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总在变[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剧本总在变[快穿]》作者:Mondo【完结】 文案: 世人安知养魂之乐?不过是走马观花,捕风捉影罢了。 贾思敏:做人就够累的了,没想到成仙更令人狗带。 当你所信仰的男神变成攻略对象,他还动不动变换剧本跟你玩心跳mdash;mdash; 贾思敏:妈个叽,我是间谍不是要跟你演谍影重重啊 (╯deg;Дdeg;)╯︵ ┻━┻ 世界顺序: 民国:算命先生不是人 末世:妖艳毒舌科学家 魔幻:吸血女王的忠犬 仙侠:仙君他有恋物癖 幕末:歌舞伎与百鬼行 埃及:沙漠中的摄政王 贾思敏:你作为天道,不普度众生就也算了,还丧心病狂拿别人的身份蹦跶,不怕被雷劈吗?rdquo; 郁夷:天道太忙,偶尔也会出点Bug的。rdquo; 【阅读指南】: 1. 架空,女主成长型。 2. 非打脸爽文,西方背景较多。 3. 1v1, HE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甜文 快穿 玄学 搜索关键字:天作之合 甜文 快穿 玄学 作品简评:生活在伦敦的间谍一朝成为散尽功力的九尾狐妖,在天道的帮助下,开始了寻找力量的过程。从德国末世到各大奇妙世界,瞬华探索真理的同时不断成长,最终迈上巅峰,揭开了自我和世界的真相。本文含有哲学元素,以多种角度描写了不同角色的个人信仰。整体文笔细腻,视野开阔,充满异域风情,值得一读。 第1章楔子 伦敦的天气多数为阴,偶尔晴上一回,也并不叫人觉得稀奇。 贾思敏坐在床边,小口咬着已经发酸的三角饭团,手中的饭团究竟是几天前买的还是几十天前买的,她并不在意。变了质的吞拿鱼早已不是原来的味道,她嚼着冰冷粗粝的米饭和海苔,脑子里一遍遍过着任务的行动计划。 地点是伦敦地铁大都会线法灵顿站,她需要在列车达到摩门站前诓骗原本和德军交接情报的线员,再把东西传递给计划里指定的内路人员。 阴冷的春风透过纱窗缠绕起灰蒙蒙的帘布,日光照耀进的弧线里,能够看到数不胜数的螨虫与粉尘共舞。 这间屋子的装潢很简单,看得出是临时租来的,过于单调的屋子里只有桌上一株枯萎的玫瑰和一台留声机显得突兀又特别。贾思敏慢条斯理地把饭团吃了,又将吃完的纸袋撕扯开折成一架飞机,她用指尖夹住纸飞机下方突出的棱角,轻轻丢了出去。 纸飞机在空中摇摇摆摆行动不堪,最终遇到纱窗啪嗒掉在了桌上。贾思敏跟着站了起来,她走到桌前,拨动起了那台做工极好的留声机。 这是她的搭档留给她的,那株玫瑰也是两周前她搭档大大咧咧带来的,带来的时候嘴里甚至还不正经地念叨着什么小茉莉你真是人比花娇rdquo;诸如此类,好好一个英国小伙子,偏拿乔什么汉文,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席克是贾思敏搭档的名字,在上次任务中,席克为了掩护贾思敏而被捕,至今下落不明。 为了得知搭档的下落,贾思敏接手了此次看起来简单却级别略高的任务,她先假意投靠了敌方,摸清了对面的接线密码和暗号,再进行传讯。不过贾思敏心中始终隐约觉得,无论她做什么,都并不能真正影响结局。她只是个小人物,作为大人物们的牵线人偶,和纸飞机的地位没什么差别,端的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然而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贾思敏拨弄了许久,也没真正放出点什么来。席克不出任务的时候,就是伦敦街头一朋克小青年。他喜欢最近从美国流传过来的摇滚音乐,喜欢在街头肆意涂鸦。二战结束后,伦敦许多青年的生活愉悦放纵,原本萧条的时尚音乐行业种种复苏,席克看起来与他们毫无二致。 贾思敏愣怔了许久,最终被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浑厚钟声所惊,她拿起防水风衣,匆匆收拾了下,拧开了房门。 比起大都会地铁初开通时人们情愿乘坐马车的惨状,大都会地铁如今倒是人流涌动声音嘈杂。 法灵顿站的站点是个闭塞的甬道,出过不少凶杀案。平素里倒也还好,吆喝卖报的、等人抽烟的、聚众游荡的,当然流浪歌手讨赏的也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穿着及膝的驼色风衣或黑色大衣,戴着顶呢绒帽,若是上了年纪还要额外配根黑木拐杖,这是伦敦标准搭配,贾思敏也不例外。 她压低了帽檐,坐在绿漆长凳上,将面部表情隐在泰晤士报后方,视线时不时扫向四周,寻找她的目标。 年少的时候,贾思敏并没有想过她会成为间谍。哪怕她被上面挑选走进行了系统的训练,她也只是麻木地遵从。 mdash;mdash;直到切身实际地出任务时,她才发现她是有些天赋的。 别人没有的隐秘天赋。 她闭上双眼,回忆起资料上的人物照片,开始像往常那样感应四周。 思维仿佛伸出了纤维质的触手电光火石间四处流散,那些散发出去的东西很快奔走到一起,汇聚到一点之上。像是黑暗中的萤火指路,贾思敏迅速睁开双眼,锁定了目标的位置。 是甬道中的流浪歌手。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收起了报纸,抖了抖风衣。她站起来的时候,列车刚好到站,人们的注意力纷纷移在了方正的铁皮车厢上,没人注意角落里的看报人正悄悄后退,和流浪歌手交换了个秘而不宣的眼神。 -- 第2页 列车同平素一样开门又合上,完全闭合前,空荡了不少的甬道里回响起了列车一如既往的冷漠提示音,Mind the gap.rdquo; 贾思敏如遭雷劈。 任何乘客都不会在意的细节,就算是以往她都不一定会注意的细节,如果不是对席克的声线太过熟悉mdash;mdash;那地铁的关门提示音是席克的! 多少次,席克在她耳边哼唱着自己编撰的小调,嬉笑着问她有没有一曲成名的潜质,以后去了北美能否糊口饭吃,过着堕落一代的生活,这略带沙哑的提示音正是席克的! 流浪歌手的嘴角已经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容,似乎是对于找到接线人的笃定,又似乎是对她莽撞的嘲讽。 这一瞬间,贾思敏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窒息,那声音也许是对方逼迫席克录音的,又也许是席克就在那列地铁之上,不过前者的概率更高。这就像是个有去无回的诱饵,逼得贾思敏生生停下了脚步。 她的脑海里正进行着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按照任务原计划进行,一样能够得到席克的下落。另一方又争执不休,上面的效率她也不是不知道,不想给她的消息可以永远拖着,而现在,席克的消息唾手可得。 列车发动的轰鸣声是压倒贾思敏心中最后一根稻草的祸首,她脸色苍白,踉跄地倒退了许多步,最终转过身,不再观察流浪歌手的表情。她大力狂奔起来,不顾其他人的叫喊,乘着蒸汽的遮掩,大力一跃,跌跌撞撞抓住了尾节车厢外表的把手。 铁皮表面的车厢因蒸汽和地下冷风交汇而有些湿滑,贾思敏先是抓了个空,指甲刮出一片尖锐刺耳的抓划声。她反应极快,脚下生力一蹬,费力抓了好几次才终于踉跄地稳住了身形。 阴冷的地下风和浓厚的蒸汽刺痛了她的双眼,眼前一片漆黑,仅有远远几盏惨白的矿灯。贾思敏摸索着找到了车厢的门把手,把手并没有锁,如同一个邀请,她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转开了门。 车厢内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和寻常相差无几。 暖黄的灯光下,年轻的母亲不断做出嘘声的动作让孩子们停下吵闹,教导他们不能在软垫上蹦蹦跳跳。前往工作的人们不是在补眠就是在喝咖啡或是读报,没有人抬头注意这个闯入车厢的年轻女人。大家心照不宣地用眼神瞄了瞄,这是伦敦人长久以往的地铁准则。 贾思敏深吸了口气,她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走过一间间车厢,车厢内暂时看起来一切正常。她走到车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背靠在车门上,右手悄悄试着反拧把手。 列车再次靠站了,是巴背肯站。蒸汽轰鸣伴随着车厢内席克特有的低音,人们开始往列车门走动,准备下站。如同一场无硝烟的战斗般,就在列车门打开,人们走动的一瞬间mdash;mdash;贾思敏用力拧下把手反身迅速闪进车头,与此同时,车头门重重关上,她的眼睛被人捂住了。 她立刻下蹲屈膝后踢,与身后之人过了几十招后,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对方的招式路数和她非常相似,她猛然回头,低喝出声,席克!rdquo; 是我,小茉莉,你轻点儿,别激动。rdquo; 贾思敏神色变幻好几番,最终轻轻出声,怎么回事?rdquo; 席克还穿着被捕那天的涂鸦夹克,这件夹克还是他和贾思敏共同绘制的,如今上面沾染了许多凝结的血液,看起来狰狞古怪。他金色的长发一缕一缕的,跟夹克一样粘了些许血液。他的眼窝深深凹陷,漂亮的湛蓝色眼睛布满血丝,胡子拉碴,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始终处于逃亡状态。 说来话长,rdquo;席克惨淡地笑了笑,按照规矩,我先说出我的情报。上次被捕其实是上面给我下达的秘密指令,让我以身混入敌方,窃取情报,可是中间出了问题。rdquo; 上面会给出这样的指令,贾思敏并不意外,她不知情的表现能更让敌方信任席克。 事实上,上面的情报一开始就给错了,我怀疑上层已经混入了对面的势力。我被捕刺入的那一方,不是德国人,而是俄罗斯人,是我们小组从不介入的苏联势力。rdquo; 苏联势力?rdquo;贾思敏慢吞吞地重复,她早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车头只有席克一个人,而车厢内基本一切正常,如果有人监视不该如此平和,可席克并不会背叛。 你hellip;hellip;rdquo;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贾思敏脸色蓦地变了,她一把拉开席克的夹克衫,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计时炸|弹。 我以为你不会放弃任务真的上钩的,小茉莉。rdquo;席克轻声道,你来了,我觉得很高兴,非常的,我也hellip;hellip;很愧疚。当然你要是身上有点儿吃的就更好了,让我死前起码饱餐一回。rdquo;他总是喜欢蹬鼻子上脸。 我没吃的,你可以闭嘴了。至于愧疚不愧疚,我们本来就是搭档。rdquo;贾思敏弯了弯唇角无奈道,你比我精通爆破方面,还有多久剩余时间?没有一点拆除可能性么?rdquo; 我都试过了,没有任何办法。rdquo;席克苦笑,现在你还可以离开,如果你刚好能运用你的能力的话,应该可以逃过一劫,炸|弹会在终点站爆炸,他们的目的是恐吓栽赃,制造混乱用舆论导向国际关系,吸引新型人才投靠hellip;hellip;rdquo; -- 第3页 席克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控制室内一瞬间寂静得叫人恐惧。贾思敏觉得眼角有些刺痛,她顺着席克的视线望过去,冰冷黑暗的铁轨内,此刻正被惊涛骇浪般团团涌来的火光照耀得无比明亮,宛若天堂。 他们疯了!rdquo;意识彻底消失前,贾思敏只见席克大吼着拼尽全力想要把她推出去,可惜他的手却硬生生穿透了她的身体。 啊,她那不靠谱的能力又发作了。贾思敏模糊地想。 以后在为国捐躯前,还是先确认那躯rdquo;不会莫名其妙消失的好。 第2章算命先生不是人1 hellip;hellip;她这是在做梦? 意识出现的时候,她的手正搭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男人的肩膀并不宽厚,有一种优美流畅的线条感。 这不是第一次她进行穿越,但没有哪一次,她是恰到好处吻着别人的。 男人的嘴唇很软很薄,让人有种想要深入的罪恶感。彼此身体贴得如此之近,甚至能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 是一种木质香,具体采用了哪一种材料她分辨不出来,仿佛这种香味并不属于常理之中。隐约而来的木质香抚平了贾思敏脑中不断闪烁的最后一幕情景mdash;mdash;大声吼叫惨白着脸的席克,从甬道中轰鸣而来的火焰。 hellip;hellip;对方竟然在地铁的甬道内也安排了炸|弹。 政治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所谓的白道,某种程度上比黑道更黑。如此罔顾人命的做法,贾思敏忽然有点儿喜欢那些有着个人英雄主义的圣母们。 世界需要英雄、需要光,而她则是活在阴暗下水道中的鼠虫,不见天日。 她究竟是活着,亦或是死了?还是在梦中?席克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那么鲜活的一个大小伙子,也成为了国家利益的奠基石。 嘴唇相贴的男人突然伸手圈住了贾思敏的腰,将她又揽近了些。温凉的舌缠绕上她的,唾液相溶,进退有度。 贾思敏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她想,这在梦中也尚无不可。曾经在议会大厦接收任务情报的时候,总有同僚取笑她是个性冷淡。这都是善意的玩笑,间谍游走在性命的钢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身就会滑落、钢丝突然断裂。意外很多,做一行的大多荤素不忌,玩得很开。 一言蔽之,克制自己并没什么好处。 贾思敏流落得太久,幸福感很低也很高,吃到喜欢的甜点、发现好看的书籍、看到路边老人的微笑,她便会觉得十分满足。 导师曾经用几个字评价过她:心软成疾、难堪大任。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既是机器,也是活生生的人。是血肉之躯,食五谷,有自我的灵魂。 她忽而想要放纵一下,无论对方是谁,她在哪。 柔软的舌尖描绘着男人的唇形,有探究之意,却又有些懵懂的莽撞。男人轻笑一声,退开了些,搂在她腰间的手上移,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像是无声的安哄。 贾思敏将脑袋蹭在对方的肩膀上,不知为何,她对身前之人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那些防备警惕,好似在身前之人的安抚下,都自发地无影无踪。 她顺势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间典型的中式房间,四周皆是不知用什么木头做的雕栏摆设,后方有兽形香炉熏出袅袅白烟。 房间整体布置得十分奢靡,起码她一眼扫过去是这样的mdash;mdash;纹理珍贵的兽毛地毯,壁画皆是最古朴的甲骨卜文,她看不太懂,但有些熟悉。珍玩屏风等物似乎是按照国家分了类,既有异域风情,也有远古苍茫。 她这是穿越到了古董店么?贾思敏心下觉得好笑。 她的大脑思考着,逐渐又有些混沌。有模糊的睡意袭来,贾思敏在意识消弭前想:若是她这次能回去,拼了命也要将这次的阴谋曝光。 席克死了,她活着,在人生最后点时间前窥探些光,也不算白在世间走一遭。 hellip;hellip;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醒醒,今天您和白家二小姐约好了要一道去拜访戍客先生的,白二小姐已经打过电话说准备过来了,您再不起来就要来不及了!rdquo; 天光明亮,虽隔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随着帘布的收起,室内更是白得刺目耀眼。 正在扣紧窗帘的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大小姐你可别怪阿珠无礼,戍客先生的女儿节,您是说什么也得去的。虽然老爷宠爱您,不过hellip;hellip;rdquo; 贾思敏睁开双眼,她的左手迅速抚上心脏mdash;mdash;很好,跳动正常,她还活着。 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小丫头扣完窗帘,转过身,见她醒来,面上有无限惊喜,我的天,大小姐您终于醒了!阿珠这就去为您准备!rdquo; 她又落在了哪里?贾思敏起身,望着窗外刺眼的天光,伸手挡了挡。她淡淡垂下眼睫,心想:也许我是真的死了,所以魂魄在到处飘荡吧。不过没有关系,不管是怎样的身体怎样的身份,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席克的死没有任何意义。 她揉了揉额角,对叫唤她的阿珠轻声道,我这就起来,你去帮我把今日的报纸拿来吧。rdquo; 伺候她的阿珠对于她的出声好像很欣喜,我这就去给小姐拿来,小姐您等着!rdquo; 等等,你知道hellip;hellip;rdquo;贾思敏在阿珠停下脚步疑惑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说了下去,你知道最近伦敦有发生什么大事吗?对,就是英国,英国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rdquo; -- 第4页 小姐不愧是刚从大英帝国留学回来呢,还是很关心那里的情况。不过我不大识字,没办法告诉小姐。您放心好了,老爷关照过家里多订了份外报,上面都是些洋人的消息。我现在去把报纸拿上来,您还有其他事需要阿珠去准备吗?rdquo; 没有了,你先去吧,谢谢。rdquo;不识字啊,贾思敏心下恍然。国家不是已经解放十几年了么?怎么还会有年轻的小丫头不识字甚至还在大户人家做事hellip;hellip;这不是建国前的情况么? 贾思敏试探着起身,洗漱一番后拉开了衣柜。据阿珠所说,这具身体的主人近来才刚回国,是在英国读书的留学生。这份背景对她来讲是个好事,她的英文好,想来也不会轻易穿帮。 偌大的衣柜中是清一色的名牌衣服,巴宝莉,香奈儿,迪奥hellip;hellip;还偏偏都是走秀款。这些昂贵的衣服在英国并非能够轻易买到,必须要有一定身份才能定制,看来这位大小姐的家世倒还有点意思。 做间谍的时候,贾思敏几乎是万年不变的风衣外套,黑色的最好,越是不引人注意越是她的首选。不过战后时尚行业复苏,甚至牵扯到了政治交易,比如有些大牌为了在二战期间存活下去选择了为纳粹军官设计服装,比如每一场走秀包含着政治交易hellip;hellip;诸如此类,所以她还是比较了解具体情况的。 不少军方大佬同样在女人方面非常舍得花钱,几乎见面就会赠送礼物,她在窃取情报时不是没有帮忙参考过。 漂亮的衣服总是叫人赏心悦目的。贾思敏翻了翻这些服饰,除了款式有些陈旧,皆被人保养完好。她伸出白皙的手臂,随便挑了件淡色的旗袍,顺便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少女有着一头黑色的柔软长发,五官清丽。一双杏眼在她的刻意挑眉下显得有些突兀和气势凌人,她的眼睛轻轻一转,冷漠疏离的气质骤然消失,整张脸颊也从原来的无辜迷茫多了些许妩媚的味道。 她将表情调整了几番,最终像是觉得有趣似的眨了眨眼。这具身体和她原来的长相一模一样,大概是有什么牵扯?她在换衣服的时候确认过,这具身体没有她曾经受伤过的任何痕迹,应该不是她本来的身体。 一样也好,省得她再去熟悉。 贾思敏打理完自己便下了楼,阿珠还在一旁麻利地整理报纸。 厚厚的外报积累了有段时间,最上面几张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随手拿了一份,报上的小字清晰地表明现在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比她原来生活的时代早了二十几年。 原来如此,既然早了二十几年,那所有的一切都有解释了mdash;mdash;怪不到还有不识字的小丫头和款式老旧的衣服hellip;hellip;贾思敏随手翻了翻外报,无外乎是那些水深火热的政治交往等,没有她想要的任何消息。 早了二十几年啊hellip;hellip;早了二十几年!这样也好,假如她一直生活在这具身体里,二十几年后她还有机会再去认识席克,让席克从一开始就不要加入组织,去北美追求音乐就很好。 小姐您今日怎么不化妆?不过小姐不化妆也是好看的。rdquo;阿珠终于手脚轻快地整理完了所有的外报,年轻的女孩随意地抹了把额头,俏生生地打趣。 我肚子有些饿,想先吃些东西。rdquo;名媛自然是要梳妆打扮的,贾思敏想要先确认她所处的环境,因此先走了下来。 阿珠,我刚从英国回来,国文已经讲得不大好了。你能不能讲讲,戍客先生是教什么课的?rdquo;她隐约记得三十年代的先生就是老师。 她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英国了,随后便被上面挑走了。至于为什么会讲国语,好像是刻在记忆深处的习惯,她也弄不清楚。 阿珠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小姐的走神,她眼睛亮晶晶的,开口便十分向往地说道,小姐,戍客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仙人呀!rdquo; hellip;hellip;什么意思?rdquo;贾思敏噎了一下。 您刚回国不知道呢!戍客先生看风水算人事都准得很,之前北方张家陨落宋家新起,据说就有戍客先生的手笔。整个上海滩,想见戍客先生的不知道有多少哪。不过小姐您不要担心,您小时候是见过戍客先生的,您被老爷送出国,也是戍客先生安排的,小姐跟先生是有些渊源的。rdquo; 贾思敏慢条斯理地唔rdquo;了一声,弄得阿珠心下有些发突。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觉醒来,大小姐的气质好像又变了些。 她揪紧了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了厨房,小姐,早饭我早就给您做好了,现在在锅里热着呢。您先坐着,我马上端过来。rdquo; 贾思敏随意地拉开了椅子,拿了份外报旁的本地报纸翻阅起来。 沪上改革得快,连本地报纸上都多是洋人租界的消息。她轻轻扫了几张,那边的阿珠已经将热好的咖啡糕点等端来了。 我才回国不久,不知沪上竟何时多了个女儿节,这倒是有意思。rdquo;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阿珠见状笑笑,解释道,先生其实是极难见的,不过三月初三女儿节,整个上海滩,各大家族未婚配的小姐们也不少。先生哪怕再难见,也挨不过人多的请求呀。因此每年的三月初三,先生都会举办祭典,好让小姐们有个机会讨讨彩头。rdquo; -- 第5页 也是,沪上那么多大家族,他一个算命先生,确实不好做。rdquo;贾思敏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报纸沉思。她还想再套些什么,无奈外面有仆人进来通报,白家二小姐白蓁蓁到了。 澜音姐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早些去戍客先生的斋院,占个好位置呀。rdquo;女子身穿珠白色的旗袍,外面披着件染粉的羊裘,脚上则蹬着贴了亮片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画报上摩登靓丽的女郎。明明还是少女的年纪,却硬生生给自己打扮得多了些许成熟妖娆的味道。 她风风火火地进门,像是对女儿节已经期待了许久,呀,姐姐你怎么还没化妆呢?这可不行的。你晓得伐,女儿节祈福后还有舞会,听说北方宋家的少爷也来了,姐姐你可得好好打扮一下。rdquo;说着,她从包包中取出了一众小巧的化妆品,拉着贾思敏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先把她拉上楼换衣服去了。 白蓁蓁虽然性格有些聒噪,不过干起事来绝不马虎。她很快就为贾思敏挑了身纯黑的手工旗袍,少女本就肤白纤瘦,穿上黑色旗袍立刻显得优雅又神秘。 姐姐,你看这身衣服,多配你呀!rdquo;白蓁蓁说着牵起贾思敏的手,拉着她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沪上眼睛多,大家都人精得很。这是姐姐你回国第一次在众人前亮相,可千万不能随意。rdquo; 贾思敏含笑着点头,一一应了。 换完衣服,再是上妆。妆容成熟的白二一点一点替她烫起了头发再小心地绾了起来,贾思敏手上也不闲着,飞快地为自己上了妆。 白蓁蓁态度热情,她自然察觉出来了,多半是因为澜音小姐rdquo;的身份刻意讨好的。 换个衣服化个妆,一个钟头就过去了。尽管白蓁蓁蓁着急,不过她更多的是想讨好陆家大小姐陆澜音。两个人弄好之后手挽着下了楼,彼此笑着上了陆家的车,朝斋院去了。 第3章算命先生不是人2 汽车还没到地的时候,隔着斋院的第四条街,道路开始堵塞。 已经是正午了,薄雾散去,天光亮得可怕。白蓁蓁在究竟是下车打伞徒步行走还是慢慢等待堵车间纠结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担心尘土弄脏了鞋,决定耐心等待。 外头行人如梭,许多小贩吆喝叫卖着小物,也不乏有乞丐乞讨。斋院占地旷阔,哪怕隔着四条街,依旧能看到绵延起伏的秀雅轮廓。 贾思敏望向车外,冷不丁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蹿在斋院的白墙青瓦上,似乎正对着她所在的方向。她眨眨眼,再细望过去时,那只脑袋已是无影无踪。 hellip;hellip;什么玩意儿?狗能爬墙?那东西hellip;hellip;也没体态这么大的猫啊。 车窗边骤然响起了叩玻璃的声音,贾思敏闻声想要摇下车窗,却立刻遭到了白蓁蓁的制止,姐姐,外面都是些不讲理的小乞丐,皮得很,你若是给了,他们可是会纠缠不休的!rdquo; 贾思敏笑着摇摇头,依旧摇下了车窗。她打开钱包,将几张小额的纸钞递给了脏兮兮的小乞丐。 乞丐的眼睛唰得一亮,棕色的瞳仁有异色渐起。他的双手在接过钱后紧紧将其攥在掌中,活像得了什么宝贝。讨到之后,他不忘连声道谢,飞快地跑了。在跑之前,他略略凑近了贾思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个词。 白蓁蓁以为又是什么不可理喻的请求,她剜了眼飞速离开的小乞丐,终究没再说什么。 倒是贾思敏唇边的笑意加深了。 等了半小时之多,车子终于以缓慢之态挪到了斋院门口。白蓁蓁下车后率先呼出一口郁气,随意地扫了眼四周夸张的阵仗。在打量的同时她不忘观察陆澜音的反应,见对方没有惊叹之色,心中有了估量。 斋院门口十分热闹,说是贵女集市也不为过mdash;mdash;各大家族的小姐们乘着小轿车纷纷优雅地赶来,家仆帮忙撑伞的,喊了自家哥哥或是学校里的男同学撑台面的,甚至有些外省市的也不甘寂寞,早早在沪上订好了房子,仅为一睹戍客先生的风采。 贾思敏觉得怪好玩的,这戍客先生要是放到荧屏里去,怕是能一部成神,成为无数少女怀中捧着的梦中仙人。 自民国以来,上海滩哪个方面不是样样以西为崇?偏偏为了见个玄学先生把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儿节给翻了出来,此番浩荡,也着实不易。 白蓁蓁一下车便勾住了贾思敏的手,不时地用眼神示意,小声附在她的耳边为她介绍,那位穿藏蓝袄裙的,是驻守北边的戎家四小姐。戎家专出铁娘子,据说现在出生在戎家的女儿还要练功夫呢。戎家前三朵金花皆已嫁人,只剩这戎四了。我估摸啊,她这次来就是想对对眼瞧瞧哪家少爷合适的。rdquo; 那边穿学生装的是苏家外室生的庶女,规矩也不怎么好的。听说在学校里专门喜欢破坏人家感情,之前还追过你弟弟呢!还好啊歌叹没有着她的道,反而让她在学校丢了面子,现在倒是尴尬的很。你瞧她一副装楚楚可怜的模样,以为穿着金陵女子学院的女学生服就了不得了,可笑不可笑hellip;hellip;rdquo; 贾思敏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确实是一位气质如同小鹿般害羞清纯的女孩子。她对此不做多的评价,不过按照白蓁蓁的话,她还有个弟弟叫做歌叹? -- 第6页 大家族往往人丁兴旺,也不知这具身体,究竟有几个兄弟姐妹。 我在国外这么些年,歌叹越发和我生分了。不仅不愿意陪我讲话,连个姐姐也不叫了。蓁蓁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歌叹近年的情况?我也好了解一下。rdquo;贾思敏半真半假忧愁地叹了口气,眉眼间满是对白蓁蓁的信任。 白蓁蓁见状眼中有精光闪过mdash;mdash;不知是这位大小姐会演呢,还是国外的风土真能养出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来? 歌叹近年来和令尊的关系并不好,起码外界来看是这样。他整日在百老汇里欣赏音乐剧,也不去公司帮你父亲打打下手准备接班,有次在百老汇陆老爷和歌叹直接争执起来了,最后气得进了医院hellip;hellip;rdquo;白蓁蓁无奈道。 两人随着三两人群前行,不一会儿身边便静了。不得不说戍客先生有点手笔,入院乃是一片狭长的竹林幽道,间或点缀着潺潺流水,颇有魏晋的洒脱飘渺之意。长长的栈道边每隔一段路便立着位清秀的小厮,以免客人迷了方向。 贾思敏直觉她对这些小厮有些熟悉,仔细看过去,确实是她没见过的脸。间谍的直觉多数是很准的,无数次在险境中历练出的直觉救了她不少次。她想向前搭话,奈何白蓁蓁急着要见戍客先生,只好先作罢。 毛茸茸的脑袋、奇怪的小厮,不知这位算命先生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两位少女相携着走了大约一刻多钟,眼前豁然开朗。 开阔的庭院一分为二,以潺潺溪流为界,一边从古式摆了几张矮木桌,下边放了软垫,矮桌上既有精致的桃花凉糕等消热的茶水糕点,同时又备了方便小姐们进行书画的纸墨。 另一边乃是典型的西式铁艺圆桌,按照传统的英国下午茶准备了三层点心碟和红茶咖啡壶等垫肚子的小点,以及一些英文选集。 小姐们纷纷根据自己的兴趣来选择,有些为了好让先生高看一眼开始挥毫作画,有的则另辟蹊径写起了英文诗。 让白蓁蓁心心念念的戍客先生并不在,相反是小姐们互相比拼技艺。庭院内人多,白蓁蓁约莫是见到了其他熟人,被招呼着去了。贾思敏挑了张没人的圆桌,干脆利落地坐下来给自己泡茶。 不知道上海滩的甜点究竟做得如何,早在英国的时候,她和席克偏爱吃甜,两个人动不动就去哪里坐坐喝喝下午茶,讨论第二天的行动计划。 现在想来不伦不类的,有次席克说,如果他们哪次暴露了身份,别说什么深夜被杀任务被套了,光在蛋糕里藏点毒|药就成了,方便得不得了。 贾思敏想起往事,忍不住弯了下唇角。人说间谍最应无情,正因无情,对搭档才更是有情,就好比唯一精神支柱般的存在,彼此依赖前行。 她必须快速弄清这具身体的身份,随后回到英国。 姐姐便是陆家大小姐陆澜音吧,脸生得很?我乃戎家四小姐戎舒琦,一直想拜访姐姐,今日终于得了机会。rdquo; 眼前忽而有一片阴影罩下,贾思敏抬首转眸,先前白蓁蓁和她介绍的铁娘子就站在她的面前。 戎四一身传统的藏蓝袄裙,五官比起精致更偏英气,这位小姐的脸上不带笑容,反而显出几分挑衅。 过栈道的时候,贾思敏在其他小姐的高声阔论中隐约听到了什么北方戎宋南方陆白,想必讲的就是当今世道的势力分布。 彼此平分秋色hellip;hellip;那她也不用顾忌什么。 对方既有意挑衅,她也不好不理会。思及此,贾思敏微微笑了笑,戎小姐你好,我刚从英国回来,对国内还不大熟悉,不到之处请戎小姐多包涵。rdquo; 我不想跟你搞那种弯弯绕绕,你们南方人总是这样,希望陆大小姐能与众不同点。rdquo;戎舒琦并不接受贾思敏的客套,她微抬下巴,单刀直入,我喜欢歌叹。歌叹说若我跟姐姐你比试功夫能胜出,便答应娶我。rdquo; 贾思敏:hellip;hellip;rdquo; 比试功夫? 建国前的小姐们竟如此有趣么? 按照对方的说法来看,陆澜音的弟弟还挺跳脱,不肯接手父亲的事业就也算了,还说得出这种玩笑话来,看来走的是花花公子的路线。 撇开陆歌叹的原因,要不然就是这位戎小姐自己胡掐想要让她下不来台,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何必如此破坏自己名声?难不成戎陆还有旧仇?多半还是因为这具身体老不靠谱的弟弟。 贾思敏脸上没什么变化,若说比试功夫,哪怕不知对方的套路,她也未必会输给对方。戎家只知她在英国读书,想必是抓住了这一要害故意让她出丑的。 对方料定她不敢接应。 可惜她不是陆澜音,她巴不得能出点丑好让陆老爷子赶紧再把她送回英国。 于是贾思敏笑眯眯道,我看今天是个好日子,戍客先生的地盘风好水好,不如戎小姐就在这里与我比试一番吧?刚好整个上海滩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戎小姐不如现在昭告一番,免得觉着我们陆家说话不算数,是不是?rdquo;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戎舒琦见她应下,眸色加深,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笃定自己会胜出的跃跃欲试。 两人聚在一起说话,早就引得旁人频频侧目了。贾思敏故意放大了声音,更是叫别人都看向了这里,其中包含了白蓁蓁焦急的目光。 -- 第7页 戎舒琦见惯了大场面,哪怕事情不着调,说话的语气依旧沉稳得当,叫人抓不出刺来。她不顾众人唏嘘的神色,独自朝前方的空地走去,摆了个起架的姿势,陆大小姐,请。rdquo; 这番架势,一旁的斋院管事也不好不理睬。管事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年轻,不过面相生得极好。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人中间,咳了几声,故意朝贾思敏眨了眨眼。 四目相对,贾思敏眼中有微微的诧异,这眼神hellip;hellip;实在是好生熟悉! 就在一片万籁俱寂之中,一身金陵女子服的苏氏女突然开口了,今天可真是奇了,没想到能见戎陆两家的小姐跟学校里还没毕业的妹妹们一样hellip;hellip;rdquo;她没说完,便捂唇笑起,歌叹虽是喜欢歌剧,恐怕也不喜欢这样一出剧罢。rdquo; 言下之意,人家大少爷敷衍得把你当猴耍,你就算是戎家小姐,又能怎样? 总比苏小姐在学院表白不成还被打脸来得好。rdquo;戎舒琦淡定自若道,我与陆家大小姐彼此欣赏,切磋一番,乃是认可彼此的实力,你算什么东西。rdquo; 她确实很想与陆家少爷结亲,陆家只有那么一个少爷,日后的算计,想必也会少一些,更何况对方的样貌着实出众。陆家大小姐常年生活在海外,姐弟两人的感情并不亲近,若是今日能让她出丑,将其逼回英国,落点口舌算不上什么。 她是有些过于心急了。 有了苏氏女的插曲,戎舒琦兴致全无。好在此时此刻,一道令人不可忽视的身影从侧边悠然入场。 飘渺淡雅的身影,苍竹一般挺拔,脂玉一般温润,是很有让小姐们趋之若鹜的资本。 见戍客先生来了,小姐们自发地散开,纷纷道戍客先生好。rdquo;、戍客先生好久不见。rdquo;。 贾思敏保持着笑意,微微向戎舒琦点了点头。 原本站在场中的小厮不知何时侍候在了戍客先生的身边,贾思敏顺势望过去,只见那位玄学先生用一根碧玉打磨而成的簪子挽起了长长的发丝。他着青衣,踏木屐,眼睛剔透温和,笑起来的时候,脸庞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像是清澈的泉眼,一下子拉近了与人的距离。 她从长相到穿着,循环往复地打量了对方很多遍,最终找到了一个证实自己怀疑的点。 对方肩膀的线条,这种恰到好处的纤瘦颀长,显然是她梦中吻的那个男子。 那么,当初的便不是梦了。 贾思敏思忖着,胳膊忽然被人拉住,那是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白蓁蓁。 对方小心翼翼道,澜音啊,方才我看架势不对,派人去唤了歌叹,想来他不久就到了hellip;hellip;rdquo; 又有一道声音落在了她的正前方,陆大小姐,戍客先生有请。rdquo; 第4章算命先生不是人3 斋院的管事是位少年,尽管穿着清汤寡水般的素色衣袍,但并不显得老气横秋。 他的声音鲜活灵动,哪怕说着古板的话语,依然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贾思敏与白蓁蓁对视一眼,随即跟着少年前往内院。 贾思敏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仆人进来通报,说是陆家大少爷到了。 陆歌叹白日里正和阮先生讨论如何让演员的步调配合新到的巴赫经典复调唱片,刚起了个头,外头就急急忙忙冲进来一个陆家的仆人,说什么戎家四小姐和自家大小姐在斋院里斗起来了,至于相斗的原因,还不是这陆家唯一的少爷。 陆家仆人像是手里捧了十万火急的情报般,打字机一样哒哒哒地把前因后果迅速讲了一遍,弄得专研音乐的阮先生面色都忍不住变了又变。 阮先生年轻时候赴西学习音乐,自诩是见过世面的人,年轻人的玩乐他也理解。不过婚约定的如此不着调,他乃是平生第一次见。 哪有让北方的戎家铁娘子和自家姐姐打斗一番赢了便定下婚约的?闹着玩也不能这样啊? 阮先生忍不住抓了抓涂满发胶的头发,思索再三,斟酌道,我看这事,歌叹你还是先去一趟斋院吧。你姐姐回国以来,你成日泡在这剧院里,也不算个事儿。好歹你是陆家的唯一继承人,若是别的身份,不着调些就也罢了hellip;hellip;rdquo; 于是陆歌叹乘着家仆开得火急火燎的车子去了。 陆歌叹不想见自家姐姐,也是有原因的。 他比陆澜音小了四岁,母亲生完他后因身体空虚得太厉害,很快就去了,一代沪上夜莺就此陨落。 陆澜音其实算不得他的亲姐姐,她是母亲嫁过来时便带在身边的孩子。家中所有人都对陆澜音的身世猜测纷纷,觉得是陆母年轻时在剧院荒唐后诞下的孩子,连生父也不知道是谁,陆母却对此讳莫如深。 自他记事开始,便发现陆澜音在家中过得并不好,仆人欺侮她,她也安静得不说话,木得像个洋娃娃。 对于这个姐姐,陆歌叹一开始是抱着亲近之意的。 父亲常年不在家,因深爱母亲,倒也没有续娶。家中空荡荡的只有他和姐姐,他开始想尽办法对姐姐好。他把他所有的,全分给姐姐一半。 直到有一天,他缠着仆人带他和姐姐出门,半路遇到了袭击陆家的敌手。他仍然清晰地记得对方开枪瞄准他的一瞬间,他的姐姐扑在了他的身上,背后幻化出了一条白色的尾巴。 -- 第8页 姐姐救了他,年幼懂事的他是知道的。姐姐替他挡了枪,虽然身上检查不出伤口,身体却虚弱了很久。 他始终记得那条尾巴柔软蓬松的触感,他好想问姐姐,自己能不能摸一摸。害怕中带着期待,扭捏上了很久,直到姐姐身体还没完全好的时候,便被戍客先生一句话送出了国。 那时候他才六岁,陆澜音十岁。 多年不见,当初的种种想法,都变成了无法面对,愧于面对。这种心情扭曲在了他的心中,让他越发不想去面对。 当初没说出口的话语,隔了这么多年,发酵变质,如今加上这么一遭,更是雪上加霜。 和戎四的戏言,他完全是想因此惹怒陆澜音,让她主动来找他。他当时没多考虑,也没料到戎四居然真的去寻了陆澜音。 按照小姐们的行事,就算真的约下了练手的帖子,一般也是先订好时间,容后再比。约定时间的时候他必然会知道,那样陆澜音就会来质问他,他倒是真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当场比起来了。 陆歌叹轻嘲地扯了扯嘴角。 姐姐大概要更讨厌他了才是。 陆家少爷虽然在事业上不作为,沉溺于歌剧,不过在年轻小姐的眼中,正是才华出众又浪漫的体现。再说陆家少爷面孔长得偏为斯文英俊的那一挂,眉眼间蕴藏着几分过人的才情,还不风流多宿,更让小姐们欢喜得不得了。 事业没作为又怎样?陆老爷多年未娶,这陆家,以后还不是陆少说了算? 因此陆歌叹在沪上简直炙手可热。 陆歌叹大步流星地踏进斋院,第一个找的就是陆澜音的身影。视线搜寻一番无果之后,他微微蹙眉,看向了瞧起来没什么大事儿的戎舒琦。 对方见他望过来,露出一个明丽的笑容。陆歌叹脸色一变,几乎是带着点戾气,提着步伐就要向前质问。 还是一旁的小厮期期艾艾地拉住了这位大少爷,小声道,两位小姐没有比试hellip;hellip;rdquo; 陆歌叹步下一顿,眉间的褶皱更深,怎么回事?我姐呢?rdquo; 小厮的身板弯得更低,陆歌叹几乎听不清他的话语,他不耐道,你先站直。rdquo; 于是小厮哆嗦地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我姐居然应下了?rdquo;陆歌叹的声音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他没再看向特意走近他的戎四与苏氏女,朝台上的戍客先生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三月初三女儿节,有位少爷杵在这里,小姐们也不大方便。陆少走了之后,戍客先生亲自主持了场面,叫小姐们多抄写经文,为整年的运气祈福。 青年笔挺如松,神色温润。他的声音是不慌不忙的悠然,透着股参透大千世界的味道,犹如高空上的万里流云,纯粹得令人心旷神怡。 他说,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家可以把抄好的经文以笺文的形式挂在竹枝上,或者放在花灯里,随着溪流飘走。最后还有个抽签的环节,抽得有标记者,可以问他一件事。 青年讲完,人就再次不见了,让一众想搭话的小姐抓也抓不住。只有白蓁蓁心中明白,戍客先生这架势,多半是去见陆澜音了。 莫非陆澜音再一次将被赶出沪上? 白蓁蓁掩饰好心中复杂的情绪,也去取了笺纸,开始书写。 内院的摆设和外面的庭院不大一样,偌大的庭院融合了枯山水和绽得灿烂的花树,建筑皆多了层木质回廊,很方便欣赏院中的缤纷景色。 贾思敏坐在廊下,捧了杯热茶,眼神眺望得很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抱歉,让你久等了。rdquo;青年从廊中走来,他的步子很轻,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贾思敏听到声音,连忙放下茶杯,哪里,能见到先生是我的荣幸。rdquo; 青年见到她的模样似乎是觉得有趣,他一边慢悠悠地坐在贾思敏的身边,一边取了茶杯给自己也沏了杯茶,小茉莉,你唤我郁夷便好。rdquo; 贾思敏:hellip;hellip;rdquo; 你不用想很多,rdquo;郁夷眨眨眼,我非人类,当然,你也不是。rdquo; 贾思敏再次:hellip;hellip;rdquo; 她的唇角抿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心想:方才那个小乞丐告诉我说斋院有鬼,没想到所谓的鬼就直晃晃地坐在我面前,我还在跟他喝茶。 她一开始以为所谓玄学先生的住处和道观差不多,什么怒发冲冠的神像下两人坐在蒲团上论法,在进来的瞬间,她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事情更加离谱。 见对方的表情没有戏弄之色,贾思敏顺势问道,您不是人,我也不是,那我们是什么呢?rdquo; 你叫做贾思敏,是一名间谍,来自五十年代的伦敦地铁大爆炸。rdquo;郁夷说着,唇边有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调皮极了。 先生神算,rdquo;贾思敏恭敬道,那请问先生可有办法让我回去吗?恕我冒昧,只要您能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为您效劳。rdquo; 枯山水庭园内,回廊一角种了株绽放得热烈的梨花,偶尔一阵风吹过,几片花瓣悠悠落下,散在青年的肩上发上,其中一瓣缱绻地落进青年的茶杯里,再被他润泽的唇轻轻一吮,贾思敏觉得这位先生莫不是妖精修成的人hellip;hellip; -- 第9页 我所求之事,如今的你尚且无法达到。rdquo; 只要我能回去,完成我应尽之事,若先生有方法,我自然践行。rdquo; 你因何想回去?你在那里无亲无故,过得并不怎样,唯一的搭档也在大爆炸中牺牲了,你没有任何牵挂。rdquo;郁夷转过头,一字一句地说着。明明神色柔和,却偏偏直接的仿佛能看透人心。 hellip;hellip;我不想让席克白白死亡。rdquo;贾思敏的双拳渐渐握紧,整列地铁的人命,凭什么人民就要为政府买单?rdquo; 你的想法是不错,rdquo;郁夷颔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揭露了这些黑暗,人群暴动,也许会换来政府更惨烈的镇压呢?rdquo; 谁都不能预测未来,孰好孰坏,并非你能掌控之事。政治离不开谎言,人也一样。rdquo; hellip;hellip;就算不知道会换来怎样的未来,我也会为之奋斗。rdquo;贾思敏双眼注视着对方,坚定地说,那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意义。rdquo; 她的回答似乎在青年的意料之中,对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与她谈论这个话题,小茉莉,你有没有想过,在伦敦生活的你也许不是真正的你?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你的,你是整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rdquo;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是我的身体?陆澜音呢?rdquo; 真正的陆澜音还在国外,你可以理解为,你来到这个世界,种种一切,都是我搞的鬼,是我让你沦落到现在的境地的。rdquo;郁夷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歉意,你身体上的疤痕,在你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已经帮你修复了,我想你应该对我有印象。rdquo; 何止是有印象啊,简直就是印象深刻。 贾思敏并不介怀那个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要紧。令她感到的介怀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把她送回去。 hellip;hellip;那样的话,她就偷偷溜走。 郁夷如同洞察了她的想法般,道,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觉得只是时间倒流了二十年。但其实这个世界,和你原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世界。小茉莉,哪怕你在这等上二十年、三十年,也许也等待不到席克的出生、地铁爆炸案的发生。rdquo; 见贾思敏久久没有言语,郁夷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头顶一阵暖流掠过,贾思敏的视野突然变宽了,视野中的郁夷蓦地放大了。 穿着宽大衣袍的郁夷浅浅勾着唇,不正经地晃荡着廊下的小腿。贾思敏被他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傻傻地与他双目对视。 对视中,贾思敏在郁夷的瞳孔中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一只hellip;hellip;毛茸茸的小狐狸。 贾思敏大脑当即死机,死机中,还听见郁夷缓缓叙说道,小茉莉,你的本体是只九尾妖狐,狐者五百年生一尾,历九劫而生九尾,你在历第九劫时出了意外,丧尽了所有功力,因此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rdquo; 不是陆澜音,也不是贾思敏,反倒是一只没了功力的小狐狸。 毛茸茸的狐狸在郁夷怀中蓦地笑出了声,却只发出了细细的呜咽。 第5章算命先生不是人4 夕阳无限,在空旷的地面斜拉出了一道落寞的身影。扭曲的影子仿若是心底深处的怪兽,无端端地叫人心慌。 白蓁蓁抽到了可问事的签。 日暮时分,所有小姐在系完笺文放完花灯后,每个人在管事手中摇了根签。有人欢喜自有人失落,大小家族抽到可问事者仅有三,白蓁蓁便是这其中之一。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抽中了签,妆容成熟的少女只有在这种时候才露出了彷徨不安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气,独自询问着管家戍客先生的方向。 是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家族。 北方戎宋南方陆白,姓氏的先后注定了她的家族作为资本,永远被陆家压下那么一头。 白家人丁兴旺,家中姨娘叔侄闹事瓜分者居多,因此兴而不盛。家中哪一房心里不打个小算盘?彼此算计猜测,没完没了。 白蓁蓁想从泥潭一般的白家跳脱出来。她若是嫁到陆家或者宋家,尽管这样的联姻算是大家族强强联手彼此合作,但保不准她的家族能有更精进一步的可能。 戎陆宋白,她的家族是四大家中最底下一个。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然而白蓁蓁并不想那么做。 白家当今的主母原本是个三姨娘给扶正了的,这位三姨娘当初用计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从而爬上了主母的位置。 凭什么她要用自己的婚姻让家中锦上添花日子过得更好?为了家族为了母亲死去仍然沉迷酒色的父亲么? 搞笑不搞笑。 哪怕她能凭陆家宋家少奶奶的身份踩低那个贱|人,这也没有什么好痛快的。姓氏像是个挥之不去的古老魔咒,一辈子息息相关,她要想办法拉下那个贱|人,把她的儿子也拉下白家大少爷的座位。 妄图继承她弟弟的东西?想都别想! 白蓁蓁心中猛生狠戾,脚下步子踏得更快。 如同置身于好几个世纪前的秘境,身穿旗袍的白蓁蓁莫名觉得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茂密攀天的竹林飒飒作响,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好像竹林间有千百只眼睛凝望着自己,而她就是落单的猎物。 -- 第10页 她蓦地想到了白豫游。 白豫游便是三姨娘的儿子,当今的白家大少爷。但是,家里人并不太待见这个少爷,甚至可以说是对他发怵。白豫游同戍客先生一样,也修得玄学一道。他给人的感觉是阴恻恻的,仿佛在人的身边编织了隐形的粘腻蛛网,人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蛛网绊住,沦落为网上蝇虫。 少女小心地走在竹林中,生怕冲撞了什么。她觉得戍客先生给人的感觉又不太一样。虽然她觉得无所遁形,但是呼吸间头脑却愈发清醒,仿佛有阵阵清气缭绕其中,使人神清气爽。 胡思乱想前进之中,白蓁蓁注意到了独自站在路尾的戍客先生。 青年穿着古朴的袍衫,长身玉立。他的姿态淡雅飘渺,明明该是马上飞升的模样,眉眼间却多了些许温柔的笑意。白二眼神移下一点,但见青年怀中抱了只毛色纯粹的白狐,小狐狸神色郁郁地翻着白眼瞪着他,青年却不急不恼地替它顺着毛,指尖时不时点一点它可爱的鼻尖。 平心而论,戍客先生的长相放在整个沪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他的气质mdash;mdash;秋水为神裁玉为骨,戍客先生却比诗句更多了些许高深莫测。 非普通道士所故作姿态的高深莫测,事实上,先生看起来十分亲民,也许这高深莫测更是世间万物看多了的高不可攀吧。所以哪怕他长相好,小姐们也不敢妄加肖想,神仙凡女,那是话本里的故事,不是现实。 白蓁蓁恭恭敬敬地同对方打了招呼。青年又逗了逗怀中的白狐,随即温和地冲她笑了笑,白小姐,这边请。rdquo; 少女连忙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绕过漫长的青石板路,进入别具一格的竹间小亭,白蓁蓁打量了下四周,有些局促不安。 先生hellip;hellip;rdquo; 白小姐晚上还要参加晚宴吧?不用紧张,坏了心情就不好了。rdquo;郁夷给她沏了杯茶,掌心力道适中地按下努力想要探出头来的小狐狸,其他两位中签者预约了时间准备让家主亲自来问,白小姐想问什么,不用着急。rdquo; 白蓁蓁深吸了几口气。 但凡她有半点考虑家族的心,她应该是问,白家还有更精进一步的方法吗? 可是她选择了摒弃自己的姓氏。未来的道路中,她茕茕孑立。 白蓁蓁的双手在皮质优良的小包上捏了又捏,抓了又抓,最终抬起头,声音悲凉而又饱含恨意。 先生,我能做到叫白豫游和他的母亲,一无所有、万劫不复吗?rdquo; hellip;hellip; 三月初三在沪上的晚宴,着实开得盛大。 国公馆内,珍贵的巴洛克风格的地毯铺了一地,暖黄色的水晶吊灯为会馆渲染了一层暧昧气氛,形形|色|色的名媛少爷端着酒杯,交谈甚欢。 戎舒琦虽然在斋院中起了事,惹得陆家少爷不快,不过这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依然盛装打扮,昂着脖子,骄傲地如同天鹅一般。 铁娘子的气质冷冽高傲,惹得不少别家少爷频频扭头。这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宴会,对于未出阁的小姐们是个极好的机会,同样,对少爷们来说也是个绝佳的猎艳机会。 白蓁蓁在宴会上见到了贾思敏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心思重重地往另一边去了。贾思敏知道原因,也不去打搅她。下午她和郁夷在一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她要被重新遣回英国了,因为先生声望极高,倒也没有人敢胡乱猜测、乱播流言。 整个会场上,环绕人数最多的便是宋家少爷们了。戎家少爷都已结亲,白家大少爷常年缺席社交活动,二少爷虽然来了,可容貌却是个不怎的,至于陆家hellip;hellip;据说陆歌叹又往剧院跑去了。 下午她和郁夷交谈的并不多,寥寥数言hellip;hellip;可以说大多都在用狐狸的身体与郁夷抗议。 没有什么能比亲身体会变作动物冲击力更大的事了,她选择了相信郁夷mdash;mdash;第一,是因为对方对她知根知底,郁夷这种段数根本不需要骗她,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好图的,不过一条命罢了。第二,她别无选择,郁夷是她与过往间的唯一线索。至于第三hellip;hellip;她对郁夷总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他懂得很多,却没有因此自视甚高或故作冷漠。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哪怕白蓁蓁说出那般不孝的话,他也没有因此多说什么,反而一点一点帮白蓁蓁分析。 为什么会有这样专门服务人间的人存在呢?贾思敏觉得十分古怪。 郁夷告诉她,她现在只有一尾的力量,她各个尾巴的力量分散在不同的国家甚至是不同的时代空间,她需要自己把失去的力量都找回来。至于其他的,需要她自己去发掘,他说不了更多。 于是贾思敏心中的微妙之感更甚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忽然有人对你说,你身负使命,需要拯救全世界。这种感觉又荒谬又令人无所遁形。 但她只有这唯一一条路可以走。 宋开和与宋淮和站在人群的中心,不断应对着环绕他们的莺莺燕燕,他们二人今日前来,是想拿下戎家四小姐的。 北方戎宋,亲上加亲,自然有助于夺家产。宋家的家规和别家不同,秉承的是谁有能力谁分得的家产便最多,因此兄弟俩都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有资本。 -- 第11页 今日戎舒琦在斋院与陆家大小姐对峙,惹得陆少不快,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海滩,发酵变质。 照道理这种情况下,也许是个更好亲近戎四的机会,但所有人,都对刚归国回来的陆澜音起了好奇心,希望有个人能领头去探究一番。 宋开和与宋淮和对视一眼,互相笑了笑,笃定了各自的想法。宋开和率先走开向戎四敬酒,宋淮和则迈向了待在角落里的贾思敏。 馆内不知何时摇曳起了悠扬的舞曲,宋淮和端着酒杯,一身银色西装衬得整个人儒雅挺拔,他对贾思敏微微一笑,不知我可否有荣幸邀请陆大小姐一舞?rdquo;说着,放下酒杯,向贾思敏伸出了手。 贾思敏偏了偏身,礼节性地朝宋淮和一笑,举了举酒杯,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与不相熟的人跳舞。rdquo; 宋淮和眯了眯眼,笑意不变,陆小姐真有个性。rdquo; 宋先生也很有意思。rdquo; 那么陆小姐在英国对什么方面比较感兴趣呢?也许宋某可在国内为小姐引荐些人脉,好让陆小姐更快熟悉国内的情况。rdquo; 社交果然很麻烦啊,贾思敏想。她原来接触的大多是武力类的刺探任务,什么社交周旋、打情人牌啦,她一向不太擅长,有种自己被消耗了的感觉。难道失去尾巴还和降低情商有关?贾思敏觉得有点好笑。 两人气氛凝滞的时候,馆口陆陆续续又进了些人,多数小姐们已经翩翩跳起了舞,没怎么关注门口。 贾思敏注意到了,应该说她不得不去注意。 手中的酒杯突然摇晃得厉害,宋淮和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立在门口向大家点头致意的是陆歌叹和白豫游,没什么好叫人惊讶的。 宋淮和扫了一眼,重新转回了目光,打算继续攻克陆家大小姐。 没想到这陆家大小姐看也不看他,径直掠过了他,朝门口走去。 少女身穿剪裁极好的旗袍,身姿优雅,表情却十分古怪,像是魔怔了一般。 她看着门口的男人,走近了一点、又走近了一点。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疑。 为什么陆歌叹身边的男人和席克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席克也是什么妖怪修炼失败转世?这是不可能的hellip;hellip;席克和她搭档的时候,根本没有半点奇怪的能力的。 况且郁夷也给席克的结局下了定论。 席克是完完整整的英国人,有一副典型的英国人相貌mdash;mdash;湛蓝色的眼眸看起来十分有亲和力,对视久了甚至会让人觉得彼此坠入了爱河。然而相处时间多了,才会察觉出他隐藏在英俊容貌下的刻薄调皮。 贾思敏出神的期间,倒是宋淮和追上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位是白家大少爷白豫游,他不常出席社交活动。需要我陪你过去打声招呼么?rdquo; 谢谢宋先生,家弟在那里,我想和家弟说说话,毕竟下午的事hellip;hellip;rdquo;贾思敏转眸一笑,意有所指。 那我便不打扰陆小姐和家人沟通感情了。rdquo;宋淮和点点头,潇洒转身离开。 姐,我能和你说两句话么?rdquo;陆歌叹见贾思敏朝他走了过来,率先走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好啊,不过我们先和这位白先生打个招呼吧?不然不大礼貌呢。rdquo; 她倒要着看,这个死而复生的席克,是个什么东西。 第6章算命先生不是人5 白先生您好,初次见面,我是陆澜音。今日多受令妹照拂,不然澜音怕是在上海滩站不住脚跟呢!改日澜音必亲自登门道谢。rdquo;贾思敏朝白豫游礼节性地伸出手,轻快道。 不必在意,陆家和白家相互扶持是应该的。rdquo;白豫游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眼前柔软白皙的手,回礼似的笑了笑,说起来,陆小姐从英国留学归来,我还有很多英文上的问题要请教陆小姐了。rdquo; 没问题的,不过恕我直言,我实在是好奇,白先生的长相偏向洋人hellip;hellip;家中是有他国血统吗?rdquo; 白豫游利落点头,不瞒陆小姐,家中祖父是英国人。rdquo; 原来是这样啊,白先生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若有机会,希望还能与白先生多指教。rdquo; 两人相谈甚欢,倒是陆歌叹先忍不住了,他拉了拉贾思敏的手,姐。rdquo; 贾思敏了然地点点头,今日我与戎四的事情着实闹得有些大,我与歌叹还有事需商讨,先在此别过白先生了。rdquo; 无碍,改日再叙。rdquo; 白豫游的身影渐渐融入纸醉金迷的舞池之中,贾思敏凝望着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很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也许这是对她的考验罢,所幸白豫游的说话风格与席克没有半点相似。 贾思敏回过神来,拍了拍陆歌叹的肩膀,好啦,歌叹有什么事要同我说?rdquo; 关于今天的事,rdquo;陆歌叹注视着贾思敏柔软的笑靥,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和他计较,处处维护他。 陆歌叹动了动嘴唇,末了英俊的脸庞浮现了些许惭愧的神色。他低下头,对贾思敏轻声道,姐,戎舒琦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牵连进了你。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姐你要是不高兴或者生气,随便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别hellip;hellip;rdquo; -- 第12页 他握了握拳头,眸中渐有痛色升起,千万别再突然走了好么?rdquo; 贾思敏不知道陆澜音与陆歌叹有什么重要的过往,只知道陆澜音独自在国外待了许多年。按照陆歌叹的话来看,他似乎十分依赖这位姐姐? 陆歌叹郑重又难过地向她道歉,贾思敏本就没气,只是担心身份暴露罢了。对方示好,她有什么不好的。 她当即伸出手揉了揉陆歌叹的脑袋,我是没关系,就是父亲那边有些麻烦。歌叹,你年纪也不小了,父亲身体不大好,你是时候尝试接手父亲的工作了。rdquo; 陆歌叹扭开头,没有说话。贾思敏继续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不喜欢商行里的事务,但我并不是叫你放弃你喜欢的音乐剧。家里虽然没有姨娘,但是父亲那边定然还有人虎视眈眈的。你若是现在不去熟悉,等父亲哪天不在了,我和你都会措手不及。rdquo; 见陆歌叹没有回音,她又说了下去,歌叹,姐姐不是在逼你,只是姐姐在家中没有威信,你作为大少爷才是言归正传的继承人。你喜欢音乐剧,你可以投资,若是哪天我跟你家产都守不住,你想看音乐剧怕是都无能为力。rdquo; 姐,你说的我都知道。rdquo;陆歌叹说着牵起了贾思敏的手,自顾自的拉着她朝国公馆的露台走去。 贾思敏不明觉厉地跟着他,陆歌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旁人了,他突然靠近了贾思敏,阿姐让我抱抱吧。rdquo; 也没等贾思敏回音,有些瘦弱的青年径自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并不宽阔的肩膀上。 她忽而有了种很触动的感觉。 不是和席克搭档的那种信任感,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缓缓掉落,在空旷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再渐渐下沉到湖底,直至掩埋在湖心。 贾思敏双手绕过青年,拍了拍青年的后背。青年抱了她一会儿,便不好意思似的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贾思敏轻笑了几声。 国公馆外刚刚下过春雨,露台顶成群结队地滴着透明的水珠。凉爽的夜风萦绕着几分草木潮湿的气息,温润地拂在贾思敏的脸颊上,无孔不入地钻进各个罅隙,输送新鲜的味道。 仿佛万物舒张,血脉跳动。 贾思敏忍不住想,为什么她一定要按照郁夷的话想尽办法把剩余几尾的力量收集回来呢?反正席克永远不会再回来,这样子安静的生活hellip;hellip;不也很好吗? 她脱离了间谍的身份,有一个安稳的家庭,没有人怀疑她,郁夷看起来也不像是真正想管她事的。 但贾思敏仅犹疑了一瞬间,便开始扪心自问mdash;mdash;她真的能适应这种大小姐式安稳居家的生活么?自小到大的危险生活,她甘愿浪费这一身武力么? 双拳忍不住攥紧,贾思敏微微朝露台边缘探出了上半身,仰首沐浴着冰冷的水珠。 月光掩映在层层烟雾似的黑云下,水珠自她的额顶滑落,跌过眼睑,最终随着颈项的线条没入、消失不见。 她重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无波。 hellip;hellip; 次日天气晴好,郁夷哼着古朴的小调,在家中搬弄花花草草。活得时间越久,有些事情越喜欢亲自动手,他为一些因春日滋养而长得不修边幅的树木剪着枝木,时不时把垂落至颊边的发丝勾至耳后,露出莹白的手腕。 原本唯有几声哎呦,您弄痛我了rdquo;的花木抱怨声中夹杂了几分匆匆的脚步声。斋院管事步伐忙碌,面上依旧恭敬一片,他道,先生,陆家大小姐在门外求见。rdquo; 郁夷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先修了枝,再若有似无地一笑,那就让她进来吧。rdquo; 您有所不知,陆小姐似乎有些古怪,我前头见到她便突然憋得喘不过气来。依属下之见,那好似是龙息hellip;hellip;rdquo; 龙息?有意思。我不是专门治这个的么?rdquo; 属下hellip;hellip;属下是担心您的身体!rdquo; 没关系,你先下去吧,她已经自己进来了。rdquo; 管事身后,浑身湿漉漉的少女一脸疲惫地出现在青年面前,她以手遮面,模样像是备受折磨了很久。 贾思敏精神萎靡,不过开口却仍然恭敬有礼,抱歉一大早叨扰了先生。不过,我的确是束手无策了,还请先生指点我。rdquo; 昨日夜里,贾思敏在睡梦中突然被冰冷的大水浇醒。这些在她身边弥漫的液体不知从何而来,它们死死地包裹住她,像是个水球,既囚困着她,又吊着她一口气,好叫她不至于死去。 大水甚至影响着她身边的仆人,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仆人纷纷昏迷在地,尚好陆歌叹不在家中。 她思来想去终究无计可施,虽然昨日变成狐狸的滋味着实不大妙,不过出事了还是需要解决的。 郁夷似乎心情挺好,见到她的时候甚至愉悦地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煞是好看,不过贾思敏无心欣赏。 小茉莉,你在伦敦的时候,有听说过三十年代轰动一时的营口坠龙事件吗?rdquo; 营口坠龙事件?贾思敏努力扒拉着记忆。 一九三四年的营口坠龙事件,贾思敏确实是有过耳闻的。据说这件事在国内闹得浩浩荡荡,甚至报社有确凿的照片流传出来。 -- 第13页 照片自然流传到了英国,不管是哪个大陆哪个国家,神话中皆有龙的存在。贾思敏那时候年纪还很小,初入间谍培养基地的她,仅对这件事略有耳闻而已。她记得当时英国方面还派出了好些许人前往中国调查具体事件,期待这桩发现能证实一些古老的说法从而使科学技术更进一步。 不过这头龙坠了便坠了,关她什么事?龙和狐狸也不见得是近亲啊! 纠结了会儿,贾思敏面色别扭,她无奈地开口,先生,我和那条龙不见得还是什么远古挚交吧?rdquo; 自从知道了自己本体是只狐狸后,她的想象便开始突破天际。 不见得,rdquo;郁夷直起身,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拢了拢又散下来的发丝,这条蛟龙命数已尽,不过苟延残喘而已。死前尚且兴风作浪,找上你,是想吞噬你的元神活下去。rdquo; 先生不愧见多识广,那依您看,我该如何处理此事?rdquo;她举了举胳膊,展示了一下湿漉漉的衣衫。 在下只是个玄学先生,怎会知道与龙相衡的办法?rdquo;郁夷一本正经地胡扯,无辜地摊了摊手,哎呀,做不到的。在下说不定还打不过小茉莉呢。rdquo; 贾思敏:hellip;hellip;rdquo; 见对方如此回答,她倒也干脆,那好,我便不叨扰先生了。rdquo;说完,竟是转身直接就走。 这回换作郁夷hellip;hellip;rdquo;了。 他轻咳了两声,古人尚且三顾茅庐,小茉莉走得未免也太干脆了一些吧?rdquo; 贾思敏停下步伐,转身望着姿态闲适优雅的青年,学着他无辜的语气道,是您说您只是个玄学先生,不好与龙相衡的啊。我虽然有求于先生,却也不想让先生为难。我这样做,却也错了么?rdquo; 少女透薄的衣衫贴在身上,哪怕披了件外衣,依旧显得出窈窕的好身段。她脸色苍白,眼中荡漾着既真挚又无辜的波光,她就那么瞧着他,湿漉漉地看着他。 刚才不过是玩笑罢了,我会帮你的。rdquo;青年撇开头,轻声应道。 他随即像个没事人似的,靠近了贾思敏一些,像上次一样把手覆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我在你的元神上下了道结界,水汽会攻击消耗你的元神,这道结界只是骗过了水汽,让你不受伤害。但是真正想要解决,还是得追其源头。rdquo; 您是说我得去营口见那条龙?rdquo;贾思敏见好就收,恢复了谈公事的语气。 嗯,我陪你去。rdquo; 郁夷答应得那么干脆利落,倒是令贾思敏生出些不好意思来,劳烦您出远门也不大好,您要不告诉我办法,我自己前去解决?rdquo;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那条龙?rdquo; 他不是刚才还说自己打不过她吗? 贾思敏很识时务地没吱声。 世间妖怪既有她,有龙,定然还有其他存在,那么,郁夷又是什么妖呢? 他定然不是人的,那他究竟是什么? 还有白豫游那边hellip;hellip;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很多事情,贾思敏暂时不想问太多,连她自己都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给予郁夷的信任太多了。 心中不免苦笑:我就这样害怕寂寞、害怕席克的死亡,需要一个人引领陪伴我吗? 这个营口坠龙,想必是瞧她同样元神虚弱才找上她的。 此事我会助你解决,陆家这边你也不用担心。结束后,我同样有件事需要你与我一道完成。rdquo; 贾思敏爽快地点头答应,先生善心大德,我自当鞠躬尽瘁。rdquo; 第7章算命先生不是人6 一九三四年的营口坠龙分为三个阶段,异象初生始于七月初,报社记载的龙降酿灾rdquo;导致九人死亡发生于七月二十八,最终的龙殒遗骨rdquo;发现于八月八日。 农历三月初三刚过,按照阳历不过才四月半,那条蛟龙居然在异象初生的三个月前就开始行动了。不,也许更早,只是失败了。 贾思敏原以为,既然要追其源头,那他们该即刻出发才是。没想到郁夷说完继续慢悠悠地修剪他的花草,留给她轻飘飘的一句黄昏时刻出发。 贾思敏倒是无所谓,有求于人,自然该遵守对方的规矩。于是她顶着浑身湿漉漉的水汽干脆站在了斋院的溪流边,省的弄地到处是水。说来也怪,自郁夷在她元神上下了道结界之后,贾思敏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干燥,唯独那些水汽自以为是地覆在她表面罢了。 小茉莉,其实你变回原身会舒服些。rdquo;郁夷瞧她直挺挺地杵在溪流边也不是个事儿,干脆教她变回原身的方法,你闭上眼睛,气息下沉,小腹温热处便是元神所在,你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它,就能变回去了。rdquo; 他话音刚落,溪流边的人影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发有些濡湿的白狐狸。 小狐狸似乎对现状还有些懵逼,她快速甩起了身上的毛,仿佛要将毛发上的水汽甩掉。郁夷见状轻柔地笑出声,也不顾贾思敏尴尬,走到溪边蹲下身狡黠地与她对视,东瀛阴阳道中有曰,黄昏乃逢魔之时,指的是人与鬼神能共同出现的时刻。rdquo; 贾思敏表示理解地眨眨眼,我们是要再等些友军hellip;hellip;一块儿去么?不过一般逢鬼不是多在子夜吗?rdquo; -- 第14页 营口位于辽东半岛,小茉莉,你还记得我之前说需要你完成一件事吗?那也是北行之旅,我想你也不想花费力气连续两次北上吧。rdquo; 大概是觉得视角不大舒服,郁夷索性单手撑在腿上支起了下巴,关于子夜,阴阳道认为,野外逢魔时为黄昏和黎明,而室内逢魔时为子夜。但实际上,黄昏逢魔时该拆开来。逢魔时是百鬼夜行中行三十一的一种鬼怪,往往出现在黄昏,他出现的时候,会展开巨大的结界,从而使人与鬼神能共同出现。rdquo; 贾思敏吸了吸鼻子,她感觉自己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反正不过是郁夷养了只逢魔时,或者他自己会逢魔时的法术。 郁夷不知道自己在贾思敏心中已经被打上了会什么技能都不值得奇怪的标签,他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似乎是为了勾起贾思敏的好奇心,他一把举起她的狐身,抱在怀中回到了内院。 古人所谓美人柔荑倒也不是假的,尽管贾思敏对于如同宠物般被郁夷抱在怀里有些别扭,不过她还是十分享受郁夷那双触感细腻的手抚摸在她身上时的感觉的。 回廊下梨花纷飞,贾思敏知道郁夷又要开始给她科普奇妙大世界了,她干脆舒服地闭上了眼,趴在他的膝头小憩。 精怪妖鬼修行,分正偏两道。所谓正道,便是你修的这类,平素多做善行积累功德,规规矩矩修行,然后渡天劫。正道虽慢,但修的乃是清气,不会自我反噬,诸如狐妖,登顶九尾之后,是要被尊称为仙的。rdquo; 修偏道的精怪妖鬼,也许是出于某种目的想要迅速提升自我,也有可能是不屑于天道,觉得历天劫过于不公,虽成效甚快,反噬的可能却是极大的。rdquo; 你如今功力散尽,哪怕逐一取回,力量也是不如从前。此次北行,不仅是解决蛟龙之流,更多的是积累功德。rdquo; 贾思敏竖了竖耳尖,表示自己了解了。 郁夷的手温温凉凉,抚在身上令贾思敏模模糊糊有了睡意。她不得不承认,哪怕她心中时刻警惕不能给予对方过多信任,却也没有什么大用途。郁夷处处为她着想,她求助也不曾拒绝,甚至替她想好了要积累功德。不管郁夷是什么妖怪什么身份,也许他与她过去有着不可磨灭的纠葛,要不要干脆抱个大腿算了hellip;hellip; 一个下午就在贾思敏的睡意中消磨了过去。 黄昏时刻,贾思敏是在一阵磨人的酥|痒中醒来的,她伸出爪子将落在鼻尖的梨花拂去,心中觉得这棵梨树莫不是也成了精的。 郁夷不见踪影,估计去忙事了。贾思敏保持狐狸的形态挠了挠脑袋,哒哒哒地朝前院走去。 漫走在竹林小道之时前院隐约传来了喧闹之声,贾思敏心想,郁夷的面子可真大,友军的喧嚣都能穿透竹林hellip;hellip;那队伍得有多庞大啊,想来对付蛟龙是绰绰有余了,就是不知道是些什么妖怪。 秉着好奇的态度,贾思敏迈着小短腿跑了起来。 宽敞的庭院内撤离了女儿节时摆放的桌椅,偌大的地面还是被溪流一分为二,只不过现今分和不分也没多大区别。 开阔的庭院地面上、竹林里、溪流边,浩浩荡荡居然聚集了不知多少只狐狸! 贾思敏惊呆了。 这群狐狸老少皆有,毛色缤纷,各自为群一小簇地聚集在一块儿,显然互相都不一定认识,仅仅因为郁夷的话而聚集在斋院里。 郁夷说的做功德,难不成还要沿途卖狐狸吧?为每一只狐狸结缘善良友好的人家,冲这密密麻麻的数量hellip;hellip;贾思敏觉得自己前途坎坷。 她仔细搜寻了一番,发现郁夷正蹲在西边的角落里抚摸一只黑狐狸的皮毛,那只狐狸在郁夷的抚摸下明显也是享受得很。贾思敏不知为何有些不爽,蹬起小短腿就冲了过去,跳进了郁夷的怀中。 小茉莉醒了啊。rdquo;贾思敏冲过来的刹那,郁夷放开了手,于是抱了个满怀。 怀中的小白狐似乎有些不爽地扒拉了几下他的衣衫,郁夷笑眯眯的也不在意。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道,你瞧,这只小黑狐的耳朵和肚子受伤了,我在为他医治。rdquo; 贾思敏停下了扒拉的爪子。 全身皆黑的狐狸十分少见,贾思敏扫了一眼,仅在狐群中见到了寥寥几只,而郁夷手下这只,看起来是年岁最幼的。 小黑狐细细呜咽着,肚皮和耳朵有明显被抓伤的痕迹。郁夷不知取了什么药,从一个小瓷瓶中取出了药膏细细涂抹。贾思敏原本打算趴在郁夷的肩头,安静地等他处理完的,此番她自己也忍不住跳了下来,变回人身用手轻轻摸了摸小黑狐。 大抵是同类的气息让小黑狐舒服得很,他撒娇般地蹭了蹭贾思敏的手,细细地叫唤了几声。 他是如何伤到的?rdquo;见小黑狐不能言语,贾思敏扭头问起了撕扯布条包扎的郁夷。 过来的路上不小心被野猪抓到了。rdquo; 除了这一只小黑狐外,还有几只零散的狐狸也受了伤。贾思敏见郁夷动作轻柔缓慢,还带温言安慰,想要一道帮其涂抹包扎,然而身上的水汽实在纠缠不休,令她没有办法触碰他们的伤口。 待天色全黑的时候,斋院到达的狐狸数量几乎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宅子。这之中甚至出现了几只领头的狐狸,他们有的变为人身,号令小辈各自排队安静。 -- 第15页 逢魔时的法术便是张开结界,从而可以让人与鬼神共存。当精怪妖鬼达到一定数量时,不用逢魔时,结界也会因浓郁的气息而自我张开。无论何时,聚众之力都不容小觑。rdquo; 郁夷在贾思敏似懂非懂的眼神中继续说了下去,你来自五十年代,尚且不知。建国后的六十年代,国内盛行文化大潮流,摒弃鬼神一事,坚定破四旧。那时候的人们精神坚定,阳气旺盛,精怪妖鬼闻之变色。有些修为低的,由于南方沿海地区山林甚少,无处可藏身,殒命于文化大潮流者居多。rdquo; 贾思敏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mdash;mdash;郁夷的意思不就是,那时候人们意志坚定到连妖鬼见了都害怕吗? 南部内陆地区由于潮湿闷热,蛊虫赶尸之事自成一格,唯剩北方山林可隐居一避。我们这次要做的,就是提前集结南方修行的狐者,护送他们前往北方的山林修炼。rdquo;说到这里,郁夷话音顿了顿,我虽对狐妖略有了解,不过狐妖内部如何修行一事,我却是不大清楚的。小茉莉你可以趁这次机会认识一下他们,说不定对你自身有好处。rdquo; 贾思敏再次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出发吗?rdquo;浩浩荡荡如同百鬼夜行一般的迁徙,贾思敏现在还处于震撼之中。与此同时,下午的小九九又积极地冒了出来,雀跃地怂恿她,抱大腿吧抱大腿吧,郁夷多好啊,这种事情都给她考虑周到了。 什么间谍的警惕心,缜密思维,都在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一刹那被贾思敏抛弃了。 月光如水,温柔地泻在立于庭园内的那群狐狸身上,郁夷的侧脸及肩膀也被月光浸润,青年身形优雅,举止脱俗,唇角含笑地伫立于竹林边。 他穿着宽松的衣袍站在那里,仿佛是一首远古的赞歌,为万物生灵指引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贾思敏一瞬间相信,他们此行是被整个天地祝福着的。 走罢。rdquo;郁夷张开双手,贾思敏了然地变回狐狸跃上他的肩头。身后,是千百只狐狸声势浩荡地一同开启了北上之行。 第8章算命先生不是人7 自入春水灾频发以来,张槐子从未觉得内心如此难堪过。 村内只要是稍有文化的读书人或是在玄学一事上颇为敏感的,多数因蛟龙天降,无命受禄rdquo;接连离开。再者,由于西洋文化的流入,农村里的年轻人不免多了些想要读正经书不愿继承祖业的想法。 是以,一批批手捧书籍放下铁锹的年轻人顺应天灾离开了时间仿佛凝固了的荒破家乡,凭盗墓发家的张家村也不能幸免。 照道理说,祖宗靠墓穴吃饭流传下来的规矩应该是破不得的。偌大的盗墓村,总有年轻人愿意继承祖业或家规严厉的,奈何邻里间往往都会存着些小恩小怨,更何况一整个村落? 张家村自古以来便规定女孩儿不得读书下墓,看家守业才是根本。这不,那些接触了新思想的女孩儿一个个跃跃欲试,你说村长他不愿?那便集体闯出去! 张槐子仍记得那天夜里,他站在离村最近的山头上,看着好几里的火光自村子蜿蜒而出。那一夜火光逼人呐!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走了一批,留下了不舍家业固守成规的老人们。 张槐子也溜得早,他和村里人一样又有些不一样,他的父亲是个外来的教书先生,他不仅从小习得掘墓技术,更是懂得些许洋文。大抵是从小听父亲讲述外面世界听得多了,张槐子心思也比较活络。 早在村里沿用原来几条倒卖文物的线路的时候,他早就自己偷偷联络起了其他暗线。这不,蛟龙天降水灾频发,也是他从自己的线内找懂行的人得来的消息。 张槐子的父母曾因村里一场风波逝世,他一个人走起来倒也轻巧。家里该清的文物寻人来拉走,只留下点合眼重要的,便背着包袱上路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蛟龙酿造的灾祸,几乎是让张家村灭了。 张家村内一些人家人丁兴旺,大家子总是存着些值当的金银铜兽字画的。哪怕是小户,每家每户清出来,也是有上千斤的。 自父母逝世后,张槐子就对村子彻底冷了心。可再次望着那冲天的火光结队流出,震天响的念经赶路声声不绝,张槐子还是忍不住两行清泪流下。祖祖辈辈留下的基业啊,就这么毁于一条龙! 说起这蛟龙天降,水灾频发rdquo;之事,一开始他是听玄学先生善意的告知。先生说,他最近有难,最好离开家乡一避。他当时用心记下了,却没想到灾祸来得如此之快。 一个月内,村中的孩童莫名淹死好几个,哪怕长辈警告了孩子们不准去河边,仍有孩子在下雨时跌倒进小水洼中这么冤枉死去了的。 张家村几乎家家会盗墓,当然盗墓的也分功夫高低。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大多是墓冢排位走向开棺忌讳,与玄学一事不怎么搭边。哪怕碰上了诈尸阴邪的,那也有固定的一套解决方案,克制住能苟活就成,并非道士僧侣降伏超度之流。 故而张家村真正懂得排卦推理的师傅极少,掘墓与修行相互悖逆,不可共之。待村内人去请有声望的先生前,年轻的女儿们倒是率先跳了出来,想要借此机会跳出既定的命运。 由于吃老祖宗本的关系,张家村素来不贫。虽与外界接触不多,但该有的联系是不断的。女孩子们自小了解的不少,故意把孩童惨死一事夸大了许多,纷纷站出来说要离村。 -- 第16页 原本离村之众寥寥,哪怕小的想走,老的依旧岿然不动。奈何这蛟龙也真是给面子,张家村不仅枉死了几个孩子,村子还接连被大水淹了好几次,祸及祖坟,闹得整个村子鸡飞狗跳,无人幸免。 事儿出的多了,大伙儿也就纷纷开始相信了。加上年轻人走了一批,请回来的先生又说张家村将有大难mdash;mdash;原本村内靠吃坟墓便是损阴德的,大难更是少有功德可消,愣是吓得村内无人敢留,只余老村长频频叹息。 此刻,张槐子窝在草丛里,翻来覆去脑子里循环播放着的,便是方才看到的村子离散一幕。几天前他还会做噩梦,梦见祖辈们对他的破口大骂。如今尘埃落定,倒也无梦相逼。 张槐子冷笑着安慰自己,他的父母折在村子里,难不成他还大公无私地劝着帮着?那恐怕他自己都走不干净。只是古村落败,他心中到底有些不忍。 成群结队的火光一边撒着纸钱破路离开,一边烧着晦气难消的古物,简直像一场灾难大逃离。 张槐子琢磨着,觉得有些困顿,又有些冷。他裹紧了身上的厚棉袄,朝手心呵了几口气又搓了搓。 他独自一人提前悄悄溜走,又忍不住偷偷来看,自然不好走大路,唯有翻山越岭。可惜人在山上吧,夜里生个火他怕引人注目,真是比在墓里过得还不如了,起码墓里有机会还能生个火啊! 张槐子缩了缩脖子,努力蹭着棉袄想要将脸也裹进去点儿,他动作着,忽然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悚住了。 荒郊野岭遇孤魂,张槐子起码是个盗墓的,自然对此有所准备,然这阵仗hellip;hellip; 三更半夜的大山里,突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窸窸窣窣声。张槐子瞪大了双眼想要瞧清楚究竟碰见了什么,他梗着脖子望了半天,只见远处几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一闪而过,带着兽类的锋锐,很是诡异。 莫非是狼群?张槐子这下可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直乱跳。他可从没听说过家乡附近的山上有狼群存在啊!不过最近奇怪事发生多了,张槐子倒真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了。 窸窸窣窣声响了好一会儿依旧不消停,远处渐渐有幽然的鬼火闪现,像是某种仪式的结界,和下方的村子迁徙形成鲜明的阴阳对比。 张槐子一边犹疑一边担心受怕着,他半点儿也动不了,仿佛被人定了身。他使劲想要伸出手摸摸脖子上挂着的玉貔貅,那是他第一次下墓时爷爷给他的,说能辟邪,防鬼上身,可惜他仍然浑身无力动不了身。 这hellip;hellip;难道不是狼群,是阴兵借道? 张槐子把他会念的咒都念过了,没啥大用,毕竟他不是干这行的。盗墓嘛,主要讲究手脚功夫好,几个咒语还是他交好的先生教他的。见自己无力回天,张槐子索性瘫软着,瞪着双眼等待接下来他自己的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张槐子觉得简直有他半辈子那么长了,他猛地发现四肢渐渐回力,耳边居然出现了女人的温言软语。 这夜路走了多日,都过了秦岭,也不见那头龙的踪迹,看来真是要赶到辽东半岛了。rdquo;女人的音色清冷,捏的是吴侬软语,说出来有种若有似无的撒娇意味,仅仅一听,张槐子的骨头便一酥。 今日莫非他张槐子就要折在这荒郊野岭的女鬼身上?一定是背井离乡的报应。他的后背早已被虚汗浸湿,仿佛大病一场回光返照。 小茉莉莫不是还想偷工减料?rdquo;女人的话音落后,顺其自然地接了个温润如玉的男声。 张槐子这下反应过来了,难道是人?过来解决蛟龙之事的?他顾不了几乎抵得上他大半家产的包袱,跌跌撞撞地奔出去,想要认一认,缓一缓他心中莫名的惊惧。 张槐子快速跨过层掩的草丛,乌云蔽月,树影幢幢之下,乃是千百只狐狸排成一线,老少皆有,颜色参差不齐,集体安静地翻山越岭。 队伍的后头,却是站了一对男女。男子的脸隐没在阴影中瞧不清楚,他身着暗色长衫,手中抱着一只黑狐,他的指节纤润修长,上头套着个水头极好的玉扳指,看起来有些年头。 张槐子又将目光移到女子身上,恰巧半遮月光的流云散开了些,些许亮光打在女子光滑白皙的侧脸上,他几乎倒吸一口气。 女子年龄不大,还是青涩的年纪,长得却是真正的绝色。哪怕她面色冷淡,依然挥之不去眼角自然而言流转的清媚之色,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若不是女子时而做出些大刀阔斧的怪异举动,张槐子几乎以为他见到仙人下凡了。 不过也没规定仙人一定要优雅,也许是他多想了说不定。这女人,长得跟画本子里描述似的,也不大好,半夜里撞到怪吓人的。 张槐子独自猜测着,不觉间两股战战,打起了哆嗦。 他想起了小时候村里老人所说的精怪上身还有保家仙的故事,所谓保家仙,多数是黄皮子狐狸清风烟魂等精怪灵体,一般不会轻易迁徙,如此浩荡的阵仗hellip;hellip;难道那条蛟龙真有大能,逼得保家仙也难以生存?怕是连墓地的厉鬼,都要再让三分。 张槐子瞧着,茫然间觉得恐惧已经离他远去,内心皆是对家乡土地的无奈焦虑。天人交战中,那对男女似乎瞥了他一眼,然后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也不记得了。 -- 第17页 昏迷前,他似乎回到了年少期间,听母亲边补衣边唱着,有狐绥绥,在彼淇梁hellip;hellip;rdquo; 第9章算命先生不是人8 贾思敏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居然能够吓倒一个男人。在路途奔波的几天内,她和狐妖们关系打得火热。毕竟同类相亲,关于狐妖修行的吐纳之法、最基础的媚术、具有攻击性的法术,她基本全都讨教学习了。 大抵是吐纳天地之气的原因,她的容貌已经隐约改变了些mdash;mdash;皮肤变得更加细滑,气质也出挑了些。 贾思敏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变化的,天天翻山越岭的,没有机会给她照镜子。不过出于职业病,容貌引人注目只会令她头疼,身为一个窃取情报的间谍,长相能够普通得让人记不起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尽管她现在改变了身份,可她仅有的记忆造成了她现在的习惯。 山上的狐群顶着月色轻声细喁地前行,山下主道被火光映得一片通红,人群的祈祷声不绝于耳。 贾思敏自然注意到了山下的变故,她转过头,无辜地朝青年眨眨眼示意。这几天她打得火热的不仅只有狐群,与郁夷的关系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愈发亲密起来。 心中的小九九总是时不时地探头探脑,弄得她心烦意乱的同时又忍不住亲近对方。 她自己并不想故意克制,反正郁夷也不端架子,好说话得很。若是让陆家伺候陆澜音的阿珠知道了,估计眼珠子都惊得掉下来。 先生,山下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要大半夜出行,是这边什么习俗么?rdquo; 郁夷怀中的小黑狐狸也被底下的声音给震醒了,小狐狸惺忪地张开了湿漉漉的双眼,乖巧地叫了一声。 对于山下的奇特情况,郁夷的表情少了些漫不经心,倒是略为严肃,山附近应该有个村子,我感觉不到村子的任何气息。我们目前翻的几座山走势在风水上皆处于龙脊背,脊背怀抱处为龙腹,本该是祥瑞之气聚集的宝地,眼下风水被故意破坏了。rdquo; 他说到一半,几只小狐狸踮着小短腿抬来一个昏迷过去的男人,说是在草丛中发现的。郁夷咦了一声,屈起指节在男人的额头中心虚虚地敲了敲,突然有些幸灾乐祸。 小茉莉,这人还跟你有点关系。rdquo; 我亲戚?rdquo;她曾经的亲戚多到这么泛滥吗? 郁夷轻缓地摇头,不,他是被你修炼的气给吓昏过去的。rdquo; 贾思敏:??? 媚术对于狐狸来说是最好修行的,能修得把人吓昏,也是一种本事。郁夷打算一会儿再跟她解释关于吐纳的收放问题,目前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已经昏迷的男人,小茉莉,他身上有跟你一样的蛟龙气息。rdquo; 他也是个妖怪?rdquo;贾思敏理所当然地认为蛟龙不会没下限到去偷袭人,于是自顾自地说下去,看起来好脆弱啊。rdquo; 可不是,这身板太弱不惊风了,她不觉得自己足够把他吓昏啊,一定是他修为过低。 他是附近村落内的人,没想到那条龙为了活命居然吸食了整块土地的祥瑞之气。rdquo; hellip;hellip;所以是不是短时间内那条龙的功力会迅速提升更难打败诸如此类?rdquo;贾思敏头痛地扶了扶额,顺溜地接了下去。 郁夷瞥了她一眼,猜得挺准。rdquo; 那当然,妖怪志异类的话本子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张槐子在郁夷的法术下悠悠转醒,乍一睁眼就是他所以为的放大版妖怪。他被吓得一哆嗦,翻了个白眼差点再次昏过去。 贾思敏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觉可能真有些责任,你别害怕,我是hellip;hellip;rdquo;她本来想说自己是人,话到嘴边感觉不大对劲又改了改,我虽然不是人,不过你别害怕。rdquo; 张槐子墓地下得不少,真的遇见他自认为的妖怪了,对方还主动跟他理智地搭话了,心也就逐渐平静下来了。谁没碰到个奇怪事儿的时候呢?能苟且就行呗。 于是他张口解释,两位大仙,小的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刚才发生的小的保证守口如瓶!rdquo;语气活像你们不信我就一头撞死在树上凭死鉴心。 附近的树飒飒地摇了摇,仿佛在嫌弃男人的话语:他们可不想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贾思敏忍不住看了眼郁夷,见对方在微笑,一副你自己解决的模样,她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请问附近的村庄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rdquo; 张槐子立刻想起他方才听见了这两位是提及过蛟龙之事的,于是他一五一十的把村内的变迁因果说了一遍。 贾思敏听罢,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她的性格并不多事,对于这类无妄之灾往往敬而远之。这个世界上可怜之事之人多得去了,她的能力有限,管好自己的事就足够了。不过郁夷说过没事需要多做功德hellip;hellip;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接下这档子事。 张槐子讲完,山上便是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 郁夷思似乎看出了贾思敏的局促,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解围道,那条龙气数已尽,强行吸纳了附近的祥瑞之气,使山林气场变得险恶,人的情绪同样因此不稳定。您不必害怕难过,此行我们便是前去解决的,过阵子祥瑞之气会自动回来,异状将自行恢复。rdquo; -- 第18页 张槐子听罢,觉得祖业恢复有望。再看眼前的男人气质出尘,他直接扑在地上想要磕几个脑袋,被郁夷亲自扶起来制止了,万物恒生相克,天道自有轮回,多行善事才是根本。rdquo;语毕,通知了狐群继续前行,拉着贾思敏离开。 张槐子冲着他们的身影长跪不起,一刻不安的心终于稳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可以睡个难得的好觉了。 贾思敏跟着郁夷往前走,她一向不大询问郁夷的个人问题,可是听见郁夷方才的讲话,她忍不住思考,万物恒生相克,郁夷看起来百无禁忌什么都会的样子,他也会有天敌制衡吗? 贾思敏想象了一下郁夷被其他东西克制住的样子,她实在觉得那画面不大好看。 此行解决蛟龙的问题,贾思敏自觉是没有能力对抗的。哪怕她最近再怎么吐纳修炼,也只是零基础刚起步,到时候真的打起来还是得靠郁夷,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停下了脚步,将郁夷怀中的黑狐狸接过手放在了地面,黑狐狸很机灵地独自跟上队伍离开了,队末只剩下贾思敏和郁夷两人。 我们谈谈吧,rdquo;贾思敏率先开口,虽然没有根据,不过你对我说的话我其实都是相信的。你说我曾经是九尾妖狐,历劫失败需要找回自己的力量,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hellip;hellip;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太多了。不开玩笑的讲,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报答你。rdquo; 她有些踌躇地望向青年,你对我似乎很了解,可我对你一无所知,连你是什么妖怪也不知道。我记得书上大多讲究的是以龙为尊,那蛟龙应该是很厉害的妖怪,你说万物恒生相克,就我现在的半吊子,到时候解决估计还是得靠你,可是万一你受了很严重的伤hellip;hellip;rdquo; 受了很严重的伤,靠小茉莉养我也挺好的啊。rdquo;青年笑眯眯的,看起来听见贾思敏难得的剖白心情极好。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别跟我笑。rdquo;贾思敏有点烦躁。 这个人每次讲到正事都喜欢笑眯眯地打岔,虽然郁夷是对她很好,几乎有求必应,可是贾思敏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她自己的事她可以自己努力想办法解决,她不想这么一直依赖郁夷。 有些事情,很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rdquo;语毕,青年的笑意便散了。他也不觉尴尬,上前一步,想要像往常一样摸摸少女的脑袋,却被她退开了。 是我太过了。rdquo;感觉到了对方的拒绝,青年如玉的面容上浮现了些许苦恼,蛟龙之事,迁徙功德之事,想来都是我让你去做的,没有问过你的意愿。若你觉得我碍事,我会自行消失。至于护送狐群,你若是不喜,那就自己决定吧。rdquo; 我只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做。rdquo;他的声音蓦地很轻。 贾思敏说不出话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成了恶人,对郁夷过河拆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你没必要这么帮我。就算我们以前有关系,可我目前记不得了,承不了你这么多好意。rdquo;她急切地打断青年自艾自怨的话语。 你明明主动亲过我的啊。rdquo; 贾思敏的眼皮跳了跳。 小茉莉亲过我,我们不能算没有关系。rdquo;郁夷不慌不忙地补充,委屈的语气里含着隐隐的笑意。他眼尾上挑,含的是勾魂摄魄的绝美弧度。贾思敏心想,和郁夷比起来,她哪算是什么狐妖,瞧郁夷勾人的模样,亏刚才那男人没觉得他是狐狸精hellip;hellip; 瞧他勾人的模样就不能留他啊! 那是意外,如果你想要补偿,尽管提。rdquo;贾思敏铁了心想要自己应对蛟龙,抱郁夷大腿是一回事,连累他是另外一回事。 积累功德虽然很重要,她也不想破坏郁夷的好意。于是她直挺挺地站着,一副面无表情的你尽管提事,我贾思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rdquo;。 郁夷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现在看看你的手。rdquo; 嗯?rdquo;少女眨眨眼,下意识低头,心里咯噔了一声。 艹,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手看起来又要消失了啊! 趁少女神情震然的间隙,青年一把拉过她,不容置喙地咬上了她的唇。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女还在分神,她想她上次处于不稳定状况的时候就是阴阳差错地亲了郁夷才好的,难不成以后都是? 如果是真的,郁夷为了她牺牲当真挺大的,她都觉得可怜了。 听说国内风气保守,就算郁夷是个妖怪,这般姿态,想必形骸也放浪不到哪里去。她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唾液交换吗?做任务的时候,她为了生存不晓得吃过喝过多少难以下咽的东西了。 要是郁夷知道贾思敏此刻心中所想,估计直接甩袖走人了。 幸亏他不知道,他扶着少女的腰,温柔地给她含渡真气。两人谁也没有闭眼,近距离地凝视着对方,观察对方神色最细微的变化。 郁夷的眼神很坦荡,坦荡中带着柔和。贾思敏在郁夷柔软的眼神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她游移着眼神,不敢再去看他。 就在贾思敏还没缓过神来,沉浸在这个逐步变质的吻的时候,郁夷突然退开了她,倏然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 第19页 你的身体又消失,说明真正的陆澜音回国了。rdquo; 贾思敏内心:这还带身份自动监测排斥的吗? 第10章算命先生不是人9 对于真正的陆澜音回国一事,贾思敏并不纠结。篓子已经捅出来了,想办法补上才是解决方法。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至于补篓子这种事情,还是先缓上一缓吧。 不管怎么说,她走在大山里,沪上哪怕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啊。 何况郁夷还和她在一起。 持续的翻山行走令贾思敏疲惫不堪,好在她可以变回原身窝在郁夷的怀里。 原本她还是坚持着与郁夷一道行走的,心中安慰自己在伦敦的野外部队也是一样辛苦。大抵是陆澜音回国的缘故,或是因媚术修炼得身子越发娇弱了,贾思敏索性放弃自我,安安稳稳地躺在郁夷怀里了。 本来窝在郁夷手中的小黑狐狸在山中遇到了不少刚成精的小妖小怪,虽然他受过伤对于其他族群比较警惕,不过还是没有抵过孩童喜好玩耍的天性。 贾思敏后来才知道,皮色不同的狐狸在擅长的领域也不太一样。比如白狐狸较为清冷,法术高强,修成仙的几率较大;红狐狸最善于女红媚术,喜勾引,与男子嬉玩;黑狐狸则擅长偏门,在赌运偏桃花等事上为良好助力。 而这些只是笼统的说法,每一位修炼渡劫的妖,都有自己所擅的独到之处。 比如迁徙途中的白狐狸群首领,她善于分析法术的原理套路,从而融会贯通更多更强的新型法术;而红狐狸群首领擅长拆分音韵,自音韵中观看天地山水规律,达到布局迷惑的效果;至于小黑狐狸,虽然他还年幼,不过已经有了卜卦测算的天赋。 贾思敏觉得,作为狐妖,她还真是给整个族群拖后腿了。 修炼之路漫漫远兮。 或许是她残存了些许魂魄的原因,狐妖们对她态度很是客气,不过贾思敏觉得这是因为郁夷与她态度亲昵的结果可能性更大些。总而言之,贾思敏很好的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 此外,在上次的摊牌之后,郁夷又跟没事儿人似的,成天该吃吃,该逗她逗她。贾思敏无奈地想,人的转变可真大啊,曾经她什么也能吃,不在乎吃了什么,只要能生存就行,现在跟着郁夷精致起来,还真半点不能马虎。 狐妖们多数在山野间修炼惯了,食用野果野菜尚能饱腹。不知郁夷有什么神通,在大山中每天还能布置精致的菜点。有时候那些气味过于勾人,一些年纪尚小的狐狸忍不住一起过来分食。 走了大半个月,整个队伍才终于靠近了北平。郁夷与贾思敏先把狐狸群安顿好了之后,再向城内走去。 大半个月不闻人声,贾思敏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郁夷大概是有什么事,替她找了住处就独自出去了。贾思敏百无聊赖地游览着这座辉煌的古城,权当给自己拓宽眼界。 也许她曾见证过千百年前的北平,只是她记不得了。 千百年间,能被她遗忘的事有多少?大抵和星河间的星屑差不多,瑰丽得数不胜数。 北平的生活比起沪上仍然较为传统,沪上遍布的咖啡厅在北平并不多见。贾思敏走累了,便向行人询问了一家当地有名的咖啡店,打算进去小坐一会儿。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碰见白蓁蓁和白豫游。 当初在斋院内,白蓁蓁问事的神情她还历历在目,奇怪的是郁夷并没有阻止白蓁蓁充满复仇的举动,反而帮助了她。 虽然起因是白豫游的母亲不对,不过一报还一报的行事风格,贾思敏本以为郁夷是那种要渡化他人放下屠刀的圣人呢。 毕竟他被传说得神通广大啊。 不过想来圣人不会吸狐狸hellip;hellip; 咖啡厅内充满了浓郁的咖啡豆的香气,现磨的咖啡总有种独特的韵味,搭配留声机传出的悠扬乐曲,本该是让人心神安宁的环境,白蓁蓁却坐立难安。 谁会知道,本该被她要挟的白豫游反过来挟制住了她。 白豫游这人时而正常时而鬼魅,自小白蓁蓁便不喜欢他。他心思缜密,眦睚必报,谁也不知道他上一秒对你微笑,下一秒就会报复你。 更何况他奇怪的样貌。 明明只有祖父是他国血统,模样硬生生长得如此西化。 白豫游绝对是个怪物。 白蓁蓁抓紧了桌下的衣裙,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她面色的憔悴。 像是溺水者最后的喘息一般,白蓁蓁抬起了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触及靠窗的角落,她愣怔了一下。 陆澜音比她上次见面容姿清丽了不少,如果说现在见到的陆澜音眉眼流转间有艳绝之色流出,那么上次见到的陆澜音仿佛只是个失了魂魄的空壳子。 陆家大小姐,不是在住院吗?怎么会出现在北平? 眼看白豫游就要注意到那个角落,白蓁蓁豁出去了一般,率先伸手亲昵地叫唤道,澜音姐姐!rdquo; 白豫游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阴沉。 贾思敏听得出白二的声音里有求救般的惊喜,她犹豫了下,最终起身,端着杯子走到了白蓁蓁那桌。 她想知道,白豫游究竟为什么和席克长得一样? 白豫游方才转瞬即逝的阴沉目光她捕捉到了,率性爽朗的席克绝对不会出现那种眼神,那么白豫游究竟是谁?他和她同时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民国,到底有什么目的? -- 第20页 贾思敏不显露山水地笑了笑,白先生您好,又见面了。rdquo;她伸出手,想要表示友好的与白豫游握手,没想到对方并不接茬,诡异地笑了笑。 白蓁蓁被白豫游阴冷至极的笑声吓得紧紧拉住了贾思敏的手。 正是午后,宽大的落地窗外行人如梭,可白豫游所占据的位置竟像是凭空多了层结界,隔绝了外部所有鲜活的气息。他穿着传统的中山装,人不显得英俊,反而阴暗得如同刚从坟墓里扒拉出来。 贾思敏悄悄在桌下捏了个传递消息的法诀,不动声色地想要将她的情况传递给郁夷,没想到她出手的瞬间白豫游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了白齿,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 没有用的,rdquo;他的声音比起贾思敏刚见他时嘶哑了许多,如同一个垂危的老人,从喉咙中嘶磨出来一般,郁夷怕是自身应顾不暇,哪里管得上你。rdquo; 贾思敏又试着传递了下消息,见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她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难题般,歪着脑袋疑惑地问了句,席克?rdquo; 听到这个名字,白豫游再度冷笑了一下,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是席克。rdquo; 不过我手上有真正席克的消息,你若是想知道,便跟我来。rdquo; 白豫游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人回旋的余地。白蓁蓁从头到尾摸不清头脑,见贾思敏跟着白豫游走了,她也想起身,没想到被贾思敏一个眼色留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贾思敏朝她做的口型:快点走。 白豫游有多危险,白蓁蓁方才已经见证过了。眼睁睁地看着贾思敏代替她被挟制,白蓁蓁心有不甘。她打开随身的小包,见白豫游他们彻底离开后,匆匆付了钱,独自离开。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帮贾思敏找到戍客先生。现今能与白豫游对峙的,怕也唯有戍客先生了。 北平城内熙攘的人群在白豫游七拐八弯的行走下变得稀疏起来。日头渐西,不再毒辣。贾思敏穿梭在胡同中,再次抛出了几个消息转达给了狐群的首领们。 联系不到郁夷?没有关系,狐群还在。郁夷碰到了困难,相信他们会助上一臂之力。 好在白豫游只知道郁夷,不知道狐群,贾思敏悄悄松了口气。 她现在只要努力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至于席克的消息,她相信郁夷的话。 席克已经在大爆炸中牺牲了,白豫游抛出这个诱饵,她是无所谓。不过若是导致席克的亡魂也不安宁的话,她便不能姑息了。 巨大的黄昏降临在天幕之下,渲染出一片赤金的色泽。这些色泽落在古老的瓦片之上,平生生多了些孤寂的味道。本该是归家时的黄昏,胡同内却越发清净寂寥起来。每一户人家都紧闭大门,像是害怕沾染了什么忌讳。 贾思敏对北平的地貌并不熟悉,这些胡同如同密布的蛛网,每一条都被白豫游算计透了,她挣脱不了,唯有想方设法自保。 层层深入的巷道像是如蛆附骨般叫人越发深陷,贾思敏之前向白狐狸首领略为学习了法术与阵法,她仅能知道,她已经落入了一个繁复的阵网之中。 至于阵眼,便是白豫游领她前往的目的地罢。 又是一阵令人迷眩的拐弯穿行之后,贾思敏的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座小巧的木头房子。那座木头房子被四周的巷道包裹在其中,坐落在方正的正中心。 夕阳余晖斜打在四方巷道之上,却照拂不到正中心的小木房子,唯余下阴影遮蔽在四周。贾思敏实在猜测不到白豫游要怎么圆这小木房子和席克的关系,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懒得跟她装模作样下去。 进去。rdquo;白豫游命令道。 不应该你先吗?rdquo;贾思敏好脾气地反问,任谁都看得出来小木房子的邪乎,谁知道她进去之后会怎样。 白豫游料到了贾思敏的拒绝,他慢条斯理地松了松手腕,冷漠道,你是想躺着被我送进去,还是自己进去?rdquo; 这可真是不讲理啊,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贾思敏觉得,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进去,一个是挨一顿揍拖延时间。 我会死吗?rdquo;她抬头,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如斯地询问白豫游。 白豫游不回答,贾思敏心中有了底,她主动走到小木门前,一把拉开了木门。 木门内是一口古老的井,石头表面坑洼不平,上面罩了一个厚实的玄铁盖子。 铁盖之上原本该有黄条封着,如今被人撕得七零八落,而铁盖上刻着的符文也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抓得模糊不堪,仅分辨出那是一条被困住的龙。 贾思敏的视线落在了从井盖之下拖延出的长长锁链之上。 第11章算命先生不是人10 锁链不知造于什么年代,显出一片灰垩的白,仿佛轻轻一触就能化为齑粉。它安安静静地垂在井边,像是位咽了气的老者,以尸骨为囚,势必要将底下的孽物封锁住。 许是它太老了,老到贾思敏仅细细打量一番,便能品味出千年间风云变幻人世沧桑之感。 她甫一眨眼,脑海里走马观花地幻化出一幅幅生动活泼的景象:最初这方土地便有泉眼,后来村子里的人凿了井取了水,井旁的千里良田生机勃勃,偶有鲜嫩的野花扎根在井旁,依靠人们溅出来几滴井水存活,随风摇曳,身姿荡漾。 -- 第21页 百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突有一天,暴风雨携着万钧之力降临了这片土地。风暴酝酿了七七四十九天不息,庄稼被洪水淹没,水冲得整个村子家离子散,鸟兽奔逃。而在最后一天,一位穿着道袍的仙师闯荡风雨踏云而来。 他的手边锁着一条恶龙,那龙双目赤红,鼻喘如牛,张嘴便吐出滚滚浊水,裹挟着浓重的腥气。 仙师双手结印将龙镇压于井底,并称此处有围困之势,不怕恶龙破井而逃。他取了能工巧匠利用天之陨铁打造的精兵玄锁,此锁泡在净水中被祈福了一个大周天,其中清气阵阵,用来囚龙,乃是再好不过的灵物。 千百年间过去,井边过客匆匆,景色变幻不过沧海一粟。时间飞逝,却是无人料及井下恶龙为人挟制。 恶龙哪怕被囚千百年,无人敢打其主意,他自身恶性难改,唯具大功大德之人才可降伏,常人会被轻易吞噬,哪敢利用。 恍神间,贾思敏已经明白过来,供台上神佛的香炉灰尚能借祈福之力成精,何况这经过圣人之手与恶龙朝夕相处千年的精兵玄锁? 灵性之物经过时间的磨砺终究抵不过亘古活物,锁链已经奄奄一息,用自己尚存的最后一线灵气传于有缘之人,望能克制住地下恶龙。 只是这龙,与营口那条龙,中间有无联系? 贾思敏在白豫游的推搡下顺势跌在了井边,她握住灰垩的锁链,感觉小腹一热,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其中。 存了千年的锁链,哪怕余下一口灵气,对于贾思敏这类从头修行的妖物来说,也是十分磅礴的。不知锁链使了什么障眼法,白豫游似乎没看出贾思敏的小动作,他眸子幽深,沉声道,把铁盖挪开。rdquo; 贾思敏利落地挪开铁盖,一边接受运转着灵气,一边思考该如何解救自己。然而她也不是白承了这些灵力,无形之中她与锁链达成了契约,必须要把恶龙重新封于井下。 铁盖挪开的瞬间,贾思敏差点一头栽下去,幸亏白豫游稳稳地拽了她一把。那井下仿佛有漩涡般的魔力,要将窥探它的人全部吸引进去。 这是锁龙井,rdquo;白豫游捏着阴郁的调子,毫无波澜地解释道,你将锁链拉动,底下的恶龙就会挣脱出来,若他重见天日,估计整个北平城的人都不会好过。rdquo; 贾思敏不太懂白豫游在这边跟她解释是个什么意思,他要做就做,跟她解释什么?不知道反派通常死于话多吗? 她不知道自己在白豫游眼里就是个死人。 你是放龙之人,生灵涂炭的罪过势必加在你头上,甚至郁夷也不能幸免。rdquo;提到郁夷的名字,他似乎心情很愉悦,一字一顿讥讽道,郁夷啊,哪怕他有滔天功德,那又如何?屠城之罪,你信不信他会全部代你受过?rdquo; 他面容扭曲,席克爽朗的面貌被他这样糟蹋,真是惨不忍睹。 反派兴致很高,甚至主动拖延时间,贾思敏觉得她干脆就多问点好了。于是她展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你和郁夷究竟有什么仇,非要置他于死地?rdquo; 怪他投胎投的不好,只要他还是天道,那我便不能放过他。rdquo;仇不仇,恩怨不恩怨的,自然是没有的。他和郁夷一样皆是顺应天地所化,只要一天还处于天地循环之中,一天便不能摆脱恒生相克的道理。 千百年间他和郁夷互相算计,就算是没仇没怨,也八九不离十的算计出了恩怨。他存在的意义如此,哪怕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顺应天地而生,前去对付郁夷。 白豫游这厢沉浸在自我思考之中,旁边的贾思敏久久没缓过神来,郁夷的本体是天道?她她她她她hellip;hellip;抱上了天道的大腿? 亏她绞尽脑汁地猜测郁夷是什么妖怪hellip;hellip;本体是天道,估计她猜个几百年也猜不出啊。 郁夷说过世间万物恒生相克,贾思敏还真没料到居然能有势力克制天道,既然站在天道的对立面,白豫游莫不是邪道? 大概是贾思敏神情变幻得太厉害,白豫游看出了其中一二,他的声音重新恢复阴冷,我不是邪道。rdquo; 贾思敏:哦。rdquo; 她想,你和郁夷的本体一样难猜,她还是不猜了,该干嘛干嘛吧。 既然你和郁夷是死对头,那么幻化出席克的模样是为了迷惑我罢?可惜你的性格太过强势,套在皮囊里依旧压制不住你的本性,你模仿谁也模仿不出个意思的。rdquo; 白豫游没有恼羞成怒,他略一沉吟,轻轻一闪,便恢复沉了他本来的面貌。 白豫游的容貌和他的性格一样阴冷。因为过于冰冷而显得刻薄的眼眸,他的脸颊轮廓俊美却没个二两肉,看起来十分消瘦mdash;mdash;嘴唇薄如刀削,配上一袭毫无新意的黑袍,倒像是位孤苦伶仃的阴兵鬼主。 贾思敏私以为,白豫游脸上唯一算得上点睛之笔的便是他的眉毛了。他的眉毛狭长,浓烈如墨,隐于发鬓之间,瞧上去为他添了那么一丝儿的精神气。 对方终于不披着席克的皮,让贾思敏松了口气。这会儿气氛看起来马虎得去,没有之前的威逼利诱紧张之感,贾思敏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她扬起头,盯着白豫游,郁夷好歹平时种花养草渡人,你就没其他事忙碌一下,成天想着法子对付郁夷吗?rdquo; -- 第22页 种花养草渡人?rdquo;白豫游口气有点不屑,我自然有他事要忙,对付郁夷不过顺势而为。rdquo; 好一个顺势而为,一个顺势而为就能想到让整座城的人去死,白豫游的心可真大啊。 贾思敏和白豫游聊天的同时,单手隐在背后悄悄捏着法诀。她在山中行路的几日学的并不多,会的结界在白豫游眼中不过小意思罢了。她此间唯一可运用的,便是方才白蓁蓁拉她手时悄悄塞入她手中的一把枪。 那把枪就藏在她的袖口里,贾思敏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穿了一件长袖衣服。她现在唯一的出路,是趁白豫游不注意的时候弄出一个小阵法困住他,以白豫游的性格,必定会嗤笑她的无能,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足够她扣下扳机将子弹打入他的心脏了。 不知道物理攻击有没有效果?千年妖怪的自动痊愈功能非常可怕,贾思敏不怕打不中他,就怕打不死他。 这可真艰难。 两人仿佛已经无话可说,白豫游瞧她半晌,漠然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下去mdash;mdash;rdquo; 变故出现在这一瞬间! 咚地一声巨响,贾思敏借铁盖的弧度一跃而起,她抬手一个困妖的阵法朝白豫游扔去,见阵法朝自己兜来,白豫游果然嗤笑一声,伸手便要化解。 就是这一刻! 贾思敏倒跑着从袖中掏出了精巧的手|枪,她的平正对准白豫游的眼睛,砰砰两枪打了过去。 她想了很久,老妖怪皮糙肉厚,打心脏估计是没什么大用途的,不如打眼睛,争取的时间还能长些。 硝烟未散,贾思敏拔腿就跑。她捏了几个逃跑的法诀,准备一逃了之,没想到背后居然出现了男人的呻|吟! 那声音听起来不是白豫游的,反而是那晚在宴会上,贾思敏和真正白豫游问好的声音。 贾思敏心中一凉,步下一顿,仍然坚决地打算离开。就在她跑路的刹那间,意外陡生,原本的呻|吟声重新被阴冷的声音所替代。贾思敏只觉得后领子被人一提,白豫游阴仄的调子呼吸在她耳边。 想逃到哪里去?rdquo; 被扔下井的瞬间,贾思敏忍不住想,白豫游究竟是给郁夷制造了多大的麻烦,她拖了那么久郁夷都赶不过来? 贾思敏并不会水,她也懒得挣扎。井下的水是一种非常剔透的黑,这种黑具有妖异的眩晕之感,顺便散发着阵阵糜烂的香气。她一掉下来,黑水灌入口鼻,那阵阵香气便产生一种令人呕吐等恶心感,细品之下竟有腥臭。 大抵是察觉有血肉之躯闯入井底,井底开始响起轰隆隆的翻滚之声,地动山摇之中,贾思敏随着汹涌的地下暗河四处飘荡。情况实在危机,源源不断的黑水打在她的脸上,不可控制地灌入她的口鼻,她想呼吸,却被下一个浪头打下去。 恶龙动了。 就在她努力想要给自己捏个呼吸的法诀,好让自己生存之时,她的脚不知缠上了什么东西,底下狠狠一拽,将她硬生生拽进了水里。 贾思敏不禁觉得,活着真刺激,反派真顽强。 第12章算命先生不是人11 贾思敏冷不防被水下的东西往下拖,她在挣扎之余又呛了不少黑水。激烈的同时,贾思敏努力让自己忽略口中那股腥腻的气息,她觉得以后凡是牵扯到江河湖海的食物,她大抵是没缘品尝了。 一阵令人眩晕的窒息之后,贾思敏决定将计就计,顺着力道沉下去把下面的玩意儿解决了再上来,不过她这种不会水的究竟最后能不能浮上来,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好歹比一直呛沉淀了几千年的恶龙洗澡水强啊。 整个人潜入水底,汹涌的黑水四面八方朝她挤压而来,贾思敏一瞬间觉得自己会昏死过去。她屏着一口气,心中说服自己不要害怕睁开眼,清澈腻人的水流逐渐平息了,贾思敏将发簪取下来捏在手心里,准备张眼的瞬间朝下面拖拽她的东西刺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悄无声息地划过,贾思敏顺势潜下的距离还在加深,她渐渐有些竭力。这条地下暗河到底有多深?那条恶龙究竟有多庞大? 水压产生的挤压感沉重得几乎让她抬不起手。一片沉澈的幽暗中,贾思敏蓦地觉得眼皮有些微刺,那是一种突兀的刺激,像是黑暗中冥冥绽放的白骨之花,在河流的地底,以尸肉为养,水流为风,极尽全力荡漾着缥缈的呐喊。 她忽然张开了双眼。 她已经屏不住气,可她必须解决底下的东西,然后hellip;hellip;随缘是生是死。 白骨之花散发着莹莹暖玉般的光芒,就像是去世前仅余的温暖。贾思敏一头栽进那片奇异的暖萤之中,抬手便准备刺下去。 然而她低估了水流的压力,高估了自己的气力。她瞪大眼睛,无可奈何地盯着自己被对方抓住的手。 她的身体被制衡住,再也动弹不了,她就快没气了,再没有氧气,她会溺死在这片水域之中,成为恶龙洗澡的养料。 眼睛逐渐适应了暖光的刺激,贾思敏忽略了水流带给眼睛的疼痛,她极力想要在脑海中描绘莹光中的轮廓,描绘那玩意儿的神|韵,一个身影在思海中飞快地成形,然后mdash;mdash; 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hellip;hellip; 小茉莉?rdquo; 贾思敏在混沌之中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熟悉的气息让她很是安心。能够呼吸的一瞬间,贾思敏反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 -- 第23页 他怎么现在才来?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么!他不是天道吗,他那么能算,非要掐着她将死未死的时刻才出现吗?! 郁夷!rdquo;贾思敏的声音因为呛了很多口水而变得沙哑,一句郁夷叫得又凶狠又没威慑力。她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先弯下腰,喘了好几口气,待身体的异状不再如灼烧般疼痛时,她有气无力地挂在郁夷的身上,半眯着眼睛,你来得可真慢。rdquo; 唔,是有些慢了。rdquo;贾思敏下意识忽略了方才看到的另一个自己,她觉得那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之类罢了。没想到郁夷见她缓过来之后强行扭过了她的身子,指着角落中的人影道,你看,这是真正的陆澜音。rdquo; 贾思敏微怔。 怪不到整个上海滩无人对她的容貌产生质疑,她原以为女大十八变算是个糊弄人的好理由,万万没想到陆澜音却是同她一模一样的长相。 白豫游设计我的玩意儿我费了点时间解决,恰好他派手下挟持了陆澜音,我便索性将她带过来了。rdquo; 贾思敏仔细观察陆澜音,发现对方虽然睁着眼,却没有作为真正的陆澜音该有的反应。无论是挣扎愤懑,她的脸上一派平静,见她望过来,也不过是报以一笑。 知道其中有古怪,贾思敏也不出声,等着郁夷给她解答。郁夷不辜她的期望,温声开口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你需要寻回自己的力量么?陆澜音,便是你失去的其中一尾力量。rdquo; 两人说话之间,笼罩彼此的暖色光罩竟开始剧烈地震动,有破开之势。贾思敏脸色一变,向前一步紧盯防护罩的顶端。 时间紧急,具体我之后再解释。小茉莉,你只要知道,你这尾的力量愿意主动归顺你就行了。rdquo; 话音刚落,乖顺的坐在一旁的陆澜音便化为了一团比光罩更为明柔的光球,她主动靠近贾思敏的小腹,盘旋几秒之后,一头扎进其中。 唔hellip;hellip;rdquo;贾思敏感觉小腹窜起一股温热的力量,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之间。这种感觉就好似被无数泛着金芒的羽翼包裹着,柔拂着,恍若再生。 从郁夷的角度来看,贾思敏的身体正泛着点点金光,那些珍贵的金光修复着她的躯体,强化着她的脉络,为她弥补五百年间修炼的力量。 郁夷嘴角微勾,他不再观察少女的情形。他转过身,轻哂地瞧着光滑如瓷器的暖罩出现了可怖的裂缝。哂然间,无形的压力顶住了裂缝的扩散,无论上方的恶龙怎样遭到白豫游的逼迫哀嚎摆动,愣生生不能摧毁暖罩分毫。 千百年了还是这么无聊,白豫游啊白豫游。rdquo; 曾经他心性真如贾思敏料想的天道般那样凉薄,世间万物的生死与他何干?不过既定的命数,自造的孽缘。 而当千百年的时光倏然滑过,他回过神来,发现曾经热闹的世界早已被人类侵占的彻底,鬼神精怪纷纷陨落藏匿,曾经统领八方的上古大妖怪,荣封仙位的,不是作古便是寂灭。 在这信仰式微,鬼神精怪无处修炼的科技时代,狐妖一族竟出了个意外,这一族竟还存了位将要一步登天的九尾狐妖。 消息隐藏得十分巧妙,狐妖一族生怕有他人捣乱。只是这天定的劫数,身为天道的郁夷自然是知晓的。他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便赶去了狐妖一族,打算提前帮助一下这位即将登天与他比肩的九尾狐妖,说明来意后,他却是和对方共度了一段称得上痴缠的时光。 贾思敏总爱追着他喊阿郁或者夷君,他不理她她也不恼,笑眯眯地请教他渡劫时候的要害。整个狐族对他毕恭毕敬,唯独这位容姿清媚的九尾狐妖,却是萌生了狐妖一族最容易催生出的情感。 这样着实不大好。 郁夷自身不过是由天道的一抹清气顺天地感应而化作人形,他能动用一部分天道的力量,却并不能真正地操控天道。 修炼的时间久了,郁夷自己也琢磨出了些法门。那些法门他原本是不屑于动用的,帮助妖怪隐瞒天道,好让渡劫的力量减少?怎么可能,地位与承担自然是相辅相成的。 然而天道存在的基础是鬼神精怪和人类的信仰,当人类不再信仰天地,当鬼神精怪纷纷陨灭走入歧途,他终有寂灭消散的一天。 郁夷觉得,他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位九尾狐妖渡劫失败。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天地秩序。他的出发点仅仅如此,并没料到之后的痴缠。 他仍然记得那一天,九尾狐妖的劫数当真凶狠,天雷滚滚倾泻而下,尽数打在远处化作原型巨大的九尾妖狐上。 九条尾巴轮番抵挡四处劈下的天劫,哪怕他尽力混淆天劫的感知,却分不出神解决前来作怪的白豫游。最后一道天劫落下时,白豫游抬手召唤了自家的法门,于是云雾再次凝成咆哮的漩涡,无数黑紫色霹雳居然重重向他劈来! 他当机立断地放弃混淆天道力量,抬手结印,想要引清气之流前去抵挡,没想到远处奄奄一息的九尾狐妖突然闪现在他的面前,狠狠地抱住了他。 无数道漏网的黑紫色霹雳重新落在奄奄一息的九尾狐妖上,郁夷心下震然,他护住那位逐渐变小的九尾狐妖,却只护住了对方最后的一尾魂魄。 为了防止白豫游继续伤害这只仅剩下一尾的小狐狸,郁夷动用上古法术将她送到了距今接近的时间点,自己再前去接应。 -- 第24页 这番变故到底使郁夷变化了许多,撇开心中那道说不明的愧疚和无法理清的痴缠,他开始真正关心天地间每一位生灵,发自内心地想要呵护他们。 天道究竟是什么呢?不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天道生于世间万物的信仰,自然回馈于天地生灵。 他曾经,到底悟得太晚了。 hellip;hellip; 贾思敏接收一尾力量的同时,同时接收了那尾力量的记忆。 是有关于小时候的陆歌叹和陆澜音的,陆澜音此生唯一的执念,便是想要保护陆歌叹,她愿意主动归顺,也不过是怕恶龙出世影响到远在沪上的陆歌叹。 与此同时,还有些零散的画面在她记忆深处显现,千百年间修炼中的趣事hellip;hellip;她不能拼凑出完全,只能窥探其中的画面,仿佛在欣赏一帧帧的精妙影片。那些精妙影片之中,贾思敏没有找到郁夷的脸。 她和郁夷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呢?郁夷为何要护她如此彻底呢? 不要想这么多,贾思敏冷静地告诉自己,归根结底,郁夷是对她有恩的,她只要相信他便好。 她缓缓张开双眼,金色流影在她眼中显现。她握了握双拳,感觉无与伦比的气力流淌在心间,她自觉现在一口气做十几个任务都没问题。 原来真正的修炼、真正的灵力游走,是这种感觉啊。 贾思敏望着几步之遥内撑住结界的青年,前头呛水差点死掉的事情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此刻眼睛里只有青年颀长的背影。 心中的小九九猖狂地催动她,她笑眯眯地跑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青年,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脖颈。 阿郁。rdquo; 第13章算命先生不是人12 断片的记忆如同闪烁星辰般不断闪现在贾思敏的脑海之中,像是迤逦的银河,源远流长地溯洄到亘古本源。这片本源重生着、断续着,纵然贾思敏没有在星光中捕捉到属于郁夷的那颗璀璨星目,可她却自心底对郁夷油然而生了一股亲近之意。 这股子亲近之意促使她想要靠近郁夷,同他撒娇,抱一抱他,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小茉莉,你听说过蛟龙讨封正么?具体我用法术传达给你。rdquo;郁夷一边支撑着结界一边握住了贾思敏从背后抱过来的双手,他含有安抚意味地拉了拉她,我并非不能干涉现状,只是寻回力量需得逐步锻炼,去吧,我在后面看着你。rdquo; 贾思敏蹭了蹭郁夷的后背,无声地点头,开始用意念分析郁夷传达过来的讯息。 原来这口锁龙井压着头孽龙,而营口那条蛟龙则是讨求封正失败,心有不甘兴风作浪。 白豫游抽出蛟龙的内丹补给了孽龙,好让他有机会冲出井口。锁链与恶龙僵持了数千年,蓦然间恶龙有了内补,自然不堪一击。好在那头蛟龙执念太重,哪怕被吞入内丹依然想要与恶龙争夺身体的使用权,她必须趁两条龙内斗不安分的间隙将其重新压于井下。 假设仅是她一人,自然无法完成这大能人士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好在郁夷告诉她,只要找准机会压下恶龙一头,将他引入狐群设置好的结界,便是成功了一半。 思索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剧烈的水流将周遭一切纷纷席卷吞噬绞碎。贾思敏不再犹豫,她运转真气逆流而上,一头扎进了腥甜的黑水之中。 没有关系的,贾思敏安慰自己,不能对未知产生恐惧。 郁夷还在等她。 hellip;hellip; 北方戎宋南方陆白,白蓁蓁已经得罪了戎家,那么能够求助的只剩下兄弟斗争不息的宋家了。 她身上携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胆气,踏着高跟鞋急切地走入宋淮和的办公地点,底下文职人员见了谁也不敢阻拦,白蓁蓁径自踏入了宋淮和的办公室。 她记得当初在酒宴时,宋淮和主动对陆澜音示好,白家在北方没什么说话的影响力,她必须搏一下陆澜音在宋淮和心里的份量。 比如说,宋淮和愿不愿意动用自己部署的人脉去救陆澜音。又比如,宋淮和愿不愿意在救陆澜音的同时顺便解决了白豫游。 她将手包重重地扔在宋淮和的楠木办公桌上,双手撑着台面,毫不客气地眯了眯眼。 宋先生,我有一桩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看?rdquo; 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戴着新款手表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十指相交气势不输地瞥了眼满脸戾气的女子。 愿闻其详。rdquo; 这厢白蓁蓁忙着曲线救国,那边贾思敏抱大腿也抱得不甘示弱。 她刚攀上恶龙的一段尾巴,差点便被剧烈的摇晃甩出去。地下动静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地上究竟如何。 贾思敏抬手凝聚起一个气团,重重拍上龙身,却发现对方早就皮厚肉糙得看不起这点儿攻击力,那点力道简直如同贾思敏给他挠痒痒一般,只差他舒服得哼上几句。 当真欺人太甚。 见自己凝了几十个气团打在恶龙身上也没引起对方的注意力,贾思敏开始尝试使用精兵玄锁传给自己最后的灵力。对狐妖的灵力不感兴趣,对千年陪伴相爱相杀的小伙伴灵力总还是敏感的吧? 努力攀着恶龙脊背的感觉简直比攀伦敦地铁的感觉更为糟糕,湿滑的鳞片有着崎岖不平的脊柱叠起,贾思敏伸出手掌跌跌撞撞地在龙脊背上攀爬摸索,希冀能够找到一个鳞片薄弱的位置。 -- 第25页 她在寻找,龙与蛟也在力争身体的使用权。贾思敏迅速分析着郁夷传达给她的龙身位置,尽管现实的磨砺使得她脑海里的画面杂乱无章,不过在这种高速运行大脑的环境下,她确实体悟到了运转灵力的精髓所在。 她弓着身子,慢慢向恶龙的腹部移动,那是他最脆的地方,也是她自己最容易翻船的地方,拿捏不好便是全军覆没。 贾思敏挪动得十分小心,深怕一个不注意被打落下来功亏一篑。就在她的手掌覆在恶龙的小腹上,打算竭力压下灵力的时候,一阵窒息的潮热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凉爽的清风。 恶龙出井升天了。 与此同时,精兵玄锁的灵力被贾思敏重重压下。 恶龙在空中翻腾了一阵,便重新失了势以万钧之力的状态往下坠落。急速下坠变换场景的感觉比当初在伦敦训练跳伞时的感官更为刺激,只不过现在没有背包,她的内丹就是她的背包。 争分夺秒中,贾思敏再次借力攀上恶龙的前端,想要控制住恶龙的坠落方向,好让他直接砸进狐妖们准备好的结界里。 风云突变。 贾思敏只觉刹那间有尖啸声在耳边炸起,天边的云彩逐渐翻滚成了浓墨重彩的色泽,远处有雷音阵阵,唯独不见闪电劈下。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儿熟悉。 她来不及细想,在恶龙快要一头坠进狐妖的结界之时,她单脚借力踹了踹如钢铁般坚硬的龙鳞,想要在空中靠自己的能力稳住身型。 甫一脱离龙身,下面那条呈坠势的龙便重新开始了挣扎。狐妖布置结界的地点是一汪巨大的湖泊,贾思敏见湖泊边缘有几道白红影子接连跳起,便知狐妖们已经准备好了。 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她似乎在湖泊的不远处见到了白蓁蓁的影子。 修炼之人的目力乃是常人不可及的,如果真叫白蓁蓁掺和进这档子事,怕是没有善果。不过湖泊外同样设立了普通人不可靠近的结界,思及此,贾思敏稍稍放宽心了些。 自高空坠落快要到达地面之时,之前郁夷帮助的小黑狐狸前来接应了贾思敏。小黑狐狸带着几位化为人形的大黑狐狸围成一个圈,帮助还不怎么会用法术的贾思敏安全落了地,她站住脚跟,便觉一阵比水底更为恐怖的地动山摇。 伴随地动山摇的不是山河动荡,而是天边堆叠起来的厚重云雾。一团团云雾缭绕成龙吟的形态,仿佛在诉说自己的不甘,龙吟的对面也有一头狰狞的龙头与其对峙,互不相让。 少女凝望着天边的云彩,她觉得那两头龙有点像白豫游和郁夷的对峙。 可是郁夷说过不怎么掺和的呀? 远方又是几朵暗色云彩迅速靠近,自云端落下的是几道玄色身影。他们歉疚地朝贾思敏拱了拱手,我乃东海龙族残党,此孽既出于我族,必归我族所灭,感谢诸君帮助。rdquo; 小黑狐狸见贾思敏不解,主动跳进了她的怀里昂首解释道,现在正儿八经修仙的龙族也没几个了,都是龙角还没长齐的货色。他们之前不出现只是在规避祸灾,见事情有转机才从海里出来的。rdquo; 现在每个族群都在凋零,那些神界的灵胎,如龙凤麒麟一族,还不如我族在地面过得有滋有味,也不怪邪肆横行。rdquo; 贾思敏理解地点头,她的任务几乎已经完成,她唯独害怕的是几位狐群首领制不住恶龙,叫他重新上天。至于郁夷,贾思敏估摸着他在和白豫游相互制衡。 天边不断闪现着法术相斗的光芒,湖边掀起阵阵如同海啸般的水墙。她蓦地觉得心底有些不安,她说不上这种不安来自于什么,可她也不想给狐群添加额外的麻烦。 我们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各位与我同行,见法阵有无缺漏进行修补吧?rdquo; 黑狐仙纷纷颔首应和,主动走在贾思敏身遭,形成一个守护的形态。 困住恶龙的阵法固然重要,然而迷惑普通人类的法阵也一样重要。若是害得凡人牵扯死亡,这件事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功过相抵,免不得还要影响狐妖后代的福泽。 贾思敏与黑狐妖们一同探索阵法的缺漏,她运行灵力周转的同时,发现内丹周遭还有一股精兵玄锁的灵力酝酿在其中。 贾思敏与黑狐妖们讨论一番,觉得将这股灵力分散打在结界的边角囚龙效果会更加完美。 决定了之后贾思敏跳上狐妖们的云雾快速把灵力分散成八股,一股股打进结界地基。在她完成后,天边突然闪现了一片福泽般沁人心脾的金光。贾思敏抬头望了眼金光,只觉得天上一半处在乌云里,一半在下金粉般漂亮的福禄雨。在她恍神间,她倏然听到了身旁狐妖们的惊呼。 她的身体又在消失了。 贾思敏苦笑一下,也不急切,只用最后的时间告诉他们将消息传达给郁夷,便心安理得地面对意识的消散。 没有关系,不管她去哪里,郁夷都会出现的。 她坚信着。 第14章妖艳毒舌科学家1 初入夏季的海德堡,一切笼罩在暖融的阳光下。连排的红瓦顶房屋安稳地挤立在一起,从老城的钟楼眺望,很容易将整个海德堡全部收拢在眼底。 这是个古老而又洋溢着无比青春的法尔茨王国狮子。 如果不是身旁几摊酸绿色的腥臭液体,贾思敏几乎以为她是来度假的。 -- 第26页 这个世界的原主mdash;mdash;也就是她其中一尾力量所化的人身,名字也叫做贾思敏。原主表面身份是在海德堡大学读书,专业为宗教神学系,实际役于柏林军部十三科,前来调查海德堡大学不正常的资金流动。 海德堡大学,德国最古老的大学,成立于十四世纪后期。恐怕任谁也想象不到,这座古老宁静几近闭塞的小镇,竟然在研究生化细菌武器。 原主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海德堡的生物研究部似乎发生了动乱,不知为何生化细菌武器成型的消息泄漏了出去。而它的发明者尤莲middot;冬贝利middot;维尔泽尔,在几国势力掺合的过程中被判定为高危人物,拘禁于国家级高危监狱。 数月过后,生化细菌武器再次泄漏。此番并非简单的消息泄漏了,之前动乱中谋利掺合的几国,实验基地集体发生了细菌泄漏,导致全球迅速沦陷,进入了末日时代。 原主和生化细菌武器的发明者尤莲有过几面之交,在原主的印象里,那是个过于玩世不恭的男人。他没有道德观念,没有信仰,行事全凭自我喜恶。想来他被囚禁的日子里,唯独思索如何报复,没考虑过世界上的千万生命会怎样吧。 第三尾力量愿意归顺她的要求很简单:希望她能找到尤莲,让尤莲能拥有真正的信仰,并不是盲目浅薄的相信,而是发自内心的接受。 不愧是自发选择了宗教神学系作为掩目的原身。贾思敏扶了扶因整理记忆和接收力量有些晕热的额头,其实她能够理解原身的想法:末日时代,丧尸横行,信仰沦落。人们变得更趋于原始时代保护自己的血性本能,而非无助地向神明祈祷。 在绝大部分世人的眼里,神佛既然能默许生灵涂炭、丧尸横虐,那是否可以证明,信仰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呢? 末日的出现,使更多的人抛弃了原有的信仰。 这对贾思敏郁夷等依靠信仰之力存生的妖物精怪来说,绝不是件好事。 日光下,乌发雪肤的少女在原地转了个小半个圈,静静地回望,仿佛心中掂量着什么。远山连绵,葳蕤蓊郁的林木掩映着雄踞于内卡河畔王座山间的海德堡宫殿,断垣残壁静静斥诉着史间的炮火战争,如同马克middot;吐温所描述的那样:残破而不失王者之气,如同暴风雨中的李尔王。 虽然理解,不过贾思敏并不是很喜欢原主的作风hellip;hellip;这不就是圣母病么?对于她来说,如果她是尤莲,好端端地被人抓起来,她也会想方设法逃出去啊! 你不仁,那我也不义。 可惜今非昔比。 贾思敏觉得,她必须先找到尤莲刷刷好感度再说。 hellip;hellip; 小镇的居民原本就不多,大多是前来求学的青年。作为一座大学城,海德堡的青年比例在整个德国位于前列。如今丧尸当道,人们逃的逃变异的变异,小镇竟空旷得与世隔绝一般,反而显得不怎么危险。 贾思敏细细地搜寻了整座城镇,大部分幸存者都暂时避居在了海德堡最大的教堂内,不过教堂的存粮仅够维持三周左右,幸存者的去留,如何联系国家总部,还都是问题。 她假装刚逃难回来,一位身材略为臃肿的修女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被咬伤的痕迹后,很快便放她进去了。少女领了份食物,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慢吞吞地咀嚼起来。她身上本来就有翻滚在地的灰尘痕迹,不需要伪装,便能混过教堂他人的目光。 已经是下午了,淡金色的日光自教堂透明的穹顶上直直地洒入宽敞的室内,不偏不倚地打在巨大的十字耶稣像上。一旁的圣母也静谧地沐浴着余晖,闭合的双目上是一派端庄悲伤的神情,仿佛在叹息世间的苦难。 贾思敏凝望着那些雕塑,肩膀忽而被人拍了一拍。 小茉莉!真的是你!噢hellip;hellip;上帝保佑。rdquo;来者是位长相偏为性感惹火的红发少女,浅棕色的瞳仁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诧,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hellip;hellip;变异了,还好你回来了!你发生了什么?身体还好吗?rdquo; 小茉莉这个称呼令贾思敏有些怔忡,她搜寻了下记忆,眼前的少女也是出自柏林十三科,名字叫作玛格丽塔,是与她共同出来执行任务的伙伴。 玛格丽塔的疑问也是贾思敏的疑问,自丧尸化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周,她为何不是在教堂醒来,偏偏是在靠近古堡的位置醒来呢?而且那一周的记忆hellip;hellip;贾思敏努力搜寻了好几遍,都是断片无果。 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一周前的记忆都不见了,醒来就是在古堡附近了。rdquo;贾思敏皱着眉认真回答,玛格丽塔你呢?你和hellip;hellip;雪勒都还好吗?rdquo; 那家伙也不见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消息。希望他能和你一样,平安归来。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rdquo; 红发少女一把抱住了贾思敏,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棕色的瞳仁里很快凝结了一层水汽,里面蕴满了找回同伴的天大喜悦。 天晓得她在避难区没有找到贾思敏的时候有多害怕,生怕从此会在那群残缺不全的行尸走肉中看到自己同伴熟悉的面容。 贾思敏握住了玛格丽塔颤动的双手,安抚性地捏了捏,玛姬,你在这一周有联系过总部吗?rdquo; -- 第27页 总部hellip;hellip;rdquo;怀里抱着的身躯猛地一僵,似乎想要逃避现实,柏林总部是最先沦陷的。小茉莉,我们也没有家了。rdquo;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看起来有些涣散,称柏林军部十三科为家听起来仿佛是件很不可置信的事情,它的威名简直可以和梵蒂冈的军机处齐名mdash;mdash;那群不要命的宗教疯子自然以不要命的训练方式为基础。然而柏林军部十三科对于玛格丽塔和原主这样的孤儿来说,它是给予了温暖的。 柏林军部十三科并没有怎么限制个人自由,相反,在柏林军部十三科工作的自由权限度相当的高。除了保密工作外,可以说是肆意妄为mdash;mdash;只要你有那个资本浪。这与梵蒂冈军机处高度集中精神的苦修行模式还是很不相同的。 曾经在伦敦做间谍工作的贾思敏对于玛格丽塔的感受并不觉得奇怪。按照她们这类过惯了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安逸的生活只会给予她们恐慌。 她们见证过更多奇异的世界景观,那些往往还是世人沉睡时候的世界。她记得自己站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顶端浏览整个伦敦城的震撼感,那种头皮发麻寂静无声却又热血沸腾的澎湃,从发丝传递到脚趾间,甚至于每一根神经末梢都会战栗。 那一瞬间,她甚至能从跳动的脉搏,血液中的激荡感受到,她是热爱着这个世界的。 贾思敏抱紧了玛格丽塔,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玛姬,一切都会回来的,我们一点一点慢慢来。对于丧尸你有多少了解?明天开始,我们分头行动吧,先把雪勒找到。rdquo; 黑发少女安抚地拍着另一位少女的背,眼光却是沉甸甸的寂然。 她想,她必须尽快找到尤莲才是。 hellip;hellip; 夜晚的海德堡有些叫人猝不及防的凉,贾思敏趁玛格丽塔睡着后悄悄从后门溜出了教堂。玛格丽塔睡得很沉,她之前都处于失去同伴的担心受怕中,很长时间没有良好睡眠了。 按照玛格丽塔的说法,击倒丧尸的办法只有砍下大脑或是击碎心脏。外面仍旧十分危险,因此没有人外出补充食材。可是她自古堡回来的过程中,分明是没有见过丧尸的。 她在记忆断片的一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贾思敏决定再去古堡探究一番。 探究前,她返回校园宿舍取了原主存放在那里的武器mdash;mdash;两把0.45英寸的半自动手*枪。贾思敏拆了枪械自带的焦点瞄准器,鬼晓得丧尸看到焦点瞄准会不会有什么特别反应。再者,她所熟悉的二十世纪,枪械是没有焦点瞄准的。 贾思敏慢条斯理地将两把手*枪分别装绑在大腿内外侧,她又在背部绑了两把匕首,方便近身作战的时候抽出来。 夜风寂寂,吹落了几片脆弱的树叶。途中如同贾思敏所料想的那样,整座小镇安静得唯有风声摩挲的沙沙声,什么丧尸什么生化危机,如果不是地面上偶尔有腥臭的液体残留,仿佛都只是人们的怪诞梦境。 她甚至都有点儿想去快餐店吃份热狗了。 贾思敏不紧不慢地走向通往古堡的老桥,这座桥有九个拱门,桥面略有磨损。她冷静地踏在上面,河水与她刻意磨损地面的声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月色映在波光粼粼的内卡河上,安逸的氛围倒很适合谈情说爱。贾思敏一步一步地朝中间走去,最后停了下来。 桥中有个颀长的人影,那是个男人。他的侧面无论是鼻梁还是下巴弧度都非常完美,松散的铂金色发丝温柔地垂落在肩边,被一根皮筋拢了起来,发尾微微打着卷。 是尤莲。 嗨,小茉莉。rdquo;他就那么斜斜地靠在桥边,身上披着一件实验室专用的白大褂。此时此刻他转了过来,神情有些玩世不恭,配合着他精致的面容,硬生生让人瞧出了几分妖冶。 放风结束了,跟我回去吧。rdquo; 第15章妖艳毒舌科学家2 贾思敏沉默地跟在尤莲身旁,亦步亦趋。 青年的话并不少,他似乎对于贾思敏的顺从冷静感到有趣。他边是探究边是陈述,语气倒也听不出好坏,只是一派平静。 hellip;hellip;我被囚禁的时候,尽管他们取走了全部的实验资料,可那些资料都由我用加密文字书写。他们破解不了密码,只能一边囚禁我一边向我打探消息,不然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rdquo; 高压电击、催眠、甚至于毒品,你看,人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堪一击。rdquo;尤莲兀自笑笑,声音里听不出嘲讽的意味,仿佛单纯觉得人类的行为千奇百怪mdash;mdash;既要为本身装裱高贵的品德,标榜自己的高洁无瑕,又不堪寂寞地沉沦在权利的深渊里,毫无底线。 你是德国人吗?rdquo;少女踩在通往古堡遗址的台阶上,倏尔站住了脚跟。 我是。rdquo;尤莲微笑。 听说德国男人严肃沉稳,人狠话也不多。rdquo; 哦?rdquo;清淡的嗓音,尤莲站在贾思敏的上一阶台阶上,他俯下身,和贾思敏凑得很近。 青年翡翠色的眼眸幽深,透过纤巧的镜片,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像是审度。 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说。柏林总部已经沦陷了,你不用担心我逃跑泄露信息。rdquo;少女面对审视不慌不忙,语气平静,对我来说,我不过是换了个效力对象。rdquo; -- 第28页 尤莲连这种事都告诉她,她总觉得自己要被炮灰了。作为重要的目标对象,她必须一开始就争取点不一样的开端。 Honey,我可没有像十三科那样养了你几十年,能让你产生归属感这种情感物质。rdquo;青年讥讽地开口,嘴角若有似无地勾着一抹笑,按照你的说法,作为上下级,我们总得有个基本的沟通,互相产生信任,对不对?rdquo; 现在的反派脑回路都那么清奇的吗?贾思敏眨眨眼,面上还是一片漠然。 她目前唯有继续跟着尤莲走。 通过寥寥数语的交谈,贾思敏觉得,情况比她意料中的好了很多。起码尤莲不是什么喜欢折磨人的科学怪人或者不近人情眼里只有数据的疯子,虽然好像两者差不了不少hellip;hellip;不过尤莲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冷漠表情.jpg的贾思敏不知道,她给自己立了个Flag。 两人很快走到了台阶顶端,他们脚下的古堡单单剩下了断垣残壁,故而站在顶端向下望去,失去了房顶的城堡在规模上更像是个不规则形状的斗兽场。 夜色凄清,古老的砖瓦将底部的丧尸牢牢锁住,原本带有几分黑暗意味的藤蔓沾满了腥臭的腐烂血肉,如同不详的预告,仅余下头顶一片宽阔的天空,像是个阴霾又不可打破的魔咒。 不同于尤莲的知情淡定,贾思敏向下眺望的一瞬间脸就僵了mdash;mdash;她说城里的丧尸怎么不见了。这下好了,底下黑压压一众的人头攒动,哪怕站在城墙上,都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窒息恶臭。 感情尤莲把丧尸全部关起来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她都想跟尤莲击个掌说句大佬干得漂亮了。困在这地方多方便啊,假如下面不是遗址hellip;hellip;直接一把火丢下去一了百了了。 青年见贾思敏面色僵硬,想起了这是她失去记忆后第一次面对真实的丧尸。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贾思敏的肩,别慌Honey,之前一周你就是待在下面的。现在回来了,要不要跟你久违的小伙伴们打声招呼?rdquo; hellip;hellip;你是不是在我身体里注射了什么东西,好让我控制那些丧尸?rdquo;打你个头的招呼,贾思敏一本正经地胡乱猜测。 差不多,也不全是。rdquo;尤莲眨眨眼睛摸了摸下巴,镜片后的翡色双眼竟在此时显得有些无辜,我就是闲得无聊,看你身体素质不错,就抓来打了几针试试。谁知道真的那么有效果啊。rdquo; 约莫是贾思敏的表情有些冷淡,他自发自地说了下去,反正你是十三科派来监察我的,我这么弱不惊风,丧尸推几把就狗带了,当然需要一个靠谱的人来保护我了。rdquo; 你可垃圾吧倒吧。 趁贾思敏快要忍不住冷笑的瞬间,尤莲伸出手,重重把她往下一推mdash;mdash; 为了确保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小可爱你还是在下面多呆几天吧。rdquo; 掉入千人坑的感觉是怎样的?急速下落的过程中,贾思敏觉得自己宁愿掉进千人坟墓也不愿意掉进千人丧尸坑。 她的身体大约是进行了什么药物强化,砰地一声坠落在地也无大碍。来不及品味高速下坠的虚无感,贾思敏迅速坐起身,摸了摸因急速下坠而眩晕的大脑。她环顾了下四周,果然丧尸们都对她避之不及mdash;mdash;原本拥挤的遗迹内,此时以她为圆心,丧尸们竟硬生生地给她让出了一个半径大概有两米的圈,好像她的气息比丧尸们还要丧心病狂。 尤莲究竟hellip;hellip;给她注射了什么? 还没庆幸丧尸对她的恐惧,站在上头的尤莲竟然漫不经心地吹响了一个口哨。宛若古时候战场上的号角般,一声令下,所有的丧尸听到口哨声都颤抖了那么一瞬间mdash;mdash; 滴答,有什么腐烂的血肉飞射在了贾思敏的脸上。 仿佛是开战的宣告,下一秒,他们飞快地朝贾思敏前呼后拥地扑了上去! 少女根本来不及反应,长期受训的身体条件反射抽出了绑在大腿内外侧的手*枪。很少有人知道她左手的枪法比右手更好,不过让尤莲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她不是在刷这家伙的好感度呢吗? 装了炸药的子弹从0.45英寸的枪管内连发轰出,这种子弹的后坐力很强,不过对于贾思敏强化了的身体来说,压根就是小意思。 砰砰砰的轰炸声络绎不绝,自高处往下看,古堡里像是在黑夜绽出了一朵朵金色的花,每一次的绽放都代表了灵魂之火的凋谢。 弹匣的子弹很快用尽了,贾思敏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合金弹头。她左手抽出了藏在脊背的匕首,单手挥舞匕首撕拉丧尸的脖颈,另一只手则迅速替换弹匣。 她时不时被腐臭的血肉溅射,一开始还会顺手抹一下,可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贾思敏甚至有些自我放弃了。她那身体动不动消失的毛病,怎么不在这种关键时刻发动呢? 月华如练,寂静的古堡遗址内,枪声渐渐地熄了。时而几声丧尸的哀嚎缭绕在空气里,随即便是令人难以言喻的撕拉扯拽声。 假如要形容贾思敏现在的感受,那怕是失了智。 身体遭到了强化,那是否代表力量也和往日不同而喻了呢?弹药已经用尽,连续的厮杀连匕首都被丧尸的衣物磨钝,然而丧尸还是成千上百地往她身边涌。贾思敏懒得多费力气,她干脆双手扶住丧尸的身体,用力那么一撕mdash;mdash;血肉之躯在她手中如同撕破布娃娃一样简单。 -- 第29页 徒手撕丧尸,贾思敏也没想到自己的双手简直比枪还要好用了。虽然很不优雅,不过管他呢,上头那位也没把她当人看啊。 她的身边很快堆起了小山般的丧尸尸体,好在十三科从小就对她进行体力训练,换而言之,她再这么继续手撕一天一夜,大抵也是没问题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细节,贾思敏的唇角竟然忍不住绽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尤莲方才拍她肩膀的时候,似乎是戴了医用手套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八成是讨厌与人发生肢体接触的。 她不想无休止地手撕丧尸下去,她也不知道尤莲究竟要这样训练她多久,按照上次的一周来看,三天恐怕是少不了的。 她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境况。 少女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朝她后背扑来的丧尸,单手狠狠地捏碎了丧尸的颈骨。她慢吞吞地后退了几步,将重心下移,随后迅速用力将丧尸朝尤莲所站的位置抛了过去! 他不是说他被丧尸一推就倒吗?她倒要看看他怎么接受她这份礼物! 趁尤莲没有反应过来,少女继续朝上面连续抛了好几具粘哒哒的尸体。约莫是觉得抛身体不够有意思,她到后面干脆抛起了丧尸的头颅。 hellip;hellip;把头当球踢,基本就是现在的场面了。 面对贾思敏一个接一个抛上来的尸体,尤莲略微有些诧异。他把玩着口袋中的手术刀,随手将贾思敏抛来的尸体一个个整齐地钉在了遗迹的古老城墙上。哪怕贾思敏扔尸体的速度再快,尤莲依旧游刃有余,没有半点应接不暇。 有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峙了会儿,后来尤莲的手术刀抛完了,他只能开始快速闪躲贾思敏扔来的尸体。尽管他躲得够快,可时间久了,他的白色大褂上依然被溅了不少尸液。 尤莲:hellip;hellip;rdquo;他再次吹响了口哨。 少女身边蠢蠢欲动的丧尸们听到哨声立即停止了攻击的动作。她抹了把脸,干脆利落地攀爬起古堡的墙壁。多年来的风吹雨淋,古堡些许的砖瓦突出或残缺,十分便于少女的攀爬。 很快她小跑至了尤莲的身边,这次面对尤莲,她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对方的白色大褂。青年极快地扯下了那片破布,跟她过了几招,最终由于力量没有像少女这样受了强化,他被少女一把抱住了。 贾思敏方才在底下徒手撕丧尸,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沾满了粘腻的尸肉,更何况身体。被这样一个身上粘着不同尸液腐肉的人抱着,尤莲的脸直接就绿了。 偏偏他还反抗不得。 这种霸道丧尸爱上我的感觉很令尤莲窒息,刚好他的下巴抵在贾思敏的头发上,直观上面的尸液滑落更是让尤莲哽住不想说话了。 你有什么要求,能不能放开我再提?rdquo;他尖锐又嫌恶地开口。 你身上肯定有对我使用的镇定剂,我当然不会放开你。rdquo;贾思敏又将尤莲抱紧了些,我会为你所用,但前提是,你要把我当个人看。rdquo; 还有,以后实验能不能别在遗址进行啊?知不知道文物保护啊?啊?虽然你们德国是世界上城堡最多的国家,那什么童话之乡是吧,但也不能这样糟蹋挥霍遗迹啊!别看我是宗教神学的,我当初差点就修了古建筑修复专业你知不知道?rdquo; 她给自己的这波演技打100分。 尤莲:Fuhellip;hellip;rdquo; 你想说什么,我觉得你可以说得再响一点。rdquo;贾思敏沾满腐肉黏糊糊的右手轻柔地抚上了尤莲的侧脸,就像是抚摸情人那样温柔,另一只手则依旧狠狠地制住了尤莲的身体。 尤莲:hellip;hellip;rdquo;Holy shit,真是令人窒息的实验体。 第16章妖艳毒舌科学家3 一连好几天,尤莲的脾气都很臭。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别说洁癖佬了,就算随便糊个普通人一脸的丧尸身体部件,人家肯定也会生气啊。 海德堡虽然是个宁静的乡村城镇,不过大学内部的实验室却先进得让贾思敏都惊叹,怪不到海德堡的资金流动大到可观需要出动十三科来调查mdash;mdash; 别说生化武器这种机密实验了,连最先进的毒品都是在这里研制的! 尤莲对于毒品持无所谓的态度。照他的话,哦不,照数据统计结果来说,平均每三个英国人里面就有一个是吸毒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吸不吸毒是个人选择和个人意志力的问题,他不觉得搞研究的有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拿英国人做例子,大抵又是日耳曼民族的血统在骄傲。 那些靠毒品赚钱的,他不care。对于他来说,毒品也不过就是堆有趣的反应数据罢了,别人怎样,那是别人自己选择的生活,他不想置喙。 果然是个没有道德观念,全凭自我喜恶行动的男人啊。 贾思敏这几日过得还是挺美滋滋的,实验室食物储存丰富,尤莲也没有找她麻烦,甚至默许了她去给玛格丽塔传话。 这是信任她呢,还是信任她呢,还是试探她呢? 其实尤莲只是没从那晚上的恶心感里回过神来而已,天晓得他回去后消毒了无数次脱了几层皮依然睡不好觉无法集中精神。 简直是午夜梦回的梦魇。 贾思敏回到教堂寻找玛格丽塔的时候,尤莲为了遮人耳目已经把剩余的丧尸全部放出了。当然剩余的丧尸数量并不大,凭借海德堡当地警局库存的火力足够将他们消灭了。 -- 第30页 贾思敏向玛格丽塔透露说,她现在还在为组织服务,因此不能一起和她留在教堂。因为每个人的上级和联系暗号不一致,玛格丽塔也无法确认真伪。她只得点点头,劝贾思敏小心行事,顺便询问有没有雪勒的消息。 贾思敏仔细回忆了一下,她那晚手撕的丧尸中,并没有见到雪勒的脸,剩余放出的丧尸中,似乎也没有雪勒。于是她认真地摇摇头,对眼前憔悴了不少的伙伴安慰道,城中的丧尸我没有见到雪勒的脸,他应该是和前几批青年一样,逃到其他地方去了吧。rdquo; 没见到也好,起码有个念想hellip;hellip;rdquo;红发少女喃喃自语般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大块心病,小茉莉你接下来还有任务,我也不能继续坐以待毙。我打算找机会和准备前往柏林的人一起离开,想办法去总部看看情况。rdquo; 你也别想太多,路上保护好自己,说不定雪勒正在哪超度丧尸为丧尸祈祷呢。rdquo; 雪勒是个极为标准的德国男人,深褐色的发丝永远梳得一丝不苟。上到领带,下到袖口,这个男人的装束永远是一板一眼带着极度的性冷淡风的。 贾思敏和玛格丽塔认识他是因为他是宗教神学系的前辈,成绩优异。和尤莲几乎包揽了每年的化学生物系奖项不同,这个男人甚至被梵蒂冈所看中,他随身携带圣经,仿佛随时能够挥洒上帝的光辉。 贾思敏通过原主记忆真诚地认为,雪勒这样的人,简直可以去当梵蒂冈军务处的代表了。 脑洞大开的贾思敏不知道,她基本又给自己立了个Flag。 和雪勒的极度自律不同,玛格丽塔是个热情如火的法国少女。少女有着一头明媚肆意的红发,她的长相是极度勾人的魅,像是怒放的罂粟,令人欲罢不能。 曾经在组里的时候,就有许多男人喜欢和玛格丽塔搭档mdash;mdash;任务完了来一炮,岂不美滋滋。雪勒这种性冷淡style的,简直就是给玛格丽塔特制的菜,因此平时上课的时候,她不晓得勾引了雪勒多少次。 她们就是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和雪勒熟悉的。 如今雪勒生死未卜,在玛格丽塔眼里,她又仍然被组织分派了危险任务,外面丧尸当道,玛格丽塔自然心情惆怅了。 红发少女听到贾思敏为了安慰她开起了玩笑,强自压下心底的不安,抬起头朝贾思敏露出了个笑容,你说得对,说不定他现在在哪超度丧尸呢。rdquo; 贾思敏顺手揉了揉对方这几日因为没有保养而略微枯燥的红发。 对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教堂也出现了奇怪的变化,所有人都说这是神迹。rdquo;说起这个,玛格丽塔激动地抓起了贾思敏的双手,你不在的第三天早上,一些人忽然身体疼痛不止。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感染了什么新的病毒,但持续几天后,他们的身体强度遭到了强化。rdquo; 嗯?rdquo;贾思敏挑挑眉,表示有点意思。 正常情况下,身体强度发生变化很难发现。但是部分人遭到强化后,自身控制不好力量的使用程度,教堂很多椅子和地板都被他们没有熟悉的力量弄坏了。rdquo; 大家才从其中发生了端倪。总而言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上帝的恩赐,上帝没有抛弃他们的子民,赋予了他们全新的力量。小茉莉,你怎么看?rdquo; 在修宗教神学系的时候,贾思敏翻过很多有关宗教的书籍。海德堡大学的藏书无疑是富余的,历经六百年的历史沧桑,那里的书籍馆藏量惊人。不仅有六千多册珍贵的手稿和古代印刷本,甚至还拥有一本极为稀有的十四世纪手抄本。 其中有些古老关于炼金术等题材的书籍记录了玛格丽塔口中所谓神迹应验的事,甚至还有书籍是关于著名的法蒂玛的三个预言的。 假如此时的贾思敏,还是生活在伦敦的那个贾思敏,那她会毫不犹豫地说,这大概是基因变异或者是病毒造成的。可现在,作为一个散尽修为正在努力修补的狐妖,她自己都是穿越而来,实在没办法评论什么神迹不神迹的。 不过,群众认定这是神迹反而有助于她鼓吹尤莲产生宗教信仰。谁知道真相是怎样呢,认定是神的手笔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贾思敏从善如流,我之前在海德堡图书馆看到一些对于神迹的记载,也许真的是神迹也说不定,既然如此,玛姬你更要保护好自己。rdquo; 红发少女用力拥抱了下贾思敏。她想,下次和小茉莉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当今世道她们两个是否都能存活下去。 和玛格丽塔告别后,贾思敏找了条偏僻的路线返回了尤莲的实验室。她自己本身早已被尤莲强化,至于教堂那些人,她得问问是不是尤莲的手笔。 海德堡生物化学系的实验室早已被尤莲当作个人实验室来使用,偌大的地方窗明几净,好像末日的一切从没发生过。地面的普通实验室被尤莲用来堆放实验材料,而地下实验室则储存了大量的机密文件。 出乎意料的是,尤莲并没有对实验室采取保密措施。 这种情况有两个解释,第一,尤莲自傲到坚信没有任何人能够破解他的加密文字,第二,他准备放弃这块基地。 是什么促使尤莲放弃这块地方?既有先进的研究条件,人口数量也十分稀少hellip;hellip; -- 第31页 少女思索着,不经意间看到了靠在窗边的青年。他很少到地面上来,大多单独对着冒气泡的药水或是各种基因序列沉思。此刻,仲夏的熏风拂动了他耳边一缕淡金色的发丝,青年把玩着指间的一支白色玫瑰,面容沉寂。 她见过不少模样的尤莲,大多是冷漠无情又带着玩世不恭的,好似他天生就该那般恣意人间,可是现在的尤莲hellip;hellip;他半长的金发松散地披在身后,配合他那双猫眼似的漂亮眼眸,神情寂然又无谓,倒好像是高高在上的大天使,出来宣告上帝对于世人的审判。 少女被自己的联想恶心了下,她快步走近尤莲,在他身旁站定,大佬,我们要走了吗?rdquo;大佬这个词是原主记忆里的,贾思敏觉得现代的很多词汇十分有意思,起码比她那个刻板的年代要趣味得多。 尤莲悠然转身瞧了她一眼,手指搭在窗柩漫无目的地敲了两下,似乎在稀奇她的发言,原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我还以为你的智商全部加到了四肢上,只会丢人头呢。rdquo; 贾思敏:?rdquo; 她刚刚怎么会认为尤莲看起来圣洁呢?瞧瞧这个人,不仅眼神刻薄,嘴里吐出的话也没什么好东西。 少女翻了个白眼,似乎有点想要甩锅,又似乎觉得有些无聊。她干脆不搭理青年,自顾自道,我刚去教堂处理了十三科的事务,教堂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出现了和我一样的变异,也就是身体强化,我怀疑他们感染了什么新型病毒。rdquo; 不仅是人类发生了变异,丧尸也发生了变异。rdquo;青年隐在半月形眼镜后的眸子眯了眯,仿佛又酝酿了什么不好的主意,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我们先去柏林hellip;hellip;rdquo; 喂,你怎么了?rdquo; 戛然而止的话语,少女眼疾手快地抱住了突然倒地的青年。她将他置于自己的肩头,再慢慢放下,喂,你可是我的上级啊,不能这么轻易狗带。你怎么了!快说啊!rdquo; 青年笑笑,这个笑容极其清淡,清淡中带着无法克制的艳丽,就像是他手中的那支玫瑰。他使劲把手中的玫瑰塞进了少女怀里,竭尽全力吐字道,我把hellip;hellip;全部交给你了,你要是敢mdash;mdash;rdquo; 真是昏过去了还不忘威胁人,果然是被国家重点囚禁的对象。 少女抱着忽然失去意识的青年,无可奈何地又翻了个白眼。 第17章妖艳毒舌科学家4 宽敞明亮的实验室内,乌发雪肤的少女静静跪坐在地。她白皙有力的大腿上铺散着丝丝缕缕的金发,那是位面容昳丽的青年,此刻青年正枕在少女的大腿上沉沉地睡着,卷翘的睫毛温柔地覆盖在眼睑下,使他看起来温和又无害,半点瞧不出清醒时的刻薄。 贾思敏就地琢磨起了尤莲昏睡前塞给她的玫瑰,这朵纯白的玫瑰毫无疑问是洛丽玛丝。她依稀记得洛丽玛丝所象征的含义,但她隐约觉得这朵花的意义并不局限于此。 她细细摸索着花瓣的脉络,果然在其中看不出任何异样的一片花瓣中,贾思敏摸到了一块不属于花瓣柔软的坚硬。 是块芯片。 她并不急着去调查这块芯片的内容,如果仅仅是块芯片,尤莲直接交给她就行了,为什么偏偏要包裹在花里呢?是考验?贾思敏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尤莲能心大到为了考验将自己全部交给她,那他对她,可真是太放心了啊。 洛丽玛丝玫瑰hellip;hellip;洛丽玛丝hellip;hellip; 在伦敦做军事间谍之前,贾思敏在威斯敏斯特宫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间谍培训,其中一门科目就包涵了识别各大家族的族徽。 那些传承百年的古老家族,许多族徽都带着国家的文化特色。比如意大利的家族多数喜欢用蛇图腾作为他们的标志,那象征着智慧;英国则喜爱运用盾牌作为标志的底部图形,代表着骑士的忠诚hellip;hellip;至于玫瑰花,贾思敏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德国有哪个家族喜欢用玫瑰花。 毕竟是铁血的德意志啊。 原主在柏林受训的时候,并没有接触到家族族徽这种知识,现代德国早已不承认贵族的身份。尽管德国留存的贵族仍然对土地和城堡具有所有权,但他们必须和普通人一样通过工作来养活自己。一座城堡每年的修缮维护费,也是巨额开支。 此时此刻贾思敏居然有点庆幸自己曾经是个间谍了。 二战期间,德国陆军元帅等一些大将绝大多是贵族出身。尽管希特勒是德国元首,可由于他平庸的艺术品味和造诣,及其普通的出身,时常被他的手下私下里嗤笑鄙夷。 这些贵族在战后依然活跃于德国,涉及了多国的国际关系及利益。因此战后,识别族徽依旧成为了军事间谍的必修内容。 至于尤莲的家族hellip;hellip;维尔泽尔,按照姓名的发音,贾思敏敢肯定,他不是古老的德国贵族。 有了调查的方向,少女轻快地眨了眨眼。她将芯片妥帖地收好,扛起尤莲,将玫瑰花顺势别在了他的耳边,朝着地下实验室走去。 前往柏林之前,她得补充弹药和食物。 hellip;hellip; 罗马的情况如何?佛罗伦萨和维罗纳的情况安稳下来了吗?rdquo; 穿过精致的翼廊,接受了神职人员的检查后,雪勒安静地迈进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内部。 -- 第32页 这座天主教最神圣的顶点在建筑上完美融合了罗马风格与巴洛克风格,巨大的圆拱形穹顶同时精妙地保存了米开朗基罗设计的圣者殉难画。每一次走近,都会让人觉得是神之手笔。 雪勒不紧不慢地走过一具具栩栩如生的雕塑和历代教皇的遗棺,哪怕科技推动着历史的齿轮滚滚前进,教堂内部的时代仿佛永远特立独行地开辟出另一方天地,让人心生赞叹。 由四根繁复精致的螺旋柱撑起的圣坛背后,头发银白梳得一丝不苟的大主教负手而立。他的身后雄伟通顶的管风琴几个世纪以来静默地凝望世人,中间由各大天使包裹散发着琉璃般澄澈光芒的镜面仿佛是通往天国的方舟门票。 绕过圣坛,雪勒微微屈身执意,完美无瑕地行了礼。 大主教身边还站着几位首主教,这场末日浩劫梵蒂冈早有预料。因此梵蒂冈与包裹他的罗马早在一月前就派遣军队驻守,将感染的人群规避到早先划好的军事基地范围内,防止居民受到二次感染。 整个教廷中心并没有参与生化细菌武器的掠夺,至于一些不恪守职责的内部人员mdash;mdash;他们早先得到了他国行动的消息,在劝阻无能暗地投资等复杂的推波助澜之下,也只有各自咬牙防备。 纵然教廷没有参与细菌掠夺,然而内部依旧分裂成了对峙的两派。有野心的一派认为,这场浩劫正是上帝对他的子民的考验,这不仅是考验,更是传播教义的最好时机;另一派则认为,他们既然提前得到了消息,就该避免世人遭受苦难。 无论如何,浩劫已经发生。如今整个梵蒂冈与意大利几乎都在教廷的控制范围内,他们需要出派人员去救济其他国家。 雪勒是教廷安插在尤莲身边的一颗棋子,他出身于梵蒂冈军机处,是这一代年轻人中公认最出色的代表。 雪勒神父,海德堡的工作辛苦你了。rdquo;大主教轻轻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算不上辛苦,本职罢了。rdquo; 海德堡的情况如何?摸清尤莲middot;冬贝利middot;维尔泽尔的实验基地了么?教廷决定再次派遣你前往海德堡的实验室调取资料,如果遇上困难,就按照军机处的法规处理吧。rdquo; 是。rdquo;雪勒颔首,他轻划了个十字作为告别。 雪勒啊hellip;hellip;他就是年轻人中最有手段的那一个吗?rdquo;一位首主教窃窃私语。 听说他在第一次任务中抹杀了军机处的一位教务长,据说他年少时遭到过那位教务长的猥亵?rdquo; 我的消息来源显示那位教务长的死法极为残忍,疑似被分尸hellip;hellip;他额外还处置了好几个猥亵男童的神父,很有手段。rdquo; 够了,有什么问题私底下讨论,继续报告外部情况。rdquo;大主教挥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讨论。 雪勒充耳不闻地握着手中的教典离开。他的身形挺拔俊朗,穿着军机处的黑色外装更是勾勒出他体型的完美。 肩线的弧度、腰部的线条、甚至是臀部的挺翘,从背影望去,尽管是个非常克制又禁欲的青年,但这种克制只会勾得人更想扒开他的衣服,仔细抚摸他身体每一块恰到好处的肌肉和线条。 也难怪小时候会被猥亵了,几位首主教可惜地收回了目光。 雪勒置若罔闻地离开主教们聚集的使徒宫,对于他来说,自小信仰上帝似乎成了他的本能,本能是什么呢?杀戮也是他的本能,这与信仰完好地共存在他的体内,但这只是身体机能上的本能,而非灵魂的本能。 如同天使之城意图掩盖的罪行,假如世界有天堂的话,他早已生在地狱。 三日后。 贾思敏干脆利落地崩掉了身后最后一只僵尸,她靠在吉普车边咔嚓一声打燃了火机,静静地为自己点了支烟。 曾经在伦敦工作的时候,迷惘时她便喜欢抽烟。她依稀记得自己有个搭档和她兴味相投,不过是谁呢?贾思敏记不起对方的脸,她也懒得多想,淡淡地呼出烟云。 三天前,她在尤莲的地下实验内找到了一辆改装过的军用吉普和充足的弹药,她将补给用品和弹药全部装上车后,便抱着病美人尤莲和他的电脑踏上了前往柏林的道路。 被她随意插在尤莲耳边的玫瑰不仅没有凋谢,反而盛开得愈加灿烂,大概也是被注射了什么基因组织的。哪怕拥有原主的现代知识记忆,想要搞清楚尤莲这种级别的生物化学实验资料,那也不是简单的,更何况还加了密。 换而言之,贾思敏完全放弃了琢磨尤莲的实验成果,尽管她现在就持着这份几国争抢的珍贵资料。这么复杂的东西,还是等尤莲醒来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她现在正位于柏林郊外,柏林整座城市的交通系统和信息系统尽数瘫痪。她不敢留下尤莲一人独自去查找维尔泽尔家族的资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玩了,毕竟尤莲可是造成末日浩劫的核心啊。 不过,都整整三天了,他怎么还没醒呢? 玛格丽塔所说的疼痛现象根本没有在尤莲身上体现,他就好像是睡着了,一直没有睡醒。 贾思敏扔开烟蒂,她反手摇下车窗,为尤莲注射了一支营养剂。她表情复杂地摸了摸尤莲苍白的脸颊,指尖挑起了他耳边的玫瑰。 -- 第33页 难道尤莲留给了她其他线索她没解开? 贾思敏用手指骨轻轻地蹭了蹭微微带刺的玫瑰花茎,她的指骨白皙透明,带有异样的张力。水绿色的花枝映衬着她的指节,和着乌色的发,即使站在碍眼的丧尸尸体边,依然让人有种静女其姝的奇妙感受。 一些窸窸窣窣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贾思敏的思考,她蹙了蹙眉,将手按在了匕首上。 你好,请问你是hellip;hellip;幸存者吗?rdquo;几位年轻人一个个在废墟中冒出了脑袋,面上带着生怯的惧意,我们是柏林工业大学的学生,请问你能帮个忙吗?rdquo; 他们希冀地望向了贾思敏身后的吉普车。 面对对方标准的德语,贾思敏心下一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自她代替原主后,自始自终,都是用英语和尤莲交谈的! 第18章妖艳毒舌科学家5 空气中尚还弥漫着弹药的硝烟味,贾思敏置若罔闻地摆摆手,她刚想说些什么,甫一开口便被身后若有似无的shen吟打断。 病美人尤莲醒了。 大脑清晰地闪过这个想法,贾思敏面色一凛,急急忙忙转回了头。 葳蕤的日光下,有着铂金色发丝的青年痛苦地支撑起额头,仿佛极力忍受着巨大的苦楚。疼到极时他一把扯下耳边那支碍事的玫瑰,毫不怜惜地一点一点揉碎在掌中。 卧槽,尤莲怎么把他那支看起来特别重要的玫瑰碾碎了?早知道那朵花不重要,她这几天琢磨个鬼hellip;hellip; 贾思敏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同时她还结结巴巴地开口,尤尤尤尤尤莲?rdquo; 她一时半会儿可真不知道到底该用德语还是英语和他打招呼,反正错误已经犯下了,不如就这样吧,hellip;hellip;你还好吗?rdquo; 揉碎在尤莲手中的花瓣渐渐变作散发着点点微光的花汁,说来也奇怪,原本表情十分痛苦的尤莲在接触到花汁后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张开狭长的眸子,那双极其漂亮如同珍贵祖母绿般的眼睛里此刻氤氲满水汽,雾蒙蒙的一片。有几滴生理盐水还沾到了眼睫上,使他看起来无辜到有些楚楚可怜。 你是谁?rdquo; 少女脚下一个趔趄。 她用力扶住车窗,低下头的同时心中快速思索: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刚好也缺失了一部分记忆,难道尤莲给自己注射的东西和给她的是一样的?这是变异后的后遗症? 恰好那些柏林工业大学的学生们靠了过来,一位小个子的黑发少女好奇地在她身后张望,清脆地开口问道,你们是恋人吗?rdquo; 是啊,恋人,多好的借口。假如她和尤莲是恋人关系的话,起码他们的地位平等,这样来刷尤莲的好感度,让他听进自己的话,从而完成原主的愿念,不是更容易的事吗? 原本还在纠结于用兄妹借口然而两人长得并不像问题的少女眨眨眼,对,我们是恋人。rdquo; 说罢,她转头,笑盈盈地望了眼正处于迷茫之中的青年,朝他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她缓缓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对方的侧脸,轻声道,我是贾思敏,你的恋人。rdquo; 青年白皙精致的侧脸冷不防被一片温软触及,晕染开了些许薄红的热度。他显然有些猝不及防,声调忽而变得古怪,恋人?我们?rdquo; 少女在青年质疑的目光下依旧笑意盎然,她笑眯眯地应下,觉得嘴角有些僵硬。 是啊,我们。rdquo; 有意思,你一点也不符合我的审美。rdquo; hellip;hellip;大佬你能别专注于拆我台吗,贾思敏快给他跪了。 不过hellip;hellip;rdquo;尤莲摸了摸方才被她吻过的脸颊,感觉倒也不坏。rdquo; 青年坐起身子,回礼似的亲了亲少女的唇角,他猫眼似的瞳仁十分澄澈,少了以往算计般的刻薄。面对这样记忆缺失心神干净的青年,少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小心地任他扶着。 两人的互动很轻,看上去却十分温暖。那些年轻的幸存者们没有冒然上前打扰,末世的开始使他们的心灵饱受摧残,现今偶有脉脉温情拂过,让所有人憔悴紧绷的精神都多少得到了慰藉。 率先后退一步的是贾思敏,她将妥帖放在身上的芯片重新递给了尤莲,这是你失忆前交给我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作用。rdquo; 其实还有那株玫瑰,不过被失去记忆的尤莲亲手掐碎了hellip;hellip;贾思敏决定以后再也不随便手贱乱放珍贵物品了。 站在废墟里的众人稍稍稳定心神,隔了几条街的工业区遽然爆出了巨大的火花。震耳欲聋的炸裂声轰得所有人面色发白。厚重浓郁的烟雾冲上了天空,释放出爆裂的冲击。形容诡异的蘑菇云如同牢笼般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底。 天地广阔,苍茫万顷。然而此刻,他们却觉得无处安生、无地可逃。 忽而有几滴液体落在了贾思敏的脸上,下雨了,她敏锐地抬起头,落进眼眶的雨水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雨水带有腐蚀性! 贾思敏迅速将那些学生赶上车,她一把扯下车顶的防水篷顶,分给挤不进车内的学生遮挡。她的身体遭到了强化,雨水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她什么。 -- 第34页 雨势骤大,硕密如豆,淅淅沥沥的声音里伴随着几声石子被踢开的细微响声。贾思敏蹙眉,自从丧尸也发生变异后,她发现她那自带驱散僵尸的功能好像不怎么管用了。为了以防万一,她迅速打开了后备箱,将组装好的机关枪架在了身上,同时摸出手*枪,快速替换了弹匣。 银色枪管蓄势待发,几道黑色的影子极快地扑向吉普车。与此同时,众人的头顶突然暗了又暗,竟然是有变异的丧尸从天而降,嘴里发出模糊的嘶吼。 是丧尸!rdquo;面对四面八方的腥臭杀意,不知哪位少女率先尖叫起来。贾思敏立刻抬起手腕,一刻不停地扣动了扳机,而学生们也哆哆嗦嗦地挤上车顶,惊恐地抱作一团。 这些变异过后的丧尸速度极快,贾思敏防备得措手不及。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整个不要命的佣兵疯子对打,她唯有以退为进,守住这一方狭小的天地。 第一批丧尸围困住众人后,不远处又有第二第三批丧尸虎视眈眈地朝这里走来,他们目标明确,直奔靠在车窗边的青年。 尤莲!rdquo;少女经脉暴起,她徒手捏碎了身旁进攻的变异丧尸,眼睁睁注视着一只黑色的影子迅速扑向了车窗。青年见状机智地低头快速将窗关上,她松了口气,下一秒,又不断有黑色的影子前赴后继地扑在车窗上想要撞开玻璃。 啊!求你救救我们hellip;hellip;!rdquo;躲在车顶的学生们自然遭到了攻击,一些力量遭到强化的学生正奋力撕扯着身上腐烂的尸体,而没有自保能力的学生早已倒在车轮边瞪着双眼等待转化为黑影的同类。 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贾思敏已经应接不暇。腐蚀性的雨水冷冷地击打在她的脸上,顺着她身体的轮廓蔓延至她的伤口hellip;hellip;她满嘴的血沫,咬牙坚持,完全依靠本能战斗。她在撕打中透过血污弥漫的双眼看到了周遭的情形,心中冰凉一片。 丧尸突然聚集过来,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的,难道是尤莲?hellip;hellip;还是说,是尤莲捏碎的那朵玫瑰花?那朵花让尤莲停止了剧痛,说不定是具有疗伤功效的呢?万一那些液体同样能对丧尸产生治愈效果hellip;hellip; 少女不敢继续想下去。 变异后的丧尸不仅在速度上有了变化,在力量和身体韧度上更是加强了不少。少女扭打了一会儿身上便挂了无数的彩,好在雨水的腐蚀性不仅针对人类,更是针对丧尸。洞穿了又一只丧尸的心脏后,吉普车窗蓦地传来了令人窒息的玻璃碎裂声。 哐当mdash;mdash;rdquo;沉重的玻璃坠响仿佛碎在了少女的心尖上,她心脏骤缩。 不知为何她特别讨厌自己守护不住伙伴的感觉,好像曾经有什么东西她痛失过,再也回不来的那种,比肝胆俱裂更为可怕的感受。 她也想不想地扑上去,用自己的后背堵住碎裂的车窗,肩膀似乎是被狠狠扯下了一大块血肉,她嘶了一口,确认车内的青年无碍后,她轻松地朝他笑笑,我来为你们开路,快hellip;hellip;快开车走。rdquo; 见青年愕然地看着她,她忍不住大声吼道,快啊!rdquo; 少女的脸上挂满了血液和腐烂的人体组织,雨水冰凉,有不少顺着少女激烈的动作溅到了他的身上。她的背后,正不断有发了疯的丧尸撕咬扯拉她的躯体mdash;mdash;她的肩膀甚至都裸露出了森森白骨,可她还是执着地用自己的身体堵住车窗,竭力保护着自己。 为什么不放弃他呢?为什么不自己先逃走呢? 如果知道尤莲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贾思敏一定会气得呕血。 劳资辛辛苦苦身体都喂丧尸了你还满脑子骚东西!大抵就是这种反应了。 远处似乎传来了车声和人声,贾思敏听不真切。她死死拖住机关枪,奋力扫射着车前挡路的丧尸。她的视野因为失血过多而一片模糊,在彻底昏迷前,她的躯体仍旧死死地堵住了碎裂的窗户。 真拿你没办法啊。rdquo;意识消弭前,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次她是真的玩完了吧?力量没有收复还把自己赔了进去,不知道郁夷会不会来看她,他大概会失望的吧?奇怪,郁夷是谁,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第19章妖艳毒舌科学家6 尤莲脸色难看地注视着昏迷在车窗边的少女,车外的丧尸见少女停止了反抗,啃食的动作愈发兴奋剧烈起来。尤莲双手麻木地想要去打开车门,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因为烦躁到了极致。 滚。rdquo;他吐字优美,散发基因改造后的威压更是不容置喙语带厌恶的。 他缓缓下了车,轻轻将少女抱上了座椅。少女的后背几乎被啃得隐约能见脊柱,他干净柔软的双手抚上了少女沾满污渍的脸颊,一遍一遍,仿佛在深刻地确认对方的容颜。 他刚刚苏醒的时候,记忆确实是一片空白。然而在揉碎了花朵之后,被他储存在花中的修复基因几乎是立刻通过呼吸道钻入了他的体内,竭力修复着他因基因改造而有部分神经残缺的身体和大脑。 在记忆一点一点修复之中,他先是听到了贾思敏说的恋人关系,又是被她吻了脸。他觉得有些可笑,可现在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乖乖,真蠢啊。rdquo;他说这话也不知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谁,他抽出了车中储备的匕首,用力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奇异的是,流出他手腕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如同花液般,带着闪闪微光的淡金色液体。 -- 第35页 明明快点逃走不就好了。rdquo; 他将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喂进少女干涩的嘴唇。车外,原本有些后退的丧尸在闻到血液的气味后再次蠢蠢欲动。 尤莲忽而露出了一个极为讽刺的笑意,假如是熟悉他的手下一定知道,那是尤莲最为残忍的表情。 车外闻声赶来的玛格丽塔一行与雪勒一行正奋力与丧尸们厮杀着。令人骇闻的是,那些本来扑腾着的丧尸突然自相残杀起来,场面极其凶残诡异。 连玛格丽塔这种见过军部审讯手段的人,见状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捂住口鼻,努力想要平复胃中的翻江倒海。 她踉跄地朝吉普车奔跑了过去,方才她远远地好像看到了小茉莉的身影,那时候雨水磅礴,丧尸的攻击又极为凶狠,她根本冲不进被包围的中心。 身后有一道力量不由分说地扯住了她,玛格丽塔急切地回头,却是一向不怎么爱搭理她的雪勒。 别过去。rdquo;雪勒轻声道。 他难得对她这么温柔,玛格丽塔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对方放手。 放开我,小茉莉在那里!rdquo; 别闹了,你连这雨都抗不过。rdquo;雪勒冷漠地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他解开衣扣,用神袍罩住她,形成一个禁锢的姿势,尤莲middot;冬贝利middot;维尔泽尔在那辆车上。rdquo; 你是说hellip;hellip;尤莲和小茉莉在一起?rdquo;玛格丽塔愕然。 正惊诧着,两人话语中的主人公缓缓下了车,朝他们不慌不忙地打了个招呼。 嗨,小可爱们。rdquo; 尤莲这个人有个坏习惯,就是不由分说地喜欢用爱称叫唤人。熟悉他的贾思敏知道他这尿性,但是与他不熟的玛格丽塔,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小茉莉在你车上吗?!你对她做了什么!rdquo;红发少女脸色忿忿,然而她被雪勒彻底圈抱在怀中,到底不能做些什么。 十三科的居然有一天和梵蒂冈的搅和在一起,真是有意思。rdquo;尤莲把玩着手中的银色手术刀,语气淡淡,小茉莉现在的身体状况拖不得,我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不如我们谈谈?你觉得呢,我的第一位实验体?rdquo; 他没有看向雪勒,自始自终表情玩味。可依靠着雪勒的红发少女分明感觉到青年绷紧了身躯,犹如敌人将至。 就在风声无息的这一刹mdash;mdash; 尤莲掷出了他的手术刀! 银色的光影宛如流星般在空中猝然一闪,雪勒不为所动,然略缩了一缩的手指却出卖了他高度集中的精神状况! 凛冽的刀风划过了雪勒的耳廓,带走了一簇鬓角的发丝。刀光在众人的惊呼中没入了人群身后一只仍在shen吟的丧尸体内,准度惊人。 就算你们不需要,我想,你们身后的普通人也需要吧?rdquo; hellip;hellip; 我原以为十三科掌握了所有二战期间柏林遗留的防空洞,没想到竟然别有洞天。rdquo;玛格丽塔苦笑着跟随雪勒,谁能想到,尤莲的个人实验室竟然紧挨着市中心的地铁线路呢?他胆子真大啊,按照市中心的人口密度,他要是一个出错,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这个男人,竟然自负如此。 昏暗的地下防空洞内,几盏昏黄的矿灯摇摇欲坠地散发出微弱的光来。走在最前头的是尤莲,他怀里抱着一位少女,少女的衣衫残破不堪,她同样残破不堪的躯体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匪夷所思地修复着。 甬道内潮湿不堪,湿漉漉的石壁上隐藏着一个个不易察觉的罅隙,一点一滴的水珠从缝隙中蒸挤出来,最终跌入泥泞的地面。 众人的前方缓缓出现了一个岔口,岔口的正中间躺着一具老人的尸体。老人发黑的指间尚还掐着一架小巧的老式手风琴,风琴的红色刷漆早已不再鲜亮,斑驳如同九月里菩提树下大街渐变的枯叶,像是死亡之声的指引。 多数人的心理素质早已在与丧尸的厮杀中得到了锻炼,几位年轻的女孩见到尸体也不过是咽了咽口水。这些女孩虽然过着安逸的现代生活,但她们骨子里依旧流淌着属于日耳曼民族的血液,那些坚韧和不屈的战意,在此时显现无疑。 尤莲抱着贾思敏在通往左边的甬道前站住了脚跟。他转过身,半月形的眼镜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下滑。他扫了一眼正猜疑不定的群众,讥讽地弯了弯唇角,右边是通往政府救助站的道路。rdquo; 尤莲,你究竟想干什么?rdquo;在他转过身的空间里,玛格丽塔自然看到了在那种濒危情况下,尚能存活、伤口愈合得完好无损的贾思敏,你对小茉莉hellip;hellip;做了什么?rdquo;她的气势减弱,声音变得惊疑不定。 艺术会有新的作品,编程会有新的技术,我不过是发现了新型的病毒。rdquo;尤莲将怀中的少女抱得紧了些,淡漠地注视着众人,把我囚禁,夺取我实验结果的,正是你们眼里无比可靠的政府。为了谋取更多利益,因此贪婪地使用病毒直接做人体实验的,也是政府mdash;mdash;准确来说,是拿到政府许可多国投资的生物组织。rdquo; 我把我的作品加了密,我想我有这个权利。至于破解不了密码,直接使用病毒在人体上做实验最终导致世界沦陷的,那是他们贪婪的结果。我没有义务对此负责。rdquo; -- 第36页 甬道中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不断下落的水滴嗒嗒嗒地击打在人们的心间,荡漾出一阵浑浊的涟漪。 mdash;mdash;你会对小茉莉负责的吧?rdquo;红发少女站在右边的通道口,眼神坚定地望向尤莲。 她打破了这片寂静,我只有这么一个伙伴。rdquo; 她张了张口,最后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东西,在善于观察的人面前,早已心照不宣。小茉莉既然是尤莲的作品,她没有能力反抗,能做的只有请求。 至于两个人之间额外发生了什么hellip;hellip;末世当头,能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那还用你多说。rdquo;青年冷哼一声,缓缓迈动了步伐。 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白大褂和亦步亦趋跟着尤莲消失的雪勒,玛格丽塔朝后方的众人挥了挥手。黑暗中,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带大家去政府救助站,大家请跟我来。rdquo; 她隐藏在身后的左手里攥着一枚银质十字架,十字架上的宝石纹路证明了它所属主人在梵蒂冈的阶级与地位。她就那么用力地捏在手心里,仿佛能留住十字架上仅余的温暖。 这是她与雪勒,活下去的约定。 hellip;hellip; 尤莲将贾思敏单手搂在怀里,单手抽出放在口袋中的医用手套。 他戴上手套,满脸嫌恶地用手拂去了蒙上了一层粘腻物质的身份认证器,你猜里面的人看到我们会不会很惊讶?rdquo; 尤莲一直被当作生物化学系新兴的天才,当初他确认自己的研究领域后,通过多方的投资与支持,他创建了个人实验室。 早在丧尸病毒被发现的时候,因其高度危险性,实验室内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至于走漏风声他被拘禁之后,最大的获利者是谁,随便猜一下便知。 雪勒耸耸肩,不置可否,所以我才喜欢呆在军务处。rdquo; 他为人严谨克制,不代表他性格古板。在梵蒂冈这个主教们自诩为神学者的地方,其实他们更喜爱称呼自己为政治家。好在军务处都是些宗教狂热分子们,外面的算计他不需要去理会,他只需要一个能让他内心宁静而又能发泄黑暗的地方。 玛格丽塔对你来说算是什么?rdquo;在等待大门开启的时间里,尤莲饶有兴致地询问。 贾思敏对你来说又算是什么?rdquo; 哈哈,有意思。rdquo;尤莲拍了拍雪勒的肩膀,毫无愧疚之心地将手套上的污渍全部蹭在了他的黑色外套上,脱了才能更好地运动,走吧。rdquo; 雪勒凉凉地瞥了眼尤莲促狭的双眼,无奈地把外套掷于肮脏的地面上,财政部大臣已经对我的装备修缮费用提出了第三十九次抗议。rdquo; 你该跳槽了,我亲爱的神父。rdquo;面对轰然打开的大门和急速扫射的红外线警报,尤莲弯了弯唇角。他温柔地摸了摸怀中少女的发丝,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Sweety,该起床了。rdquo; 第20章妖艳毒舌科学家7 贾思敏早在他们和玛格丽塔分开的时候就醒了, 是被痛醒的。 这种超乎异常的修复能力伴随的是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她感觉身体正不断被灼烧, 高速运转的肌体组织细分到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经脉。她觉得自己像是超负荷运转的古董机械,在剔除掉旧零件的同时焕发出新生的澎湃力量,无可比拟。 不得不说尤莲给她注射的改造基因的玩意儿还是很强悍的,如果不是他血液中的修复因子,贾思敏估计等她到下个世界了都不一定能记起席克和郁夷是谁。 这种东西好像只保存了有关她生存本能的记忆,其他一概泯灭在革新的大脑器官之中。简直像是修理上个世纪的机械钟表那样, 唯独保留了齿轮的主体作用, 擦除一切附着的尘埃与锈迹。 记忆重新回来的时候,贾思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把丧尸头当球踢的场面。她想起郁夷说的要多做功德的话, 吓得连尤莲喊她都没察觉mdash;mdash;丧尸这种东西,从它变为丧尸的那一刹那起,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这样hellip;hellip;顶多算是对死者的尸体不尊吧?顶多hellip;hellip;吧? 天晓得会不会被扣上亵渎尸体的大帽子,贾思敏扶额。 My sweety?rdquo;尤莲戏谑的声音拂在少女的耳边。他的语调很温柔, 温柔中带着诡异的甜腻, 少女一个激灵, 猛地睁眼对上尤莲挑起的眉眼。 我还以为你需要我吻醒你呢。rdquo;青年状似遗憾道。 她表情冷淡地从尤莲的怀抱中跳下来,记忆接收来接收去,她都快习惯了。 你们好了吗?需要再给你们一个三十秒的接吻时间么?rdquo;雪勒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他像猫一样身手矫捷地倒挂在红外线警报扫射不到的天花板上。脱去外罩的神袍此时此刻更像是紧身衣般完美地勾画出他肌肉的线条, 促使他看起来像个酬劳天价隐居在教堂内的精英杀手。 五秒。rdquo;雪勒悄无声息地从天花板翻下,以一种极其人体艺术的姿势跃出了警戒的距离,他一把按下取消警戒的按钮, 神情笃定。 贾思敏只觉得她的肩膀被轻轻扣了下,视野急速后退,便被尤莲带到了雪勒的位置。 hellip;hellip;基因强化真厉害,怪不到那么多国家都要参与其中。 -- 第37页 一路畅行无阻,不论什么机关都在尤莲和雪勒简单的摆弄下丧失了原来的作用。贾思敏甚至有种错觉,他们不是来打架的,是来玩的。 mdash;mdash;如果没有看到最后一个豢养着许多孩子的玻璃监狱的话。 泛着属于监控器的幽光与各种高精密仪器扫描线的地下实验室内,两边尽是坚不可破的金属玻璃。这种含钯元素的金属玻璃容损性极高,就算是被炸药直击,它们也只会弯曲而不是碎裂。 平滑整齐的玻璃内部,左侧道豢养了许多与尤莲发色一致的孩子们,右侧则关着发色深浅不一的孩子们。 为何会第一个注意到与尤莲发色一致的问题呢?因为哪怕在欧洲,像尤莲这样天生拥有高纯度铂金色发丝的人并不多见。如此密集的豢养方式,让贾思敏的视线不由得移至了孩子们穿着的白色单衣上。 白色单衣仅在胸口处纹了一朵玫瑰,那是洛丽玛丝。贾思敏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尤莲的姓氏是维尔泽尔,贾思敏过去没有听到过有关这个冷僻姓氏的任何消息。十三科所公布的尤莲个人信息内,同样没有提过这个姓氏的特别之处。 在德国政府所掌握的机密文件内,如果能让柏林十三科的权限都讳莫如深的话hellip;hellip;也只有跟当年纳粹所做的人体实验有关系了。 实验室的大门伴随着一阵冷气缓缓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推着轮椅的男人。 贾思敏搜寻了一下记忆,根据男人的面部特征来看,这个男人叫做塔里克,从小到大都是尤莲的同班同学,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尤莲得力的助手。他从小在笼罩尤莲的光环下生活,心有不平反水是正常的,不过他推的那个女人hellip;hellip;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尤莲,青年若有似无地勾着嘴角,维持着一抹讥讽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二致。一旁的雪勒干脆打开了圣经开始翻看,显然他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贾思敏心脏突突地跳,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尤莲的手臂。无他,就因为轮椅上的那个女人hellip;hellip;和尤莲有三四分相似。 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里面正孕育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她的神态很茫然,整个人透出了一种孩童才拥有的懵懂。 尤莲,好久不见。rdquo;和尤莲一样身穿白色大褂的塔里克率先打了一个招呼,猜猜我为你准备了什么礼物?rdquo; 有什么好猜的,不过是一些无趣的残次品。rdquo; 残次品?他们可是拥有跟你同样血脉的兄弟姐妹啊。你不打算,跟他们打个招呼么?rdquo;他说着按下手中操控器的按钮,两旁的玻璃门内开始释放出一种气体。原本安安静静低着头畏缩着众人视线的孩子们突然站起了幼小的身体,那是怎样的一张张面孔啊mdash;mdash; 本该如同天使般的孩子们此刻一个个青面獠牙,面部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或是眼球外凸或是面部组织残缺hellip;hellip;仿佛是孩子们彼此撕咬出来的结果。他们一个个趴伏在玻璃上,张口撕扯着啊啊的模糊音节,像是在示意,也像是对新鲜肉体的渴望。 维尔泽尔家族的血统在二战期间被偶然发现后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只可惜你的父亲死得太早,而你的祖父只竭力保下了你。rdquo;塔里克兀自笑笑,他拨弄了一下女人宛如金色琴弦般的发丝,你要是愿意贡献出你的身体,你的母亲可以免受于灾难。rdquo; 免受于灾难?rdquo;青年蓦地抬起头,冰冷的杀意自镜片后一闪而过,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我没有母亲。rdquo;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也只有让你的兄弟姐妹们和你好好叙叙旧了,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rdquo;塔里克半真半假捏着惋惜的调子,我很期待你的决定。rdquo; 不用了。rdquo;尤莲话音刚落,一道子弹便朝塔里克打去。与此同时实验室发出了剧烈的警报,红色的紧急灯光不断闪烁,玻璃监狱正在缓缓上缩,估计三十秒后就能完全打开。 孩子们激烈地扑打着玻璃,像是在欢呼久违的自由。塔里克在雪勒与尤莲的双面夹击中狼狈不堪,他的四肢分别被四把手术刀毫不留情地钉入,在墙上保持了一种扭曲的姿势。他嗤笑着,如同疯魔了般,我是不会死的,你这个乱伦的杂种hellip;hellip;rdquo; 你以为你在防空洞讲的话谁都会信吗?如果不是你资料里有陷阱,世界怎么会丧尸化,说到底都是你的错!世界会怎么记载你,呵呵hellip;hellip;rdquo; 尤莲听得一脸莫名其妙,翡翠色的眼眸无辜地眨了又眨,难道不是你们太过愚蠢才会连陷阱都发现不了?自己出错找不到实验方向还怪我诱导?有意思极了,好了,再见吧塔里克。rdquo; 雪勒十分配合地扣响了扳机。 在被爆头前塔里克依旧不忘进行语言攻击,乱伦的杂种哈哈哈mdash;mdash;rdquo; 轮椅上的女人哪怕在混乱中也半点没有惊乱,她早就被洗了脑,脑中只有关于生育的概念,其他一概宛若出生的婴孩。她天真好奇地望着周遭的一切,甚至学习那些幼小的丧尸发出啊啊的音节。 尤莲嫌恶地从塔里克的尸体中夺过了操控的仪器,他很快破解了仪器的权限,按下了销毁的按键。 -- 第38页 玻璃门开启到一半又重新合上,巨大滚烫的高温喷焰器自监狱内喷射而出。那些幼小丧尸们尖叫躲避着火焰,他们打滚着尖叫求饶,有些甚至不断抓挠攻击着玻璃。 贾思敏看着那些一瞬间被火焰吞噬的丧尸们,稚嫩的他们眼中甚至逼下了不明世事的泪水,仿佛在疑问为什么创造出他们又毁灭他们。他们的躯体很快化成了灰,玻璃因高温而蒙上了一层蒸汽,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眼前的画面简直像是来自地狱的油画。 尤莲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手,重新牵起了贾思敏,整个室内只剩下轮椅上的女人还在啊啊作声。 这只是个开始。rdquo;雪勒有些严肃地审视着场面。 这是宣战,rdquo;尤莲敛下眼眸,语气淡淡,我们走吧。rdquo; 这个女人怎么办?rdquo; 她只是个替代品,把她送到救助站吧。rdquo;尤莲牵着贾思敏,踏进塔里克走出的那扇门,等会儿也行,我先帮你检查下身体,这里应该没有别人了。rdquo; 雪勒自顾自地脱起了衣服。 等等,你们能注意下我的存在吗?rdquo;因为信息量过大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女突然开口,我把她送去救助站吧,顺便把玛格丽塔带回来。rdquo; 两个男人默契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尤莲不忘拉了一把贾思敏,他低下头,快速在她苍白的脸颊吻了一吻,神情复杂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快去吧。rdquo; 贾思敏认真地瞧了尤莲一眼,推着轮椅重新走入被破坏殆尽的机关通道中。 第21章妖艳毒舌科学家8 她其实很能明白尤莲的意思。 按照塔里克的说法, 尤莲的母亲在生下尤莲后便被生物组织抓去洗脑, 一直沦为生育工具hellip;hellip;贾思敏忍不住心底发寒,一个女人机械地维持二十几年的连续生产,甚至有可能身体同样沦为玩物hellip;hellip; 而维尔泽尔家族则为了血统的纯正一直以族内通婚的形式来保持血脉的传承。 至于他们的血脉在改进后有多么强悍,她和尤莲已经证明了这一特点,简直就是足够大杀四方的人形兵器。 贾思敏想想觉得,尤莲真是太惨淡了些。 如果尤莲和他的母亲, 作为维尔泽尔家族最后的纯血脉, 当尤莲落入生物组织的手中,对方会做出怎样可怕的实验呢? hellip;hellip;细思极恐。 这种时候, 说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这种话是半点也没有用处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跟这种处境的尤莲说信仰说道德呢? 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宗教往往不过是人们心灵的寄托, 是强者另外一种玩转政治的手段。 神从来都吝啬到不愿为世人展现所谓的神迹。 轮椅上女人十分乖巧,贾思敏缓缓推着她, 快速思考着接下来对他们有利的行动。她走动之中突觉气田之中一片剧痛, 原本储存于体内的原主力量竟然再次不安分起来。 老大, 老大。她听见脑海中有一个清脆的嗓音正急速呼唤着她。 hellip;hellip;小三?贾思敏试探性地回了一句。她在伦敦的时候只拥有一尾的力量,陆澜音是归顺她的第二尾力量,原主hellip;hellip;自然是第三尾了。 哎呀,你别叫我小三, 这名字可不太好。脑海中属于原主的声音有些不满。 那hellip;hellip;贾思敏想了想,原主身体有对特别可爱的梨涡,那我叫你小梨涡咯? 小梨涡:hellip;hellip;行吧, 总比小三来得好。 小梨涡:是这样的老大,在你回归的一瞬间,我就记起我是什么了。我是你修炼出的第三尾力量,老二因为太弱了,不够维持神智。而之后的老四老五啊,因为递增上去的灵力,她们也会比我更加强大。 贾思敏幽幽道:那你怎么之前不出现呢? 小梨涡:我觉得看你跟尤莲互动挺好玩的,难得我不用自己做任务,只要看着就好,何乐而不为呢? 贾思敏:hellip;hellip; 小梨涡:好啦老大你也发现想要让尤莲产生信仰感几乎不可能对不对?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你只要让尤莲对你的好感度达到100,顺便让他解决下生化病毒就好啦。这样丧尸也不会继续进化下去,世界也会慢慢恢复正常状态,我们也能攒到功德了! 贾思敏冷漠: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懂,怎么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呢?这还能改变条件的吗?我怎么感觉小可爱你在逗我呢? 小梨涡:嘻嘻,没有呀。我就喜欢看老大你为难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没办法,千年来的清修实在是太无聊了,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折腾老大你了。当然作为回报,我的力量会提前归你所用,怎么样? 贾思敏:hellip;hellip;。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很想同情尤莲了。 如果游走在贾思敏内丹周围的小梨涡有实体的话,可以发现她悄咪咪地笑了笑。老大如今不会修炼之法因此感觉不到,可不代表她这个拥有一千五百年修为的三尾感受不到啊!那个尤莲身上,分明带了天道的气息,八成是跟郁夷有什么联系的。 当年老大追了郁夷这么久,下场还这么凄惨,虽然郁夷尽力弥补了,可两人还是聚少离多。 现在不知道郁夷受到了什么禁制,但总之攻略那个家伙绝对没错! -- 第39页 小梨涡一头扎进贾思敏的丹田之中。她决定,一直保存这个秘密,顺便让以后的老四老五老六等等也不说,就让老大到最后自己发现吧。 与其他修行的狐仙不同,那些狐仙可能擅长阵法音律媚术,可贾思敏的天赋却是心性过人。 这个心性听起来简单,却让她的丹田多了好几道神识。这些神识全都为她所用,就像是电子软件里的人工智能,她们各司其职、各有专攻。强大的分神识可以足够让贾思敏主神识精通更加深入的法门却不精神崩溃或是走火入魔。 充盈的灵力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相比于尤莲的基因强化,这种灵力游走更像是在修补灵魂上的罅隙。贾思敏渐渐弯下腰,捂住发烫疼痛的小腹。 轮椅上的女人不明所以的啊啊扒着转轴想要推动,她转过身,疑惑地瞧着缩在地上颤抖的少女。 hellip;hellip; 实验室内,雪勒赤身躺在手术台上,睁着双眼平静地观看身穿白色大褂的青年独自忙碌。 外面那个叫塔里克的快醒了吧?你不先去解决?rdquo; 没事,我的手术刀上有针对生化病毒的毒素,有那蠢货好受的了,它一时半会儿起不来。rdquo;青年毫不留情地讥讽,他望着电子屏幕上的数据波动,你的基因很稳定,但在当今反而是弊端。rdquo; 你一路过来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了,一些普通人在这种病毒的诱导下产生了新的质变,也就是身体强化。但是你的基因过于稳定,因此不会受到任何影响。rdquo; 雪勒是早年第一个被梵蒂冈送到尤莲身边进行人体改造的实验体。梵蒂冈想要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受毒品或是药物或是精神控制等方面受影响的战斗机器。雪勒作为一个处决了许多有污点神父的机关处人员,许多红衣主教对他颇为顾忌。因此在层层操作中,他是第一个被送去进行改造的人类。 梵蒂冈大部分主教希望雪勒能够死在实验中,偏偏雪勒是个看起来严肃死板实际行事完全个人主义的。他在到达柏林后,与尤莲一拍即合彼此欣赏,两人倒成了好哥们。对待好哥们,尤莲下手还是很有轻重的。 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突然盯上十三科的贾思敏的?rdquo; 一开始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不过她是十三科派来监视我的,我就顺手采取了点她的基因样本咯。rdquo;尤莲推了推半月形的眼镜,翡色光芒在镜片后一闪而过,她的基因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hellip;hellip;rdquo; 雪勒了然地笑了笑,所以你就顺手把她的基因改造了?rdquo; 本来也只是感兴趣,想请她来实验室喝杯烧杯柠檬茶,可那时候我不是被政府抓了吗?后来丧尸病毒爆发,我想趁乱离开,没想到看到了她。她在我被抓的时候,居然一直尝试救我出来。rdquo; 噢我可爱的神父,别用那种听老套爱情故事的眼光看我。rdquo;尤莲不满地调配着试剂,嘟囔着,她那时候被丧尸咬了,神智不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顺手试着救了下。rdquo; 我看你现在倒是很喜欢她。rdquo;雪勒敲了敲手术台的床板,没准我还能做一次真正的神父,主持你们的婚礼。rdquo; 尤莲正摇着烧瓶的手一晃,差点直接脱手,满脸你脑子里都是什么脏东西,我拿你当朋友你却只想当神父什么鬼rdquo;的表情。 小茉莉的基因序列是在任何记载里都没有的。维尔泽尔家族的基因序列好歹是家族传承,她的基因序列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新物种。而且她在失去记忆后,跟我对话竟然用的不是德语,而是英语。一个土生土长的德国人,就算失忆,难道不该是母语优先么?rdquo; 尤莲说着将调配好的液体灌入针筒,唇角勾了勾,不过我现在是挺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为她改造基因了。rdquo; 朋友,敢情你是爱上我的人先要问问我的基因同意不同意吗。 挺好的。rdquo;半晌,雪勒才淡淡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情感这种东西,他早已缺失了,很多时候只有祈祷和杀戮才能给予他平静,我只忠于上帝。rdquo;他莫名其妙说了句话。 尤莲诧异地瞧了他一眼。 很多人都喜欢追究上帝到底存在与否这个问题。rdquo;青年赤luo地躺在手术台上,脖子上的十字架早已不见。可此时此刻的雪勒,尤莲觉得这家伙是真的自带圣光的hellip;hellip; 在追究这个问题前,倒不如问问,上帝对人们来说算是什么?rdquo; 好了哲学家,等我们解决完丧尸问题再一起喝烧杯柠檬茶谈论上帝和人生。我觉得小茉莉还是很喜欢海德堡那个地方的,那里就不错。rdquo;尤莲拿烧瓶拍了拍雪勒的脸颊,我一共要注射七针,每一针都带有麻醉,不然你的神经负荷不了。你醒来应该是三十小时后,我会让玛格丽塔照顾你的。rdquo; 雪勒安静地点点头,被束缚带绑住的他无法抬动手臂。于是他轻轻抬起食指指尖,在床板上划了个十字。 Amen。rdquo; 第22章妖艳毒舌科学家9 昏暗的地下室内, 时不时滑过嗤嚓的电流声。天花板的灯泡忽亮忽闪, 脆弱的门板旁,钉着一只气若游丝的丧尸。 丧尸的四肢被四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死死刺穿在墙上。除此之外,他的胸腔大腿,又多了五把崭新的手术刀。 -- 第40页 一滴滴浓稠的液体伴随时间的推移而凝固在墙角,随着手术刀一把把的增多,丧尸也从嘶吼变为了哼哼唧唧的shen吟。 雪勒睡着了, 你们又没回来。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随便调了调针对生化病毒的毒素咯。rdquo;尤莲无辜地摊摊手,旁边是好几张凌乱的手稿, 有些墨迹尚未干透。 天晓得贾思敏和玛格丽塔回来的时候,看到雪勒昏迷在手术台上不省人事,玛格丽塔吓得还以为尤莲要把雪勒解剖了。 只能说, 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 贾思敏扫了那些手稿一眼,就知道自己不仅看不懂, 甚至一辈子都不想搞懂那些个复杂的算式序列是个什么玩意儿。 开玩笑, 那种东西是人类可以承受的生命之重吗, 也太难了啊! 幸好我只是个狐狸,幸好我没生在现代。一瞬间,贾思敏心中飘过无数个庆幸。紧接着,她看尤莲的眼神都带了些敬畏。 谁让原主的偏科太严重, 简直是个理科盲。这让同时接收记忆的贾思敏也受了不少影响。 小梨涡:怪我咯,不知道文理互补更棒棒吗。 两人直挺挺地站着,最后还是尤莲递过来两个热气腾腾的烧杯, 里面咕咚咕咚冒着气泡。 烧杯柠檬茶,虽然这里没有柠檬,不过我加了些三羧酸化合物,本质上是一样的。rdquo;尤莲笑眯眯地将烧杯塞入两位少女的手中,雪勒还会昏迷二十四小时,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必须先捣毁他们在硬盘上保存的资料。你说呢,玛姬?rdquo;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唇角含笑的,玛格丽塔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尤莲的变态气场太强,谁知道下一秒他会干出什么。她看了眼尤莲留给她的电脑和各类黑客专用的收发信号侵入器,知道自己的老底也被查的差不多了。 她擅长的从来都是电子领域,一般在任务中主要担任机械拆除问题,再不济还能来个se诱。不像贾思敏,枪法和近战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没办法,各有所善才会成为搭档嘛。 而在贾思敏眼中,尤莲的笑意却完全不同。她只觉得尤莲眉梢动一下都是风情,从完美的下颌到精致的喉结,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她像是着了魔般一口闷下尤莲调配好的热茶,不管不顾地勾住尤莲的脖子,直到那对勾魂摄魄的翡翠色眼眸正对着自己。 Honey?Sweetheart?rdquo;金发青年笑意盎然地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少女的容貌十分清媚,从精致的五官到纤秾有度的身材,青年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心生喜爱。 比起毫无根源可寻的基因,这种有根有据与他相关的基因序列更让他心生安稳。起码不会飘忽不定到让他有种她随时会消失的错觉。 许是他的声音太甜蜜,又许是他白色大褂上的消毒水气息太浓厚,少女只是怔忪了一瞬间,便恢复了理智。 贾思敏蹙眉:小梨涡,你出来,我这是怎么了? 小梨涡:哎呀老大,你的基因被尤莲改动过了嘛。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不过尤莲拿他的血喂你就有了。他的基因太强大了,会一点一点吞噬你的基因直到改造成最契合他基因序列的样子。也就是说,你们两个现在从基因上就会不由自主地互相吸引,有点像是动物的发情,总之是种本能hellip;hellip;你懂的。 贾思敏僵硬了一瞬:我可能不是很懂你们现代人。 这厢她被尤莲抱在怀里揉揉搓搓,那厢玛格丽塔正飞快地侵入各国有关于人体实验的加密记录。因为丧尸化的原因,各国的安全系统异常容易侵入。玛格丽塔将所有的人体实验记录全部调档出来,再将和尤莲名字有关的记录尽数粉碎。 其实还有种手段更彻底也更决绝,就是消除个人身份档案。一旦消除身份档案,这个人便如同没有在世界上出生过,任何地方都不会保留他的痕迹,这是比真正的死亡更高规格的消亡。 玛格丽塔下手顿了顿,转眼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与唯一反侵入的地方对峙起来。 目前欧洲还存有六个具有信号波动的地方,分别是伦敦、巴黎、莫斯科、柏林、梵蒂冈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其中一道防火墙运用了自主研发系统,没有他人援助,凭这些发射器,我侵入不进去。rdquo; 红发少女用手指比了个六,纤细的小腿哗啦一声踹开转轮桌椅,她顺手拿起烧杯喝了一口,准确说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西部,挪威。rdquo; 她神情复杂地瞥了尤莲一眼,对方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意外,甚至早已熟稔在心。 维尔泽尔家族的起源,在挪威对吗?rdquo; 电子屏幕还在机械地闪烁着粉碎记录的进度条。贾思敏觉得青年的躯体僵硬了一瞬间,随后又像计较什么似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贾思敏诧异又了然,她原以为生物研究的核心地带会是梵蒂冈,毕竟没人敢闯教皇的居所。但梵蒂冈建筑本身就是精神代表,如果把实验室建在那里,万一梵蒂冈不小心炸了,那损失的价值是无法计数的。 梵蒂冈虽然有许多自诩为政治家的家伙,但同样也有任性又虔诚的宗教疯子,教廷自然不会没事淌这么明显的浑水了。 别说教皇了,就算是红衣大主教,面前放着一个明晃晃的泥水塘,他会主动去踩吗? 还怕脏了意大利纯手工皮鞋呢! -- 第41页 我们要怎么去挪威?rdquo;贾思敏退开尤莲的怀抱,轻盈地从一旁的大理石平台跳到了地面,航空和火车系统全面瘫痪,去挪威无论途径瑞典还是丹麦都要坐船。难不成我们四个人,划过去?rdquo; 如果亲爱的你愿意的话,我是可以让丧尸驮着你游过去的。rdquo; 贾思敏:呵呵。然后我上面再驮一个有洁癖的你吗?rdquo;这是什么垃圾冷笑话。 玛格丽塔不去理会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两人,她悠悠转了转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梵蒂冈给雪勒配了架专属直升机,这是认证钥匙。rdquo; 尤莲:hellip;hellip;rdquo; 贾思敏: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我有点想跳槽去梵蒂冈了怎么办哦玛姬!rdquo; 你老大我还在这里呢。rdquo;尤莲慢条斯理地瞥了激动的少女一眼。 hellip;hellip; 北境的天气总比别处要更犟一点,郁一点。寒冷是个跟挪威北部密切相关的词,让人浮想连篇。那些粗砺的飘雪荒原,积冰千里,呼吸间都仿佛潜藏着千万把锯齿的刀。 在这里,谁都逃不过冬日荒芜的打磨埋汰,唯有一个例外-- 哪怕是扎根于永久冻土,北极罂粟依旧能够顽强地存活,绽出千里冰原唯一的鲜亮色泽。 所以说,维尔泽尔家族的标志其实是白色的北极罂粟,而不是洛丽玛丝玫瑰?rdquo;直升机上,雪勒仍在沉睡。尤莲身上裹了几条厚厚的毯子mdash;mdash;他顺便把贾思敏也裹在了怀里。三人之中只有玛格丽塔会驾驶直升机,重担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本来是白色北极罂粟的,不过祖父说,母亲喜欢那种花。rdquo;尤莲靠在贾思敏的肩膀上,卷翘的铂金色发丝温柔地铺散在两人中间。他其实并不太冷,只是突然想将她锁得更紧一点,关系更牢固一点。他从没拥有过什么,也从没想拥有过什么,唯有贾思敏,她是自己送上来的一个意外。 他喜欢这个意外,也不想失去这个意外。 空气里萦绕着些许冰冷的气息,让人不禁怀疑里面是否还夹杂了冰河时期斯堪的纳维亚雪原的味道。 贾思敏迟疑地用嘴唇碰了碰尤莲的额头,即将登陆故国的尤莲脸色并不好看,他脸色苍白到透明,一副梦魇后的模样。然而他眼里的淡漠讥诮却硬生生撑起了他带有攻击性的外壳,一如既往的讽刺高傲。 mdash;mdash;只有她知道他内里的脆弱,应该说他只让她知道。 额上柔滑鲜妍的触感让青年有些享受,他眯了眯眼。嘴唇触碰的悸动使他妖冶得近乎锋锐的眼神和外壳在瞬间不由自主地融化开来,像是冬日里加了棉花糖的热可可,醇厚甜蜜,还带着些许对于巧克力苦涩的茫然mdash;mdash;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他心底深处那种有了可依赖对象的欢欣雀跃。 母亲一直想逃离家族的命运,可她还是爱上了自己的兄长,也就是父亲。rdquo;他提起家人的声音很轻,有种让人想要竭力捧住这种脆弱的欲望,你知道格陵兰岛么?其实格陵兰被命名为Greenland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那里不仅常年被冰雪覆盖,连地图上都是一片灰色之地,人们的自杀率和乱伦率都异常之高。rdquo; 挪威听起来是个高福利高待遇的好地方,可北部的情况和格陵兰并无区别。人们依靠捕鱼为生,随着科技发展,由于人们过度污染,连鱼群都带着不少致癌细胞。rdquo; 北部食物价格极高,人们主要的食物来源便是罐头和鱼。小可爱你想啊,这样一块几乎被人类遗忘的地方,管道供暖设备陈旧,食物也不新鲜。人们无所事事,整日被冬日寒冷的阴霾吞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rdquo; 二战期间,因为战争的号召,挪威北部的人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大多加入了纳粹,毕竟挪威北部的人种是纳粹最为推崇的。我的祖父也不例外,年轻人总想逃亡这片无聊阴郁的灰芜之地。rdquo; 尤莲冷漠地笑了笑,他们进行人体实验的同时自然也要研究他们最为推崇的人种了。我的祖父那时候年龄尚小,他们便放回去观察。战后,纳粹这些人种实验非但没有取消,还暗地多了各国权贵的投资。rdquo; 战后德国政府处于萧条状态,实验也被迫中止了一段时间。等祖父得到实验恢复消息的时候,父亲已经被抓去了。母亲因为无法承受没有父亲的生活,可以说是自投罗网,于是只剩下我。听说在我之前他们还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很早就夭折了。rdquo; 贾思敏可以想象,当初被祖父竭力保下的尤莲,生活是有多么艰难。而祖父去后,他一个人站住脚跟,更是不容易。尤莲到现在没有变成反社会人格,她觉得已经差不多是个奇迹了。 纳粹当时还搬用尼采那套lsquo;上帝死了rsquo;的言论,核心之处认为上帝是道德的化身,探索真理就该抛弃道德。于是这成为了他们大肆屠杀的理由。rdquo;尤莲不要脸地蹭了蹭贾思敏的脸颊,少女的温暖让他紧绷的身体舒展了不少,尼采确实是道德虚无者,但并不代表可以用反人性来以偏概全。rdquo; 贾思敏挑了挑眉,动作和尤莲平时扬起的弧度完全一致,看起来有些搞笑,也有些可爱。她煞有介事地坐起身,重新拢了拢盖住两人的毛毯,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搞那套上帝不上帝的了?rdquo; -- 第42页 我的朋友和我的爱人都信那套,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了解一下。rdquo;尤莲眨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拂在她的脖颈上,有些痒。他翡色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温柔荡漾的粼粼波光,美丽得像是肆意挥霍着北极光的丝绒夜幕,无与伦比到极致又不甘寂寞凋谢,既是昙花一现,也是亘古长远。 在那片旷寂瑰丽的星空里,他将一腔写意高高捧上,洒向荒芜未知的雪原。像是夏日里乍现的烟火,硕然绽放又颓然而陨,徒留一片难以抑制的空欢喜。 他抬起少女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 你就是我的信仰,小茉莉。rdquo; 第23章妖艳毒舌科学家10 一阵呼啸中, 机翼破开了浓厚的云雾, 寡淡的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进来,镀在容姿清媚的少女和她身旁妖冶淡漠的青年身上。 日光勾勒出四人模糊的影子,这一刹那,连雪勒的脸色都显得十分温和。 贾思敏:明明小梨涡你让我攻略尤莲,可我怎么有种被对方攻略了的感觉呢? 小梨涡忿忿不平,咬字都有些奇怪:老大你憋说了, 我这条尾巴都有种被攻略的感觉!不过尤莲可是很狡猾的啊, 能让他轻易说出这种话hellip;hellip; 证明他们此行危难重重。 贾思敏默不作声地靠在椅背上,心中突然烦躁不堪。青年窝在她的肩膀呼吸匀称地睡着了。她不止一次看到过尤莲沉睡时的面容了, 总是一派纯真淡然,和醒来时撑着傲慢讥讽躯壳的他完全不同。 大概就是这派隐藏在他心中的天真,才让他的人格没有趋于阴暗逼仄的角落, 仍然愿意打开心扉接受光芒的洗礼。 自从尤莲醒来后,贾思敏便没有抽过烟了。他有极度严重的洁癖, 烟酒更是不沾。她只觉得此刻心中躁郁更甚, 没有半点可以解脱的出口。 她真是一点也不擅长打感情牌。 明明知道这只是找回力量的过程, 明明知道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可她心中某一块地方,还是因为尤莲的话语动摇了。 一定是她修炼不到家吧。 贾思敏小心翼翼地取下尤莲的眼镜,细心地将它折叠好放在一旁。她有点想触摸青年的面容, 又如同火撩般地避开了。 机中一片寂静。 直升机按照计划堂而皇之地降落在挪威北部的特罗姆斯机场内,按照他们几人的作战经验,这种危机时刻越高调反而越不会被怀疑。 他们伪装成梵蒂冈前来慰问的神父及修女。由于气候过冷的原因, 挪威丧尸化的程度倒并不严重,起码在人类可控制的范围内。 这是贾思敏第一次看见尤莲脱下白大褂换上黑色神父服的模样,他和雪勒分明穿的是同样的衣服,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雪勒穿上神父的装束依旧是那副禁欲克制的模样,黑色服饰显得他的身材宽阔挺拔。尤莲的身形比起雪勒要更为消瘦颀长,神父服套在他身上让人有种时装秀男模走台的错觉。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北欧人种四肢修长和完美比例的天赋在他身上发挥到了极致。不管是白色大褂还是黑色神袍,他都能驾驭完美。 淡金色的发丝重新被他拢了起来,他的左耳还不伦不类地戴了个十字架耳环。十字架中心镶嵌了颗祖母绿宝石,与他双眸交相辉映,时不时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光芒。 他更像是个引人堕入地狱的恶魔,贾思敏漫不经心地想。 玛格丽塔在换上包裹得紧实的修女服后不由得咕哝了句,真不知道修女们是怎么忍受下来的,每天戴个头套多难受啊hellip;hellip;rdquo; 四人随手在机场撬了辆车,便往目的地开去。 维尔泽尔家族的领地包含了一座荒岛,实验基地十有□□建在那里。这次换做了雪勒开车,玛格丽塔坐在副座。而坐在后座的贾思敏,早已百无聊赖地拿尤莲的头发编起了辫子。 她其实早就想这样做了,毕竟尤莲的发色在光照下真是璀璨到令人眩晕。她耐不住自己的手痒,干脆伸手玩了起来。 青年则闭眼沉思,安静地任她摆弄,唇角泄出的宠溺则出卖了他的心情。 汽车高速行驶在挪威开阔的国道上,不知过了多久,贾思敏突然觉得身旁有道极其诡异的气息。她往尤莲的方向挪了挪,顺势转头一看mdash;mdash; 她的身旁,竟然坐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那个人影的身体有多处被啃咬得残缺不堪,看起来是保留了死时的模样。贾思敏一悚,用力捏了捏尤莲的手心。 嗯?怎么了?rdquo;尤莲漫不经心地顺势望去,只看到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外面有什么不对劲吗?rdquo; 贾思敏又瞥了眼身旁的人影,连忙摇摇头,笑到,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rdquo; 哦?想和我说话?rdquo;青年弯了弯唇角,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抽出一把手术刀扎在毫无异状的座椅上,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滚。rdquo; 贾思敏:hellip;hellip;尤莲这警惕心也是没谁了。 残缺的人影被尤莲吓得迅速逃逸出车窗,她心下生疑,便问了问小梨涡。得出的答案倒在情理之中,因为她的丹田在不断重新吸收灵力的缘故,打开眼通与心通也只是时间问题。身旁的人影,不过是人死后的魂魄,借他们的车,走一段路罢了。 -- 第43页 小梨涡:老大,其实开夜车的司机经常会碰到这种亡人之魂借车的情况,不过他们多数看不到罢了。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功德呢! 贾思敏面无表情,她想,要是一个普通人半夜开车出门买个东西,冷不丁看到后座多了几个残缺的人影,不吓死才怪,哪里想做什么功德hellip;hellip; 显然,有时候无知也是件好事。 正在开车的雪勒听到后座的动静,精准地从后视镜中捕捉到了逃逸出车窗的魂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目不斜视地继续开车。 这位出生十三科的贾思敏,身上的秘密确实不少啊。 汽车在距离荒岛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贾思敏率先跃下了车,她从后备箱中取出一个撑满后备空间的巨大装甲盒,有些吃力地将其搬运到湖边。 按照计划,除她外的三人先坐船到达荒岛混入敌方基地,而她则潜入水下安装爆破装置。三人的身份很快会被对方侦破,因此务必需要其他外因来干扰对方的判断。 很难想象这种大开大合不讲道理的佣兵作战方式尤莲说居然是雪勒在昏睡前提议的mdash;mdash;他自己则趁机改装了把炸*弹里的弹药成分,好让这枚炸*弹会让荒岛产生震动而不至于沉没。 hellip;hellip;真是群疯子。 不过看起来很好玩就是了。 若非经过身体强化和基因改造,贾思敏一个人还不能完成安装爆破装置的任务。这枚炸*弹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大概有个一两吨的重量。贾思敏在弹药上绑好了绳结,轻巧地跃入水中,一点一点将其拖下岸边。 她向岸上的三人打了个手势,如灵动的水妖般没入了水面。 随着湖面的涟漪渐渐消失,尤莲的神色也越来越冷淡。他启动了岸边的游艇,雪勒与玛格丽塔一同迈了上去。 新月如勾,惨淡的月色照在灯火通明的基地上,许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微笑。刺冷的夜风打在每一个人的脸颊上,为他们的容色添上些许凝重。 雪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最初与尤莲的对话。 政府自己犯下的烂摊子,关我什么事?我可不觉得我有做救世主的必要。要我说,直接把那地方给炸了,一了百了。rdquo; 梵蒂冈想要的不就是扩大权利么?自从时代更替,科学领域不断发展到更新的高度,梵蒂冈的权利就在不断被削弱。rdquo;尤莲嗤笑一声,把一枚透明的芯片丢入雪勒怀中,赫然是贾思敏保存的那一枚,你们要的,给你们就是了。里面是我研究的针对生化病毒的抗原体半成品,剩下一半靠你们使徒宫的水平可以完成。rdquo; 雪勒将芯片收好,颔首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的母亲hellip;hellip;rdquo; 那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还是那句话,她是我生理上的母亲,并不是我情感上的母亲。你觉得这么多年的连续生产,她的身体还能存活多久?rdquo; 雪勒沉默。 你真的不打算借此机会脱离梵蒂冈?rdquo;尤莲把玩着手中的银色刀具,语气淡淡。 梵蒂冈就很好,至于玛格丽塔hellip;hellip;rdquo;雪勒蹙了蹙眉,我只是想让她好好活下去。rdquo; 你不如把她骗去当修女算了,也算是某种程度的Happy Ending。比起骗我更相信她甘之如饴。rdquo; 没有必要,何苦拉她进入一个满是悖理的世界。rdquo; 那好吧,这是你的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当圣父。某种程度上,你可真不像个德国男人。rdquo;尤莲耸耸肩,摊手道,我不想我的家族血脉被持续利用,所以消除所有资料是必须的。有件事情我很在意,虽然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rdquo; 你是指你的母亲在基地诞下的后代比你更加强大?rdquo; 并不是,他们跟我没有关系,何况他们能有本事强大过我么?rdquo;尤莲瞪着他,一脸你怎么会觉得还有人比我更强的莫名其妙,我的研究资料加了密码,很显然塔里克他们完全解读错了。这个密码共有三十三种明面诱导可能,偏偏他们选择了结果最惨烈的一种,也就是生化病毒的诞生。rdquo; 我亲爱的神父,你不如猜猜看,到底是他们运气太差,还是有人故意作梗?rdquo; 雪勒望着眼前身穿白色大褂眉眼飞扬自负得就差上天的青年,他突然觉得尤莲这家伙挺适合去梵蒂冈军机处搞研究的hellip;hellip; 反正都是一群神经病。 这样好了,我们就去挪威玩一圈,如果不是最坏情况,我是不会炸岛的,你觉得怎么样?当然,别告诉小茉莉她们。rdquo; 雪勒:hellip;hellip;。我能觉得怎么样,我有反驳的余地吗?朋友,你都上天了啊。 雪勒默默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默默地颔首。 他忽然有点庆幸自己的形象大多是不苟言笑的,面瘫已经成为了他的行为习惯。不然轻易被尤莲的话给逗笑,他估计自己在尤莲那仅存的一点威严也荡然无存了。 第24章妖艳毒舌科学家11 一路越是通行无阻, 尤莲的气场越是收敛。这种高度的凝聚力以至于空气都有些令人窒息。 连一向懒得观察尤莲举措的玛格丽塔都能感受出他的不对劲来, 她轻扯了扯雪勒的衣袖,小声问道,是有人比我们先攻破了这里吗?rdquo; -- 第44页 雪勒紧绷着下巴,严肃地摇了摇头。这场斗争他们都清楚,不过是多国投资的生物组织与尤莲的对抗罢了。至于梵蒂冈,完全是坐收渔翁之利, 不趟浑水的。没有任何其他的第三方组织在末世的损失下尚能够介入这场战争。 那他们是提前得知消息, 转移阵地了吗?rdquo;玛格丽塔也不由得认真思考起来,发射信号的就那几个地方, 挪威这块信号地确实还在对我进行反入侵。以他们的人数战力,他们应该自信地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才是,怎么会hellip;hellip;?rdquo; 玛格丽塔再次绕过一具了无声息的丧尸尸体, 心下越发没底。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电子机械和实验室设施一切完好, 然而所有的科研人员都进行了变异。不知出了什么意外, 他们就像是自然死亡一般, 变异后就直挺挺地倒下了,没有变成行尸走肉,也没来得及啖食血肉。 他们就这样一个个张大着嘴巴,面目狰狞地凝望着彼此, 作为生命终结的最后景象。 雪勒快步跟着走在最前头默不作声的尤莲,心下知道,眼前的景象估计就是尤莲口中的最坏情况了。 绕过复杂如迷宫般一间套一间的实验室, 雪勒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温彻斯特神秘屋中。温彻斯特神秘屋是美国□□之父的妻子为了给死在丈夫枪下的亡魂一个安居之所而建造的。那座建筑极其怪诞诡异,内里的结构复杂犹如大型机械迷宫,有时候在铺满珍贵皮毛的地面都会莫名其妙安装几扇窗户,整体布置繁复瑰异而又靡丽奢奇。 好在维尔泽尔家族这座建筑的内部设计都是现代简约化设计,虽然结构复杂,但并没有多少古老的幽魂居住。 非但没有什么古老的成年魂魄,反倒是一个个婴灵,形容扭曲地漂浮在天花板上,彼此厮打争闹纽结在一起,永不餮足。 雪勒顿时觉得有时候书看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尽管通灵是神父的选修课。他联想起东南亚有某种邪术叫做八头婴,也就是用八个惨死婴孩的灵魂拼凑在一起,共用一个脑袋。那些懂得术法的师傅将这种魂魄封锁在佛牌里,出售给人们进行许愿,简直比吉普赛人的诅咒还要邪门。 这些婴孩的冤魂,八成是hellip;hellip; 大抵是童年在这里有过居住经验的缘故,尤莲倒是走得轻车熟路。他轻巧地跃进建筑里唯一保存的一座老式链条电梯,这种永动电梯容纳极小,一次只能容纳一人通行。 麻烦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rdquo;他头也不回。 电梯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平台,平台沿用了维多利亚风格的设计,像是贵妇生活的居所。视野的尽头,有一位淡金色发丝的女子安然地端坐在华贵的扶手椅上。 女人的表情很淡然,眉眼间洋溢着一股完成任务后如释负重的欣慰感。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朵遗世独立快要耗尽生命的花,优雅妥帖地抿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 hellip;hellip;阿斯特丽徳。rdquo; 寂静中,雪勒和玛格丽塔听见楼上尤莲平静地开口。这种极端的平静底下蕴藏着暴虐的汹涌澎湃。他像是一只自小被抛弃后沉默又忍不住示威的猫科动物,喉间翻滚着冰冷的血液又被重新压下,舌尖兜转最终蹉跎出一个充满涩意腥味的名字。 阿斯特丽徳middot;维尔泽尔,这是尤莲母亲的名字。 hellip;hellip; 贾思敏拉着绳索将炸*弹安装在尤莲计划好的位置,氧气瓶的余氧还很充足,她在水下缓缓转了个圈,如灵巧的游鱼般舒展了下身躯。 不得不说小梨涡本身就会游泳潜水还是非常不错的,起码不会让她像在北平那口井下那么狼狈。几条形影单只的鱼类在水中一闪而过,尾巴拖曳出泛着点点荧光的幽波。贾思敏跟着那些荧光游了过去,反正距离集合的时间还没到,她干脆在底下多呆一会儿。 湖下的植物并不多,显得水里有些空荡。贾思敏游近了荒岛扎根于底部的部分,那些鱼类好像在追寻着什么,她心中一动,脚下生力快速游弋了过去。 荒岛没在水下的部分极大,一些松软的泥土中此刻正闪烁着异样的红光。那些红光闪烁的频率并不高,如果不是尾随游鱼的轨迹,她难免注意不到。 她将腰上的固定绳索打在松软的泥土中当作支点,随即伸手小心地拂开闪着红光的计时器。计时器在她仔细有序的整理下很快露出了全貌,即便时代更替科技进步,贾思敏觉得,她无论如何是不会认不出这种东西是什么的。 眼前闪过席克临死前憔悴的模样和夹克中满当的计时器,谁能想到,这座荒岛的底下,竟然同样掩埋了数十颗定时炸*弹hellip;hellip; 这些定时炸*弹爆炸的同时会引燃尤莲改装过的炸*弹,她已经无法再将那种吨位的炸*弹重新带回地面了,时间根本不够。贾思敏再次确认了眼红色闪烁的警戒时间,猛吸一口氧气,迅速向上游去! 还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内她必须找到其他三人让他们撤出荒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生物组织竟然打了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心思。 游艇从荒岛开往岸边需要二十分钟,而她浮出水面还需要起码五分钟的时间。时间根本不够hellip;hellip;根本不够!她竭尽所能疯狂地向上游着。 -- 第45页 小梨涡:老大你冷静一下,你别忘了你有灵力啊,虽然你不太会用就是了hellip;hellip;荒岛上其实有架直升机可以使用,虽然老大你不会开,不过运用灵力可以驾驶直升机的。老大你只要游到岸边联系上他们就行了,另外老大你运气的话可以游得更快的。 贾思敏:果然我只要下水就没好事.jpg 不知过了多久,贾思敏终于浮出了水面,她一把扯掉潜水帽,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缓过来之后,来不及思考其他,她迅速脱下潜水装备,上了岸踉跄地朝小梨涡所说的直升机方向走去。 哎,这任务真是越做越刺激,玩的就是心跳。 hellip;hellip; 他们一开始哄骗我说只要我生下孩子就能见到你父亲,那几年我精神恍惚,确实任他们为所欲为。也许是生育过多也许是抽血到麻木,有一天我忽然醒了,我意识到这样是见不到你父亲的,你父亲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rdquo;女人以一种极其平稳的口气述说着她的过往,好像曾经经历过残忍的都不是她一样,他们在研究中始终得不到进展,一次研究瓶颈中,我提出了意见,促使他们攻克了那一难题。rdquo; 他们意识到了我的价值,换了对待我的方式,开始尊重我的意见。不过每周依然会从世界各地寻找心理学家来给我催眠。可惜他们不知道,催眠已经对我无效了。rdquo; 他们刻意隐瞒你的消息,可在拿到你的实验资料的时候,我几乎是第一眼就知道了。rdquo;女人恬静地笑笑,那是维尔泽尔家族流传的秘文,除了祖父和你,也就只有我知道了。rdquo;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可我不后悔,如果重来,我还是会选择你父亲。rdquo; 他们派出塔里克去迷惑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时候了,我不能让我唯一的孩子也活在人体实验的阴影下。我没想到你亲自来了,能见到你长大的样子,我很hellip;hellip;高兴。真的,尤莲。我没有想到你会不惜改造自己的身体也要拔除生物组织。rdquo;说到高兴这个词的时候女人的表情十分恍惚,好像已经多年没有体会过高兴究竟是种怎样的情绪了。 她有点想伸出手去抚摸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又局促不安地摆着手,生怕惊扰了什么。 所有事情我都解决了。至于塔里克给你展现的那些hellip;hellip;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子,只有你是我的孩子。rdquo;女人语气里少见的带着较劲的意味,我们家族的人感情上大多畸形又忠贞,你要是哪天mdash;mdash;rdquo; 强烈的劲风以迅雷之势扫进了宽阔的平台,将琴谱香水等生活物品一概吹散在地面。女人脆弱地窝在沙发内躲避着强风,身上的毛毯随之滑落在地。尤莲这才注意到,她已经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了。 直升机的噪音惊扰了楼下等待的雪勒和玛格丽塔,两人对视一眼,逐次迅速登上了链条电梯。白色的窗帘被直升机的狂风吹得张牙舞爪,随着直升机的渐近,一道呼喊大声传了过来。 尤莲!水下有十几枚定时炸*弹,还有十分钟就要引爆了,我搞不定那玩意儿,你们快上来!rdquo; 青年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唇角一翘,下意识抬脚便要过去。沙发上的女人忽然抬起了头,强硬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有些执着地问道,是她吗?rdquo; 尤莲步下停了停,他望着不远处站在机门前摇摇晃晃朝他挥手的少女。少女的神情焦急,脸色还带着潜水后的苍白,潜水服勾勒出她充满蛊惑的柔软线条,纤细饱满都恰到好处。她一向是盈着一股子古典美的,像是乐章上最完美的咏叹号。此时她双眸专注有神,那么关切地看向自己hellip;hellip;他干脆地点了点头。 是个很好的小姑娘啊,太好了hellip;hellip;太好了。rdquo; 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翡翠色双眼,在得到答案的瞬间溢出了温柔明亮的光芒。女人费尽全力扒拉着沙发颤抖着趴在上面瞧了少女的面容一眼,随即心满意足地落倒在地面。 快走吧,我活不了了,快走吧。rdquo;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阿斯特丽徳看到了有些迟疑地蹲下身面对她的青年,这样已经很好了,非常好了hellip;hellip; 她终于有了些勇气,努力想要伸出手触碰那梦境里轮回无数次的容颜,快到了,就快到了hellip;hellip; 匆忙上前的雪勒注意到,女人的指尖在快要触摸到尤莲的一刹那,便被几只凶狠的婴灵硬生生推得更远了些。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干脆沉默。 尤莲一把扯下耳边用来伪装的十字架,谨慎地将其塞在女人的手中,头也不回地朝直升机走去。 走了。rdquo; 剧烈的风在一瞬间掀起四人的神袍,像是静默无声的祷告。直升机在玛格丽塔的接手下极快地升空,他们在颠簸中不断穿透滚滚弥漫的厚重云雾,好像这样就能彻底隔离地面骤然爆裂出的巨大风云。 一切都结束了。 一周后。 海德堡的丧尸几乎已经全面解决,人们正在重新修补着老城的建筑,经营起日常的生活。 街角的热狗店又开了,三三两两的人们喝着黑啤唏嘘着此次的浩劫,仿佛完成了多少英雄事迹。 海德堡生物化学实验室内,干净的实验台上放着四个烧杯,里面正热气腾腾地冒着气泡,仿佛在呼唤他们的主人快来饮用。 -- 第46页 哎呀,雪勒怎么还没从梵蒂冈回来,我出去看看。rdquo;玛格丽塔耐不住寂寞,一跺脚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实验室内只剩下身穿白色大褂的青年和不知所措的少女面面相觑。 如果有心,可以发现少女的手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小梨涡:老大,还有一分钟功德和灵力就能清点消化完毕了。至于尤莲,他对你的好感度早就满的不能再满了。 少女像是听不见似的依旧僵硬地坐在那里,直到小梨涡开始倒数。 46、45、44hellip;hellip; 她像是猛然惊醒了,跌跌撞撞地踢开椅子,冒失地扑进了青年的怀抱。 hellip;hellip;我就知道会是这样。rdquo;青年的声音很轻,语带讥讽和无能为力的嗤笑。他的手掌好几次握成拳,又挣扎般地松开。循环往复几次,他自我厌弃般狠狠抱住了正逐渐透明的少女。 小茉莉。rdquo;最终的最终,她听到青年一声极其温柔的呼唤。这声呼唤不像平时他捏着甜蜜的调子,而是语带执着和病态的。一滴滚烫的液体穿透了她的身体,啪嗒一声落在了地面。 她再也不会知道了。 不会知道她在试图救他的时候他就开始沦陷了不对劲了,不会知道他因为她眼里时而闪过对正常世界的怀念他才选择了将芯片交给雪勒,不会知道她的消失带走了他心里最后一点对未来的憧憬。 世界寡淡而无味。 清爽的凉风带走了怀中最后一丝声息,尤莲望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他笑得那样失态,捧腹敲打着实验桌,可是空气中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还是什么都没拥有过。 他掏出衣袋中的通讯器,播出了一串简单的信息序号。 雪勒,我记得你会通灵是么?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开始吸血鬼的故事啦~ 第25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 你听过腐蚀海的叹息吗?万念俱灰的、铺天盖地的。 滚滚锈色的浊水席卷而来, 裹挟着颤栗的弧度, 吞噬干涸的废土。 被抛弃的人们尖叫着湮灭在浪潮中,海浪攀爬着大地,妄将森罗万象悉数吞并。 歌颂努赫密斯,伟大的冥神!是他咆哮着劈开浪头,从死亡的阴影中将我们解放。 腐蚀海在他的啸声中褪却,海乌姆诺在他的身躯下支撑起机械的骨架。 阴翳即是我们的赞歌, 我们身有死志, 我们皆为恶果。rdquo; 头顶是光,足下是沼。 耳边始终贯彻着信徒们的吟唱, 这首诗歌叫做《阴翳礼赞》,据传是记载了海乌姆诺这座城池建立的神话史诗。 稀薄的沼泥软塌地糊在斥满脏污的地面,逐渐盖过零散的残肢和发黑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这些恶臭因着室内人数的增加而变本加厉。 使用搅合沼泥的方式来掩埋新鲜的人体残骸是海乌姆诺贯用的伎俩。这座四处散发着腐臭的城市被人们称为奴隶之门,是这片大陆日常进行人□□易的地方。 贾思敏戴着顶兜帽, 使用了血族特有的气息阻绝技能。她穿梭在层层沸腾的人群中, 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二楼类似剧院包厢的位置。 这个世界十分特殊, 不存于贾思敏所熟知的任何历史中。它有点类似于影片中的魔幻大陆,各片区域分布了不同的神奇族群。 血族所占领的那片大陆名字叫做玫利乌汀,不过它往往被人类称之为理想国。比起海乌姆诺这片遍布疮痍贫瘠的土地,玫利乌汀的丰饶美丽被记载在人类代代的传说手册之中, 引得无数冒险家和炼金术士前去探索,千百年来无一成功。 天族所栖息的大陆则位于整个大陆的板块之上,那是片浮空的岛屿, 几乎与世隔绝。比起玫利乌汀的神秘莫测,浮空之岛更是只能让人望而叹之。人类所建造的汽艇到达不了那样的高度,因此有兴探索的人群寥寥,连相关记载都十分潦草敷衍。 而附加了无数称号比如机械心脏、罪恶之城的人类首都歌罗西城,则是人类君主和贵族居住的地方。 除了这数量庞大的三种族群外,世界的各个角落还生活着一些存在于童话书里的奇妙族群,比如人鱼和矮人。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进程有点类似于十八十九世纪的工业革命,按照贾思敏的话来说,这是个充斥着蒸汽朋克味的世界。 这个世界发生巨大变革的起因是天族不小心遗落了一卷关于玫利乌汀详细记载的文献。这部文献不知为何落到了人类君主的手中,有野心的君王这才得知,原来在腐蚀海的尽头,竟然存在着广袤丰饶的新大陆。 他先是收买了无数佣兵和冒险团体开创先锋道路,研发出了能扛住腐蚀海带有腐蚀性浪潮的机械船只,再是派遣了大批军队前去攻占那片美轮美奂的理想乡。 千百年来,血族与天族一样,秉持着避世不理的原则。他们自顾自地享乐生活,既不伤害外界,也不让外界干扰自己。长期已久的训责导致年轻血族大多温和有礼,毫无战力。 这几乎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率先踏足的人类证实了先人的记载,这片土地简直是极乐之园。被血族视若无睹的黄金矿脉遍布各地,连甘洌爽口的水源都具有奇妙的愈合之力。人类的贪婪激发了整个族群前来征服探索的狂潮,连海乌姆诺的奴隶都蠢蠢欲动,如同过境蝗虫般纷纷涌向神秘的理想乡。 -- 第47页 哪怕血族拥有惊人的自愈能力,也抵不过人数众多心思狡诈的人类。在年轻一代血族陨灭得所剩无几之后,血族议会震怒,无可奈何之下请出了沉睡千年的吸血女王,也就是贾思敏的第四尾力量,琉克西娅。 作为血族历史长河的源头,琉克西娅被尊称为女王并非是王权意义上的,而是对她无上血统的尊敬。 千年来,因琉克西娅对世事的淡泊,她大多时间都在沉睡。尽管她的沉睡时间漫长,可她保存了几乎可称为血族辉煌的上古战力。 议会唤醒琉克西娅之后,无数长老鞠身请求女王出战,一洗这不共戴天的仇恨mdash;mdash;首当其冲的便是遗落血族机密的天族。 女王出战,倒不是什么抬手间风云莫测。她先是很淡定的上了浮空岛直接抓了岛上最具威望的大神官利兰达,当无数小天使还满心期待以为大神官闭门祷告的时候,一对血淋淋的翅膀被丢上了天族神殿。 血族女王琉克西娅极其冷漠残酷地hellip;hellip;拔了利兰达那对被无数诗歌赞叹的流光羽翼。不但如此,她还将利兰达囚禁于她的寝宫,美曰其名为利兰达在血族赎罪,实则他被当作jin脔般玩弄。 俊美无俦神圣纯洁的大神官被血族侮辱玩弄成jin脔那还了得?消息一传到天族,无数大神官的迷妹小天使们瞬间就炸了。然而这时,利兰达竟亲自修书一封,大致含义是确实是天族管理不当导致血族遭受了灭顶之灾,他愿已一己之力来承担这个责任,希望天族能够不要干涉。 真是好一朵圣父白莲花。 与此同时,前往人类都城的琉克西娅竟然在路上遭到了暗杀。暗杀她的是一位从武侠世界穿越过来的杀手,戚真。戚真穿越过来的时候运气并不大好,他直接落在了海乌姆诺被人当作奴隶拍卖。拍走他的是一位居住于歌罗西城的人类贵族,名字叫做切尔茜。 切尔茜是位著名的机械大师,擅长将人类改造为半机械体。这位因家族诅咒而永远长不大的女孩对于血族有种狂热的偏执。她买下戚真后对戚真进行了极其残忍的改造,随后派遣戚真为她夺来血族女王的血液。 戚真虽然身负远古秘籍,但还是未能重伤处于血河源头的琉克西娅。倒是他反而被琉克西娅初拥为了血族,强悍的血脉使他被截去的肢体重新恢复,他成为了女王手下的一名忠犬。 琉克西娅的行踪飘忽不定,能得到她具体位置消息的,绝非常人。而贩卖她位置消息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她豢养在城堡门口的人鱼毕维斯。 毕维斯早在百年前就因容貌过甚被百无聊赖的琉克西娅掠来豢养在城堡前深潭里。偏偏这条人鱼非但不恼,反而非常喜爱冷漠无情的琉克西娅。 琉克西娅难得苏醒,醒来后因为战况危急没有顾及到他。这条人鱼在见到利兰达后觉得自己失去了宠爱,故而用泄露她行踪的手段来引起她的注意。没想到此举还让城堡又多加了一位忠犬,可把毕维斯气得不轻。 在到达都城歌罗西后,琉克西娅大肆杀戮,直接杀进了人族君王的宫殿,要求他停止向玫利乌汀发动战争,并对血族俯首称臣。令人意外的是,利兰达在天族的未婚妻伊莫金,竟然盗取了天族的圣遗物,偷偷埋伏在都城,只等琉克西娅松懈时将她挫骨扬灰。 天族的圣遗物是与琉克西娅曾经处于同一时期的圣人所留下的遗物。这种遗物同样源自于上古,具有无上神圣力量的加持,足够抹杀血脉傲人的琉克西娅。 琉克西娅早有死志,她活得太久太孤独。她原本想料理完血族的战事后,逼得利兰达盗取圣遗物杀死她,没想到对方的未婚妻竟然抢先一步有了此般想法。 戚真虽然被琉克西娅初拥为了血族,但他迟迟不愿饮下琉克西娅的血液,因此力量尚不完全。他在琉克西娅的保护下免遭于圣遗物的毁灭性打击,但是保护他的琉克西娅却陨灭了。 戚真当然不知琉克西娅早有死志,在琉克西娅陨灭后,他返回玫利乌汀发现了琉克西娅留给他的源血。他饮下源血,逼得人类君王签订了协议。此时天族与血族全面开战,他在剿灭了大部分天族后,让毕维斯牵制住天族主力,独自前往天使们守护的圣谭,启动了天族可以回溯时光的圣物。 所有人都重生了,整个世界回到了变革之初。 启动回溯时光并非没有代价,戚真也重生了,可他每月都要忍受圣物所带来的灵魂之痛。 这一世,琉克西娅要求贾思敏好好对待戚真,顺便生个后代解除他的灵魂之痛。此外还必须保住血族,将伊莫金的翅膀拔下来烤了。 她是有死志,可不代表能容忍别人算计她。 至于利兰达和毕维斯,爱怎么蹦跶随他们吧。 她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同时接收完琉克西娅记忆和要求的贾思敏沉默无言,原本她觉得琉克西娅非常厉害简直就是自身带挂,可听到生下后代这四个字后,她感到十分hellip;hellip;堪忧。 然而现实并不给她堪忧的时间,戚真的拍卖即将开始,切尔茜会在二层的包厢中观察情况。 切尔茜沉迷改造半机械人,同时对于人体素质的要求极高。从武侠世界穿越过来的戚真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完美强悍的人类躯体,因此她对他势在必得。 如有必要,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hellip;hellip;在这里就跟切尔茜打一场。 -- 第48页 作者有话要说:  海乌姆诺是二战期间一个德国集中营的名字,歌罗西则是小亚细亚一古城~这篇中的地名和现实没有关系。 这个世界比较庞大,诗歌是我编着玩的,包含了这个世界曾经的过往,还请不要较真么么哒! 第26章吸血女王的忠犬2 黯淡的灯光重新聚集在了拍卖的舞台之上, 奴隶们手脚麻利地抬来几桶沼泥糊在遍布残肢的地面上。 前来海乌姆诺购买奴隶的人们大多拥有奇怪癖好, 有些甚至会当场虐杀奴隶,因此每一次的奴隶拍卖都人声鼎沸。对于这些麻木不仁的奴隶来说,也只有鲜血才足够引起他们内心的颤栗与澎湃。 杀了他!杀了他!rdquo;随着关押戚真的箱子轰然落地,场内的呼声也到达了顶峰。奴隶主懒得卖关子,他轻蔑地笑笑,直接掀开了遮盖在箱子上的厚重绒布。 这种绒布并不是普通绒布, 更有阻隔他人探掘气息等多重用途。绒布掀开的瞬间, 场内竟诡异地静了静。 无他,只因为关押在铁笼里的青年实在是hellip;hellip;太漂亮了! 漂亮到让人瞬间有种将他折辱的冲动。 青年的瞳仁似月光般疏离清冷, 他身骨傲立,哪怕被拘于牢笼之间,也透出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势来。 贾思敏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尤莲。 场内开始了漫天竞价, 可她的神思却不由自主地游向了末世世界的种种。尤莲的气息尤莲的语调还有尤莲带着消毒水味的吻hellip;hellip;世界变换的太快她根本难以释怀。 察觉到贾思敏心神的小梨涡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她语带严肃, 还透着些许恨铁不成钢。 小梨涡:老大, 我知道间谍比较重感情。我也知道你在末世世界根本没把自己当作失去功力的狐妖, 你还是把自己看作一个人类,你是在用你自己的身份与尤莲相处。在你的心里,尽管一切已经发生,但你潜意识还是把他当作别人的故事一样, 没有担负起责任。 听闻小梨涡剖析的贾思敏怔了怔,随即苦笑。是啊,她潜意识里依旧没把自己当成功力散尽的狐妖, 她的行事准则和内心,还是按照生活在伦敦的那个人类贾思敏来的。所以在末世世界里,她下意识回避灵力的使用,下意识使用惯用的武力来解决遭遇的问题。 小梨涡愤懑道:老大你以为找回力量真的就这么容易么?你知道你的力量在散去后有些生性暴戾根本难以控制吗?你别再天真了,你知道你散落的力量都是郁夷费尽心思帮你一个个疏导过才这么容易拿回的吗?别矫情了好不好? 贾思敏:可这些世界确实是真实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人啊。以任务目标的方式来玩弄感情,我做不到。 小梨涡:谁让你玩弄感情了啊?要攻略人物首先要自己先动真感情别人才会相信好不好?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你要做的就是学会如何进行自我调整和抽离,以及迅速适应每一个世界和身份。连这点感情的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还怎么继续下去?怎么重新渡劫?每个世界都犹犹豫豫的,嗯? 小梨涡真是快要气坏了,贾思敏真是一点没有找回力量的姿态,一心想要靠自己的那点武力去解决,好像这样内心就能过得去似的。 小梨涡:如果你觉得你自己还是做不到,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你以为你心性坚定就能分出像我这样的神识?所谓的小四小五,还有我,都是郁夷生怕你出什么意外而将我们投到原身上的。你觉得你对得起主人吗啊? 贾思敏:hellip;hellip;对不起。 她确实在以真心对待上一个世界和每一个人,因此无法轻易把一切当作任务般简单的抽离。可是现在,她必须做到适应琉克西娅的身份,完成攻略戚真的任务。 小梨涡话音刚落,琉克西娅也冒了出来:你大概想称呼我为小四,不过我其实是你第七尾力量的灵导。所谓灵导便是有灵智的向导,郁夷将我安置在这里为的就是帮助你。比起你独自吞化第七尾的暴戾力量,我的神智可以控制你的力量分流,进行缓慢消化。至于这具躯体,确实是由你的力量所化,我只不过是代替了原来第七尾产生的神智,原来的神智可不一定会乐意归顺你。 琉克西娅:既然小三说了这么多,我先恢复你身为狐妖时候的记忆吧。你现在的想法只是被你目前的记忆所局限了。作为代价,你必须同时成功攻略毕维斯和利兰达,权当作试手吧。 来自远古的记忆如同瑰丽的银河般闪烁在脑海深处,那些千百年间的修炼和人情世故,一幕幕在贾思敏的大脑内显现。她快速消化着那些记忆,整个人的气息同时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她突然露出了一个原本贾思敏根本不会露出的妩媚笑容。 辛苦你们了。她在心里悄悄说道。 记忆确实会局限一个人的行动,她的记忆根本让她始终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伦敦的间谍,而不是一只狐妖。如今恢复了七尾的记忆,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她当然知道要去怎么做。 戚真的价格已经从底价十金拍到了一千金。贾思敏笑笑,身形一闪,从后排瞬移到了舞台前方。她目不斜视地看向戚真,在对方也看过来的同时冲他露出了一个老朋友般的微笑。 殷红色的瞳仁闪烁在被黑暗气息包裹的兜帽里,她伸出苍白的右手,比了个全新的价格。 -- 第49页 一万金!rdquo;台下陡然有些轰动,能拍出一万金的价格在海乌姆诺的历史上十分少见。哪怕是生活在都城的贵族,拿出一万金也需要仔细掂量一下。 戚真也有些诧异,他虽然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不过在听奴隶们的交谈中也知道个金钱份量的大概。他再次瞥向了方才朝他露出微笑的少女,对方竟然又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戚真沉默。 他现在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雇主能宽容一些,可以允许他拿回自己的刀。 他的刀,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因为身体诡异的反噬,遗失了。 拍卖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们甚至忍不住偷偷靠近了少女,想要偷袭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她。不过他们刚走进一些,便被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阻绝地难以再进一步。能在海乌姆诺这块污杂之地生存下去的都是人精,几次三番后,倒也没人敢靠近贾思敏了。 属于切尔茜的二楼包厢已经将价格出到了三万金。贾思敏懒得跟她出来出去,直接将价格抬到了十万金。 呵呵,吸血鬼嘛,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更何况她还是个私库充裕的老吸血鬼。 在奴隶主兴奋至极的倒数声中,贾思敏成功拍到了戚真。她迅速将几张晶卡交给了奴隶主,随即打开戚真的牢笼,一把将他抗在肩上离开。 与此同时,二楼包厢突然连续冲出三四个银色的人影,他们迅速追击着贾思敏,如同鬼魅般试图将她拦截在场。 贾思敏早有准备,她拉开挂在腰间的钱袋,直接将百枚金币撒在人群之中。奴隶们轰吵着争抢,硬生生让那些半机械人寸步难行。 天快要亮了。 贾思敏连续使用了好几个瞬移,最终成功在天光乍现前带着戚真回到了她在海乌姆诺暂定的临时居所。 抱歉,天要亮了。所以带你回来有些匆忙。rdquo;少女褪下暗黑气息萦绕的兜帽,露出了殷红色的瞳仁和她尖尖的耳朵。 望着青年眉目间若有似无的疑惑,她明媚地笑了笑,随即将一截手腕暴露在了窗边的日光下。 瞧,我是吸血鬼。吸血鬼就是一种被阳光照到会死的生物。rdquo;接触到日光的苍白手腕竟然猛地散发出了袅袅青烟,像是要被日光灼烧成灰。青年迅速拉上窗帘,随即将少女带到远离日光的安全之地。 我叫琉克西娅,是来自玫利乌汀的血族。你叫什么名字?rdquo; 戚真。rdquo;青年惜字如金,他微微抬起下颌,明灭的灯光中,贾思敏长久地注视着他。 青年的面容清冷似冬日之月,他的鼻梁到喉结线条无一不隽秀风华。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傲然又内敛,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戚真啊,rdquo;少女恢复如初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脸颊,顿了顿,你知道我买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吗?rdquo; 青年似乎是想要避开少女的手,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按耐住了躲避的冲动。他极其沉默地摇了摇头,表示猜测无能。 他引以为傲的,也不过是这一身武力。不过按照方才的情况来看,琉克西娅的武力应该还在他之上。 吸血鬼、血族,顾名思义,以血为生。rdquo;贾思敏垫脚,双手拢住了青年的脖颈,用尖牙若即若离地摩挲起青年的颈部肌肤。 大概是有些痒,青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眨了眨眼,双手握拳又缓缓松开。 少女的唇齿不断游移,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从苍白的脖颈到精致的锁骨,明明该是情se般的举动,她却做得无辜又天真,让人不忍心责怪。 你要喝血的话,还有其他办法。rdquo;青年仿佛有些忍无可忍,他退开少女,拿起放在桌边的匕首,狠狠往手臂上一划。 空气中浮现出血的异香,沉睡千年的琉克西娅太久没有接触到新鲜的血液。她的身体快过她的大脑思维,率先扑了过去。 哎。rdquo;她舔舐着汹涌的血液,尖尖的耳朵抖了抖,时不时瞥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青年。 我会帮你拿回刀的,你别担心。rdquo;少女执起他的手臂,落下轻轻一吻,像是承诺,也别多想,是你血液中的记忆告诉我的。rdquo; 第27章吸血女王的忠犬3 青年的血液中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生机力量, 他的血液因子异常活跃, 贾思敏几乎要被这浓郁的异香刺激地当场失态。 她还不想那么早就让眼前的青年对她心生警惕,她所做的,不过是希望他能对吸血鬼有个实践性的认知。 至于她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初拥等想法,还是等她忠犬养成计划完成了再说吧。 许是记忆被人窥探,戚真的容色更加冷淡起来。他手臂上的划痕在银发少女的舔舐下逐渐愈合如初。他看见少女的尖耳朵止不住地抖了抖,感到有些奇妙又有些赞叹。 确实是十分美丽的物种。 少女的容颜苍白, 她的瞳仁色泽比血液更加醇厚剔透。大抵是刚餮足的缘故, 她娇靥如春,微微泛着鲜妍的粉, 独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戚真少年成名,历来是暗阁最好的杀手。他自小从底部一路厮杀上来,成名之后, 倒也没有过多想法。暗阁并非是个签订契约就终身为奴或是脱离组织就要以死谢罪的地方,暗阁允许培养的杀手们通过接单的方式赚钱然后离开。 -- 第50页 几十年来, 戚真接单无数, 积累的财产倒也不少。他很有闲心的在做任务的时候前往各地查看风水人色, 他时而廊下听雨,哼着街巷里最新流传的小调,时而嚼一根苦度草,慢悠悠地躺在屋脊上欣赏万家灯火慢慢熄灭。 杀手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戚真大概就是其中的一名奇葩。他不仅给自己买了房,还给自己买了套地价惊人的海景房。那套房子他鲜少前往,不过瞧着里面的装饰摆件一点点充盈起来, 他觉得人生倒也有那么点意思。 所以贾思敏说的那番话,哪怕其中的含义直晃晃的是你以后是我的食物rdquo;,戚真倒也不觉得折辱了自己诸如此类。他自己能力不够,因此落入他人手中,他认命。至于其他的,干一行爱一行嘛,哪怕是充当食物,他的业务素质还是很高的。 所以说,戚真是个表面冷淡其实内心放得很开的那一挂人设。 贾思敏没有料到戚真的思想觉悟居然那么高hellip;hellip;所谓佛性杀手,大概就是戚真那样的了hellip;hellip; 虽然承诺了戚真要帮他取回刀,贾思敏倒也没有积极到立刻要帮他取回。如果现在取回的话,估计是很容易。但她得给切尔茜发现这柄诱饵的时间啊,不利用这把刀彻底解决切尔茜顺便刷一把戚真的好感度怎么行。 玫利乌汀虽然与世隔绝,可不代表不闻世事。在贾思敏使用晶卡的三天后,血族的长老们便毕恭毕敬地找上了门。三天内,贾思敏先是与戚真沟通了一番寻找刀的计划。她说因为吸血鬼有阳光这个致命弱点,所以夺回刀的过程必须有他自身的参与,然而他现在还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因此两人先回玫利乌汀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 反正距离剧情中天族遗失玫利乌汀的机密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戚真觉得这个理由挺合理的,他也没资格去要求琉克西娅拼上生命为他夺刀啊。这种要求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既然两人目前都不行,那还不如从长计议,杀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血族自有一套秘密的航线和技术能够远渡腐蚀海。站在不知名矿物铸造的甲板上,戚真开始理解海乌姆诺堕落破旧的缘故。 海乌姆诺是腐蚀海的第一道防线,在历史上它有几次都差点淹灭整个城市。因此生活在海乌姆诺的,不是罪犯便是最低等的人群。他们之中信奉冥神的数量有很多,也算是一方教众势力。rdquo; 甲板上船身咯吱咯吱地作响,贾思敏凝望着褐红色的浪潮和仿佛预示着不详的苍黄色天空,暴风雨还未至,腐蚀海却给予一种她已被暴风雨审视的感觉。 这种被天地审度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下意识勾住戚真的胳膊,转眼间窝到了青年温暖的胸膛里。 戚真下意识揽住了她。这几天他对自己的定位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大概除了是食粮,还是这位女王的人形抱枕。贾思敏倒也没想依靠简单的肢体接触来刷戚真的好感度,她只是想让戚真先熟悉她的存在培养身体默契度罢了。 三天内的连续接触也不过让戚真的好感度堪堪到了15,可见他心放得有多开。 在长老们连续烧坏了三个源动力发动机后,贾思敏一行人终于以超乎异常的速度到达了玫利乌汀。 广袤无际的土地美轮美奂,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无数岀神入圣的殿堂屹立在皑皑山顶上。巍峨的殿堂即是所有血族们心中的信仰,他们静默地矗立在群山之巅,只消一眼,便能感受出其中的磅礴浩瀚。 这片土地确实是人们口中的理想乡,天际潜移默化地变换着瑰丽的色泽,这些色泽既有白昼也有黑夜,不同于外部的是,这里的白昼不会伤害血族们。 戚真不着调地想,难怪血族的始祖们拼死拼活也要占领这片土地了。哪怕是体验过江南春雨大漠荒烟别样景致的他,不免被这片奇妙景致所惑。 嗯,说的简单点,他又想买房了。也不知道这里房价是多少,琉克西娅会不会给他份例hellip;hellip; 血族长老和国王无一料到琉克西娅竟然主动苏醒。自她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一刹那,雪山之巅掠出了好几道气息可怖的身影,逐一降落在贾思敏的面前。他们单膝跪地,优雅地亲吻这位血脉傲人的女王手背。 欢迎回来,尊贵的琉克西娅冕下。rdquo; 银发少女严肃地点头,与从议会中匆忙赶来的国王来了个满打满的怀抱。国王对于她来说有点像是亲手带大的弟弟,关系十分要好。不然在原剧情中,血族也不会到了穷途末路时才唤醒琉克西娅了。 国王知道她的死志。 戚真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情形,反正碍于琉克西娅的身份,别人也不敢过问于他,他倒是悠哉的很。 我此次归来,是因为血族长河给我了全新的预示。rdquo;贾思敏站在人群中心,面容沉肃,散发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血脉威严。 明明是位被人群包裹的娇小少女,一不小心就会被吞没。贾思敏此刻却释放着不可撼动的神秘威压,叫人忍不住臣服于她尊贵的血脉。 她单手举起,字字敲打在血族们的心间,玫利乌汀全面进入战争备战状态!所有年轻血族必须学习与战斗有关的科目!天赋有差的可以自我选择进入后勤部门,备战时期,不容逃避,不容有差!rdquo; -- 第51页 曾经沉睡中的琉克西娅究竟有没有接收到血族长河的预示贾思敏还真不知道,也许她似有感知,也许她无动于衷。从血河中诞生的远古族群们大多寂灭成灰,神魂全灭,她可不觉得这样的血河还能给血族带来什么启示。 琉克西娅能存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不闻世事太久,大多在沉睡罢了。 话一出口,即刻引来极大的轰动。围绕在贾思敏身边的长老们纷纷追问起情况。血族已经太久没有发生过战争了,生活在安宁享乐中的他们早已不知道战斗是何种滋味。为了避免战争,他们甚至发明出了能够代替人血的人造血液,促使玫利乌汀正式跨入了避世时代。 天族与人族都将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寻找盟友。rdquo;贾思敏蓦地回首,直直地看向戚真,戚真是我带回来的守卫,先将他安排到中央学院。我们移步议会厅继续谈论备战问题。rdquo; hellip;hellip; 贾思敏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堡时已经很晚了,皎华的夜色朦胧在一片厚重的雾气中,这是白光将要升起的征兆。 她坐在殿前的深谭边,用指尖随意地搅了搅那一汪澄澈的潭水。潭中很快浮起了一串湿漉漉的气泡,紧接着是一位美艳而不可方物的少年。 少年有着和血族一般苍白的肌肤,他的皮肤在重点部位覆盖着一层细软的鳞,那些鳞在光芒的变化下不断折射出贝壳般梦幻的色彩。他的嘴唇是一种看上去很娇嫩的玫瑰色,只有猎物才知道隐藏在玫瑰色后的尖牙有多么刺激强悍。他在潭中极其优雅地舒缓了一下身姿,带着水汽的味道和蛊惑的姿态,缓缓靠近了贾思敏。 人鱼毕维斯。 琉克西娅。rdquo;他软软地叫唤道。 原剧情中所有人都认为毕维斯是被琉克西娅半强制性地捕捉到玫利乌汀圈养起来的。但事实上,毕维斯的族群早被人类猎杀的只余下他一人。比起跟随其他族群一同躲避人类的猎杀成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在琉克西娅提出想要带走他时,毕维斯欣然同意。 曾何几时,人鱼族也是整个世界的几大族群之一。那时候的腐蚀海还不叫做腐蚀海,人鱼们畅快地游曳在那片碧海波涛的温柔海域。靠近海域的村庄里经常会流传人鱼与人类的相爱传说,渔民们都还十分善良淳朴。 回不去的年代,回不去的世界。 只有他们这些悲哀的生物还在铭记着刻骨的仇恨。 毕维斯,rdquo;贾思敏屈膝蹲在谭边,与美丽的人鱼对视,她殷红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霜花般的柔冷,复仇的时候到了。rdquo; 人鱼毕维斯,想要完全攻略他的心,必须先解决他心中的仇恨才行。 第28章吸血女王的忠犬4 在好几个纪元以前, 人鱼一族还没遭到灭顶之灾时, 他们与天族是有些龃龉的。具体的龃龉倒可以参见以人鱼和天使为蓝本的童话故事书。 大体便是一位天使爱上了美丽的人鱼,天族觉得是人鱼诱惑了天使,玷污了天使的纯洁,因此抹杀了那条人鱼,当然天使们声称是净化了那条人鱼。 好巧不巧,那条人鱼恰好是人鱼一族的公主。人鱼王震怒, 开始下令猎杀四处游荡的天使, 天族和人鱼族的战争就这样拉开帷幕。 两族开战,获利的便是人类。人鱼和天使的尸体都有极大的利益可捞, 直到这个纪元,听说都城歌罗西的几位贵族尚还留存着当年在拍卖行里一举拍下的天使翅翼和人鱼尾骨。 两败俱伤的战后,天族彻底龟缩回了浮空岛中。那个纪元的人族尚还没有浮空的技术, 于是便疯狂猎杀起他们可以触摸寻找到的人鱼,人鱼一族在几个纪元中的屠杀中, 所剩寥寥。 人鱼一族虽然战力凶猛, 然而有精神洁癖的他们一生只能拥有一个伴侣, 失去伴侣的他们如同失去了灵魂。同样,一对人鱼夫妇一生最多只能拥有两条后代,他们的繁衍能力根本追不上生活在陆地的人类。 传说腐蚀海的变异及海啸,便是见族群凋零的人鱼王, 在万千悲哀之下,以身体和灵魂为祭,许下了长达几千年的诅咒。 琉克西娅诞生的时候腐蚀海已经变成现在那样了, 她对两族的龃龉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过毕维斯却清楚地知晓两族的龃龉,人鱼的记忆传承方式,是上一代将自己最深刻的影像传递给下一代。 一代一代的相传,族群之间的仇恨也越加刻骨。 天际线升起的薄暮之下,谭周还是深沉的黯淡。光线次第均匀地蔓延进这片荡漾的银松森林,一点一滴,从枝桠到露水,最终爱怜地打在人鱼少年的头顶上。 他的头发是海藻般的青蓝色,在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金粉般的闪烁感。那种诱惑般的闪烁一直延伸到他的眼睛里,像是蕴藏了万千星辰坠落的大海,一望无际,绮丽璀璨。 听闻琉克西娅的话语,他只是歪了歪脑袋,眯了下眼睛,原来你知道啊。rdquo; 琉克西娅点点头。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据我所知,浮空岛八成快坠了。rdquo;在原剧情中,琉克西娅也是临死之前,才听到伊莫金说的,浮空岛其实快坠了。天使们打算在坠之前先放出血族的消息转移一下注意,好让他们自己不受伤害。在他们眼里,血族永远是十恶不赦以血为生的罪人,哪怕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 第52页 真是好一个天族。 浮空岛快坠了?毕维斯有些诧异。 他畅快地游曳了好几圈,缓慢地接收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浮空岛居然快坠了!他原以为琉克西娅所说的机会不过是有一群天使要来陆地集会探索罢了。没有想到啊hellip;hellip;也不知道那些天使在几个纪元前有没有想到过现在。只要浮空岛坠了,天使们落到地面上来,那便是他们的主宰场了hellip;hellip; 我会去寻找剩余的人鱼族,并且将他们一起集合起来。rdquo;毕维斯在转了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的尾鳍止不住地晃动,那是他心情愉悦的象征,琉克西娅,你比我上次见到的模样更小了,你真的不打算试试我的血液么?rdquo; 少年扬起天鹅般的颈项,雪白的颈肌暴露着青色的血管。 我还可以唱歌给你听。rdquo;他眼巴巴地望着她。 人鱼的血有剧毒,你是想看看上古血脉扛不扛得住你们的毒素么?rdquo;贾思敏被他逗笑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湿漉漉的脑袋,要联结起剩余的人鱼族群并不容易,你一路千万小心,如果有事记得传音给我,别勉强知道吗?rdquo; 嗯,琉克西娅也要小心。rdquo;毕维斯点点头,应了声。他在少女身边磨蹭了会儿,最终干脆利落地潜进深潭中,一闪而逝。 毕维斯原来对琉克西娅就有高达50的好感值,这一次令人畅快淋漓的浮空岛坠落的消息,又让他的好感度刷刷涨了15,到了65。 湿润的凉风中,贾思敏瞧了瞧现在的少女身型,无声地弯了弯唇。 其他的吸血鬼也许是一个极度缓慢的变老过程,可她不会,长久的沉睡和新鲜血液的缺失只会让她的姿容变得更加幼小,而不是衰老。 古老的血脉让她在某种意义上真正达到了不死。 看来是该多去找找她可爱的食粮了。 一周后,在连续开完了多场会议通过了多套废弃重起议案的贾思敏,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她换上了中央学院的白色制服,在几位学院领袖一脸便秘般的神色下,踏进了中央学院。 反正琉克西娅女王巍峨大能的身影在众多年轻血族心中更深蒂固,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年轻转校生会是女王亲自来玩角色扮演。 当然,贾思敏对外宣称是,她来亲自检验下年轻血族的战斗系课程。 中央学院是玫利乌汀三所学院之一,顾名思义,前来学习的主要是血族的贵族们。几个纪元来血族虽然颓于战斗,但这并不代表能磨灭他们骨子里的傲慢。 自然,以某位亲王遗落的孙女身份前来学院的贾思敏遭到了一顿鄙夷。遗落?说的好听是遗落,难听点不就是私生子么?身份这点东西,血族还是十分敏感的。 偌大的模拟战斗教室内,蒸雾器皿蒸腾着薄淡的香氛血气,教室的边缘放着几把供人休憩的软椅,而地面上则铺满了柔软的纤织地毯,防止训练中的血族们摔疼。 贾思敏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在眼里。 也难怪原剧情中的年轻血族几乎被杀得片甲不留。 贾思敏对注意到她的戚真悄悄比了个嘘的姿势。比起贾思敏的人缘寡淡,尽管戚真是个人类,可是女王守卫的身份让他在学院内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更何况他在战斗系的课程中表现出色,追捧他的女性血族便更多了。 戚真阁下,这次该轮到指导我了。rdquo;一位金发少女在他身边雀跃道。 不,阁下。前几天您不是冲我点过头吗?今天难道不是该我了吗?rdquo;又一位棕发少女将她挤到一边。 你们算什么东西?这么寡淡的血脉还敢要求戚真阁下的指导?rdquo; hellip;hellip;当真是十分热闹。 大抵是看出了贾思敏眼中的揶揄,戚真的表情有点儿无奈。这几日他在中央学院主要学习了血族的文字和历史。令他感到十分诧异的是,他不仅能够听懂血族的语言,对于血族的文字,依然有股奇妙的熟悉感,这些感觉令他学习血族的知识容易了不少。 除了战斗模拟课程。 他可真不觉得,这样的训练方式能给这些贵族带来什么长进。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争论不休,戚真心中一动,朝贾思敏的方向迈了过去。 青年不紧不慢地走至贾思敏的身前,他朝她伸出手,我们来做搭档。rdquo; !rdquo;这是被戚真甩开的少女们。 他的血族官方语言说得还不太标准,然而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点薄凉的味道,几乎要将人溺毙进去。 银发少女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对于血族来说,容貌也是代表血脉强度的一种方式。越是美貌,继承的血脉力量便越发强大。银色的发丝在血族中十分罕见,可以说目前除了国王,便是些存在于议会中不轻易露身的亲王们才会拥有。 少女无动于衷地接收了来自四面八方带有敌意的视线,她的容颜像是血族最娇嫩的玫瑰,丰盈有度、不染纤尘。她眨了眨殷血色的瞳仁,像是看不懂那些眼神似的,软软地将手放进了青年的掌心里。 有劳阁下。rdquo; 啪。rdquo;一位少女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戚真忍住心中的笑意,他将贾思敏牵到了教室的中心,那里还很空旷。他想这位女王真爱玩啊,这一下,还玩到学院里来了。 -- 第53页 贾思敏明白戚真是想和她过招,在走到空旷的场地后,她直接朝戚真扑了过去,速度快到犹如刺破音障! 砰! 戚真翘了翘唇角,大步迎上贾思敏的拳脚攻击。他出身杀手,招招都凝聚着可怕的杀意。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了杀人而练就的,虽然手法简洁,可却直取要害。 贾思敏挑了挑眉,她将自己的力量降在戚真可以招架住的那一层,开始迅速拆解起戚真的攻势。他的攻势虽然凶猛可并非没有破解之法,杀手的杀招大多是在隐匿的状态下才更有功效,可如果她的出手速度更快,也更令人迷惑呢? 哗然一声巨响,是戚真侧翻在地躲过了贾思敏一拳攻击,那一拳竟然深深凹进了地板,让整个教室的血族静默如鸡。 贾思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拳头,上面磨破的油皮很快恢复至原状,她向从地面一跃而起的戚真扬了下头,意思是再来。 再来!戚真骨血里的战意在被快速激发,他偏了下脑袋,像是活动筋骨般,换了种招式朝贾思敏攻过去。 这一拳是真正的拳头,不再如同方才的卡、撩、点、刺般的花招,这更像是世家武学的拳风,如同蕴藏了千百辆战车般朝敌人奔腾而来。贾思敏几乎能听到拳风摩擦空气的那种破裂声,眼前是千百种万象,只有一种是真的,只有一种能够打击她。贾思敏狡黠地笑了笑,她闭眼,感受起戚真运气的脉络,找到了核心的那一要点。 是左下对肋骨的一击! 她不躲反迎,顺着那一道拳风腾空而起,她的足尖在戚真的肩膀上点了一下,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迅速朝戚真的背部踹去。 青年早有准备,他眼疾如电,一把朝后拽住了少女纤细的小腿,想要顺势将她甩开。没想到少女变本加厉地又在他身上借势,她在被扔出去前揽住了青年正澎湃着的躯体,伸出湿滑的小舌,舔了一舔青年透薄的耳垂。 我想你了。rdquo; 轰然一声巨响,少女坠落在地的声音盖过了留在他耳边那种几乎要逼死人的柔媚温度。 第29章吸血女王的忠犬5 青年的血液激荡, 澎湃如潮, 他的耳边似乎还存余着少女的馨香和温热,久久不散。 他的耳垂飞红,连带着颊边都透着股秘而不宣的薄红,他想仔细分析少女的动作套路,却总被耳边的濡湿感弄得心神不宁。 他大意了。 戚真漫不经心地想。 如果继续打下去,武学套路比他还多的琉克西娅必定会胜利, 她为什么故意要被他甩出去?只为了故意捉弄他? 不, 大概这位女王捉弄是顺便,隐瞒身份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被戚真丢出去的贾思敏在墙壁上砸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形坑来。她脑袋上胳膊上蔓延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就愈合了。她不慌不忙地抹了下头顶上的血污, 却将脸上的痕迹弄得更糟了。 其他血族仍然处于震撼之中,没有缓过神来。戚真无可奈何地走上前,接住嵌在墙壁里的少女, 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一点一点替她仔细擦拭起来。 疼吗?rdquo;青年弯下腰, 眼睛直直地望进她的双眼中。他的睫毛很长,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 显然尚未习惯血族黑白颠倒的作息。 受伤的瞬间还是会疼的。rdquo;少女抖了抖尖尖的耳朵,笑嘻嘻的,不过有小真擦就一点也不疼了。rdquo; 青年眼中无奈之色更甚。 人形坑前青年细致地擦拭着少女脸上的脏污,直到确认少女的脸颊干净如初后, 他便重新退开到一边。 战斗模拟课的教师接收到了女王的目光,直接宣布这是课程未来的走向,要求血族们回去反思。 这个时代还没有监控器械, 可是血液是血族的灵魂。通过血液血族们就能直接共享那一场战斗的状况。几乎是这一天的课业刚结束,所有系别的血族都知道了贾思敏的存在。 hellip;hellip; 中央学院,校长办公室内。 我请求您出动议会的暗卫来对年轻的血族进行战斗指导。rdquo;殷红色的瞳仁专注地凝望着办公桌后年迈的老者,少女双手合十,摆出了一个请求的姿态。赛尔法尼校长几乎是与她同时代的强者,如今他已经老去,她却依然年轻鲜活。 您根本不用请求我就可以直接颁布命令。rdquo;老者苦笑了一下,如风中残烛,多少年了,我还记得我们建立学院之初,是为了下一代不再像我们一样沐浴在鲜血长河般的杀戮中。rdquo; 是啊,rdquo;贾思敏轻柔地叹了一声,神情看上去有些怀念,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是杀人手法最艺术最优雅的那个。我们成日进行麻木的杀戮,脚下尸骨成河,最终占领了玫利乌汀。可是,历史是会反复的,我们不可能永远地保护他们。rdquo; 老者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他实在是太老了,老到身体布满褶皱,老到眼神都不再锐利,他的每一条皱纹都随着他情绪的波动在颤抖,我还记得那时候的王,王那时候在危险关头还替我抵挡过攻击,还有那时候的议会hellip;hellip;血族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惊才艳绝的王了,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为我挡过攻击温和地教育我不要急功近利的王了。rdquo; 昔日的血族是真正活在黑暗中的种族,他们大多在战场上出生又陨灭于战场,无限的厮杀中他们终于拼搏出了一道光亮,占领玫利乌汀!打下领地的血族们大多籍籍无名地陨灭,唯独希望他们的后代可以生活在美丽丰饶没有忧愁的土地。 -- 第54页 那时候的王,便是血族长河的源头hellip;hellip;他同时也是琉克西娅的父亲。他在玫利乌汀初建之后,人类再一次联合他族的侵犯中,不幸陨灭了。 同胞都已寂灭作古,仅余他们两人还在苟延残喘。 而当赛尔法尼也走上陨灭的道路,真正趋于不死的琉克西娅是该有多么的寂寞。 这大概也是琉克西娅身怀死志的原因罢。 贾思敏紧紧攥住老者的手,赛尔法尼,不要走,不要想着陨灭。战争又要重新开始了啊,是能打败父亲那样的浩大战争,我只有你了,求求你不要离开。rdquo; 那时候栖身在战场上的琉克西娅是个真正的小姑娘,而不是现在这样几乎整个学院的血族年龄加起来还没她大的老妖怪。她会恐慌她会迷茫,她需要他人的指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指引别人。 所以她总会以沉睡来逃避同胞的陨灭。 赛尔法尼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一滴血洒在了贾思敏白皙的手背上,血族没有眼泪,只有血。他们不该是会流泪的种族,可如今,赛尔法尼几近哽咽。 能再次见到王女您,我已经十分高兴了。我会让议会的暗卫前来教导年轻的子民,我同样恳请您,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rdquo; 这些血族还没有长大,他们需要指引人和保护者。议会早已力不从心,您是血族最大的战力,我恳请您,再次保护这片土地上的子民。rdquo; hellip;hellip; 天光明媚,映着这片风景如画的理想乡,正是吸血鬼们熟睡的时刻。玫利乌汀的天光不会伤害吸血鬼,同样也没有温度。 贾思敏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骨,轻轻踏进了戚真的寝室。 中央学院的宿舍同样以其贵族的水准出名,据说每一间宿舍装潢的风格都是不尽相同的。年轻的贵族们表示,与众不同的奢靡才叫做奢靡,至于流水线一般的奢靡,那叫做浮夸。 戚真的寝室是学院领袖特意重新布置过的,融合了这片大陆上生活在东方的人族风格。贾思敏的声音很轻,吸血鬼本来就没有心跳,再加上她刻意收敛气息,哪怕是杀手戚真,在熟睡中依旧难以被惊动。 她走至戚真床边,轻轻抚摸上了戚真的侧脸。她想,这个青年在原来的剧情中,有没有想过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寻找原来的朋友呢?他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呢? 冰凉的手触摸到戚真的一瞬间,他便醒了。脸上铺散着丝丝缕缕的银发,有些痒。他动了动,往旁边挪了挪,好让脸颊避免和那些挠人的发丝接触。 这一挪,便给了少女得寸进尺的距离。她踢掉自己的鞋子,半跪着爬上了戚真的床沿。饶是戚真睡得迷糊,也被少女窸窸窣窣的动静弄得完全清醒了。在海乌姆诺的时候两人不是没有睡过同一个被窝,他以为少女是要睡进来,便又往空出的一边挪出了一大块距离,他微微掀开被窝,睡吧。rdquo;声音温柔低沉。 青年空出的一大片距离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贾思敏感受着那些余温,忽然有些蛮横地抓住了青年掀开被窝的手。她推着侧身的青年,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将他推平在床上,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怎么?rdquo;哪怕少女骑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他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一些甚至毛毛躁躁地翘至了头顶,带着人类特有的温度。他的双手还虚拢着少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他身上摔下来。 小真,你会讨厌变成吸血鬼吗?rdquo; 讨厌?rdquo;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很认真地答道,讨厌倒是说不上来。每一个种族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啊。rdquo;他也曾是依靠杀人为生的杀手。 不会觉得讨厌吗?不能接触阳光,只能以鲜血为生,并且拥有漫长永久的生命。你会见证熟悉的人逐一死去,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被他人抛弃的痛苦。rdquo; 鱼也只能活在水里啊,你见过它们抱怨不能上岸么?rdquo;青年翘了翘唇角,望着上方看起来既矫情又脆弱的少女,蓦地乐了,虽然亲人朋友死去会很痛苦,可是你见证参与了他们的生命不是么?rdquo; 贾思敏听见戚真的话,经不住呆了呆,戚真的心可真大啊,她又对他的心大程度有了全新的了解,也就是说,我把你变成吸血鬼你也不会生气是么?rdquo; 我为什么要生气?rdquo;戚真不应反问。 如果你不跟我打招呼就直接把我变成吸血鬼的话,我确实会不高兴一段时间。不过你如果询问过我的意见,我有什么好生气的?rdquo; 贾思敏:hellip;hellip;rdquo; 少女殷红色的瞳仁亮晶晶的,像是捡到了宝贝般那样激动。她想,戚真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要是所有的人类都像戚真这样多好啊。她隐在银发中的尖耳抖了又抖,被她压在身下的青年似乎是被萌到了,面容都显得不那么冷淡了。 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吗?rdquo; 戚真:我感觉我像是在哄女儿睡觉.jpg 不能。rdquo;少女的嗓音和她的躯体一样纤细柔软。她缓缓伏倒在青年的身上,隔着一层被子张牙舞抓地把他按在床上。她的头发又开始调皮地撩动他的神经,一点一滴传递到身体的细枝末节,酥su痒痒的。 -- 第55页 她仔细观察他的眉眼,最终视线长久地落在了他色泽冷淡的唇上。 又来了,那种让人难以抑制的撩动感、那种无处不在的濡湿感。 这次是从唇上开始的。 第30章吸血女王的忠犬6 少女极度缓慢地伸出舌尖勾画着青年的嘴唇, 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听到青年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加重。 他躲避,她便追逐,他挣扎,她便用双手禁锢着他、用双腿缠着他勾着他,不让他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她将舌头探进青年充满清凉味道的口腔,开始了浅浅的勾画。青年的掌心不知何时被少女冰凉的指节用力握住, 他半点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少女肆意撩拨,为所欲为。 戚真第一次生出了点茫然无措的感觉。 他的力量抵不过她, 少女的香味和枕头的熏香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分不清哪一面是梦境哪一面是真实。 她的舌头湿滑温软,一瞬间让他的意志都不那么坚定起来。他看到黑暗的室内少女闪动着的殷红色瞳仁和她尖尖的耳朵, 他有点想伸出手去揉揉那对精灵似的耳朵,又有点想彻底叫停两人好好谈谈。 唔。rdquo;这是他想说话被吞咽掉的声音。 嗯hellip;hellip;rdquo;这是她亲吻得忘情的声音。 血族的种族特性生来让他们与情se挂钩, 贾思敏吻着吻着就开始转移阵地, 她开始像在战斗课上那样舔咬他透薄的耳垂, 又用尖牙若有似无地摩挲他的脖颈,留下一路星火燎原。 青年被贾思敏撩地连脖颈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有点想试图说服自己了。他艰难地想,琉克西娅出了十万金才将他买回来, 还许诺要帮他拿回刀,那他让她亲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他轻颤着眼睫, 一次次挣扎的举动都被少女重新撩回名为情yu的泥潭深渊。突然颈项上出现一阵剧烈的su麻,少女不断扭动的身躯随着这阵极致的su麻而平息下来。 mdash;mdash;琉克西娅咬了他。 耳边出现了少女一点一点啜饮的声音,她咬得十分小心,似乎是生怕伤了他。 柔和的日风轻轻掀起窗帘一角,吹来一阵模糊似虚幻的光线交替,戚真撇头望向帘布下的光影交替,心中一片平静。他想,吸血鬼这种生物当真十分奇妙。她咬他的那一瞬间,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有一种想要将生命献给她的冲动。 hellip;hellip;总比刚才那一阵的胡来要好。 昏暗中,青年只觉得自己耳尖滚烫,连带着要往下腹烧去。 他搂着少女,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到她喝完血液,还十分贴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丝。 回味着戚真血液的贾思敏不禁有些怀疑,戚真真的是杀手出身吗?这么细致体贴hellip;hellip;他以前不会是做侍卫的吧? 贾思敏不知道的是,为了完成杀手的任务,戚真倒还当真扮演过侍卫。 她懒得想那么多,重新低头舔舐起戚真的咬痕,等到咬痕全部愈合完毕,她才慢慢从戚真的身上爬了下来。 她重新吻了吻他的唇角,有些执拗道,我不想把你变成吸血鬼,一点也不想。你那么温暖,应该在阳光下生活。rdquo; 可是不把你变成吸血鬼,你陪不了我多久的hellip;hellip;rdquo; 睡吧,别想那么多了。rdquo;戚真将被子重新盖在少女身上,妥帖地替她掖好,他悄悄地揉了下少女的尖耳朵,触感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好。 我还有很多年可以活,你还有很多年可以慢慢地想。rdquo;面对着少女沉静的睡容,他淡然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什么变化是他接受不了的。 暗卫的上任令整个中央学院的贵族们一片哀嚎,他们之中哪怕血脉力量再怎么强大,终究没有叫停暗卫的资格。在一批又一批议会的文件下达后,这群年轻的血族才有点恍然意识到,战争是真的将要来临了。 为了能让这群没有忧患意识的血族产生些许积极性,议会也是操碎了心。在短短一个月期间,议会几乎快要开完整整一个纪元的会议数量。最终他们决定在月末举办一个大型格斗比赛,让所有血族从实战对垒中积累战斗经验。 贾思敏同样很忙,琉克西娅多数都在沉睡,没有具体接触过血族政治上的大小事务。为了尽快彻底熟悉血族的运转模式,她大多都在亲力亲为,因此她去中央学院报道的时间并不那么多。 尽管前往中央学院报道的次数不多,可是每晚她必定会去戚真的床上报道。 有一次吸完血后她由于太过疲惫,直接睡了过去,第二天戚真顶着咬痕去上课,不知道被血族们的诡异目光浏览了多少遍。在吸血鬼世界中,咬痕是堪比吻痕般的存在,是非常私密的。况且贾思敏在咬痕上留下了属于她的气息,也难怪一众年轻贵族目光诡异,想说什么却也不敢开口。 贾思敏想法很简单,她想趁战争还没全面开始前先将后代的问题解决了,这样在战场上她和戚真都能发挥最大效果。其实贾思敏对于后代方面也没底,就像感情之于戚真是业务外的问题,后代也是贾思敏的业务外问题。 她修炼千年,还没接触过后代这种东西,如今将要面对,她多少,会有些不自觉地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源自于如何去做的不安,而是如何将其做到完美的问题。 -- 第56页 总而言之,贾思敏无奈地表示,她没有生过带过孩子的经验啊hellip;hellip; 又是月黑风高宜上课的一天,贾思敏踏进了战争历史课程的教室,旁若无人地拉开了戚真身边的桌椅。 青年周围一如既往的有几个少女正在争论他身边的座位,他对她们向来无动于衷,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吸血鬼并不是说你想不理就不用理的,通常情况下,你伤害不了她们,只能被她们反控得死死的。 戚真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是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的,旁边吵就吵点罢,他自有一套规避的手段。白天一个琉克西娅就够难哄的了,他可不想再卷进任何其他风波。 这厢贾思敏刚落座,那边一位金发少女便立刻炸毛了。她在戚真眼前的晃荡程度之高让贾思敏都记住了她的名字mdash;mdash;奈莉,是个甜美的名字,一如少女娇小可爱的长相。 奈莉和她身边的两位少女一块儿同仇敌忾起来,我是九大氏族之一的奈莉,你应该知道得罪九大氏族的后果吧?rdquo; 嗯?rdquo;贾思敏懵逼地眨眨眼,她可还真不知道得罪九大氏族的后果,她不但不知道,还只知道九大氏族得罪她的后果是怎么样的。 眼尖的戚真发现少女隐在银发中的尖耳朵抖了抖,他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主动出来解围,是我邀请她坐在这里的。rdquo; 琉克西娅一抖耳朵总会有坏主意出现,他可不想让她的坏主意把他也给兜进去。 面对戚真的主动搭话,几位少女有些诧异也有些气愤,奈莉恨恨地瞪了贾思敏一眼,月末的格斗赛我们走着瞧。rdquo; 好啊,格斗赛上我拭目以待你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手段。rdquo;这群熊孩子能有努力拼搏的目标,贾思敏还是很欣慰的嘛。 这一节课程主要讲述的是关于琉克西娅本人的历史,她的父亲,她所诞生的王室,以及她所经历的战争hellip;hellip; 被摩挲得泛黄的羊皮书页上,是一幅幅极其生动的战斗景象。教授在台上讲得战战兢兢,他特意挑了今天来讲女王的历史,原本是以为女王今日不会到场的,没想到还是糊了hellip;hellip; 听别人正儿八经讲述自己的经历,贾思敏也听得半是别扭半是有趣。和她不同的是,戚真听得格外认真,甚至还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他的血族文书写得歪歪扭扭,他在极力适应羽毛笔的书写方式,可失败还是多于成功。贾思敏有些看不过去,她用胳膊肘轻轻蹭了下他,随即转过身,直接握住他的手掌带住他写了起来。 要这样用,每次墨水不用蘸很多,第一次下笔轻柔一点,血族的文书花边艺术体较多,你看mdash;mdash;rdquo;她在他的笔记本上优雅漂亮地写了个WAR stands for We Are Rightrdquo;。 最初的战争就是这么来的。rdquo;少女抿了抿唇,殷红色的瞳孔中流过点点惋惜的水光,她的睫毛如蝶翅般轻轻颤动,就像是羽毛笔上的翎羽,缱绻地在他心尖撩过。 她讲得十分小声,每个种族都认为他们的理念是正确的是最强的,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愿意和解,于是战争就开始了。rdquo; 她为了给戚真讲得更深动些,双手甚至用血源之力化出了缩小版的模型,在那些血源之力构筑的模型间,戚真看到了位于远古战场上,血族的王究竟是如何带领血族作战的。 那无疑是位俊美无俦的王,他的银发如月光般迷人闪耀,殷血色的瞳仁宛若最醇厚的酿酒。他的手段沉稳狠辣,使用血源之力构筑防御屏障保护子民的同时,抬手间便是地动山摇天崩地裂hellip;hellip;血族的王拥有无上的血脉,他的每一次抬眸都意味着将有敌族灰飞烟灭。 受了伤便直接饮取敌人的血液,血族的作战方式在人类的眼中更趋于野兽,那是真正的尸横遍野,许多年幼的血族就直接在战场上诞生了mdash;mdash;琉克西娅便是这样,她是哪一族的新生儿,其实并不重要,她剖开了战死母亲的肚子,独自爬了出来,随后接收到了来自血族长河的邀请。 那是血族长河的第二滴源血。 她天生就该成为黑暗种族,哪怕她稚嫩的脸颊正在被日出亲吻。 讲台上的老学究咳了又咳,终于引起了贾思敏的注意。她朝戚真露了下尖尖的小獠牙,狡黠地冲他笑了笑,随即收起了手中凝聚的血源之力。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光,rdquo;她说得很有怀念的味道,然后王便把我抱在了怀里。rdquo; 血族确实存在自然繁衍,不过当子民们凋零得太过厉害,血族长河便会主动出现。当然这几个纪元间,血河已经很久没有波动过了,因此现在的血族也没有新生的血脉诞生,反而逐渐趋于稀薄。rdquo;少女的面容有些寂寥,只有在这种时候,戚真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与她之间来自时代的隔阂。 然而下一秒,少女很快扬起脸来,朝他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小真,我们一会儿出去逛逛好不好呀?rdquo; 戚真:我前面什么也没想。 第31章吸血女王的忠犬7 戚真其实特别想拒绝琉克西娅的这个疑问句, 往往琉克西娅询问他的时候, 只是在用疑问的语气陈述肯定句。 在这个月黑风高只适合学习的夜晚,戚真还真没什么心思去外面晃悠mdash;mdash;他又没有血族的瞳术,眼及之处不过一片昏茫,到处黑魆魆的,当真瞧不出哪里好看。 -- 第57页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抱歉, 我不是很想去。rdquo; 他想, 如果琉克西娅坚持那么一下,他就立刻再解释多点儿, 比如血族的课业太多他需要时间温习,比如他在黑夜里只能联想到杀人不能联想到什么花前月下hellip;hellip;诸如此类,他想啊, 只要她一个不高兴,他连解释都不说了, 直接跟着她走。 可惜贾思敏依旧笑眯眯的, 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既然小真你不想,那就算了吧。rdquo; 嗯。rdquo;得到了最希望的结果,戚真有些诧异也有些释然,他认真地瞧了她一眼, 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长大了。 她的身高比初见时抽了些,连带着身段也有致了起来。少女初见时容颜似雪娇嫩鲜妍,虽冷, 却透着些许孩童似的天真懵然。如今她的气质深沉,哪怕经过刻意收敛,依然透出股居身上位者的冷漠来,她的五官越发精致艳丽,配合婀娜的身姿,竟是冷艳而不可方物。 浑然天成的女王。 原来琉克西娅还处于成长期吗?不知情的戚真翘了翘唇,觉得有点好玩。如果他知道她是被他的血一手喂大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戚真的好感度在贾思敏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堪堪涨到了30,便没有再往上的迹象了。 贾思敏知道,在戚真心里,并没有关于感情的想法。她必须得让他意识到两人之间感情的存在,这样才能有助于好感度的持续上涨。 该怎么样让戚真他自己意识到呢?男人有时候还是该得晾一晾啊。 哪怕他是戚真。 贾思敏安安静静跟着戚真上完了课,一连好几天,她晚上都没有去找他。 刚巧玫利乌汀这几天收到了许多来自都城歌罗西的消息,大多是关于切尔茜的:什么切尔茜发现了新型的矿铁啦,切尔茜更新了半机械人的回路好让半机械人爆发力更强啦mdash;mdash;关于新矿铁的那一条,还真让贾思敏有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干脆把戚真的刀给熔了。 她想,就算是最坏情况下切尔茜真把戚真的刀给熔了,她也有办法把戚真的刀原封不动地变回去。 琉克西娅不行,不代表狐妖做不到。 不过就是多费点灵力罢了。 黑夜渐渐疏朗,几点闪烁的星光被逐渐明亮的天光盖过。偶有几只乌鸦振翅飞过,带来一阵树影摇晃。 戚真已经彻底习惯黑白颠倒的作息了,他放下手中厚重的书籍,揉了揉眉骨,心中计算着时间。 琉克西娅今天仍旧没有出现。 他原以为没有琉克西娅他会睡得更好,然而这几天他却变得有些焦虑起来,就好像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期待某位少女的出现。 戚真并没有刻意去回避这种奇妙的变化,他素来心态好,任何事情确认后就会去坦然接受。在翻看了几天有关记载琉克西娅的书籍后,他想,他应该是对琉克西娅上了心的。 不同于以往对于雇主的上心,是真正记挂在了心上。那些每晚磨人似的身体纠缠和撩拨,少女若有若无的香气,他以为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身体早先一步替他记了下来。 他有些诧异地想,原来他还是能被激发感情的吗? 这些感情并不仅仅来自于少女在身体上的撩拨,更多的则是少女对他的关心和照顾。她买下他,带走他,可是她尊重他,给他学习这个世界的机会,给他了身份与安住的环境。 他应该对她上心的。 青年心态强大,他想通了之后,没去考虑琉克西娅和他之间的种种差距。他的面容依旧清冷疏离mdash;mdash;大概唯独能从他的双眸中窥探出点不同来,原本子夜般疏冷寂静的眼瞳里,早就在不自觉间漫溢成了山川流晖。 他自得其乐地翘了翘唇角,他想,只要琉克西娅喜欢,他便陪着她。哪天琉克西娅不喜欢他了,他就去周游这个新世界,反正哪里都有杀手存活的空间。这个世界这么奇妙,就算琉克西娅玩腻了,他还有星辰大海可以欣赏,还有无数奇妙海景房可以购买。 不过,琉克西娅几天没有出现了,青年有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mdash;mdash;他和琉克西娅向来是单方面联系,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住在哪,虽然这种简单的小问题只要去探查一番就行了。 这厢戚真自我疏解得连两人分开后的情形都想好了,假如贾思敏知道的话,估计也是啼笑皆非。 恢弘古朴的殿堂内,少女独自高坐在象征着血脉与权利的王座上,她手中正捏着份信件,信件是通过隐居在都城的血族暗卫连夜赶回带给她的。 信件背部有着深紫色的族徽,那是切尔茜的标志。她秘密寄信给人类君王多卡斯三世,告诉多卡斯她对玫利乌汀及血族存在的怀疑。她声称她将在王宫举办一场拍卖宴,旨在将隐居在都城的血族一网打尽。 贾思敏觉得有意思极了,血族的存在本就是人类历史中的一类传说,绝大部分人类都保持着不信的态度。而切尔茜口中的血族,到底是真的指代血族,还是意味着与她关系不和的政党呢?又或是,多卡斯三世希望借此机会,肃清政治势力? 抑或是二者都有。 以切尔茜对待血族的狂热hellip;hellip;想来原剧情中能渡过腐蚀海的船只十有□□出自她的设计手笔。 贾思敏捏着信件一角,她望着羊皮纸卷上的墨迹深深,心中瞬间作出了决定。 -- 第58页 她原本打算依靠切尔茜的问题彻底刷一把戚真的好感度,可如今事件提前,而戚真每月的灵魂折磨就快到来,她势必不能将戚真放到危险关头中去。 她得自己走一趟歌罗西城,拿回戚真的刀,顺便给多卡斯三世制造点可爱的麻烦。 hellip;hellip; 靡丽沉郁的寝殿内,贾思敏慢悠悠地换着衣衫。她用指尖梳理着长长的银发,灵巧地将柔软的发丝一点一点编织起来。 白色的天光透过琉璃般的窗花在漆黑的地面上映出绚丽的色彩,像是凄迷的祝福,为空荡荡的寝殿凭添了些宗教的神秘莫测。 她套上亚麻色的斗篷,凭空粉碎了那份信件,独自向城堡外走去。 琉克西娅的城堡在玫利乌汀几乎是违禁之地,没有人敢擅闯这里,也没有人在这里侍奉。原本毕维斯在这片空旷之地游曳,凶狠的人鱼本性将百年间好奇探索这里的年轻血族们吓得闻风丧胆,再也无人敢访。 因此第一眼看到驻足在镂空雕花铁门外的身影,贾思敏还以为自己眼花。 由于时间过早,天光刚亮,到处还蒙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气。城堡前的花园并不精致,反而因为主人的疏于打理长得张牙舞抓、彰显个性。这些放飞自我的草木围着一口暖玉似的深潭,旁边还有些散落的扭曲雕塑,配合场景来看,简直像是女巫的药锅,黑腾腾的不知沉淀了多少死物。 青年站在这荒诞的景致外,那扇古老的铁门外mdash;mdash;他的脸也蒙在茫茫雾气里,只能看到一个浅浅的隽秀轮廓,他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惟妙惟肖地与整幅景象流水无痕地融合在了一起。 好像他本来就该在这里。 戚真很容易地打探到了琉克西娅的住所,然而她的领地太大了,他不知如何访问,也不知如何找人通报,干脆守在了大门外。 看见少女独自一人走出来,远远地凝望着他,青年如风一般掠进去,带着晨曦清凉的气息,你要出去?rdquo; 贾思敏颔首,是啊,我要去歌罗西城。rdquo; 又跟战争有关么?rdquo;青年声音关切,眉眼若山川熠熠流光,连雾气都不能朦胧其中的真挚分毫,我陪你去。rdquo; 贾思敏仰起头看他,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不行,rdquo;她声音冷淡,像是裹着层最坚硬的冰,难以凿化,你会拖我后腿。rdquo; 是因为我前几天惹你生气了么?rdquo;青年俯下身,双手扶住少女的肩膀,他的嘴唇抿成一道锐利的弧线,声音却依旧温凉有度,琉克西娅。rdquo;他想说他想通了,他想说他心里记挂她,他想得那么多,却鲜少可以说出口,兜兜转转最后压在唇边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字。 琉克西娅。 贾思敏清晰地听到,在一瞬间,戚真的好感度跳上了70。 她有些想笑,又必须要摆出严肃的样子来,无可奈何之间,她勾上了青年的脖颈,随即踮起脚来,亲吻他被雾气浸润得湿润的嘴唇。 小真,我是真的担心你啊。rdquo;她摩挲着他的嘴唇,将他一点一点勾下来,贴着他轻声细语,待在玫利乌汀不好么?rdquo; 青年眼角渐渐蔓延出飞红来,他的皮肤本就白皙,惹上一片情动的绯红煞是好看。少女柔软的胸脯贴着他蹭着他,嘴唇还在撩他,他觉得呼吸都是一种折磨,可他偏偏声线清冷,透出一如既往的淡定,不好啊,谁知道你去一趟都城会不会又随便买个谁回来。我得在你身边才能保证不失去宠爱啊,你看我多有觉悟。rdquo; 贾思敏噗哧一声笑了,她姿容清艳,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风吹开笼罩着她的兜帽,一道清凉的气息极快地包围了过来,他将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她蓬松的头顶。 你看,再不济我可以为你挡风啊。你花十万金买我总要用出点本钱。琉克西娅,我陪你去,好不好?rdquo; 第32章吸血女王的忠犬8 都城歌罗西在几个纪元以前只是个教会城市, Colossae在教典古籍中有福音的意思。这座福音之城不仅落座在高耸严峻的革母山后, 同时也是清澈的梅安得河流发源地。 第三纪元中期,有商人意外在歌罗西郊外发现了珍贵的矿脉,一时之间歌罗西城风云聚集,许多种族开始扎根于此。 矿脉的发现加速了歌罗西的建设,这不再是个简单的福音之城了,商人之间的利益倾轧、种族之间的谋生勾当, 人类贵族一时也已居住在歌罗西城为荣。 纸醉金迷的生活促使歌罗西迅速地堕落, 人们提起歌罗西只道是个斥满欲望的都市,再也不是教典古籍中那皑皑白雪般的福音传说。 第四纪元末期, 大陆上的全面开战令人类君主起了迁都之意,歌罗西城拥有革母山这道天然的屏障,同时拥有丰富的矿脉和水源的补给, 这是一座天然的防护要塞。 因此戚真见到的歌罗西城,是一座过分被武装过的城市。 如果说玫利乌汀满足了他所有对于古典元素的想象, 那么歌罗西在他眼里更像是一座军工要塞。这座城市到处充斥着机油和矿石的味道, 整座城市都依靠机械构建mdash;mdash; 天空中摇晃着各类铁锈色鲸骨般的汽艇, 大部分居民的房屋都是明晃晃的混金属所建,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巷道内高挂着各类铜做的球体仪器和复古式的手拎灯,那些吊在空中的仪器时不时会喷出一道轰鸣的蒸汽来,借机提醒人们时间的变化。 -- 第59页 戚真抬头望向远处, 这里的夜空没有玫利乌汀那样的星野成群,天是浓郁的铅灰色,衬着两旁堆积挤压的建筑, 显得有那么丝压抑迫窒。 歌罗西是座山形城市,随着地位权力的攀升,建筑的高度也在增加。他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最远处堡垒似的王宫矗立在这座钢铁城市的腹心。 小真,你来看看这个。rdquo; 嗯?rdquo;清澈的嗓音唤回了戚真观察的目光,他转头,隐在兜帽里的少女此刻弯下了腰,她娇俏的鼻尖正对着一个散发着幽光的水晶球。几缕银色的发丝调皮地跑了出来,不小心触及到了水晶球的表面。 少女急忙离开,水晶球的一小部分却仍然变成了深沉的红色,与原来的幽紫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茨冈人的占卜球,茨冈人十分擅长预测未来。rdquo;她拢了拢发丝,朝戚真眨了眨眼,小真,你要不要试试?rdquo; 戚真对于占卜其实不大感兴趣,他用眼风扫了下四周,拿水晶球摆摊的茨冈人并不少,窸窸窣窣围绕着的大多是年轻的女子。这和他原来世界街头上的算卦先生差不了多少,戚真迟疑了一下,在贾思敏希冀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贾思敏停留的占卜师是一位有着小麦色健康肤泽的少女,少女见青年面色踌躇,倒也不急不恼。她甩动着极为夸张的金色饰物和羽毛兽骨项链,动作虔诚地点燃了一支白色鼠尾草,从装备上来说,倒是比戚真见过的算命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将掌心放了上去,一瞬间,面前犹如掠过重重迷障,乳白色的雾气在视野中扩展到最大,他怔忪了一瞬,随即听见mdash;mdash; 茨冈人是梦魔和人类的后代,他们拥有掌控协调梦境的力量,同时也能创造出一个类似梦境的结界。梦魔素来和吸血鬼交好,小真,我们进来是hellip;hellip;rdquo; 随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浅浅的余音。 戚真蹙了下眉,眼睛亘古无波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整个空间皆被乳白色的雾气包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触及不到。他试着往前走了走,掌心拢了一下这片迷障。 这些并不是真正的雾气,皮肤浸润在当中也没有湿润感。他平静地走动着,足下的空间蓦然随着他的步伐分裂成了一块块巨大的彩色碎片。那些彩色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飘落着,一幅幅生动的影像在那些碎片中显现。 在那些碎片中,戚真看到了他自己。 hellip;hellip;那是另一个,他所不熟悉的自己。 怎么回事?rdquo;白光一闪,原本要和茨冈少女一同进入结界的贾思敏被生硬地弹了出来。 奇怪,水晶球好像和那位阁下有了特别的联系。rdquo;乌娜茫然地摇了摇羽链,有些不知所措。她是茨冈族的圣女,人类对于茨冈族向来又是恐惧又是厌恶,他们渴望他们的神秘力量,却又讨厌他们的存在。在几个纪元以前,茨冈族被大肆屠杀的时候血族伸出了援手,两族一直秘密交好到现在。 现今,茨冈族对于血族来说像是一个人类世界的落脚站,所以贾思敏才会带着戚真前来拜访。原本她打算让戚真掩人耳目随后三人一起进入结界密谈,没想到她和乌娜都被水晶球弹了出来。 会有危险么?rdquo;贾思敏眉峰一凛,立刻追问。 我的水晶球名唤魂予,是历代圣女传承下来的,追溯根源,和冕下族人的亲王水平相当。也许那位阁下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魂予也说不定。rdquo;乌娜抚摸着手中不断变幻着色彩的球体,如同爱抚自己的孩子般那样柔和,我族创造的结界不会伤害人类,能伤害到那位阁下的,只有他自己。rdquo; 魂予会利用那位阁下的记忆来创造幻境。rdquo; 贾思敏倒不担心记忆的问题,她担心的是戚真会不会就此知道重生前的事情。天族既然能有宝物能够回溯时光,保不准梦魔也有手段可以回溯前尘。 如果是那样的话hellip;hellip; 70的好感度她可真没把握戚真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作出其他的选择啊。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将他带出来么,乌娜?我们只能在外面等待吗?rdquo; 乌娜重新将羽骨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她盘身坐在莎草垫上,在摆放水晶球的木桌底下翻出了几个兽骨做的小罐子。她将小罐子分类打开,取了一个干净的石英瓶,分好量之后快速捣鼓起来。 侵入他人的记忆十分危险,rdquo;乌娜认真说道,少女的眼眸十分明亮,像是蕴藏了两个温暖的小太阳,让人不自觉地信服她,我知道不管说有或没您都是要试一试的,我能做到的,只是将您送入那位阁下的记忆世界。阁下现在位于魂予创造的幻境中,他是实体,而我只能连接您的精神波将您送进去,因此您是精神体。如果您也迷失了,弄不好,您的身体都会消散。rdquo; 贾思敏点点头。 吸血鬼没有灵魂,血液即是血族灵魂的重量,因此乌娜无法像人类那样将她的灵魂传送进去。乌娜所做的,只有连接她的精神波,让她和魂予产生共鸣,从而达到进入幻境内部的效果。 我能给您争取七支鼠尾草的时间,七支燃尽前,您必须要回来。rdquo;乌娜捧着石英瓶以指为笔在帐篷内画了一个尽可能大的炼金法阵,如果实在带不回来,您不用紧张,魂予每过十年便会清除内部,阁下就算没有出来,再过九年也会被魂予吐出来。反正您是血族,九年打个盹就到了。rdquo; -- 第60页 少女调皮地跳起来,她在地上转了个圈,口中念念有词,蓬松的发丝随之飘逸。幽紫色的法阵在她的祷词下逐渐闪烁起刺眼的光芒,贾思敏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身体缓缓倒地。 哎,尽管切尔茜阁下开了大价钱想要血族,可惜我们茨冈人也素来讨厌人类。这位冕下不知是心大还是真的着急抑或是留有后手。要是我接受了切尔茜阁下的条件,茨冈人大概在歌罗西能有一席之地吧?rdquo;乌娜收拾着法阵边的兽骨罐,嘴边哼哼唧唧的唱着小调,我可真是个好圣女,面对人类的诱惑不为所动。rdquo; 难道不是害怕人类的出尔反尔么?rdquo;毫不起眼的帐篷轻轻被人撩开,来者是位同样服装具有异域风情的少年,少年的脸部轮廓深刻俊美,年纪尚小,就已经有了锋利的弧度。 阿兄!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rdquo;乌娜惊喜地回头。 最近各族都极为太平,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努赫密斯神也没有新的神谕下达。rdquo;少年低头瞥了眼倒在魔法阵中的少女,神情有些嫌弃。他用脚将少女踹进去了一些,好让自己在帐篷内有个落脚的位置。 这是谁?rdquo; 阿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位是血族最古老的女王,琉克西娅冕下。rdquo; 最古老?rdquo;少年的神色有些古怪,像是讥诮,这样的老古董不应该被血族议会那群老不死的好好供养起来么?没事跑到歌罗西来做什么?rdquo; 应该是事关切尔茜吧。rdquo;乌娜歪了歪头,不负责地猜测,切尔茜阁下不是一直在寻找血族么?也许哪位亲王被秘密杀害了,琉克西娅冕下前来调查。rdquo; 我看不像。rdquo;少年摇摇头,神情高深莫测,他抽出腰间的弯刀,细细地摩挲了一下刀面上干涸的血液。 天族的大神官利兰达你知道么?他也降临歌罗西了,都城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啊。rdquo; 第33章吸血女王的忠犬9 弦月高挂, 夜色清泠。贾思敏飘荡在镀了金的檐铃之上, 俯瞰着整座古老的城池。 她所在的位置地势偏高,像是城边的近山。这座山头建得雅致古朴,像是贵人前来休憩的好处,楼阁台榭连绵起伏,山陡一分,若隐若现的灯笼纱帐便立得险峭一分。 一位青年躺在她身旁的屋脊之上, 青年穿着便于行动的夜行衣, 不知是刚完成任务还是准备开始。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周身的气质清冷若皎皎明月, 他的双眼凝望着山下的方向,一睁一眨之间,端的是风华隽秀。 这是原来的hellip;hellip;戚真。 贾思敏朝戚真眺望的方向望过去, 山下灯火连绵,无数灯笼亮着或红或橙的暖光, 将整个城池映照得如同萤火之海, 热闹纷繁。 她不假思索地选择进入戚真的世界, 担忧的便是如此。她怕戚真回忆起原来的世界会心生怀念,想要回去。她害怕戚真再一次体会被切尔茜截肢的痛苦,对那片奇妙的魔幻大陆产生厌恶。 琉克西娅曾肆意妄为,她原本拥有更好的解决玫利乌汀危机的方式, 但她却选择了手段最强烈最不负责最能让自身愉悦的一种。她的同伴皆已重新化为血源长河,她同样心怀死志,对现今的玫利乌汀毫无祈望。 于是所有的烂摊子便落在了她留下的棋子, 戚真身上。 她想,按照戚真忠诚的秉性,喝下她的源血后,他将成为血族的又一大能。有戚真在,足以解决战争的危机,可她偏偏没有料到,戚真竟然选择了时光回溯。 真是个傻孩子。 他是那样纯粹地期盼她活,纵然自身万劫不复,也依然执着地投身于天族的圣潭。 贾思敏悄悄飘近了躺靠在屋脊之上的戚真,近距离观察着这个还没被世界蹉跎过的青年。 他似乎身有倦意,微阖着眼眸。他的睫毛很长,柔软地覆在白皙的面容上,凉爽的夜风拂过鸦羽般的发丝,带起了点点缱绻之意。 她轻轻俯下身,以精神体的状态在他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暗夜里的屋脊上,散漫的夜风牵着两人的发丝翩跹起舞,纠缠成蝶。檐铃清脆作响,少女虔诚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像是最诚实的告白。 青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似有所感又似毫无所知。贾思敏安静地守在他身边,跟着他等待黎明的到来。 hellip;hellip; 风云变幻,时间飞逝而过。 眨眼间几年过去,贾思敏跟着戚真看到了他过去的种种。 他杀人时冷漠的模样,他四处游历买下海景房时的模样hellip;hellip;青年心大,什么都能自得其乐一阵,什么也都放得很开。 对于悬赏单上的名字,他有时会扮作与其相关的路人,询问对方的思想观念,甚至是换位思考。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仿佛就此能够了解每个人的生命轨迹是怎样的。 她跟着他降临海乌姆诺,被切尔茜带到歌罗西城。 世界蓦地一片片碎裂开来,浓缩成广袤而不可探知的迷雾。 在迷雾中,她看到戚真静默地站在那里。 琉克西娅,你在担心什么呢?rdquo;青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眼中有探究之意,跟进来窥探我的过往,很好玩吗?rdquo; 戚真就是这样的,他心放得开,什么都能接受,但并不代表他喜欢别人不打招呼就探查他的隐私。 -- 第61页 我是担心你不想回去。rdquo;贾思敏平静地回答,原来你看得到我。rdquo; 青年对她的好感度忽上忽下,摇摆不停。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贾思敏率先服软,我怕你后悔啊小真。灵魂折磨这样疼痛,万一你后悔了想要回去,我要怎么办呢?rdquo; 我一心想死,你用时光回溯又将我带了回来,你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啊。rdquo;她歪了歪脑袋,语气认真,一开始没有帮你拿回刀是我的错,我想找机会一网打尽切尔茜,而不是打草惊蛇。rdquo; 况且,我也想更全面的了解你hellip;hellip;这确实是我的私心。rdquo; 小梨涡听见贾思敏这一番话,啧啧吐槽:老大你反应很快嘛,我真是欣慰。我还以为你会跟上个世界一样木讷呢。 贾思敏:那是人类状态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小梨涡:有戏看当然高兴啦。琉克西娅特别冷淡,都不理我,不愧是高贵冷艳可以疏理七尾力量的灵导,像我这种小三只能瑟瑟发抖。 躺枪的琉克西娅:hellip;hellip;我看郁夷是要好好管管你,他院子里的梨花树被他养成这样他知道吗? 戚真定定地瞧着眼前的少女,她表情真挚,过于艳丽的五官在这种表情下显得有些惑人。她收起了身上所有带刺带冷的防护,只余下一腔柔软,这和曾经冷漠肆意的她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琉克西娅恣意妄为,拔掉利兰达的翅膀,对于毕维斯的小算计无动于衷,她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仿佛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切尔茜将他改造成半机械人后,被大面积截肢改造的他等于一腔武学被废。琉克西娅救了他,这毫无疑问,因此她死后,他想,一命还一命,用他自己换回玫利乌汀整片土地和琉克西娅,他也算是赚了吧。 按照古籍上的记载,动用天族圣潭的他,原本不该再存在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是他蹙眉深思了许久,弄得贾思敏有些摸不清准头,她只好再接再厉,小真,我特别钟意你啊。你愿不愿成为hellip;hellip;rdquo; 来吧。rdquo;戚真倏然抬头,打断少女的剖白,朝她走近,把我变成血族吧。rdquo; 贾思敏有些愕然。 以前的我铸就了现在的我,我不会作出令我自己后悔的决定。rdquo;他垂下眼睫,缓缓平静道,变成血族我才能更好地帮到你。rdquo; 他想,琉克西娅的变化十分耐人寻味。但她的变化确实吸引到了他,他对她上了心,这点毋庸置疑。在弄清一切前,不如就这样吧。如今的他和她,互不相欠,他还在她身边,只是因为他想。 可我现在是精神体状态啊。还有,rdquo;贾思敏有些艰难地说下去,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伴侣?rdquo; 你想保持人类就保持人类。这次我不会任性了,我会好好处理玫利乌汀的危机,你也看到了hellip;hellip;茨冈人和血族有渊源,原本我是打算让她建立一个结界我们三人好进来密谈的,没想到水晶球和你产生了共鸣,才出了意外。rdquo; 人类也很好啊,我喜欢小真你温暖的身体。rdquo; hellip;hellip;rdquo;约莫是想到了什么限制级的画面,青年的耳根诡异地红了。他没有再接这个话题,我们出去吧。rdquo; 戚真万万没有想到琉克西娅会提出伴侣这个问题,他原本以为hellip;hellip;琉克西娅不过是出于补偿和玩玩而已。既然如此,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很多,不着急。 青年漫然地踱步过来,他没有回应,贾思敏也不急切,她只是想先表达自己的态度。她开始试图联络乌娜,带戚真离开没有她想象中的困难,鼠尾草才堪堪燃烧到第五根,时间还很充裕。 回到现实世界已是深夜,帐篷内除了席地而坐的乌娜,还多了一个看起来桀骜不羁的少年。 看见贾思敏顺利带着戚真回归,乌娜十分高兴,太好了,这一年魂予已经吞了不少人了,我还在担心呢!rdquo; hellip;hellip;你们圣女流传的水晶球真的靠谱吗? 戚真牵着贾思敏坐下,他瞧见贾思敏的斗篷背后有一个脚印,他小心地替她拍去污渍,视线倏然转向帐篷中多出的少年。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锋利,乌娜连忙跳出来打着圆场,这位是我的阿兄,努middot;阿音。阿兄因为侍奉努赫密斯神,因此名字前冠上了努,二位阁下唤他阿音便好。rdquo;乌娜生怕琉克西娅和戚真不知晓歌罗西的状况,详尽地解释道,我阿兄可厉害了,年纪轻轻就能在总坛占有一席之地呢!rdquo; 茨冈人虽然是梦魔和人类的后代,不过代代传承下来,梦魔的血脉已经十分稀薄,大部分族人传承不到梦魔的天赋。这些不具有梦魔血脉的茨冈人便担负起了对外的工作,他们努力在各个势力间插足一脚,在关键时刻起着强大的联结作用。 名唤努middot;阿音的少年冷冷地哼了一声。 琉克西娅冕下,既然阁下已经被救了出来,不如我们现在谈谈歌罗西的问题吧。rdquo;乌娜笑着坐正了姿势,收起了打趣的态度。 一道结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施展在帐篷外,那是属于努middot;阿音的力量。外人只觉信奉冥神努赫密斯的人们过于愚蠢,而努赫密斯的信徒们却依旧狂热。原因无他,信徒们可以从努赫密斯这里得到神秘的力量。 -- 第62页 至于努赫密斯原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mdash;mdash;贾思敏弯了弯唇角,那家伙可是天族和血族的禁忌之子啊。 第34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0 比起乌娜和努middot;阿音的正襟危坐, 贾思敏柔若无骨地靠在戚真的肩膀上。精神体的传送让她过度疲惫, 她干脆靠在了罪魁祸首的身上,亲昵地粘着他。 努middot;阿音显然对于琉克西娅的举动更加不屑一顾,不愧是老古董吗?精神力都如此脆弱。 虽然血族曾经救过我们茨冈人的祖先,rdquo;乌娜俏生生道,可是世道千变万化,我族并非背信弃义之人, 在新的时代, 我们想到得到新的承诺和保障。冕下或许有所不知,切尔茜阁下甚至在收买茨冈人。rdquo; 玫利乌汀不适合茨冈人居住, 我不能保证所有的血族都是无害、对你们没有危险的。rdquo;贾思敏沉吟道,茨冈人如今主要扎居在都城,你们的生活和多卡斯三世息息相关, 在此番层面上,血族能做的微乎其微, 你们想要什么?rdquo; 很简单。rdquo;阿音接过话头, 少年的肤色如同蜂蜜般有着上好的色泽, 他的眉目锐利带有攻击性,像是伏击的豹类,不动声色却又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危险。 他带着不符合他年岁的犀利,挑衅又轻慢道, 我这里有天族的消息,不知你这个老古董有什么消息值得我交换?rdquo; 自然是有的。rdquo;贾思敏蓦地笑了,对于对方的示威无动于衷, 老古董嘛,懂得的知道的,总比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要多一点。rdquo; 哦?你确定不是什么几百年前的天族秘辛?rdquo;少年并不生气,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玫利乌汀避世几个纪元,你拿什么保障你的消息绝对具有价值度呢?rdquo; 收起你跟人类交易的那一套,我不喜欢跟人绕弯子。开门见山吧,rdquo;贾思敏收敛了些许漫不经心,属于古老血族的威压无形释放,我的消息来源于血族长河的预示。rdquo; 据我所知,浮空岛快坠了。rdquo; 什么?你再说一遍?rdquo;努middot;阿音倏然站起,原本逼仄的帐篷在他的大幅举动下更显得狭窄,浮空岛快坠了?浮空岛居然要坠了hellip;hellip;哈哈哈哈哈,怪不到啊hellip;hellip;怪不到!rdquo; 乌娜惊讶地看向突然失控的兄长,连忙起身制止住他,阿兄,浮空岛坠了和大神官利兰达来到歌罗西有什么要紧关系么?rdquo; 茨冈人和天族并没有龃龉,她并不明白兄长为什么要拿良好的机会来交换有关天族的消息。 利兰达也来都城了?rdquo;贾思敏额角跳了跳,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紧挨着她的戚真自然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他同样蹙了下眉,利兰达么?他当然也是记得的。 伊莫金的未婚夫,为了弥补天族遗失血族机密的过错,愿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责任。 他记得,在琉克西娅陨灭后,他剿杀的天族中并没有利兰达的身影。这位久负盛誉的大神官,在血族和天族全面开战之时,竟然不知所踪。而原来的这个时间点,他正在被切尔茜进行机械化改造,那个时候他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利兰达降临歌罗西的消息。 他并不认为血族机密是利兰达泄露的,哪怕多数血族认为利兰达因为愧疚所以自愿囚禁在玫利乌汀。在琉克西娅的城堡里,他见过利兰达寥寥数次,这位大神官似乎全身心地认为天族有罪,他甘愿为整个族群赎罪。 那时候他和琉克西娅都不知道浮空岛将坠的消息,既然有这个前提hellip;hellip;想来玫利乌汀拥有天族所看重的资源,或者天族想占领玫利乌汀。 利兰达不仅降临了都城,还解除了与他未婚妻的婚约。rdquo;阿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声音有些涩哑,像是精神遭到了极大的冲击,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先确认双方的目标。rdquo; 阿兄,既然浮空岛快坠落了,天族没有居处,他们该不会是派利兰达来与多卡斯三世联姻结盟的吧?rdquo; 阿音没有出声。 整个帐篷再次陷入微妙的沉默。 我要伊莫金。rdquo;在良久的寂静中,阿音果决地开口,无论利兰达是否与人类结盟,这都对你我的族群不利,大陆势必将有战争。茨冈人的预知能力同样可以用作趋吉避凶,何况我们的战力是普通人类的数倍之强。rdquo; 只要伊莫金?rdquo; 茨冈人的繁殖能力很强。rdquo;阿音无谓地笑笑,茨冈人与血族联手,都城将不在话下。我们将重新统治歌罗西,与血族签订协议。rdquo; 茨冈人求人的态度都是这么嚣张的么?rdquo;贾思敏蓦地笑了,毫不客气道,原本便是你们的先祖欠了我们血族的人情。这下好了,血族又要帮你们打都城,打下之后,你们占领都城,我们损失了战力,还没任何好处可捞。rdquo; 别跟我说什么互惠协议,互通往来,玫利乌汀不在乎那些。也别跟我说什么,啊我们血族没有茨冈人就会遭到天族的灭顶之灾。rdquo;她嘲讽地捏起可怜的调子,讥讽道,谁告诉你,血族就是单枪匹马好欺负的了?谁告诉你,我们从来没有与别族互相往来?rdquo; 我是看在乌娜的面子上才坐在这里的,并不是在茨冈族没有任何权利的你。你拥有努赫密斯神殿的权利?关我屁事啊。看你是乌娜的兄长,所以我给予你尊重。现在看来,你并不需要这份尊重。rdquo; -- 第63页 我们只是重修先祖的承诺,你拎清一点。rdquo;贾思敏起身,拢了拢兜帽,想好了再来找我。如果人类许下的利益更好,你们投奔了敌方,我也无话可说。rdquo; 正式开战前,血族不会与茨冈人动手。rdquo;她撩起帐篷一角,指尖轻而易举地划开少年设下的结界,小真,我们走吧。rdquo; 天色渐亮,贾思敏披着亚麻色的斗篷,牵着清冷沉默的青年,匆匆走在弥漫着薄雾的街道上。 她找了家隐秘的旅店,那家旅店隐秘却装修华贵,一看便是不接待常客的高级场所。 贾思敏随意地将晶卡递给对方,要了些食物,便上楼进入房间,脱下斗篷,直接躺在了床上。 小真,你饿么?先吃点东西吧。rdquo;她呈大字型随意地躺在床上,银发凌乱。戚真妥帖地替她拉上所有窗帘,确认房间安全无误后,才坐下开始用餐。 那个叫努middot;阿音的,乌娜的兄长,真是全篇给我打幌子。他说的都是迷雾弹,什么统治歌罗西签订协议,歌罗西的贵族那么多,他不可能全部杀尽。就算他统治了歌罗西,其他地域的人类也会奋力反抗。rdquo; 他想要伊莫金,为什么呢?他放那么多迷雾弹,恐怕想要迷惑的是他的妹妹和他的族人。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哪怕付出整个茨冈族,也要得到伊莫金。rdquo; 伊莫金的魅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我怎么不知道?rdquo;贾思敏有些抱怨似的嘀咕,她杀我的时候小真你也看到了吧?她长得好看么?比我更加好看么?你们男人都偏好白莲花人设的那一挂么?rdquo; hellip;hellip;噗。rdquo;戚真有些想笑,他努力按耐住了自己的笑意,还是忍俊不禁地发出了点声音。 他想,重生后的琉克西娅吸引他的大概便是这一点。原本的琉克西娅便保持了小姑娘的任性,她全凭自我喜好行动,不顾他人。而现在的琉克西娅有了生机勃勃的活意,她将心中的一切表达出来,放下了血脉天赋的承重负担,她会与他分享喜怒哀乐。 这样很好。 贾思敏诧异地发现戚真的好感度又涨了两点,到了82点,原来戚真的爽点这么奇怪的吗? 不过戚真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青年手里握着根切好的法棍,他的指骨纤长优美,透着有力的弧度。再往上一点,他唇角微勾,配合着清冷隽秀的面容,显得万分诱惑。 他的表情大多是收敛的沉默的,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像是镜花水月被浅浅涟漪揉碎开来,于是月淡了风清了,连绽放的花朵都悄悄拢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那一瞬的惊艳。 贾思敏眨了眨眼,决定等青年吃完再干些不怀好意的举动。 小真,你肯定不熟悉努赫密斯神殿吧?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啊。rdquo; 你在海乌姆诺的时候,应该有听到那首《阴翳礼赞》吧?那是努赫密斯的信徒祈祷惯例。rdquo;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腐蚀海还是一片温柔的碧海波涛,美丽的人鱼常常在海边放声歌唱。那是个和平的时代mdash;mdash;我的父亲常常这样告诉我。rdquo; 在那个和平的年代,血族诞生了一位心思活络的亲王。那位亲王出生于人类贵族,没错,他受到了血族长河的邀请,是全新的血脉。rdquo; 亲王作为私生子,自小被人类抛弃,挣扎在最底层。长大后,他报复了所有曾经抛弃他折磨他的人类,取缔了他们的爵位。他的心机深沉,心思阴暗,那种蓬勃的憎恨招引来了血族长河的注意。rdquo; 那时候血族还没有占领玫利乌汀,血族们隐没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只在暗夜中捕猎自己的食物。亲王是第一个主张发动战争的,rdquo;贾思敏说到这里顿了顿,亲王憎恨人类,他拥有力量,熟悉了血族的机制后,主张开启吸血鬼的王权国度mdash;mdash;也就是发动对人类的战争,占领都城,将人类全部贬为奴隶。rdquo; 我能理解那位亲王,毕竟他的出身如此,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不能轻易用对和错来评价,这是我父亲当年说的。rdquo;她叹了口气,我的父亲是位很温柔的王,如果可以,他是希望世界上所有种族都能获得Happy Ending的那一种人。因此,他极力反对亲王的主张。rdquo; 戚真使用刀叉的手一顿,他在贾思敏使用血源之力摆弄出的模型中见到过那位王的模样。沉稳狠辣,这是他对那位王的战斗风格的唯一评价。究竟是怎样的战争,可以逼得一位温柔的王变成那样可怕的样子? 那应该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吧,父亲不愿与我细说。王温柔不代表手下的人都没有野心,血族素来傲慢,很多人都无法忍受暗夜中的地下生活,他们想要拥有正大光明存在的权利。因此内战开始了,亲王开始不顾父亲的脸面,主动攻击人类,背地里暗杀支持父亲的血族。rdquo; 温柔的人不代表没有脾气,亲王行动阴狠果决,父亲更是迅速mdash;mdash;事件发生后,他立即废除了亲王的血脉天赋。当时他说的简单,我觉得应该也是一场要命的战斗吧。血族有许多像亲王那样的全新血脉,只有父亲被尊称为血族长河的源头,原因很简单,因为父亲诞生的血脉之力最为强大,无人可超越。rdquo; -- 第64页 第35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1 血脉天赋的废除意味着亲王成为了一名普通吸血鬼, 他被父亲流放了。rdquo;贾思敏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 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脑仁下,蹭了蹭继续道,被流放后,那位亲王的消息就很少了。据说他刚好遇到了一位来到陆地探查学习的天使,与那位天使相爱,并且诞下了努赫密斯。rdquo; 血族与天族彼此不共戴天, 更别说相爱了, 谁也不知道双方诞下的血脉能有怎样的天赋。不过既然努赫密斯能有力量喝退人鱼王以身和灵魂下达的诅咒的话,想来也是个人物。我是在腐蚀海形成后诞生的, 努赫密斯的诞生更加早于我,没有任何人可以确定他是否还活着。rdquo; 他孤独一人,血族和天族都不接纳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活下去的。腐蚀海泛滥后,他才借机创造了神殿, 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信仰力量。反正我是想不通, 存在于很久很久以前睡前故事里的努赫密斯怎么会和伊莫金扯上关系。rdquo; 戚真听完, 沉吟了一阵,根据我的经验来看hellip;hellip;rdquo;贾思敏明白戚真的意思,戚真做了多年的杀手,看过的目标履历数不胜数, 更何况他个人还时常揣测目标的思维想法。 努赫密斯的母亲是位天族,也许那位天族出生于伊莫金的家族。天族的消息实在是太少,若拿到具体的情报说不定能有线索可追。rdquo; 哎呀, 先不管那么多了。小真你吃完了么?吃完了我们睡觉吧。rdquo;贾思敏朝戚真眨眨眼,抖了抖耳朵,殷红色的瞳仁就差写着我要抱抱了。 hellip;hellip;rdquo;青年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瞬间能把话题转移到那么现实的地方去,他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随后将贾思敏从床上扒拉起来,把她关进了浴室里。 hellip;hellip;先去洗澡。rdquo;他敛下眼睫,替总喜欢捉弄他的小姑娘关好了门。他静默地走至窗边,在贾思敏讲睡前故事的时间里,天光早已大亮。 伊莫金么。 琉克西娅陨灭后,他想过很多,比如刺杀切尔茜和伊莫金,将两人一网打尽。杀手不缺少时间,他可以用尽一生来刺探两人的弱点。然而血族没有时间,那时候的血族已经是强弩之末,承担起琉克西娅责任的他不能那么做。 他对切尔茜和伊莫金没有任何恨意,技不如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但是如果琉克西娅不高兴的话hellip;hellip; 只要她不高兴,他便会去做。 琉克西娅多笑笑就很好,她不需要冷着脸去烦恼那些。 hellip;hellip; 歌罗西城近日热闹非凡,无论贵族区还是贫民区,到处挂上了彩色的金属球和怒放的鲜花。摇曳的汽艇不断在空中洒下璀璨绚烂的烟火,连时钟塔都不甘寂寞地不断吐出轰鸣的香氛蒸汽。那些沾满污渍的金属房板,逐一被屋主人尽力擦除着,整个城市焕然一新,散发着金属的夺目光辉。 这是免难周,人类君王在每一个纪元的这一周都会下达赦免的命令。久而久之,免难周的名字就被流传了下来,渐渐发展为了张灯结彩的全民庆典。 比起人们的手舞足蹈,这座钢铁城市的腹心倒要沉默得多。多卡斯三世连同切尔茜的清除政敌拍卖会早在昨日开展,结局以多卡斯三世被刺受伤、切尔茜受罚落幕。 戚真的灵魂折磨就在这几日,贾思敏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他独自一人。她只好给那些多卡斯的政敌寄了匿名信,让他们提前应对肃清。好在这些政敌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给力十足。 偌大的集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各类临时铺子鳞次栉比,叫卖声声不绝。吸血鬼的体质让她虽然对各类精致的食物不感兴趣,不过一些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她还是感到有些新奇的。 暖黄的灯光打在少女和青年的侧脸上,唯美如画。少女弯下腰,不断摆弄着桌子上排放着的机械玩偶,而清隽的青年立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守护的姿态。 她时不时抬起身在青年耳边嘀咕着什么,偶尔趁青年不注意的时候往他唇边啄一记,惹得青年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机械玩偶上,想着什么时候也让血族们做一双摆在她的城堡里。她要空出一个殿堂专门来放她和戚真的回忆。 远处不知有谁大喊一声,庆典开始了!rdquo;人群熙攘地朝集市中心挤去,纷纷想要一睹舞女们的风采。 小真,我们mdash;mdash;rdquo;贾思敏回首,笑意瞬间凝固在她的唇角。铺天盖地的黑色忽然向她当头罩下,她的视野变得黑暗无比,呼吸间,她的身体倏然被抱离了地面。 环绕着她的是一双漆黑的羽翼,羽翼虚幻飘渺,速度却极快。热闹的集市中仅仅有风声一闪而逝,无人注意。 小铺主人望着面前突然空荡荡的铺子,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现在的年轻人速度可真是快啊hellip;hellip;rdquo; 地面人潮涌动,人们激动地狂欢,无人注意空中有黑色的一点正在快速飞离。叮当的金属球和时不时喷洒的蒸汽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你们把小真怎么样了?rdquo;她使用了血族的气息阻绝,常人不可能注意到她。更何况她周身萦绕着血源之力,没有与她匹配的实力根本无法抓到她。也就是说,一开始,她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 第65页 漆黑的翅膀是天族堕落为黑暗世界的标志。天族一向以纯善为荣,对于堕落的天族,他们是深恶痛绝的。 贾思敏没有与堕落的天族交锋过,天族历史上堕落的天使数量寥寥,每一个皆拥有惊天动地之力,她想象不出这样一方大能竟然耍了偷袭的手段。 哪怕hellip;hellip;虽然她心中早有预感,可冒出来好感度提示还是让她大脑空白了一瞬。 利兰达当前好感度:100。 100、70、30、10、0。 利兰达当前好感度:0。 好感度的循环跳跃她其实不太在意,她想啊,那样子一个圣父白莲花都堕落了,不知道天族那么多的小迷妹该作何感想。 她想到了她的父亲。 世事无常,然而他们这样近乎永恒的种族大多心性坚韧,不会轻易改变。 果然还是因为原剧情中琉克西娅毫不留情地拔了利兰达的翅膀所致么? 有着羽翼的遮掩,耳边呼啸的风声并不猛烈,利兰达将她保护的很好。不知过了多久,风声逐渐低弱,她的脚踩在了柔软的毯子上。 羽翼缓缓张开,贾思敏调整了一下姿势,与这位堕落的天族退开一点安全的距离。 琉克西娅。rdquo;哪怕成为了堕落的天族,这位闻名遐迩的大神官依旧俊美无俦、温文尔雅。他的发丝是澄澈的白,眼眸依旧是明亮的湛蓝色,只是他洁白无瑕的神袍变为了漆黑,使他的翅膀看起来颜色不那么突兀。 你果然还记得。rdquo; 果然?rdquo;利兰达微晃了一下脑袋,温雅的容颜逐渐浮现出了迷惑的神色,仿佛在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你这么想的话也没关系。rdquo; 你什么意思?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去找小真。rdquo;利兰达的好感度固然重要,可是在她心里,戚真的安危要更加重要那么一点。 戚真啊hellip;hellip;你最牵挂的还是他。rdquo;利兰达和善地笑了一下,仿佛谈论家常便饭那样稀松平常道,如果我说,你留在这里可以拯救你的族人,而你若是选择离开,我能顷刻间毁灭血族呢?rdquo; 琉克西娅,你会怎么选择,嗯?rdquo;许久不见,这位总是面带虔诚圣洁的大神官脸上居然露出了可以称之为玩味的神色,看来利兰达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搞啊。 我会选择小真。rdquo;贾思敏只停顿了一瞬,便毫不犹豫道,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无所不能。rdquo; 无所不能么?琉克西娅,你变了很多。rdquo; 过奖,不及神官大人。rdquo; 贾思敏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似乎是属于利兰达的神殿。每一位大神官都拥有自己的神殿,利兰达也不例外。大神官祈祷时,所有天使都不可擅自打扰,也许这是利兰达现今都还没被放逐的缘故。 神殿由无数根白色的长柱铺垫成廊,间或点缀着些许色泽明润的圣花果,与宜人的绿意相映成趣。地面由蚀刻了精致画面的贝母铺就,空白的区域铺垫了柔软的云毯。神殿顶端是一块圆润璀璨的结晶石,结晶石浮空在整片神殿的中央,不断吸收着天光的能量。 吸血鬼向来不愿踏足天族的领地原因便在于此,他们本就畏惧太阳,天族经过祈祷加持的天光更是对他们极具杀伤力。原本的琉克西娅杀上天族也是选择了天光最为薄弱的一天,如今她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多半是利兰达做了什么准备。 也罢,如今他坠入了黑暗世界,天光同样能对他产生灼烧。 这里很漂亮吧。rdquo;利兰达笑了笑,一瞬间恢复了曾经虔诚高雅的模样。他走动着,抚摸着身边的一花一草,蓬勃的草木在他的触碰下逐渐枯萎,渐渐湮灭成灰。 这是hellip;hellip;rdquo;贾思敏睁大了双眼,她理解为什么天族史上的每一位堕天使都那么惊天动地了。 堕天使拥有的是hellip;hellip;毁灭之力! 这是一种比血源之力更为可怕,更为亘古的根源力量。 随着利兰达的每一次走动,他完美的翅翼便不断有漆黑的羽毛落下。贾思敏走上前,小心地拾起了一根羽毛。 漆黑的羽毛同样凝聚了深沉的毁灭之力,看起来利兰达说的顷刻间毁灭血族hellip;hellip;只要他想,他是真的能做到。 你究竟想要什么?rdquo;她面容沉肃地站在利兰达面前,再次问了一遍,我确实拔了你的翅膀将你囚禁折辱,但这是血族的深仇,我不后悔。同样,我做下的事,你想要废除我的血脉或是怎样随你都好,我们之间的因果,不关玫利乌汀。rdquo; 你在害怕?rdquo;利兰达放下手中化为灰烬的圣花果,转身看向如临大敌的少女。 不要害怕,琉克西娅。rdquo;他缓缓道。 贾思敏下意识后退一步。 再拔一次我的翅膀吧。rdquo; 第36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2 直到今日, 贾思敏依旧不能理解这位脑回路清奇的黑化圣父。 她的内心:???你不知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更令人恐惧吗?琉克西娅你出来, 利兰达还是个切黑? 琉克西娅沉默:我曾经也没与他有过多接触,不过是记忆中向你展现的那样。他的情绪不稳定,也许你可以选择刺激他。 -- 第66页 贾思敏幽幽道:万一他一不小心想不通对我使用毁灭之力了怎么办?那我们三个都要狗带,你俩也别想回到郁夷身边了。 见琉克西娅久久没有回应,利兰达以为她没听明白,于是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琉克西娅, 你不是觉得拔翅膀很有快感么?来吧。rdquo; 他张开双臂,卸下身上的所有禁制, 仿佛当真只是为了让贾思敏痛快一下。 确实拔天使的翅膀很有快感,谁都喜欢折辱美好的事物,不过我当初更多是为了报仇。rdquo;贾思敏如同一个打字机般机械道, 你的翅膀很漂亮,是我见过的天族里最漂亮的翅膀, 如果可以, 我并不想拔它。rdquo; 可你还是选择了我。rdquo;利兰达莞尔。 那是因为你的地位高, 具有威望,而且你长得比其他大神官好看,迷妹也多,足够引起群愤。rdquo; 只是这样?rdquo; 贾思敏叹了口气, 曾经发生的事情你我都知道,如果可以,这一次我是想避开你的。时光回溯前伊莫金杀了我, 如今我对天族的执着只有她。听说你和她解除婚约了,既然你和她没有关系,想必我复仇的时候你也不会出手。rdquo; 这是一个试探的信号。 琉克西娅,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能不能帮你把伊莫金捉来呢?rdquo;温文尔雅的大神官直直地注视着她,眼睛干净得如同没有丝毫纤尘的天空,就是这片纯净的天空,下面埋藏着一望无际的毁灭之海,令人望而生畏。 你们既然是未婚夫妻,难道不该是有点情分的吗?rdquo;言下之意,我搞不懂你们天族的脑回路。 我不喜欢动歪脑筋的人。rdquo;利兰达缓缓道,我的翅膀并非堕落所致,而是被圣潭侵蚀的结果。rdquo; 以一己之力想要回溯时光的戚真,进入圣潭应该是尸骨无存的结果,你也不应该拥有回溯前的记忆。rdquo;利兰达走近了贾思敏一些,他微微俯下身,冰凉的指尖触上了贾思敏的脸庞,你觉得这一切是因为什么?rdquo; 眼前的少女微怔着眼眸略带诧异地瞧着他,殷红色的瞳仁犹如最醇厚的美酒,天族没有这样瑰丽艳靡的色泽,大陆最上等的红宝石也媲美不了这双眼睛的剔透绝美。 他也许一开始就被这双眼睛蛊惑了。 我知道天族在黑暗世界的眼里看起来十分可笑。自诩为圣洁虔诚的代表,背地里却阴暗龌龊。白色素来是最容易被黑暗侵蚀滋生的颜色,我尝试着想要让天族保持初心。rdquo; 浮空岛将坠,我曾经的未婚妻是负责浮空岛资源的家族。天族历来拥有玫利乌汀的记载,伊莫金是第一个发现玫利乌汀拥有浮空岛稀缺的矿石资源的。rdquo; 纯白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一抹凉薄的弧度,恍若死去的灵魂,伊莫金上交报告后,有大神官提议与血族进行谈判。然而多数天族都是厌恶血族的,他们认为血族是罪恶的体现,不该存在于世。rdquo; 伊莫金的家族只在几个纪元前出过神官,为了让家族能够重现辉煌,她选择了结盟mdash;mdash;与支持抹杀血族的大神官们地下交易,故意遗失了玫利乌汀的记载。rdquo; 这就是天族现在的样子,我想守护的天族演变的模样。rdquo;利兰达垂下纯白的眼睫,像是在蓝色的眼眸上覆盖了一层悲哀的冰雪,在玫利乌汀的日子里,我很惊讶。比起天族,反而是血族的心思更加通透一些。rdquo;他苦笑了一声。 听见利兰达的描述,贾思敏心中也复杂起来。 她一向是知道的,利兰达真的是全身心地在为天族赎罪。 众生平等,我从不认为天族更加高人一等。其余大神官的提议我反驳了数次,不过什么也没有用。rdquo; 什么也没有用。rdquo;冰凉的风雪忽然卷入了安定的神殿,簌簌落在利兰达的周身,像是一场如梦似幻般的虚渺哀叹。明明只隔数步,贾思敏却觉得她与利兰达相隔了好几个纪元。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说,一切难道不是重来了吗?可是对于利兰达来说,哪怕重来一次,天族依旧是那副模样。 他想净化族人的心灵,殊不知族人将他看作罪大恶极的存在。 谁又能评判彼此的对与错呢?每一个人都在行使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物罢了。 戚真目前不会有事,你好好呆在这里。rdquo;利兰达不愿再说,他扬起漆黑的羽翼,瞬间消失在贾思敏的眼前。 被留在原地的贾思敏走到利兰达先前离开的位置,轻轻将那些灰烬捧进湿润的泥土中。 她想,或许她找到能让利兰达好感度稳定在100的方式了。 hellip;hellip; 利兰达并没有囚禁贾思敏,他给了她很大的活动空间。 贾思敏并不熟悉浮空岛的布置,想来她能踏足的地方都是利兰达确认过安全的。她想去天族放置古卷记录的地方,查看努赫密斯的有关记载。 既然来了走不了也刚不过人家,她唯有多打探些有用的消息。 利兰达的神殿很大,和贾思敏记忆中的不尽相同。有毁灭之力这个强大支撑,他甚至在神殿的边上幻化出了广袤无际的海洋,只是无人踏足,像是一片死域。 似乎是担忧她的身体会不适应,贾思敏经常踏足的地方每天都会出现一碗鲜血。那是利兰达的血,贾思敏一闻便知。她没有浪费那些鲜血,反而每天饮用完毕,如同无事发生。 -- 第67页 不像人鱼的血液拥有剧毒,天族的血液是血族的上等补药,里面的血液之纯粹,总是能轻易瓦解一个血族的意志力。 饮用完今日的鲜血,贾思敏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晶碗。庭院里种了许多圣花果,看来利兰达十分喜爱这类鲜艳的果实。她摘了一束圣花果放在碗边,犹如隔空表达谢意。 已经很多天了,可她翻遍了神殿,依旧没有找到摆放古卷的殿堂。 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她朝空中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利兰达的名字,过了不久后,俊美温雅的大神官果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是打算将我养在这边么?rdquo;贾思敏无奈地望着他,她支着手肘撑着额头,血族需要我,你也知道,马上会有战争。rdquo; 利兰达微微颔首。 你知道有关于努赫密斯的传说或是消息么?rdquo;贾思敏将她与努middot;阿音的对峙讲了一遍。事到如今,她也不想隐瞒这位实力惊人的大神官,与其欺骗,倒不如坦诚来得更好。 那位少年应该是被努赫密斯的神魂夺舍了。rdquo;利兰达听完,蹙了下霜雪般的眉峰,直接下了定论,天族在神魂上素来颇有研究,哪怕他的肉身不在,以他顽强的灵魂,夺舍人类的身体不是难事。想必阻断腐蚀海的扩张用尽了他的力量,使用他人的身体苟延残喘,努赫密斯应该hellip;hellip;rdquo; 他应该有什么执念。rdquo;贾思敏极快地接道,他在陆地上信徒众多,歌罗西城倒还好,有王权贵族存在,他们不敢太过嚣张。可是海乌姆诺和其他城市hellip;hellip;他的信徒可以用狂热来描述。这是一股巨大的势力,如果他们决心与人类合作,加上天族的力量mdash;mdash;玫利乌汀说不定还要再败一次。rdquo; 少女坐在桌边,冷白的指尖撑着额,如同秘银般的发丝随意地铺散在身后。她的神情似有倦怠和无奈,仿佛在深刻回忆着族群被屠杀的悲哀。 那是血染成河的玫利乌汀,到处是血族焦黑的灰烬。那不再是令人向往的理想乡,人类残忍地剥开它神秘莫测的面纱,用尸骨将那片土地重新奠基。 我不会让天族出手的,你放心。rdquo;湛蓝色的眼眸严肃地望向贾思敏,利兰达的语气不容置否,我去查看一下天族有关努赫密斯的古卷记载hellip;hellip;琉克西娅,你等我。rdquo;说罢,他像是要即刻离开。 利兰达,你等等。rdquo;贾思敏叫住他,容姿优雅的大神官询问般的转过身。 梦魔可以操控梦境,同样拥有可以净化心灵的力量,也许我们可以hellip;hellip;rdquo;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利兰达有些恍然,又似乎有些了悟,他露出一个干净纯粹的微笑,谢谢你。不过hellip;hellip;rdquo;他摇摇头,话也未尽。 他张开漆黑色的华美翅膀,准备离开。 其实黑色的翅膀也很好看,更符合血族的审美。rdquo;贾思敏补充道,你一切小心。rdquo; 嗯。rdquo; 像是下了场毁灭般的大雨,天空中不断飘荡着虚幻的黑色羽毛,宛若最后的谢幕。 贾思敏离开庭院,她纵身移步到一望无际的海边,拨弄着海滩上的贝壳。 海水拍打着礁石,时而发出尖锐的啸声。贾思敏跃上最大的一块礁石,伸出双手,像是想要抚摸远方的天际。 果然,rdquo;她轻声笑笑,这里根本不是浮空岛。rdquo; 这几天她一直在试探利兰达设下的结界,她发现,与其说这是利兰达创建的幻境,倒不如说利兰达想要她认为这是一片幻境。 那些水晶般的摆设,一切都是障眼之法,哪怕毁灭之力再过强大,利兰达也不可能削弱天光到这种程度。 她原本想趁结界薄弱的时候闯出去直接拿到记录努赫密斯的古卷回到陆地,没有想到她再怎么试探,结界外永远是一片虚无。 云层翻滚,海边的天际处忽而出现了大片的黑暗,那些黑暗如墨迹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氤氲成形。贾思敏眯起眼眸,不动声色地在掌心幻化出一点血源之力。 黑云压近,极快地吞噬着天际,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它像是一头庞大难以餮满的巨兽,极快地朝着贾思敏的方位咆哮而来。 近了hellip;hellip;近了! 领先落在贾思敏面前的是一位同样拥有着黑色羽翼的少女,她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贾思敏,居高临下道,我等追随于利兰达大人。rdquo; 她的话音刚落,后面跟着的一大片黑暗也窸窸窣窣地停了下来。 贾思敏瞥了眼黑云的庞大数量,她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利兰达在天族的偶像魅力。 这么多堕落的天族hellip;hellip;起码是天族总数量的三分之一! 第37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3 远方的天际线尽数被黑压压的羽翼遮盖, 无数浓度不一的羽毛缤纷落下, 为首的少女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贾思敏,许久才略带嫌弃道,利兰达大人吩咐我等看守这里,若阁下发现此处有异,请先稍安勿躁。rdquo; 这种被大佬粉丝审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利兰达的偶像大v当真不是盖的。贾思敏看着眼前大型鸟类翻车掉毛现场,使用血源之力探测了一下, 好在除了利兰达, 其余天族使用的只是普通黑暗世界的力量,并非毁灭之力。 -- 第68页 不过这叛变的数量实在是令人望而生畏。 此处为何地?rdquo;琉克西娅原来大多都在沉睡, 被唤醒的时候不是血族有重大危机就是战争开局,她还真没什么闲心去游山玩水,因此对整片大陆的具体分布了解得并不全面。 北之尽头, 威森士岛。rdquo; 贾思敏恍然。 如果说玫利乌汀是人类未知的理想乡,那么威森士岛就是人类已知的禁地。威森士岛处于极北之地的尽头, 传说是精灵们的居所。人类想要到达这座岛屿需要翻越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山和纵横千里的荒芜冰原。大多想要踏足的人类全都死在了绝望的严寒中, 更别说达到尽头的雪原再造一艘可以破开浮冰的船只去拜访精灵了。 利兰达大人与精灵王素有建交, 这是我等全新的居所。rdquo;为首的少女说起利兰达时眼中浮现出骄傲的神色,请阁下随我来。rdquo; 少女扬起骨黑色的羽翼,飘然朝海岸的另一边飞去。贾思敏掌心一挥幻化出几只血蝙蝠,足尖一点跟在她的身边。 我名德博拉, 是利兰达大人的首席领事。大人命令我等静候在此。rdquo;德博拉侧身瞥了眼琉克西娅,这位尊贵的血族女王确实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容貌和实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此处不是浮空岛hellip;hellip; 不管怎么说, 总比伊莫金那个垃圾货色要好得多。 海边礁石众多,像是要在海岸线挤出一众顽固的堡垒。此刻天使们揭开了伪装的屏障,威森士岛的天空犹如永恒的黄昏,不断有暖色的极光变幻着,如同孤独的牢笼。 这里没有天光,也同样没有黑夜,有的只是如同史诗中的亘古黄昏,永不谢幕。 礁石的堆积在海岸线的弯折处到达了顶峰,那是一处悬崖,崖下有被海水蚀刻的洞穴,大可通人。无数尖峭的礁石拥立着穴口,仿佛在守护洞穴中隐藏的宝物。海浪冷冷地拍击上礁石铸就的平台,不甘地想要没得更深一些,又无可奈何地重新跌回海面,如此循环往复。 大人说,如果阁下觉得无聊,不如进洞穴一观。rdquo; 黑压压的天使们落在这腔宛若神话巨兽狰狞缘口的洞穴前,彼此交头接耳。海风带过了天使们的低语,拂进贾思敏精致的耳廓。 大人为了她,没想到真把伊莫金关起来了hellip;hellip;rdquo; 我早就讨厌伊莫金那副自诩为大人未婚妻高高在上的嘴脸了。这位血族女王瞧着挺好的,身份配得上,长相也行,反正都是黑暗种族。rdquo; 听说血族女王和伊莫金有深仇,不知道她会怎样对待伊莫金hellip;hellip;我是希望那个贱人越惨越好。rdquo; 利兰达大人想要净化天族的心灵,都是伊莫金的搅合才让天族乌烟瘴气,她毁灭了大人的理想啊hellip;hellip;明明大人的理想就是我们的理想。rdquo; 利兰达居然还真把伊莫金给捉来了hellip;hellip; 贾思敏在德博拉的眼神示意下,毫不客气地踏进了洞穴。尖峭的礁石不仅没有伤害她的脚跟,反而在她的走动下逐根崩裂粉碎。若细看,那些坚韧的礁石被一丝丝有如实质的血液包裹纠缠,紧拉成齑。 替我谢过你们大人。rdquo; 她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 hellip;hellip; 血族领地,玫利乌汀。 雪山之巅的城堡中,戚真单膝跪在年轻的国王面前,冷静地说明了自己的请求。 这是国王个人的寝居,并非中央办公之地,整体布置十分有个人特色。年轻的国王玩味地瞧着桌前跪下的青年,语气温凉,你想变成吸血鬼?rdquo; 是的,琉克西娅下落不明。都城危机四伏,我想拥有能够平衡现状的力量。rdquo; 不是改变,不是掌管,偏偏是平衡,这个男人对于自身的定位当真有趣。 国王摸了摸下巴,脑中略过一幅幅深刻的画面,坦然自若地问了下去。 你是王姐的守卫,理应由王姐处理。你这样擅自行动,不怕她回来生气么?rdquo; 据我所知,您的血脉并没有琉克西娅强大。rdquo;戚真沉声直接道。 血族素来有血脉压制之说,哪怕国王现在初拥他,只要琉克西娅有意,他完全可以转变成她的血脉。 他只担心带不回她。 那日歌罗西城的庆典上,他的眼前刹然一片黑暗,待黑暗消失,琉克西娅已经踪影全无。他虽然拥有时光回溯前的记忆,然而人类的身躯根本无法打探对方势力分毫。也许是梦魔也许是其他种族hellip;hellip;抑或是降临都城的利兰达。 谁都有可能。 人类的血肉对抗其他种族犹如螳臂挡车,不能撼动对方丝毫。琉克西娅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发现,届时独自落在歌罗西的他势必成为别人与琉克西娅对峙的筹码。 于是他趁着庆典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玫利乌汀。 回到玫利乌汀的当日,他的身体便遭到了反噬。恢复记忆以前,他曾认为这是武功路数与这个世界的气象不和,现在看来,约莫还是与天族的圣潭有关。 眼前的男人讲话毫不留情。他虽单膝跪地,然身形挺直,显出不卑不亢的气势来。他的面容清冷隽秀,虽然不符合血族传统意义上的审美,不过却有格外的韵致。 -- 第69页 既然你有这个觉悟hellip;hellip;rdquo;国王收回打量的目光,优雅肃穆地抬起手来,示意戚真起身。 他深邃仿佛隐藏了诸多奥秘的瞳仁注视着他,突然笑了一下,那就去好好休息吧,玫利乌汀不会再败第二次。rdquo; 戚真愕然。 你hellip;hellip;rdquo;他开口,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沉默地等待下文。 圣物终归是圣物,也许瞒得过人类与血脉浅薄的族人,归根结底是遮迷不了我们这些老骨头的眼睛的。rdquo;国王打趣地笑笑,一切终究会拨开云雾。rdquo; 灵魂折磨很辛苦吧?王姐那边你不用担心,她没事。你要是闲得无聊,不妨参加试试血族的格斗赛。那群孩子似乎很喜欢你呢?rdquo; hellip;hellip;这样也好。rdquo;戚真神色复杂,干脆利落地颔首离开。虽然他想亲自解决切尔茜,不过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他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既然确认了琉克西娅的安危,那他在这里等她便是。 他从来都不意气行事。 青年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年轻的国王负手立在窗边,银色的发丝被爽朗的夜风温柔地挽起,他血色的眼眸中似有沧桑,也有释然。 王姐找了位很好的伴侣啊,rdquo;他看向窗外,那里银月如钩,气氛安逸,正有三两血族在庭院漫步闲谈。底下的血玫瑰开得娇艳动人,迎着清凉的月光,几个老学究还在探讨改变格斗赛机制的方针。 血族真是欠下了巨债。rdquo; 关于生命的hellip;hellip;巨债。 很多个纪元后,当这位年轻的国王也陨灭作古,他的个人手记却源远流长地留存了下来。据说王的手记中记载了另一种史诗变幻的玫利乌汀,那样残忍的史诗中,血族凋零成灰,几乎步了人鱼一族的后尘。 后世的血族们以此为戒,再也没有放松过年轻一代的武力训练,哪怕因此引起了不止一次的duo权内战。 hellip;hellip; 都城,歌罗西。 小真,千万别死掉了哦。rdquo; 偌大的房间内,透明的窗纱半掩,房间的中央安置了一个宽大的四脚工作台,台面布满了黑色的不知名物质,像是磨损下来的废料。 一位幼小的女孩正哼着童谣不断在工作台前忙碌着,女孩穿着繁复的古典娃娃裙,她的手边放着一具新完成的机械人偶,人偶的体型竟然与戚真有七八分相似。 小真啊小真,我一定会得到你的。rdquo;女孩似乎是习惯了人偶的沉默,也不在意。她细弱的十指上下翻飞,咔嗒一声轻响,她合上了手中机械的金属门,一架重型攻击弩完美出世。 都怪那群老不死的,摆了我一道。不过没关系,小真你跟我一起去把他们玩死好不好?rdquo; 女孩掂了掂重弩,似乎在熟悉质量。转眼间她又抛了拋,她细瘦的胳膊蕴藏着恐怖的力量,重型攻击弩在她手里如同抛掷糖果一样轻巧。 她就那么抛玩了一阵子,随即立刻装上特质箭头朝空白的墙面打了几枪。 砰的几声巨响,合金的箭头在墙面上开出蛛网似的裂缝来。守在门外的半机械人静默如旧,完全不因室内的巨响有丝毫波动,看起来已经熟稔无疑。 切尔茜试完,半只胳膊随意地撑在了斥满废料的桌面上。一片突起的尖锐金属片刺透了她娇柔的肌肤,有鲜血留下,她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 门外忽而有风声掠过,转而恢复如常。 什么事?多卡斯又有指令传来了?rdquo;她单手拎着弩,边思考构造简化的操作,边对门外随意说道。 嗒、嗒、嗒。 来人像是不知道切尔茜喜欢安静的禁忌,故意要弄出点隆重登场的感觉来。那是位肤色深沉均匀的少年,少年迈着的步伐轻盈有力,像是准备进行狩猎的野兽。 你是?多卡斯的传令官什么时候换人了?rdquo; 我是努middot;阿音,侍奉努赫密斯神殿。至于其他的,我好像并不出名。rdquo;少年耸耸肩,他神色桀骜,眉间自有轻狂。他百无聊赖地扫了眼切尔茜新完成的人偶,眸中掠过一抹兴色。 这样啊hellip;hellip;不过,关我什么事呢?rdquo;切尔茜同样漫不经心,她的语音稚嫩纤细,刻意拖长犹如噩梦般令人悚然。她倏然抬起头,提起腕中的弩*枪便朝努middot;阿音打去! 你吵到我了,就留在这里做我的人偶吧,反正你也是为之而来的吧?rdquo; 发出弩*箭的瞬间,阿音如豹般一跃而起,他四肢修长有力,握掌成爪,居然能趴伏在墙壁上屹立不倒。切尔茜清冷冷地瞧着他,稚嫩的脸颊上是与年岁不符的漠然杀意。她的衣裙还打着可爱的蝴蝶结,与手中的重弩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望着蹲立在墙壁上的少年,嫩白的脸庞突然扬起了一个天真的微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倒是很相像呢。rdquo; 看似年幼的躯壳里装了一个庞大的灵魂。 努middot;阿音停顿了一下,随即置若罔闻地发起攻势。他的速度极快,击打的角度刁钻且蛮不讲理,整个室内遍布他迅雷般的残影,让人无迹可寻。切尔茜以守为攻,从躲避对方的攻击到预测对方的下一落点,弩*箭连发不止。玻璃的清脆碎裂声、金属球的撞击声、书架的倒地声,一切在弩*箭的射程下纷繁成歌。 -- 第70页 风驰电掣间,门外的半机械人鱼贯而入。他们的面色空洞麻木,空中几道银光闪过,几双机械铸造的掌心尽数朝切尔茜的心脏鬼魅袭去。 你的存在太碍事了,不妨我来接手。rdquo;阿音居高临下地站立在宽大的工作台上,双手闲适地抱胸,纵观台下战局。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脚下的工作台忽而爆射出细密的金属弩*箭,哪怕他躲得再快,小腿依旧被割裂出不少伤痕。 啧,rdquo;看见攻击落空,切尔茜不满地啐了一口,你可当真小瞧我了,外界都传我是个神经病,可是神经病怎么能侍奉多疑的君王呢?rdquo; 娇小的女孩被冰冷的半机械人团团围住,她拿重弩架住所有刺来的机械手臂,用力一挥,随即冷漠地按下了颈间挂着的一个机械圆表。 带有腐蚀性的酸液自机械人的体内迸射而出,围绕着她的金属身影尽数瘫软在地。 可惜了。rdquo;她有些惋惜地看着自己新完成的人偶戚真,随即毫不留情地翻窗而出。脚尖踩在窗檐的瞬间,她撕开碍事的衣裙,将脖中的挂表扭向自毁模式的那一档。 指针咔嚓一动。 砰! 四角工作台整个炸裂开来,连番射出腐蚀性的液体和金属残片。诡异莫测的机关暗箭连绵不绝,阿音疾速地上蹿下跳躲避着攻击,掌心翻转仔细观察着切尔茜留下的种种机关。 真巧,我也对机关颇有研究。不知道是你的手段更高明一点,还是我的破解方式更快一些?rdquo;少年舔了舔嘴唇,丝毫不见咬牙切齿。他的眼眸黑亮,里面燃烧着对都城志在必得的火焰。 第38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4 威森士岛边的海浪是沉郁的灰蓝色, 搭配永恒的黄昏, 看久了总有点致郁的绝望。 幽蓝灰郁的海浪不断在礁石上翻滚出全新的白色泡沫,浪声阵阵,周而复始地维持着单调的节拍。 这一块冰冷的尽头没有海鸥,天族代替了鸟类的职责,一闪而逝的黑影总算为整片海域带来了些许灰芜的生机。 原本闪烁的黑影要更多一些,大家都是年轻的天族, 对于转变为堕天使总有些新奇的感受。尽管翅膀黑漆漆的, 但他们还是尽力从光泽度、黑的均匀度来互相比较,代替失去洁白翅膀的空落感。 直到半只血淋淋的翅膀被贾思敏从洞穴中丢了出来。 据说第一只看到现场过程的天使内心有些柔脆, 那位可怜的天使连续精神衰弱了好几天,夜夜被梦魇造访,眼下多了两道可怜的青影, 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跟随利兰达的天族们大多头脑清醒,虽然有些心思活络, 但仍旧是心地善良没有见识过社会大佬行事狠辣场面的纯洁天使。威森士岛的生活枯燥而乏味, 精灵们同样温驯善良, 于是血腥的场面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精灵王的尖耳朵里就变成了mdash;mdash; 震惊!威森士岛竟有徒手撕翅膀的魔鬼出现! 曾经干过些大事的精灵王:hellip;hellip;rdquo; 精灵王有些忧伤地看着底下与堕落天使们窃窃私语的小精灵,突然生出了点儿忧患意识,后代们的心理素质这么垃圾, 是不是该开点培训补习班呢? 总而言之,贾思敏所呆的洞穴口,从一开始因为好奇的门庭若市到成为心理阴影的门可罗雀, 天空自在翱翔的身影稀疏了很多,大家真middot;缩起翅膀重新做人。 不过话题的热门度始终处于威森士岛的No.1。 虽然我很讨厌伊莫金那个垃圾,不过拔翅膀什么的hellip;hellip;卧槽!第一次看了害怕,害怕到后面居然有点爽!rdquo; 我控制不住我记几啊!rdquo;另一位天使颤抖着翅膀沉痛地回味着血腥的画面。 比起外面的如火如荼,洞穴内部倒是死气沉沉。贾思敏站在伊莫金面前,面无表情地反复折磨着脸色青白的女子。 伊莫金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如今顺泽的金发沾染了血污和粘腻的泥土,她的脊骨处被狠狠撕开了一片血肉,少了一半翅膀的女人气若游丝,形容狼狈。 贾思敏内心并没有多少爽感,她能机械般的维持手中的动作大多是因为琉克西娅这具身体的意志。被圣遗物杀死前的记忆历历在目,女人得意的笑容和狠戾的神色,血族几乎就是在这个女人的手中覆灭的。 她的内心是有些佩服她的,一个女人,能为了家族的地位和荣耀算计到这种地步,也是很不可多见的了。在这几天,她了解到,伊莫金之所以在天使们中能那么拉仇恨值,是因为她狠毒的算计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了。偏偏她还行动得高调自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特性。 见惯了族人的温顺纯良,许多上位的神官欣赏伊莫金,觉得她是天族带刺的玫瑰,说不定能给浮空岛带来全新的希望。因此大神官们下令,将这位带毒的娇花配给了天族久负盛名的天才,利兰达。 只是无人想到利兰达是个连权利都不能玷污的真middot;圣父。 权利握得久了,心中多少有些龌龊。伊莫金能被捧得那么高,是因为她是个完美的棋子,许多大神官以她的名义行了不少恶毒之事。 我不hellip;hellip;后悔。rdquo;这是这些天内,伊莫金重复过最多的话。 你看,重来一次hellip;hellip;你们才有机会。赢的还是我,是我hellip;hellip;!rdquo; -- 第71页 被反复折磨的这些天,伊莫金竟然回想起了时光回溯前的事情,她绝美的脸上尤带讥讽,强撑着自己的骄傲。 你记起来了啊,那太好了,rdquo;血源之力不断在贾思敏的掌心中流转,她凉凉地笑了笑,人对痛苦的感知总要比快乐来得敏感的多,你心中的得意和骄傲,又能支撑你的内心多久呢?rdquo; 心灵会因为痛苦的锉磨而麻木,贾思敏深得其道。她觉得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干脆地幻化出一只螺笛,低沉婉转地吹奏了起来。 自她丢出翅膀的那一天,德博拉便撤去了对她的监视,好像生怕再看到什么辣眼睛的场面。也就是那一天起,贾思敏在无聊的时候总会吹奏螺笛,伊莫金已经习惯了。 虽然一开始沉溺于阴谋论的伊莫金总觉得对方是要催眠她。 咸湿的海风呜呜地刮进充满海腥味的洞穴,平稳的海浪像是与螺笛的歌声有了奇异的共鸣,幽深的波涛高高低低地汹涌澎湃起来。 哗啦、哗啦mdash;mdash; 一滴水珠自洞穴的顶端落了下来,贾思敏展眉一笑,血源之力在她周身渐渐浮现。她人影一闪,拎起奄奄一息的伊莫金轻盈地落在了海湾的礁石边。 风吹起了她耳边银色的发丝,殷红色的瞳仁似乎在海面搜寻着什么,终于凝神在一点。 琉克西娅。rdquo; 浪头起伏的礁石边,蓦地露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少年有着海藻般青蓝色的长发,哪怕没有光芒的照射,他的发丝依旧在角度的变化下幻折出金粉的贝母光泽。比起离开前的精致模样,少年的脸色多了些疲郁,但这无碍于他绮丽的美。他优雅地摇曳了一下色泽梦幻的尾巴,朝着贾思敏的位置更靠近了一些。 琉克西娅,你终于呼唤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rdquo;毕维斯的声音有些怨怼。 集结人鱼的族群难道不该很忙吗?rdquo;贾思敏无辜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指了指身旁断翼的天使,你看,这是我带给你的。rdquo; 少女的手边,躺着一位衣衫残破的金发天使。天使的身上有被血鞭反复折磨过的痕迹,她的脊背突兀地少了一大块的血肉,露出森然的白骨,显得十分骇人。 人鱼少年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得瞳孔微缩,他的好感度一下子增加了20,到了85的高度。 我可以吃了她吗?rdquo;毕维斯优雅地翕动了一下玫瑰色的嘴唇,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瞧着贾思敏,里面仿佛有无数星屑闪烁。少年兴致高涨得连尾鳍都止不住地拍打,显然陷入了极致的愉悦。 人鱼从不分享猎物,这是十分亲密的举动。更何况贾思敏为他送上了与人鱼有着深仇大恨的天族。 伊莫金清楚地知道残存的人鱼一族在对待天使的事情上有多么凶残,她脸色大变,不顾地挣扎道,琉克西娅,你无耻!rdquo;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dquo;少年出手疾若鹰隼,他锋利的指甲暴涨,直接在伊莫金残存的羽翼上抓下一大把洁白的羽毛。 毕维斯,这个女人很重要,暂时还不能让她死。除此之外,你想干什么都可以。rdquo;贾思敏温柔地在一旁循循善诱,她拾起不远处被风吹了几天的孤零零的翅翼,打了个响指用血源之力化出火焰的模样,悠闲地坐在礁石上烤了起来。 伊莫金陡然生出了些绝望。 一下子拔了多没意思,你说对不对?rdquo;毕维斯扬起灿若星辰的眼眸,将女人拖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他锋锐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撕扯着伊莫金翅膀上的羽毛,神情几乎脉脉如水,不如先把羽毛清理了吧,骨翼一根一根拆起来才好玩。rdquo; 啊mdash;mdash;!rdquo;海滩边女人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hellip;hellip; 瑞特是只很乖的精灵。 他待人热情真挚,早早地接受了精灵王的祝福,所有的同伴都说,他有可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元素使者。 今日的瑞特早早完成了采集标本的任务,他漫步在葳蕤的森林旁,突然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痛苦叫声。 想起海边住了魔鬼传闻的瑞特抖了抖尖尖的耳朵,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的快速朝海边飞了过去。透明的翅膀急速煽动着,瑞特悄悄地躲在粗壮的树干边,小心地踮起脚尖朝远处眺望着具体的情形。 天哪! 他看到了什么! 小精灵瑞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吞了吞口水,心跳急速加快。他看到海边有一个女人和一条人鱼,两人身边还有一具一动不动的惨白躯体。那两人生着火,好像神情愉悦地在烤着什么。 烤着什么呢? 瑞特努力伸长了脖子。 他在看清烤物的一瞬间,心惊胆战地倒退了许多步,随即跌跌撞撞地朝精灵王的树屋奔驰而去。 王,海岸边真的住了魔鬼啊! 小精灵瑞特吓得哭爹喊娘。 得到消息的精灵王恨铁不成钢地扶了扶额,沉痛地朝瑟瑟发抖的小精灵挥了挥手,把所有的元素使都召集过来。rdquo; 失魂落魄的小精灵瑞特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与成为元素使者的机会擦肩而过。 手中的翅翼在毕维斯和贾思敏的精心烤制下,泛出了黄金般细腻的色泽和阵阵肉类的香气。 -- 第72页 伊莫金从一开始的凄惨叫喊已经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眼中干涩得流不下任何泪水。 完成任务的贾思敏内心美滋滋,她心情很好地扶起如冬日落叶般枯败的伊莫金,温和地问道,浮空岛究竟什么时候坠落?rdquo; 浮空岛hellip;hellip;浮空岛还能支撑半个纪元。rdquo;伊莫金嚅动着嘴唇。 你和努赫密斯究竟有什么关系?rdquo; 努赫hellip;hellip;密斯?努赫,密斯,是谁?rdquo;她努力地吐字。 贾思敏蹙了蹙眉尖,努赫密斯,大陆上的冥神势力,或者努middot;阿音呢?你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吗?rdquo; 他们,是hellip;hellip;谁?我不,知道。rdquo; 这样啊,rdquo;贾思敏遗憾地看着半死不活的伊莫金,扫了眼得到风声盘旋在四周的黑影,她朝毕维斯明媚地笑了一下,我们走吧?rdquo; 少年仰起昳丽的面容,回之一笑,他收起锋利的指甲,小心地抱起贾思敏的腰,将她朝水里带去。 天空有风声疾驰而下,是德博拉,然而水是天使的大忌,沾染了海水的天使翅膀沉重,再未去除水汽前,很难重新展翅飞起。 替我谢谢利兰达,告诉他,我跟毕维斯走了,他会知道。rdquo;说完,贾思敏一头扎入了水中,再也不看脸色难看的德博拉。 盘旋在四周的黑影整齐地围绕在一个修长黑影的身边,德博拉语气艰难,大人,您就这么放她走了?还有hellip;hellip;伊莫金,该怎么处理?rdquo; 没关系,她总会离开的。rdquo;利兰达温和地看了眼德博拉,随即扫了眼倒在礁石边不省人事的伊莫金,他突兀地笑了一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rdquo; 德博拉难以置信地看着利兰达温柔的笑容,她心中的第一反应是:天哪,大人居然笑了!第二反应是:天哪!大人看到这样的伊莫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眼中居然还有怀念! 德博拉沉痛地收拾着地面的残局,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 第39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5 当伊莫金和她那对黄金烤翅被扔上浮空岛的时候, 浮空岛吹起了苍凉的号角。 天族上一次响起号角还是距今好几个纪元以前与人鱼发动浩大战争的时候, 那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无数血红的翅翼飘荡在海洋之上。究竟是人鱼的鲜血染红了折下的翅膀,还是死去的天族浸红了海水,谁也分不清,只知空中不断回荡着凄凉沉厚的号角。 悲凉的号角声低低地呜咽在风中,向整个浮空岛扩开静默的领域。几十位身穿白衣的圣洁身影闻音后匆匆赶至岛中心的命运殿堂, 殿堂内部古朴大气, 比起常见的神殿,命运殿堂以沉郁简练的风格为基调, 一旁数列着的陈旧盔甲仿佛还弥漫着来自几十个纪元前的鲜血味道。 几十道白色身影逐一落座后,为首的年迈主神官双手合十,轻轻咳嗽了一声。 诸位应该已经知道发什么了什么。rdquo; 面对首神官的发言, 下方的大神官纷纷颔首交谈。其中一位神官姿态倨傲,先发制人地朝另一位质问道, 奥斯维德, 利兰达是你教出的学生, 你难道从未发现你的学生有堕落的倾向吗?rdquo; 我的学生我自然是放心的,rdquo;被质问的大神官轻轻睨了眼对方,紫罗兰色的眼眸荡漾生波,与其质问我, 倒不如说说伊莫金那孩子都做了些什么吧。rdquo; 率先提问的大神官噎得说不出话来,能坐在这张会议桌上的都知道浮空岛将坠,不过覆灭血族的计划是几位大神官私下的策划, 从未被拿到明面上来说过。 这难道不是天族的咎由自取么?rdquo;奥斯维德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所有的神官中只有他的姿态优雅不羁,带着点洒脱的味道,利兰达是怎么样的性格,不要说我,诸位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天族干出这些龌龊,还真以为其他族群都是傻子吗?rdquo; 他的语调轻慢,声音靡丽惑人,嘲讽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来,好像整句话都变得雅致了不少。 见四周寂静无声,奥斯维德悠然自得地笑了笑,他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俊美的五官还带着点被时光沉淀的倜傥滋味。他推了把桌椅,郑重道,我代表我的神殿退出圆桌议会。rdquo; 你!你不要太不知好歹!rdquo;与他对峙的大神官震怒,涨红着脸拍响了会议桌,奥斯维德,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利兰达叛变,你好好思考你现在的发言和位置!rdquo; 哦呀?这就生气了呢。rdquo;奥斯维德唇角微勾,语气玩味地审视着会议桌上的其他神官,笑意未达到眼底。 他身穿剪裁独特的白色神袍,颀长的身躯将简单的袍子穿得优雅迷人。他伸出纤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面前的会议桌,恕我提醒一句,这张桌子可是七个纪元前已经灭绝的最后一棵银环树所制,坏了可就没有下一张了。rdquo; 沉默许久的主神官听见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来,奥斯维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dquo; 优雅倜傥的大神官无辜地耸耸肩,没什么意思。作为老师,总要为自己的学生负责吧?rdquo; 他的话音刚落,威严的主神官便抖了抖洁白的胡子。他活了长达好几个纪元之久,甚至经历了人鱼一族的龃龉。对待他人的语言,年迈的主神官向来十分敏感mdash;mdash;他双目圆瞪,闪电般地伸出枯如朽木的手臂,顷刻间挥出好几道禁锢之力,快点拿下他!rdquo; -- 第73页 电光火石间,数条携刻着铭文的明烁力量纷纷朝奥斯维德射去,这位被围攻的大神官不慌不忙地笑了一下,姿态优雅如初。 他最后一道声音是轻轻的叹息。 哎。rdquo; 绝美宽大的翅翼徐徐展开,命运殿堂内像是忽然下起了大雪。他的翅膀依旧是最纯净的白,闪着微醺的金光。在座与他同期的神官们不禁想到,曾经在学生时代,追捧奥斯维德的天族们比现在的利兰达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雅致迷人的大神官素来风流凉薄,带着不羁的姿态,不知蛊惑了多少小天使的心。 也只有在收了利兰达为学生之后,这位倜傥的大神官才收敛了许多,稍许摆出了点为人师表的姿态来。 携刻着铭文的祈祷之力快速地萦绕在奥斯维德周身,那些条状的铭文不断闪动变幻,形成一个球状的牢笼将奥斯维德禁锢在其中。其中主神官的符文努力地想要绑住奥斯维德的身体,却愣生生不能再近一丝一毫。 他不慌不忙地举起掌心,点点虚幻的光华在他掌中显现,他随意一挥,环绕在他身边的祈祷之力尽数粉碎成晶莹的光点。 剔透的雪晶越下越大。 面对他人的震惊,奥斯维德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鄙夷:谁告诉你们只有堕落天使才能使用毁灭之力了? 纷纷坠落的大雪中,会议桌边几位没有出手的大神官倏尔站起,以坚定的姿态浮在了奥斯维德的身边。 我等愿向与汝等相悖,望汝等好自为之。rdquo; 说完,也不等主神官的回答,一众神官在奥斯维德的带领下洋洋洒洒地离开。 恢弘古朴的命运殿堂内顿时只余下一半多的神官。 一位侍奉在旁的小天使在静默如丧的气氛中突然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主主、主神官hellip;hellip;对不起,我不知道利兰达大人叛变了,利兰达大人两天前还来过书塔,带走了一些重要古籍。rdquo; 为首的主神官苍老的面容颤了又颤,显得十分疲惫。望着积散了不少雪花的古老盔甲,他无奈地挥了挥手,还在看什么,先都散了吧。rdquo; 每一位大神官都拥有自己神殿,每一方神殿都有各自信奉祈祷的天使。命运殿堂叛变了好几位大神官,也带走了天族近乎半数的天使。 与奥斯维德对峙的大神官内心逼逼叨叨地回到了自身掌管的神殿,他忿忿地数落着什么,背后蓦地有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没看到我心情不好吗?都给我退下,别来烦mdash;mdash;rdquo;大神官愤慨地回头,还没从奥斯维德出尽风头的表现中回神过来。看清来人,他的表情忽而凝固了。他立马调整了一下脸色,转而轻柔地说道,啊,是伊莫金啊。rdquo; 伊莫金被德博拉随手丢上了浮空岛后,已经经过了天使们的祈祷治愈,她起码能够缓慢地走动了。 翅膀的事情你不要难过,书塔有这么多古籍,说不定哪一天就有办法了。rdquo;大神官暂时按下了心中疯狂的吐槽刷屏,温和地安慰着伊莫金。 金发女人极其缓慢地走近他,她的脸色很平静,身上只着一件样式最朴实的白袍。她面无表情地靠近他,然后单手蓦地插进了毫无防备的大神官的心脏。 你mdash;mdash;rdquo;后知后觉的大神官难以置信地低头,点点鲜红的血液绽放在纹路均匀的大理石地板上,如同铺垫出了一剧猩红剧目,沉郁地向世人展示着内里的血色风光。 嘀嗒、嘀嗒。 大神官想要用最后一丝力气使出祈祷之力,奈何女人纤长的手指冷漠地捏住他的心脏捻了又捻,伴随噗哧一声轻响,他跳动的心脏就被女人残酷地捏爆在了掌心。 大神官的尸体维持着死前的惊愕,徐徐倒落在地。地面像是开出了奇妙的荆棘之花,为纯白无华的衣袍染上了罪恶的色泽。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rdquo;金发女子的声音很轻,仿佛心神已经飘忽到了另一个世界。她缓缓蹲下身,舌尖舔舐着手中的血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空洞狠绝。 哪怕啖食同族的血肉,只要能恢复原状,她便在所不惜。 hellip;hellip; 深邃辽阔的海底隐藏着一个神秘奥妙的世界,贾思敏在毕维斯的引领下,穿过了一簇簇散发着黯淡莹光的珍珠珊瑚,终于达到了人鱼族群的临时居所。 这几个纪元来,人类越发精明,因此人鱼们四处迁徙。rdquo;毕维斯摇曳着青蓝的尾鳍,轻声为眼前有些拮据的住所解释道,大家习惯了四海为家,从一开始的依依不舍,倒也成为了习惯。rdquo; 人鱼原来是十分喜欢珠宝的啊,rdquo;贾思敏望着不远处一条年幼的人鱼美滋滋地玩弄着手中的贝母和宝石,她抱歉道,住在那口潭里那么久真是委屈你了。rdquo; 我怎么觉得琉克西娅你毫无愧疚之心呢?rdquo; 贾思敏笑眯眯地挠了挠少年的尾巴,哎呀,不要揭穿我嘛。rdquo; 两人穿梭在绮丽缤纷的珊瑚带中,贾思敏因为有着血源之力的保护,游荡在海底亦如行走在陆地般轻松。 水流温柔的深邃海底,隐藏着大小不一的石头洞穴。许多人鱼在洞穴边点缀了不少颜色特殊的珊瑚和明润的珍珠,看起来美丽又别致,有一种家园的温馨感。 -- 第74页 少年指了指石头密集的中心,那里有只宽敞巨大的贝壳正开合着口器,光滑柔软的肉床上躺着一位神色慵懒的人鱼女子。 毕维斯顺势解释道,虽然大家的族群不同,不过人鱼还是保持了传统,每一个纪元都会推选出新的人鱼王,那位便是这一纪元的人鱼女王。rdquo; 人鱼女王容貌典雅,像是圣殿中凿刻的女神画像,有着梦幻般的粉色尾鳍。 贾思敏应声点头。 少年就这么不断为她介绍着海底的情况,两人遛了一大圈人鱼的暂居地,终于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了下来。少年忽而转过身,半是惋惜半是认真道,琉克西娅,可惜你不是人类。rdquo; 可惜你不是人类,人类还有办法可以转变为人鱼,可是吸血鬼将是永远的吸血鬼。 他说的很突然,但是贾思敏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吸血鬼不好么?我同样可以在海里陪你很久啊。rdquo;她玩转着指尖的血源之力,鲜红的血丝萦绕在她的手边,映得她双眸微亮。 她没有去看毕维斯的表情,仅仅低头专注地观察着血源之力的变化。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你真是狡猾啊,琉克西娅。以前也好,现在也好,你明明知道我就喜欢你这副对我爱答不理的冷淡模样。rdquo; 虽然喜欢,但我也想看到你为我动容的模样啊。rdquo; 他伸出锋利的指尖,小心地触碰着眼前随意浅笑着的脸庞。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地符合他的口味,容貌也好性格也好,可惜她不是人类,他也不是。 他们互相的种族都不能进行改变,谁也不能随了另一方。 永远的海陆相隔。 以前的我真是愚蠢啊,rdquo;青色的带着透明薄膜的掌心不断抚摸着贾思敏的五官,像是想要描刻在心里,我早就失去机会了吧?不过你愿意呼唤我陪我,我很开心。哪怕hellip;hellip;rdquo;他没有说下去。 少年难得不嬉笑打岔,一丝脆弱和难过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静静地浮在她身前,昳丽的容貌上是少见的落寞和强撑的冷淡,堕落天使的消息我会通知女王,利兰达将会成为我们的盟友。至于其他hellip;hellip;rdquo; 至于其他,已经没有事了,琉克西娅没有任何理由继续陪着他。 毕维斯,rdquo;贾思敏倏尔收了掌心中的血丝,她抬头,握住他勾画的手,轻轻笑了笑,我会往那口潭里添加很多东西的,你要想来,随时都可以。rdquo; 我沉睡的那么多年,整个城堡都好像死了,只有你在。这几个沉睡的纪元里,你是我唯一的风景。rdquo;她用双手将他的触感独特的掌心整个包裹住,语气笃定,如果不是你还在等我,我恐怕根本不会想要醒来吧。rdquo; 虽然你想起了时光回溯前的事,不过那并不代表什么。rdquo; 她走近了少年一些,直视着少年璀璨若星的眼眸。少年的眼眸向来瑰丽缤纷,不过这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少年眼中映照的自己。 那里面的感情庞大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每一颗蕴藏在他眼中的星体都浮沉着一个她。 他故意泄漏她的行踪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他龇牙咧嘴地吓唬年轻血族们离开hellip;hellip;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尽数被星体的主人携刻着,守护着。 贾思敏望着那双眼睛,指尖一动,轻轻撩开少年飘荡的青蓝色发丝,温柔郑重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没有关系的,你没做错什么。因为我家养的毕维斯,一直都是那样的性格啊mdash;mdash;骄傲的刻薄的,想要引起人的注意都那么可爱。rdquo; 快点长大吧。rdquo; 一颗颗散发着柔光的圆润珍珠顺着人鱼少年的眼眶落下,贾思敏兜着那些珍珠,静静地听着小梨涡的提示音。 当前毕维斯好感度:100。 第40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6 战争爆发的毫无预兆。 率先动乱的是人族, 多卡斯三世被刺身亡, 他的子嗣虽多却软弱无能。政党极快地分为了两派mdash;mdash;一派以切尔茜为主,坚决拥立君主王权,他们挑选出了一个不那么不学无术的子嗣,竭力保护培养着他;一派以拥立努赫密斯神殿为主,旨在开创神权王朝,代表者为努middot;阿音。 海乌姆诺是第一个公开积极背叛王室的城市, 奴隶们得到总坛的指令, 疯狂地涌进附近丰饶的城市,抢杀掠夺、无恶不作。 生活在奴隶之门的人们对于血液早就司空见惯, 当努middot;阿音给了他们正当杀戮的权利,这群被折磨得内心黑暗的奴隶们犹如磕了药的疯狗,见谁咬谁, 毫无喘息之意。 大陆的战争打得水深火热,天族也不甘示弱。在奥斯维德又带走了天族近乎半数的天使后, 剩余的天使在伊莫金的残忍手段下, 乖乖就范。连曾经呼风唤雨的主神官也被伊莫金用盗来的圣遗物挟制起来, 衰老的尊容上一片愁云惨雾。 早知如此,倒还不如让孩子们跟奥斯维德一走了之hellip;hellip;呵呵hellip;hellip;rdquo; 主神官虽然这些年有不少龌龊,不过眼看天族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倒也不乏有着些许安慰。这些安慰让他觉得自己犯下的罪过都是值得的, 是有意义的。 他喜欢孩子们,甚至是那天圆桌议会上犯了错的孩子。正因为他喜欢,所以伊莫金迟迟没有杀死他, 反而当着他的面冷漠残酷地啖食同族的血肉。 -- 第75页 在您第一次找上我,让我成为您的棋子的时候mdash;mdash;您有没有想过,那时候的我,也只是个孩子呢?rdquo; 孩子是会被养坏的。rdquo;伊莫金伸出舌尖,缓慢地舔去了唇边的血液。她血肉模糊的脊背处已经完好如初,那里接上了其他天族的翅膀,尽管用着不那么习惯,不过好歹可以重新展翅翱翔。 她潇洒地将汲取完力量的尸体丢在大神官的脚边,头也不回地离开。 hellip;hellip; 奥斯维德带着其他几位神官率先降临的是玫利乌汀。这位极度风骚的大神官带着洋洋洒洒一众几乎要白瞎人眼的圣光,挑着吸血鬼们还在睡觉的时间,风度翩翩地敲响了雪山之巅的城堡。 不知情的长老们从梦中惊醒,一度以为天族来袭,差点拉响玫利乌汀的警报。 奥斯维德送来了半颗萦绕着透明薄雾的果实,据说这种果实生长在圣潭边缘,一个纪元只得一颗。果实不仅拥有提高祈祷之力的效果,甚至还有减轻灵魂折磨的作用。 mdash;mdash;至于剩下半颗,我留给我那死脑筋的学生了。相信阁下没有意见吧?rdquo;奥斯维德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在格斗赛边缘的裁判席上,支着下颌优雅地关注着底下的比赛,时不时还朝望过来的女性血族抛去几个眼波。 裁判席下的格斗赛因为大人物们的亲自莅临变得格外火热,虽然贾思敏总觉得这是奥斯维德自带圣光的效果。 血族自有解除灵魂折磨的办法,您倒是不如hellip;hellip;rdquo;贾思敏似笑非笑地将果实递还给优雅迷人的大神官,语声未尽。 我那死脑筋的学生阁下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想了法子硬给他塞下了半颗,他定然是不愿意接受的。rdquo;奥斯维德狡黠地眨了眨眼,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这个老师着实当得不易,还要亲自给自家学生收拾烂摊子。rdquo; 我看您倒是乐在其中?rdquo; 我表现的很明显么?rdquo; 您哪里有遮掩过自己的本性?rdquo; 哈哈,阁下真是有趣。rdquo;奥斯维德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紫罗兰色的眼眸落在轰轰烈烈的赛场上,那里的赛事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玫利乌汀是个好地方,我看孩子们很喜欢这里。rdquo; 他闲适地翘着腿,漫天开口道,不如让天族也加入格斗赛吧?让双方收起法力比试,单纯的比拼格斗技巧。rdquo; 您这口开得还真是随便。 贾思敏没说话,她瞥了眼底下的赛场,确实已经有不少天使们选择了自己合眼缘的血族开始为他们打call了。该说彼此的族人都没什么警惕心么? 她眼尖的看到戚真所站的擂台是血族和天使打call人数最多的。 青年立在赛场上,冷静自持。他挺拔地站在那里,清冷得恍若皎皎明月升起,自有一股别样韵致。他鸦羽般漆黑的长发束了起来,五官线条利落隽秀,更显出幽深眼眸的好看来。他轻松地躲避着对面血族的刁钻攻击,锋锐的光芒隐而不显。 贾思敏淡定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就克制地收回了目光。她忽然决定和眼前的大神官速战速决。 打call什么的hellip;hellip;身为女王,她才不会去做这种不矜持的事情呢。 于是贾思敏从善如流,这样也好。浮空岛将坠,玫利乌汀还有很大的空间,若是需要,天族不妨和我族签订友好协议。rdquo; 唔,友好协议啊,rdquo;白衣翩翩的大神官轻轻颔首,狐狸似的眯了眯眼,容我考虑一下。rdquo; hellip;hellip;rdquo;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怎么教出利兰达那样的学生的,贾思敏决定,将这种坑来坑去的协议签订还是交给血族的长老们吧。想想那种类似于老学究计较来计较去的画面,贾思敏就觉得挂个闲职的女王生活当真美妙。 在奥斯维德翘着腿摸鱼的期间,人鱼一族和堕落天使已经签订了战争契约。双方如同第三股神秘势力,强硬地掺入了大陆上的战争,主要针对的是努赫密斯势力。 其实本来人鱼和堕天使的结盟军没有特别针对谁,毕竟对于人鱼来说,只要是人类,那都是理当诛杀的。奈何伊莫金带领着剩下的天族与努赫密斯强强结盟,震得原本没什么私心的人鱼和堕天使们一概:hellip;hellip;rdquo; 谁也没有想到伊莫金会委身于人类。 经过贾思敏辣眼睛训练的堕天使们本来以为自己的下限已经够低,当伊莫金啖食同族血肉的消息传来时,他们的脸都更加木然了。 这个可怕的世界居然是没有下限的。 这股神秘的第三方势力中,人鱼们主战海边的战斗,拦截人类的物资传输。负责都城的堕天使队伍中则掺杂了不少来自精灵一族的元素使者,精灵王派出了一部分自愿出世历练的精灵,将他们一并丢给了利兰达打理。 至于玫利乌汀,早在发现利兰达带领了那么多堕落的天使后,贾思敏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原本她忌惮努赫密斯,是以为利兰达只有孤身一人。如今人鱼、堕天使、血族,加上一个看戏的奥斯维德,四方自成一股巨大势力,她当然没什么可忧心的了,更何况还有切尔茜那帮顽强的人类在搅局。 努赫密斯与伊莫金的结盟在贾思敏的意料之中,不过对方送来的婚礼请帖就很叫人耐人寻味了。 -- 第76页 靡丽沉郁的寝殿内,贾思敏指尖夹着那份薄薄的请帖,脑袋上还有头发乱翘着。她窝在戚真的怀中,蹭了蹭青年温暖的胸膛,你说这两个人什么毛病?底下的人还在拼命交战呢,这会儿就迫不及待的要举办婚礼了?rdquo; 而且,努middot;阿音故意发给我这份请帖是什么意思,为了膈应我么?血色婚礼的典故谁都知道,他是想干脆借这个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呢,还是整出了什么其他幺蛾子?rdquo; 被从赛场上突然掳回城堡的青年温和地替银发少女顺了顺毛,不急不恼。他想的倒和贾思敏不太一样。 贾思敏回到玫利乌汀的时候就和他确认了伴侣的关系,两个人都是仪式感很弱的人,觉得什么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好。他想,他好像从来没给琉克西娅做过什么,准备过什么。 青年拿起少女晃荡在指尖的请帖,随意地扫了眼。婚礼的地点是在都城,时间定在了夜晚,倒是十分照顾血族的作息。 他状似不经意地用下巴摩挲着少女的发丝,你一个人去么?rdquo; 据说奥斯维德也收到了请帖,大概会和他一起走吧。rdquo;贾思敏调皮地挠了挠青年如月的脸庞,笑嘻嘻的,小真你有什么想要的特产么?我去找矮人给你重新打把刀好不好?rdquo; 恢复记忆后的戚真对原来的那把刀没那么执着了。原本,他也仅仅是把刀当作见证过往的一个纪念。 那把刀记载了他太多的经历。 不过hellip;hellip;现在有琉克西娅,他也没那么有所谓。 青年没有接过话茬,他突然翻过身,将少女压在了身下。 秘银般的银发慵懒地铺散了一床,丝丝缕缕缠绕住他的。她笑意盈盈地瞧着他,殷红色的瞳仁剔透专注。 她好像还想开口补充些什么,唇一张开,便被青年堵住了。 贾思敏蓦地睁大了双眼,忍不住抖了抖尖尖的耳朵mdash;mdash; 这是戚真第一次主动吻她。 由唇上荡漾开来的su麻感渐渐传递到了全身,青年单手撑着身子,单手捧着她的脸。他吻得不大克制,舌尖重重缠上她的,仿佛故意想要她疼。 呼吸间传来了青年清凉的味道,像是温柔的薄荷叶,与她缱绻交融。 第41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7 在后代的问题上, 贾思敏其实想过不少。 血液即是血族的灵魂, 如果把戚真变为吸血鬼,他们所诞下的后代的第一滴源血,足够弥补戚真的灵魂损伤。 但是贾思敏不那么想把戚真变成吸血鬼。 吸血鬼拥有漫长的生命,而她很快就会离开。奥斯维德送来的圣果就是打开这个死结的第一要素。 这块大陆总有其他方法可以解除灵魂折磨。 然而mdash;mdash; 处在她上方的青年似乎并不给她这个机会,青年眼眸幽深,悠悠落在她手腕上那串珍珠制成的手链上。 长夜漫漫, 正是吸血鬼们清醒的时刻。房间内的光线黯淡, 唯有少女腕间的那串珍珠散发着莹莹光辉,像是广袤深海中的唯一指引。 他离开少女柔软的唇, 俯身撑在她的上方,单手将她腕间的珍珠取下,毫不留情地扔在一旁。 他取下的动作十分轻柔, 指尖一点一点摩挲着少女细滑的肌肤,而当珠串落入掌心, 他抛开的动作却是刻不容缓。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语声淡淡, 叫人拿捏不出什么情绪。 琉克西娅,你在走神?rdquo; 我hellip;hellip;rdquo; 我心是放得很开,rdquo;戚真第一次打断她的话语,但不代表能对伴侣同样放得那么开。rdquo; 也许我们对于伴侣的定义不同, rdquo;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浅薄的凉意,我想我给了你足够的个人空间。rdquo; 你去哪里, 去做了什么,我并没有过问,那样很没意思。每个人总有要处理的事物,这点我很明白。rdquo; 但我不能忍受你一次次主动把我推开。rdquo; 还是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琉克西娅?你希望我陪你玩么?rdquo; 松软的床铺上,青年的手渐渐移开,他缓缓退开了身体,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夜色如波,涤荡着房间内异样的氛围。戚真神色清冷,仿佛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的双唇紧抿,眉头微蹙,似乎在下达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奥斯维德确实很好,无论相貌还是法术,与利兰达、毕维斯的风格完全不同。rdquo;戚真自顾自地笑了笑,我怎么就忘了呢?以前你就是这样的。rdquo; 也罢,当你需要我尽到伴侣义务的时候hellip;hellip;rdquo; 不是这样的!rdquo; 贾思敏倏尔起身,她飞快地抱住了看起来马上就要离开的青年。 她冰冷的手臂环绕住了戚真的后背,她的力气极大,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 她小心地抱着他,随后迈开腿,光着脚站在了青年的面前。 你先听我说hellip;hellip;rdquo;贾思敏有些艰难地瞧着他,尖尖的耳朵略微耷拉,看起来十分沮丧,小真,你听我说啊,我是会离开的。rdquo; hellip;hellip; 粗嘎的鸣啼彻响在破败诡异的城堡外,那是乌鸦和鬼鸮交叠的叫声,意味着白昼将要升起。 -- 第77页 几十只鸟儿争相挤在正对着窗户的树枝上,仿佛要从隐蔽的寝居内窥探些出什么不同来。 黎明总是喜欢蒙着一层薄雾,若隐若现地勾瞒隐藏着什么,为真相披上一层扑朔迷离的纱衣。 冰冷的城堡内部,贾思敏踮着脚尖,有些局促不安地摆着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沉默的青年,事实就是这样hellip;hellip;rdquo; 少女虽然看起来一副紧张的模样,不过内心却是一片笃定。戚真在她坦白真相的瞬间,好感度从82跃上了90。 她将自己找回力量的事模模糊糊地和戚真说了,当然她改编了不少地方。她想,戚真这样心放得开的人,不如告诉他事实,让他自己选择,也许他还能看开不少,这是攻略他最好的办法。 至于尤莲hellip;hellip;那是人类状态时的她犯下的错误。尤莲那种偏执的性格,并不适合那样的结局,她也不知道尤莲在她离开后会做出些什么hellip;hellip; 贾思敏定了定心神,再次试探性地唤了一声,hellip;hellip;小真?rdquo; 戚真缓缓抬起头来。 黎明寡淡的曦光打在他隽秀的面容上,显出一派有条不紊的从容来。他漆黑如玉的眸子忽而转向她,然后一点一滴地明亮起来。 青年的眼尾蓦地扬了起来,他是不大笑的,一旦笑起来,端的便是风神疏朗。他的眼中渐有璨光升起,那是海月潮生,也是霜华浮光。他笑得收敛又别有韵致,清冷冷地回响在寂静的城堡内,仿佛琢磨在少女的心尖。 他舒展着眉,温和地摸了摸贾思敏的脑袋。 这样就很好啊,琉克西娅。rdquo;他说,你不用害怕,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只要你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会去适应啊。伴侣之间不就是这样的么?rdquo; 变成吸血鬼没什么不好,这个世界这样大,人类之躯能做之事寥寥。我不想在你走后,你还走得担心受怕,思虑过甚。rdquo; 我希望你在时,能与我喜涩共享。走时,也能走得干脆利落,心中安稳。rdquo; 那样,你也能放开手好好去做下一件事吧,rdquo;青年弯着眸,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抱起,他仰首看着她,继续温声道,人活一世,图得不过是畅快,没有什么是不能自我开解的。你愿意为我诞下后代,这样已经够了,已经非常好了。rdquo; 贾思敏怔怔地看着戚真,她翕动了一下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想,她对戚真的了解当真浅薄。他远想得比她更开更阔,甚至连她走后的心态都考虑好了。 他不想让她悔,也不想让他成为她的阴霾,他只想她干干净净安安稳稳地走,能够放开手更好地做下一件事。 在心性这一事上,她可真是差劲太多了。 贾思敏紧紧搂住戚真温暖的身体,在薄淡的天光下、在寂凉的城堡内,她低下头,倏尔将獠牙刺入青年的脖颈。 她死死地抱住他,瞳仁因血液滚入喉间的烫热而变得铮亮。她的鼻尖微涩,却只能将头深深地埋藏起来。 吸血鬼是没有眼泪的生物,他们只有血液。 群鸦乱舞,窗外的鸟类忽而振翅而飞。戚真轻柔地拍着少女的背,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 看,他总有办法让她说出来,告诉他。 hellip;hellip; 都城,歌罗西。 四处漏风的帐篷内,应该主持着大局的努middot;阿音懒洋洋地躺在铺了层兽毯的地面上。他的眼光落在极近的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兄,我们一定要这样做吗?rdquo;编着脏辫发带羽毛的少女从复杂的兽骨罐中抬起头来,她的眼眸温暖,面上不带丝毫彷徨。 我不是你阿兄,你若想要规避,那就带着茨冈人走吧。rdquo; 我知道你不是,从我拿到魂予的那一刹我就知道了。rdquo;乌娜笑了笑,从琳琅的水晶药瓶中倒了点粉末出来。她以指为笔,慢慢在地上绘出了繁复的花纹,但是陪我长大的是你,你就是我阿兄。rdquo; 如今我是茨冈人的圣女,族人的生命固然重要,但于我个人来说,阿兄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是你将我养大的啊。rdquo;乌娜顿了顿,我会遣散族人,但我会跟在你的身边。rdquo; 随你。rdquo;努middot;阿音似乎懒得跟她争执,他随口应了一声,便继续躺在一边。他屈着指节敲打着兽毯,像是一头餮足休憩的豹子,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阿兄为什么要与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成为伴侣呢?rdquo;乌娜似乎一点儿也察觉不到少年语声中的疏淡,兀自问了下去。他们从小就是这样,努middot;阿音对于平常事兴趣寥寥,乌娜便跟在他身后追问不休。 为了让她体会到从天上坠落到地狱的感觉。rdquo; 乌娜唔了一声,了然地点头,她欺负阿兄了?rdquo; 其实无论是琉克西娅冕下,亦或是切尔茜阁下,兄长其实都无意与他们为敌吧?我从魂予里看到了,阿兄喝退腐蚀海的模样。rdquo; 当真十分厉害呢。rdquo; 少女画完最后一笔,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眼。她眼前的阵法渐有光亮闪起,里面冒出了一个浑浊的黑影。 去吧,让族人做一个好梦吧。rdquo;她一点也不惧怕黑影,反而熟稔地朝黑影挥了挥手。扭曲的影子颔首后瞬速消散在空气里。 -- 第78页 努middot;阿音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举动,蓦然间多了点说话的兴致。 我虽诞于天族与血族,却是在人类的环境中长大。rdquo;他缓缓开口,将双手枕在了脑后,声音懒散,人类给予了我温暖,因此腐蚀海泛滥的时候,我选择了以身祭退。rdquo; 我没有想到天族的天赋使我的神魂留存了下来,于是我开始四处飘荡。我占用过人类的身体、矮人的身体,甚至是血族与天族的。rdquo;少年极浅地扬了下眉,像是回忆起了往事,那都是些好日子,唯独我用天族的身体时被伊莫金玩得神魂俱裂。rdquo; 我不恨她,活得太久难免看得太清又看不太清。只是她不该招惹人类。rdquo; 世间容纳于我,我便回馈于世界。我救的人中既有渣滓,也有纯善之人,这点我很清楚。但世间百态,这些都不重要,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rdquo; 故意愚弄血族女王、故意刺杀切尔茜。啊,多卡斯三世的死亡就不是我故意的了,那是既定的。我将他们当作剧院中的观众,一个个吸引住他们,再将他们请回来mdash;mdash;一切只是因为我想。rdquo; 伊莫金将人心推进了贪婪杀戮的深渊,否定了我喝退腐蚀海的最终意义。rdquo;努middot;阿音坐起身来,指节撑着眉骨,话语间凝聚了些许肃杀之意,乌娜,我就是这样自私。表现上说得大公无私,实际在用整个世界为我祭奠。rdquo; 为我存在的意义、为我hellip;hellip;的感情。rdquo; 第42章吸血女王的忠犬18 歌罗西城的钢铁腹心外, 此刻人头攒动, 往来的汽艇与梭轨川流不息。椭圆形的建筑在侧部朝空中伸出了一块巨大的甲板,甲板与汽艇和梭轨的入口相互契合,上面贴心地铺了层软毯,便于尊贵的宾客莅临。 隶属于皇室仪仗队的年轻人们一个个换下了表丧的黑色服装,穿上了鲜艳的礼服。他们彬彬有礼地迎接着纷至沓来的客人,表情是恰到好处的莞尔, 半点看不出多卡斯三世被杀的阴霾。 腐蚀海的领空并不适合汽艇航行, 在几位长老又烧坏了几个源动力发动机后,身穿血色礼裙的少女携着清冷隽秀的青年踩着黄昏降临的时刻高调地踏上了歌罗西城的土地。 她似乎并不想掩盖自己的存在, 她高调地挽着青年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路边如梭的行人。 看来举办仪式的感觉也不赖,rdquo;贾思敏亲昵地蹭了蹭青年的肩膀, 小真你看,大家都在祝福我们。rdquo; 路过的人们以为打扮隆重的两位年轻人即将要结为伴侣, 纷纷以微笑致意, 嘴里说着祝福的话语。 戚真对于少女的突发奇想早已习惯自如,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便陪着少女四处走动。 说起来,奥斯维德那家伙应该已经找到利兰达了吧?rdquo; 奥斯维德在临走之前忽然想去逗逗他亲爱的学生,于是便仗着自己有双强大的翅膀愉悦地离开了, 留下一众打call的小天使。 戚真闭了下眼眸,血族的视野和人类不尽相同,他正在观测整座城市的布置情况。他随意地颔首, 继续分析着歌罗西城的隐秘路线。 面对戚真的冷淡,贾思敏也不介意,他向来杀手的业务素质极高。她拉着青年随处逛动,直到天色完全变暗才姗姗到达了这座城市的钢铁腹心。 华丽恢弘的殿堂内部,四周挂起了奢华的白色绸缎,这种绸缎的制作工序尤为复杂。绸缎皆打成了漂亮的礼花,花中间或点缀着些许颜色明润的果实。排成一线的天使们穿着统一的装束,手捧鲜花脸色麻木地站在一边,瞳孔中还有被伊莫金tiao教过的恐惧。 场内的宾客已经来齐,本该是衣香鬓影其乐融融的画面,却硬生生扭曲成了一派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 贾思敏牵着戚真轻声立于一旁,在他们站定的瞬间,时钟塔骤然响起整点的轰鸣。 咣mdash;mdash;咣mdash;mdash;咣mdash;mdash; 古老的钟塔震荡着浑厚沉郁的钟声,缭绕不绝,映得每个人的脸庞都怪异莫测、神秘缤纷。 切尔茜穿着身郁紫色的繁复纱裙,安静地和一众大臣站在婚礼主道的右侧。被他们严密保护的皇室血脉甚至也参加了这场婚礼,时不时转动的眼珠与握紧的双拳泄露了这位年轻子嗣的一丝慌乱之情。 婚礼主道的左侧,风度翩翩的奥斯维德浅笑着审度着殿内,时不时和利兰达轻声交换着意见。 德博拉带领着一众堕天使收起了翅翼,低调地站在两位大神官的背后,仿佛当真为了参加婚礼而来。 利兰达的好感度自贾思敏提过梦魔可以净化心灵后就在100没有变动过,这位心思叫人琢磨不透的大神官就算是她也只能窥探出其中一点:从他带领神殿的天使堕落的那一刹那,他已然放弃了他的族人。 她想,这100的好感度里面,还是原本的琉克西娅所占的成分更多一些。 约莫是贾思敏的视线过于无所顾忌,在和切尔茜撞上的一瞬间,对方倏地将眼光转向了她身边的戚真。如今戚真的瞳仁变为了和她同样的殷红色,切尔茜定然明白其中的关节。 她本就身负长不大的家族诅咒,渴求着血族的鲜血。如今戚真不仅是她最看好的人体标本,更成为了她所渴望的血族。 -- 第79页 贾思敏啧了一声,将眼光移开。努赫密斯真是有意思,把所有人都请来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台阶上方的礼官已经开始宣读关于伴侣的契约,这份契约比起寻常的皇家条例倒是更偏向于天族的伴侣誓词。 乌娜含笑着伫立在礼官身旁,这位总是打扮得如同神棍的少女在今日换上了一袭白色的纱裙,蜜色的肌肤在纯白礼裙的衬托下,丝毫不显奇怪,反而更加突出了少女的质朴善良。 在礼官极其缓慢的宣读下,努middot;阿音携着伊莫金踏进了殿堂。这两位新人从身形上来看并不怎么搭配。努middot;阿音的身躯尚且只是个少年,哪怕他的神情成熟不羁,依旧不能弥补他身高上的缺憾。而一头金发的伊莫金较为高挑,纯白的婚裙露出了一抹惑人的雪脯,正处于熟龄的她举手抬足间已有了妩媚的风韵。 她似乎已经彻底放开自己,百无禁忌,曾经的清高早已在她身上捕捉不到任何踪影。视线触及利兰达,她也只是淡淡一瞥,维持着高傲的神色踏上了礼台。 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礼官环顾了一下四周,虚虚地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迹,他看着眼前这对状似姐弟的新婚伴侣,咽了咽口水,继续朗声说了下去。 他从未主持过气氛如此压抑窒迫的婚礼。 新人在他的宣读下交换了一个礼节性的脸颊吻,两人的表情都十分漠然,仿佛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交易。 礼成的瞬间,时钟塔再次响起了浑厚的轰鸣,钟声沉郁地激荡在每个人的心间,仿佛在暗自询问,做好死亡的准备了么? 奥斯维德率先鼓起掌来,笑意素来在这位风度迷人的大神官脸上看不出真伪,他像是真心被新人的亲吻所感染,诚挚地庆贺,完全不顾他人的紧张。 一众大臣也稀稀疏疏地跟着拍起手来,他们的脸色难看得犹如马上将要奔赴葬礼,异常灰败。 空中忽而有雪白的羽毛落下。 雍容大气的殿堂内部,那些布置在四周的白色绸缎蓦地动了,场内下起了皎白的羽毛,神圣美好得恍若天之礼赞,好似这才是真正的礼成。 排成一线的天使们抛开了鲜花,随着羽毛的掉落移动了位置。 须臾间耳边有古老的颂歌响起,那是天族的赞歌,对于一切黑暗生命都有削弱的作用。白色的绸缎中刹那间冒出了一个个奇异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天族从装饰中挣扎着挤出了身形,他们素色的手腕中举着一把把凝聚了祈祷之力的弓箭。 mdash;mdash;天使挽箭而射。 这才是真正的婚礼开场。 伊莫金勾着努middot;阿音的手臂,鲜红的嘴唇凝起一抹张狂的微笑。她缓缓张开双翅,仿佛在应和天使们的歌唱。 率先动的是利兰达,他抬起掌心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侵蚀了似的释放不出毁灭之力来。被惊动的奥斯维德探查了一眼,慢悠悠地咦了一声,哎呀,又是圣遗物呢。不知道浮空岛的圣遗物还有多少个能为伊莫金所用?rdquo; 他张开如皑皑圣雪般纯净的羽翼,这双翅膀远比伊莫金的更为宽阔和精致。他将他和自己的学生环绕在内,不受天族的凶猛攻击。 别想着出去,利兰达。rdquo;他说,你没看到那位血族女王已经选择了自己的伴侣吗?rdquo; 无数颜色斑斓的祈祷之力和闪烁的铭文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朝贾思敏和戚真的方向纷涌而去,天使们并没有攻击主道右侧的人类,然而一些软弱的大臣仍然吓得两股战战,抱头瑟缩倒在地面。 属于血源之力的屏障轻巧地施展开来,贾思敏扬眉,甚至很有闲心地指点,对,小真,就是这样。你将血源之力再凝聚的厚一些,这样祈祷之力都会反射回去hellip;hellip;rdquo; 剔透的血色能量在青年的掌中随心释放。 双方力量撞击产生风暴的瞬间,几道银色的鬼魅身影呼啸着冒了出来。这些半机械人们守护在戚真身边,形成一个包围的圈,像是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 贾思敏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切尔茜,满身紫色的女孩冷冰冰地瞪了她一眼,你别误会了!我是担心小真!rdquo; 半机械人们将残存的祈祷之力尽数挥扫了回去。对话中,又有无数身穿盔甲的人类鱼贯而入,他们整齐有序地举立着盾牌,像是将要肃清整个殿堂。为首的士兵朝努middot;阿音和伊莫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努middot;阿音颔首的瞬间,军队坚决地伫立在戚真和贾思敏的面前,举起盾牌抵御着天使的攻击! 士兵长对于伊莫金的眼色不为所动,姿态坚定。 处在台阶上的礼官没有经历过这样特别的婚礼,年迈的礼官吓得落荒而逃。一些充数的礼童在逃跑的瞬间还不忘捡几根羽毛揣在怀里,殿堂内一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伊莫金见状神色一变,凌厉地向努middot;阿音问道,你什么意思?rdquo; 她出手如电,说话的瞬间张手成爪,朝少年的心脏袭去。努middot;阿音眸光一瞥,懒洋洋地抓住她的手臂,随意地将其一甩,语声轻慢。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rdquo; 你当我没有料到么?rdquo; 你就算料到了又能怎样?你以为你站在这里举行婚礼是因为什么?场面戏谁都会做,你有后手,没有关系。不过是些其他城市的城主,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rdquo; -- 第80页 你故意刺杀切尔茜,让我认为她自愿归顺了你。rdquo;女人声音冰冷,犹如淬了蛇毒的匕首。 没错,rdquo;努middot;阿音忽而换了种声音,那是位年轻天族的声音,仅存于两人脑海的深处,伊莫金,你真当圣遗物和欺瞒的手段一次次都是有用的吗?你真当自己是永远不会跌倒的吗?rdquo; 缀满了礼花的台阶之上,骤然爆发出了刺目的白光。白光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涤荡着周身所有的生命,包括浅声吟唱的天族。 呵呵。rdquo;伊莫金讥讽地笑着,她身后残缺的翅膀被努middot;阿音一把扯断。她似乎并不在意翅膀的存在,她咆哮着驱动着体内的力量,跌倒了又能怎样呢?我还不是依靠自己重新爬起来了!而你,努middot;阿音,你始终是我手下的败将。你看,你排出这场闹剧就是你还没爬起来的象征!你还在意mdash;mdash;rdquo; 她一把扯开碍事的婚纱,她的小腿上、腹部,有着一个个被圣遗物侵蚀的黑洞。她肆意大笑着,单手抚摸上少年阴鸷的眉眼,语音轻柔,而我,早已更上一层,将圣物和我自己融为一体了。rdquo; 殿内忽而掠过一声沉重的叹息。 伊莫金说完,甩下身边的少年,她裹挟着万钧之力,残暴地朝贾思敏的方向瞬移而来! 贾思敏脸色骤变,抬手尽数的血源之力便在周身凝结为实体。伊莫金阴狠的脸庞乍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又朝她身边的戚真呼去mdash;mdash;几道错乱的光线疾速闪过,是切尔茜奋力扑在了戚真的身前,而血源之力反复洞穿了伊莫金。 贾思敏没有留任何后手,她不想再听伊莫金的任何一句话语。她洞穿伊莫金的力量皆是凝实的源血,这种浓缩过后的血源之力可与任何圣物相匹。 人欠的债,是要还的啊。rdquo;她轻轻一挥手,细密的血丝从洞穿伊莫金身体的血鞭中绽开了鲜红的荆棘,将女人的肉体彻底吸干绞碎。 女人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究失去了所有的能量。 一切尘埃落定。 台阶上方,乌娜将自己的兄长护在了魂予张开的结界之下。另一厢,奥斯维德笑眯眯地将利兰达挟制在了自己的身边,不允许他轻举妄动。 老师,rdquo;利兰达温文尔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些无奈的神色,您想的太多了,一切我自有分寸。rdquo; 自有分寸还会跑去成为别人的jin脔?我都嫌丢人。rdquo;奥斯维德轻轻睨了他一眼。 不,是她让我看清了天族。rdquo; 是她让我下定决心离开那片脏污之地,带领族人去别处谋生。是她让我看见了世间百态、芸芸众生,仅此而已。rdquo;利兰达低声笑了笑,湛蓝色的眼眸里漾出些许温柔的波纹,那不是些丢人的记忆,无论是她替我想到能够净化心灵的梦魔还是其他hellip;hellip;时不我待,晚了就是晚了。rdquo; 琉克西娅,她很好,这便够了。rdquo; 德博拉听闻自家大神官这样一席话,幽幽地叹了口气。奥斯维德没有再说什么,他舒展了一下眉头,指尖一扫破开了伊莫金残存的禁制。 是我多此一举了。rdquo; 乱作一团的殿堂内,切尔茜奄奄一息地倒在戚真面前。清冷的青年蹲下身,已经转变为血色的瞳仁专注地凝望着眼前娇小的女孩。 你想活下去么?rdquo;他这样问道。 稚嫩的脸庞扯出一个痛极的笑意,女孩竭力想要摇摇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她吃力地瞧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身体更加靠近一些。 不,人类就很好。哪怕诅、诅咒hellip;hellip;啊,原来还是hellip;hellip;真、真的比较hellip;hellip;rdquo; 女孩缓缓合上双眼,再也没了声息。 出人意料的是,切尔茜倒下,第一个狂奔而至的是多卡斯的子嗣。在伊莫金驱动体内圣物的瞬间,是奥斯维德保住了这群人类。 年轻的皇子脸色苍白,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切尔茜的尸体,朝戚真和贾思敏鞠了个躬后踉跄地离开。 切尔茜家族的女性世代背负着长不大的诅咒,她们稚嫩的身躯诞下后代何其艰难。并不是每一位生在切尔茜家族的女性都能所遇良人,他们的历史中,不乏出过几位出名的恋童癖者,切尔茜的父亲就是其一。 劫后余生,每个人都该有各自的成长。 贾思敏并没有打扰戚真和切尔茜的对话,戚真能出所言,多半是曾经喜欢琢磨人心的习惯又犯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戚真给了她,她也要给他。 她掠过伊莫金粉碎成齑的尸体,轻盈地走至努middot;阿音面前,然后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揉了揉少年的面颊。 虽然你活得比我更加长远,不过在血族,我的辈分还是大于你。rdquo;贾思敏笑笑,殷红色的瞳仁里尽是了然,大陆的格局已经重新改变,不会再有什么禁忌不禁忌的了,愚弄我的罪过我既往不咎。尽管你编排的剧本很差,给了大家一堆烂摊子,不过血族随时欢迎你。rdquo; 当然,乌娜也是。rdquo;触及立在少年身旁温暖如夏的明媚少女,贾思敏温和地补充了上去。 hellip;hellip; 风波过后的歌罗西城迅速进入了政权交替的正轨,有了努middot;阿音的周旋和帮助,一些投身伊莫金的叛徒悉数被斩于努赫密斯神殿的势力下。 -- 第81页 据说年轻的君王正和努middot;阿音探讨着将冥神殿改名变为国教的事务。 伊莫金手下残存的天族正挖心掏肺绞尽脑汁地与血族商讨着关于利用玫利乌汀的资源来维持浮空岛能量的合作,不过议会的长老们对此并不怎么领情。 原本在中央学院和贾思敏有过争执的少女,奈莉,在得知贾思敏的真实身份后,满脸通红地向她道歉。并且表示自己会作为中央学院的代表,好好锉磨新进的血族。至于赛尔法尼校长,见到有了伴侣成天不务正业的女王,他只得露出一个叹息的笑容,继续自己的职务,尽力庇护每一位后代。 贾思敏和戚真在玫利乌汀并没有停留太久,这个世界很大,她想在有限的时间内陪戚真多走几个地方,多看一些风景。 hellip;hellip; 两年后,矮人的聚集地内。 一个个瞪着双眼面色不善的矮人搬着矿铁匆匆地从甬道中走过,灼热的熔炉内翻滚着烧红的液体,少女好奇地想要走近一些,却被身后的青年捉住了手腕。 琉克西娅,小心一点。rdquo;青年无奈地看着她。 知道啦。rdquo;少女朝他吐了吐舌尖,无辜地眨眨眼,小真,矮人锻造的刀和你原来世界的相比,差距大吗?rdquo; 双方侧重点不同,rdquo;戚真沉吟了一下,淡声道,我原来的世界锻刀比较侧重于锋锐和斩击的利度。矮人所铸的刀,更趋于纹路上的精致和整体线条的完美,两者各有千秋。rdquo; 贾思敏唔了一声,忽然像变戏法似的从掌中幻化出一把刀来。刀是实体,并非血源之力化成。她歪着脑袋看着他,蓦地蹭到了青年的面前,那你看看这一把呢?rdquo; 戚真接过少女递来的刀,垂眸细细打量。刀长三尺,形似雁翎,刀身弧度流利,挥斥间刀尖自有锋芒含而不露。刀有反刃,柄处的纹路与他原来那把十分相似,不过更为精致细密。 青年眉眼淡淡,让人捉摸不出情绪。这两年来戚真的气质越发清冷,他的所言所行、举手投足间自是风华隽永,像是流水无痕的皎皎华月,疏淡得叫人抓不住任何痕迹。 也只有在那些时候,戚真动情的声音、难见的疏懒之态,才让贾思敏觉得,他们是完全互相属于彼此的。 是把好刀。rdquo;戚真颔首,下意识去看她。琉克西娅似乎又在走神,他想。也不知道她想到了哪里,娇艳的面容透着鲜妍的粉,连带着耳朵尖都敏感了起来。他弯了下唇角,伸手去揉她松软的发丝,少女像是惊到了似的蓦地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几步。 琉克西娅,你又在想什么?rdquo; 哎,rdquo;少女有些为难地撇头,我在想你喜不喜欢这把刀啊,还有刀鞘hellip;hellip;rdquo; 戚真轻笑一声,不去揭穿她。这两年琉克西娅总是会不断地给予他惊喜,像是要在他生命中多留下点什么。他再次接过少女递给他的刀鞘,鞘身保持了刀的完美水准,只是在末端多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琉克西娅:)rdquo;。 青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他将刀收好,放在身侧,伸手揽住了还在神游天外的少女。 我很喜欢。rdquo;他将她搂入怀中,挠了挠她细嫩的下巴,据说矮人除了会锻刀,还会酿酒。琉克西娅,要不要去试试矮人的禁果酒?rdquo; 禁果酒,顾名思义,只适合恋人饮用的调情之酒。 贾思敏有些懵然地眨了眨眼,迷茫道,禁果酒hellip;hellip;小真你什么时候学坏了?rdquo; 跟你学的。rdquo;青年不再逗她,将她一把抱起,缓缓返回旅店。 hellip;hellip;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在一个熟睡的白日。 小梨涡很小心地唤醒了贾思敏。 她看着怀中年幼的女儿和熟睡的戚真,轻轻在各自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转眼间消失不见。 在她气息消失的瞬间,青年蓦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怀中软软一小只的女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银发。 他们的后代和琉克西娅长得很像,这样很好。 似乎是察觉到周身的氛围有些不对,稚嫩的孩子嘟囔着揉了揉双眼,模糊地问着自己的父亲,妈妈呢?rdquo; 妈妈啊,rdquo;青年淡笑了一下,妈妈去给你捉小狐狸了。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人欠的稿,是要还的啊:) 真middot;氪圣物玩家伊莫金表示:这垃圾游戏体验感极差! 谢谢各位给我丢的地雷和营养液!新的故事是神君x神君的器灵,不喜欢仙侠的小可爱们可以等第五个故事,再次谢谢订阅和留言! 第43章仙君他有恋物癖1 是夜, 寒蝉凄切。 夜凉如水, 浓厚的雾霭如烟如纱般飘漾在树林枝桠之间,偶有月光刺穿云雾,泥泞的小路若隐若现,曲折不堪。两旁的枯枝败木犹如发出桀桀怪笑,肆意曲折的身躯仿佛将要刺破苍穹。 不时有尖锐的叫声像一只巨大的手悄然扼住心脏的跳动,鲜活、碎裂、阴湿, 令人毛骨悚然。 眼前是一片灰败色, 周围混沌一片,带着些许腥臭腐烂的气息。呼吸停顿间只看得见荧荧鬼火在空中追逐着什么, 转瞬即逝。 哗啦。 -- 第82页 忽有白光一闪,伴随着清肃的啸声,一只由云雾凝结的小兽, 在挤满枝杈的半空中划出一条流利的弧线。它穿过凛凛朔风,渡鬼气、踏锐刺, 终于在一盏雪白的的灯笼上停了下来。 灯纸淡白, 上面勾绘着千丝万缕的红线, 似是描绘了人间极乐。一尾曼珠沙华,格外醉人幽美,在凡间乐事中开得分外妖娆,仿佛散发着馥郁香气。 云兽毫无声息地落在纸灯上, 一根苍白有力的手指,在鬼气森然的夜里,轻轻递了过来。那小兽敛身低头, 落在干净的掌心,呜咽着蹭了蹭他的指腹。又有另一只手伸过来,柔和地抚了抚它的脑袋,姿态轻缓,带着尘世之外的轻灵优雅。 要来了,是吗?rdquo; 几声低低的轻笑,萦绕在杀机沉沉的树林之间。另有一人,却似在不满,他的语气漠然,带着浸人的寒意,别碰我的吞云兽。rdquo; 远方隐有一队飘渺的身影穿雾破云而来,在海潮般的云雾翻滚中悄无声息地前进着,来者似乎十分心急,个个身形轻快,衣带飘诀。 如霜雪般冻人的黑衣神君挥开一道庞大的迷障,那群急切的身影瞬间迷失在诡异的林间。旁侧的白衣神君轻轻叹息了一句,清夜,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差。rdquo; 不及你的品味。rdquo;名唤清夜的神君睨了眼同侧之人掌中的纸灯,他墨黑的衣角流水般泻在风里。忽有微凉的清风拂过,带过几缕泼洒的发丝,黑衣神君蓦然消失不见。 不远处,炼狱鬼池。 清明的月光争先恐后地挤满这鬼魅树林中偶尔空出的一方天地,生怕拂照不能。幽远深邃的潭间,不断冒着汹涌的气泡和透明的残肢。那些魂魄嘶吼着、争簇着,一个个皆想要踏出这片泥沼。 一双纤白的手,猝然从潭中撑了起来。那双手似乎并不畏惧身边魂魄的啃咬,手主人努力地想要脱身于泥潭。几张狰狞的脸,却在手的周围如闪电般破水而出,带着沟壑嶙峋般的森骨寒意,狠命地想要将其拖拽下去。 小梨涡!你出来! 贾思敏快速运转着灵力,不断将周身的残魂拍开。她边动作着边汲取着原主的记忆,脑中所及之处皆是与魂魄厮杀的片段,并没有额外有效的信息。 这个世界的灵导呢? 小梨涡哭丧着脸,她在贾思敏的丹田处检查了好几番,终于得出了一个不那么好的结论。 老、老大,这个世界的灵导好像被原主给吞了! 贾思敏:hellip;hellip; 在潭中搏杀的贾思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幽幽道:你说我是不是五行缺水,所以碰上水准没好事? 始终沉默不语的琉克西娅也冒了出来,她冷静地分析道:这些魂魄是杀不光的,他们的再生能力很强。如果想要脱身,依我看hellip;hellip;你需得把这些鬼魂都给吸收了。 贾思敏心累之余不免生出几分自娱自乐的心思,她嘶了一口,突然乐声道:小梨涡的本体是郁夷养的一株梨花,那琉克西娅你的本体又是什么呢?还有这个世界被吞的那位灵导。 琉克西娅:hellip;hellip;我是什么并不重要。被吞的那位本性活络,说是被原主吞噬,我看自身逃逸的可能性更大些。 小梨涡瞪大双眼,猛地出声:我看你就是跟我不对盘! 丹田两道声音一道活泼一道冷淡,倒是给贾思敏吸收整个潭内的魂魄增添了不少乐趣。 她缓缓闭上双目,磅礴的雾气自她周身氤氲而开。那些空洞的眼窟、嘶叫的煞鬼、挣扎的肢体,一切在她丹田的运气之下化成茫茫一片恍若实质的魂魄之水,逐渐被她的躯体吸收。 一簇莹莹白芒骤然自她身上亮起,那道光柱清润透彻,带着凉淡的凄寒之意。 无数鬼魂的狂嗥回荡在整个死气沉沉的林间,连姿态鬼畜的树木似都颤了一颤。那些凄厉的叫声渐渐化为空灵的吟唱,在贾思敏周围形成一个席卷的狂澜,连绵不绝地卷噬着潭中所有的死物。 贾思敏只觉丹田充沛得几乎将要爆炸,灵力就在失控的边缘,她怎么做都没有最好的对策。她冷静地一点点分流着体内暴虐的力量,小心地控制其中消化。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几道漆黑的冰棱横空而来,那些冰柱裹挟着风雪,忽而向她的位置猛袭而来! 鬼魂的吟唱倏然停止,连氤氲成形的魂魄之水都有重新散开的趋势。贾思敏眉尖一蹙,顿时强自按下灵力的暴走,挥手间几只哀嚎的魂魄便被她丢了出去! 龇牙咧嘴的魂魄悻悻地将飞驰而来的冰柱尽数绞碎,他们古怪的身躯渐渐被风雪凝结成冰,随即迅速地化为散逸的气流。 黑衣神君踏风而来。 他的面容苍凉沉郁,漆黑的眼眸深如子夜,里面仿佛凝结着难以融化的坚冰。他缓缓抬起手臂,似要将潭中的少女剿杀在场。 清夜!rdquo;远处倏尔响起一道清润的呼喊,这道声音极为轻灵,如同天界最干净的朗风,涤清了不少森然的鬼气。 清夜,她已顺应天地化为人形,你万万不可mdash;mdash;rdquo; 闭嘴。rdquo;巨大的冰障陡然矗立出现在空中,阻挡了年轻神君的道路。白衣神君急急停下了步伐,摸了摸差点撞上冰障的鼻尖。 哎呀,真是乱来。rdquo;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挥袖间抛出了几股细细的红线。这些红线看起来和灯笼上的线络并无不同,朱红的线丝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锋利光芒,显然是上好的杀器。 -- 第83页 我可真不想和这位脾气差劲的龙君打架啊。rdquo;他扶了扶额,收起了云清风淡的模样。莹润的十指缠绕上庞大复杂的红线,一道道丝线仿佛具有生命般绞上了冰障的边缘。 hellip;hellip; 凄清的深潭内,潭水在神君漆黑的风雪中一寸寸结为了冰,速度之快几要将潭中的少女冻结当场。 贾思敏用最为迅疾的效率兀自吸收完了所有的魂魄,这些魂魄在她的丹田处厮杀啃咬着,她抬眸,瞥了面前的神君一眼,跌跌撞撞地碎冰而出。 无数黑色的冰棱仍在向她发出凶猛的攻击,贾思敏吐出几口鲜血,半跪在地不甚熟练地操控着魂魄前去抵挡。 一些细小的冰晶割碎了她的肌肤,她感到思维有些昏沉,仿佛即将陨灭在地。 哧啦-- 庞大的冰障骤然被丝丝缕缕的红线绞碎,白衣神君破冰而出!他挥了挥身侧的冰晶,念动真言,率先动用法术将潭边的少女送了出去,随即立刻抵挡起黑衣神君的凶猛攻击。 淮尘,你想与我为敌么?rdquo;黑衣神君的眼眸古井无波,恍若魂魄早已散在九霄之外,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rdquo; 我知道你想找回瞬华的灵魂,只是瞬华到底是器灵!冥女已诞,你不该搅合天地之力!rdquo;淮尘气急败坏地大叫,手忙脚乱地抵御着狂暴的大雪,你想毁灭炼狱鬼池么?快把雪收起来!rdquo; 神君淮尘,在天界专司凡间姻缘,他的口碑极好,连天帝都对他轻灵雅致的姿态颇为赞赏。这位心境极好的神君,也只有在碰上蛮不讲理的龙君清夜时,常被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 冥女诞了又能如何,rdquo;清夜兀自笑笑,露出一个凉寒的笑容,她既是吸收万千鬼魂所诞,那我便撕开她的魂魄,里面总能找到瞬华。rdquo; hellip;hellip; 冥界的空气一如既往带着低低的呜咽,初听时觉得悚然,听久了倒也只觉催眠。 蜇声正苦,恰是幽夜。贾思敏蓦地睁开了双眼,略为疲惫地支着额头起身。 一众侍女低眉顺眼地上前,青白的脸上尤带着死气。她们恭敬地立在床边,见贾思敏淡淡瞥来,僵硬的娇躯齐齐矮了矮,恭迎冥女降临。rdquo; 冥女?rdquo;贾思敏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间极为精美的宫殿。殿内寒玉作壁、玛瑙铺地,金炉袅袅生烟,燃的乃是上好的伽罗,软塌珍玩等皆不是凡品,透着上好的色泽。不过殿内的摆设极其有意思mdash;mdash;屏风上绘了吊着口舌的白无常,花瓶上拟了脸皮衰老犹如厉鬼的孟婆hellip;hellip;当真很有自黑的风范。 一位侍女向前鞠身解释道,您有所不知,冥女万年只得一位,素来诞于炼狱鬼池。您的地位仅次于冥君之下。rdquo; 我等理当在炼狱鬼池接应冥女,然则清夜神君与淮尘神君蒙蔽了我等的感知。说来惭愧,我等不敌二位神君,还请冥女责罚。rdquo;另一位侍女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补充。 贾思敏挥了挥手,指尖点在眉心,不妨事,我与清夜神君方有交手,不敌也在情理之中。rdquo; 您hellip;hellip;rdquo;为首的侍女看起来有些踌躇,生怕贾思敏一个不高兴就会暴走。能爬出炼狱鬼池的皆不是好惹的货色,历代冥女性格暴戾的不在少数。 侍女小声地措辞,您灵力有损,还需调养。然冥女诞世,须得上达天界报告名册,至于谒见冥君hellip;hellip;冥君方才来看过您,让您先调理身子。rdquo; 我在炼狱鬼池万年,早已记不清人世。rdquo;贾思敏握着如轻云般柔软的薄被,漫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当下世间的情况?rdquo; 在侍女缓慢清晰的阐述中,贾思敏对这个世界有了基本的了解。 这个世界分天、凡、地三界,天界以天帝为尊,凡间以人皇为命,地界则还分冥、妖、魔三界。 如今世间太平,除了妖魔两界蠢蠢欲动,冥界素来与天界互通往来,彼此相互扶持。 这一代的冥君名唤殊和,据说殊和冥君在即位前与清夜神君有些龃龉,这梁子原本结得挺大,冥界差点反叛,不知为何在天帝的调解下没了声息。 想来清夜神君昨日剿杀您,也许是因着冥君hellip;hellip;rdquo;冥界与其他几界不同,这方冥君庇护的土地上有谶言的规矩,所有鬼魂不得口言谎话或是语带欺瞒,不然自有因果降临。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rdquo;贾思敏淡淡看了眼为首的侍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rdquo; 奴婢名唤容双。rdquo; 容双啊,rdquo;贾思敏颔首,待我身体好些,我便上达天界交付名册。rdquo; 一众侍女轻手轻脚地离开,贾思敏眯眼望着她们的背影,脑中不断变幻着种种想法。 她体内暴戾的灵力已经被人重新疏导过,想来是冥君的手笔。哪怕进行了梳理,她的身体依旧因为那位清夜神君强横的攻击而十分虚乏。 还有这具身体的名字hellip;hellip;虽然Jas.mine音译过来的名字十分正常,她该庆幸人类时候的自己不是唤做伊莫金那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名字么? 一道森冷的火焰倏尔在她的丹田处冒了出来,那股幽兰的火焰犹带着些许迷茫,她的声音十分纯然,是瞬华么?rdquo; -- 第84页 瞬华?rdquo; 啊,我是你第六尾的力量,不过沿用了你原来的名字。狐妖瞬华,一瞬之华,你难道不是本尊吗?莫非又是什么劳什子的灵导?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照例评论v章有红包掉落,爱大家么么哒! 第44章仙君他有恋物癖2 在前几个世界中, 小梨涡和琉克西娅一贯采取了避免提及她本名的措施。 贾思敏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待她八尾力量尽数恢复,重历九尾天劫之时,回归本名是迟早的事。 这厢原主刚一出声,小梨涡就急急忙忙打断了对方:老大,你找回力量的方式通俗点来说是郁夷混淆了天道的力量在帮你作弊,提及名字可能会引起天道和白豫游那边的关注, 所以我和琉克西娅从来都没hellip;hellip; 没关系, 贾思敏在心中说道,我明白。 听闻这一来一回的解释, 原主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道空幽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贾思敏的脑海中,少女的眼神纯粹干净、犀利无波。 我对人世并无怀念,若非你生出了意外, 我也不会产生灵智。rdquo;少女若隐若无地勾了勾唇角,至于你们说的灵导, 她当时想吞食我的力量化为自身修炼所用, 我就将其剿灭了一部分, 没想到她尚存着一口气逃逸了。rdquo; 辛苦了,rdquo;贾思敏幽幽地叹了口气,朝脑海中的少女说道,归根结底, 还是当年的我心性不到家。如今我尚没有取回八尾的力量,并不记得和郁夷发生了什么,想来是我hellip;hellip;rdquo; 不, 瞬华。rdquo;少女打断了她,伸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这并不是坏事,你不要责怪自己。你素来清修,几乎没有出世历练,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一切都是既定的。rdquo; 我族向来容易产生情愫hellip;hellip;我在炼狱鬼池浮沉了万年,前尘早已铭记不得。如果不是你把我重新唤醒,我大概真的会化为这一代冥女的力量吧。rdquo; 你有何心愿需要我帮你了却吗?rdquo;面对少女的自述,贾思敏十分愧疚。 这些力量已经产生了自我的思想,可她还是得抹灭她们,将她们重新收回。 心愿?呵呵hellip;hellip;rdquo;少女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那样空灵,像是昙花悄然绽放的夜,纯粹而又剔透,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新回归于你。rdquo; 贾思敏眉尖微蹙,安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至于清夜,也许我刚落入炼狱鬼池时还有他想,不过沉浮了万年之久,听惯了那些鬼魂的嚎叫hellip;hellip;我早就没有了本我。rdquo; 鬼池之中既有罪大恶极之人,也有痴而不得之人,大家是些苦生的人。初听时觉得好笑不值,后来再是味回苦涩,然后就被锉磨的心绪全无。这些万般的苦聚集在一起,造就了炼狱鬼池,大家早已产生了共情。rdquo; 听着那些爱恨恩仇,我时常在想,既然世间自有轮回,生生世世一报还一报,为何还会产生出这么多新的恩怨呢?rdquo; 天道固然就是正确的吗?执念固然就是错误的吗?大道万千,你又怎么知道你走在怎样的一条路上呢?rdquo;少女盈然而立,动用幽冥之力需要极为通透的神思,瞬华,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否定自己,包括否定当初的你自己。rdquo; 没有人会一直正确,世间现有的法则也不过是蒙初之时前人所创。每一个生命都有不同的轨迹,你也可以创造独属于你的轨迹,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rdquo; 你须得前行,一直前行,哪怕终点即是末路。rdquo;少女倏尔重新化为幽兰色的火焰,猛地扎进了她的丹田之中,我没有他求,清夜的执念就拜托你了hellip;hellip;这是我唯一留在世间的罪。rdquo; 奢冷的宫殿中,瞬华的眼中有两道幽深的火焰一闪而逝,逐渐化为点点莹光。她移步窗边,眺望着远处起伏的宫殿,眉间仿佛若有所思。 面对瞬华的变化,小梨涡有些踌躇:老大,你用回本名真的好吗? 瞬华:没什么不好的,既来之则安之。放心,我不会牵扯到郁夷,虽然他好像已经被查水表了。至于白豫游,我期待他的到来。 小梨涡:原来老大你发现了啊hellip;hellip; 瞬华:末世世界我还是人类状态,并不知晓。至于戚真,他身上的气息我曾以为是他从武侠世界穿越过来所致hellip;hellip;真正让我有所感觉的,还是原主的记忆吧。清夜身上hellip;hellip;也有天地规则的气息,和郁夷的一模一样。 小梨涡:所以老大你打算攻略清夜吗? 瞬华笑笑:为什么不呢? 小梨涡:可是当前清夜对你的好感度是-50,你要知道当初伊莫金对你的好感度也不过是-80hellip;hellip; 瞬华:无碍,我们慢慢来。 她调动了一下关于原主的记忆,乳白色的迷障间,她略过层层魂魄的哀嚎,终于在最底下揪出了属于神君清夜的年少脸庞。 她对他没有多少好感,不过是对待陌客的态度。但一想到他有可能是被查水表的郁夷,心中又不免有些玩味起来。 hellip;hellip; 神君清夜早在六千岁的时候,就已经显出了不讨喜的本质。 -- 第85页 六千岁在天界来说,堪堪到了束发的年龄。 不少神君会在六千岁时借此机会为自家天赋上佳的少君大办宴席,邀请八荒好友和天界各方具有赫赫威名的帝君。这不仅是给年轻神族一个扬名的机会,更是方便让过路的帝君勘查考验子嗣的心性,好准备拜师等诸多事宜。 清夜神君六千岁的筵席,绝对称不上冷清。 年幼的少君抱着剑,稚冷的面容一片霜雪,冻得一众前来嘘寒问暖的神族皆噤了声。连主持大局的天帝都只能尴尬地笑笑,清夜少君年幼失父,心绪还有诸多不稳,望各位多加体恤。rdquo; 天帝出马,面子总还是要给的。各位到场的神族哪个不是人精,场面只沉默了一瞬间,就再次流水无痕地交谈了起来。从雪离帝君的陨灭到岁晚神女放浪形骸的作风,不少神族小啜一口酒水,惋惜地看着少君清夜mdash;mdash;这位少君的年纪才这般小,便有了此番遭遇,想必未来修炼的道路也会坎坷一些。 面对天帝的补偿示好和诸位神族的恻隐怜悯,少君清夜冷笑一声,拒绝了所有帝君送来的玉牒。他递了下届剿灭魔族的文书,从此独身混迹在战场上,凭借厮杀的经验将霜雪之力修炼得大开大阖,威力比起历代龙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夜初加入战部时,还有不少将领疼惜他的经历mdash;mdash;清夜少君的母亲岁晚神女为人浪荡,与其父和离后,不断周旋于年轻的神君之中,过得滋润餮满。而他的父亲,则在参与剿灭魔族残党的战事中,不幸陨灭了。 那是春和明媚的一日,稚嫩的少君们尚在书院上课。开敞的庭院间种植了纷繁的青杉巨木,日光葳蕤,荡漾着蓬勃清凉的绿意。 有不少疏懒的少君已在先生的授课下昏昏欲睡,清夜持着书册,表面一副肃冷专注的模样,实则早在心中悄然拟起了新练的剑术。 阳光散漫,在木制回廊上落下点点跳跃的金光。空中忽而有几团浮云极快地飘下,将昏聩的气氛一扫而空,涤开几分铁血肃杀的腥味。 疾速的云雾随着浴满鲜血的神官落地悠然消散在风中,神官脸色斥满异样的苍白,带着犹疑的态度,他踉跄地跪在清夜身前,颤抖着将瞬华剑递给了尚还嫩弱的少君。 那是原主第一次见到清夜。 瞬华剑由历代继承了霜雪一脉的龙君所持,染血无数。本该是柄饮血无算斥满煞气的神兵,因这一脉的龙君历来性情清冷,常用积雪擦拭,久而久之倒也产生了灵性。 落在清夜手中的瞬华已经侍奉过了三代龙君,她看待清夜更像是看待自己的孩子。她陪他踽踽独行,陪他看遍三千景象人情冷暖,更陪着他经历了无数生死关头。因此清夜对于这柄神兵分外执着,仿佛这是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父神陨灭,祭礼上,不管怎么着该表个态度的岁晚神女翩翩来迟。她的容姿妖娆,衣衫尚还不整。她就那么穿着透薄的纱裙,带着浓郁的靡丽气息,轻轻挑起了自家儿子的下巴。 风韵惑人的神女勾着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庞左看右看,红唇微启。 你啊,和你那死人脸的父亲一样,都不会讨我的欢喜。rdquo; 稚冷的少君当即出鞘,瞬华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刀光,随即切断了妖娆神女鬓边的一簇发丝。 你可以走了,rdquo;清夜漆黑的眼眸里净是凉寒之意,明明还是个束发之际的少君,却已然有了果决的态度,从此之后,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rdquo; 岁晚神女诧异地瞥了手下的亲子一眼,随即大笑着离去。离开的时候,她那华美的车架旁还有几位俊美的男仙正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自此以后,少君清夜彻底踏上了一条凛然执拗的不归路。 至于瞬华剑的遗失泯灭,更是将他逼进了绝境。 hellip;hellip; 瞬华自远久的记忆中退了出来。 她的怀中倏尔拱进了一只绵软的小兽,小兽通体全白,像是由云雾凝结而成。它嗷呜地咬着她的衣带,亲昵地蹭着她的肌肤,仿佛极为怀念她的气息。 吞云兽?rdquo;瞬华刚刚扒拉过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眼前小兽的来历。说来好笑,清夜的性格当真没什么情趣,连养在身边的吞云兽也只是干巴巴地唤作吞云,毫无半点新意。 这约莫也是岁晚神女离开的原因吧。 天天在家对着两个不解风情的冰碴子脸hellip;hellip;她在心里默默给岁晚点了根蜡烛。 虽然这位神女做得着实过分,不过想想这位神女在家中夫君不理儿子冷漠的画面hellip;hellip;原主曾也是雪离帝君的佩剑,自然知道岁晚发生了什么。 雪离帝君素来寡欲清心,平生多在琢磨剑术。至于岁晚神女,不过是长辈自小定下的姻缘罢了。 双方谁也没有拒绝这场婚事,于是便成了mdash;mdash;岁晚神女以为自己极尽妖娆的姿态可以蛊惑这位冷清帝君的心,她不是没有妥协过,只是没有任何用处。 她闹事、她迁就、她极尽婉转,依然没有得来雪离帝君半点的真心。 真正逼疯岁晚神女的是她怀孕期间,正是女子敏感容易猜测的阶段,雪离帝君却全然不得其中的要领,依旧是一副冰冷若雪的姿态。 岁晚在诞下清夜的百年后便想通了,她本就是为自己而活的那一挂神族,她可以委曲求全一时,但不会保持一世。她主动提出了和离,将长得与雪离帝君极为相似的清夜也抛弃在了那里,用她的话来说,她看见那两张脸就膈应。 -- 第86页 瞬华倒没想解决这对母子之间的死结什么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可没有耐心。她有兴趣思索一番,不过是曾经受戚真的影响久了,习以为常了而已。 每个世界时间的流速都不同,按照戚真的性格,他应该很适合带女儿吧? 瞬华兀自笑了笑。 她举起手中的绵软小兽,挠了挠它的脑袋,你啊,天天就知道吃云,是冥界会哭的云比较好吃么?也不怕清夜过来捉你。rdquo; 小兽又撒娇似地拱了拱屁股。 我带你上天界去找清夜好不好?到时候我们打起来,你可要帮我。rdquo;瞬华朝小兽眨眨眼,重新感受了一xia体内的灵力,她的身体仍然十分虚乏。 大抵是有了前两个世界的经验,她忽然玩心大起。 好感度-50么?她倒要看看是个怎样惨烈的状况。 刚好hellip;hellip;她也很久没有动用过本身的灵力了。 第45章仙君他有恋物癖3 湖光寂寂, 水色清透。 偌大的湖泊大半岸被碎石块错落有致地包围着, 冰凉的雪水顺着山脊蜿蜒而下,与一眼喷涌的热泉交汇,氤氲出缭绕不绝的雾霭。 水面上莲枝蔓蔓,大片雪莲静省着,端出一副不染纤尘的姿态。偶有六出飞花落,轻柔细密地拂在皎白的莲瓣上, 远远望去, 竟像撒满了闪烁的星屑,在天光下熠熠生辉。 湖中, 一块巨大的玉坻静静地卧在水面。坻上殿阁浑然天成,呈回廊结构,檐下有半透明的鲛纱随风轻扬, 偶尔掀得一角,但见里头布局清贵雅练, 不似常人所居。 一抔雪压弯了枝头, 细雪簌簌而落, 露出里头冻得新鲜的赤瓣。四周极静,不闻鸟兽之音,仿佛所有生灵都在此处绝了迹。 清夜,rdquo;素白的衣袖行云流水般悠悠落在木廊上, 年轻的神君赤着脚,手中拎着一壶碧色的酒,听闻今日冥女上达天界交付了名册, 领受了玉牒。牒上的名字乃是瞬华。rdquo; 你不好奇么?rdquo;淮尘随意地将酒液灌入喉中,他优雅地仰着颈项,单手微支着地面,颇显出一副玉山倾颓的气势来。 呵呵,rdquo;黑衣神君冷笑一声,头也不抬,你现在知道跟我逼逼这玩意儿,早在我剿杀她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她送出去?我不提也罢,淮尘,你真当我不敢拿捏你如何?rdquo; 你戾气那么重做什么,我不过是说说罢了,rdquo;淮尘不善地瞥了他一眼,像往常一样回个lsquo;关我屁事rsquo;不就得了。rdquo; 关你屁事。rdquo; hellip;hellip;哦。rdquo;淮尘无动于衷.jpg。 白衣神君敛眉收袖,将空了的酒壶抱在怀中。他似乎身有倦意,很快便靠在廊柱边缘眯着眼瞌睡起来。 我知你与殊和冥君尚存龃龉,不过若是能够藉此打开心结,让你的剑技更进一步,倒也没什么不好。rdquo; 没那个必要。rdquo;清夜抱着刀,语气凉凉,再见一次,我必会杀了她。rdquo; 抹杀同族乃是大罪,清夜,你想成魔么?rdquo; 是神与魔,于我来说有何区别?不过都是天地规则下的一条狗。rdquo;清夜从玉质凉盒中取出用灵药浸泡了许久的绵云,蘸上早已从湖中打好的寒热双汇之水,轻拭刀身。 那刀长约半丈多,宽约一尺,形状极为彪悍,刃部始终散着丝丝冰冻之息。拭剑拭刀,乃是每一代霜雪之脉的龙君最喜爱做的事。哪怕瞬华早已不在,他手中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兵器。 绵云不够了,淮尘,你把我的吞云兽丢哪了?rdquo; 吞云?rdquo;白衣神君慢条斯理地阖了阖眼皮,你的脾气这般差,我可没敢丢你的吞云,约莫是掉在冥界哪处了吧。rdquo; hellip;hellip; 天界通往下界剿魔的西北大门边,瞬华抱着吞云兽,笑意盈盈地和守门的神官再次确认,清夜神君每天下界都会经过此处,是也不是?rdquo; 守门神官忙不迭地颔首,是的,约莫还有半刻钟,龙君就会出现。您若是hellip;hellip;rdquo; 一道漆黑的风雪猛然打断了神官的话语! 神官惊愕地回头,只见身前蓦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冰障,瞬间将他与新晋的冥女实实在在地隔离了开来。 透着一堵冰墙,瞬华柔和地冲他一笑,传音给他,我仰慕清夜神君许久,此举不过为了与神君相互切磋一番,一解心中之惑。你方才你什么也没看见,记住了吧?rdquo; 神官想起回首前见到气势汹汹二话不说杀过来的龙君,挠了挠头,觉得新晋的冥女说的有些不对,又没什么不对, 转眼间,浩瀚的冰雪已朝下界席卷而去,两道身影也变幻在了千里之外。 和龙君结交的都是些什么神族哪。rdquo;守门神官莫名其妙地嘀咕了几句,一个个看上去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真怕淮尘神君也变成那副古怪的模样。rdquo; 瞬华飞快地与清夜拉开了距离,在她觉得间隔与天界足够长远之后,她猝然挥出一众哀嚎的鬼魂,龇牙咧嘴的团团魂魄嘶吼着朝身后的神君冲了过去。 姿容明柔的神女身穿幽兰色的飘逸冰衫,随风摇曳的婀娜身姿显得很有冰清玉粹的超脱之感。尽管她明艳的长相不太适合这番打扮,不过在茫茫漆黑的雪暴中,一抹若隐若现的幽兰还是分外惹眼的。 -- 第87页 她逃,他便追。神君清夜不紧不慢地踏雪跟在神女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她下一步的举动。 管她准备了什么陷阱,自然她自动送上门来hellip;hellip; 清夜随手将哀嚎而来的煞鬼冻结在空气之中。 下界的风犹如海潮般汹涌翻滚,清夜迎着云浪,抬手间一把曳光凛冽的大刀出现。他刚想结出凶狠的法术将那位溜得极快的冥女兜住,冷不丁一抹白光乍现,径自糊在了他苍凉沉郁的面容上。 清夜:hellip;hellip;rdquo; 他伸出掌心将糊在脸上的吞云兽一把丢开,语气淡淡,叫人琢磨不出什么情绪。 吃里扒外的东西,回去再收拾你。rdquo; 吞云兽嗷地一声蹬开四肢转身回旋于云雾之中,张口便是几大口刺冷的浮云喷在黑衣神君的身前。 一汪幽深的潭水蓦地出现在清夜的脚下,其中伸出无数桀桀怪笑的乳白色手臂,仿佛随时要将他拖拽下去。 与此同时,几束带着点点凄凉之意的魂魄之水萦绕在他的周身。这种由万般鬼怪淬炼成的幽冥之水极具腐蚀性,只要稍稍触及到一点,立马会产生灵魂被撕咬的感觉。 清夜抬起苍白的手,四方厚实的冰障竖立在他的周身,任凭幽冥之水的反复冲刷却不为所动。他略带深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吞云兽,小兽在他漠然的视线下怂成一团。 嗷呜hellip;hellip;rdquo; 他掠过瑟瑟发抖的怂货,数根巨大的冰棱成五行之势从天而降,瞬息间将纤细的身影牢牢锁在其中。他漫然地踱步过去,眼中带着傲然的神色。 就在五根冰柱将要合拢将人粉身碎骨的千钧一发之间! 黑衣神君周身渐有明亮的白光璨起,紧紧地将他反锁在杀机四溢的阵法之中! 清夜蹙了下眉,这股阵列所用的灵力着实古怪,缥缈得令人难以捕捉,连他方才都没有察觉到hellip;hellip; 他无谓地勾了下唇角,这样也好,如果她死得太快,那也着实太没意思。 情况一时变得胶着,清夜有条不紊地破解着阵法,而被锁在五行冰柱间的瞬华则看起来命若悬丝。她虚弱地支撑着地面,好似不剩多时。 神君在我诞时便想将我诛杀,敢问神君这是因何?rdquo;幽兰的影子蓦然抬起头来,语声质问,如在泣血。 因何?rdquo;清夜似乎觉得她问的问题有些好笑,你用这样一张脸,觉得唤作瞬华我便不会杀你了么?rdquo; 脸?瞬华疑惑地眨眨眼,内心却兴味盎然mdash;mdash;看来这具身体的样貌别有渊源。 难道神君活了万年之久便是以貌取人?rdquo;瞬华嗤笑一声,又断断续续吐出几口血来,呵呵hellip;hellip;没想到神君是这般浅薄之人。rdquo; 浅薄与否并不重要。rdquo;清夜冷冷地笑了一下,有些东西,不是时隔万年跳下炼狱鬼池就能轻易了结的。rdquo; 属于狐妖一脉复杂的阵法在黑衣神君粗暴的攻击下逐渐飘摇欲坠,他踩着破碎的灵力,裹挟着霜雪而来,居高临下地伫立在瞬华的身前。 神族的样貌能变、魂魄能变,气息却是不会变的。rdquo;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话好说,漆黑的眼眸里净是一片肃杀之意。 感情您是属狗的吗?rdquo;在五根冰棱即将撞击抹碎瞬华的瞬间,她倏尔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珠紧盯着他,清冷的声音里是毫不留情的讥讽。 您这人可真没意思,枉我作戏了那么久。rdquo;她陡然消失于冰柱紧咬的关卡,鬼魅般出现于清夜的身后,感谢您在那日剿杀我,让我强行吸干了炼狱鬼池。rdquo; 如今我即代表着鬼池的意志,自有幽冥魂魄之力护体,若非您能瞬间将我打得魂飞魄散hellip;hellip;我还当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怎么,您想好如何杀我了么?rdquo; 她化为幽兰色的半透明魂魄状态,轻轻萦绕在黑衣神君的周身。 神君此般执着于妾身,如此深厚的情意当真令妾身感动,妾身无以回报,自当奉陪到底。rdquo; 她玩味地看着清夜难看的脸色,冷静地听着小梨涡的播报。 当前清夜好感度:-60。 hellip;hellip; 滚滚浊风拂在两位神族尊贵的面容上,画面唯美协调。当然,如果不去关注两位神族之间怪异的氛围的话。 神君清夜陡然间转变了气息,哪怕被幽冥之水死死挟制住,他方才也没露出那般凛冽磅礴的杀意。 将我松开,我现下不会杀你。rdquo; 要杀的是你,突然喊停的也是你。隐隐察觉情况有变的瞬华赏了他个白眼,懒得跟他互怼,直接放松了对他的压迫。 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们谁也杀不了谁,面对情况有变,她还是十分上道的。 况且,若她真的不将他松开hellip;hellip;恐怕好感度能到-70的修罗场。 远处的啸声似乎近了,凉风更加浑浊起来,连空气都在微微颤动。天色蓦然变得极暗,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瞬华的幽冥之体上,被魂水嗤啦一声消融。 你这个垃圾,要打不要顺便把我兜进去啊。rdquo; 清夜头也没回,一道屏障在她周身展开,这股凉寒的屏障柔和地替她挡去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 第88页 瞬华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虽然这位神君脾气古怪,不过说话做事还有很有原则的。 弹指间,怪异刺耳的啸声仿佛即在眼前。 第46章仙君他有恋物癖4 浊气弥漫通常是魔界上君出现的标志, 气息越浓意味着法力越为强大。这几年天界独自坐大, 冥界跟着沾光,一些下君外出时都会刻意收敛气息,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论普通魔族。 不过也有少许上君嗜血好战,魔界以魔君为首,座下分别以十方上君为部, 各司其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便是大名鼎鼎掌管断狱部的丰元上君。 断狱部主司情报与暗杀,能坐稳上君的位置, 自然是个中翘楚。魔界以强者为尊,并不怎么看重血脉,因此每一方上君都由无数下君的尸骨垒砌而成。 丰元上君原本并不怎么出名, 情报这东西说来重要,不过在重大战事中通常会隐没于功赏者的庞大光辉下, 灰翳蒙尘。 这点瞬华曾经深有体会mdash;mdash;她作为间谍拼死拼活拿到的消息, 往往处理事件的人名声更躁一些。情报这玩意儿在不同世界都是一样的, 上面的人不在意你以什么不入流的方式拿到,他们只注意拿到情报后所造成的结果。 而促使丰元上君的名字轰轰烈烈流传出来乍然跃入各方眼皮的,自然也是那么一个结果。 帝君雪离,陨灭于丰元上君之手。 在各界如虫蚁般杂乱骇人的消息中, 大多传闻丰元上君使诈偷袭了雪离帝君。 这么说并非没有根据,丰元在剿戮雪离前,为人低调、恭谦有度, 而在剿戮雪离后,却变得嚣张狂妄、猖獗有加。多数精通旁门左道的精怪分析道,这是因为丰元与当今魔君有着不能开解的龃龉,他想一屠雪离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拉拢人脉。 然而原主的记忆却并非如此。 斩杀雪离的根本不是丰元!他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具傀儡罢了。 那日漆黑的雪花尤为暴虐,雪离帝君正与漠寻上君率领的归元部众厮杀拼斗,昏茫的空中闪烁着无数法力交融争簇的霹雳和魔族陨灭的哀嚎。 正当归元部众渐渐不敌处于下风时,丰元上君忽然出现,伴随着他出现的还有几道怪异扭曲的黑影。 雪离帝君反应极快,直接祭出了瞬华剑,而瞬华出鞘的一瞬间,黑影骤然破开了雪离的护身屏障,直接将他洞穿。 属于霜雪一脉的帝君陨灭,阴寒的血液飘流四散。雪离帝君化为龙身,以血为法,放出了惊天动地的大招mdash;mdash;纷繁的冰晶一时狂暴,空气寸冻为冰,直接抹杀了归元所有的部众,包括上君漠寻。 不少神族都在雪离帝君的杀招下受到了牵连,丰元上君则逃逸得极快,一招即成,立马藏身于安全之地。 令瞬华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原主的记忆十分连贯,但她在探查的时候总感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比如,为什么只有她下意识认为斩杀雪离的不是丰元呢?再比如,雪离帝君以战成名,丰元又是如何能够成功偷袭经验丰富的雪离呢?更何况雪离拥有着无比刚硬的龙鳞? 连原主都没感知到他的存在。 漆黑的冰雪下,所有的魔族行动皆因寒冷变得迟缓,他究竟如何逃跑的此般顺利? 瞬华不禁想到了上个世界总用圣遗物作弊的伊莫金,这个世界虽有灵丹妙药,但并不存在足以对抗帝君之威的宝物。 在她思索的弹指之间,磅礴的魔气已荡然飘至眼前! 瞬华倏尔抛出死相令人窒息的冤魂,冤魂们成群结队地凝聚在一起,最终化为一个扭曲的雾形怪物。那雾形怪物变幻地极快,既能发动攻击,又能化开手臂锁住敌方的领域。 这块地域虽然偏僻,但离天界并不遥远,丰元上君胆敢只身出现,说明这是个设计好的圈套。 然而对于清夜来说,就算是圈套,只要对方是丰元,他便不会手下留情。 瞬华感到有些头痛,以-60的好感度,想必清夜不会听信她言。哪怕她直接变为原主成剑的模样,对方也只会以为她和丰元在一起设套骗他罢。 果真是修罗场。 当下最好的方法应该是她迅速返回天界通报战部有上君出现,寻求支援。 打定主意的瞬华立即化为幽冥之体准备离开,冥女大概就是有这个好处,魂魄与实体的状态可以随时切换。不过她也没有想到那日清夜攻击她竟然让她与炼狱鬼池产生了共鸣,简单点来说,寻常的冥女诞生于鬼池后就与鬼池自动切断了联系,而她却持续能够与鬼池产生共鸣mdash;mdash;鬼池中的新鬼可以源源不断地为她所用。 幽兰色的力量犹如万人坟场般阴森地扫荡在空气中,瞬华伸出手掌,眯眼控制着幽冥之力的形态。她将绵绵不断的幽冥之力附着于漆黑的冰晶上,霜雪之脉与幽冥之力同为极其阴寒的力量,此刻二者合二为一,浑浊的暴风中席卷着幽光明灭的冰晶,滚滚浊风被涤荡一新,丰元上君的气势一时落了下乘。 瞬华放完就溜,残暴的风雪中顿时只余一抹纤细的残影。丰元上君擅长偷袭,虽然近年来他行动高调,可凭此番近乎宣告对就是我杀了你父君所以你快来揍我吧rdquo;的姿态出现在神君清夜面前,绝不是件讨好的事。 除非他留了后手。 这厢瞬华忙着溜溜球,那厢清夜眼风一扫,一面硕大的冰墙陡然立于她的面前。 -- 第89页 瞬华:hellip;hellip;rdquo;好感度-60严重到都不让人去打小报告了么? 虽然她能够直接穿透清夜的冰障,不过却十分消耗幽冥之力。就比如刚才,尽管她在拿腔做戏,但那吐的几口鲜血却是真实的。 她吸收炼狱鬼池的内伤尚未好透,原本不过是打着捉弄清夜的心思过来堵他玩玩的而已。 谁又能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了一个魔族上君。 瞬华很快定了定神,直接传声道,此处有陷阱,我去通知战部出派支援。rdquo; 你当我没有后手么?rdquo;清夜一脸看蠢货的表情睨了眼瞬华。 hellip;hellip;难道我应该知道吗?我跟你很熟么?rdquo;她将一旁瑟瑟发抖的吞云兽拾了起来,淡声道,我的内伤尚未痊愈,吞云也无法承受你的完全攻击。既然是私人恩怨,神君想必喜欢自我了断,我便不在此叨扰了,告辞。rdquo; 瞬华说完扔下一众浩荡的鬼魂转身就溜,清夜似乎对她的手段很是了解,当下挥了一道缥缈的雪花凝成虚无的绳结状,把她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怎么,前面不还说自当奉陪到底的吗?你的感动就这么浅薄?rdquo;他的语气讥讽,仿佛完全不把面前的魔族上君放在眼里。 不远处的丰元上君翻了个白眼,这个垃圾般的世界,他不仅要给人背锅,还要看年轻的神族调情。 丰元上君身穿明亮的紫金色长衫,哪怕伫立于汹涌的浊气中,依然看上去风骚明润无比。他调整了一下有些丧的面部表情,恣意张狂地迈出了几大步,每走一步,都有生生不息的灰紫色光芒溢出。 那些光芒形成一个个凶煞的鬼影,迅疾地穿梭在漫天的飞雪中,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瞬华在清夜毫不留情的捆绑下很快再次呕出了几口鲜血。亲眼看她口吐鲜血、气脉虚弱的神君似乎心情极其愉悦,愉悦到她直接听见:当前清夜好感度为-40。 一下子加了20,就因为她吐血! 我ri你个仙人板板哦! 她望着清夜有条不紊地应对丰元的攻击,幽幽传音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rdquo; 黑衣神君打量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发言感到新奇,良心有用么?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他这样糟糕的性格怎么还有淮尘那样的基友愿意理他! 泛着幽光的冰晶与灰紫色的法力相撞摩擦出一片嗤嚓的尖锐之声。两人对话间,丰元上君又有新的杀招蓬勃而至,冰晶的落影骤然蹿出了细小的影刺,那些阴毒的软刺直接从雪晶的内部迸溅开来,属于神君清夜的领域瞬间被粉碎成齑。 一时山川震眩,江河悚动。 领域崩坏的俄顷之间,丰元迅速化剑再次起势,一片片薄透锋锐的影刃疯狂地从清夜身下的影中射出。影刃速度极快,仿佛想要重温一击必杀,瞬华只见清夜瞬间被无数兵刃包裹,那些黑影吞噬着他,反复割宰着他,随即与他的身躯共同化为了一片水汽。 黑衣神君自另一方重新显现,他玩转着手中的冰晶,表情十分漠然,仿佛在等待丰元的下一个杀招。 瞬华悄然松开了手中凝聚的幽冥之力,她扒拉了一下记忆,丰元上君出身影魔,素来有掌控影子的法力,因此雪离帝君的陨灭无人纠疑。她的记忆也是如此显现mdash;mdash;雪离被扭曲的黑影直接洞穿,化为龙身的帝君身上有几大处血肉模糊的伤口,这些是明晃晃的事实,可她心里却直觉丰元并不是背后的主使。 如今原主已经化为她的灵力,她没办法重新询问。况且原主与她对话时磊落剔透,不像会隐瞒任何的事实。 那么,究竟哪里出了这种古怪的违和感? 他们与丰元上君的斗法已经足够长久,声势之浩大,天界应该察觉有异。然而直到现在,天界依然没有半点神族赶来探查。 属于神君清夜的神力在如此大规模的消耗下有些滞涩,而丰元上君仍然姿态倜傥地伫立于污浊的空气中,毫无疲惫之态。 二人势力均敌,哪怕都是杀招,神力也需蹉跎一段时间。大君相斗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打个几天几夜也是常事。 瞬华双眉微蹙,试图揪出场面上这个怪异的点。她看向那位面容淡定的丰元上君,他的五官趋于沉默不引人注目的那一挂,硬生生这样打扮,仔细辨别便能看出其僵硬之意。 况且hellip;hellip;那位上君的攻击好似有意避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看了眼订阅,发现非常两极化,大家不是订两章就弃就是全订_(:зゝang;)_ 总之感谢看到这里的诸位不弃之恩!! 评论最新章节有红包掉落,大家不用替我省钱,评论区荒的让我想一首凉凉送给自己_(:зゝang;)_。。。实在是太荒了。。。 另外作者专栏和新文求收藏包养~(不用勉强感兴趣就收不喜欢就算啦~)其他任何问题欢迎指出,再次谢谢大家啦! 第47章仙君他有恋物癖5 瞬华指尖化风, 几点泛着濛濛幽色的光点翩跹成蝶, 试探性地飞舞在法术相撞的冲击中。 天界没有反应、清夜也毫无所觉,只能说明对方动用的力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么,究竟是逃逸的灵导,亦或是有所察觉的白豫游? 如果是这二者之一的话,丰元势必不会放过她。可那位姿态做作的上君,分明是不在乎她的逃离的。 -- 第90页 对方的目标仅仅是清夜? 幽蝶落至丰元上君设下的领域边缘, 幽冥之力理当能够穿透任何法术, 然而蝴蝶却好似亲吻池面的花朵般,渐渐沉迷没入, 涟漪轻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幽冥之力被吞噬了! 贾思敏瞳孔微缩,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那位上君心不在焉,而是他们无法离开mdash;mdash;在她和清夜互怼的相争中, 对方的布置已然尽数完成。 仿佛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天空忽而祭出了一支缭绕着漆黑魔气的巨大箭矢, 明锐的箭簇径自撕开了狂暴的风雪和翻滚的浊气。那支箭矢通体纹理细腻, 顶尖泛着冷锐犀利的光芒, 像是一蹴而就。瞬华一时觉得有些眼熟,却无法捕捉具体。 清夜!快离开!rdquo;她立刻向不远处的黑衣神君大声喝喊,素来自负傲人的神君,此刻蹙着眉峰, 神情是空前绝后的霜寒。 他卒而转头看向僵硬地维持着笑容的魔族上君,脸色沉郁,这就是你的手段?rdquo; mdash;mdash;或者说, 是你们?rdquo; 他深邃的眼中倏尔掠过淡淡的金芒,如墨云般缥缈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抹流畅的弧度。他随手一挥,空中顿时冰收雪散,令人窒息的压力收缓了不少。 还没等瞬华松上一口气mdash;mdash; 黑衣神君提着剑,修长的身影翩若惊鸿,他披霜载雪般直接迎上了锋锐的箭簇! 漆黑的箭矢裹挟着魔煞之气滚滚而来,这支自带魔性的箭矢根本无法避免mdash;mdash;它唯有在击杀目标魔气消散后才会停止行动。 丰元的目的似已达到,他潇洒自如地将自身的法力收回,仿佛生怕惊动了那支箭矢。他摆弄着身上的衣衫,苦恼地摇摇头,似乎对自己这身花哨的打扮很不满意。 一只纤细的手蓦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丰元的脸色顿时一收,看起来十分无奈。他旁若无人地拉开了那只并非实体的手臂,摸了摸鼻子,冥界之女不存魍魉,本君并不想与阁下相斗。rdquo; 上君故意露出破绽,诱我前来,乃有何事相告?rdquo; 魔界无意与冥界为敌,我等并未料及冥女今日尚会出现。rdquo;他的声音有些叹息,冥女之位仅次于冥君,我族素来与冥界没有龃龉,想必未来也不会有。rdquo; 他是在逼她作出抉择。 究竟是与之同谋、放弃清夜,还是一起遭受凶狠的杀招、直接陨灭? 丰元上君说着又叹了口气,他是影魔出身,存在感低弱,一向不喜欢招摇的打扮。奈何家里那位魔君总有些令人难以启齿的嗜好hellip;hellip;他也只得忍了。 殊和冥君近年来频频同天界交好,私下里的小动作却也不少。他不想因为一个刚诞的冥女,不小心毁了与冥界稳固的私交。 柔和如波的领域须臾间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丰元上君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前的冥女一眼。历代冥女诞后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管你在跳下鬼池前什么身份,只要重新出来了,那便不咎前尘。 凭这位的容貌与方才和清夜神君说话时的神态hellip;hellip; 从鬼池里爬出来的新一代冥女,八成是陵花神女才对。 这样说来,结界外的那位可当真沉得住气,看到情况有变至今不愿给他传音,好似全然任他随意处理。 万年来,那一位在世事上也变化了不少。 丰元有些头痛。 作为一个专业背锅户,他素来懒得权衡那些有的没的。 好在这位冥女很快给了他答案。 提剑矫捷而上的龙君与漆黑的箭矢险险擦肩而过,在擦身的一瞬,龙君眼中有明锐的金芒一闪而逝。 空中乍然啸起一声浑厚的龙吟! 云海中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庞大的龙身在翻滚的浊风中若隐若现。 清夜在与箭矢堪堪擦过之时直接化龙,用坚硬的龙尾打开了箭矢! 龙君之威,其可断山、可劈海。然对上这根漆黑的箭矢,彼此竟只是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凄厉之声。 这般硬度hellip;hellip;那根箭矢势必由龙鳞打造。 瞬华立刻得出了结论。 怪不到她会觉得如此眼熟hellip;hellip;那样冷锐犀利的锋芒,只有打磨过后的龙鳞才会拥有。 雪离帝君在陨灭之即寸化为雪,他们究竟是如何拿到帝君的龙鳞? 而她对此事居然全无印象。 瞬华脸色难看,就在清夜堪堪将那支龙鳞箭矢磨碎之时,昏黄的空中骤然再此出现了无数空洞!每一方波动的洞穴里,都黑压压地立着一支魔气浓重的箭矢。 他们竟想将清夜当场剿杀。 瞬华猛地回头,眼前的魔族上君无辜地耸了耸肩,好似在说,看吧,我让你自己选择的,你现在还来得及。 剥离龙鳞的痛苦瞬华难以想象,她已经不再相信漏洞百出的原主记忆。雪离帝君陨灭后,即该化为冰雪,重归天地之力,能有这么多密密麻麻数量的龙鳞hellip;hellip; 雪离帝君,竟是被魔族活剥hellip;hellip; 伏腾在空中的龙君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动,他周身的气息犹如积压着万仞霜雪,让人怮动的同时心中一片悲凉。 他即将陨灭。 这样一个特意围猎龙君的圈套,背后不知道冗杂了多少位君上的手笔。 -- 第91页 偏偏就在今日。 还好就在今日。 瞬华不再有所保留,她当即足下一扫,如幽兰般朝漆黑的龙君身边飘去。哪怕幽冥之力与狐族的灵力双管齐下,对抗龙鳞箭矢这样可怖的杀器也阻碍不了几分。不过她不打算和对方硬碰硬地相刚,幽冥之力用来逃逸的话,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她立刻传音给清夜,那些缠绕着丝丝魔气的箭矢在她动的瞬间也动了,仿佛明白了她的选择般,它们更加疾速地朝龙身追射而去! 空中顿时出现了无数黑色的尾迹,眼花缭乱到简直像是湮灭的花火。清夜龙身庞大,哪怕速度再快,不少箭矢还是刺入了他的血肉。无数阴寒之力流泻而出,在昏浊的云海中开出一众随风摇曳的冰莲。 冰莲莲瓣晶莹,气息寒凉,是原主作为剑身时最喜欢躺卧的地方。 他对她的传音置若罔闻。 瞬华无法,只得咬牙躲避着箭矢的流窜。她的衣衫被风勾带得猎猎作响,她随手凝了几团魂魄去混淆箭矢的感知,随后立即移位至龙君金色的瞳仁边缘。 龙息喷洒,琉璃般澄澈的眼眸倒竖,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审度。瞬华并不怕他,她拍了拍他的龙角,语速极快,我知你不信我,但我的确是瞬华。如果你不想陨灭的话,快点跟我走,幽冥之力糊弄不了他们多久。rdquo; 她清冷的声线落在他的耳边,好似唤起了他沉重的过往。天边的箭矢攻势忽而残暴起来,以愈发迅猛的速度到处激射着。瞬华只见清夜瞳孔微动,随即龙爪一把揪住她,猛地翻了个身。 一道明灭的利光以极其刁钻的弧度重重挨上坚硬的龙脊,清夜淡淡闷哼了一声,为她挡下了身后猝然出现的箭簇。 不要误会,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中。rdquo; 冰冷的传音自她心中浮现。 这根箭簇似要更加与众不同些,箭身表面裹了一层方才吞噬幽蝶的诡异力量。瞬华来不及吐槽,属于清夜的阴寒之力便源源不断地倾泻在空中。 珍贵的龙血跟不要钱似的散逸了整片云海,瞬华只觉得揪住她的力道忽而不见了,遮盖在她上方的阴霾也逐渐消失。 她回头,惊愕地看着素来自傲的神君寸缩成巴掌大的龙。 瞬华:hellip;hellip;rdquo;前面还有力气怼人呢?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带他离开。 瞬华一手捧着奄奄一息的小龙,一手带起龟缩在云海中的吞云兽。她往身上丢了厚厚几层幽冥之力与狐妖灵力mdash;mdash;如果直接穿过外面的那道领域,她不晓得要褪多少层皮。 霜雪龙神的血液大面积泼洒在空中,令箭矢的目标一时有些迷乱。此刻清夜被她拢在袖中被灵力包裹着,气息并不怎么浓烈。 她闭上双眼,挑了整片领域最为薄弱的一处,一头扎了进去。 hellip;hellip; 荒泽之地地属妖界管辖,这片看似贫瘠的地界其实接连了不少千年大妖的洞府。妖精修炼,素来讲究风水宝地,此般荒凉不过是为了隐藏各方势力的五行脉络,防止有心者破坏。 瞬华凭借历代霜雪龙君有限踏足妖界的记忆,摸瞎般来到了凡间与妖界交接的边界,九霄城。 九霄城,取了天有九霄,垂云托慕rdquo;之意,表达着城中修炼之者向往天界的倾慕。其实瞬华原本落下的地方离妖界的都城更近一些,不过她可不想在妖界大君的眼皮子底下过活。 谁知道地界三君彼此都有什么交情呢? 九霄城门前车来人往,许多被凡间流放的人族和想来一找欢趣的精怪正排着队准备进城。一时城外人声鼎沸,什么打扮的修行者都有。 衣衫褴褛的、蛇头人身的、贵而不显的hellip;hellip; 瞬华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容貌,相反她的行为极其高调mdash;mdash;神女身着幽兰色的轻纱,肤色皙嫩、姿容袅娜,一颦一笑间自有妩媚勾人之意。她甚至在身后幻化出了几条蓬松柔软的尾巴,张扬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狐狸精。 进城的队伍漫长而无趣,瞬华时不时朝看来的男子丢去几个眼波。她觉得自己这个动作能做得那么熟练自然,多半是因为奥斯维德在血族时太不加收敛。 光看一个格斗赛,他就不知朝多少血族女性丢了惑人的秋水。 瞬华回忆起上个世界,兀自一笑。比起清夜这样自傲凉寒的性格来说,她果然更喜欢戚真的温柔包容一些。 不过这些既然许是郁夷的缩影,想必他们身上,多少都带了他过往的性格特点吧? 他曾经竟如此寒凉。 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队伍终于轮到了她。守卫粗粝的声音在触及她出众的容貌之时,忍不住放得轻柔了一些。 请问姑娘来自何处?rdquo; 妾身出自青丘狐族,承得菏泽山一脉,今慕九霄太玄而来。rdquo; 太玄节,似乎是半个月后将要在九霄城举办的一个大型节会mdash;mdash;瞬华刚从排队的人声中听到的。 守卫无疑有他,他测试了一下瞬华的灵力,准备放她过去。 瞬华抬腿。 快快快让开mdash;mdash;!rdquo; 马吁声骤然响起,一众浩荡的侍从有序地分散而开。伴随着几条华丽的绸缎从天边铺下,瞬华的鬓边拂过几缕靡丽的香气。她放下抬起的腿,缓缓转首,一驾奢华宽敞的马车流星追月般停在了九霄城陡然空出的门前。 -- 第92页 高大粗犷的守卫径自掠过了她,快速在马车前恭敬有礼地迎下。 九霄城恭迎青丘少君大驾光临!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 她的运气可真是要命的差。 第48章仙君他有恋物癖6 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 瞬华只幻化出了三条尾巴, 意在显示她年幼心思浅,喜欢炫耀。 狐者五百年生一尾,这只是个虚拢的数目,多数天资聪颖的狐妖往往千年不到就能修出三尾。 因此三尾狐妖,数量多的着实在青丘一抓一大把,遍地都是。 妖族的寿命没有神族那样漫长, 六千岁的清夜神君尚还稚嫩, 但一千岁的妖族早已绽放出了最为动人的姿态。 瞬华有恃无恐,她甚至跟着守卫完美无瑕地行了礼, 妾身参见少君。rdquo; 她可不信这位狐君能够辨别出所有的族人, 奢贵的车架在门口微微一停,侍从和守卫互相示意后, 便重新起势。一只如玉瓷般雕琢的手轻轻掀开了车帘一角,驾下的侍从一顿, 低眉等待。 抬起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rdquo; 瞬华讶异了一瞬, 便从善如流,妾身名唤目十。rdquo; 目十?rdquo;狐族少君的声音带着惑人的笑意,有些低哑魅惑,真是巧了, 本君同样承得菏泽一脉,在山中行九,世人称之商九。rdquo; 他的声音缓慢, 精雕细琢的手随着话音的结束将鲛纱做的轻帘又撩开了一些。 过来,让本君看看。rdquo; 瞬华收起了先前卖弄的神色,无辜地眨着眼朝那双玉手走去。 她并不畏惧这位狐君,在到达九霄城前,为了避免追捕和麻烦,她已将容貌变幻成了自己本该有的模样。至于她能坦然地报出菏泽山的名号,是因为狐妖一族在千年前有过动乱,参与了平定内斗的菏泽一脉凋零惨重,无数子嗣飘流逃散。不过目十这个名字hellip;hellip;便是她故意的了。 这些消息是瞬华前几日在重伤情况下,炼狱鬼池的魂魄传递给她的。 虽然万年来原主沉浮于苦海中,可是这漫长的时间里,也有源源不断的新鬼跳下。冥界鬼池包容万象,被流放或是自愿跳下去的,多数是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者。那当中,既有原主这样的仙灵,也有修炼失败的妖魔,更有痴心难为的人类。 因此她的消息可谓是精通八方。 若非她的内力虚乏,难以维持长久的查探,不然她容貌的秘密、雪离帝君的陨灭、丰元上君的背后主使,这些问题想来都能捕捉出些蛛丝马迹。 不过目前足够弥补原主记忆的空缺便好。 何况hellip;hellip;瞬华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中正在沉睡的龙君的脑袋,清夜的伤势更是刻不容缓。 狐族少君打量了她顷刻,便重新放下了帘纱。铺绣着隐秘图腾的衣袖行云流水般划过,空气中靡暖的香气疏淡了少许。少君轻声一笑,悠缓道,本君与你也算是有缘,这些年来菏泽山始终不成气候,本君多有遗憾。看你这般聪慧剔透,想来在地界历练坎坷,若你愿意,不如一随本君的车驾?rdquo; 瞬华摆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rdquo; 一旁伺候的侍从见状立刻使用妖力幻化出了一辆略小了一号的马车,他们毕恭毕敬地将这位得了青眼的狐女迎了上去,轻手轻脚地行驶着马车驾往城主府。 青丘地广,占了不少钟灵毓秀的山头。除去每座山头的主脉,其余杂乱的血脉更是不可计数。因此少君这称呼在青丘说来并不稀奇,但是前面冠上了商九,这份量便不大一样了。 商九少君,今乃九千余岁,现已修得八尾,只待更上一层荣登九尾之巅,便可即位大君。 狐族的血脉与修炼同样息息相关,据说这位少君在幼时并不出众。然则少君自小慧眼识珠,拥有识人之才,凡是他提拔过的人物,哪怕过往再是惨厉,也能在他的手下拥有一席之位,施展自身才能。 商九凭借此番天赋,在青丘混杂的派系斗争中大放异彩,为自己争夺了更多优异的修炼资源。 瞬华想,商九这样的角色,放在她原本的世界,也算得上祖宗一样的存在了。这个仙侠般的世界,是她原本世界里,所有精怪最为向往的时代。 瞬华凉凉地扯了扯嘴角,如今她与天道相辅相成,倒是谁也离不开谁。不过,若是能有机会精进一下狐妖的法术和灵力hellip;hellip;也没有什么不好。 打定主意的瞬华随手抓来几个过路的鬼魂,询问了一些问题后,便安安静静地靠在软塌上,微阖着眼,小憩着。 hellip;hellip; 城主府坐落在九霄城的中心,整体建筑大气磅礴,有种令人望而敬畏的肃穆之感。 瞬华在落地之后便被鱼贯而来的侍女领去了暂时的居所,她的院子与商九少君离得有段距离,这种身份差距的安排令瞬华十分满意。 在那位少君的眼皮子底下,她想做些别的,还真需要掂量几下。 城主府的主人历来成谜,像瞬华这样的身份没有资格前去觐见。她询问完府中大致忌讳后,便屏退所有的侍从,谨慎地挥开一道阻绝窥探的屏障,将袖中缩小的龙君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素来自负的龙君闭合着眼,鼻息寒凉,窝着身子仍在沉睡。他漆黑的龙身上有着斑驳的伤口,此刻细细观察,竟有一种惊心怵目之感。 -- 第93页 不管怎么样,他替她抵挡了龙鳞箭的攻击。 瞬华刚准备去处理伤口,另一只袖中憋气了许久的吞云兽也窸窸窣窣地冒了出来。它拱着脑袋呜呜蹭着沉睡的龙君,绵云般的身躯很快结上了一层薄冰。 乖,你睡觉的地方在这里,rdquo;瞬华将吞云兽提溜到不远处的软塌上,她望着它可怜兮兮的眸子,介意吐出点绵云给我用吗?rdquo; 吞云乖巧地点了点飘逸的脑袋。 瞬华从橱柜中找出一卷软毯,随后从隔间宽大的浴池中打了一盆凉水。感谢城主府豪迈的手笔,置物都是上等,这是鱼龙混杂的客栈所匹敌不了的。 她将灵力凝在指尖,一点一点用凉水配合绵云清理着伤口的外部。血肉模糊的龙身此刻还萦绕着不少浓郁的魔气,瞬华沉吟了一下,将灵力收回,暂时只作伤口清洗。 魔气久散不去,清夜的伤势难以好转起来,她目前,须得先将他的魔气去了。 她非魔界之人,冥女可以穿透魔气,却化解不了魔气。 瞬华眉间微蹙,她端坐在床边,随手抓来几个鬼魂询问:城主府的库房中确实存着不少灵药,然而须得经过上面的同意。 去除魔气的珍贵草药就那么几味,她若请求势必惹人怀疑,瞬华不想惊动其他人。她想,作为冥女hellip;hellip;她大抵在偷盗一事上还是有些便捷的。 她再次细细询问了百年间游荡在此处的魂魄,便重新将龙君拢在袖中,化作一道幽风,快速消散在空气里。 城主府的戒备并不森严,能来往府中的皆是贵客,整个府邸萦绕着属于不同法门的绚烂光辉。瞬华小心地用他人难以感知的灵力探查规避着,利用幽冥之身,艰难地穿梭在各个结界的边缘之间。 她强自按下ti内灼烧般的虚乏之感,有些无奈地想,这次搞完,她估计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有了游魂的指引,瞬华很快摸到了库房的边缘。库房前人迹凄清,无人把守,整个屋子闪烁着濛濛霞光般的领域,想来布置的人对于自身的法术十分自信。 瞬华有些为难,但时间不容许她纠结。她咬牙伪装了下气息,一头蹿进去后,瞄准目标迅速逃逸。 几根若有似无的红线在她离去后游梭般探了出来,线丝泛着清冷锋锐的光芒,如有杀意。红线似乎在触及某种凉寒的气息后波动了一下,兀自消失在了空中。 城主府接待宾客的筵席之上,正与各位尊客谈笑风生的淮尘神君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流水无痕地继续保持着畅然的弧度。 他在饮酒间不动声色地朝一旁地侍从递了个眼光,不久后,便有侍女轻声地附耳在他身旁,完美地做着阐述的姿态。 九霄城历来归他所有,他司凡间的姻缘,却也不能随意牵线,须得心中通透才行。九霄城是他作为少君时第一个下界历练的城池,没想到竟被不着调的城主看重,陨灭后直接将整座城池交付给了他。 他没想到一切竟然这般巧合。 罢了,冥冥中自有天数。 淮尘神君与在场的宾客随意客套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他向一旁的侍从吩咐了些什么,随即朝瞬华所在的院落踏风而去。 月色疏朗,凉凉地打在窗外的草木之上。地界的气息并不明澈,瞬华用灵力为龙君重新拢了一个小型结界,防止他被外界浊气干扰。 远方传来了阵阵清风,若隐若现的紧绷之意浮在沉沉的夜中。瞬华有些警惕,对方这么快就发现是她? 她面无表情地端坐着,随时准备化为幽冥之力。 风忽而变得柔淡。 瞬华第一个听到的,是传音。 属于淮尘神君清朗若风的明润声线忽而出现在她的耳边,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愕然了一瞬间,简单整理了下屋子,悄然迎接对方的到来。 陡然出现在窗边的神君看起来与淮尘二字并无联系,他披月而来,身上还略带着清苦的酒气。他也不觉尴尬,笑着解释了一下身份处境,便立刻走到床边检查起好友的伤口来。 清夜的魔气已被瞬华清理干净,他看了一瞬,面部有些死寂的凝重。 如何?淮尘神君有无见解?rdquo;瞬华望着脸色难看的淮尘,随手为他倒了杯茶,等待着他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清夜已经下线。 祝各位元旦快乐!北美还在1.1日的早上,和国内差了13个小时,这是一个有时差的祝福(才不是更新慢的理由_(:зゝang;)_ 谢谢各位给我投的营养液和评论~ 第49章仙君他有恋物癖7 茗香四溢, 拂开一抹微醺若苦的气息。淮尘扶着茶盏就了一口, 有些头痛地用指尖搭了搭眉骨。 我虽专为凡人牵线,却也看得见神族之间的缘分。那日我阻止清夜,不仅是因为你已顺应天地所化。清夜为人固执尚且不说,神族的姻缘包涵天地规则,同样不可与当事人言说。rdquo; 原来您知道我的身份。rdquo;瞬华垂眸定定地答。 世间的缘分千变万化,神族之间的姻缘更是包罗万象。rdquo;淮尘指尖一动, 轻灵地网开几缕复杂的红线, 就好比雪离帝君与岁晚神女,他们之间的红线一方躁动不堪, 一方冰冷无波,本就不能结成一股完线,断开也是必然。rdquo; -- 第94页 我曾做了一件错事, rdquo;素来稳重通透的神君苦笑一声,清朗若风的声音变得有些哑然, 想来一切都是因果。rdquo; 淮尘诞生的时间与清夜差得不大, 两人算是同辈之人。淮尘自小玩弄情感于股掌之间, 无论是人际还是与神女的距离hellip;hellip;他为人圆滑,对待不讨人喜欢的清夜,自是没兴趣掺和一脚。 早在雪离帝君尚未陨灭的时候,清夜还不算那么难打交道。尽管为人冷漠, 不过他在剑技上令人惊讶的天赋十分吸引年轻神女的注意。 五千岁恰逢神族情窦初开,正是感情朦胧的时候,特立独行的清夜自然也招来了一部分神女的喜欢。 这其中, 便包括了陵花神女。 陵花神女的母亲专司花职,她幼时便与诸多成熟的花仙玩耍,心思比起其他懵懂的神女要更加复杂明了一些。她的目标明确,很快对清夜展开了热烈的攻势,连不太参与世事的雪离帝君都有所耳闻。 年轻的神女姿容明柔,尚还没有长成的身子娇如莺啼。哪怕清夜再三拒绝,她的追势依旧汹涌如潮。不少神君纷纷叹息,看来清夜同他的父亲一样,又是个不解风情的。 作为旁观者,我一开始觉得无聊,那位神女的姻缘早就是既定好了的,无论她怎么执着,不过无用功罢了。rdquo;淮尘抿了口茶,轻声笑笑,似乎陷入了回忆,我没有料到hellip;hellip;她居然会找上我。rdquo; 天界姻缘一职空缺的时间居多,有时须得临时换人轮番上阵。神族虽然风气开放,不过这档子差事需要深入红尘。不少神族对此感到抵触厌烦,连天帝也没法勉强谁一辈子去当个牵线的月老。rdquo; 但是您是有天赋的是吗?我听说,您在很小的时候,便决定接受姻缘一职了。rdquo;瞬华饶有兴致地接道。 不,比起天赋hellip;hellip;我更愿意称之为那是劣根性。rdquo; 神族的生命永久漫长,宛若奔腾不息的河流,悄无声息地润泽着大地。课业对于稚嫩的少君来说向来不太繁重,天界的筵席多如繁星,许多玩心重的,常常流连忘返。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淮尘。 淮尘幼时便是各类宴会的常客,他心思玲珑、礼态优雅,自有笼络人心的好手段。他常常独自坐于酒席之上,半醉半醒间笑看那些纠缠不清的情丝。 陵花神女追求清夜百年未果,便转来问我姻缘之法,想来那时候她已经步上歧路。rdquo;淮尘扑簌着眼睫,惟妙惟肖地描述道,神女问我lsquo;妾身听说凡间尚存挽救姻缘之法,不知少君可有手段指点一二?rsquo;rdquo; 凡间挽回姻缘之法?rdquo;瞬华眨了眨眼,顿时明悟,是指情蛊做法?rdquo; 有不少凡间道士为了赚钱会打出回心转意符,包君转心专注一人rdquo;之类的旗号。这世间女子多痴缠者,炼狱鬼池中有不少因此走上绝路的厉鬼。 淮尘优雅地颔首,是极,想来冥女在鬼池中多有所观。rdquo; 人一生的命运是既定的,然则人定胜天也是正确的。想要获取上天没有既定给你的姻缘,便要拿一生的福禄去换取hellip;hellip;人族尚且如此,况论神族。rdquo;瞬华淡哂,冥界录薄世间生灵轨迹千万年,这些道理,她早就烂熟于心。 她的鬼池中不乏有女子为了一世痴缠,以永世不得超生为祭,破坏他人十世姻缘。瞬华素来觉得姻缘之法才是世间最难勘破的法,那些红线千变万化,毫无规律可言,情才是最难捕捉的东西。 当年的我心性并不坚稳,我流连于诸多筵席,不过是因为喜欢以那些神族的情绪为乐。求而不得也好,情比金坚也好,我眼里有庞大冗杂的轨迹mdash;mdash;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轨迹。我引以为乐、以此为趣,既轻蔑他人,又自我捉弄。rdquo; 现下想来,也是愚昧不堪。rdquo;淮尘回忆得略为疲累,他以手支着额头,半阖着眼,有些颓然,我抱着看戏的心态,告诉那位神女:神族自然也有挽救姻缘的办法,然,神女做好放弃一生的福泽,来换取虚无缥缈感情的准备了吗?rdquo; 您既想吓退那位神女,让她自我掂量,又知道她势必会借此行动,陷入泥沼。rdquo;瞬华靠在窗边,双手抱胸,姿态随意地笑了笑,我现在明白您说的劣根性是什么意思了。rdquo; 陵花神女那会儿区区五千岁的年纪,对于神族漫长的生涯来说,不过昙花一现。用自己的整个人生去赌这么一桩感情,这买卖也太不划算。rdquo;她悠悠补充着,眼神清明无波。 情丝一物瞬息万变,她有变,原定的一头自然也会有变。rdquo;淮尘微微蹙起了眉尖,仿佛有些头痛,这位神女原本既定的情丝,乃是殊和冥君。rdquo; 月上中天,城主府的晚宴似乎已过了高潮,隐约而来的靡靡之音已趋于轻灵。淮尘神君一手支颐,一手指节屈起,和着乐声的节拍若有似无地敲打着桌面。 他的模样若非自我坦白,绝对让人联系不到淮尘二字。他穿着一袭绯色带花的长衫,外衣洒脱不羁地披挂在身上,露出了一抹宽阔的玉色胸膛,如今看起来倒更像是凡间戏玩的翩翩佳公子,绯衣动四方。 有了您这番详解,想来在炼狱鬼池中动了手脚的便是殊和冥君了。rdquo;瞬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的面容依旧是经过灵力幻化后的模样,现下套着陵花神女的皮囊,我虽是瞬华,却也不是瞬华。rdquo; -- 第95页 你是冥女瞬华。rdquo;淮尘了然地笑笑,衣衫随着他的笑意又滑下一些,他随意地拢了拢,清夜原本是没有情丝的,我曾因为愧疚而接近于他,没想到一来二去,万年来倒也真成了至交。在你诞生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他飞速生长的情丝。rdquo; 神君很有闲心的大幅度比划了一下,就像这样,瞬间长了出来。rdquo; 您这样不算泄露天机?rdquo; 淮尘闲适地撩了撩眼皮,我又没有明确的说是谁,这万年来清夜几乎硬生生把我的性格改成了管天管地的老妈子。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我觉得脚踏实地了一些。rdquo; 陵花神女用自身的福泽去换取一桩万般难成的感情,令她没料到的是,清夜本就没有情丝。那时候清夜对她大致的评价是lsquo;心性稚嫩,耽于情爱,无聊透顶rsquo;。他对这类天真烂漫的神女素来没什么兴趣,加上岁晚神女的缘故,可以说是敬而远之。rdquo; 陵花的一腔心血付诸于东水,没了福泽的庇佑,她在修炼上也万分艰难。加上那会儿她的父母皆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打击,陵花神思恍惚,多次铸下大错。rdquo;淮尘颇有些无奈地说了下去,她被天帝责罚,需要遭受极刑思过。事情一出,疯的便是她的父母。加上雪离帝君为人强硬冷漠,他不觉得自家儿子有什么过错,于是直接将闹事的对方用霜雪之力丢了回去。rdquo; 据说雪离帝君的陨灭,便是陵花的父母投入了魔族,泄露了帝君的消息。rdquo; 雪离帝君陨灭后的千年,陵花从天牢中逃了出来mdash;mdash;想来有人故意帮助。她见瞬华剑与清夜亲密无间,便趁着每千年为帝君祭祀的时间里盗取了瞬华剑,一并跳下了炼狱鬼池。rdquo; 淮尘说完,直直地看向眼前清媚出尘的神女,她似乎对陵花并无愤懑之感,倒是有点意思。 清夜虽然不解风情,眼光倒是一等一的。 靠在窗边的瞬华换了个姿势,她将手搁在窗边,望了眼皎皎明月,仿佛在为那位神女的执迷不悟而叹息。其实她想的很简单mdash;mdash;陵花的魂魄早就被炼狱池里的煞鬼分食殆尽,她也没什么可去追溯计较的,何况原主都不在意。 眼下最重要的是hellip;hellip; 冥君将我变成陵花的模样,是为了引起清夜的仇恨。换一个人,或许清夜的仇恨不会这样大。伤了清夜的乃是雪离帝君的龙鳞,我想这么多年,用花神一脉的仇恨来解释这场围捕似乎不大准确,他们还有其他谋算。rdquo; 假设帮助陵花逃脱的是殊和mdash;mdash;我想应该是殊和,只有他知晓我去天界交付玉牒的时间。清夜与丰元上君对敌时,外界有道领域能够吞噬幽冥之力,如果是冥君的话hellip;hellip;他动用冥地的力量自然比我更为熟练强大,吞噬我非难事。rdquo; 他与魔族联手,先是剿杀了雪离帝君,再是清夜。这其中的缘由我参悟不透,请问神君还有其他见解么?这些年清夜有无树敌?rdquo; 清夜虽然嘴欠了些,树敌还是没有的。他的法力强大,战部的将领对他赞赏有加。非要说hellip;hellip;大概这些年被他杀的魔族确然有些多了,rdquo;活在半梦半醒间的神君被带着认真了起来,发生这样的事着实在我意料之外,清夜常年浸泡在战场上,不归乃是常事,若不是你恰好出现hellip;hellip;rdquo; 清夜如今伤势惨重,他不信任于我,不如由神君带回天界。我已打算随商九少君前往青丘狐族,静心修炼。rdquo;瞬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虽然最后关头清夜对她的好感度又加了20,现在是-20的程度hellip;hellip;不过她打定主意要去修行,攻略一事,反而不急。 你与清夜消失在地界,想必回归天界的道路已悉数被对方堵死。清夜垂危,我只有一人,不敢冒这个风险。清夜不如还是由冥女一同携往狐族更为妥当。rdquo;狡猾的神君淡淡垂眸,躲避着对方的质问。他这番话极其合理,想必瞬华难以挑出刺来。 清夜让他收拾了万年的烂摊子,他也该被磨上一磨,情之一事,不过这么回事。 面对淮尘直截了当的拒绝,瞬华挑了挑眉,也好。rdquo;带着清夜修行,并非什么难事,不过就是hellip;hellip;麻烦多了些。 就当她欠郁夷的。 天界方面我会处理,就说清夜前往下界独自修行。至于你和他的伤势hellip;hellip;我已命人送来了最好的灵药,不用客气。rdquo;淮尘说着又在手中幻化出了不少丝线,他玩转着复杂的线团,指尖微动,灵巧地将其打成了一个漂亮的结,若在途中遇上了什么麻烦,直接解开便是,我会赶来。rdquo; 他将打得完美的绳结交给了她,语气多少有些郑重,清夜,便麻烦冥女了。rdquo; 瞬华淡淡颔首。 hellip;hellip; 花费了诸多珍贵的灵药后,清夜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龙身一如既往地窝在床上安静地沉睡着。 瞬华跟着养了一顿时间的身子,待她觉得内力恢复得差不多时,准备出府到处逛逛。恰逢太玄节至,商九少君派人邀她一同前往,她便爽快应了。 九霄城占地广阔,无数修真世家与妖族扎根于此。太玄节简单点来说就是个城主回馈民众的手段。如今走上修炼之途的人妖众多,资源也愈发紧张起来。天界宝物比比皆是,随便抛出一个便是引得地界轰动的东西,因此每年的太玄节人山人海,修炼者生怕自己不能分羹一杯。 -- 第96页 瞬华跟着商九上了太玄节的判台,现今不过是初赛,情况没有那么紧迫。有商九少君坐镇于此,不仅是为了警示,更是为了让底下的群众情绪变得激动一些mdash;mdash;谁也不知道谁会入了少君的眼。 瞬华的身份不够落座,她便侍于少君的侧后方。判台的视野极佳,足够她观测不同修炼者运行法术的轨迹。 底下有上百张擂台同时开赛,瞬华挑了几张她感兴趣的,分了几道神思前去观测。哪怕是同门的修炼者,路数也有大相径庭的。 法术激荡起无数色彩斑斓的光辉,她观察少许,很快起了尝试的心思。她在商九的背后故意引来几道灵力,游走于整个周身。 她所修炼的灵力与这个世界的妖力不太一样,倒不如一开始便让这位拥有识人之才的少君知晓,万一对方有所了解,反而能加快修炼的进程。 乳白色的濛濛雾气氤氲在神女的周身,将她的气息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她的额间有明光闪烁,那是能登九尾的标志。 离得极近的商九倏尔回头,眼中有惊讶的神思一闪而逝。 第50章仙君他有恋物癖8 青丘的九尾狐仙自洪荒蒙初不过寥寥数位, 登上九尾之巅对于修行的狐妖来说堪称玩命, 一旦失败,便是神魂俱散,打回原型。 狐妖之间每一尾的差距都好比万丈深渊,八尾与九尾之间的差距更是天地沟壑。被打回原型失去神智的八尾不胜枚举,多数安于现状或是恐惧渡劫的狐妖都放弃了九尾之巅mdash;mdash;八尾是活,九尾也是活, 差那么点流传千古的名气, 实在没什么意思。 瞬华当初的情况和青丘的现状不太一样,在她的世界, 信仰衰弱,族人凋零成灾。狐妖一族需要一位能登九尾的狐仙来庇佑他们,为他们带来福泽。 因此她必须渡劫, 哪怕最后关头败在了情之一字上。 瞬华将灵力运转了一个周天,缓缓停了下来, 她坦然自若地朝望过来的少君说道, 妾身忽然有感而发hellip;hellip;rdquo; 商九挑了下眉, 苍青色的瞳仁流泻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唤来一旁的侍女,带目十姑娘去城主府的菏泽洞府。rdquo; 侍女方才也见到了瞬华额上一闪而逝的金光,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请姑娘随我来。rdquo; 菏泽洞府是早年菏泽山一脉的大君在九霄城专辟的一方天地, 专门用来给出世历练的狐妖修炼,往往极具天赋的狐妖才够资格进入。 侍女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羡慕,少君能再得一位实力干将固然是好, 有多少妖女献媚都讨不到这位少君的半分欢心hellip;hellip;但若回了菏泽,便不知这位姑娘挨不挨得过了。 菏泽有太多的眼睛。 商九所说的洞府位于城主府西南边的角落,傍依着一座青山。侍女将瞬华领至后,轻柔地补充道,太玄节将维持十日,十日后少君归返青丘,还请姑娘届时切莫忘了。rdquo; 我族虽然多擅长法术,但也并非没有喜爱武修的族人。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妨在里面挑一件称手的兵器。rdquo; 瞬华颔首,连道了几声谢后缓缓向缭绕着云雾的洞府迈去。 菏泽洞府依照青丘的风水规律而辟,其中自然游走的阵法灵脉最是适合狐妖修行。瞬华呼吸了一下洞府内清爽了不少的空气,她确认洞府中没有他人窥探之后,手腕轻轻拂过飘洒的袖边,一条沉睡的小龙倏尔出现在她的掌中。 她揉了揉这位龙君睡梦中都难以舒展的眉心,将他小心地放在肩上,随后脚下生风,轻盈地迈上了不远处灵力最为浓厚的一座山头。 山顶风景如画,草木葱茏,是一种极为秀丽的美。侧边布置着几间样式朴素的洞穴,显然是为狐妖修炼所备。视野的末端有一片格外嶙峋的谷地,无数闪着犀利光辉的兵器如同春花一般漫山遍野地矗立着。 瞬华不喜欢用剑,大部分狐妖对于打打杀杀有种天然的抵触情绪。妖族打架素来大开大阖,再配个灰不溜秋的武器,完全没有法术那般轻柔绚丽的美感mdash;mdash;当然,这是针对普通狐妖的配置来说。 谷地间的兵器想必是菏泽大君千万年来修炼所得,可惜鲜少有人欣赏,竟在此处孤零零地放置了不知多久。 瞬华浏览一番,忽有捉弄的心思骤起mdash;mdash;冥女操纵魂魄宛若月老看穿情丝那样简单,现今清夜多在沉睡并非元神虚弱,而是本体受伤的缘故。闲着也是闲着,她倒不如将清夜的几魂几魄抽附至兵器之上,反正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他给她来做器灵,这主意着实不错。 瞬华打定主意后立刻开始打量起山谷间熠熠生辉的武器来,她对武器没有什么所谓,清夜剑道精进,想来还是挑选一把剑较为稳妥。 她已经开始期待清夜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为器灵的神态了。 是冷漠、还是嘲讽、亦或是羞怒? 淮尘神君所谓的劣根性,在她遇上清夜神君之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天光漫漫,浮散的霞光像是神女动人的轻纱,悠悠落在广阔的山峦之上,烧起一路醉人的红潮。 瞬华挑了把灵气最为逼人的剑,她召来幽冷虚渺的冥河之水,翩跹的彼岸花幽淡地铺满了山间,懒散至极的姿态在谷地间灼烧出惑人的美来。 她的指尖绕起一股轻灵的冥水,柔和地注入了肩上龙君的眉心。魂魄一物人神同等,她抽了清夜属阴的二魂三魄,用冥水补之替代,这样剩下的一魂四魄也不会因为灵魂的缺失而逐渐散逸干涸。 -- 第97页 幽然绽放的忘川之花随着瞬华掌中之剑愈发得光华璀璨而变得逐渐黯淡,待魂魄完全转移成功,她将沉睡的龙身重新收在了冥河,挥挥手让其自行消散。 冥界之花顿时腐烂消弭,顷刻间竟演变了一场轮回。霞光万丈,瞬华站在霞色最为动人的山尖,她看着天光一寸一寸被沉郁的黑夜吞没,掌中的灵剑忽然开始嗡鸣作响。 瞬华真middot;友善地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揭开了剑上的禁制。 晚霞落入地平线的那一刹那,脸色黑如子夜的神君骤然跃于剑上。他照旧穿着一袭漆黑的长衫,眼神深邃,定定地望着身侧唇角含笑的神女。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rdquo; 把戏?rdquo;瞬华无辜地摇摇头,眼角一丝畅然的弧度泄露了她的愉悦,妾身近日着实无聊得紧,心中万分思念神君对妾身的诸多教诲。然神君身受重伤,妾身想念无法,只得使出了此番计策。rdquo; 你倒是睚眦必报。rdquo;他了然地扫她一眼。 不及神君。rdquo; 清夜的神情重新冷淡下来,他本就话少之人,对上这样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冥女,更是无话可说。 他没有意识到,淮尘神君也常常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他。 好感度仍然在-20的边缘徘徊,瞬华倒也不急。在远离修罗场和作死之间hellip;hellip;她欢快地选择了作死。 龙君化为原身倒是可爱得紧。rdquo;瞬华很没良心地学着淮尘玩味的举动比划了一下,这么小巧一只,妾身天天兜在袖中,时不时摸上一把,真是有意思极了。妾身私以为,龙君的角是最有手感的。rdquo; 清夜:hellip;hellip;rdquo; 世间阴阳两隔,人身素来与魂魄不能交融触摸,然而冥女瞬华没有这样多的禁制。她一只手倏尔化为魂魄的状态,她凑近他,轻轻抬起了神君线条利落的下颌。 他的长相无疑是出众的,清俊的眉眼中带了点犀利傲人的味道,像是由霜雪堆砌而成。他的眼睛是那种雨水色的剔透深沉,裹着沉郁苍凉的滋味,恍若纸上淡开的有力墨痕,一瞥一嘲皆是世间最独特的手笔。 她那么挑着他的下巴,几乎立刻让这位没什么与神女有过接触经验的神君想到了极为不好的记忆。 他径自打开她,没有说话。 好感度再次降了5。 瞬华原本想逗逗清夜,说他脸色寒碜得跟个劳苦的阴差似的,一时忘了他曾被岁晚神女这般对待过。 她几乎立刻退开了手,显然也是明了了什么。 抱歉,是我刚才逾越了。rdquo; 说完,垂着眼睫,很久也没有说话。 好感度在一片静默中又慢慢回升了10点。 瞬华无奈地想,他可真是不喜欢和她说话啊。 这里是九霄城狐妖一族开辟的洞府,淮尘神君拒绝了将你带回上界,我已打定主意随商九少君前往青丘。rdquo; 你同我报备这些做什么?rdquo; 不是报备,是通知。rdquo;瞬华语气淡淡,收起了刚才暧昧的态度,毕竟你的身体和魂魄,现下都归我所管。rdquo; 你在警告我?rdquo;他冷冷地睨她一眼。 并非如此,神君若是现在想拖着一个千疮百孔的身子返回天界,我自是没有异议的。将你带去青丘,不过是hellip;hellip;rdquo; 清夜看着她,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mdash;mdash;不过是淮尘神君的请求。rdquo; 他嗤笑一声,没有说话。凉寒的视线触及神女柔皙掌心中的灵剑,他蹙了下眉,你打算练剑?rdquo; 你是不是想说我练不好,劝我别练?不用劳烦神君,我有自知之明。rdquo;瞬华略为嘲讽。 你若是想练,我可以教你。rdquo; 他的声音被蓦然吹来的一阵风所打散,但瞬华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认真。 她倏尔转眸去看他,你什么意思?rdquo; 按照战部的守则,你我现下是同盟,自然要站在一条线上。rdquo;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不想让我辱没瞬华剑之名类似的话呢。rdquo;瞬华将手中的灵剑随意转了转,可惜了,我都想好该怎么回答你了。rdquo; 看来你我二人并不能好好交谈。rdquo;清夜的声音历来冷漠无情居多,如今语气突然放得柔软轻嘲,倒让人有种恍然的错觉。 他其实想说,不要拿你的狭隘之心来度量我的,但是怼来怼去,终究没什么意思。 我是瞬华,却也不是。rdquo;瞬华低低叹了口气,你想要的瞬华,在坠入鬼池的那一刹那便不见了,而我,是爬出鬼池的瞬华。rdquo; 我只是我。rdquo; hellip;hellip; 十日的时间飞快如梭,一恍神便过去了。这几日瞬华用自己的言行来强硬地向清夜表明,她既不是陵花,也不是他的剑。 好感度回升到了0。 十日中瞬华多在尝试灵力不同的游走,清夜剑术高超,法术也十分强大,他偶尔会指点她一二,便不再多言。 瞬华在他指点的过程中顺便将她与淮尘的猜测说了,没想到这位自负的龙君只是哂笑一声,我知有诈,不过当时对你的杀意盖过了一切。rdquo; -- 第98页 那我可真是荣幸至极。rdquo;她翻了个白眼。 最后一日离开时,商九少君特意提携了瞬华一二,毕竟狐族有些修炼的脉络,只有一窝出来的才会知道。她的灵力虽然罕见,但在这个世界中也不至于从未有过记载。 在明了商九寥寥数言的提点之后,瞬华朝心中的两位灵导提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如果她在这个世界修炼至九尾,那日后夺回力量岂不是要更为简单吗?她为什么一定要按照郁夷的安排,时不时受到像白豫游那样的阻碍呢? 小梨涡是第一个冒出来的:老大你这样篡改剧本真的好吗!虽然没问题就是了,不过若是这次你再失败,郁夷也帮不了你了hellip;hellip; 瞬华笑了一下,眺望远方的眼神很淡。 她欠他诸多,偶尔,她也想要成为强大的存在,去帮一帮他啊。 第51章仙君他有恋物癖9 青丘无寒暑, 四季皆是宜人的春。凡人所云的春惰, 倒是在狐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自幼生长在青丘的狐狸若非族内有强制性的要求,大都在修炼一事上过于疏懒,常年沉溺于纵声享乐。 与其他山头截然不同的是,千年前狐族内乱,作为主脉之一的菏泽自然参与了平定内乱的混杂事宜。那一战菏泽损失惨重,尽管这些年找回了不少流荡在外的族人, 但过于坎坷的成长经历导致这一脉的狐狸并不团结。 大概是苦怕了, 大家各有想法,奋力修炼, 成天算计来算计去的。 妖类虽然以强者为尊,不过并不怎么在乎手段的卑劣与否。哪怕瞬华由商九少君亲自带回,她在众人眼里依然是个尚且稚嫩的三尾mdash;mdash;若是杀了她, 夺取她的资源,占为自己所用, 那岂不是如上青云。 三尾简直是给他们送肉的, 大部分狐狸如是想到。 一时间瞬华的周遭蠢蠢欲动。 商九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妖族修行,不该被过度保护。地界鱼龙混杂,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如若连些雕虫小技都无法识破拆解, 就算登上了九尾之巅,能否完美地处理各族的事物,还需打个问号。 妖族不需要天真的存在。 真正攀上九尾之位的, 哪个不是浸淫于权术之中,又脱尘于其中。 狐妖修炼原本是由父母亲自传授,然流失的族人不胜枚举,大家凭着自我的见解修炼,路数多少有些野。为了规矩这些特殊的族人,菏泽山特意开设了学堂,由声望较高的长老前来坐镇,免得在外野惯了的狐妖不服闹事。 瞬华如今恢复了七尾的力量,但她的四尾五尾依旧空虚,她需要将前面的七尾挨个炼实了,再缓缓向上。 自瞬华正式录入菏泽名册以来,给她下绊子的狐妖绵延不绝,几乎能绕青丘一圈。不是修炼的法阵有问题,就是晚间有毒物的刺杀,各种歪门邪道层出不穷,可谓每天都有新鲜的惊喜。 群众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在领略学习了诸多清奇的手段之后,瞬华一一把他们收拾了mdash;mdash;炼狱鬼池通晓这些狐狸的所有过往,凡是暗中算计她的,都在夜里收到了厉鬼的和蔼问好。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菏泽的狐妖多少曾经犯过点什么,他们心中的恐惧,统统拿捏在她的手中。 被厉鬼问候得多了,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敢去打扰她。 这样很好。 菏泽的讲堂并不小,由巨木相隔,环境的布置和天界的学堂十分相似,每间都代表着不同的法术领域。 狐者,魅也。引人却不勾人,透人却不撩人。想要以魅术之力跨上高尾,须得先通透其意hellip;hellip;rdquo; 苍老的声音娓娓道来,讲台上的长老慢悠悠地摸着胡子徐徐讲解着。狐族驻颜有术,长老幻化出鹤发童颜的模样,多半是想镇住一些年轻气盛的狐狸。 狐族魅术多为女子所修,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眼前的这位长老便是其中的勇士,男子修以魅术常要被人挂在嘴边不齿hellip;hellip;因此高段位的魅术男修,当真少见得很。 这位长老已经修出八尾,寥寥数言便将凡间所言的妖魅点化为了仙魅,实在心思玲珑,让人敬佩。 瞬华支着下颌蹙着眉尖认真听讲着,她时不时轻点放在软垫旁的灵剑,心情极好地弯弯唇角。 清夜的龙身虽然已被她收入冥河,但伤口仍要定时换药mdash;mdash;瞬华在为他换药的同时还会给他擦拭身体,动不动当着这位龙君的面挠他的肚皮啊、脖颈啊、爪子啊hellip;hellip;清夜从辣眼睛般的不忍直视,到现在干脆视若无睹了。 反正hellip;hellip;本体也没有知觉。 为了避免这位龙君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其他想法,瞬华直接跟他说明了,瞬华剑你可以当作是我渡劫失败的转世,我本就是狐妖,如今不过回归正位罢了。rdquo; hellip;hellip;从冥女到狐妖,她可真会作妖。 对此,清夜的反应十分漠然,你太低估我的承受能力了,我还没有心灵脆弱到要自我欺骗。rdquo; 没办法,谁让你当初那副要活剥了我的模样让我记忆犹新。rdquo;瞬华无辜地耸耸肩。 一堂课在不少狐妖的打盹走神中飞速而逝,瞬华掸了掸衣衫久坐后产生的褶皱,拾起剑,动作优雅地准备离开。 神女身段婀娜纤细,过于幽淡的打扮在一众艳丽的狐妖中分外惹眼。偏偏她举手投足间带着股轻灵的美感,让人想要挑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 第99页 讲台上的长老笑眯眯地打量了瞬华一番,乐呵呵地叫住了她,目十姑娘,少君在武场等你。rdquo; 瞬华步下顿了一秒,行云流水地转过身来,妾身明白了。rdquo; 她恭敬地行了礼再缓缓离去。 武场是为挑选了兵器决定武修的狐狸特意准备的,那里虽是如同学堂般敞开式的回廊设计,却都由最坚固的金刚木打造,不论初学者做出怎样令人窒息的事来,都不会轻易毁坏。 瞬华虽然挑了剑,却鲜少前往那里,想来少君有些问题想要提点她罢。 武场距离学堂恰好是一刻钟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瞬华离得很远就注意到了独自坐在回廊下的商九少君。 商九一袭鸦青色的长衫,袖口处的银色图腾在光线的变幻下折射出奢华的质感,配合他苍青色的瞳仁和狭长的眼尾,颇有点惊才风逸的味道。 妾身参见少君。rdquo; 瞬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我记得你在九霄洞府中选了把剑,rdquo;商九的视线落在她腰边的佩剑上,怎么,是用不顺手么?rdquo; 妾身当初选剑不过是想有件防身之物。比起武修,妾身更喜爱法术一些。rdquo; 瞬华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在了他的身边,灵剑似乎动了一下,又古怪的没有了声响。 她没有去理会。 眼光不错,rdquo;商九看了眼,认真评价道,他的声线也如他的长相般华丽醉人,你近来在修炼上有无难处?rdquo; 如同应和他的话语般,忽有靡丽的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瞬华的每一寸肌肤,那些香气恍若有着实质,像是情人的爱抚一样触摸着她的每一个部位。灵剑又开始嗡嗡作响,商九狭长的眼眸眨了一下,也不等瞬华回答,缓缓诱惑道,听闻今日你在跟随长老学习魅术。rdquo; 瞬华按下灵剑的躁动,笑意不变,少君真是厉害,连魅术都如此高超。rdquo; 魅术的基础是从身体的接触开始的,再高级一些讲究的是眼神的流转,然而商九却做到了操控周身的气息使人遐想联翩hellip;hellip;这等精准的法力控制水平,让人望而生畏。 他是在教她hellip;hellip;也却然在勾引她。 瞬华明了地眨眨眼,轻柔地按上少君的肩,少君想要同妾身玩么?rdquo; 情趣玩乐间领悟魅术的精髓,乃是狐族最常见的做法。 你的灵力太过薄弱,我怕会伤了你。rdquo;商九摇摇头,笑了一下,妖孽横生。 他并不反感瞬华的逾越。 你很聪明,菏泽山许多狐妖都对你闻风丧胆。rdquo; 哦?妾身有这般可怕?rdquo; 我喜欢有天赋的人,而你天赋很好。rdquo;商九闲适地移开眼眸,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流水无痕地收回了周身荡漾的气息,日后修炼上若有什么需要和难处,尽管吩咐侍女,会有人替你准备。rdquo; 瞬华点点头,乖巧地蹭了蹭商九抚在颊边的手腕。 论卖乖,她还是很在行的。 妾身定然不会辜负少君的栽培。rdquo; 听着商九好感度30的响声,瞬华有些愉悦。她这是,通过商九的第一道试炼了么? 没想到这般容易。 瞬华笑了一下,待商九离开后,再自行缓缓离开。 狐妖的住所由尾巴的个数来分配,瞬华现今堪堪三尾,住的地方自然没有多好,不过收拾一下,倒也温馨舒适。 几乎是她踏入房门的那一刹那,黑衣神君便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他的脸色十分不善,如同被人侵犯了似的,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开口。 你在不满什么?rdquo;瞬华好心地替他说了出来,是在不满我和他亲密接触么?rdquo; 她背靠桌面,姿态悠然,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说我不满,你又在妄想些什么?rdquo;素来寡淡的神君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嗤笑一声,不负所望道,你和他亲密,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怕你太过沉溺,暴露了我的存在罢了,毕竟我们可是同盟。rdquo; 瞬华唔了一声,潋滟的双眸水光闪烁,有些惋惜,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在意呢。rdquo; 清夜讥讽地勾起唇角,重新消失不见。 他心中的某块地方被刺激了一下,若隐若现地反驳着他的话语。那种扪心自问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干脆消失,不再面对那种不爽的感觉。 真相到底是怎样,他不需要也不想知道。 hellip;hellip; 山中修炼清苦却也有趣,时光荏苒,千年弹指而过,瞬华早已从当初的三尾步上了八尾的高位。 时间总会抹平一切,瞬华与瞬华剑一事,清夜从当初的勉强接受到彻底打开心结,却也经过了不少波折。令瞬华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伤得如此之重,千年的时间都未能让他的伤口彻底痊愈。 毕竟是龙鳞箭,没什么好奇怪的。rdquo;黑衣神君跃然剑上,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疏冷,一支龙鳞箭就能让现在的你死得不能再透了,何况穿透我的是九支。rdquo; 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清夜,你这个人很危险啊。rdquo;瞬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 第100页 千年的时间不止瞬华在进步,商九少君不久前也荣登了九尾之巅,如今,是该唤他一声大君了。 这位大君可以称得上十分喜爱她,他有什么,几乎都会分她一份。在瞬华地位愈发稳固的同时,一些啼笑皆非的问题也随之而来mdash;mdash;一些男狐通常会悄悄潜入她的屋子自荐枕席,狐妖素来对yu望一事放得很开,若是能走捷径,给商九大君带上一顶帽子,何乐而不为之。 这些年来她和商九的传闻愈发多了起来,什么风言风语都有。消息越是香艳火热,她的床上越是热闹非凡,有晚甚至直接来了五位hellip;hellip;哪怕瞬华再三加强领域,也不妨有些钻了空子的。 夜色澄鲜,月明风细。瞬华照例将躺在她床上千娇百媚的男狐丢了出去,有些头痛地置换起床被来。 我倒是好奇,千年来没有一个男狐能入了你的眼,rdquo;清夜似笑非笑地出现在助情燃香尚未散尽的房间里,漫不经心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说不定回了天界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二。rdquo; 瞬华诧异地抬头,你什么时候还操起这个心了?是太想念淮尘了么?要不要我帮你将他唤来?rdquo; 千年来,他们彼此的脾气都被对方磨去不少,逐渐趋于友好的平静。 不过瞬华清楚地明白,好感度不过是40而已。若要到达喜欢的程度,那须上达50。 有点好奇罢了,不过商九那般看重你,想必hellip;hellip;rdquo; 想必什么?你到底是好奇还是不满?rdquo;瞬华径自打断他,她放下手中的织物,缓缓走近浮在剑上的黑衣神君,悠悠站在他面前,我若真的接受了,你不觉得膈应么?天天当着你的面谈情说爱hellip;hellip;嗯?rdquo; 距离太近了。 清夜蹙眉,身前的神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幽深的眼波清澈如水,带着点潋滟勾人的意味。究竟是好奇还是不满,他也说不清楚。不过千年来的相处,流水般的日常,他对她,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能肯定不是少时瞬华剑陪伴他的亲情,而是另一种hellip;hellip;他本能抗拒的情绪。 他不该问的。 凉风习习,肆意吹进沉默的房间。瞬华顺着风向,一只手倏尔化为了魂魄,轻轻抚上清夜蹙起的眉间。 见他有些刺冷地抗拒,她将他拉进了一些。 你以为,我这些年闲暇间修习魅术,是为了什么,嗯?rdquo;她的鼻尖对着他的,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明明是冰冷的温度,却让人有种猝不及防的燥热。 自灵魂上生出的躁动。 瞬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变为了幽冥之体,她转回他撇过的脑袋,轻轻笑了一声,指尖拉开他的衣襟,顺着他锁骨的线条不断下滑。 我的灵力乃是狐族最为精纯的力量,法术及领域也是上佳。大君赏识于我,并不需要我多加勾引,你觉得我还在修炼魅术是因为什么,清夜神君?rdquo; 这位冥女在唤他的名字之时多数都会咬文嚼字,很少这样轻柔媚惑。他近乎凌厉地看了她一眼,明摆着让她快点松开。 瞬华置若罔闻,指尖在他的腹部停了下来。 神魂上的触摸比起rou体要更为敏感刺激,她撩了一瞬,好感度便剧烈地跳动起来。瞬华挑挑眉mdash;mdash;他可真有意思,表面仍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变化却这样激烈。 她在逼他说出口。 令她有些愕然的是,她还没有再多做些什么,清夜便兀自消失了。 瞬华:hellip;hellip;rdquo; 这就经不住了? 她无奈地敲了敲剑柄,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冥河忽然传来了汹涌的波动,瞬华收起了笑容,凝神召出了这条许久未见的忘川之路。 这些年来并非没有冥魔二界的使者前来妖族打探过她的消息,不过菏泽山每年找回的族人众多,加上清夜的原身被她塞在了冥河之畔,若非冥君亲自到来,没有任何人能探知到清夜的存在。 现今冥河乍然泛起了波动,瞬华第一眼确认的便是清夜的龙身。 漆黑的龙身散发着柔淡的光,被箭簇撕开的伤口边鳞片尚未完全恢复。在龙身出现的一刹那,灵剑骤然嗡鸣起来,随即几缕魂魄从剑身一跃而起,电光石火间没入了沉睡的龙身。 瞬华有些惊讶,立刻将龙身从冥河中取了出来。她将他小心地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看着他的眼皮翕动,随后缓缓张开了威严十足的金色双眸。 纯金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脸颊,竖成一线的瞳仁微动了一下。 瞬华。rdquo;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的名字。 第52章仙君他有恋物癖10 回归本体的声音比起化为人形时要更为苍凉沉厚, 听起来有种仪式的郑重。瞬华像抱小奶狗似的一把将尊贵的龙君举过头顶, 清夜,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rdquo; 瞬华之所以如此在意,是因为千年来清夜从来没有好好叫过她的名字。不是直呼来直呼去,便是冥女之类的称谓,他在刻意避免什么, 她很清楚。 如今好感度随着这一声的叫唤跳上了60。 最艰难的部分过去了。 被她如同小孩子举高高一样抱起来的龙君很高傲地瞪了她一眼, 一阵缭绕的云雾散过,她手中的龙君倏尔消失不见, 一位身材挺拔的黑衣神君蓦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 第101页 神君微抿着唇,面色冷淡,依旧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 千年未见实体, 瞬华很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番,你为什么穿着衣服?rdquo; 没等对方回答, 她自顾自道, 穿了也没关系。rdquo; 随后轻轻伸出了手。 商九少君控制周身气息来引诱对方的魅术, 她早就能收放自如。她并不是需要依靠魅术登上九尾的狐妖,因此仙魅和妖魅hellip;hellip;不管哪一种,能对清夜起到效果就行。 若隐若无的馥郁气息勾缠在清夜的周身,如有实质性地包裹着他。那种感觉像是被绸缎般的发丝亲昵地拂过, 又像是被几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同时轻拢慢拈地撩过。 一点星星之火在迅速烧起。 清夜垂在身侧的指尖颤了一下,欺霜赛雪的脸庞没有任何变化。他挑起一抹熟悉的讥讽笑容,你是不是忘了我有龙鳞?rdquo; 龙鳞之固, 可以抵挡几乎所有的法术攻击,更何况他乃是霜雪一脉的龙君,若是他想,完全可以降低温度强行清醒。 他是在笑她做无用功。 如果不是有好感度的上升,她还真要以为他在拒绝了。 瞬华也不恼,我知龙君有鳞片防身hellip;hellip;rdquo; 她的声音幽然,像是忘川河畔虚渺的河水,如今夹杂了青丘靡柔的风,两者惟妙惟肖地融合在一起,简直要引人堕入冥地最为凄苦的炼狱。 妾身只是好奇,龙君那处是不是也如霜雪一般寒凉?rdquo; 她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指尖下移,笑意盎然地握了上去。 hellip;hellip; 瞬华慢条斯理地用绢布擦着手,很难想象那样诱人犯罪的神情会在清夜高贵的尊容上变幻莫测。 神君看起来有些自暴自弃,他兀自靠在床榻之上,一副被玩坏了的模样。刚才他百般抗拒,甚至想要逃脱,好在他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她对付他,绰绰有余。 清夜这样的性格,在对待感情上和yu望上都有种极端的精神洁癖,简单点来说,他是那种不到好感度100,不会放纵自己yu望的人。 而她偏偏想要将这样自负的他拉到深渊底端。 瞬华擦完手,再到隔间用水洗了一遍。回来时她很不客气地直接躺在了清夜的身边,悠悠摸着他质感极好的胸膛。 你在想什么?rdquo; 清夜多年在战部厮杀,又是剑修,身上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她心不在焉地摸着,触及人鱼线时轻轻勾了勾唇。 大君登顶于九尾,整个青丘都要庆祝一番。筵席定在了三日后,届时地界三君都会前来恭贺造访。至于天界hellip;hellip;大君素来与天界的私交不多,能来的,顶多也就披着九霄城主皮的淮尘罢了。rdquo; 这几年我被大君器重,也算是处理了不少大小事务,三日后我必须出席。如今我未登九尾,你的法力也尚未全部恢复,碰上对方hellip;hellip;怕是难有胜算。rdquo; 虽然他们不会在青丘大刀阔斧地动手,但是暗箭难防,冥君到来必定会感知到你的存在。清夜,你最好今夜就返回天界hellip;hellip;不然,我给战部传信,让他们部署好接应你的准备,三日后你以神君的身份出现。rdquo; 你在赶我走?rdquo; 许久不说话的神君只不咸不淡地吐出了一句话,他垂着冰冷的眼眸,不去看她,声音带着点事后的哑然。 我是在跟你好好分析情况啊。rdquo;瞬华无奈。 龙性放纵的后果,绝对居于狐族之上。rdquo;清夜突兀地笑了一下,前言不搭后语道,现在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大君?大君关我何事?你总在为他思考。rdquo; 现在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rdquo; 他骤然拉开她的手,在瞬华震惊的眼神中翻身撑在她的上方,手段强硬地分开她的腿。 她本能的感到危险,直接向他踹去,一溜烟化为了狐狸。 一堵冰墙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前。 瞬华急急停下,千年来她早就熟悉了清夜魂魄时无害的状态,如今突然重蹈覆辙,让她着实有些反应不能。 神君随意地披着里衣,姿态懒散地下了床。他提起被困在四方冰柱间团团转的狐狸,冷笑了一下,随手将她丢回了床上。 你不是很喜欢挑衅我么?嗯?rdquo;他眯着眼挠着她蓬松尾巴的根部,森然道,想逼问我什么?我到底对你有没有感觉?rdquo; 清夜吐息凉寒,挠着她尾巴的手却作恶多端。尾巴根素来是狐族的敏感之地,他可真是hellip;hellip; 夹在冰火两重天之间,奇异又愉悦的感触攫住了她。瞬华很快忍耐不能,重新化作了人形。 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拿出来。rdquo;清夜慢条斯理地睨了她一眼,单手抚上她的脸颊,千年来我的本体在冥河并非没有收获。rdquo; 何止没有收获,他都能强行劈开她的冥河了。 瞬华气若游丝地翻了个白眼。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见她不再抗拒,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龙性本hellip;hellip;rdquo;最后一个字他压在舔她的吻中,这是你自找的。rdquo; hellip;hellip; 天还未亮,瞬华便坐起了身子。 今天是商九大君荣登九尾的筵席,整个青丘早已为之沸腾起来。空气中浮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靡丽香气,这种催情燃香是青丘最著名的产物。 -- 第102页 清夜仍在沉睡,他似乎很累。他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强行胡来的几日,瞬华几乎是硬生生被他做上了80的好感度。 原本他只是想吓退她,到最后也不知怎么成了真。 谁在勾引,谁在抗拒,到最后谁也分不清。 她扶了扶有些头痛的脑袋,小心地将龙君的被子掖好。纤细的小腿随之着地,她走去隔间的浴池清洗了一番。 她用幽冥之力点点眉心,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样放纵,着实不太好。 瞬华的住所在她登上了八尾之后便没有了婢女。她御风走至外界,早有遍地的筵席流水般摆设了起来。妖族热情,只要愿意来祝贺商九大君荣登九尾的,青丘来者不拒。因此大小酒水席位铺遍了整个青丘,到处都是狐狸肆意的欢笑。 尚未到达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不断有侍女抱着乐器和软垫匆匆走过,她们在见到瞬华时都十分恭敬地向她问了好。 瞬华走至筵席布置得最为华贵奢靡的菏泽主脉,这里是用来接待各位大君的地方,不能有半点轻慢。 天色尚早,已有不少挑剔的贵客提前派来了侍女,小心替换着主人惯用的瓷物器具。 瞬华检查了一番,见并无问题后,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有些困顿地朝休憩的偏殿走去。 筵席在正午之时正式开始。 先是乐声,雨点般密集的鼓声敲响在每一个角落。上古妖族以图腾和兽鼓为部落象征,此番为了感谢祖先开辟天地。 天上下起了颜色缤纷的花雨,飘洒的既有金粉也有花瓣,更甚者是火焰mdash;mdash;那是魔君绮澜的代表性标志。 魔君绮澜,魔界第一任坐稳的女魔君,为人爽朗不羁。据说她的血脉天赋独特,愣是将上代魔君的嫡子压下了好几头,凭借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经验强行带兵以武登位。 瞬华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大君的身侧,这个位置着实有些微妙,让不少八卦之心浓厚的妖族都兴奋地想要看出些什么。 商九今日穿得格外郑重,鸦青色的冕服衬得他美如冠玉。他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举手投足间皆是上古洒脱的作派。他在与人颔首问好的同时,会不着痕迹地为瞬华引荐少许,直接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大君从未如此看重过一个女人。 瞬华在敬酒时不着痕迹地扫了一下四周,作九霄城主打扮的淮尘早已入场,遥遥朝她举了酒盏示意。瞬华礼貌地回了礼,心中有些无奈。 清夜还没到场。 场中忽而又有惊呼声起,空中倏尔绽放出了大片色泽沉郁糜烂的彼岸花。瞬华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殊和冥君的车架。 冥君一袭玄色长衫,踏着忘川河畔幽幽而下,他的衣衫侧部同样绣着枯萎凋零的冥河之花,像是在为什么哀悼着。 他走至商九身前,温文尔雅地朝新晋的大君问了好。在商九的引荐过后,这才微微将视线礼貌地移至了她的身上。 瞬华笑容不变,如同对待寻常大君般客套了一番。 地界三君已经来齐,魔君绮澜一袭红衣如火,谈笑间自有大气之态;妖君身着白衣,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上是一副玩味的笑容;至于冥君殊和,自始自终彬彬有礼,不露山水。 瞬华刚想吐出一口郁气,不妨商九突然牵起了她的手。 今日邀各位前来,在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宣布。rdquo;商九狭长的眼尾飞起,渐有惑人之色荡漾在他苍青色的瞳仁中。 我欲娶目十为妻。rdquo; 哗啦。 黑衣神君踏雪而来,直直看向筵席的中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写商九入场乐声响起的时候,我脑子里是一众欢快蹦跶的小狐狸在唱Ylvis的The Fox,然后商九很社会的走进来hellip;hellip;怕是药丸。。 第53章仙君他有恋物癖11 细碎的冰晶温柔地飘卷在空中, 商九话音刚落的瞬间, 那些飘洒的冰晶突而变得凝固,像是被人施展了空间冻结的法术,沉甸甸地飘浮着。 凭心而论,商九这些年确实对瞬华好得过分,在好的同时他也不会逾越,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被商九完美地把空着, 让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她担当得起他的赏识, 同时也需要这份赏识带来的资源。 被商九握在掌心中的手微微颤了颤,这些年处理了青丘的大小事物, 使原本只会在玫利乌汀勉强而为的瞬华变得游刃有余起来。虽然看到清夜的那一刹那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hellip;hellip; 逃! 她想赶紧溜! 瞬华的手颤抖一瞬,便被商九更用力地包裹起来, 仿佛在无声地安慰她。神君清夜的眼神犀利若剑,毫不避讳地射往两人紧握的双手, 笃定地等待她的回答。 这种要命的情况, 瞬华当然不可能当场打商九的脸, 就算是调解,也需得筵席结束之后。 可是清夜是那种会沉下心思等待的人吗? 他的肆意妄为和任性纵意可是人尽皆知! 凝在空中的风雪霎那间朝筵席中心的空地席卷起来,瞬华隐在背后的另一只手刚幻化出一股灵力,与此同时, 几道银光闪烁的丝线快速优雅地萦绕在风雪的周围。 银线的速度疾若流星,快速切割包围着趋于暴虐之势的冰晶,冰晶肆虐一分, 他的线就更密集一分。他将那些冰晶重新割散包拢,渐渐的一只可爱的冰雪狐狸在他的线下逐渐成型。 -- 第103页 淮尘笑眯眯地站了出来,打哈哈道,在下今日邀请了清夜神君为客,这是在下与清夜神君送给大君即位的贺礼,抱歉,在各位君上面前见拙了。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 在座的各位:hellip;hellip;rdquo; 清夜挑了下眉,似乎对淮尘的急中生智有些意外,他重新又召出了几团暴虐的风雪。这回连搞不清状况的侍女都能看出他来者不善了,可淮尘还是不慌不忙地操纵着锐利的丝线。 这也是。rdquo; 不同于刚才那尊可爱的狐狸,这尊狐狸有着九尾之像,在他精湛的工艺下栩栩如生。 嗯,这尊也是。祝大君与目十姑娘早生贵子。rdquo; 又有一只较为柔媚的狐狸温柔地依附在九尾身边。 淮尘始终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应对着清夜给他出的各类难题。最后清夜也有点意兴阑珊,他随意地坐在了淮尘身边,一副懒得开口解释的态度。 瞬华看得呆若木鸡,她快给淮尘强烈的求生欲给跪下了。 万年来他在清夜的身边遭遇了什么?求扒! 啪、啪、啪。 第一个鼓起掌来的是妖君,静如谪仙的妖君似乎也被淮尘的反应逗笑,他勾了勾唇角,随手捻起酒盏,微抿一口。 第二个出声的是魔君绮澜,红衣飘扬的魔君大笑着向淮尘举了举酒杯,没想到九霄城主深藏不露,还有这般精湛的手艺hellip;hellip;若我哪日大婚,还望城主再露一手。rdquo;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魔君若是喜欢,改日不如来九霄城参观一番。rdquo;淮尘谦虚道。 商九也笑了,他轻轻颔首,九霄城主和清夜神君的这番献礼倒是新奇,在下先谢过各位了。rdquo; 一场风波化险为夷。 酒过三巡之后,场面重新变得热闹起来,不断有妖娆的狐女献舞,火辣的身躯扭如激荡的水波。 魔君似乎喝得有些多,她兴致盎然地望向殊和道,我都带着我的手下来了,怎么,还在玩金屋藏娇?都藏了千年了,也该让大家看看新晋的冥女了吧?rdquo; 瞬华失踪的这一千年以来,冥界没有流出半点关于冥女失踪的动静,好似一切安稳如常。据鬼池新跳下的厉鬼解释,冥君殊和似乎找了一位女子假扮成她,替代了冥女之位。 反正她没在众人面前正式露脸。 冥君殊和小饮了一口酒,淡定自若道,冥女与目十姑娘一见如故,有些惊喜想要献给她。rdquo; 哦?rdquo;绮澜随意靠在了身后侍女的腿上,我倒是有些羡慕这对新人了,一会儿是九霄城主,一会儿又是冥女的,真是花样百出。rdquo; 冥君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两人说话间,靡靡之音散去,妖娆的舞女福了福身子,转而一众低眉顺眼的侍女换了上来。 侍女们搬来了一些当作幕景的道具,这些侍女脚尖不着地,面带凄苦,十分具有冥界的特色,显然是冥女的手下。 瞬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领头的那位,赫然是接应她爬出炼狱鬼池的侍女,容双。 眨眼间,幕景布置完成,两位主角翩翩而上。那位女子面生得很,眼波流转间还有些惊惧之意mdash;mdash;她并不是冥女,只是被抓来完成这幕戏的棋子。 那么,这位冥女想给她看点什么? 折子戏的开头一如既往的抓攫人心,大抵是一位妖女爱上了魔族的上君,上君为人清冷克制,并不理睬妖女的痴缠。 妖女万般无法之后,走上了阴阳相交的邪路,她想,上君那般不喜爱她,大抵是她的长相和魅术不够到家。若是她能让上君无法拒绝的话hellip;hellip; 千年弹指间而过,在妖女沉足于深渊之时,却传来了上君要娶一位他族女子的消息。妖女嫉恨那位女子,她让拜倒在她裙下的男妖将那位女子掳来,直接带着那位女子跳下了炼狱鬼池。 世人皆认为妖女是因为嫉妒才带着上君要娶的女子一同跳下鬼池遭受炼狱般的折磨,唯有妖女自己知道,那位女子是与上君有着血海深仇的下君派来,用来迷惑上君的手段。 结局里上君依旧清贵高冷,安稳地坐着上君之位,而妖女却沉浮于炼狱鬼池中,不觉后悔。 她在跳下鬼池前,灿笑一声道,她这一生,便是耽于情爱。她并不怎么向往世人崇拜的修炼之路,她只想做个普通人,一个能得所爱的普通妖女。 能为所爱牺牲,她不后悔。 一出戏毕,几位君上皆没什么表情变化。绮澜烈酒入喉,笑道,这不会是新任冥女的过往罢?怎么,怕商九大君不会珍惜目十姑娘?rdquo; 说话间,编出这幕戏的冥女飘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她穿着嫩黄的轻纱,姿容明柔,倒像是位出身高贵的神女,而非冥女。 冥女淡淡行了礼,柔声道,听闻目十姑娘即将登位九尾,妾身故而将冥地最为火热的戏幕改编,望姑娘能顺利走上自己的大道。rdquo; 这话看似是女子之间的疼惜,其实有很多种理解。比如她在讽刺目十耽于情爱,难登九尾之巅,又在讥讽目十极尽手段,绊住了商九大君。 无论哪一种,都没这幕戏最核心的重点要紧mdash;mdash; 妖女最后说的那番话,是陵花神女抱着瞬华剑跳下鬼池前,唯一说的一番话。 -- 第104页 这就有意思了,这位冥女是在表示,陵花盗取瞬华剑跳下鬼池,不是因为嫉恨,而是因为解放她的那人告诉她,瞬华剑有危险,将威胁到清夜神君。 陵花神女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着对清夜神君深沉的爱意。 场上一片寂静,瞬华没有接话。坐在下方的清夜率先嗤笑一声,漫声道,这出戏倒是有意思,本君不才,只看见了那位妖女被自以为是的奉献感动,打动了自己,扰烦了别人。rdquo; 她有问过上君的意见么?她自作聪明,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上君,当真无聊透顶,顽冥不灵。rdquo; 冥女脸色不变,心理素质极好,如果妾身说,上君看重的那位女子,曾用同样的手段,抹杀了上君的至亲呢?rdquo; 气氛霎那间剑拔弩张。 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妖女指代的便是陵花神女,这位冥女是在说,如果瞬华剑抹杀了雪离帝君呢? 瞬华瞳孔微缩,确实,她记忆中抹杀雪离帝君的手段顺利得不正常。她能肯定,如此清晰了解整个过往的hellip;hellip;这位冥女只能是那位逃脱的灵导。 她故意找茬,是为了挑起清夜的仇恨,让她在登九尾之时灰飞烟灭。 假设这位冥女所言是真,若是瞬华剑将雪离帝君剿杀,帝君确实会不设任何防备。 那hellip;hellip;只能是这位灵导还在原主身体里的时候,故意装出弱势,随后在要紧关头夺取了原主的身体,将雪离一击抹杀。 她在成功后,篡改了身体的记忆,假意要吞噬原主,然后再装作不敌逃脱。 解救陵花神女的人只需告诉她hellip;hellip;清夜有难,抹杀雪离帝君的正是瞬华剑,想必陵花不顾一切都会盗取瞬华剑。 如此剥茧抽丝,雪离帝君的陨灭,陵花神女抱剑跳下鬼池,一切都有了解释。 陵花从来都不是因为嫉恨瞬华剑与清夜的亲密,而是担忧瞬华剑会像抹杀雪离一样将清夜抹杀。 在自我奉献上,她确实差了太多。 瞬华哂笑一下,如今她可真是骑虎难下。她该怎么跟清夜解释说,自己的身体和记忆都曾被他人夺取篡改,剿杀雪离的不是她? 瞬华很有娱乐心态地想,原来万年来丰元所替的背锅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千年来她不是没有挖掘过丰元和魔君的具体消息。外面总在传说丰元与魔君存有龃龉,剿杀雪离是为了拉拢人脉mdash;mdash;去他的,丰元和魔君分明就是一对,两人每天蜜里调油,感情火热得不行,连换衣play都是经常有的事。 他们摆出这样的姿态,是为了做给天界看。故意让天界认为魔族内乱不止、自顾不暇,实则魔族在趁机韬光养晦。 好感度暂时没有变化,瞬华看向不卑不亢的冥女,嘴角笑意加深,敢问冥女大名?rdquo; 冥女盈歌,参见未来的大君夫人。rdquo; 第54章仙君他有恋物癖12 像盈歌这类喜欢摆着高姿态说话, 还绵里藏针的类型, 着实不是瞬华的菜。 她询问了一下琉克西娅:小七,你曾经评价这位灵导本性活络,是有什么根据吗?她这样的性格,为什么会被郁夷安排过来? 琉克西娅平静道:盈歌她素来是可以为了个人利益而牺牲同伴的类型,郁夷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定,因此特意将她安排了过来。如果她被白豫游收买策反hellip;hellip;郁夷是想给她一个选择和改过自新的机会。 琉克西娅继续补充:若她选择站在了对立面, 郁夷自会将她解决。不过, 他大概没有料到他替你瞒过天地规则,自己也被查了吧。 瞬华追问:万物恒生相克, 我之前问过白豫游的本体是什么,他否定了自己是邪道。既然不是邪道,站在天道对立面的究竟是什么?这些, 必须由我自己了悟么? 琉克西娅默了一瞬:白豫游单单出现在民国,是因为那个世界和你原本修炼的世界十分相似hellip;hellip;而他没有出现在德国和歌罗西, 以及现在的世界, 是因为这三个世界不具备他出现的条件。 瞬华笑了笑:我原来的世界和民国, 共同点只有一个mdash;mdash;信仰薄弱,看来他是末法时代的产物啊。怎么,是末法时代都能成精了,还是他是披着袈裟的魔王?真有意思, 所以他只能依靠策反盈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惜比起郁夷,盈歌似乎更偏向于搞垮我。 同为女性,她怎么可能不明白盈歌这样做的深意。 冥女对妾身一见如故, 妾身对冥女同样一拍即合。不知妾身有没有这个殊荣,能够一睹炼狱鬼池的风采?rdquo;瞬华端坐在上位,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历代大君大婚,冥界都会派出冥女打开炼狱鬼池为新娘送上冥地特有的祝福,因此她也不算开创先例。 炼狱鬼池堪称冥界圣地,姑娘尚未与大君成大礼hellip;hellip;rdquo;盈歌苦恼地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下,不过若是姑娘喜欢,妾身便破这一次例。rdquo; 瞬华真想给她比个大拇指,好好一番话,拒绝就拒绝,答应就答应。偏偏被盈歌这么一说,显得她在强人所难。 妾身听闻冥女对妾身一见如故,这才hellip;hellip;rdquo;瞬华的眼睛唰地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妾身没有任何勉强冥女的意思,若是不方便hellip;hellip;rdquo; -- 第105页 盈歌要装,她便跟着她装,反正她总能达到目的。 果然,见她局促不安,鸦青色的衣袖洒然拂过桌面,商九举起酒盏,淡淡出声,不知本君可否欣赏一番冥女的本领?rdquo; 冥女之位比起大君,总是要稍逊那么一些。况且商九美名在外,往往他这样说,是想提点对方一二。 商九岂能看不出她在做戏?不过是她想看,他便顺着她罢了。 眼见商九宠溺地望向瞬华,处于筵席下方的龙君冷冷一哼,好感度下降了10点。 瞬华:hellip;hellip;她就知道。 大君这样说,真是折煞妾身了。rdquo; 身穿一袭鹅黄色轻纱的冥□□雅地弯了弯身,挥开一道昏黄的力量,凄清的风忽然席卷了整个筵席。 彤云密布,天色变得暗沉下来,无数哀嚎着的鬼魂冒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脑袋,空洞洞地盯着席上的人群。他们长大着扭曲的嘴巴,如冬日枯败的枝叶般,凄厉地呜咽着。 一些胆小的侍女畏缩地抖了抖身子,强撑着没有后退。 红衣灼人的魔君伸了下手,似乎想要打断盈歌的举动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躺回了侍女柔软的双腿上。 声势浩荡的鬼魂乌沉沉地冒在筵席之中,发出的啼哭比起冥地的哭嫁可怕数倍。瞬华好整以暇地观察盈歌的动作,继续用局促不安的声音道,妾身不才,虽未登上九尾之巅,然也称不上无知。据妾身所知,历代冥女的力量皆是虚渺之色,并非此般浊色?rdquo; 冥界之人修炼之色大多昏沉,然浊黄乃是心思过重的标志。不知盈歌姑娘哪里来的胆子,胆敢故弄玄虚,冒充冥界之女?rdquo; 她最后的一句话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仿佛落入水中的石子,激得一众水花齐齐变样,忘记了先前该有的轨迹。 盈歌脸色微变,目十姑娘说的话,恕妾身听不大懂。rdquo; 瞬华轻声一笑,当场优雅地站起,她朝商九抛去一个歉疚的神色,一扫之前的惶恐之色。 一股幽兰色的冥水之力自她手中璨起,虚渺磅礴的冥池骤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冥池色泽深沉,不闻丝毫哀嚎,像是一口死气沉沉的潭水,仿佛鸟兽皆在此处绝迹。待到瞬华的手腕轻转,无数乳白色的厉鬼乍然间汹涌而出,直接以不屑的姿态将那些昏黄shen吟的鬼魂全数吞噬湮灭! 这才是真正的炼狱鬼池。 瞬华冷笑着取出曾在天界领取的玉牒,用力将其掷于脸色僵硬的盈歌脚下。 盈歌姑娘识字否?来,念一念,上面的名字叫什么?rdquo; 玉牒乃是天界身份的象征,天界自然不会偷工减料,这种使用特殊之法凿刻的名字,任何手法都伪造不能。 既然盈歌姑娘看不懂,那就由妾身来告诉你罢。冥女瞬华,一瞬之华,我便是爬出鬼池的瞬华剑,你口中诛杀了雪离帝君的瞬华剑。盈歌姑娘,敢问还如意否?rdquo; 不知战部的各位戏又看的可还满意?现在可以拿下她了吗?rdquo;瞬华倏尔抬高了声音,用灵力向四周扩散,她轻柔地朝什么也没有的空气继续道,盈歌设计诛杀同族,妄图取缔冥女之位。rdquo; 盈歌有恃无恐,自认为瞬华为了商九手中的资源,断然不敢当场与她对峙,万万没想到瞬华居然直接选择了和她鱼死网破。 至于瞬华,她倒看得很开mdash;mdash;冥君虽暗地帮助盈歌,不过在明面上,他还是归顺于天界的。她若亮出身份,不仅冥君得帮衬她,商九也必定会协助她。真要打起来,此地乃是青丘,地属妖族,妖君定然不会置之不理,明着来对她只有诸多好处。在这种情况下,盈歌能够求助的,只有魔君和hellip;hellip; 清夜神君!rdquo;盈歌倏尔扭头转向一侧面无表情的龙君,忿忿地跺了跺脚,厉声道,瞬华剑诛杀了你的父亲,还妄图陷害于你,你不恨吗?!rdquo; 冥女只要爬出鬼池,前尘既往不咎。rdquo;清夜讥讽地弯了弯唇角,能对当年之事了解得那么清楚的,除了死人,便是当事人。你自己都没摘干净,还妄图泼别人脏水,倒是令我大开眼界。rdquo; 对了,你问我恨不恨?你是在鼓励我抹杀同族?恭喜你,看来你的罪名又多了一条。rdquo; 黑衣神君的语速不紧不慢,带着刻意拉长的傲慢和讥讽,一副天生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到恭喜之时他还慢条斯理地鼓起了掌,差点将盈歌堵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淮尘:hellip;hellip;清夜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当初是谁差点抹杀同族还怪他出手阻拦? 在场的大君经历这等风云变幻之事多了,谁也没有出声,自顾自的看戏。天空倏尔落下几道极快的云彩,那是天界战部的将领,为首的部将隔得老远便豪迈道,清夜!你小子居然躲在这里享乐!亏我特娘的还以为mdash;mdash;rdquo; 另一位将领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同僚的嘴,有话回去再说,没看见地界三君都杵这儿了呢?还嫌脸不够大?rdquo; 他无奈地瞟了眼粗心大意的同僚,直接抛出捆仙绳,一丝不苟地将堵得郁卒的女子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盈歌心有不甘,她的眼中闪过诸多奇异的神色,最终怨怼地看向勾着红唇的魔君,你不是在青丘外部署了魔族的军队准备剿杀清夜的吗?怎么,现在装没事人了?rdquo; -- 第106页 魔族军队?rdquo;绮澜惊讶地瞥了她一瞬,懒散地揉了揉侍女光滑柔软的肌肤,盈歌姑娘莫不是糊涂了,我与妖君素来交好,此举不过是为了和妖君切磋一番,何来剿杀神君一说?rdquo; 见她想撇干净,盈歌悠悠地笑了,她本就容姿明柔,这一笑更像是绽放的花朵,殊不知自己即将被人践踏。 她语速极快,你常年厮杀在战场,底子虽然扎实,身体却虚空。登上魔君之位时你走火入魔,血脉爆裂,需要霜雪一脉的龙君血液才能压制分毫。万年前你我联手剿杀了雪离帝君,现下帝君被你折磨而死,你便盯上了他的儿子,怎么,你想抹得一干二净么?rdquo; 哦?这等说法倒是新奇,劳烦盈歌姑娘再说一遍?rdquo;一阵瓷器叮当碎裂之声突然奏起,绮澜蓦地将面前的桌席掀翻丢开。她的手背青筋暴凸,仿佛盈歌只要再多说一句话,她当场就能将她捏爆在手中。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与丰元表面做戏,实则在养精蓄锐,只等天界出现纰漏好一举攻占,我说得对与不对?rdquo; 我的目的素来是弄死瞬华,替代她的存在,而你的目的则是清夜的血液。今日献戏,乃是你我编排好的,是想让清夜与瞬华反目,这样我们各自都能得手。rdquo; 盈歌这一番话,让天界战部的将领们纷纷沉下了脸,有位机灵的直接化为青鸟一溜烟地跑开,看来是返回天界传递消息去了。 瞬华也朝旁侧侍奉的侍女悄悄丢了个眼风,示意她们先行撤离。 所以呢?你说出来,准备好自己的下场了么?rdquo; 绮澜突然站起,肆意的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大笑着看向一脸快意的盈歌,好似在笑她的癫狂。 如今消息泄露,不管真假与否,天帝必然会再次肃清魔界。 这个蠢女人可真是hellip;hellip;就算她被战部捉去,她也有法子将她弄出来,顺便还能获取天界的情报。这下可真是有意思,她竟当场卖了她! 两簇猩红的火焰在绮澜的眼中迸射,还未等众人看清她的动作,被捆住的盈歌直接爆体而亡,散落的四肢七零八落地溅射了身后的将领一身。 握着捆仙绳的将领:hellip;hellip;rdquo; 在盈歌爆体身亡的刹那,瞬华也几欲吐出一口血来。盈歌当场揭穿她和绮澜的策划,是她在吞噬盈歌鬼魂的那一瞬间,强行让小梨涡和琉克西娅帮助她,夺取了盈歌的身体。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是最令人猝不及防的还手方法。 盈歌能夺取瞬华剑击杀雪离帝君,并且篡改瞬华的记忆,那是否意味着,她们之间是不是有某种联系,可以互相夺取压制? 毕竟盈歌本来是郁夷送进她丹田中的灵导啊。 可惜了。rdquo;瞬华轻轻一叹,竭力按捺住吐血的冲动。 只有她心中的两位灵导知道她在叹息些什么。 盈歌,死得太快也太容易了一些。 她还没有更深入地挖掘信息。 她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那是一个月光疏朗的深夜,盈歌她兀自支着额,脑中有着十分杂乱且强烈的思想。 mdash;mdash;主人又给了我一个机会,给这样心思丑陋的我hellip;hellip;可我本来走的就不完全是正道啊,呵呵hellip;hellip;这样的主人,我都无法触摸到,为什么要留给散尽功力的你呢?凭什么你能得到hellip;hellip;夷君的亲睐呢? 风烟散去,一切重新定格在血肉模糊的尸体间。 关于盈歌的诸多想法和挣扎,都成为了过去。 魔君动作的瞬间,妖君和清夜同时也动了。瞬华眼风一凛,她的身影飘忽,直接从后扑住了黑衣神君劲瘦的腰际,死死地不让他动作。 清夜僵硬了一瞬。 怎么?还不好好回去等着你的大君夫人之位?rdquo;他斜睨了她一眼,作势就要甩开她的手。 瞬华无辜地瞧着他,蹭了蹭他的手臂。她踮起脚来,不顾场面的混乱,直接在清夜苍白的侧脸上亲了一记,牢牢地锁住他,谢谢你刚才信任我啊,阿夜。我知道你与魔君有仇,不过现下你的灵力尚未恢复,她的目标本就是你,我担心hellip;hellip;rdquo; 清夜似乎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亲他,他耳下没入颈间的位置有些薄红,随即冷哼一声转过头虚虚掩盖了过去,我已觉醒上古血脉。rdquo; 上古血脉?rdquo;瞬华奇道。 你以为我千年来只会跟你插科打诨,单纯睡觉?rdquo;清夜薄唇微抿,吐出的话语讥讽,声音却要命得低沉好听。 瞬华望着他一开一合的唇,又踮起脚来往上轻啄了一下,不许一个人,我跟你一起揍他们。rdquo; 淮尘无可奈何地看向两人,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存在?rdquo; 天界的上古血脉寥寥,那都是开天辟地之时的大能,早已灰飞烟灭,随风飘落在这万千山河中。 但是清夜却觉醒了这样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血脉hellip;hellip;是因为雪离帝君的龙鳞箭伤及根本了么? 每一方上古血脉都拥有着比天帝更为沉重的职责,那些记载中的大能,哪一个最终不是泯灭了情感,走上了人人敬仰的大道之巅? 然而清夜的线和冥女的线却依然完好地联结在一起hellip;hellip; -- 第107页 真是有意思极了。 淮尘把一切看在眼里,几缕纷繁的银光照射在他的眼中,飞快掠过。 这厢三人准备携手共战,那厢妖君和商九已经制住了魔君的动作,青丘生灵万千,魔君若要和天界争锋,请另择佳地,不然休怪我等无情。rdquo; 无情?呵呵hellip;hellip;我还以为妖君会与我共同进退,攻占天界呢。rdquo; 绮澜垂首,右手若有似无地在腰间摩挲。若是熟悉她的丰元上君,定然知晓那是她发狂前的征兆。 魔君绮澜常年征战于战场,厮杀于腥风血雨中。时间久了,心性多少有些暴戾不稳,再加上那段时间的权利争斗hellip;hellip;她的心中埋藏了凶横的戾气。 自走火入魔以来,绮澜心绪大多不太稳定,若有什么踩到她火点的小事,她会轻而易举地爆发。 之前有雪离帝君的血液压制倒还勉强维持的过去,然而帝君已在近年灵力干涸而死,因此他们才这般着急地想要清夜神君hellip;hellip; 一切都在盈歌的毫无遮拦下付之一炬。 想来是天定之数。 明紫色的衣衫骤然冲入众人的视野,丰元抱歉地朝妖君笑笑,在强制性地抱住魔君的同时,几道影魔忽而从下方蹿出,速度极快地使用什么手段强行弄晕了魔君。 丰元这一套动作做得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意外状况。他朝各位点点头,随后快速带着魔君离开。 战部的将领一个个神色复杂,谁也没有前去阻止。 这并不是一个开战的好地方,双方也没有完善的开战准备。但万年流水般逝去,天界与魔界之间hellip;hellip;竟然又有大战在即。 哪怕天帝想要进行调和,他们也不会轻易姑息。雪离帝君向来是战部的一把手,曾经在战场上不知以帝君之威强自冒着风险挽救了多少将领的生命,至于清夜,更是由他们亲手带着长大。 上古时期,多少霜雪一脉的龙君叱咤风云,如今因着这一脉的冷漠傲然和不开情窍hellip;hellip;竟只剩下一位独子。 风中低低掠过几声叹息。 魔族随着丰元上君的消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周遭情况一时松散。 瞬华顾不得其他,她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闪身出现在了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冥君身前。 面对万般混乱的筵席,冥君殊和始终岿然不动,好似世间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冥君倒是性情中人。rdquo; 他和她素来没仇,若是因为陵花的缘故他选择了帮衬盈歌hellip;hellip;这感情可真是惊天动地的深切。 殊和淡哂了一下,玄色长衫上的冥河之花在他轻微的动作下看起来愈发糜烂,他摇了摇头,无关性情,我只是不愿意吃亏罢了。rdquo; 何来吃亏一说?rdquo; 陵花自幼由我照拂着长大,如果没有意外,她将是这一代的冥后。rdquo; 世间愿意成为冥后之人万千,是她自己选择了清夜。rdquo;瞬华道,别拿这个理由糊弄我,因为缘分断了所以就要追其源头?你假装不了自己是这样耽于情爱的人啊。rdquo; 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把陵花真正放在心上。 你说得对。rdquo;殊和抬起头来,终于开始正视她。他的瞳仁是很剔透的墨色,恍若世间一切的痕迹都能在他的眼中化开消散。 人各有所好,比如那位月老,喜欢笑看他人情爱的覆灭。rdquo; 陵花的父母堕入魔族,他们拜托我帮衬一把,我便帮衬了。后面的一切,不过是魔族推拒不了的情分。怎么,这个回答能令你满意么?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网上有这么一段杜撰的经文,内容是这样的。 释迦佛将要涅槃时,魔王对释迦佛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我亦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在顺应百姓方面,佛是比不上我的。佛戒律森严,极力强调欲望的危害,教人远离欲望。而我则顺应百姓的欲望,满足百姓的欲望。 在末法时代,我的魔子魔孙将穿上你的袈裟,进入你的庙堂,曲解你的经典,破坏你的戒律,但不说你的法。 这段话虽然是杜撰的,但现在确实有不少披着袈裟骗钱的假和尚。 根据《释氏要览》正确对末法时代的定义是:空有教,无修行者。 白豫游是末法时代的产物(并非魔王),大家可以猜猜看他到底是啥哈哈哈哈(虽然我觉得很难(喂 第55章仙君他有恋物癖13 冥女一职实际说来称得上一件闲差, 据说在鸿蒙时代, 世间执念之魂过多,难以疏导。于是老祖们便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在怨气最为凝重之地引天地之力开辟了一个池子,专门包容消化这些魂魄mdash;mdash;此乃炼狱鬼池的诞生。 既然是个闲差,瞬华被十分理所当然的清夜直接揪回了天界,让她想跟商九道歉一番都通融不能。至于没什么作为的冥君, 直接被清夜忽视了。 对此, 清夜嘲讽地用龙身淡金色的眼眸扫了眼瞬华,冷道, 以霜雪一脉的龙君积累,我不信不够弥补区区青丘。光九尾,我想砸几个, 便能砸出几个来。rdquo; 坐在龙脊上的瞬华摊摊手:那你砸啊,我等着你砸我呢。千年来还不是青丘的药材将你养好的?好好一番话, 你就不能委婉点说吗?rdquo; -- 第108页 我的夫人都要跟别人跑了, 我怕我再委婉, 她就溜上大君夫人之位了。rdquo;清夜哂笑一声,待我即位帝君,我便娶你。帝君夫人想来比大君夫人要好听罢?rdquo; hellip;hellip;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嫁你?rdquo; 不是你给我的么?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 瞬华本以为清夜返回天界的第一件事是去战部商讨魔族的事宜,没想到他先把她掳回了霜雪龙君的宫殿。 大片雪莲静省在雾气弥漫的湖面, 湖中有一块巨大的玉坻静静地卧在水面,坻上殿阁浑然天成,半透明的鲛纱轻扬。 鸟兽在此绝迹, 时间也在此处凝固。 几万年来,数代的霜雪龙君便是在此地,以绵云轻蘸湖水擦拭瞬华剑,再将剑身置于雪莲之上。 饮血无算的上古神兵因此涤清了戾气,产生了灵智。 威风凛凛的龙君缓缓低下脑袋,方便让身姿纤瘦的神女下来。只能说关心则乱,以瞬华的法力,再高的位置她也能轻盈落地。 在她脚尖沾地的刹那间,庞大的龙身立即消失不见,万年不变装束的黑衣神君蓦然出现在眼前。 清夜垂着头,整理着衣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看此处可还和心意?rdquo; 这片地方准确来说是霜雪帝君辟出来给年少的龙君练剑的地方,多数神女无法忍受霜雪一脉的寒冷。因此在成婚后,霜雪龙君往往会移步帝君宫,岁晚神女便是在帝君宫诞下的清夜。 清夜不喜欢那块地方,瞬华知道。 我诞生于此处,也陪你在此处度过了千年时间。rdquo; 清夜怔了几秒,这是瞬华第一次主动提及作为瞬华剑时期的过往。他只怔忡了一瞬,便立刻走到她的面前,深邃的眼眸犀利地攫住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青丘四季如春,虽然幽冥之力同属阴寒之力,不过妾身如今畏寒得很,还望龙君用心对待。rdquo; 身前的神女笑眯眯地望着他,她的笑靥素来是漂亮的,是那种清而带媚的绝艳之色,不会过甚,却又勾人。一切正如青丘的千年时光,她捉弄他,陪伴他,却也撩着他。 也许淮尘那厮早就知道了。 清夜突兀地笑了一下,不同于以往的冰冷讥诮,万般霜雪恍若簌簌融化在他的眉梢,温凉的雪水一点一滴褪去,最终只余下霜花般的体贴柔冷。 嗯。rdquo;他上前,张开双臂,缓缓将瞬华揽在了怀里。 我会很小心的。rdquo; hellip;hellip; 青丘的夜色素来糜淡,一轮明媚的月色下,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正与另一位身穿鸦青色长衫的男子小酌对弈。 魔君已经发出邀请函,若是你喜欢她,妖族与魔族结盟倒也无妨。rdquo;白衣男子俊美得仿佛比天神更加惹人心醉,这种到达圣洁境地的妖冶比起普通的妖媚更加蛊惑人心。 哥哥,rdquo;商九叹出一声万年来没有唤出的称呼,你知我的。rdquo; 正是知你,才这般问你。rdquo;妖君捻起酒盏,将其中泛着幽苦气息的酒一饮而尽,你向来拥有识人之才,看中她想必不过因为她合适。rdquo; 没错。rdquo;商九小啜了一口酒水,双瞳潋滟,瞬华的性格,确实十分合适带领青丘。不会过于庄重无聊,也不会过于轻浮无脑,她恰巧夹在中间,拥有九尾的潜质,同时能为妖族带来冥界这个盟友。rdquo; 我一直觉得喜爱之情无趣至极,于是将她当作亲人对待mdash;mdash;亲情永比爱情来得更为长久,不过想来,也有我失算的时刻。rdquo; 这是我自己的失误,没必要赌上妖族的未来。rdquo;商九用指尖敲了敲玉石铺就的棋盘。 既然你这般认为,那我此次便帮一把天界吧。妖族人丁兴旺,虽有风水大阵遍布妖界,修炼资源却十分有限。天帝那家伙抠门得紧,是时候让他掏出点心血弥补了。对了,霜雪龙君那厮也不要落下,这些年他可吞了青丘不少好东西。rdquo; 妖君优雅地落下一子,嘴里吐出的话却还带着点下界的风气,商九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与他对弈起来。 他与妖君并不是亲生兄弟,乃是在修炼途中无意结识的伙伴。妖君的本身乃是条蛇,在性子护短的同时,也喜欢睚眦必报。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差。 商九抬头望了眼仿佛染着层轻纱的月色,他忽而拎起酒壶,畅然灌下。 hellip;hellip; 战部近日热闹非凡,除去清夜的回归,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冥女瞬华。 不是他们说话难听,而是清夜这寒碜的性格,加上陵花神女那档子事,战部众将着实想不出有哪家神女愿意嫁给清夜的。 关于魔君一事,战部已经尽数报由了天帝。雪离帝君战功赫赫,惨遭魔界这番暗算,因着其中还掺和了陵花父神母神的背叛,天界不管说什么,都是该出兵征讨的。 这事儿在天界闹得纷纷扬扬,这些年天界没出什么大乱子,着实无聊的紧,于是吃瓜群众人数激增。有些说可以利用私人关系拉拢妖界啦,有些可以请动某某帝君出战啦mdash;mdash;当事人清夜没有怎么理会,他向天帝请求了独自出战。 -- 第109页 这事儿还真不怪他傲气,上古血脉,出手中确然容易误伤友方。于是天帝沉吟了一番,允许清夜打个头阵,后方由战部稳稳为他撑住。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立刻让后面的帝君补上。 瞬华原本不太明白清夜这样做的用意,不过清夜虽然经常忙得不见踪影,但他有个非常靠谱的好基友。通过淮尘,瞬华了解到mdash;mdash;上古血脉并不是这么轻易成就的,在他血脉完全激发之时,他的神魂也会铭刻远古的记忆。到时候清夜是否还是现在的清夜,那可真是个大问题。 如今好感度跳到了90,瞬华也不着急,她的任务早已完成,一开始留在这里是为了探查逃逸的灵导和刷刷清夜的好感,如今两者都完成的差不多,她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不过是想登上九尾罢了。 她可没有强迫症,一定刷到100。 远方隐约传来清肃的龙吟,瞬华弯了下唇角。她收回泡在池子里小腿,擦干后迅速向回廊边走去。 清夜。rdquo;瞬华站在回廊边,清冷的风带起她柔软如缎的发丝,她白皙的指尖轻轻撩过,露出一点精致的耳垂。 神女身穿幽兰色的轻纱,清夜从未觉得这片摇曳的雪莲与谁相衬过,如今瞬华站在这里,他却觉得一切刚好。 好似有了真正的家一般。 漆黑的龙身蓦然变为身型颀长的神君,瞬华光着小腿扑上去,鼻尖骤然盈满冰雪般清新的气息。 她蹭了蹭清夜苍白的脖颈,想说些什么,却被清夜抱在背后的手按住了。 瞬华有些奇怪,与此同时,好感度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当前清夜好感度:100。 哎?有这么容易吗? 瞬华疑惑地想要退开,被按住的她没有发现清夜的眼神在一瞬间剧烈交织变幻着。 整个过程很快,变幻挣扎的那一刹那,清夜深邃的眼眸蓦然间明亮剔透起来,像是一轮朗月初生,照亮了大雪藏匿的种种阴霾。 小茉莉。rdquo; 依旧是低沉苍凉的声音,现下突然变得温雅有度起来。 瞬华一震,不可置信地退开几步,一脸难以言喻地看向清夜。 眼前的黑衣神君还是那副傲气的打扮,周身的气息却一瞬间从生人勿近变得温润优雅起来,这种瞬息间的变化令瞬华立刻明了了眼前的人是谁。 郁夷。rdquo; 瞬华眼神复杂,最终轻轻唤出了这个名字。 hellip;hellip; 平心而论,瞬华确实对郁夷的感觉复杂到说不清道不明。 恢复了七尾记忆的她,着实认为曾经的自己因为情爱而散尽功力,简直愚蠢至极hellip;hellip;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跟郁夷再次扯上关系。然而天命如此,一个又一个世界的经历成长,她却和他变得更加密不可分。 这种密不可分,让她确实对郁夷产生了依赖。 哪怕清夜本不是她喜欢的性格,只要知道他是郁夷的神魂,她便不可抑制地想要hellip;hellip;刷一刷好感度,再撩一次他。 甚至和清夜刚稳定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她同样想要时间更加长久一些。 九尾什么的都可以当作借口,无论重来一次与否,她最想要的,还是与他生活在一起。 这些是她心中最隐秘的希望。 瞬华闭了闭眼。 她还是没有任何长进啊。正如陵花神女说的那样,世人向往大道,她却只想做个能拥有普通情爱的神女。若是没有郁夷,她能够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大通绝情断爱的话来,可是对方是郁夷,她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只想乖乖被他拿捏在手里。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理解了陵花神女话中的含义。 世人羡慕大道登顶之人就一定是对的吗?喜欢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一定要把美好的感情贬低到尘埃呢? 这边瞬华心情复杂着,那边郁夷张开了掌心,如同在回味刚才的温度般,他温和地笑了一下,上前了几步,轻轻揉了揉瞬华的脑袋。 抱歉,之前的世界我醒得有些晚。rdquo; 这个世界能容许我待的时间不多,你的疑惑一定有许多hellip;hellip;rdquo;郁夷悠然说着,那种飘渺的气质让瞬华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就干脆利落地消失。 郁夷就在她的眼前,他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郁夷。 她可以抓住他。 瞬华没再多想,她重新抱住了他,打断了他将要解释的所有话语。 我还没有恢复八尾的记忆,rdquo;她说,可管你是尤莲也好,戚真也好,清夜也好,只要是你,我便想和你在一起。rdquo; 你看,你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止步不前。rdquo;瞬华用力揪住郁夷的衣领,随即颓然地落下,这样的我,你会不会特别失望?rdquo; 原本想要解释一番世界变化的郁夷僵了僵身体,同样有复杂的神思流水般掠过他的眼眸。 他拍了拍瞬华的后背,安抚性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我动用天道之力帮助你,没想到被天道识破。作为惩罚,我被消除了记忆,随你一同经历这些世界。rdquo; 我的感情,同样是真实的。rdquo;郁夷将下颌抵在瞬华的头顶上,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如今你与我相辅相成,只要有你的信仰在,我便不会消失,这样与天同寿的未来,我一直担忧你会拒绝。rdquo; -- 第110页 还有两个世界,小茉莉,乖,不要轻易否定自己。rdquo;他挠了挠瞬华的下巴,与此同时,清明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那是天劫将要落下的征兆。 你替我承受的那些,早该由我还给你了。rdquo; 无数紫色的霹雳顷刻间凶残地落下,瞬华惊骇地抬头,却被郁夷死死按住,不能动作。 他竟然强行召唤了狐妖九尾的劫数! 该说不愧是天道么?他仗着这个世界的上古血脉都已凋零,强自为她承受她本该承受的那些! 这家伙hellip;hellip; 一道道雷电汹涌地打在郁夷的背脊之上,那些狠戾的力道经过郁夷的消化,通过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入瞬华的体内。 八道蓬松的尾巴难以抑制地冒了出来,隐约有第九道尾巴正在郁夷的传送下逐渐成形。 抱着她的郁夷始终唇角含笑,眼眸若含着山川流晖。 在彻底逝去意识前,瞬华气愤地狠狠咬了一口郁夷的脖颈。 你总是这样自说自话hellip;hellip;下个世界,郁夷,你等着!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结束啦~下一个故事是在日本江户时代,大概元素有:武士、百鬼夜行、歌舞伎少年。 是双攻略对象~ 之后基本隔日更,大家不用等我的,么么哒~ 第56章歌舞伎与百鬼行1 一只纤长的手。 皙白的指节骨肉匀停, 带着馥郁雅致的香气, 温凉地搭在瞬华的下颌。 手的主人动作很轻,微微摩挲了一番,柔软的衣袖行云流水地撩过,姿态娇憨地收了回去。 若众歌舞伎。 瞬华的双眸清明了一瞬,脑中哗地掠过几个字迹。 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前。 一八六八年八月十六,正是好暑的强弩之末, 壮丽的五山送火大会将在夜晚点燃篝火。 五山送火大会乃是江户时代初期兴起的大型法事, 久经劳民伤财的战国时期,在德川幕府取得了天下后, 全国四处爆发了可怕的疫病。为了安抚人心,退散流传的疫病,久负盛名的高僧创立了五山送火大会mdash;mdash;每年夏末, 人们都会在围绕京都的山川上设立火堆,拼凑成巨大的文字和鸟居的形状, 在晚间一同点燃, 以举城人民的祈福之力来祛邪做法。 东山、松崎西山、岚山, 几处观摩好地早已摩肩接踵,兴奋的人群汹涌如潮。 格洛丽亚也是其中的一员。 自幕府倒台以来,明治维新的多番政策使格洛丽亚的待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日本人对待外国人鄙夷嫌恶,如今他们倒成了座上宾mdash;mdash;天皇下达了不少条例, 大多都是关于文化开明,社会西化的。 最先响应改革的是江户。 京都这座千年古都素来难以接受外来风气,在幕府时代, 有不少外国人因为没有掩饰容貌,被愤恨的妇人或浪人当街刺杀。哪怕明治天皇颁布了一系列的条令,真正动作的是江户,在京都,如她这般肆意地暴露出金色的头发,依旧会引来周遭的胆怯不满。 格洛丽亚并不在意。 她乃是大公国的大公之女,被废除继承权的她不过剩这一条命,当仅剩的温暖也离她远去,她不会在乎他人的目光。 她是来祈祷的。 戌时整,人群似有骚动,近在咫尺的山中渐有火光跃起。最开始只是揉杂了阴翳的朱红,蓦地,微弱的火苗昂然一蹿,被火焰彻底燃烧的松枝迸射出冲天的火光。 夜幕下的山峦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盛大的燎原烈火,赤色染上夜幕,星月一概失色,整个视界看上去辉煌而虔诚mdash;mdash;六种纹样的火床如同神佛宽宏的手笔,依次落座京都近郊的山峦之上。人群的欢呼祈祷声连绵不绝,将夏夜的氛围推至高|潮。 格洛丽亚动了一动。 米白色的和衣流畅地拂过,她嗅着空气中松枝燃烧的香气,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了双眼。 愿一切病痛皆能如真消散褪去。 hellip;hellip; 岚山脚下,桂川水环绕。 月曦拂触的桂川,水面粼粼几是星野垂落,零星璀璨的光点仿佛浓缩成了奇异的河水精魄。 祈祷过后,有不少小摊贩已经开始吆喝了起来。山下空旷的平地上,临时搭建的方形祭台有巫女鱼贯而入,开始了唯美神圣的祭典表演。 人群逐渐分流,原本嘈杂的中心向四处播散。 格洛丽亚对眼前的热闹景象充耳不闻,她寻了岚山一处僻静的地方,轻轻滑开一道结界。 mdash;mdash;这是人与妖的界限。 爽朗的夜风君带走了白日的闷热,眼前的景致依旧是那样mdash;mdash;桂川水挂月,残蝉嘶秋。但是气息与压迫力却与外界截然不同。 格洛丽亚不紧不慢地踩着木屐,青苔弥漫的台阶之上,骤然变幻出了丹色的屋形灯和暖白的灯笼。 步伐越往上,周遭的气氛便越发诡异起来。无数猩红的鸟居随着台阶的蔓延层层叠叠地屹立着,仿佛无止尽的迷宫,诱人坠入怪诞的深渊。 此处人迹罕至。 森凉的雾气在脚下弥漫,格洛丽亚面无表情地踩着木屐。 嗒、嗒、嗒。 石阶外密密麻麻的古木直耸云霄,仿佛要遮蔽本就月色黯淡的乌色天际。浓墨般稠重的绿色将人网在其中,像是一桩妖异的谋杀地点。 -- 第111页 风带起树叶的婆娑声响。 一位持着古刀面带青面獠牙的小童骤然出现在猩红的鸟居上,见到金发女子的到来,小童似乎有些诧异。 啊,是生狐大人呀。rdquo; 格洛丽亚没有理会,小童行了礼,收起长刀,静候至一旁。 祭典已经开始了。rdquo; 随着他稚嫩的声音落下,平整的青石板阶梯两旁,猩红的鸟居刹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铺子。 这里似乎与人类的地盘没什么两样mdash;mdash;声声叫卖绵延不绝,信步随走,呼吸间夹杂着湿润的水汽以及食物香粉混杂的各种味道。 几支竖立的冰糖苹果笑眯眯地对着来往的妖怪眨眼,大大小小的妖怪带着面具,爱打扮的精怪们穿上了自己最心爱的衣衫,细致地在眼角描了秀美的花钿。 偶有低调奢华的天轿行过,车轮四角的小火精卖力地吐火前驱,熏了香的垂帘在空中留下馥郁的痕迹,这是神明的代步工具。 空中到处都是亮晶晶的金粉光辉垂落,那是神明在泼洒祷告完毕的神水。 五山送火大会,神明妖怪并不忌讳彼此。对于日本的精怪来说,成妖成神不过一念之间,人们供奉的神明有些在早年也不过是区区物怪,他们通过取得人类的信仰进行修行。 不过那些凶煞的百鬼,倒是另当别论。 木屐踏至石阶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圆形空地上,四周有浓翠葳蕤的树木合抱围绕,米白的绳结扭结在了每一棵枝粗冠广的老木腰中,上面贴有白色的符箓。中间大型的木台上,已有针女献舞,毛倡妓抚琴。 微醺若醉的妖怪们随歌狂欢,格洛丽亚穿过层层妖海,她在最热闹的木台前停下。 柔淡的乐声忽而一变,清丽的三味线响起。 若众歌舞伎。 若众歌舞伎乃是歌舞伎早期的演出方式,一些美少年当街表演情|色舞蹈,吸引春客,早在江户初期便被禁止。 但这是妖怪的世界。 领首出演女形的男子一袭紫阳花色的和衣,衣摆处勾勒了大片飘零的紫阳花,从腰带的纹路到编结,他的和衣做工上下无一不细腻。男子的身段柔软,昂贵的服饰与精致的妆容交相辉映,一瞬间竟叫人迷了眼。 瞬华刚到达这个世界,便是被为首的男子轻轻挑起了下颌。 男子的演技十分精湛,无论是少女的情态或是娇嗔的眼波,一切浑然天成。 瞬华在整理记忆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情形。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做格洛丽亚,乃是被废的大公之女。格洛丽亚早年四处飘荡,后在一八六三年随美国访问的船只进入日本。 她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而在进入日本几年之后,她忽然拥有了另一重身份。 mdash;mdash;生狐。 大概是被送上了九尾的缘故,这具身体体内并没有灵导,只有她第四尾的力量。这条尾巴的心情十分低迷,对于她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反抗,竟是直接接受了。 瞬华如今并不缺少力量,她已被郁夷用强硬的手段直接送上九尾,这点伶仃的四尾力量在她眼里可有可无。她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找到这个世界的郁夷,因此她并不急着消化她。 她重新追溯了一下记忆的源头,原来这尾力量在格洛丽亚登陆日本前便是京都妖怪中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妖怪,生狐。 生狐与其他妖怪不同,她向往人类世界,但是四尾力量在妖气横溢的日本根本算不上什么。在那些人才济济的大家族中,无论是精美的宅院还是浩荡的出行,到处布置了神官僧人的法术,她无法夺舍他们的身份。 机会在一个冬夜,生狐遇见了奄奄一息即将死亡的格洛丽亚。 她浏览了格洛丽亚的记忆,并将她埋藏,从此获得了上流的人类身份。 小梨涡对此十分无语:头一遭碰见这么想把自己活成人类的妖怪hellip;hellip;想活成人类就也算了,随便变个普通人不就完事儿了,还偏偏想要厉害的身份hellip;hellip; 对于精怪来说,人类的世界过于错综复杂,规矩同样繁杂不堪,弱小的一辈压根不愿意去触碰。 格洛丽亚并不是生狐的首选,但她别无选择,她想要努力攀爬至可以直接影响日本政局的位置,为了报答某位武士的恩情。 然而生狐再怎么努力,那位少年还是在今年的盛夏中,如水一般逝去了。 她想要强大的力量去完成少年生前的愿望,因此她一点也不抗拒瞬华的到来。 哪怕你会被我吞化,失去所有的意识,你依然不抗拒我的到来吗?rdquo;瞬华在脑中问道。 神色恹恹的小狐狸趴在她的丹田中,细细地叫唤了几声。结果毫不意外,哪怕付出生命,她仍旧想回报那位少年。 这是属于妖物的执着。 瞬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rdquo; 木台上的剧目仍在表演,瞬华凝望着身骨柔软的男子,哪怕涂了惨白的粉面,那样古典秀雅的五官,她十分轻易地能辨别出他的身份。 三代目坂玉勘七郎。 被誉为歌舞伎天才的青年,早在十二岁接受了迹目的袭名,在二十一岁时,由于家父的意外逝世,过早接受了宗家的袭名。 作为名门的宗主,绝对的人类,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该以这样低贱的身份演出。 -- 第112页 台上的青年似有所觉,他悄然比了个嘘的姿势,朝瞬华眨了眨眼。 令瞬华心情复杂的是hellip;hellip; 这位声名显赫的宗主,身上若有似无地萦绕着天道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迹目的意思是继承人。 歌舞伎的袭名制度有些复杂,比如说一位出生在歌舞伎世家的孩子,他年幼时拥有自己的本名,等到长大了,需要接受继承人的名号,再等到他的父亲去世,他要接受家主的名号。名号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分点就在几代目上。除非他自创了流派,可以再给自己一个新的名号hellip;hellip; 歌舞伎的名号大多是什么郎的,我捏造了一个,为了避免麻烦,之后歌舞伎的流派也都是我捏造的,有兴趣可以去了解~ 第57章歌舞伎与百鬼行2 尽管知道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这么快重新见到郁夷, 瞬华还真有点崩不住。 郁夷送她登上九尾的画面历历在目,那样暴戾的天雷,一道道打在他的身上,到最后甚至劈开了龙鳞,血肉在他的脊柱绽开了冰晶似的花。 可他始终稳稳托着她,力道适中地传递着消化过后的天劫力量, 虽然神情温和, 力道却是不容置喙。 对于郁夷这种义正言辞的有空子钻我为什么不钻rdquo;的做法,瞬华忧伤地想, 她再这样下去,可能要被郁夷养废了。 郁夷就是她危险关头的作弊机器,什么挂都能给她开。 瞬华头痛地叹了口气, 开始应对眼前的状况。 坂玉勘七郎,本名源内劝玄, 乃是歌舞伎大家松华流开创者的孙子。坂玉勘七郎三岁登台, 自小刻苦修习歌舞伎技法, 据说本人也甚有天赋。在他十二岁接受迹目的袭名时,早已在京都大放异彩。 歌舞伎一事起源于江户初期,久经战国的日本女性拘束过多,在幕府的开放下, 女性重新获得了一定的社会自由。她们痛快地展现自己,因此有了歌舞伎的诞生。 游女歌舞伎与若众歌舞伎乃是歌舞伎历史的第二个阶段,这种取悦平民性质的舞蹈导致了当时社会风气败坏, 男风盛行,因此被幕府禁止。在此之后,歌舞伎进入了成熟的阶段,在政府的多方协商调解下,许多大家开始潜心研究技法,使歌舞伎步上了高雅之堂mdash;mdash;坂玉勘七郎的祖父便是其中的一员。 格洛丽亚虽然是被废继承权的大公之女,但自小的教养和生活的环境造成了她在社交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十九世纪的美国有许多来自欧洲的逃亡之辈和渴望解脱传统束缚的人群,在那片自由的土地,人们并不介意她的过往。 格洛丽亚只要还冠着大公家的姓氏,摆着她的姿态,人们便怜惜地认为她是向往着新世界的女性,为她逃离家族的勇气赞赏不已。毕竟历史上被废继承权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只要不动什么幺蛾子,凭着姓氏,家族会保证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在美国被奉为上宾的格洛丽亚,来到日本自然身份不低。作为外交大使团队的一份子,被内阁官员邀请去欣赏歌舞伎乃是常事。 她时常在舞台上见到源内劝玄,甚至在热情的倒幕派引见下,与其寥寥交谈过数句。 源内劝玄出身高贵,举手投足间优雅迷人,由于出生艺能世家,他在社交上与格洛丽亚一样,有着取悦人心的天赋。 在屈指可数的见面中,哪怕是被生狐取缔的格洛丽亚,也没有感受到他的任何不同。 难道他是被其他妖怪带进来的么? 生狐对待他人,有着妖怪天性般的凉薄,而格洛丽亚却是社交好手。瞬华掂量了一下其中的区别,慢慢地挑起一个眼角含笑的欣赏姿态来。 她的眼光追逐着他,好似全然沉浸在他柔美的姿态里。 台下三味线的声音铮然激狂。 如同一个信号,木台上饰演不同角色的演员们倏然变调了唱词,舞蹈更加激烈起来。这种浮华享乐世风的表演远比人类世界的歌舞伎更加具有渲染性,瞬华身边的妖怪们早已开始手舞足蹈地拍手叫好。 那紫阳花色的女形,嗔怪的情态和功力深厚的唱腔,折服了木台周围的所有人,连天上的神轿都有停下的意思。 瞬华安静地等待着戏落,这种带着妖怪味道怪诞不经的剧目,她也是第一次有幸观览。 暖橙的烛火打在深邃的夜里,为八月十六的月夜增添了浓墨重彩的神来一笔。明灭的灯光随着变幻的角度次第攀爬上紫阳花色迤逦的衣摆,贴在那人惨白的面容上,有种妖异荒唐的美。 一出戏落。 早有迫不及待的妖怪冲上前去揽下风姿绰约的艺能们,瞬华也动了,她脚尖轻点,轻盈地踏上漆红的木栏,将仍旧摆着谢幕姿态的源内劝玄直接掳走。 反正经历的世界多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啊呀。rdquo;身穿上等戏服的源内劝玄半真半假地发出一声惊呼,他的身体很轻,轻到像是被掏空了内里的薄纸。 没想到勘七郎先生也会出现在隐里。rdquo;隐里乃是对于妖怪世界的称呼。 京都神社众多,瞬华御风前行,很快寻了一处竹木掩映的静地。她将顺伏在她怀中扮着少女的男子放了下来。 耳边彻响着虫蛙的鸣叫,空气中荡漾着松木的清香,浮淡的夜中有点点萤火相随。 -- 第113页 那些零星的萤芒飘舞在空中,最终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轻轻停驻在了男子莹润的指尖,恍若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深沉茂翠的竹林石阶上,他乃是这片寂寥之地的唯一色彩。 瞬华屈膝顺势坐在了台阶上,源内劝玄眨眨眼,跟着她坐在了一旁,神情看起来十分乖巧无辜。 他画着粉白的妆面,那细长挑起的眉眼,配合无辜的面容,倒显得有几分滑稽。 瞬华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人类贸然进入隐里,十分危险。rdquo; 妖怪以气息来辨别同类的身份,实际上源内劝玄的身上既没有人类的气息,也没有妖怪的气息。 他仿佛是一个空壳。 多谢您的提醒,rdquo;青年单手撑起下颌,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这是我个人的意愿。rdquo; 个人意愿?看起来我小瞧了勘七郎先生的能耐。rdquo;瞬华挑眉,忽然有些想要吓唬他,在京都混迹的人们,秘密总也不少。像先生这样不长心眼的,不怕落单后被我吃了么?rdquo; 吃?rdquo;源内劝玄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就着半坐的姿势拟了一个少女垂泣的情态,随后苦巴巴地出声,那小女还望格洛丽亚阁下垂怜。rdquo; 瞬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本就是想套个近乎,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他。笑完了以后,瞬华见好就收,她从善如流道,听说天皇希望在鹿鸣馆上演歌舞伎剧目,推广本国文化,勘七郎先生是在为此做准备吗?rdquo; 青年有些讶异,随即点头,现在天皇正在大力推行西方文化,您也不是不知道,天皇甚至希望将西方的元素融入传统歌舞伎,开创全新的流派。rdquo; 这是一个很好的出名机会啊。rdquo; 是啊,超越祖父一直是我的梦想,虽然我并不想以政治利益交换的模式来达到目标。rdquo;源内劝玄苦恼道,不过我没有选择的权利,现下我已承袭宗家的名号,必须为整个家族的未来发展考虑。rdquo; 歌舞伎的流派不少,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有别人将我取而代之。如今歌舞伎的地位节节攀升,原本取悦平民的舞蹈,竟然变得高不可攀起来。rdquo; 您会觉得我话多吗?今晚月色很好,劳烦您就听听我的诉苦吧。rdquo;源内劝玄换了个撑下巴的姿势,描红的眼尾在月色下愈发显得妖异,他笑了一声,歌舞伎这项传统剧目的地位越高,规矩也越发多了起来。可它本来就是起源于民间的舞蹈啊,不羁才是它该有的姿态,所以我才会来到隐里,与妖怪作乐。rdquo; 我很抱歉。rdquo; 没关系的。rdquo; 隐里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勘七郎先生若想全面游览隐里的话hellip;hellip;我可以帮您。rdquo;瞬华脑袋枕在胳膊上,歪头去看他。她金色的发丝在经历过御风而行后有些松散,一缕发丝在她的动作下拂过了男子粉白的侧脸,他缓缓侧目。 我乃京都百鬼妖狐组的组长,若您想要参考hellip;hellip;欣赏百鬼夜行并非难事。rdquo; 您这样抛出橄榄枝,真是令我心动。rdquo; 青年仰首,双手撑在了背后,洒然沐浴着清凉的月光,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便有些惊讶。没想到hellip;hellip;西方的女孩子身穿和服竟然是这副样子。rdquo; 瞬华唇角弯起,很古怪么?rdquo; 没有我想象中的奇怪,倒是十分奇妙。rdquo;源内劝玄狡黠道,没想到您是个这么有意思的人。格洛,我能这样称呼您吗?rdquo; 劝玄君?rdquo;瞬华不答反问。 叫阿玄吧。rdquo; 两人像是有了共同秘密的孩子,同时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事物。rdquo;源内劝玄突然收起了仰首的动作,他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重新变得清贵优雅,哪怕画着女形的妆容,却不会有人将他错认为少女。 你看,rdquo;他走到松树下,指尖捻起一点晶莹的琥珀色,是松脂哦。rdquo; 清透的月色下,青年就站在树下,夏夜微凉的空气浸润着他颀长的身影,紫阳色也微微氤氲而开,模糊成一幅亘古唯美的画。 刹那间,他的面容竟与郁夷重叠。 他是真正的风雅之人。 瞬华怔忡了一瞬,揶揄道,你不会就是这样误打误撞踏进隐里的吧?rdquo; 格洛身上的秘密这样多,总是问我,我太吃亏了。rdquo;源内劝玄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摸出一方巾帕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街上的婆婆总说金发碧眼的西人是妖怪,没想到格洛居然是真正的妖怪。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他这吐槽她没法接,她总不能笑嘻嘻地回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人设就崩了。 气氛一时静谧。 远处群鸦展翅,粗嘎的叫声如同在传递着威严的警告。瞬华脸色一变,来不及动作,已有扑簌的黑色羽翼落在了她的掌心。 是天狗。 她警惕地抬起头来,源内劝玄身边的松枝蓦然间剧烈弯曲,一位人面鸟身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上面。 大人在找你。rdquo; 我很快就回去。rdquo;瞬华颔首,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离开吧。rdquo; -- 第114页 女子随意地扫了源内劝玄一眼,鸟爪踏枝,纵身飞跃。 密集的乌鸦声杂乱了一阵后,重新恢复了安静。 没有了他人的监视,瞬华十分满意。她忽而靠近仔细观察着她的青年,你不是想要交换秘密么?来吧。rdquo; 她摇身一变,直接化作了原型mdash;mdash;蓬松的九尾在夜里散发着莹白的光,在青年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只巨大的狐狸用毛绒绒的尾巴挠着他的手腕。 上来,我送你回去。rdquo;瞬华尾巴一扫,直接用巧劲将源内劝玄带在了身上。她四肢生力,御风而起。 虽然暴露原型有种羞耻的感觉,不过为了引起源内劝玄的好奇hellip;hellip;没什么不能做的。 羞耻心早在她攻略郁夷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瞬华淡定地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瞬华现在所在的年代是1868年的夏天~而鹿鸣馆在历史上于1883年才建成,我把鹿鸣馆提前塞过来了~ 第58章歌舞伎与百鬼行3 八月的京都溽暑未消, 捧饮梅茶的季节草草到了尾, 晴明神社一条戾桥外的河津樱早已耐不住寂寞地开始了第一波落叶。 挤挨在西阵纺织会馆边的晴明神社并不大,瞬华在净水池边舀了几勺水净身后,没几步就走到了窄窄的一条戾桥上。 在平安京年代,一条戾桥乃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豢养式神的神秘通道,如今神社内的戾桥只是当年的微缩作品,可是存在时间久了, 竟也划上了时代的符号。 瞬华双手结了个印, 拍在一条戾桥边的石像上,石像是位矮小的顽童, 在确认了灵力的波动后,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他眼边的褶皱加深,转眼间, 瞬华周遭的景象变化起来。 这是京都百鬼首领利用晴明残存的力量,开辟了一个类似隐里的全新空间, 作为京都组百鬼的本家。 蓦然出现在宅邸主干道上的瞬华并没有引起其他妖怪的惊讶, 一些弱小的妖怪闻及气息后, 熏红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晴明,他们歪七扭八地朝瞬华行了礼,随后继续自己的狂欢。 五山送火大会的祭典,对于本家的妖怪来说, 值得彻夜狂欢。 瞬华置若罔闻地迈进主院,她掠过兀自赏月的其他组长,拉开绘有百鬼的纸门, 随即看到了慵懒地躺在软垫上的京都组首领。 mdash;mdash;八岐鬼生。 生狐参见首领。rdquo; 瞬华只扫了一眼,便淡淡地垂下眼帘,单膝跪地。 听说你跑去岚山玩了?rdquo;八岐鬼生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长长的烟斗,一旁嬉笑着的女妖立刻收敛了表情,安静地退了出去。 他身上单单披着件松散的羽织,露出了大片苍白精壮的胸腹。几缕墨绿的发丝垂散了下来,他那懒散的情态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威严。 属下参加了五山送火大会。rdquo; 人类的?rdquo; 是。rdquo; 为谁?rdquo;八岐鬼生挑了挑眉眼,有点追问不休的意思。 瞬华咬了咬牙,心中涌起属于生狐的悲怆,为冲田hellip;hellip;先生。rdquo; 姓氏后面的二字被她含在喉中,几要咳出血来。 我组的大义,莫要忘了。rdquo;八岐鬼生淡淡吸了口烟,几点火星在烟斗中重新冒出了伶仃的脑袋,又埋没了下去,旧幕府军派人潜伏在五山送火大会观察情况,你人类身份显赫,是那群孤狼眼中一块可以邀赏的好肉,我不希望你暴露妖怪的身份。rdquo; hellip;hellip;属下知错。rdquo; 生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rdquo;八岐鬼生的声音低沉魅惑,这位京都组的首领此前从不参与人类世界的战争,如今时代的齿轮滚滚而过,武士的刀剑也无法阻止炮火的肆意碾压。 西洋文化的侵入盛行,使得保守的妖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八岐鬼生,是想要联合旧幕府军,重创平安京时期那样妖怪辉煌的神迹时代。 这也是京都组百鬼现今的大义。 您的意思是hellip;hellip;rdquo;瞬华抬起头,望向肆意靠在榻上神情寡淡的首领,迟疑道,lsquo;格洛丽亚rsquo;还是正常参与社交活动,不帮助旧幕府军势力?rdquo; 嗯,rdquo;披着鸦黑羽织的首领颔首,露出了腹部的绷带,他丝毫不在意地继续道,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我希望你的人类生活由你自己掌控。rdquo; 八岐鬼生居然不约束她的人类身份? 首领!rdquo;瞬华急了,现今政府的主要政策都是在鹿鸣馆起草的,如果lsquo;格洛丽亚rsquo;不干涉舆论导向,我们剩下的准备时间会减少很多!况且我加入京都组的意义hellip;hellip;您mdash;mdash;!rdquo; 瞬华闭了闭眼,我的确是妖力低微的四尾,今夜我已血脉觉醒,您可以尽情地吩咐我,不用担心失败。rdquo; 生狐,你又何尝不是愚忠。rdquo;八岐鬼生哂笑了一下,蛇类的倒竖瞳孔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你总认为打击维新派便能报答那位武士的恩情,你为何不反过来思考,正是那位武士的愚忠害了自己呢?rdquo; 形势早已明了,大部分平民都在接受天皇颁布的新令。如果新选组当初选了不一样的主公,想来他们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rdquo;他道,你觉得,他们死前当真没有后悔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吗?rdquo; -- 第115页 瞬华的眼神犀利若剑,一下子将锋芒射向了桌案后的男子身上。 半晌,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正是这份愚忠,他们才会被称为武士。rdquo;一抹水汽在她湛蓝色的眼眸中迅速氤氲开来,她的声音平静,少了刚才的激昂,多了些不容反驳的味道,能从头到尾贯彻他们自身的大义,这才是武士啊。rdquo; 在您看来或许是愚忠,不用说您,甚至是人类状态的我,同样不看好这份愚忠。拼上自己的生命,帮助那样支离破碎的幕府,又有什么好处呢?可是武士所有的,不过是一条生命。他们想在时代的洪流中站住脚跟,只有不断战斗下去。我想,冲田先生能始终走在这条道路上,除了大义,更多的是同伴之间的友情。rdquo; 他想守护他的同伴,守护新选组,那我便会完成他的愿望。rdquo; 呵hellip;hellip;你总是为他说话。rdquo;男人讥诮地勾了勾唇角,烟斗在他手中打起了转,天皇以暂时前往江户办公之名,暗地悄然进行迁都。我组的各位组长与京都的诸位贵族不忍千年古都遭此蒙骗,因此签订了协议mdash;mdash;这些我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你。rdquo; 是的,大人。rdquo;瞬华的唇角同样泛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 平安京时代晴明大人所掌控的那个京都,是属于神迹的年代。 在那些信仰和大义纵横的古老年代里,人们总是为了信义去做一桩事,很少有背信弃义等品德败坏。那时候夏季的京都夜晚,赤红的灯笼沿街铺展,百鬼夜行欢呼肆意地享受着这片大地,集体讨伐不轨之妖。 而现今的京都,西式的文化和传统混杂,在保守的妖怪眼里,简直不成模样。 生狐同样喜欢那些木头房子挤挤挨挨组成的京都,有澈然如水的少年武士温柔地擦拭自己的刀,他用绑带束起长长的发,开始行走贯彻自己的道义。 那是他们都回不去的曾经。 我明白您的心意,只是我还有一点不解。您早已接受了我作为人类时的身份,这代表您接受了洋人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耗费资源联合残存的幕府军与政府和江户妖组抗衡呢?恕我直言,哪怕为了重创平安京盛况,最好的结果hellip;hellip;不过是两败俱伤。rdquo; 是我疏忽,忘了你是出身乡野的妖怪。rdquo; 八岐鬼生睨了下座的金发少女一眼,倏然停止了烟斗的转动,他的语气傲慢,这是生于这片土地之人融入骨血的骄傲。rdquo; 瞬华:hellip;hellip;别当我傻,你们不就是有地域歧视看不起江户人民所以想要最后打一架么! 瞬华内心吐槽了一番,继续维持着演技。说起来,生狐之前从未想过要加入京都妖组,加入这个组织也不过是今年七月末的事。那时候身为京都首领的八岐鬼生竟然亲自找上了门,希望她能带领京都所有的妖狐。 当时冲田总司刚刚逝去不久,生狐整个人浑浑噩噩,由于内心受创,她在江户犯下了不少事。八岐鬼生的援手算是解决了她作为妖怪生存的问题,虽然她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任命妖力低微的自己。 生狐只能凭着一腔不要命的决绝,奋力去完成所有颁布的任务。 见瞬华久久不出声,室内魅惑华丽的嗓音重新响起,你在鹿鸣馆社交繁多,想来也抽不出时间往返京都。探查江户妖组的动静便交给你,我会派天狗当中间人。rdquo; 鹿鸣馆建在江户,格洛丽亚经常参与鹿鸣馆的社交活动,借机探查江户妖怪的动向,对她来说再方便不过。 瞬华的表情重新趋于凝重,属下明白。rdquo; 说罢,点头离开。 八岐鬼生注视着少女的背影,轻轻哂笑了一下。少女的背影挺直,在昏黄的烛影下,金发的发丝搭配米白的和服并不显得奇怪,反而有种特立独行的美。 若要说最不该的存在,应该是他。 八岐鬼生将烟斗搁置于一旁,眯眼小憩起来。 hellip;hellip; 本家的宅邸宽大复杂,瞬华沿着回廊行走,按照记忆拐进了属于生狐的房间。 她的房间布置得很像古老的书店,敞开的圆窗仅用芦苇编成的帘子遮挡,廊檐上垂着串一看就是便宜货的八角铜铃,除了角落里一只朴素的瓷瓶里斜插着根枯枝,便是成堆的书册分门别类地堆积在地上mdash;mdash;用其他组长的话来说,一看就是乡野出生,半点儿也不讲究生活的精致。 房间很乱,地面还铺散着许多书籍,大部分都是关于治疗肺病的,可惜生狐再怎么努力,依旧没能挽回冲田总司的生命。 瞬华小心地走进内间,内间有一张朴素的桌案,桌案后方安置的乃是一格格抽屉堆叠式的木橱,里面摆放了许多药材。在幕府兴盛的时代,人们常常在书店阅完书籍后,顺势带一两副药给家中生病的长辈,看来生狐效仿了这样的做法。 瞬华靠着桌案坐下,呼吸着薄淡的药材气息,几乎是立刻,她的脑海中循环往复地回忆起了那一天的状况。 那一天也是充斥着这样苦涩的药味。 hellip;hellip; 已经是初夏了,对于主要由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组成的新选组来说,大家都早已换上了轻薄的夏用道服。唯独总司,仍旧严严实实地捂着被褥,身披一件挡风羽织。 -- 第116页 加贺清光安静地放在他的身边,因为许久没有见血而显得有些沉闷,垂头好似就能听见不满的嗡鸣。 这股嗡鸣并不躁动,反而带着斩杀不动的沉滞感。 加贺清光在池田屋一战中,铓子折断无法修复,很难进行完美的击杀了。 仿佛发病越来越频繁的他一样。 土方岁三沉默地倚着木门,他已将长长的头发剪去,理成了西式的短发。他一口接一口不停地抽着烟斗,弄得屋内屋外满是缭绕的烟味,熏得总司忍不住咳起嗽来。 啊,土方先生,没事的啦,我只是不小心呛了一下。rdquo;总司咳起嗽的那一刹那,土方岁三立刻转身掐灭了烟斗,等风把烟味吹散了,才敢再次进入总司的房间。 总司,你的请求,恕我无法hellip;hellip;rdquo; 土方先生。rdquo;总司温柔地笑了笑,随即左手抚上入了鞘的加贺清光。 刀鞘套着的加贺清光依旧那么完美无瑕,他的眼神同样透出一股昔年的犀利来,把我完全当作病人,忘记我身为武士的职责,是对我的侮辱啊,土方先生。rdquo; 他的左手抽离开来,打开药碗边准备好的豆平糖,细细捻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啊,婆婆做的豆平糖还是那么好吃。rdquo; 土方岁三愣了一瞬,严肃的神情有抑制不住的叹息和若隐若现的悲伤。他习惯性地想要抽上一口烟来解闷,却无可奈何地发现烟斗早已熄灭。 土方只好掏出放置在直垂上衣中的手|枪,弯腰轻轻放在了加贺清光的一旁。 虽然武士|刀正在被淘汰,rdquo;他保持着放枪的动作,但是总司,我希望你和刀永远可以心意相通,永远能够保持当初的纯粹。rdquo; 阿岁,我明白的。rdquo;总司轻柔地抚摸着枪身,我只是想出一份力,和大家一起战斗hellip;hellip;是我太任性了吗?rdquo; 土方岁三不忍再看,摸了摸烟斗,转身离开。 总司,好好休养,不要多想,其他的就交给我们。rdquo; 谁知生平愿,或见飞蛾自投火,心有戚戚焉。rdquo; 总司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昳丽纯粹,从九岁开始啊,这个孩子被他硬生生地抹杀了童年,走上了舔血的道路。然而现今在总司面前铺展开的未来却是hellip;hellip;土方岁三揉了揉眉骨,忍不住吟作了一首俳句。 他离开时为总司体贴地关上了门,却不料对方在确认他完全离开后慢吞吞地重新拉开了门。 再让我多看看这个世界吧。rdquo;他漂亮的握刀的手,此刻正抚摸着怀中的手|枪,啊呀,你也来了。rdquo; 冲田总司朝回廊下的小白狐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后按着胸口吃力地想要往外挪出一些。生狐见状立刻跳上了回廊,急急冲到了总司的身边。 总司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他是位青年了,可他总是笑眯眯的。每次在巡逻后,他的队员大多喜欢去花街找女人发泄,而总司却喜欢与小孩们玩耍,或是逗猫。他这样天真烂漫的性格,在生狐的记忆中,多被她下意识地认作需要保护的少年。 谁不喜欢少年呢,少年的眼光是那么清亮有神,他们的笑容干净明媚,没有半点被世界侵蚀过的痕迹。 总司,哪怕在九岁时拿起了刀,依然保持了这种极致的纯粹。 你是怎么看待这种武器的?rdquo;冲田总司挠了挠小狐狸毛绒绒的脑袋,我其实很不喜欢枪,第一次有这么不喜欢的东西,比当年芹泽局长命令我跟他一起玩女人还要不喜欢。我可以依靠自己回避局长的命令,却无法回避枪的存在。枪啊,玷污了武士的使命。rdquo; 可是,我却不得不用它。rdquo; 那样风轻月柔,充满着春日芬芳的青年,干净的容颜上也遏制不住地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 刀是一种很温柔的武器,握着枪我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度。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可爱的科普:其实至今日本都没有法律意义上的首都,所谓东京是日本的首都,只是人们普遍认为。从法律上来说,东京只能称为日本的政治中心。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局面呢,当年天皇迁都江户(东京),是以暂时外出办公为理由去的,不过这一去就没回来(机智的天皇)。 因为当时京都封建贵族太多,不利于天皇改革(明治维新),所以天皇就悄悄跑去了江户。(天皇如果明确提出迁都,贵族们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只能说暂居办公)然后这个局面延续到了20世纪末,曾有法案提出东京是日本的首都,不过又被废除了,然后到现在也没明确的法律规定东京是首都。 (感觉这个故事我的废话好多TAT 不想看的小伙伴们可以关闭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不了解幕末的我简单解释一下,了解的可以不看: 因为当初幕府和外国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被迫打破了闭关锁国,所以在1863年初,高杉晋作等人烧了英国大公馆,他们这帮人搞了个尊王攘夷的运动(尊天皇逐外国人)。为什么尊天皇呢,因为他们觉得幕府径自和外国签订不平等条约,是十分耻辱的。这股势力后面逐渐变成了倒幕派(维新派),也就是意在摧毁幕府势力,开创明治维新时代。 -- 第117页 而新选组则是亲幕派,他们从一开始响应幕府的号召,到最后惨烈的结局,自始自终没有背叛过自己的选择(有叛逃的也被他们肃清了),所以八岐鬼生才会吐槽他们是愚忠。 第59章歌舞伎与百鬼行4 生狐与冲田总司的纠葛, 不多也不少, 恰好维持在一个微妙的点。 瞬华靠在药橱边,挪了一下身下的软垫,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烛影摇晃,她的左手抚上了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你是爱着他的吧。rdquo;瞬华双手拆卸着头上繁复的发饰,将绾好的发丝重新放了下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几点怜惜之情在眼中一闪而过。 生狐微弱的灵力波动了一番, 瞬华怔忡了几秒,轻笑起来: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这样高。rdquo; 生狐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他是你唯一想要守护的存在, 而生死不可逆。rdquo; 因为生狐的情绪变化过于激烈,许多她与总司相遇的画面大多是一个模糊的场景mdash;mdash;这算是一种自我的催眠和保护,生狐努力让自己去忘却一个个令人心悸的画面, 这样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竟无法面对每一个没有总司的清晨mdash;mdash;每当她意识到总司早已死去时,那种强烈的自责和绝望几乎埋没了她。 她仿佛一直活在深渊, 而延续对方生前的意志是她唯一的照明。 瞬华手掌滑落, 自心脏落在了丹田处, 她的指尖虚拢,一团薄弱的灵力被她抓了出来。颤抖的灵力在她的掌中幻化成了一只小狐狸的模样,死气沉沉地趴着。 瞬华温柔地摸了摸生狐的脑袋,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在五山送火大会为总司祈福的时候, 我并未见到祈福之力流窜的痕迹。rdquo;她已登上九尾,自然能够追溯各种灵力的轨迹,哪怕隔了阴阳。 你出身乡野, 没有在神社侍奉过神明,自然不太清楚mdash;mdash;人神鬼妖四者之间,交流都用心通。所谓心通,就是你在祈福之时,心中所念的画面会被神明感知,神明以此来完成你的祈愿。五山送火大会也是一样的,那些祈福之力会根据你心中所念之人的样貌,去找到他,为他带来福泽。rdquo; 人若逝去,福泽便前往阴间,人若活着,自然会为他带来好处。而总司的祈福之力,没有半点动静,证明他不在地下。rdquo; 生狐消极的眼中慢慢凝聚了些希冀的光点。 他有可能遭遇了什么变故,还在人间。rdquo;瞬华循循善诱道,我需要根据你的记忆来确认他大致所在的方向。如果运气好,你可以再见他一面,道些未尽之语。rdquo; 生狐,给自己一点勇气,让我清晰地重温一遍你的记忆好吗?rdquo; 两道细细的泪水从生狐的眼角蔓下,濡湿了瞬华的衣襟。 小狐狸缓缓蹭了蹭她的胸口。 hellip;hellip; 夕阳,满樱,蚕月的风。 偌大的京都城,在残阳猎猎的城墙外上,气氛肃穆恍若时间凝滞。 一八六五年,山南敬助脱离新选组遭到冲田总司的逮捕,逃脱新选组的下场唯有一个mdash;mdash;切腹谢罪。 山南敬助在二条城周围被捕,而位于二条城附近几近荒芜的晴明神社外,一株古老的河樱正枝头满开。 武士对于樱花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和共鸣。花中樱花,人中武士,他们凭着自身的一腔信念与热血,随时准备挥洒生命。 山南敬助的切腹仪式匆匆选定在了晴明神社边的河樱下,由冲田总司来担当介错。 据说晴明神社曾是平安京时期安倍晴明的住所,古老的河樱由晴明公亲手植下,若在这里执行切腹,说不定灵魂可以得到神明的救赎。 那是生狐作为妖怪第一次见到冲田总司。 清澈如水的青年,上一秒还拿着一袋豆平糖温柔地分发给附近玩耍的孩子,笑嘻嘻地与他们玩耍让他们离开。下一秒,加贺清光出鞘,青年眼中的柔波被刀面映照的锋芒刺破,那些轻软的樱花被一种宛若实质的奥义所隔绝。 那么,山南先生,您准备好了吗?rdquo; 在树上小憩的生狐厌恶地摇起了树枝。 快走开啊!不要在她的地盘自尽! 传说樱花树下的亡魂越多,花瓣的颜色便越是鲜艳如血。百年前的河樱还没有染上艳丽的色泽,那时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河樱的花朵乃是柔和的茜白,晴明公常在树下赏月小酌。 可惜那些人类并不明白,樱木同样有灵,越是吸收血肉的樱花,成灵后越是戾气难消。 生狐在枝头上刨了刨爪子,用妖力断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枝干。 那根枝干刚好长在山南敬助的头顶,生狐恶意地断下这根枝木,想要砸伤那个愚蠢的人类,让他换个地方谢罪。 粗重的樱枝带着满枝清香的花朵毫无预兆地掉落,却没有涉及山南敬助。 刚还站在山南面前,穿着宽大的浅蓝色外衫,袖口有着白色山形纹样的青年,一个闪身,挥刀打开了粗重的樱枝。 他的眼睛沉静如水,隔着断落的枝木,生狐都能感觉到浓浓的杀意。 生狐在那样犀利的杀意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发出了一声轻响。 不好! 生狐瞪大双眼,青年的下个举动却令她措手不及。 -- 第118页 对方轻盈地踏上了树干,伸出手,极快地将它搂在了怀里。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接住了掉落的枝干。 一切不过在眨眼之间。 周围传来其他武士的唏嘘声,冲田总司认真地将枝干插在了一旁的泥土中,有些抱歉地摸了摸生狐的脑袋。 真抱歉,rdquo;他说,吓到你了吧。rdquo;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以后我带吃的来给你赔罪好不好?山南先生是我十分敬重的前辈,因此选择了这块地方,希望没有冒犯你。rdquo; 他的指尖温凉,动作轻柔,仿佛汩汩流动的溪水,抚平了大地种种因干涸产生的毛躁。生狐原本愤怒的情绪在对方简单的言语下莫名烟消云散,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失了兴。 她低了低头,舔了舔爪子,轻叹了口气。 充沛的灵力自她身上蹿起,渐渐凝聚成一座巨大的狐狸神像。 这个年代的人们还十分恐惧鬼神,想要劝退他们,只有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方法。 杂毛的狐狸威武地凝望着底下的众人,她身后的四条尾巴蠢蠢欲动,仿佛这些人类只要再冒犯一步,她就会立刻出手。 武士们的眼中有惊异之色。 他们用眼神不断交流着,似乎在争执离开与否,唯有那个清瘦的,用紫色发带系起长发的青年,天真好奇地瞧着她。 啊,你是接受了我的道歉吗?rdquo;他歪了歪脑袋。 总司!rdquo;有人严厉地叫了他一声,冲田总司撇撇嘴,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往生狐那里瞟。 几个武士最终拔刀向前,以包围的形势困住了生狐。山南敬助的切腹仪式十分隐秘,连他的夫人都不能前来做最后的悼别。他们不知道这番景象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还是真有神明显灵。 生狐毫不在意,虚拟的灵像迎上了刀尖。刀锋入体,没有噗嗤的血肉摩擦声,仿佛只是硬生生穿过了空气。 这是真正的灵体。 武士们纷纷变了脸色,唯有冲田总司神情如初。 生狐觉得自己的姿态摆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山南敬助的切腹仪式不应该在这里进行,只有在光缘寺,他的武士精神才能真正达到理想的状态。rdquo;说罢,生狐重新跳上了樱花树,再次隐去了身形。 有了这么一出,底下的武士纷纷对视,最终选择前往光缘寺进行切腹仪式。 生狐松了口气。 然而冲田总司突然走上前,单手抚摸上了樱木粗壮的枝干。 谢谢你的提醒,rdquo;他郑重道,山南先生于我来说亦师亦长,若他的信念能hellip;hellip;rdquo;他停了停,没有再说下去,有空我会来给你送好吃的。rdquo; 语罢,青年就如三月啼歌的莺鸟般,踏着屋瓦飞般地消失了。 之后的日子里,冲田总司竟然真的会时常给生狐带些好吃好玩的。一开始他的情绪并不高,亲手担当敬重之人的介错,表面说起来有种庄严的神圣感,其实不过是亲手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生狐原本便不是话多的人,两个沉默吃着豆平糖的一人一狐,竟然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熟悉了起来。 这位心态犹如孩子的青年,常常在樱木上晃荡着小腿,用为数不多的零钱给生狐买甜蜜的糖果和鲜嫩的水果。 他并不和普通人类一样,单单把生狐当作畜生看待。 在他心中,他们是可以分享闲暇时光的伙伴。 黎明的金乌总是升得很快,瞬华悄然退出了记忆,有些出神地望着天光大亮的庭院。 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青年微凉有力的手腕,像是初雪霁微,散发着春日的芬芳,干净柔和地将她万般复杂的心绪抹消融化。 此处便是晴明神社,瞬华心中一动,她拉开门扉,沿着回廊快步走至一条戾桥边,离开了京都妖组本家。 晴明神社外的人流并不大,早有巫女开始清扫神社的落叶。瞬华脚步放缓,轻轻走到那株醒目的河樱边,将手贴了上去。 hellip;hellip;上面没有灵力的波动,什么也没有。 这只是棵普通的树木。 瞬华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离开。 不远处,靠在拐角处的源内劝玄望着骤然消失的金发身影,淡笑一声,把玩着掌心中极度浑浊的灵力。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被发现了。不过好在赶上了。rdquo; 他的话音刚落,樱木如同有感应般冒出了不易察觉的红光,那抹红光很快被压制下去。 第60章歌舞伎与百鬼行5 鹿鸣馆建于江户, 这座耗资巨额的文艺复兴式建筑是日方专门用来与西方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建交的, 旨在修改不平等条约。 在天皇的大力推行下,进入鹿鸣馆的人们大多着西式洋装,男子则行中分短发。生狐作为妖怪时通常着和服,而面对形形色色的政界人士,她重新恢复了大公之女的打扮。 晚八点,化妆舞会正式开始, 瞬华戴着面具, 准备进场。一位打扮华贵气质雍容的女人探出戴着蕾丝手套的胳膊,轻巧地拦住了她, 这不是格洛丽亚吗?有几天没有见到您了,听说您十分忙碌呢。不过您来得正巧,听说今天的舞会井上先生特意为您准备了惊喜呢!噢, 我都有些嫉妒你了!rdquo;女人咯咯掩扇笑着。 这是位伯爵夫人,是鹿鸣馆的三大交际花之一, 格洛丽亚取悦人心的天赋自然也占了这个名号, 至于还有一位, 则是日本外交大臣的夫人。 -- 第119页 瞬华本就不是一个擅长社交之人,哪怕有着格洛丽亚的记忆帮助,她也没法一时半会儿全部领悟。 作为贾思敏时她的交际烂得好似英国的菜谱,寥寥几眼就能扫完, 还特别难以下咽,寒碜得很。 虽然前面经过了几个世界的历练,不过那都是非人并且她处于高位的情况下, 现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舞会,她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至于井上先生特意为她准备的惊喜hellip;hellip; 井上先生乃是对于主办舞会者的称呼,在这个会场上能被她看作惊喜的只有旧幕府军,难道维新派的动作这样快,竟然招揽了幕府派的将领? 瞬华直觉不妙。 她朝伯爵夫人微微一笑,随手拿了杯侍从盘中的香槟酒,谢谢您的提醒,井上先生的性格难以捉摸,一向花样百出。比起得到先生的惊喜,我倒更想获得坂玉勘七郎的青眼呢。rdquo; 勘七郎啊hellip;hellip;rdquo;伯爵夫人了然,勘七郎的样貌着实俊俏,按照年龄来说,与你刚好相仿hellip;hellip;rdquo; 这是格洛丽亚第一次明确表明自己的喜好,往常她更像一位游戏花丛的女王。伯爵夫人还想再卖点人情,奈何乐声骤停,所有的灯光忽然暗下,聚集到了长长的阶梯上。 创建这座鹿鸣馆的井上先生笑容满面地挽着一位姿态格外傲然的女子,女子一头灿烂的金发,湛蓝色的眼眸纯粹犹如大海,不过那片大海比起格洛丽亚的多了座棕色岛屿,显得瞳仁的色泽细碎而杂乱。她的面孔与格洛丽亚有五六分相似,不过比起格洛丽亚的柔和,她的五官则更加立体,显得有些傲慢和凌厉。 mdash;mdash;奥丽维娅。 夺取了格洛丽亚的第一顺位继承权,继承了整个大公国的女人。 格洛丽亚同父异母的姐姐。 瞬华举着香槟的手停滞了一秒,她从未想过能在这片遥远的东瀛之地上再遇这具身体曾经的亲眷。奥丽维娅的到来,无疑为她解开谜团增添了难度。 比起瞬华的纠结,其余的人们则显得十分兴奋。大公的头衔与声望实在是太高了,这位大公之女,哪怕遇上英国女王,谁先行礼,谁先让谁,那还是个复杂的问题。 哪怕是不屑传统束缚的美国人,对于真正出生于欧洲古老家族的贵女,同样会讨好巴结。 身穿一袭剪裁流畅黑裙的奥丽维娅朝人群矜持地颔首,在井上先生简单的介绍下,人群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后方的格洛丽亚,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格洛丽亚,好久不见。rdquo;黑裙女人端着架子款款而来,她张开了双臂,语调动人,我的hellip;hellip;好妹妹。rdquo; 瞬华刹那恶寒,仿佛整个灯光摇曳的会场都变成了逼仄阴暗的回廊。 这股恶寒来自于原主的记忆,奥丽维娅这个人,平时为人处事素来雷厉风行,对于这个温软如花的妹妹,大多不屑又厌恶。 奥丽维娅虽然年长于格洛丽亚,却是大公的地下情人所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私生女。 大公与格洛丽亚母亲的婚姻是政治联姻,两人性格并不对盘,可以说是到了互相折磨的程度。早年在一次可怕的争执过后,大公竟直接将奥丽维娅接回了家,让格洛丽亚的母亲好生养着,只为膈应。 格洛丽亚的母亲同样出生名门,不过比大公差了一等罢了,天骄之女哪里受到过这种屈辱?刚嫁过来第三年,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就要替情妇养女儿? 大公折磨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便折磨奥丽维娅,至于奥丽维娅,自然会去折腾那个天真温软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如此循环往复,在偌大的城堡,形成了一个谜一样的死结。 而在格洛丽亚的母亲早逝后,这个循环直接被打破。 比起被奥丽维娅败坏名声搞出家门,格洛丽亚选择了自行离开。 她本就无心于那个阴气沉沉的家。 如今奥丽维娅拥有了一切,却千里迢迢地过来找她hellip;hellip;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在日本混得风生水起,便心中不爽,非要将她打压到低端么? 可惜,真正的格洛丽亚早已死在了街头。 瞬华眨眨眼,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快步迎了上去,姐姐!rdquo; 她在拥抱奥丽维娅的同时不忘向井上先生抛去感激的一眼mdash;mdash;这位井上先生,可真是会挑时间,精心为她准备礼物啊。 姐姐你怎么突然来到日本了?是在这里有什么要务么?rdquo;瞬华激动地攥住了对方的双手,探查了一下对方的灵力。 很好,一切正常,不是什么跟她一样的妖魔鬼怪。 日本是个很好的市场,我决定投资这片焕发新生的土地。rdquo;奥丽维娅轻柔地拍了拍瞬华的脊背,优雅地扫视了围观的人群一圈,仿佛在打量谁家的生意值得她出手。 瞬华与她的气场,刹那间高下立判。 不管格洛丽亚怎样成为社交界的解语花,她在众人的眼里,始终是个需要依附人的女子,属于玩乐之物。而支撑起一个雄厚大公国的奥丽维娅,才能激起人们的征服欲和交手欲。 瞬华为格洛丽亚叹息了一瞬,随即牵着奥丽维娅的手,将她引至一旁。 舒雅的乐章重新响起。 姐姐准备在日本待多久,需要我带你游览这片土地么?rdquo;瞬华笑意吟吟,如今国门大开的日本成了鹰犬争夺的肥肉,想来你会十分忙碌吧,我亲爱的姐姐?rdquo; -- 第120页 她的语气并不客气,方才的感动之情一扫而空。 奥丽维娅唇角微勾,眼尾风情无限,她没有生气,看来你在外面长进挺大,起码敢膈应我了,倒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啊,格洛。rdquo; 瞬华耸耸肩,你我相争早已结束,我也不想跟你不对付,弄得我自己不好过。现下旧幕府军还在与天皇相斗,在局势没彻底稳定下来之前,能捞的是最多的,你做好准备。rdquo;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尖地看到了与人谈笑风生的源内劝玄。她拍了拍奥丽维娅的肩膀,我还有事,就不奉陪姐姐大人您啦。rdquo;说罢,轻巧地离开。 奥丽维娅眯眼望着格洛丽亚渐渐融入人群的背影。 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倒是变了很多啊。 hellip;hellip; 您说的这个技法hellip;hellip;rdquo; 比起在隐里见到的源内劝玄,眼前的这个源内劝玄显得规矩了许多。瞬华朝正在交谈的两人微微一笑,流水无痕地加入了话题。 勘七郎的创作最近还顺利吗?rdquo;她是在问他关于天皇想要文化融合的要求进行地如何。 源内劝玄抿了口手中的茶,他今日不需要演出,没有画惨白的妆面。他带着温和的笑,整个人眉眼如画,却并不让人觉得女气,相反,有股青年人的英挺之气。 感谢格洛丽亚阁下的帮助,难题已经解决了。rdquo; 勘七郎先生的动作真是快,rdquo;瞬华赞道,压低了声音,天皇虽然大力支持改革,不过许多贵族并不买账。歌舞伎到今天也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你若真的开创新的流派,恐怕会被其他家族排挤才是。rdquo; 源内劝玄听完无奈地摊手,想要得到必须冒险,不止是本土的贵族,哪怕是这些伯爵夫人,也对天皇和井上先生的做法感到啼笑皆非,嗤笑其是故意谄媚。rdquo; 所以你hellip;hellip;rdquo; 青年正视瞬华明亮的眼眸,舒和地弯了下唇,所以我才去了隐里。我并不认为此等谄媚做法可以改善不平等条约。这些人不是喜欢神秘的东方文化么?我偏要融入百鬼夜行给他们看。rdquo;语气里带着股少年人才有的骄矜。 他已经将瞬华划入了本土人的范围内。 比起我,格洛才是要头疼的那一位吧?你的姐姐hellip;hellip;rdquo;生在大家族的人,总对这类亲眷关系要敏感一些。 瞬华笑眯眯的,原来与源内劝玄交谈的老先生早已离开,她拉住源内劝玄的手,往角落里走了一些,我现在可是妖怪啊,是可以吃掉我姐姐的、超级恐怖的妖怪哦?rdquo; 眼睁睁听着一切的小梨涡骤然感到十分蛋疼:琉克西娅,你有没有觉得hellip;hellip; 琉克西娅肃然道:我有。 瞬华这副笑眯眯逗弄人的模样,和郁夷越发像了hellip;hellip; 为了讨好西人,鹿鸣馆内只允许用英语交谈。瞬华怪里怪气的语气加上翻译过去的微妙差异,逗得源内劝玄直接朗声笑了出来。 素色的羽织披在他颀长的身躯上,显出一派清贵之色。哪怕是笑,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无比优雅又恣意的。 勘七郎啊,rdquo;瞬华悠悠道,你笑起来可真好看。rdquo; 谢谢夸奖。rdquo; 源内劝玄一副看起来好说话的模样,实则油盐不进。上次瞬华就对他发出了邀请,可惜对方并没有回应mdash;mdash;等于拒绝。如今瞬华特意蹭过来说话,主要也都是她引的话头。 而对方的好感度,说起来惭愧,只有堪堪5点。 这家伙温和圆滑,身上都是秘密。 瞬华思忖了一下,现在奥丽维娅也来到了这片土地,有另一个问题同样需要她去调查。 说不定,这样入手会更快一些。 mdash;mdash;格洛丽亚,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61章歌舞伎与百鬼行6 按照生狐的记忆来看, 格洛丽亚死在一个雪夜, 是被忍者偷袭而死。 那日格洛丽亚在舞会上并不愉快,因此离开的早了一些。她被车夫接走后,到达住所前想要冷静一番,因此下了车。她独自一人漫步在雪夜里,随后在人声消匿的街头被杀。 她个人的选择完全是随机事件,瞬华觉得与她闹不愉快的夫人是同犯的可能性并不大。 mdash;mdash;那些忍者必定跟随了格洛丽亚有段时间, 于是一击必杀, 干脆利落,让人找不到任何痕迹。 她站在维新派这一边, 若是被旧幕府军击杀,对方一定会邀赏。 但是另一边没有任何动静。 格洛丽亚在鹿鸣馆同样没有结仇,如果说奥丽维娅的到来与她的性命有关hellip;hellip; 奥丽维娅雇了忍者, 对方确认完成任务后,格洛丽亚却活rdquo;了, 于是奥丽维娅亲自远洋探查,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以她那位姐姐的性格, 在接到她死后又活了的消息,应该是无动于衷的派人再杀她一遍才是。 瞬华思忖着,一旁的源内劝玄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他道, 格洛,你不觉得这里有些闷吗?rdquo; 闷?上流舞会的氛围一向如此,他既然提出, 那意味着hellip;hellip; 格洛,我们悄悄去隐里吧。rdquo; 瞬华回神,素色的羽织轻快地拂过她,上面隐秘繁复的纹路在暖黄的灯光下,几乎要迷了人的眼。 -- 第121页 青年走近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错身在她耳边呼吸,声音酥如上好的焙茶。 这次换我带你去。rdquo; hellip;hellip; 入秋的夜有些凉,瞬华披了件外套,在车夫波澜不惊的眼神下,小心地上了源内劝玄的车。 青年伸出手,有力地托了她一把,她道了声谢,弯了弯唇角,安静地坐在了源内劝玄的身旁。 源内劝玄的本家远在京都,他在江户的住所离鹿鸣馆并不远,是一座十分僻静的院落。 院内只有几位侍奉他起居的奴仆,源内劝玄随意地摆了摆手,径自牵着瞬华进入了木质回廊后的庭院。 庭院不大,草木扶疏错落有致,他的仆人将这里打理得很好。不过瞬华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庭院内一株发光的树木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株很小的樱木。 瞬华刚刚踏进,便被那株樱花攫住了所有的目光。 樱木只有半人高,虽然小,却在八月末,这个盛暑已消的初秋,绽放着如梦似幻的花朵,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光辉。 这株樱木只是分|身,本体在京都的平野神社内。rdquo;源内劝玄解释道,去年在平野神社赏樱时,我无意间通过那棵樱木进入了隐里。rdquo; 京都的平野神社,从平安京时代开始,便种植了许多樱花,因此也被称为樱花神社。神社境内不仅有四百多棵樱树,其中还有许多稀有的品种。比如神社的招牌乃是魁樱,垂直的枝条在盛开时宛若花瓣组成的帘幕,唯美异常。其他的珍稀品种还有寝觉、松月等一系列风雅的名字,每年到了赏花的季节,平野神社总是人满为患。 又是樱花啊hellip;hellip; 联想到晴明神社外的那株河樱,瞬华眼神微暗。 眼前这棵幼小的樱木,便是平野神社的招牌,魁樱。 所以,我们要通过这株樱花树进入隐里吗?rdquo; 嗯,rdquo;源内劝玄点头,露出一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的脚步微动,走吧。rdquo; 瞬华跟了上去。 源内劝玄走近那株幼小的魁樱,弯下腰,将掌心放在樱木垂落的枝条上。一抹白光自树上升起,瞬华只觉得眼前一亮,周遭的景象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漫天大雪。 隐里没有四季,通常妖怪们期望什么季节,隐里便会呈现什么季节。 眼前的院落与方才源内劝玄的院落很像,不过摆设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差距。整个院落布置得十分雅朴,每一帧都是冗杂了自然以及禅意的美。投影在土壁山水画上的镂空鸟形灯、盈着清水只等月光映入的五重塔漆盒、独树一帜的茶道用具及茶室布局hellip;hellip;拉开木门的庭院内,是大片郁青如墨的松树叠影交辉,一口井挨在松树围绕的一角,旁边挂了一袭芦苇编的草席,上面用草秆拼成了一个玄rdquo;字,积在井口的雪上摆了几枝猎猎艳梅。 源内劝玄并没有与她出现在同一地点,瞬华等了一会儿,却见一位僧人手中提着一壶细颈酒瓶,稳当地拉开木门,坐在了正对庭院的回廊下。 瞬华微微蹙眉。 这片地方确实是隐里,不过却不是正常的隐里。 从空间上来说,这片地方倒与八岐鬼生借力开辟出来的本家类似,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瞬华脚尖生风,直接踏在房顶上,眺望着整个街区的景象mdash;mdash;街区比现在的隐里要落后了不少,却也热闹了不少。 这是hellip;hellip;几百年前,他人回忆中的隐里。 雪还在下,簌簌堆满伸出屋角的一枝凛凛梅花,望过去仿佛口腔里也能尝到白雪裹梅子的滋味。 江户不是一个适合下雪的地方,僧人捧着空荡荡的酒杯坐在木质回廊上,身边是木盘装托的几叠小菜。精心摆放的小菜旁,是僧人手中对杯的另一只,仿佛正等待着酒液的灌溉。 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命运,给那位命中注定再也不可能出现的人。 僧人此刻陷入了自我的回忆中,瞬华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一切,耳边似乎也能听到他回忆中的话语。 你为什么一个人喝茶?多没意思啊。rdquo; 这是要看你想喝茶,还是想见人。rdquo; 那你想不想见我?rdquo; 如今他将茶换成了她喜爱的酒,她却再也不会来了。 僧人闭眸沉思,神色中有痛色。瞬华的耳边蓦地传来一阵女妖咯咯清脆的笑声,她转首,一位身穿华裳的女人骤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魁樱。rdquo;她笃定道。 不管源内劝玄进入隐里是不是巧合,总而言之,她目前陷入了那棵樱木最隐秘的回忆里。 他是你的爱人?rdquo; 没错,他是我的爱人。rdquo;女人点点头,她的手中持着一根烟斗,不过没有点燃的意思,我不擅长用语言表达,你还是自己看吧。rdquo; 她的衣袖一挥,眨眼间,瞬华所立的位置又是一阵风云变换。 一五四四年的雪来得特别晚也特别大,遮天蔽日,仿佛是哪个不负责任的神明狂醉之后,乱把白云揉碎的痕迹。 清晨,雪飘得已经不那么大了,可依旧绵密如帘。 僧人拎着木桶,准备收集山顶的初雪来泡茶。 瞬华尾随在了其后。 -- 第122页 一五四四年的魁樱,一点儿也不像瞬华方才看到的那样,有着妇人静好的气质,她是个彻底的女流氓。 如缎的长发桀骜地绑起,红唇咬着长长的烟斗,刺目的和衣穿得不规不整,撕扯的破破烂烂,露出大片遍布青紫伤痕的肌肤。 你这卑劣的江户妖怪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做我们没有种气?rdquo;魁樱流里流气地仰首,嘴里的烟斗随她的动作喷出浓重的烟雾,对面被她抓在手心的妖怪忍不住咳了又咳。 僧人就是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出现的,他出现的那一刹那,魁樱立刻揽过他,一把刀身崎岖的细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这个是你们江户地界的人吧?你要是不服软,我就杀了他。rdquo; 她在僧人耳边忽然温声细语道,人类,要怪就怪你们江户的妖怪好了。目中无人,太过嚣张,竟敢挑衅京都的尊严。rdquo; 僧人目所能及的,只有和六出飞花形成鲜明对比的烈焰之红。 那张扬的色泽,衬着女子刀痕遍布的手腕,竟有种出奇的凌|辱美感。与他以往所欣赏的淡雅如水慢慢渗透进内心不同,那种恣意明快直逼人心。 古人赏仕女图分为三种。一为悦目,悦目者,眼乐也;二为赏心,赏心者,心舒矣;三为撼灵,撼灵者,魂牵梦萦之。 魁樱打破世俗约束的美震撼了僧人。 姑娘,rdquo;他道,在下还有两位客人需要招待,可否让在下先采些雪水?等在下招待完毕,再给姑娘杀也不迟。rdquo; 魁樱愣了愣,有点懵,手上的动作却愈发逼紧了。 道歉!rdquo;她不满地盯着江户妖怪,有放过的意思。 十分抱歉!魁樱大人!是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对京都出言不逊!rdquo;最后两句说得咬牙切齿,颇有讽刺意味。 魁樱眯了眯眼。 她松开手里的人,身影犹如鬼魅般迅疾,空气里只残存一道爆破的红。她一脚踹翻江户妖怪,将他踩在木屐下,碾了又碾。 这张嘴既然那么不知好歹,我便帮你撕了吧。rdquo; 匍匐在雪地里的江户妖怪发丝散乱,洁白的衣衫上被踩了几个灰色的脚印,形容十分狼狈。 就在魁樱的手快触及到对方的嘴唇时,僧人开口了。 姑娘,脏了手可就不好了。姑娘这么漂亮的手应该握住最美的茶具,而非hellip;hellip;男人的唇。rdquo; 魁樱嗤笑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茧有伤,一点儿也不完美。 她觉得这个人类是个十分有趣的玩具。 她锁了江户妖怪的灵力,挑烂了他的腰带,将他缚在洒满雪的石块上。现下的江户妖怪和人类无异,稍有动作,底裤也会掉落。 毫无节操可言。 魁樱满意地深抽了口烟斗,转身眯眼吐出烟圈。 你刚说什么?你会茶道?我可有机会一赏?rdquo; 在后续的记忆中,魁樱与僧人几年后就在一起了。后几年的魁樱开始越发收敛,她变得安静,变得拘束,变得和其他女性没有什么不同,僧人就是她的全部。她为了僧人很少再去挑事打架,她去了修习了禅与茶道,只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她的肌肤不再青紫,渐渐恢复白皙莹润。她的刀竟也当给了别的妖,换取了珍贵的禅书。 这样的魁樱,与撼动僧人灵魂的那个魁樱,几不是一个人。 最后的结局是无疾而终,僧人没有抛弃魁樱,只是魁樱自己觉得无法忍受,于是选择了消失。 啊,是这样啊。rdquo;瞬华叹了一句。 如果魁樱成为僧人的妻子,她的言行会备受关注,这是一种约束。况且她的容颜不会改变,将造人非议,她的身份也是一大问题。区区僧人找谁处理她的身份?谁都有可能泄露秘密。一份注定不会受人祝福,只能默默地在地下进行的情感,和魁樱的行事风格是背道而驰的。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你给我展现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呢?rdquo;瞬华歪了歪脑袋,难不成源内劝玄是那位僧人的转世,你想让我不要靠近他?rdquo; 并非如此,rdquo;魁樱的神色有些严肃,出于私心来说,我想告诉你,并不是京都所有妖怪都期待平安京盛世的回归,有些人的过往是不能触碰的。rdquo; 他改变了我的心境,原本我的心境暴戾,是开辟不出这样的回忆空间的。rdquo;魁樱低笑一声,生狐,信仰正在式微,我们的同类正在逐渐减少,无止境地沉沦在过去里,只会被时代淘汰。rdquo; 妖怪依靠人类的万般杂念所生,因此在大义上,我支持江户妖组的概念。与其重辟旧朝,不如看看这瞩目的新时代光辉,顺应时代前进。rdquo; 我为什么会找上你,晴明神社外的那株河樱hellip;hellip;你应该有所感觉了吧?rdquo; 第62章歌舞伎与百鬼行7 有感觉?她能有什么感觉?和那棵河樱来个心灵感应么? 不存在的。 瞬华摇头, 正经道, 虽有所觉,不过在探查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妖力波动。rdquo; 没有任何妖力波动?rdquo;魁樱蹙了下眉,按捺住了究疑的冲动,这倒是奇怪hellip;hellip;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rdquo; -- 第123页 瞬华无辜地眨着烟,安静地等待下文。 我等樱木扎根至今不过四百余年, 也已修得人身, 况论香火旺盛的神社。rdquo;魁樱垂下眼帘,摩挲着袖口上细密的纹路, 晴明公去世后,一直被他的后人及世人所供奉。凭他狐妖之子的身份,还有他生前掌控百鬼夜行和阴阳两道来看, 他早就该如我等一样化灵,可是千百年来他真的如同泯灭一般, 渺无踪迹。你可知这是为何?rdquo; 安倍晴明毕竟是半妖半人, 灵魂投入轮回道也很正常。况且阴阳师的灵体不是通常只能由阴阳师的后代以式神的方式召出吗?也许hellip;hellip;rdquo; 也许那个能召出安倍晴明的人还没出生罢了。 哼, 天真。rdquo;魁樱冷冷笑道,也难怪,你毕竟是乡野出生。晴明公曾和他的师父铸了一把灵剑,你知晓此事吧?rdquo; 左一个乡野右一个乡野, 瞬华觉得生狐的膝盖好痛hellip;hellip;然而生狐真的是一无所知! 瞬华木着脸,如你所见,山中消息并不灵通。rdquo; hellip;hellip;rdquo;魁樱皱眉, 一副怀疑自己找错人的模样,不过她还是很有耐心地讲解了下去。 当年晴明公和他的师父借铸剑之名,行封印之事。晴明公在坐稳平安京百鬼统领之位前,为了令底下的将领心服口服,曾将那头不断在海上兴风作浪的凶兽mdash;mdash;八歧大蛇,剖于岸边。rdquo; 晴明公剖开八岐大蛇的身体后,发现他的体内有一把剑,那把剑便是现今天皇所拥有的天丛云剑。rdquo;魁樱眼神暗了暗,对外宣称是如此,事实上,他获得的不止一把剑。八岐大蛇的体内还有另一把剑,剑名泣立。如果说天丛云剑是无上圣洁的存在,那么妖刀泣立则凝聚了八歧大蛇自古以来吞噬的所有人类的怨念。rdquo; 在晴明公逐渐老去的岁月里,他越来越力不从心。他意识到,假如这把剑不小心遗落到人间,那么必将发生可怕的灾难。因此他手植了河樱,将所有的灵力散尽封印了那把剑,造成了他消散的结局。这种损耗还延续到了他的子子孙孙上,因此晴明公的后辈,再也没有出过惊才绝艳的阴阳师了。rdquo; 我去探查河樱的时候,同样没有感受到封印的波动。如果是封印封不住妖刀泣立的话,应该有所震动才是hellip;hellip;rdquo;瞬华沉思道。 这就是我找你过来的原因,生狐。rdquo;魁樱忽然凑到了生狐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八岐鬼生身为八岐大蛇的后人,拥有统御百鬼的能力,对此我并不奇怪。rdquo; 只是,他为什么偏偏将本家挑在了晴明神社呢?rdquo; 瞬华想到了八岐鬼生的愿景mdash;mdash;重创平安京盛世。 如果想要创造那样的妖怪盛世,现下这些努力跟风西洋的人类,必定会被全部清除。 若是平常状态的八岐鬼生,想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除了京都组的妖怪,江户组虾夷组的妖怪都会虎视眈眈地盯着京都。 但若有了妖刀泣立的帮助mdash;mdash; 用集结了千年的怨气来祸害人间,着实是个异常轻松的法子。 瞬华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紧不慢地轻笑一声,可我只是乡野出生啊,你不会认为,我足够影响整个京都百鬼的想法吧?就算我能影响,又凭什么帮你呢?八岐鬼生待我很好,他赏识于我,我回报于他,我们之间,别无背叛的可能。rdquo; 那他呢?rdquo;魁樱五指一拢,一道影像出现在瞬华的眼前,赫然是正被囚禁抱歉地笑着的源内劝玄。 这就没意思了,rdquo;瞬华瞥了魁樱一眼,刀光在她眼中一闪而逝,威胁我是最没用的,你不知道么?rdquo; hellip;hellip;什么意思?rdquo; 现在我是生狐,不是格洛丽亚。格洛丽亚会救他,而我不会。rdquo;瞬华轻缓道。 她敛了表情,转身就走,顺带挥了挥手,一副兴趣寥寥的模样,下次换个人吧,凄美爱情故事可不会打动我。rdquo; 虽然源内劝玄抱歉的表情十分真切,抓不到半点破绽,可他本来就是歌舞伎,拿捏情态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初遇源内劝玄时他便淡定无比,与其说他被魁樱勾起了好奇心无意中将瞬华带来此地,倒不如说两个人是同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况且一次次为了攻略而讨好对方hellip;hellip;她也觉得有些无聊。 还不如安心等待,看对方能变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 几道眼花缭乱的刀光追随瞬华的背影而去,瞬华随手一挥,平地罡风骤起,强劲地打乱了细密的刀刃。 她的指尖在空气中轻划,空气犹如被拆开的纸袋,露出了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回见。rdquo; 她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踏入了已是深夜的江户。 攥着烟斗的魁樱收紧了五指,她有些抑郁地看向早已端坐在回廊上的青年,首领,现在怎么办?rdquo; 你把她逼得太急了。rdquo;源内劝玄淡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很轻,有一股淡雅俊逸的风味,魁樱却在他的笑意下忍不住捂住了面容。 半晌,她缓缓移开,不去看源内劝玄的表情。 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rdquo;她的声音很轻。 -- 第124页 不必了。rdquo;源内劝玄把玩着手中那一团从河樱枝干中掏出的极度浑浊的灵力,奇怪的是,那一团灵力竟比第一次拿出来要小了不少,仿佛被人吸收消耗了。 一条条漆黑的纹路爬上源内劝玄的锁骨,像是诅咒,他无动于衷地继续掂量了一番,直到浑浊的灵力再缩小了一圈,他才堪堪停手。 河樱的事情,我很抱歉。rdquo; 您不必向我道歉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是作为同类,我有些怜悯罢了。不碍hellip;hellip;事的。rdquo; 夜风挽起两人的发丝,吹来一点雪粒。 这里的寂寥太过浓厚,再快的风也带不走压抑的氛围。 瞬华踏出魁樱的记忆空间后,当机立断地化为原身,向京都的方向赶去。 关于魁樱的这些消息,还是有必要去套套八岐鬼生的。 真相到底是怎样?两边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她很期待。 九尾狐的速度极快,真要说起来,还能比天狗快上几分mdash;mdash;毕竟是修为上的压制。 瞬华无奈地理了理被风刮得乱糟糟几乎定了型的狐狸毛,摇身一变,重新化作人形。 hellip;hellip;虽然人形的头发也很窒息就是了。 距离京都不远的一个县城内,此刻正有无数飘飘然的鬼怪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一起,好似在搬运着什么事物。瞬华有些好奇,因此提前化作了人形,同时叫醒了窝着沉睡的生狐。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rdquo;瞬华饶有兴致地问道。 啊,那是为了出云大社的神在祭,rdquo;生狐用爪子揉揉眼睛,只消一眼,便辨认出了鬼怪聚集的始末,这里的人对每个月份都有其他称呼,比如六月叫做水无月,意味着梅雨过后暑夏炎热,就没水了。他们将十月称呼为神无月,同样不是没有原因的。rdquo; 每年十月,整个日本的八百万神灵都将到达出云大社参加神议会,因为神灵都去开会了,所以将十月称为神无月。由于祭典场面过于宏大,通常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rdquo; 神灵的话也包括妖怪吧,生狐,你曾经参加了出云大社的祭典么?rdquo;生狐的记忆并没有完全向瞬华开放,瞬华也不在意,她觉得这样进行对话反而更有趣一些。 参加过,不过那时候我地位低微,因此被安排在很外面。rdquo;生狐解释道,与其说那是神议会,倒不如说是神明们的聚会,每年的流程大都那样,报告完全年的重大事件,接下来就是彻夜狂欢。rdquo; 唔,这样说的话,如果魁樱他们想要达到目的,说不定会在神议会上提出八岐鬼生的问题呢。rdquo; 瞬华若有所思地眺望着远处的一切,冷不丁肩上一沉,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你在议论我?rdquo; 瞬华回首,将猛然逼向对方的掌心收回。黑夜中八岐鬼生那双蛇类的倒竖瞳孔显得异常犀利,他平淡无波地望着她,语气中并没有质问的意思,仿佛仅在讨论家常便饭。 啊,原来是首领啊。rdquo;瞬华行了礼,没想到您也在这里。rdquo; 她的视线也随行礼的下移往下挪了一些,八岐鬼生一如既往披着漆黑的羽织,不过缠绕在腹部的绷带却隐隐有血色透出。 首领您受伤了?rdquo;瞬华眼神一变,有些狠戾的味道,怎么回事,是谁?rdquo; 小伤而已,无碍。rdquo;八岐鬼生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考量她的反应,我不是让你好好去过人类的生活么?怎么又跑来这里了?rdquo; 您这话说的我可真伤心,rdquo;瞬华朝他丢了一个娇嗔的眼波,道,明明这里才是我的家。rdquo; 八岐鬼生微微蹙眉,仿佛见到故作姿态的瞬华如同污了眼一样,你跟谁学了这套?rdquo; 从前的生狐,向来都是不苟言笑的。 不好看么?rdquo;瞬华唇角勾起,我可是特意跟江户的歌舞伎大家学习的呢?rdquo; 生狐也长大了啊。rdquo; 站在瞬华面前的男人轻叹,他的身量很高,披着羽织的身影更显得身姿伟岸,如同一个令人心安的精神象征。原本瞬华还会以为对方会说教些什么,没想到他冷不丁一句你也长大了啊rdquo;,让她稍许有些错愕和一言难尽。 hellip;hellip;这种女儿长大爸爸欣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跟她想象的剧本hellip;hellip;不太一样啊hellip;hellip;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解释一下~因为现实最近在忙提前毕业的事宜,实在很难抽出时间更新(到三月才能忙完,国外春节也不放假so sad),不过肯定不会坑的,就是更新比较慢hellip;hellip;介意的姑娘们可以慢慢养肥我!爱你们! 第63章歌舞伎与百鬼行8 大抵是瞬华的眼中的错愕和尴尬过于明显, 八岐鬼生爽朗地笑了笑, 生狐,你现在的性格就很好,之前每天瘫着脸,活像奔丧。妖狐生性不羁,你反而不像是亲生的。组里的将领都认为乡野出生的妖怪会更加活泼一些,难以服众, 没想到你是这个性子。rdquo; 瞬华撇开头, 首领!rdquo; 不管你有怎样的过往,rdquo;八岐鬼生道, 京都百鬼始终是你的家。你能敞开心扉,我很高兴。rdquo; -- 第125页 瞬华慢慢将视线移回来,她望着眼前身披宽大衣衫的男人, 深夜的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他伫立在风中, 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瞬华能从这份威严中体会到一丝丝的温暖和宽厚, 那些感觉很难从眼前男人的身上捕捉, 不过他的话语和举动,令这些关怀无孔不入地钻入人心。 窝在瞬华丹田的生狐默默将自己的身躯抱得更紧了一些。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男人的身后,正是百鬼夜行热闹地搬运着出云神议的祭典道具。小妖怪们或是提灯或是抱着小小的茶杯,大妖怪们则慢吞吞地驮着巨大的器具, 百鬼们滑稽地摇着身躯念唱着恐怖童谣,留下一路的灯火繁华。 跟自己的组员交心也很重要,生狐。rdquo;八岐鬼生凝望着这列长长的队伍, 里面不少小狐狸正在上蹿下跳,他们都很希望了解你。rdquo; 瞬华缓缓点头。 狂风吹过,带来一阵烛影摇晃,瞬华本能的警觉起来,却见八岐鬼生的手掌摆了个噤声的姿势。 瞬华按捺住自己,没有动作,只见狂风渐渐弱了下来,风中送来凉淡的香气。 mdash;mdash;雪女。 雪女是八岐鬼生得力的左右手,她妖力高超,办事稳妥,加上冰清超逸的面容和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很得妖怪们的喜欢。 生狐之前没有正面遇上过雪女,雪女总是出奇得忙,组中的疑难任务几乎都是她出手解决的。瞬华袖下拢了灵力的五指渐渐散开,安静地等待雪女的出现。 视野里率先出现的是精致无比的冰晶。 这些结晶不像是清夜那样狂暴的漆黑色雪絮,而是洁白剔透如同雕琢而成的完美水晶。冗长的雪色衣袖飘荡在空气中,雪女的身影乍然出现在空中,带来一抹清润的凉。 不少妖怪搬运器具搬运得满头大汗,见雪女来了,他们欢呼着想要雪下得更大一些。 瞬华直觉该是自己退场的时候了,然而魁樱的异常还未报告完毕,她只得直挺挺地继续站着。 飘然降临的雪女都没正眼看瞬华,直接亲昵地勾住了八岐鬼生的衣袖,柔软地依靠在他的肩头。妖怪素来行事不羁,这种再寻常不过的景象按照生狐的性子来说,却是半点也容忍不了的。 也许生狐与冲田总司那样干净的少年呆久了,对于情爱礼节总有种苛刻的要求,她看不惯百鬼们浮浪的作风,因此刻板的她可以说是百鬼中的异类。 瞬华的心情也很沉重。 因为她这次与八岐鬼生见面,不知为何,对方身上同样有天道的气息。 攻略这样一个亦师亦长的角色?瞬华是无压力,生狐则是膈应得慌。 何况hellip;hellip; 如果对方已经有固定的伴侣了,那她的处境岂不是格外的尴尬。 雪女没有料到生狐居然直挺挺地不走,如雪堆砌而成的女人打量着眼前的金发少女,娇媚地依附着八岐鬼生的臂膀,你就是格洛丽亚?rdquo; 瞬华颔首,是的,格洛丽亚是我的人类身份。rdquo; 洋人啊hellip;hellip;这倒有意思。rdquo;雪女掩袖咯咯笑着,我难得回来,想要霸占首领一会儿,你还有什么事吗?rdquo; 我从江户赶来就是有急事禀报,rdquo;瞬华敛目,正色道,我在江户发现了一个和京都本家类似的空间,对方称自己是魁樱。rdquo; 她将方才发生的事完整地描述了一遍,刻意隐去了源内劝玄的存在。 属下报告完毕,先行告退。rdquo;说完,瞬华再次行了礼,踏风急忙离开。 生狐hellip;hellip;是生狐啊!rdquo;底下同样搬运着东西的荒骷髅看见生狐飞逝而过的身影,激烈地手舞足蹈起来。 荒骷髅搬运东西素来不怎么靠谱,他是一副太过巨大的骨架,镂空的肋骨中绑着较为庞大的事物。经他这样剧烈的动作,许多物品纷纷而落,周围的小妖怪惊叫着闪躲。 瞬华远远地听到了慌乱之声,她别无他法,只得往回迅速挥出几道灵力,稳稳地托住那些马上将要掉落的物品,将他们安稳地放在了地面。 站在荒骷髅周围的小妖怪们松了口气。 荒骷髅为京都组百鬼之一,虽然身躯巨大,力大无穷,不过智商却低迷得可怕。他对生狐这么熟稔执着是因为当年他被埋在地下的时候,生狐选了他被埋的地方作窝,因此他对生狐的气息十分敏感。 瞬华纵深几跃,直接跳到了荒骷髅空洞的眼眶上。她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空荡荡的眼窝,荒骷髅重新安静下来。 巨大的骨架垂下,再次激起一片尘土。一些小妖怪手忙脚乱地重新将物品绑在荒骷髅的肋骨里,有些无奈地朝生狐嚷着,生狐,你管管荒骷髅,不要让他突然发狂!这些东西摔坏了很麻烦的!rdquo; 瞬华点头,指尖划开几道灵力紧紧地束缚住荒骷髅的骨架,缠绕在绑带上,将东西捆得更紧了些。荒骷髅立马有些委屈,生mdash;mdash;狐,我疼、疼hellip;hellip;rdquo; 走在队伍前头的土蜘蛛对荒骷髅的委屈之音不屑地啐了几口,似乎很是不耐,瞬华眼疾手快地挥开那些骤然出现的蛛丝,没有吭声。 土蜘蛛不但同样身躯庞大、妖力超群,他的智商在线,性情还较为好战,打起架来是所有妖怪的噩梦,连瞬华,都不想撞上这个大块头的枪口。 -- 第126页 真不知道八岐鬼生怎么把他降服的hellip;hellip; 瞬华坐在荒骷髅空荡的眼窝处,晃荡着小腿,看起来一副惬意的模样。坐在荒骷髅的骨架上实际非常不舒服,每一步的颤动都震得人头皮发麻mdash;mdash;不过好在九尾的灵力并不受这点震动带来的妖力影响。 几只狐妖担忧地蹿了上来,他们小心地扶着荒骷髅的骨架,组长hellip;hellip;rdquo; 瞬华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你们上来做什么,快下去吧,我没事的。rdquo;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rdquo;狐妖们挠了挠脑袋,吞吞吐吐地从袖中摸出一封信件,是这样的hellip;hellip;组长你知道吧,今年的出云神议主要由我们京都妖组负责,由于声势比较浩大,会引来这片地界的其他神明不满,因此需要向本地的阴阳师报备,让他们也做好防护措施,免得将人类不小心牵扯进来。rdquo; 京都本地的阴阳师?土御门家族么?rdquo; 是的,的确是需要向土御门家族的阴阳师们报备。送信这件事原本挨不到我们头上,一般来说情报传送都会交给天狗,但是组长您一直不在京都hellip;hellip;rdquo; 瞬华了然,她不在京都,整个狐妖组群龙无首,一些看不惯她的老干部自然会来挑事。 我们去过了,不过都被土御门家族的下代家主继承人赶出来了hellip;hellip;rdquo;几位狐妖少年羞愧地垂下了脑袋,实在抱歉,是我们无能,所以需要麻烦组长您了。rdquo; 瞬华接过少年们递来的信件,收进了衣袖中。她安抚他们了一阵,随后向他们递了个眼色,几位少年了然,迅速离开荒骷髅摇摆不定的身躯。 瞬华再次摸了摸荒骷髅的骨架,温声朝他道,荒骷髅,我有任务离开一趟,下次再回来看你。rdquo; 说罢,她立刻在荒骷髅周身展开了结界,防止他再次伤人。 立在高处的雪女眺望着瞬华离开的背影,挽着八岐鬼生的手臂松开了一些,这样放她离开,您放心吗?rdquo; 京都现在不安全。rdquo;八岐鬼生道。 您还真是宠她啊,我都有些嫉妒了呢。脏活累活都由我来完成,您这心怎么那么偏呢?rdquo; 有么?rdquo;八岐鬼生笑了,我看你倒是玩的很痛快。rdquo; 哎,不比新人得您的喜欢。rdquo;雪女半真半假幽怨地叹了口气,虽然这次我截断了维新派的武器补给,不过想必拖延不了多久。幕府靠着新选组苟延残喘,首领,您真要继续帮助他们吗?rdquo; 我并不是怀疑您,只是像魁樱那样的妖怪,在京都大大小小还有很多。我组尚且自顾不暇,何况搅那浑水?rdquo; 八岐鬼生没有出声,他握住雪女的手腕,在她的掌心中缓缓写了几个字。 雪女脸色骤变,久久没有出声。 hellip;hellip; 土御门家族占地广阔,当年在战国时期,土御门家族的阴阳道一度被废除,还是后来幕府上位后重新扶持了土御门家,从此一家独大。 如今幕府将要倒台,土御门家也不能幸免,因此某种程度上,如今的土御门家族和京都妖组算是盟友。瞬华不知道土御门家族出了什么毛病,竟然将前来传信的狐妖统统丢了出去。 土御门家族的阴阳道由安倍晴明开创,族中直系弟子皆是安倍晴明的后代,不过术法并未像当初那样惊才绝艳罢了。 mdash;mdash;毕竟这些人类都被妖刀泣立的封印吸去了大部分力量。 瞬华很不客气地直接降落在了土御门家族宅邸的主院,她无视守门弟子惊愕的表情,柔软的尾巴直接将他们扫开,大步流星地拉开了灯火通明的会客厅大门。 我乃京都妖组八岐鬼生手下的妖狐组组长生狐,今日前来拜访土御门家主。哦?看来您有客人呢。rdquo; 身穿白色神服的土御门家主端坐在上位,左侧坐着下代家主继承人,而右侧hellip;hellip; 瞬华蓦地笑了,在这里见到你可真惊喜,我亲爱的姐姐。rdquo; 那是正严肃讲话着的奥丽维娅。 第64章歌舞伎与百鬼行9 坐在上首的土御门家主眼皮都不撩一下, 似乎完全不将瞬华放在眼里。 率先动作的还是下代家主继承人, 风姿卓越的年轻人一袭干净利落的神官服,脸上挂着温煦的笑意,翩翩朝她走近,比了个外面说rdquo;的手势。 我们这边谈吧。rdquo; 瞬华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地靠在木门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腔调。见这位继承人走近, 也只是伸出手, 用指尖轻轻挑起了对方的下颌,模样还不错, 比你的父亲漂亮多了,怎么,要不要考虑来京都妖组玩玩?rdquo; 年轻人弯了一下眼尾, 单手抓住了瞬华的手腕,轻轻甩开。末了, 还慢条斯理地从神服中摸出一方手帕, 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 瞬华眯眼。 我想, 你可能不太清楚。rdquo;年轻人道,那些狐妖是你的手下吧?可真是弱不禁风呢。将他们丢出去,是我的命令。rdquo; 你什么意思?rdquo; 格洛,不得无礼。rdquo;会客厅内坐在贵宾席上的奥丽维娅终于转过身来, 她蹙着眉,似乎对她的礼节很是不满,家族的礼仪, 你都忘了吗?rdquo; -- 第127页 家族?管我什么事。rdquo;瞬华哂笑一声,直接无视了奥丽维娅。 真正的格洛丽亚早已死在雪夜,先不管奥丽维娅是否派人杀害了她的妹妹,就算没有,她依然没有对这个妹妹尽到过任何责任和情谊。 况且她早已脱离家族,被重新挖掘出身份,不过是因为那些好事的贵族罢了。 因此瞬华没必要理睬她。 我还以为我们是站在同一战线的?rdquo;瞬华转眸,直直地看向这位年轻神官的双眼。对方的瞳仁仿佛是从金属矿堆里凿刻出来的深黑色,配合薄薄的单眼皮,很有神色yun,不过看起来略显刻薄。 真要说有神yun,怕是整个京都都很难找出像源内劝玄那样天生老天赏饭吃的人了。他的每一个眼神流动,都是一出上好的剧作,而眼前的年轻人,对比起来太过轻薄。 现在外面的势头急转直下,幕府支撑不了多久。rdquo;年轻的神官眼神清明,朗朗漫声道,天皇不知道百鬼的存在,如果幕府倒台,第一个用来以儆效尤的,会是我们土御门家族。rdquo; 所以这是你们和我姐姐联手的理由?搭上洋人的线路,如今政府创立了鹿鸣馆,正想方设法跪舔着洋人,每天希冀着不平等条约可以减少一些。若是你们有我姐姐的保障,在幕府倒台前悄悄倒戈,等天皇开创新朝后,最大的阴阳师家族还是你们土御门。rdquo;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rdquo; 神官耸耸肩,道理你我都懂,土御门家族上下几百口人命,家族也需谋求生存之道。既然你理解了,那就请回吧,省得我动手了。rdquo; 京都妖组对你们的选择没有兴趣,rdquo;瞬华兴致缺缺,我的手下是来提醒你们,神无月快到了,这次出云神议主要由京都妖组来办,因此搬运事物的声势会十分浩大,还劳烦你们阴阳师铺展好结界了。至于动不动手hellip;hellip;rdquo; 瞬华一动都没动,依旧维持着靠着木门的姿态,年轻人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舌根发麻,连脚也动不了了。 天亮之前,谁也帮不了你,包括你的家主。rdquo;瞬华朝他挥了挥手,木屐踩在落叶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的声音疏落猖狂,带着点怪诞世界的诡谲。 想要打过我,得叫出你们的祖宗才行。有点小本事就恃才傲物,你这样,是要被妖怪揍的,知道了吗?rdquo; 下次见面,可要放尊重些。rdquo; 年轻人张了张口,想要出声反驳些什么,舌根的麻意却骤然加重。他的双拳握紧,眼中闪过屈辱的神色。 家主身后的帘幕中突然传来沉重的咳嗽声,惊得没有正眼看过瞬华的家主都微微起身,您还好吗?需要我让家子再为您传输些灵力吗?rdquo; 无碍的,rdquo;源内劝玄的嘴边泛起一个轻松的笑意,点点血液从他的口中溢出,格洛此举不过是想为她的属下讨回些公道。rdquo; 家主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无奈地叹了口气,家族前程事虽大,再大也抵不过先人开创的根基。安倍晴明是我族的先师,如今封印松动,八岐鬼生那厮又想要开创旧朝,无论如何,都是与我族相悖的。rdquo; 从头到尾被无视到现在的奥丽维娅突然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恼意,格洛hellip;hellip;怎么会和百鬼有关系?rdquo; 格洛丽亚,又名生狐,在京都百鬼组中担当妖狐组的组长,听说很得八岐鬼生的喜爱。rdquo;会客厅内下座的一位年轻弟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早知道了吧?rdquo;奥丽维娅看向坐在帘幕后的源内劝玄,淡淡挑眉,请柬是你发给我的?rdquo; 请柬?rdquo;源内劝玄蹙眉,我可不知道什么请柬。rdquo; 那就不是你了?rdquo;奥丽维娅打开手包,取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看向镜头,身边应该还站着什么人,可惜照片被一分为二,只剩下了属于格洛丽亚的那一半,叫人摸不清头脑。 我是因为收到格洛署名的请柬才来到贵国的。rdquo;奥丽维娅道,开拓新的贸易道路只是顺便。如果没有格洛,我也不会在意区区弹丸之地的市场。rdquo; 可惜,寄给我请柬的,似乎并不是格洛,她看到我的到来好像十分反感。rdquo;奥丽维娅将照片放在一边,优雅地扬首质问道,那么,能不能请你们解释一下,这一桩桩复杂的事,包括我妹妹变成了生狐,究竟是怎么回事?rdquo; hellip;hellip; 完成任务应该去向首领报告,比如说土御门家打算投靠维新派啦诸如此类,然而瞬华回想起雪女依附在八岐鬼生身边的情形,稍许有些纠结。 她询问琉克西娅与小梨涡:为什么我这次突然在八岐鬼生身上感受到了天道的气息?是因为他受伤了吗?没道理啊hellip;hellip;天道的气息是刻在灵魂上的,如果有,我早该发现的。同一个世界出现两个郁夷,他的灵魂难不成也精分了么? 小梨涡率先出声:那个老大啊,我觉得主人精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的身体虽然不在这里,如果元神被抛至我们所在的世界的话hellip;hellip; 瞬华微微挑眉:元神分裂某种程度上等于意识分裂吧?其实我已经被他重新送回九尾了,找回剩下的几条尾巴不过是走个过程mdash;mdash;倒不如说,我们这个世界的主要任务是找到郁夷。之前的世界在我离开后,比如尤莲、比如戚真,他们会怎样呢?是等待死亡,还是等待他自我意识觉醒?就像清夜那样。 -- 第128页 瞬华继续道:如果在自我意识觉醒前,郁夷的躯壳不小心死了,那会对元神有影响么?还是元神自动回归本体? 琉克西娅也参与了进来: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天神犯事,会被扔到无数个类似我们跳跃的世界,往往肉体死亡,元神也会回归。 瞬华唔了一声:按照你们这种说法,也就是说,与其等待郁夷自我觉醒,把他弄死反而是最快的办法咯。 小梨涡:hellip;hellip;老大,停一停,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瞬华笑了笑:我也只是想想。 琉克西娅补充道:现在我们还差第四尾、第五尾与第八尾的力量尚未取回,生狐乃是第四尾,第五第八尚且不知。在同一个世界出现两个郁夷为前提下我们做个假设,既然有两个郁夷,那么同一个世界出现两条尾巴,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的。 瞬华有些雀跃,半点顾不上自己感应不上另一条尾巴的事:哇琉克!我越来越好奇你的本体是什么了!真的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琉克西娅漠然:hellip;hellip;我拒绝。 瞬华:喂,别这么生分啊,明明我们都共同经历多少个日夜了! 琉克西娅充耳不闻:hellip;hellip;我前面还没说完。你感应不到另一条尾巴的存在,也许是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另一条尾巴,也许是被人封印了。 瞬华:封印?啊,魁樱说过关于妖刀泣立的封印吧。说起来晴明公的封印应该就在晴明神社外,然而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特别之处,如果不是被别人处理了,那就是hellip;hellip; 小梨涡体贴地接道:那就是妖刀泣立已经被八岐鬼生取走了。 绕来绕去,她还是得去找八岐鬼生。 丝丝凉凉的夜风牵起金色的发丝,像是错综复杂的网,让人分辨不清每一根发丝的脉络。 瞬华站立在空中,突兀地弯了下唇角。 看我自言自语很有意思么?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rdquo; 原本空旷得犹如镜面的黑夜中,刹那间出现了几个斑斓的色点,那些色点一个个模样古怪,如同点缀在幕布上的浮世绘画卷。 妖怪们舒展着身躯,形成一个包围的圈,将瞬华围在中间。 我等乃是江户妖组和虾夷妖组的将领,rdquo;为首的一位背着琵琶状似琴师的妖怪说道,八岐鬼生严重违反了各组之间的协议,我等想请你带我们走一趟。rdquo; 走一趟?去见八岐鬼生么?你们这么多人,这么有能耐,为什么不能自己去见,偏偏找上我?rdquo;瞬华下颌微抬,好笑地扫了圈这群妖怪。 当然是想请妹妹做个人质啦。rdquo;包围圈内,一位头上别着铃铛的女子突然出列,款款说道。 啊hellip;hellip;这位不是铃彦姬么?真是少见。看来出云神议已经知道了啊。rdquo; 铃彦姬与其他妖怪不同,她出身神社,是位法力极高并且向善的神灵,传说她以铃铛起舞可以唤出日本神话中最为强大的天照大神。铃彦姬属于出身神议中最具有话语权的干部之一,她的出现,几乎可以代表出云神议的态度。 你们想要剿杀京都妖组?这次让我们承包神议会只是方便你们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吧?rdquo; 不,怎么可以说是剿杀呢,我可不愿意背负这个罪名。rdquo;铃彦姬轻笑一声,眉眼流转。她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妆容,额头上方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如果八岐鬼生愿意交出妖刀泣立,我等可以既往不咎哦。rdquo; 若是他不愿意的话hellip;hellip;rdquo; 汹涌的海浪自背着琵琶的琴师脚下不断地涌出,男人漠然的声音代替了铃彦姬温柔甜腻的声响。 那我们只好淹了京都妖组了。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rdquo;,灌溉营养液+20 读者塔塔塔啊我的塔啊rdquo;,灌溉营养液 +19 超级谢谢小可爱给我营养液!! 第65章歌舞伎与百鬼行10 瞬华望着一触即发的场面氛围, 不慌不忙地询问生狐, 生狐,按照你原来的修为,对付现在的场面能应付几招?rdquo; 生狐想都没想,果决道,差不多四招就败了,我会努力逃走。rdquo; 四招啊hellip;hellip;rdquo;瞬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四招, 也够我解决掉他们了。小生狐,你看他们哪个最不爽?rdquo; hellip;hellip;rdquo;生狐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瞬华的意思, 她抖了抖尾巴,我随意。rdquo; 那就从这位背着琵琶的琴师开始吧。他那理所当然能淹了京都妖组的语气,有点不讨喜呢。rdquo; 包围在瞬华身边的妖怪们以为瞬华正在思考投降与否的利弊, 没想到瞬华直接幻化出了九条白色的尾巴,势不可挡地席卷着周遭的一切。 那个背着琵琶的琴师名字叫作海座头, 是个盲僧, 也是属善的妖怪。rdquo;生狐共享着瞬华的视野, 冷静地解释道。 不得不说hellip;hellip;这种老大回归有大腿抱的感觉真好。 海座头在尾巴鬼魅地袭过来的瞬间,直接召唤出了海浪抵挡,没想到瞬华的尾巴竟然锋利到破开了他的海浪,直接将他打至好几米远之外。 -- 第129页 铃彦姬见势头不对, 素白的掌中立刻幻化出了两把手铃。她在瞬华制造的风暴中努力维持着舞蹈的韵律,似乎想要召唤天照大神的到来。 铃彦姬真能召唤出天照大神?rdquo;瞬华轻松地应对着其他妖怪的攻击,幻化出尾巴来扰乱妖怪们的进攻, 不过是九尾狐最基础的伎俩罢了。若是铃彦姬真的能够召唤出天照大神,那怕是有些棘手。 铃彦姬能做的只是加持,天照大神也不会每次都会回应的。rdquo;生狐道,除非我们中了大奖。rdquo; 不远处的海座头已经祭出了身后的琵琶,闭着双目开始不断弹奏起来。瞬华只觉得周遭的景象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她仿佛一片飘零的落叶,独自漂浮在汹涌无边的浪潮中。 结界啊,rdquo;瞬华弯了弯唇角,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好似只剩下了她一人,不过沉下心细细揣摩,可以听到隐藏在浪潮中隐约而至的琵琶声响。 瞬华但笑不语,直接操纵着灵力扰乱浪潮的势头,海浪在她灵力的大力打击下不断变化着原有的轨迹,而琴声也跟着杂乱无章了起来。 瞬华掀起的惊涛骇浪一波高过一波,过了不久,海座头便好似支持不住了一般,身边湿润的海水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犹如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天际骤然被猩红色的幕布所遮盖,而尤为骇人的是,血腥色的天空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人眼。 那些人眼时不时会诡异地转动,像是无止休的漩涡,仿佛要将人牢牢吸引进去。 这是百目鬼,rdquo;生狐的声音开始严肃起来,她已经生吞了九十八颗眼睛,如果再生吞两颗,变成一百的话hellip;hellip;她的妖力也会称成几何倍的增长,到那时候,会很难收拾hellip;hellip;rdquo; 天际上的眼睛在眨动的同时,还会发出噗叽噗叽rdquo;的恶心声响。 湿润的泥地上渐渐出现了脚跟陷入泥土的声响,瞬华尝试着抬起手臂,只觉得身体瞬间有千斤万斤之重,一点也动弹不了。 妾身还是第一次品尝蓝色的眼睛呢,想必会很美味吧。rdquo;女子咯咯咯的笑声蓦地出现在这片空间,那是个像新娘一样头披鲜红纱罩的女人,不过纱罩上密密麻麻地绣了许多怪异的符文。 传说曾有位高僧想要收复百目鬼,因为身体无法动弹,最后只有选择自戳双目来制止百目鬼。rdquo;生狐补充。 身体都无法动弹了,还怎么自戳双目呢?rdquo;瞬华垂着头,一动不动,一副看起来被制住了的模样,所以说传说都有逻辑谬论。rdquo; 生狐被噎了一下,讷讷道,hellip;hellip;确实是吧。rdquo; 你这具身体也快到极限了吧?rdquo; 生狐虽然埋藏了真正的格洛丽亚,幻化出了格洛丽亚的模样,但因为灵力没有与瞬华交融的缘故,瞬华更像是住进这个躯壳的人。 而现在,因为瞬华的灵力太过庞大,生狐的躯壳快要维持不住了。 你总是什么也不说,快到极限了还强装没事。rdquo;瞬华的声音有些无奈,过于自我克制并不是好事,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rdquo; 生狐默默点头。 小生狐,我们彻底分开吧?rdquo;瞬华继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之前说好的事,我依然会帮你解决。之前取回那几尾的力量乃是无可奈何之法,如今我已登上九尾之巅,你也生出了自己的灵智,我并不想吞化你。你可以作为你自己,继续活下去。rdquo; 生狐有些迟疑。 她这一腔重新活下去的勇气,都是瞬华给予她的。她自觉回归瞬华是最好的结局,可如今瞬华让她自己活下去hellip;hellip; 在她犹疑不定的时间里,百目鬼已经走至了瞬华的面前。 她那涂着同款血色的指甲轻柔地抚上了瞬华的脸颊,指尖缓缓触及了眼睑那一层薄薄的肌肤,瞬华顺势打了个激灵。 百目鬼的另一只手则强制性地抬起了瞬华的下颌,她尖锐的指甲拉开瞬华的眼皮,如同检查般仔细审视着。 好美的眼睛hellip;hellip;rdquo;像是苍茫的海洋,波涛中带着一截懵懂的金棕色,恍若溺死之人的浮木。 而她,正要探手吞食那截浮木,将一汪海洋都占为己有。 惊人的自我满足感攫住了百目鬼,她的指甲用力愈发生猛,结界外传来了几声咳嗽,打断了她进一步动作,百目,差不多就行了,别玩的太过分。rdquo;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瞬华直接脱身于生狐创造的身体,显现出了她本来的模样。 百目鬼直击了仿若灵魂出窍的瞬间,她的动作和节奏一齐被瞬华打乱,有些不满地眯起眼。 你又是谁?rdquo; 瞬华温和地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rdquo;她歪着头,指了指自己,你祖宗。rdquo; hellip;hellip; 在瞬华和生狐分开的一瞬间,仍在充当着搬运工的荒骷髅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再次手舞足蹈地狂暴起来。 生mdash;mdash;狐,我、感受到了、生狐的气息hellip;hellip;rdquo; 比数栋大楼叠加起来还要巨大的荒骷髅模糊地咬着音节,距离荒骷髅最近的几只小妖怪再次遭殃,他们无奈地咆哮着,生狐去做任务啦!不会有事的!荒骷髅你别闹了啊啊啊啊!rdquo;虽然声音加起来也不大就是了。 -- 第130页 监督荒骷髅搬运东西,首领一定是在折磨他们。 然而这次荒骷髅却有些不依不挠,生、生有、危mdash;mdash;险。rdquo; 几只小妖怪拿他没办法,对视几眼,唯有硬着头皮去找首领。 雪女已去执行新的任务,八岐鬼生正盘着腿翻阅着近来的报告,小妖怪们缩头缩脑地将事情说了,八岐鬼生蹙了蹙眉,飞快地点了几名大将迅速地站到了荒骷髅面前。 荒骷髅,你带路,立刻去找生狐。rdquo; 荒骷髅虽然常年智商下线,但对于生狐的事情总是格外上心,毕竟两人也算是彼此同窝陪伴了多年hellip;hellip;哪怕这是荒骷髅的单箭头。 早就想去寻找生狐的荒骷髅得到指令后宛若脱缰了的野马,不羁地扭动着巨大的骨架爬行着,扬起一地的尘土。 被一同喊来的土蜘蛛嘶地舔了舔唇角,动作有些野蛮,我嗅到了血的味道。rdquo; 八岐鬼生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同一时刻,被封在结界中的瞬华笑眯眯地躲避着百目鬼的攻击,总是掐在对方摸不到自己的那个点,令百目鬼很是暴躁。 你不是想要眼睛么?那来拿啊。rdquo;尽管瞬华的眼睛是黑色,不过她那轻蔑的表情叫百目鬼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捅了她的双目。 百目鬼开始不择手段地攻击瞬华,瞬华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这个结界内部,心道日本的妖怪可真是耿直,结界就是结界,没什么弯弯绕绕,也没有层层递进,压根就是单一的效果。 她站定一个点,望着百目鬼一击必杀的动作,微微勾起了嘴角。 她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瞬华没有躲避,她背道而驰,单手撕开身后的结界,头也不回地抓了只妖怪进来mdash;mdash;正是方才与她对敌的海座头。 她将海座头抓在她的身前,而百目鬼的手,直接贯穿了海座头的双眸。 虽然传说大多都是谬论,不过很多还是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道理的,rdquo;瞬华笑道,不知道盲僧的眼睛,你可还喜欢?rdquo; 她丝毫没有顾忌百目鬼的僵硬和刹那间改变的气势,轻飘飘地移至了对方的身后,捏住对方遍布躯体的眼珠,一颗颗拔了出来。 她的表情漠然到森冷,一旁围观的生狐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生狐,记好了,恻隐之心和善良从来都能成为别人更加侵犯你的理由。rdquo;瞬华道,这种事,该做的时候还是得做。rdquo;瞬华说着又捏爆了百目鬼后颈上的一只眼球,天空猝不及防地扬起了磅礴的血雨,纷扬的大雨令瞬华回忆起了她拔伊莫金翅膀的时刻。 想到漂亮傲娇的毕维斯,瞬华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那些镶嵌在天空中的眼睛与百目鬼身体上的眼睛息息相关,瞬华每处理一只眼球,天空中传来的哀嚎就更大一些。 结界外不知何时响起了轰轰烈烈的声响,生狐脸色一变,还未等她做些什么,结界已经从外部被人直接撕裂了开来。 露出了一条缝的结界冒进了一个光秃秃的骷髅头,骷髅骨架用两手生生掰开了结界,他明明没有血肉,生狐却能感觉得到荒骷髅的表情有些狰狞。此刻,对方正嘶哑地呼唤着,生狐mdash;mdash;rdquo; 生狐看向瞬华,后者立刻为她解除了保护的罩壳。生狐沿着内壁翻上荒骷髅的骨架,率先撤了出去。 瞬华正准备完全破坏百目鬼的结界,没想到结界外似乎又有了什么动作,整个布满眼睛的天空竟然直接四分五裂地碎了开来。 这么不经打的么? 与此同时,瞬华感觉自己的脑门上多了只手掌。 掌心宽厚,温度温凉,有着松木的气息。 你啊hellip;hellip;rdquo; 瞬华的心紧紧被提起,那是八岐鬼生的声音,语调却又有些熟悉。 郁夷他,是不是醒了? 第66章歌舞伎与百鬼行11 瞬华期待地等待着八岐鬼生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对方仅仅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赞许道,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rdquo; 瞬华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她轻声道,我可以应付,况且你受伤了hellip;hellip;rdquo; 她没有称呼他为首领。 八岐鬼生瞥了眼坐在荒骷髅脑壳上的生狐, 自称拥有九尾之力的是你罢, 你的名字?rdquo; 狐妖hellip;hellip;瞬华。rdquo; 八岐鬼生颔首,他的薄唇微动, 瞬华抬起头来看向他棱角分明如刀削般俊美无俦的下巴,两人均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好在不远处的生狐骤然大喊:首领, 铃彦姬开始脱衣服了!rdquo; 瞬华转首,随即睁圆了双眸。 破碎的结界外, 一袭轻纱白衣的铃彦姬舞步不断加快, 每一个旋转, 她身上的纱衣便少上那么一件。 神女脱衣服的动作优雅快速到了令人咂舌的程度mdash;mdash;像是抽丝剥茧,最后翩翩飞出的,究竟是天照大神还是她要沦为笑柄的难堪未来,谁也不知。 八岐鬼生不再多言, 他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唰的一道雪光闪过,整个空中的气氛为之一颤。 mdash;mdash;妖刀泣立。 那把刀刀身雪亮, 刀尖锋锐难挡,泛着幽色的光芒,仿佛无数缭绕其上的冤魂在泣声啼哭,光是出鞘,便叫人敬而远之。 -- 第131页 坐在荒骷髅脑袋上的生狐拍拍身下光秃秃的骷髅头,指挥着他,荒骷髅,快打乱她的舞蹈!rdquo; 传说铃彦姬luo身献舞,最终召唤来了天照大神。 她动了真格。 见到生狐的荒骷髅显然十分高兴,得令后,立刻大刀阔斧地四肢并用疯狂地爬了过去。由于荒骷髅的身躯庞大,每一个举动都是一道可怕的罡风,力道之大几乎让铃彦姬的舞步有些不稳。 目标近在迟尺,荒骷髅的掌心抬起握拳,朝着铃彦姬所在的方位便重重地砸了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血肉碾压感,一阵金属撞击的回音好似梵音长鸣,震得坐在荒骷髅脑袋上的生狐头晕眼花。待风烟散去,她定睛一看,铃彦姬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光闪亮的物什。 以金漆涂身,常被人供作案上,趁主人不注意时残害前来拜访之人的妖怪mdash;mdash;涂佛。 荒骷髅巨大的掌心能够轻而易举地拢住这尊金佛,然而一拳打上去,骨头却不断有碎片纷纷散落。 人骨岂能对抗金银之物? 一时气氛紧绷。 此时此刻,被八岐鬼生点名的几位将领也陆续从另一边赶来。土蜘蛛见到露出香肩和脊背的铃彦姬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嘁,是女人啊,真麻烦。rdquo; 他蓄力跳起,招呼也不打,长着锃亮腿毛的八条腿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动作着,他在跳跃的瞬间吐出了好几发浓稠的蛛丝,直朝铃彦姬柔软的躯体袭去。 在他动的瞬间,涂佛金光大盛,原本伫立在荒骷髅身前的本尊竟是分出了好几个影像,逐一打乱了各个热烈非凡的小战场。 金色的小佛像出现在瞬华身后的刹那,便被她嫌弃地隔空用灵力绞碎mdash;mdash;涂佛涂佛,以金壳包装自己,内里不过是一具腐臭的木乃伊。 她一边处理着乱飞过来的法术fen身,一边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mdash;mdash;江户组与虾夷组来的干部不少。如今倒了海座头与百目鬼,对方的主力还有铃彦姬、红叶狩、青行灯、人面树与涂佛。 撇开她与八岐鬼生,京都组与铃彦姬这一方差不多刚好势均力敌。若铃彦姬成功召唤出了天照大神,那局势如何,还当真说不准。 就好比她与目前的百鬼不是一个等级,收拾他们轻易得仿佛就是动动手指的小事,但若是铃彦姬抽出了天照大神这个ssr,神仙打架,那殃及的区域定是不小。 场面一片群魔乱舞,不断有结界展开又破碎。法术相击如同最盛大的烟火,灿烂得转瞬即逝mdash;mdash;不得不说日本妖怪不仅耿直,还很文艺。哪怕是涂佛那样包着金壳的木乃伊,每一个动作都特别讲究禅意,一板一眼的讲究到搞笑。 像是杂耍的。 瞬华津津有味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蓦地笑了。此前从未亲身感受过何为真正的百鬼夜行,此间妖怪打架,神女摇着铃铛赤身献舞,叮叮咚咚好不热闹,颇有番祭典庆祝的氛围。 瞧,烟花、舞蹈、喧哗之声全齐了,就差摆个香喷喷的小吃摊。 土蜘蛛吐出蛛丝的须臾间,被一股枫叶凝成的香风拐弯抹角地截到了另一处。此等柔弱弯绕的战术令土蜘蛛这种实力派很是不屑。他啐了好几口,开始无差别地攻击所有的敌人,逮到谁就算谁倒霉。 至于八岐鬼生,他找准时机,泣立的剑锋无视了所有的结界保护,直接被主人一道流星追月般畅然的弧线丢入了铃彦姬的肋下。 血花绽放在白皙柔软的躯体上。 全场都停滞了那么一瞬。 他没有要她的性命。 结束一人,泣立像有意识般自动回归到了八岐鬼生的掌心。漆黑的羽织在空中划过一抹凌厉的弧度,他连眼风都懒得给她,直接去解决下一个问题。 当下战局扩大,声势浩荡,若是拖延下去,出云神议必定会增派援手。八岐鬼生沉了眉眼,采取了速战速决的决定mdash;mdash;泣立横扫四方,眼花缭乱的雪光闪过,刀尖分别挑着各个妖怪的弱点刺入。 土蜘蛛布阵布到一半,对于这短命的一架感到非常不满,他扭过头,双手抱胸,不去看八岐鬼生的脸色。 这几年京都妖组太过强大,出云神议又主张虚伪的和平,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对手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绝技。 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战,最终一战很快将会到来。 黎明的曙光自地平线升起,打亮了这一方狼藉。血污、残肢、白花花的rou体,八岐鬼生望着捂着伤口纷纷倒在地面的他组妖怪们,大手一挥,走,回去了。rdquo; 他的眸光逐一落定,最后落在瞬华的身上,低沉魅惑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有点儿为难,你mdash;mdash;rdquo; 瞬华同样盯着他,八岐鬼生背对地平线,黎明的曙光在他的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更显出他的高挑伟岸。泣立重回了刀鞘,八岐鬼生身披羽织,晨风湿润,涤荡开了浓重的血味。他站在一片狼藉中,不动如山,如巍峨的峰顶,有快刀斩雪的凛然之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在了瞬华的面前。 如果你愿意的话,rdquo;八岐鬼生弯下腰,墨绿色的长发随之落下几缕,欢迎加入京都妖组。rdquo; hellip;hellip; 晴明神社一条戾桥内的京都百鬼本家,妖怪们热火朝天地搭建着防御措施。 -- 第132页 主客厅内,八岐鬼生已和众位干部开完了会议,正慢条斯理擦拭着泣立的刀身。 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动作轻柔,很容易和曾经在莲池边擦拭瞬华剑的清夜身影重合。 瞬华放轻了脚步,轻轻跪坐在他的身边。 八岐鬼生对原来的生狐好感度是30,而对她居然莫名其妙有50之高。比起情意,她和八岐鬼生彼此之间更多的是亲近之感,这种感觉令瞬华感到格外安稳。 她自作主张地将头靠在男人的肩上,八岐鬼生拿刀的手顿了顿,眼神柔和了一些。 你察觉到了?rdquo; 瞬华眼眸弯起,泣立出鞘,想不察觉到都难啊。rdquo; hellip;hellip;的确。rdquo;男人沉吟了一下,开始解释,当年晴明公为了在京都立威,于是选择了凶名在外的八岐大蛇,引其出巢,将之剿杀于滩上。rdquo; 他讲述的同时,泣立发出了阵阵嗡鸣,好似在低声应和。 魁樱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永远追溯于过往,只会被过往无情地碾磨。rdquo;八岐鬼生缓缓道,就好比我,哪怕八岐大蛇有着无比辉煌的成就,在他陨落之后,曾经的光芒越盛,光芒带来的浪潮也越是汹涌。rdquo; 你的腹部是被泣立割伤的吧。rdquo;瞬华肯定道。 八岐鬼生低低地笑了,是啊,一开始我选择晴明神社开辟京都组本家,不过是一条戾桥留存的力量方便开辟空间罢了hellip;hellip;rdquo; 早年依靠个人力量打拼天下的八岐鬼生,在开辟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后,每天都神采飞扬,为各处饱受欺凌的人类或是妖怪申冤相助。 他十分自信地为追随他的妖怪们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家。 然而每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rdquo;沉浸在自我侠义感里的八岐鬼生,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发现,神社外的河樱被污染了,许多本家的妖怪因此发狂。 为了处理被污染的河樱,八岐鬼生在拆解修复阵法的同时,发现了以晴明公毕生之力封在树下的妖刀泣立。 妖刀泣立剖于八岐大蛇的体内,而八岐鬼生乃是八岐大蛇的后人,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由于血脉的牵引,泣立强行借助八岐鬼生的血液,破开了封印。 与其说是我想要开创平安京盛世,倒不如说,是这把刀的愿望。rdquo; 男人的肩膀宽厚,低嘲的呼气喷洒在瞬华的脸边,酥su痒痒的。她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男人的脸庞。 他的下巴并不光洁,有些青茬的痕迹,不过很有男人味。瞬华似是玩心大起,一点一点细细抚摸着,而对方并没有阻止。 很可笑吧,他们称我为首领,实际上我甚至控制不了一把刀。rdquo; 他已经过了不甘热血什么都不信邪要尝试一番撞撞南墙的年纪,如今掌控不了一把刀,经由他的嘴边说来,多了沧桑寂寥的意味。 毕竟妖刀泣立凝结了八岐大蛇所吞人类的全部怨念啊。rdquo;瞬华摸摸他的脑袋,很是温柔,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啦。rdquo; 生狐被你特意邀请进入京都妖组,是因为冲田总司的魂魄,也被吸入了妖刀泣立吧?rdquo; 八岐鬼生拿住瞬华在他发上作祟游移不定的手,往下拉,轻轻按在自己的唇边。 便是应了。 那个男人,应该说整个新选组,生前便自称为鬼,没想到死后因为执念过重,依然不得善终。人类的执念,妖怪的执念,到头来最后还不都是枉然。rdquo; 也不尽然,既然是执念,总那么改变了些未来的吧。rdquo;瞬华换了个姿势,她正对着八岐鬼生,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进他的怀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让他们再见上一面吧。rdquo; 你说呢?我的hellip;hellip;小五。rdquo; 八岐鬼生,是她的第五尾力量,所化成的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懒死的柠檬rdquo;,灌溉营养液 +15 读者安rdquo;,灌溉营养液 +1 读者懒死的柠檬rdquo;,灌溉营养液 +20 再次谢谢营养液xd!! 第67章歌舞伎与百鬼行12 妖刀泣立威力强大, 虽然当年消息封锁地谨慎, 但是仍有不少旁门左道的妖怪挖到了关于泣立的传说。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mdash;mdash;得到泣立,更甚于开辟一个妖组。 为了防止有心人找到泣立具体封印的位置,它的刀鞘同样为晴明公所制,具有压制刃身缠绕的怨念与八岐大蛇气息的效果。 瞬华第一次与八岐鬼生见面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任何熟悉的气息。冲田总司逝于七月末,而五山送火大会盛典始于八月末, 距离生狐加入京都妖组区区一个月罢了。 那时候无论是源内劝玄还是八岐鬼生都没显现出关于妖刀的端倪, 最大的问题不过是维新派与幕府的拉锯战。 于是瞬华做了个大胆的猜测mdash;mdash;也许那会儿刀鞘上的禁制还未被完全解开,随着禁制的开解, 刀鞘的力量越是微弱,八岐鬼生的气息与泣立的怨念越是无法压制。 一开始她认为琉克西娅所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万一郁夷就恰好精分了呢?万一这个世界刚巧就有两个郁夷的魂魄呢?空闲的时候她时常在回味郁夷说过的每一句话, 尤其是清夜那个世界,她清晰地记得郁夷说过这样一段话。 -- 第133页 mdash;mdash;如今你与我相辅相成, 只要有你的信仰在, 我便不会消失, 这样与天同寿的未来,我一直担忧你会拒绝。rdquo; 何为相辅相成,何为与天同寿? 天道始于万物的信仰,相辅相成可否理解为只要有她的信仰在, 郁夷便不会泯灭?而只要郁夷不泯灭,她也不会泯灭。 没想到一场情缠带来的会是灵魂上的共生。 既然灵魂上有着不可磨灭的羁绊,那么她散落的力量上带有天道的刻印再正常不过。一开始她的思维便被固定了, 因此没有过多思考,还是琉克西娅的一番话打开了她的思维定势,让她洞悉了前因后果。 泣立完全出鞘的那一刹那,她第一个感应的便是八岐鬼生本源的力量,没想到对方体内的丹田立刻与她产生了共鸣。 八岐鬼生来到这个世界比生狐更早,他从独自修炼到出世历练,力量早已从原本的五尾增强到了更高的层面,因此与生狐的差距看起来格外之大。 至于八岐鬼生个人mdash;mdash;他虽然隐有所觉,不过看起来好似完全没有曾经的记忆。 他是个完整的独立的生命个体。 瞬华靠在八岐鬼生的肩上,对方生怕她着凉一般,挥手招来了架子上的羽织,轻轻披在她纤瘦的背上。 羽织上同样染着松木的气息,很是清新好闻。 小五,rdquo;瞬华有些迟疑道,曾经,我是指你还是我一部分力量的时候,那个时候修炼的过往,你已经全部不记得了吗?rdquo; 完全没有印象,rdquo;男人替她拢了拢发丝,漫然道,不过见到生狐第一面的时候开始有所怀疑罢了。rdquo; hellip;hellip;这些暂时不重要。rdquo;瞬华叹了口气,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出云神议很快会有动作,江户和虾夷的百鬼肯定不会容忍方才的失败。你真要放任泣立继续下去么?rdquo; 瞬华,我是八岐大蛇的后代。rdquo;八岐鬼生声音低沉,晴明公为了立足于神妖两道,为此剿杀了八岐大蛇立威,爱恨情仇莫过于此。妖怪的寿命漫长,仇恨一代一代传递下来,有些债,总要去了结的。rdquo; 可你修的乃是正道啊。rdquo;瞬华眨眨眼,虽然晴明公为了立威才剿杀八岐大蛇的,但是用他作为人类的立场来说,八岐大蛇必除不可。当年有不少出海的船只失踪于他的口舌之欲吧?天地间自有因果规律,与世道相悖,你祖先的灭亡是必然。rdquo; 你不用有任何负担。rdquo;瞬华语气轻快,像是凉淡的风轻轻拂过,吹来一丝润泽的味道。 京都妖组和土御门家族好了这么多年,没必要为了过去的恩怨再次兵刃相见。如果你执意而为之,这不但会影响京都的走势,还会影响整个国家的气运。小五,背负这样的罪过,真的太沉重了。rdquo; 好好继续带领妖组活着不好么?何必先堵塞了自己的未来。rdquo;瞬华轻缓地起身,指尖拉住身上的羽织,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不会强迫你。rdquo;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纷凉的雨,响起淅淅沥沥的声响。已有枫叶渐黄,边缘染着赤目的红。 瞬华,仇恨一事并非是能用道义来掂量的。rdquo;八岐鬼生的声音在瞬华背后倏然响起,他的声音深沉,少了那些谈笑风生的悦耳,多了些不可磨灭的无奈。 瞬华顿了顿,不答。她转出回廊,踏入庭院,指尖随意地掠过被雨水浸润的石像。 不断有路过的妖怪向瞬华低头问好,九尾之狐,每一位都能在历史上留下惊天动地的一笔,因此妖怪们生怕惹了这位实力强悍的狐狸不快。 我可能还是缺乏历练吧。rdquo;瞬华仰首,冰凉的雨滴顺着她的面颊没入脖颈,她双目轻闭,一点一滴感受着自然的福泽。 小梨涡忧心忡忡地在瞬华的丹田内蹿来蹿去:老大,这事儿的确也没办法啊hellip;hellip; 上一个世界小六这样说过吧,她不明白,为什么世间既有天道的裁决,仍有那么多不公与爱恨情仇。哪怕登上九尾,我依然琢磨不透这些问题。rdquo; 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能力,rdquo;琉克西娅的音色清冷如瓷,正因为有这些痴缠恩怨,人间才被称为人间。世间百态诸多,有万象之变,不必去逐一参悟。如果一切都做到公平公正,人们全部友好相处,那不就成了hellip;hellip;小梨涡,你的世界有个词语描述的。rdquo; hellip;hellip;乌托邦?rdquo;小梨涡不确定道。 没错,rdquo;琉克西娅严肃地点头,如果每个世界都成为理想国,我们也不必存在了。rdquo; hellip;hellip;rdquo;瞬华听完,一秒收起矫情的神态,淡定地抹了把脸,好了好了我明白啦,趁还没打起来之前,我去找源内玩玩。rdquo; 雨声磅礴,大有不停不休的意思。瞬华在周身展开一个挡雨的结界,施施然朝着土御门家宅的方向去了。 上次她去土御门家族,可没漏过好感度提升的提示音。 京都是个精致到浑然天成的城市,到处展现着一种疏落质朴的禅意美。从剪裁独树一帜的枫树到鸟居神龛惊艳的一隅,随处可见能工巧匠的玲珑七窍。 瞬华在土御门宅院的上空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源内劝玄。她心中掂量一番,转而朝源内劝玄在京都的歌舞伎本家走去。 -- 第134页 黑云沉甸甸地压在古老的城市上方,源内劝玄的宅院却是一番如火如荼的景象。近百名弟子在不同的道场上舒展着身子,好让身段的柔韧度更好。教导的师傅们在台上一板一眼地打着节拍,若是一个步子踏错,随之而来的便是竹枝的抽打。 歌舞伎是男人才能表演的舞蹈,女人们则在炊房内忙碌着午餐,木制回廊上踢踢踏踏,不断有匆匆走过的人们。 瞬华悄无声息地潜进属于源内劝玄的房间,那间屋子极大,木门紧闭,连下人们都有意避开了这处僻静地。 她拉开了木门一线。 源内劝玄正在沉沉地睡着,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模样和生狐记忆里死前得病的冲田总司毫无二致。 一样的虚弱,一样的呼吸浅薄。 瞬华闪进房内,轻手轻脚地将木门合上。身上湿漉漉的,她担心水汽冲撞了对方,于是用灵力将身上的衣衫烤干。 白皙的手温柔地抚上源内劝言滚烫的额头,瞬华将灵力细细地传输给对方,希望他能好转一些。 虽然之前是玩笑般的说过弄死对方岂不是让郁夷最快回归的办法,可是人在眼前,安静乖顺地睡着,她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这是郁夷,但不是她的那个郁夷。 门外有极其小心的脚步声响起,是侍女前来送饭。瞬华不想惊扰她,于是径自施展了一个蒙蔽人类视野的结界。在侍女拉开门的刹那,她轻巧地接过托盘,顺便点了点对方的眉心。 侍女迷迷糊糊地离开。 瞬华将托盘置于地面,扶起源内劝玄,轻柔地唤醒了他。 中午好啊,阿玄。rdquo; 她笑眯眯地对上源内劝玄睡得惺忪朦胧的眼眸。 hellip;hellip; 雨势由急转缓,拍打着一地体力不支的残枝败叶。 瞬华稳稳地拿住碗边,一点一点喂给源内劝玄。对方看到她的到来似乎很高兴,也没有任何意外,格洛来了呀。rdquo; 他笑嘻嘻地接受着瞬华的高级待遇,没有半点儿受不住的意思,时而还会指挥道,我要吃小菜。rdquo; 源内劝玄的长相是十分少见的古典秀气美,眉眼俊朗,然而有一股说不出的灼灼滋味。一番颐指气使的作派用他的声音说来,非但让人不生气,还颇有种撒娇讨好的意味。 土御门的下代家主,你怎么看?rdquo;瞬华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托盘,随口捻了颗金平糖,自己吃了起来,不管不顾源内劝玄抱怨的神色,要我说,性格还真不怎么讨人喜欢。盲目狂妄自大。rdquo; 我知道格洛不喜欢他,所以没有解开格洛给他的惩罚。土御门家族历来人丁不兴,那孩子啊,被宠坏了。rdquo;源内劝玄双手后撑,眼睛不知落在何处,淡声道,我三岁登台,十二岁接受第一次袭名,二十一岁时从父亲手中接过了这个家。rdquo; 所有人都希望我能超越祖父,带领家族登上更辉煌的层级,我也曾努力要求自己。日以继夜,不知何时超越祖父竟成为了我的梦靥。rdquo; 第一次进入隐里的时候,是我十二岁接受袭名的那个晚上。rdquo;源内劝玄说到这里顿了顿,我记得那天母亲格外高兴,父亲也总是称赞我有祖父之风。rdquo; 可是啊格洛,我的内心总是隐隐不安,生怕自己的天赋不够,堕了家族的名声。rdquo;源内劝玄费力地咳了咳,格洛,你知道么?人类的执念是很强大的,譬如泣立上的怨念,譬如我。rdquo; 纷杂的念头像是个无数个碎片,每一天每一夜,大量地冲入我的大脑,在我就快崩溃的那一个临界点,让我侥幸捕捉到了隐里的奥秘。rdquo; 隐里的缤纷景象给予了我灵感,促使我创造了许多新的剧目。rdquo;源内劝玄的嘴角抿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可是,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rdquo; 他的手腕轻轻一转,一团漆黑的怨念出现在他的手中。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开始,rdquo;他轻声道,我发现,比起人类,我更像是一个容器mdash;mdash;一个可以吸收无数怨念的容器。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安rdquo;,灌溉营养液+5 读者看文呗rdquo;,灌溉营养液+1 读者石火风灯rdquo;,灌溉营养液+30 读者懒死的柠檬rdquo;,灌溉营养液+15 读者TEL.黑白对比rdquo;,灌溉营养液+10 读者一棵成精的香菜rdquo;,灌溉营养液+80 谢谢可爱的小天使没有放弃我!!祝大家新年快乐~评论有红包掉落! 第68章歌舞伎与百鬼行13 木门不知何时被挪开了几许, 几片熏红的枫叶随风簌簌飘进光线昏暗的室内, 落在源内劝玄苍白的胸膛上。 叶片红色的茎脉搭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是冥冥之中绽放的刻印,有一种零落的诡谲美感。 人之将死,面对跳脱不出的命运,总会想要坦述些什么。 谁也没有说话。 源内劝玄后撑的手挪回一只,慢条斯理地捻起了那片枫叶, 透着光线细细打量。 瞬华的脸色蓦地一变, 语调有些古怪,土御门家族是不是在这里布置了防御的阵法?rdquo; 源内劝玄面对瞬华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懵然, 他摇了摇头,悦耳的音色带着久咳的沙哑,虽然我的身体虚弱, 但尚存一战之力hellip;hellip;rdquo; -- 第135页 话说一半,他也顿住了。 知道妖刀及源内劝玄秘密的, 不过区区几人。八岐鬼生不会狂妄到自砸家门、瞬华也不会多嘴、魁樱听从源内劝玄的指令, 将一切泄露给出云神议的, 唯有土御门家族。 现今的土御门家族不比当初的晴明公mdash;mdash;连神明甚至都以晴明公为首。如今的土御门家族不过比人类多习了些术法,如果能得到神灵的庇佑,解开血脉凋零的危机,他们究竟是做还是不做? 因着八岐鬼生与晴明公的龃龉, 京都百鬼与土御门家族虽然有交情,不过这屈指可数的交情脆弱得可怕。 格洛,你mdash;mdash;rdquo; 别说话, 先走为上!rdquo;瞬华一把抱起虚弱无比的源内劝玄,精致的手腕看似纤瘦实则有力,她直接提麻袋似的顺溜地将他扛在肩上。说实话,用灵力抱起一个成年男子算不上什么,源内劝玄却因此捂住了双眼,一副很是尴尬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的模样。 hellip;hellip;让女孩子抱,也太丢脸了啊。 源内劝玄的身体因为吸收怨念的缘故,十分羸孱,不过身板却因为常年修习歌舞伎,诱人的线条轮廓分明。 棉麻混织的和衣本就松垮单薄,这样的身体相贴,源内劝玄能清晰地感受到瞬华的柔软和薄淡的香气。 hellip;hellip;松枝的味道。 他努力接受了一下现实情况,终于松开捂住脸颊的手,干脆埋在瞬华裸露在外细腻的颈子,不动了。 那片枫叶是展开阵法的一个引子,土御门家族在源内劝玄的整个宅院布下了一个巨大的杀阵。对方以上百名人类的性命为要挟,想要利用源内劝玄的身体压制操控泣立。 宅院的布置也在源内劝玄捻起枫叶的瞬间,幻化成了迷宫似的景象。 破坏这样的大型阵法很难也很容易,要么在内部找到缺处摧毁,要么hellip;hellip;干脆就在外部用蛮力直接进行破坏。 瞬华和源内劝玄被困在阵法内,没办法进行传递消息,八岐鬼生自然援助不及。对方算盘打得好,可惜偏偏漏算了一个生狐。 瞬华和生狐的心灵感应并不受阵法限制。 刚好生狐身边还有一个总是喜欢呆在她身边的荒骷髅,以荒骷髅庞大的身躯,击碎结界简直是轻而易举。 hellip;hellip;难的是让他控制好力道不伤害到结界内部的人们。 瞬华闭目,默念了一遍感应的咒语,将消息传达给生狐,随后开始寻找这个法阵的缺漏。 以红叶为引,瞬华不用猜都可以知道布置法阵主体的是谁。 飘落在源内劝玄身上的枫叶鲜红似血,以红叶为杀,只有前日输在泣立刀下的红叶狩,俗称枫鬼。 瞬华扛起源内劝玄的刹那,躲过了杀机重重的暗招。此刻,需要担忧的不仅是他的身体状况,更多的是生活在宅院里的人类。 勘七郎啊,你有没有特别得意的门生,尽得你真传的那种?我们先过去把他救上一救吧?rdquo; 藏着脸的源内劝玄怔忡了一瞬,似乎在思考,随后一口否决道,没有。rdquo; 瞬华有些惊讶。 你都这个岁数了,没有成婚已是少见,连个大弟子都没有hellip;hellip;rdquo;瞬华眨眨眼,见四周情形差不多稳定了,才慢慢把源内劝玄放下来。 她扶着他道,如果你这个家主不小心出了意外,你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一炬?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好奇你的想法。rdquo; 落到地面的源内劝玄又是一阵费力的咳嗽,瞬华担忧地扶上他的额头,再次为他传输了不少灵力。 源内劝玄渐渐缓了过来,他直起身,直视瞬华清澈见底的瞳仁,狭长的眼尾一点点地挑起。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也有些好奇,格洛,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rdquo; 眼前的男子仿佛洞悉了她的举措般,挑起的眼尾虽然别有风情,但依旧掩盖不了其中的探究明悟。 你明明属于京都百鬼势力不是么?格洛啊,你到底在透过我看谁呢?rdquo; 迷雾幢幢的宅院中,忽的破空而出几叶锋锐的枫叶。风声已至,源内劝玄头也不回地抛出几团缭绕的怨气,将瞬华一把搂在了怀中。 不出意外的hellip;hellip;又是一阵咳嗽声响。 瞬华贴心地给他顺气拍背。 阿玄,尽管我用过格洛与生狐的身份,记得与你的过往,但我并不是她们。rdquo;瞬华维持着与他相拥的姿势,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轻快道,我帮你,自然是因为我喜爱你啊。你长得好看,我对你一见如故、一见倾心。再说,一开始引我进入魁樱回忆空间,想要哄骗我帮你的,难道不是你么?rdquo; hellip;hellip;的确是这样。rdquo;男子喃喃自语道。 什么?rdquo;瞬华没有听清。 你看我咳嗽,会心疼吗?rdquo;源内劝玄笑笑,这么说有些过了,不过格洛,你编撰剧本的水平可真是差劲啊。rdquo;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是这里,虽然你的眼神很坦然,也没有躲闪,但是太干净了,里面没有一点关于喜欢的情绪在内哦?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 她该怎么说呢,说你是我情郎的一部分,只是你现在没觉醒?谁都不喜欢被当作别人的替身。 -- 第136页 见瞬华不说话,源内劝玄的脸上渐渐浮现出自嘲的神色。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转眸道,我虽然没有衣钵相传的弟子,却也有一个看护较多的孩子。不过谁的性命不是命,与其救谁不如直接破了阵法。rdquo;说完,他加快步伐,竟是直接走了。 是我偏颇了。rdquo;瞬华叹了口气,快步跟上他。她试探的想要捕捉他的神色,对方却视而不见。 勘七郎这是hellip;hellip;在和她赌气? 瞬华感觉有些新奇。 在过往的几个世界中,尤莲妖孽,作风较为强硬,属于你不想要但是我给你的肯定是好的你必须受着rdquo;。戚真则温柔清冷,性子较为寡淡,有什么事也会和瞬华好好沟通。至于清夜,那家伙傲然自负得上天了,只差龙尾巴没翘起来被人揍过。 这样的赌气hellip;hellip;好像还是头一回。 瞬华悄悄地问了问小梨涡,方才一番坦述下来,好感度竟然有50,不过现在又重新降回了30。 源内劝玄身为人类,却对法术的气息格外敏感。哪里有危险,哪里是生机,不用瞬华指路,他能轻巧地避过。 周围的景象逐渐变了,不再是蒙着层轻纱似的宅院。木屐踩在粗糙的地面上略有些不稳,这是江户年间再也寻常不过的街道。 源内劝玄不知何时换了身女形的演艺服装,他手持一把以金箔点缀的折扇,脸上并没有饰以脂粉,然而眉眼间古典的秀美依旧让他看起来雌雄莫辨。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竟围绕了一群兴奋地向他提问的女孩子。 瞬华蹙眉,她提步上前走去,冷不丁有人从后拉住了她的胳膊。 拉住她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连瞬华也没有丝毫的察觉,她猝然回头,刚好被女孩子们围住的源内劝玄笑吟吟地开口了。 清悦的男声犹如溪水,抚平了所有干涸的躁动。 别弄错了,哥哥我可是男人哦?rdquo; 她震然,猝不及防地撞进身后之人复杂的眼神中。 hellip;hellip;拉住她的,也是源内劝玄。 两个一模一样的源内劝玄。 辨别哪个源内劝玄是真的,其实很容易,只要试探一□□内的怨气就行。然而不知为何,瞬华伸出去的两股灵力探查到的皆是虚无。 拉住她手臂的源内劝玄依旧维持着方才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想搭理瞬华。见瞬华停住了脚步,这才松开了手道,这里好像是一个类似隐里的空间。rdquo; 原来他们的目的不是用结界困住我们,而是引诱我们前往他们开辟好的新空间?rdquo;瞬华不解道,开辟这样一个模仿江户年间的街道hellip;hellip;是为了什么?rdquo; 谁知道呢?rdquo;源内劝玄波澜不惊地看着不远处与人嬉笑的lsquo;自己rsquo;,那是曾经的我。rdquo; 这里和魁樱开辟的空间很像吧?都是回忆。rdquo;瞬华奇了,是什么人想要回忆你?你有头绪么?rdquo; 并无。rdquo; 说起来,rdquo;瞬华轻快地眨眨眼,掌心不动声色地握拳,勘七郎你方才是走在我前头的吧?rdquo; 单单披着和衣的源内劝玄蓦地打了个响指。 刚才的问题,我说过是眼睛出卖你的。rdquo;他直视着瞬华道。 哎,的确是这样啊。rdquo;瞬华慢吞吞道,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rdquo; 勘七郎,你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和出云神议联手骗我,诱我到这里来呢?rdquo; 掌心居然凝结不出任何灵力,瞬华脑中一边想办法拖延,一边加急呼唤生狐。 我知道你在透过我看谁,rdquo;源内劝玄轻嘲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rdquo; 你来看我,不过是想等郁夷觉醒,不是么?rdquo; 第69章歌舞伎与百鬼行14 源内劝玄注视着身前的女孩子, 果不其然, 在他提到郁夷rdquo;这个名字的刹那,她像是被蜇到了似的,眉间蹙起,眼神立刻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很快,她重新释怀。 hellip;hellip;你是白豫游那边的人?rdquo;瞬华犹豫了几秒说道, 不对啊, 要是白豫游,早就恨不得就地把我杀了, 怎么还准备了怀柔政策呢?rdquo; 她潜意识里,依旧莫名其妙地想要相信他、听他的解释。 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直觉。 白豫游?rdquo;这是个过于稀少而久远的名字,源内劝玄顿了顿, 你是说相思mdash;mdash;rdquo; 忽而一阵地动山摇,天空中突然迸射出千万片被血液染红的枫叶。澎湃的杀机由结界破碎的边缘不断钻入, 在探到下方的气息后, 铺天盖地地朝瞬华的方向涌来! 枫鬼! 瞬华心想她可真背啊, 话套到一半,答案都快出来了,来了个扫兴的家伙。 无穷无尽的枫叶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瞬华观望着龙卷风似的枫叶, 面对杀气腾腾的招数还很有闲心地想:今年的京都怕是不能赏枫了,这阵仗,怕是全日本的枫树没一棵能幸免秃头的命运。 瞬华祭出灵力, 在身前随意地画了个圈,将其凝结成一个透明的壳罩,轻轻落在她与源内劝玄的周身。她漫不经心地想,虽然她是法术系的,但是日本牛逼哄哄的妖怪都有一套自身著名的法器mdash;mdash;譬如海座头的琴、铃彦姬的铃铛、红叶狩的枫杀。大家仿佛大肆宣告着对,来的就是你祖宗我!rdquo;,与此相比,她幻化出的除了灵力还是灵力,也忒没个人特色了。 -- 第137页 哦,当然,除了近身作战时,她的尾巴能发挥点儿玩耍似的作用。 一股股狂风纽结而成的枫叶猛烈地拍打在透明的软罩上又被弹开,溅出无数个血液流淌的痕迹,像是濒死之人挣扎的掌印。 瞬华拍了拍手,露出一个笑容,转过身来对源内劝玄说,她一时半会儿突破不了,来我们继续说吧。rdquo; 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颤动,瞬华一个没站稳,微微弯了弯身。她头还没抬起来就冲对方摆手道,我没事的,是荒骷髅hellip;hellip;rdquo; 一道单薄的白影纵身而过,蓦地扑住了瞬华,就地顺势一滚。 他的力道极大,强硬到令她难以反应。 在地面抖动的须臾间,竟有支离破碎的枫叶如同被人加持过了似的疯狂地从地面的裂缝中蹿出,想要一击洞穿瞬华。 一击落败,对方没有给她和源内劝玄喘息的时间,立刻再次从地面突起了层层棱刺。 湿漉漉的液体浸染了瞬华的衣襟,她脸色一变,竟是源内劝玄替他承受了绝大部分伤害。数道棱刺穿透了他的身体,流出汩汩鲜血来。 你mdash;mdash;!rdquo;瞬华气急,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啊?你到底懂不懂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啊?rdquo; 咳、咳咳,rdquo;源内劝玄抹了把唇边的血液,他费力地勾了勾唇角,总让女孩子救,是很丢人的啊。rdquo; 他的下巴磕在瞬华的肩头上,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瞬华,有一件事你猜错了,咳咳hellip;hellip;我没有联和出云神议,想要把你藏起来,是我自己的主意。rdquo; 我很想、很想要你啊。rdquo;他苍白的指尖上还带着血,就这么抚上了瞬华的脸颊,他看着身前女孩子担忧又气急的模样,突然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这份情绪是为我的吧?终于有一次hellip;hellip;是属hellip;hellip;于hellip;hellip;rdquo; 他的眼睛所倒映的最后一个画面,满是支撑着他的瞬华。 我很早就认识你了。rdquo; 说完,他身体一软,似乎是没了生息。 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完整的郁夷,明明知道他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瞬华仍然忍不住紧紧攥住了对方。随着源内劝玄的昏迷,整个空间也因为没有着力量的支撑而自我毁灭着。 瞬华收起了游戏的心态,周身的气息顷刻间变得漠然且锐利,灵力随着她的气息瞬间暴涨,犹如怒而出鞘的上古利刃。 她寻了一处空隙,不再恋战,立刻闯了出去。 当务之急,是处理源内劝玄的伤势。 枫叶紧随瞬华的步伐,牢牢咬追不放。瞬华先是冲出了源内劝玄的空间,正巧外面的荒骷髅已经在击打结界。叶片的风声已至背后,瞬华顺着结界最不牢固的那一点,九尾瞬息幻化而出,轮流抵御着枫鬼的攻击,拍打着结界的弱点。 按照上次的战况来说,红叶狩根本不可能与她有一战之力,如今对方妖力骤升,多半是因为铃彦姬的加持。 hellip;hellip;或许,铃彦姬成功召唤出了天照大神也说不定。 结界很快支撑不住荒骷髅与瞬华的双重打击,破开了一个气口。瞬华踏空而上,远远扔下几句照看好人类的话语,也不看场面状况,她破开重重围攻,准备寻一处神社劈开空间,躲入隐里。 隐里之大有京都数倍之地,若是进入其中,对方找到她,需要一点时间。 异象陡生。 源内劝玄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的颈项、手臂、脚踝,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皆出现了一个个被侵蚀的黑点。那些黑点扩散得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形成了一个个可怕的黑洞,瞬华甚至能看到其中的白骨。 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源内劝玄的眼睫轻颤,好似被痛醒,快放开我,你也会被侵蚀的hellip;hellip;rdquo; 一道阴影蓦地出现在瞬华的身前,那是提着泣立缓缓走近的八岐鬼生。 他的表情有些阴鸷,紧跟其后的是雪女及京都百鬼的大将。丝丝缕缕的怨气自妖刀泣立的刀鞘汹涌而出,随即被吸入源内劝玄的体内。 瞬华抱紧了怀中的男子,猛地抬头看向八岐鬼生。 小五,你想做什么?rdquo; 源内劝玄吸收怨气吸收得极快,还没来得及听八岐鬼生的回答,瞬华的耳膜几乎要被生狐的惊呼穿透。 冲田君!rdquo; 那些怨气,无论是已经被同化的,还是没有被同化的,皆以浑浑噩噩的形态重新展现于世人的眼前mdash;mdash;除了那位青年武士,他看起来依旧清澈且明亮。 啊,是生狐啊。rdquo;青年的魂魄弯起眼眸,笑容温暖如春。 生狐抛下荒骷髅,急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她喘着气,看起来有些无措,抱歉,我没能守护好新选组hellip;hellip;rdquo;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rdquo;青年武士温柔地摸了摸生狐的脑袋,是我的执念害了你吧。生前新选组的大家就自称为鬼,说做好了成为鬼的觉悟。没想到死后hellip;hellip;真正成为鬼的时候,依旧是心结难消。rdquo; 生狐,你也是我想守护的存在。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无限地陷在过去。rdquo;冲田总司说完,将头转向了虚弱的源内劝玄,我是已死之人,消除怨气的工作,不如由我来完成。rdquo; -- 第138页 他还没继续说下去,就遭到了生狐的否决,不行!我才是mdash;mdash;rdquo;她一腔心情难以平复,急急忙忙想要阻止冲田总司的做法,她早就受够了成为被留下的那个人。 青年武士下颌微抬,露出了鼎盛时期犀利干脆的模样,他笑得有些狡黠,算是我的小私心吧。病死在床上真是很讨厌啊,如果可以,我也想在最后做点什么。rdquo; 生狐,你明白的吧?rdquo; 生狐难以接受地踉跄了几步,被难得没有狂暴的荒骷髅接住,捧在了掌心。 冲田总司见状微微一怔,笑容更加明媚起来,仿佛回到了新选组初期大伙儿一起巡街练剑的时候,这样我就放心啦。rdquo; 整个混乱的战场都被他释然的笑容所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是hellip;hellip;真正的武士啊。rdquo;百鬼中有人低喃。 冲田总司言毕,立刻走到了源内劝玄的身边。他屈下膝,掌心按住了源内劝玄的额头,源源不断的怨气从他的身体蒸腾而出,渐渐蹿入冲田总司的魂魄。 雪光乍现! 在这紧要关头,八岐鬼生竟与红叶狩同时出手,想要阻止冲田总司的动作。 九条尾巴利若坚兵,与八岐鬼生和红叶狩迅疾的攻击兵刃相见,发出一串刺耳的摩擦敲击之声。 三人连续过了几招,见情况僵持不下,八岐鬼生蛇类倒竖的眼瞳紧盯瞬华,一字一句道,我自出生开始,无论修行还是历练,皆被过去所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若是没有一个了结,我便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rdquo; 无论妖刀泣立的愿景是如何,重辟旧朝也好、祸乱天下也好,他想要的,仅仅是一报先人之仇。 哪怕被人唾弃、被百鬼鄙夷。 两人出手的瞬间,土御门家族也率领着一众阴阳师脸色难看地出现。 青年武士面对此间景象,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的眼神沉静如水,冷然道,堵不如疏,这些怨气将通过我的疏导分散流溢至各个神社,由祈福之力疏通消化。rdquo; 这样,妖刀泣立的诱惑便不复存在。 生狐在冲田总司有条不紊的动作下逐步冷静下来,她以守护的姿态站在瞬华身边,老大,红叶狩hellip;hellip;大概是用了生吞。rdquo; 瞬华一边给源内劝玄传输着灵力,一边敏捷地对付着红叶狩,听及生吞rdquo;这个词,她只是微微疑惑,连脸色都懒得变了。 意外太多了。 生吞,就是快速提升妖力的办法。我想出云神议今天只来了红叶狩hellip;hellip;恐怕是因为,她为了对付我们,生吞了铃彦姬、涂佛、青行灯等人hellip;hellip;rdquo;生狐嗫嚅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这个故事就完结啦! 第70章歌舞伎与百鬼行15 遮天蔽日的枫叶犹如一场没有终结的血雨, 纷纷扬扬地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满脸的血迹使瞬华的脸庞看起来有种异样的肃杀感, 她淡定地拭去了眼睫上的血珠,持续维护着怨气流向阴阳师阵法的通道。 场面已经十分明了mdash;mdash;如今八岐鬼生与红叶狩联手对敌瞬华,而京都的百鬼们则与土御门的阴阳师纠缠起来。 生狐和荒骷髅费力地与雪女和土蜘蛛对峙着,虽然荒骷髅对于土蜘蛛的蛛丝有强烈的破坏效果,然而雪女的冰冻术让他的动作万分艰难。 天空中妖风阵阵,神官的结印、迷离的刀光剑影、发出巨大爆破之音的法术, 轮番对峙使瞬华的气息有些不稳, 她冷着眼眸,紧紧护着怀中的源内劝玄。 在这艰难的大型混战中突然炸出了一声咆哮, 首领!我们完成了任务!rdquo; 瞬华轻巧地躲避着泣立的刀风,实在不行的时候会用尾巴前去抵挡。她的尾巴已经被泣立削去了不少尾毛,这令她多少有些不爽。 在抵挡双重夹击的间隙, 她朝发出声音的源头瞥去,只见一脸阴郁的奥丽维娅被挟持在一众小妖怪之间, 哪怕身前是一派腥风血雨, 她依然没有半点惊慌失措, 维持着大公贵女的高傲作风。 mdash;mdash;姐姐!rdquo;原本就处于下风的生狐更是一个重心不稳。在她接过格洛丽亚身份的同时,她也接过了属于格洛丽亚的责任。奥丽维娅是格洛唯一的血亲,哪怕有着不少龃龉,她万不能让她殒命在此。 一坨坚韧的蛛丝勾住了生狐的脚踝, 她跌落在地,而一旁的荒骷髅则被冰雪冻住了一半骨架,根本支援不及。 数根锋利的冰柱破空而出, 直朝生狐的后心而去! 小心!生mdash;mdash;狐mdash;mdash;!rdquo;荒骷髅素来口齿不清,智商堪忧,在危险关头,他几乎是立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哪怕不少骨架被冻住,他依旧不管不顾,手脚并用奋力地向生狐所在的方向攀爬冲刺着。 咔嚓、咔嚓。 被冰冻住的骨架与剧烈颤动的骨架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支离破碎之声。哪怕骨架碎裂、身首分家,依然没能阻挡荒骷髅的冲劲。在冰柱将至的那一刹那,也是身体彻底碎裂的那一瞬间,他竟用唯一没有空隙的掌骨,牢牢护住了生狐脆弱的身躯。 一阵骨头被冰柱刺穿爆裂的声音彻响在生狐的周身。 她的眼神尚因突然而至的黑暗有些懵懂,在她完全措手不及的刹那间,荒骷髅已经整个坍塌在地,没有了任何动静。 -- 第139页 那些碎裂的骨片,在冷风吹过之时,竟然湮灭成灰,随风而逝。 hellip;hellip;荒骷髅?rdquo; 喂!荒骷髅hellip;hellip;荒骷髅!rdquo; 生狐跌坐在地,茫然地将一捧骨灰捧在手心。她轻声呼唤着,从不知所措到突如其来的神经刺痛感,她几乎没有办法接受过快的现实。可惜任凭她怎样呼唤,对方不会再有任何回音。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了许多她与荒骷髅的过往。 荒骷髅因为智商低迷,身躯庞大,常被妖怪们嫌弃。虽然生狐在荒骷髅的坟墓上做窝,但她并不觉得两人有什么交情,荒骷髅却是记住了她的气息,只认她一人。 她好像忽然想起了许多过往:每逢节日时,荒骷髅总是会用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去采花,只为博她一笑。以他的神智,采花这样的事得多难啊,凭他的力道和空荡荡的指骨,花朵很容易破碎hellip;hellip; 总是这样的,他也不管别的妖怪的嘲笑,见到她的到来,就会十分高兴。 可是那会儿,她几乎都沉浸在冲田总司的死亡中,每日浑浑噩噩,对荒骷髅殷勤的示好也十分不耐烦。 生狐开始快速奔跑。 她追逐着那些随风飞扬的尘土,手掌拼命地伸出去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不管怎样努力,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风声。 泪水忽而溢满了她的衣襟。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弱?为什么她总是成为被保护的那一个?她这一条贱命,根本就不值得他们的保护啊! 啊mdash;mdash;!rdquo; 铺天盖地的冰柱又至,竟被生狐沙哑的哭声震得粉碎成齑。战场之中有幽怨的红枫缭绕,而生狐的视野也被一层薄薄的血色模糊,那些血色最终凝聚成泪水,一滴滴地打在她早已濡湿的衣襟上。 我要你死!rdquo;她的双眼血红,愤恨地看向优雅地甩着衣袖的雪女,她以手化爪,直接劈了过去! 奥丽维娅愕然,一直冷静自持的青年武士也怔怔地望着她。 电光石火间,被挟持住的奥丽维娅突然将视线射向攻势汹涌的八岐鬼生与蓦然站起的冲田总司,她在两人之间审视了一瞬,喝道,是你!rdquo; 是了,跨洋过海寄给她的那封请柬,她一直在疑惑那究竟是谁的邀请。照片显然是张亲密无间的合照,能让照片中的格洛露出那样开朗的笑容,对方必定是位纯善之人。 那是生狐使用格洛丽亚的身份时,与冲田总司的合照。 可是却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在最要紧的关头,挟持住了她最后一位血亲。 荒骷髅一死,生狐身边出现了巨大的防御缺漏,无数小妖怪纷涌其上,一些手脚快的甚至溜到了冲田总司身边,扰乱着怨气的传输。然而生狐的内息紊乱,靠近她的妖怪们几乎皆瞬间被扼断了咽喉。 另一边,红叶狩和八岐鬼生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时间拖久了,瞬华也十分吃力。 怀中的源内劝玄开始剧烈挣扎,瞬华死死攫住他,不让他动作。见万法无用,源内劝玄张嘴,干脆一口咬住了瞬华的脖颈,开始细细舔吻起来。 瞬华一惊,手劲不禁松了一刹,就在那松软的罅隙,已经足够他脱离瞬华的怀抱。 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输。 源内劝玄费力地支撑着身躯,他忽而露出了一个秀气爽朗的笑容,仿佛重回了舞台之上。 他的容貌本就古典秀丽,这一笑,更是眉目含情,俊秀惑人。磅礴的怨气蓦地自他颀长的身躯涤荡而开,白衫木屐,他从容地走着,像是濛濛青雨,怨气自发地形成了万众之像,竟有化开枫鬼血雨的势头。 那些万众之像中,有人、有山、有天地之色,更有整个人间。 曾被吞噬的人们在源内劝玄流转的心像下,自动凝结为了默念祷告的神佛姿态,一座又一座地镇压在捣乱的妖怪们之间。 恍若神佛之罚。 其实还有一个化解怨气的办法,rdquo;他道,这个办法更快、也更一劳永逸。rdquo; 他分出一股怨气分别缠住瞬华的九尾,将她完好地保护起来,对不起啦。rdquo;他轻轻道。 八岐鬼生脸色难看地注视着残存在泣立之上的怨气源源不绝地为对方所用,他哂然一笑,干脆丢了剑,摇身一变,现出庞大的原身来。 八岐大蛇! 贵为八岐大蛇的后代,八岐鬼生虽然没有先人可怖的八头八尾,却也修出了五头五尾的强悍实力。 京都百鬼已被悲天悯人的默祷之像镇压得不能动弹,漫天遍野的红枫在青濛的光点中不断被灼烧,最终化成了簌簌灰尘。 整个妖风肆虐的空中反而像是被怨气涤荡干净了般,焕然一新。 背负着同伴性命的红叶狩拖着疲惫的身躯,不断扑腾,又再次被怨气反复绞杀。 自掘坟墓,两厢消亡。 解决红叶狩的同时,源内劝玄踩踏着轻盈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躲避着大蛇五首的攻击。两人很有默契,哪怕声势再大,都没有攻击到瞬华所在的角落。 似乎因为对敌的是源内劝玄,八岐鬼生终于不再有保留,全力以赴起来。而没了事的青年武士早已联合阴阳师们伫立在生狐的身边,无声地制住她的狂暴。 再这样下去,她会死。 -- 第140页 八岐鬼生的尾巴和锋锐的牙齿都是难以攻克之点,源内劝玄挥霍似的使用着怨气,白衫轻飘飘地掠过,留下一片行云流水的波澜,他仿佛又在跳歌舞伎女形的舞蹈。 怨气随着他自身的韵律,以柔克刚,伴随着木屐踩踏的声响,瞬华的双目倏尔亮起。 这是一支全新的舞蹈! 它突破了歌舞伎、突破了天皇荒谬的要求,结合了百鬼荒诞浮夸的作风,又巧妙地融合了天地之间的规律。 其实我本不愿动用他的力量的。rdquo;一道传音在瞬华的心中响起。 你认为我是郁夷,这也没错,毕竟我的灵魂的确源于他。rdquo;那道声音悦耳干净,丝毫没受狂风暴雨般的打斗影响,我生于歌舞伎本家,有着名为源内劝玄的人生,这是我本该有的轨迹。rdquo; 可是自幼开始,郁夷的过去、你与郁夷所经历的世界,都能在我的梦中显现。rdquo; 我像是看待别人的人生一样看着你们的故事,尽管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找上我。rdquo; 我抗拒这样的安排,但我看着你,我总在想,你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我见面呢?我也忍不住想,如果你能爱上的是我,而不是因为郁夷,那又会怎么样呢?rdquo; 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能有他的记忆也不错。rdquo;源内劝玄挥开坚硬的尾刺,一根含有剧毒的獠牙猛然刺入他的肩膀,他无动于衷地用怨气将其拔出,血液溅洒,他置若罔闻地继续与八岐鬼生缠斗。 如果仅仅是我的话,在这样的关头,根本没有办法救你吧?我讨厌他,正因为他天道的灵魂,所以我这具身体才会自发地吸收怨气。rdquo; 我从没想拯救世界或是如何啊,但是如果hellip;hellip;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喜欢我一点点,我就很满足了。rdquo;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执念还是hellip;hellip;rdquo; 由怨气支撑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在最后一丝怨气挥霍完毕的一瞬间,八岐鬼生的原身轰然倒塌,而源内劝玄的身体也如薄纸般横飞出去。 怨气消散的瞬间,瞬华身上的禁锢也解除了。因为打斗而有些杂乱的尾巴接住了源内劝玄,他的身体已经冰冷如石。 镇压的神佛之像也随着他的倒下而湮灭,小妖怪们痛苦地按着身躯,在一片哀嚎中,忽然有一道华光射出。 hellip;hellip;请你把他交还与我吧。rdquo; 手持烟斗,一声樱色华裳,她看起来已经等待这一刻许久了。 是魁樱。 hellip;hellip;才不要。rdquo;瞬华理都不理她,尾巴一扫,留给众人一道极快的残影。 她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挥开一道结界,小心翼翼地将伤痕累累的源内劝玄置于地面。 察觉到她想做什么的小梨涡喃喃出声:老大hellip;hellip; 反正是他当初送我上九尾的,我还给他,也没什么不好。rdquo;瞬华笑笑,我一直在想,我和郁夷的纠葛,对你们也好、生狐也好、八岐鬼生、还有他,都是不公平的。rdquo; 她说着,指尖置于自身的丹田处,强忍着痛楚将其剖开。 老大!他现在已经死了,也许主人的魂魄已经回去了,你这样做hellip;hellip;rdquo; 那样不是更好么?rdquo; 她将手探入自己的体内,取出了自己的内丹,一剖为二,轻轻塞入源内劝玄的口中,逼他吞咽下去。 她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完成一切后,将另一半内丹重新置于体内,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hellip;hellip; 大名鼎鼎的歌舞伎大家坂玉勘七郎失忆了! 可是失忆的坂玉勘七郎才华不减,虽神智懵懂,却创造出了更多脍炙人口的剧目! 京都城内依旧车水马龙,丝毫没有因为幕府的彻底落败而有什么唏嘘。住在这座千年古都中的人们早已看惯了风云变幻,行色匆匆的人们不是身穿和服便是西服,人们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几位幼小的孩童们在街上欢快地奔跑着,勘七郎先生又在街上跳舞啦!大家快去看呀!rdquo;留下一串清脆的童音。 一位金发灿烂的女子在另一外女子的搀扶下小心地走着,她的双目上缚着一道白绫,隐隐有血色透出,显然是伤势未好。 你啊,明明看不见,还跑过去做什么?rdquo;奥丽维娅无可奈何道,格洛,我在这里不能停留地太久,你要不要跟我回家?rdquo; 你别纠结,我知道你是生狐,但是mdash;mdash;rdquo; 但是你救了我,唤我一声姐姐,延续了格洛丽亚的意志。 奥丽维娅真是被生狐的性子弄得怕了,生怕自己一个言语过激就刺激得对方想去自杀。 格洛的死不是你的问题hellip;hellip;rdquo;她低低道,语气略带叹息。 原来,当初的八岐鬼生早就知道生狐乃是与自己同源的力量,他率先杀死了格洛丽亚,使生狐为自己所用,布下了这个局。 唯一的变数,就是瞬华的到来。 听到三味线的声音,生狐停下了脚步,默默听着,嘴角抿出一个微微的笑意。 姐姐,rdquo;她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要留在这里,守护荒骷髅的墓冢。原本我就是在他坟墓上作窝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一天,他又重新蹦出来呢?rdquo; -- 第141页 她说着,缚着双目的白绫又有隐隐的泪痕。奥丽维娅一阵手忙脚乱,第一次体会到伺候人的滋味。 在更远的地方,瞬华坐在树上,晃荡着小腿,心情愉悦地观赏着源内劝玄的舞蹈。 已经有少女抛起了鲜花,遥遥眺望起来,像是一场盛大的集会。 他能做他自己,这样就很好。 我们走吧?rdquo;一出剧目完毕,在树上的少女骤然消失不见。 捧着花朵的源内劝玄似乎有所感触,他的眸光温润清明了一瞬,又重新变得懵懂起来。 他笑着摸了摸挂在脖中的吊坠,那是半颗内丹,正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故事主要是养成,论女主在荒漠中捡到一只桀骜不驯的小正太。 郁夷全程醒着,就看什么时候掉马了哈哈哈哈。 第71章沙漠中的摄政王1 老大, 我觉得我快枯萎了hellip;hellip;rdquo; 黄沙翳翳, 入眼之处皆是旷古的沙漠。这些沙子肆无忌惮地延展着身躯,配合毒辣的日头,让人有种恍惚的绝望感。 瞬华拢紧了身上的白色纱衣,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四周空旷无人,除了累累白骨,竟无其他活物。 她在这个世界, 出了些意外。 灵力几乎完全不能使用, 余下的那点儿可怜灵力,能做的也只是幻化出一件挡阳的白色纱衣和几把防身武器。她连御风而行、开展自我保护结界、甚至是变化模样都做不到。 更奇妙的是, 落在这个世界的,是她本来的身体,并非他人的身体。 她该庆幸, 虽然灵力不能使用,但她的身体不会被食五谷所困么?若是需要进食进水, 她怕是早就旱死在这片沙漠里, 成为零散的白骨一份子。 天色将暗, 瞬华四处寻找着可以遮风的沙洞。如今,她只剩下第八尾的力量尚未取回。 八尾的力量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力量可以重修,但记忆却不会再回来。 那里面, 有她和郁夷相识相处的记忆,还有她渡劫时的记忆。 已经在沙漠内蹉跎了快有十天,今天的运气并不好, 附近没有可以遮挡风沙的地方。瞬华无奈,这地方邪门的很,算卦占卜一律不行,她只有凭着感觉,在无限的荒漠中摸索。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瞬华松了口气。虽然黑暗中的沙漠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是极大的挑战和恐惧,不过没了毒辣的日头,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沙漠中的天空尤为广阔,能够清晰地看到地平线上薄薄的一层橘色黄昏与遍布星子的蔚蓝色天空交界。一轮镜面般剔透的圆月挂于那片纯粹的夜空上,瞬华心下恍然mdash;mdash;今天已经是十五了。 她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落在无边的沙漠中,不知时间、不知地点,连这是历史中有记载的世界,还是类似玫利乌汀那样的魔幻世界都不清楚。 不过想来是个玄乎的地方,不然她的灵力也不会遭到压制。 瞬华大概又徒步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一架长而密的镂空骨架可以暂时小憩。没有了自我结界保护,她现在就是个比普通人稍强一点的修行人士,露宿同样需要找一个稍许能够保护身体的地方。 瞬华靠在密如梳齿的骨架边,望着天上点点星子,双手抱膝,长长地呼了口气。 她开始与心中的两位灵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你们说,究竟是什么动物的骨架,可以这么长这么大啊hellip;hellip;rdquo; 她所依靠的骨架,每一根皆有两人之高。这些细密的骨架成弯曲状,从脊骨到末端,形成一根根完美的骨刺。 瞬华思索了半天,不确定道,有这么大这么粗的hellip;hellip;蛇吗?rdquo; 小梨涡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一棵梨花树,都快被毒辣的太阳晒懵了。陡然一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这片荒漠曾经发生了什么?rdquo; 琉克西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瞬华刚想说些什么,似乎为了印证两人的想法般,她沉声道,来了。rdquo; 瞬华满脸问号,想问什么来了,足下之地忽然开始塌陷。 塌陷来得毫无预兆和规律,目光所及之处,地底似乎是什么有东西在激烈地挣扎翻滚,导致地面出现了一个个漩涡似的坑。在这阵地动山摇中,瞬华几乎是手足无措。地面都是滑溜溜的沙子,没有一个可以支撑落脚的点。她堪堪抱住了身侧的骨架,只希望这具巨大的骨架不要来个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不然,她怕是要被上面细密的骨刺扎成蜂窝。 狂沙乱舞,整个澄澈的天空突然变得狂暴起来。无数沙子在空中飞舞旋转,可见度在眨眼间越降越低。瞬华已经看不清周遭的景象了,无论是天空还是枯骨,她只觉得地面在颤动,空气也在颤动,这里似乎形成了一个个龙卷风似的沙暴。 一粒粒沙子争先恐后地往眼中上蹿下跳,瞬华不得不紧闭双眼。在漫天黄沙飞扬的同时,她听到了地底传来的怪兽啸声和隐约而来的击鼓声。 hellip;hellip;她究竟是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没能抱住怀中的骨刺多久,这架巨大的骨刺骤然间开始呈螺旋状跟着飓风翻滚。瞬华被风带的晕晕乎乎,还要勉强维持自己的身形,好不让细密的骨刺穿透她。她想,她的运气可真背啊,她所在的飓风中心和另一个飓风居然相撞融合了。 -- 第142页 爆裂的狂风撕扯着她的身躯,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撕扯出一道道裂口来。裂口逐渐扩大,不断有血液涌出、再被风席卷而走。 不知过了多久,瞬华被风顶到了最上端。她痛得有些虚脱,神智间皆是一片麻木的疼痛。就在解脱飓风的缠绕和被抛至空中的瞬间,瞬华拼命挣扎着想要用灵力覆盖住身体! 没有灵力维持身体强度的她,肉身只比普通人强悍了一点儿,这样摔下去她肯定必死无疑! 纱衣已经在狂烈的沙暴中被刮得四分五裂,残存的纱衣几乎被鲜血染成了血衣。瞬华在重重坠落的过程中,还未来得及动弹,第一个触及到的,是有些冰冷湿滑的肌肤。 冰冷她还能理解,但在沙暴中能够保持湿滑的状态并且不让沙子沾上去,可真是个本事活。 身体整个落在了某个柔软的物什上,瞬华双手撑起,小心地睁开眼,略有些诧异。就在她睁眼的功夫间,狂乱的沙暴已离她有些距离,仿佛瞬间转移般奇妙。 她坐在高处,随着某种生物的躯体起伏中。她费力地看清了四周,此时此刻,她似乎正被一条粗长的蛇hellip;hellip;驮着? 瞬华顾不了这么多,她撑着这头怪物的身躯,将方才侵入口鼻的沙子吐了个干净。虽然风沙已经远去,不过原本隐约而来的鼓声却越发密集起来,像是硕大的雨声,密密麻麻地砸在人的心间。 伤口到处都在滴血,就算用破碎的纱衣稍稍遮盖也整理不清。瞬华干脆无数了伤口,手脚并用小心地朝怪物的脑袋爬去mdash;mdash;这条怪物的来历,是友是敌,她必须先弄清楚。 鼓声越大,身下的怪物仿佛越发不耐烦起来。也许是曾经爬过恶龙的脊背,瞬华倒是在这滑溜溜的身躯上攀爬得很快。她很快到了怪物的脑袋边,不怕死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你好?hellip;hellip;rdquo; 哪怕狼狈不堪,瞬华面上依旧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不过她的心中却是hellip;hellip; 啊啊啊她根本不知道这里讲的是什么语言啊! 不过好在,不论什么世界,还有个其他的交流方法mdash;mdash;心通。 瞬华闭目,将掌心轻轻放在了对方的额头,努力把心中所想传递给对方。怪物很快有了回应,是动作上的mdash;mdash;它没有把瞬华甩出去,仍然安静快速地hellip;hellip;驮着她。 很好,很棒棒,瞬华保持着微笑,只得摸索着鼓声的规律。 鼓声由远至近,竟有围困之势。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不再是单一的方向。就在鼓声击打至高潮的一瞬间,黑暗中忽有无数火把蓦然亮起。 瞬华眯了眯眼。 她坐在怪物的身上,四面八方统统是人。这些人来得悄无声息,瞬华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到来的。她拢紧了身上破碎的纱衣,默默观察着情况。 火光越近,视野便越发清晰,但见包围着怪物的人们衣着暴露,手持弓箭,箭头上燃着火焰,竟是想要猎杀这头怪物。 瞬华眼瞳微缩,立刻抽出身上仅剩的小刀,想要从怪物的躯体上翻身而下! 被俘也好怎样也好,她灵力使不出来,总比被火活活烧死来得要好! 怪物似乎察觉了她的举动,立刻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将她从脑袋上卷下。包围圈越缩越小,一把把闪着璀璨火焰的弓箭蓄势待发,就在紧要关头,那怪物竟是将她卷下后,轻轻放在了领头人的身前。 人群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瞬华落在地面后,有些重心不稳。领头之人微微侧了头,立刻有士兵从他身后走出,扶起了瞬华,并且用漆黑的镣铐捆住了她的双手。 在瞬华被带走的俄顷之间,整片沙漠蓦地火光大盛mdash;mdash;成千上百支弓箭射向那头蛇状的怪物。它剧烈挣扎扭动着想要摆脱人类的攻击,咆哮着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唯独微微避过了瞬华的方向。 瞬华回首,恰好对上了怪物的眸子mdash;mdash;漆黑湿润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眸中有呜咽之色。 她心中不忍,可是无论如何催动灵力,都没有回应。身边的士兵凶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似乎在叫她回神。 长夜漫漫,瞬华心中冰凉。 身后的士兵求救声,怪物的嘶吼声,还有越往前,越杂乱的人声。 这是谁?尼涅的私生女吗?没想到他居然以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女儿藏起来hellip;hellip;rdquo; 这次我们前往黑暗之门收获不小啊。你看前线,这条王蛇就快死了哈哈哈哈!rdquo; 就算左塞那小子能操纵王蛇又能怎么样!他控制一条,我们便杀他一条,看他什么时候把伽阿交出来!rdquo; 周遭打量的目光很多,不怀好意的、肆意盯着她裸|露肌肤的,瞬华视若无睹,脑中飞快地记着他们所说的名字。 尼涅、伽阿、左塞,这些名字单独说出来并不奇怪,但是放在一起就有些令人不可置信。 没错,rdquo;琉克西娅道,这都是不同时期、不同王朝的古埃及法老名字。rdquo; 瞬华:hellip;hellip;我自己都记不清的东西,没想到琉克西娅你知道的那么清楚。说起来,前面被意外打乱了,我想说,琉克西娅你并非是女性|吧? 琉克西娅说话的声音较为中性,性格也稍冷,除非特殊情况,基本不会出来提点或是说话。虽然琉克西娅rdquo;这个人物是女性,但经过八岐鬼生之后,瞬华便有那么些怀疑。 -- 第143页 她自己的尾巴都有可能变成男性,何况这位素来寡言的灵导呢? 器物没有性别,rdquo;琉克西娅面无表情道,不过若是一定要选择的话,我更倾向于男性。女性的情感系统太过复杂,我并不想参与。rdquo; 小梨涡:你特么在骂谁! 正争吵着,身边的士兵忽然在几个巨大的铁笼子前站定。他心情愉悦地掏出了腰间的钥匙串,打开了一个较为空旷的笼子。 瞬华扫了一眼,这几个极大的铁笼子,不同的笼子里关着不同肤色的人。 有孩子、女人、战士hellip;hellip; 他们警惕地望向瞬华mdash;mdash;她的长相实在太不符合本土,叫人心生怀疑。 笼子一开,士兵便粗鲁地把瞬华推了进去,那力道极大,瞬华踉跄了几步,随后对上了一道犀利的目光。 那双眼睛眸色深邃,是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的主人是位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他的身上遍布被凌|辱的痕迹,有疤痕有烙印,看起来异常可怖。 见士兵走远了,瞬华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那位少年,想要套个近乎。 你好?抱歉打扰了,rdquo;瞬华笑笑,不过以后就要跟你共用一个地方啦。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虽然是古埃及,但是是魔幻版的古埃及哈哈哈哈!全部架空,跟历史没有关系~ 第72章沙漠中的摄政王2 少年随意地打量了她一番, 没有瞬华预想中的警惕, 他似乎很快失去了兴趣,一声不吭地靠在牢笼边。 瞬华必须快速掌握这个世界的情况,尽管此处是沙漠,方才也听到了几位法老的名字,但她并不能确定这个地方是否与她所了解的那个古埃及有关。 她掂量了一下自己所能使用的灵力,默默地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你的伤口hellip;hellip;rdquo;瞬华废力地组织着拗口的发音, 我、我能帮助你。rdquo; 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 刚才那群士兵说了左塞可以操纵王蛇rdquo;。能够操纵巨大的蛇类,想必这个世界有什么奇妙之处, 既然如此,她透露出自己可以治愈伤口也没什么特别的。 少年抬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重新将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声音因为干涸而十分沙哑,你是海那边的女巫?rdquo; 女巫?海那边? 假设这里是古埃及, 海那边指的便是隔了一个地中海的欧洲大陆。在古埃及王朝时期, 竟然有学习魔法的女巫渡海来到这片沙漠吗? 瞬华直直望进对方的双眼, 是的,我从海那边远渡而来。rdquo; 听闻她的话,少年的眼中仿佛闪过了一丝笑意,那丝笑意转瞬即逝, 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嘲笑还是单纯的微笑。 你来的不是时候,rdquo;少年说,王死了, 维西尔联合赫梯发动了宫廷政变。现在的埃及乱作一团。rdquo; 见瞬华的面色微有疑惑,他换了个词,维西尔,在你们那里通常指宰相或首相。rdquo; 瞬华凑近了少年一些,太久没有进水使得少年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中嘶磨出来的。她伸出手,想要帮少年治愈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不要浪费魔力,rdquo;少年向后退了一些,抱紧了双膝,似乎不愿与她接触,你的魔力被封印了吧?rdquo; 有些惊讶于少年感知的敏锐,瞬华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庞大的嘈杂声打断了。 原来,盘踞在沙漠中的王蛇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阶段,士兵们爆发出的欢呼声盖过了它最后奋力挣扎的动静。一簇簇流窜至夜空中的火焰恍若庆典的开场,明媚盛大,映照着底下一张张沾满鲜血的贪婪脸庞。 不少处理后勤的士兵们循着胜利声纷纷抽出了腰间的短刀跑了出去,他们宰割着王蛇的皮、处理着王蛇巨大的尸体,他们脚步纷纷,成功的喜悦让他们无暇顾及还睁着双眼的死去同胞。 看守牢笼的是个肤色暗沉的男人,他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抽身侧的几位奴隶。 晾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老子捡尸体!rdquo; 少年的面色在王蛇轰然倒地的那一刹那更加冷淡了,瞬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磕磕绊绊地把自己刚才遇到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总而言之,那条蛇救了我,我会替它报仇的。rdquo; 说完,她感觉自己漏了很重要的东西,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如果方便的话hellip;hellip;你能告诉我你是怎样被俘虏的吗?是在战争中和家人走散了吗?rdquo; 左塞。rdquo; 嗯?rdquo;瞬华无辜地眨了眨眼,你的父亲就是那群人说的可以操控王蛇的左塞吗?rdquo; 我就是左塞。rdquo;少年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瞬华有些尴尬。 不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她在心中默默地对两位灵导说,经过这几个世界,我觉得清修还真没什么好处。出来比比,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菜鸡了hellip;hellip; 见少年不愿再与她多说,瞬华轻手轻脚地挪到了另一边。她靠在铁栏杆上,望着远处的瑰丽星空与熊熊燃烧的火焰,细碎地开始和小梨涡与琉克西娅拼凑有关古埃及的知识。 叛军们对待俘虏的态度停留在只要不弄死就好的那个层面,因此在七日内,瞬华眼睁睁地目睹了左塞的身上又添了一轮新的伤痕。至于她,叛军们似乎决定等回到孟菲斯再把她交给祭祀们处理。 -- 第144页 七日内,瞬华也明白了这个世界一些大致的情况。原本埃及的法老是尼涅提耶尔,由于尼涅年迈,常年缠绵病榻,因此他任命自己的末子伽阿为摄政王,全权处理整国的事物。 伽阿王子早年便显现出了优于常人的政治天赋,虽然年幼,但十二岁坐上摄政王位的他在一干野心勃勃的臣子间将所有难题解决得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任何刺来。他在从政一年后,尼涅提耶尔便不幸去世。此刻恰逢亚述帝国进攻瑙克拉提斯城,伽阿亲自领军出征,不想维西斯与赫梯人达成了协议,趁伽阿不在的期间,一举夺下了都城的控制权。 同时听到赫梯和亚述帝国的名字,瞬华整个人都有些茫然。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与她所了解的历史有着莫大的出入,她不太好猜测真正的情况。 据琉克西娅所知,亚述帝国与埃及接壤,首都孟菲斯与亚述帝国仅隔了两城的距离mdash;mdash;分别是瑙克拉提斯城与舍易斯城。 瑙克拉提斯城是座临海城市,由于海运便利,这里的商人几乎垄断了整个埃及的市场。希腊人、波罗的海人,众多来自远方的商人纷纷聚集在此。只要打下这座城市,可以说扼断了埃及的一半经济供给。 至于赫梯,则与亚述帝国接壤,它地处亚述帝国西面,与埃及隔海相望。 赫梯想要攻打埃及,必须与亚述商议借道。他们能瞒天过海,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到达埃及,据说是因为他们发明出了全新的船只,能够渡过地中海到达埃及境内。 埃及的海域由神庙的祭祀进行保护,rdquo;左塞说,整个海域有一张广阔的魔力屏障。赫梯人根本无法进入埃及。rdquo; 经过七天的相处,瞬华多多少少摸清了少年说话的喜好。左塞出身高贵,与伽阿王子自幼相伴长大,只要不像一开始无意间将他当作晚辈,他还是很好沟通的。 神庙的祭祀被杀了吗?还是和维西斯一起叛国了?rdquo;瞬华靠在自己的膝弯处,歪着脑袋问道。 据说赫梯出现了一位魔力更为高强的巫师,rdquo;左塞神色有些凝重,对方打破了大祭司的结界。rdquo; 瞬华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叹的神色。 突然出现魔力高强的巫师,那对方八成是她的力量或是hellip;hellip;郁夷。 左塞,你被俘虏至此,没想过越狱去找伽阿吗?rdquo;瞬华道,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尝试逃走?还是说你打算混迹在他们的军队中,跟他们一起返回孟菲斯?rdquo; 不,rdquo;左塞侧首,平静地看了瞬华一眼,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人。rdquo; 等人?rdquo;瞬华笑了,刚巧,其实我来到埃及,也是为了找一个人。rdquo; 对了,你等到那个人了么?他也在这里?rdquo; 很幸运,我的蛇捕捉到了她的气息。rdquo;左塞的声音比起七天前要好上了许多,他的声音并不像他的容貌那样带有犀利的攻击性,细听之下依旧裹着股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多数时候,他的眼眸是古井无波的,透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气质。 欸?他被蛇救走了吗?那太好了!rdquo;瞬华由衷感叹道。 左塞不置可否。 见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瞬华只好返回方才的问题,那我们hellip;hellip;rdquo; 我们越狱,今晚。rdquo; hellip;hellip; 弦月高挂,如同开启古老魔咒的枷锁,牢牢地镶嵌在没有瑕疵的夜空中。 除了瞬华刚被俘虏的那一天,这七日内,叛军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王蛇存在的痕迹。王蛇虽然凶猛,但它的皮肉内脏皆是上好的补物。新王上任,捕杀王蛇不仅是为了逼迫左塞臣服,更多的则是人性中的贪婪。 密集的鼓声彻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这种鼓音由神庙的祭祀进行编奏,具有削弱王蛇的效果。 月光落在狱卒手中鲜红色的荆棘上,映在瞬华的眼中,落下一片冰冷。 你这小子不是很有能耐吗?啊?!快点交代出伽阿的下落,老子还能考虑不用烙铁烫你那身死皮!哈哈哈哈哈!!rdquo; 左塞一声不吭地承受着酷刑,他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旧的痂盖被荆棘上的软刺掀起,重新扎入粉色的伤口中,扯出一片火辣辣的痛楚。 冷汗与血液在沙面形成了一摊暗渍,明明灭灭地闪现着少年坚韧的眸光。瞬华攥紧了双手,咬牙等待时机的到来。 凉风轻拂,带来丝丝的凉意。瞬华心跳加快mdash;mdash;这缕风有股与众不同的味道,简直像是hellip;hellip;沙暴的前兆。 远处蓦地火光大盛,四面八方的士兵们嗒嗒嗒地奔来,大声述说着自己小队发现的危险情况。 报告,东面出现了王蛇!rdquo; 报告,西南面出现了王蛇!rdquo; 报告,西北方也出现了王蛇!rdquo; 长官,南方也是!rdquo; 我们东南面也是!rdquo; 时机到了。 火光映着一张张错愕的脸庞,就在此时,瞬华的手唰地化为爪,她用爪拉开铁笼,直接化为原身将左塞叼在了嘴里! 军营瞬间大乱,瞬华九条尾巴暴涨,直接扫开围攻的人群。她用爪子轻巧的扯碎铁笼上的枷锁,并将左塞置于背上,示意俘虏们出来。 -- 第145页 左塞跪坐在狐狸毛最柔软的中心,他捂着心口处的伤痕,费力地操控着所有从沙中冒出的王蛇! 又是熟悉的地动山摇,地面剧烈颤动,风沙骤起,远处传来惊天的咆哮,是左塞那小子在捣鬼!快去给我杀了他!!!rdquo; 瞬华扫了周边的情形一眼,冷笑一声。王蛇们似乎也蕴藏了滔天的愤怒,不断用牙齿撕咬着叛军。一共有十三条王蛇在此现身,它们根本不给叛军围攻瞬华的机会。风沙迷了叛军的双眼,空中不断传来凄厉的呼救。瞬华见状立刻将残存的俘虏甩至背上,用锋利的爪子开出了一条血路。 明明说是逃狱,硬生生成了绝地反杀。 七日内,瞬华不断尝试着运行灵力,禁制终于算是给面子地解开了一些mdash;mdash;起码足够她化作原形。 四周皆是茫茫沙漠,瞬华循着左塞指示的方向,将发出指令的长官一爪子拍在脚下,迅速离开。 身后的王蛇仍在与叛军对峙,它们与这群人类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星空明烁,瞬华一路南下,直指着埃及另一座辉煌的城市。 底比斯。 第73章沙漠中的摄政王3 拉神收回了冕冠, 虚无吞噬了科荷普, 母亲的眼泪在干涸的大地上颤抖。 黑暗之门重新开启,普塔的嘴唇再次闭合。风暴席卷了阔河,混沌降临在埃及的荣光上。 王的冕冠不再散发菅草与蜂蜜的芳香,群星熄灭,亡灵们发出了欢快的咆哮。 你是否也被凝视?看哪,沙漠失去光辉, 奥里西斯失望的双眸。 审判之庭逐将关闭, 我等的灵魂将受到凶神的拷问hellip;hellip;rdquo; 瞬华拢紧了白色兜帽,灵力的枯竭让她差点变不回人身。不得不说这个埃及rdquo;确实有些邪门, 诅咒、巫术、黑魔法,民间斗法层出不穷,连人们的名字都跟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她所在的位置是底比斯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村庄的孩童和老妇们大都在吟唱这首不详的诗歌。她对埃及的神话并不了解,好在左塞并不忌讳为她这个外来的巫师讲解。 你只知道拉神并不奇怪, rdquo;左塞坐在她的身边, 懒洋洋地嚼着纸莎草的幼苗, 从第五王朝开始,拉神就变成了最著名的神,整个埃及以拉字开头的名字都泛滥了。意义大多是lsquo;受拉神宠爱rsquo;、lsquo;愿拉神带来健康幸福rsquo;、lsquo;我是拉神最忠实的信徒愿拉神永久庇佑我rsquo;,现在的人们名字一个比一个长, 生怕不能分到点好处。rdquo; 瞬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手中的幼苗,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毕竟大家都认为王是神的化身,当然希望能分到点王的光辉啦。对啦左塞,诗中提到的科荷普是谁?是哪个王朝的法老吗?rdquo; 不,rdquo;左塞又将一叶幼苗放进口中,科荷普是《亡灵书》中的创世神,传说他从圣水中爬出,看整个世界是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于是他默念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虚无便消散了,世界由此诞生。rdquo; 瞬华啊rdquo;了一声,了然地点头。她从善如流地从左塞手中接过一根纸莎草的幼苗,也细细咀嚼起来,你们的神祗很多啊,不愧是众神之国。rdquo; 左塞淡笑一声,不知为何摇了摇头。少年的恢复力很快,在瞬华的帮助下,他的伤口已经再次结痂,后面提到的另一位普塔则是《孟菲斯神论》中的创世主,据说他只要开口,便能创造出事物。因此他也结束了曾是一片混沌的世界。埃及的创世论很多,曾经上下埃及因为神祗而战乱过。rdquo; 纸莎草的幼苗有着花蜜般淡淡的甜味,细嚼慢咽起来还有股清新的感觉。瞬华好奇道,那您相信哪一位创世神呢?rdquo; 我相信世间有诸神,但不相信创世神。我认为先有世界而后有神。rdquo; 瞬华停下了摆弄纸莎草幼苗的手,心中刷新了一下对左塞的了解,安静地等待下文。 在埃及神话中,人死后会到达阔河,阔河之中有位船夫会将人们的灵魂送到奥里西斯的审判庭。但河中有凶神等邪物,船夫也会向人们提问,进行考验。至于菅草与蜂蜜,埃及曾经分为上下埃及,菅草蜂蜜分别是上下埃及的特产和标志,体现了王的绝对权利。rdquo; 瞬华再次回忆了一下人们吟唱的诗歌,了悟道,这里的人是在反抗维西斯?下埃及指孟菲斯,上埃及则是底比斯。上下埃及的人们本就不对付,伽阿王现在就在底比斯吗?rdquo; 没错,rdquo;左塞赞赏地看了瞬华一眼,为了方便管理,埃及通常有两位维西斯,一位在孟菲斯,一位则在底比斯。王为了保证两位维西斯的权利不会过大,通常两位维西斯对彼此都有着根深蒂固不可和解的偏见和仇恨。rdquo; 您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rdquo; 你要找人,我可以帮你。rdquo;少年莞尔,作为交换,底比斯神庙需要你的力量。rdquo; hellip;hellip; 辛拜勒神殿是底比斯最大的神殿,七座方尖碑伫立在恢弘大气的神殿前。太阳直射而下,刻满象形文字的花岗岩像是密文制成的炼金法阵,光芒万丈地立在人们虔诚的心间。 一位身穿白袍的祭祀匆匆忙忙走了出来,看向瞬华的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感激,左塞大人,王与大祭司已经在主殿等您了。至于这位hellip;hellip;rdquo; -- 第146页 我叫瞬华,来自波罗的海。rdquo; 见神官的眼中微有疑惑,瞬华朝他微笑了一下,我有东方血统。rdquo; 神官的脸庞瞬间因为这个笑容烧红起来,瞬华大人,恕我方才无礼,谢谢您先前救了我。rdquo; 瞬华原本从叛军的手中救出了一大批俘虏,这些俘虏中虽然有着无辜的百姓,不过大部分都是伽阿王的手下。瞬华南下至底比斯附近时,由于灵力不支,重新变为人形,她载在背上的人们被左塞派去先行报告消息,而一些百姓则感激地回到了家中。 这位白衣神官,便是她救下的俘虏之一。 还未等瞬华说些什么,左塞率先不动声色地错了一步位,挡住了年轻人的视线,他沉声道,她和我一起去觐见王。rdquo; 年轻人连声应和,仍忍不住向瞬华的方向瞟,那我去为瞬华大人准备休憩的房间!rdquo; 将她的房间安排在我的边上。rdquo;左塞说完,无视震惊的神官,径自向前走去。跟在他身后的瞬华又朝年轻人温柔地笑了笑,提步离开。 穿过顶天立地的方尖碑,眼前是一排立满米白色圆柱的长廊。长廊遮蔽了滚烫的阳光,同样以花岗岩铺就,中间则是以壁画作底的庭院与三两点缀的植物。 壁画的中心,是一方水波荡漾的池水,水流的轨迹仿佛是尼罗河的缩小版,池面上种植着盛开的冰莲,妖冶得不似真花。流苏样的珠帘吊在池水的上方,阳光在颗颗剔透的水晶上折射出缤纷的波点,那些波点倒映在石柱上,像是教堂冷淡而又疏离的彩绘窗花。 整个神殿充满异域风情,色调以淡雅的米白为主,有一种神圣高贵的气息。 这也是女巫的能力之一吗?rdquo; 什么?rdquo;瞬华正打量着神殿的布置,她悠悠地回过神来,您是指?rdquo; 吸引年轻神官的注意力。rdquo;左塞淡淡嘲讽道,对我不必用敬语。rdquo; 您不是,啊,不对。你不是想让我的力量为底比斯神殿所用么?那我当然要先跟他们打好关系啦。我一个波罗的海的女巫,突然闯进神殿,占一个职介,会很难被接受吧。rdquo; 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rdquo;少年双眉蹙起,不知在思虑什么。 庭院中间或有身穿轻薄纱衣的少女们正在进行打扫,望见左塞时,她们纷纷优雅地行礼,眼中满盈着强烈的思慕之情,左塞大人。rdquo; 左塞大人,您回来了。rdquo; 左塞大人,我一直十分思念您。rdquo; 左塞大人hellip;hellip;rdquo; 少女们殷切的呼唤着,然而少年充耳不闻地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扫过。 瞬华见状挑了挑眉,揶揄道,左塞大人,您也十分厉害啊。rdquo; 她依稀记得古埃及是最早承认女性地位的国家,在神殿,有一个专门给女性的职介,似乎就是用来侍奉王公贵族的。 不对,rdquo;琉克西娅突然冒出来纠正道:一般来说,女僧侣只能被法老宠幸,不过许多女僧侣为了获得神殿的权利hellip;hellip;总之你明白的。rdquo; 瞬华似笑非笑地点头,是啊,我明白的。 走过优雅的长廊庭院,神殿内部则是全然的黑暗。花岗岩铸就的神殿十分阴凉,甬道两旁的火把熊熊燃烧着,为行走的人们指明方向。 左塞,为什么外面只有七座方尖碑?rdquo;瞬华问道,我刚才观察了你们的壁画,几乎所有的人和动物都是成双成对有头有尾,画上的人物皆为双数,那为什么hellip;hellip;rdquo; 我能够操控王蛇,并非是因为什么王族血统。rdquo;左塞走的速度很慢,似乎在检查神殿的摆设,在波罗的海,诅咒被称为黑魔法吧,就是类似黑魔法的能力。因为不是正统的能力,而这座神庙归我掌管,我看着不爽,命人拉走了。rdquo; 您很任性啊。rdquo;瞬华评价道。 我说了不必对我使用敬语。rdquo; 可是您的气场太强大了啊,rdquo;瞬华无辜地摊手,我不自觉地就hellip;hellip;rdquo; 谁一开始以为我是左塞的儿子?rdquo;左塞反唇相讥。 瞬华噎了一下,可你不是不喜欢吗hellip;hellip;rdquo; 左塞停步,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不,我的意思是,请你拿出当时的勇气。rdquo; 好吧,我尝试一下。rdquo;瞬华说着,很自觉地并排走到了左塞身边。 甬道宽敞,火把上方雕刻着巨大的斯芬克斯像,人面狮身像俯瞰着走过的人类,眼中饱含审视的犀利光芒。 瞬华抬起头,与那座斯芬克斯像四眼相对。奇妙的是,在四眼相对的一瞬间,斯芬克斯用黑曜石打造的双眼像是流淌过了金色的光芒,微微一闪,转瞬即逝。 瞬华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身旁的左塞立刻询问道,怎么了?rdquo; 可能是太冷了,rdquo;她勉强笑道,我有些不舒服。rdquo; 左塞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伸出手,牵住了瞬华的左手,你与这里的力量根源不同,不舒服是正常的。rdquo; 少年的掌心温暖得像个小太阳,源源不断地将热量传送给瞬华。在他的手牵住她的刹那间,瞬华感觉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 第147页 瞬华松了口气。 在神像面前说话未免不敬,于是她在心中说道:那斯芬克斯像好像是活的。 小梨涡瑟瑟发抖:是啊,那个神像的脑袋是个女人吧,我感到了很浓重的阴邪之力。老大,这里真可怕啊hellip;hellip; 漫长的甬道雕刻了十几座不同姿态的斯芬克斯像,瞬华看得眼花缭乱,几乎产生她们飞来飞去的幻觉。她干脆闭目不看,循着少年掌心的热度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明媚了少许,一声欢快的咆哮由远至今地传来,瞬华睁开双眼,只见一只成年狮子欢快地朝左塞跑来,那欢喜的姿态,活像一只见到主人hellip;hellip;的狗。 狮子趴在左塞的腿边蹭了半天,几乎想要将他叼到背上。少年本就不高,一人一狮站在一起,对比鲜明有趣。 还没来得及吐槽,耳边再次换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瞬华望过去,一位身量与左塞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快步走来。少年的脸上带着金色的面具,看起来神秘莫测。 左塞!你终于回来了!rdquo;少年,也就是年轻的伽阿王,激动地抱住了自己的好兄弟,你受伤严重么?要不要先去进行医治?rdquo; 如你所见,快要被你勒死了。rdquo;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rdquo;伽阿拍了拍左塞的肩膀,视线终于转移到瞬华的脸上,这位是?rdquo; 我带回来辅佐我的祭祀,她很强大。我这次能从维西斯的手中逃脱,多半是她的功劳。rdquo; 哦?rdquo;伽阿眯眸打量了一阵瞬华,我可是第一次听见你这么不吝啬地夸奖人啊,我都有些嫉妒了。rdquo; 瞬华在伽阿的审视中不慌不忙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伽阿王您好,我是瞬华,来自波罗的海的女巫。rdquo; 伽阿许久没有说话,反倒是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这样做没关系么?rdquo; 左塞果断道,我已经考虑过了,没关系。rdquo; 就在瞬华微笑都有些僵硬的时候,少年忽然伸手揭下了脸上的金色面具。 面具下的脸庞线条利落,棱角分明,呈健康的蜂蜜色。少年的眉眼像是由太阳神精雕细琢而成,少了左塞的犀利冷色,有着少年人的开朗活波。 这张脸,与左塞的脸,毫无二致。 第74章沙漠中的摄政王4 怎么样?rdquo;在瞬华尚未回神的时候伽阿王笑意盎然地开口了, 瞬hellip;hellip;华?你的名字太拗口了, 不如我给你起个新的名字吧?不如叫赛米拉米德?对了,你觉得我与左塞谁更帅气?rdquo; 赛米拉米德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埃及名字,见左塞面色不愉,伽阿王嬉笑道,说不定她就是呢?虽然她是很普通的黑发黑眼啦有点可惜,但是她的皮肤很白啊!我觉得她就是伊姆霍特|普说的人。rdquo; 年轻的伽阿王既有着少年人的顽皮, 又有着不失上位者的威严, 明明这番对女性的评头论足略为失礼,但瞬华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反而像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她故作观察的姿态,卖了个关子:嗯hellip;hellip;rdquo; 伽阿微微靠近了瞬华,睁大了明亮有神的双眼, 嗯?rdquo; 瞬华迟疑了一下道,殿下您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很是亲切。虽然您与左塞殿下容貌相同, 不过左塞殿下气质偏冷, 看起来hellip;hellip;没有您容易相处。rdquo; 你的意思是,我不好相处?rdquo;几乎是瞬华话音一落,左塞立刻一字一句道。 少年的眸色转为深沉,像是在两颗剔透的琥珀间凝聚了古老的黑魔法, 让人不寒而栗。瞬华注视着他,也不害怕,打趣道, 嗯,这个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找茬的啊。rdquo;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mdash;mdash;rdquo;一旁的伽阿已经开始捧腹大笑,瞬华是吧?你很好,很有趣,左塞确实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rdquo; 殿下这样抬举我,让我觉得我要被杀人灭口了呢。rdquo;瞬华弯眸笑道。 哎,可惜了不是赛米拉米德啊。rdquo;少年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要是是赛米拉米德,我们现在就能把赫梯给灭了。rdquo; 伽阿,rdquo;左塞扬起眼帘,认真道,伊姆霍特|普已经叛国了,又何必在乎他的预言。rdquo; 因为他的预言从来没有失败过啊。rdquo;伽阿收起了笑容,颇有点随心所欲的意思,事关国家大事,谁让哥哥你从来不愿意为我作预言呢?我没有你这样的天赋,只有预言能成为我的依靠啊。rdquo; 左塞面对伽阿的嘲讽无动于衷,你应该更有信心一些。rdquo; 我就算有信心,底比斯的大臣愿意给我么?他们心中的摄政王可都是你,我亲爱的哥哥。你是太阳光辉,你是神之子的化身,你是天地之王,万人膜拜。rdquo; 左塞:hellip;hellip;rdquo; 伽阿王说完又开始哈哈哈哈哈rdquo;笑起来,他很快停住了笑声,面色沉沉地盯着瞬华。 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天真烂漫,而他一旦认真起来,眼神如同剧毒无比的蟒蛇,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确认你没事,我就放心了。rdquo;伽阿收回了目光,拍了拍左塞的肩膀,恢复了原先爽朗的姿态,我先回去了。哦,对了,我在你的神殿给了留了点小惊喜。rdquo; -- 第148页 伽阿说完,就好似完全丧失了兴趣般挥着手大大咧咧地离开。他重新覆上了金色面具,在火光跳跃的内殿中留下一道飘渺的白色身影。 我不在的时候,伽阿,你做的很好。rdquo;左塞朝着他的背影道,我总有一天会离开,无论灭不灭赫梯,这个国家所有的生命都在你的掌握中。rdquo; 左塞说着,顿了顿,包括我的。rdquo; 伽阿趔趄了一下,随即仓皇地加快了步伐。 少年的脚步声很快散去,内殿完全安静下来,瞬华像个没事人似的欣赏着内殿的装潢。端坐在一旁的雄狮见伽阿离开了,再次欢快地扑到了左塞身边。 左塞温和地用指尖挠了挠雄狮的脑袋,对方舒服地眯起眼。他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开口,如你所见,我与伽阿hellip;hellip;是双生子。rdquo; 瞬华诧异地嗯rdquo;了一声,你不用全部告诉我的,这是你们的皇室机密吧?我们只是利益关系啊,没必要都说的hellip;hellip;说实话,你全部告诉我,我真的挺担忧自己的小命的。rdquo; 其实在瞬华眼里看来,虽然两位少年都很有权势气势是未来的国家栋梁啦,不过他们的脸颊太过稚嫩,因此两人一本正经地讨论灭不灭国的,确实有种违和到可爱的反差感。 哦对了,刚才我还没说完。rdquo;瞬华接着道,虽然你性格偏冷,不过我更喜欢与你相处。左塞你其实特别温柔啊,伽阿王看起来爽朗,实际有点喜怒无常,我真害怕我不小心说错什么脑袋就没了。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你的话更有份量。rdquo; 方才他是在试探我?试探我是不是赛米拉米德?这位女性的名字听起来很有份量呢。rdquo; 赛米拉米德是亚述女帝。rdquo;左塞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雄狮的脊背,过去。rdquo; 他叫尼普顿。rdquo;雄狮在左塞的指示下犹疑地走到了瞬华的身侧,他傲慢地踱着步伐,绕着瞬华转了一圈,像是在熟悉她的气息。 你可以摸摸他。rdquo;黑曜石铺就的地板上反射着冷调的光,在火焰的折射下,像是点缀了金箔般的星空。雄狮的爪子踏在上方,见瞬华伸出手来,蓦地扬起了爪子。 瞬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然而尼普顿仅仅抬起了爪子,仿佛在跟她打招呼。 左塞举起尼普顿抬着的爪子,轻轻摇了摇,这是瞬华,以后她会和我们一起生活。rdquo; 雄狮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审视瞬华。 他能听懂?rdquo;瞬华弯下腰,双眼与雄狮对视。 心通,rdquo;左塞一扫之前的沉闷之色,琥珀色的眼眸温润又和善,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我与王蛇就是这样交谈的。rdquo; 瞬华的目光从狮子移到了左塞的身上,轻声道,那条王蛇在救我的时候,我也用心通和它交流过hellip;hellip;rdquo; 不用担心,rdquo;左塞将掌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拍了拍表示安慰,也许它的命数恰好已至,更何况那群叛军付出了代价。rdquo; 尼普顿眸光闪烁,似乎明白两人间有些沉闷的氛围。他眯着眼卖了个萌,惹得瞬华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对了,关于你要找的人,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形象吗?这样我能缩小范围,分派神官去寻找。rdquo;左塞见一人一狮友好相处,话中隐隐有着笑意,我与你的合作关系,在孟菲斯重回埃及时结束。不过你不用担心,在那之后,我会继续帮你寻找。rdquo; 瞬华听闻双手合十,欣喜道,左塞,你其实是个天大的好人吗?rdquo; 我只是明白找人的痛苦。rdquo;少年罕见地弯起眉梢,如同宝石绽出了花朵般有种昳丽的惊艳感,我曾经很多次都在等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来,以什么样身份生活着。当然,这也有我的错,很多时候我都无能为力。rdquo; 这样啊hellip;hellip;rdquo; 左塞与伽阿共为双生,以伽阿略微扭曲的性格来看,他的成长环境应该并不轻松。也许他的伴读或是侍卫亦或是他年幼时喜欢的女孩子被调走,他才这样无可奈何吧。 不过关于形象mdash;mdash;rdquo;瞬华眉间蹙起,很是为难,他应该是法术强大,本性温柔的一个人吧。关于外貌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若是我见到他,一定能感应出他。rdquo; 左塞优雅地颔首,我明白了。奥帕特节快到了,到时候全城的人们都会进行盛大游|行。rdquo;他说着掐算了一下手指,就在五天后,那天我带你去吧,说不定会感应到你想找的人。rdquo; 好的,rdquo;瞬华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那就麻烦你了。rdquo; 不会。rdquo; 辛拜勒神殿内部阴凉,整个内殿以暗金色基调为主,墙壁皆用黄金来装饰凿刻,与黑曜石铺就的地面交辉相映,让人有种连火焰都是冰冷神秘的错觉。 尼普顿率先趴了下来,左塞也不讲究,跟着坐在了冰冷的黑曜石台阶上,随后懒散地靠在了尼普顿温暖的躯体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左塞大致给瞬华描述了一下他和伽阿之间的微妙的关系与亚述女帝的故事。 双生子在埃及是不被允许的存在,王认为皇子若为双生,会为整个埃及带来诅咒。不过王后当年不舍,因此悄悄将伽阿藏了起来。rdquo; -- 第149页 王后是我们的母亲,不过她不喜欢我们称她为母亲hellip;hellip;她更喜欢我们恭敬地唤她王后,但她是爱我们的。rdquo; 虽然我在所有人眼里是个正统的继承人,不过比起政治,我对巫术、魔法、与神灵沟通倒是更为感兴趣。伽阿的话,因为自小不得不躲藏的缘故,他对权利有种天然的渴望。不过这样倒是刚好,尼涅去世,谁也不会知道我和他的秘密。rdquo; 那家伙有时候会有些别扭,不过本质不坏,他吓你大多出于无聊。rdquo;左塞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有点无奈,一副看起来接收了许多惊喜rdquo;的模样,回归正题,在奥帕特节之后,我们有两个选择。rdquo; 瞬华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左塞看着她,眼前的少女有着埃及极为常见的黑发黑眸,但她的肤色白皙,像是上好的瓷器般有着莹润的光泽。哪怕搭配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色纱衣与金色环饰,依然别有一种清艳的异域风情。 她歪着头,露出这样一副乖巧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要触碰她。 这是属于他的女孩子。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左塞谨慎地收回了目光,用手指比了两个手势。 第一,海域屏障被打破,据说是因为赫梯出现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巫师,而那位巫师在亚特兰蒂斯遗迹找到了全新的碑文,获得了强大的法力。我们可以先从那位巫师下手,去一趟亚特兰蒂斯寻找法力根源。rdquo; 第二,赫梯与孟菲斯共为一体,被围困在中间的亚述帝国势必不会罢休,我们可以启程为伽阿解决一下他的婚事。伊姆霍特|普,也就是那位叛国的维西斯,曾经预言埃及未来的法老会与赛米拉米德结合。rdquo; 我觉得,rdquo;瞬华道,也许我们可以先去一趟亚特兰蒂斯的遗址,再顺路去找亚述女帝?rdquo; 那我们大概是最寒碜的使者了吧。rdquo;左塞微笑着应道。 第75章沙漠中的摄政王5 奥帕特节是埃及最大的节日之一, 正是农民们赋闲的好时期, 尼罗河水泛滥到顶点,人们赞颂感叹着众神的馈赠。 一尊尊巨大的神像被选定的贵族少年们从神庙中拉出,祭司们一边游|行一边为平民们发放着食物,游|行的队伍旁皆是一家家火热朝天的临时摊贩,吆喝贩卖着各类解暑的食物。 瞬华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埃及对于平民进入神庙有着极为严格的控制, 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不得进入神庙祈福, 唯有举办节日的时候方才拥有与神交流的机会。然而这项决策没有丝毫影响百姓们对众神的崇拜和向往,反而更加热烈了起来。 好在, 埃及祭神的节日格外多。 左塞与瞬华分别穿了件带兜帽的白色风衣和纱衣,游|行路上人群众多,期待已久的人们掀起了狂欢的浪潮。瞬华不得不被左塞牵着手, 防止彼此走丢。 她望着少年清瘦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mdash;mdash;逃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许是出生王室过于早熟, 左塞在照顾人方面总是格外细心妥帖。 怎么了?rdquo;左塞回首, 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的瞬华。 人太多了,rdquo;瞬华拉着左塞走到摊贩与摊贩间隔的罅隙间,这样找人就像是大海捞针。在这种盛大的节日里,我却在找人, 突然觉得有点可惜。rdquo; 可惜?rdquo;左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看起来有些不解,你要找的人, 难道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rdquo; 是很重要,rdquo;瞬华笑笑,可是这种景象,一生也许只能见到一次啊。我和他有缘分,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虽然我魔力不错,但因为常年钻研魔法,我并没有怎么出去游览过。所以啊,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很新奇。rdquo; 你知道吗?波罗的海有耶鲁节,同样庆祝太阳神,在那一天,我们也会围着篝火彻夜狂欢。不过我的家乡太冷了,火焰总是映衬着茫茫白雪,围着火焰好像能稍许驱散一些阴霾,不像是这里hellip;hellip;rdquo; 左塞注视着少女的双眸,她似乎在回忆,剔透的眼眸中仿佛有星光翩跹而行。透过她的双眼,好似就能看到远在世界另一端的绚丽极光,那里有皑皑白雪、葳蕤挺立的松针,而极光照拂,奇异的色泽宛若千万灵魂横跨在天际。 这里是个太奇妙的地方,好像心脏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鼓动起来。rdquo;瞬华将手放在心脏上,闭了上双眼,感受着夹杂了尼罗河水汽的熏风,我要找的那个人,他比我更有学识,更有经验,魔力也更为强大。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把我看到的风光一点一点告诉他mdash;mdash;告诉他,我也在努力成长。rdquo; 日光灼热,照耀着这片神赐的大地,泛在温柔荡漾的尼罗河上,闭上眼仿佛就能穿过层层人群,听到母亲的慰抚。瞬华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有小型金字塔那么高的神像被缓缓拉动着,神像穿过神庙的方尖碑,穿过层层土筑的房屋,他迎接着太阳的光辉,威严地俯瞰着世人。 举城狂欢,人群的祈福声声不绝。 入眼之处皆是流丽的金色,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好似埋藏了闪闪发光的金砂。奥帕特节的路线每年几乎是固定的,神像沿着人群开辟的道路缓慢地向尼罗河移动,岸边魁梧的水手们早已摩拳擦掌地准备将神像拉上游船,机灵的孩子则早已在河边占领了绝佳的观赏位置。 -- 第150页 你想的,总有一天都会得到。你的真心所向,阿蒙神会听见的。rdquo;少年温柔地看着她,声音像是纸莎草的幼苗般清新甘甜,相信我。rdquo; 嗯。rdquo;瞬华双手合十,学着民众的样子跟着祈福,她闭眸,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突然,她觉得丹田之处有结界一样的东西像玻璃一样蓦地破碎,被抑制到现在的灵力忽然源源不绝地运转了起来。灵力来得汹涌澎湃,瞬华干枯的丹田在一瞬间充沛复苏。 这三座神像是底比斯的三柱神,以往祭祀的神像应该是结合了拉神与阿蒙神特点的太阳神,不过上下埃及重新分裂了,于是换回了阿蒙神。rdquo; 一旁的左塞重新为她介绍起来,而瞬华捂着小腹,睁大了双眼。 左、左塞,我的灵力好像突然恢复了,怎么会hellip;hellip;rdquo; 大概是众神听到了你的声音吧。rdquo;左塞微笑,没有丝毫惊讶。 可我明明只说了lsquo;聊表我的尊敬之意,伟大的阿蒙神rsquo;啊,他也、他也mdash;mdash;rdquo;瞬华想说这也太亏本买卖了,她按捺住了自己的本意,转而换了词,他也太好了啊,怪不到你们要限制平民与神交流的机会。rdquo; 左塞不置可否,他重新牵起了瞬华的手,姐姐,真心所向不是这么简单的。对了,我带你去逛逛吧,我们还有些东西需要购买。rdquo; 他这一声姐姐rdquo;,唤得动听坦然。瞬华领悟了少年的意思mdash;mdash;这便是他们前往亚特兰蒂斯使用的身份了。 她有些高兴,如同被人承认了一般。 游|行的队伍很长,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两旁的小店除了贩卖食物的,还有贩卖杂货与首饰的。左塞牵着瞬华走到一个比较隐蔽的摊位边,蹲下身,挑了几根黑紫色的蜡烛。 左塞选择的这家小店并没有主人看守,由于恰好是一块被土墙遮蔽的阴影地,这里并没有什么人与摊位主人争夺地方,因此十分宽敞。厚重的黑布铺在石板上,上面除了五颜六色具有各种功效的蜡烛,还有各色璀璨的原矿石与水晶。 瞬华一字一句地读着店主人留在石板上的信息,向左塞欣喜道,这里可以自己搭配手串!rdquo; 下一秒,她又有些窘迫,那个,左塞啊,请问我帮你,会有报酬吗?rdquo; 说完她又连连摆手,当然你愿意帮我就很好了,没有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rdquo; 姐姐想买么?rdquo;少年挑选蜡烛的手一顿,转眸看她,女巫不该有自我防备的首饰吗?rdquo; 不过你经历了沙暴,想来所剩无几。rdquo;他又道,其实我为姐姐你准备好了首饰,准备出发前给你的。rdquo; 少年说着,取了一旁用草编织的袋子,将蜡烛一根根放了进去。他拉开挡风的风衣,取出一个小巧的用宝石镶嵌的盒子,那天姐姐进入神殿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了斯芬克斯,她们是在测试你的魔力。很抱歉没有提前告知你,那是伽阿的手笔,不过我根据你的魔力波动做了这个。rdquo; 宝石盒虽然小巧,不过各种篆刻工艺十分精致。瞬华揭开盒子上的搭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波动传递到了瞬华的掌心。 我在上面设置了防护的法术,这样不会有黑暗能量入侵。rdquo; 安放在盒子内的是一只黄金打造的手镯,手镯的边缘镶嵌着品色绝佳的各色宝石,每一颗宝石的能量都极为强大。在内侧,打造手镯的人还很贴心的篆刻上了波罗的海通用的碑文。 左塞从瞬华僵硬的手中接过了镯子,轻轻抬起她的手,小心地帮她戴了上去。 好了。rdquo;少年的指尖流连在瞬华的手腕上,一触即离,姐姐你觉得hellip;hellip;rdquo; 左塞你的手真巧,rdquo;瞬华惊喜地赞美道,其实我是想编织一串手链献给阿蒙神的妻子,用来感谢他们的。我没有想到hellip;hellip;但是这只手镯,我真的超级喜欢,谢谢啦!rdquo; 就在此时,尼罗河边骤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原来是神像成功被抬到木船上,祭司们准备开始乘舟游|行了。 激动的人群们跟着下了水,拍打着水面,再次赞颂起了丰饶的尼罗河母亲。左塞听着,微微一笑,往一旁的石筒中投了几个银币。 由于人数众多,整个能量环境极为嘈杂,瞬华就算是灵力恢复了,也很难感应到郁夷的存在。她想,在这样大规模的庆典中想要找到郁夷,她真是异想天开,还是先踏踏实实地把任务完成吧。 除了蜡烛外,左塞还采购了一些巴掌大的贝壳片与鼠尾草。瞬华吃着左塞买给她的小吃,望着地平线上如同火烧般的天际,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今晚么?rdquo; 你累吗?累的话休息一晚再走,不差这一天的世间。rdquo; 不,我们现在走吧。rdquo;瞬华看着身前忙碌的人们正准备搭建木柴燃起篝火继续狂欢,她道,现在走的话,好像能一直沉浸在祭典里。rdquo; 听闻她的话语,左塞突然笑出了声。在笑声响起的刹那,瞬华整个人都有些懵,她怀疑地用手指抹了抹嘴唇四周,是我吃东西hellip;hellip;rdquo; 姐姐,你还真是喜欢祭典啊。rdquo;左塞戏谑道,你放心,阿蒙神会在另一座神殿停留一个月,一个月后还会以同样的方式回来。如果我们速度快的话,也许还能再参加一次。rdquo; -- 第151页 瞬华咬着手中的蜂蜜塔饼,含糊不清地唔了几声。 脚踏在古老的土地上,瞬华回头,仍不住又望了一眼身后的人群。这里的埃及和她印象中的埃及不一样,这里的埃及是一片丰饶的土地,像是沙漠中的绿洲,鲜花果树点缀在土筑的房舍间,间或有汩汩喷泉。贵族、平民、奴隶,大家不分|身份为众神舞蹈歌唱,好似这里就是极乐之地。 你喜欢底比斯?rdquo;左塞挥出一道遮人耳目的结界,不如姐姐以后随我留在这里吧?rdquo; 没等瞬华回答,他就开始低低地念起咒来,地面风沙骤起,结界外的人们仿佛完全没有感知般,依旧忘我地娱乐着。 一头布满黑磷的脑袋猛地从沙漠中蹿了出来,左塞温和地摸了摸黑蛇的脑袋,朝瞬华伸出手。 我们走。rdquo; 第76章沙漠中的摄政王6 瑙克拉提斯城, 这座最先被亚述进攻的城市非但没有弥漫颓丧的氛围, 反而因为权利的更迭变得更加激进。 当时亚述进攻瑙克拉提斯城,伽阿王领军作战,守护孟菲斯的维西斯联合赫梯叛变,就此,下埃及与上埃及再次分裂。 对于这样轻而易举的分裂,瞬华感到十分疑惑, 孟菲斯的大臣都是吃素的吗?为何维西斯能如此简单地掌控整个王朝? 你听说过海地那边的黑巫术吗?rdquo;左塞言简意骇道, 我的消息据称,赫梯的祭祀掌握了加勒比群岛那一块的巫术, 因此攻破了埃及的海域屏障。rdquo; 瞬华:hellip;hellip;嗯。rdquo; 消息太令人吃惊,瞬华面上不显,心中急忙询问琉克西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按照我原来世界的地图来看,加勒比群岛应该位于墨西哥附近吧?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计时, 但如果同样遵循公元前这个时间点来看, 南美那边hellip;hellip;不是玛雅人的地盘吗?现在的消息就能传到这么远?这可是隔了一个大西洋啊! 琉克西娅十分冷静, 徐徐道:这个世界魔力强盛,我想他们没有掌控物理上的造船技术,但是用魔法弥补了。 在瞬华无语的期间,琉克西娅继续淡定道:亚特兰蒂斯遗址就在西班牙附近, 如果你们到达那里,其实已经走了前往海底的三分之一距离。 瞬华忽然感到一丝茫然:这次的地图那么大,我要怎样寻找郁夷和我的力量啊?万一他们真的在玛雅人的地盘hellip;hellip;那我还真得横跨个大西洋顺便和海盗们斗智斗勇吗?不对, 这个时代有没有海盗还不好说,万一更加凶残怎么办?还有,我对水有阴影! 明明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应该成为更加沉稳能主持大局的人才对,瞬华却觉得自己越过越回去了。 她不想再独自一个人漂泊,她想有个可以回去的家。 可是家在哪里,还有多远,对她来说永远是个未知数。 琉克西娅见瞬华整个人都恍惚了,眼观鼻鼻观心道:其实主人离你很近了,不必担心。 这种冷淡又机械化的声音,并不能安慰到瞬华。 见身侧之人久久没有回应,左塞仰首注目:姐姐,怎么了?rdquo; 没事,我就是在思考,这么远的距离我们该如何前往遗址。rdquo; 这个姐姐不必担心。rdquo;左塞牵着瞬华走在瑙克拉提斯城的主干道上,街上的人声鼎沸,还有不少人在豪赌哪一个国家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左塞充耳不闻,对了,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海地的黑巫术,同样有种术法据说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如果一个祭祀想要杀人,那就跟收割小麦一样简单。孟菲斯的大臣除了被控制心神外,还有的生命遭到威胁,包括他们的家人。rdquo; 那之前的战争,是伽阿王打败了亚述吗?rdquo; 没有,虽然埃及后背受敌,不过两者平分秋色。埃及被赫梯掌控对亚述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因此双方暂停了战争。rdquo; 既然如此,rdquo;瞬华蹙眉道,赫梯也会想和亚述联姻吧?rdquo; 亚述国不会同意的。他们若是同意,那整片国土都会被夹在赫梯的包围之间,这对他们并没有好处,就怕hellip;hellip;rdquo; 就怕赫梯提出了更为丰厚的条件。rdquo;瞬华打量着瑙克拉提斯城的模样,虽然底比斯是上埃及的中心,不过这座临海城市比起底比斯分毫不差。鲜花掩映在雄踞的宫殿旁,虽然足下多沙地,然而四周热带树木长得葱茏茂密,不断有镶嵌在宫殿雕塑上的宝石晃花行人的双目。 他们正在登高,大理石铺就的阶梯通往这座城市最大的神庙。瞬华顶着刺目的阳光转首望去,整座辉煌的城市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座生机勃勃的城市。 最远的地平线上,往来的船只在海边停靠,男人们腰间围着块白色麻布,□□着上身搬运着庞大的货物,少女们则娇笑着贩卖新鲜的海蚌。 人们生活依旧,看起来王权的更迭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伊姆霍特|普,也就是叛国的维西斯,出生于这座城市,因此这里的人们都很维护他。rdquo; 瞬华收回目光,与左塞并肩继续往上走,上下埃及贫富差异巨大,看来我们唯一能赌的只有法术了啊。rdquo; 没错,rdquo;左塞颔首,如今三国之间有微妙的平衡,暂时不会动手。但若是我们想要与亚述联姻的话,凭借一个贫瘠的底比斯,那伽阿怕是得嫁到亚述去了。rdquo;说着,他仿佛想象到了伽阿跳脚抓狂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 第152页 瞬华跟着联想了一下,一脸傲娇又有些小心思经常会自怨自哀的少年被塞在女帝的后宫中hellip;hellip;嗯,其实她觉得伽阿挺有争夺宠爱的资本的。 远在底比斯王宫中清理事物的伽阿王忽然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喷嚏,一旁的侍从惊恐地端着盘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到这位少年成名的摄政王不快。 一定是哥哥hellip;hellip;rdquo;伽阿嘟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莎草纸文书,不满地揉了揉眉骨。他小心眼地踹了身旁的尼普顿一脚,雄狮委屈巴巴地瞧着他。 通往神殿的阶梯已至尽头,瞬华的步伐开始犹疑。 话说,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入神殿,不会被对方发现吗?rdquo; 会啊,rdquo;左塞微笑道,可是只有这里的神殿能够直接通往遗迹。曾经我在这任职的时候,悄悄留了下了点东西,有个小型法阵可以将我们传送至亚特兰蒂斯。rdquo; hellip;hellip;rdquo;瞬华神色复杂地看着身侧游刃有余的少年,突然伸手,揉了揉他卷翘的发丝,该说你和伽阿不愧是兄弟吗?都喜欢留下惊喜。rdquo; 左塞唔rdquo;了一声,按住了瞬华想要收回的手,我还以为姐姐会夸我呢。rdquo; 瞬华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该夸赞的话语都写在了她的眉眼里。 伊姆霍特|普为了招揽人心,废除了平民除节日外不可进入神庙的规定。石阶尽头的平台上人们伫足而望,两人倒也不算突兀。 瞬华不知道左塞使了什么法术,进入神庙时并没有神官前来阻拦。左塞牵着她,两人经过一阵七荤八素的绕路后,终于来到一扇隐蔽的小门前。 不知为何,瞬华在进入神庙之后总有种揣揣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似第一次见到斯芬克斯时那般被人注视的不爽感。 她不敢贸然放出灵力试探,只得暂压下心中的不安,跟着左塞推门而入。 别怕,rdquo;左塞温声道,这是我曾经自己设置的密室,除了你我,没有人找到门的位置。rdquo; 随着左塞重新将门锁上,房间突然亮起了一簇烛火。 这是个很空旷的房间,除了周边零散地存放着些炼金用品外,仅余下地面那张巨大的法阵。这种法阵瞬华亲眼见证过乌娜绘制,不过眼前这张阵法的规模更大、也更为华丽。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rdquo; 嗯?rdquo;瞬华朝他眨眨眼,不解。 左塞挑了挑眉,这张阵法是用北欧古碑文所画啊,姐姐认不出么?rdquo; 如果瞬华真的是来自波罗的海的女巫,那一定会精通古碑文,因为这是成为女巫的必修课程。因此哪怕字迹稍有改变,她也该一眼辨认出熟悉的文字。然而,瞬华虽然能够辨别手镯内部一板一眼的古碑文,但这般精美省略的写法,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看出来。 瞬华面色不变,轻描淡写道,我比较愚笨,只看得懂最简单的写法。rdquo; 左塞轻轻笑了几声。 闭塞的房屋中仅有一簇烛火,因此大半个房间都处在阴影之中。瞬华背靠着门,看着阴影中的少年,忽然间觉得少年的身高似乎在飞速抽长。 她觉得自己目视阳光太久因此眼花,于是抬手揉了揉眼。 下一秒,阴影中传来了熟悉的呼唤。 小茉莉,你啊,真是没什么天赋呢。rdquo; 瞬华:???!!!rdquo; hellip;hellip; 大脑仍旧处在震惊之中,身体先一步作出了反应。瞬华整个人向前一扑,直接扑住了骤然长大的少年。 她一只手攥着他腰后的风衣,一只手像是确认似的上下摸索:唔,长头发,有锁骨,嘴唇hellip;hellip;rdquo; 左塞,应该说是郁夷,挑眉不语。 他慢慢拍着怀中少女的脊背,慢条斯理地安抚她。 瞬华,你还是太莽撞了,万一我不是郁夷怎么办?rdquo; 不是也没关系,好歹有个线索。rdquo;瞬华趴在青年的怀中闷闷道,我怕我不赶紧抱住你,你又要马上消失了啊。而且,你这么说我也太过分了,你自己的演技也不怎么样啊,故意露出了好多破绽,虽然我不太敢确认就是了。rdquo; 哦?rdquo; 如果你曾经真的担当过摄政王,是法老的继承人、一国之君的话,你不会称呼亚述为lsquo;帝国rsquo;。初见时我并没有怀疑,因为那时候你的性格冷淡生硬,但是后来hellip;hellip;你对我太温柔了。rdquo; 温柔这个特质并不少见,但放在杀伐果决的摄政王身上,我不相信。当然,我也有猜测过,也许你是为了让我更好地出力。不过,你为什么突然不演了?rdquo; 本来就是想看看你长大了多少啊,rdquo;青年笑眯眯地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发丝,但你看起来很想我,所以我就放弃了,难得有机会可以陪你。rdquo; 我已经长很大了!rdquo;瞬华瞪他。 有多大?rdquo;郁夷奇道,处理事务的手段还是这么天真。rdquo; 难道不是你自己帮我作弊的吗?rdquo;瞬华不满,而且,我们孩子都生过了!rdquo; hellip;hellip;rdquo;青年忽然开始笑起来。 -- 第153页 他的声音清如玉石般悦耳,惹得瞬华不敢去看他。两个人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相见的次数少得可怜,瞬华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对于彼此,都还十分陌生。 你这次不会走了吗?rdquo;瞬华捏着他的风衣,双手无意识绞了起来。她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有些低落。 嗯,天罚结束了。rdquo;郁夷眯眼,这是最后一次了。rdquo; 那hellip;hellip;rdquo;瞬华眼巴巴地看着他,在微弱的烛火下,她看着青年如玉的脸庞,心中忽然一动。 郁夷,你让我亲一下,就一下,好不好?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伊姆霍特|普究竟做错了什么连名字也会被禁 其实郁夷是很喜欢玩的,虽然是天道但是玩心很重,人虽然模样看起来正经,但其实不太正经。遇到正事才会很严肃。 至于瞬华,其实她本人很喜欢琉克西娅这种女王做派,可惜她再怎么样内里依旧是个善良的妹子,所以她才会觉得维持现状很累。 这两人其实不太适合,郁夷一开始也是因为责任才帮她,变成这种境地完全是因为意外。 所以接下来主要就是谈感情撒糖啦~ 第77章沙漠中的摄政王7 烛影摇动, 在冰冷的墙面斜拉出两个模糊的身影。 郁夷虚搂着少女, 微微探下身来。 墙面的影子蓦地开始拉长、扭曲、移动,模糊的身影在两人视线对视的瞬间,忽而突变成血盆大涨的蛇口,嘶嘶吐着蛇信。 郁夷好笑地看着怀中的小姑娘,仿佛对墙面的变化毫无所觉mdash;mdash;小茉莉她一点儿也不紧张,黑白分明的眼珠眨着直白又小心的光。 他扶住她的肩头, 再次俯身, 一吻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额头。 脚下的炼金法阵陡然间光芒暴涨,瞬华只觉得耳边听闻一声悠悠的叹息, 墙面便突然炸开。强烈的冲击波轰出几块尖锐的石块,空气中弥漫着浑浊的粉尘。 瞬华想要回头查看情况,却被郁夷按住了脑袋, 温凉柔软的双唇忽地从额头覆到了她的唇上。 唇齿交缠! 能量保护罩如风般自青年的周遭展开,纹丝不动地抵御着激烈的石块攻击。耳边的炸裂声久久不绝, 地下的炼金法阵映衬着两人碎光浮动的瞳仁, 像是镶嵌在黑曜石上蜿蜒而过的异色水晶。 我hellip;hellip;rdquo; 瞬华稍稍开口, 便被青年更加深入地入侵。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有闲心吻得轻柔缱绻,颇有风月无边,星夜当好rdquo;的意思。他的眼眸柔和又促狭地攫着她, 仿佛一个得到了糖果还要捣蛋的孩子。 瞬华望进他的双眼,他的眼眸如玻璃般剔透清明,深探进去只觉旷远疏落。她稍稍退开些, 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绽在青年唇畔边的酒窝。 嘘。rdquo;青年握住她伸过来的指尖,顺势用掌心覆盖住她的双眼,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 瞬华按捺住了问话的心思。 如同指针到了点般,炼金法阵倏忽间光芒大盛,彻亮了整个昏暗的石屋。瞬华眯眼看去,只见碎石掩映的罅隙间,一位黑发深肤的年轻女子不甘心地盯着他们所站的方位。 强烈的风平地骤起,在光芒达到顶点的刹那,郁夷抱紧了面前的少女。两人像是被吸铁石磁极的另一方吸引了似的,一阵诡异的扭曲眩晕感过后,他们轻松地站在了破碎的石柱边缘。 瞬华睁开眼,退开了几步,扶住了恶心感未消的脑袋。她低着头,闭眼问道,刚刚那位是?rdquo; 她是左塞与伽阿同父异母的姐姐,芙卡。rdquo; 让她看到我们,没有关系吗?rdquo; 她不知道我与伽阿都活了下来。rdquo;郁夷莞尔,就算她看见了我变化之前的容貌,也只会怀疑我是假扮的。rdquo; 见问题不大,瞬华放下了心。她松开了扶住额头的手,睁开眼打量四周。 这片破碎的遗址与埃及的风格差异极大,整个遗迹像是用来储存记忆的殿堂,是一种看久了会产生迷失感的蔚蓝色,恍若深渊般的蓝洞。关于亚特兰蒂斯,在瞬华从书中获取的有限了解中,与公元前的埃及一样,仿佛是极为遥远的史诗传说mdash;mdash;不过前者无根无据,湮灭在了时间无情的碾压中。 小茉莉,不要用已知的印象去度量不同的世界,哪怕它们之间有相似之处。rdquo; 瞬华转头看向郁夷,他似乎也在打量周遭的景象,优雅的姿态仿佛是在欣赏一副精妙的艺术品。他不紧不慢道,那样会很容易迷失自我。rdquo; 你就当作在探险全新的世界,rdquo;他淡淡说道,过长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这样解释好了,假设神存在于高维度的世界中,但是高维度世界也是分层级的。比如普通鬼魂与地缚灵处于第四维度,创世神则处于第七维度,每一个维度的视野都不尽相同,可以分出无数个微小世界来。因此,哪怕两个世界只有分毫的差别,掌管这片土地的神也有可能不同。没有神愿意做另一位神的替代品。rdquo; 那夷君你,是层阶比较高的神吗?rdquo;瞬华的关注点完全不对,直接询问了自己最好奇的点。 她想,叫阿郁似乎太过亲密,叫郁夷又太过生疏,还是中规中矩地唤夷君rdquo;比较合适。虽然现在找到了郁夷没错,但她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种生硬的隔阂感。 -- 第154页 这种隔阂感十分微妙,她找到他,的确十分欢喜,但欢喜过后便是一阵迷茫mdash;mdash;她还能做什么呢?和郁夷一起生活吗?这种事情她完全没有想过啊,她只想着找到他hellip;hellip;便没有了。仿佛一切都会随着找到他rdquo;迎刃而解。 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唯有真正面对面相处,她才能体会到一种无所适从感。 听见瞬华的问题,青年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他每走一步,散在背后的发丝便一点一点如同魔法失效般褪了色。待他完全走到瞬华身前时,原本泼洒的黑发已经尽数变为了华丽的银色,像是星芒般与蔚蓝色的穹顶交辉相映。 他的瞳仁也开始由深转浅,宛若氤氲着水光的琥珀。 瞬华看着他的变化,心想:这便是郁夷原本的模样啊。说句大实话,他一看就是个妖孽,而不是正儿八经的天道,难怪在民国那个世界要修饰自己的容貌。 我知道这个样子对你来说有点陌生,rdquo;郁夷笑笑,等取回第八尾之后,想来你会熟悉一些。rdquo; 天道这东西,生于万物的信仰。天道不仅可以裁决天下格局与气运,同样能够裁决众神。rdquo;他在瞬华的面前站定,背过身,自然而然地递给递给瞬华一条绑发的丝带,不过我所说的,是我身后庞大的能量。我能代表天道,但不能代表天道的意志。rdquo; 所以说,rdquo;郁夷弯唇道,虽然站得很高,但在逾越时,还是会被惩罚的。rdquo; 瞬华接过郁夷递过来的丝带,先当作丝巾一样搭在了脖颈上,随后麻溜地顺起郁夷的银发开始编发。 她暗自思忖着:郁夷这话说得可真是太谦虚了,连九尾狐妖的命数都敢说改就改,当真行事肆无忌惮。 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顺应天道而成的有很多人,啊不,神吗?白豫游他也是?只不过你们因为理念不同所以才一见面就要分个你死我活?源内劝玄说过lsquo;相思rsquo;二字,但我思来想去始终无解。rdquo; 确实有不少代表天道的神掌控其他区域。我掌管整个东方,而其他方位,由其地域产生的信仰而有不同的称呼。在西方,这套系统尤为复杂。你看,你曾经遇到过能够观察天地山水规律的狐妖,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风水学。西方同样有风水宝地,当然他们称之为圣地,在圣地,许多神会发生碰撞摩擦,因此人间也征战不断。rdquo; 我们这一脉,rdquo;郁夷顿了顿,因为没有人引领,法术能力皆靠个人修行,所以每个掌控天道的神法术风格也不尽相同。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归巴比伦众神掌管。rdquo; 当然,神也是会更替的。在这个世界尚还为时过早,在你之前生活的世界,这片土地后来被凯尔特众神接手。至于白豫游,他是末法时代的产物,也就是相似法。rdquo; 相似法? 按照字面意思解,是指相似而非的法吗?就是看起来是真正的法,但其实鱼目混珠,被人谣传伪造过。rdquo;纤长灵巧的手指编到最后一个麻花,瞬华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取下脖子上的丝带,轻轻为郁夷绑了起来。 广义上来说,可以这样理解。rdquo;郁夷伸手将垂在身后的那条编织得均匀完美的麻花辫拿到身前来,他忍不住揉了揉瞬华的脑袋,法这种东西是可以融会贯通的,这里就有现成的例子mdash;mdash;在古埃及宗教中,人们认为死后灵魂会到达阔河,接受审判,这和我们熟知的渡冥河并无不同。法由前人创造,后人增补修改。世间诸法这样多,学习哪一种才是正确的呢?其实没有一个很标准的答案,需要修行者亲身去验证才行。没有经过亲自验证的,道听途说依样画葫芦的,都算作相似法。rdquo; 瞬华低低地啊rdquo;了一声,末法时代科技进步,谁还会真的去亲自验证啊hellip;hellip;怪不到他这样强。rdquo; 他也不怎么好过,rdquo;郁夷无奈道,因为与天道相衡,相似法在中央之地几乎是人见人嫌。rdquo; 那不然?rdquo;瞬华不满地冷哼道,他这样欺负你,难道还想被人瞻仰上天吗?哦不,他已经上天了。郁夷你放心,我会努力变强的,以后我见他一次,就不让他好过一次。rdquo; 见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嗯,是夷君hellip;hellip;我没有直呼其名啦!真的真的!rdquo; 这件事瞬华不是说说而已,她有决心,也想变得更强。于私心来说,她想努力到能与郁夷并肩。 hellip;hellip;rdquo;清泉般的酒窝在青年的颊畔若隐若现,他悦然道,好啊,我期待小茉莉保护我。不过,既然你叫郁夷那么顺口,就不用勉为其难地唤我夷君了,多别扭啊,是吧?rdquo;说着,他敲了敲瞬华的额头。 在那之前,rdquo;青年顿了顿,忽而再次俯下身来,有件事我们需要先完成一下。rdquo; 瞬华:?rdquo; 蔚蓝色的穹顶下,米白色的石柱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海水温柔地荡漾着,整个空间都是托帕石般舒缓迷人的蓝色。在这片传说般的遗迹下,青年与少女站在破损的石阶边,有水波缱绻地冲刷着他们的小腿。 他们置若罔闻地相拥、亲吻。 -- 第155页 是从青年先开始的mdash;mdash;淡色的唇瓣轻启,不容置喙地撬开了温软的红唇。两人唇舌缠绕,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瞬华踮起脚尖,不甘示弱地搂住对方的脖子,轻轻回吻了过去。 少女的嘴唇柔软甜蜜,连纸莎草的幼苗都不能媲美分毫。郁夷扑簌着眼睫,舌尖将一个温暖的物什推送至少女的口中,温柔地让她吞咽下去。 这是hellip;hellip;rdquo; 瞬华只觉得热度从喉咙烧起,一路通至丹田中心。她闭眸,细细运转了一番,吞咽下去的半颗内丹顷刻间与她原来那颗交汇相融! 好了,小茉莉。以后别再轻易把内丹交给别人了,哪怕我也不行。rdquo;郁夷的语气温和中透着点儿严肃,他的额头抵着怀中的少女,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我皮糙肉厚,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脆弱。rdquo; 皮糙肉厚?rdquo;瞬华瞪了他一眼,指尖抚上他莹润的肌肤,还有,什么叫做好了?rdquo; 她重新踮起脚尖,在对方的下唇轻轻一舔,再轻柔地咬了咬。 这样,才算好了。rdquo; 第78章沙漠中的摄政王8 亲吻这种事情, 会上瘾, 会食髓知味。 一咬即毕,郁夷双目凝神看了瞬华一会儿,移开目光,轻声笑了笑。 他的指尖在唇上一拭而过,随即又伸出艳红的舌尖轻轻一舔。 这一舔,顿时看得瞬华口干舌燥。她早就这样觉得了, 比起她, 郁夷才该是狐狸精修成的人hellip;hellip; 她悄悄后退了一步,仿佛眼前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目光盈盈闪烁,那、那我们现在做什么?第八尾力量应该已经被赫梯祭祀取走了吧?rdquo; 契机。rdquo; 嗯?什么?rdquo; 郁夷惜字如金地说了两个字,瞬华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第八尾力量早已与这片遗迹的能量融合, 变得难以掌控,连我也不能贸然出手。rdquo;郁夷蹙了蹙眉, 盯着指尖沉思道, 简单来说, 像是一串本来就不固定的代码,被完全打乱重新书写。rdquo; 意思是本土化了吗?就像原来那些生出意识的力量。rdquo; 对了,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用科学的解释?刚才也是举例了不同维度。rdquo;瞬华重新走近他两步, 仰首好奇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会一本正经地用玄学解释呢。rdquo; 很奇怪?rdquo; 嗯hellip;hellip;绝对不是奇怪,就像是刷新了对你的认知,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rdquo; 大概是先前几个世界的后遗症吧。rdquo;郁夷无奈地笑了笑,尤莲middot;维尔泽尔啊。rdquo; 听见这个消失了许久的名字,瞬华的笑容停滞了一瞬。那个世界她完全是人类的状态,处理方式的确不够妥当,她也猜测不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很令你头疼吗?rdquo;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有些麻烦,rdquo;郁夷按了按额头,直接道,那个世界我完全没有觉醒。尤莲为了寻找你,驱使雪勒在梵蒂冈收藏的古籍中寻找切割灵魂的方法。他认为,只要将灵魂更长久地保存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你。rdquo; 灵魂切割hellip;hellip;?rdquo;瞬华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悚然mdash;mdash;这鬼畜的做法确实是尤莲的作风,况且如果是他强硬的要求,雪勒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应该说,就算他拒绝了,尤莲也会自己胡来。 他是那样一个执着又不顾一切的人啊。 她急切地问道,那后来呢?雪勒他也没有操作经验啊?他们后来怎么样了?rdquo; 尤莲的基因强大,很难做到身体死亡。雪勒寻找了许多中世纪的黑巫术、炼金术,最终,他将尤莲的灵魂切割成了上百份,与从他身体中提取出的基因混合到了一起。rdquo; 郁夷说到这话的时候,声音幽幽的,仿佛尤莲的人格突然觉醒了似的,在切割完最后一份的时候,我醒了。rdquo; 瞬华睁大双眼,震惊又无措地看着青年看起来忽然头痛欲裂的脸,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又想到尤莲那张脸,那双翡翠色的眼眸里总是带着淡淡的自嘲和傲然的疲态。在最后前往他家乡的直升机上,他明明和她说了那么多事。 他的过往、他的一切、甚至是他的剖白。 对不起hellip;hellip;rdquo; 是她辜负了他的感情,辜负了他对世界重新燃起希望,辜负了一切。 没有如果可以重来,也没有办法可以弥补,这是永久的伤痕。 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rdquo;郁夷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如月下溪流般的眼眸看起来有些黯淡,是我没有处理好。说回原来的话题吧,这片土地的规律法则由亚特兰蒂斯人创造,既然是他们创造的,必定有能够破解的地方。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契机。rdquo; 瞬华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遗迹的空间大半部分浸泡在水中,到处散落着被侵蚀的石柱。这片空间看起来几乎完全封闭,鬼知道古埃及人是怎么通到这片神奇的地方来的。 她在周身施加了一个结界,好让自己不被那些水阻碍。她顺手想给郁夷也套一个,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受此地的影响。 -- 第156页 瞬华气馁地想:等级高真是好啊,她都帮不上忙。她欠他这样多,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还清。 她走在水中,寻找着有无刻印的碑文。郁夷静静地看着她,守在她的身后。 大片石块散落在水中,许多都被海水侵蚀得模糊不清。瞬华蹲下身,一处一处仔细搜寻着。郁夷站在她身后,提醒道,小茉莉,你可以尝试用力量去感应。放心,不会出事的。rdquo; 瞬华弯腰的动作凝滞了几秒,立刻抬起身来。她闭上眼,认真地按照郁夷的说法去做。 很久没有尝试过能量感应,瞬华集中精力,开始凝神探查四周。 整个脑海像是片一望无际的漆黑子夜,而能量强盛处则像是星芒,在她的脑海中明灭闪动,挥发出耀眼的白光。镶嵌在夜幕中的星子遍野,多到数不胜数,瞬华一边感应着,一边排除无用的星点,再勾勒出能量集中的地方。 她开始快步走起来,到后面甚至是小跑。一串水花自她的脚下溅起,留下一路波纹。她快步走到一处被石柱掩映的地方,用法术将上方堵住的石块稍稍移开了些。 这是亚特兰蒂斯的文字?rdquo;瞬华认真地看了一阵子,过了好久才转头懵然地看向郁夷,像个不知所措的学生,郁夷,我、我好像,对不起我看不懂!rdquo;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rdquo;青年一怔,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总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是我考虑得还不够周全。那些不会的,没有关系,我会慢慢教你,我们有用不完的时间可以慢慢学。rdquo; 听见这番话,瞬华没有他想象中的豁然开朗,而是神色渐渐不自然起来。她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失落道,我总想帮上点什么,但总是你在帮我啊。我真的很愧疚,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尤其刚才hellip;hellip;rdquo; 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就变回小狐狸吧。rdquo;郁夷打断她道。 嗯,等等,哎?rdquo; 九尾狐真的很可爱啊,毛茸茸的抱起来很舒服。rdquo;他笑眯眯地张开双臂,要不要我现在就抱抱?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 见她的心情稳定下来,郁夷收起了打岔,温和道,小茉莉,你听说过阿拉米语吗?rdquo; 瞬华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一般这些,包括古埃及hellip;hellip;都是琉克西娅告诉我的,就是你给我的灵导。rdquo; 自从郁夷现身以后,小梨涡和琉克西娅就变得格外沉默。郁夷的手在瞬华身前虚虚一拢,感应了一下,暂时先让他们继续陪着你吧,等一切结束了再让他们出来。rdquo; 瞬华乖巧地点头。 阿拉米语结束了神的时代,它取代了古巴比伦语。当然,在后世,连阿拉米语也成为了死文字。rdquo;郁夷缓缓解释道,虽然是从神的时代过渡到了人,但是这种过渡的文字依然十分强大,你熟悉的圣经便是由这种文字书写的。rdquo; 这种文字极为特殊,它是少有的,能够自主排斥黑暗力量的文字。也就是说,只要是经由这种文字书写的内容,一切黑暗力量,比如作恶的鬼魂,又比如七十二柱魔神,永远没有办法进行阅读,他们甚至会被这种文字驱赶。rdquo; 如果是这样的话,早先的古巴比伦文字该有多厉害啊。对了,亚特兰蒂斯甚至比古巴比伦更早,你的意思是hellip;hellip;rdquo;她定定地看着他。 没错,rdquo;郁夷颔首,因为这种文字会产生自我能量,因此,虽然看不懂,但我们可以去感知它的能量波动来理解它的内容。rdquo; 话音刚落,瞬华立即转眸看向刻印在巨大贝母上的晦涩文字,哪怕经历了时间的磨砺,贝母依旧闪烁着奇幻的光芒。她闭眼,伸出手掌,隔空感应着刻印在贝母上的奇妙文字。 这是一种极为柔和的、强大的力量,在瞬华感应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许多幻影。 这篇好像是在记述他们的神明,以及他们的人民与神所产生的羁绊。rdquo;瞬华喃喃道。 感应完这一块贝母,她立刻去寻找下一块。脑海中未被确认的星点有很多,她奔走着,认真感知着每一块贝母的内容。 这是他们庆祝节日的碑文。rdquo; 这块记录了一位王的生平。rdquo; 啊,这个。rdquo;瞬华的声音有些雀跃,说的是神降临了大地,亲自选取了传达神谕的使者。rdquo; 一块又一块,有些文字被刻印在贝母上,也有些被刻在海龟的龟壳上。这些动物的遗骸比石块的力量更为强大,很好地保存了文字的力量。 瞬华越读越觉得玄妙,然而读得越多,她的表情便越为凝重。 这上面记录了有关神谕的内容,像是预言,rdquo;她双眸紧闭,身形略微摇晃,好像hellip;hellip;好像是预言了大灾难。rdquo; 郁夷弯下腰,单手轻轻按住了瞬华的肩膀,在这一刹那,瞬华感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递到了她的身体里! 你mdash;mdash;!rdquo;她倏地睁眼,十分抗拒郁夷传输给她的力量。然而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动了动嘴唇,重新开始解读。 时间过了许久,瞬华跑遍了大半的遗迹,却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契机。 -- 第157页 她觉得有些古怪,却也说不上具体是哪里。她看了眼郁夷,对方正静静地看着她。她没有开口,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能量的分布。 那些星星点点,若是连在一切,结合碑文的话hellip;hellip; 原来是这样。rdquo;瞬华抬眸,认真地望着郁夷道,亚特兰蒂斯的文字排列十分严密,很难挑出缺口,但是换个方式,熟悉他们的能量分布及运转规律的话hellip;hellip;倒也不算是无解。rdquo; 读了这么多张碑文,从一开始生涩难解,到后面的熟练,每一种能量都有特殊的运转方式。若是熟悉了这种规律,之后想要重新掌握消化第八尾的力量也不会十分艰难。 看着少女如释负重的模样,郁夷上前,轻柔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轻抚地拍着她的背,夸奖道,小茉莉真聪明。rdquo; 瞬华:hellip;hellip;唔。rdquo;这种忽悠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歪了歪头,蹭了蹭郁夷的侧脸,是郁老师教得好啊。rdquo; 瞬华安心地靠在了郁夷的肩头,没过一会儿,只听郁夷突然用古埃及语道,请问诸位还要在这里看多久?rdquo;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人的遗迹忽然变得拥挤起来。每一个角落都被蓦然出现的黑影所充斥。瞬华的脑袋搁在郁夷的肩头,双眸无辜地望向骤然出现的人群。 缭绕在黑影身上的雾气渐散,瞬华观察着他们的服饰及样貌,了然道,原来是赫梯人啊,看来他们一直埋伏在这里。rdquo; 她方才使用力量感应的时候并没有感应到他们的存在,想来被某种力量干扰了。 黑影躁动了一瞬,很快走出了一个领队人。领队人是个十分年轻的祭祀,肤色几乎白得耀眼。他扫了眼趴在郁夷身上的瞬华,风姿翩翩地笑道,我等是赫梯的祭祀,奉命前来接应二位。rdquo; 若是二位愿意将方才所得的讯息交予我等,我等将赐予二位更甚埃及的荣耀。rdquo; 若是不,我想二位恐怕是走不出这片遗迹的。rdquo; 第79章沙漠中的摄政王9 赫梯祭祀的容貌超乎寻常, 金色的发丝像灿烂的日光那样耀眼, 水蓝色的眼眸明亮澄澈,这是位看到第一眼就会让人心悦的青年,他像是神话中备受主神宠爱的小儿子。 哪怕是说着威胁的话语,他依然礼态优雅,音色清越。 听闻赫梯祭祀能耐非凡,没想到连解读碑文都要依赖他人之手?rdquo;郁夷云淡风轻地说道, 况且你们早就转移了这里的力量, 怎么还需要我们的信息?身为祭祀,手段只会强人所难么?rdquo; 他的语气明明十分清淡, 细嚼慢咽起来却有嘲讽的味道。 殿下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凡人皆有不擅之地,大祭司也未能幸免。rdquo;面对郁夷的轻嘲, 穿着镶金边亚麻衣的青年眼眸微动,我等是人, 并非神。埃及的八百神明况且不能称之为完美, 又何必吹毛求疵?据我所知, 你们供奉塞科美特女神,不过是想控制她的力量罢了。对待神况且都有私心,人与人之间又何必惺惺作态。rdquo; 塞科美特是一位狮面人身的女神,具有带来死亡的能量, 人们供奉她,是想让她变得心地善良,从而减少死亡。 算盘打得不错, rdquo;郁夷双手随意地交叉摆放在胸前,银色长辫在空中悠然划过,夸塔的起源之碑,纳布塔普拉亚的占星石阵?rdquo; 赫梯祭祀诧异了一瞬,笑容更加明朗了,他毫不掩饰道,不愧是埃及最年轻的摄政王。rdquo; 瞬华站在郁夷身边,听着两人一来一回,总觉得有种诡谲的怪异感。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经济繁华,赫梯人夺取了孟菲斯,相当去夺取了大半埃及的经济命脉,他们为什么急于求成? 是因为害怕伽阿王与亚述女帝联手吗?这样并不能说通,如今的亚述国土大半部分被赫梯包围,就算双方联手,也不过是上下埃及重新开战,而亚述单独对战赫梯。这样来看,反倒是亚述女帝不会跟埃及联手才对,亚述帝国凭什么要折损自己的国力去帮助一个气数已尽的国家? 除非亚述有什么理由必须与赫梯对峙。 但就算那样,赫梯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地想要攻占整个埃及。 还有,夸塔的起源之碑,纳布塔普拉亚的占星石阵,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种不能开口的时刻,琉克西娅的存在就显得万分重要了。心中这位久久不曾出现的灵导咳了一声:我可以为你解释。 瞬华面上不显,心中倒是觉得好笑:琉克西娅你早就知道左塞是郁夷了?其实你没觉得尴尬吧,不用强行装作难以启齿的模样啊。 琉克西娅:hellip;hellip; 她像是呛住了般又猛烈咳嗽了几声,惹得小梨涡一阵嘲笑。 咳完,她方正了态度,声音重新变得和原先一样冷淡无情:夸塔与纳布塔普拉亚皆位于底比斯西南方约100公里的位置,那里是古埃及人生命起源之地。 瞬华了悟:这个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按照我原来那个世界的时间算法,约莫在公元10000年前,引力造成整个地球沿着它的轴线倾斜了差不多半度,因此原本丰饶的埃及渐渐荒漠化了。 琉克西娅:没错。夸塔是古埃及人最早生活的地方,而起源之碑mdash;mdash;那块石碑是第一块被刻上人们与神交流的石碑。至于纳布塔普拉亚的石阵,则是古埃及人对照星象摆放的石柱阵,为了更好地模拟星星轨迹,从而预测雨季的时间。夸塔的石碑如果按照你曾经世界的时间算,它出现于公元前17000年。 -- 第158页 公元前17000年?那比她修炼的时间都大了不知几轮。 瞬华神情复杂地hellip;hellip;rdquo;了一下,她继续道:由于时间的积累,和人们祈祷寄托心灵的缘故,因此这两处上古遗址能量十分强大对吧? 琉克西娅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对rdquo;字,在以白衣青年为首的对峙圈外,居然又突然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衣蒙着面纱的女性。 瞬华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郁夷两步,对于周遭的景象没有半点惊疑,反而是想:这可真是打我脸啊,明明我方才感应了整个遗迹范围内的能量点,但我居然没感应出这么多生命体?是我能量感知太差还是她们也拥有传送阵? 仿佛是为了解答她心中的疑惑似的,那群黑影女性中,缓缓步出一位高挑修长的女性身影。 这位女性步伐优雅妩媚,同时带着冷硬的王者气息。她长长的黑发上缀着无数切割工艺极佳的宝石与金珠,金色的面纱凸显出了上方那双不可方物的眼眸。 她傲慢又带有侵略性地走到了赫梯祭祀与郁夷的中间,完全不在意白衣青年的存在。她对着郁夷笑了一下,略带欣赏道,伽阿王,许久不见。rdquo; 许久不见,赛米拉米德。没有想到你会亲自降临此地。rdquo; 这位是?rdquo;亚述女帝的眼眸微微转向位于郁夷身侧的瞬华,对于女性,她似乎变得温柔了不少,你好。rdquo; 这位是我的爱人,rdquo;郁夷说着怜爱地摸了摸瞬华的脑袋,她年岁尚小,对这个世界的本源还不太熟悉。rdquo; 在听到爱人rdquo;二字时,瞬华的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女帝陛下您好。rdquo;她脸红着回礼,乌黑的眼眸闪着湿润又崇敬的光,像是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郁夷乜了瞬华一眼,仿佛在不满她对陌生之人显出如此热忱的姿态。他半点儿也不觉得瞬华是在为他的话语脸红mdash;mdash;小茉莉本来就对这种杀伐果决能力强大的女性具有向往之情。 注意到瞬华的神态,女帝的眼眸弯起,如同看孩子似的瞧着瞬华道,她很可爱。你这次下来是想把她带到中央之地么?rdquo; 郁夷不置可否。 听见女帝的话语,瞬华立刻反应过来mdash;mdash;看来这位亚述女帝与郁夷一样,都是从上面下来的。 这样置若罔闻地聊天,自然惹得身后的赫梯祭祀十分不快。白衣青年刚露出一个姿态宜人的笑,便被亚述女帝头也不回地堵住了口,不想死在这里的话,给我安静。rdquo; 白衣青年显然也认出了这位黑衣女性是谁,他翩翩的笑意僵硬了一瞬,咬牙切齿,但却不敢再贸然开口了。 法则之神的爱人啊。rdquo;亚述女帝踩着步伐走到瞬华的面前,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流苏便跟着晃动,看起来不仅不落俗,反而十分别致。她将手放在瞬华的额头上,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以后若是在中央之地有事,欢迎来找我。rdquo; 眼前一阵金光闪烁,力量从瞬华的额头灌入,再通到各方经络。在女帝能量灌入的一瞬间,瞬华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更为古朴奥秘的能量波动。 她的脑海中豁然开朗,如同打开了无数关卡般上升到了另一个境地。 瞬华一边追寻着那些细小的碎片深入探索这奥妙的境界,一边分出些神智吐槽道:原来天道在西方被称为法则之神啊,听起来倒是严谨了许多。不过这下好了,不仅郁夷帮我作弊,连亚述女帝也帮我作弊。 她觉得自己在修炼一事上快要没救了。 亚述女帝凝神在瞬华的额头结了个印,收手后,她身后一众黑衣女子忽然集体单膝跪地,低头对瞬华行礼,仿佛在承认她的地位, 你这个面子卖得可太大了,赛米拉米德。rdquo;郁夷笑得有些无奈,你们还总说我会把她宠坏。rdquo;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中央之地那些女神看得我头疼,还是她这样可爱些。rdquo; 这话倒是格外直接,中央之地类似亚述女帝这种性格的女神占了绝大多数,大家都是握惯了权利眼高于顶的人,谁也看不上谁。 倒也不是享受被崇拜的感觉,只是纷杂的心思看多了,便特别喜欢瞬华这类心思简单透明的mdash;mdash;看到了总想宠一宠逗一逗。 在瞬华身上结了一个保护罩,亚述女帝倏尔转身,彻头彻尾地打量着白衣青年。 不过是稍微得了些力量的小玩意儿,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从旮旯里滚出来想要建通天之塔?rdquo; 白衣青年再不济也是在赫梯被万人膜拜的祭祀,被这样一番揭露老底,他的面色极为不愉,亚述女帝,就算你在这里又如何?说不定你的子民已经mdash;mdash;rdquo; 呲rdquo;的一声刺破空气的声响,一枚黑色骨钉没入白衣祭祀的脖颈。他的嘴唇蠕动着,脑袋咔咔作响,双眼血红,似乎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说不出话来。 在同一时间,随他赫梯祭祀们被四面八方突如其来的骨钉刺入,脖子一歪便再也没了生息。 唧唧歪歪,吵死了,真亏你有耐心。rdquo;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郁夷。 郁夷啧rdquo;了一声,像你这样的处理手段,什么人能不被你带上歪门邪道就奇了怪了。rdquo; -- 第159页 你家这只就很好啊,不如你把她给我让我来□□吧。rdquo;赛米拉米德似笑非笑道,是九尾白狐吧?西方世界倒是少见,那些精灵啊天使啊看得我就烦心,像蚊虫一样嗡嗡嗡的。rdquo; 郁夷:hellip;hellip;rdquo; 还好这里的遗址有天然能量隔阂,不然你说这话,怕是上去又要被弹劾起诉了。rdquo; 弹劾就弹劾,你当我在意这些?rdquo; 积点嘴德吧。rdquo;郁夷叹了口气,一副很没办法的模样。 话说你这次怎么来西方领域了?rdquo;赛米拉米德奇道,照道理不应该啊。rdquo; 我家这只有力量遗失在这里了,还有记忆。rdquo;郁夷瞥了眼在地上打坐的瞬华,她区区八尾的力量依我之见并不能让赫梯人有打造通天之塔的野心。恐怕他们不止取得了亚特兰蒂斯的秘辛。rdquo; 这片遗迹的能量罩比起曾经削弱了不少,rdquo;女帝幽幽地拨了拨面纱,掌管这片区域的神也消失得无隐无踪。rdquo; 我不认为是我们的神叛变了。rdquo;赛米拉米德继续道,恐怕,这是弑神。rdquo; 在地上打坐的瞬华在探索境界奥秘的同时,郁夷与女帝的对话也一字不拉地落尽了她的耳中。从点到线,将一切连接起来,赫梯人所做的一切和奇怪的举动忽然间有了所有解释mdash;mdash;赫梯人想要效仿古巴比伦那般打造一座通天之塔,开启神之门。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曾经想要打造神之门的古巴比伦人遭到了灭顶之灾,他们应该有所耳闻才对。 女帝的目光落到了惨死的赫梯祭祀上,久久没有出声。郁夷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看吧?我留着他们还是有点用处的,你杀得太早了。rdquo; 如果他们将一切能量融合,想要借此之力打开中央之地的大门,那你家这只可要遭罪了。rdquo;女帝冷哼一声,上古力量融合,无法剥离,只有完全吞化才行。rdquo; 看来,中央之地又要多一位新的神座了。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着写着突然想写一个走私犯少女x贵族少爷的故事 背景大概在工业革命时期的欧洲,主要走私古埃及文物(喂 夸塔确实有石碑,不过是刻画了当时人们的日常饮食,算上公元后的话距今都19000年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华妹也成为了镇守一方的神,突然发现对于众神来说很多容易误入歧途的关卡,总有一位神会降临并且帮她作弊(。) 华妹的运气值其实是幸运max+++ 第80章沙漠中的摄政王10 听见郁夷与赛米拉米德自顾自地对话, 正在打坐的瞬华连忙跳起摆了摆手急道, 等等、等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一位新神的诞生有这么容易吗?rdquo;言下之意,她可不觉得自己有成为神的资质。 面纱后的女帝眼眸微动,缀在发下的串串金珠叮咚作响。她盯着瞬华半晌,忽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小瞬华, 你觉得神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rdquo; 这个问题太过宽泛,瞬华发散性的思维一下子跑出好远, 她眼神放空了会儿,脑子里闪过了很多想法。 神是因为什么诞生的?难道不是创世神开天辟地,然后才有了人类吗?虽然郁夷以左塞的身份说过, 他并不相信有创世神这个玩意儿。 但那也只是他以人类身份说的hellip;hellip;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身份。 见她久久不语,这位强势又神秘的女帝妖娆一笑, 低阶的神是为了满足人类的欲望而诞生的, 至于我, 以及郁夷,当然是为了满足神的需求而诞生的了。rdquo; 可你们hellip;hellip;rdquo;瞬华震惊又不自然道,我不觉得您会服务于其他神啊。rdquo; 那当然,rdquo;赛米拉米德冷哼一声, 这只是个说法罢了。低阶的神也有自我思维,也会做错事,这时候, 当然需要动用法则的力量来束缚他们了。rdquo; 那您的职责是调整帝王的命运、帮助帝王成神吗?rdquo;联想到亚述女帝在成为女帝前亲手杀害了亚述的王,瞬华问道。 那算个什么东西?rdquo;赛米拉米德嫌恶道,我不过是太过闲暇,所以进入了轮回体会一下众生百态罢了。杀害亚述王,不过是这个人类身份与这个国家既定的命运。rdquo; 瞬华:hellip;hellip;。你们的世界太高级我什么也不懂。 她干脆破罐破摔,那您是要和伽阿王联姻么?rdquo; 世人熟知的伽阿王,是你身边的这位。别说什么双生不双生,另一位我可不认。若是你愿意把他让给我的话,我自然是愿意联姻的。rdquo;女帝挑眉一笑。 啊,那恕我mdash;mdash;rdquo;哪怕只有前半句,任谁都想得到整句话是什么。 恕我拒绝。 她应该是这样说的。 可是瞬华硬生生止住了话头,转而望向郁夷干脆道,mdash;mdash;恕我直言,这是你的事,我不能替你做决定,全看你的意愿。rdquo; 这个回答就有意思了。 是不能、还是认为自己没有权利? 亚述女帝微笑着瞥了眼郁夷复杂的神情,再次侧目,心中有了思量,再次观察着瞬华。 -- 第160页 不是故意克制自己的欲望、不是矫情做作想要摆个大度的模样、也并非想要顾全大局,她竟是真的没有所谓rdquo;。 仿佛郁夷如何抉择都是他的事情,与她一点干系也没有。 这时候,亚述女帝就很上道了。她明丽又锐利的眼眸攫住瞬华提问道,你不吃醋吗?这可是让伽阿王与我联姻啊。结婚后会发生点什么,我可不保证哦小瞬华?你现在还有拒绝的机会。rdquo; 您何必要测试我,这话您应该原封不动地送给他。rdquo;瞬华笑了,我也不是在考验他,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他自己决定。rdquo; 为什么?你不想把自己的爱人牢牢掌控在手中吗?你的爱情没有占有欲吗?rdquo; 占有欲?rdquo;瞬华笑容更深,她的眼神没有躲闪,反而迎着目光直接道,也许有些人的爱情是占有欲,不过我的并不是。rdquo; 先说明一下,我并不是悲观主义者,我尊重郁夷的任何选择。不过,在任何需要抉择的情况下,我比较喜欢先抛弃自己。如果硬要描述的话,说起来可能有些矫情,我的爱情,应该是lsquo;奉献rsquo;。rdquo; 他快乐我便快乐,他不好我也不好,他的重要程度胜过我的生命。rdquo; 难怪,rdquo;旁侧始终沉默不语的郁夷怔忡了一瞬,苦笑道,怪不到你在渡劫时的第一反应是帮我抵挡天劫。rdquo; 她是不想做被留下的那个人。 那抛开所有的关系和往事,你爱他么?你所谓的奉献,难道不是因为过往经历觉得歉疚么?rdquo;女帝挥开了旁侧的侍奉者,高傲又矜持地继续询问着八卦问题。 瞬华一愣,没有想到对方问得如此直接,她捏住了衣服下摆,有些艰难道,其实我也不知道hellip;hellip;一开始我不知道那些人就是他,后来知道了,心情很微妙。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代入感,毕竟每个世界的他性格虽然有点相似,但还是有很大不同。我跟不同的他相爱甚至生孩子,一开始是不知道,后来便不自觉地去找他,好像找他就完成了一个任务一样hellip;hellip;rdquo; 郁夷伫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他说,我与他相辅相成,我的确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也总觉得,你们的世界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rdquo;瞬华诚恳道,就好像让一个人类触摸神的光辉一样,我总觉得,我不配啊。rdquo; 我不是妄自菲薄,也不是刻意贬低自己,我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在我眼里,郁夷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触摸到他了,我很高兴。但是,你让我一直与他生活在一起,我觉得我不配。rdquo; 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但是,我只想默默守护他而已。我不是感动自己,我觉得应该有更好的人与他在一起。rdquo; 温柔如海水般荡漾的天幕下,身着白衣的少女清丽艳绝得不可方物。她站在破碎的石阶上,明明拥有着尤物的容貌,却一脸执着和认真。星光迤逦,打在她疏软如月的脸庞上,好似眼眸里都盛着细碎的星光。 九尾白狐一族有着不输于神的好样貌。 赛米拉米德面上笑意收敛,循循善诱道,做个追随者又有什么好处呢小瞬华?喜欢就要占为己有啊。你能忍受看他和别人亲吻么?你能忍受他和别人做|爱么?你能忍受他和别有有了后代么?!我亲爱的,你仔细想想,现在你觉得一切都好,可等到千年、万年之后,追悔莫及了呢?人生及时行乐啊,小瞬华,你为什么不愿意把快乐握在手中?如今机会就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变强后配得上郁夷呢?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 她叹了口气道,谢谢您的好意,您说的道理其实我都明白。只是,我想,不单单是我,郁夷也没做好准备吧。rdquo; 她抬头望向郁夷,却没想到后者根本不接她的话。对方无辜地瞪着她道,你太伤我的心了小茉莉,你对我始乱终弃!你仔细想想,孩子是不是我带的,你是不是每次都睡完我都拍拍屁股直接走人!rdquo; 瞬华:hellip;hellip;rdquo;他说的好像还都是真的。 瞬华心道:我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我太矫情,那不如就先顺其自然吧。以后若是我想脱身,便脱身。若是不愿意离去,那便再说。我是没有野心也没有信心走得更高,可是野心都送我面前,硬塞我手里了,我再不要,那我真是个矫情逼。 于是她走向郁夷,抬头凝视着他。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郁夷啊,我们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再说这个问题吧,好不好?rdquo; 不好啊。rdquo;银发青年唇角勾起,想要保持严肃的面容,却有清泉般的酒窝乍现。他回抱住她,一如既往地揉了揉她地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见窝在怀里地女孩子沮丧又讨好地望向他,他捏捏她的鼻子,笑道,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们以后再说吧。rdquo; 他抬眸,神情显得更为坚定和肃穆。 hellip;hellip; 赛米拉米德对于自己做媒这件事感到十分新奇。在返回亚述的道路上,她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郁夷与瞬华的互动,时不时叹上一句,我怎么就没这么乖巧又可爱的宠物呢?rdquo; -- 第161页 瞬华还能变成九尾白狐,毛茸茸的多可爱啊,她都想去东方捉一只来玩玩了。 对此,侍奉赛米拉米德的神官很淡定地建议道,您就算去捉了,估计玩两天也就腻了,回头还不是我们替您养着,您还是悠着点吧。rdquo; 怎么,替我养东西都不乐意了?rdquo; 属下怎么可能会这样想?rdquo;神官苦哈哈道,不过您后院的lsquo;宠物rsquo;太多了些而已。恐怕没有余地再塞一位了。rdquo; 这次的事情,保密措施做得如何?我可不想半路杀出其他神来抢我看中的东西。rdquo; 您策划的事情,我等自然是安排好的。只怕hellip;hellip;rdquo; 只怕?rdquo;赛米拉米德斜靠在软垫上,慵懒地把玩着指甲,只怕什么?rdquo; 属下担心变数会出在瞬华大人身上,毕竟她尚还年幼。rdquo; 呵呵,这你不用担心。你知道新晋到中央之地接管了所有吸血鬼的那位是谁么?rdquo; 神官头低得更低,还请殿下指点。rdquo; 那位是小瞬华和郁夷在其他世界诞下的女儿呢,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rdquo; 郁夷也好,他们的女儿也好,都已晋升神位。她的神位虽然不太光彩,不过早就预定好了。哪怕经历过内丹分割、力量分流,她如今身体依旧健全。这等修复能力,倒是吞化暴戾力量的绝佳人选。rdquo; 但是殿下,以往做这些的不都是远古魔兽么?就她的身板hellip;hellip;rdquo; 你还没领悟我的意思么?rdquo;女帝似笑非笑道,谁说她不是兽类了?谁说她没有远古血统了?rdquo; 第81章沙漠中的摄政王11 远古魔兽不是陨落就是消亡, 属下从没有听说尚有哪家诞下了后代或是落入了转世的。rdquo;神官眉头拧起, 不解道,瞬华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rdquo; 这位神官乃是赛米拉米德身边唯一一位男性神官,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深受宠爱,因此他问这话倒也不算逾矩。 她底子好,又有法则之神相助, rdquo;赛米拉米德淡道, 在我们的眼里,她的出生并不高, 但是坐上神位的,除了至高的那几位,又有谁是天生神力浩瀚的?不都是依存于人类的信仰么?rdquo; 此话一出, 神官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完美无瑕的面容闪过纠结之色, 可是殿下, 据我得到的消息, 并没有人类侍奉瞬华大人啊?难道她去不同的世界历练,神力就更强了么?rdquo; 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当今西方世界的宗教体系尚还完好,只是稍存质疑。但在东方,信仰凋零, 这也是他们的破坏之神比我们强了数倍的缘故。东方气运凋零,却也算是天命。瞬华,她是后生的神胎。你可以理解为, 天命这个东西自己无处安放,倏然看见郁夷与瞬华这个契机,便都往她身上招呼去了,希望能开辟出个新的强大血统来。rdquo;女帝慵懒地说着,时不时用贴满金箔的指尖模拟轻点mdash;mdash;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是东方天命,而捅出幺蛾子又底子好的兽类,就是瞬华。 这两者融合在一起,就成为一个全新的、足够媲美远古魔兽的新的血统。 神官棕绿色的眼眸中晦暗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溢满了崇敬的光芒,不愧是殿下,若是这样的话,让瞬华大人去吞化那些暴戾的能量,其实是助她一臂之力吧?殿下想得真是长远。rdquo; 你认为,rdquo;女帝凉凉地笑了笑,是经历世态炎凉登上神位比较好呢?还是像瞬华这样,被逼着吞化力量、被送上神位比较好呢?rdquo; 殿下用人的话,必定会用前者吧。rdquo;神官认真道,我想永远侍奉殿下,因此我认为前者较好。rdquo; 赛米拉米德泄出几声轻笑,招呼着神官低下头来,轻点着他的鼻尖:你啊hellip;hellip;rdquo; 神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前者成神不免老奸巨猾,大家心中都有着无止休的算计,没几个好东西,比如我。rdquo;她道,像瞬华这样的,行事小心些还好,若是行事莽撞,少不得要吃苦头。她不愿意登上神位,多半是怕自己处理不好事物,又要郁夷帮她兜着吧。rdquo; 殿下,恕我直言。rdquo;神官蹙起眉尖,神情有些不满,瞬华大人视野狭隘,局限于偏安一隅。既然如此,凭什么一定是她?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成神,下方的赫梯祭祀也是如此,为什么你们都如此看中她?干脆遂她的意愿不好么?rdquo; 就算郁夷同意,你觉得他们的女儿会同意么?这位新晋的神可是凶蛮得很。rdquo; 神官嘟囔道,那又怎样!强行送一个不要神位的人就是好事吗?不过说回去,这样憋屈地成神,塞给我我也不要,指不定在中央之地要被人诟病呢!rdquo; 好啦,rdquo;赛米拉米德挠了挠神官白玉似的颈项,笑道,最核心的点,当作是我给你的考核好了。你不如去查一查,法则之神当初做过什么,需要让天命送上这样一个人将他绑住。rdquo; hellip;hellip; 埃及传送至亚特兰蒂斯的遗址乃是单方面的传送法阵,因此想要回到埃及,不免要费一番功夫。 -- 第162页 瞬华对于坐船并不陌生,吹着海风,她不免想到了与郁夷诞下的女儿。 小茉莉,你说你是不是没心没肺,从我遇见你到现在,你从没问过我关于克劳迪娅的事。rdquo; 克劳迪娅,便是在琉克西娅与戚真的世界中,他们女儿的名字。 瞬华一怔,随即苦笑承认道,这件事是我在逃避,我没有怎么参与她的成长,也没有怎么好好带过她。我怕我永远无法回到那个世界,或是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同再也见不到她,因此我从不提起她。我总觉得,刻意埋没的话,就不会那么痛苦。但是,从另一方面说起,我也逃避了身为母亲的责任。rdquo; 你曾经是最为宠爱她的,你的离开是lsquo;不得不rsquo;,她知道的。rdquo;这时郁夷就有些得意了,他骄傲道,不过亏克劳迪娅有一个好父亲,天天手把手地教她。她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变得比你更加出色。rdquo;他满脸你快夸夸我的表情。 瞬华一怔,那、那太好了hellip;hellip;rdquo;触及郁夷的神情,她又有些忍俊不禁,想想你是戚真时那副清冷得就快升天的模样,再看看你现在。rdquo; 心中那股惧怕克劳迪娅恨她的心情,被郁夷打散了不少。 郁夷哪管这么多,清泉般的酒窝若隐若现,他伸手握住了瞬华的掌心,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害怕。她一直想要见到你,为了能够见到你,如今她也登上了中央之地。小茉莉你说,你是不是该努力一些?rdquo; 瞬华震惊地听着,嘴唇翕动。 其实你不用想这么多的。rdquo;郁夷摩挲着她的掌心,温和道,中央之地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复杂,神也不过是在日复一日地生活着。以后我们一家人去不同的世界体验,解决当地的问题,不也很好么?小茉莉你想啊,你一个人过,又有什么意思呢?躲我、甚至躲为了见你苦苦努力的克劳迪娅?rdquo; 而且,你不是说想要变得更加打败相似法么?现在就知难而退了?rdquo; 一番话下来,瞬华感到十分难为情,她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啊郁夷,是我太过懦弱了。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一切。rdquo; 而且,我真没想到,克劳迪娅会hellip;hellip;rdquo;她攥紧了双手。 成神有多难,她不是不知道。克劳迪娅竟然凭借自己的力量登上了中央之地,她付出了多少啊hellip;hellip;而在她受伤难过时,她从来都不在她的身边。 她真是太差劲了。 别怕,她从来没有怪你。她只是很想你。rdquo;郁夷一如既往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况且,没有谁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就好。rdquo; 船行的速度不快,是人类的正常速度。瞬华有时候情绪低落,便直接化为小狐狸的形态窝在郁夷的怀里睡觉。她本就不是话多之人,两人面对面相处,她总是忍不住游移视线。 窝了一阵子,她突然慢吞吞地道,对了,我有一个疑问hellip;hellip;rdquo;话在此时,戛然而止。瞬华眼瞳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骤然出现在郁夷身后的黑影,尾巴暴涨,直接以爪相击! 呲啦mdash;mdash;! 爪子打在黑影上,不仅没有让影子消散,反而发出了钢铁般摩擦的刺耳声。 郁夷眼神一凛,头微微偏过,反手结印拍在黑影的脑门上,黑影如烟般消散。 这是什么?rdquo;瞬华维持着攻击的姿态道,是赫梯祭祀的新手段么?rdquo; 郁夷这样强,能近他身并且不被他发现的,究竟是什么? 不,rdquo;他直接道,这是我的业障。rdquo; 业障?rdquo;人与神,总有做错抉择的时候。做错事产生的后果,便是业障。瞬华只知道业障会产生报应,没见过业障还能化为实体的。 瞬华感觉自己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平时养花种草过着老年生活的郁夷,居然会犯下这样严重的业障。 此时小梨涡斟酌着开口了:老大啊,你要知道,主人他从没提起过,绝对不是因为什么lsquo;害怕你知道他的过去会怕他、不接受他rsquo;、lsquo;你会因为这件事认为他冷漠可怕而离开他rsquo;,他没提起,只是因为此事太过久远,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瞬华平静道:我知道啊,他这个人不会隐瞒我什么,有什么事也会大大方方跟我说。他告诉我尤莲灵魂分割起我就知道了,他不会因为什么苦痛过往就藏起来不让我知道,怕我有什么想法。他总是把事情直接告诉我,让我自己去体会和感受。 说完,她像思索了什么似的,又道: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要透明点才好。不然你为我做了什么,我为你做了什么,偏要追悔莫及的时候才知道,那多痛苦啊。况且,他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在过往世界中也有感受到,这不算什么。曾经的他铸就了现在的他,否定了过去的他,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了。 小梨涡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 天色早已暗下,瞬华挠了挠爪子,哒哒哒地朝船舱外走去。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本该沉默的夜空竟蜿蜒着如同极光般的色带,源远流长地朝着他们目的地的方向缓缓徘徊着。 虽然美得惊人,但这种情形绝对不该在这片土地出现。她收起爪子,变回人身道,阿郁,外面的色带是什么?我们的速度这么慢,真的来得及么?伽阿他们会不会hellip;hellip;rdquo; -- 第163页 郁夷披衣起身,长而顺泽的银发比天际的光芒更加耀眼华丽。他望向天际,叹道,这是以太,没想到他们能做到这种地步。rdquo; 以太是组成空间的意识流,是灵界的能量现界时产生的一种形态。但反过来说,以太这种能量创造了灵界。 瞬华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天际道,我刚才说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指的就是这个。rdquo; 嗯?rdquo; 我觉得神与人,差别就在于谁能控制以太这种能量吧。你是顺应天道化人,暂且不提。但我出生地上,除了会修行、能量更强外,感情生活与人类并不不同。我拒绝神位,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我认为神该是冷漠无情极端理性的存在,不应该存在私情。rdquo; 但当我见到赛米拉米德,以及你告诉我克劳迪娅也登上神位,让我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们和人又有什么差别呢?因为能量更强大所以就能主宰地面的生命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吗?rdquo; 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天道及法则的存在,不过是为了避免世界产生倾斜而崩溃。rdquo;郁夷温和道,你观念里的神,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你看在现在的埃及,人们不是特意有供奉一位性格凶蛮的女神,只是希望她能变得心地善良减少死亡么?但在末法时代,神统一变成了慈悲、宽容的存在,这本就是谬论。rdquo; 我知道接受起来有点难,你不用勉强自己。以后在中央之地也不用害怕,你的想法可以尽管提出。rdquo;郁夷笑道,对了,说到以太,中央之地有一句十分著名的情话。rdquo; 情话?rdquo;瞬华的视线不再游移了,她望着郁夷促狭的双眼,不明白话题的跳跃为何会这样之大。 你想啊,以太是构成灵界的基础元素,也就是说,在中央之地,以太无处不在。rdquo; ?所以?rdquo; 我愿化身以太,日日与你长存。rdquo; 他说这话时气氛并不够好,不过身后极光般绚烂流丽的以太带绵延不绝,缀在这沉沉的黑夜、这无尽的波涛中,恍然间让人有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瞬华又忍不住移开视线,她总觉得和郁夷对视自己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她撇开头别扭道,这算哪门子情话,化身以太,不就什么也没有了吗?这不像是情话,倒像是遗言。rdquo; 少女瓷白的脸庞晕开了浅浅的樱粉色,她不满地咬着下唇,有些倔强,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月光下,她身形翩跹,整个人好似都泛着莹润的光。 郁夷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他无言地望着那片天际,像是不以为然,又像是默认。 第82章沙漠中的摄政王12 世界上有一种人, 能够铭刻每次转世的记忆。他们带着累世轮回的智慧, 掌握人间种种资源。rdquo; 这类人在出生时不会如寻常婴儿般啼哭,他们刚诞下便会哼出喜悦的歌唱。与此同时,婴儿的身边会围绕十四位使者mdash;mdash;七位身穿红袍的使者与七位身穿白袍的使者,这常常被后世认作神谕下达的时刻。rdquo; 小茉莉,你在后世应该听说过许多七位红衣人或是白衣人代表上帝死神下达预言的传说。其实不然,这些身穿红白衣的使者都是那位婴儿的同胞, 他的族群, 他往事的亲朋好友,来给他送上新生的祝福。rdquo; 船身轻轻晃动着, 在漆黑的水面留下一串映着月光的粼粼波纹,高旷的夜空下,郁夷缓缓解说着另一种不为人知的事实。 你在后世见到过的名流巨星、一些有着超前构思的科学家画家, 抑或是政治手腕出神入化的政客,他们都有可能是那一群人的一份子。rdquo; 瞬华伸出一只手搭在船边, 感受着清凉的水流。她凝神听着, 忍不住评论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对于群众来说,很不公平啊。rdquo; 在民国时代,众生皆苦, 佛家的这句话可真是透彻天地的大智慧,让人能够在苦中坚持下来。郁夷,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 如果大家都苦,那自身便能够心安理得,若是生活差距悬殊,心中便会生出愤懑不满,这很正常。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我在做间谍时经常体验,食物布料的短缺,母亲的辛苦劳作,如果成为那样一群出生便有着比普通人多几倍的经验智慧的话,的确非常惹人眼红。你想啊,凭什么他们一出生就拥有自己所没有的智慧,凭什么自己天生就是为他们打工的呢?rdquo; 没错,你所说的完全正确。rdquo;郁夷颔首道,小茉莉,我告诉你这一群人的存在,是想告诉你赫梯人真实的目的并不是想成神mdash;mdash;成神有什么好的?除了法力无边,底下的小神得为人类的祈福忙碌,忙碌完还得看上面的脸色。平日战战兢兢修行,末了还得遭雷劈,哪有做人来得痛快?众生皆苦,这个生,包括了修行的仙与妖,就好比都城的官员还没有山里的土皇帝活得痛快自在。因此,他们谋的,是一个累世的财富,一个累世的福祉。rdquo; 郁夷,我有一个疑惑,rdquo;瞬华收回随着水流滑行的手,甩了甩指尖的水珠,打断他道,既然如此,那那群人原本是怎样进行选拔的呢?他们虽然是人,可是活在人与神的夹缝中,他们是自世界开辟之初与生俱来、还是天地间自然规律的选择?rdquo; -- 第164页 自然规律是不可能的。关于那一族的资料并不多,除了最初的领头人外,后面的族人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拔带上来的。他们之间在最初并没有血缘关系,是经过不断轮回转世,彼此之间才产生了纽带。至于如何挑选,完全是他们的机密。rdquo; 既然赫梯人也想成为这样的存在,那这一族人不打算出手吗?rdquo;瞬华睁大双眼疑惑道。 他们出来做什么,rdquo;郁夷哂笑,多一群人,也不过是分这天地的羹,天地之大、福祉之多、浩瀚无垠。他们何必折损自己的人,来管这天地之事?rdquo; 你告诉我这些hellip;hellip;rdquo;瞬华若有所思,方才亚述女帝教导我吞化这股力量,可是你不想我这么做对吗?那我该如何做?斩断力量的连接吗?可凭我hellip;hellip;你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rdquo; 赫梯人能知道这种人群的存在,是因为他们的祭祀叛变了。rdquo;郁夷继续解释道,他违背了那一族的原则,泄露了天机。虽然他们准备了各种能量阵、石碑,甚至妄想解读深海的秘密,但若是没有领头人,其余人不过是一盘散沙。吞化力量虽然为最直接的办法,但是我不想你以这个方法登上神位。rdquo; 我当然知道啦,rdquo;瞬华缓缓起身,拉住郁夷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神位不神位的,哪有这么重要呢?修行也可以走最稳妥的办法,一步一步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足够了。当然,希望克劳迪娅不要嫌弃她这个不靠谱的母亲才是。rdquo;瞬华吐了吐舌。 但是,rdquo;她又道,就算已经杀了了赫梯的祭祀,我们又能如何呢?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你想如何解决那股力量?如果不加以疏导的话,是否会引起大型灾难?还有,这是不是跟你所谓的业障有关系?郁夷,你曾经犯过什么事吗?rdquo; 女孩子的掌心又暖又滑,紧紧地握住他的,颇有不松手的意思。她的唇也不停歇,娇嫩的唇畔不断问出他们之间隐藏的过去。 郁夷眉梢一挑,低头注视她倔强的神色。以太带的星光落入他的眉眼间,细碎的光芒搅着那汪干净的池水,看起来缱绻又温柔。他停顿了一下,复道,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曾强行扰乱过以太带的走向。天道,天地神胎,那时候我不清楚自己的职责,只是听说要管理好天地的运行秩序,于是hellip;hellip;rdquo; 于是?你快说啦。rdquo;瞬华急切道,若不是在船上,她恐怕都要急得跳起来。 拆了东墙补西墙啊。我看这一块地干涸开裂,另一地洪涝频发,便拿一地来补另一地,可是天地间的以太链岂是这样可以轻易打破的?万物自有命数,神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改善罢了。做得多了,影响的命数多了,变也成这样了,大者甚至会引来阴兵借道。至今为止,我也不知晓,走过来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rdquo; 想要平均天下福泽,让天下太平,这很正常,可是气运岂是能够平均分发的呢?事在人为,就算是好福泽,也有被人败坏的时候,这些变数,全在人心。况且气运平发,明晃晃地搁在天下,也没有拢藏聚集的宝地,自然会引起灾难。 瞬华想通了关节,立刻踮起脚尖,无声地抱住了郁夷的肩头。抱了一阵子,她脆生生道,所以你有办法扰乱这条以太带的走向是吗?rdquo; 男人轻轻颔首,将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我可以分散这条以太带,也能控制好量不让它产生灾难,不过是福是过hellip;hellip;谁又能知晓呢。rdquo; 人心贪婪,国运昌盛时总有人想着继续开辟疆土、长年征战,站在历史上看,长胜者是辉煌的、是值得铭记的,可从人民的角度来看,是痛苦的、是迷茫的。 历史总有正反面性啊,这是由后世的人来评价,而不是由我们。郁夷你想啊,在后世,文艺复兴被多少艺术家所惦记,可是在那个时代,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治安极差,动不动就有意外身亡的事情发生。黑夜中人心惶惶,这才是当时百姓的写照。所以嘛,不可能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就别想太多啦。rdquo; 船身摇晃中,靠在少女头顶上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露出一个优美的笑容,似是赞赏,似乎感叹,恍若昙花一现。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最终在光洁如玉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hellip;hellip; 和郁夷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不知过了多久,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瞬华隐约看到了海岸线的影子。 望着她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郁夷轻轻一笑,肩膀一提,干脆带着瞬华掠水而走。 足尖踩在水面却不会沉下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受,瞬华看着脚下溅起的浪花,感受着清晨的海风,颇有些惬意。 根据一夜的商讨,郁夷打算先一个个破坏赫梯人的能量阵,从小的分散点疏通会更为容易。而另一边,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传讯方法,赛米拉米德也准备联合伽阿王一起进攻赫梯,好让他们目不暇接。 普通人寻找这种能量点很难,需要经过卜算,但对于天神来说,能量带的行走根本就是肉眼可观的存在,因此郁夷和瞬华只需要跟着走便好。 在这种不需要节省神力及没有深海禁制的情况下,郁夷的速度简直快成了一道风。瞬华颇有些吃力地追着他,末了迎上青年笑意盈盈的眼眸。 -- 第165页 来,小茉莉。rdquo;他突然停在半空中,向少女伸出手,轻巧将她一带,便继续向前疾行。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一片密林掩映的地方,那片密林中处处布置着法阵,地面反射着秘银的光泽,几乎没有能够落足的地方。 由于空中也布置着法阵,因此郁夷在空中法阵涉及的范围前率先进入了密林,牵着瞬华小心躲避着地面的法阵。 夷君,这些法阵怎么了?rdquo;见郁夷面色凝重,瞬华忍不住问道。 这些法阵有些古怪,rdquo;郁夷说,正常来说,我是不用躲避这些法阵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是高级能量体,不在他们探测的范围内,但是这个mdash;mdash;rdquo; 话说到一半,突然几道金色的光束狠狠擦过了郁夷的侧脸! 瞬华凛然回头,狐尾瞬间爆涨。只见周遭突然密密麻麻多出了许多人头,而领头人,恰是那位仿佛被天神亲吻过的脸庞。 赫梯的祭祀。 金发蓝眼的祭祀身穿麻布织就的白衣,手持虚幻的长|枪,缓缓朝他们踏步而来。 他并没有真正地被女帝所杀。 两位,几天不见。rdquo; 他的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密林间点点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恍若天使降临。 郁夷不动声色地拉住了瞬华的手,传音道,古怪就在这里。rdquo; 这些法阵不仅能感受到我,他手里的武器也是神话中能够屠神的枪。rdquo; 永恒神枪mdash;mdash;冈格尼尔,这是北欧主神奥丁的武器。rdquo; 瞬华没有说话,她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对方。 开大了。 第83章大结局上 云层堆叠的苍穹下, 阴冷的寒风吹来阵阵清新的空气, 却不能减缓气氛紧张的分毫。 许是屠神枪的刀刃太过锋锐,那明亮的白光刺得瞬华的脑海仿若爆炸般,平添一股戾气。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制止了她冲上前的欲望。 冈格尼尔由世界树的树枝铸成,对野兽有天然的吸引力。小茉莉, 回来。rdquo; 男人熟悉的嗓音像是清泉般注入她的大脑, 然而不够,还是不够。瞬华猝然回头, 深望男人几眼,随后缓缓甩开他的手,径自冲上前去! 她的身体仿佛是被神秘力量操控着, 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让她忍不住化出尖锐的爪子, 露出令人惊骇的獠牙, 想要撕扯出朵朵绽放的鲜血。 这是原始的躁动。 瞬华!rdquo;见她毫无反应, 郁夷提高了嗓音,严肃道,我来解决这里,你冲出这片区域, 到中央之庭报告变故。屠神之枪,可不是能够说着玩的。rdquo; 见她无动于衷,郁夷像是凭空自空气中抓了几缕以太般, 轻轻拍在瞬华的太阳穴上,乖,快去。rdquo; 又是让我走!瞬华在心中忍不住咆哮着,感到一片悲哀。 为什么不让她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呢?事到如今,她还是累赘么?事到如今,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吗? 在世界树神木的作用下,瞬华的心中激荡非常。她直接变回原型,尾巴一扫,双眼通红地盯着郁夷。 看来,阁下之间的意见,出了点分歧呢?rdquo;白衣祭祀突然悠闲地说到,他对眼前的状况简直是乐见其成。 与所爱之人厮杀,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野兽的直觉会让她馋涎你的鲜血么?天道之子啊,你呢,什么都瞧不上,高高在上,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可是,人的努力总有一天能让神都为之敬畏。人能让神陨落,同样也能屠神。你啊,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rdquo; 就看看她吧,你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保护着她,最后,她还不是对你兵刃相向?万物生灵中,执着与心魔,只有一念之差。而冈格尼尔hellip;hellip;rdquo;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长|枪,如同在热身,就会勾出放大心中的燥念。rdquo; 冈格尼尔应该早就湮灭在时间里,你们得到它,应该是回溯时光,跳跃到了奥丁主神的时代。让我想想,你们是用什么手段得到了它?rdquo;郁夷无动于衷,他一边冷漠地说着,一边试图让瞬华冷静下来。 还是说,这是中央之庭的主意?rdquo;他微微眯了眯眼,仿佛依旧不把一切看在眼里。 夷,蛮荒也。rdquo;白衣祭祀如吟唱般缓缓道,你作为东方天道,却不安于现状,驰骋于蛮荒之地,欲统筹东方之地,是也不是?rdquo; 说罢,他又眨了眨眼,我的用词对吧?发音准吧?rdquo; 郁夷在初成为天道时,无人约束,无人管教。年少轻狂,他不懂得如何去用一身蛮力,只知该为民除害,于是在蛮荒之地大打出手,一圈下来,蛮荒乖巧得简直比中原还要温顺。 由此也结下了不少梁子,手上的亡魂也不知多少,不过没想到竟被扣了个想要统治一方的帽子。 听及此,郁夷哂笑一声道,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统治蛮荒很有趣还是可以满足自我?你想杀我来讨好中央之庭高维度的神,又或是自己妄图手握重权?我想二者都有吧,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的,似乎还轮不到我呢?rdquo; -- 第166页 好、好、好。这个暂且不提。rdquo;白衣祭祀也不纠缠,那不如请郁夷阁下指教一下,您究竟是如何吞化了整个东方的hellip;hellip;以太呢?rdquo; 东方上古神胎凋零,后继无人,这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郁夷曾在修行时有意识地吞化了整个东方磅礴的以太之力,这才导致后世精怪修行艰难,难以成大气。 所以他在看到瞬华时才会那么惊喜。 所以他尽可能地想让瞬华顺利渡劫。 所以hellip;hellip;他帮助了她作弊。 不是被情愫感动,不是被执着打动,而是一份愧疚与责任。 原来是这样啊hellip;hellip;rdquo;已经冷静不少的瞬华静静地立在边上,神情看起来有些茫然。白衣祭祀见状再接再厉道,如何?他欺骗你的感情,利用你,不如与我们一起除之后快吧。我们才是正道,而他,是歪门邪道。rdquo;说罢,他震了震手中的长|枪,枪柄砸在大地发出铿锵有力的回音。 歪门邪道?rdquo;瞬华歪了歪脑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耸了耸毛茸茸的耳朵。 你有一件事说错了,rdquo;半晌,似乎思考无果,她终于低声道,郁夷的夷字啊,是lsquo;言和而色夷rsquo;的夷,才不是蛮夷的hellip;hellip;意思!rdquo; 在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她骤然向前扑去,两爪掠过,同时放出精妙的阵法,一片布帛撕裂、皮肉绽开的声音连绵不绝。 在一片混乱中,瞬华矮身向前,想要夺过白衣祭祀手中的长|枪。 爱不爱的、负不负的,又有什么重要呢?rdquo;她边打边笑,血液溅在她的耳边,她邪佞地伸出长舌舔了一口。此时此刻,瞬华简直像个走火入魔吸人精魄的邪物。 你知不知道,我和他结过婚、生过小孩?当然这种人世间的约束你可能不放在眼里,对了,你是祭祀嘛,还是个小处|男。我告诉你啊,夫妻嘛,总有磕磕绊绊的,这点小事算是什么?他现在爱我,不就好了。rdquo; 就算他现在不爱,rdquo;打斗中,瞬华轻描淡写地瞥了眼伫立在一旁的郁夷,那又怎么了,又不是不爱了就得拼个你死我活,什么烂道理。rdquo; 她的爪子抵在枪杆上,两者发出铮铮碰撞的声音。一击过后,瞬华扫了眼十指全断的指甲,可惜地叹了一声,不愧是屠神之枪,真是削发如泥。rdquo; 面对连续不断的凶猛攻势和言语上的挑衅,白衣祭祀在空中脚尖轻点,朗声大笑,谬赞谬赞,您的速度也很快啊。rdquo; 我没夸你。rdquo;瞬华低头注视着齐断的指甲,心道:屠神之枪是上古神物,但神物什么的,归根结底在于自身的灵力底蕴强,只要她能全部吸收神枪上的灵力,这还不是一根破树枝hellip;hellip; 若郁夷此刻能洞悉她的想法,恐怕哭笑不得的同时,也会惊于她此等猖狂的想法。 上古神木,从以太的浓度、兵器之坚韧、神所遗留的残力,也不单单是可以用吸干rdquo;二字轻易描述的。 在瞬华思考该如何进攻的同时,郁夷忽地动了。同样是一身白衣,却因为郁夷的身型显得更为飘渺挺拔。他似乎有些不耐烦,抛弃了往常使用的法术,手持一把长剑,与赫梯祭祀白刃相接。 瞬华从未好好看过郁夷大开大阖地打架,在过去的经历中,通常是对方随便捏几个小法术便能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哪怕有过短暂的拳脚相接,那也不及他剑出鞘的分毫。 已经看不见白衣了,两人的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赫梯祭祀的枪法诡谲,纵然他的身体素质没有郁夷强韧,然他枪法刁钻,枪尖所对的地方令人措手不及。郁夷的剑法泽沉稳迅疾,枪花挽得再为邪门,他丝毫不漏地一一挡下,再以八卦规律回击。 他的每一击,都能划破空气般,留下蛛网般密集的以太波纹。以瞬华的视角往过去,男人的剑气贯长虹,仿佛携有开天辟地的雷霆之力、纵横四方。 瞬下心下了然,想必这把剑同样属于上古时代。她不再犹豫,向郁夷传音道:我去中央之地,女帝告诉过我怎么走。 其实她压根不知道中央之地在哪。 只有郁夷才能牵制住那把长|枪,既然这里她抵挡不住,那她便完成她本该做的事情。 mdash;mdash;夺回第八尾的力量。 既然赫梯祭祀没有死,既然遗迹中的力量已被转移,那么她的力量,一定被利用在了所谓的通天塔rdquo;上。 赫梯人的部队除了祭祀比较强外,其他手下简直就是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信徒。瞬华不敢怠慢,她小心破解着信徒们布下的天罗地网,渐渐深入森林内部。 一路上并没有特别艰难的机关,顶多有几只似笑非笑的斯芬克斯。瞬华现在精神亢奋,倒也不觉得身上有何种难受出现,更何况,她手腕上的黄金手镯能够很好地抵御来自他们的窥探。 再次劈晕一个信徒后,出现在瞬华面前的,是一座巨大而又扭曲的神树。 这棵树似乎是依照着世界树的样子建造的,不过这棵树的树根错综复杂,根已腐烂,纽结在一起,上面滴着腥臭的鲜血,而整棵树的枝木长得格外得繁茂,叶片红得娇艳欲滴,上面结着如心脏般鼓动的果实,仿佛马上就要落地成型。 -- 第167页 在那棵树下,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衣猎猎,脸色苍白,男人有种病态的阴郁感。她曾经心道:这人简直像个孤苦伶仃的阴兵鬼主。 重新遇见这位鬼主rdquo;,瞬华一个快步上前,毫不客气,直接以爪招呼上去! 白豫游!你为什么在这里!rdquo; 一团黑气撩开了瞬华的爪子,男人也动了,他的法术套路更像是瞬华作为冥女时候所做的mdash;mdash;若隐若现,趁机偷袭。 瞬华冷笑一声,双手飞速结阵,几道华光闪过,她的四周矗立起了坚不可摧的气墙。白豫游见状冷道,你和阵法和郁夷学得不错。rdquo; 过奖。rdquo; 他似乎不想拖延时间,又道,我是来帮你的。rdquo; 你的一路走得很顺,是因为我已经帮你清除过了陷阱。若你方才那点程度也通过不了,接下来的你也做不了。rdquo;他的语气还是那样犹带嘲讽,不过瞬华停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刚才一路顺利得诡异。 你能选择走到这里,就说明,你拒绝了郁夷为你选择的道路吧。rdquo;他忽得笑了起来,薄唇微勾,竟有种艳丽之感,我与郁夷恒生相克,却也不希望他在此陨灭,他是个很好的对手。天道没了一个,还能出现第二个,谁知道第二个又是什么呢?rdquo;说到这里,他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有点厌恶。 人类妄图占有天道福祉,这也不在我们相似法的范围内,rdquo;他停下,咳嗽了几声继续道,这棵树,凝结了他们聚集来的所有以太之力,你看。rdquo; 白豫游指了指天空,只见天空中还倒立着一棵与此树一样的倒影,散发着瞬华先前看到的以太光带。 我该如何行动?rdquo;瞬华问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白豫游既然在这个可疑点上送过来了,哪怕刀山火海,她也要一试。 你不怕我又想让你去死?rdquo;男人哑声笑着。 没有必要,就算你想让我去死,我也认了。这种手段,我觉得不可能是你布置的。我觉得hellip;hellip;你的品味,还没差到这个地步吧?rdquo;瞬华略带怀疑地问道。 参天大树,散发着浓郁的腥臭甜香,让人几欲作呕。 很好,rdquo;白豫游颔首,我知道你联系过女帝了,她们很快就会赶来。我会助你劈开这棵树,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么?rdquo; 瞬华点头。 冷风吹过,冲淡了些耳鼻之间的恶心感,那些气息几乎无孔不入。瞬华立足于松软的泥土上,如这飒飒凉风般,突然有种不安感。 她强自镇定,重新坚定地望向了白豫游。 黑衣男人一纵而上,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天空蓦地暗下,黑色的雾气遍布了整棵树木,他径自劈开了树干最为粗壮的部分!在那一刹那,树心仿佛从裂口中扩散出了不知名的气场,就在瞬华走上前的瞬间,震耳欲聋的嘎吱声、哭喊声、嚎叫声同时响起! 就是现在!rdquo; 瞬华不再犹豫,一头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节就完结啦~感谢大家! 第84章大结局下 倘若没有经历过炼狱鬼池, 瞬华想她是无法渡过如此关节的。 在进入神木内部的一刹那, 她感觉自己的双耳简直要爆裂,无数腥臭的鲜血蜂拥而上,愤怒地控诉着生前遭到的残忍对待。 瞬华双眸紧闭,努力捕捉着其中的文字信息,有些语言是卢恩文字,有些语言是来自亚特兰蒂斯遗迹, 她用郁夷教她解读信息的方法, 费心地感受着那些鲜血传达的情绪。 无数的愤怒、哀怨、被迫与家人分开的仇恨hellip;hellip;这种感觉如同吸血鬼吸食人类的鲜血般,可以品尝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并数倍地扩大。 瞬华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这些情绪太过庞大浩瀚,让她自我意识也产生了共鸣, 那些纷繁的过往hellip;hellip;她和郁夷的相识hellip;hellip;这是属于她的第八尾的力量! 她奋力地想要在如蛛网般粘稠的鲜血中抓住那些记忆碎片,可他们如无数闪烁的情绪般, 一瞬即逝, 她被困住的身体根本无法行动。 这些陌生又熟悉的过往激发了瞬华, 在被神木内部自成的结界不断挤压的同时,她不再犹豫,一爪剖开了自己的腹部,再一次取出了内丹。 正常的狐族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下是能够通过吐息来使内丹与自身分离的。但她修的法门太杂, 很多路数是不同世界学习到的招式融合而成的,因为时间的不充裕,她尚没有好好整理过这些路数使之融合成一套完整的法门, 因此各路气息在运行时偶尔会导致相冲,让她无法通过吐息分离出内丹。 也许是剖过一次内丹的缘故,又也许是内丹才回来不久没有完全融合的缘故,这次的内丹瞬华剖得轻车熟路,剧痛感也更加鲜明。在这如此痛苦的情况下,瞬华开始想念体内的两位灵导,可惜自女帝给了她馈赠后,两位灵导便消失不见,让她突然感觉有些寂寞。 对,寂寞。 曾经哪怕再处于水深火热的险境中,她都不曾害怕,未尝不是因为两位灵导陪伴她的缘故。现在她需要独自一人克服难关,她心中微微有些空茫感。 剥去了无助,剥去了慌张,独留下一种无所适从的空茫感。 -- 第168页 这才是一个人该前行的人生。 内丹分离出体内的一瞬间,那些属于第八尾的力量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纷纷涌到了瞬华身边,想要强行蹿进内丹中。瞬华汗涔涔地捧住手中发光的内丹,咬牙开始再次吸收属于自己的力量。 内丹经历数次的剖开回归,比以往更加脆弱敏感,瞬华的身体也到了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在第八尾力量涌入的同时,神木的力量同样被卷进了她的内丹之中。瞬华脸色苍白,她跪在粘稠的树干内部,不管周遭到底是鲜血还是其他,她仿佛进入了一个生死相接的隔离带中,向前一步是死,向后一步是生。 没有关系的,瞬华攥紧双手mdash;mdash;如果她成功了,那是皆大欢喜,如果她死了,那也为郁夷解决了一个麻烦。这样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她有什么理由不做? 在一片混乱中,哪怕历经跌宕却始终没有脱落的黄金手镯蓦地发出了炫目光芒。那些光芒宛若温暖有实质的阳光,如枯木逢春般,暖融融地罩在了瞬华的周身。 瞬华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眼,透过光芒,她越发清晰地看到了树木之中的构造。 树干的核心区,那些繁复的经络之中,像是包裹这一个蚕茧,里面挂着一个双眸紧闭的女人。 来不及多想,镶嵌在黄金手镯上的宝石竟然一个个迸裂开来,化成一股股纯净的以太之力,快速修补着瞬华的内丹,并为她净化那些腥臭的力量。 这竟然是hellip;hellip;啊啊啊啊郁夷这家伙! hellip;hellip; 神木外部,原本恍若洪水般泄出的鲜血忽然尽数倒流了回去。遮天蔽日的枝干像是被切断了营养供给链般无力地垂落,连娇艳欲滴的叶片都迅速腐烂。 啪嗒、啪嗒,像是下了一阵血肉雨,原本鼓动的果实也全部砸在了漆黑的土地上。 白豫游一脚碾过一个果实,苍白的脸上缓缓勾出一个笑容,还没来得及笑完全,他的面前忽而落下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身穿红色斗篷的少女,少女有着一头浓密的长卷银发,若是单看少女娇嫩的容颜,很轻易地会误认为她是从精灵国度中不小心迷路悄悄跑出来的。倘若再看仔细一些,从那双彰显地位的暗红色双眸和周遭孤高的气势,白豫游轻而易举地认出了来人。 郁夷的女儿?怎么,你也跑出来玩了?那群老家伙没有看好你?rdquo; 既然是老家伙,那就有力不从心的时候。rdquo;克劳迪娅缓缓走近黑衣男子,优雅地摘掉了手上的黑色手套甩给了身后的侍从,我知道母亲在里面,如果你想耍什么小手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rdquo;说话的同时,她微微露了露小小的獠牙。 我的血你也想尝试?不怕酸坏牙齿那群老不死的说你没有品味?rdquo;白豫游啧啧一声,冷飕飕地自嘲道,我如果想做什么,先前就不会帮助她清理道路了。如你所见,我现在可没做任何不利她的事情。rdquo; 你不做什么,我也不会动你。rdquo;克劳迪娅走至树前,仔细端详着被白豫游劈开的树干中里面的光华变化,母亲不知道,我可知道。虽然这树里有她的力量,不过她若一并吞化了原本那些lsquo;坏掉的rsquo;以太,恐怕到时候父亲在中央之地的压力下,也不得不对母亲出手。你这人啊,就那点坏心和趣味,不就想看父亲失态暴走的模样吗?rdquo; 是因为你自己输了太多次心里不平衡?多少岁了,跟个小孩似的,连我都不如,你别是个傻的吧。rdquo; 白豫游耸耸肩,看起来懒得费口舌反驳。 克劳迪娅也不再想浪费时间和他废话,她解开缠绕在腰上的长鞭,轻巧地闪现在白豫游面前。 你打不过我的父亲,不如和我来试试手?rdquo; hellip;hellip; 冈格尼尔在持续的打斗下,像是沉睡中被唤醒的雄狮,枪刃扫出的气波越发尖锐激荡。 郁夷阁下,您是看不起我么?rdquo;白衣祭祀射出手中的长|枪,与此同时躲开了细密如针的剑气,热身也差不多了,您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认真呢?rdquo; 热身?rdquo;郁夷浅浅笑了一下,嘴角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抱歉,我是在试剑,好久没用这把剑了,有点手生。rdquo; 冈格尼尔作为屠神之枪,拥有自我意识,能够自动追索敌方的动作轨迹。因为本体是把枪,不含感情和主观臆断,因此也不会被敌人花哨的动作迷惑。 白衣祭祀到底身体是人类,先前他被女帝所抹杀的不过是化身,本体还是有极限的。长时间的打斗让他有些难以承负,于是他掷出□□,干脆让郁夷和枪身本体先消磨一会儿时间。 他自然注意到了神木的变故。 屠神之强威风凛凛,若是新晋的小仙小神,恐怕被枪身的气rdquo;波及到就会受到重大创伤。郁夷不仅和枪玩的游刃有余,还颇有点如鱼得水玩弄的意思,不禁让白衣祭祀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不愧是那位想要抹消的存在!这家伙实在是太不显山露水了!还说什么试剑,他看郁夷用那把剑倒是用的炉火纯青。 再这样下去,不仅他们会失败,恐怕上面的那位也会对他降下责罚。 既然如此hellip;hellip;既然如此hellip;hellip; -- 第169页 白衣祭祀美好的容貌微微扭曲,他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般,嘴里开始念动真言。 郁夷的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赏心悦目的,哪怕身上的衣衫被枪的罡风扫得有些褴褛,这并不妨碍他闪避时行云流水的姿态。 他看起来真的是在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但实际上,那只为瞬华打造的黄金手镯融入了他最为精纯的力量,若是以他全盛之态,未可不能与冈格尼尔一敌。 如今这异状hellip;hellip; 屠神枪如同有灵性的生物般,咬着郁夷的气息不放。云层如波涛般汹涌地翻滚,郁夷若鹤般高高跃起,脚踏罡风在空中翻了个身,又以极快的速度以掌接枪。 长|枪不在主人手中,虽然对于敌人的气息更为敏感,但在花招上却没有那样诡谲刁钻的速度。毕竟这把枪曾为奥丁主神所有,因此所习的招数以正道为多,歪门邪道似乎不屑于使用。 这是刻在枪身中独特的骄傲。 郁夷抓准时机,在屠神枪一个戳刺接下一个动作的瞬间,他右手抛剑,径自伸手想要强行握住长|枪! 他疯了! 白衣祭祀看到这一幕在心中忍不住咆哮。 像是将手伸进千度滚烫的铁水,郁夷将手伸向冈格尼尔的一瞬间,身上的保护结界便自动被破坏殆尽。在皮肉触碰到枪|身的一瞬间,他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那种一瞬间的皮肉肢解,让白衣祭祀刹那间重新冲了出去! 这个天道之子疯了!他是想让冈格尼尔重新认主!!! 在冈格尼尔重新认主的时候,他的气息会被强行抹去,也就是说,在枪身混乱的时候,就算他凑上前去,也不过会变成一抔黄土。 更何况hellip;hellip;白衣祭祀摸了摸颈中的项链,冈格尼尔认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上面那位!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hellip;hellip;凭什么他努力做的心血会在此付之一炬! 白衣祭祀望着哪怕经受着巨大苦楚仍然看起来高高在上姿态卓绝的郁夷,他干脆利落地摘下脖中的项链,直接向枪|身抛了过去。 既然他疯了,那不如让他更加生不如死好了hellip;hellip; 原本意志有些松动的□□在嗅到熟悉的气息时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郁夷琥珀色的眸子骤然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他倏然瞥了白衣祭祀一眼,那一眼,仿佛透过祭祀的身体,望到了他身后的存在。 沸腾的云层像是被摩西开海般,蓦地从滚滚翻卷的乌云中,开辟出了一条可以下界的通道。 那一刹那,光芒万丈。 天地的变化已经不能影响郁夷了,他的青筋暴涨,那甚至不能称之为青筋,他通体行法的脉络发出了莹莹光辉,像是身体已经到达了承受以太的极限。他的眼眸湛亮,透露出不可违逆的威严之姿。 冈格尼尔挣扎一分,他的掌心便更用力一分。哪怕身骨只维持了一个基本的形态,白衣祭祀都能远远感受到他所使用的镇压手段之恐怖。 没有用了,那位下来了,他会死,郁夷也会死,谁也逃不过这里。 郁夷!rdquo;通道打开的同时,女帝率先匆匆下界,她袅娜的身影飘荡在半是圣光半是急风骤雨的天空中,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这件事上面并没有达成一致的意思,是有一位在捣鬼,你他妈直接mdash;mdash;rdquo; 直接用屠神枪杀了他!!! 一直跟随在女帝身边的年轻神官也快速赶往森林深处,似乎想要援一臂之力。 原来,在调查女帝派给他的任务中,他这才了解到郁夷因为天资卓绝,早有创世神想要提拔他到更高的神位,而被他替换的,便是这位背后捅刀的神。 他暴露郁夷吞噬以太的行径,反被主神夸赞这是神力浩荡的标志,无果。他控诉郁夷帮助作弊的行径,主神夸赞东方终于要多一位神位,无果。他无论做什么,主神的心似乎就是偏的。 中央之地,创世神之下,乃是三柱神的位置,就算郁夷神力再怎么高超,他也跨度不了维度之间的以太差距。 就在这位三柱神下界的一瞬间! 郁夷掌心一翻,再次召出长剑,将剑与枪一同掷了出去! 灰蒙的天空像是下起了金色的流星雨,那些密密麻麻宛若流星划过的全都是郁夷扫出的剑气,在这千万气息中,只有一道是真是,只有一道可以穿透三柱神的胸膛。 神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正如当时女帝告诉瞬华的那样,神是出于需要而出现的。当一位神被其他神摒弃,被他的信徒仇视,他还能拥有什么呢? 黑压压的天空被金色的光芒扫荡得难以目视,波谲云诡中,地面的神木乍然出现了万丈金光。 瞬华成功了。 她手中拎着一个女子,赫然是她和郁夷在转移过程中偷袭过他们的,伽阿同父异母的姐姐,芙卡。 是她一直在通风报信,才导致了上下埃及分裂、被入侵。 同样,她也是侍奉三柱神的小神。 以神之躯来为通天之路提供养分,这种邪乎的法门绝对不会被中央之地所认同。 瞬华的身体也不是人之形态,她的原型暴涨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九条尾巴几乎能够遮蔽天地。在屠神之枪射出的一刹那,她飞身而上,九条尾巴如同光华散尽般,那些精纯的以太之力全部附上了郁夷的力量! -- 第170页 郁夷!你这个自说自话的hellip;hellip;疯子!rdquo; 把最为精纯的以太之力都给她,他是真够自负,也是真够不计后果。 像是过了一瞬间,又像是过了永远。 在万千光华逼近三柱神的一刹那,郁夷飞身而上,重新以掌接枪。此时此刻,瞬华也跳跃至一个高度,径自将芙卡推进了三柱神的保护屏障! 既然同根同源,在芙卡融入进屏障的一刹那,郁夷也势必可以突破进去! 天空像是炸裂般,发出了恐怖的轰鸣声。 地面上,赫梯祭祀在克劳迪娅的胁迫下,亲手摧毁了一手建立的神木。 当神被同类所斥、被信徒抛弃,他眼前所呈现的,即是末路。 那hellip;hellip;末路之后呢? 仿佛为了回答瞬华心中的疑惑似的,上界风云变换的同时,周遭突然出现了阵阵清心的梵音,那些梵音阵阵,像是沁人心脾的凉风,让人满身热血突然开始降温。瞬华浑身一个激灵,像是感受到了来人。 那些尽情舒展的云层忽然在一瞬间尽数立成了默祷的佛像,这一招瞬华见过,是源内劝玄在最后一战中用怨气化成的肃清招式。 瞬华有些惊疑不定。 一切像是被定格,只有那把屠神□□穿的胸膛是真实的。 一座又一座的佛像中,云层中缓缓踱步出一个光着头的男人。男人如果用长相来形容的话,就是传说中的祸国妖僧。他一袭白衣,眉眼却妖冶得动人。 他慢悠悠地瞥了眼郁夷,做得不错。rdquo;随后,他又不慌不忙地瞥了眼瞬华,你与我有缘,过来。rdquo; 他无视了被捅穿胸膛的三柱神,也无视了郁夷手中还在躁动的长|枪,他无视一切慢悠悠地出现,又无视一切地消失。 瞬华被一个梵文结印笼罩着,似乎又陷入了微妙的境地。 母亲,没事,他教导过父亲。同样,也教导过我。rdquo;克劳迪娅跟在结印外补充道。 郁夷也跟着点了点头。 一切结束得太快,几乎令瞬华有些茫然无措。 三柱神就这么轻易被杀了?什么惩罚都没有?这个世界好奇怪啊hellip;hellip;还有这个大佬到底是谁! 她回头看了眼焦黑的土地和不堪入目地打斗痕迹,妖僧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想法,念动了句真言,天空突然再次开始翻滚,随后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小神。 交给你们了。rdquo;他说罢,又对着瞬华点了点,瞬华立刻陷入了昏迷。 hellip;hellip; 如果要问瞬华成神难不难,这实在是很难定义的一件事。 三柱神之一被灭,上面也没什么动静,不过是人员更替罢了。 那位祸国妖僧,也许她现在该喊一声主神大人,除了帮她梳理了经络,偶尔提点她外,并不管她的日常生活。 日子平静得诡异。 我早就说过,母亲把成神什么的想得跨度太大太严重了。rdquo;克劳迪娅无所谓道,有些人出身就意味着成神之路,不像有些人,出身就意味着人打人骂。rdquo; 原来是她今天又和白豫游交了手。 郁夷升阶后,白豫游的敌对之位就好像被克劳迪娅接过手了,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打,倒也挺是热闹。 反观瞬华,总觉得活在中央之庭的时间很不真实,时常下界去指点些妖族,期盼着能再新晋些神位,或是去吞噬那些暴走的力量。 偶尔她也听听八卦,比如女帝又手撕了某某女神啦,年轻神官的争风吃醋啦。 至于她和郁夷hellip;hellip; 天河缓缓地流淌着,里面汇聚的皆是将要挥散到下界的以太之力。而一位银发的男人伫立在河边,他的一头发丝似乎比以太的光辉还要更加灿烂,让人心生向往之意。他就唇角含笑地站在那里,正如他每一次等待守候瞬华的模样。 日日夜夜,茫茫人海,他始终能找到她,抓紧她。 这次去的世界是一个未来科幻国家,那里信仰凋零,需要进行重筑。小茉莉,准备好了吗?rdquo; 瞬华踮起脚尖,在郁夷嘴角轻轻落下一吻,我们走吧。rdquo; 他们的旅途,才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应该不会有番外了,如果大家想看番外的话,也许大概会考虑写。再次感谢看到最后的小伙伴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