他就这么无所谓了吗?陈最拒绝他的态度那么坦白诚恳,不容你不相信这是出自他的真心,而不是出于骄傲自尊放不下面子。 不对,他应该是以为自己只想跟他上床,只想包养他,而不是想跟他谈恋爱,所以才拒绝了。 是啊,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林渐青惊奇地发现了自己想和陈最谈恋的想法。 跟一个创作歌手谈恋爱,应该也挺棒的。他今晚是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演唱,而更多的夜晚,会在自己的床上,在自己耳边,咬着他的耳朵吟唱。 -- 第102页 林渐青打算和陈最好好聊聊这件事,打消他的顾虑,告诉他,自己挺喜欢他的,想和他正正经经恋爱。 在演唱会之后,林渐青给陈最打过几次电话,约陈最出来聊聊天。陈最却都推脱了,说他最近很忙,因为陈好的病情有了进展,走不开云云。 一次次推脱搞得林渐青很恼火,他本来不是什么低眉顺眼很有耐心的人,他的耐心仅仅在用来制造浪漫和调情作爱上特别丰富,其他时候,他可不擅长在被冷落时等待。 林渐青姑且忍着。 他抽了个休息时间回了趟家,倒也没别的事,就是最近因为陈最的事情心情郁郁,想回家疏解一下。林渐青从小跟他母亲更亲近,他母亲是个没有家长威严的人,从小对他平等看待,充分尊重他的选择,只要他自己承担后果就行。 这点和他父亲正好相反,林父掌控欲很强,总想让林渐青听他的。就是后来林渐青自己在宝华闯出一番事业,再也没办法管的住他了,他父亲的终极办法就是把宝华买了。但因为林母的缘故,林渐青并不害怕他爸。 看林渐青一回家就恹恹的,林母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儿。他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然而声音都没开。林母端了一盘切好的苹果,一边喂给林渐青,边问:“宝贝儿,这又是怎么啦,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林渐青还是恹恹的:“妈,你有为情所困过吗?” 林母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喜欢的人都喜欢我。”林渐青轮廓像他父亲,五官却像林母,虽然脸色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林母还是一个风韵美人,年轻时就更不用说了。 “那算了,我说了你也不能明白。” “你可以试试让我明白,你不说我肯定不能明白。” 林渐青把他喜欢陈最,对方却以为他只是想上床而不给他任何机会的事说了。 林母却说:“你正确地表达过对人家的喜欢吗?” “万一我被拒绝了呢?” “人家有拒绝你的权利呀。” “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林渐青讨厌在任何关系中处于弱势。 “有的东西比面子更重要。” “要是他对我没兴趣呢?”这才是林渐青最在意的问题,现在陈最对他,还会有兴趣吗?虽然曾经那么深地爱过他。 “那你就要真诚地追求人家呀。” “追就追得到吗?” “温柔而诚恳地追求对方,让对方感觉到你的爱意,如果他需要你的爱,他就会回馈你。”林母把手放在林渐青胸口的位置,“要用这里。” 第61章 我们一起照顾陈好 陈最说自己很忙并不是推辞林渐青的借口,而是真的很忙,陈好找到合适的肾源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换肾做准备。 其实这不是陈好第一次等到肾源,早在三年前就等到过一次,然而医生联系他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陈最。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成熟,除了换肾那几十万费用,更要紧的是从此以后要终身服用抗排异的免疫抑制剂。免疫抑制剂价格昂贵,而且还需要定期复查,一刻都不能放松,这也是一项持续不断的支出,比透析昂贵得多。 这次肾源之所以能在这么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其实是阙响陪陈好透析了两次之后,找医生了解他的情况。虽然透析也能维持,但是生存质量非常低,两三天就往医院跑,一次就得四五个小时,无法独立生活工作。阙响就利用自己的关系,暗地里给陈好到处找肾源。 功夫没有白花,也是运气好,这么快就找到并配型成功的了。按理说,血亲之间是比较容易配型成功的,可是陈最的肾硬是不行。第一次检测结果陈最还不信,测了好几次,他终于才认命了。 陈最知道等到肾源这个消息激动坏了,陈好倒是很淡定,去医院检查各项指标,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进手术室之前,陈最不停地安慰陈好,告诉他一定会成功的,不会有任何问题,让他放轻松,就当自己睡一觉。 陈好躺在移动病床上笑得很开心:“哥,我没事,你也别紧张,你眼睛都紧张出红血丝了。”说着陈好握住陈最微微颤抖的手,抵着自己嘴唇亲了亲。 “嗯,医生说手术会持续好几个钟头,我不太放心。”陈最安抚地摸了摸陈好脑袋。 这是一台大型手术,剖开肚子,摘除坏死的肾脏,换上一个新的,任谁都不能坦然接受,陈最很担心。而陈好一脸轻松的样子,让他心里安稳了一点。 阙响走上前来,搭着陈最的肩,拍了拍陈好的脸:“小崽子,你放心吧,我替你照顾你哥,他吓晕了,我保证给掐醒。”阙响脸上嘻嘻笑笑,暗地里把陈最的手从陈好手里拉了出来,又捏了捏陈好的鼻子。 陈好烦躁伸手把他手给打掉了。 阙响又伸手去捏陈好的脸,陈好又是一巴掌。 阙响换了只手去揪陈好耳朵。 陈好吼道:“你他妈烦不烦啊,医生,赶紧把我推进去。” 医生说:“好了好了,不要影响病人情绪。”指挥护士给陈好推了进去。 陈好这时才想起有话没说,扯着嗓子喊:“哥,你别在外面守着,手术时间太长了,你先回家休息~~” “手术中”的指示灯亮了起来,陈最盯着那扇门,有些发怔。 -- 第103页 阙响碰了碰他:“走,出去透透气。”说着把陈最给拉出去了。 站在医院大门外面,陈最掏了一支烟点上,狠吸了两口,稍微平静了一些。看着在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一脸担心之色不减。 阙响也从陈最那儿要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就一个普通手术,担心成这样。” 陈最幽幽说道:“你不懂,你要有个一起长大的弟弟,他半大不小就生了这种病,一辈子都不能完全康复,你也心疼。” “是,我不懂。”阙响心里想的却是,我要有这么个一肚子坏水的弟弟,早揍成残疾了,也就只有陈最把这小混蛋当个宝贝儿。 陈最盯了阙响几秒:“这肾源是你给他找的吧?之前看你到处联系人,还以为你家人生病了。” “我认识人多,就一顺手的事儿。”阙响说得轻松。 “也没那么顺手吧,我之前也一直都在联系,一直没找到。”陈最看着阙响,搂了搂他的肩膀,“响哥,真的很谢谢你,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我陈最能做的,一句话的事儿。” “别,我又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 “为你自己?”陈最有些吃惊。 “对啊,我看到那小崽子病怏怏的心里怪难受的。做透析抽血的时候,我看着起鸡皮疙瘩,他倒是淡然的很。” “那成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就习惯了。” 阙响把烟头丢在地上碾了碾,低头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一咬牙抬头对陈最说道:“阿最,以后让我跟你一起照顾陈好吧。” 陈最吃惊地看着阙响,一时拿不准阙响是什么意思:“响哥,你……” “我挺喜欢陈好的,是想跟他一起生活那种喜欢。” 陈最看着阙响,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万万也没想到,阙响竟然看上了自己亲弟弟,而且他还是自己引回家,同意他住在家里的。陈最突然想到陈好老是想赶走他,是不是这个人,在自己没在时,对陈好做了什么。 陈最一脸的扭曲,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弟做了什么?” 阙响也拧着眉,看了陈最半晌,愤然道:“你他妈想什么呢,我能对他做什么?他也是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我还能强了他?” “陈最,你先冷静下。我什么都没对陈好做,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之所以先告诉你,是因为觉得你们哥俩相依为命,我想把陈好变成我的人,不跟你打声招呼不合适。” “但也就是给你说一声而已,他是成年人了,喜欢谁不喜欢谁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陈最揉了揉额头:“先别管他取向,陈好不会喜欢你的。” 阙响却满怀自信笑了笑:“不管他什么取向,他都会喜欢我的。” “响哥,你比陈好大那么多,他还是个小孩,也不适合你。” “也没大多少,也就十来岁。年纪大点不好吗,年纪大会照顾人,还很能包容,小屁孩调皮捣蛋我也不生气,拉过来打顿屁股就好了。” 看陈最还是苦着脸,阙响也靠过去搂着陈最的肩:“我知道你不放心,不管这人是谁,你都会觉得你家陈好吃亏,人都这样护犊子。但是吧,你要想,你没办法陪你弟一辈子是不是,你也会恋爱,也会有伴儿,到时还能这样天天守着他?就是你觉得可以,你弟跟你对象肯定也会不对付。但是我就可以啊,我可以一直陪着他。” 陈最神色有所松动,阙响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只是突然知道这人打他弟主意,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总有一天,陈好要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跟他哥哥永远绑在一起。阙响有点太随性,看起来不靠谱,实际倒还挺靠谱的,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就你说的,这事儿我要管也管不上,但是陈好自己同意不同意我也管不了。” “放心吧,他会同意的。”阙响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陈好的心思全在他哥身上。阙响当然知道陈好之所以会这样,可能跟一些曾经不好的经历分不开,让他进入了一种毫无安全感的误区。但是他真的能让陈好走出这个误区,走进他心里吗,阙响也难说。 陈最絮絮叨叨说起陈好:“我觉得他挺孤独的,一个朋友都没有。我至少有一大帮哥们,他跟毛遂他们也处不来,偶尔会看他和网友聊天,但我看那些网友也没有一个聊了很久的。我让他去学校,让他去交朋友,他也不愿意,但是看他样子好像一个人也挺自在,所以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病,你最好找他的主治医生好好了解一下,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他不是一个完全正常健康的人。” “还有……”陈最说得没完,要说现在唯一让他揪心的也就是陈好了。 “好啦,我年纪比你大,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我了。不过这事儿你先别告诉陈好。” 陈最还想说几句,他电话响了,毛遂打的。告诉陈最这边有几个不错的商业合作,叫他去确认。演出时间倒不是很迫切,但行不行对方想要个准话。 陈最有些犹豫,陈好现在正动手术呢。 阙响拍拍他的背:“去吧,这边我看着。手术几个小时,完了还得昏迷一段时间,等你那边谈完了他也不定醒了。” “可是……” -- 第104页 “你弟还得花不少钱呢,别放弃挣钱的机会。” -- 合作方是一家世界知名的跨国游戏公司的中国区总代理。下个月,在中国地区的世界锦标赛进入决赛,晋级的前三支队伍,会去美国总部参加比赛。希望邀请陈最在世锦赛上唱开场,随后随着国内的三支战队去美国为他们做一次演出,给中国队加油鼓劲。 游戏公司不缺钱,待遇相当丰厚,而且陈最以后会做为这款游戏的形象大使,每年都能拿一笔不菲的代言费。 这的确是件非常好的事,可谓名利双收。 陈最担心地问毛遂:“时间安排上会和给刘导电影唱主题曲冲突吗?” “不会,我查了,刚好错开。” 那就签合约吧。 毛遂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这段时间来找咱们的合作好少,但一个赛一个质量高,能接到这些合作的绝对都是超一线明星了。更好玩的是,时间都还刚好错开,给你留足了过渡时间,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第62章 追他 林渐青问张凯丽:“陈最跟刘导还有易和签约了吗?” “陈最又不傻,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签。” “那就好。” 张凯丽却面露难色:“渐青,刘导原本找的梁优,易和那边也是找的姜楠,你这么做,把人都得罪了啊。” “得罪就得罪了,反正看不惯我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可是……”张凯丽可没有林渐青那么潇洒,梁优还是宝华在捧得一个新人,所以把他安排进了林渐青的电影唱主题曲。那小孩前段时间天天林哥长凯丽姐短的,这下弄得张凯丽都没法见人家经纪人。 林渐青自然知道张凯丽在想什么,淡淡说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谁不知道你是给我做事。你再会做人,要不是我的经纪人,别人也不会高看你几分,安心做你的事情。” 张凯丽略有猜测,但是林渐青没说,她不敢直问,试探道:“只是我们花那么多精力帮陈最,这……他要是最后也不愿意签宝华,那这些努力不就白费了。” 林渐青撩了撩眼皮,嘴角带着一丝笑看着张凯丽:“不会,就算他不签宝华,只要他最后是我的人就一点没浪费。” “你的人?” “不跟你卖关子,我挺喜欢陈最,我做这些事,不是在给公司争取利益,我是在追他。” “追他?”张凯丽也是没想到林渐青这么理直气壮就吃了回头草,而且说得这么正气凛然。她一张脸扭成了一团,“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 刘导的《进酒》是部仙侠剧,主演是林渐青,这点陈最是知道的。他不过是唱个主题曲,想象中的是,在录音棚里唱就行了,连林渐青的面应该都不会看到。 即便是看到也没什么,该说的上次他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看到林渐青了,就和他普通相处就行。他对林渐青坦坦荡荡,也没藏什么歪心思,远远犯不着为了躲着他,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但陈最没想到,在录音棚录好了歌,刘导还极力要求他配合一下,配着这首歌拍电影的MV。拍MV就拍MV吧,一个五分钟剪辑的MV,镜头拍个两三天就能搞定了,也不是什么太费劲儿的事情。可他一点也没想到,这个MV是他和林渐青一起拍。 林渐青作为电影的演技、人气、流量和票房担当,怎么可能错过这种宣传的窗口。 陈最要拍两组,一组穿着古装戏服做演唱的口型和肢体展示。还有一组就是他和林渐青一起拍对手戏。 《进酒》讲述的是一个堕落成魔的仙尊如何自我挣扎救赎的故事,MV拍的是《进酒》的前传,也就是仙尊堕落的原因。 他杀了自己成魔的同胞兄弟,以为从此清除了世间浊气,再无魔道。而他自己却因为心魔成魔,魔道并非其他,而是每个人的心魔。 陈最和林渐青的对手戏,就是林渐青和他对战,然后错手杀了他,顿时天地变色,仙尊魔化。 陈最之前拍过一次MV,但那简单很多,这次不仅要化妆,要穿好几层的古装衣服和戴好几斤的头饰,更有挑战的是要吊威亚才能拍出飞来飞去的效果。 陈最从来没吊过,才上去连基本的平衡都无法保持。技术指导指导了一个小时,还没有一点进展,逐渐失去了耐心。导演、灯光、摄影……全部都准备就绪,就等陈最一个,陈最也逐渐失去了冷静,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糟糕。 林渐青站了起来,穿着戏服走上前,跟技术指导说:“你辛苦了,先休息休息,我跟他说说。” 林渐青走到陈最面前,发现他一脸汗,除了热的,还有紧张的。林渐青把化妆师叫过来,给他擦了汗,重新补了妆。亲自上手给陈最调整威亚的位置和角度。 陈最很内疚,对身前的林渐青说:“林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算麻烦,这种事片场天天都发生,要这算麻烦就没法拍下去了。” “我觉得我还是不行,要不然换个人吧。”陈最一脸着急,他知道这种剧组耽搁一天会损失多少钱,他可担不起这。 “我当年第一次吊还不如你呢。”林渐青调整完陈最腰上的绳子,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回头示意工作人员把他拉起来,“别紧张,放松,别用力,想象你在水里的感觉,没感觉就先闭上眼睛。” -- 第105页 陈最闭上眼睛,感觉绳子把他拉着缓缓上升,林渐青的手先在他胳膊上,然后扶着他的腰,最后拍了拍他的小腿。 “好了,尝试调整身体,让自己竖起来。” 果真陈最闭着眼,竖了起来。 片场一片欢呼,呼声还没停,陈最又不行了,不过试了几后,就熟练多了。 更重要的是,林大影帝一向不屑给人指导演技什么的,此刻却弓着腰,穿了一身极其不方便的戏服,给那个新人一点一点的调整指导。陈最适应了,他自己也一额头汗水了。 大家直觉这个人背景不简单,后面的拍摄,所有人对陈最都非常客气,再也没有一点不耐烦。陈最也因此放松不少,后面拍摄还算胜利。 好不容易,一天拍完了。陈最也住到了剧组酒店,剧组看他没有助理,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个人助理。小助理也是个机灵的,衣食住行,把陈最照顾得周周到到。 累了一天,陈最洗完澡,赤膊躺在床上,板着自己的胳膊腿儿看,全是威亚绳索勒出的红痕,有的还磨破了皮。拍的时候紧张还不觉得,这会儿才觉得火辣辣地痛。 他倒是没想到林渐青拍戏这么辛苦。平时见这个男人,都一副优雅从容贵公子的做派,好像“大汗淋漓”“灰头土脸”这些词语跟他永远没有关系。看过他拍戏,才真实的感觉到,他能得到大众的认可和喜欢,也不仅仅是凭他那张脸和他的背景能做到的。 正当陈最胡思乱想完了,想要不要给陈好打个电话。陈好手术很成功,还没出院,现在主要是阙响在照顾他,他的门铃就响了。 他从猫眼里看到了林渐青,赶紧一步蹦到床上,扯了件体恤套上。 林渐青还不是空手来的,一手拎个盒子,看到陈最开门,扬了扬眉,问:“方便进去吗?” 陈最看林渐青也穿得规规矩矩,一脸的正经,就让他进来了。 林渐青把盒子放下,瞟了一眼陈最的胳膊,一道泛紫的红痕,他就知道。之前只想让陈最看看他工作时的样子,于是想了这个招,让他也参与进来,说不定他还会觉得好玩呢。 只往好的方面想了,把这事儿忽视了,让陈最受伤了,林渐青有些自责心疼。 陈最看他在看自己的伤,有些尴尬把袖子往下拉。 “别遮了,第一次都这样,我给你拿了点药过来,这是喷雾,这是吃药。” 林渐青把药给陈最,还带来了吃药的水。他把水拧开递给陈最,又让陈最把衣服撩起来,往他胳膊上喷了喷。喷雾很清凉,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顿时好了不少。 陈最还在想,其他地方都很私密了,林渐青还要给他喷什么办,林渐青就把喷雾给了他:“剩下的你自己涂吧。” 说完林渐青又把另一个盒子打开了,竟然是罐银耳汤,还有两副碗勺。 林渐青熟练地把银耳汤盛出来,递了一碗给陈最,说:“这天拍完戏,喝碗冰镇银耳汤就太享受了。”林渐青一脸笑意看着陈最,“尝尝?” 陈最摸不清林渐青又在搞什么,上次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到目前为止,林渐青都很正常。 陈最端过来喝了一口,不由自主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喝吧?” “好喝。”陈最干脆一口喝完了,“那个嚼起来脆脆的是什么?” “雪梨。”林渐青也喝了一大口,“小时候发烧,既想喝冰镇银耳汤,又想喝冰糖雪梨,把我妈折腾得没办法,家里的阿姨就把雪梨放在了银耳汤里,后来我喝银耳汤都放梨。” 陈最还有点惊奇,这是林渐青第一次跟他谈起自己的事,还是小时候的事。 “你以后也可以这么做,你唱歌废嗓子,加点梨子润嗓。” “哦,但我不怎么会做。” 林渐青偏脸看他,挑挑眉:“这么说那次你来探我班,拎的银耳汤不是你自己做的?” 陈最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又说到探班了。 “不是,我弟做的,我做的东西都不好吃。” “哈哈,当时我还想问你来着,让你再做加梨,结果后来忘了。” 陈最只是看着林渐青,他不想讨论那些过去。虽然并不是多大的痛苦,但大多数时候算不上愉快。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辛苦。”说着林渐青就要告辞了。 陈最松了一口气,马上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起来送林渐青到门口,林渐青突然又回头说:“你那次真不是亲手熬的啊?” 陈最摸了摸头,老实道:“不是。” “我这可是亲手熬的。”林渐青带着一脸笑意翩然离开。 第63章 正确的表白 到了第二天拍摄,陈最还要吊一次威亚,还是要绑在昨天磨破皮的地方。林渐青让工作人员给他准备粗软一些的绳子,别用钢丝了。 这让导演有点难办:“渐青啊,我也知道辛苦小陈了,但是你这绳子太粗了,后期不好处理。” 陈最也说:“没事,就今天这一次,忍忍就过了。” 林渐青想了想说:“就用这个绳子,空中的部分好处理的,他身上的部分我走位给他挡住就行了。” 这天吊起来舒服了不少,陈最状态也更好,很快就拍完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挺顺利,都能按时拍玩收工。林渐青也很平常,对他颇照顾,也并没有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陈最就放心不少。 -- 第106页 除了每晚收工后,林渐青总会拎一罐银耳雪梨汤过来,跟他一起喝,然后聊聊天。就天南地北地聊,从林渐青的电影,到陈最的音乐,到林渐青的家庭,到陈最的弟弟。 告诉陈最他开始去学做导演,回国之后拍电影只是为了气他父亲,不过后来是自己真喜欢上了这行。林父永远不相信林渐青仅凭他自己就能做出一番事业,后来他成功了,他爸为了证明儿子还是不如老子,就把他所在的影视公司给收购了。 陈最听得捧碗笑:“我觉得你爸爸还挺可爱的。” “呵呵,你见到就知道了,一点也不可爱,特别固执一老头。”林渐青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年纪也大了,商场浮沉了一辈子,劳心劳力,身体也不怎么好,也就是我让着他罢了。” “我觉得你有时也挺幼稚的。” 林渐青笑问:“是吗?”摇了摇头,又自问自答,“可能是吧,我妈妈说我一辈子太顺利了,所以有的事不懂。” 林渐青耸耸肩:“其实我并不认同她的说法。” 陈最抱着腿,低低“嗯”了一声,感叹道:“还是顺利点更好些。” 担心会勾起陈最某些不好的回忆,林渐青转了个话题:“你弟弟手术怎么样了?” “挺成功的,很快就要出院了。” “嗯,那就好。”林渐青起身,说道,“明天最后一场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说完他就走了。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陈最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林渐青,一个更真实更具体的人。然后他觉得林渐青身上的光环没有了,他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烦恼计较,也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这个林渐青,让陈最接触起来轻松了不少,真的就是像个认识多年的朋友。 最后一天的拍摄顺利完成,陈最的进步还挺大的。导演私下还找到他,问他有没有拍戏的兴趣,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角色,让他演一演。 陈最拒绝了。 他对演戏没什么兴趣,拍个MV已经是他的极限,所以他也基本不接广告,不喜欢这种变成别人被拍摄的感觉。 陈最第二天就要离开剧组,副导演找到他说晚上有个欢送会,既是庆祝MV顺利完成,也是感谢他的帮忙,让陈最晚上务必参加。虽然在剧组没呆几天,但跟工作人员都很熟悉了,他是个萌新,大家或多或少给了他不少帮助,陈最也想趁此机会好好感谢大家。 陈最拿到地址,发现是个很高档的法式餐厅,心里感叹,有钱的剧组真是不一样,随随便便一个欢送会都选在这样的地方。 有个问题陈最有点犯难,他没有正装,总不能牛仔裤T恤出入这种场合。小助理给他出主意,说这地方正装最多的就是林大影帝,看陈最跟他关系不错,让陈最去借一套。 据陈最对林渐青的了解,他这些方面还是不太介意的,以前两人一起时,陈最的衣服不小心弄脏了,就穿林渐青的。他两身高体型差别不是很大,穿上也合适。 果然林渐青把他迎到了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拎出好几套,还都是全新的,给陈最挑。陈最哪还敢挑,找人借衣服这种事情已经有些尴尬了。 “随便一套就行了,我只是没想到在这呆这几天,会用上正装,所以什么也没带。” “怎么能那么随便呢。我帮你挑,”林渐青拎着一套黑色小翻领的,“你先去试试这套。” 陈最拿着衣服去更衣室换了。 林渐青抱着胳膊打量他:“型挺好,但是颜色有些太死板了。试试这个。”他又翻出一套宝蓝色带暗色竖纹的。 陈最换了出来,林渐青点了点头:“我觉得这套不错,你觉得呢?” “行吧,就这个。” 林渐青又给陈最找了一条同色的领带,把他衬衣翻起来给他系好,把他推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人很有气质,很英俊,林渐青站在陈最背后,隔着合适的距离,从镜子里打量陈最的正面,又从镜子外,看陈最的背面。 他目光扫在陈最腰臀上,林渐青眼底沉了沉,把手背到身后,双手交错握着,左右手互相克制着彼此的冲动。目光很快移开,从挺直的背一直到后脑勺,最后停在了发尾和衬衣衣领中间的那截脖子上,简直无法控制地想要用鼻尖和嘴唇触碰。 林渐青闭了闭眼,咽下一口唾液。 陈最转过身来,一脸满意:“嗯,我觉得还不错。” 林渐青笑了笑:“是的,很好看。”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可以啊,但是你得先等我换个衣服。” “好。”说着陈最去客厅等林渐青了。 林渐青在衣帽间,狠狠揉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又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他看着镜子里熬得眼眶有些红的自己。 他现在就想,在这里,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臀,吻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干他…… 很快,林渐青换好衣服出去了。带着陈最来到他的车子前,示意陈最上车。 “不是和剧组一起走吗?” “说的是自己去就可以,反正是七点开始。” 林渐青也没带司机,他开车,陈最坐在副驾驶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很快到了餐厅,两人一起上去,到了地方发现剧组的人都还没来。他们也就只是稍微早了一丁点,这帮人也太拖拉了吧。更奇怪的是,餐厅除了两个服务生,钢琴前坐的琴师,一个客人都没有。 -- 第107页 陈最觉得有点不对劲,拉了一把林渐青:“其他人呢?” “没事,跟我走,不会有什么问题。” 服务生一直把他们领到一个VIP的双人座,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食物,上面盖着铮亮的不锈钢餐盘盖。桌子中间的花瓶里,两朵鲜红欲滴的玫瑰,旁边的酒架上,放着一瓶已经醒好的酒。 陈最到这还不明白就真的是白痴了。哪有什么剧组的欢送会,哪有什么感谢他的帮忙,全是林渐青一个人策划安排的,包括他身上这身衣服,难怪他觉得穿着这么合体。 林渐青费了这么大把劲儿,就为了骗他来吃饭?陈最简直要气笑了,再加上前几天,林渐青对他那春风拂面的态度,怎么都觉得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他正要开口质问,林渐青却先开口道歉:“很抱歉,其实今天是我要约你,但是怕你不同意,所以让副导对你撒了个慌,对不起。” 陈最一腔气愤又发不出来,只是越发的莫名其妙,他不解地看着林渐青:“林渐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有些生气,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你能坐下听我说完吗?”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容他不听了,他倒是也想听听林渐青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陈最坐了下来,看着林渐青,等他开口。 面对陈最这种满是怀疑的眼神,林渐青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可他策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适合他跟陈最两个人,好好敞开心扉谈谈的机会。 林渐青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想起他母亲说的:“要正确地告白,要真诚地追求。” 林渐青不闭不躲看着陈最的眼睛,哪怕陈最现在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林渐青还是强迫自己看着他,缓缓说道:“陈最,现在想想我过去挺对不起你的……” “林渐青……” “嘘~你听我把话说完……对不起你不是因为我没有回馈你的感情,那时候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也无法回馈。对不起是因为我挥霍浪费了你的感情,我原本以为感情也是可以用钱衡量,我以为给你更多的钱,就能填补我心里的亏欠,但是我错了,我到现在还很后悔。” “今天叫你出来,除了给你道歉,还想告诉你另一件事。陈最,我,喜欢你。” 陈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里的怀疑变成了惊讶,随即满脸爬上愤怒。他扭曲着眉毛,咬着牙,手捏成拳,才忍住没把酒泼在林渐青脸上。 陈最提高声音,吼到:“林渐青,你真不是个东西,我说过不会再给你当情人,不会跟你上床。钱不好使了,你就打感情牌?我听你丫说个屁,我可去你妈的。” 第64章 对不起, 陈最提高声音,吼到:“林渐青,你真不是个东西,我说过不会再给你当情人,不会跟你上床。钱不好使了,你就打感情牌?我听你丫说个屁,我可去你妈的。” 林渐青听到陈最这话,顿时脸黑得能挤出墨水。陈最什么时候才能听他把话说完,正确理解他的意思?林渐青耐着性子,把陈最拉坐在凳子上。 “你听我说完成吗?谁说要包养你了。” “那你什么意思?”陈最也一张黑脸。 气氛全部没有了,但是该讲的话也不能不讲。 “你听明白了吗?我说我喜欢你,是像你喜欢我那样的喜欢,我不是想包养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跟你谈恋爱,懂吗?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和你找个地方结婚。”林渐青一口气说完,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陈最只是吃惊地看着他,半分钟了,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他不知道作何感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林渐青等着陈最回答,他第一次给别人表白。原本费了不少心思,希望这次表白显得庄重浪漫有仪式感,中间却因为误会完全破坏掉了气氛。不过没关系,他说出来了,清晰准确地说出来了,把他的意思正确地传递给了陈最。 然而陈最却愣了,林渐青等了挺大一会儿,陈最还没有反应,心里突然有些慌张,所有事情都跟他预想的有所差距。 林渐青伸手覆上陈最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捏了捏,喊了声:“陈最?” 陈最终于眨了眨眼,他努力收拾了脸上错愕惊讶的表情,终于摆出一脸严肃。 他抽回了手,说道:“对不起林哥,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林渐青讪讪收回手,咽了两口唾沫,他闭了闭眼,又抿了一下嘴唇,他在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告诉自己,这个回答是有可能的,他想到过的,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 可是,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而当这话从陈最嘴里说出来时,他才发现铺天盖地而来的痛苦几乎将他击垮了。他鼻子很酸,眼眶很涩,他想不到因为陈最的拒绝,他竟然有些想哭。 那么喜欢他的陈最,怎么能不喜欢他了呢。 但林渐青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在陈最面前哭,他又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扯出一丝笑意:“是吗?现在不喜欢也没关系,说不定以后会喜欢呢,我可以追求你。” “以后也不会喜欢。”陈最说的是实情,喜欢一种类型的人大概也像是感染了某种病毒,如果没有被这种病毒杀死,可能就会产生抗体。 -- 第108页 陈最体会了差点毁灭自己的痛苦,他疼了,他记住了,他免疫了。林渐青这种类型的不适合他。 而这句仿佛下了死书的肯定句,已经快要把林渐青击垮了。 “小朋友,你说不准的,谁能控制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谁呢,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爱上你了。”林渐青自嘲地摊开手,仿佛自己喜欢陈最也无奈极了。 陈最不想多说了,这情景也不适合再一起吃饭。 “林哥,我还是先走了。”说完陈最站起来转身走了。 林渐青坐在位置上被抽干了力气和活力,连挽留陈最的力气都没有。 陈最彻底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之后,刚刚两杯急灌下去的酒劲儿突然上了头,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埋着头开始呕吐不止。 服务生马上过来处理打翻的菜品和林渐青的呕吐物,询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而林渐青只是对他的失误一直说“对不起”。 -- 手术半个月后,陈好想要出院,在陈最和阙响的威逼利诱之下,又让他在医院多呆了一周。 他们没有告诉陈好,其实这段时间是在布置新房和搬家。陈最在距离医院不到二十分钟步行距离的一个高档小区买了一套上下两层,总面积超过两百平的“豪”宅。 房子是阙响一直托人在看,在陈最去唱主题曲那几天就看好了,硬装软装一应俱全,位置楼层都绝佳,当然价格也贵。不过陈最现在不缺钱,一眼看上,说买就买了。布置搬家,希望陈好出院就接他住进新房子,乔迁之喜和大病初愈之喜双喜临门 陈好出院那天,阙响神秘兮兮地把他领回新家。陈最毛遂布置的布置,做饭的做饭。陈最是个手残,毛遂挑起伙夫大梁。陈好一进门,着实吃了一惊,这房子实在是很漂亮,陈最带他去看了自己房间,朝南的一间大房,窗明几净,窗带独立卫浴。 出来陈好又推开隔壁那间房门:“哥,你住这间吗?” “阙响住这间。我的房间和工作室都在楼上,这是顶层,在上面比较不打扰别人。” “哦。” 陈最带着陈好参观,走到阳台上,排着好几组花架,陈最说:“你养的也全部搬过来了,这边阳台宽敞,还有个入户小花园,你可以养更多花。” “嗯。” 陈好其实不喜欢伺弄这些花花草草,在那边养只是因为陈最那时心情郁闷,看到颜色鲜艳的植物心情能愉快点。 这房子哪儿都好,只是陈好不喜欢。他离陈最更远了,明明还是住一起,却成了上下两层,这房子太大,总觉得更难以捕捉陈最的气息。 陈好怀念的是他们住在自家老房子时,两人睡上下铺的日子。还有才卖掉房子,没钱只得租一个一居室的房子,不得不睡一张床的日子。 不仅是物理距离上,陈好能感觉到心里距离上陈最也在慢慢远离他,他哥现在很好,不再需要他,也不再依赖他了。而他换肾成功之后,陈最明显松了好大一口气,告诉陈好再过一段日子他就能好了,只要按时检查吃药,就能过正常的生活,希望陈好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好好出去玩一玩。 客厅里大家都很热闹,陈好只是坐在那里表面高兴,他从来融入不了这种气氛,只拿着手机刷微博。阙响靠了过来,把手搭在他胳膊上,问道:“不是老早就吵着要出院吗?回家了还不高兴?” “没有,只是有些累。”陈好不动声色躲开了阙响的手臂。 阙响讪讪把手收了回来:“累就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现在身体也还不太好。” 陈好依言去了自己的新卧室,躺在床上打量这新房子,只觉得没劲儿。手上还在无意识地划着手机,瞥两眼没甚营养的内容。 突然,陈好的手指停在一条微博上,他定神看了两秒,然后点了进去。 陈最唱的《进酒》的主题曲,歌是不错,可是陈好的脸色并不好,他在MV里看到了林渐青。陈好猛然一起身,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腰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个林渐青到底是个什么瘟神,之前把陈最弄得那么狼狈,要不是陈最拦着,他早给他泼一头污水让他翻不了身了,最怎么还跟他合作。 陈好点开评论,一片“好帅”“好棒”“期待新作品”的夸奖,既夸林渐青也夸陈最,可是那些溢美之词,陈好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倒是点开了热评第一条的一个视频链接。 那是这个MV的花絮,只有十几秒,就是第一天拍摄,林渐青在陈最面前弯着腰给他整理威亚,然后托着他上升的片段。 【妈呀,男神只是表面高冷,实际却是个暖男,这种反差太戳了】 【以前只以为他演技好,没想到他人品也这么好,路转粉】 …… 片方为了制造话题,炒新电影热度,就故意把这段片花给放了出来。果然,林大影帝得到一致好评,平时传言的影帝表面和善,实际傲慢冷漠也消散了几分,给林渐青赚了一波人气。 只是陈好看到这种新闻觉得难以接受,陈最是个傻子么,被人家那么玩了一次,差点丢了魂,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过来,他还去招惹这号王八蛋干什么。 陈好当时有多着急,费了多少心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什么都能为陈最做,不代表他就会放过林渐青。 -- 第109页 到了晚上,毛遂他们走光了,这三人也洗漱完毕准备睡觉,陈好偷摸上楼进了陈最的房间,他要好好跟陈最谈一谈。 陈好坐在陈最床上,直问道:“你这次去唱《进酒》的主题曲遇到那个林渐青了吧,他没对你做什么吗?” 陈最莫名其妙:“他能对我做什么?” 陈好把视频放给陈最看,冷冷说道:“他对你挺照顾的吧,但是他不是这种好人吧,肯定对你有所企图的。” 陈最背上冒起一溜冷汗,陈好的洞察力也太好了吧。 “没什么,就只是一起拍戏,可能看在有交情的份上,对我,那个什么,客气点,就把我当朋友。” 陈好看着陈最,他目光向下,并不直视陈好眼睛。 “哥,你看着我,你真的不要再跟那个人纠缠不清了,之前受的伤还不够吗?” 陈最看着陈好的眼睛,一脸烦躁:“我说了不会就不会,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你好好管你自己行吗,把身体养好,老是操心我的事做什么。” “因为你太傻了,我不放心。” 听到这话,陈最又气又好笑:“陈好,你再这么跟我说话试试?” “哥,你听我的,跟他连朋友都别当,有多远离多远。” “我知道,你早点休息吧。” 陈好能看出陈最的确不想跟林渐青纠缠不清,但是说林渐青把他当朋友时明显是说谎,看来那就是林渐青不止把陈最当朋友了。 陈好冷笑了一声。 第65章 离我远点 休息了几天,就迎来了易和主办的中国区联赛,陈最在开场时为比赛唱了一首游戏主题曲。唱歌短短几分钟,彩排也不过就花了半天,就进账七位数,当明星这钱也太好赚了。 陈最想,等这段忙过了,也要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打磨一下新歌,争取明年再出一张专辑。 中国区的比赛结束,陈最则要跟着战队一起去美国的决赛。在决赛开始之前,他要和一众国际巨星一起唱开场,这就是国际舞台了,而且能上那个舞台的,都是炙手可热非常有影响力的歌手。陈最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而且来得这么快。 易和也是行业龙头,大公司不缺钱,直接包了一架飞机直飞洛杉矶。陈最自己也玩这款国民游戏,加上之前唱开场时有接触,跟晋级前三的三个战队都挺熟悉,上飞机和他们挨着打过招呼。 等他找到自己位于前舱的座位时,旁边那个看着窗外的背影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渐青已经转头,勾下自己墨镜,笑着跟陈最打招呼:“小朋友,怎么来得这么晚?” 陈最一脸扭曲:“怎么是你?” 林渐青淡淡说道:“哦,他们请我去做解说。” 这是这种网络公司近些年惯用的伎俩,他们不请专业游戏解说,而是请知名度和人气很高的明星做解说,以此为游戏吸引更多人气和新玩家,扩大游戏的影响力。 陈最还记得四年前的世锦赛中文解说就是一个当红的流量明星,那明星显然不怎么玩这个游戏,全靠旁边另外两位解说捧着才结结巴巴完成了。这场解说被游戏老玩家骂得狗血淋头,但是的确吸引了很多新玩家,陈最还记得那段时间,匹配到把人坑出血的女玩家的频率大大提高,游戏体验及其糟糕。 不过看来游戏公司的策略是成功的,所以四年后,不惜重金请了林渐青这样的角色。 陈最都不敢想,这公司要想请到林渐青得是怎样一笔天文数字,估计大出血了一次。 陈最不知道林渐青来参加这种他毫不感兴趣的活动,除了钱,决定性的条件就是易和答应让陈最来唱中美两场开场。 陈最很需要这样的机会,一个明星最开始接触的商业活动基本就决定了他今后的身价。如果开始接触的是一些小公司,为一些不三不四的产品站台,那身价抬起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说,还会有一堆黑历史。林渐青不想陈最这样,他要把他一下子就捧到国际舞台上,为大制作有质量的影视剧唱主题曲,而不是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走穴。 林渐青为此煞费苦心。他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平时从不求人的林的影帝也低了头,求了一些人。他真真切切地站在陈最的角度,为他的一切考虑,为了不给陈最增加心理负担,所有这些都是他暗中安排的。 要忙自己的事,还要为陈最周到地考虑,林渐青这几个月来常常忙到深夜,有时疲惫不堪还要打起精神时,也会反思到,他竟然也可以因为喜欢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让他自己都很不可思议。 而想到陈最那么决然地拒绝他时,又不免暗自苦笑。 上天真是跟他开了好大一个玩笑,如果他和陈最没有曾经那些纠葛和伤害该有多好。 陈最因惊讶而放弃运转脑子也终于跑完了马拉松,他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好事都落到了他头上,这桩桩件件的好事还都有林渐青的份儿。 “林渐青,这,这是你安排的?” “什么?” “就是易和找我唱开场这事儿。”陈最眉头都扭成了“川”字。 林渐青眉头微微一挑:“我只是给他们提个建议,最终要不要你不是我说了算。” “那之前唱《进酒》的主题曲,还有后面购物节的晚会、给Anya的代言、给Spirts的代言那些,是不是都有你的份儿?”陈最一脸难以置信,这也太他妈操蛋了,林渐青这是干什么啊。 -- 第110页 “Spirts也找你了?那看来你现在有点影响力了。”Spirts是一个做男士户外产品的高端品牌。 陈最一口气憋在胸口,林渐青这毫不在意的样子,更让人火气旺盛。 但这飞机上还那么多人,他只得压低声音:“你他妈这是在干什么?” 林渐青淡淡看着陈最,坦然道:“我在追你。” “你……”陈最搓了搓自己脸,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严肃说道,“林渐青,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不要再做这种事。”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讨厌。我们过去结束得不算愉快,但是过去的总归是过去了,我也不怨你,也不恨你,但你现在做的这些事,真的让我很厌烦。” 林渐青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还保持着镇定,甚至扬着一点嘴角:“是吗,那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追求?” 林渐青这态度,陈最脑子快要炸开了,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他妈离我远点。”说完,换到了后舱一个空位上,与林渐青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陈最离开后,林渐青把墨镜戴上了,嘴角向下绷直,隔了一层茶色镜片,还是能看出他脸色十分糟糕。 林渐青不是个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此时的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撕裂了,漫天的洪水把他泡得透透的,四周全是冰凉绝望的感觉。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啊,他妈妈告诉他,要正确地表达,要真诚地追求。他用尽了自己所有努力,厚着脸皮向陈最表白,设身处地为他的事业和发展考虑,掏心掏肺对他好。可是为什么最后却成了这样。 讨厌他,让他滚远点。 这下林渐青是真的相信陈最对他一点旧情也没有了。只有当一个人不爱了,你为他做什么都是错,你爱他这件事本身就是错。 怎么就突然爱上陈最了,怎么就这么无法自拔了。林渐青想,大概从包养他那天起,就潜移默化地跟他建立起了某种连接。 以前对陈最太有把握,所以从来不会自查自省。而再次见到他如此璀璨耀眼的一面,不自觉被他吸引去了,多年来积淀的情感也从毫无察觉的地方猛然反噬,等他明明白白意识到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陈最再也没和林渐青说话。陈最开始气鼓鼓的,后来颠颠簸簸,也在生气中睡着了。 两个小时睡醒之后,陈最气消了一些,又觉得自己刚才话说得太重了。他是的确很讨厌林渐青这种行为,感觉自己的生活被入侵了,而且这种帮助和人情,在知道林渐青对他有所企图之后,让他心里压力很大,他是绝不可能再为了这些东西出卖自己。 但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的确是在帮他,这些机会,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而林渐青只是默默为他做了这一切,如果不是自己太聪明,恐怕都没有发现。 越是这么想,陈最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渐青。 十个小时的飞机行程终于结束,大家都累得够呛。毛遂好不容易给他招了个助理,但是助理却在前几天因为家里有事,非要辞职,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合适的,这次陈最也是自己一个人来国外。 两个箱子一个包,正在想怎么弄才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替他取下了一个箱子,并把他身上的包脱下来背到了自己肩上。林渐青没说话,直接拿了东西在前面带路下飞机。 陈最也只好拎着箱子跟上去了,总不能在这跟林渐青拉扯。 林渐青带了两个助理,他的东西都助理拿着,助理要过来帮他拿陈最的箱子,被他打发走了。 总部派了人过来接他们,林渐青直接把陈最的东西送到了总部派来的车上,跟那边的负责人用英语说了几句,负责人就指派了一个翻译给陈最,负责他在这边的一切事宜。 陈最暗地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他第一次出国,也不会说英文,还是一个人,心里不慌是假的。派给他的翻译也是个中国人,在这边留学后直接进了总部工作,他也认识陈最,说喜欢听陈最的歌,还让陈最给他签名。 陈最跟比赛选手、翻译上了一辆车,林渐青却默默上了另一辆,直到入住了酒店,陈最才找到机会给林渐青说了一声“谢谢”。 林渐青只是态度平常地说“不客气”,好像既没有跟他生气,也对他并不热情。陈最想了好久,要不要就飞机上那一通火给林渐青道歉,最后的决定是不道歉,说到底这件事也是林渐青自己自作聪明,不对在先。 接下来先是休整两天,然后比赛就开始了,陈最唱过了开场就没什么事情了,他可以提前离开。但他还是想等着比赛结束,跟大部队一起回来,毕竟可以现场观赛。 第66章 失恋 前面的比赛陈最没有去现场的兴趣。他趁着闲暇让翻译带他去逛了逛,也没什么意思,他就呆在酒店看直播。他没想到林渐青不但会拍戏,做游戏解说也有模有样,记得他是不玩游戏的,看来他为这个解说下了些功夫。 而且林渐青说了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不仅为国内的直播解说,有时还能和本土的解说员们调侃两句。这是陈最没想到的,林渐青竟然还会逗闷子,太意外了。他都不敢打开直播的弹幕,上面全是林渐青的刷屏。国内观看直播的人次也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看来不管这次易和花了多少钱,应该都值了。 -- 第111页 比赛项目多,整个赛事持续了十天。这十天里,林渐青都没再主动来“打扰”陈最,尽管他们的房间就在同一层。陈最倒是希望有个人来跟他聊聊天,他自己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但那人是林渐青,他又觉得还是不要再接触好,林渐青说的话做的事,总把他往那条路上逼,让陈最总是心有余悸,不能掉以轻心。 只有一天早上,两人出门的时间撞到了一起,陈最觉得很是尴尬,简直想落荒而逃。林渐青却不急不缓走在前面,就一条过道,陈最也无处可去,在林渐青后面磨蹭着。但林渐青进了电梯却按着电梯门等他,他也只有上去了。 林渐青按了楼层,又问了陈最楼层,两句话说完,轿厢里弥漫着一阵诡异的沉默。 林渐青清清嗓,还是说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明星,不要太任性,不要因为心情不愉快,一时冲动就随便解约。” 陈最莫名其妙看着林渐青,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我是说,那些已经签约的商业合同,别因为是我牵线搭桥就毁约,这不仅仅是赔款的问题,更不好的是会影响你的个人信誉。你不喜欢,这种事我以后也不会做了,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林渐青很真诚地看着陈最,朝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不会解约的。”陈最扭开脸,有点后悔自己在飞机上说的那番话。 十天后,比赛结束。中国三支战队,一支拿了世界总冠军,一支拿了第四名,一支拿了第六,算得上是载誉而归。 一下飞机,大家都傻眼了,没想到接机有那么多人。林渐青的粉丝、陈最的粉丝,还有夺冠的战队的粉丝全部涌到了机场,场面极其混乱。 主办方安排的人手显然不够用,林渐青当时就黑了脸,他知道安保不足的情况下,这么多粉丝一不留神就会引起怎么样的混乱。 林渐青给张凯丽打了电话,他呆在休息室里等张凯丽带人来。主办方连连给他道歉,林渐青只冷着脸说:“你们先走,下次别泄露行程了,我知道你们想要更多人气,但这样不顾艺人的安危,以后谁敢跟你们合作。” 林渐青说得对方负责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对方只得带着竞技选手先走。陈最就自己一个人,也跟了上去,但是被林渐青拉住了。 “你跟我一起走,现在外面情况太复杂了。” 这时陈最电话响起来,阙响打的,说跟陈好一起来接他了。听到陈好也来接他了,陈最更着急,陈好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陈最面露难色:“应该没事吧,家人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林渐青抓住了他的胳膊,冷声道:“你不知道粉丝都是些什么人,有的特别疯狂会有人身危险的,你让接你的人等一下,为了你好……”说着又觉得自己说得太严厉了,又缓和不少,说了句,“听话。”还拍了拍陈最后脑勺。 训狗么?还没等陈最说话,他就看到主办方的人刚走出航站楼就被粉丝一拥而上,保安拦都拦不住,不少人被冲得东倒西歪,场面极其混乱。 不过不少林渐青和陈最的粉丝没发现他两就自动退开了,过了一阵,选手们终于挤了出去,带走了一些人,场面也平静下来。林渐青和陈最的粉丝还举着牌子和标语在等待。 中间陈最又接到了两个电话,都是阙响打的,他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也很着急,但是走不了。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陈最就看到远处停车场一下子来了十多辆面包车,车门一打开,下来了上百个穿着白衣的保安,整齐有序地站在从机场大门到停车场的通道两侧,站成两道人墙,还有二三十个随着张凯丽往里走。 林渐青戴上墨镜和口罩,叫陈最和助理:“走吧。” 林渐青和陈最一出去,马上被那二三十个保镖护在了中间。陈最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有些懵。 林渐青伸手过来抓起他的手,拉着陈最在保镖的保护下快速行走。 粉丝们大声喊着林渐青和陈最的名字,陈最抬起头从人影里往外看,真的好多人,还有不少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想冲过保安到他们身边。大部分还是规矩地站着,还有不少粉丝也在帮忙维持秩序。 陈最看林渐青这架势,吐槽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嘛。” “以防万一,你才红没多久,没经历过。”林渐青从旁边保镖的头上揭下来一顶棒球帽盖在陈最头上,把帽檐压下去,“别乱看,赶紧走。” 林渐青只是本能地抓着陈最的手,在这种紧张混乱的状态下,谁也没感觉到不对。 很快穿过了粉丝群,司机拉开门,林渐青直接把陈最塞进了自己的车。 陈最扒着车门:“诶,有人来接我,我不坐你的车。” “叫他们到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接你。” 司机发动了油门,陈最只好又给阙响说到前面的路口。通完电话,陈最才舒了口气。 林渐青一脸恼火:“你那是个什么狗屁经纪人?让你一个人去国外,让你自己回来,也不派车来接你,有这么做经纪人的吗?你回去就把他炒了。” “我不能炒他。” “你不是没签公司?” “那我好哥们,他也第一次做经纪人,我得给他个机会。再说,也不是他的错,出国前我助理临时辞职了。” 林渐青听得一脸黑线,公私不分,是他的大忌,但陈最就是这样的人,你让他不讲义气,比杀了他还难受。 -- 第112页 “那你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助理负责你的生活,要不然以后你会越来越乱的。” 陈最烦躁地揪头发:“哦,知道了。”他怎么都感觉林渐青像在训儿子,但他说得又很对,这次出国的种种,要不是林渐青让主办方给他安排了一个翻译,他简直寸步难行。 林渐青把陈最手拉下来:“别揪了,我看着烦。” “哦。” 看陈最这样,林渐青把脸侧了侧,忍不住偷偷笑了笑。陈最真的很可爱,可惜不是他的。 想到这儿,心里又一阵失落。 十字路口很快到了,林渐青看到路边挺着一辆奥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车眼熟,等车上的人下来,他大吃一惊。 竟然是阙响。 陈最说的家人……林渐青以为来接他的是他弟弟,却没想到是,阙响。 阙响。 林渐青心底突然涌起一阵难以排解的烦躁和愤懑。 陈最说不喜欢他,以后也不喜欢他,难道是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渐青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总是过于自信,习惯性地充满了优越感,他觉得陈最不接受他,只是因为过去受过伤害的后遗症,还不能从心底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跟他好好交往。只要慢慢的,陈最从心底接受自己是真的喜欢他,把他纳入未来,他就会接受自己,毕竟再也没有比他可以对陈最更好的人了。 陈最怎么能喜欢别人呢?陈最的“家人”怎么能是阙响呢? 林渐青终于觉得自己大意了,他只以为陈最是把心封闭起来,只要他努力而诚恳,陈最的心门还会为他而开,而没想到,他关上门是因为里面已经有了其他人。 阙响是音乐人,陈最的音乐都是阙响给他做的,他以为他们只是朋友,那万一不是呢。 林渐青可以给陈最最好的资源,让他的事业到达一个新的高度,让他成为国内最红的歌手,可是有一样东西他却无法给--对音乐的共鸣。 而这正是阙响可以给他,而且正在给他的。 林渐青这瞬间体会到了一阵难以言说的绝望和悲哀。 以前遭到拒绝时,林渐青还可以用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来搪塞,只要自己更努力更诚恳用更多真心,陈最会知道。现在,他才真实体会到了失恋的感觉。 林渐青看着陈最拉开车门下去跟阙响抱了抱,笑着说了两句什么,然后阙响很自然地来林渐青车上,把陈最的行李搬到了自己后备箱。 阙响过来了,他跟林渐青有过几面之缘,扒着车窗,对林渐青点了点头,道:“哥们,谢啦。” 林渐青只是冷冷地看着阙响,看得阙响很是尴尬,最后只是窘迫地离开了。 陈最放好行李,也过来给林渐青道谢:“林哥,今天麻烦你了,嗯,这段时间都挺麻烦你的,谢谢!” 林渐青眼眶微微泛红,一腔难言的痛苦,看着陈最说不出话。 陈最有些莫名其妙,抬手不尴不尬拍了拍林渐青的肩膀:“那什么,我走了哈。” 第67章 痛 林渐青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响个不停,林母敲了敲门,推门进来,说:“宝贝儿,你电话响好久了。” 林渐青只是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背对着林母的方向,说:“没事,他们知道怎么处理。”他声音有些沙哑。 自从上周从美国回来,林渐青就直接回了家,一直呆在家里连大门也不出。开始林母还没察觉不对劲儿,林渐青不常回他父母的住处,只有时候累了想休息,又想不到去处时会回来休整两天。 这次在家呆了快十天,只要林母在家就听到电话响个不停。他休假是不会有电话的,这只能说明他还有工作,有工作还不去做,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林母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递给林渐青:“是凯丽。” 林渐青不动,也不说话。 林母接了电话:“凯丽啊,有什么事吗?渐青在家里的。” 那边愣了两秒,听出了林母的声音,说:“太太,可以把电话给他吗?他突然就消失了,还有好多工作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得先问问他。” “那好,你等等。” 林母又喊了两声,林渐青还是不动,连从不动怒的林母也有点生气了,说道:“不管你有什么,工作上的事也该先处理了,凯丽带着几十人的团队找不着你,急得团团转。你都三十二了,遇到什么挫折想办法解决面对,你光躲起来让别人替你急,像什么样子。” 林渐青也想面对解决,可是他解决不了,陈最跟别人在一起了,他又不能去把人抢过来按着让陈最喜欢他。他就只有躲起来,似乎用这种方式,可以避开缠绕在他身上的痛苦。 看他还是没反应,林母说道:“我开免提了,你直接说吧。” “渐青,今晚你电影的首映,时间不早了你准备准备,我过来接你。” 过了片刻,林渐青终于闷闷说道:“不去。” 张凯丽那边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艰难地说:“那好吧。” 林渐青简单两字儿,给张凯丽的可是一摊子事儿。但她职责在此,也无法推卸。 张凯丽又问道:“后天晚上那个访谈节目呢?”张凯丽又补上一句,“你和陈最一起做嘉宾那个。” 她还记得林渐青说服节目组邀请陈最作为第二个嘉宾时多开心。这是档做了十多年的老牌节目,也没别的,就聊天,但是内容十分广泛,主持人也是个有实力的,很会挖嘉宾的料。也并不只是针对娱乐圈,而是各界名人,文化圈、政治圈,请的都是圈子里很有代表性的人,能被这档收视极高的节目邀请,从侧面证明了一个人的影响力。 -- 第113页 节目邀请了林渐青,另外一个嘉宾本来是个作家,那个作家的父亲是国内第一代家喻户晓的武打明星,母亲是影后,而他却做了作家。相反,林家本来世代书香,他却进了娱乐圈,节目组觉得这两人放在一起特别有看点。而林渐青却跟节目组讨价还价,足足说了两个月,作家被换成了陈最。 没别的,林渐青就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陈最有多好。一个从底层出身的,拥有一腔才华,也被生活压得一身疲惫却仍然在坚持在努力的年轻人,他对弟弟的情深义重,对朋友的仗义耿直。林渐青想让自己眼里闪闪发光的陈最在所有人眼里发光,不是用煽情的方式,而是用这种平常的方式讲述他的故事。 林渐青也是第一次愿意对公众展露他的心路历程,让大家真切地了解他,归根到底,是想让陈最了解他。他不知道怎么去跟陈最亲口讲这些,他会难为情,但借着节目,他可以把想告诉陈最的都告诉他。 林渐青听到张凯丽说这,翻了个身,抬起手覆在眼睛上:“取消吧,我不去了。” “……行吧。” “后面所有有陈最参加的活动都取消。” “……” 林渐青安排了好多跟陈最一起参加的活动,还有不少是以他同意为前提,合作方才同意邀请陈最的。这得赔一大笔钱不说,更要命的是得得罪一圈人。这,以后还怎么跟人谈合作。 “渐青,这……不太好吧。” “取消吧。”说完林渐青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关机扔在一边。 陈最说过很讨厌他做这些事,让他离远点,到这林渐青终于相信陈最是认真的,真的会讨厌他,真心实意地让他离远点。哪怕不被陈最喜欢,也不想被他讨厌,哪怕是远远看着他。 林母听到这些,大致心中明了,在他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林渐青形容枯槁的脸,疼惜地伸手摸了摸:“儿子,上次你说你喜欢陈最,这是被拒绝了吗?” 林渐青不说话。 林母接着道:“那你要不要再坚持一下,不要被拒绝就放弃啊,让……” “他有男朋友了。”林渐青无力道。 “……哦,这样啊。” 林母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年纪才第一次失恋,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熬过去,当母亲的不心疼是假的。 “那你就只能祝福他了啊。” 林渐青手臂还是覆在眼睛上,点了点头,有些哽咽地“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林渐青把手臂拿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林母,没有眼泪流下来,但密集的睫毛全部洇湿了,粘连起来,结在一起。 “可是我好难过,真的太难过了。” “嗯,我知道。”林母把手放在林渐青额头上,像小时候那样往后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东西得不到,有的希望无法满足,学会承受这些,也是成长的过程啊。” 林渐青抓着他母亲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痛苦的事,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林母感觉自己手心里湿湿的、热热的。想起自己当初鼓励儿子去表白,去追求,去体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什么是爱,是不是做错了?她希望孩子能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无论结果如何,这会让他的生命更加丰富完整,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失恋,让这孩子无法承受。 “别胡说。是很难过,很痛苦,但也不会死掉。等你熬过这段了,你会明白很多的,你会感谢这世上有个陈最出现,让你知道什么是爱情。” 林母用手掌擦掉林渐青的眼泪:“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吧,我跟你爸爸说下,让他把你接下来的事情都处理一下。凯丽大小也就是个经纪人,有的事她也无能为力的。” 听到这话,林渐青撑了起来,抹了两把脸。声音带着点哭腔,哑得更厉害了。 “不要跟我爸说,算了,我自己去处理吧。” “你这孩子,经常说你爸老顽固,实际跟你爸一样固执,都这么糟糕了,还去处理什么工作啊。” 林渐青拿过手机开了机,从床上下来了,声音恢复了一些清明。 “我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与其这样,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说不定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你不要太逼自己了,一切顺其自然。” 林渐青点了点头,给张凯丽打了电话,让她马上过来接他,参加晚上的电影首映礼。 是啊,不知道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既然无法马上放下这种痛苦,那就只能带着这种痛苦一起过活。 林渐青还想着,如果连自己的工作都因此搞砸了,那陈最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还有谁可以帮他一把。阙响名声颇大,不过也就是一个音乐人,在圈子里也没什么关键资源,他只能帮陈最做好歌,而要让陈最拥有好的资源,持续发展,还得林渐青才有办法。 张凯丽当然看得出来林渐青状态不好,但也只是看破不说破,只和他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后续的合约,只要有陈最的,林渐青是下定决心不跟他一起参加了。他怕惹陈最烦,更怕在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里,看到陈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至少不跟陈最面对面,他还算有些理智。 为了挽回名声和弥补带给那些合作商的损失,林渐青主动要求把合作调整一下,甚至愿意接受一些差些的商业活动。比如他答应了那个访谈节目的节目组下的另一档综艺节目,这是林渐青第一次同意参加综艺,可把节目组乐坏了。本来合约是给Anya下的一线品牌代言,现在变成了一个二线品牌的代言。 -- 第114页 这让张凯丽的工作好做了许多,林渐青让张凯丽别让他父亲知道,在宝华高层的会议上,把他的活动尽量说得含糊一点。 做完这些,林渐青工作上松了一口气,然而那种如影随形的难过和失落感却不仅没好一点,反而越发的强烈。 一个人的晚上,他总忍不住翻出陈最《神明》的那个demo反复听,翻出陈最参加《新声大会》的剪辑视频反复看。 躺在沙发上,听着陈最的歌,看着他的视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常常一口气能喝掉两三瓶红酒,把自己醉晕了过去,也就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在林渐青自我痛苦疗伤,张凯丽屁股着了火似的给他重新洽谈那些商业合作事宜时,有件事在网上悄悄发酵着。 第68章 公关危机 【林男神好细心】 【我的妈呀,这宠溺的样子,看得老娘的心怦怦跳】 【林男神拖着最最往前走那气场全开的样子,霸道总裁本裁】 【那么多保镖,明明是黑涩会老大】 【《黑老大和他的小娇妻》这什么神仙CP,我嗑】 【太霸气,太甜了,阿伟死了】 【你看他们的手,不是一般拉手哦,是十指相扣哦,姐们有朝一日终于嗑到真CP了,我激动得疯狂撞键盘】 这是从美国回来,粉丝机场接机时不知道谁拍的视频,视频里的林渐青和陈最在几十个保镖的保护中,一起往外走的视频。 原本两人离得很近,周围还一层层的保镖,根本看不出两人是并肩走还是拉着手走,不过这种细节也逃不过嗑CP的网友们逐帧分析,从那个高度模糊的截图里,的确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人是十指相扣地往前走。 张凯丽从机场回来就知道,肯定会有粉丝接机的视频流出来,所以当时就让公关全网查找相关新闻,该控制的都控制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天,张凯丽目前忙得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对于这件事一时放松了警惕,所以视频又出来了。 开始只是小范围地流传着,在微博里悄悄有了个LCC的超话,为了避免被两家粉丝撕,CP女孩们很低调地用林渐青姓的字母L和陈最的昵称CC合在一起。 一时间,同人图、同人文,还有两人机场视频,之前林渐青和陈最合作《进酒》主题曲的MV剪辑,以及MV花絮里,林渐青很耐心地给陈最调整威亚的视频被集在了一起。在这个超话的氛围里,这就不是一个前辈对新人的友好,而是每个动作都带上了暧昧的味道,特别是林渐青调整好了对陈最的温柔一笑。 【我发誓,男神绝对喜欢我们CC,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看他那个笑。他要是不喜欢CC,我直播吃键盘】 【啊,眉梢眼角都是对你的宠爱啊】 【我朋友是《进酒》的场务,听他说,当时CC吊威亚受伤了,男神让他换粗绳子,导演不同意,男神坚决要求,最后还是换了】 【是啊,大家看,花絮里CC身上的绳子真的比男神的粗好多】 【今天也为这绝美的爱情落泪】 又有一个人翻出一个老帖,一年多前贺章放出来的那个昙花一现的绯闻贴,正是这帖子成了林渐青决定离陈最远点的决定因素,他很讨厌别人讨论他的私生活,特别是绯闻。很多电影拜托他跟主角炒炒绯闻,增加一些人气,都被林渐青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你们看这个打码的男人,体型像不像我们CC】 【可是图里这个人好像是长发】 又有人甩出陈最刚刚参加《新声大会》时的照片。 【我敲,真的好像,这么说他们这么早就在一起了】 【现实版本的白马王子和灰姑娘啊】 【我好酸啊】 【一个才华横溢,一个风度翩翩。两人加一块才貌双全,财貌双全,材貌双全,没办法不酸】 【姐妹真是语言鬼才,建议@XX大学录取】 然而CP粉并没有能嗑多久,很快被林渐青的毒唯发现了,对于给他们偶像组CP的操作非常反感。 【诶诶,你们这么做不太合适吧,这不是给林林泼脏水吗。】 【我们圈地自萌,唯粉请出门右转】 【圈地自萌就可以乱拉配吗?路人以为林林是txl怎么办】 【txl怎么了,都9012年了,还有人崆峒?】 【呵呵,别装外宾好吧,txl特别是在娱乐圈里处境怎么样,大家都知道吧】 【CC明明就发展得很好啊】 【哈?L的唯粉跟CP粉掐架别cue我们CC好吧】 【CZ就干净?我死也不信,我怀疑就是CZ的粉故意组CP蹭林的热度】 【对啊,CZ本来就是txl,所以绑着L一起炒作】 【放屁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不管是机场还是MV,都是L主动在示好CC吧】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不过是前辈对新人关心点,这就是你们炒的点?】 【谁他妈稀罕L,拼爹的二代狗配不上我们音乐天才CC】 【还音乐天才,也不撒泡尿照照,要我说CZ能这么红,绝对是一路睡的,txl就没个干净的】 【说你马呢】 …… CP粉只有一小戳,很快他们的声音就淹没在了林渐青粉丝和陈最粉丝的骂战中,林粉主要攻击的点就是陈最故意炒作,蹭林渐青热度,还有就是他txl的身份。陈粉谩骂林渐青故意借陈最txl的身份卖腐,等吸完粉之后,又让唯粉过来攻击陈最,手段恶劣,让人恶心。 -- 第115页 很快,LCC超话被封,所有贴子都被删除了,CP粉在这场谩骂的激战中反而插不上话,被排挤开来。贴子虽然没有了,但是骂战并没有结束,很快战场从LCC超话搬到了两家正主的微博底下。 林渐青不仅被陈最的粉丝骂,还引起一些txl网友的反感,也加入了骂战阵营。 陈最不仅被林渐青的粉丝骂,之前在他参加《新声大会》时就存在的反同联盟,此时更加壮大。 战火在无数营销博主、娱乐博主的添薪加柴后,很快在整个微博蔓延开。 一个是从底层奋发冉冉升起的音乐天才新星,一个要背景有背景、要演技有演技、要颜值有颜值的影视圈男神,原本就是炙手可热的二人,再加上这么夺人眼球的话题,和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话题度爆表,久居热搜不下。 很快,舆论开始在骂战中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林渐青这边,平日他太强势,没人敢惹他,现在他一身脏水,不管是泄愤还是蹭这脏水的热度,都在这混乱里来上了一脚。 《影帝背后却给新人穿小鞋》 《小花曾被L姓影帝X骚扰》 《林姓某影帝男女通吃,私生活混乱》 …… 曾经从未出现过的关于林渐青的绯闻、八卦、深扒贴子满天飞,一次性满足了大众对这个平日隐私保护得丝毫不泄露的男神的窥视欲。 而陈最这边,攻击目标主要则放在了他是txl上,说他带坏风气,带坏小孩,要求相关部门封杀他。 比起林渐青,陈最这边的情况严重许多,因为他的问题的确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他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性取向竟然有天会威胁到他的事业。 而且陈最粉丝远远不及林渐青粉丝数目庞大,也不及林大影帝粉丝能撕。林渐青一贯作风强势,而且他本人也足够洁身自好,导致他的粉丝从来撕起泼他脏水的对家理直气壮,战无不胜。这次把枪口对向陈最也一样。 陈最对这起事情开始很是愤怒,但很快就感觉到了无力,因为他发现很多人并不会听他解释,特别是林渐青的粉丝,简直把他视为杀人凶手,简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而陈最自问什么都没做。就是他跟林渐青,也是林渐青先要追他的,MV和机场也是林渐青让他这样的。陈最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公关危机,简直快要崩溃了。 陈最这边在家里开会,参会的毛遂、阙响、陈最自己,陈好也顺势坐在了旁边,还有一个新招的助理,姓杨。 杨助理是个老手了,最近刚从一个大牌那里辞职了。朋友给他介绍陈最,他原本不打算给一个gay当助理。杨助理四十来岁,又是直男,心里怎么都觉得有点疙瘩,但是碍于朋友牵线搭桥,他跟陈最见了一面聊了聊,发现这个人意外很好相处,生活方面也很规矩,再加上陈最一口答应他要求的薪资,他就决定来试试。 结果这一来,就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公关危机。 毛遂说:“要不然开个澄清会,告诉公众实情,就说跟林渐青只是朋友,林影帝对你平时很照顾,这样。” 杨助理立马否定了:“不行,这样说会引得粉丝往他两有关系那面猜。” “那本来也有关系嘛,林渐青主动来示好很多次了啊。” “但是你不能对公众这么说,只要林那边不发话,他粉丝更会喷死你的,还会痛骂陈最蹭他热度。” “操啊,牌面大了不起啊,他他妈的给陈最惹了这么大麻烦,最后粉丝骂得我家狗血淋头,这算个什么事儿。” 陈最突然开口:“我不会真的被封杀吧?” 杨助理犹豫了一下,不太肯定:“应该不会,但是以后你要非常小心翼翼才可以,一有问题,别人就拿你的取向说事。你说你怎么就一开始就出柜了呢,不知道娱乐圈什么情况吗,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陈好一直在旁边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杨助理:“你说有什么办法吧。” “我联系下林渐青那边的人,他们目前也应该因为这事儿焦头烂额,看我们两边串一下,联合起来做个澄清。” 大家点头,也只有先这样了。 第69章 情种 林渐青父亲刚刚在宝华开完高层会议,直接到了林渐青办公室。 父子俩虽然在一个公司,但在不同的楼层,加上父子俩一见面少不得吵吵两句,林渐青不会主动去见他爸,林父也不来他这儿找堵,所以大家见面见得少,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这次林渐青跟陈最的事情,实在是影响太大,几家林渐青代言的跨国大企业高层直接找到了宝华的高层,暗示如果这件事他们不能妥善处理,他们可能会提前结束合约期。这一终止,不但会让宝华的收入直接减少二十个百分点,更要紧的是连带效应。 人气和商业价值越高的人,就越怕黑料污点,一旦跌落下来,可能以后再也没办法回到顶峰,只会一直走下坡路了,这也是宝华倾全公司之力,把公关重点放在林渐青身上的原因。 而这次的事件爆发得过于突然,对于宝华来说,就是没有任何征兆,公司的高层甚至一开始都不明白什么是CP粉,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如大火燎原般,无法控制了,而且舆论的走势也很奇怪,让人始料未及。 任何公关公司也只是一个公司,控制一些小范围的舆论还行,一旦落入这种群众的海洋中,悠悠众口,怎么可能堵得住。 -- 第116页 林父六十来岁,个子瘦高,脸部线条硬朗,一脸不怒自威的样子,坐在林渐青办公室对张凯丽说:“把林渐青给我叫来。” 林渐青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只是眼底那淡淡的灰色,泄露了他最近不太好的事实,当然最近的舆论危机,更加重了这个事实。 林渐青推门进来,喊了一声:“爸。” “嗯,坐。” 林渐青坐下。 林父直问道:“这次的网络舆论怎么回事?” “网友自己瞎炒作,过几天就散了。” 林父怒气上头,一拍桌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你和那个陈最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林父顺手抓起手边的一个笔筒砸在林渐青身上,林渐青不躲不闪,笔筒滚落在地,他又弯腰捡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普通朋友你弯腰给他系绳子,拉着他在机场走,我怎么没见你对其他普通朋友这样?” 整个公司都知道,林渐青最反感跟人在公众面前装哥俩好和炒绯闻,让他以此带带公司的新人,他都发火。 “我没有其他普通朋友。” 是呀,林渐青说出来才察觉,自己竟然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他不由得自嘲哂笑一声。 这话加上这笑在林父眼里显然是另一种意思。他“噌”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指着林渐青的鼻子,骂道:“你个混账……咳咳……” 林渐青皱眉绕过去拍着林父的后背,给他顺气,让张凯丽去倒水。 “爸,您别激动好吗?生气又不能解决问题。” 坐了一会儿,喝了水,林父好了一些,他喘着气说:“混账东西,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气死你我又没好处,你的财产都说全部捐给慈善组织了。” “你……”又伸出了手指。 林渐青捏住他爸的食指,把手指按了下去,说道:“我现在跟陈最是普通朋友,之前我追他来着,但是他拒绝了我。” 林父脸色有所和缓,盯着林渐青的脸打量,突然问道:“他也跟你一样喜欢男的吗?” “是。” “那他为什么拒绝你?” 林渐青诧异地盯着他父亲,好奇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或许林父并非不知道自己儿子很优秀,对他也只是表面打压而已。对于自己儿子被人拒绝,还有点难以接受。 被林渐青诧异的目光盯着,林父脸有些挂不住,马上恢复正经,道:“这事儿我们商量了一下,这么办,对于其他诬陷抹黑,我们发言澄清追究责任。对于你跟陈最的关系,官方不提,实在不行就说你们只是商业合作过几次,连朋友关系都不要提,MV和机场视频就说本来是很普通的事,有人故意往那方面带。” 林父说得很有道理,只要他官方给出了解释,林渐青的粉丝自然会解释传播。林渐青一向没有黑点,绯闻也几乎没有,大众也会买账。 可是这样,就相当于把压力全部推给陈最那边了,林渐青粉丝为了他,肯定会把这一切有意策划带节奏推到陈最身上。 “这不行,就现在这情况,陈最那边已经没办法应对了,他助理刚才联系了我们。” 林父倨傲地说:“他有没有办法关我们什么事儿,这种时候全看各家手腕儿,他也可以说你追他却没追上,就看别人买不买账了。” 听到这话,林渐青突然想起曾经宋昭文形容他的词语——高高在上,傲慢,充满了优越感,他终于知道自己跟谁学的了。 “这我的事,我说不行就不行。”林渐青回答道。 “是么?你要怎么办?” “我就如实说。” 林父错愕不已,随即就要大发雷霆:“你敢。” “我已经发了,就刚刚,您来之前。” 林父怒目圆瞪:“你,你个混账东西,你要气死我……你知道公司会因为你损失多少吗?你对得起捧你的股东,给你卖命工作的员工,你对得起我吗?你个不肖子,我……” “爸,公司的损失我会赔偿的。我算了一下,卖了我城北的别墅和市中心的公寓,还有我投资的酒庄,反正乱七八糟的投资股票凑一凑,能把公司的损失填平。” 林父更是大愕不已,他觉得儿子突然变了,以前比现在冲,表面比现在难搞,但实际好管不少。现在这小子已经快要完全脱离他的掌握了。 林父喉头滚动一下:“房子都卖了你住哪里?” “我准备搬回去,跟您和我妈住一块儿。” “……” 林渐青又说:“从初中开始,您就让我住校,后来读书工作,就没在家好好呆过。上次回家,看见我妈好些白头发了,所以我想回来陪陪你们。” 很多珍贵的东西,就因为它触手可及就不知道珍惜,非得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弄丢了多宝贵的东西。林渐青一直觉得自己强大优异,不需要任何人,他就能做到所有事。朋友、爱人、家人……都排在他自己之后,只要自己足够爱自己,就不需要别人的情感。 但陈最教会了他,人需要爱与被爱,要知道珍惜。 林渐青这番话彻底熄灭了他父亲的怒火,林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知道他已经管不了了,也知道林渐青不需要他管了。 -- 第117页 他站了起来,沉声说:“你自己选的,你愿意承担后果就行。” 说完走了。 -- 林渐青那条微博。 【我跟陈最,之前是我在追他,但是……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如果这件事给大家带来困扰,我很抱歉,请大家不要去打扰陈最,也不要去污蔑他,他是一个很好的歌手,值得所有人珍惜。谢谢!】 这条微博一是激起千层浪,整个网络都炸了锅。 【林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 【现在哥哥更需要我们的支持,加油啊】 【林渐青是不是疯了】 【这不是他发的,影帝如果你被外星人绑架了,就眨眨眼】 【没想到林渐青竟然是gay,好恶心】 【崆峒去死】 【之前骂我们最最的,脸肿了吧】 【只有我一个人关心为什么陈最拒绝了林吗?他们很般配啊】 【呜呜呜呜,终于吃到了真人,但是是BE,我不能接受】 【同不能接受,求在一起】 …… 这件事因为林渐青的回应,骂声都被吸引到他这边来了。粉转黑的不少,脱粉也很多,但是还有更多的留了下来。意外的是,因为他出柜,以及他当众承认自己追求陈最失败,竟然吸了一波腐女粉,LCC的超话又重新开启了。 对于另外那些发造谣贴博眼球的,由公司作出了申明。照林渐青的尿性,他都敢承认自己喜欢男的,连追人失败这种丢脸的事都认了,更是坐实了其他都是造谣贴的事实。那些贴子被林渐青的粉丝骂得狗血淋头。 陈最也没想到林渐青会这么说。这番话的确把陈最给完全摘出来了,但是林渐青要面对的危机应该很大吧,而且整个宝华都受到了影响,他们势头一向很足的股票最近一路下跌。 陈最经此一遭,反而还涨了粉,他这边的画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是林粉,之前黑过你,现在事情澄清了,我为我之前的言论诚恳道歉,对不起】 【粉丝说的话请让我们自己负责,请你不要因此生林林的气】 【CC我是你的粉丝,之前还跟林粉撕来着,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接受林渐青啊,他跟你挺配的啊】 【是啊是啊,林影帝挺好的呀,而且这次他私人作出这个声明,足以看出他对你挺真心的】 【娱乐圈都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多,他这时候不顾自己处境,替你说话,挺难得的】 【林渐青还因为跟公司违约赔了二十多个亿,我的天,这是个什么痴情种】 【啊啊啊,我不管,LCC反正在我心里已经锁死了,他两必须在一起】 【林粉有毒吧,我们最最不喜欢他,还强按头啊】 【要不是男神看上了陈最,我真不知道他哪儿配得上】 【好啦,别掐了,原本神仙爱情,都快被你们掐没了。一个好演员,一个好歌手,两个一起爱不行吗】 正当这次事件即将过去,突然爆出了另外一个新闻,震动了大家的神经。 《某林姓影帝因涉嫌偷税漏税被约谈》 第70章 相信 《某林姓影帝因涉嫌偷税漏税被约谈》 最大的官媒报道,林渐青因涉嫌偷税漏税达九位数,和宝华娱乐相关高层一起被税务部门带走调查。明星偷税漏税一直是娱乐圈里一大乱象,希望这次行业龙头的约谈可以对其他明星艺人起到一定震慑作用,不要屡屡在法律的边缘试探。 这种新闻跟一般负面新闻不一样,这是实实在在的违法,是伴随终身的黑点,况且有一定坐牢的可能性。尽管宝华娱乐马上做出回应,表示他们公司旗下的艺人绝无偷税漏税这样违背国家法律的事情发生,艺人只是常规配合税务部门审查,并非所谓的被调查。 但民众哪管得了这些,先于事实的真相,舆论大军已经压过来了。 【什么配合审查,怎么没见别家的明星被审查约谈,官媒都说你们偷税了,这还不承认啊】 【这种狂傲无视国家法律的明星就该大家一起抵制啊】 【亏我还挺喜欢他的电影,没想到这个人品行这么败坏,平时看着也经常参加慈善活动什么的,却没想到那点钱比起他偷的税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必须坐牢,建议封杀永不录用】 什么“封杀”“坐牢”“死刑”等等字眼在#林渐青涉嫌偷税漏税#的话题下面屡屡出现。 宝华现在简直是一片混乱。林渐青才不顾上层决策,私自出柜,给公司带来了一笔不小的损失。在经过公司内部协商赔偿,外部舆论引导之后,眼看负面消息即将过去。甚至有一些国外的,一直宣扬性少数平等的大公司,还找到林渐青,指名让他做亚洲区的形象代言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出现了这么个事情。 宝华作为首屈一指的影视娱乐公司,一直是监管和审查的重点,是行业典型,万万不敢在这方面违法违纪,林渐青更是公司最大的经济来源,绝对不可能让他在这方面出问题。 可是那包匿名投递到税务部的举报材料,详细列出了多条他偷税漏税的证据,具体是什么样的证据,宝华这边无从得知,只能是配合部门调查。 宝华这边怀疑是有人故意趁着林渐青出柜遇到舆论危机,趁火打劫诬陷他,想把他从现在的位置一把拉下来。即便最后调查结果是搞错了,但这中间也得经历一些时间。即便最后还他清白了,但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也会一直有人拿这件事来说。 -- 第118页 宝华高层会议上,林渐青也参加了。 他倒是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闲闲地坐在位置上,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一桌子的这个经理那个总监吵个没完。 财务部的老大说:“林董,我敢打包票,公司艺人的财务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渐青还是专门一个组负责,出了这事后,我们加班加点把他进入公司到现在所有的财务都审核了一遍,绝对没问题。” 林父看向林渐青:“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谁会用这么恶劣的手段诬陷你?” 林渐青摇了摇头。 “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了?” 林渐青还是摇头,他也一头雾水,谁会这么害他,他是真想不出来。 看林渐青一脸淡然还一言不发,他爸眼看又要生气。 张凯丽赶紧说道:“林董,渐青不跟人攀关系。但平时社交上,都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得罪人,这点大家的都知道。我觉得可能是有人过于嫉妒,所以想搞他。” 有人持反对意见:“这不是普通的造个谣,这是诬告陷害罪,一旦调查清楚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谁因为嫉妒干这事。” “要是把渐青拉下去对这个人有好处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公司那么多艺人,谁不知道林渐青是林董独生子,谁敢动他。” 林父烦躁地敲了敲桌子:“好啦,这个事情,我会找人调查,绝对找出诬陷那人,绝不放过他。接下来,公关这边,你们想想办法,怎么消除这个事情的影响……” 林渐青站起来,走出会议室透气。他站在宝华大厦的二十八层,隔着玻璃墙往下望,外面仍然是阳光灿烂的天气,行人们匆匆忙忙。感情和事业的双重重创,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击垮了,可是这个世界仍然如此忙碌祥和,他的痛苦和绝望似乎和所有人都毫无关系。 -- 陈最这边也正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之前林渐青在微博上说了那番话,消除了陈最的危机,但是骂他的评论全部变成了撮合他和林渐青在一起的评论。 陈最看到热门上那些说林渐青对他多好,多有诚意,愿意为了他不顾金钱名气,这是多难得的感情,都让陈最跟他交往试试。而且林渐青通过这种方式,相当于当着全国人的面公开跟陈最告白,是把自己置于如此卑微的位置。 陈最很是感概,如果在一年之前,林渐青对他哪怕能有现在的百分之一,他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陈最都不知道该为自己心酸,还是林渐青心酸,这又是何必呢。 现在林渐青出了这个税务问题,圈里很多人都发了微博表示支持林渐青。 毛遂说:“发吧,咱们也支持一下。” 但是杨助理却很反对:“你现在跟他正绑在一起在风口浪尖上,你最好回避一下所有关于林渐青话题的事情,尽快跟他分离开。” 陈最说:“林渐青也说了我们还是普通朋友的,我什么也不说是不是不太耿直?” “是,可能会有粉丝说你无情,但说到底是你们两人的事,别人不好插嘴。林渐青这种流量,可能会给你带来巨大的利益,但一不小心就是灾难,你还是慎重一点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一句话不说不太好。” 杨助理无奈地看了陈最一会儿,说道:“随便你吧。”说完出了会议室。 毛遂凑上来,一脸奸笑:“嗳,我觉得林渐青这次是真对你挺上心的,你有没有再考虑考虑他?” “没有,我跟他不合适。” “也不一定嘛,我感觉他变了不少,你也变了挺多的,合不合适都可以再试试嘛。” 陈最一脸不解看着毛遂:“你怎么突然撮合起我跟他来了?你最清楚我两过去的事,你以前不是常让我赶紧跟他断了吗?” “现在跟以前又不同,我觉得他这次是来真的,说实话,你两是真配。我觉得你可以放下过去再跟他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呢,林渐青这人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以前唯一的毛病就是不那么喜欢你,我现在看他那样,非你不可呢。” 陈最不说话,拿着手机发微博。 【我跟林哥认识很多年了,他绝对是一个三观端正,人品极好的人,这次的事我站他,我相信调查结果也会还他清白,请大家继续支持他。】 不用说,这条微博下面全部歪楼,充斥着“神仙爱情”“发糖”“原地结婚”“锁死”这样的字眼。 陈最回到家里,和陈好、阙响一起吃过晚饭,他去阳台上抽烟。阙响坐在位置上翘着腿儿剔牙,被陈好一脚把腿踢了下来,把一摞碗推到他跟前。 “你去洗碗。” “凭什么我洗碗?” “我做的饭,你就吃白食,连碗都不洗?” “那陈最也不洗碗啊?” “这房子是陈最的,你白吃白住这么长时间,还真挺要脸哈?” “我给陈最做歌了吧,你让他再去找个我这种水平的,你看他得花多少钱。”阙响得意洋洋看着陈好笑。 “你不去洗碗,以后你通不了的关,就别来找我。”陈好抱着胳膊垂眼看着阙响。 “……陈好,你有种。”阙响愤愤咬着牙签,去洗碗了。 陈好也到阳台上,趴在栏杆一侧。陈最背靠着栏杆,一口一口把灰色的烟雾吐向上方。天色暗了下来,空气里有一种傍晚时分特有的湿润静谧。 -- 第119页 “哥,你……” “有话就说啊。” “你跟林渐青……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 陈最吐出一口烟,淡淡说道:“我跟他没什么,普通朋友也发微博支持他一下。” “可是那些评论,你都看了吗?” “别人怎么评论我又管不着,自己知道了就行。” 陈好突然撑起来,他把陈最翻了一转,抓住他的双肩,神色激动地说:“哥,你答应我,不要跟林渐青又在一起了,千万不要。” 陈最不解地看着陈好,把烟蒂在花盆里摁灭,把陈好的手拉下来。 “我不跟林渐青在一起,是因为我自己不想跟他在一起,不是答不答应你的问题。” 陈好当然是听懂了陈最什么意思,这意思让他有些不快,心里很是烦躁。 陈最拍了拍他的肩:“陈好啊,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把太多精力和时间放在我身上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哥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看你现在恢复得还不错,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 陈好当然知道他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要跟陈最在一起,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可以的。 但陈好只能说:“你是我哥啊。” “你为你自己多考虑,我还是你哥啊,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陈好懂陈最的意思,却并不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只一脸失落地看着他。 陈最笑了笑,伸开胳膊:“来,让哥抱抱你。” 陈好贴上去搂紧陈最的腰,把下巴放在他肩上蹭来蹭去,一脸放松。陈最圈着陈好的手臂,把人举了举,没能举起来:“你最近胖了点吧。” “嗯。” 【作者有话说】:今天双更了,不信往后翻翻 第71章 陈好被抓了 工作这么多年,林渐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闲过。要配合税务部门随时的问话传唤,仅有的几个商业活动也都全部暂停了,大部分时间就无聊地呆在家里。 秋天又来了,仿佛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还不到十月,天就很凉了。林渐青穿了一件羊绒开衫,躺在沙发里看书,整天懒洋洋的。不仅身体懒洋洋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也不特别颓靡,就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以前那种工作狂状态像另一个人。 没有特别悲伤特别难过,但也感觉不到快乐活力了一般,心如死水。 母亲说的,失恋总会过去,总会被时间所治愈。过了一个多月,倒是没有开始那痛苦得难以忍受的地步了,只是离治愈还遥不可及,从此多了一块心病,一碰就疼。 唯独陈最那条微博能给林渐青带来一点点抚慰。陈最在他公开表白之后,还是不顾影响,替他发言了。 其他为他发言的艺人,林渐青知道,都是公司公关做的,公司给那些人许诺了好处的。只有陈最。只有他是发自内心相信林渐青,支持他。 经过了那么多,陈最还愿意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林渐青越发觉得陈最好,真挚而诚恳。越觉得陈最好,就越是后悔自己弄丢了他,越是嫉妒阙响。真是一次让他尝够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嫉妒味道。 但也仅仅只是嫉妒而已,正确的爱一个人绝对不是去伤害他,伤害他的爱人。林渐青只是远远看着陈最,希望他幸福,给予他支持就够了。 即便如此,林渐青还是把那条微博下的留言看完了。上万条的,绝大部分让陈最给他一个机会,说他和陈最很般配的留言,林渐青一条一条全部看完了,看得鼻酸却停不下来,如饮鸩止渴。 林渐青表面看起来还好,只是更安静慵懒了一些。但是林母了解自己的孩子,知道他不是个容易把悲伤和软弱显露出来的人。 她减少了学校的课程,用更多时间来陪林渐青,还要给他介绍男朋友。这次又说给他介绍他们学校的一个年轻老师。 “宝贝儿啊,那孩子也很优秀,三十岁就博导了,年纪比你小两岁,长得也一表人才,他爸还跟你大伯是大学同学呢,要不要见见?” 林渐青哑然失笑:“妈,这都第几个了,我暂时没这心思。” 林母眼里黯然了:“哎,我知道,就是这样,多见见人,谈个恋爱,才更容易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 “但这对对方挺不公平的不是吗?” “人一辈子可能也就会那么深爱一两个人,但并不是所有人运气都那么好,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我知道你放不下陈最,但你不能任由自己这样下去啊。” “我自己的事我知道。” 林母也不在多说什么,转而说道:“你爸刚打电话来,说税务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接到的举报材料是伪造的,公司已经发公告澄清这件事了,明天还有一场新闻发布会。应该没什么大的影响了,你很快就要开始工作了。” “嗯”林渐青平平常常,也没有很高兴。 “你爸还说,那份材料是有人黑进公司的财务,盗取了你的信息,才能做出那种以假乱真的举报材料。事件已经移交给警方了,据说警方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很快那些人就会被抓出来。” “那就好,我也挺好奇,我把谁得罪得这么厉害。” “没事了,你也别多想,调整调整自己。”林母顿了一下,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人总是需要陪伴的,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找个能安安稳稳陪伴自己的人,像在这段时间经历的这种动荡里,有个人作为支柱,有个人可以倾诉商量,心灵也是有慰藉的。” -- 第120页 “妈,你不要再说了,我的事情我知道,你给我点时间。” 林渐青说着也不管林母那失望的神情,回自己房间了。 林母只在他身后叹息。 -- 因为之前舆论危机的影响,陈最这边,林渐青给他牵线搭桥的活解约了不少。Sprits这个主动找上门来的高端户外品牌最后留了下来。 但陈最刚去到拍片子的地方,就想转身离开。他在现场竟然看到了贺章,贺章还是Sprits的高层。陈最简直都无语了,既然贺章是这个品牌的高管,为什么当初找他代言没把他否决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下面经理在给他介绍时说:“这是我们贺总,当初是他极力推荐你做我们品牌的代言人呢。” 陈最阴晴不定地看着贺章,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贺章但是一脸笑意看着陈最,朝他伸出了手。 陈最看看贺章的手,又看看他的脸,最后还是象征性跟他握了握,完事儿一句话不说转头去了拍摄组。 经理也一头雾水,陈最跟他一个小小的经理都挺客气,丝毫没有耍大牌,怎么见到总部的高管,反而傲慢起来了。 经理赶紧替他向贺章道歉,但贺章并没有什么不快,只是嘱咐他们好好照顾着陈最,拍片是拍片,也别太累。 一天的工作结束,陈最终于松口气,可以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时,贺章竟然过来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说想请他吃个饭。 陈最面露难色,他一点也不想跟姓贺的吃什么饭,可在这种场合,又不能在人家下属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勉为其难答应了。 陈最对贺章,要说恨倒也没多恨。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加上他现在在音乐上做得挺不错,连最后哪点怀才不遇的郁郁之感都没有了,贺章还不足以给他留下什么阴影。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一听到是他极力推荐他过来的,之前那种贺章拼命要留着他当枪手的压迫感觉又升上心头。 现在陈最倒不担心贺章能把他怎么样,只是能不扯上关系是最好的,以后接活的时候,也让毛遂多注意下这些方面的问题,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他和贺章坐在餐厅的包间里,贺章一直在打量他,目光倒是很柔和,但始终看得陈最不太舒服。 服务生过来给他们倒茶,被贺章打发走了。他拿过茶壶,给陈最倒了一杯,说道:“你变化挺大的。” “你也是。”贺章变化也挺大的,以前在世纪传媒当歌手时,总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好像谁都欠他似的。现在那种愤然的样子没有了,看起来稳重温和了许多。 贺章无奈地笑了笑:“你不太愿意跟我来吃这顿饭吧。” “那我也来了。” 贺章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有的话,可能现在不说,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最,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一直想跟你道个歉,但始终缺少勇气。过了这么久,今天……” “其实也用不着道歉,毕竟以后都是各走各路,互不打扰,何必逼自己。” 贺章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他强忍难过:“是啊,毕竟也是各走各路了。我以前自以为是,认为你离了我肯定不行,事实上,看来是我离了你不行。”贺章自嘲地笑了一声。 “没有谁离了谁不行,你唱歌不错,不用别人跟你写歌一样可以唱出来。” 贺章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 陈最不说话了,他可能不懂吧,但也没必要去懂。 贺章抬眼,热切地看着陈最,看得陈最有些莫名其妙,贺章实在太奇怪了,让他本能地觉得,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陈最,我为我过去做的一切向你道歉,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你尽管说。你想要回你写的歌的版权,我也可以想办法给你要回来。” 这话着实让陈最大吃一惊,他马上冷静下来,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陈最不信任的戒备态度让贺章愈发难受:“我只是想给你道歉,为我之前那些不好的事做些补偿,让你少恨我一点。” 陈最揪着眉头:“道歉我接受了,补偿就算了吧。”接着叹了一口气,“贺章,过去的事情就别再说了,就这样吧,我也不恨你。” “你真的不恨我?” “真的。”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之前陈最和林渐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贺章没想到的是,林渐青竟然公开表示陈最拒绝了他的追求。陈最竟然不喜欢林渐青了,贺章心里的那抔死灰,似乎有复燃的迹象,或许他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林渐青能给陈最的,他也能一样不少地给。 陈最却看着贺章,斟酌着句子:“我还是觉得,朋友……就不必了吧。我不恨你,过去的所有也可以算了,但是抱歉,我真的还做不到跟你做朋友。” 希望破灭的声音如有实质,仿佛碎成了一片冰碴子。 贺章还想说点什么,陈最的电话响了,接起电话陈最一脸震惊:“什么?陈好被抓了?” “嗯嗯,我马上过来,你先等我。”陈最挂了电话,一脸阴沉焦急,转身欲走。 贺章拉了他一把:“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抱歉饭不能吃了,我有急事。”说完陈最抓过衣服,飞跑了出去。 第72章 赔偿 -- 第121页 天刚擦黑,街道派出所里还灯火通明。在那间不大的审讯室里,两位民警一站一坐。陈好带着手铐坐在一侧耷拉着脑袋,陈最黑着一张脸,盯着陈好两眼喷火。阙响站在陈好身后的位置,抱着胳膊没什么表情。桌子对面是宝华的董事长,林渐青的父亲--林长生,还有他的助理和律师。 本来这种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办就可以,可这事关自己儿子,林长生就亲自来了。 陈最在和贺章的饭桌上,被阙响一个电话叫了过来。阙响只说民警上门把陈好抓走了,具体什么事情,阙响也不清楚,当然陈最更不清楚。 站着的民警问陈最:“你是嫌疑人的哥哥是吧,你们父母呢?” “没有父母,有什么您跟我说一样的。” 民警说道:“嫌疑人用不法手段盗取宝华娱乐股份有限公司内部信息,并捏造事实,伪造证据,意图陷害宝华娱乐的艺人林渐青,使其名誉受损,给人家公司造成巨额损失。” “什,什么?”陈最一脸扭曲,难以置信,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你弟弟,黑进了人家公司的财务部,偷了人艺人的财务信息,还伪造人家偷税的证据,告到了税务部门。他这种行为已经构成诬陷罪了。” 陈最万万没想到,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林渐青偷税漏税的事情,竟然是陈好搞出来的。 “不,不可能,他没事诬陷林渐青干什么?他两根本就不认识。” “他的动机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们网络技术部门一层一层抽丝剥茧锁定了他,人不会搞错的。这小子,技术还不错,怎么就不学个好,你当哥哥的也要多管管……” 陈最怒火冲天,走到陈好边上,抓起他的衣领,咬牙问道:“陈好,民警说的是真的?” 看到陈最盛怒的样子,陈好那从进派出所开始就一直无所谓的脸终于表现出一点瑟缩,他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我讨厌他。” “就因为你讨厌他,你就要弄得人身败名裂,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我知道。” 陈最气急,重重一耳光落在陈好脸上。 阙响抬手阻止已经来不及,只把愤怒至极的陈最给推开了,挡在陈好身前,劝道:“阿最,你冷静点,打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拿开陈好捂着脸的手,脸已经红肿起来,阙响也皱了眉,安抚地摸了摸陈好的头顶。 陈最深呼吸了两口气,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走到一直冷冷看着这幕的林长生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林总,真的很对不起,弟弟是我没有教育好,给贵公司以及贵司艺人都造成了巨大损失,我会尽量赔偿和弥补你们的损失。” 林长生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男孩,长得还挺精神。刚他进门时,看他那副打扮,还寻思自个儿子眼光怎么那么差劲。不过现在听他说话的样子,对待事情的态度,倒也不像是泼皮无赖,林渐青的眼光倒也没那么差劲。 林长生扬着下巴点了点:“看你态度这么诚恳,你弟弟年纪也不大。这样吧,如果你能全额赔偿我司的损失,这件事,我们公司就不追究了。” 陈最松了一口气。 “好的,感谢林总,我一定赔偿。” 林长生伸出两个手指往前点了点,指挥他的助理:“给他们报个数。” 助理端过来一台笔记本,敲了几下,报出一个数:“二十三亿八千七百万,零头就算了。” 听到这个数字,陈最也跌破了眼镜,刚刚说他全额赔偿时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都懵了。 阙响两步上前:“靠,这么贵?” 助理把笔记本转向他们的方向:“就光是税务部调查期间,林渐青不得不违约的合同以及赔偿金都快十个亿了,再加上因为这件事儿提前撤资的广告商、终止合作的电影公司、股票下跌造成的损失……我们还没计算给艺人造成的精神损失费。” 陈最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如果不赔偿,那陈好一定会蹲几年大牢,他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好,监狱里情况复杂,陈最不可能让陈好进监狱。 可是这么大笔钱,哪怕他现在是个挺红的歌手,就是砸锅卖铁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阙响凑近林长生套近乎:“林总,您还记得我吗?” 林长生一撩眼皮:“记得,你是窦老的小徒弟嘛,葛创好多次请你来宝华,都请不动,我怎么能不记得。” 阙响尴尬地挠了挠脑门:“林总,您看您跟我师父也挺熟的,能不能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便宜点啊。” 阙响这话把林长生给逗笑了。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你要是答应葛创来宝华,我就给你们打个八折,也算是给窦老一个友情价,你看行不行。” “八折我们也付不起啊。” 林长生把目光移到了陈最身上,又把他好好打量了一番:“拿不出钱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知道葛创还挺想签你的,你跟宝华签二十年合约,收益把帐还完了,后面还能按照正规合同分成。要是宝华替你运营,还完这笔钱也就五年左右吧。” 陈最没有立马拒绝,而是有所犹豫。 陈好在他身后抬起头,说道:“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宁可去坐牢。” 陈最回头,怒目圆瞪:“你他妈说什么?” -- 第122页 “我说你要是去签约,还不如我去坐牢。” 陈最简直气得血气上涌,陈好竟然说他想去坐牢。陈最又举起了手,眼看耳光就要落到陈好脸上时,手腕被阙响拉住了。 “哎,别打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又回头说陈好,“你个小王八羔子也少说两句成不成,就你这样肤白貌美的小鲜肉,坐牢不怕屁股开花?” 旁边的民警听到这话,眉头紧皱,狠咳两声,打断了阙响:“如果能在这边调解好呢,这种公诉案件得到受害者谅解的话,法院肯定判得不重。”民警又看了看陈好,“二十二岁,小孩还挺年轻,年轻就这几年,工作学习,如果去监狱大好青春就耽搁了,我还是建议,如果能调解,还是尽量咱们私下达成协议。” “哥,不要。” 陈好站起来,双手被拷着,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他知道林渐青又缠他哥时,气得不行,愤怒让他出了一点点失误,就这样把自己给送进来派出所了。坐牢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但他看不得陈最为了他又委曲求全签合约,还特别是签到林渐青的公司。 “你给我闭嘴。”陈最瞪了他一眼。 陈好想蹭到前面来挡在他哥和林长生中间,却被阙响给拉了回去,陈好手没法动,只是左拐右拐想挣脱阙响的控制。 阙响干脆一把把陈好按在椅子上,长腿一跨骑在了陈好腿上,两手圈着他,压低声音:“小兔崽子,别捣乱。” 陈好也瞪着他:“放开我,我不能让陈最跟宝华签约。” “大人的事,你个小孩查插什么嘴。说起来,还不是你这小混蛋搞出来的事儿。没看出来,你丫心挺黑啊。” “你他妈放开我。” “我就不放。” 这两人在一边拉扯没什么人注意,所有人都在看陈最什么态度。 陈最最后还是答应道:“好的,我同意。林总,我同意跟宝华签二十年,您也大人大量别怪我弟弟不懂事了。” 林长生一个眼神,律师开始拿合同书。 “砰”一声,办公室的门推开了,跟着民警一起进来的,是林渐青。 林渐青一眼扫过屋子里所有人的脸,目光在陈最脸上停了停,最后落在林父脸上,说:“我不同意。” 林渐青知道人抓到了后,也很快问清楚了情况,当听到犯罪嫌疑人的名字是“陈好”时,他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他匆匆赶了过来,刚好在门口听到他们的和解方式,但他不想再逼陈最做任何一件事。 “是么,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个不同意法?”林渐青常常嘴上不听他话,但实际上,很多也会听。哪怕不听,也都会打太极,而不是这么直接顶撞他,还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 林父冷声道:“你还要卖房卖股票来自己填?哦,我记得我上次你就卖光了吧。张律师,你给我查查,看林渐青还有好多资产拿来赔偿。” “张律师,你不用查了,我没那么多资产来赔偿。林总觉得陈最的二十年约可以抵过这笔钱。我的二十年约肯定比他值钱,跟他换换怎么样?” 林渐青祈求地看着林父,恳切地说:“爸,您别跟他们计较了。我跟咱公司的合约明年就到期了,您也不想我跳到其它公司去吧,别人会笑话您的。” 林父竖着眉,一张脸扭成了核桃皮,狠一拍桌子,指着林渐青的鼻子:“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我,我不管了。”林父“噌”地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林渐青拉他:“爸……” “混账东西,别叫我爸,没你这种儿子。” 第73章 家庭纠纷 事情的发展因为林渐青的出现全然变了个样子,所有人都看着林渐青威胁他父亲。民警更是看明白了,这其中也并不是诬陷那么简单,这受害者儿子,反而帮着嫌疑人这一方,说不定就是个家庭纠纷。 陈最走过来,拍了拍林渐青,难为情地说:“林哥,其实你不用这样,林总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弄得你们父子……犯不着啊。” 林渐青覆上陈最放在他肩上的手,安慰性地拍了拍,转头跟民警说:“能让我单独跟陈最谈谈吗?” 两警察点了点头,阙响很自觉出去了,民警也把自从林渐青进来就一脸阴沉的陈好给强行带走了,还一边走,一边教育他小小年纪不学好。 人走光了,剩下林渐青和陈最。自从美国回来,他两就没再见过面,好几个月过去了,特别是知道陈最已经另有新欢之后,林渐青仿佛觉得这几个月像过了小半辈子那么冗长、煎熬。 此时陈最又在他身边,活生生的人,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林渐青只能深沉而又贪婪地看着他,眼里满是伤感。 陈最不懂林渐青什么意思,只觉得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撇开眼睛,说道:“林哥,你要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还有,这笔钱,我会想办法慢慢还上的。” “不要紧,没我爸说得那么夸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件事,感觉你弟弟很讨厌我,能告诉我原因吗?” 陈最抓了抓头,这说起来也很尴尬:“就我们以前的事,他知道一些,你前段时间发微博那么说,可能他有些担心。这次我肯定好好教训他,陈好这孩子,怎么说呢,思维有些极端,他应该也不是……” -- 第123页 “没事,以前我的确让你委屈了受伤了,你弟弟恨我是应该的。” “你……” “算了,这事就这么过了吧。我爸那边的事我来处理,你跟阙响,还有你弟弟一起好好生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陈最看着林渐青,有些茫然,他跟阙响干嘛要好好生活。 林渐青以为是陈最不好意思,又说道:“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吗?你为了朋友什么都能豁出去,我作为你的朋友,如果你能信任我,遇到麻烦找我帮忙,我会很高兴的。” 林渐青想不到自己有天竟然也摆出了这样的低姿态,恋人没办法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朋友也是好的。无论以什么身份,他还是想在陈最的生活里,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在他需要的时候,对他好。 “不是了,我就是觉得,你已经单方面帮了我很多,这让我很有些压力。” 林渐青垂眼,放低了声音:“是阙响很介意吗?你可以告诉他,我不会越界,你要开不了口,我自己去找他说。” “……不是,”陈最真是一头雾水,怎么绕不开了,“这跟阙响有啥关系?” 林渐青也懵了半晌:“你不是跟阙响……你们不是在恋爱吗?” 听到这话,陈最不知该哭还是笑,他也不知道林渐青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不不,我跟阙响只是朋友,他……”陈最想说阙响看上的是他弟,又觉得没必要跟林渐青解释这么多,“反正我们只是朋友,那些网上的谣言,你也知道,没几个是真的。” “啊,是谣言啊。” 就这么一瞬间,林渐青感觉自己头顶的阴霾完全散开了,顿时阳光普照,他心里层层积压的负面情绪一下就卸下来了。为了确保这阳光是真实光源,林渐青故意问道:“那网上说你跟谁谁的绯闻都是谣言咯?” 陈最无奈道:“林哥,你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明星了,什么样的绯闻是假的,总能一眼看出来吧。” “嗯,你说得对,我看那些都不像真的。” 林渐青伸手摸了摸陈最的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弟弟在看守所这段时间我会找人照顾他的,你放心。” 陈最盯着他半晌,也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只得有道了次谢。 林渐青突然前倾,抱了陈最一下,在他耳边说:“不用客气。” 陈最离开后,林渐青看他爸的车还在警局门口,走过去拍了怕车窗。林父正在驾驶位上闭目养神,看样子是把助理跟律师打发走了,正在等他。 林渐青喊了声“爸”。 林父解锁车门,林渐青一坐上来,林父就一通臭骂:“你有没有脑子,人家都拒绝你了,你和还让你老子的钱打水漂,混账东西。” 林渐青却语气轻松:“是被拒绝了,但是我还能追他。”是啊,只要陈最还不是别人的,那他就不会放弃。 “你连跟大导演大制片吃个饭的面子都不给,现在拉得下脸去求人家喜欢你?” 林渐青淡淡说道:“我又不想睡那些导演跟制片。” 林父严肃起来:“我觉得你最近是真的不要脸了,把你祖宗的脸都丢完了。” 林渐青瞥了一眼林父:“爸,你是不是对陈最那小孩也挺满意的?” “满意个屁。” “不满意你想把他签进宝华签二十年?别跟我说是为了公司利益,一个歌手最多也就赚十年的钱,剩下十年不就是签的儿媳妇?” 林父那点心思被他儿子识破,颇有些尴尬,老脸也很挂不住,闷声闷气道:“要不是你妈跟我说,你失个恋跟掉了魂似的,她担心,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儿。” 林渐青靠过去搂了搂他父亲的肩膀,常年的不亲近,林渐青这动作让林父背脊僵了一下。 “谢谢爸,放心吧,这儿媳妇一定是咱们林家的。” “那你最好快点,他签到宝华还能多赚几年钱,弥补这件事带给你的损失。” -- 陈好因为宝华不予追究,林渐青在背后还做了些工作,加上他也是初犯,认错态度也良好,只判了他一年的管制教育,不予关押,也不剥夺其人身自由,但是必须呆在家里,在社区做些服务。 这已经是最低限度的处罚了,相当于没什么处罚,只是不能随便去外地。 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过去了,但陈最对陈好做出这种事还是难以接受,之前贺章那事又重新出现在了陈最脑子里,如果不是他及时阻止了,陈好估计也会用类似的方法陷害贺章吧。 他不知道陈好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那么好,那么贴心懂事的小孩,从小就是啊。 陈最带着耳机,拿着本子和笔,在阳台上改一首新写的曲子。他呼吸着深秋的冷空气,让脑子清醒一些。 他埋着头,咬着指甲,眉头挤成了“川”字,有个小节怎么写都不顺,都不对,改着改着又有些生闷气。突然,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他抬起头,陈好正对着他笑。 陈最拔掉耳机,卷巴卷巴揣兜里,站起来了就进屋里了。 已经一个星期了,陈好从法院判决回到家之后,陈最就没理过他。陈好错也认了,证也保了,哭过闹过,每天低声下气示好,陈最就是铁了心不理他。 -- 第124页 陈好哪受得了这,他宁可陈最打他骂他,也不要不理他不跟他说话。看着陈最进屋的背影,陈好鼻子又很酸,眼睛也红了,一闭眼就滚出一串眼泪,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可惜陈最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陈好也跟着陈最上了楼,在陈最把他推出去之前,强行挤进了他房间里,哽咽着喊:“陈最,你到底要这么对我到什么时候?” 陈最忍着心里的不落忍,硬梆梆地说:“你知道自己错了的时候。” “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哥,你别不理我,求你了。”说着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滚。 陈最撇开了眼,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心软,陈好总是用这招对付他,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之前贺章的事你怎么跟我认错,怎么跟我保证的?这才过了多久。” “就因为这个人是林渐青是不是?你还喜欢他,所以你怪我,不肯原谅我。”陈好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陈最。 陈最就知道,陈好只是假装认错,装可怜,他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无数个理由,就是没有一个是他自己错了。 气得陈最又扬起来手,顿了一秒,又放下了。 “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那就别呆这儿了,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哥,你就是因为林渐青不原谅我的,我明明是你亲弟,明明比他重要。” 陈最着实气急了,一把抓住陈好的衣,瞪着眼:“你也知道你是我亲弟,知道你很重要。这些年我费了那么大力气,牺牲那么多给你治病,你就用违法犯罪来报答我?那你想过没有,你进监狱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就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让我替你着急上火,我他妈才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陈最说着,自己眼圈也红了,这些年,他替陈好操的心、着的想,比什么都多。就期望着给他换肾了,他能健康快乐的生活,自己这心就能少操点了,没想到这小混蛋老在犯罪的边缘游走,陈最有些察觉什么不太对劲儿。 听到这样一番话,看到陈最也红了眼睛,陈好愣了一秒。等他反应过来,马上扑过去抱着陈最大哭起来,不停地认错,说对不起,说这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真的不会了。 第74章 得体的温柔 从美国回来后,中间发生了一系列事,林渐青似乎只是默默帮陈最解决问题,就连为了帮他解决舆论危机,公开出柜宣布追求陈最的消息都只是在微博上,私下一次也没找过陈最。陈最出席的原本有林渐青的活动,他都全部没来参加。 陈最是有感觉的,他知道林渐青在回避他,其实心里不太好受。他总觉得是自己在飞机上,让他不要插手自己的事,让他离自己远些的话,说得太重了。林渐青本身就是个傲慢到了骨子里的人,自己这么伤害他的自尊心,哪怕是他追求的人,也难以原谅了吧。 陈最挺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那样的话,林渐青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这次陈好的事情,更让陈最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事后林渐青又约过他好几次,好像也没再因为之前的事情责怪他了。但陈最自己心里有结,越来越觉得难以面对林渐青,都婉拒了。 他甚至有些害怕林渐青,林渐青给了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从他的事业发展,到他的舆论危机,再到这次陈好捅出来的篓子,都因为林渐青的出手,他才有惊无险从危机中解脱了出来。林渐青那种不计回报付出的样子,让陈最很动容,同时也很害怕。 他怕自己习惯了对方的好,习惯对他的依赖。 独自在重压下生活这些年,即便是累得不行的时候,陈最都从没想过去依赖谁。被林渐青包的那三年也从没想过要去依赖他。反而这种时候,他也可以算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却想要去依赖林渐青。 林渐青这样的人竟然给了他一种安全感,好像无论自己飞多高,落下来时,总会有个人能把你接着,无论你往前撞得多头破血流,只要转身能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你放松点不要紧,他可以帮你解决一切问题。 陈最这样一身硬骨头,固执到底坚持自我的人,可以不为金钱的诱惑所动,也不会为强迫威胁折腰,只能是吃软不吃硬,可林渐青这人偏偏一身得体的温柔。 陈最烦得直揪头发。 刚刚林渐青才给他来了个电话,邀请他去一个慈善晚会。 前几天一场大雪,北方发生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雪灾,受灾的确情况严重,届时全国都在举行慈善捐款活动。这种时候,明星更不能坐视不管,宝华娱乐集团牵头举办慈善晚会,为灾区捐款。 之前张凯丽已经给毛遂来了电话,发了邀请函。毛遂的意思,陈最还是应该去,毕竟他出道这段时间,所有慈善活动都没缺过席,这次这么重大的活动不去的话,也说不过去。 陈最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去了,但宝华牵头,必定会遇到林渐青。 这边他还在犹豫不决,林渐青亲自打电话来了。 “怎么还没考虑好吗?我问凯丽,他说你还没回复。” “林哥,那个,我明晚可能有其他安排,所以……” “是吗,毛遂跟我说你明晚没活动。”林渐青顿了顿,语气还是淡淡的,也听不出任何情绪,“陈最,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不去。” -- 第125页 陈最连连说:“不是不是,我没有不想看到你……” “那就是想看到我咯?我是主持人,你肯定能看到我,不过我可能没时间看你了。” 陈最知道林渐青说这话什么意思,潜台词告诉他,如果不想看到自己,晚会结束,陈最直接离开就可以了,碰不到他。 陈最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最后也只有说去了。他知道林渐青是好意,这种场合不仅可以给自己在路人眼里拉好感度,也可以认识不少人,只是陈最自己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他挂了电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到了陈好。 “哥,你明天要去那个晚会吗?” 陈最眉头皱起来:“你干嘛偷听我打电话?” “我给你拿水果过来,顺便听到了。” “我明天应该会去。” “我明天要去医院复查,你不陪我一起去了吗?”陈好垂着眼睛,低着头,又是那副样子。 “差不多过了医生说的六个月危险期了,排斥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叫阙响陪你去吧。”陈最也在想尽量把陈好对他的这种重度依赖减轻一些,毕竟陈好都二十二岁,早就是个成年人了。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忍,又解释了一句,“去那个慈善晚会也是工作。” “我觉得你是想去见林渐青,陈最,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 “陈好!”陈最不知道为什么陈好对林渐青有那么大的敌意,就算要怨要恨,也轮不到陈好啊,他真的怕陈好继续恨林渐青,又做出什么错事。 被他一吼,陈好也蔫了,眼角眉梢都垂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哥,我想你陪我去复查,我最近都觉得不太好,你摸我都有点发烧,我觉得我排异反应好像有点严重。”陈好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陈最抽出自己手,不耐烦地挥:“边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别跟我这儿装可怜,我告诉你,我现在不吃你这套了。” 陈好很无奈地被陈最给打发出去了。 第二天,阙响高高兴兴带着祖宗去复查。阙响和陈好离开后,陈最去公司换衣服、化妆,杨助理带着另一个助理助手和司机,准备跟陈最一块儿去晚会。 车开到半路,陈最就接到了阙响的电话。 阙响在电话里说,这次复查,陈好的情况不太好。检查肾功能时,发现血肌酐、尿素氮水平升高,检查尿常规,尿液中的红、白细胞增多,可能是出现了急性排斥反应。 自从陈好的移植手术后,陈最最怕听到的就是“排斥反应”四个字,这几乎就已经意味着陈好换肾失败。 “怎么会呢,医生说不是三到六个月的观测期,这六个月都已经过了啊。”陈最简直无法接受这件事。 “你先别着急,只是有这个可能性,接下来我们等着做穿刺活检,才能确定是不是。” 阙响状态比陈最稳定,陈最听到也觉得心神镇定了一些,说道:“我马上过来。” “你现在过来也没用,活体穿刺要三天才出结果,我只是跟你说下有这个事情,我们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陈最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光是有失败的可能,就足以让他心神慌乱了。 阙响又说:“陈好让我不要告诉你,你也别跟他说我告诉你了,不然他又跟我闹。” “好。”陈最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掉的电话。 当晚的晚会,他一直心神不定,想早点回家。但最后碍于林渐青之前说他躲着的话,捐款结束后,陈最还是没立即走,去跟林渐青打了招呼。 林渐青却把他拉出人群,带他到了另一间房里,手掌摸了摸陈最的额头,担心道:“是不是生病了,我怎么看你脸色那么难看?” 陈最无力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陈最似乎这才回过神,看到林渐青为他着急的样子,感到很难为情,移开眼睛看着地板。 “我没事,我弟弟有点事,不要紧,不过我得早点回家,我就是等着你结束跟你打声招呼。” “那行,你先去忙你弟弟的事情吧。”林渐青摸了摸陈最的头顶,降低了声音,温柔地对他说道,“小朋友,遇到事情了别自己扛着,可以跟我说说,哪怕我帮不了你,有个人出出主意也好啊。” 陈最胡乱点了点头,转身跑了。 也不知道是为陈好担心,还是林渐青的态度和他说的话,以及那声“小朋友”,陈最都感觉有些心慌脸热。 此时他也顾不上整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只想赶紧回家看陈好,一路上让司机把车开得飞快。 到家时,陈好和阙响已经吃过晚饭了。阙响在厨房吹着口哨洗碗,陈好窝在沙发里拿着游戏机玩。看到陈最,也许是因为没陪他去复查的原因,只是撩了撩眼皮,说了声:“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副祥和轻松的画面让陈最心里的忧虑缓解了不少,他又想起阙响说的,陈好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他也不想让陈好担心,所以他故作轻松,说道:“慈善晚会都千篇一律,无聊就早点回来呗。” “哦。”陈好看着手里的游戏机,眼睛也没抬。 “今天复查结果怎么样?” “挺正常的,没什么问题。” “你不说你有些发烧,感觉也不太好,哪是怎么回事?” -- 第126页 “就是普通感冒,医生给我开药了,过两天就没事了。”陈好淡淡说着,陈最这算是知道,陈好这谎话说得跟真话一样淡定。 陈最也没说什么,等陈好回房间了,他去问了阙响。 “血检和尿检都挺不好的,医生说多半是急性排斥反应了,给他调整了用药量。但还不能下定论,还得等活体穿刺的结果。” 陈最急得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一脸不知所措。 阙响说他:“就你这啥心理素质啊。这算什么事儿,就算排斥了,大不了又做段时间的透析,再等肾源换肾重新来一次,咱两都护着这小逼崽子,还能让他没了啊,放心吧你。” 阙响话是这么说,但是转过背去,就心疼得要死。这可是他的人啊,痛在陈好身,更是痛在他阙响心尖上。 三天后,结果出来了,的确是肾移植急性排斥反应。 第75章 遗言 检查结果出来后,立马安排了住院。据主治医生说,大剂量激素冲击治疗,再加上多克隆抗体、抗淋巴细胞球蛋白治疗,可以让大部分急性排斥反应得到逆转,恢复正常水平,让家属们不用过于担心。 可是在接下来几天的治疗中,陈好的情况却急转直下。换的新肾也开始急性衰竭,又要开始用血液透析来维持。 但这跟以前透析之后只是虚弱不一样,这次还出现了一系列恶心、呕吐、呼吸困难的并发症。躺在病床上,陈好整个人肿胀了一圈,脸上呈现泛青的死灰色,手脚因为水肿,皮肤被撑的光滑发亮。短短一周,陈好从普通病房转到了ICU。 医生说陈好的情况极有可能引发心衰竭,必须再次立即换肾,等到心脏衰竭,那可就是无力回天了。 能换当然最好就立即马上换,但关键是,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去哪儿找肾? 陈最跟阙响都十分着急上火,除了医院的渠道,也各自使用自己的渠道,到处打听有没有合适的肾源。 阙响去医生那里拿到他的配型报告,毫无疑问,配型失败了。陈最抓着医生,要求再给他配一次,他和陈好是亲兄弟,没道理配不上的,说不定是之前的检测出了问题。 医生拧着眉头:“是,亲兄弟姐妹之间配型成功率最高,能有百分之七八十,可还有二三十配不上呢,你这报告上写的清清楚楚,不行就是不行嘛。” “可是配不上怎么办?我弟在ICU里,非常危险啊。” 医生也无奈极了:“那也没办法啊,不合适的肾换上去只能让他更加糟糕啊。” 陈最简直要崩溃了,阙响把他从医生那里拉了出去,两人都颓然地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一言不发。 陈最一脸胡茬,两个沉重的眼袋,眼底下一片乌黑,眼里的痛苦之色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自从陈好急转直下这十来天,他几乎是没怎么睡过觉,也没怎么出过医院。一直等待着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肾,心急如焚,就像心脏变成了舞台上的架子鼓,一刻不停地被人捶打着。 阙响也差不多一样,疲惫困倦,但睡不好,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唯一好点的是,他知道把自己胡茬给剃剃。 到了探视时间,陈最和阙响一齐去看着病床上一天比一天糟糕的陈好。 陈好让阙响先出去,他跟他哥说下话,阙响出去了。 陈好费力地从病床上撑起来一点,抬起手,摸了摸陈最的脸和胡茬,把呼吸面罩摘了下来,说道:“哥,怎么越来越邋遢了,胡子都这么长了也不刮刮。” 陈最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只问道:“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陈好温和又无奈地看着他一脸疲惫的哥哥。 陈最为他疲惫奔波得太久了,好像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陈最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直到从法院回来,那天陈最对他说的话,陈好才知道,不仅为他奔波的脚步从未停下,那颗为他悬着的心也从来没有放下过。 一具苟延残喘的病躯,一个黑暗幽深的灵魂,一颗从来没有完整过的心,他可真是个折磨人的坏孩子。不过,他就快要死了,陈最也可以彻彻底底解放了,不停奔走的脚步可以停下,永远悬着的心可以放回肚子里。 陈最却深切地看着他:“陈好,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很快就能找到肾源的,你不要害怕。” 陈好把陈最的手拉到自己脸上,用脸贴着他的手心:“哥,我不害怕,你一直把我照顾保护得很好,有你在我从来就不害怕。” 他从来不怕死,只是怕离开陈最,怕再也看不到他。但是如果他的离开是件对陈最有好处的事的话,他也不怕了。陈最会一直陪着他直到最后,哪怕是在直面死亡那一刻,他还有什么更多可以奢求的呢。 陈最把陈好额前的乱发理顺,强忍着心里的难过,故作镇定说道:“那就好,你坚强一点。” “嗯,你也要坚强一点。哥,你让阙响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好。” 陈最出去把阙响换进去了。 阙响进去就把陈好努力往上撑的身体给按了下去,揪着眉头:“都这样了,还不好好躺着,撑什么撑。” 陈好扯着嘴角虚弱地笑了笑:“躺久了不舒服,想换个姿势。” 阙响过去,小心翼翼帮陈好翻了个身。 -- 第127页 “谢谢啊。”陈好终于侧对着他说。 “生病啦才知道讲礼貌,之前给你帮那么多忙,也没见你谢一声。”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陈好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阙响把他打断了,感觉他能一口气把自己给说断气。 “行啦,嘴上谁都会说,算个屁,有本事你病好了,身体力行地谢。” “你知道我好不了了。”陈好对阙响一向不拐弯抹角。 “我知道个屁,我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这话,阙响把脸扭到了一边,眼里一闪而过一点晶亮的东西。 “响哥,”陈好第一次叫他哥,听着声音就是有事相求。阙响转头看着他,陈好说,“我死了,我哥肯定会非常难过,你到时要多陪陪他,开导开导他,帮他走出来” “我就不难过了吗?谁来开导我?” 陈好笑:“你比我哥年纪大,也比他想得开,他是那种不容易想开的人,就会陷在难过里出不来,这时就需要别人拉他一把。我不放心他,也不知道跟谁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陈好脸肿得看不出原样了,但那双无辜又晶亮的眼睛还炯炯有神,看着阙响,把他唯一不放心的哥哥,交给他唯一信任的朋友。他现在这个肾,就是阙响找给他的,陈好想,如果一个人愿意给予这种程度的帮助,那他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阙响站在病床边,手垂着就刚好触碰到陈好的头顶,他把手指插进陈好柔软的头发里,看着他认真道:“我没你想得那么想得开,你不知道你要死了,我会有多难过。” “小崽子,我还有好多事情没跟你说,好多好东西没跟你分享,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绝对是天大的损失,你这辈子都白活了。” 陈好艰难地做了个狡黠的表情,道:“那你现在赶紧跟我说呗,趁我意识还清楚,也能说话。” “不,等你好了再告诉你。” 他怎么在这时候告诉这个小兔崽子自己的心意,阙响不敢,仿佛对陈好的喜欢,一旦说出来了,就把这份心意交到了他手上,他要带着这份喜欢一起死掉,阙响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缓过来那天了。 这不符合阙响的人生准则,陈好活着,他会好好爱他,如果他真的没能熬过去,尽管会非常痛苦,阙响还是想留点力气给自己,让自己能够重新开始。 “那也行,但愿吧。” 陈好看了阙响半晌,最后说道:“响哥,谢谢你!” 陈好有些知觉,阙响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但是他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或许是朋友吧,真正的朋友,陈好没有过朋友,所以不太知道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姑且就把阙响放在他一直缺席的朋友的位置上。 所以有必要谢他。 阙响出去,陈最没问陈好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也没问陈最,两个都即将失去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两个心碎者相对无言。 因为知道对方的心情,所以无法再向对方倾诉自己的痛苦,因为深切感受着自己的痛苦,所以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安慰对方,只能那么沉默静坐着。 这伴随着绝望弥散的寂静,在林渐青来时打破了。 林渐青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好几个肾和心脏方面的专家,几乎把全国最著名专家都聚集过来了。 专家们跟医院方面沟通好了,带着陈好的主治医生,再给陈好检查、会诊,重新制定治疗方案。 专家们都走了,阙响也跟了上去,这层楼的走廊里就剩下陈最和林渐青两人。陈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上拿了一支没点的烟,烟嘴上满是牙印。 他明明出去就可以点上烟抽一口,可陈最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好像他在这里守着,陈好的生命就能少流逝一些,就能流逝得慢一些。 林渐青双手插兜,在他面前站了了好一会儿了,陈最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林渐青伸出一只手,扶着陈最下巴,把他脸抬了起来…… 看到陈最这张灰败的脸时,林渐青捏着下巴的手紧了紧,眉头也皱了起来。收紧的手指捏的陈最下巴有些疼,陈最扭开了头。 眼睛看着别处,喊了声:“林哥。” “这段时间很难熬吧,怎么不告诉我呢?”林渐青这语气里,满是责怪的心疼。 “告诉你也没用。” “告诉我,我至少可以陪陪你。”林渐青在陈最身边坐了下来,抓起陈最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我陪你等专家们会诊的结果。” 第76章 希望 “告诉我,我至少可以陪陪你。”林渐青在陈最身边坐了下来,抓起陈最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我陪你等专家们会诊的结果。”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陈最心里难忍的悲痛。陈最无法控制鼻子开始发酸,眼圈也红了。 因为陈好这事儿,他没法工作,毛遂脚不沾地去给他收拾烂摊子了。阙响表面不说,心里估计也跟他一样。而他在陈好面前更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绝望和难过。陈最只能一直咬牙死撑着,无法发泄无法倾诉,他把自己压抑成了一块没有情绪的铁板。 林渐青这几句话,像把一个溺在水里的人,拎起来,让他呼吸了几口气,死去的感觉活了过来,陈最清楚地体验到了这种无法言说的痛苦,马上受不了了,把脸埋在手里,悲恸而沉默地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有微微颤动的肩膀。 -- 第128页 林渐青摘下他手里被咬得乱七八糟的烟蒂,拿去垃圾桶扔掉,重新坐回陈最的身边,把他拉过来按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抚摸他有些刺手的发茬。 林渐青也沉默着,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低沉压抑的哭声。林渐青面沉似水,目光沉沉落在陈最身上。 他的“小朋友”还真是一生曲折,太让人心疼了。 陈最哭了半个来小时,抬起眼睛和鼻子都通红的脸,看着林渐青整齐挺括的裤子上起了几条褶皱,多了几块深色水印,才觉得很难为情。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林哥,把你裤子弄脏了。” “不碍事。” 陈最撩起衣服抹了两把脸:“你怎么来了。” “我看该你出席的好几个活动都不见人,就让人给毛遂打了电话。”林渐青从兜里摸出一张手巾,“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你有事要告诉我,即使我没办法解决,我也会陪着你。” 林渐青给陈最擦了擦脸:“就像现在这样。” 陈最微微撇开脸:“对不起。” 林渐青捧起陈最哭红的脸,固执地把泪痕给他擦干净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 重新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专家们商量了一下,然后把结论告诉了陈最他们。 陈好这个情况,还是只有换肾,无论使用什么医疗手段,也都只有减缓一点这个过程。也没有转院的必要,一路颠簸对病人并不利。归根到底,他的问题不是医疗设备和技术的问题,只要有了合适的肾源,这个医院的技术完全够了。 也许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也许是哭过发泄了一通,陈最听到这个结果,倒还显得平静。 “那个,除了医院你们自己也尽量找找肾源,发动亲戚朋友配配型,正好就碰到了合适的也有可能的,只是被动等待会错过很多机会。”其中一个专家说。 目前也就只有这样了。 没办法,接下来毛遂、周亮……反正陈最那帮哥们,几乎都来做匹配了,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陈最和阙响多次到红十字会,寻求有没有合适的肾源捐赈,结果也都无功而返。 眼看陈好一天一天恶化,除了等待就只是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陈好一天天离死亡更近,陈最也一天天离崩溃更近。 -- 林渐青看着自己面前那份张凯丽刚刚给他送过来的报告,这是他偷偷去做的和陈好的配型。 林渐青翻开报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据。配型六个点,三个点及以上都算是配型成功,点越多,排异越少,他看了看自己的情况,成功了四个点,这意味着,他的肾是可以移植给陈好的。 林渐青淡淡看着眼前的报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敲了一会儿,他很快做了决定,或者说这个决定其实在他去做配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此时只是开始执行。 他给陈最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是陈最惊喜异常的声音:“林哥,真的吗?你和陈好配型成功了?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我怎么会在这个事情上跟你开玩笑,我现在就过来。” “好的好的,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林渐青听到陈最激动不已声音,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轻松了一些,也觉得有点酸酸的,陈最整颗心都在陈好身上啊,可以看出陈最多重视这个弟弟了。 正是这样,如果陈好真的不治身亡了,陈最可能也会因此丢掉半条命吧。林渐青想,少一个肾对日常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陈好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他也不希望陈最因为他弟弟的死而痛苦。 林渐青带着配型报告去了医院,果真,配型是成功的。 看到林渐青,陈最才觉得愧疚和亏欠,更觉得自己在电话里那么高兴不合适,虽然弟弟是有救了,但是面对捐赠的林渐青,他可是活生生少了一个器官。 “林哥,刚刚电话里,我只是想到弟弟可能有救了,一时没想到你的心情,就……” 林渐青把手放在他肩上:“不用解释,我知道。” 陈最低着头:“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你愿意救陈好,我真的……”陈最又很没出息地抹了下眼睛,那种久旱逢甘雨,在绝处时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感觉,让陈最控制不住过度激动。 林渐青的手从他肩上移到他脸上,用拇指蹭掉他眼角的眼泪,可是越蹭越多,陈最和那晚一样,哭得停不下来。然而那次是因为绝望,这次正好相反,是因为希望。 林渐青见擦不干净,干脆一勾陈最的脖子,把他拥进自己怀里,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肩上,让他哭个痛快。 陈最也把手环在林渐青腰上,抱着他,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 林渐青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脖子上,轻轻拍着他后脑勺,小声安抚他:“小朋友,别哭了,医院大厅里到处都是人,都在看你呢。” 陈最在林渐青肩上蹭完眼泪蹭鼻涕,带着哭腔闷声闷气,不停地说“谢谢”。 “好啦,我要真要你谢,就不会做这种决定了。不要哭了,你鼻涕全部蹭在我衣服上了。” 陈最抬起头来,林渐青肩上全是他的眼泪鼻涕,赶紧拿出纸巾给他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对不起”,说着又笑了。 林渐青看着陈最这样子,真是每个表情都让他心里又酸又疼,还很软,真的恨不得把这人揉进自己怀里,抱着他就不放开了。 -- 第129页 这念头一闪而过,林渐青又不觉叹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提出来,因为不是时候,陈最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陈好的病情,这时候说情爱什么的,不合适。 要说林渐青一点私心没有,也不是的。 他想等陈好这件事过去了,陈最想起他来,或许在感激和亏欠之外生出一点其他什么情感呢,或许就被打动了,愿意跟他试试呢。林渐青倒不会下作到用这种事情去威胁陈最,但是如果陈最主动因为这件事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拒绝。 陈最鼻子全堵完了,闷出了回声,问道:“林哥,你什么时候去做的配型,怎么都没告诉我?” “带医生来那天就顺便去做了,今天才拿到的配型报告。” “你……为什么会想去做这个?”是啊,林渐青跟他无亲无故,陈好曾经还那么陷害过他。照陈最过去对林渐青的了解,他算不上睚眦必报,但也觉得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 林渐青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你那天在我怀里哭得那么难过,我就想万一我的能配上,你不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吗。” 林渐青带着笑意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陈最,那种炙热的情感从他眉梢眼角里涌出来,陈最对上一眼,便差点觉得自己被淹没了,他心脏在那一秒几乎停止了跳动,赶紧移开了眼睛。 “林哥,我……” “你什么都不要想,接下来只管好好照顾陈好,嗯,再加上照顾我一段时间,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陈最点了点头。 陈好的病情是耽误不得,移植当然越快越好,林渐青也很利落做完了应有的检查,好在他平日生活就挺健康,各项指标都还达标,过两天就可以移植。 然而这跟医生沟通之后,林渐青才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要动这个手术,必须得直系亲属签字,换言之,就是必须得到他父亲或者母亲的签字。林渐青原本是想自己就偷偷把这件事办了,不告诉他父母,因为他知道,他父母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看着陈最因为有了希望而展开的眉头和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只是心事重重离开了医院。 手术很紧急,也没有给他预留更多的缓冲时间,当天晚上林渐青就回了自己父母家。 这天很难得的是,林父也很早就回家了,难得吃了个一家三口的饭。吃完饭他们坐在客厅里,电视当背景音放着,林母带着眼镜在拿着电脑看学生的论文,他和他爸谈论一些公司的事情,看起来无比融洽。 可林渐青脑子里一直在打官司,要怎么开口,绝对不能让他父亲知道。林渐青想的是说服他母亲给他签字,先不要告诉他父亲,结果没想到,他爸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家了。 第77章 柳暗花明 一直到夜深了,他父亲熬不住回房休息了,林渐青才坐到他母亲旁边,难得做出一副低眉顺眼撒娇的样子。 林母瞥了他一眼:“你都等你爸走等半天了,有事情就直说吧。” 林渐青斟酌着措辞,开始说陈好的病情,听得他母亲也一脸惋惜的样子。很快林渐青说到自己去做了配型检查,最后终于还是说道:“妈,我跟那小孩配型成功了,我想反正一个肾也够用了,我想捐一个给他,想让您到时给我签手术同意书。” 林母“啪”一声合上电脑,摘下眼镜,平日里温和端庄的女人此时神色凌厉,一双杏目瞪着她儿子,好像半天没回过味儿来怎么回事。 “渐青,你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想到这种事。” “妈,我没疯,您不是也常常参加慈善活动,我这也算是做慈善。” “你要给那孩子捐钱,捐多少我都一句话不会说,但是你要捐肾,我绝不可能给你签同意书。”说着站了起来,往房里走,不想再留给林渐青讨论这件事的余地。 林渐青也站起来跟了上去,他是没想到一向很是纵容他的母亲,此时却好像变了个人。他赶紧跟了上去,他要尽快说服他母亲,陈好等不起了。谁知林母一进房间就关上了门,一五一十一股脑全告诉了林父。 林渐青在门口皱起了眉头,这下可真是糟糕了。 果真,林父拉开房门,冷眼看着站在门口的他,不说话,也没动作。林渐青被看得直心慌,试探地喊了一声“爸”。 林母在后面说:“渐青,你做这种决定就是太自私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当父母的心情。” “妈,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要不然陈好就死了。” “你……”一向优雅难得生气的女人,此时却像一头发怒的老虎,她提高了声音,“这世界上那么多得了绝症的人,你救得过来吗,不要做傻事。” “那不是别人,那是陈好,陈最的弟弟。”林渐青心里难受,但还是诚恳地看着他父母,希望得到他们的同意。 看没办法说服儿子,林母推了推林父:“你管管你儿子,你看他都胡闹到什么地步了。” 林父倒是没有暴怒,反而十分平静地问道:“你说说,要是我们都不给你签字,你要怎么办?” “那我只能让凯丽跟我先结婚,让她给我签字。” 听到这话,林母简直又气又震惊,已经全然无法开口说话。 林父按了按太阳穴:“这样,你把陈好的相关资料给我,给我三天时间,我来帮他找,如果三天找不到,我给你签字。” -- 第130页 “什么?”林母大喊起来,“林长生,你,你……”林母后退两步,险些晕倒。 “妈!” 林父赶紧上前扶住他妻子,转头骂道:“还不快滚,你真要把你妈给气死吗。” -- 三天。 在医院里,医生表示,三天倒是还能熬,但是三天之后必须得换了,再不换就来不及了。现在陈好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意识也时有时无,危在旦夕,让人看着焦心。 既然林渐青说他父母这么说了,陈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毕竟是人家宝贝儿子,能同意这件事,恐怕已经到了极限。 三天时间说短也短,已经过去了两天,也不知道林父用什么办法找肾,此时还是没有一点音讯。那天晚上在医院里,林母竟然来了。 她也穿上了隔离服,去ICU里看了看陈好。陈最一直跟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出来后,林母却递给陈最一张卡:“孩子可怜,这给他好好治病吧。” 陈最是肯定不会收下的,只是不知道林母只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阿姨,您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不会告诉林哥的。” “你叫陈最吧,我知道你,还知道渐青喜欢你。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怀他十月,生他难产,差点要了我的命……”说着林母哽咽起来,这让陈最有些不知所措,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怎么可以看着他少一个肾,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想到他以后只有一个肾,我这心就疼得不行。陈最啊,你可不可以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妈的,不要接受他的捐赠啊?算我求你了。”说着林母作势要往地上去,这可怕陈最吓得够呛。 他赶紧扶起林母,为难地说:“阿姨,您别这样。我知道您心疼、舍不得,可是我不能答应你,我弟弟就快死了,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你明知道渐青喜欢你,所以你就这样利用他的感情。” “我没有。”然而这话,陈最说得很没有底气。 他当然没有拿林渐青喜欢他这回事作为筹码,可是说到底,他愿意捐肾给陈好,归根到底也是因为心底对陈最那不一样的感情。 陈最不想欠别人,更不想欠林渐青,更是不知道以后将如何面对他。陈最不是不能跟他在一起,如果林渐青把这当作筹码,陈最一定眼睛不眨就答应了。 可是林渐青对他任何要求都没有,这让陈最心里更是充满了亏欠。哪怕他是真的喜欢林渐青,这种带着愧疚的感情,反而像是侮辱了对方,他拿不出手。 可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什么,为了陈好,他只能这么做。 第三天晚上,林渐青到医院来了,为的是让陈最放心,他做过的承诺,他会做到的。 “陈好怎么样?” “还好。” “别担心,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已经安排好了。”林渐青摸着陈最的后脑勺,“陈好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放心吧。” “嗯。” “说起来还真是羡慕陈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是独生子,跟表兄堂弟也都不怎么亲近,一直不太明白兄弟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陈最说:“我和陈好跟其他兄弟也不太一样,他从小就挺依赖我,后来又生病,我只能这么对他。听毛遂说,他跟他哥哥一直打架,直到两人都成年分开才好了。” “是吗?”林渐青笑了笑。 那晚林渐青也没在医院呆很久,第二天做手术,他早早回家休息了。陈最却在医院睡不着,想着第二天的手术,将会躺在手术台上的,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也不为过。 唯一的弟弟,和……他跟林渐青纠结的这几年,特别是最近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再也无法把这个人当作一个普通朋友对待,心里对他的感觉非常非常复杂,复杂到陈最自己都理不清楚,不知道未来把他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才合适。 一直到天快亮了,陈最还瞪大眼睛睡不着。就在这时,他又接到了林渐青的电话,对方告诉他新的肾源找到了。 林父托他大伯,在国内找人找了一圈没有合适的,把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亚洲,最后在新加坡找到了一颗合适的肾脏。 这个消息让陈最惊喜不已。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遍遍确认,肯定这是真的后,他揪紧的心,顿时松快了很多。 他也不想用林渐青的,这会让他背负太多东西,甚至会永远断送他跟林渐青平等相处的机会,但如果这是唯一的希望,他又不得不背负。这个新的肾源,让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空运花了一整天,终于在第四天的深夜,陈好又被推上了手术台。 这项手术技术上已经很成熟,所以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等陈好度过危险期,然后就继续上次手术后同样的过程---定期检测和长期服用抑制排异反应的药剂。 由于这次陈好身体损伤更严重,术后三天他才第一次醒了过来,意识还有些迷糊,第七天已经能说话了。两周后,陈好已经可以正常的说话交流,也可以吃点东西,身上的水肿也差不多全退了。新肾匹配运行良好,陈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再过三四周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陈好从ICU转入普通病房那天,陈最那帮朋友都过来了--毛遂、周亮、杨助理…… -- 第131页 毛遂说道:“小子,你这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啊。不过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一次一次都挺过来了,后福不可限量。” 陈好笑起来:“毛毛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没办法,给你哥当经纪人不能不会说。”毛遂一把把陈最揪过来,“看这段时间把你哥愁得,都快成老头了,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孝敬他。” 陈好看着陈最,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不过精神状态现在还不错。 这么多天,陈最脸上终于出现了轻松的笑:“孝敬个屁,我比他大二十岁还差不多,就比他长两岁,谁孝敬谁还不知道。” 毛遂又一把把阙响拉了过来。 “陈好啊,阙响这段时间也没少出力,你也得好好孝敬他。阙响比你大十岁,这下说孝敬没问题吧。” 众人一通大笑。 阙响勾起嘴角扬着眉:“听到没有,小崽子好了以后,好好孝敬你阙哥哥,至少也得给我做一个月饭、洗一个月衣服,对了对了,还有打水洗脚。” 阙响一脸坏笑看着陈好,已经准备好了被陈好怼回来的准备。 陈好却看着阙响点了点头,笑着说:“好的,阙哥哥。” 一声“阙哥哥”,阙响顿时感觉自己心脏如遭雷击,这小王八蛋乖起来的时候,也太可爱了,老男人的心脏完全受不了。 阙响脑子里警报拉的一声接一声,心脏狂奔起来,他脸上却只是带了点满意的神情:“算你懂事。” 【作者有话说】:肾这个情节,大家说太狗血了哈哈哈哈,但是没办法,从最开始就是这么安排的。 前两章大家讨论了很多到底用不用林渣渣的肾,留言我都看了,一直没有回复是因为不想剧透啦。这个情节可能在有些读者的意料之中,也可能在意料之外,不过不管怎样,这也是我预先就想好的,剧情本身的走向就是这样,没有受到任何评论的影响哦。 明天开始,就真的可以甜甜甜啦。 没虐够的,推荐我另一本《撩完老子就想跑?》接着虐哦。 没错,狗血虐文写手就是俺,专注虐文几十年。 第78章 还能当真吗? 大家在陈好病房里闹了一会儿,知道他身体还虚弱,也没呆太久,放下拿的水果鲜花,不多会儿就都散了。 其他人走光了,林渐青却在这时候来了。他手上也没拿东西,就这么双手插兜走进病房,目光从阙响、陈最、陈好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陈最脸上,问道:“我看你弟好多了吧。” “是的,好多了,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出院了。”陈最回答。 “嗯,那就好。”林渐青又一脸平静打量起陈好来。 他跟陈好倒是见过好几面,不过从来没有正面交流过。现在他还能看出来,陈好还是不太喜欢他,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好。 林渐青招呼了声:“你好啊。”说着把手伸出去。 陈好不动,还把脸撇向另一边,翻了个白眼。这一幕阙响和陈最都看到了,直把陈最气得不轻,作势又要说陈好一顿,阙响赶紧给林渐青搬了一张凳子:“来来,坐下说,站着多累。” “没事,我一会儿就走了。” “你要不要喝水?刚刚也不知谁给病人拿了包茶叶来,我看是好茶,给你泡杯茶吧。”阙响一脸讨好。 陈最和林渐青显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有些懵。 林渐青说:“我不怎么喝茶,谢谢。” “吃水果吧?那我给你剥个橙子?” “……真的不用了,谢谢。”林渐青脸上已经有一丝尴尬之色,还很茫然。 陈最站起来对林渐青说:“林哥,陈好也该休息了,我们出去说吧。”说着把林渐青带走了。 这时陈好才把脸转过来,看着林渐青跟他哥一前一后出去的背影,眼神愤然。 阙响问:“怎么就这么讨厌林渐青,好歹人家还同意匀个肾给你啊。” “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道德绑架陈最,让陈最同意跟他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了嘛?他追你哥追挺久了吧,看得出来他真挺喜欢你哥的,在你病危那段时间,他给你哥挺多支撑的。再说了,他可是林渐青啊,要他这么追我,我可能都扛不住。” 陈好听他这么说,更是郁闷,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陈最跟林渐青好是件好事,就没人看出来林渐青衣冠禽兽是个渣男吗?他那些好不过全是作出来诱惑陈最的,而且陈最好像已经快要被诱惑了。陈好真是难受死了。 他瞪着阙响,轻蔑地说:“所以你刚刚就那么一脸讨好样?恶不恶心。” 阙响毫不在意陈好的揶揄,轻松答道:“不恶心,他的肾可跟你是匹配的,如果你这个有天不行了,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找他要一个,嘿嘿。” 看着阙响那一脸贱样,陈好也是没了脾气。 阙响又垂着手放到陈好头顶,慢慢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轻轻揉着他的头皮。 陈好把他的手打开:“干嘛啊你。” “别动,舒服。”说着手指从头顶一直滑到了后颈。 陈好不由自主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感觉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感觉有些讨厌,把阙响的手拿开了。抬眼看到阙响看他的眼神,始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 -- 第132页 -- 从病房里出来,陈最跟林渐青转到一个僻静的过道。此时已是深秋,午后温度不算太低,但是过道挺大风。 陈最从兜里摸出一颗烟,靠在墙上就要点上,看到林渐青,拿着火机的手又放下了,只把烟叼着过干瘾。 林渐青却从他手里把打火机拿了过来,用手拢起来挡住风,按下打火机,一簇摇晃的火苗升了起来。陈最抬眼看林渐青,林渐青认真地垂着眼,把火苗送到了烟尾,陈最下意识吸了一口,一缕灰色的烟雾在他俩中间升起,让林渐青的脸变得有些迷离。 林渐青熄了火,把火机放回陈最手里,说道:“没关系,你以后可以在我面前抽烟,这是你的自由,不用将就我。” 陈最撇开目光,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好像总会不由自主落到林渐青身上。 他轻咳一声,缓解自己心里那点尴尬,没话找话:“那啥,林哥,我弟弟对你态度还是不太好……” “我不介意。” “还亏你专门来看他,他没事了,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出院。” “其实我是来看你的,想知道你怎么样,毕竟之前你不怎么好。”林渐青就那么看着陈最,眼里的关切直让陈最心慌。 他低下头,手指一下一下弹着烟灰:“我也挺好的,之前在你面前出丑了。” “每个人都会这样的,不要紧。” “嗯。”陈最抬脸笑了笑,“我再过两天我就开始工作了。” “那就好,不过工作可以慢慢来,我看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精神好了,也得给身体一点时间恢复,不要让自己太累了。你要是跟合作方不好谈,我可以帮你……” 陈最打断林渐青的话:“林哥。” “嗯?”林渐青低头静静地看着陈最,等他说话。 陈最头低得更厉害,还在犹豫着,拿起那个已经抽完的烟蒂又狠狠吸了一口,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头还是低着,声音很小。 “我……你之前说想跟我谈恋爱的话,我现在还能当真吗?”陈最抬起头,从脸到耳朵都红了,“林哥,我们现在能试试吗?” 林渐青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还是那一张完美的脸,淡淡地看着陈最,问道:“你想怎么试?” 怎么试?陈最不知道,他两的关系从来就不是由他主导。这种问题,让陈最很不知所措。林渐青完全没有他所想象的热情,相反,还是一张非常冷淡的脸,有一瞬间,陈最似乎觉得林渐青是要拒绝他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陈最再次垂下头,把地上那个烟头,用脚尖来回碾着。 林渐青上前一步,几乎快要贴上陈最,他把陈最的脸抬起来,认真地看着他:“你看这么试可以吗?”说着一手撑着墙,一手绕到陈最后脑勺,扶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林渐青柔软的唇贴上来时,陈最心若擂鼓。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亲吻方式,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也许是因为在外面,没亲多久,林渐青就放开了陈最,把人拉到怀里紧紧抱着。林渐青拥着他,微微低头,把头放在陈最的肩上,左右摇晃着。 “小朋友,我说想跟你恋爱的话,会一直算数,你可以永远当真,知道吗?” “嗯。” 林渐青又在陈最耳边说:“陈最,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说完在陈最耳朵边上亲了一口。 这轻轻一啄,比刚刚的接吻更让陈最心悸。 但是林渐青这么热情似火的表白,却让他有些压力:“林哥,我现在……” “嘘~没关系,我明白。慢慢来,我会等你的,等你有一天也像我这样情不自禁,会有那天的对吗?” 陈最点了点头。 “你心跳得好快。”林渐青说。 “你感觉到了?” “是的。” “你的心也跳得好快……” 嘴是可以说谎的,心却不会,他们的心跳把心意都准确传递给了对方。 下午林渐青还有工作,虽然才确定关系很是不舍,但是工作的事也没办法。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陈最的头,又亲了好几口,最后张凯丽打电话来催了,林渐青才走了。 刚上车没多会儿,推掉了晚上的通告,又给陈最打电话,让他晚上等他一起吃饭。 陈最回到病房时,陈好已经午睡了。阙响很是无聊,坐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用毛遂他们送来的那堆水果做水果拼盘。 看到陈最回来了,把他招到沙发上坐下,削好的水果递给他,悄声问道:“你跟林渐青已经搞上啦?” 陈最差点被呛了一口,诧异地看着阙响。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那脸红得简直刚***了。” 这话说得陈最很不好意思:“别胡说八道。” “怎么又回病房来了?才确认关系就把你晾在一边?” “他下午有工作。” “啧啧,还真是敬业。等我跟我家小好确认关系那天,我肯定让他一天下不来床……” 阙响转过头,就看到陈最黑脸要吃人的样子,赶紧说道:“嗐嗐,忘了你是他哥了,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陈最正了正色:“他身体不好,你要悠着点。” “我知道,我问了医生,医生说他这没问题的。” -- 第133页 陈最一脸黑线,突然觉得把陈好交给阙响这个禽兽是不是做错了。 却听到阙响长叹一声:“这一个来月,我对他尽心尽力地照顾,连尿袋都是我给他换,这才愿意喊一声‘阙哥哥’,想让他喊一声‘老公’是不是还任重而道远啊。” “陈最,你干脆包办婚姻,把陈好直接嫁给我吧,我给你一大笔彩礼。第一次追他这样的小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陈最拍了拍阙响的肩膀,鼓励道:“你加油!” 第79章 傻子才会错过我 晚上林渐青亲自开车来医院接的陈最,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个钟头。 林渐青一向准时,但也不会提前,他的时间都是精准安排好的,这实在奇怪。陈最一上车就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让节目组加快了进度,就提前完工了。”林渐青说得很轻松,实际上他刚到工作的地方就后悔了,哪有刚刚确认关系,就把人给仍在一边的。 后来都不只是这原因,而是林渐青自己不停地想着陈最,想跟他呆一块儿,摸一摸,亲一亲,或者什么都不干,知道那人近在咫尺就行。于是整个下午都在不停地赶,带着整个节目组都一口气没歇,也就只提前了一个小时。衣服没换,妆也没卸,就直接开车过来了。 陈最正要问他这打扮怎么回事,林渐青就说:“先去我那儿,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说着又瞥了陈最一眼,“你也换套稍微正式点的衣服。” “不是吃个便饭吗?” 林渐青犹豫片刻,为难道:“我下午跟我父母说了我两的事情,所以,他们说想一起吃个饭。” “跟你父母?” “你别担心,就是一顿普通的饭。” “可是我们才刚刚确认关系,什么都还没……会不会太快了?我什么准备都没有。”陈最实际很担心。 林渐青腾出一只手握着陈最的手,道:“是的,我也不同意,可是他们强烈要求。陈最,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们,我爸妈一直都知道你,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他们很开心,有我在,也不会让谁为难你的。” “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陈最还是很担心,他之前见林父是在派出所,他弟弟诬陷林渐青那次。他见林母是在医院,求他拒绝林渐青的捐肾。这两次可以说都相当不愉快,他连林渐青父母会不会接受他都一点把握没有。 “他们对你印象挺好的,我爸很喜欢你。” “很喜欢我?” “是的,我爸觉得你歌写得好,是个难得的创作歌手。” 陈最一脸黑线,林父看中的竟然是他的商业价值。到这步了,商业价值就商业价值吧,总比不喜欢他,反对他两在一起好。 “那你母亲……不知你知不知道你要给陈好捐肾时,她来找过我,并不是很愉快。” “她都跟我说了,她也有些忐忑。但我觉得你不会计较这种事的。” “不会,我很理解她。” 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最深呼吸一口,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林渐青的地方,既不是市中心的公寓,也不是城北的别墅,而是一套三环的普通住宅,两室一厅,房间倒是很宽敞,装修得也不错,但怎么看都觉得和林渐青的身份不符合。 看陈最疑惑,林渐青主动解释道:“我现在大部分时间住在家里,这里只是偶尔住住。等你做好准备跟我同居时,我们再一起另看房子吧。” 听到“同居”两字,陈最有些脸红心跳。他还没跟谁同居过,虽然以前跟林渐青住过,但那种关系离同居也挺远的。 陈最目光落在了客厅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同居的话,应该也要有这样一张沙发才好,他就可以跟林渐青依偎着,看电影听音乐,或者他唱歌给林渐青听,或者……陈最的思绪越飘越远。 林渐青一句话把他拉了回来:“我先去洗澡了,你要先洗个澡吗?” “洗,洗吧。”林渐青会让他一起洗吗?陈最了解的林渐青,这些方面从来不会委婉,相反,如果他想要,他会非常直接。陈最不知道自己这个准备做好没有。 “时间不多了,你也洗吧。” 陈最脑子嗡嗡的,从脸到脖子都在发烫。 却听林渐青说:“你去主卧的卫生间,柜子左边那两架都是给你的衣服,你看着穿吧。” 误会了,陈最脸更红了,马上又很诧异:“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衣服?” “我给自己买的时候,看到觉得合适你的材质和款式,就顺便做两套。”林渐青说得很随意,陈最却听出了一点辛酸的感觉。 洗完澡出来,果然左边的衣服都非常合体,是完全按照他的尺寸做的。小格子里的领带、领结和小方巾,抽屉里袖扣、领带夹、手表一应俱全,还有耳环和耳钉。 陈最相信林渐青是每次给自己买的时候顺便买了,只是每次这样的顺便,都会想到陈最,还得仔细想跟他是不是搭配。到这儿,陈最真的相信林渐青是想好好跟他恋爱,跟他在一起。 陈最的手指抓紧身上的毛巾,一时有些失神。 “选好了吗?要不然我给你选?”林渐青的低沉的声音在耳后传来。 不知道林渐青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过来了。他拉开另一个格子,从里面挑衬衣,然后是羊绒衫…… -- 第134页 “林哥,你买这么多东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呢?” 林渐青笑了笑:“怎么会呢,我这么好,傻子才会错过我,你又不傻。”林渐青低头给陈最打领带,脸上的表情却是难过的,差一点吧,如果没有陈好这回事,可能也就真的错过了。 “林哥,对不起。” 林渐青把陈最推到镜子面前:“怎么样?我家小朋友,怎么都好看。” 陈最在镜子里看着林渐青,眼圈也有些红了。 “林哥……” “嘘~”林渐青把轻轻捂着陈最的嘴巴,把他往后带了带,陈最落在他怀抱里,林渐青亲了亲他的后脑勺,“过去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还有很多未来。” “嗯。”陈最转过身,搂住林渐青的腰,把脸凑了上去,但并没有马上亲上去,而是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等脸被鼻息蒙上一湿润,嘴唇才碰到了一起。 这不是在医院,两人更放肆,亲了很久,直亲得上气不接下气,林渐青才把陈最推开。 林渐青一向白皙如玉的皮肤此时也透着粉红,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往后梳得整齐的头发也耷拉了下来,他眼里已经有了情欲的颜色,但还是说道:“我们都冷静下,得出门了。” 陈最喘着气,闭了闭眼睛,把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然而衬衣腰上的褶皱仍是他们一时情动留下的印痕。 坐在车上,林渐青突然问道:“刚刚叫你去洗澡,为什么脸红了?” “啊?有这回事吗?” 林渐青戏谑地笑:“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陈最不吭声,但是心知肚明,林渐青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学坏了。”林渐青下了这么一句结论。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并不是无话可说,他们都有好多话想跟对方说,有好多爱意和思念想要倾诉。但是两人都不忍打破车厢里的宁静,带着甜丝丝味道的静谧,像蜜糖一样通过空气分子,浸入皮肤,在心里扩散。 林渐青一手握着方向盘,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另一只手却一直和陈最垂在身侧的手十指相扣。离得这么近也不够近似的,非要触碰到对方,才能缓解看着对方仍在思念对方的渴望。 晚上那顿饭吃得很顺畅,对于之前的不快只字不提,也不过度打听陈最的家庭、学历这些个人隐私,话题主要围绕着陈最和林渐青的事业,避过了所有会让人不适尴尬的问题。 倒是比陈最想象中好得多,而且林渐青的母亲,也跟他以为的那种没什么主见只会一个劲儿溺爱孩子那种母亲不同,是个非常有文化而且端庄的女性,跟之前那个又是请求又是指责他的女性仿佛不是一个人。足以看出来,每个母亲在遇到孩子的问题上,都会完全失去理性。 饭后,林父带着林母先离开了。离开前,把一串钥匙丢给林渐青,说道:“你城北的房子我给你买回来了,别没事老回家来打扰我和你妈,还有,以后别说我什么都没给你。” 陈最好奇问道:“你城北的别墅之前卖了吗?” “嗯,之前不喜欢住就卖了。” “不喜欢住,你爸爸还给你买回来干什么?” “以后再给你慢慢解释,你先上车。”林渐青把陈最往车上推,他总不能告诉陈最,那条公开出柜的微博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钱。 陈最在车上还在想,林渐青会把他带去哪里。他们刚刚在吃饭之前,由于时间紧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现在吃完饭了,漫漫长夜,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如果说,才到林渐青家那会还没准备好要不要那么快上床,在看到林渐青给他买的东西时,陈最已经打消这种顾虑了。 既然互相喜欢,也确定了关系了,还有什么可忍着的。刚刚那通热吻,陈最觉得他们互相还是很有感觉的,作爱也应该会很水到渠成。 然而路却越走越熟悉,直到林渐青把车停在了他家楼下。 他家也行吧,毕竟现在他家也就他一个人,陈好和阙响都在医院,东西去对面的便利店买就行了。 陈最下了车,立在一旁等林渐青,却看林渐青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反而打开车窗,对他勾了勾指头。 陈最伏身下去,林渐青抱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两口,遂说道:“去吧,晚安,宝贝儿。” 第80章 冬夜 林渐青抱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两口,遂说道:“去吧,晚安,宝贝儿。” “……” 林渐青不上楼吗? 是要自己邀请他?陈最还在犹豫,林渐青又笑着对他说:“去吧,我看你进楼我就走。” “……好吧,”陈最有点懵,可能是林渐青还没做好准备吧,没关系,等等也一样。 “晚安,路上注意安全。”说完转身往楼里走去了。 林渐青看着陈最的背影,眼睛又深又沉。 从陈最问他可不可以试试开始,医院过道里的那个吻,在他两居室里陈最半裸的身体,近距离嗅到的他的味道,在镜子前的激吻,刚刚抓着陈最手掌的触感,他头发的触感……这一切都在刺激着林渐青的神经,让他极度渴望着陈最,想要他想得发疯。 但是他还不能,他不想给陈最那种只是想要和他上床的感觉,陈最当初对他吼“再也不会跟他上床”的声音还在他耳边,陈最还只是说的试试,没有向他表达过爱意。林渐青也害怕了,他怕万一再让陈最误会,毕竟他曾经包养过他,不想自己的任何行为引起陈最过去被“包养”的感觉,他要避免任何重蹈覆辙的风险。 -- 第135页 先忍忍吧。 对于热恋中的两个人,怎么腻歪在一块儿都是不够的。林渐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工作排得太多了,也第一次觉得工作好烦。 工作都是半年前就排好了的,林渐青挑挑捡捡让张凯丽推掉了一些,又把一部外景要去国外拍的电影给推了,好歹腾出一些时间给陈最。 可陈最在陈好生病期间已经积了一堆工作,马上就到新年了,新年他还有个跨年个人演唱会。两人一个城市,到头来还是聚少离多,生生谈成了同城异地恋。 从那次跟林渐青父母吃了个饭后已经过了一个月,期间就匆匆见了三次面,有次还是因为一个颁奖礼同时请了他们俩。连电话视频都因为休息时间不一致,或者忙得太晚,总对不上,只能发信息。 林渐青简直忍受不了,跟张凯丽发了一通脾气,最后打电话给陈最说,今晚的节目他不录了,今天一定要看到他。 陈最劝道:“还是不要了,这都到了节骨眼,节目组也找不到代替的人了,别让凯丽姐难做。” “我们快两周没见面了。”林渐青说得平平淡淡,但看他做的事,就知道怨念不是一般大,竟开始耍小孩脾气。 今天毛遂搬新家,本来是请陈最他们吃晚饭的,但人都是见色忘义的,陈最几乎没有犹豫就抛弃了哥们,说道:“我晚上来节目组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陈最以为林渐青会开心,却听那边说:“别了,我这边要录到很晚,你明天不是也有工作吗。” “没事,我来看你录节目。” 林渐青也不过就是假意推迟一下,实际还是想陈最去的,太想他了。 “那好吧,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我自己过来就行了。” “宝贝儿,听话。” 晚上林渐青要录一档谈话节目,陈最从后台进去,站在幕布的一侧看林渐青录节目。林渐青舒服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头,看起来十分随意放松,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跟主持人聊天。 陈最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有没有剧本,不过看起来林渐青对于主持人偶尔有些敏感的问题也能完美避开,一直神色坦然。 主持人问:“前段时间你屡次遭遇舆论危机,事业有受到影响吗?” “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的,公司也因为这件事股票下跌了一些,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可我注意到你反而容光焕发,似乎一点也没有因此失落。”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并且无可挽回了,也没有必要为此耿耿于怀,可以去体验生活中其他更美好的事。” “更美好的事?”主持人业务敏感力高度发达,问道,“都说职场失意,情场得意,所以美好的事是指后者了?” “这就不方便告知了。”可他下意识露出的那个笑,已经不言而喻了。 主持人也意味深长笑了笑,转到了其他话题。 这时,林渐青正好一侧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陈最,马上喜形于色,用口型跟陈最说“等我。”后面的录制,林渐青频频往侧面看,几乎整个演播厅的工作人员都随着林渐青的目光,注意到了旁边的陈最。陈最脸皮薄,就这几下,脸被看红了。 之前他跟陈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演播厅的工作人员,刚看到这一幕时,都非常吃惊,看来绯闻中的两个人,真的就在一起了。然而随着林渐青毫不遮掩的看他,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整个演播厅都恨不得冒粉色泡泡,大家又低声笑。 连主持人都看不下去了,道:“你再往后看,节目呆会要延时了,你舍得让你朋友等那么久啊。” 林渐青这老脸,也难得有点挂不住。 节目拍得很顺利,但是要剪出来一个小时的节目,拍摄也是拍了三四个小时,陈最从七点到这儿准备和林渐青一起吃晚饭,等他拍完都成了吃宵夜了。 冬天的半夜,街头已经没什么人了。本来节目组有吃的,但是他两不愿意跟节目组一起。陈最也是临时说会过来,林渐青也没来得及准备晚餐,两人此时手牵手走在空旷的街头,找吃的。 林渐青把陈最的手捏在手里,哈了两口气,和自己的手一起揣进了羽绒服的兜里:“饿着了吧,早跟你说要等很久了。” “不是很饿。”陈最低着头,总觉得自己克制不住地想笑有些难为情。 “你老低着头干什么?” “没干什么。” 林渐青把陈最的头抬了起来,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但是嘴角是向上的,眼睛晶亮晶亮,盛满了笑意。林渐青看得很心动,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林渐青说:“我好像也不是很饿,心里很满的感觉。” “嗯,跟你见面很开心。”陈最说话的调子都是扬着的,是真的开心。 林渐青心里一动,差点就情不自禁说出让陈最跟他一起搬到北城去住。他们都那么忙,不过再忙,最后总是要睡觉休息的,如果能住一起,哪怕白天见不到面,晚上也能见上面。 可好像时机又还没有成熟,林渐青不太敢提出这个要求,害怕自己操之过急,把人给吓跑了。 两人路过一家深夜还在营业的酒楼,但是里面人生鼎沸的,太闹腾,两人很有默契,继续往前走。最后走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吃店,两人走了进去。 -- 第136页 要了馄饨、包子、小米粥、爽口小菜,酱肘子……摆满一张桌子,慢慢吃起来。店里也没其他人,守夜的店员也疲乏困倦,丝毫没注意到这俩是不是名人。 两人安静吃完一顿宵夜,出来继续在街头走。 林渐青问:“新年快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陈最想了想,摇了摇头,却说道:“我不知道要什么礼物,但是我有一件礼物要给你。” 说着从内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张票。 陈最给林渐青递过去的时候,脸还是有些红:“我跨年演唱会的门票,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林渐青笑看着陈最:“如果我没时间呢?” “那,那就算了吧,还是工作要紧。” 林渐青把票从陈最手上抽走,伸出两个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你说你傻不傻,你的演唱会我怎么可能会抽不出时间。工作怎么能比你更要紧?” 林渐青把票小心收进钱包里,双手捧起陈最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小朋友,你才是最最要紧的。这段时间的工作是之前已经安排好的,不好推掉,我已经让凯丽给我重新调整了时间,等春节过后,我就闲下来了,我会尽力配合你的时间,多陪陪你,这段我们都忍忍,好吗?” 陈最又觉得心跳得飞快,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对待他,陈最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认真起来,如此性感的。 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冬夜的寒风也没办法让他们感觉寒冷似的,反而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手心都出了汗水。 两人路过了一家深夜影院,又很默契地走了进去。电影院竟然在放一部欧洲的文艺片,两人坐在后排,依偎在一起,静静看完两个小时的片子,出来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粒。 两人回到了车上。 林渐青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陈最心里有些疑惑,他已经准备好去林渐青那里过夜的,但林渐青真的把他送回家了。 陈最迟迟没有下车,林渐青也没有催他。外面的雪粒变大了,打在车窗上发出沙沙声,车里的暖气开得很温暖,两人之间的空气胶着。陈最吞了一口唾沫,那声音好似外放般,显得特别大。他侧头看林渐青,林渐青也如有预感般,正好侧头看他。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似乎像火星子被点燃了。林渐青凑过来,把陈最按在靠背上,狠狠亲吻,陈最也忘情回应。林渐青直想就在车里把陈最给办了,可是当他手触碰到陈最温热的身体时,他又迟疑了。万一陈最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办?万一跟他做了之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像现在这样的亲密被打破了怎么办? 林渐青收回了手,慢慢放开陈最:“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家早点休息吧。” 第81章 属于 林渐青收回了手,慢慢放开陈最:“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家早点休息吧。” 陈最愣了半晌,一时没明白林渐青什么意思,以为他不想在车里,试探说道:“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弟他们应该都睡了,我一个人的房间在二楼。” 林渐青强忍着冲动,道:“今天就算了吧,时间太晚了。” “哦。”陈最心里有点膈应,但也下车回家了。 时间很晚了,陈最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失眠。林渐青对他的热情他能知道的,刚刚在车里,他们身体紧贴着,林渐青的反应一丝不落,陈最全能感觉到,可为什么最后他却让自己一个人走了? 这根本不像是林渐青啊,他从来不屑于去忍耐这种事的。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干不干净吗?陈最跟他分开后倒是没再恋爱,可他也没有再去体检了,没有体检报告,所以林渐青不放心? 陈最不是小心眼的人,可是想到这个心情也不太愉快。他们现在是恋爱关系,是平等的,林渐青不可以再对他提出这种伤人自尊的要求。大概林渐青也意识到了,所以一直忍着,没说。那就等他自己纠结够了,提出来或者不提出来,那是他的问题,跟陈最没关系。 这点龃龉也没让陈最耿耿于怀很久,因为他也很忙。马上就是新年了,去年这时候他刚刚从《新声大会》被淘汰回来,但是小有名气。 这一年,他实在经历了太多事情。事业上的腾飞,从一个小歌手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一线创作歌手,甚至明年的《新声大会》还给他发了邀请函,让他去做导师。陈好两次换肾,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结果还是好的,新肾跟他匹配度很好,恢复得也很好。而林渐青,跟他一路上纠纠缠缠,如果从包养那时算起,两人纠缠了五年了,现在总算是心意相通两情相悦走到了一起。 说起来,二十三岁那年生日的愿望,似乎在这不知不觉间都实现了。 林渐青那晚录制的节目这天放了出来,当然他默认自己恋情的片段也在节目里,特别是那个甜蜜的笑,几乎坐实了这件事。 粉丝们都沸腾了。 【男神是不是恋爱了?单身了这么多年,终于恋爱了】 【1551他不要我们最最了吗?LCC粉今天要泪流成河】 【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最最呢?】 【不是说了被拒绝了吗,不过吃回头草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男神真的很优秀】 【小号说一句,我当时在现场,对象的确是CZ。当晚还来探班了,等男神录节目一直等到深夜,CZ就在左侧,不是有人说这期节目男神的眼睛老是往左边斜吗,知道了吧】 -- 第137页 【啊!!!真的吗?不行我要吃口屎冷静一下】 【不会是谣言吧,突然成真了我脑子有点难以接受】 【呜呜呜呜,真的假的我都嗑】 【等官宣等官宣,官宣那天我就去买十斤狗粮自己吃】 很多人还到陈最最新演唱会那条微博底下留言,问他是不是真的跟林渐青在一起了。陈最哭笑不得,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保持沉默。 -- 陈最演唱会还是在上次那个体育馆,这次有经验了,就把体育馆的座椅都撤下了。摇滚是要大家一起玩起来,而不是静静坐着听,上次演唱会,最后大家全部都站了起来,一起举着手,一起蹦跳嘶喊,座椅反而成了累赘。 陈最在后台化妆准备,林渐青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到地方才发现他不知该怎么入场。 陈最给了他最好位置的票,可是目前的位置没有座位,只是做了分区。外面乌压压的,接近十万人次,从舞台一直蔓延到场馆外围,场馆的门全部打开,外面也站了很多没有买到票的围观群众,反正在舞台上一眼望不到头。 林渐青总不能站到人群里去,被人认出来,说不定会引起骚乱,他自己也放不下身段。 陈最为难道:“怪我没考虑周到,要不然这次你就在后台听吧。” 林渐青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沉思片刻,从旁边保镖脸上摘下来一副墨镜戴在自己脸上。 “这样不就行了,我扮作你保镖。”林渐青看着他一脸笑意。 保镖的确是可以在外面,而且还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可是保安得站完一整场,还得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是件很累人的活。 “还是不要吧。”陈最很是犹豫,怎么能让林渐青给他当保安。 “没事的,保护你也是我的职责不是吗?”林渐青笑着捏了捏陈最的肩,又摸了摸他的耳垂。 陈最出现在舞台上,下面一阵狂热的欢呼,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林渐青站在舞台下方,最当中那个安保位。人们的注意力全被台上的陈最吸引去了,谁也不会想到,台下林大影帝在给陈最当保镖。 舞台效果很好,迷幻的灯光绚烂无比,陈最也越来越能掌握观众的情绪和气氛,把现场调动得非常热烈,仿佛十万人一起嗑他的音乐嗑嗨了,冬天的寒冷全部被驱散,陈最在台上唱了一会儿,就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T恤。 演唱会进行了一半,陈最在保镖的簇拥里,下台和观众互动,一边唱一边跑,跑完了整个会场,最后被托举到观众席里,脚下被很多双手支撑着,站在人群的上方唱歌。 这个过程林渐青一直在他左右,和其他保镖一起,拉着他,护着他,托举着他,让他放心尽情释放表达自己。 很快,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又迎来了尾声。 陈最穿着T恤,一脸汗津津站在台上,举起一只手,全场一阵欢呼。 他喘着大气,说:“今天,能跟大家聚在这里,很开心。”他举起的手放下来锤了锤自己心脏的位置。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谢谢你们!” 又是尖叫。 “也让我们一齐谢谢今天的工作人员,特别是安保人员。”说着陈最往台上台下,四周鞠了个躬。 观众又是一阵欢呼。 “今天,最后我还想唱一首歌。这首歌,我已经写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唱过,因为它是属于一个人的。然而,现在那个人,属于我了……” 全场立马沸腾了起来,欢呼、尖叫,不绝于耳。 陈最笑得一脸阳光甜蜜,露出一排白牙,接着说:“他属于我了,所以我想在这里唱给他听。让他知道,我也属于他。” 陈最说着这话时,看了一眼台下的林渐青,林渐青也刚好回头看他。他们的目光,仿佛穿过所有的人声和嘈杂,在那一刻深深交融,人群和背景都黯淡下去,欢呼也变得缥缈,他们眼里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工作人员重新准备舞台,抬上来一架钢琴。 台下开始是尖叫、起哄,大家好像都有知觉似的,不知谁带头喊出了“林渐青”三个字,十万人此时嘶吼起来,“林渐青”三个字的吼声快要掀开了房顶。 在台下带着墨镜当安保的林渐青,压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心里却是甜蜜不已。 一束白光只打在陈最的身上,他已经换了衣服,此时穿了一身正装,坐在钢琴前面,按下了第一个音。 虽然只有一个音节,林渐青也听出来了,这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听到的那首《神明》。陈最真的在舞台上为他唱这首歌了。 陈最的声音响起。 夕阳撞响晚钟/大殿里的神明/严肃/冷静…… 他唱这首歌的感觉跟之前的歌曲完全不同,声音更加澄澈干净。他闭着眼,一边弹钢琴,一边用了十二分的认真演唱这首歌,那眉宇间的沉着淡然,简直像带着虔诚在祈祷。 整个现场因为这样一首歌,这种饱含着感情的诚恳,完全安静了下来。 温柔空明的声音,像流水一样,汩汩浇灌了整个现场,带着席卷一切的深情,再全部涌向林渐青,林渐青也被席卷到其中。 一种很强烈的感情带着某种冲动直冲林渐青的头顶,差点快要把他的眼泪给逼了出来。尽管他曾告诉陈最,过去的都不重要了,他们还有很多未来,可事实上,他比谁都更加在意过去,那些不该浪费的时间和感情,不应该有的挫折和裂痕。 -- 第138页 演唱会圆满结束了,离新年还有两个小时,还来得及一起跨年。 林渐青在之前给陈最过过生日的坐标大厦上,包了原来的位置,这里不仅可以看到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新年的倒计时就在这栋楼的LED屏上显示,钟声就在隔壁的钟楼响起。 此时,广场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跨年的人。今晚,他们简直是从一个人群到另一个人群,不过在这里,没人能看见他们,他们却可以高高在上,看到下面密密匝匝的脑袋。 他们听着广场上的人群在倒数跨年的秒数,十二点到来的时候,林渐青向陈最举杯:“新年快乐,小朋友。” “新年快乐,林哥。” “以后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跨年。” “嗯。”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为这约定画上了誓言的句号。 第82章 没有不可自拔 跨年也结束了,车库里,林渐青和陈最在车上激烈拥吻,都一副恨不得把对方吃进肚子里的样子。陈最的手往林渐青裤子伸去,却被林渐青捉住,轻轻拿了出来。 陈最有些懵。 他明明感觉到那地方饱胀起来,很想要他,可是林渐青为什么不让他碰。陈最皱着眉头,一把把林渐青推开了。 陈最劲儿不小,把林渐青胸口推得有些疼。他眼神迷离,却疑惑地看着陈最一脸恼怒的样子。 “小朋友,怎么了?”林渐青凑上去,试图亲吻他,陈最挪开了脸,林渐青的吻落在了他脸侧。 林渐青这是确认陈最有些生气,他也移开了一些。 “林哥,我上次跟你分开之后,一直是一个人,没有过男朋友,也没有跟人约过。” “嗯哼,老实说我也是的,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陈最脸上露出很难启齿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我知道你爱干净,可是我也做不到每个月都去体检了,我挺讨厌那个的。” 林渐青也显得有些着急:“我没有要求你那样做啊,我也不会再提这种要求了,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林渐青最怕的就是陈最在他两现在的关系里,想起过去那种关系,这是他极力避免的。 陈最一咬牙,最后还是问道:“那你,那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不跟我,上床呢?” “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是哪里让你不喜欢了吗?你告诉我啊,我会改的。”陈最看着他,眼眶有些红红的,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 林渐青心里酸软,又有些自责,他一把把陈最拉到自己怀里,拥抱着他,亲他的头发。 “我对你什么意见也没有,你每个地方我都喜欢得不得了,你哪里都不用改,做你自己就好了。” “那你……” 林渐青也只好说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们那段过去,因为我的缘故,对你伤害挺大的。我们现在在一起,我不希望你把现在的关系和过去有一点重合,我希望你体会到的是全新的感情。” 林渐青抱着陈最的胳膊紧了紧,呼吸有些不稳:“我很害怕,怕让你觉得有一点不好,怕你有一点想要离开我的可能性,所以我不敢让我们太快了,我又不知道什么是合适的节奏,让你觉得被冷落了,都是我不好。” 陈最顺从地把头搁在林渐青的肩上,说道:“你没有不好,你太好了。”说着就笑了起来,“过去我想哪怕有百分之一这样的好,我都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如今我得到了百分之百,怎么会离开你呢?” “林哥,我们的过去,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不好,相反对我非常重要。哪怕被你包养,哪怕那只是金钱交易,可是你给我的钱,你对我的温柔,都让我在当时落入谷底的生活里看到一丝光。” “如果不好,我怎么会在那时爱你爱得那么不可自拔呢。” 林渐青把陈最推起来,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知道《林深见驼》这首歌也是我写的吗?” 陈最在林渐青耳边轻声唱了起来,声音温柔而婉转,似是呢喃。 “你就是我那时遇到的那头温柔的骆驼,带我从生活的困境走了出来。虽然后来感情受挫了,可也真的是因为你,我才能跟贺章解约,才能从参加《新声大会》一直走到现在。而且,我还知道,你偷偷帮了我不少。” “那你现在还对我不可自拔吗?”林渐青捧着陈最的脸问道。 陈最看着林渐青的眼睛,认真道:“没有不可自拔,但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也没有再说话。林渐青发动了车子,直接往他城北的别墅开了过去。 车子就停在门前,都没往车库里放,林渐青拉着陈最走得飞快,刚进到屋子里,林渐青就迫不及待把陈最按在门上一通亲。 这边房子林渐青来得少,暖气都没开。他摸索着把暖气和灯一起打开了,然后把玻璃墙壁调成了不透明。 …… 完事儿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陈最开了演唱会,回来又被这么狠狠折腾了一通,此时已经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他们在轻飘飘的羽绒被下相拥,陈最的头枕在林渐青手臂上,双手搂着他的腰,却又都睡不着,那种蓬发的激情消散,此时剩下贴心的温存,两人小声说着话。 “小朋友,刚刚舒服吗?” -- 第139页 陈最的脸埋在林渐青胸膛,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说呢?” “你那么大声,应该挺舒服。” “我很大声吗?” 林渐青手往下移,揉着他的屁股:“很大声,也很好听。” “林哥……”陈最有些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互相隐瞒的误会。” “你今天跟以前不一样,你今天特别……温柔。” “不喜欢我这么温柔?” “喜欢,但是……”陈最往他怀里拱了拱,好像有些害羞。 “但是更喜欢粗暴一点对吗?” “光是说一下就受不了了?小浪货。”不止陈最受不了,林渐青也有些受不了,陈最总是特别能戳到他的点上,无论是生活中的样子,还是在床上的样子。 今晚恐怕是不要睡觉了。 又一次酣畅淋漓,天都快亮了。 迷迷糊糊之间,林渐青说:“宝贝儿,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陈最久久没有说话,林渐青以为他睡着了,或者以沉默婉拒时,陈最却说好,答应了林渐青想跟他同居的要求。 【作者有话说】:本章删节 指路第25章 下作者有话说的Q群。 第83章 企图 林渐青跟陈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因为昨晚那场演唱会,微博上已经疯了。 【woc woc 这算是实锤了吧,男神真的跟最最在一起了】 【啊啊啊啊,我不管,CP粉今天过年,我去买鞭炮了】 【最最专门给写歌什么的,神仙爱情,齁甜了】 【你们看那个保镖像不像林】 【卧槽,真是】 【不能吧,也许只是长得像】 【就是,我粉了老林十年了,化成灰我都认识】 【word天,这两神仙也太会玩了吧】 …… 网上聊得不亦乐乎,像这种明星恋情,开始大家会很感兴趣,特别是同性间的,更是猎奇。而当事人自己坦坦荡荡承认后,反而没那么多好奇反对的声音,还是祝福的更多,虽然的确对他们事业都有一定影响。 陈好出院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昨晚的演唱会他没有去。演唱会也没有直播,他只是在网上看一些网友上传的录制片段。看得最多的就是陈最唱《神明》的片段,陈好早就该想到,这首歌是陈最给林渐青写的,而这次演唱会,更是坐实了他心中的疑虑。 陈最果然已经跟林渐青谈上恋爱了。 陈好很害怕,陈最以前也跟人谈恋爱,那时陈好只是觉得很厌烦,而陈最跟林渐青,却让他很害怕。他知道这次跟以前那些都不一样,他知道他要失去他的哥哥了,他不再是陈最心中唯一重要的那个人了。 陈最一夜未归,陈好也一夜未睡。陈最是第二天下午才回的家,刚到家打开房间门,就看到陈好坐在客厅,似乎是在等他。 陈最问道:“阙响呢?” “他好像打算去宝华娱乐当音乐总监了,今天那个叫葛创的又来找他了。” “哦,他怎么突然同意了,他不是……” 陈好打断他,质问道:“你是不是跟林渐青在一起了?”语气已经十分不好了。 陈最倒是知道陈好不喜欢林渐青,但就算是林渐青过去因为辜负了自己而触怒了陈好,现在自己接受了他,陈好也不应该再对他抱有偏见了啊。 “其实林渐青挺好的,他还愿意给你捐肾不是吗。” “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跟林渐青在一起了?” 看陈好这样子,问不出结果是不会罢休的了。 “是,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陈好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眶立马红了。 陈最坐到他身边:“我知道你因为过去的事情挺讨厌他的,可是我都原谅他了,你也原谅他好不好?” 陈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哥真的很喜欢他,他也对我很好,我想跟他在一起,你可不可以也尝试着接受他?” 一串眼泪“吧嗒”落在了陈好裤子上。 “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以后也会过得很开心,我认定他了,你不要这样子好吗?你不接受他让我很难过。” 陈好突然抬起一张泪眼汪汪的脸:“我不要,我讨厌林渐青,陈最,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陈最有些难以理解,他平时也不是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你怎么能管我跟谁在一起呢,陈好,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不,你不要跟林渐青在一起,要么你就没有我这个弟弟。”陈好对着陈最大喊。 陈最难以置信看着陈好,一脸怒气,简直又想伸手给陈好一耳光。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太让陈最伤心了,但是陈最只是捏了捏拳头,并没有动手。 陈最冷声道:“没有你这个弟弟是吗?你他妈给我好好想想你说的这话,想明白了自己滚过来给我道歉。” 说完陈最摔门出去了。 陈好望着陈最出门的背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趴在沙发上,哭得难以自抑,心里恐慌不已,满脑子都是“就要失去陈最了”“陈最再也不是他的了”“以后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阙响回来的时候,正遇到陈好大哭。 他皱着眉头赶紧走过去,看着陈好那张哭得涕泪横流的小脸,问道:“咋了,这是谁把咱祖宗给欺负成这样了,快告诉你阙叔叔。” -- 第140页 陈最要离开他的恐慌,让他急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他突然抓过阙响,扑进他怀里,哽咽不止:“陈最跟林渐青在一起了,我不要他们在一起。” 阙响把陈好推起来,用纸巾擦掉他源源不断往外涌出的泪水。 “你应该为你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开心啊,干嘛这样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陈最就快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陈好绝望地说着。 “他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他弟弟啊。” 陈好不说话,还是只是难以自制地哭泣着。 阙响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安慰道:“好啦,别哭了,就算陈最真的不要你了,我会要你啊,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你阙叔叔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保证,行么?” 陈好听到这话,因为暂时的惊讶止住了哭泣,把阙响推开,好奇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陈好茫然的眼神,阙响觉得,就是自己对陈好再好,他可能都没有那根筋吧。 “不明白吗?” 陈好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阙响却慢慢靠近他的脸,看着陈好眼里自己的脸越来越大,陈好还是好奇,一点也不躲闪,直到阙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意思,懂了吗?小乖乖。” 陈好第一次被人亲吻,他完全懵了。 在阙响眼里,陈好这反应却是非常可爱,哭得红红的眼睛,因为惊讶张大的瞳孔和微张的嘴唇,一动不动,连对方要干坏事儿都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 阙响挠了挠鼻子:“还不懂?”说完直接把陈好一把推倒在沙发上,欺身压了上去,十指交错,按着他的双手,深深来了个法式湿吻。 阙响也只是轻轻在陈好身上,握着他的手也是放松的,只要陈好稍有反抗,他就会立马放开,绝对不会做陈好不喜欢的事情。可是没想到陈好不仅不排斥,反而笨拙地回应了他几下。 没节操的老男人哪里经得起这个,既然陈好也不排斥,那他更不介意做完全套,毕竟他想这小孩也想挺久了。 他吻着陈好,手开始往他衣服里伸,这时,陈好终于推了推他,阙响立马放开了。 他坐起来,也把陈好拉得坐了起来,抹了抹自己的嘴巴,问道:“这下懂了?” 陈好一脸平静点了点头,跟刚才哭得跟小兔子似的似乎不是一个人,他马上却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 “我怎么知道,喜欢就是喜欢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阙响看着陈好的眼睛,坦坦荡荡地说道。 “你明明可以喜欢更好的人,毕竟我有病,这病还没办法完全治好。” 阙响握着陈好的肩膀:“这跟你有没有生病没有关系。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它会平等地降临到每个人身上,我就喜欢你,我也没办法啊。” “陈最也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你的想法呢?”阙响期待地看着陈好。 “我不知道。”陈好简洁地说,他确实不知道,他现在跟阙响还相处的挺好的,如果阙响说是跟他做朋友,那他肯定就同意了。可是这种新型的关系,让他一时很是迷茫。 “你不知道,你他妈刚刚伸什么舌头?”阙响一脸恼火,刚刚这小屁崽子给他的回应,让他现在身上都还一团火。 “好奇。”陈好无所谓地说。 阙响简直怒气上头,瞪着眼,但是马上又笑道:“那这还是你小子的初吻咯?” 陈好看着他,点了点头。 阙响满意得很,靠过去搂着陈好的肩膀,继续循循善诱:“我知道你哥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生病了一直是他在照顾你支撑你,所以你对他很依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吧,他毕竟有他的生活,即便对方不是林渐青,也可能是其他人。总有一天,他要开始他自己的人生,拥有自己的爱人是不是?” “但这并不代表你被抛弃了,你哥永远是你哥,他不能永远天天陪着你也正因为他只是你哥哥。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随时让你依靠那个人是你的伴侣,也就是我。” “如果你答应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我发誓。” 陈好狐疑地看着阙响:“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企图的?” “靠,这怎么能是企图呢?我喜欢你是一种由心而发的感情。”阙响把陈好的手拉到自己胸口,摸着他的心脏。 “那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阙响认真地看着陈好:“第一次见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陈好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 阙响简直快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跟你这小王八蛋表了半天情,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我哥知道吗?” “他早知道了,你想我一直对你这种好法,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吧,就你这没良心的看不见。” “那陈最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看你的意思。不过他是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他也希望能多一个人爱你照顾你。” 听到陈最能接受阙响跟他在一起,陈好的眼神有些失落。 阙响又说:“这事也不能逼你,你现在不用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适应,慢慢接受,别把我只是当你一个不关紧要的人,好吗?” -- 第141页 陈好点了点头 第84章 新年 原本陈最答应了林渐青尽快搬过去跟他同居的,但看陈好的态度,知道立马搬过去可能行不通,这得给陈好一点时间适应。 陈最给林渐青道歉,林渐青表示理解。两人重新约定等农历新年过完,再考虑搬家的事。或者,如果实在觉得舍不得,可以考虑在陈最现在住的地方再买套房,这样可以解决以后离得太远的问题。 陈最只说等年后再商量,他现在因为陈好的问题还不能确定。 陈好自从那天跟他吵架之后,一直没有理陈最,以前从来不会这样,都是陈好先跟他道歉和好。 陈最回头想想,可能是自己某些地方也做得不太对,或许在最开始打算跟林渐青确认关系就应该慢慢改善陈好对他的偏见,而不是等已经到了现在才把这个事实扔到他面前。可是到了这步,陈最不知道该怎么去哄陈好了。 这天晚上陈最跟林渐青约完会回来,看到陈好房间的灯光还亮着,陈最走过去敲了敲门。 陈好打开门,平静地看着陈最。 陈最反而有些尴尬,挠挠头:“还没睡呐。” “没有。” “少熬些夜,你本来身体就不好。” 陈好让开门,引着陈最进去,直言道:“哥,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我也有不好,没有跟你好好沟通。” 陈好坐在床上,拉着陈最也在床边坐下了。 “哥,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尽管还是很难接受,但我也想通了一些。我没有办法带给你林渐青能给你的,所以我也没有理由不让你们在一起。” 陈最皱眉,陈好想问题的方式果真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陈好,你跟林渐青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家人,你带给我的也是别人无法给予的。” 陈好抬起头,两眼晶晶地看着陈最:“哥,你永远也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你这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那你总有一天会搬出去的,搬去跟林渐青一起生活。” 陈最无奈地揉着陈好的头,说道:“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搬出去,我可以试着说服他来我家住。” 陈好垂眼,小声道:“算了,你实在要搬出去就搬出去吧,但是要经常回来。”他可受不了跟林渐青在同一屋檐下。 陈最把陈好拉过来按在自己肩上,细声安慰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们都长大了,你的生活里也不应该只有一个哥哥,你应该有自己更丰富精彩的生活才对啊。” 陈好只是把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哥,我今晚想跟你睡。” “陈好,如果实在接受不了我搬出去,你要说,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准备。” 事已至此了,陈好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尽管他不想接受。可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陈最是不可能这辈子都跟他生活的,陈最有自己的人生,如果他逼得太过分,他哥肯定会彻底离开他,说不定还会反目。 努力适应吧,像陈最说的,试试没有他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好在还有阙响承诺的会陪着他,而不是自己一个人。 -- 很快,农历新年到了。除夕夜怎么过,是个问题。 林渐青想跟陈最一起过,可他又得回家去陪父母,这是一个独生子基本的义务。陈最当然也想跟他一起过,可是又舍不得扔下陈好。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陈最先陪林渐青回他父母家吃年夜饭,吃完饭再回到这边拉上陈好阙响一起,去毛遂院子里烤全羊。 在林渐青家吃了一顿算得上温馨的饭,完了林母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吃完饭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林父突然问道:“小陈,你有没有想过签到宝华娱乐来啊?” 陈最端着小茶碗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啊?” 林渐青皱眉:“爸,别在这种时候说工作上的事情好么。” “谁跟你说这是工作上的事情了,趁着今天这个辞旧迎新的好日子,我觉得有些问题我们可以敞开来聊一聊。” 林渐青跟陈最对视一眼,不知道林父要聊什么。 林父缓缓开口道:“我先问小陈一句,你对我家儿子是真的不是?是先谈着玩玩,还是有考虑以后就这么安定下来了?” 林渐青听不太下去,说道:“爸,哪有你这么问人的,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知道。” 林母这次却打断了他:“别打岔,听你爸说。” 林父接着说道:“我家渐青我敢肯定是来真的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很清楚,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你毕竟年纪还小一些。” 陈最低下头。 林渐青看这阵势,生怕陈最被他爸给吓到了,他握了握陈最的手:“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在一起时间也不长,你可以慢慢考虑……” 陈最抬起头,直面林渐青父母:“叔叔,阿姨,我也不知道是否能跟林哥走到最后,但只要他不先抛弃我,我绝对不会先离开他。” 听到这话,林渐青抓着陈最的手骤然握紧了,陈最把手掌翻过来,反手握着林渐青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他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 林父沉默片刻,开口道:“那好,既然你当着我和他妈说了这个话,就当是你也承认做我们林家的人了,做长辈的,也不能亏待了你。” -- 第142页 “我跟他妈商量过了,你两的关系不受法律保护,所以你签到宝华来,我给你百分之二十宝华的股份,”有转头看着林渐青,“也给你百分之二十,别再说你老子什么都没给你。” “以后你两就占了公司的大头,好好经营事业,也好好经营你们的感情。我也老了,该休息了。” 陈最突然懵了,反应过来后,才道:“叔叔,阿姨,这,我不能要。” 林父摆了摆手:“没什么不能要的,反正都是你们的。” 陈最急了,转头想林渐青求助:“林哥……” 林渐青却紧紧握着陈最的手,眼里似有泪光,说道:“谢谢爸,谢谢妈。” 不光是他父亲赠予他这么大笔财富,而是他父母对陈最的表态,对他们关系的表态,再一次让他感觉到了父母对他的爱。还有陈最对他父母的表态,也让他心里十分动容。 从他父母家里出来,陈最和林渐青一路无话,但是他们的手却紧紧握着。刚刚林父那简单的几句话,让他们的关系又完全不一样了,不仅仅两情相悦的恋爱,而是变成了家人。 要说婚姻是一种财产制度,那林父那一席话,则让他们拥有了婚姻的实质,从感情共同体变为了利益共同体,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密牢靠,如果要分开,那必然伤筋动骨,给无法抓住情感注入了切实可以抓住的东西。 路上陈最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为啥叔叔总让你别说他什么都没给你?”上次给林渐青别墅钥匙也说了这话。 “他记仇。”林渐青笑了笑,“我当初要当演员,他就说如果我去当演员了,他的财产一分都不留给我,全捐了。我拿这话堵过他,他就记下了。” 陈最听着也笑了起来:“那你也挺记仇的。” 陈最这么一点,林渐青发现果然自己也跟他爸如出一辙。 他们接上陈好和阙响一起去了毛遂那里。 陈好一路上都没说话,但是也没再表现出太大的敌意。林渐青惯不是什么会讨好人的,也不会主动去跟陈好搭话,两人都当对方不存在。 陈最在心里叹息,不过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看来缓解他两之间这不知道出在哪儿的矛盾,还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搞定的。 毛遂那边烤肉的香味已经从他的院子飘到了街角,除了肉香,还有音乐的声音,那帮人已经在后院吃喝唱跳起来了。 这是林渐青第一次去见陈最的朋友们,那些常常在陈最口中听到的人名,除了毛遂,终于在今天对上了号。 林渐青也受到了大家热烈的欢迎,开始都还挺庄重,几杯啤酒一下肚,也不管林渐青身份什么的了,一个一个不停上去灌他酒。几轮下来,大家都喝得脚步虚浮,开始在院子里唱歌跳舞,当然,也都拉上了林大影帝。 陈最就着火光,看到自己的爱人和朋友也打成了一片,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只有陈好有些郁郁的,身体也没完全恢复,吃完饭没多会就准备回去了。陈最说送他回去,阙响说他来送。 陈最摸了一个红包递给陈好:“新年快乐。” 陈好收了红包,看看陈最,又看看林渐青,说:“哥,你也要快乐。” “嗯,你也要天天快乐,别让我担心。”陈最张开手臂,跟陈好拥抱了一下。 已经十二点了,新年的烟花一簇一簇冲上天空,在天际炸开一朵朵五彩绚烂的花。毛遂他们也搬了几箱子烟花去外面离得远些的马路上放。 陈最和林渐青坐在渐渐熄灭的火堆旁边。这波烟花离得更近,火树银花在他们头顶炸开,给两人脸上染上一层七彩的光。 陈最依偎在林渐青身边,和他头顶着头,面前火堆的余热把两人烤得暖烘烘的,然而心里更暖。 林渐青说:“小朋友,跟我唱首歌吧。” 陈最点了点头,轻声唱了一首英文歌。 It took no more than 24hours from I fell in love to I said it I know it's too impetuous of doing that but it's the 1st time,I meet a soul mate It was cold I wore not enough left my ankle bare you squated dowm touched me to make sure if I'm ok How could you dare not look straight in my eyes oh dear you failed to conceal it when we had sex stay with me fuck the rest stay with me fuck the rest …… 【作者有话说】:歌是陈粒的《Fuck the rest》 本文出现的歌,除了我写词的《神明》《林深见驼》《Born Sick》 还有另外两首,一首张玮玮的《米店》一首李志的《山阴路的夏天》这两首是民谣,感兴趣可以搜来听听,我觉得歌词真的超级棒的。 第85章 最佳作词 翻过一年,次年四月,全球华语流行音乐风云榜的颁奖典礼隆重拉开了帷幕。华语风云榜是全国最重大的音乐颁奖典礼,很有含金量,大咖云集。 而这年最受瞩目的则是上一年,总共出了十三首新歌的陈最。高产不说,每一首都是原创,而且质量颇高,传唱度也很高,大家都等着看,这届的风云榜,他能拿回多少个奖项。 马上要去颁奖典礼了,陈最有些紧张。 -- 第143页 林渐青在镜子前面替他打领结,又帮他把垂到额前的几缕头发往后拨了拨。 “现在紧张很正常,等你到现场发现别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就不会紧张了。” “林哥,今晚真的没办法和我一起去吗?” 林渐青无奈地说:“这次没办法啊,下次我一定陪着你,别害怕。”说着捧起陈最的脸亲了亲,“你帅呆了。” 这次的晚会,是张凯丽亲自送他去的。 自从陈最签了宝华之后,阙响也一起签过去了。而林渐青重新找了个助理,把张凯丽指派给了陈最。张凯丽跟他很多年,有能力也很细心,有她帮陈最处理工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林渐青才能放心。 颁奖典礼上热闹非凡,几乎聚集了整个音乐圈的大佬,还有不少其他领域的名人。陈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熟人--史苍、荀梦香、刘知凡……大家都很热情跟他打招呼,还没开奖,就纷纷对他表示了祝贺。 很快,典礼开始了。 第一个奖,就是整个典礼含金量最高的奖项--年度最佳单曲奖。 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歌手和歌曲名称的图片,最后显示出五张图,是入围的五位歌手和他们的歌曲,陈最的《Born Sick》也入围了。 主持人说道:“今年的竞争真的很激烈哦,下面我们有请史苍来替我们揭晓今年的年度最佳单曲奖。” 史苍上台去,拆开手里密封的卡片,说道:“今年的年度最佳单曲奖是--陈最《Born Sick》。” 底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Born Sick》的音乐响了起来。 陈最站起来,蹦上台去,拿着那个水晶奖杯,很有些激动。入围他是早就知道的,但他并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拿到最佳单曲奖,他以为顶多也就最佳创作什么的。 看着下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里不乏很有实力的歌手,可是他拿到了这个奖项,足以证明他真的很棒了。陈最言辞有些激动,声音微微颤抖着,说了一长串感谢的话。 最佳歌曲奖结束之后,是最佳专辑奖。 陈最的《最好》也入围了。 刘知凡作为嘉宾上台去揭晓最佳专辑奖花落谁家。刘知凡说道:“年度最佳专辑奖的获奖者是--陈最《最好》。”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陈最又蹦上台去,拿着奖杯,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接下来的最受欢迎的男歌手奖,又是陈最。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陈最又蹦上台去,拿着奖杯,很普通地感谢了两句。 下面的年度最佳新人奖、最佳创作歌手奖、最佳作曲奖……陈最拿到手软,连主持人都忍不住玩笑道:“陈最,我都想对你说那句话了,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接下来是最佳作词奖,陈最也入围了,入围的歌曲是《神明》。 主持人说:“接下来有请林渐青,为大家揭晓最佳作词奖的获得者。” 林渐青款款从下面走上台去,陈最惊诧不已,他没想到林渐青说他今晚有个不得不参加的活动,竟然是这个颁奖典礼,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一块儿走? 陈最心里似乎有了点感觉,他闭上眼睛祈祷着,希望这个奖他也能拿到。 林渐青修长的手指慢慢拆开密封的获奖名单,他对着话筒,压低了他特有的磁性嗓音,说道:“年度最佳作词奖的获得者是--陈最《神明》。” 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陈最完全愣住了,不是因为他又获奖了,而是林渐青正在台上,目光灼灼直视着他,对他微笑。 陈最恍然两秒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看着林渐青,朝着他走了过去。 走到台上,林渐青对他温柔地笑着,向他伸出手,说道:“恭喜你,陈最。” 陈最把手放进林渐青手里,握着他的手往后轻轻一拉,林渐青朝着前走了半步,陈最双手绕过林渐青的脖子抱住了他。林渐青的手也轻轻拍了拍陈最的后背,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好啦,快领奖,结束带你去庆祝。” 陈最眼眶发热,内心充斥着一种澎拜的,难以抑制的感情。他现在不想领什么奖,只想狠狠亲吻林渐青,跟他呼吸交换,缠到一起。 可是正直播着,他还不敢这么放肆,只有放开了。 林渐青拿过水晶奖杯递给他,情不自禁揉了揉陈最的头。 陈最伸手来接,林渐青却又把奖杯撤回去了,这让陈最有些诧异。林渐青直视陈最的眼睛,把奖杯放到唇前,轻轻一吻。 陈最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本能地伸手接过了林渐青递过来的,带着他吻的奖杯。 陈最看着他的眼睛,在他刚刚吻过的地方,也轻轻吻了一下…… * 春天早晨的阳光刚刚好,新鲜明亮又不过于热烈,此时从透明的玻璃墙里照进来,打在沙发一角。 陈最躺在沙发上,正在看音乐风云榜颁奖典礼的重播。陈最看着自己激动不已蹦到台上,开始做获奖感言。林渐青还没起床,陈最没开电视的声音。当时只是觉得有些激动,然而在无声的视频里,完全可以看出自己激动坏了,陈最有些哑然失笑。 这时林渐青双手放在棉质睡袍的兜里,从楼上款款走下来。 笑道:“小朋友,你这么一大早起床原来是为了看自己的重播。” -- 第144页 陈最扭头对上林渐青戏谑的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昨晚那个印在奖杯上的吻,像是烙在他心口上。昨晚回来亲也亲了,做也做了,此时还觉得胸口发烫,一想到就心悸难忍,所以一大早就起来看重播。 陈最掩饰着小声说:“我第一次拿奖。” 林渐青走到沙发坐下,把陈最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把电视的声音打开了。 林渐青摸着他的脸,捏了捏鼻子:“我的宝贝儿一口气就拿了六个奖,很不容易了。” 颁奖典礼进行到了最后,视频里林渐青风度翩翩走到台上,宣布了陈最的名字,把奖杯递给他,在陈最伸手时,又拿回来亲了一下奖杯…… “林哥,你为什么突然,亲我的奖杯?”陈最仰头看着林渐青。 林渐青眼里带着淡淡笑意:“我总不能那时候亲你。” 两人抱在一块滚到了沙发上…… 林渐青一边亲他,一边柔柔说道:“粉丝现在都喊着让我们原地结婚,你觉得呢?” 陈最有点喘气。 “你呢?” “我愿意啊。” “那我也愿意。”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