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有千百张面孔》 第1页 [穿越重生] 《魔尊有千百张面孔》作者:逐风踏浪【完结】 文案: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楚炽一定不选择成魔的时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仙界元凌仙君要她的命。 魔界现任君主煞铎魂穿天道之子,意图不轨。 最可恨的是那往生官寻嗣! 喂,不是说好了。小世界谈情说爱,出来了各自为命。你你你!你还想赖着我不成! 寻嗣仙君一手通天簿,一手端印笔,脑袋上是明晃晃金灿灿的金灵法印。 夫人说笑,你我经历风风雨雨,儿子都生了。再这般说话实在是伤为夫的心啊! 魔界君主吐血三升,元凌仙君看在徒太孙的面子决定勉强接纳这个孙媳。 只有楚炽一脸懵逼。 楚炽:生了儿子?? 注: 1.1V1,魂穿的那位不是男主。 2.非虐文。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炽魔,楚炽 ┃ 配角:煞铎,寻嗣 ┃ 其它:快穿 ☆、成魔 无望之界来了一个新的魂体,她前世没有功德,生前也没有威望,死于农贸市场的一瓶百草枯,自杀。 校园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地狱。 十二月的冬夜,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只剩下一具躯壳。 或者旁的人会有所感伤,但煞铎不会,他是魔,若是慈悲,怎配称作魔。 煞铎想着等她自然的被无望之界吸收,却不想这个魂体竟然越来越暴动,不安分的东西,吵的魔烦乱。 他不介意送她一程。 手中聚起紫色的火花。 然而那熟悉的气味让他生生收回掌中惊雷。 凡胎死亡,魂体会被自然抽离来到无望之界,前世有大功德者或是生前有威望者会有生门往生官引渡,重新投胎,留下来的魂体,自然是二者都无,千万年来数不尽的魂体中只出了一个成魔的妖女。 她,是第二个。 虽然魔气很弱,但和她现今暴动却只剩下一缕的魂体相比,那股魔气,强大无比! 正当他猜测这位同仁成的什么魔时,整个无望之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缩,膨胀,不断地重复,煞铎眼中浮出难言的神色,能让无望之界产生这么大波动的,除了她还有谁! 往生路上的魂体开始激荡。 放开我!我要去往生,让我走!啊! 啊!这是怎么了! 万千个细小的光点只向一个方向奔去,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往生路上的所有魂体硬生生抽回这无望之界,细小光点汇作极大光束向着那最漆黑的角落,不计其数的魂体被吞噬,又被释放,只是失去了身上的光点,变得暗淡不堪。 你这魔头到底做了什么!你可知这里有多少魂体,宿命之间的牵连岂是你能逾越的! 往生官寻嗣眼睁睁看着自己引入往生路的魂体被重新拉近无望之界,更可怕的是魂体功德的抽离,没有功德的魂体不可往生,只能被魔界处死,如此一来,凡间不知会有多少婴儿没有魂体!没有魂体的凡胎在出生那一刻,便会化作死婴! 这可与我无关,你且仔细看看,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 她想要永生,而不是重复死去,那冲天的执念充满了她整个脑海,这个空间除了那泛着光的魂体之外一无所有,她下意识的想要捕捉,掠夺,她赌对了! 光芒的充盈让她的魂体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的虚弱,贪欲像是无底洞,她想要更多。 她入魔了! 寻嗣瞪大双眼,当了不知多少年的往生官,从这里成魔的只有传说中的那位,也已不知过了多少年。 每次仙长谈起仍是心有余悸,又出了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她不能活!寻嗣下意识的放出重击,却被人截住反了方向,自己九成仙力的回击直将他击倒在地。 你不能动她。 男人站在自己身前,将她护的严实。 煞铎,枉我以为你虽修魔道却也有凌然胸怀,你可知若不现在就杀了她三界会有怎样的动荡? 她是魔,存亡与否,与你仙界无关。 寻嗣生生咽下那股腥甜,他斗不过煞铎,不能再逗留了,要让仙尊知晓才行! 无望之界成的魔,由不得你们! 手在背后快速捏碎玉牌。 煞铎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一步,没能将他拦下,而此时温清的魂体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她有了凝聚实体的力量,不知为什么,她经历那么多世,百种模样,却莫名有一张面孔出现在脑海。 无望之界从未有过这么多黯淡的魂体,失去了光芒的魂体瑟缩在角落,连维持神智的力量都没了。 他们变得浑浊,失了人形彼此相融,再过不久,他们便会被此界吸收,成为维持稳定的养分,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光芒褪尽,她浑身赤/裸悬在空中,如瀑长发飘散在空中,盈盈如玉的体魄,绝美的姿容。从今往后!世间再无温清,前尘以往都是成魔的缩影,以功德化金身,纵横万年,未有任何仙魔妖道修得。 她缓缓睁开双眼,隐约间一男子向她而来。 -- 第2页 你的道是什么? 他问什么?她皱了皱眉头,眼中有些许迷茫。 我的道?吞噬。吞噬世间万物,皆为我所有。 新生的魔,带着凛然的傲气。 她的发丝与瞳仁瞬间变成烈焰的赤红,红发雪肤,美的蚀人心魄。 像是火一样。 果真是她。煞铎狠狠压住心间的狂喜。 对,像火一样,却比它更强! 言罢,她瞬间坐起,不过半刻,她便可以掌控这具身体,倒是让煞铎有些惊讶。 从决定守护她出生之地开始,煞铎便已将自己变成一具活着的雕塑,他从未想过,他的心还可以重新跳动。 想要更强,现在却不够,等那仙界的尊者过来,你还没有开始吞噬,就已经湮灭在世间! 湮灭。这个词语成功的把这个刚刚成魔的魔吓了透心凉,她是吞噬的魔,贪欲大无边,怎会容忍自己现在就湮灭? 你救我! 她向前一扑,却没能抓住他半片衣角。面上浮上懊燥之色。 我救不了你。 那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我救不了你,但是你自己可以。 他手中倏然出现一颗发着金光的珠子,暗暗比了比,还不足自己的拳头大,但那里面蕴含的力量若是吞噬掉~ 许久未见她这般天真,贪欲都写在脸上,但如今煞铎可不能真随了她。 这珠子你若是吞了,不必等仙界的人来,你就已经湮灭。 被人戳破她也不觉尴尬,想要就是想要。混沌珠幽幽的散出金光,其中蕴含的力量勾的她不行。 那你拿它做什么?照明吗? 煞铎面上浮上轻笑。 混沌珠是界珠,连接无数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都有你需要的力量,能不能吞噬,就要看你的本事,赶紧想个名字,要过混沌珠,要有名字才行。 名字?她不知道转了多少世,名字没有千也有百,每次只有死亡以后她才能记起前世,她死了很多次。循环往复的死亡,让她疯狂,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一样其余的魂体往生去往生路,她一直羡慕的很,因为自己总是要被无望之界吸收,重塑再投胎。 她脸上是明显的纠结,该叫自己什么? 快些决定,你只有进了界珠才算是有了保障。 煞铎贪婪的望着她, 不要催,炽魔,就叫这个。 仙界神尊的威压已经临近,不等炽魔反应过来煞铎已经取了她的血滴在混沌珠上,瞬间便被吸收,珠子内浮现出她的名字,炽魔。 巨大的吸力将她往里面拉扯,根本不容反抗。 就在下一刻,寻嗣已经带领人马前来。 你究竟是谁,混沌珠怎会在你手中? 元凌至尊手持通天法杖,将周身气量尽数释放,随行而来的数万仙兵都被其振倒在地,然而那男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托举混沌珠,这般威压竟是连他的发丝都未震荡。 明明是那样普通的一副躯壳,若不是他身上散发的魔气,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世。 她入了混沌,出不来 一语惊人,元凌仙尊瞬间失控,混沌万千世界,是最好的牢笼,根本不必此番大动干戈。自己还没出场,这大戏就已经落幕。 事已至此,这场闹剧仿佛有了结局,元凌无奈只得离开,数万仙兵也相继班师离去,寻嗣却不愿相信他会将那魔头困在牢笼,他分出自己一屡神念,趁他不备悄悄附在混沌珠上。 煞铎眼底浮出一抹嘲讽,却并未抹去。 炽魔一睁开眼,便是深重的帷帐,几缕阳光从缝隙间穿过。 她下意识的从床上坐起,撩开帷帐,一头墨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下,屋内有镜子,她赶忙跑过去,她还从未看过自己的脸,她弯了唇,镜中人也一样,冰肌玉骨香腮雪,绝色红颜惊世貌! 这个世界,你只有三年时间。 炽魔瞬间收起笑容,周身透出防备,声音是从她识海传出的,又是他。 我要取得这个世界的力量,三年怎么够。 没有头绪,没有线索,现在只有这具身体是按着自己复制的还没有修为,其余一切都极为陌生。 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对你来说,三年少吗? 得到一个心,就配拥有一个世界的力量。 她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因为每次死亡都会记起全部的记忆,炽魔现在虽然刚刚成魔,但是脑子里的东西,却是丰富。 她从不觉得,男人的心值这么多。 你也可以选择替代天道之子 炽魔坐在镜前痴迷的望着这一张脸。 做的不同,得到的力量应该也不相同吧。 他不言语,炽魔自然知道自己猜对了。 镜中女子笑的绚烂,眼里却像是蒙了一层纱,捉摸不透。 炽魔身上可是积累了不知多少世的怨气,每一次惨死,那种痛楚,在那无望之界的无止境的逗留,生前那浑浑噩噩的人生最后各种悲惨的死法。 -- 第3页 天道之子,他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求收,谢谢大可爱! ☆、六国之主(一)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天下六分,齐,楚,秦,燕,赵,魏。其中以秦国最为强盛,十几年前没谁能想到一个被父兄流放至楚国的质子,能有如今这般滔天的权势。 秦国皇宫,占地逾一万亩,珠梁顶翠,逶迤不菲。当今秦王秦啸于三年前携十万私兵在圣祖面前,自立为王,先王子嗣凋零,秦啸为其与烧火房宫女一夜风流后的产物,对其厌恶至极。 秦国处北地,现今正是隆冬,秦啸继位三年,斩下的人头可绵延数里。往常连王上当众放个屁,夜里宠幸了那个妃嫔,每次多长时间,要了几次水都要出来刷存在感的言官都像是被割了舌头一般,每天的朝堂之上,原本是他们的主要战场,现在都恨不得自己的官位再降几分,最好直接站到外面去。 王上,楚国公主楚炽已于三日前抵达咸阳,暂居驿馆。 站南手持玉牌,恭敬地站于下首,额间已是细密的冷汗,楚王难道不知道王上曾斩杀了魏国公主,去年还有个不怕死的齐国公主已经成了一个活脱脱的疯婆娘,按理说新帝即位早该立新后,纳采女充盈后宫,但是上一个说这话的同僚,临死前被拉长的舌头,着实是每位臣子深夜的噩梦。 秦王正坐于玄纹龙椅,冠上垂下的珠帘将他的面容些许遮挡,站南言罢,整个殿内竟是死一般的沉寂。 楚炽?秦啸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嘲讽。 站南立于下首只觉得这声音把他的魂都去了大半,突然一开窍,自家王上曾是去楚国当了数十年的质子,怎会与那楚国王族没有纠葛。 王上圣明,正是朝阳公主楚炽。 秦啸垂眼看了看拇指处的鞭痕,脑里浮现处的是个身着正红骑装的玉雪女娃,骑在一匹小宛驹上,那般耀眼光鲜,然而她给自己的可不止这一鞭,秦啸心间泛起些许酸涩。 公主之尊,怎能屈居驿馆。宫内寒霜殿,那可是个好去处。 站南不知如何应答,给身旁刘大人使了眼色,秦啸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只觉可笑。 王上,那是否着礼部开始着手册封大礼? 刘大人站在站南身后,颤巍巍的说话。 册封谁? 众位大臣这下明白了,王上和这公主有仇。难不成楚国送她来不是想结姻亲,而是特地把人给王上送来出气。是啊,那位公主的是楚国先王后所处,先王后已去了三年,现今的楚国王后所在 家族可是先王后一脉的对头。 秦啸无聊的摆弄起身旁匕首,常德得了圣意。 退朝!他已经可以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那么尖细,却还是看到王上走时眼中的厌恶。 在她将血液滴上混沌珠的那一刻,每个小世界都会有一个身份,方便吞噬,这一次的身份,炽魔闭目半刻,便已将其摸了个透彻,楚国送来的联姻公主,还是一个曾经对联姻对象百般羞辱的联姻公主。 一想到这个公主曾经对秦啸做的种种恶行,炽魔就觉得大快人心。 就算成了魔,她还是忍不住嫉妒所谓的天道之子。 但是根据以往那么多世来看,她得把这种情绪狠狠压住,还要搔首弄姿,祈求这位天道之子的怜爱。 公主,宫里来了消息让您即刻启程入宫,赐居寒霜殿。 炽魔从她身上闻到了侥幸,瞧瞧这面上的泫然欲泣,若是自己未抓到她眼中隐含的喜色,当真就要被骗了。她没有接话,拿起镜前的青黛,用刷子轻轻沾上仔细描绘眉尾。 樱双是原主身边的婢女,从小到大,她可是朝阳的军师,欺负秦啸,她可没少出力,就凭这一点,炽魔对她的好感度可以说是破了天。 但是为了大计,唉~ 一定要对得住她的牺牲才行。 秦啸他定是记恨公主,您可是来做王后的,他不但没有给您位份更是将您打发到冷宫。公主,您不恨吗? 她听到这消息不该大发脾气吗?面上这般平静,就不知内里是怎样的怒火攻心。想到这里,樱双觉得自己应该再加一把火,让她连秦国皇宫的进不得,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楚炽长得确实极美。即使爆出她并非楚王亲生,乃是先王后不知在哪里踹回来的野种,还是享着公主之尊,知道消息的人还都被太子灭口。若不是她相护,怕是自己也会死在那一晚。 公主,您岂容那等卑贱之人这般践踏。 啪。 楚炽活动活动手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只觉得自己下手已经很轻了,毕竟手上连一点麻意思都没有,怎么她还伏在地上了,这是遇见碰瓷的了? 秦王之尊,岂容你一个下贱的婢女这般侮辱,是本宫从前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这贱奴分不清尊卑上下,陈景致! 臣在。 他来的极快,礼数还周全。 这奴才,言语污秽,对秦王殿下大不敬。原本应当将其交由王上亲自处理,念在她这些年为本宫当牛做马,尽心尽力,赏她二十棍也算成全了主仆情份。 楚炽不忍,这个世界不被天道之子吸引的女人不多,樱双就是一个。打她,楚炽心疼啊! -- 第4页 樱双被那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那半边脸不用看也能知道已经高高的胀起,口中一阵腥甜,后齿竟是被打掉了两颗!但这一切都在那女人说要打自己二十棍时变得无足轻重,她叫来陈将军,自是要用军法,二十军棍,就算不死,也与废人无异。 公主,饶了奴,饶了奴,奴知错了。奴只是体恤公主,奴是心疼公主啊! 楚炽不想在听她废话,不知曾经的朝阳公主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在行刑前还要这般话外有话的中伤。她可是魔,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本宫感激王上恩典,不用你一个下人来心疼本公主。 陈景致,你是瞎了吗?还不动手。 公主恕罪,来人,将这奴婢拉下去,赏二十军棍。 门外这才进来了两个卫兵,将樱双拖下去。楚炽知道自己现今的处境极差,到也没想到连处置一个下人都不行,这驿馆内外,都是陈景致的人。若是不得他吩咐,怕是自己自己再怎么喊,也唤不来人。 让陈将军看笑话了 楚炽面上仍是一派怒容,但美人生气还是美人,陈景致这才觉得自己接了这护送的任务有些意思,不知为何,今日的公主,比以往更美,明明是一样的脸,却好像突然有了光泽。 这是当然,以前的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公主言重,只是您就要进宫,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却是不妥。 楚炽怎会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这般动作可不是给自己再找来一双眼睛监视自己。 进咸阳时,一女子卖身葬父,我瞧着她倒是入眼,便买了,想来她父亲现在也该入土为安了,让她随本宫进宫。 陈景致倒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当下只得答应。 室内有又只剩下她一人,楚炽对那只木盒里的东西爱不释手,这可是那位亲爱的太子哥哥给的防身之物呢。 傍晚她就进了宫,却是连自己宫殿半步都未踏入就被引入乾坤殿的侧殿。约么有数十个宫女行礼后直接扒了她的衣服,中午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劲道有多大,现在在秦王王宫,这里面全是秦啸的眼线,若是她表现再有不当怕是会让他有了警觉,于是楚炽只是象征性的咋呼了几声,半推半就的让他们把自己剥了个干净。 云姑是秦王宫里为数不多的老人,先王在时便一直伺候这侍寝的妃嫔,却从未见过这般如玉的人儿。这楚国公主身上竟是无一丝赘肉,双腿细长白皙,身上的皮子比那上好的白玉还要通透,胸脯圆润挺拔,竟是难得的玲珑身材。氤氲之间撇过来的一个眼神,直叫人溺死在那双眼睛里,这般绝色姿容,倒是让人不好琢磨未来王上的态度。 其余人明显都是以她为首,楚炽懒得管那些弯弯绕绕,她闭目养神,这秦啸倒是会享受,宫里的奴才伺候人的功夫倒是一绝。 公主,时辰到了,老奴伺候您穿衣。 楚炽轻笑,搭在她手臂上起身,方才她可没有这般恭敬。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贱名云姑。 这老妇的表情让人挑不出错,若不是方才进殿时那若有若无的轻慢,还真看不出。 你伺候的极好,本宫甚是满意。 这楚国公主确实是个半点脑子都没有的花瓶,云姑纵横宫闱这么多年,对自己识人的本事得意非常,这公主面上带的感动,可骗不了人。 然而她不知,要论伪装欺骗,谁能比得上魔。 楚炽刚穿上小衣,虽说那件掐花外罩薄如蝉翼,但到底还能骗骗自己,却是被人硬生生从眼前拽去。她当然知道这人屏退宫婢,悄身进来,但是身为楚国公主,她现在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自然是要被吓一跳的。 强忍下胸中的嫉妒,换上一副楚楚姿态。她活着的时候,那些男人最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她一直恶心的不行,今天却要模仿,唉!白成魔了。 秦啸没想到再见面她竟是这般模样,这般的软糯,俏生生的瞪大双眼,面上带着些许惊讶。知道她长得美,却不想这么些年未见,出落成这般祸水模样。也是,若不是这张脸,楚振怎会在她身份暴露后百般相护,或者他更为兴奋了,拥有这张脸的女人不再是自己亲妹。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在知道后内心会是怎样的波动。 一想到她可能已经被楚振收用,秦啸眼中旋起煞色。 楚炽带着副小兔子的面具,看着眼前男人不断脑补,但是现在可不是脑补的时候,他倒是装备周全,狐裘大衣穿着,自己可是只穿了一套小衣!屋里地龙再怎么暖和,现在作为一介弱女子的自己也该象征性的瑟瑟发抖一下。 不知道行礼吗? 他一开口就让人跪,楚炽连忙惊恐的伏在地上,眼眶在那一瞬间硬生生被憋的通红。身下传来弱弱的抽泣声,怎么,被吓哭了?以前她不是无法无天,张牙舞爪吗,难道一个人还真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王上饶命。 秦啸心里莫名的发痒,这女人从哪里学来的腔调,听的人烦乱。 曾经苍竹也说过饶命,你记得是给谁说吗。 他一手钳住楚炽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楚楚模样。 -- 第5页 楚炽只恨自己不能把他的蹄子给割掉,只能怪以前的自己把人得罪的太死,要不也不用这般伏低做小,她的脸自己碰都要很小心,虽然现在不是自己的成魔金身,那也是一比一复制过来的,不过一个小世界的天道之子把他还给能耐的。 她当然记得苍竹是谁,那个为他挡鞭被自己赐死的侍女。她能说什么,当然是。。 王上饶命,炽儿、知、知错了。 再带上象征性的抽噎,这总行了吧!你个混球快放开老子如花似玉的脸! ☆、六国之主(二) 云姑端身立于殿外,王上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意欲何为,这还不明显?想她在这秦宫伺候了两代帝王,见识过多少手段阴私,有人一朝得蒙君恩,有人半生不见君颜。她看人甚少出错,这位公主,可不像那人信上说的那般好拿捏。云姑的眼珠转了又转,里面那位没像前些女人般被扔出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巧儿,快去备上新的床褥 是,云姑嬷嬷 看来自己要重新归置归置这寒霜殿了。 心里有了意思,当下便去了内务阁。 楚炽只觉得这人怕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偏偏像是猫捉耗子一般,生生吊着自己一口气,那般粗粝的手掌像是捏面团一样狠狠掐着自己的喉咙。 美人香腮玉雪,脸上涨的通红,楚炽这时晓得了,对付他自己这娇弱模样,还不等他动心,怕是就要死在这个世界,都不用三年便能再看见煞铎那张脸。 秦啸最恨人当着他的面耍心眼,尤其是这人还自做聪明。楚炽一双眼睛咕噜噜的乱转当他是看不见?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呵! 她就跪在浴池边上,那里面引的是地下温泉,沐浴洗身自然是极好,匠人更是在池边修了极宽的台阶,方便办事用,现在倒是便宜了楚炽。 到底是自己金身的复制体,这力量强度还真不是说笑的。 她现在这副模样,要是明天横尸于此,怕不会被人说是生生被这混蛋男人弄死在这儿,左右没有其它法子,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楚炽忽地起身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将他放在颈上的爪子反剪,女人打架,那可不就是怎么狠怎么来,秦啸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女人竟是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想不到她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疏忽竟是找了她的道。 秦啸被她逮着两头直接摔到池子里,池中还有方才宫人洒落的花瓣,重物突袭,惊起半米高的水花。 虽说这池子水深不过道他腹部,但猛被扔进来着实让他吃了好几口水。 云姑好不容易才将寒霜殿重新归置了一番,方才她进去是竟还有蛛网小虫,也幸亏她长了个心眼,里面这般大的动静,这楚国公主果然是个人物。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自己竟还是赌对了。面上不禁透出几分得意。 巧儿进宫不过三月,这还是第一次伺候王上的女人侍寝,看云姑嬷嬷脸上多彩的表情,糊涂极了,听着动静,王上不是在里面打人吧!公主真可怜! 未等秦啸反应过来,楚炽也下了水,根据方才他的表现,他定是个旱鸭子! 这下你可总算栽在我的手里了!就算这个世界失败,也要你小子知道姑奶奶不是好惹的! 王上,本公主对您可是客客气气的 ,那个欺负您的贱奴,也替您收拾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本公主吧! 若是忽略被她反剪在身后的双手,这副真切模样还真的能骗骗人。 楚炽,你可知你现在何处? 男人的眸子快要喷出火似的,这才对嘛,哪有被人欺负的,一直都是魔欺负人好吗! 她勾了一个及其妩媚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寒冷,瞧瞧,这就是所谓的天道之子。男人的发丝被打湿粘腻的粘在头顶,水滴顺着脸颊鼻尖滴落。 眸中燃着怒火,表情僵硬。 明明不是那么讨厌,装出这样一副被强迫的模样演给谁看? 楚炽不禁挂上眼角挂上一丝讥诮,心中逗弄之意更起。 自然是,在王上上面啊! 她伏在男人耳边,吐气如兰,周遭的氤氲热气蒸腾,把她的身子显得更加的娇腻柔滑。 她双臂牢牢的将秦啸锁住,紧紧抵在他的胸膛上,秦啸从未有过这般奇怪的感觉,一身火气没处发泄,更可恨的是这女人竟然力气这般大,他使出全力竟都不能挣脱! 由着她把自己带到池边按在台阶处坐下。 楚炽,你若是现在放开我,我便给你留一具全尸! 楚炽不知带他到底还在挣扎什么,他不喊人捉拿自己,却还摆出一副备受欺害的模样。 王上,本公主是可是奉了旨意来和亲的,王上当真忍心? 她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手上的力道却是一分未减。 你这女人,哪有半点奉旨和亲的样子? 秦啸下意识的将目光偏向一旁,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对男人来说是怎样的诱惑。 秦啸被热气蒸的面上通红,他转了转手腕,刚有松动,就又被她钳制住。 他憋屈的小模样让楚炽倍觉舒畅,太爽了,天道之子被她欺负的动弹不得,值了!太值了! -- 第6页 她笑得开怀,那般自然从心底流露出的快乐,让秦啸不经有些呆滞,他在楚国的那几年,很少见她这般笑过。 我就是这样,这亲,王上要是不乐意,就让陈景致送我回楚国! 你想都别想,进了秦宫,你就别想踏出去! 他像是一只小兽,张牙舞爪的捍卫自己的领地,他这番表现让楚炽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在他心中楚炽留下的应该不只是那几鞭,那般光鲜耀眼的明珠,在少年充满暗算斗角的灰色年华,是一道划破黑暗的光,如今他有了拥有明珠的实力,他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想知道,这还不容易。 楚炽低下头,温柔附上那双薄唇。 女子眼中难言的哀伤和唇上的温热,让秦啸脑中一片空白。 我踏出楚宫便已没有退路。 她眼中噙着泪花,伏在男人脖颈处,是与方才那般狂花不同的小意温柔。 秦啸僵硬的伸出双手,轻轻环住。 今天的王上不对劲!看面相确实比以往更冷了几分,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王上身上没有一丝冷意,往日地龙没都用,今天却是真真一点都没有。 众位大臣都以为这是风雨欲来,一个个的恨不得把脑袋塞进领子里。 王上,户部侍郎陈广为收取商户柳氏贿银三千两百八十两,买卖官职,其恶行已触犯我大秦律法,王上,此类恶行绝不可姑息! 站南也不想在今天触霉头,但是这证据俱全,更有人愿当庭指正,未免夜长梦多,更何况自己身为丞相怎能因为王上心情不好就不尽臣子的义务! 曾经楚炽贵为嫡长公主,而他不过是一个战败国送去的质子,一个出身高贵,万千宠爱,一个生母卑贱,任人鱼肉。 他是本公主的奴婢,只有本公主可以欺负他! 他腿上,背上早已青肿不堪,那张不该被卑贱之人拥有的面孔一直旧伤新痕累累。 我不信!你才不会欺负他呢!你怕不是见他长得好看,想要让他做夫郎! 周围贵子们一阵哄笑。 女娃娃眉毛皱在一起,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 啪 秦啸手上出现一道血痕。 就是只有本宫才能欺负他! 到底都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心里对王权本就敬畏,被小楚炽这么一凶,顿时没有人敢出声。 小楚炽口中不断哈出白气,鞭子握的的紧紧的,母后生气的时候用本宫就没有人敢说话了,原来真的有用。 他瘫在雪地上,寒意夹杂着身上不住的痛苦,随即一阵眩晕袭来。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秦国的质子成了昭阳公主的奴隶。 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无助和恨意因为回忆重新席卷脑海。 站南感到熟悉的冷意却是心里一松,多好啊!冷冷更健康! 陈广为何在! 众臣瞬间往两边一战,将在队伍末尾那个瑟瑟发抖的矮小身影完全暴露。 王上饶了罪臣!罪臣知错!罪臣知错! 两股浑浊的泪水从他那双三角眼奔涌而下。 他跪坐在地上,竟是失了禁,一股恶臭席卷整个大殿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秦啸眸中冷意更甚,唇间更是带上嗜血的淡笑。 这个月未见红,便有人按耐不住了? 陈广为被拖出大殿,面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牵连九族,男者流放,女者为奴。 寒霜殿,却是不像名字这般阴冷呢,楚炽扶在在新来的宫婢手上,大概大量了自己这所寝宫,半新不旧,工艺倒是不错,里边的摆设也还算入眼。 楚炽完全醒来已经快到晌午,看在他今天早上没有算旧账的份上,那就勉为其难的继续进行这个世界,她就喜欢这种口嫌体正直的调调。 公主,您方才用了膳,又走了许久,入殿歇息片刻吧! 巧儿高兴极了,自己今晨竟是被这个美丽和善的公主点了伺候,真是天大的福分,公主娇娇软软的,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她在跟前伺候,说话不由得也轻柔了许多,就是大王竟是现金都不给公主位份,这整日公主公主的叫着,这神仙一般的人儿心里该多难过啊! 楚炽见这个小宫婢看着自己竟是带着些许怜惜,一时间戏瘾犯了,暗暗抽泣了几下,果真,小丫头都快急哭了! 本宫无事,你不必如此伤心,左右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让陛下恼了。 她眼眶红扑扑的,巧儿看了也想哭,这么好的公主,王上怎么这般坏!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自然不会少。众人都十分心疼这位温柔善良又大度体贴的美丽公主! 巧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这公主一起红眼眶。 王上!咱还进去吗? 自家王上刚下了朝还未用饭就赶来这寒霜殿附近,说是散心,谁又不晓得真正为谁。 难怪看人都要这般小心翼翼,怕不是昨晚因着小时候的事情把人家给欺负狠了? 秦啸眼尾有些抽搐,胡言乱语,常德那是什么眼神,一个一个还都被她给骗了! 本王是来散心的!进去做什么! 常德看他阔步走了,还刻意抽刀将殿前那株梅树砍了个七零八落,真是,真是幼稚啊! -- 第7页 闹出这般动静又不进去,唉!男女之情,难啊! 公主,王上方才在外面! 公主脸上的哀伤更重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说了。 巧儿内疚不已。 然而被心疼的那个人现在心里却是得意不已,还不是来了? ☆、六国之主(三) 寒冬腊月的,寒霜殿的炉火却是烧得旺堂,自那次他在门外撒野,已过了半月有余,虽是过的自在,但也掐不住这宫里见风使舵的人。 把天道之子狠狠压在身下才是她的风格。 小兔子什么的,对其他人可以,对他不行! 都成魔了,放飞自我好吗! 楚炽将手中龙牌逆着光,隐约间可以看见镌刻在上面的细小文字,做工倒是精湛,陈景致在前日就回了楚国,如今她除了这不知在暗在明的三千私兵还真算的上是个孤家寡人了,秦国独大,有并吞众国之力,不能再想了,心口疼。 看看人家啥命! 楚炽眼中是遮掩不出的贪婪,她修的可是吞噬之道。这个世界的力量与满足自己的贪欲比起来,当真不算什么。 外头太阳真好,出去转转 巧儿见公主脸上难得又了笑,答应的欢喜:梅园的腊梅开的极美,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见楚炽颔首,她笑得绚烂,赶忙出去打点。 楚炽不喜欢她,没有一点贪婪,瞧那云姑就十分得眼。 出去张扬,可不得仔细收拾着,山不来就我,我还上不去那山了? 小瓷盒里是外面千金难买的梅色唇脂,不但颜色好看,味道也如果浆一般甜美。 一年之内,你必须得到他。 突然出现的男声,让她绘唇的手一抖,脸上多了一抹红。 听到这她还能顾得上唇妆! 一年?她要的可不知是他的心。 篡位也没有这么快!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连位份都没有的别国公主! 她将瓷盒攥的极紧,这是遇见欺负新人的了? 说好三年的时间,怎么做由我来定!身为一个魔,你怎么连一点魔性都没有!说好了进了世界后全权由我做主的! 煞铎能想象道她呲牙咧嘴的模样,眼中隐隐含着一汪温柔。 混沌珠撑不了那么久,你最少要吞噬数百个世界,要么尽快完成,要么出去被元凌用法杖湮灭自己选吧。 你别走!什么时候成了数百个世界!还有,我是要成为天道之子!你莫要搞错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吞噬一个世界就可以了! 即使她不会老,但是在这里过百年甚至更多,与牢笼有何区别? 然而已经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 眼中的轻慢被狠戾代替,被骗了?自己问他是否只有一个世界时他分明没有否认! 镜中女子脸上挂着绚烂的笑,眼底却隐含着狂风暴雨。 公主,这腊梅花据说是先帝为庆祝三皇子出生,特地从宫外移来的,如今倒是便宜了我们。 楚炽心里还堵着,任何美景在她眼里都是虚幻的,包括人。 只是这里,确实极美,怎么着也应有数十亩腊梅,倒是从来不知道,腊梅花竟是有这么多种类,前日刚刚下了雪,枝干上还有些许冰晶残留,幸亏地上用细润的鹅卵石并着白色沙土修了不少小径,要不然今日的白狐大氅怕是要变得脏污。 距离这里不到百米有一处赏梅亭,地势略微高些,朱漆琉璃瓦,有人连朝服都没脱,那般好的香茗,都勾不住他的视线。 常德就恨自己这张嘴,怎就提了句公主在梅园,冻得哟!只顾了给王上那大氅,可怜他四旬有余还要再这冰天雪地陪着主子看女人!唉middot;middot;middot; 王上,奴才看那处的梅花开得极好!身在景中,定有不同滋味! 秦啸面上有些牵强,清咳了两声:你想去看,那就看看! 唉!多谢王上!\ 常德连忙跟上,就指望王上见了人无论是宠幸也好,谈情也罢,别在这处受冻就行! 王上~ 满园景色再美,也不及这女子娇俏容颜,楚炽面上挂着完美的额笑容,眼波流转,在众人看来那就是对王上情根深种,只有秦啸知道,这女子根本不想表现那般纯良,但是只有见过她的另一副模样。 楚炽规规矩矩行了礼,宫里的人精可多着,也就她身边的巧儿懵着被常德拉去取衣裳去了。 虽非月下,那也是美景佳人,人一少,楚炽那还用的着顾忌,她直接上去抱了个满怀。 秦啸被冲击的向后踉跄了几步,面上的表情有一丝龟裂。 楚国就是这样教规矩的。 楚炽见他没扯旧账,冷话算什么,再冷也能弄得滚烫,她脸上挂起妖孽的一笑,现在的她是只属于秦啸的,最起码,当事人现在是这么想的! 秦啸觉得十分羞耻,他应该把她当年的鞭子一鞭一鞭甩回去的!而不是被她抱着,嗯?她唇上是什么,真香。 这又不是在楚国,本公主抱的是自己的男人,秦国规矩这么严,自己的男人都不能抱吗? 胡言乱语,你入的是本王的后宫! 楚炽撅了嘴,眉头微蹙。 -- 第8页 手指不安分的勾着男人腰间玉带。 抬头看这张强装镇定的脸。 王上又说胡话了,本公主奉旨联姻,王上不愿,又怎能在秦地逗留?本公主已经修书给太子哥哥,想来再过不久,陈景致又会回来护送本公主回国。 她满嘴胡话,但是说的真切,秦啸听她竟给楚振传信,还要离开,更是怒急。 楚炽赶忙按住他想要作恶的手,笑话,远处还有宫人,还能就这样被他在掐脖子? 你! 秦啸挣扎不开,却又碍于面子,他要怎么说,本王挣脱不开这女子,你们将她速速拿下? 王上凶什么?我在这秦宫本就没有位置,在楚国是公主,在秦国还是公主,我却不知您还有这么大的女儿 楚炽面上没了骄横,一双美眸盯着他,好似要淌出水一般,原来是嫌弃没有位份。 一代帝王面上竟是露出像是孩童一般的得意,秦啸觉得她定是想用激将法,你要,本王偏就不给!她人都是自己的了,还能回哪里去? 楚炽如果知道他脑子里的想法,怕不会笑得嘲讽,什么叫做是他的人,谁是谁的有点自觉好吗? 本王自然没有你这么骄纵不堪的女儿 本公主是来当王后的,可不是来当公主的,王上若是不愿,有的是人愿意 还有谁?我看谁敢! 楚炽看他的脸色忽暗忽明,心里乐的不行。 秦啸看她那张嘴,喋喋不休却没有半句好话,怒火夹着欲望让他低头狠狠含着那瓣娇唇,楚炽没想到他竟然这时候起了歪心思,一时间没躲过去,手上的劲也松了,倒是给了他可趁之机。 秦啸的江山可是用拳头打下来的,被她按住,除了她力气大,却是不肯承认心里旁的心思,这时到是使了巧劲,把人牢牢锁在怀里,唇间的来来往往却也不见消停。 她的力气当真极大,刚被环住时在怀中猛地冲撞,让秦啸差点就松了嘴,闷哼了两声,更是用唇舌大力反击,将那只檀香小口肆意掠夺,香甜的口脂被他完全的吞进腹中,唇间你来我往,明明还是寒冬,却是春色难掩。 楚炽觉得自己作为魔,被一个人按在怀里上下其口,当真丢尽了脸,让那煞铎看见还得了?却是不敢咬他,万一把他咬疼了又咬回来怎么办,他的舌头就已经那般粗砺狂暴,加上一口白牙,还不得疼死? 秦啸见她乖顺的不少,心中不由得泛了甜蜜,唇间的动作变得轻柔许多,四片唇极致厮磨。楚炽软软的化作一滩,腻在他怀中,累了累了,受不住了。 秦啸将她拢在自己的大氅里,不让半点寒风进入。 男人面上竟是出现了难言的神色。 你总是喜怒无常,上一刻还笑着,下一刻就直接用鞭子招呼。 楚炽没有发声,心里百转千回,还以为他会记恨的,怎么听着口气,还有些回味? 秦啸闭上眼,回想起那在楚国的十年,若不是她那般lsquo;欺负rsquo;,还真扛不到舅父来相助。 但她万万不该,不该杀了苍竹! 得了暖炉大氅的保护,常德乐呵呵的在远处看主子们谈情说爱,要不说爱情的力量不可小觑,这么多英雄好汉,不怕刀山火海,就怕美人垂泪。 好生伺候你们主子,将来造化大着呢! 巧儿傻傻的回了:多谢总管提点!\ 笑得也太憨了,常德实在没眼看,傻人有傻福。 楚国与秦国同处北方比邻而居,楚振手中握着支上好和田白玉制成的素簪子,这是他亲自寻来的料子,赶了三晚,才在她及笄时送出。 那人,却毅然登上和亲的车马,走的那般决绝。 也是,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那个逼死她母后的女人生下的儿子。 说 他寻来锦盒 ,这是她留下唯一的东西。 秦王还未行册封大礼,却, 却什么? 楚振胸中突然起了翻涌,胸中莫名的烦躁。 公主已经侍寝。 清脆的碎裂声,在室内回响,楚振那副温和的面孔终于有了裂缝。 下去。 是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只觉得有人生生掖住喉咙,呛得想要流泪。 炽儿,王兄不允许,有人这般轻贱你! 双拳不自觉紧握,眼底是嗜血的寒光,我如珠如宝护着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来人。 殿下。 来人面上蒙着黑色面巾,左臂上绑着的纱巾其上的符文与楚炽那块牌子上的一般无二。 给那位传话,该回去了。 是。 楚振站在窗前,面着秦国方向,漫天飞舞着斑驳雪花。 他眼神微滞,那时,女郎未去,少年轻狂,那时,他还是她的庶兄。 楚地没有四季,几乎终年飘雪,女郎披着红底金纹斗篷,手中握着的是自己从父王寝宫前那棵老梅树上砍下的梅花。 那花再美,也不及娇颜映雪。 那株梅树他求了,就植在院子里。 谪仙般的男子似是化作玉雕,久立不动。 忽地坠地一束冰晶化作的水花,不知来处。 -- 第9页 若是知道她有这般大的反应,就该把感情,深埋心底,不是兄妹又如何,在她眼里自己怕是已经变成了一个罔顾人伦的禽兽之徒。 嘴角那抹自嘲,浸透着极致的苦。 炽儿,我才是痴儿 ☆、六国之主(四) 神尊,您当真就放任那魔女在混沌世界,她于无望之界成魔,无论如何都不应容许于世! 寻嗣那缕神念入了混沌珠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竟是没有了联系,以往从未有过这般情况。 元凌负手而立,那场浩劫给整个世界带来的冲击实在让他也是心有余悸,他侧眼看了看这个徒孙,眼底难掩纠结之色。 混沌世界,存于此界,却又独立而辟,通往哪里的只有界珠,无论是妖魔还是大罗金仙,只要进去只能在万千世界轮回,出不来,是真的。 神尊!那魔女修的什么道,是先天之魔或是后天因怨气阴郁成魔,我们一概不知,再加上她成魔于无望之界,无望之界是什么,您要比我更加清楚! 寻嗣胸膛上下起伏,那魔女毁了他的往生路,凡间将不知多少年没有新生儿诞出,她吸人功德的那副贪婪实在让人心生忌讳。 元凌无奈的闭上双眼,他成神已千年,面上却仍是壮年模样,身旁的通天法杖似是感知到主人心情欠佳,在一旁低声的嗡鸣。 你是不是留了一屡神念在上面。 虽是疑问,但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混沌珠存于魔界,他贸然分出神念附在其上,又被魔气入体的风险。 寻嗣如鲠在喉,他自知已犯了了仙界禁忌,撩起仙袍,直接跪在神尊面前。 你可知你父兄与本尊对你有多大的期许!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更不能容忍她存于世间! 他俯首在地,颈间筋脉暴起,眼中布满血丝,双拳陷入泥土。 lsquo;哐rsquo;的一声,一块通体洁白的界牌被仍在他身旁。 寻嗣迅速拾起握在手中,眼中是掩不住的狂喜。 多谢神尊! 他拾起身,早已无神尊身影。 看着手中的界牌,眼底是狂涛汹涌。 楚炽这几日与他打的火热,但这男人却是迟迟不松口立后之事,她原本也就是说说,凡人的俗礼她还真的没怎么看得过眼。 恨就恨在那日她从梅园回来,刚收拾齐整准备歇息了,却突然被拉进一处空间。 一个由无数光晕组成的世界。 煞铎! 没人回应?难道不是他。 呀! 这是什么东西!圆滚滚的金灿灿,像是方才吃的炸元宵。 倒是不知道它有没有炸元宵好吃,她不傻,就凭着满的都快溢出的功德金光,吞噬了它,谁还用攻略这劳什子天道之子? 或是炽魔眼中的欲望太过明显,它竟是被吓得瑟缩着向后退了几步, 停下你大胆的想法! 哟吼!还会说话,奶凶奶凶的,这是生了灵智了! 吃了它! 炽魔脸上挂着狼外婆的笑容,一步一步小心靠近。 我这里有个红苹果,你,要,吃吗! 话音刚落,炽魔一个飞扑,谁料那小东西倒是灵活的紧。 混沌珠想哭,第一次见面她就想吞噬了自己,那男人明明说了它不能吃这女人是没长脑子吗! 你,你不能吞噬我!会爆的!还有,我不是公主,不爱吃红苹果! 不能吃?那不就是白忙活。 炽魔,顿时失去了继续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喂,你现在这么虚弱吗? 它言语间竟还有一丝心疼,炽魔装可怜,直接软躺在哪里。 你怎么不理我啊? 珠珠好委屈,终于有人进来陪它,但是却不喜欢它。 它圆圆的身体绕着炽魔转啊转。 消停点。 哦。 炽魔分了个眼神斜睨了它一眼。 是你把我弄进来的。 它转了转身体,圆滚滚的身体谁知道它是点头还是摇头? 说话!我看不懂你的肢体语言。 是,是我。 是个小奶娃娃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为什么?煞铎让你干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是一个炸元宵的样子,炽魔就是感觉到它的不屑。 他,就他还指使不了我!我叫你来,自然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 它不说只是兴奋的又不停绕着炽魔飞,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成功的把它吓得越来越慢。 炽魔看准时机迅速出手。 不许绕着我转! 呜呜呜~好凶。 知 ,知道了 结结巴巴的谁还真的欺负它似的 ,炽魔松了手,重获自由的混沌珠却也变得恹恹的。 你想要吞噬人家的宝贝世界,还这么凶。 不行吗? 它吓得抖了抖 行~ 但是你要吞噬,是要获得天道之子的心的 -- 第10页 这话煞铎说过,她当然知道。 还有就是替代天道之子。 你让我杀了他! 混沌珠被她大胆的想法吓得颤抖,杀了天道之子,这个世界就真的崩塌了!被吞噬力量还能恢复,人死了,那可什么都没了! 不不不!不是杀他,是要有和他一样或者比他更强的世界影响力!好的坏的都可以! 那我杀了天道之子,影响力肯定大啊! 这法子还真不错,看来以后要早点下手,这几天和秦啸都混熟了,还有一点点不舍得。 不行!!!天道之子有他自己的命数,你若是贸然改变,小世界会直接爆了,你也出不来! 好好好!知道了,你不要飞到我耳朵旁边吼! 炽魔心疼的揉了揉自己大人耳朵,小东西声音那么尖做什么。 我已经得到他的心了,是不是可以吞噬了? 秦啸这几天乖的很虽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神毛毛的 ,但如果他还不够爱自己炽魔就真的要感叹一句男人都是骗子了。。 不可以!你进来的时候说了都要的,本来是只满足一个就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更何况你有没有得到他的心,是由我判定的! 你凭什么判定,感情就在这里好吧! 到嘴的力量要飞了,炽魔真的是一肚子火了。 你现在还没有位份,你什么时候当了王后,我就判定你得到了他的心! 他忽然飞的远远的 ,炽魔估计它还有其它的要求。 果真。。 你还要获得影响力,一样或更强! 混沌珠还以为她会跳脚,但女人脸上那不屑的表情,她是不知道有多难吗? 就这些? 就这些! 看来她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下?混沌珠偷偷瞅了一眼,嗯~还是不要了。 那我把你送回去,继续完成任务! 好吧。 炽魔决定一回去就先让他封一个王后,这是新手任务吗这么简单的。 对了,时限一年吗? 影响力这个东西一年怕是不得够啊! 混沌珠嘲讽的笑笑。 没有时间限制,当然你要是想在想在这个世界度假也可以。 谁要在这破世界度假。 知道了 炽魔没有问煞铎为何说一年,谁看不出来,这个小东西怕才是真的可以控制一切。 倏然断了与她的联系,煞铎胸口一震,口间喷出无数血花。 原本以为可以让它睡得再久些,给了她一年也只是想缩短整个时间,现在,却全都是徒劳了。 他的睫毛颤颤,上面有喷出的血雾聚成血珠。那双眼眸,深澈狭长,流转间光华四溢。 他盘坐在化魔石上,点点梅花在一袭白袍上徐徐绽开。 不会的!楚炽那般对他,他怎还会动心! 青衣女子将手中信筏撕得粉碎,似是被抽尽全身力气,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自眼尾滑落。下唇被咬出血色。 贝齿上沾了腥甜的液体。 秦啸!我不信,你会这般对我。 假死八载,换来的除了那人每年三月的祭奠,还有什么? 枝娘!枝娘!!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地上凉您快起来啊! 苍竹紧紧攀住妇人的双臂。 枝娘,你去告诉父亲,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再等了,我不要做天下的王后,我只想做秦啸的妻! 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指节泛白,眼中迸出的恨意,看得枝娘心惊。 姑娘!您忍了八栽,大事将成!在这关口,大人怎会同意? 苍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敢再躲了,不能再躲了。 你告诉父亲,若是不让我回去,那就等着我的尸首。 女子面上的狠绝,让人不得不相信,她做的出来。 混沌珠很无奈,这几天是怎么了,以前想要人陪没人来,这几天倒是一个一个都往里面钻。 横在空中的玉冠男子,不是寻嗣又能是谁? 他借着界牌进了混沌,却是误进了另一个小世界,未免蹉跎时间,又立马凭着界牌冲了出来,那般巨大的能量波动,混沌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原本想着这人手持界牌,应当是那边派来的人,当年它初开灵智,差点被妖魔吃了,元凌妖口夺珠,自己便给一块界牌上下了自己的印,想着以后他要是想进来,自己给他安排个好角儿,毕竟他年纪不小,在小世界里养老。真的挺好的。。 炽魔,炽,炽魔。 寻嗣当日被自己九成仙力反击本伤了,现下更是难以起身,脑海里更是一片混沌。 你是来找那个女人的? 这怕不是她的相好吧! 混沌珠看他伤成这样还对炽魔念念不忘,心里有一丝丝愧疚,早知道大家认识,就把他拎出来了。 唉,送你一程吧。 但是一个世界只能复制一个异界肉身,炽魔的金身还被他好好存着呢。 更何况炽魔滴了血已与认主无异。她进去是名正言顺,这人怎么安排,着实让人苦恼。 -- 第11页 那女人总叫自己炸元宵,它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炸元宵了。 烦死了!我把你的魂体扔进去,唉,到谁身上就算谁倒霉。反正不是天道之子就成。也就不抹去你的记忆,你自己去找她吧! 不说话就当你愿意哦! 又奶又软的声音含着一抹狡黠,这下她就不会在生气了吧~ 寻嗣受了重伤哪里知道自己就这样被抽离了仙体,被粗暴的扔进了小世界。。。 ☆、六国之主(五) 不知是在那一世? 她和一堆魂体挤在无望之界,哪里没有半点亮光。 那人束着白玉冠,白色仙袍上繁复的法印金纹通身的气度,比她轮回所有世界的人生赢家都还要耀眼。 他一手持着端印笔,一手持着通天簿。 站在往生路口,他的到来让燥动不堪的魂体们变得沉寂,甚至有些脆弱的魂体受不住仙人的威压,瑟缩不已。 通天簿上有名者,可行往生路。 炽魔自觉的站到最后,魂体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和一个身上带着浓重血气和怨念的魂体。 让我过去!我不要消失! 他向往生路口扑去。 炽魔眼底充满讥诮,新人,到底不懂。 往生路,没有你的通行证,上不去,就是上不去。那个往生官的手段,她在不知道多少世时已经尝过了,比被无望之界吸收重塑再投胎还要痛苦千万倍。 痴心妄想。 寻嗣甚至没有动作,那个魂体脚下便燃起幽红色的烈火。 还未发出半声惨叫,只余下一屡青烟。 仙君!他有杀孽不能走,但我为什么不能走往生路 炽魔那时还是那一世死时的模样,一个在十二月冻死在路边的老妇,一生贫苦,无功无过。 寻嗣一阵诧异,他以为这妇人应当是可以踏上的。 通天簿上没有你的名字。 往生路上数万魂体等着引渡,炽魔下一句话还未出口,他便已经踏上自己连接近都不可的往生路。 又是那种被生生撕碎的痛苦,炽魔知道,无望之界要送她去轮回了。 又要开始,被凌虐的命运了。 进入混沌珠以后,这是她第一次陷入轮回时的回忆,那一切好像真的是一场梦,明明亲身经历现在想起却没有那种痛苦。 成魔后,情感会衰退吗? 在想什么? 秦啸来了快半个时辰,见她想的出神便也没有打扰。 见到他,楚炽下意识的挂起微笑却不达眼底。 在想王上什么时候愿意让我做王后。 若是没有感情肯定是谎话,轮回百世,产生不少感情羁绊,虽然大都得到的是背叛,但也有仅存的愿意被她连累的人。 还记得那一世她是六品小官家的庶女,父兄得罪权贵,满门抄斩。 一直护着她的那位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兄,在行刑前夜闯了天牢救她离开,那人原本应当逐梦天涯,无拘无束,最后却落得一个万箭穿身,死不瞑目的下场。 再往后,再没有人比他更好,他从眼角眉梢流出的那就是爱吧。 秦啸眼中也有,但是没有他的浓。 但凭借这点微不足道的爱,王后够了。 秦啸听她这话,却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视线,楚炽知道他有隐瞒,眼里的纠结是藏不住的。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数,王后之位,休要再提。 做过什么?把他当成奴隶使劲欺负? 到底是欺负还是保护,炽魔不信他会不懂。 那可是楚国先王后教的法子。 楚炽本就没想着让他应了,但是要让他知道,这个位子,她要! 王上还计较?幼时顽劣这些天见您没提还以为王上忘了。 楚炽直接坐在他腿上环住他的身体,耳朵贴近男人胸膛,恹恹的小模样,秦啸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自己何尝不想把最好的一切给她,但是苍竹因他而死,被她赐死。 殿下,答应奴永不聘她为妻 苍竹被人抬进房间,血色将衣衫浸透。 在楚国的第六年,舅父将苍竹送去,舅父对他有恩,苍竹是他唯一的女儿。 然而她却在第七年死在了楚国。 秦啸不禁把怀中女子抱得更紧,那十年,除却最开始的宣告,他能见到楚炽的次数不过寥寥,他以为,那女子鲜艳明媚,却不鲜活。 回了秦地,得知她境况,到底念在往日,即使那只是幼童一句戏言,却给了他多年安稳。 他向楚王要了楚炽,楚王果真将她送来了,看来她也果真过的不好,嫡公主,在楚国前几代君王中甚至有嫡公主称女帝。 她的身世被楚振消除的干净都是这般,若是暴露,只怕世间会多一个暴毙的朝阳公主。 秦啸感激自己当时的恻隐之心,感激她这般鲜活明媚,闯进他的世界。 炽儿,我只会有你一人。 楚炽惊得坐直身体,他表情不似作假。 所以说,他脑补了什么? 虽是冬日,但每日也会开窗,楚炽不怕冷,外面景色好,便一直开着窗。 你骗我! -- 第12页 女子身着宫人服饰,站在雪地,鞋袜已经被雪水浸湿。 却还是呆楞楞的看着室内交颈相拥的男女。 姑娘!回吧, 大人答应您会送您进秦宫,不急在这一时! 苍竹脸上露出狠毒的笑,眼中是压不下的嫉妒和怨毒。 我陪殿下在楚国受苦!她是尊贵的公主,却四处宣扬殿下是她的奴隶,让殿下备受讥笑!凭什么,一个身世不明的假公主可以在他怀里?她配吗? 枝娘,你说她配吗? 枝娘着实心疼姑娘,她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她口中得来的,自是对楚炽也充满恨意。 她当然不配!大人说了,您定会是秦国的王后。 天寒地冻的,您要仔细身子!随我回去吧,这秦宫,姑娘要从正门乘着凤辇被王上迎进宫门! 又是一场大雪,掩盖了所有痕迹。 你是说,朝阳不是王室血脉? 樱双被那二十军棍打的残了双腿,被仍在驿馆无人问津,辗转了不知多少路,才终于回了楚国! 楚炽!你这般对我,我必百般奉还! 王后娘娘!小人句句属实,朝阳公主楚炽并非王室血脉,乃是先王后与人私通,产下的污浊之子! 上面坐着的是继皇后段氏,论美貌在这楚宫中并不过人,在楚宫以前有一个楚炽比先王后美,现在,不过都是莹莹烛光罢了。 她心思精巧对楚王小意逢迎自然得了王上的心,更何况那女人对楚王本就无意。 就是不想,竟然连朝阳,呵!这就是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你让本宫屏退宫人,就是在这里胡言乱语? 樱双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 奴婢没有胡言乱语!奴婢句句属实啊!王后娘娘先王后秽乱宫闱,与人通奸! 来人,给本宫堵住人、她的嘴 外殿进来两个宫人,将她牢牢按住,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片破布塞在她口中。 楚炽已经离开楚国,现在更是得知她非王室血脉,先王后已死,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没有半点意义。 更何况振儿竟然也牵扯其中。 她眼中浮出一阵懊悔。 就不应该让振儿和她接触!振儿至今不娶,竟还帮她隐瞒身世! 万幸,将她打发出去了! 振儿到底年幼,要知道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紧! 樱双怎会看不懂王后与宫人之间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维护她! 她像是一块破布,被人拖出殿外。 多谢母后。 他从帐后走出,肩上还有残雪,身上还穿着朝服。 继皇后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生下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她不容许大楚未来的君主身上有污点! 振儿,切莫牵制于儿女情长。你父王不只你一个王子。 儿臣明白,军机处还有事,儿臣告退。 他来去如风,自她同意将楚炽和亲秦国,振儿便再也为踏足风祥殿! 从前不知!振儿存了这般心思,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为了她! 母亲勾着王上的心,现在连儿子都被她女儿勾走。 她指上的丹蔻深深陷入锦帕,眼中是务必除之而后快的决绝。 楚振出了风祥殿,他难以形容自己方才听闻那女婢面见母后时的心情,此生无缘,但必要保她 安乐。 太子殿下,陈大人有事禀报 宫人奇怪,太子为何不撑伞,这楚地的雪可不是玩笑,出去转一圈能变成个雪人回来。 改天再议。 他的步伐未有半分停留,只有在冰雪里,才能遏制住他心中的躁动,真的好像去把她抢回来! 若真的能得到她,闯了秦宫又何妨? 他唇间是破碎的轻笑,她定是不知道给她的人里,自己存了私心,有一个会将她的喜怒哀乐尽 数传递。 殿下!殿下! 楚振忽然失去意识,径直栽倒在苍茫大雪中。 一束光晕从天而降,隐入楚振眉心。 寒霜殿内的炭火烧得旺堂,秦宫里没人想到过,这冷宫似的宫殿能有现今这般辉煌。 一女子跪在内殿,面目清秀,却是个生面孔。 公主! 楚炽还真没想到,楚振心思竟然这般细密。 进咸阳时被买下的那个女子,竟然就是他赠予私兵的联系人。 起来吧! 谢公主! 她眉目间隐隐含着英气,眼中却没有半分不敬,楚炽原本还以为他们怕是不愿到自己手中。 你们现今在何处驻扎?还是打散了。 回禀公主,三千人马部分在公主送嫁队伍中,另一部分属下不得而知。 这倒是奇怪?难不成他们还起内讧不成? 似是知道她疑惑卫霜接着答道:公主不知。另一部分乃是易家残部,与我们不相熟的。 楚炽眼睛一下亮起来!其中兴味难以掩盖。 易家残部,那可是把绝世利器。 作者有话要说: ☆、六国之主(六) -- 第13页 秦楚本就处于苦寒之地,又比邻而居。若说以往那秦国王上曾在楚国当了十年质子,如今大权在握,怎会给自己曾经历过屈辱的楚国好脸,但是如今两国竟是有了姻亲,秦啸是什么人,其余几国的首脑怎会不知,自家的公主送过去,不是疯就是死,凭什么她朝阳就活得好好的? 今年大寒,秦楚两国往年本就有极重的雪祸。如今更甚。 夸知湖面上的冰已经有几尺厚,上面有繁复冰刀划过的痕迹,天还是雾蒙蒙的,没有半点活气。 湖心越畔亭距今已有一百多年,见识了秦国三代王朝兴迭,其上的图腾却却依然鲜艳, 苍钺一袭鸦青色长衫,只披了件大氅站在亭里,发色斑白。面上有些许沟壑。 舅父。 秦啸收到来信,连夜赶来夸知湖,若不是舅父,他至今只能是一个在楚国备受欺凌的质子,哪会有这般权势,登上大位后舅父却一人隐居在这夸知湖。 如今他来信有事要求,秦啸难掩喜色。 坐吧。 苍钺拢了拢大氅,捧着暖炉,站的太久,步伐间有些仓促,秦啸连忙上前搀扶。 舅父怎么这般不顾惜自己身体,夸知湖胜在僻静,但也太过阴冷。 两声对坐在桌前,上边还有一局残棋。 秦啸看了一眼,眼中升起些许兴味。 人老了,受不了吵闹。 苍钺凝视这这盘残局。 眉间的孤寂和眼底的感伤确更让人难受。他什么都不要,单单守着这夸知湖过了半辈子。 这份恩情比山还重,压在秦啸心头。 王宫里有一处僻静地方,不会太吵闹,舅父何不随我回去? 他摆摆手,神情抗拒,一双眼睛已经不复当年清明,但是里面透出的光亮让人难以忽视,要知道这位可是主宰了秦王朝的三代更迭。 不了,王上事务繁忙,我一把老骨头去了,只能给您添乱。 舅父不必这般生疏。我说过,您与我虽无血缘关系,但是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秦啸微敛眉眼,寒霜殿距离自己住处有些偏远,但是胜在安静,好好修葺一番。舅父住着也安心。 大王说笑,老朽出身草莽,蒙了王室的恩典才有今天,认了您的亲,不过权宜之计罢了。 老人形消骨瘦,像是即将枯萎随风而逝的落叶,此情此景,让秦啸难以将他和当年那个救他离开楚国的将领相联系,苍钺骑着赤血马,腰间挎着紫宸剑,收复失地,将秦国扩张至现今六国领土之首的位置,每当他得胜归来时,夹道两侧的百姓欢呼雀跃,将手中的竹筐拼命的往苍钺领军手中塞,即使只是一些苞谷或是粗面,秦啸难以忍受,在自己治下,有功之臣受到这般苛待,即使,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秦啸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踌躇一会儿便开口道:舅父太过自谦,我此行定是要将您带回去的。 王上,莫说老朽要不要随您回去,您此行前来,难道当真不知道我为何请您过来? 他将手中暖炉贴近脸颊,像是稚童一般。 湖面上的冷风吹进亭子,像是细小的冰刃划过秦啸脸颊。 他垂眸不语,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现今这般。 苍钺脸上笑意微滞。 眼底划过一丝阴冷。 王上恕罪,老朽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但是有些话,王上该往心里记下。 秦啸深吸了一口气。 当年圣祖设立藩地予共创山河的有功之臣,那知先祖刚一殡天,世道就乱了,藩王自立为王,天下六分。秦为圣祖后裔,宵小之辈虽自立为王,却也遵着各自的祖训。谁都不敢当那个起头闹事的。楚国却不同,开创当今这片盛世的若要真的论资排辈,楚国那位先祖,比起圣祖却是不差的。 王上拒绝了他们的和亲,却求了楚国的公主。 秦啸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 在看向他时,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雾。 舅父深谋远虑,是啸儿鲁莽了。 王上能听进去自然是好的,这天越发冷了,让王上陪我受冻委实不妥,时候不早了,您既然来了就在我这处住下,明日在启程回宫。 那就打扰舅父了。 秦啸起身做了一揖,在阴影处的眸光泛着寒意。 苍钺起身拜别,踉踉跄跄的走上廊桥。 秦啸却未再伸手搀扶。 秦啸与苍钺走在府中,方才回来的路上,苍钺闭目假寐,一路无言。 昨夜下了大雪,听闻今日府上要来贵人,天还没亮,便拿着簸箕扫把收拾,扫出了一条宽敞的路。他们从夸知湖回府时又下了雪,是刚能坐住地的雪量。 然而此时的道路,却依然光洁宽敞。 秦啸侧目,对着苍钺道:舅父治下有方,常德,好好学学。 突然被点名的常德脑子还被那夸知湖边的冷风吹的晕晕乎乎,哈腰称是。 奴才定不负王上期望,好好学习大人治下之方。 王上说笑,常德大人管理诺大秦宫怎会需要向老朽学习。 -- 第14页 苍钺摆了摆手,身子有些虚浮,身旁的仆从赶忙将他扶住。 舅父今日吹多了冷风,好好歇息,景色再美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男人负手而立,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气场,苍钺笑得有些牵强。 多谢王上关心,小地方也就景色不错罢了,从珈仓山上看这座小城,万家灯火点亮着实担得起王上的这句美景。 哦? 秦啸脸上浮起些许兴味。 能得舅父这般夸赞,本王倒是要看看这等美景,若是真如舅父所言,倒是真的不虚此行了。 哈哈,那就让夏明带您去看看。 他身后走出一个约么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长得竟是极为出色。 浓眉星目,狭长深邃的一双眼,极为招目。 哦~ 以前未听说过,舅父身边有这般出色的后生,年纪轻轻不想在朝中谋上一官半职吗? 秦啸此言一出,苍钺脸上虽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但还是能感到他的喜意。 倒是那叫夏明的少年,心性沉稳,情不外露。 单膝跪在秦啸身前道:谢王上抬爱。 倒也没有拒绝。 苍钺笑了笑,眼尾的起了褶子。 这孩子没什么本事,但也年轻。却苦了他要在这夸知湖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舅父太过自谦,得了您的教导,在同龄人中定是出类拔萃。那待会就劳烦这位夏公子,待本王去赏景了。 夏明躬身道:为王上做事乃是小人福分,怎敢担这劳烦二字。 他见秦啸面上也带着满意的神色,心里更是舒坦,不骄不躁,沉稳有度,这般出色的青年怎会不得喜爱。 但是那个丫头偏偏就记挂这一个人,唉! 楚炽废了好大的劲都没找到易家残部所在,下了狠功夫威胁了炸元宵才知道他们大体的方位。 顺着线索,又让卫霜着人查询,这才知道了他们竟是在一个边陲小城,城中最出名的就是那夸知湖,正愁不知道如何偷偷摸摸的出去,秦啸就来说他要去。 楚炽软磨硬泡,这才挤进了他的队伍。 秦王在基本在各处都有行宫,但这处小城实在太过偏僻,便没有设立,他们只是暂住在地方官的家中。 那人得见君颜,笑得合不拢嘴,将阖府内外收拾的明明白白,秦啸进门前脸上还有些不满,进了门后脸上表情却有松动,这秦国内那里会有地方比秦宫更加富丽堂皇? 在外面他要的不过是一个井然有序,整洁得当罢了。 楚炽不管其他,只是跟着沾光,楚国公主享受着秦国官员的小心伺候,不得不说还是真是舒坦。 方才卫霜来信,她已与易家那边的人联系上了,就是那人口气不小,说什么要先见了她,才决定自己是否跟随。 楚炽倒是没有卫霜那么生气,对于有能力的的人她一直都有着绝对的包容,她其实也想看看,被各国王室吹捧的如此厉害的易家,当真有那么厉害? 公主,常总管传话过来,苍大人留了王上,请您不必在等了早些安置。 巧儿小心翼翼的说话,最后的声音都到了嗓子眼。 公主往日这个时辰早该睡了,今天却还未就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等王上。当然新了新上任的女官卫霜。 楚炽心里乐开了花,最近是怎么了,想什么来什么,要知道她轮回那么多世,那一世不是想什么就不来什么!怎么办成魔后有些小骄傲啊。 王上和苍大人许久未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能有个知己叙旧,王上定是高兴的。 那便安置了吧,卫霜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巧儿瞬间红了眼眶,平日里,都是她伺候公主就寝的,今日定是因为自己传了消息惹了她不快。 众人退去,卫霜拿出早就准备的夜行衣,两人瞬间换装。 楚炽本想自己一个人去,但无奈,自己不认路的本事成了魔还没有好,未免自己还未完成任务。就因为不认路冻死在了外面那才是委实不合算。 公主您自己上去吧,他们说了只见你一个人。 楚炽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在山上见面?是饭馆的饭菜不香,还是楚馆的姑娘不够漂亮? 真的冷啊!出门的时候她应是往夜行衣下塞了件加了棉的夹袄,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 啊?这山上只有这一条路吗? 若是没什么岔路,倒是可以考虑的。 公主放心我白天来的时候在沿路绑了泛光的绸子。月色下定是看着极为明显的。 受过训练办事就是不一样。 楚炽满意的点点头,揣着龙牌,走出大佬的气场,如果她没有冷的发抖的话。 卫霜只见一个的圆圆的小黑点瑟瑟发抖的朝山顶进军。 唉~ 易家那些人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在珈仓山上见面呢? ☆、六国之主(七) 永城虽是边陲小城,却一直以景色闻名,当然这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王室贵族,见惯了浓墨重彩,未必会对这种清淡温馨的小景感兴趣。 珈仓山腰处有一处观景台,周围用削好的原木拼成了围栏,确实有一种原生态的美感,在自然中若是用了精于雕琢的东西,那才是败了美感。 -- 第15页 永城地势低,两侧都是矮矮的山坡,山坡中有一条永河,里面的水一部分会流进夸知湖。 百姓顺着水岸两侧繁衍生息,可以说在这浮沉乱世,永城是一个难得的世外桃源。 秦啸穿着皮袄,戴着帽子都觉的冷,就不知道那个平日不怕冷的人到了这里会不会觉得冻。 他看着山下河面上水灯照出的点点星火,眸色是难得的温柔。 王上,时候不早了,永城的夜晚那可是真的能把人冻出个毛病哟!要是公主知道您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怕是心肝都要碎了~。 常德表情夸张,把楚炽平日里傲娇的模样委屈的模样学了个□□。 秦啸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受控制的上翘,她会心疼? 自己冷就说,你先回去吧。 他在一旁抖的像一个筛糠似的,当自己看不见? 这怎么成!王上在哪儿,奴才就要在哪里,哪有您受冻,奴才烤炉子的道理! 为了表示自己忠心,他还特地直起腰,一副愿为君赴汤蹈火的模样。 见王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常德心里有些发慌。 王上您说这是什么奇事,怎么会有人把上好的皎月绸裁成细条绑在路上,这多糟蹋啊! 他急于打破这种气氛,随口把上山时的见闻说了。皎月绸一匹价值千金,却不是只有王室才可以用,但平常的富贵人家想要弄来一匹也是极为艰难,头一批出来的好料子都会送进秦宫,剩下花纹不齐整,有勾线的才会轮到他们。 所以常德才会惊讶,区区一个边陲小城,竟是有这般富贵的人家。 那绸子撕碎了,看不出织工,但是那般洁白的料子却着实打眼,估计那也是被筛下去中最好的那一份。 他看着新奇还拆下了一个看了一眼。 然而这对秦啸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矗立如松。 该来的还没来,急什么? 楚炽是真的很绝望了,就不应该沾沾自喜! 什么运气变好了!绸子呢?绸子呢? 闪闪发光的路标到底在哪里? 为甚么一条路会有这么多岔口,为什么这山上的树都是一个模样。 她真的不怕冷的!但是今天晚上怎么会这么冷!!! 刚开始的一段路树上还有绸子,走了一半断了,难不成卫霜忘记了? 这么多路到底那一条是通向山顶的? 武功高了不起吗,见面的地方都选的这么高,还珈仓山顶! 忍住!大不了都走一遍,不气。 蹲下歇了一会儿,扶着身旁的树木站起。 不小心又没控制住力道,树上留下清晰的指痕。 易家残部里易话年纪最小,平日里出任务用不着他,见个名义上的首领却把自己拍了出来。 她也倒是有本事,竟然找到他们的线索。 先祖有训,若是龙牌持有者找上门来,必须为其奔波劳碌,忠心不二。 这下倒好,诺大的易家成了他人上升的跳板。 再大的家业也是经不起这般折腾的! 还是祖爷爷聪明,化明为暗,他有龙牌,不让他找到不就行了! 易家就这样在六国消失,曾经被人争抢的龙牌,渐渐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谁知竟是落在楚振手中,要知道他们到底是民间组织,一国太子要是想要找到,费点心思也不会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但气就气在,他把龙牌送给一个女人当陪嫁! 要不然大哥也不会让自己一个连任务都没有出过的人来见她,甚至自己擅自把地点定在珈仓山顶,他也只是说了一句不要太过。 但这个女人,似乎不是平常的女人啊。 易话把自己的手掌对着树上的指痕比了一下,楚国的女子这么彪悍的! 这劲道对应起方才那个圆滚滚的身体,易话心口有些发冷。 有些怀疑,要是把她逼急了,自己会不会像这棵树一样。要知道易家的功夫从不用在妇孺身上,即使她是一个彪悍的妇女。 她刚一上山,易话就跟着她,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她身上越发浓重的怨气已经让易话有些惧意。 自己现在走让大哥下次和她见面,怕是她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了自己小命。 夜色深重,楚炽又穿了一身黑衣,她现在走了不久,自己还能顺着方位仗着眼力找到,再过一会儿怕是今天真的见不着了。 他急忙提气运功,脚尖轻点,站在树上寻她。 动作太大,伴着步伐,将树上的积雪震落许多。 方才在路上看见泛着光的绸缎,甚是好看,要不收集了编成一朵花,嫂嫂她们就喜欢这样! 易话被自己的聪明震撼到了,脚尖轻点,从山上到山下整条路上的白色绸子都被他采集了。 用匕首削了几个木棍做杆,找了一处雪少的树下,盘坐编花。。。 楚炽走这发现,她选的这条路竟然拐着下去了,肯定不是上去的,转身原路返回,但是谁能告诉她,树上的绸子去哪里了? 她又沿着原路下山,遇到岔路,方才上来的时候那树上面分明挂着白绸的! 皎月绸和雪的白不同,上边有流光,她不会看错。 难不成这易家不想见她,就使出这种下作幼稚的手段! -- 第16页 呵!她炽魔完成任务,缺了一个易家会有影响吗? 有啊。。。。 哎呦, 树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跳过去,将上边的积雪抖下来。不少钻进楚炽的颈窝。 她的表情一瞬间僵住。 公主,在下易家易话,奉家主之命前来与您见面,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凡我易家能做到的一定满足您! 易话手中握着一束皎月绸编成的花儿,他真的没想到楚炽竟然这么好看,几缕月光搭在她的侧脸上,女子眼若流珠,顾盼生辉,唇若寒梅,赤红水润。 怎么会这么白,比雪还白,比从珈仓山上看到的永城景色还要美。 然而楚炽现在却是后齿磨得疼。 他手中握着的那束绸花极美,绸缎用的怕是皎月绸吧。 看着分量,珈仓山上的全部绸缎会不会刚好做了这一束呢? 她从鼻子里哼了气。 右侧嘴角勾起,眉尾微挑,眼露凶光。 易话觉得自己怕是发了热,怎么脸上这么烧,心跳的奇快,他眉眼间流光闪烁,一张俊颜上布满霞色。 阁下手中的是? 啊? 易话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他花了半个时辰编好的,编的时候没想什么,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他硬生生按住自己想要向上的嘴角,每次他一笑兄长们就要揉他的脸,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很是孩子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迫切的想让自己变得稳重。 然而在楚炽眼中,他这就是挑衅! 她接过花束,木头削的不错,用了不少时间吧? 那我还要谢谢阁下? 易话怎会担起这个谢字,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 还真客气! 突然间周围一片大亮,照的楚炽措手不及。 她心里有些发毛,感觉有一道视线快要将她的脊背看穿。 不想转身。。 公主,这大冷的天您要来找王上要先说啊! 常德斗着胆子打破了这片沉寂。 身旁的男人却是传来一声嗤笑。 完了完了,自己这话他听着都不信,王上怎会相信? 楚炽僵硬的转身,已经做好了负荆请罪的打算。 不对!他身边的那个小蹄子是谁,大晚上的不嫌冻得慌穿了一身白纱衣装鬼给谁看? 哎呦喂,瞧这怨毒得意的小眼神! 以为你去见老友,原来是搂着美人月下赏景来了? 楚炽瞬间底气足了! 蹬起眼睛在空中和他的目光对视。 你还真的不怕冷,这般天气都要出来踏雪寻lsquo;花rsquo;? 秦啸阴阳怪气的腔调,听的楚炽脑热。 那可不比秦王殿下,佳人在侧,本公主无花自然要寻lsquo;花rsquo; 苍竹在一旁被风吹的发抖,她设计出的原本完美无缺的见面,被这个女人搅乱! 自己甚至连编好的为何死而复生的话还未说出口,秦啸听到响动就带着人前来。 真是没想到,这楚炽竟是给她送下这么一份大礼。 啸哥哥莫要生气!公主深夜与这位公子相会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此言一出,瞬间将秦啸楚炽两人的目光吸引。 本王准你开口了? 小蹄子闭嘴! 苍竹来回将两人看了个遍,眼泪不住的滴落,然而并没有人理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负气走了。 夏明躬身行礼,随之而去。 现在主要人物,除了他们两人就剩下个易话,常德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其余人更甚。 滚 易话一脸不可置信,他这是在让自己滚吗? 还在楚炽面前! 他下意识的想要挺身而出,楚炽见状连忙将他拉住,她抓着易话胳膊的那只手瞬间感受到了一束非常不友好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13号份更新,早上睁开眼就要让你们看到~ 前几天总是上线改错字(._.`) 感谢小天使追读之恩~ ^_^【^O^】 ☆、六国之主(八) 秦啸没想到,一日不见她就送给自己这样一份大礼。 舅父言语间透漏出的一切都显示出,他并非像表现那般避世。他本以为当看到苍竹,自己确定舅父心思不纯已经是遇到的最大的背叛。 但楚炽与那男子之间的举动却像是用刀子挖肉般的惨痛。 他来的早,知道他们的举措都在情理之中并无不妥,但是秦啸还是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狂暴,或许连楚炽自己都不知道,她看向自己时,眼中有温柔,有讨好,甚至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轻慢。但唯独没有真情。 她带着一副喜欢自己的面具,试图欺骗所有人,她对自己这个秦王用情至深,如果楚炽是楚国派来干扰他心智的贼。秦啸真的不愿意承认,在这一场角逐中,他输了。一败涂地。 他可以忍受楚炽心里没有他,但是,他不能忍受楚炽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露这般鲜活的姿态。 生气也好,欢喜也罢,他就是这般贪婪,想要禁锢她的一切。 车厢内,两人各怀心思。 -- 第17页 楚炽不知如何开口,自己的行为确实诡异,在她曾经轮回的一个时代,甚至有女人因为和丈夫之外的男人说了话就被人诟病,而现在,自己明面上是公主,谁人不知,她已经是楚国的弃子。 楚国历史上从未有把拥有继承大位权力的嫡公主派出和亲的先例。 秦啸闭目养神,呼吸平缓,但楚炽就是不敢靠他太近,两人现在的生疏冷漠,与一同进永城时的如胶似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炽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她偷偷看了秦啸一眼,见他似是没有方才那般激动,心里有些安定。手腕上还有刚才他扯着自己手腕下山时留下的痕迹,其实她可以挣脱,但不知为何,在那时自己并不愿。 看什么? 他忽然睁开眼睛,楚炽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无奈和哀伤。 明明他是弑父夺位的乱臣,明明他只是一个小世界,自己的攻略对象。 楚炽却被他的哀伤感染,他在自怜什么?他是天道之子,就算经历曲折,拥有的还是很多,而她呢?被锁在混沌珠中,遥遥无期。 我和他没什么。 我都忘记他叫什么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今晚要见的人是一个男人还是女人。 我也相信你,那个女人和你没有关系。 车厢内只有一盏灯,里面的灯芯搀着香料,昏黄的灯光,夹杂着略微的暗香。 秦啸伸出手抚摸眼前这一张俏颜。 笑得真挚。 她肯解释,就够了。 楚炽见好就收,顺着他的手臂窝进他怀中。 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只要你不离开我,不背叛我,但凡我秦啸拥有的富贵权力,你都有。 秦啸捧着她的脸,说的真切,他眼中的认真,让楚炽有些心虚,或许她错了,秦啸比那位表哥还要爱她。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不断轮回的残魂了,她有了自己的道。 楚炽不知道自己敢不敢陪着他度过他的一生,毕竟混沌珠外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秦啸读懂她眼中的迷茫,只是越发用力将她锁在怀中,答案,秦啸已经不想知道了。 一队人马走在永城的小路上,天上没有璀璨星河,地上只余队伍走过的车辙。 因为永城,秦啸失去了年幼时自己以为的至亲,甚至见识了死而复生的奇人,也因为永城,他变得小心翼翼,越发珍惜怀中,他唯一的光明。 有了牵挂,对于有些人就不能再纵容。 楚炽已经熟睡,秦啸抱着自己的唯一,心中有了决定。 太子楚振抱恙已有半月余,丽姬之子楚辉帮着王兄处理了不少事务,尤其是前些日子那场雪灾,他及时拨款,又命就近县衙及时开仓放粮,其下属的私兵更是帮着百姓重建家园,朝堂之上一片喝彩,在百姓那里,这位素来低调的二王子更是赢得了民心。 王后娘娘血燕没了 没了就去内务局领,什么事情都来问本宫!要你这奴才还有什么用? 振儿一病不起,竟是让楚辉钻了空子,现在外面把那个小子都快捧上了天!及时救灾?振儿做的难道少吗? 往年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雪灾,振儿却也处处尽心,大笔的银子,棉花送出去,她看着都心疼,自己不是什么光明的人,生了儿子却是优秀磊落。 但是振儿现今却只能躺在床上,几乎全国的名医都被她请过,每来一个,她就越绝望一分。 都是些庸医,她的振儿怎会患了瘫病?他是楚国最优秀最强壮的太子啊! 禀娘娘,内务局说今年的血燕用完了。 前些日子才进贡了一批上好的血燕,本宫亲自看着记了册! 段氏声音拔高,将殿内宫人吓得都伏在地上。、 下面传话的宫女已经吓得带着哭腔道:丽姬娘娘说二王子这几天处理朝政辛苦,要去给二王子补身子了。 补身子?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命补。 段氏听闻脸上竟是浮出了笑意,看着比以往越发温柔。 殿内众人却越发害怕。 振儿,你安心养病,母后等着你醒来,你的东西母后给你收着,你不是喜欢楚炽吗?母后都给你。 床上男子眼底泛着青黑,皮肤是不正常的苍白,每日只能用参汤吊着,不过半月,他已经瘦的不成人形,她每天看着宫人伺候,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胸口的肋骨痕迹越来越明显。 振儿,你要什么母后就给你什么,你要是醒来母后就亲自给楚炽道歉,负荆请罪什么都好,你恨母后用那些肮脏的手段,母后改还不成吗? 炽,炽 段氏伏在床边,听见声音瞬间僵住,她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床上的人。眼中透着狂喜。 她踉跄的跑出殿外细声对自己的掌事宫女道:把薛神医请来,要快!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是! 段氏将寝殿大门关的严实,回去发现,振儿竟然已经在床上坐起。 你大病初愈,赶快躺下。 寻嗣刚醒来努力坐起就被一个妇人重新按在床上,他闯错了世界,贸然撤离被小世界反噬的仅剩下维持生命的仙力,又不慎入了这人的身子,他虽不屑夺舍的法子,但事到如今这具身子的主人只能有一个,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凡人,夺舍了他的身子,自己大不了将他灵魂收集事成之后直接带出混沌珠,到了仙界再还他一副身躯。 -- 第18页 但寻嗣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顽固不化,自己好说歹说了半个月他都不愿让步,自己仙力不够,连一个凡人的灵魂都无法控制。 眼睁睁的看他的身体一天一天的衰败,他不想活了,自己还有救世的重任。 这妇人方才提了句楚炽,那个灵魂竟然罕见的透出波动。 寻嗣趁机和他做了笔交易,这才获得了这具身体一段时间的掌控权,并且事成之后还要将他和那个女人带出混沌珠,怎么看怎么不划算,但他也只能答应。 咳,咳. 母后,我无事,安心静养就好。 段氏眼中饱含着怜惜与关切,醒来就好啊。 感谢老天将振儿送回来! 不要说话,好好修养。 段氏仔细掖好被角,眼角是未干的泪痕。 她身上穿的是只有王后才配用的九凤朝天锦,但那份贵重却显得她越发苍凉。 寻嗣神魂未定,方才动作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剧烈,终究耐不住疲倦重重昏过去。 振,振儿? 薛神医你快看看! 老人穿着黑色夹袄,喘着粗气还未放下药箱就被拉到床边。 段氏紧盯着他的动作,从他搭上脉起,心好似就被吊着一般。 薛神医闭目诊脉,眉头紧锁。 神医如何? 薛神医取下脉枕,心中疑惑。 前日还是一片死寂没有生机,瞧着今日,脉象虽是虚弱,但却没有半分病气。 回禀王后,太子殿下多日未进水米,虚弱了些,但是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好生休养,定无大碍 好,好!多谢神医! 段氏这才算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她方才就怕振儿是回光返照,心口压着巨石。 孩子还在,孩子还在! 她却突然软倒在地。 娘娘!您怎么了?薛神医您看看娘娘! 女官莫急! 薛神医顾不得脉枕直接隔着纱巾搭脉。 悲极喜极最为伤身啊! 冬日苦寒,却也有别番乐趣,夸知湖上冰刀划过痕迹更加明显。 苍竹本以为他见了自己定是欣喜的,他会顾念自己陪他在楚国,会迎自己入秦宫! 谁成想,他搂着那女人在第二日就走了,留下常德,接父亲回宫。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时间不早,我们该随老爷走了。 她深更半夜私会男人,秦啸都不在意吗? 枝娘怎会不知姑娘的苦,她是把苍竹当成女儿疼的! 姑娘,您都随老爷入秦宫了,还怕没有机会吗?那楚炽品行不端,身上一股子狐媚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王上只是暂时被他蒙蔽!他定会知道姑娘的好的。 他会吗? 相信老身! 寒风刺骨,却不及她心凉。 姑娘,枝娘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天上是沉重的云彩,太阳被挡的连日光都不能透过。 楚秦结了姻亲,两大巨头粘连在一起,在这乱世,对于其余国家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谁都不想做出头鸟,却都想在混乱时分狠狠撕咬下最大的份量。 易家本以为楚炽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要的可能不过就是些稀世珍宝,宝珠玉器,却不想,她竟是要一支军队? 楚秦两国难道真的有了打算,这是借着楚炽的手,扩张势力? 易家消息网遍布六国,自是知道其余国家已经开始动作。秦楚定当也会有所防备,但为何要让她出面? 左右谁拿了龙牌,谁就是易家之主。 易话领了命,出了自己第一个任务,收集训练一万兵马。 就连平常的贩夫走卒都嗅到危险的气息,那如蝉翼般的和平纱布怎会防得住刀枪剑戟? 乱世出英雄,六国分裂多年,就是不知最后谁会独揽山河。 ☆、六国之主(九) 若是按照其余四国的季节变换,至今应是已经到了夏日,但对于秦楚两国来说不过就是湖面上的冰消融了些许,空气变得不那么干冷。 楚炽不知道去一次永城到底给秦啸造成了什么刺激,以前一直都不愿意松口封她为后,却在回宫后立马颁布了诏书。 内务局得了王命要在下个月初十赶制出王后的朝服礼服常服,还有相应的簪钗首饰,单单一支凤头步摇就用了三颗硕大的东珠,上好的羊脂白玉被打磨成细小的珠子串成一串缀在凤尾处,其余衣物更是奢侈非常。 楚国派了使臣于三日前到达驿馆,参加秦王封后大典。 他已经要封我为后,这部分的力量什么时候给我? 混沌珠有些懵,这个世界天道之子原本的设定是与原来的楚炽相敬如宾,养她在秦宫一生,没有感情线的啊! 秦啸不是极其注重承诺吗? 快点啊! 楚炽没有时间看它转来转去,易话征集的军队还等着呢,比起用一份感情的来的力量,她更倾向于用自己的能力征战山河。 不要急,按理说应该是封后大典结束再给你,但怎么说也是你的第一个世界,那就先给你。 -- 第19页 楚炽已将做好了和它掰扯一番的准备,谁知道它竟然这么好说话。 像是在无望之界吸收魂体功德那般舒服的感觉又重新蔓延全身。 她闭上眼,仔细感受那份力量在身体中尽情游走,畅快至极。 混沌珠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说不说有人进去找她了呢? 它纠结的转圈圈,终是开口道:唉,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楚炽沉浸在吸取力量中,不耐烦道:不要打扰我。 混沌珠悲伤的嗡鸣,诽复道:臭魔头,竟然还有两副面孔,刚才问自己要力量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语气,哼,就不告诉你! 寒霜殿太过偏远,秦啸一回宫便命人将楚炽的东西搬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处宫殿凤仪殿。这更是以往秦王王后所居住的地方。 楚炽并未进入混沌珠的那方空间,在寝殿里吸收了力量,她摒退所有宫人。然而这时殿外却传来一阵嘈杂。 秦啸一早上都心神不宁,站南等人提出的政论他是一个都没有听进去。倒是有一个地方上的小官竟然做出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祸事,女子老父已有六十余岁,竟是硬生生被砍了双手,靠着乞讨到了咸阳告状。 秦啸直接点了人过去,那小官斩首示众,宗族男子为奴,女子发买充作官奴。 下首的官员万万没有想到,王上竟然会判的如此之重。 这样下去至少有百人陪着那个官员一同受害。 自本王坐上这王位,早早就与你们说过,本王重新制定的律法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若是今日这老汉拦的不是站南的官轿,你们以为它就传不到本王耳朵了? 官官相护,结派营私,这个小官倒是了不起,竟然把手伸到秦宫! 秦啸气急,直接将腰中佩剑扔向众臣。 砸在赵太保面前。 王上恕罪! 那小官所管辖的县城盛产盐巴,几乎整个大秦的用盐皆出于此。他用三分私盐利换他一命,自己想着不过是区区民女,他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便轻易应下,谁成想,竟惹来这般祸事。 唉!自己糊涂啊。 秦啸冷眼看着伏在地上的赵然,位居三公做出此等祸事,是他给的俸禄太少了? 赵然贪图银墨,罔顾律法,左迁安陵郡为太守,即日启程。 秦啸走后,赵然好似被抽去了脊骨,瘫软在地,他是两朝元老啊!穷尽半生才爬到现在的位置,如今这诺大的咸阳城竟是没了自己位子! 常德快步拾起御剑,看他现今惨状心里也有些发怵。 赵大人,你真是糊涂啊!唉~ 常德摇头叹气,这世道已经越来越乱,外敌当前,国内竟然还出这种事,王上不生气才怪。 秦啸快步离开,脚下生风,深厚的宫人小跑都追不上他。 那股心悸的感觉越发明显,秦啸直奔凤仪殿,见宫人竟都在外侍候,心中越发不安。 越与她相处,秦啸就越发觉得她似是一阵风,自己不过是她短暂的风景,楚炽从未向自己期许过未来,自己提及子嗣时,她面上没有半分波动,苍竹活着,自己就做一回失信之人,迎她为王后,秦啸想知道,自己给了她想要的,楚炽接下来会干什么? 哎呦,天道之子来了!我先走了。 混沌珠倏然消失在寝殿内,楚炽有些奇怪,这个时辰他应当还没有下朝。 她已经获得一部分的力量,离开这秦宫更是易如反掌,王后的宝印自己已经拿到手,楚炽的名头自己也求了他提前入了宗祠,封后大典,不过是一场诺大的欺骗。 或许未来在战场上,两人还会兵戈相见。 秦啸聪明,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来此,楚炽眼中浮出决绝,快刀斩乱麻。 你们都站在这儿,本王一人进去。 常德从后追上,将御剑奉上,秦啸却并未接下。 他站在凤仪殿门前,明明伸手就可以将它打开,但门后的结果,秦啸不敢想象。 或许她只是想要安静的午睡,才会摒退宫人,或许今日不想吹风,才会将门窗闭紧。 吱呀~ 秦啸推开殿门。 终是进去了。 常德还奇怪,王后娘娘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怎么现今竟是病的如此厉害,连封后大典都被迫延迟,凤仪殿只有王上一人能进去,贴身照顾。 外面都传,秦王爱怜王后,极为看重,伉俪情深。 楚炽侧立在城墙之上,曾经难以跨越,现在想要逃离却是易如反掌。 她虽是魔,但也有人性。 秦啸,我用万里河山还你一片真情,如何? 寒霜殿已经变成了苍钺养老的宫殿,苍竹也在侧殿住着,每次去父亲哪里,那女人留下的重重痕迹,都让她嫉妒的发狂,到底是什么样的宠爱,才会让王上容忍她这般奢靡,东珠为帘。 你莫要肖想王后之位,为父已经将你许配给夏明,他现在虽然只有郎将的官衔,但有为父在,秦啸当一天王上,他的前途就不会差! 苍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初他帮扶秦啸上位,也是认定他没有强盛的母族,自己的女儿做他的王后自是可以,谁想他竟那般无用,在楚国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苍钺怎能让自己女儿受苦, -- 第20页 便合着那人,让竹儿死遁。谁知道他竟用了卧薪尝胆的法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养了那许多的精兵强将。 至今他都不知道,秦啸为质子时,哪里来的这般巨大的财力? 他非良人。 是父亲送我去秦啸身边,是父亲助我死遁,也是父亲帮我将他找来,有了珈仓山的相见,凭什么?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我不喜欢夏明,我才不要做一个郎将的夫人!父亲将我的胃口养大了,女儿今天就告诉父亲,这秦王王后,我当定了!父亲若是不愿帮忙,女儿就算是拼了廉耻也要搭上秦啸! 楚炽重病,那就病死好了。 苍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是这般顽固,秦啸眼里但凡有她一丝,自己都会拼劲全力为她筹谋! 儿女姻缘自古父兄定!你给我安心待嫁。莫要再肖想,嫁给夏明也能圆你的贪欲! 呵~ 苍竹擦干脸上泪痕,父亲真是说笑,夏明,他凭什么和王上比? 她转身欲走,撩起珠帘时,手中的润滑让她心中妒忌之火更甚,硬生生将穿着帘子的银线扯断。 手掌划出一道血痕。 夏明从帐后走出,苍钺看不清他面上表情。 他长叹一口气。 小王爷,竹儿年幼,怕是领不了您这份恩情。 夏明走到窗前,看着伊人带着泪眼仓皇离开,眼中蕴着一团黑气。 先生说笑,竹儿要的不过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秦啸给得,我怎就给不得了? 苍钺听闻连忙站起,难掩激动。 小王爷这是同意老夫之计了? 夏明双拳紧握,脊背僵直。 秦啸出身卑微,怎堪大位,那宝座本就是我父亲的,我身为他老人家唯一嫡子,就应该让这秦国回归正统。 乞丐骨子里就流着低贱的血,披上华服,搭上王冠,难道就能抹去他骨子里的卑微? 未免太过可笑。 他却不知,在他背后,那双仁慈的眼睛,已经被贪欲控制,丑恶不堪。 秦啸栽在楚炽身上,但他还有苍竹。 自小相伴,夏明,不,是秦明怎会不动心。 夺妻之仇,杀父之仇,抢权之仇,这才是自己最佳的人选,被仇恨滋养长大的秦明,才是他的底牌。 苍竹去而复返,门前未入。 却不想竟听到这般大的事情,为何父亲要唤他为小王爷?难不成他是秦啸兄长,先王秦寿之子秦明? 苍竹顿时心里有了计较,父亲真是糊涂,秦明怎能与秦啸抗衡? 秦啸乃是人中龙凤,秦明则是山中孤狼,父亲赌错了。 她却不能错。 父亲,女儿定会达成所愿。 她勾起一抹嗤笑,紧紧捂住怀中的那包东西。 ☆、六国之主(十) 再回永城,已经不复曾经心情,易话将部分兵马隐藏在珈仓山。 因为哪里竟是有一处极为隐蔽的演武场,在苍天大树的遮蔽下,除了一条从后山直通的小路外,没有任何与外界可以沟通的渠道。 楚炽在此已有半月。 她没想到,秦啸竟然借口她重病缠身,无法参加封后大典,自己一人完成了整个典礼,他也成了闻名六国的痴情郎君,更举办了六国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王后的封后大典。 世人叹息楚炽红颜薄命,怕是将命不久矣。就是可惜秦王一片痴情错付一个将死之人。 楚炽被气的跳脚,她中气十足,活得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还长。 看什么看,你!没练完三十遍刀法,今天就在外面睡觉! 被指到的男人面上浮起苦色,易小哥训练的好好的,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女魔头啊! 强悍到令人发指,他们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瞧不上她。 但是,自从她徒手碎大石,单掌劈开两人环抱的树木,两指夹断剑刃开始,在这里尽行特训的三千精英将领,没有一个不怕她,因为没人打得过她。 楚炽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在可怜的将领们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楚女彪悍之名由此而起,后世更是出了很多楚国女将。 末将领命! 都快到饭点了,唉~ 易话现在看到楚炽下意识就想跑,小仙女什么的都是她的外表,易话再次见到她后,还以为自己那晚在树上看到的指痕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为什么看起来柔嫩的双手竟然有那般磅礴的力量? 哈哈,快吃饭了,要不,算了? 楚炽一眼神过去,易话顿时闭口不言,开玩笑要是自己也没有饭吃了怎么办。 两人相继离去,留下三千人光着膀子练功。 大哥,你说我们凭什么听一个女人的话? 刘三原本就是地方混混,仗着一身蛮力闯了些家业,然而赵韩两国在边界多有摩擦,却是苦了他,不过是去外县收保护费的功夫,回到家竟是妻儿老母都横死在家,丹儿衣不蔽体,尸首被仍在大堂。 凭什么?凭她能不费吹灰把你摁死。 刘三重新提起大刀找了空旷地方耍练,以前他空有蛮力,没有技法,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竟是用这大刀极为趁手。 -- 第21页 他有家仇,不报不配为人父,人夫,人子。 张罗锅一直看着自己认的大哥竟是没有半分血性,真是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怎能畏惧蛮力就屈居一女子之下? 他站一旁手中提着剑,快用饭了练什么啊? 你不想听我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罗锅觉得有些耳熟,还没有想起到底是谁的声音,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动作。 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浑身肌肉的大男人,说话竟是带着哭腔。 楚,楚将军饶命!小的没有~没有那个意思。 楚炽还以为自己找到一个刺头,想着好好培养呢,大男人,一点骨气都没有。 她的目光转向另一边,那个叫刘三的男人,她一来就注意到他,因为这人身上有自己最熟悉的气息。绝望。 曾经她也是这般绝望,被命运拉扯,被迫经历轮回。 楚炽站在一旁看他耍刀。 等他练完整套刀法,收了势,他才前来向楚炽走来。 楚将军! 不必! 楚炽阻止他的行礼,对于刻苦优秀,不甘天命的人,楚炽把他们当作同类看待。 张罗锅还在地上跪着,打心底佩服刘三,见到这个女人他都不带怕的? 赵韩那边,我打算派你过去,不要让我失望。 刘三一直入死寂一般的眼里终于有了波动,其中的杀戮让楚炽很满意。 谢将军! 他猛的跪下行礼,把楚炽吓了一跳。 不用,这是你应得的,三日后,由带领两千精兵,将作为炽家军的在六国之间的第一次露面,这一战我不求你们大胜。保身为上,届时我会在一旁,必要时出手。 刘三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终于,他有机会血刃仇敌! 末将定不负将军期望! 凤仪殿外仍是一派和乐景象,然而虽只有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秦啸听着外面将自己对她之情感吹捧的冲破天际,可笑啊,新婚之夜,他守着一张空床,对着重工凤袍。 男人侧坐在榻上,双手抚过其上的玉枕,眼中是看不透的情感。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颓然的气场,在那平静之下,却是即将冲破的狂乱。 我把一切都可以给你,你为何还要离开我? 既然你这么不听话,我把你带回来,装进这凤仪殿,如何? 混沌珠瑟瑟的躲在柱子子后面,这次却不只它一个发光体。 哎呦哎呦,知道了,你别说了 另一个发光体是一个平安扣形状的法器,现在却是不可控制的嗡鸣。 我知道你儿子变了,我觉得挺好的,更有个性了! 平安扣气的直接撞上混沌珠圆圆的身体。 啊!疼啊。混沌珠没想到它直接动体,什么时候天道变得这么粗鲁了? 我去想想办法把你儿子颁正还不行? 平安扣震动的剧烈。混沌珠躲在账后,小声道:行了你别催,我也是冒着风险的! 平安扣狠狠的撞了一下柱脚,把混沌珠吓得战栗。 呜呜~,我现在就去找她。你别吓人~ 哼!平安扣只留下一个背影。 你是个什么东西?混沌珠被他用两根指头夹在中间,无法动弹。要知道穿梭各个世界靠的都是天道的引路,现在把平安扣气走了,就没人带他离开了! 不行,说不定他是在框人,但也说不定臭平安扣为了教训自己给他儿子开了权限。 混沌珠决定装聋做哑,甚至逐渐控制自己最最喜欢的光晕。 秦啸刚还未踏出殿门,就发现里边有响动,里边根本不可能有活物。 那天,楚炽倏然消失,他随后就把这里铸成了最密闭的空间,除了他没人能进来。 方才,他心中甚至有一丝奢望,是不是楚炽有悄悄回来了? 不想竟是发现这个小东西,秦啸将混沌珠拿起仔细端详。 这不是秦宫的,那就是她的。 她忘记带你走了,你放心,我们会重聚的。天啊!天道快看看你儿子,他是不是脑壳有问题了? 混沌珠被秦啸盯的发毛,在心里不只一万遍的唾弃平安扣。自己没有教好孩子,为什么要怪它的主人。秦啸直接将他放进胸口,混沌珠老脸一红。 秦啸眼中含笑,细声道:一会给你打一个孔,做成坠子,送给她。 混沌珠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打孔!!!!! 不行,一定要离开! 混沌珠拼劲全力,闯开界门。 回到自己地盘的时候,身上竟是只能散发几缕光晕。 秦啸胸口一空,面上淡笑戛然而止。 不见了。这珠子竟是像她一样不见了。 他的双眼里边漩着涡流,可吞噬天地。 平安扣看着自己创造出的lsquo;儿子rsquo;歪成这个样子,真的是恨不得活活挖了炽魔金身,创造一个人物容易吗,你们说歪就给我歪了。 赵韩联合攻打秦国,一共有四万兵马,在这三国交界之处,僵持了有半月余,秦地苦寒,赵韩却都是四季分明,最冷的天气也比不上秦国平常的气候。 -- 第22页 因此两国越是靠近秦国人口越少,边城中大都只有数千百姓,还都是些老弱病残,城中百姓根本供养不了这四万兵马。后方粮草跟不上,前线的将士那里来的底气上战场。 人家秦军个个身穿皮衣铁甲,脚踩袄靴。他们却只有夹着棉的袄子,脚上穿的更是不如人。 赵军将领周云越发急于攻下这瑞云城。 城主,我们该如何是好!瑞云城不过是一个边远小城,所处地理位置也不在要塞,虽与两国相邻,但是又不是只有他们与其相邻,城主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战争,首当其冲的竟会是他们,自家夫人现在这么一问,更是让他心中烦乱异常。 瑞云城主无奈长叹,哀声道:我已经差了信使给就近驻扎的军队,城中还有三千人,能撑多久,便是多久。 城主夫人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天杀的赵军韩军,做什么和他们过不去。 报!!! 城,城主,赵韩联军修了天梯已经,开始攻城了。 来人左胸中了一支羽箭,话音刚落就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城主夫人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府中已是乱作一团,城主府中已是如此,更何况城内? 周将军,照这样下去,不过半天,这瑞云城就是你我囊中之物!周云没有应答,面上拿派傲然之色已经彰显了他的自能。 阁下所言甚早。 两人均在马背之上,一女子声音从背后传来时,身下马匹竟是直接卧倒,将两人重摔在地。 这处的动静没有吸引正在攻城的士兵,却是将剩余的人马吓得不轻,他们不过一个回头的功夫,两国领将的头颅竟然被人束于一旗杆之上,那是一面从未见过的军旗,上边写着一个炽字。 鲜红的血液刚一离开身体,落在地上渐渐的干涸凝固,不过一个夜晚,四万人马形如散沙,死伤无数,黑暗中他们甚至刀剑相向,因为根本分不出就近谁是敌人。 原本以为定会旗开得胜,攻下一城,却不想竟是直接被人残杀在城外。落得惨败。 作者有话要说:  寒假快乐~隔壁幻言文《穿成被富婆包养的小狼狗》又名《穿成前男友小爸爸》又名《和前男友妈的情人合约》文名无能,女穿男打脸虐渣,走上人生巅峰,喜欢看幻言的小可爱可以去收藏一波哦~ 这本结束,会无缝更新的 爱你们~ ☆、六国之主(十一) 炽家军?他是哪一国的军队。 回太子。据瑞云之战剩下的韩兵所言,炽家军中好似融合了各国人马。有些人是秦地口音,但是一个领头男子的呼喝声却显然是赵韩两地交界处的方言。 寻嗣占了楚振的身子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余才恢复了小半,却也是足够他在这个小世界呼风唤雨。 赵韩处南方,物资富饶,以为北国定是些野蛮汉子,自然瞧不上这些粗笨的莽夫,却不想这些自命尊贵的精细之人,竟然也会被人摆了一道。 那周云不是号称赵国第一勇士,怎么听说长剑还未出鞘就被一身量娇小的将领斩于马下?寻嗣胸口猛然一震,能有这般本事,还带着炽字莫不然,竟是那魔头,扰乱此界秩序? 太子殿下,现今六国王室都在打探此人底细,但此人好似从空冒出,没有来路。 得来全不费工夫! 寻嗣只恨自己金身未在,要不然就可以用端印笔将她了结! 他胸中燃起战意,即刻下令:整顿兵马,待本宫面见王上后即刻启程! 炽家军虽未明显表态自己究竟属于哪一国的战队,但是他却是沿着秦军行进的方向在行进蔓延。 秦军若是势强,他们就提前去放火烧了赵军的粮草,秦军若是势弱,一身量娇小的小将便会直接下场将敌军将领首级摘下。 自四国开始联合,楚国独作壁上观起,秦啸已经点了兵将,要御驾亲征,这江山本就是他踏着尸体和血水得来的,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对战场避如蛇蝎,但对他而言,哪里才是真正的乐土。 况且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那个炽家军的首领,自己一定要去会一会,不管此人是何居心但是有了她的帮助,秦军在这场以一敌四的战斗中,虽说式微,却远比自己想象的好。 毕竟无论自己的兵马再怎么训练,单单人数一项,秦军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但那炽家军也着实有能耐,据说他们进了赵军便是赵国人,进了齐军便是齐国人,这才是真正让人忌惮的。 敌我不分在战场上可是大忌。 不必再言,本王已经点好兵将,三日后,亲征震央。这是他大婚后上的第一个朝。 原本还满肚子祝贺的下属官员,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王上三思!王上三思 请王上收回成命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战场上刀光血影,若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伤了圣体这可如何是好?站南实在心累啊,都已经大婚,王上怎么还是这般不着调? 地下跪了一片,这乌泱泱的哪里看得出来他们是在这咸阳城中有头脸的官老爷。 秦啸眼中含着嗤笑,缓缓开口道:齐燕于东边进军,赵韩打南边过来,你们看看,身边可还有武将? -- 第23页 本王不去,不若各位大人靠着笔墨守住这山河? 男人孤身立于殿上,那背后的苍凉有谁能懂? 站南没有言语,心中却是对王后大为不满。 若不是王上真的迎了她,大秦岂会没有喘息的余地? 众臣心中都有一杆秤,更何况整个秦国中怎会没有有智谋的能士。 若论最痛恨战争的,在战争中最可怜的只有百姓。 一场战争,在战场上最少要僵持半月,后方的支援更是会要了平民大半年的口粮,胜了,他们失去的不会回来,败了,除却经济上的损失,更有家破人亡的惨祸。 尸体的腐败,带来疫病。接踵而来的祸患岂是一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的? 那军师在战场上算的再怎么精明,要的都不过是一个胜。 谁会去顾忌他们的死活。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这个道理,有了不知多少年记忆的楚炽怎会不晓得? 易家消息网遍布六国,能收集也能散播。要庆幸这个世界并非像她以往轮回时偶尔发达的世道。 要不然,她的计划还真的不好进行。 四国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平日里愚钝,好欺的底层竟然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楚炽把通信的人拦下,百姓已经到了城下他们才知晓。 四国的首都涌进了不下于万人。关键是他们五步一拜,十步一叩,身无利器,只是喊着口号,官府着实无从下手。 楚炽!你是如何让做到的? 易话简直要震惊了,这人难不成有通天的法子不成? 怎么不过一夜之间,百姓竟然都祈求君主止战。 这种场景,当真是闻所未闻。 楚炽面无表情,眼中已难再看见光彩,她没有回应,改了方向,直向珈仓山而去。 每个人心中都有恐惧,为魔者本就是汲取世间一切黑暗修得大道。 楚炽似乎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成魔了,似乎她就是世间黑暗啊。 像是新生儿出生就知道吸允,成魔者也都有自己的本事,有的魔修的惧,有的魔要的是杀。 她得到混沌珠的力量后,这才是第一次使用,本以为只是就是简单的蛊惑人心,却不想竟是可以将他们心底的黑暗恐惧,怯懦放大百倍,千倍。 更甚者,她竟然可以利用这种情感去控制他们,只要在他们心底埋下一颗种子就可以。 楚炽第一次对自己有了疑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只是可惜,这小世界的东西,吞噬了也无用。 易话自知可能问了人家辛秘,心里有些歉疚,见她站在夸知湖旁,背影孤寂,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带着些佩服,还有些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他实在想不出,一个金堆玉砌的公主,怎会有那般的身手? 那种独特的身法步行,六国之中几乎没有一个人的轻功能与之比肩。 东边的战事姑且放放,我们的人马现在也有不下三万,新来的劳烦你抓紧训练,等到四军混合之时,我们也就不用像现今这般无影无踪,呵~他们不是想要正面的较量?那就让他们瞧着。 易话不知道她在哪里想了什么,但既然她开口,作为龙牌的持有者,易氏子孙必将奉命。 知道了。 他离开的步伐有些缓慢,心中有些纠结,秦王亲征,她怕是已经知道了吧。 秦王亲兵,带着十万兵马,先是横扫了整个东面,继而南下直击四国主力军,炽家军自其直迎四国合军起,一直在一旁打着呼应。 半月混战,两军交战处已经有一片区域,用尸体铺就。 报!楚国来信,太子楚振携五万兵马不日到达。 好!好!快去给太子回信!若是今日能将秦啸这篡位的逆贼拿下,我四国必将一心效力楚国! 吴显忠已经被前方传来的战情吓去了半条魂,此次起事本就是以齐国为首,自己身为齐国首帅,若是以四敌一都落的惨败,回朝后怕不是得照着军令状削去头颅。 楚国竟然派了太子来战,立场已经很明确。 吴显忠捏了捏胡子,眼中透出几分侥幸。 谁不想当乱世霸主,楚国表面一直对圣祖恭敬地很,心里怎会没有不平?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楚振竟然率着五万兵马合着秦一同将四国合军剩余的残兵绞杀于龙崖。 寻嗣对这凡人着实钦佩,自己带着十万兵马,竟然可以将四国联合的三十万打成残余的八万。并且自身伤亡不过半数。 就是不知这人怎的对自己竟是没有半分的好脸。 他们的百姓闹事已经穿到各自王上耳中,群情激昂,你大可率军回你的咸阳,他们经此一役最少也要十年时间休养生息,你损失不多。大可趁机招兵买马。届时再将他们拿下也未尝不可。 寻嗣当真将自己的心里说出来了,这人怎就不是好歹,自己已经准备班师回国。 他却要继续前行。 多谢太子相助,秦某不送。 秦啸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寻嗣哪里受得这个气,摔袖出了帐子,要知道楚王是让他来打秦啸的,自己此番回去。好不要费一番口舌。 楚振啊楚振,他若是死了你岂不就可以直接同着你的炽妹妹双宿双栖,何必要让我冒着大不韪来救他? -- 第24页 秦宫自打王上走后,这凤仪殿就只允许陛下的暗卫进去,就连常德也只能在殿外送送返什么的。 王上有命谁敢不从? 他在外面守了半个多月,都没听见动静,这王后究竟生了什么病? 来人! 常德吓了一跳,刚说没动静里面就叫人。 可怜他堂堂大总管,竟然要站在殿外守夜。 他却也只得急急忙忙跑过去在殿外喊。 王后娘娘,小的在! 常德本来没觉什么到跟前才领悟,娘娘这是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就是声音怎么哑成这个样子了。 唤一个老妇过来,我要更衣。 常德有些疑惑,王上不是说娘娘不让人进去,啊?便开口问道:是让她进去吗? 你快滚去给本宫找!就近的,快去! 常德被吓磕在门上,不小心将殿门打开。 自己一个后退跌坐在地上,隐约间之间一个青衣女子健步如飞赶忙跑来将殿门关上。 本宫,本宫病体未愈,你,咳~你,快去找一妇人前来服侍,方才是我言重,总管莫要放在心上,咳~ 常德忙磕头道:娘娘保重凤体,奴才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错别字。。。 今天上编编推荐榜了,好开心!!! ☆、六国之主(十二) 这场混战以四国百姓的声讨,和齐燕韩赵的降书画下了结尾。 这也是各国王室头一次见识到,百姓的力量,在高位坐久了,他们似乎只在乎自身的权益,却不知,他们如今的权益究竟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 秦啸虽是胜了,却也没有得了多好,不过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 原本还能从他身上感知些许波动,这次战争后,他像是一个黑洞,只能吸收光,却辐射不出半点。 常德得知王上今日回宫,一大早就在那宫门口候着,看见车架连忙扑过去磕头,大声道:王上!娘娘凤体痊愈!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还未等宫人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从头顶飞过,直奔凤仪殿而去。 楚炽站在末尾眼睁睁看着他那般失了分寸的向凤仪殿而去,心中有些不快,但也没有去找到底是谁冒充自己,她此番前来是寻仇! 前日易家来人道,竟然有人用一百金换她人头,呵~她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 即刻遁了身形,谁都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宫女凭空消失,然而这仅仅是对凡人来说, 寻嗣在与秦国共同对战四国时,就已经对炽家军及其感兴趣,更何况,炽魔,炽家军,仅仅字面上就能看出他们说不定是有联系的,不想还真让他给猜对了,她还真是大胆,真当无人入得这混沌珠不成,行事这般张狂。 他倒要看看这魔头能翻出什么浪花。 寻嗣紧随其后,众人只当是今日风大,怎么一阵阵的从头顶飘过。 秦啸站在凤仪殿前,看不清些许表情。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大步走进,里面和离开时没有丝毫变化。 自他步入这殿起,就已经浑身戒备,他明明给殿内留下不下数十名暗卫,他们的气息功夫若是常人,定是感知不到,但对秦啸而言,却是极为明显。 秦啸装作平常,向内殿走去。 王上安好!娘娘病体初愈,刚刚睡下。 哦~,炽儿睡了?秦啸脸上带着些许失望。 枝娘见他这般面容,这才微微放下心。 秦啸细语道:怎么不见卫霜,巧儿? 见他主动的向外殿走去,枝娘顿时松了一口气。 枝娘根本不认识这两人,并不敢乱答,躬身道:回王上,奴婢是新来的,不太知道以前的人事变动。 秦啸垂眸,忽然转身,大步向床帐走去,苍竹在内被吓得心惊,不想他竟在帐前停下。、、 好好歇着,身体好了我再来看你。 男人言语间透着冷意,苍竹不敢动作,只是轻声应了。 嗯 她在床上用被子包着自己的脸,生怕他撩起帐子,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姑娘,无事了,王上走了。 枝娘重新将殿门紧闭。 小心踱步到窗前拉上帐子,姑娘现在的脸不能见阳光,这凤仪殿窗户和门都被她用层层的帐子盖着。 苍竹闻此,这才敢把脸露出来。 这张面孔已经与那楚炽有了八成相似,现在脸上还有些血痕,再过半月,便能与那贱人长成一般模样。 姑娘莫动,这蛊虫不慎听话,小心伤着您。 枝娘看见自家姑娘这张脸着实难过,自家祖辈养蛊,最出名的便是这换颜蛊。 首先便要用特质的药粉融了受蛊人的血喂养蛊虫,再用细刃在面上刻下数百道刻痕 ,蛊虫随着血痕进入皮肤,再由她小心控制,便可达到换颜的目的 苍竹知道枝娘定是又哭哭啼啼的,心中厌恶的很,她知道自己这么多事。 若是将她留下那才是祸患,但是这张脸现在还需要她。 苍竹忍下心中杀念,面上挂起苍白的笑,细声道:枝娘莫要担心,有您在,这蛊虫伤不了我。倒是王上,我方才见他对楚炽并非我想那般,他连帐子都没开,亏我还想了诸多借口不见他。 -- 第25页 苍竹言语中带着些许得意,枝娘却不那么乐观,若是王上没有那么爱楚炽,姑娘又何必受这种罪。 姑娘,我middot;middot;middot; 她的话被苍竹打断。 不论在哪里,都要叫我娘娘。 她眼中的狠戾将枝娘吓得心惊,不敢直视。 枝娘只得将关切的话语吞进肚子,想到今日来信,面上不禁浮上些许纠结。她看了眼自家姑娘,开口道:娘娘,那人说咱们的活儿,他们接不下。 苍竹急忙问道:他们为何不接,一百金还少吗? 那日她进来,凤仪殿竟无一人!父亲的人只是处理了那些暗卫,楚炽到底在哪里,却是无人可知。 他们都是些走江湖的,奴婢怎会晓得,一百金自是不少。 苍竹银牙紧咬,一日见不到她的尸首,她这个王后就做不稳当! 娘娘,那些暗卫老爷让您想法子糊弄过去,再拖上半月。 知道了,等下次见了王上,我会主动提的。下去吧。苍竹遮着脸重新躺下。 等听见枝娘离殿的关门声,苍竹才敢重新做起。 他们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计划?什么半月,父亲真的以为那个夏明是个遗珠不成。 她心里有了计较,带上锥帽从侧门轻声离开。 啸哥哥,我父亲也是一时被秦明蒙了心窍,这才做出这等错事,您就看在我前来相告的份上饶了他吧。 苍竹跪在地上,锥帽上面有层薄纱遮挡,她并看不清秦啸的表情,好似那上位根本没有人似的。 他怎会这般没有生气,还是说啸哥哥怒急了? 苍竹言语中带着哭腔,缓缓道:啸哥哥,你莫要生气,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冒了王后娘娘的身份,这都是夏明的计策,与我无关,他还逼我用蛊,让我务必与娘娘一般无二。 啊!我的脸,我的脸! 一阵劲风扫过,直接将她锥帽打翻。 秦啸隔着帕子捏起她下巴。 苍竹在他眼中看到了地狱,浑身战栗不止。 就你这模样,也配? 他的手劲越来越紧,一股真气随着苍竹面上血痕进入皮肤,几乎是在一瞬,她的面皮下好似有千百只小虫蠕动,秦啸眼中浮出厌恶,匆忙将她摔在地面。 王上寝殿传出女人的尖叫,常德却仍是面不改色。 这世道。人命当真不值钱,以前不就有上过战场的将军得胜后仍沉浸在杀戮中,错杀府中奴隶之事,不过这几天他可要小心些。莫要王上杀心起了自己撞上去祭了刀。 你跟了我足足三个时辰,意欲何为。 从跟秦啸进了秦宫起,便是如芒在背,楚炽只得折了方向,加速行进,这个小世间没有承了仙法妖魔的契机,不会有其存在,那么跟着她的只能是外面来的。 那人现身,却是让炽魔大吃一惊,诧然道:楚振? 我不是他,你只需知晓我是仙界派来拿你命的人! 他忽然起势,双掌迎面而来,炽魔急忙躲闪,却是无可奈何,竟被他击中一掌。 噗~ 腹中涌上一口瘀血,炽魔仓皇在地,她此时想的却是,若是此番死了不用轮回,那也挺好的。 魔头,受死吧! 寻嗣运集全身功力,誓要一掌将其击毙,就算毁不了她的金身,也要她神魂受创。 那掌风迎面而来,炽魔最恨的那种无力又重新席卷而来。 不料他掌风已经临面而来,却好似被人生生拉回。 炽魔趁机强忍下腹中惨痛,仓皇遁走。 她不是你的炽妹妹,她是炽魔!她不属于此界,楚炽不过是她创造的容器。 楚振的魂魄强硬的争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寻嗣只觉脑中好似有千百根针同时向他刺来,疼痛难忍,只得抓起头颅在地上翻滚。 他脸上表情不断变换,一会儿温文尔雅眼中有凝重深情。一会儿仓皇坚毅眸中含浓重杀意。 她走了,我斗不过你,如今我也不想着你带我离开,但是,你既用了我的身体,就算我拼了个魂魄散,也决不让你伤她分毫!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不能控制这具身体,寻嗣神魂也受了损,只得眼睁睁看她逃走。 天道冷眼旁观,见那女魔头受了伤大为痛快,心中想着要赶紧让她走。 反正原有的世界轨道已经变了,不妨再乱些,等她走了自己再拽回来。 他平安扣形状的身体缓缓消失。 清君侧,废妖后 一破旧市集上,有人不下于百名,皆高呼口号,为台阶上男子所驱使,这在秦国不过是一小小缩影,好似在一夜之间,楚炽就成了祸国妖姬 妖后无德,身披孽债,乃是煞星转世,王上前脚立后,四国随即起兵攻打我大秦!从秦宫传来消息,那妖后身子竟是痊愈了,要知道前些日子,她可是个要死的人!她定是个妖魔,挑起这场战争,用边关战士的命来续她的命!一男子站在台阶上,高声呼喊,面上表情不似作假。 但,若不是有她,楚国太子怎会来帮我们,易话看了眼身边的小厮打扮的楚炽,艰难开口道。 -- 第26页 他是真的怕楚炽忍不住,将这些百姓打成血筛子。 台阶上的那个男子目露不屑,开口道:你这小兄弟,你难道不晓得,这天下本就是我大秦的,他们无耻自立为王,其中有些总算是还有些良心,辅佐我们秦王殿下是他们的本分!与那楚炽没有半毛钱干系。 小哥说的对!清君侧,废妖后,但你们在这么老远王上也听不见,不若仿了那四国百姓,到那秦宫门前大肆宣扬,要知道,此次退兵四国百姓出的力可不少。 楚炽言笑晏晏,好一副公瑾做派,她说此话,难道当真不打算回秦宫了不成? ☆、六国之主(十三) 战火连天,转眼间三年已过,在这三年间,楚国发生了一场政变,那以亲和闻名的二王子,竟然想着效仿秦王,弑父杀兄,夺得王位,楚振幸得秦王相助这才守得河山,可怜老楚王因着此事突发心悸已然殡天,楚振即位,是为新任楚王。 三年时光,六国之间的那层和平的薄纱终于被揭破。秦王不是那四国君主不会屈从舆论,但是那场废妖后,清君侧的百姓暴动,着实让不少人暂时得益,其中便有楚炽。 她借着秦国混乱大肆招兵,再加上四国暗自招兵,借着一招偷梁换柱,等他们训练有素时才知道自己竟是入了炽家军。 楚炽下令,若是谁不愿留下,大可离开,他们的信息绝不会泄露。 离开的人却是不到十分之一。 将军,兴安城已破。 经过数年征战,易话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盘坐在树下折绢花的少年,他身上多了些许伤疤,面上越发有棱角,早已换下最爱的浅色衣物,倜傥折扇,变成了拿着方天画戟征战沙场的炽家军副将。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轻狂。自从,他见识到,三年前,那些前去四国都城请命百姓的惨状, 四国都城郊外都有数百个巨坑,埋着无数亡魂。 那场事变,出自楚炽手笔,更是出自易家手笔。 四国共计数万百姓,被自己供养的军队,斩杀于回乡路上。 齐国国君,还是由你处置吧。楚炽已经许久未见他面上有这般表情,那场屠杀,纵然她是个魔,也不由得心悸,有时候,人真的要比魔更可怕。 多谢将军! 易话行了军礼,面上有些许释然。转身离开军帐,背后带有些许苍凉。 楚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她,易话至今仍是被父兄保护的极好的儿郎。 而不是现在,一人肩负无数孽债的杀神。 那数万百姓,纵然死于他人之手,但是在他们心中埋下反抗的种子的,是她。自那以后,楚炽在未动用过超脱此界之力。 炽家军占了赵国,正在攻齐,秦啸却早已将燕韩收入囊中, 这还要多亏了他的好舅父,一年前,联合燕韩的那场逼宫,自夸知湖谈话起,秦啸就已着手调查,果不其然,自己并非舅父唯一的依仗。 燕韩本就受创,秦啸早有算计,将一干人等直接锁死在秦宫,数万支火箭齐发,大火连着烧了半月,漫天的黑烟熏染了大片天空,笼罩咸阳城足足一月,苍钺死在秦宫,秦明却是顺着当年自己离开的暗道逃身宫外,却不想刚出了秦宫,常德便领着大队人马将他擒获。 秦宫地下有座水牢,建于先任秦王在世时,秦宫被毁,秦啸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竟还有这么一块宝地。 他怕是没有想到,自己曾想用来折磨秦啸的东西,提前给自己嫡孙预备上了。 你我叔侄一场,本想着你怎么也是王兄留下唯一的血脉,若是安分守己,我也愿意给你一份锦绣前程,秦明,你与舅父,都错了。 男子只有头颅露出水面,双手被铁链束缚,链子的另一端被焊在墙上的铁钉上,那年初见,秦啸曾经惊诧过的好颜色,现今已经难见当年模样。水下的身体被泡的肿胀,面上却是瘦的脱相。 我父王,拿的是先王的圣诏。他才该是秦王,你,你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 我只问你,楚炽在何处。 男人站在水牢之上,负手而立。 秦明闻此狂笑。癫狂道:秦啸,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哈哈。我为何要告诉你? 秦明脑中不由想到,自己无意间走到苍钺废弃演武场时,见到的那名女子,炽家军将军,楚炽! 炽家军是她的。 男人语气中带着肯定,秦明笑声戛然而止。 看来,是了。 秦啸得到自己的答案,离开迅速,秦明面上征然,眼中有绝望,也有解脱。 王上,那炽字旗已经插在齐国城墙之上! 王上,此时不战更待何时?那炽家军首领,据说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连自己名姓都不敢昭告天下,我等怎能与这样一个野蛮之人共分天下! 王上!臣愿领兵与那炽家军一战! 臣附议!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下面吵做一团,大位上坐的人却是不动如山。 秦啸得到答案,又怎会去攻打她。 他要楚炽。却也知道,若是真将她关在凤仪殿,怕才是真的失去了她。 -- 第27页 殿内争吵不休,众臣抢着要上战场,笑话,现今大秦兵强马壮,谁人不知那战场可是遍地黄金,世家贵族都想着替自己家那不成器的子孙某上个差事,有了军功,也好往上提拔,这几年王上管的松了些,他们才敢有这种想法,再过些时日,若是王上又变成那般,将朝堂管的像是铁桶一样,那才是吓人。 王上!急报,炽家军已经开始攻打楚国! 常德伏在秦啸耳边细语,心中感叹,怕是好日子到头了,自家王上助了楚振。却不和人家好生来往,现今楚国大敌当前,就是看王上是会一同去咬下这块肥肉,还是帮着楚国,亦或是做渔翁之利,但是就算常德不懂兵家之事,也知道,那炽家军的便宜,不是说占就占的。 秦啸身体一僵,下面的人没有发现。常德言毕重新站于一旁自是也可没有发现的。他心里慌了,楚炽出身于楚国,现在又有那般势力,难免不会效仿先祖自立为女王,那她会如何对待楚振,是一剑杀了,或是! 都给本王闭嘴! 众臣见秦啸怒了,顿时鸦雀无声。 本王自有计较,轮不到你们家的那些酒囊饭袋。 众臣只当是自家王上又想着亲征,却不料他竟是没有动作,眼睁睁看着炽家军将楚国步步蚕食。 他们皆痛心疾首,以为王上也是后悔,要不然怎会连着停了数月的早朝。 这次,城门又开啦? 楚炽心中惊疑不定,到底是谁在暗自相助,要说是想要做好事不留名,未免也过了,谁家攻城,天梯还没搭,敌军就主动开城门的。 要知道现在的楚王是楚振,也就是寻嗣! 楚炽想了好久,又问了混沌珠,才得知,他就是那个管理往生路的仙官,又得知他竟是被混沌珠扔进来的,更是恨不得把混沌珠给咬了,要知道,寻嗣那一掌她可是休养了好久才缓过来。 可是听混沌珠语气竟是虚弱异常,她心中疑问,问它又不肯说。 原本是想让秦啸自己拿下楚国,谁想两人还成了哥俩好了不成,你帮我我帮你的,寻嗣和秦啸两人好了,受罪的就是她! 混沌珠还未通知任务完成,世人也一直以为炽家军将领为一男子,无人知道他是楚炽。但是现在昭告天下,怕不是会被那两人夹击,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炽无奈,只得自己上场。 这柳观城攻下了,下一个便是楚国的都城,以前他们暗中相助,还有些技巧,怎么现在这么直白了,楚炽心中打雷,直觉前面有陷阱,但是她的贪欲又不让她放弃。 将军,他们怕不是有埋伏 易话驱马上前,刚一靠进楚炽便觉得有一束视线带着杀意扫过他的身体,环顾四周,又都是自己的人马。心中有些诧异。 那我们还能不进了?有人将柳观双手奉上,还能不要不成? 驾!都跟上,入柳观前,本将军给你们说过的话,都给我记牢了言罢。楚炽搭弓一箭射死旗杆上绑着的男子,纵使他也不过剩下一口气。 前日点兵,一人未到,还是个兵头子,楚炽心中生疑便亲自去找,却不想自己三令五申不准犯的事,他倒是全犯了! 辛亏她去的及时,若不然那女子怕是没了父兄还要失了贞洁。 楚炽当场废了他的子孙根,甩了一百鞭,将其悬于旗杆之上,由他手下的小兵们举着,走在队伍前方。 她要让炽家军都看着! 这就是作恶的下场,不想她身为一个魔竟是要劝导人向善。 可笑。 柳观的城墙上又插上了炽家军的军旗,一路来,除却刚开始攻打边城时的恶战,剩下的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陈景致已经不想再猜测自家王上意思了。 自己浴血奋战,还要把到手的城池拱手送给他人,枉他在楚国潜伏多年,打赢了仗,连个名头都没有。 她到底心软。 秦啸目光追着那驱马行进在前方的娇小身躯,纵然心中有万千想念,也不敢上去。 以前他实在难以将一个闻名世间的战场杀神,与曾经怀中笑颜如花的美貌女子相联系,事到如今,两人的身影却是渐渐的在他心中交叠重合,融为一人,他想知道为何楚炽突然要将楚国也收归其下,更想知道难道她既然想要这山河,为何不将心事直言,是觉得自己目光短浅,没有大志,还是,她根本不在乎,因为无论有没有他秦啸,她自己都有足够的实力并吞天下。 陈景致听见王上的话,真是一言难尽,陪着他吹风就算了,还要陪着他眼瞎,嗯,心软,软。 ☆、六国之主(十四) 楚王自兴安城失守,已逾三日未出寝殿一步。 或许没有人能想到,楚国会在楚振手中亡国,炽家军已经拿下数十城,楚国都城本就建的偏北,现在更是逃无可逃。 她带着秦啸来拿你的王位,你还是不让我杀她? 我承诺过,要好好护她一生一世。 寝殿内不断传来瓷器,重物的撞击声,外面的宫人却只能装聋作哑,暗地里却都在传,王上怕是得了疯病。 殿内已是一片狼藉,平日里宫人仔细擦拭打扫的各种珍贵玉器,宝物,成了碎片,上面甚至带着些血痕。 -- 第28页 她是魔,楚炽不过是混沌珠为她造就的一副身躯,自小陪你长大的不过是一具复制体,这世间原本没有她!你莫要在冥顽不灵! 男子伏在地上,一手拿着匕首想要狠狠戳进自己心窝,另一只手却是将它向后拉扯。他面目狰狞,身上有不少血痕,像是受了刑一般。 然而他衣服上绣着金龙,试问在这楚国,有谁敢这般对他? 他眼神闪烁不定,一副躯壳好似有着两具灵魂。 他们在一个身体中互相拉扯,一人一仙,这凡体又怎能承受。 楚振的身子境况两人自是清楚,不过一个想要它好好的,一个恨不得他早点成为一捧黄土。 炽儿,王兄见不到你那般飒爽的模样,但你要的王兄都给你。 他眼角滑下一行清泪,笑中含着无尽的苦涩。 寻嗣拼命的争抢,誓要重新夺得身体的支配权,却是枉然。 他也是这是才知道,若是凡人拼着命,纵使是仙魂,也无计可施。 等到楚炽进了楚宫,顺着记忆来到这处寝殿,心中莫名有些纠葛。 又是漫天的大雪,那株梅树上的梅花依旧是那般鲜艳,似是倾尽了毕生的精华,攒成了片刻极美的霞光。 楚炽卸下战甲,头盔,一袭青丝倾泻而下,风越发大了,赤红的花瓣夹杂着雪花被风拉着和她的发丝纠缠不休。 他是女子! 炽家军首将竟是女子, 这是我们公主!被押着的宫人惊讶喊出,众人更是诧异。 刘三等人站在一旁,看着众人面上表情,那可真是五彩斑斓。女子又怎样,她在战场上比老爷们还要顶用! 外面嘈杂极了,殿门却还是紧闭。 除了楚炽,没有一人敢上前。谁人不知当年楚振为她的付出,若不是被有心人揭发,他们怕是真的会以为那只是过度的兄妹情深。 他们不能想,楚振用情多深,才可以违抗父命,帮了秦啸。 他们各怀心思,炽魔却陷入茫然。 她做的不对,楚振很好,自己却夺了他的一切,给秦啸。 刚刚走到门口,鼻尖扑满骨子里都透着熟悉的熏香,夹杂着血腥。 炽魔怕了,轮回百世一直都是人负她,她从没有过机会将人心彻底践踏。 女子每走一步,秦啸心就疼一分,直到她在殿前停下,秦啸终于忍不住越过人群,站在她身后。 你要帮我进去吗? 楚炽侧目,眼眶处有些红晕。 好 秦啸抓着她的手,上前一步,将殿门推开。一股冷香扑面而来,殿内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到处是残碎的物件。 他走一步,楚炽跟着他的脚印走,她明明翻过尸山,河里尽是血水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淌过去。 但是靠近楚振的每一步,她都脚步不稳。 那明明是一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男子,唯一一次自己见到,还是寻嗣上了他的身,想要杀她。 秦啸手中握着她的手,明明一切都快要结束,他却更加不安。 他忽然站定,楚炽心中有些钝痛,她缓缓抬头,楚振一只胳膊上套着他送嫁时穿的那件白袄,伏在桌上,没有气息。 楚炽心口好像缺了一块。 秦啸再也拉不住她的手,心中不安越发强烈。 我会按着君主之仪安葬他,人也看了,我们走吧。 他却拉不动楚炽。 楚国实际是你打下的,齐国和赵国,若是没有我,迟早也是你的囊中之物,我就是想抢你的功劳,想让世人知道楚国还有个楚炽,不逊于男儿!现在,他们都知道了,甚至以为我比你更厉害呢,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把一切还给你吧,王上。 秦啸期盼多年的对望,却不想他看见的会是这样一双决然的眼眸。 任务完成,可以离开。 混沌珠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楚炽回眸,将男子身影再次刻在脑中。 下一刻,她的身体好似忽然失去了支撑,秦啸下意识的揽过,怀中却只剩下一具躯壳。 楚炽将得到的力量匀了一部分给了混沌珠,它身上还是只有隐隐约约的光芒。 你干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还不是你!秦啸心态崩了,天道拉我进去问话,却不带我出来!我硬闯了界门,这才受了反噬 她虚弱的只能飘在空中,连转圈圈都没了力气。 你就这么走了?后面的不管了? 我不能骗他,你不也说可以走了。 炽魔侧过视线,秦啸得到六国,自己完成任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混沌珠不再说话,想也知道,楚振为了她拼死也要将寻嗣按下去,纵使她是个魔,估计也做不到在和秦啸在一起。 对了,寻嗣呢? 混沌珠愣住,对啊他呢?没有了载体,他能去哪里? 哈哈middot;middot;middot;我不知道。。 但是他的身体在我这,和你的在一块儿放着。应该还没有出去,他有界牌,怕不是又闯进那个小世界了,你别怕,我们运气总不会这么差。这么多小世界也和他撞到一起。 -- 第29页 他要是为了找我又闯出来,倒到时候你要是还敢把他扔进去,哼哼。。 炽魔将混沌珠捏在手中,用了些劲,把它吓得嗷嗷的。 不会不会!除非天道开了界门要不然他在乱闯是真的会死的,这次是天道给你开门的时候他偷偷溜出来,天道才不会贸然开门呢!或许等你已经变得极其强大,可以离开,他都出不来,你快松开我啊~ 炽魔将它放开,开口道:那你方才说以后没有时间限制是什么意思? 我要受伤了要休息,我若是没有醒来,这里的时间便不会变,以后的世界我要跟着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醒来,等你攻略成功我可能才会暂时的醒来。 你是想要天道给的力量吧? 炽魔一眼看穿,在哪里睡不行非要跟着她。 额~你想给就给啊~ 他们说你要是愿意抹去记忆,力量加倍!就看你自己了。 炽魔心中疑惑,开口问道:那我怎么记得自己的任务? 这个你不用管,有我在!不用怕。 这可真像在无望之界的时候,自己轮回也没有记忆,倒是比死后满脑子的东西舒坦些。 她思考了片刻,便开口:我同意,开始吧。 下个世界有些独特,你可能要从头开始! 什么意思?炽魔觉得自己可能被坑了,它却动作极快。 一魔一珠都在一瞬间消失,他们却不知道,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道身影。 她们的征程已经重新开启,却还有人挣扎在原地。 那威震六国的炽家军竟是楚炽麾下,恍若一声惊雷,炸在六国众人的脑海,原来女子也可有征战沙场的本事,也能懂得那般繁复的兵法,他们甚至在想,若是楚炽还在,这天下究竟是姓秦还是姓楚? 这唯一与楚炽行为不符的就是她竟然随了楚王而去,着实可叹啊! 王上,该上朝了。常德浑身着白,面上也是十分凝重。 本王又坐了一夜?他似是不信,但眼下的乌青便是最好的证据。 您要注意自己身子啊!常德躬身奉上热水浸过的巾子,王上这样子,他也心疼的紧。 唉,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着了,谁知,那竟成了永别。 秦啸伸手接过,重重的闷在脸上,他休朝三月,该回去了。 已经拧干的巾子,不知为何湿意更重。 常德已经退了出去,他站在殿外。 秦宫曾被王上烧毁,奉命重新建造的官员奉上的图纸,王上只改了两处,沿袭了旧图,一处是凤仪殿,一处是寒霜殿。 前者重新命名为坤元殿,成了王上寝宫,后者还是寒霜殿,里面却垒满了珠宝玉石。 如今的秦国已经不再只有北方的一隅之地,一国之内,春夏秋冬同一时刻不同地点同时展现。 大臣不知递了多少南迁都城的折子都被打了回来。 他们当然知道王上为何不愿走,但是旧地故人影,王上要是不把她忘了,自家闺女哪里会有机会,更何况,这里确实冷啊! 爱卿们说的都有理,站南,你也这般认为? 站南没有闺女自然没有其它人想的多,但是王上总是沉浸在以往,着实不妥。便开口道:臣以为,迁都之事,可为可不为,但是为了更好的颁布政令,管理下臣,迁都却是必要的。 秦啸听了,面上竟是露出些许笑意。 那就,迁都永城吧。退朝。 秦啸快步离开,常德的脸已经扭成麻花 众臣高呼王上圣明,永城,应当是一个南方风景秀美的小城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是超萌花椒精和卧底毒舌兰花精,努力写萌!!!! ☆、小小一只花椒精(一) 芸香一直都傻傻的,但是一直都运气好,就凭她是花椒一族千百年来第一个四百岁就成精的,而且刚一成精,前辈便都成了半仙。 所以,年仅四百岁的芸香就成了花椒一族的新任族长。 小姑娘头上挽着两个小啾啾用红色的缎带绑着,成精后她还没有自己本体四分之一高,眼睛圆溜溜的坐在自己本体上发呆,那是一颗有三丈高的花椒树。 前任族长把成了半仙的哥哥,姐姐,伯伯,伯母们都带走了,但是国王让他们一族负责与霖周国的比赛。 芸香看了眼身后没有自己本体高的后辈们,石化在风中。。。 珠珠,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她从怀中扯出一条红绳,上面系着一个隐隐发着金光的珠子,现在看来它好像是一个死物,但是芸香知道,它有灵性,自己刚开了灵智的时候,它就在自己的根系里,虽然她们害怕积水,喜欢阳光,但是那一年不知为何大旱了数月,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这颗珠子便引着她的根系向一个方向扎根。 哪里的土壤果真湿润异常,芸香便把同族的伙伴们都叫过去,这才解了族里的燃眉之急。 可是现在,珠珠又睡着了,又只剩她一个了。 她连花椒岭都没出去过,怎么去都城啊? 小姑娘赤着脚丫猛地从树上跳下,震落了好些叶子,把自己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 第30页 地上虽然是软绵绵的但是上面有不少花椒籽,小石头似的当真疼死个精。 他们一族喜旱,最怕积水,便寻了这处阳光充足的好地方,不管族内花椒们怎么长,枝叶再怎么伸长,一天最少有七个时辰阳光都是极好! 满岭都是花椒,旁的动物族类都不敢靠近。但是有一些弱小的便依着他们生存。 芸香芸香!你是要去你们国家的都城吗? 是啊!嗷嗷。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当族长可太费劲了,我还想去霖周国看看,现在也去不了咯。 她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灰兔子抱起来,找了一处还没有被孩儿们占领的空地晒晒阳光。 嗷嗷见她愁容满面,急着便说:我一百岁的时候去过你们都城,但是我不太认得路。 真的,那你带我去吧! 她眼中阴霾一扫而过,抓起嗷嗷耳朵,飞似的跑到了岭下。 这就是寻常的精怪和半仙的差距了。半仙已经可以修习仙法,精怪们却只有一副身体像仙人。 一精一兔站在岭口,一眼望去,是重叠的远山,只有一条小径,两个方向。 走这边! 它的耳朵指向东侧,芸香没有出过门,见它这般确定,心中虽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跟着它走了。 什么锻炼,还不是怕我抢了你的位子,可笑,一个破烂国王,当谁稀罕似的! 要不是你有几分运气,小爷又受了伤,还能轮到你指手画脚?呵呵,落了毛的凤凰不如芦花鸡,龙游浅水被虾调戏。 那人身穿茴香一族的服饰,见他背影却是不像他们一族那般低矮,身材纤瘦,却别有风骨,或是走累了,他随意将斗笠往地上一扔,芸香这才看见他的面容。 嗷嗷已经从芸香怀中跳下来,仗着身量较小,匍匐前进,他长得真好看! 他是茴香一族的,问问他有没有姐妹,等自己成年了一定要找一个当媳妇!嗷嗷周身已经幸福的冒起粉红色的泡泡。 呦~烤兔子! 嗷嗷还没开口,就被吓得半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命运的长耳朵,他凑上前来,长的比远处看还要好看,几屡湿发粘在他颊边,眼中好似乘下整片花海,绚烂迷人,眉不似花椒族男子那般刚毅,却也不失其形,倒像是兰草那般,形美有力。 芸香以前总觉得茴香一族的衣服难看,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衣裳丑。 凌越矶本体为一株八百年的独占春(兰花的一种)生性喜阴,怕阳光直射,却偏偏被派来当卧底。 要知道,苍阳虽是小国,却大都是好阳生的精怪,这地方与他们霖周可是大为不同,霖周大都是像他一样鲜嫩美好的花精草怪,土壤湿润肥沃,日光也没有这里这么强。凌越矶被迫穿上丑衣服,还要忍受这般的日头,当真是把他折磨的不轻。 他不吃肉,就是吓吓这肥兔子,倒不想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把一个小胖丫头给揪了出来。 您是茴香族的精怪吗?我是花椒,不,我是花椒族的族长!它是我的护法,对,护法,我命令你,把它放下来。 芸香被他看着,声音越来越小,两颊越来越红,现在她可真讨厌日头这般大。把人的脸晒的红红的,心也跳的快得很。 小胖丫头,你这种大话,现在已经没有小精怪说了,知道他们现在说什么吗? 芸香被盯着,乖顺的摇摇头。 他们最爱说,自己比那霖周的凌越矶还要好看,你信吗? 这可不是夸口,他们霖周大都是些花儿成的精,在样貌上,定然是不俗的,但是凡是都有一个极致,霖周的极致可不就是凌越矶,他们便总爱同自己比。 我信啊。 小姑娘看着傻傻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你信什么?你见过凌越矶吗,你就信!他气的一撒手,嗷嗷得了自由飞速跑到芸香脚下嗖的一下钻进她怀里。 他定是没有你好看,所以,我信。 小胖丫头笑呵呵的,眼中像是盛了蜜糖一样,不得不说,这小胖丫头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平日里霖周其余的精怪嘴上都是谁也不绕谁,就算自己美貌天下无敌,他们暗地里比较。表面上却是不屑的很。 凌越矶已经不觉得她胖了,这是可爱! 但是芸香 真的不胖,她只是脸圆乎乎的,要知道,这在人间叫做婴儿肥! 族里人都夸她好看,只有他一上来就说自己胖,但是芸香却一点都不生气。 小丫头,看着实诚,说话也确实实诚。咳咳,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凌越矶捡起地上斗笠,他表面上是在拍灰,暗地却在注意她的动静。 怕不是倾人逍怕自己办不成派了个人过来监视。 我们去都城,筹备天界选拔,你也要去吗? 你是什么族的?见他这样问,芸香有些惊讶,识得各族服装那可是刚开了灵智族里的长老就要教的,他怎么连这个都不晓得。 虽是疑惑,但是芸香还是开口道:我真是花椒一族的新任族长 似是怕他不信,小丫头还特地从腰间拆下身份的牌子,嗷嗷也在一旁附和芸香真的是族长! -- 第31页 凌越矶脸上有些不忿,凭什么这个小丫头年龄这么小都可以当族长,自己却还只能是一个副使!还是一个被派来卧底的副使。 但是,有她在自己的计划可能会进行的更顺利。 他脸上因为灼阳的不耐立马变成足以迷倒一切的笑容。 芸香和嗷嗷震惊了,怎么会有精表情变得这么快。 凌越矶已经是一副真诚的笑脸,还主动上前,搂住芸香肩膀,导致芸香大脑一片空白,他说什么都只是用嗯回答。 这种涉世未深的小精怪最好蒙了! 凌越矶隐下面上喜色,郑重的问她:那参加天界比赛,选拔人手的活就落到你身上了? 嗯 你全权负责? 这芸香可不敢保证,但是国王说了让族长负责,她就是族长啊。 她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凌越矶心中却大致有了底。 两人目的地相同,便一道走了,不知不觉间芸香就答了好多。 嗷嗷在一旁还会补充些许,凌越矶眸中笑意越来越深。 他问了许多,芸香也想问 我叫芸香,大名楚炽,你叫什么名字啊? 凌,凌,哦对了,凌茴! 凌越矶稳了稳心神,刚才差点穿帮!她傻,到了都城,哪里可都是老狐狸。 你是茴香族的凌茴半仙?您是国师大人! 什么?什么半仙,什么国师。他只是因为穿着茴香族的衣服这才乱起了个名字。 额,我是。 半仙不就可以修习仙法了,你能带我飞吗?芸香眼里亮亮的,一精一兔四只眼睛都看着他,凌越矶不禁有些心虚,什么半仙,什么飞,他虽然有八百年道行会一些偷学了些小术法,但是和人家正儿八经的仙法怎么比的了。 我前些日子,找到一套新的仙法比之前的那个更厉害,但是,要修行就要废了仙法重头再来,所以我就废了仙法,现在我和你没什么区别。 他话音刚落,就收集到两双怜惜的眼神,他不自觉的错开视线。 芸香心里有些内疚,自己是不是问错了。 他们一行人难得的安静走了半晌。 留步!留步! 去都城要坐船,他们刚上了船便被叫住。 不管他们,来迟了就等下一趟。 凌越矶催促船夫开船,芸香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可是凌茴,是苍阳的国师! 而且他现在还没了仙法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她也不好反驳。 我们是茴香族的要去都城,麻烦您等一下! 那人跑的极快,声音也极大。 凌越矶却怕了,茴香族!他赶忙开口:开船!快!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小小一只花椒精(二) 芸香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直接抢了船夫的活,快速离开河岸,无论后面他的族人怎么呼喊都不停下。 凌越矶一看就知道芸香心里怕是有些不舒服,可不能让她有了芥蒂。 哎呦~ 他忽然捂住心口,摔倒在小船上,幸亏船夫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要不然就要跌进河里了。 国师大人,您怎么了? 芸香赶紧将他扶起,让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嗷嗷也很担心,伸着小爪子紧紧扒住他的裤脚生怕他又掉下去。 没事,自从我仙法废了,就成了现在这付不争气的样子,你们不用担心,我歇上几个时辰就好了。 凌越矶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抓着船沿,朝着河里假呕,这可是他从芍药精醉微哪里学来的法子,以往每次但凡她这样,别人都会让着,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同情心应该更强吧。 也是难为凌越矶一边演戏一边还要顾忌着观众的表情,果不其然,小丫头急得快要哭了。 国师大人,您这样才更需要族人在身边陪伴啊! 芸香轻轻帮他顺气,没想到自己一提到族人国师大人呕的更厉害了。 不!我不能让他们见到我这副样子,你知道,我在他们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吗?他将芸香的双手从背后拉住,天啊,这小丫头力气这么大的吗?拍的疼死了。 芸香被他逼着直视他的眼睛。芸香眼中的迷茫,让凌越矶不由得松一口气,笨点好!笨点好! 我可是半仙!而且还是苍阳的国师,在他们心中我一直都是精怪的楷模,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妖精,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再优秀,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他激动的胸膛上下起伏,眼里甚至带着些许晶莹,芸香被国师脆弱的样子吓到了。 我知道了!嗷嗷突然蹦上芸香的膝盖,一副了然的样子,在两人疑问的眼神中开口道:国师大人也是要面子的,就像我要是被雨水淋湿就不会去找芸香一样,国师大人是害怕族人们见到自己虚弱的样子,芸香你要理解他! 芸香这才恍然大悟,缓缓道:原来你下雨天不来找我,是怕我看见你丑啊! 什么,才不是!我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花椒岭最靓的兔!它害羞的钻到凌越矶怀里,大声为自己辩解。 -- 第32页 国师大人,你不要怕,我会代替你的族人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你! 突然船好似碰到了涡流,向右拐了一下,凌越矶差点翻下去。天啊!吓死我了。芸香身量本就娇小,窝在船里不会有多大反应,但是凌越矶却不同,他本就坐的很艰难,后来的路几乎一直都在凌越矶的尖叫中度过。。 好不容易到了都城,凌越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虚弱了。 谢谢船家!芸香开口道。 无事,反正我也是闲着,倒是小姑娘你可是要多加小心。这外面可不比花椒岭都是族内人。他戴着斗笠,芸香看不清面容,衣着打扮也看不出是那一族。 多谢,我会留心的。 哈哈,小姑娘,祝你好运!芸香正想道谢拜别,却是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水面上哪里还有小船,船夫,就是连一丝波澜也没有。 芸香快点。凌越矶和嗷嗷已经在远处,嗷嗷在叫她。 芸香隐下震撼赶忙追上。 而他们刚来的那个渡口,未上船的两个茴香精却是愁眉不展。 茴大,族长不是说,会有人渡我们去都城吗?这都半天了,就见了一条船,人家还不要我们。茴二怏怏的躺在河边,心里委屈极了,自己本来就是被茴大硬扯过来的,竟然连船都没得坐。 茴大也很无奈,但是已经应了差事总不能再回去吧! 你不要躺在地上,衣裳可是族长新发的,小心弄脏了。 好啊,茴大,我陪着你受苦,你还嫌我把衣服弄脏。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 茴二生气的别过脸。自己真是心软,看着他一个人可怜便跟来了,谁知道他这么小气。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是从地上爬起来,还小心怕了身上的土,这衣裳可是新做的,上面还有他们茴香的小黄花,他其实也很喜欢的,刚才只不过太生气了。 茴大看他动作,心里更是难受,眼中是掩不住的低沉。 你们两个小茴香,还不上船吗?那个小花椒可已经到都城了。 渡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条小船,船夫撑着杆子,站在船头朝他们说话。 上船,上船!我们这就过来!茴二把懵着的茴大拉上赶紧跳进船,两个小雄茴香精的份量竟然没有让这条小船激起半点水花。 多谢船家。茴大十分有礼的说到。 对对,多谢您!还是您好,方才我们要上船,有一个船夫都不让我们上,还走了!茴二面上露出一些不忿。 然而那船夫却是未发一言,一直到都城,小船行驶的都很稳妥,两只小茴香直接扒住船沿睡得极香。 船夫在他们面上定睛许久,随即长叹一口气。 笨,傻,憨。难道苍阳的后辈都成这样了? 到了都城,刚一进城便有妖精前来引路。 其实说是都城,也没有凡人间的那么繁华热闹,大家都是成熟的妖精,没事闭关个几百年,谁还在乎住行。当然这只是苍阳的妖精是这般。 凌越矶被人领着进去后,差点没掉了眼珠子, 天啊,看这地上的路,没有汉白玉,用鹅卵石铺一下总行了吧!为什么要盖土房子,还用那么丑的茅草顶,苍阳不是妖精平均幸福指数达到各国之首吗? 难不成是苦中做乐? 与凌越矶满言不可置信稍加嫌弃相比。芸香和嗷嗷简直大开眼界。 原来都城的妖精晚上不会回到自己本体睡觉啊!他们都有房子住。那个咕噜噜转的巨大木头做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水车吗? 他们就是用这个东西给本体浇水啊! 这里,简直太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芸香接过凌越矶的话,把凌越矶惊得半死,关键是嗷嗷竟然还附和。 对啊!我们花椒岭一座房子都没有,我都是睡的地洞!芸香更惨,只能露天睡。 领路的妖精见他们这么没见识,腰板挺得更直。下巴都快要指上天去。 烈者大人在前面等你们。 谢谢您!芸香道谢,那妖精也没理,扭头直接走了。 你们都不叫国王吗?凌越矶的三观再一次被苍阳国的妖精颠覆。 芸香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好似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的城里的妖精,对他招了招手。 凌越矶见她这般神秘,心中大动,难不成还有什么机密不成,便赶忙附耳过去。 烈者大人嫌弃国王这个称呼土气,所以换了,您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哈哈,我忘了。 凌越矶尴尬一笑,心中已经万分后悔,自己就不该来受罪,苍阳怎么可能会成为霖周的对手。 要知道,霖周的都城里面的建筑都是仿着天界的宫殿建的,地上铺的再不行都得是大理石,妖精们穿的都是天界的紧俏货,皎月纱,灵云缎什么的。 凌越矶实在不忍心小姑娘把这里当做好地方。 过几天,我带你去个比这里好一千一万倍的地方,在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穿最好看的!就当我骗你的补偿,如果你还愿意原谅我的话。 -- 第33页 凌越矶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些不安,若是她知道自己不是凌茴,还会这样好的对他吗? 真的吗?国师大人你真好! 芸香高兴到抱着他一蹦一蹦的,头上的发带随着一块上下,嗷嗷也扒着凌越矶说去。 少女脸上是天真的灿笑,那双好似盛了蜜糖一般的眼睛,凌越矶却是不敢再看了。 一行人顺着路恨快就到了烈者大人的住处,说是国王的处所,不过也就是比外面的茅草屋大了一写。 烈者大人好!大人好!您好! 三只妖精三种问好,烈者照单全收,他一身通红的外衣,发须皆白,他的本体是一株辣椒。 整个妖精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 你是花椒族那个新上任不到四百岁的族长? 不到四百岁?凌越矶知道她小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小,不到四百岁?就能化形! 芸香有些讪讪的,她一直对外都是四百岁,这下可是被揭了老底。 你是? 烈者对着凌越矶问道。 他是凌茴,我国的国师,大人您不认得吗? 凌越矶后背一凉,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儿,国王怎么可能没有见过国师! 太倒霉了,乱起一个名字都能怼上苍阳国师的名字,他起名也太随意了吧! 凌越矶已经做好准备背水一战!谁知烈者竟然很开心的拉着他的手,眼睛由一条缝变成一条宽缝。 以前一直都是听说,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您这次回来是和花椒族的族长成亲的? 成亲?成亲!喔哦! 三只妖精下巴都吓得快掉了。 国师和花椒族族长的亲事早就定了。你们不知道吗?以前因为花椒族的族长是男的,现在终于换了个女族长。国师大人,你可算是熬出头了! 烈者眼含热泪,凌越矶大脑空白,芸香已经被吓懵了。 只有嗷嗷,心里开始重新冒出自己的娶妻大计。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的手速震惊。。 22日更新 ☆、小小一只花椒精(三) 嗷嗷的内心是崩溃的 ,在自己想着成年化形后追求国师大人的姐妹时,芸香已经要嫁给国师大人,走上人生巅峰。 烈者大人,您定是搞错了,族里的长辈没有给我说过啊。芸香已经无法冷静,双目瞪得极大,什么婚约?为何从未听说过。 她才刚刚成精,这才第一次出了花椒岭,就来了一个包办婚姻的相公!要知道,妖精最不喜的就是过多的牵绊,即使她刚刚成精,也是知道将注意力分散不利于修行,妖精修行,为的不过就是成仙,成仙之前首先要修得半仙,半仙升仙有两种法子,一种是野路子,也就是勾搭上某个仙人,或者得了什么大的机缘,然而在当下已经不适用,第二就是自己国家成为天界的直属国,这样每十年都会有半仙成仙名额,芸香此次前来也就是为了协助苍阳成为直属国,这次是与霖周争。 没有妖精不想成仙,毕竟活着要有些追求。故而凌越矶和芸香都是抗拒的。 凌越矶甚至萌生退意,妖精成亲,那可是要将彼此神魂的一部分注入姻缘石,沉入红鸾湖,他不能冒这般大的风险。 大人说笑,这婚约定的仓促,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妥。 凌越矶主动往旁边移了两步,芸香见着也赶紧移开,嗷嗷站在两人中间,它好像不是兔子,是柠檬!心里酸的要命。 成亲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妖精们都这么抗拒! 烈者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明明当初是凌茴传信回来自己求娶的花椒族族长,直言只要花椒族的族长是雌的,他就一定娶。烈者这才腆着老脸去亲自去花椒族求了亲,那时花椒族的族长还不是这个小女娃娃,但是听闻国师求娶,当时的族长也应下,待日后花椒一族出了女族长,就应了这亲事。 怎么现在一个懵懂无知,一个翻脸不认? 胡闹,简直是胡闹! 烈者急火攻心,怎么现在成了他这个媒人的独角戏。 凌茴,你可是半仙!说出去的话那可是要做数的,都快三千岁了,老牛吃嫩草,你倒还矫情上了。 至于你这个小丫头middot;middot;middot;芸香见他看向自己,下意识往后退。眼中带上警惕,只怕他想要强逼着自己嫁人。 唉~你族中长辈不知得了什么大机缘,竟是都成了半仙,现在应该都在万年花椒林巩固修为,你若是有不忿,便去找他们问清楚再来。 烈者身上的精气神明显少了一小半,颓然的胡子都不捻了。 最大的妖精走了,剩下的小妖精们都送了一口气。 小丫头,你可不要乱想,这个亲事middot;middot;middot;再说再说。 凌越矶还是有道德底线的,自己冒了凌茴的身份,若是在给人家把媳妇弄走了,那颗才是冒了大不韪。 那就是道德沦丧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芸香见他态度似有有缓和,顿时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迟疑道:国师大人,我想这件事情还是我亲自问过族中的长辈在做定夺,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也配不上您。 -- 第34页 不是,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你喜欢我吗?话一出口,凌越矶就想直接遁地,喜不喜欢他?他又不是凌茴,要是小丫头真的喜欢他了,那才出了大事。 冒充国师已经是剑走偏锋,再把人家的娘子勾搭走,凌越矶并不觉得自己能在一个三千岁的半仙手下撑得住一回合。 所以当芸香摇头的时候,凌越矶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缠人的女妖,我这就去求见族中长老,将此事说清楚。 小丫头说风就是雨,倒是走的极快。 凌越矶两手一摊,躺在一旁的草垛上,闭眼沉思。 嗷嗷,你知道万年花椒林怎么走吗? 出了都城,看着眼前四纵八达的黄泥路,芸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万年花椒林怎么走。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向烈者大人问路,况且自己才刚刚因为婚事,将烈者大人气走了。 我没有去过啊,话说你是花椒精,万年花椒林不应该你比较熟吗? 我这才第一次出了花椒岭,只是听说过那里是花椒一族在都城的地盘,具体的,长老说的时候,我忘记听了。 芸香心里悔啊,她就单单漏听了一处重点,结果便要用。 嗷嗷无奈,长叹一口气,看着芸香说:算了,你在这里等着,我看附近有没有鼹鼠精,或者我的同族,我去给你探探。 他打洞技术极好,芸香便听他的在这里候着。 早知道出城时就问好路,也不至于到了荒郊野岭才不知道方向。 当然问了路,她也不一定走的对。 凌越矶想了许久,在都城中逛了半晌,那八角精做的米酒着实不错,当然那玫瑰酒更香,但是他还没有强悍到品用,毕竟平日里和那株玫瑰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他着实万幸国师凌茴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让他逃过一劫。 然而凌越矶心中却是充满疑问。按理说成了半仙的妖精,一般都不会再管本国之事,像那花椒一族的妖精,成了半仙还不是赶紧撂下差事,赶去巩固修为,不仅领了国师的差事,还给自己定下一门亲事。 说真的当天界来人说此次他们霖周的对手是苍阳时,凌越矶甚至有些震惊,苍阳是什么?妖界排行榜上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国都。 后来他才知道,那排行榜只显示前二十位。 按理说这样的一个连排行都上不了的小国,作为位于榜首的霖周着实不应该放在眼里,但是他还是将自己派过来,凌越矶一路上都躲着日光,他或许知道那人的目的了。 他是想把自己这株喜阴的兰花给晒死! 凌越矶不知不觉就出了都城,当然一路上他顺便也把去万年花椒林的路线打挺好了。 倒是不远,就是绕的慌。 万一那个小丫头不愿意嫁,换一个男的的当族长那可怎么办! 凌越矶一想到自己要拿下的人从一个又傻又憨的小丫头,变成一个武力值和聪慧值的都未知,甚至连性别都未知的人,他就难受的抓心挠肺。 不行,要阻止她! 凌越矶越想越慌,给自己斗笠上又加了一层遮阳的纱巾,赶忙向万年花椒林奔去。 花椒一族喜阳,占的山头都是附近光照最好的,凌越矶简直是越走越崩溃。他身上的法器可以掩去自己兰花精的本体,但是改不了他的本性,当凌越矶鼻尖传来浓重的花椒味时。他已经被晒的快要干了。 这,都是,什么鬼地方! 扑鼻而来的花椒味简直让妖精崩溃,咳咳~咳咳。为了霖周的未来,为了成仙后出行的阵仗法器,拼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凌越矶蒙头闯进万年花椒林,但他不知道,这外面的花椒树那可是不是寻常的,那是以往花椒一族成仙的族人,将自己的本体撇下一枝,分生而成。 若没有本族妖精的引进,随着侵入者的前行,花椒树会不断的变化位置,他们散发出的味道,一般的妖精根本受不了,一千岁一下的小妖精,撑上个一天一夜已经算是长的了。 凌越矶身上虽然宝物不少,但是应付这种味道的,还真没有。在霖周,还真没有那一族类可以凭借气味就熏死妖精的。 明明小丫头也是花椒精,她身上怎么就是香香的? 凌越矶只觉得双腿发软,他一路上捂着口鼻,他下午进了林子,如今天已擦黑,自己竟然还未走出去。 他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然而为时已晚。 他拿着火折子,真想将它们烧个干净,当然他只是想想,没到最后一刻,他才不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 凭着那星点的微光,他有走了半个时辰,眼睛却变得不大清楚,看前面的花椒树已经成了重影。 他又撑了半刻,终究是忍不住脑中的晕眩,跌在一地的花娇籽上。 甚至最后一刻,他还主动灭了火折子。 保护山林,妖妖有责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长老,我还不想嫁人,人家也看不上我,您就帮我推了吧!要不我就不当了,您另选位族长吧,本来我就小。 嗷嗷问了同族知道了路,带着芸香好不容易到了,纵使她费劲口舌,长老还是不愿。 -- 第35页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以后不要在说什么不当族长的话了,你不当是让已经成了半仙的长老当,还是你那些还未成精的后辈当? 可是长老,我middot;middot;middot; 莫要多言。嫁娶之事,那是族长的使命! 还未等芸香在开口,长老的幻影已经消失。 芸香你别难过。嗷嗷没想到花椒族的长老们竟然这么不尽妖情。 芸香眼眶有些泛红,长老之前在花椒岭的时候明明是那么和蔼可亲,现在竟是都不愿意用真身见她。 我没事,嗷嗷,我懂了,每个妖都有自己的责任,尤其是成为族长后,该是我应该承担的,是不能退缩的 ! 已是深夜,嗷嗷看不见芸香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和被迫长大的迷惘。 嗷嗷,哪里是不是有人? 芸香停下脚步,她看见就在十步远的地方,有一重黑影。 要不,我们去看看,别是谁不小心闯进来,出不去了。 嗯。 芸香抱起嗷嗷,向那重黑影跑去,当看到熟悉的斗笠时。芸香心里一颤,不小心将嗷嗷摔在地上。 却没来及关切嗷嗷。趁着月光,芸香能看到国师大人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黑气,这是妖精们在重伤时才会有的印记。 ☆、小小一只花椒精(四) 芸香顾不得其它,赶忙上前将他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嗷嗷在凌越矶背后使力,芸香往前拽,好不容易将他扶到自己肩上,芸香已经是满头大汗。 嗷嗷,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要赶快回都城才行。芸香紧紧抓住凌越矶的双臂,他太高,芸香背着他,他的脚也在地上蹭着,往前走也就更费力。 嗷嗷在前面带路,花椒树感知到自己族人的气息也都未在变化位置,他们出去的倒是顺利。 凌越矶迷糊间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一丝生机,但是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双脚蹭在地上,却也使不上力气站起。 幸亏已经入夜,他还能趁机吸收些月光修养。凌越矶被身下缓慢移动的小丫头背了快一个时辰,她都未发一言,但是芸香抓住自己双臂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靠在芸香的后颈处,哪里的衣衫已经被细汗浸透。 凌越矶心中有些不明的滋味,她可以把自己拖出花椒林就走的,妖精的自愈能力足够自身保命。她可真傻。 傻丫头,活该被骗。脑中是这样想,脚下却暗暗使了力气,不然她太累,纵使这只是杯水车薪。 国师大人,你醒了吗? 国师大人就在芸香背上,他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她。 嗯,没有。我好累,歇歇。 国师大人? 芸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难为她,但是凌越矶已经陷入昏迷。 他用了好大的劲,把方才吸收的月光充实的力量用尽,加上被花椒林造成的损伤,凌越矶是真的没了意识。 芸香紧咬下唇,弯下身子将他背的更牢靠。 芸香,你还好吗?要不我们歇一会? 嗷嗷没有负担在前面走着,已经是极慢的速度了,一回头发现芸香还是落后了好多,赶紧跑回来,才发现芸香的已经累的不行,汗流浃背。 我没事,他非我族类,又无妖精引路,定是受了花椒林的作用,现在要赶紧背他去都城,长老曾说过,烈者大人那里有药,我们要尽快赶到才行。 她对嗷嗷笑笑,开口道:你前面走吧,不用管我。 嗷嗷心里头一次感到难过和愧疚。他因为芸香受苦难过,更因为自己不好好修炼,导致现在不能帮到芸香,产生愧疚。 嗷嗷放慢脚步,跟着芸香一步一步慢慢走。夜色很深,凌越矶已经渐渐恢复意识,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坏心的想欺负她,况且他确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一行人到了好不容易到了都城城门口,恰巧赶上前去求见烈者大人的马车。 驾车的是两个年轻的茴香精,芸香知道国师大人不想以现在的面貌见到自己的族人,便隐瞒了他的身份,也幸亏他身材样貌都不像茴香一族,身上衣物被树枝划破看不清。 这位妖兄是害了什么怪病,面上竟是有了黑气?茴大问道。 他误闯了我族的花椒林,这才受了伤,不是什么怪病。 那得赶快去求见烈者大人啊。茴二,快点,妖命关天。茴大朝车外喊道。 茴二应了声,驾的更快了,好几次险些将凌越矶从坐上颠下去。 到了烈者大人住处,茴大茴二两人又帮着芸香将他抬了进去,安置在草垛上。 烈者大人,麻烦您了。 不用,没什么麻烦的,这药放在我这儿还没有用过,我还挺好奇。言罢,烈者将玉瓶中的灵露往凌越矶口中滴了两滴,他面上的黑气竟是全都消了,但是依旧陷入昏迷。 大人,我朋友为何还未醒来?芸香开口问道。 烈者对于芸香隐瞒凌茴身份有些惊讶,却也没有戳破,顺着她说:你朋友无事了,药里有些东西会让他睡上一会,补充精力,有利于恢复,不用担心。 -- 第36页 茴大茴二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后怕,他们来时还商量去看看那著名的万年花椒林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因为茴香族的长老们纵使在他们耳边唠叨,对于苍阳除了花椒一族的每族的幼妖都无异于是一个噩梦,长老们总爱那它吓妖。 真的是耳听为需,眼见为实,回去后得再吓吓那些幼妖才行。茴二心中暗想。 你们两个小茴香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在一同商议。 多谢大人! 外面来了只小妖将两妖带了下去后,烈者收拾东西,放在一旁,室内陷入沉默,芸香知道瞒不住了。 凌茴可是半仙,他怎会被万年花椒林所伤? 花椒林对于身上带有半的仙气东西可都不会攻击,更何况凌茴是一个之差半步就可成仙的半仙。 那几只小妖精是凌茴的族人,为何要瞒着他们凌茴的身份?烈者一双小眼发出的光芒让芸香心里不住的颤抖。不能因为他素日和蔼可亲就忽略,他是苍阳的国王。 芸香僵直的站立,无奈只得将国师大人失了仙法的事情说出,烈者再问原因,芸香装傻充楞只说自己不知道,但是她告诉烈者,国师大人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再过不久他就会恢复。 烈者不是半仙,他自然不懂为什么成了半仙还会失了仙法没了仙法难道连仙气都没了?这件事情他简直闻所未闻。 他知道芸香定然还有所隐瞒,但再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然而对于另外一件事,烈者心里却是有了答案。 芸香,你和凌茴的亲事,再好好考虑一番。你是他天定的姻缘,我想了许久也不知为何凌茴突然拒绝这门亲事,现在总算是有了答案。 烈者看向芸香,对方眼中已经充满迷茫。 什么天定的姻缘?不是说国师大人只是求娶花椒族族长吗? 唉,你怎么就不想想,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上姻缘?因为逃不掉,还不如坦然面对!这是他求了天界的仙人得知的。他与你有缘分! 罢了你好好想想。 烈者大人走后,室内只剩下芸香嗷嗷,还有躺在草垛上的凌越矶。 芸香在凌越矶一旁坐下,双手抱膝,眼中浮出纠结。 嗷嗷一跳一跳的蹦到芸香身边,方才室内的气氛太过凝重,吓得它都不敢说话。 烈者大人总算是走了。 芸香,烈者大人的意思是说国师大人是因为自己不是半仙了所以才拒绝婚事? 芸香听见只把头埋得更低,许久嗷嗷才听见闷闷的一声嗯 芸香,我觉得国师大人可能真的有一点喜欢你,说不定我们在路上碰见他,就是他刻意在等。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族人知道自己不是半仙,却愿意让你知道! 我觉得,他挺好的。当然他也特别好看。 好像是蜜罐子和醋罐子都打翻了一般,她自己的窃想被嗷嗷说出口,心里有些酸甜的滋味。 芸香回头仔细将他的面孔重新在脑子里印了一遍,自己喜欢国师大人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应该就有一点点了吧?好像命中注定一般,但是经过嗷嗷和烈者大人的点醒,那一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一点点了。 嗷嗷在芸香脚边困得直打哈欠,终究是撑不住,寻了一处厚实的草垛沉沉睡去,今晚实在是太累了。 芸香见嗷嗷睡下,这才蹑手蹑脚的蹭过去,离他更近了些。 你怕自己不是半仙,不想娶我,何尝不知我因自己不过是一个四百岁刚刚成精的小妖配不上你。 芸香心里有些酸涩,若是此次同霖周的比拼赢了,那半仙升仙的名额一定有他一个,到时候,难道要他一个仙人有一个妖精娘子。 芸香一直都是同辈中拔尖的这是她妖生以来头一次产生自卑的情感。 我现在嫁不成你,你也娶不成我。 但是,我一定会努力成仙,那时候你要是还想娶我,我还喜欢你,我便嫁给你,如何? 草垛上的妖陷入深度睡眠怎会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是芸香说完后,面上却笑得极为灿烂。 凌越矶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芸香竟然躺在距离自己不到一拳的地方,猛然坐起,面上有些泛红。他转了转脖子,舒服多了。 花椒和兔子都还睡着,只有他醒的早,真是两只懒妖。 日光熹微,搭在少女侧脸,凌越矶怎么也喊不出一声胖丫头了。 她呼吸绵长,他们一族最喜日光,素来起的极早,她却是到了现在都没醒,昨晚怕是把她累坏了。 凌越矶重新躺下,面对着芸香,明明就是一副傻憨样,怎么现在看着,还有些好看? 你想嫁给我,还是嫁给国师啊? 下意识的一句话,待到凌越矶反应过来,又不禁有些尴尬,强行安慰自己,他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无穷罢了。 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答案,若是你以为我喜欢你,强行赖上我,我岂不是要带你回霖周?哪里空气湿冷,光照不足,虽然比你们苍阳这个连榜都上不了的国家强些,但是你应该会不习惯吧。 对了!我知道有处地方,光照极好,简直是我的噩梦,你定会喜欢。 -- 第37页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他好似有无尽的话要说,然而,听众回应他的只能是绵长的呼吸声。 ☆、小小一只花椒精(五) 等到苍阳四大族的族长或者使臣到达都城面见烈者大人,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凌越矶身份不便暴露,烈者大人便默许了他芸香所带使臣之说。 都城南边是传说中通向天界的姻缘湖。烈者大人一大早便将四大族的代表召唤至此,共商此次与百花国的比试。 芸香抱着嗷嗷,站在即将前去姻缘湖的马车前,对着凌越矶开口道:国师大人,您同我一起去吧! 啊? 凌越矶看着不远处的芸香,只恨她为什么这般心无戒备! 这是烈者大人同你们商议大事,我去,怕是不妥吧。凌越矶眼光闪烁,下意识的开口,说完却有些懊悔,此次会议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他来苍阳不就是为了得到这些情报吗? 霖周一定要获得直属国的资格才行! 那好吧。芸香有些失望,在四大族中她是最年幼的族长了,国师大人在她身边自己总有些心安的。 她上了马车,拉车的是已经开了灵智的马,但是还未成精。 族长大人,您坐好了!马匹口吐人言,四肢蹄子已经做好准备。 芸香有些失神,还是嗷嗷轻轻咬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 奥,多谢。 车身微动,芸香往里做了些。 慢着! 芸香听到声音,眼中闪出亮光,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她撩开帘子,国师大人带着斗笠追上来了! 停下,停下,还有妖没上车。 嗷嗷见到芸香这般笑模样,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哼,都这样了还嘴硬说不想嫁人。 看来不仅女人都是骗子,女妖精也是! 凌越矶上了马车,不想摘下斗笠,但就算看不见她的脸,也知道,她定是又在憨憨的傻笑。 他眸中擦上一抹温柔,片刻又被冰冷替代, 你来坐右边,和沉香族族长晚岚对坐,你旁边坐的本是茴香族的族长莫闻,但他正在闭关突破半仙,便派来了茴大茴二,你前些日子是见过的,晚岚旁边的便是八角族的族长洲子越。烈者带着芸香进了场,边走边说。 洲子越起身道:侵袭呃日子听闻花椒族有位刚成精便化了形,还保佑族中前辈都成了半仙的小福星做族长今日一见,果真不虚所闻,唉,你若是八角该多好,这样,我便也就可以踏上成仙之路了。 他面容清俊,一袭绿色衣衫,将芸香说的颊上泛起两红云。 凌越矶刚才进来的时候,便撩起纱巾看了一眼,这八角精果真和他长相一般轻浮,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嫌自己噎得慌。 他忍不住在芸香旁边发出一声嗤笑。 芸香听见了,连忙打哈哈,笑着说:还从未有妖这般夸我,前辈们得了机缘升为半仙,却与我真的没有瓜葛的。 久闻您是苍阳第一清流君子,今日见了,才是真的不虚所闻呢 洲子越面上的笑意更深,凌越矶忍不住的翻白眼。在旁边大喘气。 芸香偷偷扯他的袖子,想让他小声些。 烈者在一旁笑得开怀,但若不阻止两人,怕是会互夸到晚上。 行了行了,以后有见面的时候,赶快落座。他走向上首铺的最高的草垛,芸香被凌越矶扯回了座位。 坐定后,烈者对芸香道:那边是茴大茴二,你早就见过。洲子越,你放才也认识了,那边就是晚岚,沉香族族长。 芸香听着好似是个女子名字,便特意看了一眼,不想是个身高快要两个她的大汉,见芸香看他,还露出一个凶残的微笑,至少在芸香看来是有些怕怕的。 这是你第一次见他们,本次与霖周的比拼,便是要你们一同完成的。天界没有出题,便要拿出我们最得手的! 四大族的族长使者面面相觑,最拿手的?什么啊? 凌越矶在一旁紧张不已,最拿手的。据他所知霖周好像是要献上一座百花玉雕,那是霖周上百位匠人所致,他曾偷偷看了一眼,不是他夸口着实是巧夺天工! 所以苍阳要拿出的最厉害的是什么? 你们怎么不说话?烈者一个人的独角戏,无人回应,胡子都要气歪了。 我实在不知,苍阳什么拿手啊!晚岚一开口,着实说出大家伙的心声。 都跟着点头。 凌越矶已经忍不住了,他甚至觉得,霖周派他来简直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胜券在握好吗? 心里有些飘飘然,坐也不想坐了,反正都是草垛,这些天他已经习惯没有床了,感觉这场商议简直就是个笑话。 凌越矶往后直接一躺,险些压住嗷嗷。 你们,酿酒啊!难道你们不知道? 四大族:??? 烈者苦口婆心的问:你们真是,唉~难道你们不知为何那么多国与霖周比拼都输了? 因为他们厉害!芸香接了话茬,可爱的小模样,让赶忙坐起探听消息的凌越矶忍不住揉了揉脑袋瓜。 -- 第38页 额middot;middot;,确实。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武器,我们的米酒在天界可是极为稀罕的。烈者面上不禁带上一份自傲。 凌越矶表情却有些凝重。 那米酒他尝过确实做的极好。 难道是他们八角一族做的米酒?茴大开口问道,看着洲子越面上不禁有些羡慕。 洲子越却皱了皱眉头,他们的米酒虽好,但也不至于天上的仙人都爱上啊! 八角他们的米酒做的自是不错,但是我说的是灵米酒。烈者看向洲子越的眼中带着意味深长。 洲子越眼中这才带上一抹了然,那灵米酒乃是族中成了仙的前辈的独门绝技,前辈走后曾经传授予他,他懂得法子,但这灵米着实难寻啊! 八角族有位成了仙的前辈,将这灵米酒带上了天界,那可是风靡许久!但是据知情人士说,这位仙人已经闭关一百年,还未有出关的迹象,他留下的灵米酒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他曾说若是还想再得便可来苍阳寻,前些日子有位仙人便特意来找过。 听完烈者所言,芸香心里有些了然,对这次原本不抱希望的比拼,她甚至有了六成胜算。 其他妖亦然。 他们快乐了,凌越矶心中却有些沉重,一直到结束,他们坐上马车,凌越矶都未发一言。 芸香被派给收集灵米的任务,心中紧张异常,便没有注意到凌越矶的反常。 倒是嗷嗷,看着凌越矶眼中有些疑惑。 次日清晨,芸香带着烈者大人给的盛米的储物袋,同着晚岚一同踏上收集灵米的路途,之间事情非同小可,便只有他们能去。 她方才出门时,刻意将动静放小,国师和嗷嗷还睡着呢。 却是不知,凌越矶整晚都未合眼,他们前脚离开,凌越矶便往身上拍了两道隐身符跟着。 晚岚大哥,收集灵米的地方在灵雾山。我们走了许久也应该到了,可是这一一片平原,根本没有什么灵雾山啊! 芸香眼中透出迷茫,四周连个小山坡都没有,更何况山? 晚岚听见她所言,这才小心环顾,见四周无其它妖怪才将怀中清目草拿出。 只见他在芸香眼前将那草晃了晃,再睁开双眼时,便已经是百亩的灵米田。 晚岚挠挠头,有些愧疚的对她说:这是烈者大人昨晚给我的,让我今日见了你便给你,我给忘了,我们早就上山了,我们脚下就是灵雾山,但这灵米田只有这山顶的不到百亩。 是吗,难怪找不到灵雾山。我们就在灵雾山里面,难怪呢,快开始吧!等到太阳下山,地里的浊气进了灵米便不好了,这会儿晌午,灵米的灵气最为充足了! 凌越矶在后面听到他们说话,但无奈没有清目草,只能看着他们在一片虚无中收集出灵米。 芸香简直要被灵米中透着的力量吸引的恨不得生吞了它,这种米酿出来的酒定是极好的。 灵米就像是发光的羊脂玉,大概有婴儿半个指甲盖大小,通体细润,极为好看。 她顾着收集,不知不觉间和晚岚越来越远,她穿梭在灵米田中,丝毫不知危险已经靠近。 三丈开外,一女子身穿灼红劲装,面带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凤眸,搭着弓 ,射出一支凤羽箭。 寻嗣进了这个小世界,机缘巧合之下用一副百年沉香木化作了躯壳,他本就是仙,在这小世界成仙更是易如反掌。 他找了楚炽四百年,却还是没有下落,这里与混沌珠外的世界太过相似,他真真切切的在这里渡过四百年,小世界的界门开不了,他也只能在这里休养生息。 却不想他不过是来苍阳寻酒便碰上这样一出。 小妖精,胆子不小! 寻嗣伸手,那凤羽箭瞬见转换方向,好似开了灵智一般乖乖回到他手上。 醉微见任务失败,这人身上的气量自己根本无法与之为敌,扔下一颗霹雳珠,往身上拍了不少速行符。 可她还未动作便被那人一掌要去半生修为。 仙君饶命,小的见那田中兔子十分可爱,便想猎回去,不想犯了仙君大忌 醉微捂住心口咽下口中腥甜,想他应该也只是碰上而已,不会知道自己意图。 呵。用箭猎兔子? 这妖物是把他当作稚童一般,这种谎话也敢用来骗他!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上线悄咪咪求一波作收。 送小天使一百个亲亲^3^ ☆、小小一只花椒精(六) 别看这灵米田有百亩,但是要达到烈者大人要求的还真不多,芸香和晚岚大哥忙了一晌午两人加起来也只采了半袋,但却是这田中最上等的了。 芸香,天快暗了,现在采集的灵米浊气太重,不适于酿酒。晚岚说罢,颠了颠手中袋子,想着应该是够了。 那好吧,趁着日光我们赶紧下山回都城,将这灵米交给大人。 芸香收拾一番,将挽起的裤脚放下,回去的路上,晚岚主动肩负起抬米的重任,芸香便走在他身后看着,生怕晚岚大哥不小心将灵米掉下来。 凌越矶见他们走后,便前去他们方才收集灵米的地方看了看,他能感知到自己身处在灵米田中,但是却看不到。 -- 第39页 他心中已经有些烦闷,自己连灵米长什么样子都看不见,还能做什么手脚? 凌越矶气愤的将斗笠往地上一摔,反正天色暗了,他也不需要这东西来遮阳。 不经意的一回头,却是发现地上有微微闪烁的绿光。 凌越矶走过去,将发光的东西从地上拾起,竟然是晚岚遗失的清目草! 他将清目草握在手中,心中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眼中浮现片刻的纠结后,他手中的清目草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生机盎然。 太阳快要落山了,没有光辉,清目草也就失去了效用。 凌越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日清晨,芸香毫无戒备在自己身旁的睡颜。 芸香两人带着灵米面见烈者大人时,已经到了深夜。 大人,我们两个忙活了一天就只收集了这半袋灵米。实在不好意思。晚岚面上有些讪讪的。 芸香在他一旁,面上也有些愧疚,就是不知这些灵米够不够酿,实在不行自己明天再去一次。 哈哈~你们怕是把我给的袋子当成普通的袋子了吧?就这半袋灵米,若是用普通袋子至少三袋,你们做的不错! 烈者笑的又没了眼睛,双手聚起灵米,凑在眼前仔细的看,灵米颗颗饱满圆润,蕴含着诱人的力量。 晚岚恍然大悟,开口道:我还奇怪,就这半袋子米怎么这么重!原来是这样。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晚岚大哥的脚印那么深了。芸香还有半句没说,她原先以为是晚岚大哥太重了。 不错不错,可惜洲子越未将酿酒的器具携带,要不然今晚就可以开始了。烈者大人有些遗憾,说着便将袋子封口,以防浊气进入。 难怪不见洲子越前辈和茴大茴二。芸香了然道。 既然这样,这灵米就先放在芸香这儿,你定要好生看管,切记不可让外界浊气污了灵米,晚上的灵米可是采不得的。你不要想着在多弄些,夜间偷偷采来加上! 烈者大人面上是难见的庄重。 芸香盯着灵米,一刻也不敢懈怠。晚岚大哥帮她将灵米抬回房中后,就匆忙离开。 好似是天界来了仙君,召集苍阳和霖周两国首领商议大事。 芸香送了晚岚大哥,一回去便看见嗷嗷试图解开灵米的袋子,这可把她吓坏了。 三步上前将嗷嗷拉住,严肃道:你不能拆开这个袋子,会让灵米沾了浊气的! 嗷嗷听见,眼睛即刻变得更亮了,欢喜道:这个袋子里面就是灵米?就是传说中仙人才能用的灵米! 芸香见他如此激动,更不敢将嗷嗷放开。 你不要动!等到洲子越前辈将灵米酒酿好了,说不定还能分你一杯。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保护灵米,不能让它受到污染,更不能往里面放东西,听见了没有! 芸香提着他的长耳朵,大声道。 嗷嗷脑子里都有些晕乎乎的,但是听到自己有灵米酒喝,便不管她说什么都可劲的点头,不就是不打开,不乱放东西,包在他嗷嗷身上了! 没问题,芸香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让灵米受到一点伤害! 芸香看他眼中极为真诚这才敢把他放下,嗷嗷果真坐在灵米前紧紧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便极为机警,将灵米护的严严实实。 嗷嗷,怎么不见国师大人她一进门就想问,被嗷嗷吓着了,这才记起。 国师大人受了花椒林的伤害,仙法又不再,就算芸香知道就算这样,他也定能护住自己,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我不知道,我一醒来你们俩就都不在了,我还以为国师大人和你一同去采集灵米去了。 没有啊,国师大人能去哪里啊? 忙了半宿,芸香已经毫无睡意,国师大人不在,她心中就好似缺了一角。 凌越矶终是在清目草枯萎前夕将它用了,但那时他采集到的灵米已经是沾了浊气的灵米。 他采的不多,扯下斗笠上的巾子,包了一些放在胸口。 刚下灵雾山,便被来人挡了去路。 凌越矶抬眼一看,面上立马挂上讥讽的笑。 他一袭白袍,外面罩着层浅红纱帐,上面细细绣着梅花。 这不是寒傲雪正使。怎么,这是女王榻上不暖?竟还有时间来看看我。 寒傲雪面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意,言道:凌副使,我这次来可不是与你打嘴仗的。 那就走开,别挡不长眼的妖。凌越矶没工夫听他废话,越过他前行,芸香说不定找他呢。 醉微刺杀那个花椒族的丫头时,被天界的仙君捉住。 凌越矶听其所言,回头上前将寒傲雪领口紧紧捉住,他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己在他们采集灵米时下山去找清目草,再回来已经不见其踪影,本以为他们是下山回了都城,难不成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凌越矶从未有过这般感觉,好像是被人按在水中,不得呼吸。 心中绞痛。 芸香怎么了!她怎么了! 凌越矶额上暴起青筋,寒傲雪着实没想到他竟会是这般表现。 -- 第40页 醉微的凤羽箭被那位仙君截住,那丫头没事。 凌越矶只觉得好似全身都没了力气,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及时应对。 他眼神松散,放开寒傲雪,只想拍上仅剩的速行符赶紧回去。 寒傲雪见状赶忙挡在他身前,顶着凌越矶不耐的眼神开口道:此事暴露,仙君召集女王和烈者将醉微绑于他们面前,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仙君对此事大为不满! 虽未直接撤销我们的资格,但他心中已经有了较量,更何况仙君此次下界并未通知任何人,单单去了苍阳!凌越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凌越矶难得见他卸下那副令人作呕的面具。 知道又如何,他们仙人有了计较,我有什么办法。 寒傲雪轻笑,开口道:你有,但是要看你愿不愿意做了,凌越矶,半仙是有寿数的。这次霖周能否成为直属国,对你而言,更重要。 言罢,他整理好被凌越矶弄乱的领口,消失在灵雾山。 夜色朦胧,天地间只余一身着褐色长袍,手持斗笠的美貌男子。 他步伐踉跄,有些事,他不想做,却必须要做。 国师大人,你回来了! 你斗笠上的巾子怎么不见了? 芸香一早站在门口,看见熟悉身影,赶忙向他跑过去,人还未到跟前,已经说了不少。 凌越矶见她向自己飞奔而来,下意识的想侧开脸,但当他看见那张笑颜,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当她到自己身前,凌越矶下意识的将她抱在怀中。 芸香只觉得一股兰花清香充斥口鼻,国师大人将她抱的极紧,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芸香轻声问道,国师大人今天也太不正常了吧,不禁没叫她小胖丫头,还将她抱住。 自己今天也很奇怪,被他抱着心怎么跳的这么快,前辈说化形的时候最好不要仿着凡人将心也化了,自己没听,难道就是防着这个? 我没事。 凌越矶将她松开,猛地后退。 他重重看了芸香一眼,却又一言不发越过芸香直接进了房。 芸香满脑疑问,见他走了便也赶忙跟上。 哪里是我和晚岚大哥收集的灵米,烈者大人让我看着!芸香脸上有些骄傲,瞧啊!自己还是很有本事的,才不像族中长老说的只是个四百岁的孩子。 凌越矶牵强的挂上一抹笑,对她说:是吗,你可要好好看着。最好让我没有机会伤害你。 嗷嗷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对着两妖说:国师大人,芸香,你们赶紧去烈者大人哪里,他有事要说! 凌越矶眸光微敛,他自是知道烈者叫他们去的目的。 他不知道真正的凌茴什么时候会出现,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芸香,嗷嗷都走了,自己早早做了,也可尽早脱身。 那我们快走吧!芸香看着凌越矶道。 那双眼睛稚嫩天真,凌越矶刻意放松语气言道:你去吧,我有些累了。 芸香眼中露出难掩的失望,但是嗷嗷在一旁催的急,等跑出来后,她才想起灵米之事。 对着屋内喊:您帮我看着灵米,我片刻就回来! 却没有人答应,芸香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嗷嗷在前面说:国师大人比你知道的多,我们快些去,莫让烈者大人等了。 芸香只能跟着嗷嗷跑了,但是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 ☆、小小一只花椒精(七) 芸香到了烈者大人处后,发现自己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不禁有些讪然。 室内气氛有些凝重,芸香向众人示意后,便坐在最下首。 烈者见她全乎的来了,心里也安了些许。 芸香,这几日你可千万要注意着,身边尽量有妖护着,我让你晚岚大哥搬到你旁边的房子里去。 烈者也是无奈才想出这个法子,他实在想不到,位于榜首的霖周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自己将采集灵米的重任交给一个刚成精的孩子也委实不妥,若是她真出了什么差错,自己该如何对花椒一族的众位长老们交代? 洲子越来时收到一些消息,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他不由得更加戒备,芸香只是一个采集灵米的便能让霖周下了杀手,自己这个主要酿造的妖,怕是面对的危险不会少,但这又如何?成为直属国远的不说,近的自己也是有了成仙的希望。 芸香被安排了一位邻居,心里还是高兴的。 那我一会去给晚岚大哥收拾一番,前几日我去那里看了,里面的草垛已经潮湿了,我去找些新的铺上! 芸香不用麻烦,我什么地方都能睡的。 晚岚不想让她费神,他是随着烈者大人面见仙君的,自是知道芸香险些没了命,对于她心里总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 诸位在此商议大事,我怕是来的不巧啊! 那声音好似珠落玉盘,清润盈耳。芸香胸口的混沌珠几乎在同一时刻有了反应,隐隐的她好似脑中有了一扇即将冲破的法障,她眼中带了些许迷乱,众妖被来人吸引,无人注意到她此时的状态。 -- 第41页 寻嗣自己找遍了苍阳,却没有那灵米酒,实在馋的不行,才冒着被人说是徇私前来烈者处碰碰运气。 芸香晃了晃神,现下那位仙君已经坐在烈者大人处。她注意到混沌珠的异常,现在却是无暇顾及。 众妖眼中都带着些许殷切,这可是仙人!有些妖毕生连半仙都成不了,更是足以见得仙人在众妖心中的地位。 烈者大人对着那位寻嗣仙君一一介绍各族代表,芸香最为靠后。 到她的时候,洲子越已经向寻嗣大人介绍完了灵米酒的酿造过程,以及最佳的储藏方法。 仙君,这是我国花椒族新任族长,芸香。 寻嗣面上有一瞬间僵硬,当芸香走上前来他明确的看到那一张脸时。突然间,他的思绪被扯到好远。 表兄你快看,这幅岁寒三友,是我前日与长姐上街时,她赠与我的,那买家说是仿的前朝的,我却觉得不像。 少女娇憨面容,得了幅自以为前朝古迹的画作,笑得像是只得了宝物的小狐狸一般。 画面一转,那一室静好被闯进的兵将打破,她被扯去华服,披上囚衣押入天牢。 表兄,芸香福薄,今生与你无缘,你快些离开,你有你的肆意爽快,莫要被连累。 而他在干什么?他带着娇人闯出天牢,自己被乱箭穿心而死,而她,在自己怀中逐渐没了生机。 大人?烈者有些诧异,难不成他们二人以前见过? 芸香被这位仙君盯得心中有些发毛。自己没见过他更不会得罪他,为什么用这种想要吃了她的眼光。 花椒族族长芸香,见过仙君大人。 你是芸香? 怎么可能姓名长相,就连周身气度都相差无二。 仙君大人,若是这小妖以前做过什么错事,望您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饶了她,这孩子也可怜,一个人挑起全族的大梁,她才从凤羽箭下逃出,您就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了她吧。 烈者已经笃定了,芸香肯定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寻嗣仙君,众妖几乎都是这般以为。芸香被吓着了,心中越发慌了,下意识的往后看,却没有凌茴身影。 她不断的回想自己这四百年来到底做了什么,但她这才第一次离开花椒岭,能做什么祸事触怒仙君。 寻嗣晃过神来,室内的气氛已经是高度紧张,芸香依旧维持着躬身行礼,他起身,想要扶起,刚有了动作,便被烈者抱住了胳膊。 仙君息怒,她身子骨弱怕是当不得您这一击啊! 仙君,我做了何事触怒到您?您就算要责罚我,也要让我知道自己的错啊! 芸香又怕又气,洲子越见状,赶忙起身,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寻嗣没想到不过片刻,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我没有要责罚你,只不过见你长得十分像我一位故人罢了。 他此言一出,众妖都松了一口气。 也别怪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在仙人面前,妖精的命实在不足惜,一时看不顺眼要了小妖的命的大有仙在,他们还都有好听的借口,什么防止妖怪祸乱凡间,笑话,他们妖精有几个想去凡人界受罪的? 但是仙人金口玉言,谁敢反驳。 他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众妖紧张,害怕。他的一句话也可以在瞬间解除危机。 芸香对这个故意吓人的仙君实在没了好感,况且他还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处看,实在让人胆颤,烈者大人说可以走的时候,芸香几乎是第一时间跑出去。 晚岚向寻嗣仙君问了礼,也赶忙跟去。 他为何要跟着芸香? 自是害怕霖周再来人,她虽有未婚夫保护,但是多一重保障也是好的。 未婚夫?她才四百岁就定了!寻嗣不禁提高音调,烈者却也只能如实答。 既是她不愿,就该听她的。 烈者不知怎么回答,便也只能笑笑。 芸香,那个寻嗣仙君也太吓人了吧。嗷嗷沉默了一路,原来是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芸香顺着他绒毛生长方向轻轻安抚,连烈者大人都以为自己得罪了仙君,更何况嗷嗷。 不是最后知道了是误会吗,不要怕。对了,晚岚大哥去收拾行装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有新邻居了,开心吧。 \嗯,开心。\ 嗷嗷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缝。看着竟是和烈者大人有些相似。 国师大人。芸香跑进室内,却是空无一人。 奇怪,他怎么又不见了。 嗷嗷随后进来,一看芸香表情就知道,国师大人怕是又不见了。 但是相比起国师大人,还是灵米酒对它的吸引力更大。 芸香。烈者大人让把灵米送到洲子越那里呢。 你快去看晚岚大哥来了没有,让他帮我们抬一下 芸香沉默的点了点头,去隔壁等晚岚大哥。 说是邻居,两处房子却也相聚较远。 嗷嗷对自己这个看守灵米的任务极为上心,隐隐觉得灵米有多了一点点,再仔细看却是不差多少。 或许是他一直盯着灵米,眼睛花了。 -- 第42页 芸香等到晚岚大哥,帮着他大概收拾了一下屋子,便赶紧回去同他一道将灵米送去洲子越前辈处,国师大人还没回来,芸香面上再也扯不出笑意。 她有什么立场去管国师大人的行踪,国师大人应该有很多事情忙吧。 两人到了洲子越处,将灵米交付给他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嗷嗷在一旁欲言又止,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芸香裤脚。 芸香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着洲子越开口道:前辈。您灵米酒酿好了,可不可以分给嗷嗷一小杯,它这几天照看灵米,可是下了大功夫! 嗷嗷不好意思的开口:没有啦,这是我应该做的。 洲子越见他们这般喜爱灵米酒,也是欣喜的,更何况灵米酒要做就要做的多些。过少不能酿出来好酒,便也答应的爽快。 承诺留下参加比拼的,剩下的都可以分给四族的妖精,晚岚听了,不禁也有些期待。 凌越矶实在放心不下,原本他成事之后便应该离开的,但怕没了一个醉微,后面还会再来人,便暂时留在苍阳。然而他却是没有脸面出现在芸香面前。 芸香等了许久,久到灵米酒酿成,洲子越前辈已经邀请他们前去品鉴,准备同霖周比拼。 凌茴都再未出现。 芸香去问过烈者大人,得到的却是他的沉默。 没人知道凌茴去哪里了,但是凌越矶却一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护着她。 寒傲雪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眼看着洲子越已经将灵米酒酿成,他都还不动作,仙君已经定了日子,就在三日后,他若再不出手,自己便亲自去,毁了那酒。 你到底动作了没? 凌越矶不耐烦见他,却又怕他们想出什么偏激的法子。 霖周必胜,你们不必忧心。 寒傲雪气急。呵。必胜,那天界的仙人都对那灵米酒爱极,你说必胜! 我既然敢说,便敢担着,我比你们都更在乎霖周胜负,这一点,你清楚。 见他如此笃定,寒傲雪倒是不知该不该在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天界已经派了人来,你们不要在有动作,若是再被捉到把柄,连比拼都免了,直属国之位直接成了苍阳囊中之物。 凌越矶言尽于此,不管他是否听得进去,至少在比拼结束前。他要护着芸香。 他步伐匆匆,却是未看到寒傲雪眼中深意。 ☆、小小一只花椒精(八) 两国比拼的地点设立在距离天界最近的雾隐山。 洲子越仿照古法酿成了灵米酒,比之一般的米酒简直是天差地别,他做的灵米酒入口醇香,余味悠长。为了保证酿造时间,烈者大人专门去借了昆仑镜,将酒坛放在其中三日后取出,灵米酒便已是三十年的老酒了。 芸香只觉得辣极了,却又很香,但也没有到能吸引整个仙界仙人的地步,嗷嗷也分了一杯,一个劲的闻,始终不舍得下嘴。 为了表示庄重,此次比拼烈者大人携着四大家族一同参加。现场有数十位仙君,那位寻嗣仙君也在其中,自芸香进了灵隐山的宸霞殿,便感受到来自他的那束视线,好似刻意要让自己知道一般,那般的赤裸裸,毫无保留。 相比于苍阳的轻装简行,霖周可以说是下了大功夫,芸香早有耳闻,他们拿出的好似是一座巨型百花玉雕,霖周女王倾人笑身后便放着一尊三人高的玉雕,不过用光晕遮挡,芸香并不能看清楚。 等到寻嗣仙君宣布开始选拔,那些评选的仙君都有些迫不及待。 一个个殷切的望着芸香手中持着的玉瓶,好家伙,他们各自竟是都带了器具。 倾人笑等妖面上已经没有半分笑意,她样貌极美,面上却已经带上黑气,即使再怎么遮掩,也掩饰不了。她若不尽快成仙,便要死在半仙之境。 寒傲雪上前,轻抚她的肩膀莫急,那小子说了霖周必胜。 他说你就信?没见那些仙君都像苍蝇一样飞过去了。 我们的百花玉雕放在哪里都是至宝,仙人不会只贪图口腹之欲的。 男人言语中带着些许宠溺,倾人笑心里还是有一股火气。 小丫头把你这酒,先给本尊尝尝。 哎呦,老不羞,还插队。 你们都后面去,我先来。 芸香手中持着酒壶,些许酒香从壶口溢出,勾的那些仙人心里直痒痒。 她不好定夺,看向烈者大人,他也是受宠若惊。 诸位仙君莫急,小仙来给诸位分酒如何?寻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手将酒壶拿走,不经意的触碰,让芸香有些惊诧。 他却好像没有感知一般。 寻嗣能感受到身后若有若无的打量,心思百转,但是分酒的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一般。 这壶里实际上盛了有半坛,怎么都会够他们喝的。 寻嗣才不管谁杯子的大小,自己也懒得平均分配,便不论谁都只有浅浅一杯底。 等到他分完了酒,将酒壶还给芸香时,还是沉甸甸的。 诸位仙君,如何? 寻嗣今日是主事官自然不能像他们一样品尝,但看到诸位仙君品尝后,好似都有些不尽人意。寻嗣压下心中疑虑,带着他们走到霖周那处。 -- 第43页 方才仙君们品酒时,那香味溢满了整个宸霞殿,霖周哪里的人却是不动如山,不管心里怎么计较,面上都是一派平和,就是那位兰花副使,芸香觉着有些眼熟。 茴大茴二见他们走了,也想跟过去看看,据说那可是倾尽霖周一国之力雕成的百花玉雕。 烈者一个眼神就把他们制住。 芸香自是晓得为何今日烈者大人这般严苛,诸位仙君面上的细微动作,妖精从中可以获得很多讯息,就像上次他们误以为寻嗣仙君要找自己麻烦一样。 怕是烈者大人从那些仙君的表情上获得了不好的讯息。 但甚至芸香,也觉得他们可能并不太满意。 毕竟与品酒前的期待相比,仙君们尝过灵米酒后,都沉寂些许。 诸位仙君,倾人笑携醉微正使,傲雪正使,梅越正使,还有凌越矶副使这厢有礼了。 她把姿态放得极低,霖周众人也都相继行礼,芸香看了只觉脸热,自己方才别说行礼了,那些仙君过来把她围着,都不知道怎么分酒了。 烈者却不像他们一般注意那些礼节,他的视线在寻嗣仙君过去后,便一直盯着那位兰花副使身上。 并无兰花副使面上有疾的传言,与其相反,他耳中的兰花副使凌越矶容貌极甚。 他为何一直站在霖周队伍最后,还带着斗笠。 烈者面上已经没了来时的轻松喜意,苍阳若是在他手中能成为直属国实属幸事,若是不能,子孙后代成此大业也未尝不可,反正国内还没有成了半仙将至大限的妖。但他绝不允许,此次失败是因为有妖作乱。 他们从未品尝过真正的灵米酒,洲子越酿出的已经是见过的最好的,但对于仙人而言,却非如此。 今日来的仙君那个不是尝过真正的灵米酒才来的,他们图的就是这口,若不然,只不过一个小小的直属国选拔,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烈者想的极多,芸香和他想法略无差别。 霖周的百花玉雕极美,除了工匠手艺精巧以外,更胜在一石多色! 底下有两块硕大的翠玉,他们根本没有雕刻,只是做了打磨抛光,保留了原本的意境。更可贵的是整件作品不像现今流行的浮雕作品,而是圆雕,转着看一圈,每个角度都有不同风景。 最为吸引芸香的,便是那株兰花,她不懂具体兰花的品类,只觉得那株兰花比之其它的都更多了一分风骨。 据说,这百花玉雕上面的一切都是仿着他们国家妖精的原型制成的,罕见,极美。 洲子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众位仙君心中亦然。 胜负已出,寻嗣得知时,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两国妖精在殿外恭送仙君离开,只余下寻嗣仙君,公布结果。 烈者,倾人笑,随我入殿。 寻嗣先行步入,两人紧随其后,倾人笑起身时,身姿不稳,幸亏寒傲雪早在一旁看着,赶忙上前。 两国妖精各处一方,芸香心中含着希冀,纵使她知道或许希望渺茫。 洲子越心中也有较量,一直都保持沉默。只有茴大茴二,和晚岚三妖抓耳挠腮,根本定不住。 晚岚:芸香,洲子越前辈怎么了? 我不知道,些许是困了。 芸香自己也是眼眶微晕,略带湿意。 旁人瞧着不然,落入凌越矶眼中,只觉得自己罪大滔天。 自己借着她将夜间采集的灵米放入袋中,毁了灵米酒。 凌越矶,你枉为副使。 哈哈哈~ 殿内已经传来倾人笑的笑声,霖周众妖闻及更是欢呼雀跃。 殿门已开,寻嗣在两妖身后走出本次比拼,霖周胜。 好! 多谢仙君,仙君万福。 仙君多来霖周坐啊!我们也有美酒,不比谁差。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霖周众妖欣喜异常,反观苍阳又是另一番景象。 洲子越未等烈者大人前来走了,晚岚三妖是彻底蔫了。 芸香只能在烈者大人走过时,点头僵硬的挂起笑意。 霖周胜了,凌越矶只知道,在他看见芸香失魂落魄的离开时,自己心如刀割。 做的不错,这次升仙的份额,定有你们兰花一脉。 寒傲雪脸上总算是有了真的喜色。 留步。 他面上不禁有些惊诧,凌越矶什么时候想着和他说话了。 是你让我去苍阳的,不是倾人笑,对吧。 芍药也是你让去的。 是你非要赢,不是她。 凌越矶的话让他脸上再也挂不上一丝笑意。 片刻,他面上好似又重新挂上那副完美至极的面具。 兰花副使说什么?霖周众妖都想赢,不只我一个。 哧。 凌越矶不屑的发声,但事到如今,他能做什么,这结局也是他要的,不是吗? 凌越矶从寒傲雪身旁经过时,被他单手拦住。 她若再成不了仙,就过不了今年。你母亲亦然。 你莫要在她面前说这些,醉微已经把她气的不轻,等她成仙后,是非因果,我一人承担。 -- 第44页 凌越矶有些撼然。他从未想过寒傲雪对倾人笑动了真心。毕竟在霖周众人眼中,他都只是女王的榻上宾,仅此而已。 寻嗣并未与那些仙君一同回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一世的芸香已经成了他的心结,缠绕他数百年,现在在混沌珠中再次见到,即使知道她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但他愿意一试。 自己曾经应过的,一双人影轻舟,青丝白首共筹。 至于炽魔,那好似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姑娘留步。 烈者得了寻嗣示意,带着其他人先走,只留下嗷嗷陪着芸香。 仙君大人这是何意。她眼中带着戒备,看得寻嗣心中一阵抽痛,他前几日,用了洬回台。 将那前尘以往,旧梦重渡。 他再次经受万剑穿心之苦。 只能看着心爱之人在在怀中化作一具冰冷的躯壳。 死后回到往生路,拦下过路数万魂魄。 都只为再看她一眼,若是寻着了,便在通天簿上给她找一处最好的去处。 可是,那一世后,再也未见。 他隐下眼中波澜,开口道:我欲助你成仙,早成缘果。我欲聘你为妻,共享福报。 凌越矶带着斗笠隐在树后,听及此言,只觉气血翻涌,想要将这个见色起意,轻浮无度的仙界败类打死才好。 但是,他要知道芸香是怎么想。 ☆、小小一只花椒精(九) 芸香被寻嗣仙君这出搞蒙了,他这是犯了什么傻? 堂堂一个天界仙君竟然敢这样对一个小妖精承诺。 寻嗣眼中没了天地只有她一人,越靠近越确定自己一定要得到她,哪有什么偶然,这就是上天注定。 仙君可不要再说这玩笑话,要是其他妖精信了,倒是弄巧成拙。 我没有开玩笑,我心悦你,芸香。眼前的女子渐渐与记忆中的少女重合,寻嗣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 他来的突然,芸香还来不及反抗,便被他揽在怀中。 嗷嗷原本是被芸香抱着,他从未见过对妖精表白的仙君,着实有些好奇,可还没等他好奇完,就被一仙一妖夹在中间,不得动弹。 凌越矶刚因为芸香的拒绝而松了一口气,转眼间这混不吝的仙人竟然就上手了! 他眼含红光,飒飒的行至两人跟前。芸香被挡着看不见,寻嗣更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只当是有妖经过,便也未在意。 芸香懵了半刻,回过神来更是挣扎的厉害,她猛地把寻嗣一推,他竟是退到一丈之外。 咳咳。寻嗣向后过渡几步后站定,周围有其它妖助她。 寻嗣环顾四周,心中有些焖火。自己竟是在她面前下了这般大的脸。 他方才不清醒才会做出出格的事,现在也是后悔的很。 是我孟浪了我道歉,但我是真心的 。 芸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方才好似有妖过去,那身姿太像他了。 您勿再多言,今日我只当是仙君品酒醉了。芸香告辞。芸香未在看他一眼,抱紧嗷嗷扭头就跑了。 嗷嗷被她勒的极紧,越发觉得芸香一直带着的珠子硌得慌。但是现在这点硌还算什么? 抱着它的可是拒绝了仙君的女人啊! 那个仙君长得简直可以和凌茴媲美了,而且他身上还比凌茴多了种气质,感觉有些瘆人,像是上过战场似的,但是有安全感啊。 嗷嗷实在佩服她对凌茴的一往情深了。 芸香紧赶慢赶才追上了烈者大人他们,茴大一直好奇仙君将她叫过去干什么,见她回来便凑过去芸香,仙君问你什么啊? 哎呦,你不知道,仙君给芸香说,嗯嗯~幸亏芸香手快,要不然要是让嗷嗷说出去了,对两人来说都很尴尬。 仙君说还有机会,让我们回去好好研究,争取下次酿出更好的酒。 提起灵米酒,茴大就有些黯然,本来走着走着心散了,现在又想起来更难过了。 芸香看着他表情变化,在心里骂自己是个蠢货,找什么借口不好,说这个。 但是她现在更不能再说,茴大因着他们花椒就剩她一妖,这些天对她极为照顾,芸香有些愧疚,两妖一同陷入沉默。 一直到都城,芸香都抱着嗷嗷在最后,他们回去用的是天界给的好东西,速行符,这可真的比马车快多了,但是也用了快两个时辰。 在路上她给嗷嗷上了好几遍嘱咐,一定不能把这件事情外传,她可不想成为族中婆婆们谈话的主题。更何况另一位还是个仙君,他一时失言,自己总要顾忌一下他的名声。 我觉的仙君大人不像一时失言。 不,他就是。反正你给我记住了不能在外面乱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只小鼹鼠嘲笑烈者大人眼睛小,还和他说笑茴大茴二。 嗷嗷被她说的眼神乱瞟,心虚极了。 芸香走后,寻嗣才想到自己还要去办霖周升为直属国的事情,霖周不是苍阳,哪一个身上没有几把速行符,等他回去找的时候,竟是连一个妖都不在。 天色已晚,他身心俱疲,便直接回了天界。 再过了好些日子,有其余的仙君帮着安置了霖周,将成仙的命牌也送了过去。 -- 第45页 命牌于仙人,便像是凡间凡人的户籍一般,但却比那更加重要。 半仙升仙会有雷劫,有了命牌便可护住自己神魂,即使被劈得浑身焦烂,只要神魂还在再塑金身什么的,对于仙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醉微被寻嗣损了修为,与苍阳的那场比拼,她本可以不去,但因这那人在,便拼着身体去了,可他却对自己避之不及。 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她是霖周最美的女人,他是芍药一族的正使,但是面对他,自己什么都不算。 醉微借着送成仙命牌来楼兰阁,他还是那样喜欢用绞纱帐将窗子遮得严实,他们兰花一脉喜阴,醉微也是知道的,然而他却是比其余同脉更加厌恶阳光。 她脚步放的极轻,刚一入内便看见美人榻上卧着的人。 越矶 你来何事。男人声音不带半点感情,甚至还有些许厌恶。醉微眉头微蹙,但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带着笑意。 天界送来成仙的命牌,这是凌姨的,我给她送来。她将手中青玉命牌轻放在桌上,哒的一声,凌越矶这才懒散的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 多谢,不送。 醉微心口拧痛,倾人笑怪她伤妖性命,已经重罚她百年修为,凌越矶对她更为厌恶,以前见着还能互相寒暄一番,现在若是自己不来这楼兰阁,连他的面想见一面都难。 越矶,我知错了,况且我也没有伤及她的性命,你我不必到这般地步。女子声泪俱下,但是只能更让人心烦。 你若是要哭,便到旁处去,我这里容不下你。 越矶,我都是为了你!若不然他寒傲雪不过女王玩物一般的人。我怎会由他驱使。 凌越矶闻言冷笑因为半夏与我在一处采了晨露,你便伤了她的根系,因为我表妹借了我的玉琴,你见了便打她巴掌,醉微,你就是个蛇蝎妇人,你有什么脸瞧不起寒傲雪,上一任王在时,你比他还不如。 女子眼中浮上怨毒。檀口轻启: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把我的爱踩在脚底,我醉微活这一世单单看上你凌越矶,你就是这般对我! 小妖无福消受,正使慢走。 凌越矶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被她踩过的地毯。把娘的业火借来烧成灰烬,应该就好了。 你喜欢那个小丫头,对吧? 她眼中含泪,掩住其下癫狂,凌越矶闻言却没有半分波动。 他隔着纱巾将命牌拾起包好,收进袖中。 醉微,有了臆想症要治的,在你眼中,我凌越矶是不是看见一个女得就要爱啊?那是你,不是我,少用这些话来恶心人。 我利用她毁了灵米酒,她又险些死在你箭下,再动她,当真不合适。 醉微轻笑,直视凌越矶缓缓开口:你不喜欢她? 自然,她蠢得要命,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我怎会喜欢这样的蠢货。 他脸上的轻蔑着实晃人,醉微分不清他口中是真是假,但是,不论真假,她若是死了,就够了,只是这一次,她不能在向以前那样暴露自己。 你走吧,莫要再来楼兰阁。 女子用纱巾拭去泪痕,她已经不需要试探了。 见醉微离开,凌越矶却并未放下心来。她是如何一个蛇蝎一般的妖,他简直不能再了解。 寻嗣只是过来交代命牌之事,却不想竟然听了别人的墙角。 本来还有些尴尬,当他听见此次比拼之事时,已经沉下嘴角。 那女子便是当日自己劫箭的人,他们口中的丫头,除了芸香还会有何人? 寻嗣刻意换了角度,将那兰花副使看得清楚,那身形,与自己前些日子在雾隐山被芸香推据是一晃而过的身影及其相似。 凭着两人方才言论,他便可以直接将霖周的直属国撤了。 但是,现在他更像要弄清楚,这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利用芸香成事。 寻嗣无法控制自己,若是查出来他手段下作,自己说不定也会变成草菅妖命的仙人。 芸香,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将凌茴带回来的。 刚到都城,烈者大人留下她一人,不想他一开口问的便是凌茴。 芸香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将事情详细的说了。 他是国师,怎会做出对苍阳有损的事情。芸香心中暗暗已经有了答案,灵米看管中只有她,嗷嗷和凌茴,而且在自己将灵米送到洲子越前辈后,凌茴便不见了。但是就是想在骗一下自己。 烈者长叹一口气,又气又笑。 你小丫头蠢也就算了,我竟然和你一起犯蠢。寻嗣仙君说,那灵米酒中沾了不少浊气,在路上我查看了剩下的灵米。里面确实参杂了有浊气的灵米,而且,那是深夜采集才会有的。 烈者说完,好似用尽全身力气,他悔啊,在自己手上错失了直属国之位。 你走吧,事情完了,早些回去吧 这是芸香第一次见到烈者大人这般疲乏。 她错了,不该轻易相信他人。自己蠢钝如猪,被骗了但是不能连累他人! 她面上泛出苦笑,曾经童稚的双眸已经沾染上被背叛的痛苦绝望。 -- 第46页 芸香,怎么了?烈者大人心情不好,被骂了就被骂了,别往心里去,哭一哭就好了嗷嗷在远处听不见他们说话,但是它大概也能猜到。 我做错了事情,应该受罚。但是,我要把该是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 洲子越回了都城将酿酒的器具收了便走,单单拜别了烈者大人,晚岚大哥也在第二日离开,因为这次比拼而聚集的众妖不知不觉中都已离开,仅剩下芸香。 烈者大人,您唤我前来何事? 烈者坐在姻缘湖前,手中提着半壶灵米酒,他这俗界的妖怪有幸尝到灵米酒的味道便已是极好的运道,就算是沾染了浊气,他也尝不出来,剩下的酒洲子越要都不要,剩下的妖也不想要,倒是便宜了他。 你坐,别站着。 他指了指身旁那块圆润的石头,芸香也不好推辞,便顺着坐下,但是一直不敢直视烈者大人的脸。 小丫头心里愧疚烈者自是知道,但是此次的事情也不能单单只怪她,自己不也看走了眼。 唉。说到底还是怪凌茴,一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苍阳没有他一张画像,有胆大的冒充,他们竟是也信了。 苍阳这次本就是给霖周做踏脚石的,霖周已成半仙快到大限的妖有不少,他们国家成仙的祖辈也不少,这才选了我们与其比试,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上心。前些日子寻嗣仙君来时,隐晦的提及,烈者这才茅塞顿开。 苍阳论资历实力没有半分能与霖周相比,他们就算不用这般下作的法子,也是能赢的,但是他们下了黑手,这让烈者着实看不上眼。 小丫头胆子也正,这些日子整日去万年花椒林烦她们族的长老。硬是要他们联系祖上成仙的讨个说法回来,还说什么实在不行便去凡间闯闯祸,被那仙君逮住的时候,正好辩论一番。把他们族中长老着实气的不轻,连半仙境界都不稳固了,直接来找他这个外人帮忙好好说教一番。 大人不必这般宽慰我,是非对错芸香知道。若是族中长老给您说什么了,您也不要当真,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与您无光,与苍阳无关。洲子越前辈用心酿成的灵米酒被旁人这般毁了,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富裕强大,随手拿出的便是世所罕见的玉雕。既然有这般大度的做派,怎就容不下我们小小一坛酒。 她激动的站起,这些天来她日夜受的折磨,愧疚简直要把自己逼疯,现在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 大人,我不求能将直属国的位子要回来,因为我心里也知道,就算我们的灵米酒酿的比仙人们的还要好,霖周还是会胜。但是我不能让仙人们觉得洲子越前辈酿出的酒是劣质的。灵米中沾了浊气,是我误信他人,这才毁了灵米酒。 我的错,我认罚,便是冲上天去,我也要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洲子越前辈一个公道。还苍阳一个公道。 烈者似是从未见过这个小丫头似的,他们活得久了,即使知道受了委屈,不公平,也是逆来顺受,好似已经习惯了,渐渐的锉去身上的血性,但是她还没有。 她初生牛犊,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世界便遇此不公,心里难过定是会有。怨恨不服,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烈者也了解,但这孩子未免也太过偏激。 真是不知她这性子随了谁?妖精擅自去闯凡人界,只要被仙君捉到,便会沦为整个妖界的教学典范,什么典范?折磨受刑的典范。 你这是胡闹!你若是真要讨回一个公道便好好修炼,待你成了仙人,再来替苍阳,替洲子越撑腰。 烈者气的站起,壶中的灵米酒被他的动作弄的洒出不少。他心疼的赶忙将酒壶拿正,溢出的酒香还是传了很远,烈者实在想不出来,真正的灵米酒该有多香,才会让仙君们觉得这酒是劣质的。 大人不必再说,妖是我带来的,事情祸根在我,我自己做事自己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苍阳。 芸香现在浑身就被一股劲冲着,她从未担过这般重的罪责。这副枷锁在她神魂上束缚着,让她难以呼吸。 烈者气的指着她一阵咳嗽。 咳咳middot;middot;middot;middot;你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但你可知你族中长老对你寄予了多少厚望?他们拼了命成了半仙,已经快有半年在万年花椒林巩固修为,但还是虚弱异常。他们把族中后辈交托在你手上,你觉得莽撞,会毁了你的后辈!更会让你的先祖长辈心寒! 有时候,妥协不代表懦弱,我们需要一个时机。莫要再说什么去凡间闯祸的浑话,你若是想将仙君招去,手上定是要沾上血腥人命,你自己想想,这样做,值得吗?更何况你是当凡人的命不是命还是如何? 芸香被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被烈者大人一说,只觉得自己简直蠢钝不堪。 唉~罢了,三日后,你去雾隐山,仙君会经过哪里,至于你能不能见到他,便是你的造化。但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就算仙君知道了,或许也不会管。 多谢大人!芸香心里激动兴奋,直接给烈者行了自己见到长老时才会行的大礼。 烈者直呼受不起,将她扶起。要知道他虽担着苍阳之主的名号,但实际上各个族内都有自己的章程规矩,彼此尊重,各族的小辈见到其他族的长辈只需鞠躬行礼便是。 -- 第47页 你去准备吧,这次没了速行符,你要早些打算才是。 多谢大人! 芸香心里着急,起身后赶忙走了,她要快些出发才行,仙君可是不会等人的。 小丫头走的急,烈者还没来的及说她的婚约一事,便没了身影。 现在的小妖真是,莽撞不堪,哪有我当年半分沉稳。凌茴已经许久没有音讯,但是昨日却又书信一封,说是自己当年那份亲事不是为自己求的,乃是为了沉香一脉的一位后辈求的,但是那位后辈好似已经成仙,这门亲事也只得作罢。 烈者也是见到信后才确认自己见到的凌茴确实是个假的,而当年他说要求娶,又没有说为谁求娶自己自然把新郎当成他。 现在看来当真是一场笑话啊。 芸香将嗷嗷安顿好后便出了都城。这次她带了地图,去灵雾山没有速行符便要走水路才最近。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对此事这般执着,她只知道自己要给洲子越前辈正名,找到那个人,问他。问他什么呢? 芸香只要一想到那位国师大人心中就难受的很,除却被背叛的痛苦,还有一种难掩的酸涩,自己真心被人当作浮尘,她甚至还想过努力成仙,因为她以为那个人已经是半仙了。 当真可笑,她喜欢上了一个不知名姓,不知身份,抱着企图接近她的坏妖精。 但是现在这份喜欢,已经变成她内心最不愿承认的情感。这份喜欢要用前辈的名誉,苍阳的公平去换,它不值。 船家,又是你啊!少女语气中带着兴奋,芸香有些激动,这几天热极了她还以为要等好久才能碰上船只,不想刚到渡口便遇见了。 凌茴把船桨腾到单手,站在船头,芸香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俊朗儒雅,和他一身行船的打扮格格不入。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记得他,也不枉自己亲自来这一趟。 上船吧,若是耽搁了你的事就不好了。 芸香跳上船,船身还是没有半分摇晃。上次她有嗷嗷陪着,他也在,自是不觉得孤单,但是这回只有她一人。 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我要去雾隐山。她看着行船少年的背影说道。 一个时辰。 芸香有些惊讶,明日才是自己见到仙君的时间,不是说水路要走半天,自己这才紧赶慢赶看看有没有行夜船的船家,怎么现在只有一个时辰了。 她心里有些担忧,莫不是这少年将自己的目的地搞错了? 我是要去雾隐山啊!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吗? 那人闻言轻笑,少年笑声爽朗,倒是让芸香有些不自在,他常走水路自是比自己知道的多。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旁人的船要半天,我的船只需一个时辰,若是担心去早了大可不必,他可是比你还要着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芸香听及又是云里雾里。 小丫头,上次和你同船的那个兰花精呢?凌茴眼中浮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什么兰花精。 便是那个拿着斗笠的男子啊,他还夺了我的浆,难不成你忘了。小丫头,都说到这儿了还听不出来那可就不是简单的蠢了。 你说他是兰花精。少年不答,她心里已经比这河面上的水纹还要复杂,芸香忽然想起自己当日被他环抱时口鼻间充斥的兰花香,还有那次在宸霞殿中见到的那个身形相似的男子。 记忆中的那个带着斗笠的茴香精,和那日在宸霞殿见到的那个身影重合。 芸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应该就是霖周兰花一脉副使凌越矶。 对啊,初次见面时她还奇怪,怎么一个茴香精会对霖周妖精说大话是什么都知道,原来他就是他自己口中的那个凌越矶。 那么,从一开始凌越矶就是怀着那样的心思接近。没有这些天来自己想到的胁迫,利诱。 那小丫头忽然变得沉默,凌茴唇角微翘。 懂了就好,莫要再犯傻。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一) 雾隐山已经算是仙人的地界,但这里对仙君们来说不过是就个中转站,处理一些下界的事务。芸香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好好转过,用了速行符自是不能像现在这样慢悠悠的随意走动,仙君明日才会来雾隐山,她却在今晚便到了,本来想着随便找一处山林凑活,可那船家说雾隐山脚下有一处地界,是和凡间通着的,哪里有凡人界最时兴的东西,哪里有客栈,用山上随处可见的石头拿去便可以住上好久。 芸香便去山上找了好些石头,真是奇怪,不就是雾隐山随处可见的石头,硬是被他们吹的说是沾了仙气。总归是要用的,她便找了最光滑圆润色泽好的石头。鼓囊囊的塞了整整一兜。 等她到了船家说的地界,这才知道这石头为何这般有用。 凡人界与雾隐山交界之处,仙人设置了仙障,他们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凡人却是不行,并且这一道屏障便可以隔绝雾隐上的一切仙缘,仙机,凡人若是想要成仙,比他们妖还要艰难。最起码妖精们有事没事还能见到仙人,住的地方可以说与那天界不过隔了一层界障,况且那界障只是不能让他们进去,天界的仙缘仙机,以及到处充盈的凡人认为的灵气都是助他们修行的。 -- 第48页 凡人界,却是真正的俗世了。 他们认为那灵气与那仙人身上的仙气是一样的,便对雾隐山里面沾了灵气的东西极为推崇,甚至凡人界的帝王都以得到雾隐山内的东西为荣。 他们的豪奢贵族为了沾沾仙气,便直接在那处设了一处城,雾隐城。 芸香只想在哪里找到船家所说的客栈住上一晚,便带着他给的通行符出了那道仙障。 那道仙障泛着淡淡的金光,可以看到外面凡人界的热闹繁华,已至夜间,外面已经悬起了朱红色的灯笼,他们不是一个个的挂着,他们用大小合适的灯笼连成一串,从房檐悬下。 芸香能看见他们来往间熙攘的人群,他们穿的衣裳就像是霖周的妖精穿的一般,样式差不多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凡尘俗物。 但是自己穿的这身衣裳,到了凡人界,不会被当成他们口中的小叫花子吧。褐色的一身长褂,下面是一条灰黑色的裤子。妖精们哪有闲工夫讲究穿着,当然除了霖周那种富裕的。 她在仙障另一头看了好久,终于看见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长老们教过最简单的障眼法,但是那时她还未成精,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但是长老们教的严格,她被逼着心法口诀什么的记得都还挺熟练。这下可算派上用场了。 脑海中还是那人的话,出了仙障一直走,会看见一处沉香阁,要在哪里把兜里的石头换成凡人用的金银才行。 但是不能换完,她还要借着这点东西和通行符过仙障。 芸香站在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视线,过往的凡人或多或少都会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惊叹,还有一些让她很不舒服的视线。 二哥,你看那是不是刚出来的货。那男子脸上有一道从耳边贯穿到嘴角的疤痕,面目可怖。看见那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少女,尽力压抑着兴奋,眼中贪婪更甚。那雾隐山里的死物值钱,能化形变成人的东西更值钱。 小声点,你去跟着看她进了哪里,回来给我说。被叫做二哥的男人虽也是兴奋异常,但他更为谨慎,雾隐城里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万一是那位惹不起的大人物家里精细养着的美人跑出来转悠,自己若是贸然下手,定是会惹得一身骚,闹不好连小命都没了。 你就是太谨慎了,才会让那么多货跑了。他虽然嘴里嘟囔,但还是听他的。小心在那女子身后跟着。 他进入人流间,转眼不见。张二哥把碗里最后一口酒喝光,在桌上拍了一两银,起身打了一个酒嗝,拿上桌上佩剑出了这小小的酒馆。 客官慢走!收拾桌子的小二伺候那位不好惹的爷出了门,赶紧回去拿银钱,呸!还以为是个豪客,就给这点银两。 前日有位带着斗笠的爷进来,单点了一壶茶水走的时候那可是拍了一金!我的乖乖,趁着掌柜不注意,他便收进了自己腰包。三钱的茶水他还是给的起。 但是用三钱换一金的好事,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姑娘,你这些灵石是想换衣裳还是金银。芸香进了沉香阁便有人上前询问来意,刚说了要换银两他便将自己引到了后院,芸香真的是大开眼界,这房子盖的也太好了,门口栽着的两个石狮子单单她看了都觉得有些怕,他们用的到底是什么木材,乌黑油亮,上面还有自然的水波纹。还没缓过神,便被请进了一处房间,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丢人,但是为什么她脚下才的这块布会这么柔软,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灯罩怎么还能闪着细密金光。 芸香听他们的话将要换的石头放在桌面,那老人一身青色布衫,戴着顶灰底的帽子,倒是长得有些瘆人。 老人看了好久才开口问她,芸香一时间差点忘了自己还要留下一些。 这块我拿走,剩下的全都换成金银。 她只在这里呆上一晚,用用障眼法就行了,她还真的不是很想穿凡人界的衣裳,会觉得自己被捆绑了似的。 老人没什么异议,收起了桌上的石头,小心交给门外候着的下人,给了芸香一些散银,还有几张银票。他们用的字是仙界传过来的,而仙君们在教凡人之前先给各国的妖精们教了一遍,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妖精去了凡人界成了文盲的现象。就算是有,那也是极少不停自家长老话的妖精,芸香可不是,她扫了一眼,三千两,五张。 姑娘,财不外露,你这身打扮,也有些招摇,若是您不愿换衣服,不若用着你的法子换成和他一般的衣裳。 芸香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方才领着自己进门的额那个男子,褐色衣衫,黑色长裤,难怪自己觉得熟悉,这和花椒族的风格大体相同啊。 老人在雾隐城呆久了,见多了这样的小妖精头一回来便不知轻重,张扬的很。见她还有些沉稳,最起码没有直接拉着他上街见什么要什么,这才多了一句嘴,这小妖精长得亲人,看着也是个没心眼的。他们不知道,这凡人界多的是黑心肝的魔头。 芸香有个有优点也算是缺点,就是善于听取他人建议,况且她也已经对这身打扮失去兴趣,便当着他们面撤了障眼法,她注意看了,那两人眼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多谢老人家指点! 她出门躲在石狮子后马上照着外面随便一个人换了一身装扮,贴着墙角离开。那老人一早便知道自己非人已经让她惊讶。还记得那船家说过,切莫相信任何一个人类。她方才见了与自己一同进入沉香阁的凡人也有带着特殊的东西进去的,为何他们偏偏把自己带到后面。 -- 第49页 只能说明,在这雾隐城已经有人注意到她的行踪。 她走的极快,虽然想过破釜沉舟在凡人界大闹一场,但那时也是昏了头,实在着急说的话。 芸香心里有些烦躁,她现在不论变了多少模样,绕了多少路,都觉得好似有人跟着她,早知道进入这雾隐城这般麻烦,便照着原先想的在那山上过一夜算了。 哐啷哐啷,她步伐匆匆,脑子里想的复杂,一时间没注意到脚下,将买糖画贩子撑摊子的一小块木头踢掉了,老大一锅糖倒在地上,粘在她脚下。 她还没说不赔,那人便要上前扯着自己裤脚。那可不行,自己这身衣裳也就是看看,要是上手,可就暴露了。 你这不长眼的,我这一锅糖浆都毁在你这天杀的手上!走路不看道,急着投胎啊。 那人上来便是破口大骂,街上人本就多,他这样一叫喊,更是吸引人的眼光。 呦,李三又开始坑人了, 就是,他那锅糖浆一天最少要倒上个七八次,这小叫花子能有多少钱,他也讹。 芸香耳力非常,周围虽然嘈杂,但是她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这次为了安全,她确实照着一个小叫花子施了法。连相貌都变了。现在至少妖精,凡人是看不出来她本来的面目了。 我又没说不赔,多少。在这里浪费时间,还被人指指点点,她心里已经窝了火。有谁撑桌子会用一根老长的木头?还一端撑桌角,一端伸在路中间。 那人听她此话,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还翻了一个白眼,你赔?你赔得起。我做糖用的甘蔗可是那雾隐山上的,你拿什么赔。你也就这条烂命值钱。 李三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小叫花子虽然脸上抹的看不清楚模样,但是身段还行,怎么买不上几钱银子。他眼光里的贪欲不善,让芸香觉得十分反感。 你这凡人,说话就说话,一码归一码,到底多少钱。 哈?那人将周围人看了看,将自己被打翻的那糖锅端起,五金!雾隐山上甘蔗做的糖,就是这个价。 周围人一阵吸气,芸香竖耳听着又得到了许多。烂肚肠的怕不是想钱想疯了,五金,他也真敢说。 唉,这小丫头命不好啊。 怎么了,都给爷爷我闭嘴,说了这是用雾隐山上的甘蔗做的,就值这个价。丫头片子,你要是没钱,就拿你这条烂命给爷爷我抵债。我心善,送你去一个吃得饱穿的暖的地方。 他上前直接要来拉芸香的胳膊,还能让他得逞?芸香已经对着凡人厌恶至极,她有的是让他说不出来还吃了亏的法子。 可还没等她动作,这人便直接跪在自己前面,照着他那张黑脸左右开弓,那手劲,看着都疼。 奶奶我错了,饶了我,奶奶我错了,奶奶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炸了一晚上丸子。。 今日份短小更新,明天会补齐3000的 爱你们,新年快乐~ 补齐了,今天的12点前发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二) 丫头,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芸香刚才在感知到底是何人帮了她,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还是麻烦缠身,幸亏这位嫂嫂好心提醒,她特地看了一眼,这位嫂嫂便是方才好像说过她可怜还是什么,看着面相是一个极为瘦弱,但是身上结了许多善缘的人。 多谢嫂嫂。芸香低着头向她那处走去,周围的人见她过来,都往开散。她这副样子也确实入不了眼。只有她没有动,芸香走到她身旁不小心崴了一下。顺势要倒,这位嫂嫂面上的焦急掩饰不了。也不嫌弃她脏上来便要扶着。 芸香可不敢让她动自己,免得吓到她。抓住她想要扶住自己的手,将那几张银票顺着袖口滑进去。那位嫂嫂面上一惊。芸香对她笑了笑,心善的人,会有好报的。外人看着好像是那个妇人扶着小叫花子起来,实际上是芸香把她拽起来的。 娘子。 卖货郎放下担子,看见自己娘子和一个小姑娘在一块,周围聚了好些人赶忙过来。她是第一次来雾隐城,这里是繁华但是贵人也多,若是冲撞了什么人,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将她救出来。索性,她只是搀起了一个小姑娘。 芸香看见来人,便把这位嫂嫂交到他手中,不经意间抬头一看,难得啊,三世姻缘。那货郎一近这位嫂嫂身,两人尾指上就牵上三条红线。凡人自是不知,但是稍通缘法的妖精,甚至是凡人界的一些正统的道家术士见了他们也是了然的。 妖界不论哪一国的妖精,都想要拥有三世情缘的夫妇祝福,芸香也想,因此她现在见到两人简直就像是见到宝一样。 周围的人已经散去,卖货郎将自家娘子扶到自己方担子那处仔细安顿好,那个小姑娘也跟着他们到了这里。他见着也实在可怜这是我刚才买的馍馍,你拿着吃吧。 芸香自是不会要凡间的食物的,双手推拒。卖货郎见她真心不要,便也不再勉强。但是自己除了能给她一个馍馍以外也拿不出什么来帮衬了。毕竟自己和娘子在这雾隐城想要讨一口饭吃也是极为艰难的。 -- 第50页 姑娘,你知道自己给了我什么吗?清竹手中握着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巨额财富,她额上冒出细汗,呼吸难平。卖货郎见自家娘子情绪有些不对,也顾不上什么馍馍,赶紧走到她跟前。清竹给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他见了大惊,得知这是这个小姑娘给的,更是诧异。 姑娘若是看我一时想着助你,当真不必如此。清竹将银票给了夫君,看了眼芸香。卖货郎知道她意思,看了四周,强装镇定的从自己挑的一边担子里找出一个布口袋,把银票放进去。 芸香看着眼前他递给自己的布口袋,迟迟不接。 这对我无用,我不需要你们的银钱,你们可以给我一个祝福吗?两人震惊,明明这个小姑娘没有说话但是自己脑中却有一个少女的声音。 见他们用恐惧的眼光看向自己,芸香真的是对自己无奈了,她应该是吓到这两人了。你们别怕。 她上前一步,想要澄清自己并无恶意,但是那卖货郎却把自己娘子牢牢的护在身后。 明明自己也怕的不行,双腿都在颤抖,但还是将所爱之人护在心口。芸香有些羡慕,她是真的想和他们做朋友的,不要祝福,也可以。等熟了再说吗。 小妖精,他们要被你吓死了。有些轻慢甚至带些讽刺,她心间下意识的一阵刺痛,因为脑海中的这个声音实在太过熟悉。 芸香顾不上其它,凌越矶在附近!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卖货郎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斗的准备,却见那小姑娘好似失了神一般跑着离开,夫君。娘子莫怕,她走了。只是,那装着银票的口袋还在他们手上。 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眼中读懂意思。这来路不明的钱他们不能要。 二哥,她果真去了沉香阁,但是一出门就不见了,我把雾隐城走了个遍都没找见。刀疤男愤恨的锤了桌子,张二哥看了他一眼,顿时不敢动作。 那老东西不是说她换了银两吗?小妖精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地界,看什么不新奇?他们谨慎,咱们才要高兴。脑子越聪明,咱们的贵客越喜欢。 刀疤男不敢说话,要论狠,雾隐城里的妖精贩子没人比的过他,虽然算上他们俩,一共也就不到十人。 这几天找几个人打听打听,尤其是那些小摊小贩,看着新奇的。要是有用三千两银票买东西的,或者不懂金银价值随意给的,一定要让他们叮住了! 这次,是个王爷要货,我已经收了定钱,你知道后果。 刀疤脸被他吓得一震,又是那位王爷,他们前几日不是才送去一个芍药精吗? 芸香不知道他的位置,也不敢给他传话,自己的样貌在旁人看来不同,但是传音会暴露自己真实的声音,她不知道凌越矶知道是自己后,会不会再见她。芸香也不知道自己找到他后该说些什么?漫无目的的找了好久,然后不想再找。 她重新变换了一副容貌,是一个极为粗狂的汉子。一身都是狰狞的肌肉,周围的人见她就走,但是和对方才的小叫花子的厌恶,嫌弃不同,这次他们是惧怕。 不巧,她又转到那个糖画贩子哪里,但是这次,他的那锅糖可和自己没有关系。周围依旧聚集了很多人,这次又换了一波群众。 他又得罪谁了?那个刀疤脸看着不好惹啊,他讹人也要看客下菜碟啊。 不是不是,这回还真没有,不是刚才他讹人小叫花子,然后自己抽风叫人家奶奶。听的人兴起,插嘴道:还有这事,我都不知道,你快说! 那刀疤男好像认得那小叫花子,逮着他问人呢。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芸香心中生疑,那刀疤男为何要找她? 二哥让他找新来的小妖精,还要自己去处理那个被玩惨的芍药精。真是破事一箩筐,自己净干些出力的活,也没见他这样跑上跑下。刀疤脸和张二哥,也是在酒肉场上认识的,一个有勇无谋,一个有谋但是单薄些。两人做的又是些凡间律法管不了,仙人压根不知道的活。刚开始还害怕遭报应,但是慢慢看着根本无人追踪便也放下心。这次的和以前见到的不一样,还会变身,要是捉住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心里事多,手下拳头也下的重。李三又是爷爷又是祖宗的叫着,还是被打的少了牙,青了脸,流了血,他本就是尖嘴猴腮,讨人厌的长相,现在看了比那树上的猢狲还要更丑些。 噗middot;middot;李三口中吐出一口污血。 大爷饶命李三搂着刀疤男的腿,口中溅出的血脏了人家裤子,刀疤男气出够了,低下身子提着他的领口把人拽起,要是有她的下落,就给爷爷说。李三头点的勤快,口里一颗碎了的牙不小心掉到刀疤男手上,把他吓的半死。 刀疤男把他扔在地上,在他身上蹭了蹭脚底沾上的糖浆,大步走了。周围有的人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又形成新的小圈子,但是芸香对那个刀疤男的兴趣却是更大些。 她轻步跟上,以前从未刻意的去用自己的五感追踪,今天可算是好好练习了一番。那男人着实小心,在一个地方至少兜了三圈。街道上卖东西的摊贩都要收拾东西回家,他却还是大步流星,看似走的没有章法,但是好几次芸香都差点被发现,被凡人逼得憋屈成她这样的妖精怕是再也没有了。 -- 第51页 终于他步子变了,芸香也不敢在靠近跟了。她从头顶绑着头发的红绳上卸下一颗花椒,指尖轻弹便挂在刀疤男的袍子上。 已是深夜,她已经歇了找家客栈睡觉的想法,她跟了这人许久,最近的只和他隔了一人。他身上有妖精的味道,就像是凡人在妖精哪里也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一样,妖精自己也有,但是基本上有了灵智后族中长老都会教一些法子掩盖,毕竟要是不掩盖的话,妖精之间彼此见面也着实尴尬。体味什么的,不文明,只有在最亲近的妖面前,才有可能忘了掩盖。再不然,那便是一些根本没有所属族的小妖精,他们自由生长,借着机缘开启灵智,成了精化了行,但是不会有长老教术法,知道的更是少。 像是文字,金银这种东西,族中的妖精肯定知道,但是他们定是不懂的。 那颗小花椒粘在他袍角,和眼睛的作用差不多,芸香脑中现在有两个视角,一个是自己现在看到的,另一个,便是摇摇晃晃的小花椒的视角。 芸香远远的跟着,她不怕跟丢,奇怪的是那刀疤男竟是一直走到了雾隐城的边界。好像是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好疼!刀疤男进了山洞口,小花椒好像被什么阻挡了,从他袍角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以猜坏蛋是谁了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三) 突然失去了另一个视角,但是只要那个小花椒在洞口,芸香就能找到位置。那人一看就是沾了秽物,而且身上还有同类的气味,作为花椒族的族长,不论他伤害的是什么妖精自己都要管,这是各国各族妖精的共识。 天色已晚,芸香不经意的抬头,她略微通些推理之法,看天色,明晚竟是难得的血月之夜。那晚妖精体内的恶念会剧增,修炼修心,他们妖物,无论怎么修行终究还是会难掩体内恶念,芸香在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此,那一晚,自己好像是被人下了咒一般,根本控制不住,险些伤了嗷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刀疤脸男子身上的气味和这次的血月之夜有着牵连。她施了术法,刻意将小花椒隐藏,确保万无一失。小花椒的视野已经被她关闭,跟了许久,也快要接近仙障。再过三个时辰天便要大亮,过了仙障自己这术法可就不好用了。在妖界的妖,大多数和凡间的人相同,那是祖宗设下的界障,免得小妖精会了一点术法便不知天高地厚,饶了前辈清净。 位置知道了,心里的大概也有了计较,芸香想着还是先去见了那位仙君在来处理这件事情。她身上留了块雾隐山的石头,便是引子,通行符为令,两者缺一不可,要不然便过不去。 她过了仙障,身上这潦草的障眼法便就失了效用,可怜她还要去那宸霞殿,算算路程应该能到。不知道那糖画贩子的那锅糖是不是真的是雾隐上甘蔗做的,但是粘性极佳却是真的,一路走来脚下还是有些粘的慌。她不得已脱了鞋找了处干净地方坐下,鞋底还真是沾了层厚厚的糖浆,有些甚至已经干涸。 干了的地方敲掉便是,这半干不干的着实让妖脑壳疼。夜间她的视力不好不坏,比不上那孤狼但也能确定物件,但是若是她没看错,为什么自己脚下会沾上一片叶子? 而且这片叶子上边带着隐隐的力量,和它至今保存完好的形状,都说明这根本不是凡人界普通的叶子。看着形状大小,苍阳的妖精是没有这样的叶子的。她是走到哪里沾上的?难不成和她一样是个去长见识找客栈的小妖无意间掉下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妖精爱惜自己叶子,就如同孔雀一族爱惜自己羽毛一般。无意间她竟然盯着一片不知族类的叶子看了许久,等到日光熹微之时,芸香才急匆匆的将它收拾妥帖,一路小跑去了宸霞殿。 仙君留步!芸香好不容易快到殿门,那仙君竟然已经出了宸霞殿要走,难怪听人说一定要早些来,她跑着上来,腿都有些发酸,还是撑着向前走,颊上略微发红,在旁人眼中却更显冰雪娇俏。 寻嗣听她的站在原地,眼中泛出促狭的笑,他看着芸香从一开始的焦急,变成得知来人是他后的僵硬,他心中没有因此低落,甚至因为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不同,产生一分窃喜。血月之夜即将到来,妖精们不会不知,她不找一处妥帖地方安全度过,跑到雾隐山作何。 芸香看见是那位寻嗣仙君,步子便越来越慢,不是说天界事务少仙人多,一件事情一群人负责怎么他就一直管着啊? 你叫我停下,又不过来说活。寻嗣实在受不了她的乌龟速度,长腿迈了几步便到她身边,她身上怎么会有凡人界的浊气?寻嗣眼底闪过一抹暗光,看着还是一派从容清雅的样子。 管他是谁!不能忘了你来的目的,说不定是熟人。还更好说话呢。芸香给自己做了好久思想工作,暗戳戳看了他几眼,还是有些尬尴。 他怎么还看起风景来了。 仙君大人,我有事要同您讲。芸香稳了稳心神,不管说的有用没用开了口就行。 嗯,你说。男人面上莫名的宠溺给了暗暗的给了她底气,好像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一般。 与霖周的比拼,我们的灵米酒你说沾了浊气。寻嗣脸上有些征楞,其实这次比拼也有其它国家,自己监证了许多,她贸然一说还真的有些愣住。但是天界的灵米酒着实好喝,自己也曾去苍阳寻过,甚至后来得知自己竟是无意之间救了她一命。片刻后也就记起。 -- 第52页 胜负已分,结果也是那些仙君定的,现在我也无力更改,倒是过几日还有比拼,我可以将苍阳加上。 不,我想说的是,霖周派了妖精在我们的灵米中掺了含有浊气的。我们又没有尝过真正的灵米酒,即便是那沾了浊气的灵米酒品着也是不同凡响。但是在仙君口中自然是两种滋味。灵米酒是洲子越族中前辈成仙时传下的,这次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霖周乃是排行耪榜首的国家。对我们小小一个苍阳使出这种手段,未免太过分!他们难道对自己那般没有信心。苍阳的妖精从不贪图些什么。您去过苍阳,自是知道我们的都城连凡人界的城巷都比不过。但是就算我们这么沉默低调,还是有妖要往洲子越前辈,往苍阳身上泼脏水。我们不怕输,但是我们要输的的心服口服。 她说了好多,没有要停的意思但是却突然没了底气,寻嗣听的认真,见她这样更是不敢开口。 更何况采集好的灵米是我看守的,在我这一步,被人钻了空子使了坏。过错在我,我势必要为洲子越前辈争回正名,您不知,现在他们穿的有多难听,灵米酒是他们族的宝贝,一直小心呵护,经历了好多辈的妖精才有了如今的盛名。 我不求改变比拼的结果,但是我祈求您能为洲子越前辈正名。她说着眼角有些湿润,落在寻嗣眼中更是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根本不必如此自责。但寻嗣还是控制住了,她和自己不同,她不记得以往。 对,寻嗣确定眼前的人和自己曾经遇到的表妹芸香,是一个神魂!世间两人不论有多么想象,即使是一母所出的双生子都会有差别,他是往生官,每个人的阴阳八字,绝对不可以搞错。因着就算是再细微的差别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她们两个的气息声音,一切的一切,重合的简直完美。寻嗣不知道为什么芸香死后本应在无望之界接受他的引渡走往生路,却进了混沌珠。他想了许久勉强得到或是因着那魔头,她进混沌珠时,无意带走了在无望之界的芸香。虽然这个想法错漏百出,但是目前,这是最好的答案。 心上人这般祈求,寻嗣怎会不为所动,更何况霖周做的下作事情,自己已经亲耳所闻,凌越矶冒充凌茴行事,那天之后自己便已经查明。但是霖周在上面有担保的仙人,苍阳那里自己去找了烈者,对方虽是嗟叹但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其中无奈,他也知晓。 自己却唯独忘记了她,寻嗣暗恨自己大意。芸香被骗了还要承担监管不当的罪名,即使烈者知晓,苍阳妖精知晓是霖周妖精坏的事,对芸香也会不满。更何况是她自己。 谁人做的错事谁来承担,他寻嗣的人,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妖也不行。 寻嗣垂眸,其中的心疼怜惜让芸香简直不能移开双眼,有人心疼她了,真好。 你放心,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为苍阳,不为他人,只为受了委屈的你。 芸香得了结果,潸然而笑,却饱含苦楚,看得他心疼,但是还是没忘记问为何她身上带着凡人界的浊气,雾隐城是离这处最近的凡人界,她要去也是哪里,但是据沉香阁的人上报,城里近日好似不□□宁。 呶,是这个。芸香没有防备的将通行符取出递给寻嗣仙君。 这是带我来雾隐山的船家给我的,我来早了没地方住,他便让我去雾隐城找一处客栈歇着。 我在哪里还见到一对三世姻缘的夫妻呢,给他们传音却不小心将人吓着了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芸香第一次去凡人界,自是新奇的很,想要把自己见到的新奇的事情都与人分享,包括她在那个刀疤脸男子身上闻到妖精气息一样。 寻嗣自从她拿出通行符后,心中大震,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但他还是可以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免得吓到她。芸香,可否将通行符借我一观。 寻嗣从她手中接过,他拿起通行符看似无意,实则仔细端详。他没有看错,有人在通行符上下了跟踪咒。 芸香站在寻嗣仙君,明显感受到他周围的气场都变得有些凝结,好似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怎么了? 她开口问道。寻嗣意识到她还在自己身侧,赶忙整理了情绪无事,只是你说这通行符是一个船家给你的? 对啊!我出花椒岭后走的两次水路都是他。 妖界甚少有固定行船的妖精,基本上出行都是族中前辈担着行船,怎会有妖专门做船家?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四) 寻嗣越发觉得蹊跷,芸香不过是一个小妖,有谁会在她身上做手脚,应该不会是霖周哪里的人,毕竟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现在正在处理升为直属国的繁杂事务,若是在贸然出手,他们也会怕扰了自己的大事。不是他们,难道是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仙界已经察觉雾隐城中有妖精的残魂游荡,出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妖精限数到了,形体归天,残魂闯过仙障,也有另一种可能。若是另一种,他们竟然算计到芸香身上,再看她完整的在自己身边,心里不禁有些后怕。自己心里想了许多,她却是不知,说不定还生气自己怎么不把通行符还给他。 -- 第53页 那人给了她通行符,便是将她作为目标,寻嗣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人离开。我送你去苍阳都城,这些天不要着急回花椒岭,你族中修为深厚的都在万年花椒林巩固境界,在烈者那里有人照顾你,你也更加安全些。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芸香怀里还放着一片同类的叶子自是不能和他回去。我不回,我在雾隐城还有事情,就是方才我说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汗子,他身上有妖精的气味,而且他一直在雾隐城中打探我的行踪。 我要去找他,所以您把通行符还给我吧。她热切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通行符。但是知道这件事后寻嗣更加不会让她一个人去雾隐城。 他沉默良久后,芸香获得了一个仙君护卫,两人一同前往雾隐山仙障。 其实,芸香是想让他去的,那刀疤男子进了山洞后自己在他身上粘着的小花椒就掉了,哪里定是人设了法,有一个仙法高深的仙君同行总比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好,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昨天不敢近身跟着出了害怕被发现以外,竟然还有一点害怕那个凡人。想到这里她有不禁对那个沉香阁有了几分疑虑。仙君大人,您知道沉香阁吗? 你去换东西了。又是那个给了她通行符的人教她的。寻嗣心里大概有了轮廓,这怕是他们管用的伎俩。 是啊,我去的沉香阁,那里有位老人,面白有半寸长的胡须,他见我拿出雾隐山上的石头好似便知道我是妖精,我在他面前撤了障眼法换了一身行头,她眼里也无半分惊讶。 还有一个男子,也是沉香阁里头的,他见我进去,直接带我去了后院,我出了那里后觉得可疑,一路上换了好些模样。 她不知道,在自己说出与沉香阁有关的事情后,寻嗣已经变得有些隐忍的嗜血。他怎会不知道她口中那个面白有半寸胡须的老人是谁,那是自己在凡人界设立沉香阁是招的管事,虽然每年都让凌茴去看着,但是那老人却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和凌茴的真实身份。 如果进来雾隐城中妖精残魂游荡与沉香阁有关,寻嗣虽不介意杀戮但是若是有人仗着自己的势力恶意行凶,自己还不知情,他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真相。芸香口中的老人应该是老五,他还是幼儿时自己将他带入沉香阁交给上一任管事悉心教养,就算凌茴说他人品憨实,但是太过懦弱胆小,不堪大用,但是想到自己将他从虎口救出时还是孩子的他眼中的真挚和感激,寻嗣决定信他一回。这些年来自己也只能粗略的管些。 但是老五若是变成一个残害生灵的恶徒,他就亲手了结这条自己救下的生命。 仙君大人? 嗯?怎么了。两人各怀心事,待到芸香感受到仙障的力量波动时,又是接近傍晚。您把通行符给我吧,我没有它过不了仙障。 寻嗣轻笑我就是你的通行符,你只管跟着我走便是。 芸香眼看着他走出仙障,在另一端向着自己招手,仙障上充满流动的力量波纹,寻嗣站在另一端,丰神骏朗,一袭紫文纹缎仙袍。眉眼带笑。 芸香尝试这伸手过去,还未靠近便感受到一阵灼痛,吓得她赶忙抽回手,但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寻嗣看见她被仙障所伤已是心痛异常,下意识的便将她扯了过来,芸香吓得闭上眼睛,她不是仙人也没有通行符,心里还真的不是那么相信寻嗣仙君,毕竟手上还疼着。 睁开眼睛吧,你过来了。男人清润的声音自耳后响起。过来了? 她试探着睁开一只眼,果真已经过了仙障,但是手上也多了一道灼红。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芸香将手背到身后没事,这怎么能怪您,是我没问您自己莽撞了。您能和我来雾隐城已经很好了。 芸香笑得有些尴尬,仙君这么客气,她一个小妖精可担待不起。 寻嗣觉察到她的疏离,心中有些失落。他却十分喜欢现在这样两人化作凡人模样,走在雾隐城的街道上,但是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芸香喜欢的不是七十多岁的老妇人,便是极其精壮的汗子,自己还要跟着她一般化形。 仙君,我们为什么不先去那处山洞啊?我的小花椒在哪里做了标记。现在去正好。 芸香和他在这里转了大概有三圈,比昨天晚上的自己还要无聊,今晚又是血月之夜,芸香真的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丑态。 莫急,要待鱼儿上钩了才好。寻嗣余光可以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男子自他们用山上的破石头换了两串糖葫芦,便一直跟着,方才他特意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变换了样貌,果不其然芸香口中的那个面上带着刀疤的男子随后也与之会合。 接下来,该去沉香阁了。寻嗣心中有些沉重,自己当初推理过老五的命格,那明明是一个三世善人,才放心将沉香阁交给他更是为了他,与凌茴都生分了许多。 芸香听其所言,脑中灵光一现,仙君,是那条丑陋带疤的鱼吗? 不止呢,走吧,我们去沉香阁转转。 芸香见他面上有些阴郁,便跟在他身后走,仙君却是见她走的慢也放慢脚步。 -- 第54页 大哥那不是刘屠户和葛二哥吗。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去了?刀疤脸还当二哥叫自己过来是有新货了,不过是平日里两个关系不好的上街了,用的找叫他过来看看热闹,要他说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那都是假的,真的恨,早就拳头见血了,两个大男人当街互相骂娘算什么,跟娘们似的。 张二哥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出来你脑子怎么长得,杀猪的在北街卖肉,姓葛的早上陪他老子娘去了外面,还没回来。况且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凑到一起。要我看,那姓葛的定是昨天跑了的那个货。这是瞧着好玩把自己一窝的亲戚也带来了,你快去沉香阁,让那老头好好盯着,今天若是再让她跑了,那位你我可都得罪不起。 刀疤男闻言腿都有些发软,实在是他昨晚上进了那山洞被恶心透了,一晚上没睡好觉不说,现在见了花花绿绿的就直犯恶心,那个芍药精可太惨了。他自是知道二哥说的肯定不是王爷,明明王爷给的钱多怎么这次要把新货给他? 二哥,他不是只要濒死的和尸首吗?况且我们都受了王爷的定钱了。他有些不乐意。 张二哥怎会不知道王爷给的钱多,但是钱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唉,你别管了,你只管跟着他们去,到时候把两个都带过来,尤其是那个昨天也来的,那位点名要呢。 言罢,张二哥飒飒的走了,瞧着方向也知道是往王爷府上去了,刀疤男在他背后暗啐了声,请了吼中浓痰。 凭什么他去的就是金雕玉砌的王爷府,自己每日都要去被那个怪物恶心。 眼珠子一转,心想这次他要先在王爷面前露露脸才行。 为了自己的前程,脚步更是快,看着那装作凡人的两个妖精进了沉香阁还不够,这次他也不管和那老头的什么约定了,直接翻墙进了沉香阁,在这里把妖一抓。总比在外面大海捞针的强。 芸香两人一进门,还是上次接待她的那位男子直接领去了后院,芸香看了眼仙君大人,自他进了们被迎进后院,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装的那个屠户本就生的穷凶极恶,现在更是丑不能看。 二位请。男子给将他们请进上次芸香去的房间,依旧站在外面不进去。 寻嗣好似对此地十分熟悉似的,进去便找了地方坐,但是他坐的怕是不对啊,那里是那老人坐的。您做了,我们在桌子这边儿做。 他鼻间哧了一声这里明明更舒服,我为什么要坐在那? 芸香看了眼他座位上的不知是那种动物的皮毛,确是比自己做的光凳子舒服。 芸香突然觉得寻嗣大人面目有些狰狞,怎么着么香啊?芸香顺着气味找到一个放在一旁小几上的香炉。里面点的好像是沉香木。 寻嗣大人你快来看,这里点的沉香可真好闻。 怎么会不好闻,那是他选神魂寄体时剩下的料子!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五) 老五登门进来,见自己的位子被一个粗鄙的男子占着,虽然那姓张的交代了是个妖精化了形,变成这副模样,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但是又不能将他们吓着。还得装作亲人的模样,这份工作可是难为人啊。 芸香见他进来,看着熟悉但是面上却是比昨日更带上一份热切,还没等她开口,老五便端上一副亲人的姿态这是昨日来换银子的小妖精吧他对着自己说话,芸香心里有些哑然,这人难不成有火眼金晶不成?她现在的样子和昨日可差着呢,也是她大意,昨日换衣裳的时候没给自己把脸也遮住,但是今天寻嗣仙君说到了,她可是把模样也换了。 你这老叟,一上来就套交情,难不成是想压价不成? 仙君大人把声音也压低了些许,老五实则是不想和他说话的,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但不是自己看他一副屠户装扮怕了,他身上带着一种凌然的傲气,还有蔑视,着实让他心里不爽利。沉香阁是那位老爷交给他的,自己自幼就在这儿长着,以前还有人来盘点账务,自己做的自是天衣无缝,谁知那人还恼了。直言要告诉老爷撤了他,结果呢?近几年上边连问帐的都不来了。不是他说,自己今年已有八十三岁,那带着自己进沉香阁的老爷怕是已经归了天,沉香阁现在的人也都只认自己是主子。一来二去的自己这几年接触的也都是些个大人物。在这雾隐城他还真的不怵。但是见着这人,心里偏生就有了一种怯意。 小兄弟多心了,实在是我瞧着这位小兄弟与昨日前来的那位着实有些相像。我沉香阁在这雾隐城有了百年根基,是绝对不会故意压价的,这一点二位大可放心! 芸香看见茶水中自己现在的脸,他这是什么眼神。这一副瘦削尖酸的男子面貌怎么会与自己相像?瞧着他慈眉善目的,但是自己要比他大了好几百岁,被一个小辈这般说,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的。 罢了,反正我们今日是来换东西的,你下次可不要在认错了。芸香还是受不了看着像是族中长老一般年纪的的人在自己面前那般,总有些欺凌老弱的意思。 不知二位带了什么宝贝? 芸香争相把自己怀中带着的几块石头拿出来,便见仙君扔了一块木牌在他身前。仙君动作快,老五自是没有看清,但是已经十分不满,这般做派,等落到那两兄弟手中拔去了利爪,自己可要好好拾掇一番,寻嗣自是看见他眼中的隐忍和狠戾,原本还对这个三世善人有些期待,现在只剩下厌恶,自己这对招子当时是瞎了不成? -- 第55页 明明小时候看着是个乖巧的孩子,寻嗣却忘记了,人本性中的贪欲,在得到寄生的温床后会不断地生长。 老五面上笑呵呵的将木牌拾起,手中握着牌子的力道却是十分大,两位稍等,待我让阁中师傅估了价钱再来给二位言说。 呵,小五,你这是连本尊的牌子都不认得了 男人语气带笑,但是芸香却能明显感受带其中的怒意,他已经撤了仙法,室内的一切事务好像都变成他的布景,一时间,芸香眼中被他充斥的满满的,怎么说呢,再见过他屠户的样子后,现在的这浮仙人神姿,简直时让人眼前一亮,当人对有些人来说,这张脸可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在老五见到记忆中的那张脸之后,他吓的有些趔趄,直接坐到了地上,放在因为自己受惊而松手掉落的牌子被自己压在身下,他颤抖这双手把它拿出,那是一块上好的沉香料子,于其相同的他见过,是那位老爷留下让好生看管,前些日子自己当作香薰燃了的料子。 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像是筛糠一样的颤抖,怎么会。他怎么会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无二,他应该比自己大上十余岁才是! 你不是人!你是妖精,你是妖精。芸香听着就有些生气了,妖精怎么了?妖精,你连妖精都不如呢!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把人定在了位置上,关键是怕寻嗣仙君出手直接要了老叟的命。 这仙人之间的渊源她虽不知,但是也看出来,是不简单的。芸香把人定住后,寻嗣又在周围设了界障,里面的一切外面都不会感知。 她退到一边,仙人的私事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本尊将你从虎口救出,有命前任阁主悉心教导,待他死后将这份产业交给你代为打点,你非但不感恩行善,还欺上瞒下,伙同宵小败类残害生灵!早知如此,本尊就该当时了结了你! 芸香其实多此一举,就算不定住他,他也被吓的动弹不得,老爷饶命。我,我也是一时糊涂。 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他现在是涕泗横流。但是有没有想过被他参与诓骗设计的妖精们该有多同痛苦无辜。 芸香一来二去的懂得差不多了,怀中的叶子,她也知道来路了,根本不是自己走路踩到的,是在糖画铺子哪里,那刀疤男子脚下沾着的,他们两个脚下都沾了糖,自己又是跟着他走,他将叶子粘在地上,自己又将叶子踩上,这才带进了雾隐山! 这是谁的叶子!芸香已经难掩心中怒火,他们妖精轻易不下凡人界,族中的长老更是教导小辈们凡人生命短暂,且大道不易,身处浊世。妖精们几乎都把他们当作易碎的娃娃,不敢惹不敢碰,但是,退让与怜惜,不是被他们当作伤害的匕首! 老五猛地被踢了一脚又从地上拽起,见的又是葛二爷的那张脸,更是被吓得不轻,待他看见芸香手中的那片叶子,眼中的惶恐心虚,让人怎么相信,他与此事毫无干系? \快说!\ 我说,我说,这,这是上月那个芍药精的叶子。 霖周的妖?难怪凌越矶也会来。他们用的法子娴熟,自己在城中不过多转了两圈就被盯上,可想而知,他们手上是沾了多少妖精的血,才练就这等功夫。 寻嗣看这芸香强忍着心痛故作凶狠,心里犹如进了一只带毒的蝎子,啃咬不知,更何况这恶徒还是自己选的,这沉香阁也成了魔窟,他实在是愤恨愧疚。 这人他留不得! 他也不配再转世,寻嗣单手化掌,将他的灵魂从那具躯壳中抽出,老五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不声响的的地上就剩下一具空壳。寻嗣闭上双眼,使了搜魂,看到的越多,他面上越难看,到最后,他连那份已经成了残片的灵魂都不容许留与世间。 芸香,我定给妖界一个交代。 芸香根本来不及追,眼睁睁看着他提起地上的尸体,走向门外,夜深了,血月即满。他不是已经成仙了,怎么比自己的反应还要大? 她慌不择的追上,眼看着他又对那门外守着的刀疤男子使了相同技俩。随后有化作刀疤男子的模样,遁了身行。 这里有三张速行符,血月即满,你速回苍阳。这件事我自会给你答复。 芸香伸手接住他给的速行符,自己确实撑不住了,又是在凡人界,这浓郁的浊气弄得她越发狂躁,要是不小心上了人才是不好。况且自己贸然追上也只能是徒劳,她仙法微弱去了只能托仙君的腿,还不如早些离开,省的他担忧。 芸香收了速行符,正想给仙君传话,鼻尖却又闻到方才室内的沉香味,不对,这次里面掺了东西!她感知到身后有人偷袭,飞快的闪身,但是那气味使她根本提不上力气,一下子将三张速行符全都拍上。 纵使使不上力气,却也逃了好远。 张二哥眼看着到手的货就这么不见了,心里更是害怕,他明明已经下了最重的计量,放在在室内也参杂了些许,但是那妖精却还是跑的飞快。 他抬头看了眼即将圆满的血月,心里慌乱不堪,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没有货他也要死! 他提了口气,不管怎样,都要追上她。药不可能有问题,她逃不了多远。 -- 第56页 芸香一路借着速行符跑着,周围的事务都变成虚影,就在仙障前,还是失了力气。通行符寻嗣夹着速行符给了她,并且也抹去了上面的追踪咒。 但是她现在要生生扛着体内的妖精原本的妖性,那种想要杀戮的感觉对峙着自己修炼时长老教的心法口诀,在她身体里混乱一团。 她抗争了许久,妖性伴着血月的越发圆满变得更加强盛,明明仙障只距离她半步,但是她就是过不去!得了助力的妖性和逐渐衰弱的半分清明在她体内缠斗。 它们原本只是在丹田处纠葛不清,后来竟是直冲大脑,让她险些失了神智。眼前一片模糊,隐约间,她看见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向她而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又是充斥口鼻的兰花香气。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六) 霖周芍药一族的一位小妖使在前往凡人界采集资源后便一直没了踪影,以往也有过这种怪事,但是那都是些天生地养的妖精,他们消失与否,是否还在妖界或是遭了祸事都是他们不好揣度的,那些没有大族的妖精大都性情野蛮,喜爱自由要不然他们拉一下远近亲疏,总该找到一个栖身之地,但是他们愿意为了绝对的自由放弃大族的利益,那些族中的妖精还能强行拉着人家加入自己大族不成。 他们本就来去无踪,但是大族中的妖精来回的记录,出都城,出妖界,像是霖周这样的富足国家没事还会让小妖精去凡人界采买东西,上次原本应该是兰花一脉副使凌越矶前去,但是因着那件不光彩的事情,便让芍药他们挑了一个小妖精去了。 他们原本采买是不在雾隐城的,因着哪里地处交界虽说是方便些,但是她们到了凡人界没了界障自是可以使出一部分术法,再不济,库里那成堆的符咒哪一个派不上用场,对这点方便还真是瞧不上眼。但是上次凌越矶不在,醉微又犯了错,倾人笑不允许她离开霖周都城,这才让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妖精去了,他们每次出行族中长老都会下追踪咒,这原本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毕竟妖精修行不易。 但是这次代替他来凡人界的小妖失踪了,他虽不待见醉微,但是和她族中之妖却是没有半点关系。那小妖精据说也是刚化了形的,但是她不比芸香天资,说是小也不过比凌越矶小了一百余岁。 他昨日在雾隐的街道上隐隐与那小芍药身上的追踪咒有些感应,一直追到了靠近雾隐的边城才没了痕迹,今日又怕还会有一丝消息,便一直在街上留意,终于他在一个男人身上感知到了追踪符,但是与其同行的另一男子实在太过敏锐,几次三番的自己被甩掉,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是给另外跟着他们的那两个凡人男子一些蛛丝马迹,让他们跟上。凌越矶后来被玩的烦了直接跟着那两个凡人男子,却是不想自己竟是跟错了了人,一直和他走到了凡人王爷府里,但是到了哪里才让他知道了,凡人是何等的狠毒,阴损。凌越矶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忍下的,在见到那满园的布景竟然都是用了妖精被虐待致死的原型。其中不乏有他们兰花一脉在外面飘零不愿回来的小妖精! 花草生灵修行不易,好不容易触碰道大道却被这等肮脏歹毒的毒心贱/人毁了。他怎能不恨! 但是听其所言,那男子好似是说沉香阁还有两个货,这个货是什么,凌越矶怎会不清楚?他现在和那小芍药追踪咒的感应几乎没了,他能救一个是一个。便强忍着怒气待那男子出了门,便跟着去了他们说的沉香阁。果不其然,那二人是被他们盯上的妖精,但是那时,自己进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小妖,并且他身上有小芍药的追踪咒,但是他用了障眼法,自己距离远并不能看清他的面目。 那歹人要趁着血月之夜行凶,凌越矶自己其实也有些不适,但是到底他自己修炼的和这个世界妖精们修炼的发决不同,他修的是仙界最顶级额功法,自是不会向他们一样会积累下妖性。但是眼看着那小妖快要不行了,却拿出三张上品的速行符,也幸亏他身子虚弱,要不然凌越矶还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追上。 他倒在仙障前,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维护自己的障眼法,凌越矶远远的瞧着就觉得熟悉,心中鼓点大震,更是加快了脚步,是芸香! 再次想见却是换成她奄奄一息,凌越矶顾不得其它顿时慌了神智,现在要带她离了凡人界这处浊尘俗世才行。 她身上有通行符,自己自是也有的 ,然而就在自己抱着芸香即将迈进仙障,他周身好像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凌越矶知道这定不是什么术法,是药物,但是正是因为是药物,才不好挣脱。他浑身已经僵硬,只能维持这将芸香抱起的动作,颈后划过一道冷风。 他不能动作但是妖精又不是真的和凡人一样要张口说话。他们有凡人的形状构造但是也有自己的体系。 阴糟沟里的烂臭虫,有种使这种下作手段倒是没有胆子把你那张恶心的脸让小爷认认!使了凡人下药的恶心手段,真不知道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肝。 卑/鄙,无/耻的狗东西,若是还算是个喘气的,就和爷爷我较量较量!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他口中一刻也不得闲,但是那人就是没有动作,起先他还害怕自己无力护住芸香,这才一个劲的吸引他的注意,趁着时间他体内的药性也被逼出了的七七八八。 -- 第57页 但是不知道幕后是谁在搞鬼,凌越矶便一直装作被定住的样子,但是怀中的芸香她体内的妖性却是越来越难以抑制 。那点子药性在体内狂暴杂乱的妖性前面还是有点不够看,因此,芸香能动弹的时候,凌越矶差不多也可以动。正是因着如此,才更让他心惊。那人的目标是他们其中一个,还是都是,现在不知道他的底细之时都不可轻举妄动,嘴上的条形那人显然是不吃的 ,但是他若是知道自己与芸香都已经不受控制那才真的是危险。 他手上使了劲。钳制住芸香的身体,但是血月即满,她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漫天的血色光芒笼罩了整篇山林。一道仙障隔绝了大部分的血月影响。她的通行符在身上,凌越矶聚了力气在手上,不管那人想要做什么,他现在不敢近身,凌越矶想着怕是还有仙障的一份功劳,那上面的力量波动可不是玩笑,寻常的肮脏东西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灰飞烟灭,对他应该也有一份震慑。凌越矶顿时想明白他在等什么了,时机!他在等着,血月满了,仙障的力量对他不足为惧之时! 不能让他得逞。 血月的光芒越来越浓重,那人好似也隐不住自己内心的贪欲,凌越矶后背发痒,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手上终是攒够了力气,那人竟是也猜到自己所想!凌越矶刚将人脱手,身后便袭来一阵劲风。 却说寻嗣,他换了刀疤男子的面貌,因着对他用了搜魂自是知道他们整个黑色交易的脉络,竟是不知,仙界一直以为纯善脆弱的人类中竟还有这种败类。他们有在妖界的上线将没有人管的小妖诱惑着出了仙障,但是却没有向他们下追踪符,而是告诉他们直接去沉香阁,老五负责辨认出那个是妖怪,再通知那哥俩。也有异常的便是那哥俩认出来,再引去沉香阁确认。 这样一来,给芸香通行符的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他路上想的在见到凡人王爷院子里被折磨的显了原型的各种精怪后,直接清空,一双眼睛气的通红。身体被愧疚和愤怒填满。一个俗世的凡人,竟敢有这般的祸心,胆大包天! 寻嗣到的时候,院子里只有少数几个人站岗,具那刀疤男子的记忆,这凡人前日将一个芍药小妖磋磨的只剩下一口气,他们便又将一个存着的小妖送去。 凭着仙人的五感,寻嗣除了在这院子里看到数不清的残魂,竟还觉察到一丝戾气,那不像是只有这一点,更像是极多的不小心渗出。 寻嗣当即给自己周身设下一道法障,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沾染上。只是泄露些许,寻嗣瞧着这王府中的众人已经没了大半人性,对!就是没了人性,犹如被蒙蔽了心智一般成了半具行尸走肉。他遁了身行在府中找那人记忆中的暗道,来往的府兵竟然眉心都有一股子戾气。 寻嗣不禁有些心惊,他甚至想着若是自己金身在这儿,将这处地界连根拔起!夷为平地,直接将那藏在地下的脏东西直接暴露在日头下该有多好,但是他现在的依仗却只有一具有沉香化成的身躯。 他身影像是猫儿一般,在府中来回寻找查探,他避的不是府兵,而是那从地上迸出的一丝丝戾气,这说不准就是那恶棍打探的把戏。 他一边躲着戾气渗出的位置一边想戾气渗出更多的地方前进,到了最后他只能浮在空中,那时的整篇天空都被血色掩盖! 血月伴冤魂,入鼎得魔身。他懂了,却也明白的太迟,他现在在空中却是看得越发真切。这整座王府便是成魔的炉鼎,妖精被原型困住的残魂便是他要借着血月炼制的魔物。 他这是要将数万妖精的残魂困住,借着他们的怨气,戾气,和随着血月越发狂躁大涨的妖性成魔。成魔的方式千万种,这虽不是最狠毒的,但是也排的上是前十,与那炽魔夺死人功德化金身相比,这种法子,更让寻嗣恶心。 下面种植的正常树木,在一瞬间凋零枯竭,整个王府地下渗出的戾气倏然大涨,一股劲道向寻嗣当面袭来。 寻嗣这是被一个还没与成魔的恶心东西挑衅了,他可是仙界的往生官,何尝有人敢这般?就是进了混沌珠,当的也是仙人,太子。好你个肮脏东西,竟是这般能耐。 他挥手结印,双手中间凝聚起端印笔和通天簿的金灵法印,就算他现在没有金身在拿不出两者实体,但是在神魂中放着的法器之力,也足以将此地踏平! 他为自己设下的阻挡戾气的法障又被这股强大的波动震碎。整个王府上空以他为中心旋起巨大的风云! 上面的动静如何惊不动下面的臭虫?但是那臭虫竟还不现身,这更让寻嗣生厌。手中掌印已经不再只是看着虚无的光电,竟是已经凝聚成了实体! 这般大的震动就是仙界也震动了。 那臭虫不愿出来,寻嗣便直接掀了它的炉鼎!他的气恨让自己使出十分气力,在那凝成实体的金灵法印与用王府制成的炉鼎相碰时。天地无色,整个雾隐城都好似向下陷了一寸,城中百姓怎会看不到天上的金光,但是谁人感知不到那股子杀气? 仙人一怒,伏尸何止百万。今夜的雾隐城注定无眠。 王府中心受力的地面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漫天的仙人金光又将里面照得的透彻。就在他刚把地面炸开的一瞬间,那涌泄而出的戾气在见到那漫天的金光竟都发出滋滋的声响。 -- 第58页 一千残魂丝屡戾气,那这奔涌而出的戾气又是用多少杀孽换成的? 你绝了我的路,我也不让你好活! 阴沟里的烂泥现身了,然而寻嗣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七) 周围的一切在巨大力量的撞击下变成残渣,王府中的那些人虽然已经不具备人的灵魂,但是他们仍然是肉体凡胎,狂浪的血雾笼罩了整篇天空,寻嗣破了他的鼎,但是也让里面的即将成为魔物的东西泄露而出。 但是比起这些可以用端印笔收拾的东西,更让寻嗣震惊的是,在那深坑中央,匍匐在地上的人,不,应该是妖。 你何必如此?犯下这等滔天的罪过。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看错的第二个。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一出生,便是元凌仙尊的徒孙,协同魔界管理无望之界,引渡魂体走上往生路,凡间的一切生魂全部都是经过他的手。本以为自己已经见多了悲欢离合,看透了人间百态愁苦,他们所有的伪装在自己眼中都是可笑的假面。但是,他好像错了,他见的都是已经失去了伪装的灵魂,他真正去过的人间,只有那一世,和芸香一起度过的人间。 哈。他下肢已经变得血乱。一头白发渐渐变成灰尘,湮灭世间寻嗣仙君,你可知晓。我是比你还大上百岁的,可是middot;middot;middot;middot;他那双眼睛现在倒是有了几分清亮,最起码,可以看见那已经浊黄的眼白。 烈者。你可知,我是打算将你渡上仙界的。 寻嗣此话一处,烈者面上原本已经做好接受湮灭的平静,变成难以接受的仓皇。他被自己内心的不甘支撑着,手臂上也是被炸开的腐肉,却牢牢的支撑这上身。你骗我!你要引渡的是凌茴,是芸香,不是我!他的气息只进不出,说着喉间涌出一股黑血。 我已经一千余岁了,但是,连一个半仙都不是!我大限已至,若不成魔我又该如何!他说着大笑起来,竟像是疯魔了一般。你,四百余岁成了仙。凌茴怕是也快了。就连花椒岭的野丫头,都骑在我头上,天资过人,还有那花椒一族的那些个妖精,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一夜之间啊!一夜间都有了半仙修为,可笑,可叹!我呢? 一无所有,不,我还有绝望,你为什么要挡我的路! 他瞪着已经站在他不远前周身金色法芒的仙人,自己像是蝼蚁一般,抗拒?呵呵。 你错了,你有很多。苍阳的妖精无一不爱你敬你。苍阳的和善,淳朴直通上天,仙界没有一个仙君不是对你交口称赞,你以往所言的种种计策,拳拳赤诚之心,都是假面不成?那些没有大族依靠的妖精不愿去接近自己的近亲之族,受伤了却愿意去你的苍阳!你把苍阳的妖精,教导的至纯至善,但是你呢! 他到最后再也学不了什么矜持,高贵,像是一个凡人村妇一般的嘶吼。最后不忍再看面前这个已经变的丑陋不堪的半魔。 他不是妖,不是魔,是半魔。 你教他们向善。自己却想成最恶的魔。那些投奔你的小妖,他们的结局就是那些吧。 他再也忍不住,将被金芒逼在角落的那些戾气,一掌斩尽。 哀嚎声直通天际。他在这处王府周围设下的禁制根本阻挡不了这种灵魂即将被打散时,它们最后的颤栗和嚎叫。雾隐城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在梦中。胆子大的都不敢将门窗大开,稚童受惊,父母只能紧紧捂住孩子的嘴,在耳边强忍着恐惧,低声哄着。 这些魂,我渡不了。但是我也不想渡你。 烈者的身体根本受不住金灵法印对魔物的蚕食,即将被打碎成散雾。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 去仙障哪里,芸香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当寻嗣听到芸香二字时,他一瞬间瞳孔放大,三步上前,你说什么。芸香在哪?但是除了自己亲自打下的这个深坑,什么都没了。 寻嗣顿时失去了我理智,他只能看着已经变成尘埃的烈者荡漾在周围的空间,他的心好似被冻住,难以跳动,仙障!他说了仙障!强行稳定住心神后,他使出全部力气,加速向仙障处前进。 但是到了那里,满到处的密林也挡不住那鲜血一般的赤红光芒,对啊!今晚是血月之夜,芸香不过就是一个小妖,她怎么扛得住?自己竟然还让她一个人走。 他眼中已经布上了血丝,这该死的血月之夜!不知何时手中又重新聚起了端印笔和通天簿的金灵法印,但是这次他对着的是天空。那极强的金色光芒像是把他的全部力量吸走一般,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但还是强撑着让它变得强大。直到通天簿可以遮住血月的光芒,端印笔可以将仙障周围一切的浊气吸入。 他第一次感受到精疲力尽的滋味。 等到月色变成寻常一般的浅淡明亮,凡人界的浊气也被吸收的差不多,寻嗣已经变成一个汗人。 他靠在树上,调整了几次呼吸,这才顺着仙障寻找。他还记得芸香说的那处洞穴,现在看来哪里应该就是烈者在凡人界的藏身之地。 -- 第59页 寻嗣身上的仙袍被戾气割的,自己用力扯破的,一路上走来挂到的,还有他的束发金冠也已经变得歪斜,但是他现在根本不能顾忌,雾隐山算得上是仙山了,但是灯下黑的道理他也懂,万物相生相克,越是极尽仙气泠然,在其附近就必然有一处地方,乃是极煞之地。 仙障巨大,身在雾隐山脚下,便更能体会这种浩大,以往都是用了仙法飞行,但是现在以来是他消耗太多,飞行根本撑不住,其次,只有在林间他才能仔细的找,找到那处极煞之地。但是要是徒步速度太慢,他只能略微离开地面前行,这种法子也不比飞行省多少力气。 凌越矶被那人从背后偷袭,两妖都被掳到了一处洞穴,将近有三丈深的地洞。 但是里面却能渗进去月光,芸香原本因着血月狂躁不堪,他废了好大劲才把她稳住,真是没想到一个小花椒竟然比那些喝奶的兽类还要凶恶。 过了一会他便发现血月的光芒变成了清浅的正常月光,芸香明显舒服了很多,凌越矶站在洞口下仰头看了,心里惊奇,明明还是血月但是散发出来的月光好像被什么金芒净化了。 他回到芸香身边,看她额上被汗水打湿头发沾在上面,心里有些难受。 他让芸香靠在自己背上,现在看见这张脸愧疚更甚。他认为把他们带来的应当是个妖精,而且虽看不见其面容,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觉。 就凭他知道怎样封住妖精术法这一点,凌越矶心里就有些揣度。这种法子只有各族的长老才会知晓,他大小也是个副使之前也是不会的。还是因为自家母亲接近半仙限数难以料理兰花一脉的事务,才将这些方法传给他。 那妖精一走,凌越矶便给自己和芸香解开。但是在被这胖丫头咬了两口后,凌越矶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又给她封上了。那时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多了一抹说不清的情丝。 小胖丫头,净会惹事,没事乱跑什么。嘴了骂着,身体却很成熟的把人框进自己的怀里。这次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毕竟这里地上只有脏乱的茅草,虽然同是茅草却是比苍阳的劣质百分。凌越矶垂眸便能看见她圆嘟嘟的侧脸和挺翘的琼鼻,眸中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抹暖意,胖丫头,苍阳伙食这么好?都说心宽体胖,瞧着圆润的,是不是心里也宽啊?心里再宽,她也不会原谅吧。 凌越矶抱着她,很紧。下一次这样的距离,清醒的芸香,他,不敢靠近。 黑暗中有人呜咽,也有一滴水,溅落在发霉的茅草上,溅成更加细小的晶莹。 当自己胸膛上也有一片濡湿时,凌越矶瞬间僵住了身躯,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是这山洞就只有这么点大的地方,他是能够离开但是要让芸香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不。 芸香知道,在仙障前抱着自己的是他,那人将他们掳来时费劲力气护着自己的也是他,被扔进来时垫在自己身下的也是他。 但也是这个人,毁了灵米酒,骗了自己。 她应该将凌越矶推开,划清界限,离他远远的,但是现在自己就连这处怀抱都无法离开。芸香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但同时他的臂膀也是难以挣开的。 这次的比拼,就算灵米酒是好的,霖周也会胜。你们的百花玉雕本就是精品,更何况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场排名悬殊的比拼本就是为了送霖周上直属国的位子。你没有必要骗我,更没有必要毁了洲子越前辈的灵米酒! 你为什么骗我。你不可以骗我的。她的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凌越矶的胸口,他疼,但不是因为芸香打她。是因为她哭了,那双眼睛澄澈透亮,现在却聚满了水光,她是真的伤心了,真的失望了,真的恨了。 对不起。 言罢,他箍住芸香的双臂也无力的垂在身侧。 芸香打他的动作瞬间停住。我不知道真正的安排,但是我母亲已成半仙大限在即,这次的机会就是再给他续命。芸香,我不敢赌。我也不敢再拥有你。 等到我母亲成了仙,我便去向仙君说。一切后果,我自己担着。 芸香看着这张极为熟悉的脸,但是在她面前的,是凌越矶,不是凌茴。是谁又有多重要呢? 你爱我吗?她突然发问,被惊到的却有两个人。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八) 天上的金灵法印随着血月的强盛不得不从寻嗣身上吸取更多的仙力。然而这一切,外面的人刻意沉默,里面的人毫不知情。他面上已经没了半点活气,唇上已经变得青黑,寻嗣丝毫不在乎那另外一个人说了什么,因为芸香先问了,那人的一切回答还有什么意义,但是若是将他看作那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傻瓜,那也未免太过可笑。 开口后,凌越矶那僵持的沉默和闪烁的视线,便已经给了她答案。可笑的是她心里没有心痛,只有失落,芸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种话来,他在还是凌茴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婚约,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何必再来费神,但是莫名的,芸香觉得他的爱对自己很重要,或许自己也是爱他的? 喜欢那么简单,但是自古以来沾了爱的妖精却是没有一个是有好结果的。 我知道了,你也不必说了。 -- 第60页 芸香往外挪了几步,这潮湿腐败的稻草,比他的袍子坐着舒服多了。你解开我的术法吧,我能上去。 凌越矶空的张口,却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她还是那时初见的模样,但是已经比当时成熟了许多,她只把背影和头上的两个小发包留给自己,无人知晓,他走时唯一从苍阳带走的便是一条红色的发带。 他没有出声的自嘲一笑,在看向芸香时,眼里只剩下一股偏执的纠结。 看,这就是无法面对的清醒的芸香。 血月之夜未结束,你若是贸然闯出去,再被唤起妖性怎么办,这里还是凡人界,若是无意间伤了人middot;middot;middot; 再等等,待日光初起,我便送你回去。 寻嗣在外面盘坐养神,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旁人不知到的情况听见他们说话有什么不妥。反正听那个霖周的小妖精的墙角也不止这一次了。但是让寻嗣十分不快的便是,上一次,他把芸香说的分文不值,这一次,还故作沉默,背后将两人之间的情感对着另外一个女人说时,那是掷地有声,现在对着正主的问话,要是他敢说出和上次不同的话来,自己就算只有现在这浮虚弱的模样也要将他提上来问上一问,但是他有没有回答,这种似是拒绝又留有余地的招数,寻嗣极为不齿。 管你有什么苦衷,姑娘家问了你心意,喜不喜欢定要直接言明,对于这种不愿回答,引人无限遐想的东西,任他什么身份,都是极为让人不齿的东西。 方才听芸香的意思她应该已经对他没了意思,但是难就难在,这姑娘家往往嘴上说的和自己做的都是两码事。寻嗣不甘的往下面偷偷瞟了了一眼,瞧见两人距离甚远心中不由染上一抹欣喜,笑得像是一个偷了油的老鼠精一般的鸡贼。 金灵法印虽是一种仙法,但是也有初懵的灵智知道什么是好坏,但是也仅此而已。寻嗣察觉到金灵法印的抗拒,它倒是懂得心疼人,知道自己体虚,不忍在从他身上吸取仙力,寻嗣眼中染上了一抹柔光。我不碍事,但你要帮我把里面的人护好才行。 金灵法印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寻嗣知它抗拒,但是这血月,还是要自己来帮她抗下才是。 芸香自己蜷缩在角落,是月光最照不到的地方,她体内本性的暴躁已经被压下去,虽然还有一些不适,但也是能撑过去的。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现在却连接近都成了一种奢求。凌越矶给他解了术法的禁制后,只能看她疏离的移开身体,自己的沉默,已经在他们之间产生一道鸿沟。 他宽慰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还能记仇一辈子,就算不再理睬自己,他在霖周也不缺这样一个又蠢又憨的小尾巴。 这样的想法,却被自己否决。 这样的真性情,自己还会再遇见?芸香现在举动其实已经是他在脑海中想过的。但是却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一种,凌越矶宁愿被他束着手,提起来打上一遭,或者被她骂上两句。 他知道就算芸香把自己提着去见仙君说清,他怕是也不敢反驳。一开始芸香哭了,凌越矶甚至有些盲目的窃喜。 但是那句话以后,再给他的,变成了自己想的最坏的结局,相别不再见。 他们越是沉默不言,气氛尴尬,寻嗣在外面过的就越舒心,他就知道表妹定不会被这等虚伪的小人所迷蒙。 就连地上方才大胆咬他仙袍的竹鼠,寻嗣也高兴的留了它一条小命,他记着芸香身边好像就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好似是只兔子。 心里一转。再看那只竹鼠时,那蠢笨的模样,也有了些许可爱。 世间就是这般,得了仙人眼缘,乘了春风即使是凡间连灵智都未开的小兽也比在妖界苦苦修炼的妖精强。 寻嗣虽然虚弱,但是点化一个小家伙还是可以的,一道金芒从他指尖溢出,滑入那只竹鼠的额间。 但是寻嗣在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是连这些都经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寻嗣有些后悔,自己也是看他通体雪白看着可爱,才有了这种想法,不想还是害了它。 难免心里有些郁结,已经做好了收拾它身体的准备,那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竹鼠却突然眼睛瞪得极圆。 当然里面的芯子已经换了。混沌珠一睁开眼看见寻嗣的时候,简直吓得快要离开这具身体。这是什么神仙缘分? 这么多世界都还能再遇见,也是服了。以往见他没个好气的冷脸小子,突然变得温柔绝佳,甚至还把他抱在怀里顺毛,虽然知道这定是因为他不认得自己,但是那种奇异的感觉还是很强烈啊。 索性自己现在只是刚刚被他点化差点死了的小兽,在还没有和炽魔正式搭上话之前自己还是不要胡乱蹦跶。毕竟这个世界档次高一点,寻嗣在这里也是切实的仙君啊! 寻嗣还以为自己捡了一个不机灵的小东西,但是自从醒后,这小家伙的眼珠子就没有停止过转动,他就算本事再大,也没有单看着就能猜到他想什么的本事。 左右它现在刚得机缘,灵智定也是开了的。混沌珠见他笑得不怀好意,心里当真十分惶恐,这仙君难道认出他来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傅。 还没人敢当我师傅! 你要听话 -- 第61页 什么?就算你师尊元凌来了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小毛孩子,不敬尊长! 寻嗣见他吱吱的叫喊,方觉自己大意,这小家伙怎么可能现在就能口吐人言,到底是凡人界的小兽,这根基也太差了,是我想多了,你不过是一个浊世里生的,怎么可能像妖界哪里的那般聪慧。罢了罢了,左右你长得和我眼缘,唉~我竟是收了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家伙。 混沌珠听了简直怒火攻心啊,这臭毛孩子,竟然看不起他!伸了爪子就想在他脸上抓一下,牙齿也不闲着,开始寻嗣无聊还有点心思陪他玩闹,都后来见他一直抓不到自己越发暴躁,险些控制不住,便直接提了他尾巴,随便扔了个地方。 他得了自己的点化,现在自然不会是曾经的肉体凡胎,皮实的很。 叫你好好长点记性,出去学学,什么时候会说话了,我再接你回来。 混沌珠刚被落地,寻嗣便传音给他,再一转眼,便被一个簸箕给罩住了身体。 哎呦,我抓到一只竹鼠,晚上有肉吃了!应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他在簸箕里面乱闯,怎么着现在他的这具身体也不是普通的竹鼠,还真让他逃了出来。 虎子,快帮我抓!你们快来,肉要跑了。 转眼间从林子里便出来了三四个少年,身上都有着补丁,瘦骨嶙峋的看着可怜。但若是他们疯一样的追着你啃,便是恶魔。 寻嗣!此仇不共戴天,你给珠大爷等着! 然而不知道把他扔到哪里的寻嗣怎么会听见这悲愤的声音呢? 日光渐起,他的金灵法印也终于可以撤了。没了这一巨大的力量输出,瞬间恢复了大半。 画了玄影才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破落的仙君,这满身的脏污划痕,还有歪斜的金冠。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直接下去。 但是对仙人来说换一身行头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再一抬头,玄影里的风流仙人才是他啊。、 仙君,您怎么在这里? 倒是他大意了,芸香见外面没了血月自然会出来,我料理好了事情,来接你。说着便有些拮据昨日是我大意了,竟然让你一个离开,实在是我的不是。 仙君多虑,要不是您的速行符,我怕是要栽在那凡人手里了。 凡人?倒是他忘了,还有一个没有收拾,但是现在却不是收拾人的好时机。他自然感受到芸香身后那股不善的视线。 不禁笑得越发温和得意。 芸香以往记忆中的仙君,从未有人笑得,这般没有度量,其实就是傻。。 您受累了,快些回去歇着吧。都有些心疼了,好好的一个仙君成了这样。 我无事!先送你回去吧,血月刚隐,还是妥当点好。 她也不推诿,本来就是一道来的,一道回去也未尝不可。 两人同时忽略了一旁的另外一个身影。 ☆、小小一只花椒精(十九) 寻嗣见她恢复极好,便彻底打消了带她飞回去的想法,笑话,那风吹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头发也会变得极乱,自己怎么能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芸香还以为他外强中干,看着康健,实际上处理事情时怕是伤者了。虽然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仙君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才能处理,但是寻嗣仙君不主动说,她也不好直接问。 芸香的几次欲言又止,他自是看在眼里的,芸香心里定是想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但是烈者素日对她极好,在死前还提醒自己去仙障哪里找她。 寻嗣甚至觉得,烈者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把芸香也牵扯进来,但是若不是烈者又会是谁? 但是烈者毕竟犯下那等祸事,仙界的其它仙君定也察觉道雾隐城的不妥,此事牵连甚广,仙界定是要给一个答复的,寻嗣宁愿让她从其它的途径知晓,也不想现在就告诉她。 寻嗣没有处理的人便留给了凌越矶,凌越矶直接抽了他腰间的剑抵着他自己的喉咙。 他一直小心,那些危险的事务一直都是差遣了刀疤来干,平日里更是处处都带着刀剑防身,昨夜里王府出的事情简直震动了整个雾隐城,不过一夜,城中便已经空了大半,要是再想重复之前的热闹辉煌,少说也要十余载。 张二哥也知那么大的动静,定是与自己干的那些勾当有关,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仙人竟然发了那般大的怒火,直接把整个王府都移为平地,刀疤有一夜未归,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被仙人处置了。他死了,自己还能活? 夜间无人敢出门,自己出去定是要被当作靶子的,这才抓心挠肺的一直候到了天亮,这雾隐城已经是让仙人发怒的的一座成了,再也不是曾经福泽深厚的宝地,城门开后,城中的人定会向外跑。他便换了一身粗布打扮,将这些年攒下的银票都塞进帽子里袖子里,另在包袱中放了些散碎的银两。 走带刀疤房外,他定了会儿,心里一狠,便进去,把他的银钱也装进口袋,好巧不巧,这刚一出门便看见了煞神。 你们拐走的那个芍药精在哪里?言罢,张二哥喉间已经有了一道血痕。 这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是就这通身的气度,也能看出他非人族。这怕是那芍药精的伙伴,张二哥哪里敢说那芍药精被送进王府磋磨致死?尸体又被他们送进仙障哪里的洞穴。 -- 第62页 现在怕是连渣都没了。 他吓的打颤,凌越矶怎会看不出,那小芍药怕是已经没了。 你们这些狗东西!他怒急,直接斩了他一臂。 她的尸首在哪里。 剑尖又重新抵在他喉间。上面还有自己温热的血液滴在皮肤上,他们干这种事的住的地方本就偏僻,来往的人极少,凌越矶又封了他的嘴,省的多生事端。 不用你说话,站起来带我去。张二哥吓得面上血色尽失,怕是也有失血过多的缘故。 张二哥单臂扶着墙壁站起,凌越矶怕他再耍什么花样便直接将他定住,提在手中。 你只用说话带我去,旁的花样,想都不要想。 凌越矶提着他实在笨重,用术法知道了仙障附近就不得不下地行走,张二哥哪里在如此高的地方呆过? 饶命啊!他嚎了一路,凌越矶早已不耐烦了,还有一丈左右的时候,便直接把他给扔下去了。休要再喊,让人不得清净。 到了地方凌越矶便解了他的定身,笑话,再提着他走,别看他枯瘦干瘪,这骨头还真的是有几分份量。 你们把芍药安置在何处? 他不过向前走了一小步,便已经将张二哥吓得不断的向后磨蹭。凌越矶无语,他的这条命还真的轮不到自己收拾,惹得一身腥不说,这世间死亡在刑罚当中真的是算轻的了。 张二心中恨极,但是实在还是惧怕更多,便将凌越矶引到了他们以往处理的地方。 凌越矶伴着他的脚步前进,但是周围的事物却越来越熟悉,这里不就是昨晚上他和芸香呆了一宿的地方,里面不算小,但是要是有什么东西,那也是绝对藏不住的。 这混虫,感情是骗了他一路,你自己不要命,将我哄来这处地方,我若不从了你,还真的是委屈你了。 凌越矶作势要割了他另一胳膊,张二哥见识过他的厉害,怎能不怕,凌越矶剑未出鞘,他便已经伏在他脚边,不知是悲伤,还是恐惧,单是那颤抖的身躯,凌越矶又觉得他应当没有胆子骗自己。 就是在下面,以往这洞口就会有界障,困住那些妖精,今日我实在不知界障怎么会没了。爷爷饶命啊! 凌越矶将他一脚踢下去,随即自己也跳下,这日间里面进了一些光亮,但是就这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藏人的机关。 四周都是一蹭就能蹭下土的墙壁,地上还有昨晚两人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张二哥好似被他话语吓到,不住的向后退,一直缩到了墙角。凌越矶见他这副鳖孙样子,心里也是极为瞧不起,找不到小芍药,那便把他带回去。 呵,你是妖精又如何? 凌越矶心下一惊,但是已经无暇应对。 他脚下的泥土一瞬间变成极软的沼泽,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陷落,那沼泽中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吸取他身上的力量,小人!你以为就凭这就可以困住我? 张二哥见他再怎么挣扎也只能不断下陷,哪里还会怕这只秋后的蚂蚱?他从身后的暗箱里给自己取出那人留下的药物。这本是那人给妖精们配的,他有怪癖,送来的妖精一定要是全乎的才肯留下。 但是被送来这里的那个不是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他们买的凡人用的药膏对妖精来说根本无用,那人才自己配了这些东西。 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了,眼下只有这些,现在用了总比等失血而死要强的多。 你们这些妖精,生来狂妄自大,困不住?你自己试试把! 那沼泽是一片圆形的区域,张二哥也不敢接近,他连把妖精往下扔的次数都是极少的,下了洞穴的事一直都是刀疤在干。但是每次他都会将下面的事情详细询问,不想因着自己小心,还救了自己一命。 凌越矶能感受体内的力量在不断的流逝,不管怎么用尽都阻止不了往下的步伐。 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张二哥面上露出狡诈的冷笑,他也不好受,现在想把胳膊接回来是不可能了,他要去找郎中先保住自己这条命再说。但是管你是什么东西。敢废了我的胳膊,那就用这条命来赔。 凌越矶不能转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早知道就应该一直定着他。 啊! 凌越矶身后的沼泽有了极大的波动,他竟然也进来了。想来他在开启沼泽时,将洞口的界障也开了,那些东西又没有灵智,管你是谁,想要出去,便往下面扔。 这人倒是把自己也坑害了。 你现在也命不保矣。还不赶快将这沼泽恢复? 那极其稠腻的沼泽已经将他的大半腰身淹没,这具身体是他极为喜欢的,不到不得已他实在不愿做出弃体而逃的事情,况且妖精的神魂离体后要赶快找到合适的寄体,在这凡尘浊世,他又哪里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外面竹林倒是多,难不成还投身竹鼠去? 没有,没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你说什么?你怎么了?然而回复他的只有一片平静。怎么会,他不过刚刚陷落便被整个吞噬,凌越矶心中生出些许怪异。 -- 第63页 这里并无其余出路,他方才又说他们将那些妖精都在里面关着,这里会不会便是一条通道? 凌越矶敛下心神,不再奋力挣扎,果真他下陷的速度小了一些。以往的妖精进来,哪怕还有一丝活气,为了生极都会奋力反抗,殊不知这正是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他们在不断地挣扎过程中,自己使出的术法,力气,在加上这个沼泽本就有的阵法,等于主动的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去。 到了真正的山穷水尽之时,被压榨竭尽的身躯又会去哪里? 凌越矶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他用指尖捻了些沼泽中的稠泥,果真!这些根本就不是沼泽,而是一种带着障眼法的阵法,它模拟了沼泽的形状外观,甚至触感,但是它掩盖不了其中自有的行阵脉络。 于其说这是一个杀阵,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通行阵,要不然,一个凡人的成年男子,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抗,根本不会一瞬间就被整个淹没。于其说他是被沼泽淹没,倒不如说他是被鉴定无用后淘汰了。 任何生灵死后不管他是什么仙精草怪化的,定会留有一定的废物残渣,这阵法最忌讳的就是不纯净。 那么,那个张二哥去的地方便是自己要去的! 既然上不去,那便下去,也省的在这里等死的强。那沼泽已经淹没至他前胸,凌越矶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沼泽,心中透出几分决然,他也只是揣测,但是如今他也只有这种办法。即便他是副使,身上有霖周的命牌,遇到危险会将情况传回霖周,但要等霖周来人救他也好久。 他不能坐以待毙。凌越矶将自己周身运转的力量全部攒到丹田,放弃抵抗,但是这阵法似乎并没有将他看成一个凡人,甚至因为他的放弃抵抗,吞噬的越发快了些。 凌越矶只能被吞没。 在最后一抹亮光即将消失的时候,他的唇已经不能张开。 我爱你 模糊不清的音节,若论响动,连洞穴外的小兽都听不见。 ☆、小小一只花椒精(二十) 从花椒岭到都城,从苍阳到霖周,再从雾隐山到雾隐城,还有那什么美食美玉鉴赏会。这个世界这么草率的吗? 楚炽简直太后悔了自己答应将记忆封住。 该想到一定没有好事,但是让她惊讶的是,自己轮回时遇到的那个表哥竟然是寻嗣。 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炽魔吧? 还有混沌珠怎么不见了?那么聒噪的东西,还真能忍住这么久不说话。楚炽将脖颈上系着的红绳抽出了,上面挂着混沌珠的寄体,但是他却跑不见了。 又是久违的力量充沛的感觉,楚炽都有些惊讶,明明昨晚自己留下的印记已经选了最好的时机询问,却没有得到结果,结果现在此界的天道之子却在千里之外自己暗暗表白,男人心海底针,可真是难猜。 芸香!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寻嗣有是谁?楚炽顿时僵住,她还没有那个觉悟,自己现在能打得过如鱼得水处于高等世界的寻嗣。 天上没有半点云彩,但是比那天上的云彩还要耀眼的便是那寻嗣的笑了,然而一个追进小世界也要拿你小命的人的笑容,楚炽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往生官,芸香大名楚炽这么大的漏洞竟然都没有发现。 当然这可不能怪寻嗣大意,他一直在仙界,叫的都是名字后边要么加个仙尊或者是真人什么的,还没见过妖界有学着凡人界起小名的爱好。 楚炽尽量的让自己维持这芸香的状态,自己不能先曝马。见了仙君的恭敬谨慎是一定要有的 ,但是他这态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将轮回时的那一世记得这般的刻骨铭心? 不知仙君半途折返有何要事。 寻嗣自然察觉到她好似突然变得疏离,心中有些失落,眼中光彩凝住了半刻。 我是给你把他送回来。 寻嗣伸手从袖间搂出一团圆滚滚的东西,楚炽好奇一看,难怪呢,竟然是嗷嗷。 芸香,呜呜~嗷嗷瞧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好朋友,也不害怕寻嗣仙君了,直接从他手中往芸香怀中跳。 楚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回答,因着嗷嗷起跳不稳,他和直接向下俯冲其实没有什么分别,待他落到自己怀中,楚炽心中顿时出现一种充实感,眼眶也不自觉的变得湿润。 她把嗷嗷抱的稳稳的,不小心碰到他的尾巴,嗷嗷像是被蜂蛰了一样的差点掉下去,寻嗣一直在一旁,也亏了他伸手将嗷嗷扶了一下。 谁敢伤你! 楚炽怒急,语气也不太好,但是动作却是越发轻柔。 寻嗣被她言语中的冷意吓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芸香发怒,这是不是说明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的开了,好兆头好兆头! 楚炽过后才觉得自己可能和现在的人设有些不符,心中有些发怵,混沌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说了他们两个一起醒吗? 你有心事吗? 天啊,她一定是被封住记忆太久,被传染了,寻嗣这么个大杀器在身边竟然还能出神,没有,只是在想一会儿回去就向烈者大人辞行,毕竟族中的后辈们都还等着呢。 说完此话,寻嗣竟是有些踌躇之态,要说不说的看得人难受,现在两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虽然这具身体是喜阳的,但是楚炽心里觉得不妥啊。 -- 第64页 寻嗣定是给自己周身使了什么仙法,要不然这么大的太阳他怎么一点不适都没有。 他是舒服,楚炽却是不想奉陪,也不管他在支吾什么,开口便想要离开仙君大人,小妖赶着给烈者大人辞行,便先行一步了。 等她见不到人心中猜疑,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也省的她恨自己欺瞒。烈者已经被我斩杀,他残害生灵,走了斜路,妄图凭着妖精亡灵中的戾气成魔。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要不是碍于现在这副身躯,她真的想好好问问,他是不是只会用双眼看世界,不是说为仙者,先修内再修外。 楚炽是魔,就算她刚成魔便被扔进这混沌珠,但是世间那些贪嗔痴,怨恨妒,但凡是不好的,坏的,都是为魔者的养分,更何况她修的是吞噬之道。那些东西可是她的养分。 楚炽有芸香的记忆,甚至因为自己于此界的不同,她拥有的权限甚至更多,芸香经历的一切,她的心酸,快乐,五感,楚炽都知道。楚炽就是芸香,芸香就是失去记忆的楚炽。 那般和善,身上不沾半点血腥,戾气的烈者,寻嗣竟然就能将他直接斩杀。楚炽没有在现场,但是乍然听闻只觉可笑。 你凭什么判定他要成魔? 最令寻嗣害怕的还是来了,他隐下心中伤感,也了解芸香为何不愿信任自己。 但是他眼睛为实,烈者抛弃正道想要成魔,寻嗣怎能容他? 他以凡人王府为鼎,试图炼化残骸的妖魂。借戾气成魔,这是我亲眼所见。况且,这是他亲口所言。 楚炽闻言,哧笑。 我从不相信眼睛看的,我只相信我的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该让他在哪一世也成了魔。才会知晓,那些残忍暴虐之事,魔干的可不比那些所谓的磊落仙人多。 地上被灼热的烈阳烤的没有半点水分,楚炽走在上边却没有半点不适,心里越发冷。 寻嗣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其实寻嗣也有不适,芸香难道觉得自己是一个草菅人命,随意斩杀的人? 然而此时,远在他乡的混沌珠又被此界的天道找上了,关键是为什么要在一个猎人的陷阱里面相见,把他都快吓出这副身体了。 怎么了,又怎么了。 她应该醒来不久啊,闯祸的速度都快赶上当年的我了 这把天道问懵了。没有啊,醒来后的炽魔还没喝凌越矶相见呢。 没有,是我想求你快去救救凌越矶,他被困住了,那个家伙出场早了,现在凌越矶还对付不了。 混沌珠懵了,这是来上门求助来了,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救也行,但是 另外的价钱,我懂!也不用你们完成什么其他的任务了,只要帮我将那个家伙杀掉,那妖的存在实在是凌越矶的劫难。 被上个世界天道之子嫌弃的混沌珠,换了一个地方轮到别人求他了,心里自然是好不快活。 心里在舒爽,他也要维持一种勉为其难才愿意的感觉。 唉,见你不容易,也行。 天道见他这副欠打模样,只能暗暗的压下心中老血。就算他狮子大开口,自己也要认啊! 混沌珠带着不平等条约又强行让天道将自己送回了苍阳,呵,等到寻嗣那小子想到自己,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天道也怕他们去晚了,凌越矶死在哪里。天道心里有想法,但是也学着混沌珠这老东西,从外面看着是牵强的很。 凌越矶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任由沼泽将自己吞没,但是它没有想处置凡人那样将他直接扔下去,还是一直尝试要从他身上获取什么,粘稠的沼泽将他围住,不断地有力量在试探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半点价值,时间过的极为漫长。 那种黑暗,压迫没有希望,简直能将他心中的一切弄的支离破碎。 在那力量有一次的进入他的经脉试探时。凌越矶甚至想就让发现自己残余的力量吧,让它吸干。换一个解脱。 但是他怀中的那条红色的束发带上的小花椒随着外面沼泽地压迫却在不断地提醒他。 外面的世界很美。他还有一个回答,要亲口说。 不知道了什么时候,可能它真的觉得自己困住的是一团没有作用的废物。等凌越矶真的被扔出去,身下感受到的是坚硬的石板。 他赌对了,这里才是幕后之人真正的老巢。 但是现在他已经虚弱无比,头顶的沼泽像是真的一样,还会不断地往下滴水。 他缓缓睁开眼睛,要将上面的东西看个清楚,但是他只能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花纹,泛着紫青色的金光,将那些沼泽牢牢地固定在头顶。 他本就被吸取了太多的力量,有经历了那样的黑暗,阴湿。 清醒前的最后一刻,他只能尽力的将那片花纹,狠狠的刻在脑海。 混沌珠被天道送到距离都城不远的位置,这可把他惹不高兴了,送佛送到西,还没见过求人把人扔在半道上的。 它心里恨恨的,但是他能怎么办,走呗。 知道他幼小的身躯突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前面有人挡了他的路。 不对啊,这人穿的怎么这么熟悉,混沌珠正想开口让他走开。便被熟悉的操作搞晕了。寻嗣!他又把自己的尾巴提起来了! -- 第65页 混蛋!放我下去,我有正事,正事。 寻嗣也不恼,他正愁没什么和芸香搭话呢。 正事,你师傅我的事才是你的正事,倒是没有枉费我对你的用心,话说得不错。 混沌珠挣扎了许久,换来的结局是被眼前这个在他看来是倒着的男人定住,扔进了袖子里。 嗯?什么味。 他往身边一看。 咦~好嫌弃,一个男人竟然给自己袖子里藏花。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好惨啊,哇哇哇middot;middot;middot; ☆、小小一只花椒精(二十一) 嗷嗷生怕他把自己带到仙界,这一来回折腾的还不得让那凌越矶直接没了小命。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讹来的力量,可比之前天道答应的多了一半有余。 你放我出去 !我不和你走。 寻嗣哪里管他,实在嫌弃他烦便直接设了一道界障,任他闹去反正自己听不见。 苍阳一天的日照时间过长,他们折腾了许久,现在虽不是烈日当空,但也是万里无云,能将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我去雾隐山找你,有没有妖行水路,便只能绕着好远去找你,一路上多亏我交友广泛,这才没有迷路,但是好不容易到了仙障跟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它烧掉了尾巴哪里好大一块皮毛,呜呜呜,怎么办啊,我还想着娶媳妇呢,现在我成了一个破相兔了,谁会看上我啊? 他一路上在楚炽怀里说了能有十几遍,楚炽实在不理解,这么点大的小娃娃,为什么对娶媳妇这件事事情这么上心。 没事,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有很好看的妖精看上你的。 楚炽善心的一答,却没想到嗷嗷竟然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 怎么了? 她难道说错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好看,呜呜呜。好吧,她又给自己惹麻烦了,这么感动,真是。寻嗣在远处看她对着那只兔子宠溺一笑,心里实在有些酸涩,好在,自己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他从袖子里将那个小家伙尾巴提起,一把揪出来。 混沌珠在里面可没干什么好事,那些花啊草啊的都被他用来磨牙了,还有什么口袋,石头,实在咬不动,他便往上边浇灌了一些自己生产的圣神液体,嘻嘻~ 寻嗣见他蔫蔫的还以为把他给关狠了,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到底他初开灵智,才学会说话,搁在凡间那就是刚刚出生的奶娃娃,自己实在不必同他这般计较。他这般想着,语气间不禁软了一些。 目光也变得极为温和。 我暂时给你寻一个新的去处,若是你干的好,就有机会回到我身边,若是你干的不好。 怎么样? 寻嗣脸上笑意更深,但是看得混沌珠一阵胆寒,笑面虎,伪善精。 我就把你扔到凡间的馆子里,做成一盘下酒菜。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威慑感,眼瞧着他乖了不少,寻嗣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是着小家伙未免太皮了些,他在自己袖子里面做了什么,还没来的及看,但是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就对了。 混沌珠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救他,看在他师尊面子上还替他整理了金身。结果呢?他要把自己扔到馆子里。混沌珠倒要看看,谁敢吃他?硌不死你。 偏不好好干。 不要有什么乱心思,她就在哪里,记住,你的任务就是讨她欢心。顺便一定要让她时刻想起把你送给她的我!事关重大你若是办好了,仙君我就送你一片南海的竹林。若是办不好,下场你已经听说了。 混沌珠现在真的想把寻嗣当成磨牙棒,但是力量悬殊,又不好暴露身份,委屈,太委屈了。 突然寻嗣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将他拢抱在怀中,脸上荡漾的笑简直让他差点把肚子里的花瓣给吐出来,寻嗣察觉到他的表现,便给他圆圆的屁股上来了一下,混沌珠腾的一下脸红了,倒不是害羞,是生气!他居然敢对自己动手了。 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时候。 寻嗣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脑袋,这小家伙咬人真疼。 仙君怎么又来了? 楚炽也很想无视这道视线,但是寻嗣就差大喊她的名字了,无奈只能有过来刻意的寒暄。 他什么时候也有养宠物的爱好了,看不出来,寻嗣竟然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说实话,那小家伙着实看着讨喜,就连楚炽也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 我前日在雾隐山电话了一个小兽,本想亲自教导,但是近日来实在是事务繁多,所以,便想麻烦一下你。 混沌珠从寻嗣的指缝中隐约看见是一个女子的身影,正在心里大骂寻嗣老不正经,就被他刻意的提起来搔首弄姿。 你看,他的毛,呃middot;middot;middot;多白净啊! 炽炽! 寻嗣有些脸红,吃什么吃。就知道吃! 对着寻嗣这么皮还这么嚣张,再加上他说的话,楚炽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真的不知道若是寻嗣知道他面前的是自己除之后快炽魔,怀里的混沌珠,心里该是什么想法。 楚炽便直接从他手中将混沌珠抱了过来,嗷嗷本来是没有危机感的,现在却不一样了,他被放在了地上芸香怀里抱了另外一个毛茸茸的动物。 -- 第66页 芸香~这一声真的叫的是曲折中带着些许哀怨,哀怨中带着些许期冀,期冀中又带着些许凄婉。 混沌珠瞬间就不乐意了,楚炽本来就是他的人,兔占珠巢还不乐意走了是不。 楚炽的动作有了一丝僵硬,她真的不忍心看嗷嗷的表情啊。谁能想到一个吸取数万魂体功德的炽魔竟然是一个对毛茸茸的东西毫无抵抗力的女人。 寻嗣见她面上纠结,好像想要放下自己给的小家伙,重新抱起那只兔子,这可不行,他与混沌珠目光一对。这个争宠的兔子不能留! 寻嗣动作极快,嗷嗷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仙君抱在怀里,顿时美的没了形。 我见他似是受伤了,带回去医治一番再给你送来。 楚炽有些不确定,她看向嗷嗷,好啊。被仙君抱着现在真的是要美的冒泡了。 既然嗷嗷愿意,楚炽也说不出什么。 她深深的看了嗷嗷一眼,有些不舍,还是点了头。混沌珠不废吹灰之力就有人给自己处理了情敌这下也是人不知的得意。 两人之间好似有了什么不同,或许是寻嗣太傻主动将混沌珠送到自己身边,楚炽对他也不再那么疏离,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芸香这个外表下。 那我先走了。 芸香再见~嗷嗷激动中还能醒过神来给自己说再见,楚炽表示还是很满意的。 寻嗣带着嗷嗷,从上看着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好似心上抹了蜜糖一样。甜的不知所以。 送走了一大一小两尊神,在混沌珠面前她也不必在装作芸香的模样。 他又没受伤,楚炽便将他放在了地上。 混沌珠本来没受伤,现在是真的受了内伤了。 快些走,到了室内在说话。 女人无情的言语传来,混沌珠暗暗的额抹了眼角其实并不存在的泪花。稳定了一下情绪,蹬着四只小蹄子跑了过去,还是正事要紧。 她毫形象的往茅草上一躺,混沌珠简直不忍直视。 但是现在正事要紧,凌越矶现在被困在那个妖精的洞府中,据说就剩下一口气儿喘了,再不去救他。这个世界没了天道之子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他将自己苏醒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期间着重说了一下寻嗣对自己的暴行,楚炽听了好久才拐到正点上。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此界天道给的条件很丰厚,我觉得凌越矶,一定要救啊! 楚炽闭眼,她得知事情后的表现让混沌珠有些摸不清头脑,怎么现在对恢复实力这么冷淡的吗? 要救,但是要怎么救。你只告诉我他是个妖精,妖精也分品种好吗,动物植物,陆生水生,喜旱喜阴。你什么都不说,怎么就,你知道单单你说的一个洞府,妖界有多少,仙界有多少,凡人界又有多少? 天道人呢,把他叫出来。 楚炽有些烦乱,语气也不好,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凌越矶在她心里并不是真的一文不值,仅仅是一个过客,封存记忆就是这一点不好,这期间因为不理智产生的情感在恢复记忆后,不管自己觉得有多么的可笑但是终究还是会自己心中留下一些波澜。 混沌珠懵了,他只顾了要东西忘记问了。现在也蔫了不少,乖乖的听她话,将天道叫了出来。 楚炽还是第一次见,天道竟然是一枚平安扣,像是翡翠一般的质地。 女人见了翡翠总会有些移不开眼,这一点要谅解middot;middot;middot; 咳咳混沌珠有些尴尬。 呃,我想问的凌越矶现在在哪儿?我们要从谁手中将他救出来。 天道被珠叫来还以为他们不想干了,原来是咨询来了,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就在仙障附件,和你一起掉下去的地方。至于对手,这要靠你们自己去找,我不能说,泄露太多,此界的生机只会变得更小,到时候变成低等世界了有得我哭呢。 楚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让混沌珠又把它送走。 走吧,去仙障。 现在就走?你可以吗。 楚炽轻笑,瞥了他一眼,不要小看我,现在我有的除了上个世界剩下的,凌越矶那一份也到手了。虽然可能打不过寻嗣,但是一般的妖精也伤不了我。 混沌珠心里有些毛毛的,突然灵机一动,他知道怎么对付寻嗣了,有什么比帮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救自己认为的她喜欢的人更让人痛苦的呢~ 你简直是个小天才。 楚炽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回事,眼神不对,是害怕自己保护不了他? ☆、小小一只花椒精(二十二) 楚炽带着混沌珠又向雾隐山那里去,但是这一次,有了此界天道的帮助,勉强给他们两个将在妖界的禁制撤了,因此她也不用再像是凡人一样在妖界必须只能考走路前行。 这样一来,楚炽在路上用的时间也就少了许多,到了雾隐山仙障附近,可能是因为那凡人界出了那般大的事情,所以楚炽瞧着这仙障的威力比她上一次来的时候要大上了许多,距离它还有三丈时就已经可以感受到仙障传来的力量波动。 -- 第67页 前路凶险,你和天道谈的筹码可够我们一搏? 混沌珠还以为她不在乎呢,结果还不是问了。说到筹码,他也不禁有一些自得。因着此次是帮着他们做事,自己提的要求可是极高的,天道答应的时候他简直都有点不可置信。这让他更加深刻的认知天道之子对于整个世界的运转是多么的重要。 我的条件就是,让他们重新制定获得力量的攻略条件,毕竟若是一味的只在于攻略天道之子,对你的修行没有多大的好处,将感情线化为辅助,以后是否进行由你自己决定,这样一来难度可能会提升,并且如果你答应这个,就必须要寻嗣和你一直在同一个世界。但是这对你来说却是更好的,为魔者还是不要太沾染这些凡情,定会对你心绪有所影响的,真不知那煞铎是存了什么心思,非要你去攻略什么天道之子。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为了你能够尽早的积攒够力量离开混沌珠,这个方法对现在的你来说实在是第一位的。 楚炽心中起了不小的波澜,她一直以为自己进入混沌珠扰了他的清净,但是现在他却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心里难免会有锁触动。 这条件是你见寻嗣此界表现后才敢给我应下的吧。 楚炽眼中不禁泛出些许柔光,第一次有人这般为她着想。混沌珠惊觉她竟然变得有些煽情,还有些不好意思。 是又怎样!我不知道你这个轮回的身份与他有什么纠葛。但是此界以后,他再对你下手也定是会有几分顾忌。 所以,以后你就不用再怕他了,安心去走新的路,外面的世界有煞铎在呢,你要无所畏惧才行! 无所畏惧,你才会重新变成曾经那个光芒万丈的你。 嗯,无所畏俱。她唇间漾起的轻笑,看得混沌珠怪不好意思的。但是现在,真正要陪着她度过这不知道还有多少世界的,怕是只有他了,不对,还有一个跟屁虫寻嗣。 他身体忽然悬空,但是却是被人稳稳的托起。楚炽现在还是芸香的脸,让他觉着有些不自在,但是她这般一笑。 没错,没有变,她就是自己一直都在等的人。 楚炽身上有通行符,混沌珠更不必说了,他现在的身体可是经过仙界的寻嗣仙君点化过的。楚炽问清楚他前因后果,尤其在得知,血月之夜那晚,他一直在山洞外守着,身上褴褛不堪时。心里有一点波澜。 那血月,原是他用金灵法印当住的。 这人,明明从自己诞生起就要杀她,若是知道那晚自己最为虚弱,他却无意之间将自己庇护,怕是会追悔莫及吧。 到了到了!在飞就过了。 庆幸他一直都在看着下面,要不然飞远了再回来那得费好些事呢。 楚炽被他一提醒。这才赶忙停下。 但是她的双脚刚一落地,脑海中就迸发出强烈的吞噬欲望。这小世界竟然还有东西可以让她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 混沌珠也察觉到有些不对,这地方的与他上次来相比好像多了一份邪性。 楚炽,你知道这是怎么了吗?这么邪性的地方。凌越矶不会已经死了吧。 他若是死了此界都会有波动,为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只是靠近了这处的洞穴才有了其它的感受。我想,是有有徒孙给我送饭了。 混沌珠给了她一个好大的白眼,什么徒孙,她在外面的世界才停留了多久? 还有时间收徒弟。 楚炽沉浸在这处地界渗透出来的香味中。对魔来说,恶念,绝望,痛苦,当真比什么功德好吃多了,她已经忍不住想要大肆收割了。 这难道是此界给她的礼物不成,如果以后还有这种现成的可以吃,那简直比天道给的力量还要吸引人。 楚炽将混沌珠安置在一处竹林中,他现在要是说起来都可以算是仙界的一员了,万一下面有相关的阵法什么的,带着他实在是打草惊蛇。 我不想在这里。混沌珠有些抗拒,她这般看不起自己,虽然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上一个世界硬闯出界留下来的一些暗伤现在其实还有一些。 等我回来。 混沌珠见她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被关心的不自在。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看着她一个人有回去哪里。 这寻嗣动作太慢了,明明给他递消息了,但是混沌珠可能忘了,他的消息是让天道代为传送的。一般这种情况,天道们都采用的是托梦的形式,但是,仙君们的作息,又怎会和妖精或者是凡人一样,睡眠还不如打坐实在。 楚炽将混沌珠安顿好以后,便又重新回到山洞旁,她记着自己曾经在那个刀疤男子的袍角安置了一枚小花椒,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在洞口就被挡住。现在那粒花椒又在哪里呢? 楚炽展开自己的神识。现在她想要将方圆五里之中的一切观察细彻简直不菲吹灰之力。 但是没有,她的东西现在不但和自己没有了感应,现在连实物自己都无处可寻。看来她只能下去一探究竟了。 楚炽小心的先向洞内施了一道法诀,但是那洞口就好像没有任何阻挡一般,像是自己血月之夜那晚,好似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 第68页 她往下面看了一番,表面上是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逮了狐狸怎会惹不上骚? 她纵身一跃,轻轻的落地,并未惊起半点尘埃,敛息是每一个天生成魔的传承,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能耐使出来。 楚炽的视线不由得被一处异常杂乱的茅草吸引,她记得自己和凌越矶并为在这个方向落座。心中生疑,她便轻步的走过去,将那掩着的茅草拨开,那土壁上竟然有一个她似曾相识的符文。 地上还有一颗泛着紫青金光的圆珠。刚好对着壁上符文上的一处凹槽,花椒族中长老曾言,茴香一族所处地理位置实在极旱,便求了仙人得了一处阵法集水,将一切无用的东西丢进其中,便可以吸取其中的水分,阵法会主动将残渣派出,这种法子也只有在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茴香一族的阵法如今在族内的妖精中也已经不是秘密,若是它没有渗出自己最想要的那些邪恶气息,楚炽也只会当着是一处不小心被废弃的集水阵法,毕竟在之前,从凡人界集水的事情也从长老哪里听过,但是好像因为采集的水浊气太甚。便被舍弃了。 楚炽捻着这颗珠子,对准了那处凹槽,将其放入其中。明显的地面上有了阵法的波动,最剧烈的一处便是在山洞底部中心处,呈圆形分布的一处地界。 楚炽又重新向哪里也使出一道自己方才在外面向内使出的法诀,这一次才总算是有了波澜。 好似被群狼环伺的一块肉,她打下的那道法诀,瞬间被吞噬吸收,那原本的平地,在有了外物的刺激以后,也变成了沼泽,上边是缓慢移动的浓稠泥浆。楚炽顿时彻悟,自它出现,吸引自己的那些东西的气味越发明显。这沼泽定是通往另外一个地界! 但是她身上的力量可不能被这些东西吸收才行,她尝试这扔进去两只茅草,一根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法诀,另一个上面什么都没有,控制变量什么的,她是有一些了解的。 两根茅草同时被扔进去,没有被按上法诀的那根瞬间被沉没,而有自己力量的明显慢了一些后才被淹没,楚炽脑中闪过一丝清明,她不仅敛息,还将自己的力量封存,果不其然,她刚一进入这片沼泽,便像是有成千上万个探针在刺激她,寻找她体内的力量,楚炽强忍着不适,由着它来,在沼泽淹没她头顶的时候,不过半刻就被它像是垃圾一样的扔下去,一声闷哼后,她背后是潮湿的石板,上面的沼泽还在不停的往下面滴水,她睁开双眼,来不及撑起身体。便被眼前越发熟悉的符文震惊,那沼泽下面的符文确实还是集水的符文的但是明显被人恶意改动,那什么浓稠的泥浆应当都是把戏,要不然她身上也不会只是潮湿了些许,而不见半点污渍。 楚炽撑着起身,那沼泽竟是距离她头顶还有半丈。 她刚一落地鼻口间就充斥了令她兴奋的各种气息,这里三面都是和脚下一般的石壁,只有正北方向有一个一丈宽的暗门,她上前查看,但是明显从这里并不能打开,不管幕后那人是谁,就凭这份小心,楚炽就不得不加上一分警戒。 突然门后传来了一阵声响,然而这里并没有什么地方足够藏身。顶上是沼泽,四面都是阴冷潮湿的石砖,楚炽无奈,只得有躺回原地,重新敛息,但是这次她从发绳上拆下了三颗小花椒。 这就是妖精的好了,不一定非要靠化形而成的双眼,也能获得视角。 她将三颗花椒一颗就放置在那扇石门上。上面虽然也有一些阵法,但是根本入不了楚炽的眼。这里除了那个沼泽的阵法,其他的都像是稚童的涂鸦一般拙劣。 门后的声音越发近了,他已经能听出来并不是什么一阵的嘈杂,而是有规律的步伐声。 但是它好像是身负千斤一般,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步子在地上的石板上蹭的声音,要很艰难才可以分辨清楚。 石门一开,产生巨大的震动,楚炽的身体都被震得有些挪动,更让她感到惊奇的便是,上边的沼泽竟然又恢复成普通的山洞顶部一般的土壁。 楚炽惊讶后,眼中现出一丝了然,心中还有些畏叹。自己防置的那颗珠子,随着整体的震动,脱离了符文。没了钥匙这阵法自然也就关闭了。 楚炽已经忍不住想要会会他了。 但是那个庞然大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借着三颗花椒的视角,她可以看到,在她身旁的竟是一个由巨石制成的傀儡,成魔的传承中有这一记载,但是明显,这具傀儡实在是粗糙的厉害,他只能根据主人发出的指令执行基本的操作,而不是向记载中的那样 ,最好的傀儡甚至可以有自己的思想。 楚炽心中对幕后之人大概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认知。 他心思精巧,但是能获得资源有限,得到的关于阵法方面的东西也是极少,应当是妖精,但是接触不到最顶端的一层。墙上的阵法凌乱错杂,有很多显然是近来刚刚绘上去的,说明他心思现今杂乱异常。应该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烈者蹊跷的当了他的替死鬼,说明两人有交往,但是楚炽还是不愿相信他会这般残暴。 那傀儡将楚炽托在肩上,走的极慢。正好给了她时间仔细猜想。 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的黑暗,她的花椒视角终于有了一丝亮光。但却是,青紫色的幽光。 -- 第69页 在看便是一处旷阔的地方,六方形的地下洞穴,甚至有钟乳石从一侧冒出,中央是一个三阶之上的祭台。整个洞穴有三丈高,它便有两丈高,楚炽这才有了结果,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炉鼎。 整个空间到处充斥着怨念与戾气,这明明对她来说是养分,但她见了这些,莫名的没了开始的兴奋。 怎么说呢?血气太重她吃不下,倒不是矫情,就是恶心。 忽然她剩余花椒中的一颗视角突然便的黑暗,还来不及置换。便听见一阵隐忍的笑声,有些急促,有些跳脚,甚至,有些被逼无奈的狂躁。 呵,呵呵~ 他让我放了你,但是你现在发现了我的秘密,你说,我还能饶了你吗? 楚炽的另一只花椒也被他抓住,佯装昏迷也没有意思。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一睁开眼看见的竟然是霖周的芍药正使醉微。 ☆、小小一只花椒精(二十三) 顿时一股浓重刺激的香味直刺楚炽的大脑,幸好她反应的及时要不然还真的就要栽在这里了,楚炽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具体功效是什么,总之不会让她太舒服,便调整了内息,装作不适,额间冒起虚汗的模样。 楚炽装作难以忍受的模样,好似半梦半醒。 她说有人替自己求情,楚炽想除了凌越矶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凌越矶这个情求的可是真的不好啊,谁看不出来这女子对凌越矶有意,他这样一来只怕自己会死的更快。 怎么是你,醉微正使。你也不慎掉下来了吗? 楚炽这是第一次说话这般艰难,好端端的一句话自己硬生生的说了三段。她之所以这般谨慎,并非是因为醉微,而是自己在那傀儡将自己带进这处时,用神识试探自己的另一个人。正面对上醉微,楚炽没在怕的,但是幕后之人的手段她还不清楚,目前她还没有折在这个世界的打算。 醉微眼中涌上一抹讥诮,隐隐透出几分怀疑,进入这处地下洞穴的机关何其精巧。自己当初就险些在那沼泽中送了命,她怎会这般好运? 你不要在此给我耍什么花招,方才你闻到的是我芍药一脉秘制的离魂散。你若是乖乖的告诉我是何人让你来这里,我就把解药给你。 修行不易,你自己好好琢磨。 楚炽能明显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意,指使之人,此界天道算吗? 她也想胡乱邹出来一个人,但是把谁拉入这处泥潭比较好呢。 醉微见她面上挣扎,心中是难有的畅快。凌越矶,你以为自己伪装的极好,你越是装作不在意,不喜欢,就越发证明她在你心中的地位,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她有什么好。既然你这般喜欢,那我就将这株花椒送给你又如何? 离魂散入体,除了一开始的味道,你不会有任何不适。但是,三日为期,魂飞魄散。你该要谢谢我,给你选了这么一个好的死法。 她见芸香眼中明显浮上的恐惧,心中自是得意。 我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无意之中掉下这处山洞的。楚炽眼神闪躲。双手抵在胸前,呈自我保护的状态。 她现在不仅要骗过醉微,还有另外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这番表现才能更让他们觉察自己是被人驱使的。 那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醉微还真不想她就这般轻易的说出来,这样自己还怎么折磨她。只见她猛地上前,单手擒住芸香的咽喉,五指不断地收拢,艳红的指尖深深陷入芸香的肌肤。 妖精对自己的皮囊极为看重,她这是一上来就像毁了自己的容啊! 六方形的地下洞穴中,一红衣女子,朱唇凤眼,眼含杀气,将另一少女钳制。少女双脚离地,脖颈间已经有了血印。 楚炽脑中顿时迸出成千个记忆的碎片。那是她轮回时,种种不幸的片段,因果。可是她如今已是魔,凭什么还有此界宵小之徒胆敢这般欺辱。 醉微眼中的疯狂蕴含着喜意,她死了吗? 她死了! 死了又如何,这具身体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是原罪。 掌中这次涌出的法印,带着青紫的魔气,原来她成魔了。 就在此刻,她背后突然传出一阵轻笑。声音清透魅惑,像是柔软的细绒在不断的往人的心口处揉搓。 醉微浑身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一股外力把她抛向洞穴顶部,顿时向上凸起一个人性的坑。再被狠狠摔在地上。 你说说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呢?不是应该逼问不成,严刑拷打,磋磨致死吗,怎么你还跳步骤。知道吗。本尊生平最厌恶不循规蹈组之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不但不循规蹈矩,还心思丑恶,嫉妒成性的丑陋妇人。 啊。。。 醉微的身体又一次的被一股劲道抛出,不过此时已经不再是洞顶,而是那中央处的祭台。醉微根本不知道这个红发的女子究竟从何而来,她身上明明散发出的是浓郁的魔气但是通体却散发这淡淡的金光。 像是神祗一般,挑唇一笑,眼中却是无边的冷意。 痛吗? 楚炽想上一跃,也站在祭台之上,这样一看,自己还真是给她找了一个好地方呢。 醉微注意到她眼神的回转。但是她现在已经经脉尽断,这人的手段竟然比离魂散还要高上一筹,她身上遍布着青紫,但是看着楚炽的眼睛还是迸出嗜血的怨毒。 -- 第70页 扑哧~ 好久没见过你这般鲜活的人儿了,果真只有离了那些躯壳,本尊才能够找到乐子。一头红发极致美艳,披散在肩头,她身穿一袭赤红金纹长袍,披着一件漆黑鎏金斗篷。 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醉微好像听到了自己灵魂的呜咽,无尽的恐惧将她吞噬。 楚炽还真的不打算就这样脏了自己的手,但是那人不出来,自己也只能弄脏他的祭台了。 你究竟是谁,我是霖周芍药一脉正使,霖周是仙界上等的直属国,霖周即将有数位仙人,你敢动我。必,必死无middot;middot;middot;啊! 楚炽轻轻弹了一下斗篷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不管是人是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错不了。 阁下且慢。 楚炽眼中扶上一抹浓重的色彩,让人难以窥视其中深意。 她缓缓转身,待看见来人身形,心中顿时一片清明。原来是你。凌茴哑然,不想她竟然认得自己,语气中还带了一份喜意,他心中疑惑面上越发恭敬,但是眼底却藏着无尽的贪婪。 在下凌茴。不知尊者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要求,若是弟子能够做到,必定万死不辞。 醉微闻及他言,已然是心如死灰,她是魔。 此界仙,人。魔,妖,皆存。但是为魔者少之又少,因着他们拥有的通天之能,每当有魔出世其余三界之人必当倾尽全力将其剿灭。 道行微弱的魔早已经成为其余三界的战利品,仅存下的可以被称为尊者的魔,世间竟然还会有。 救,救我middot;middot;middot; 楚炽倒是没想到她还能有这口气,却是还没等自己开口,凌茴便已经出了掌。 醉微本就涣散的神魂,在这一掌下更是不堪一击,楚炽这才见识到了这个祭台的威力。醉微的神魂被它上面镌刻的符文引导,那符文又是根据仙界给的集水符文改变。 她都忍不住想要称赞一声了,魔界有了如此能人,她都要为此界的魔们感到兴奋了。 你倒是有一副好心肠。凌茴,他不仅是苍阳国师,还是载了自己的船家。 楚炽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芸香的身体,没有自己,那不过是一副躯壳,但是她怀中的通行符,便是凌茴给的。雾隐山,沉香阁middot;middot;middot;原来这一切都是这面若少年,看似毫无城府的凌茴,布下的局。 看看他,楚炽又不禁想到寻嗣那个傻的。真是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的往生官。 混沌珠感受道楚炽神魂离体,已然察觉到不对,她现在必须要赶快离开此界才行。要不然贸然蹦出来这样的一个女魔头,此界必将大乱。 她一定是受委屈了,要不然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混沌珠急得转圈圈,虽然它知道没有了此界身体的束缚,楚炽只会更强,但是没有躯壳,她现在更是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那人成魔。若是吞下她这块肥肉,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想到这里,混沌珠哪里还能忍得住。 他迈开四只爪子奋力的往山洞哪里跑。若是此次她的神魂散了,难不成还要再让她受百世轮回?无望之界现今守卫的越发森严,以前还能钻空子,现在还能吗。 天道,我们要走,你快开界门。 混沌珠用了原本是要给他报消息的一次传话机会。现在什么都没有自身重要,若是有下一世,自己一定要给她找一个极致妥当的世界才行。 天道还以为他们任务完成了,虽然有些怀疑,但也听着打算将界门打开。还想着为什么他们行动这么快,一看原来是不干了! 这可不行,一个炽魔不行,就不信加上一个往生官还不能将他拿下。 寻嗣正在翻阅相关的卷宗,眼前却突然浮现一行金纹,他迅速查看,不过片刻那行金纹便已经消失不见。 他心中是前所唯有的激荡,在此界久了。 几百年过去,从未有人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往生官。但是此界怎会有人知晓? 上面说的故人有难,除了芸香是自己的故人,还会有谁? 仙界藏书阁的仙使刚整理好这片书海的卷宗,那素来清逸俊朗的寻嗣仙君竟好想失了魂魄一般的闯了过去,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哎呦,我的卷宗。 你怎么在这里,芸香呢! 混沌珠刚到洞口,便发现这里的阵法有变,自己怕是进不去。寻嗣简直来的太及时了。眼珠子一转,嘴里便有了说法:芸香被抓进去了 寻嗣眼前突然一片白,他竟然有些站不住。什么时候? 大概有一个时辰。 你若是真的救出楚炽,我便让你下个世界也和她在一起! 混沌珠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看着寻嗣的眼光越发热切。 ☆、小小一只花椒精(二十四) 这种劣质的符咒阵法在仙界高材生寻嗣眼中简直是错漏百出。 现在却是没有功夫慢慢解开,混沌珠看他的动作便知道这家伙怕是想要直接这洞穴炸开,但是就是不知道楚炽的神魂受不受得住这种激荡。 寻嗣的金灵法印在此界这算的上是第三次露面了,并且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混沌珠有些心虚,但是自己和楚炽在此界都是用的本名,他又不追问,自己或许也算不上是欺骗。 -- 第71页 混沌珠自己都觉的这种措辞实在是不通情理。 混沌珠就站在一旁等着寻嗣动作,他却是慢了下来。 怎么了? 寻嗣眼中着及充斥着急切,但是还是有一丝理智维持着他的清明。 明明芸香是自己看着进了都城,怎会有人如此大胆的敢进入妖界行此事。不说其他,单单是仙障他便过不去,进出仙障的任何人都会留下记录。 寻嗣特意对芸香的安全更加的上心,将通行符给她时,自己还偷偷下了一道保护她的术法,护的是她的神魂。 并且若是她有半点危机,自己这里都会有消息。 但是明显,就是在半个时辰前自己才有了反应,芸香神魂已然离体,所以方才自己才会那般着急,但是这小东西说,芸香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若是被挟持而来,为什么过仙障时她的通行符没有反应,她在都城被挟持时没有反应? 寻嗣低头直对上混沌珠的眼睛,他查了卷宗,凡尘浊世的小兽,还是一只向来一蠢憨著称的竹鼠,真的有如此的灵窍,就算得了自己的机缘,也不会这般快的通人性,口人言。 况且自己当初随便一乱扔,将他安置在凡人界的自己都不知名的一个大陆上,隔着海它是怎么回来的? 混沌珠被他看得心虚,下意识的想要错开视线。 芸香还在下面,金灵法印确是不太适合用。他开口想要缓和气氛,但是一说话便闯了祸。他明显觉察到寻嗣身上突然产生的暴虐之力。 是啊,此界的小兽怎会知道金灵法印。 吓得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前因后果,往事种种,待我出来,请你仔细言明。 男人语调平缓,若是以前混沌珠和他不太熟识时,自是不会觉察有什么不对,但是自己是见过寻嗣是怎样面对自己人的。 这样的疏离,还有怨恨,陌生,混沌珠有些不适应,一切都说明他已然猜到些许。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寻嗣就已经下去,但是他的脚底始终和洞穴底部保持了一寸距离。 唉,下面还有阵法。混沌珠见他在找什么,便随便搭上了一句话。 多谢指教。 不过一瞬间,甚至洞穴底部没有半分的改变,他整个身体就已经消失不见。 混沌珠也想下去,但是那洞口的界障就将他挡在外面。 真是,元凌的徒孙怎么比他还要让人难受。 话识这么说,混沌珠也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太地道,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楚炽轮回那一世的身份还和他有这样的关系,已经欺骗,贸然说出真相那不是找死吗? 混沌珠烦躁的在地上刨了一个坑,躺在下面。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楚炽到死对这凌茴有了兴趣,他既是凌茴,那么在自己和凌越矶第一次坐船时,行船的船家便是他。凌越矶当着正主的面冒充,也不知道他那时是做和感想,当然楚炽就算想要知道也不会现在去问,因为现在自己可是凌茴眼中的魔尊。 与那已经没了生气的花椒精可是没了一点关系。 楚炽绕着祭台中央的石鼎转了一圈,这是凌茴方才拿出放在这里的,瞧着模样还有几分能耐。 整个石鼎用的石材像是用一块巨大的鸡血玉制成的,通体赤红,奇就奇在四只鼎腿竟都是漆黑如墨,整块料子明显是一体。 瞧着样子它并不是一开始便是这样黑,而是经过无数的炼化积攒下的戾气将他染黑。 鼎身上刻制的符文瞧着就和外面的劣质符文不同,凭直觉,楚炽觉得这定不是此界之物。 魔尊瞧着我这尊化魔鼎如何。 楚炽闻及,莞尔一笑,她用手捻了一下鼎上的灰尘,你这小子,怎么还有这样的宝物。 凌茴狂笑,眼中的温和破裂,那是自然,成魔之路,艰险万分况且世间已经没有完整的魔功,这鼎也是我偶然所得,上面的戾气乃是自来就有,想来是以往的哪位前辈用它炼制戾气。 本来,我是不打算用的,但是如今,普通的炉鼎怕是容不下尊者和他了。 他拂袖,化魔鼎瞬间变成三人环抱都不得的大小,楚炽赶忙后退,直到祭台边缘。 怎么了,尊者这便要走,晚辈却是不允呢。 他的声音倏然的变成极为尖细的样子,闻及心神都有些震荡。 楚炽哑然,不想凌茴还真的是个修魔的好苗子,在此界魔修罕至的状态下,还能有这般的功力。他周身萦绕着紫青色的瘴气,唇色变得赤红,发上玉冠碎裂,露出原本的紫木魔冠。 身上穿着已经变成魔修一般着的黑纹红绣的广袖长袍。 难怪他这般隐忍的人,能够面对一个尊者这般狂肆,为魔者怎会不知自己面前的这个魔,是金身而至,还是只有一具神魂降临。 鼎中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嘤咛。 凌越矶双手双脚被法术禁锢。他没想到醉微竟然也沾染上了魔。 他醒后见到醉微时,她便已经是怒急,随后从她言语中凌越矶才知道,原是因着芸香也闯了进来。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更是焦急不堪,但是在醉微面前他不敢展示自己真实的情感。这女人的阴狠,恐怖,她那令人生畏的爱意,简直就是□□。 -- 第72页 但是他无能为力,只能在枷锁中看着她离开,并且她走后,凌越矶便见到了另一个男人,那时他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凌茴,一直都在。 你为何不揭穿我,有人冒充你去伤害苍阳,你不恨吗?他浑身失力。瘫软在墙边,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用青黑色石板铺满的暗室,只有盈盈的青紫色幽火照明。 有人愿意做凌茴,我为何不答应呢?全苍阳都知道你是凌茴,只有一些人知道你是凌越矶。 真真假假,我让他是真,他便是。 凌茴拂袖,他便瞬间失了神智,昏了过去,再睁开眼,便置身于这尊魔鼎。 醒来的正好,你瞧,我把你的相好给你带来了。 楚炽还以为他得知自己的身份了,讶然不已。 结果他竟是将芸香的尸身提在手中,那具身体已经变得僵硬,颈上的血痕已经凝结。妖身与凡人的躯壳不同,妖精死后,身上的法力还未消尽时依旧维持人身,若是法力消散完全,便会就地变成本体,但是永生都不会再次开启灵智。 只能沦为凡物。 凌茴突然发疯,将芸香妖身抛至空中,楚炽眼中瞬间积攒出汹涌的怒火,凌越矶更是在他一开始有动作是便奋力的挣扎,身上被凌茴下的禁制鞭打的尽是血痕。 凌茴,你放开她!芸香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开她! 啊!middot;middot;middot;middot;芸香的妖身在凌越矶仰天的怒吼中被凌茴击碎。 楚炽低着头,并看不清她现今的面容,但是周身的恐怖气焰,不禁让已经成了魔的凌茴心中生俱。 他轻笑,装作去接已经成为灵力碎片的芸香。 这一动作更是将凌越矶触怒。也把在祭台之下的寻嗣心中汹涌的怒火点燃,他甚至已经忽略了近在眼前,虚弱无比的炽魔的神魂。 寻嗣随即甩袖,一跃而上直接将凌茴的颈子拎起,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将他像是一颗碎石一般抛掷。 凌茴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寻嗣是往生官,这里是高等世界,本就容许仙魔的存在,他更是如鱼得水,能将自己的法力施展,但是现在寻嗣却像凡人一样的将凌茴扔在地上,一拳拳的殴打。 你为何伤她!你怎敢伤她! 寻嗣双目充血布满血丝,他来晚了。 又一次。芸香在他面前被杀。前世,他无能为力;今世,明明他身怀毁界之能,为何还是护她不住? 那是我发誓用命也要护住的人啊! 凌茴!! 楚炽站在祭台之上,呆呆的看着寻嗣变身一头凶猛的野兽。 将身下的猎物撕毁,芸香于他,当真这般重要? 她眼中难有的浮上些许疑惑,却被身后咚咚的撞击声打碎。 你要做何? 鼎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他的血液,凌越矶额上的伤口出还在不断地涌出血液。楚炽活得艰辛,最厌恶轻生之人。 更何况他的命对于此界更是万分重要。 楚炽将他从鼎中提出,谁想那化魔鼎竟是想要吸取她的神魂,幸亏她甩的快,更是因为她借着一道术法才得以脱身,楚炽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她看向下面已经变得残暴的寻嗣,他好像也有瞬间的怔住。 我不能救她,不能为她报仇,现在我想和她一起死都不可吗? 她的思绪被凌越矶打乱,看他这副模样,楚炽能有什么好话。 蠢材,懦夫!你以为死了就够了,我若middot;middot;middot;芸香若不是为了救你,怎会没了命。你不想着用这条她换来的命好好活着,竟还将自己看的卑/贱想要轻生。要知道你的这条命不是自己的,是她的。你没有任何权力决定,这条命的生死! 就算要死,也等天道兑现了诺言再说。 凌茴喉间不断涌出腥甜的血液,但是他的血已经不再是赤红,他的血泛着黑。 他成魔的道并不像楚炽想的那样走通了。 我能死在你的手里,值了。 他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在得知是寻嗣时,他没有任何的反抗。 寻嗣颈上溅上了斑斓的血花。 他的眼中像是上了枷锁,愁苦,悔恨,不解,痛苦。 他失了力气,不敢面对那个人。 自己给芸香神魂上下的那一道保护她的法术,方才替她挡了劫。 她没有脚步声,但是寻嗣知道她的靠近,不能转身,不敢转身。 界门已开。你走吧,就算出了混沌珠,我也不会作恶。 片刻后,此界已经没了她的气息。 又是一副狼狈的模样,寻嗣突然绽出轻笑,但是眼中多的是清明后的决绝。 外面的世界,有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条命不是他的,他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生死。 幸亏啊!当初的他也如凌越矶一般幸运。 这条命才能苟活至今。 煞铎起身,缓缓踱步至桌前。桌案上是一副少女浣衣图,他望着画上的少女,眼中是无尽的宠溺。 画中的少女面容艳丽,娇俏迷人。 名唤南枝。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一) 晨光初起,大山中的清晨往往伴随着一阵的鸡鸣狗吠,望崖村最西边住着一户人家,是十几年前搬来这里的,来的时候那家顶户的穿的是一身的钢铁盔甲,怀里抱着个不足半岁的女娃娃。 -- 第73页 婶子,您可一定得给我办成这事啊。 周桂脸上的笑纹都能将山间的蚊子卡住,她手里紧紧的攥着一锭银子。 那可是足足有十两银子,他们家的屋顶早就该休整休整了,大娃子后年就要娶亲了,山里人家娶媳妇,也不兴什么新盖房什么的,但是总不能人家媳妇进门了,屋顶都不能行。 但是自己去说那老头就会答应吗? 周桂一想到南枝那个性情古怪,阴森的爹,背后的汗毛都要战栗,她想了想,在看他时,眼里就有一些不确定。但是攥着银子的手,一直都是一样的劲道。 刘秀才,不是我说,你这条件,找个媳妇还不容易?那南枝今年都已经十七了,不好生养,瞧着面光水滑的实际上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榆木脑袋。更何况middot;middot;middot;你前些日子招惹了她,不是婶子说,那手劲,怕是你以后要吃苦列。 周桂一身破布袄裙,灰扑扑的身上还有村妇烧柴火后的醺烟味,若是以往,刘秀才根本连这种人靠近都不想,但是一想到那日自己在河边见到的蒙尘明珠。 心里不断的犯痒痒,他现在中了秀才,怎么娶她一个猎户家的闺女还不成? 周桂瞧着这位望崖村的头一位秀才脸上的三角眼透出不满。不用他说,自己也知道这事还必须得办,但是这事不是她说,十有八九成不了。 行行行,我替您走一趟。 那就多谢婶子了。 他办完事也不逗留,说是什么还要准备明年的秋闱,乡试什么的,周桂不懂学问但是她知道若是乡试中了举,那可就是真正的官老爷了。 劳苦百姓本就觉着读书人比自己高上一等,他若是中了举,哎呀呀,周桂一想到自己说不准还给未来的官老爷做了媒,简直美的不行。 直到大锅里咕噜噜的沸腾,哎呦,那碎苞谷糊糊怕是真的糊了。 她赶忙把那锭银子放进口袋,拿起锅盖上的大铁勺,用勺背慢慢搅和。 自家顶户的带着大娃子上了山,老二还在睡着。 周桂往大灶里扔了些麦杆子,温温的热着。 啊爹昨晚上就和村里的其它汉子一起上了山,快入冬了,到那时靠着打猎为生的他们过的才是真的苦。 村里一般早上吃的都是苞谷,但是南枝自小阿爹给她吃的就是大米,爷俩的嘴都叼,平常山里若是碰上了什么好东西,先要过了他们的五脏庙才行。 因着吃的一直不差,南枝足足比村里的姑娘高了一头,又因为常和阿爹一起上山的缘故,她上锻炼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她今年十七,旁人都说她大了,怕是难找婆家。但是谁看了人家的模样敢当着面说。 周桂站在门口,瞧着里面的姑娘来回忙里。真是的,明明吃的是一处的水,怎么就把她养的这般的白净好看? 她来的这般早,又大咧咧的站在门口,南枝早就看见了,就是不想搭理,往日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妇人堆里,就她声音压得最低,说的最多,被人撞见了,还能挂上笑模样。 父女俩都好洁,寻常村户人家得了盐巴那个不是精细着用,但是阿爹就舍得买上一大罐子粗盐让他们洗牙用。 周桂见她没有避讳的洗漱,看着那罐子里白花花的盐,就算是粗盐,那也不能这般糟蹋啊。 心里有些嫉妒不知不觉说的话就带上了酸味南枝啊,不是婶娘说,你这在家里你阿爹舍得这般给你糟蹋,但是嫁了人后,婆家要说你败家的啊。 阿爹买的,不用倒是伤了他的心。 她这头刚往院子里泼了水,一转身周桂就已经进了院子,眼睛看着自家的盐罐子不转神。 哎呦这盐可真好唉,像是雪花一样的。她直接伸手便要去碰里面的盐巴。南枝直接装作没看见迅速的拿起盖子盖上收进屋里。 把周桂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她把自己就这样晾在外面? 到底是有爹生没娘养,自家二娃都知道出来待客,十七八岁的老姑娘,连九岁的娃娃都不如。 南枝进了门,又听见她在外面瞎嘀咕,若不是周田叔和阿爹还行,她才不愿搭理这婶子,从小阿爹就没教过她什么忍气吞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阿爹从未委屈过自己,虽然有时候他总是吃着睡着就说对不起南枝。 这婶子的人,南枝还是知道一些无非就是口碎,她还犯不着和这种人置气。况且,再怎么说她和阿爹都是外来户,周姓的人才是望崖村的主人。 阿爹跟着上山已经一夜未归,那冬日的山林极为干燥,拢了火既怕把那大虫找来,又怕不小心惹了火患。 山里那般冷,但是为了生计他们也都得去。 但是他们家却是不止靠这个挣钱,南枝进了房放了盐罐子后动作利落的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进柜子,这些东西瞧着实在让人眼热,若是让她瞧见,更是没有什么好事出来。 周桂在院子里讪讪的站着,想走又不甘心,但是也抹不来面子自己进去。 人家都不带搭理你的,自己的脸皮又不是有城墙厚。怎么蹭的过去。 她那身破旧的袄裙里面的棉花都是些积年的陈货,在这大早上的根本抵不住寒气,一想到那南枝身上的蓬松软和的青布袄裙。真不知道那南啊爹给闺女穿的这般好有什么用?婆家还能允许媳妇把老父亲陪嫁过去? -- 第74页 看着院子里的爽利,虽是土地但是没有半点麦杆子什么的,打扫的玩意都仔细的堆在一处,洗好的衣裳整整齐齐的晾在院子里。 唉,要是这性子好些,不讲究些,她南枝怎么着也就嫁出去了,但是不说这村里,就算是县里,也没有平民人家糟蹋盐巴。 但是若是刘秀才明年中了举,她摇身一变官太太,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十年清知县,都有多少多少雪花银呢,那刘秀才现在中了秀才,都能拿出十两银子做媒钱,更何况以后,这样一想,这南枝简直和刘秀才是天造地设啊! 婶子怎么不进来?看您来了我才进屋烧水,顺便给添了些柴火,您进来坐吧,炕上是热的。 南枝当然不会让她做自己的炕,那是阿爹的,她在西屋住着,正屋是阿爹放东西,待客自己的地方。 乡邻间发生什么事情根本瞒不过其他人,隔壁的嫂子已经往他们院子扫了好几眼了。 南枝亲热的把人请了进来,灶上烧了好些水。 本来是要熬粥的,幸亏她今日起晚了,没来得及熬粥,这大米若是再让他们瞧见了,那比盐巴还要扎眼。 唉,我看看你家院子,收拾的真好,你是婶子看着长大的,模样长得俊样,也利索的不行,真是谁能娶到你,那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祖坟都要冒青烟的。 若是不知道她以前的做派,真的是要被她言辞的恳切给打动了。 南枝心里知道,她怕是来提亲的,这村里知道自己这么不会过日子,大手大脚还要娶她的,除了那个刘秀才还会有谁? 想到那人,南枝就是一阵恶寒,那日自己不过洗个衣裳的功夫,他占着道不走就罢了,还想动手动脚,她忘了自己下手有多重,反正阿爹把家里新猎的一头幼鹿给送去了。 那时他还不是秀才,比他们在望崖村的根基还浅,五短身材,眼神淫/邪。怎么就让这种人中了秀才? 婶娘真会开玩笑,我大手大脚惯了,阿爹每日都要去给我从忠叔家换牛乳,这洗牙的盐巴也是断不得的,一年四季,也不说什么绫罗绸缎,就是最基本的一季我要做上一套新衣裳,还要是细棉的,我的房里烧的是炭,擦脸用的膏脂也是得一直用着,阿爹还要给我买簪子,不说金的,那银簪子我每年过生辰,阿爹都给我。现在家里没有半点银钱,苦了阿爹冬日里还要上山挣钱养活,若是我能简朴些就好了,但是这人啊,当真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是不指望找夫君了,阿爹身子健朗,总能养活我一辈子的。 周桂呆坐在炕上,已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直被送到门口,还都有些缓不过来。 她木木的走着,心神激荡,天杀的这是什么样的闺女,就算她长得跟的天仙似的,谁家敢要,真是。 天啊,新衣裳,银簪子,还烧碳。 她走在路上,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身上这件已经穿了快十年的袄裙,上面被溅出的柴火烫出的小洞补都补不过来。 她愤愤地转身,朝着南枝家呸了一声,小作妖精,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不是婶娘说,那南枝真不是个好的,又懒又馋,还不搭理人,大手大脚不知道节省,她阿爹辛辛苦苦挣得钱全被她折腾完了,要婶子说这种女人娶进家门,那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再大的家业都能让她给败造干净。好模样的哪里找不到?婶子有个侄女长得也好看啊middot;middot;middot; 刘秀才摆手打断她,周桂瞧着她现在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她没什么文化,不识字。这个词还是听人骂街学来的,现在用来形容她,反正周桂觉得刘秀才确实要跳墙了。 谁让你去找她,你去找她爹,一百两,我出一百两聘礼! 周桂咽了咽,她的脑子已经炸开了,这些天杀的都是咋滴挣钱的。 怎么平日一个个不显山露水,都这么富? 一middot;middot;一百两~ 刘秀才是急得坐不住,她是直接被惊起来。 这副眼皮子浅的模样,若是真的要娶妻,他才不会娶这样一个村妇说媒,但是那人就给了半月的期限,得了银子,还能捞一个美貌的小妾,不就是洞房花烛夜带上一次绿帽子,和自己得到的好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大人物嫌麻烦只想春宵一度,给自己许诺的那可是middot;middot;middot;这次的秀才名头便是人家付的定钱,还有二百两银子。那么那位大人得手后给的middot;middot;middot;举人! 想到这里他眼中更是势在必得。 那小娘们,性格够辣,长得那么勾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他就不信了,一百两她能不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二) 望崖村就在山脚,夜里上山有些小兽会出来觅食,他们图的就是这个,南阿爹射了两只兔子,还有一只野鸡,其实他要是真的使了全力,根本给其他的人留不下什么,但是村里人到底还是比他们要苦,旁人一直说是他养着闺女,实际上是闺女养着他。 这天越来越冷了,自己屋里还有炕能烧,但是枝丫头房里自己当初嫌弃那烟熏缭绕的,便给她还是做了一张木床,虽然简陋,但是在这村里还真的就是头一份。 -- 第75页 木床当然睡着舒服,但是过冬的话实在是不得够,要在大雪封山之前再拉一车煤炭回来才行。 忠家的小子,告诉你老爹我先回了,你们也快些回,那后山说不定有大虫! 南阿爹随即向着远处山林间的一个健壮人影挥了挥手,卡着八字步提着已经在溪涧收拾好的兔子和野鸡下山去了。 周忠家大娃子周大虎看南叔走了,他也早就已经饿的不行,喊着他爹也要下山。村里乡邻面子上都还过的去,很少有人撕破脸,因着这红白喜事哪一个不得乡邻帮衬,但是若论真的与谁亲厚,他和阿爹就喜欢南叔这样的人。 就说人家是曾经上战场杀过敌人这一点就让人佩服,更何况人家还有手艺,那箭法简直准的让人不得不竖上大拇指。但是村里好些人都觉的他杀过人,身上有什么冤魂什么的,其中叫唤最厉害的还是他自己的亲娘,上山打猎这种事基本上都是顶户的上带着自己亲儿子。这也是防着外人和自己争抢,但是自打和南叔偶然碰上那次他们爷俩眼睁睁看他射了一只熊瞎子,那动作简直像是耍杂技一样,最后他们只是帮着收拾了一次,就给了他们一些下水内脏,那一冬他们靠着这些可是过了个好年。周大虎机灵,硬是拉着自己亲爹瞒着老娘和南叔搭伙,周忠起先还有点害怕自家婆娘喊叫,但是慢慢尝到甜头后,也下决心要跟着这位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勇士。 他脚上的布鞋里子已经垫上了三层草垫,踩着倒也舒服。 他爹还正收拾那几只野兔子呢,这次上来估计只有他们有了收获,要不是南叔发现了好几个兔子洞,这一趟可真的就算是白来了。 怎么样,高兴不? 周忠手起刀落,打了这些年的猎剥皮什么的简直不再话下,但是现在可是有四只□□斤的肥兔子等着他宰杀,还是在这天气,哪里能不高兴。 又饿又冻也挡不住心里高兴。 你这娃娃脑子就是比你爹灵光。还特意伸出手给自己儿子一个大拇指。 那可不,南叔人那么好的,他们爱咋说咋说,你可不要被我娘带歪了,还有老二,过几年他也要跟着咱们上山,你可要和他好好说呢,我娘那人,就是拎不轻,这兔子你收拾一只就行了,剩下的咱们现在趁着天还早,去县上卖了,还能吃个泡馍。 周忠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驳,要是把这兔子提回去,那婆娘还不得给她娘家那个扶不上墙的送去一只? 对对对,听你的。 下山的路在村东口,南枝家在最西边。快到晌午的时候南枝才看见阿爹提着兔子的身影。眼中不禁有些许心疼,明明自家根本不用靠阿爹养活,但是为了在村里做做样子,还是要让阿爹受苦。 您怎么一个人下来了?人家都不愿意和您一块出来,还老带着他们干什么。她动作快上前就把阿爹手上提的兔子拿了过来。 您做人就是太实诚了,这次又让他们拿了大头是不? 您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那婶子又不知道,背后还不是一样的说咱们,谁能领你的情? 南阿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倒是把他急得不行。 你别急,我就是怕你让人占便宜。 南枝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对于上山有人陪着阿爹她也能安心些。 他瞪了南枝一眼,叹了口气,把兔子从她手上一抢,倒是比南枝还走的快。 阿爹老了,他现在只能说是健朗了,南枝真的不想再让他受苦,明明自己赚的钱足够他们爷俩在县里生活,但是他就是不去。 南枝问了好多次,但是阿爹就是不说他有什么苦衷,在自己面前他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倒是对着周家那爷俩还说的多。 她心里有些酸,但是阿爹把她拉扯这么大也是不容易,他的过去从未提过,以前小什么都不懂,但是这几年从她抄的书来看,阿爹能文能武又怎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南枝见阿爹没走远,就在前边的路口等着,心里也不想再多了,管他的,阿爹在哪里她就在那里。 您等着我,我已经想好了怎么收拾这两只兔子了,半只红烧,半只烤,剩下的一只留着放在地窖里,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说。 哈哈,还没到家,你就给我安排明白了。 走到半路,南枝在这望崖村最讨厌的两个人还都出现在了她面前。 刘秀才见了南枝简直移不开眼,那眼光简直像是想把南枝穿透一般,还不安分。里面带着让人恶心的打量。周桂那是见了南阿爹手上的兔子和野鸡移不开眼。自家男人和大娃子还都没下山,这天气就他们俩能猎着什么。 瞧这南阿爹五大三粗的样子,胡子留的老长,就能看清他那一双眼睛,每次见了还都跟那野狼一样,真不知道,这刘秀才为什么上赶着和这样的人家做亲家。 南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南阿爹手都摸上剔骨的短刃了,挡在南枝身前。南枝鼻头顿时有些发酸,那次明明村里其它的嫂子也在却没有一个人帮她,还好她有几点子阿爹教的功夫。 打了他一顿赔一只鹿算什么,但是重要的是那时他还不是秀才,现在他却算不上是一个白身了,听说去衙门听案子都不用跪的。 -- 第76页 阿爹。没事,爹在呢。 刘秀才在南阿爹护着南枝准备收拾他的时候就已经躲在周桂身后了,但是周桂一介妇孺她能懂什么? 面对这样的一个彪形大汉,她也怕他呀! 别别别,别冲动,我们就是见着你们爷俩,想说说话来着。 南枝没好气的笑了,婶子我们早上才见过,没道理您现在又来想和我说话,我阿爹这才下山,您要是实在有话要说,等他老人家歇歇不成吗? 丫头这是什么话。没有这个意思,没有这意思的。 周桂在心里唾骂刘秀才,快三十的男人,还是个秀才,躲在娘们后面还指着提亲?连自己那一双破招子都管不住,瞧见漂亮姑娘就像脑子灌了粪。 小生这是见了南姑娘,想叙叙旧而已。 叙你老娘的旧,是想再躺上三个月是不?南阿爹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他话里阴人,现在这时候上山的汉子也都下来了,接自家男人的婆娘们也都出了门,他们这动静早就吸引了大半的人。 他现在说叙旧,这是给南枝身上泼脏水啊。 南阿爹一把将周桂推到一边,虽然根本没使劲,但还是把她撂倒在地上,周桂做人不行,周围连一个扶的人都没。 倒是有其它女人暗暗指着她说道。 嫂子,你说那周桂怎么和刘秀才在一块咧,她男人晓不晓得? 唉,声音小点,她男人要是听见了给她惹上一顿揍,到时候还赖你。 说让人家声音小,她自己却声音大的不行,南枝都能听见,她特意看了一眼,是那个和周桂不对付的嫂子,因着她是外村嫁过来的,周桂可没少在人家面前摆谱。 她穿着一身粗布夹棉褂子,算不上好看,但是是新的,头发挽的爽利。身边的妇人南枝没见过,但是听说她娘家妹子好像嫁给她小叔了,南枝瞧着她们俩相似的杏眼,心里大概有了谱。 那两姐妹现在也是妯娌,瞧着南枝给她们笑,心里怎么说也舒坦,嫁到这望崖村,女人因着她们两是外姓,暗里明里没少说话,对于同为他们口中谈资的南枝,没见过都有了一些情谊。现在人家还主动释放出善意,她们心里也热火。 周桂听了简直羞的不行,现在是啥话也不说,自己爬起来飞一样的跑回家。村里的女人她还能不知道,她但凡现在再说些啥,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这一头,南阿爹才不管什么秀才不秀才的,就是状元也他也不放在眼里,那兔子处理的再干净,难免还会流下些残血在他手上沾着,这刘秀才穿的是杏色的袍子,头发还装做话本里的风流才子绑了一根同色的纱,在南阿爹眼中简直是不男不女磕碜人。 他都在面前了,还不住的往南枝哪里瞟,这是笃定自己不敢动他? 南阿爹沾了兔血的手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大嘴巴子,他动作快,刘秀才也不敢相信南阿爹一个猎户敢打他一个秀才。 你你你,你胆大妄为,我可是秀才,朝廷规定middot;middot;middot; 把你的眼珠子给老子管好!我才不管什么朝廷不朝廷,你以后再敢出现在我闺女面前,我射瞎你这双眼。 他正是眼冒金星,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看南枝,就又被踢了两脚。 爹! 南枝捡了兔子走在前面,叫他走。这再打下去,里正到家里请人,又得陪上兔子了。 南阿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禁让刘秀才打了个寒噤。 那父女俩走了,围着的人还没来得及散开,这对刘秀才简直是奇耻大辱,原本他是想着趁着众人都在直接让周桂当着大家的面定下亲事,他们父女俩要是还想在望崖村混就必须得应下。 但是谁成想她爹是个不要命的,上次送鹿的时候,里正在,他也就是看着凶,一句话都没说扔给了自己一头鹿。那可值好些钱,怎么这次变得这么凶狠。莽夫,贱人! 你们看什么?给我把里正叫来,她南枝和我定了亲,收了我一百两聘礼,现在拿了钱不认人,她,她爹还敢打人!让里正来,我就不信,我堂堂秀才,还被山野村夫治了。 原本有些人听了还有些可怜他,但是那一句山野村夫一出。呵~以前穷的要死,问村里人要粮的时候怎么不管他们叫山野村夫? 刘秀才嚎了半天,该走的都走了,压根没人理他。 根本没有人给他这个秀才半分的面子。 刘哥,怎么混成这样了? 他抬起眼,原来是周宝,一个破落户,连饭都吃不上的懒汉还在这里笑他。 滚,少在这看爷笑话。他颤巍巍的起身,周宝马上过了扶着他。 嘿嘿,倒是我忘了,您现在可是秀才,我刚擦才错话,您可别在意。 他这幕讨好的狗模样,不得不说极大的满足了刘秀才的虚荣心,自己倒也拿上了几分官老爷的做派哼,你小子倒是嘴甜。 不是我说,那南枝长得着实勾人,您要是真的想要,小的倒是有个法子。 刘秀才手扶着腰,听着这话,看了他一眼,一副二溜子做派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说。 -- 第77页 嘿嘿,您给那婆娘都是十两银子,您看我现在这么大了还没有媳妇。家里确实穷啊! 刘秀才冷笑,瞥了他一眼,把怀里的五两银子扔给了他。 周宝攥着银子,眼珠子都在发光,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伏在刘秀才耳边。 爷怎么样? 周宝瞧着他这副色鬼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法子错不了。 刘秀才听的那是心神激荡,那丫头单单是露出来的都能要了人老命,再一听他说的,一时间都觉得眼花耳热。 你去办,办成了我给你这个数! 周宝看着竖着的三根指头,惊喜不已,赶忙应了,一路上搀着他,老爷,大人的叫着好不亲热。 那两姐妹不过是回来找个木簪子,原本想着找不见也罢,不过是让自家男人(姐夫)再做一个。 不想撞见这两人在一起。 姐姐,你先回去,我去那南枝家一趟叶婉对着叶慈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发早了,忘记蹭玄学,哭!!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三) 叶慈自然也知道那两个人凑到一块一定没什么好事情,妹妹这样做也对,她们两姐妹既然已经嫁进来总归要和邻里相处,你去吧,你家顶户的饭,我帮衬着一做就成。 唉! 他们姐妹自小都是在乡间长大的,脚丫子大,走的也快,望崖村虽然住的门户不多,但是都是散户,占地倒是挺大的,尤其是南枝家,听说进村的时候交了一些银两得了好大的地方。 他们的院子虽然在最西边,但是只有一边有邻居,另外一栅栏围了好些地。 据说村里现在占一亩地是三十两银子,这还是本地人的价,瞧着南枝家快两亩的地,叶婉看着实在眼热。虽然说她和亲姐嫁了一对弟兄,没有公婆,但是住的却是实在太过拘谨。 不到一亩的地,盖了两座土房,瞧人家南枝家的青砖瓦房,这才叫气派呢。 南枝就坐在床边,她虽然做的是用眼睛的活计,但是视力一直极好。 就是不知那位嫂嫂为何而来了,今日阿爹在家,南枝便把写字的东西挪到自己屋子。 南枝的房里放了三张书架,上边的书,都是这些年来她誊写时扣着时间给自己留下的一份,做这种活的大都嫌弃麻烦尽快写完尽快拿钱,南枝抄写的慢但是公整,字体好看,能卖上好价钱,那书铺的管事便对她给自己留一份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从十三岁开始帮人抄书,已经过了四年,她看了眼桌上新出的话本演绎,心里有些发虚,要是让阿爹知道自己抽时间替人抄写这种书,还不得把她好好收拾一顿。 外边有客,家里有没有女主人,自然是她来接待,这次把人请到阿爹的房里就不妥了。 南枝披上外裳,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浅粉色的对襟襦裙,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她踏出房门笑盈盈的向叶婉走来,叶婉眼中都不由得晃神。 难怪呢,这般俊俏的人儿,女人都想多看几眼,更何况是那色字当头的男人。 嫂嫂来了,您快进来,怎么不见另一位嫂子? 南枝对她极为客气,不说旁的,她们愿意为自己说话,这份情她就领了。自己和阿爹在村里没什么闲话朋友。 再说了现在她都已经十七了,村里像她这般大的要么嫁出去了。要么已经当娘了。这一来二去的她在这村里更是无聊的紧。 下一次出去结账,还得再等上半月,这几天闹心事一桩接上一桩简直让人头疼。 叶婉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一阵暖风,屋子中央放了一个炭盆,虽然看着简陋,但在她眼中也是稀罕东西,要知道她们家自小到大都是烧的柴火,那烟熏火燎的实在让人难受。 其余的更是不敢看,那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她真的是没有见过,还有那三张书架上边布满的丛书。 南枝竟然还能识字读书 她看着南枝的眼神中顿时加上一层崇拜,南枝倒是不知所措了,她厌恶男人看她时眼神的孟浪,自己有本事找回场子,但是面对女人突如其来的喜爱,还真的middot;middot;middot; 嫂子快坐,您家到我家路程不近啊,我给您到碗水。 不用忙活,我就说说话。南枝不管她的推辞,把桌上的茶壶拿到厨房里灌了满满的热水。 南枝走出厨房门的时候,顿了顿,便又从柜子里取出来了一些茶叶放进去,这茶不贵,村里人讲究的也都喜欢买,但是人家稀罕不稀罕是她的事,自己作为主人,不能让客人觉得自己被轻慢了。 这话没错,叶婉捧起茶碗,清亮幽香热腾腾的茶水,让她心里顿时又对南枝有了更好的评价,她没来错。 南枝见她坐在凳子上更加自然了,心里也高兴。 嫂子姓叶是吧。 对,我和家姐前些日子才嫁过来,一直想着出来串串门,老是没有时间。 南枝面上一直是亲近的笑,那白生生的脸蛋,让人看了心里更是舒坦。 两人说了好些话,南枝从她口中也得知了许多她所不知到的秘闻,当听到里正家的小舅子和那邻村寡妇的某些事,她真的是有些接不过来话,但是这嫂子说的兴起,南枝只能不断地往肚子里灌茶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 第78页 叶婉说的带劲,口干舌燥的提起壶倒水,这才发现壶里的茶水都被南枝喝完了,嫂子等会,我去给你盛点水。 南枝出了门,她才顿时反应过来,更是臊得慌,人家一个还没嫁人的闺女,自己在这儿说些什么? 哎呀!她一拍额头,正事还没说呢! 南枝提了壶进来,她上前要接,被委婉的挡了回去嫂子您坐着就是,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她有些害臊,面上红红的局促的坐下。 南枝拿过她的茶碗,往里面倒了满满一碗茶,村里可没有什么倒几分的道理,你若是倒茶不多,人家还以为你轻视她。 叶婉看着她动作,简直就像是画里的人儿一样。但是周宝那肮脏货和刘秀才钻到一个被窝了,他们想干什么,谁看不出来? 南枝啊,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出门,家里要是有富余的粮食,就让你阿爹呆在家里。 南枝放壶的手一顿,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叶婉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她怎么可能在一个姑娘家身上看到了一股子狠辣。 南枝掩饰的极好,叶二嫂子是好人,自己犯不着吓着她。但是能让她这般提醒的人,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呵,又是他。 南枝把茶碗双手放到她跟前,方才落座。 她整理了一下语气,嫂子为何这样说。 你是不知道,你和南叔走后,那周宝和刘秀才便钻到一起了,周宝还得了银子! 那刘秀才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那周宝更是恶心人。你这一直在望崖村,肯定比我知道得多。 周宝,南枝自然知道,抢占了人家邻村的姑娘,还把人给打死了。 那姑娘也可怜。家里是继母,得知她身子被人破了,也不管什么愿意不愿意,提着人扔进周宝家,从他手里要死要活弄了几钱银子,这就算嫁了。 被这种人盯上,哪怕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叶婉瞧着她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心里也更唏嘘,好好的姑娘家,没招谁没惹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但是总有畜生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唉,当今世道,南枝幸亏有一个疼她又有本事的爹,要不然,单单这张脸给她带来的祸患就不会少。 南枝注意到叶二嫂子眼中的同情可怜,是啊,这世道。 没钱没势的可怜,没钱没势的女人可怜,没钱没势的漂亮女人更可怜。 若不是阿爹,就是那次自己洗衣裳时,被那刘秀才摸了手腕,旁的人家,都要把她嫁出去。 幸好,她有阿爹。 谢谢嫂子,我晓得了。 叶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的闺女被那种人缠上简直就是middot;middot;middot; 天色不早了,叶婉赶忙要走,南枝锅里早早的炖着兔子,把人拉着不让走,吃了饭再走吧,劳烦您走这一趟,总不能饿着回去。 不用!我还要回去给顶户的做饭,再晚了他又该胡乱喊叫了。 不知道南阿爹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是完整的一张兔皮,那油纸包着给了南枝,然后又回了屋。 南枝知道啊爹意思,他怕是听见了,才拿这张皮作为谢礼。 您拿着,这是我们父女俩的心。 叶婉实在不好推辞,其实她看着也眼热就是不好意思收。 南枝不管她的动作,给她塞进怀里送她出门。 嫂子有空常来坐坐。 唉!快回去,别送了。 南枝看着不见她背影后才往回走,路过自家隔壁那户嫂子家,她端了一盆洗锅水往院子一泼。 南枝根本不会走近她们家,也泼不着她。又不是她的地用不着心疼。 那女人插着腰站在门口,南枝装没看见径直从他眼前走了。 胡三姐简直气疯了。小蹄子,呸,一天到晚在外面朝三暮四,勾搭这个勾搭那个。 自己和她住一处这么些年,平日里连个猪下水都不舍得给,那么好一张兔皮,给了那姓叶的! 南枝连给正眼都不给,这种人,见不得你好,还想沾你的。 她收拾了自己桌上的东西,把茶碗拿去洗了,茶叶也喝的差不多了,也倒了,收拾的差不多后,南枝瞧了眼阿爹的房门,不知不觉的下唇被咬出了印子。 阿爹就想要一份平静,但是因为自己老了都不得安生。 南枝突然很气,她若是男子该有多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书店誊写挣钱,可以去当教书先生,可以像爹一样上阵杀敌。 但是凭什么是女人就这样不成那样不成? 她南枝不比任何人差! 这样一想心里更是酸麻不堪。 手在冰水中泡久了,拿出来又是通红的烫。 南枝,进来。 她把东西归置好,阿爹在门口朝着她喊了一声,她转身看到的是阿爹疲惫的背影。 阿爹怎么了,晚饭马上就好。我今天懒,直接把兔子给炖了,但是肯定也香!佯装轻松的语气,但是熟悉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差别? 南阿爹的目光突然定在她身上,南枝如鲠在喉,那目光中的怜惜,击破了她的最后一道防备。 不知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哭了,应该是阿爹手足无措的给自己抹眼泪。 -- 第79页 不许哭,我教读书明理。不是让你哭。 你也大了,该嫁人了。要是到婆家还这样,只知道哭,你要让我到棺材里都不放心? 南枝听他这话,气的瞪了他好几眼。 不把你嫁出去,你让爹怎么安心? 那抽屉里有个木头匣子,里面放在一块龙凤牌的凤一边。还有你的生辰八字,阿爹曾经给你定下了一门娃娃亲,过几天把你送出去。 南枝脑子里嗡嗡的响,怎么可能,这么些年阿爹从没提过,她仓皇的拉开抽屉,里面确实躺着一个精致的木头匣子。 她颤巍巍的打开。 眼前雾蒙蒙的粗略一扫。 你骗人,我不信!就因为他们要害我您就要送我走? 他从不说虚言,南枝这次是真的怕了,她还要给阿爹养老,她都打算好了到时候找个上门女婿,一块孝敬他。但是现在,因为自己带来连续的事端,阿爹怕了,他怕自己保护不了她,要把她嫁出去。 那个后生,我曾远远的瞧了眼,品相都好,他父亲和我是一同上过战场的。这门亲事,委屈不了你。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四) 已经快要入冬,白日越发的短,地窖里还存着一些没有处理的生肉,南枝打算就这几天腌好,到时候只用取用就行。 她拿着一把三寸的细刃,动作灵活的将三至野兔和几只野鸡处理好。兔子的皮毛是一体的,虽然夹杂了些许杂毛,在集会上卖不出好价钱,给自己用也是很好的。 至于那野鸡,左右也只有两只,那鸡毛拔了干净正好做成一个鸡毛掸子。 兔子倒是好处理,就是那野鸡,南枝整整烧了一锅的热水才处理好。南枝动作间力气下的极重,她心里能不委屈?无奈的看了一眼阿爹紧闭的房门,她坐在凳子上喘了好几口粗气,呛得有些想要流泪。 她恨刘秀才色胆包天。那般猥琐下流,没有半点好心的人,南枝真的一点都不想招惹。她可以不顾及名声,左右自己有本事,足够养活自己和阿爹两个人,她可以承受流言蜚语,在这山村中有了避世的宁静,这点子琐碎的事情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阿爹不行,他是那般刚正的人,她以为的理想生活,在阿爹眼中就是他对自己教导不善的结果,南枝知道,阿爹甚至已经后悔教给自己读书识字。 但是就算他再怎么后悔,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未婚夫,南枝还是无法接受。 天色已晚,南阿爹房中有微微的烛火。 他已经连着好几日拒绝周忠父子上山的请求了,以前他知道南枝有自保的能力,但是那些对付女娃娃的肮脏手段他怎么能不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这地界久了,也染上了吃旱烟的毛病,黄铜制成的烟枪上边系上一个靛蓝色布袋,约么有二指宽,里面是南枝自己在屋角种的烟叶制成的烟丝。他咂了两下烟嘴后又吐出浓郁的烟雾。若有所思的将身边一直带着的断刃抽出,断刃上泛着清狠的冷光。 他背驼了,面皮也垮了下来,现在还有几点子巧劲,能唬住那些歹毒的恶人,以后呢? 他本是在炕上盘坐着的,这下想要下炕双腿还有些发麻。 颤颤巍巍的起身,将匣子取出,那凤牌下面放着一块上好的绸布,这些年来自己时不时的拿出来擦拭,玉也是极好的和田青玉,在盈盈烛光下更显出它的光泽。 咚咚咚 枝丫头,闺女。 南枝! 南阿爹叫了许多声都没人答应,他急得将门直接撞开,果然,那书桌旁放着她以往搭衣服的架子,阴影映在窗子上,制造了一副还在室内的假象。 南阿爹虽然焦急,但是还存着理智。 赶忙去自己寻常放弓箭的地方,果然,墙上只剩下两个突兀的铁钉。 做出这种决定算不上是冲动,自打叶婉告诉她刘秀才对她仍然贼心不死后。南枝想要处理了他的决心就越发深重。 她天生冷情,就算是猎户家的女子,在见到血淋淋的猎物时也会心惊虚寒,不忍直视,但是南枝好像自小就被换了血,弱肉强食世间不就是应该如此? 她也曾偷偷的上山,那羽箭离弦后刺入猎物的瞬间,简直让人热血沸腾。 但是这一次,她的对象是人。 她寻了一处枝干繁多的大树,虽然叶片已经全部凋零,但还是能起到一些遮挡的作用。她身上披的还是用阿爹射杀的那只熊瞎子做的斗篷,在夜间更是不会有人察觉她的存在。 她捏着剑尾的手指泛着青白,将弓弦拉得像是满月一般。 唇间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这只羽箭是最为寻常的,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刘秀才在自家院子里来回踱步,倒是不好命中。 南枝眼中浮上些许浮躁,终于他在井沿坐下,南枝一喜,不自禁的使出了更大的力气。 终于,羽箭离弦,致命的速度划破了流动的微风。 那周宝说去县里取东西,说了今晚回来,刘秀才见不到那玩意儿还真的睡不下,距离那人给的期限只有三天。 哄着来不成,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到时候她南枝那副残败身子,刘秀才就不信,除了自己肯要他,还有谁会让这样一个女人进自己家门。 -- 第80页 彭 是尖利的铁器碰撞之声。 那人玉冠束发,身着黑色锦衣,长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但就是他挡了自己的剑。 寻嗣没想到原来混沌珠说的这一世给她找了一个残暴不堪,嗜杀成性的命格,原来是真的。 而楚炽若是想要成功获得这个世界的力量,便是要改变这个命格。 见到那样一双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眸后,寻嗣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克服。明明过去的十七年,她的性情一直都还算平稳,就算是比其余的女子多些冷淡,也不至于染上杀孽。 说来不巧,那周宝兴冲冲的拿着自己好不容西淘换的东西,刚过了转角,迎面飞过一只冷箭,虽然只是擦着他鬓间而过,他也被吓得晕了过去。 刘秀才听见外面响动,心里有些发虚,谁在外面呢?打扰老爷读书,小心我收拾你! 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南枝不敢逗留,但是那男人的脸,她记下了! 月上枝头,他骂骂咧咧的喊许久,门外似乎没了动静,刘秀才这才小心的将门打开,若是他们家也像其余村户一般用栅栏围上,自然能瞧见外边动静,但是他可是读书人,怎能与那些山间莽夫一般,便砌了一道土墙。 这才出了门,头一偏便看到已经躺在地上的周宝,纸包着的药粉撒了一地,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南枝不能回家,那人的身法路数奇特,简直就像是话本里说的江湖侠客一般,若是他不明原委,以为阿爹也是同谋。 一人做事一人当,南枝不愿意让阿爹沾染上这种事情。 夜里山间的冷风更甚。南枝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浑身全凭着一股子劲撑着。 为什么?不是说恶人自有天收,但是天不收,自己送他去见天还要被人阻拦? 明明自己从未招惹过那些人,他们却偏要来迫害她? 自己真的能逃开? 南枝突然停住,背上还余了三只箭,她好似癫狂了一般连着朝不同的方向射了三箭。 浑身的气力都被羽箭带走,她好似脱了力,手上都没了握弓的力气。 阁下既然追上了,就莫要在那阴沉的地方躲着。 寻嗣对炽魔的印象是英勇果敢的楚炽,也是单纯善良的芸香,但是现在,又有一个暴虐的南枝。 南枝失了力,靠在身后的一颗老树上喘气。 她用来束发的木簪早已在奔跑的途中滑落,现在的她像是坠了魔的仙子,那份清冷中藏着惑人的美艳,细细的冷风没有任何方向的乱舞,她身上的皮子十分保暖,倒是从暗处踱步而出的寻嗣,看着穿的就是极为单薄。 我无意伤你,你不用担心。 南枝闻及轻笑,眼中没有半分温度是不伤我,还是不舍得伤我 他追着自己到了密林,南枝怎能没有其余的猜想,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虽然没有那些人那样明显的唐突,但是那暗暗的侵占,让南枝对他戒心更甚。 我有妻子,有深爱的人。 他声声如掷,做不得假,难不成是她自作动情了? 南枝无力的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在斗篷下。他既然无意,瞧着也不是真的想杀自己,南枝顿时松了一口气,手在背后撑着慢慢滑坐下去。 阿爹现在定是发现自己不再家中了,他那般聪明,定是猜到自己的想法了。不自禁间,她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 她现在才怕了,若是自己那一箭真的杀了姓刘的,饶是她处理的再怎么好,贸然消失一个活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后续的事情便少不了。岂不是更加扰了阿爹清净。 南枝闷闷的把头埋着膝间,那冲动时没有想到的后果,现在一件件一条条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后悔了,对那不知名的男子挡下自己的箭,也没有那么恨了,甚至有些窃喜,因为他自己没有犯下大错。 那人砌里哐啷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等到她察觉到明显的暖意,悄悄露出一双眼睛,那暖黄灼烫的火焰就在不到她三步远的地方。 他面对着自己坐在另一边。 他有爱的人,自然不会对自己如何吧。南枝难得的正眼看了一个男子,嘶~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寻嗣在此界自然只能用一具凡身,但是打坐休息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 上一个世界,他离开的晚了些,那里的姻缘湖中终于有了寻嗣仙君和芸香的一颗石子。 他还了洲子越的盛名,解了烈者的冤,可笑,那时他自诩仙身竟然连魔界的摄魂术都未看出。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答应混沌珠,明明除掉炽魔才是自己的本意。但自己与炽魔在轮回一世中结下的缘果,让他不能再只以往生官的身份行事。 吸取功德一事,若说她害了万千生灵,确实,凡人界少了新生的婴儿,但是,若说她未害一人性名,确实,那些都是自己引渡的亡灵。 寻嗣还奇怪,若说轮回,自己怎会未曾经手。 但那珠子说她另行的那一条路,即便是他,也心生凉意。 不知觉间,他望着火焰那边的身影的眼神中就夹带了自己的温柔。 是了,你方出世便进了混沌珠,倒是将你我局限一处,成了缘果。 -- 第81页 师尊,你会理解吧。寻嗣望着遥远的星河,在那边界以外,是他的来处,至于归途,寻嗣莞尔。 悄悄摸摸换了位置的寻嗣仙君,偷偷的瞧了一眼少女娇憨的睡颜。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五) 山间晨露浓重,南枝本来是浅眠,等着他松懈下来,就逃走。谁知到最后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这是跑到后山了? 南枝看着眼前遍布的苍天大树,就算现在已是初冬,还是有些不知名的树木上挂着深绿的叶片。 昨夜热烘烘的那堆柴火,如今只剩下点点火星。 南枝眼中有些诧异,那些柴火早该灭了,难不成他一宿未眠守着添柴火。 那么现在他是走了吗? 心中一喜,但是双腿在地上盘了一晚,南枝只能慢悠悠的扶着身后的大树起身。 她是站起来了,自己披在身上的那件熊皮斗篷却掉到地上。南枝恍然,这下才看见原来斗篷下面还有一件不属于自己男子外衣。 她摸着那件外衣的手像是抓上了灼热的炭火,赶忙将它扔在斗篷上面。 腿倒是不麻了。 他走了吗?南枝环顾四周,后山她来过,看着四周情况,不远处还有村里的猎户下的套,还没有进的太深。南枝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山间的风嗖嗖的,像是吹进人的骨子里一般。她瘦削的肩膀不自觉有些发颤。 她把衣裳正好扔在火堆上。犹豫了一会儿。 只把斗篷提起,拍了拍上边沾上的些许火灰,重新披在身上。好暖,竟然那残碎的微火,没把这皮子点燃还给加热了。 不对!南枝心里有些不自在,皮子厚实,还受了些潮是暖和了,但是那人的衣衫middot;middot;middot; 她赶紧把那件黑色的外衣提起来,那点子火焰已经被扑灭了,为什么还有焦味? 南枝把这件外衣翻了个面,果真!前胸处有些许孔洞,最大的自己小指伸进去还富余。 他挽了自己错处,自己却把人家衣裳点坏了,他要是瞧见会恼了吧? 南枝眼中不禁浮上些许心虚。 我去看了眼附近的环境,朝着这边走,便有山路。怎么了?男人清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没什么。 她一脸做错事的模样,落在寻嗣眼中化成的斑斓的柔光。 寻嗣见她一手提着自己的长弓,另一只臂上搭着自己的外裳。 这一世界似乎男女大防甚重,寻嗣想,自己怕是唐突了。 南枝垂着头,不敢出气,现在一想昨晚自己干的蠢事,简直想把她变成柴火扔进炉子了烧了算了。 而且,她似乎,和一个已有家室的男子,一起在山里呆了一晚。 当冲动不再,心里冷静下来。南枝这才惊觉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愚蠢,但是比这更可怕的是middot;middot;middot; 少女心思百转千回,等她眼中闯进一只如玉细腻温白却不失棱角男子的手,她下意识的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天杀的小子,看我不砍了你! 南阿爹找了南枝整夜,他在刘秀才家门口看见了只光秃秃的羽箭,上面没沾血。但是箭头上却出现了利器相击的痕迹! 地上有脚印,但不清晰,看着好似只有南枝一人的,南阿爹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杀/人未遂,自己害怕便逃进山里。 南阿爹心里焦急,就着大概的方向一路找来,他对这一带的山脉极为熟悉,路上又捡到其它的几只羽箭。 好不容易找到了,竟然看见一个狂浪的小子抢闺女衣裳。他力气极大,手上正好有几只箭。便使了力道向他扔了过去。 寻嗣见来人不善,赶忙将南枝护在身后,南枝这才发现原来昨晚挡了自己箭的东西是他藏在腰间的一柄软剑。 哐,哐,哐。 他手腕灵活,那难以控制的软剑在他手中好似有了灵魂一般。 羽箭落在地上,震落了残叶上的水珠。 南枝,别怕!阿爹在! 南枝根本不知道来人是谁便被他护在身后,这下听见是阿爹的声音,哪里还停得住,她才离了寻嗣背后,便被阿爹扯过去护着。 南阿爹把自家闺女仔仔细细的瞧了,有力气委屈,他应该还没得手。 但自己还是来的太晚了! 寻嗣知晓这是南枝阿爹后,顿时是哪里都不自在,尤其是他还用一种极为瘆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寻嗣更是迷茫。 你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看不出竟然长着一副花花肠子,道德败坏,今天我南老头在这儿!你若是敢动我闺女一根汗毛,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的!敢扯姑娘家的衣裳,瞧着也是个有几滴墨水的,净干些下作事! 南阿爹自知不是此人对手,但是要自己看着闺女受辱更是不可能! 他像是一直护崽的残兽,明明知道敌人是健壮的猎户还是要将幼崽护住。 寻嗣没有处理这种关系的经验。他现在是凡身,外衣在南枝哪里,太阳还没出来,山间正是露重的时候,他肌肤上已经有了细小的凸起。 南枝却是知道阿爹误会了。 不是!不关他的事,他昨晚挡了我的箭,还给我生了火,这衣裳,这衣裳是他的! 南枝赶紧把外衣塞给他,面上烧的通红,寻嗣还懵着。根本察觉不出这父女俩的故事,只知道在她把衣裳塞给自己后,南阿爹的表情便是由青转紫,看着自己的眼光虽然没有那般瘆人,但是其中毫不掺假的打量像是要把他里里外外看穿一般。 -- 第82页 南枝面对这样的阿爹,一开始就露了怯,乖巧的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 寻嗣见她这样,便也沉默。 南阿爹瞧着自己眼前的这两个木头桩子,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更是怒火冲天!但是若是从男人的眼光看,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潇洒的,自家闺女这种模样他也能坐怀不乱,要么是不行,要么是自身约束极好。 寻嗣的腰下部位顿时遭受了一股不明视线的非善意打量。 他顺着这股视线,对上了南阿爹打量的眼睛,对方随即给他一声哼! 跟我回家! 南枝不敢说话,乖巧的把地上的羽箭拾起把弓拿上,跟在阿爹身后。 她又羞又怕,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还有你,也跟上。 寻嗣错愕,南枝见他穿上外衣,上边还有不可忽视的小洞,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还楞楞的跟着,南枝心里却已经知道阿爹的打算。 给我吧。 他虽是询问,但是手上动作明显的快了一步,他收起软剑,在腰间的那条带子就像是剑鞘一般。 双手空着把南枝手上的东西抢过,他动作优雅矜持,但是却不容反驳。 南枝躲闪不及,当她的手背触及一片柔软的清凉,顿时惊得松开了手。 下意识的南枝的视线闯进了另一双眼眸,她的心脏狂跳,耳尖顿时变得灼烫。 干什么磨磨唧唧! 南阿爹平日不爱言语,今天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催个不停。 哎呦,南阿爹,这是你家亲戚? 刚进村口,便听见熟人在自家院子朝着他们喊。 我远方的侄子。 那人原本没想着他会回话,他平日也不和南阿爹一处,那人上过战场,身上有鬼魂缠着,但是村里实在没来过这么一个贵气的人,和南枝前后走在一处竟是合眼的很。 南阿爹竟然还有这样的亲戚! 他嘟嘟囔囔的,但也就是一时的惊叹,毕竟这年头吃饱饭才是正经,要抓紧攒粮食才行,瞧着他们,肯定是南阿爹拉着自个儿侄子昨晚上山了,难怪南枝这么早去接。 一路上多亏了寻嗣的功劳,南阿爹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关注。还都是同村的,他这人,是你和他好他就和你好,要不然就算是整天见面,只要另外一个人不吭声他也不说话。这下简直是把他这么些年没打过的招呼都打了。 一进门,南枝就察觉到阿爹身上的气量变了。 他一个眼神都不给,自顾自的往他房里走,若是以往,南枝肯定先回自己房里换一身衣裳,但是现在,她只怂着跟着阿爹。 跪下! 男人声音不是那般惊响吓人,但是其中的失望,无奈,硬生生的把南枝的膝盖踢弯。 南阿爹坐在炕沿上,室内只有他的那杆子烟枪偶尔磕炕沿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可有妻小。 南枝闻及,惊讶的看向自己阿爹,看见他压迫的眼神,终是没有开口。 他有妻子,阿爹总不会让自己给他做妾。 鄙人姓寻,单字一个嗣。家中,家中并无妻儿。 他饶是再怎么迟钝,也已经察觉南阿爹的意思,他言罢,见到的是南阿爹顿时一松的神态,也有南枝惊愕的眼神。 不!阿爹,他有妻子。他是骗你的! 晚辈乃是禹州寻家三郎,您大可查明! 他当真没有妻子?难不成,昨晚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那般说。 南枝再怎么不愿承认,但是当他真的这般确切,自己心中是真的有一丝欢喜。 你母亲可是郑家三小姐? 寻嗣在这世界的娘亲确实是,但他不清楚,为何南阿爹会这般问,就连南枝也想知道,那可是禹州,阿爹怎么会这般清楚? 只见他又深深的咂了两口烟枪,南枝熟悉了这种味道,倒也不觉得呛,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不自在。 她悄悄的打量站在自己右前方的男人,原来他叫寻嗣,听着家世应当也是极好的 ,阿爹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搅着自己的斗篷,阿爹房间有火炕,便一直不愿意烧炭盆,南枝无奈,只能一直给阿爹把炕烧的暖暖的。屋子里的温度倒也合适,但是昨晚一晚没有添柴火,屋里和外面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他瘦削的站在自己身前,现下却是越来越近。 南枝惊讶他的大胆,竟然在阿爹面前直接将自己扶起。阿爹未发话,她怎么能起身。 寻嗣才不管她的挣扎,他只知道自己身后那个丫头,跪在冰冷的地上,冻得发抖。 南枝不解他的举动,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打乱一切思路。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六) 在下虽非得大儒教化通识大智之人,但也绝不是罔顾礼法之徒。我愿迎南枝为妻,望您成全。 南枝被他扶起,他自己却一甩长袍跪在阿爹身前。 他是寻家三郎,听着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那样大的家族,那样的门楣真的是像她这样的女子可以踏足的吗? 但是因他此言南枝心中难免有了起伏,这个人不像其余男子那般狂浪,和自己相处了一夜,应当也是恪守立法,南枝相信,若不是阿爹撞见,恐怕,他会将自己安全送到山下。那时没有一个人会知道,自己和外男在山间独处一夜。 -- 第83页 但是现在,阿爹撞见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谁会相信? 你不必如此,我南枝不是硬赶着要嫁人,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用不着你负责任。 阿爹,女儿没有受什么委屈,您既然说他是您远方的侄子,那么他也只能是这个身份。 寻嗣闻言,目光便落在了身边的少女身上。虽然不是那一张面孔,但是她的神魂,她在自己心中留下的印记,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心,不往她那处去,这里不是外界,他也不是往生官。 这样的身份,他当真不愿,再有人成为阻隔。 就是她自己也不行。 他貌似出神不语,但是南枝觉得他好似生气了。 南枝看向别处,她是有一些失落的,他就像是话本故事中的男子,但是自己绝不会是那个得了他的女子,那种门第,南枝不敢想。 南枝,我说了一切罪责由我承担,你别怕! 南枝还以为他会顺势向阿爹直言,收回自己的话,现在他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倒是让她无所适从。 我怕什么? 她心中茫然,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昨夜,昨夜小婿实难克制,不忍她受山间冷风侵袭,便褪了自己衣衫,本无意轻薄南枝,但middot;middot;middot;请您成全! 我寻嗣在此立誓,此生只有一南枝一人足矣,望您成全! 他折下自己的身躯,额头感知到地上的寒意。 南枝眼中虽有惊诧但隐隐藏着的东西,南阿爹懂。她向后退了几步,躲闪的看阿爹的神色。他的外裳的确在自己这处,自己睡着后,难道他真的行了不轨之事? 恐怕南枝自己都不知道在闻及此事时,她面上那转瞬的惊恐后,强装的漠然冷静下,是隐隐的欣喜,不像她对其余男子那般厌恶。 南阿爹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对鸳鸯,尤其是自己闺女,唉!女大不中留啊。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这杆烟枪,心里空落落的,他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托付出去,但是真的有一天一个陌生男子,要将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宝贝带走,关键她还愿意! 难受啊。 晓得了。 阿爹!多谢岳父大人! 他内心的欣喜就算是再怎么强装镇定,南枝也能感受得到,她垂着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怎么是个呆子,知道把自己扶起来,那地上多凉,自己现在还跪着。 南阿爹见自家闺女一个劲的往那处瞟,暗暗的瞪了她一眼,怎么了还没嫁过去,就跪不得了? 南枝不好开口,又不敢给阿爹说,只能心里闷闷的生气。 阿爹真是,不是说自己有婚约,现在看来果真是骗人的。 寻嗣跪的的高兴,一点都不冷。他能感受到南枝若有若无的视线,跪的越发笔挺。 就是这儿,给我把门砸开! 南枝!你给我出来,你杀我不成,可怜我周宝兄弟命丧你这毒妇的刀下!一命偿一命。你给我出来! 南枝早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刘秀才,但是昨晚自己那一支箭根本没有伤人! 南阿爹面上神情也变得凝重,他下了炕,将寻嗣从地上扯起来,你带着南枝先走,外面的事情。我来应付。 阿爹,为什么要走,我根本没有杀人! 南枝急了,提起裙角就想出去和他们理论一番。 还未等南阿爹动作,寻嗣便已经挡在她身前,在她侧脸时,他隐隐看见了南枝的眼眶些许发红。 莫要多事。让阿爹先去探探。 嗯? 他挡在门前,南枝没了出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到窗边开了一条小缝。 南阿爹到底还是没有出们,他就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喧嚷,沉默的害怕。 外面来了二十几个壮汉,长得凶神恶煞,全都不是熟面孔,看着一身灵活的短装打扮,腰间还都别着长刀,像是专门雇来的打手。 为首的刘秀才还是那副尖酸模样,头上缠了白布,他身后的那两人,驾着一副竹制的担架,蒙着白布,隐隐约约的看着,下面是一个男子身形。 刘秀才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那人提醒,他还真的想不到,这女人竟然有这种心思,若不是周宝出来扰了她,那一箭射偏了,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他! 他当时可是一阵后怕,至于周宝,自己不想杀他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莽撞,贸然闯进屋内,见了不该见的人。 怎么不出来,血债血偿!父老乡亲们都看看,他南家的闺女杀人灭口!心狠手辣,那是自小杀禽兽杀极了眼,现在竟然对自己同村的哥哥下了手,可怜我周宝兄弟,那时多实在的人啊! 南枝家院子原本在这望崖村算是大的,但是他们一行人再带着前来看热闹的村民,现在看着竟然还有些拥挤。 你莫要胡说,南枝一个女子,哪里来的力气杀人?更何况那周宝还是个精壮的汉子,你这话说出去,谁信? 叶慈着急的扯了扯妹妹的衣角,这中牵扯到人命的事哪里是她们敢掺和进去的。 -- 第84页 你这妇人懂什么?也是,今日我就让大家伙看看,这恶妇的狠毒手段 叶婉见他向往自己这处来,心里也害怕,方才自己怎么就那般大胆。 但是她真的不信,那么灵巧的女娃娃会杀人。 南枝没想到与自己只有粗浅来往的叶二嫂子竟然这般信任他,但是自己真的差点就杀了人。 多亏了他。 南枝悄悄瞥了一眼身后的男子,他神色凝重,见自己看他,回以一个让自己安心的视线。 清者自清,更何况你还有我这个证人。 他的手微微泛着冷,两人谁也没有想过什么男女大防,南枝只知道,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吱呀~ 南阿爹将大门打开,正好见着刘秀才把蒙着尸体的白布提起。 出来的正好,看看你那好闺女做的恶事! 天啊! 别看。太惨了! 村里的男子平日射杀山兽,见了这一幕心里也是唏嘘不已。更何况是妇人,毕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像南枝一般处理惯了,在场的几个平日里多舌的,竟是都颤巍巍的站都站不住。 要知道,那可真的是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好肉,他们竟然也只是给周宝的身体粗粗的盖了下/身。 除了脖子上那致命的一道刀痕外,他身上林林总总的竟然有不下二十道刀痕,那痕迹,像极了南枝家常用的剔骨刃。 这年头,刀剑都是受朝廷管制。寻常铁匠做不出能这般锋利的刀,村里只有南枝家有。 刘秀才站在尸体旁,他的身体也不住的发颤。但是如果今天再不把人给带走,下一个躺在这里的就是他! 人到是出来了,但是不是自己想要见的人。 叫罪魁祸首出来!南枝,你难道要你老爹帮你顶罪不成? 休要胡言乱语,你凭着一具尸体,就说是我闺女干的?这天大的冤屈,有我南震雄在一天,就不可能! 南震雄? 跟着刘秀才来的那二十几个男子中,有一个五官尤其深邃,瞧着不像是此处的人。他一路抬着尸体,现在站在队伍中间。 他眼中浮出轻蔑,同名同姓罢了,那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在了边关。 黄沙枯骨,一个被通敌叛国男人,在这世间哪里容得下? 南震雄? 刘秀才这才知道南阿爹的姓名,一个山野的粗汉子,也配的上这样一个名号? 呵,管你是谁,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南阿爹提着拳头上前,他惊着退到那些精壮男子中间。 这老汉,身上还有几分吓人的功夫。 你有何证据是我女儿所为?空口白话就想让我闺女蒙受冤屈,做梦! 对啊!凭着一具尸体就说是南枝干的,这刘秀才本就对南枝有心思,又被下了那般大的脸面。 村里人本就是半信半疑,如今看着刘秀才被问的哑口无言,心里早就站了队。 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言乱语,南枝是我们大家伙看着长大的,东一口西一口的喂着,吃的也算是百家饭! 那是村里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太说话了。南枝顿时止不住了,太太身体不好,快要八十的人了,还要为了她出来。 她忍不住就想出去,却被一双大手牢牢禁锢,男人言语确切从容:他们就是在等你出去,且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你现在出去倒是趁了他们心意! 她挣扎未果,眼中寒意更甚。 她左臂上有一圆形血红印记,龙眼大小。 小姑娘,可不要怪我。我只是太想见你了。 拓跋弘眼中清亮,深邃的五官落在南枝眼中。 寻嗣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 ,顺着她的视线,透过窗缝。 他心中顿时一片空荡,那男子他怎会不认得? 若是自己和炽魔不参与,南枝会逐渐变成一具嗜血的傀儡,操纵者,便是他。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七) 南枝心中大惊,这明显就是一场阴谋,但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知道自己左臂上有一处胎记。 她面上的表情在短时间内的改变,已经让寻嗣猜到了答案。 难不成每个世界的纠葛自己改变不了了不成,她是楚炽那一世,心中有目标,去与那个秦啸有纠葛说的通,上一世她是芸香,没有记忆却还是陷入凌越矶的事情中。 现在更好,她的目标已经全然变化,只为改变南枝一世凶煞命格,但是为何本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拓跋弘竟然出现了。 寻嗣有一种被欺骗的痛苦,他只是贪图这小世界的半刻平祥安宁,难道都不成? 无事,既然阿爹认了我这个女婿,断没有让他老人家一个人冲在前面的事情。 南枝张开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难道不生气吗? 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记,他就不怀疑? 明明被人信任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南枝除了忧心阿爹以外,对他这样的表现理所当然的解读为。他,是不在意自己的。 你就凭着一句空口白话就想定人罪过,未免太过可笑。 -- 第85页 众人还以为是南枝出来,盯着门口却不想出来了一个男子?南枝家怎么会有这样一号人物。他与这整个望崖村都是不相符的。 那是南枝阿爹的侄子。 南阿爹还有这般俊样的后生! 那可不。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方才见过他的都知道这是南阿爹的后生,刘秀才原本还以为是大人物来给他们撑腰了,但是这么些年也没见南阿爹与外界有什么往来,后生/侄子? 这般破落户的亲戚又会有什么样的好货? 你是何人?我们之间的事情奉劝这位兄台,还是不要插手!出头前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寻嗣眼中一片清明,却不显孤傲,他此时明明身上穿的外裳上面明显还有几个灼烫的小洞,但是此时此刻,现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敢轻视此人,南阿爹看着身前这个背形有力的男子,眼中是说不清的感触。 这是我岳家的事,为何不能插手? 自他出来就被一直忽视的刘秀才,忽然又被紧紧的注视这,那一双眼眸,明明是含笑一般,就连说话也是清俊有力,但是为何那字字如刀枪剑戟,直戳这他的咽喉,让人根本不敢在此人面前有任何反驳之意。 不仅是刘秀才是这般想法,就连隐身于队伍之中的拓跋弘也对凭空冒出的这个人生了戒备。 那刘秀才根本就是个不顶用的,他用了自己在姜国的暗桩给他以利益。结果呢? 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人物作弄的连连后退。 拓跋弘不禁抚上自己身侧的大刀。 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少君,不可轻举妄动! 少君此次为了一个女子在姜国闹出这些事端本就是瞒着君主。这人看着就像是雄鹰一般,现在更像是狩猎前的伪装,等着猎物自己上前。 这次我定要把她带走,谁也不得拦我! 拓跋弘抽出长刀,他此时对着这姜国男子侧面,凭着自己速度与力量这人根本无从躲闪,炽灭,这次我让你也尝尝姜国人鲜血的滋味! 现场原本就是一阵僵持,望崖村里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对于刘秀才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外人带到村里对付自己人这种事情,还是非常不满的,直到他们见到刘秀才带来的汉子中有一个竟然直接对着南阿爹的侄子砍,这还可行?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外人欺负? 他们本就是要上山去,家伙事也都带在身上。 呼延堂挡不住少君,本打算待他冲出去后带来的这些简兵也会跟着他一同保护少君,不想那些山野之人竟然带着弓箭。 他躲避都不及又怎能护住自己的少君。 少君小心! 寻嗣侧身而立,他从一开始注意便落在这人身上,因此这看似躲避不及的一击,在他眼中已是错漏百出。 但是他似乎,没有机会展现这精彩的一个反击了。 一直没有任何标记的羽箭,从正房窗内直射向他的胸膛,室内,南枝左手持弓,眼中满是凌厉。 那男人五官深邃,相貌不俗。但是对于南枝来说,这一张脸,是她想要将其千刀万剐的人的面孔。 拓跋弘已经注意到那破风而来的羽箭,但是更加吸引他的却是那射箭的人。 刀锋瞬间转向,与羽箭在空中发出激烈的一次碰撞。 多年不见,进步倒是不小。 他空腾跃起,又接连挡住南枝后发的几只羽箭,那初冬的风割的人面颊生疼,但是再冷的冬日,都冻结不了现在混乱的形式。 望崖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狩猎,箭准自是极好,现在对着这群外来人竟然也是不相上下,南阿爹外家功夫在此时显露,七八个汉子都无法伤他分毫。 随手抄了一只木棍,在其中保护着望崖村的村民,寻嗣软剑还在腰间,仅凭着赤手空拳,还不断的留意着南枝的动向,他的四周都已经倒下五六个壮汉。 南枝三箭齐发,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纵然手指已经被剑翎磨出了血,那股恨意还是支撑着她。那个人,他竟然还活着? 姣姣死了,凭什么他活着? 终于,三箭中有一只箭刺向他的腹部,他的长刀避开了左右两只,但是唯独这一支,势如破竹,直刺向他的右腹。 利剑入腹,鲜血几乎不能控制,彭涌而出。 少君!莫要恋战,快!掩护少君走! 呼延堂几乎被那血液刺红了眼,奋力的跑到拓跋弘身边,他长刀撑着半跪在地上,少君下巴上溅上了血珠,顺着少君视线,那样一双眼睛,自己只在一人身上见过,然而那人已经不能称作是人,那是一柄嗜血的宝刀。 呼延堂心中大震,眼中深沉。这件事看来不能由着少君性子来了。 我要她!我要她! 拓跋弘不顾阻拦,但如今他失血过多,哪里会有力气再去做些什么。 少君赎罪! 他下手极快,即使少君醒来后要杀他,他也一定要把少君带走。 南阿爹带着村民进了山,毕竟他们没有办法真的对上拿着长刀的壮汉,况且还有那么多的妇孺在。 一时间南枝家的院子内竟然只剩下那少君的几个随从,寻嗣守在门前。他们自然是不能完成少君带走那女子的任务。 -- 第86页 你可知你伤的是何人? 呼延堂扶着少君,他已经不想再战,但是要走的话,面前的这个男人定当会是他们最强的阻碍。 我不需要知道。 自己带来的人,多数为他所伤,但是现在他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呼延堂根本看不出他的身法路数,自然也无法破解。 南枝不知何时手持一柄剔骨短刃站在寻嗣身边。 你要做何? 寻嗣拦在她的身前,就算要杀这笔血债也要自己背。 否则,她在此界还有什么意义,嗜血的狂魔若是存封于心底,那么绝迹不能让它尝到味道。 第一次,她伤的会是自己仇家,后来,她自己便会成为别人的仇家。 你要拦我?她反问道。 南枝眼中已经不见半点柔和,漆黑的瞳孔中蕴含着难以抗拒的杀戮。 我不能看着你犯下杀孽。 她这副被杀欲控制的模样,寻嗣心中暗暗的发疼。 但是,不能让开。 呼延堂才不管他们为什么自己人说不和,趁着他们两人对峙之时。他直接带着剩下的几个侍从,掩护着少君离开。 寻嗣心中庆幸,要杀的人走了,他也不再阻拦南枝。 她却好像突然发狂一般,手中持着短刃,竟像是不认得人一般的乱砍。寻嗣不忍伤她,只得不断躲避。 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我要杀了他! 南枝!南阿爹不想竟见到女儿这般嗜血模样。 他挡在寻嗣身前,但是南枝已经控制不住手中的短刃。 她确实是一个极好的猎手,那一刀,若不是寻嗣将南阿爹推开,刺得直接就是心脉。 即使如此,南阿爹臂上还是染了红。 南枝!你清醒一点。 寻嗣扶着南阿爹坐在地上,南枝双手战栗,那短刃落在冻结的土地上发出一声嗡鸣。 阿爹?阿爹您为什么不躲。 我不想的! 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南阿爹只是受了皮外伤,但是与自己的伤势相比,他现在更心疼的是自己女儿如今的模样。才知道,姣姣的死对她的打击原来这般大。 阿爹不怪你,但是你要保证一定要克制自己体内的杀欲,若是你连这都做不到,就枉费我这些年来教你读书识礼!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她这般,你还要娶吗。 南阿爹臂上缠着白布,受伤的那一处,南枝敷上了家中常备的药粉。泛着淡淡的黄色。 寻嗣目光一直都在暗暗的观察这跪在院中的女子,也知道南阿爹现今到底在担心什么。 难怪他有这般本事,还要留在望崖村,难怪明明凭着他方才保护村民的身手可以躲过南枝的那一刀,却要借着自己的手躲过。 寻嗣一直都告诉自己,小世界中的人,与外界并无差异,只不过他们的灵魂循环往复的地界不受自己管束,却又自成一脉罢了。但是难免的他总会带上一份轻视。这也是仙界中人的诟病。 自视甚高。 但是进入这混沌珠以来,他多了很多看不懂的事,看不清的人。 这毛病,到了现在终于是被南阿爹改了更多。 寻嗣扶着他起身。 若您是为了考验我,才这样伤害自己身体。大可不必如此,我不会伤害南枝。 至少让她成长起来,到那混沌珠外再断恩仇。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爱你们~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八) 南阿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其中神色又是寻嗣看不懂的。莫不是他的表现不够果断不成。 您放心,我必护她一世周全。 南阿爹不是不信他,而是这种事情简直太过稀奇,哪里有男人会愿意娶一个骨子里藏着杀戮的女子为妻?但是此人的身法,招数,身份,却又再妥帖不过。 南阿爹阅人无数,这小子倒是难得的能入他的眼。 清高却不失谦逊,独断又不失章法。 最关键的是恪守理智,瞧着对南枝竟然也有几分情谊。 瞧着不像是为色所迷,但是他眸中的情感又不想是一朝一夕。南阿爹就怕,他是在从南枝身上找别人的影子,但是相处下来,却又觉得不像。 南阿爹微微偏过头,瞧见南枝在院子里跪的端端正正的。 不论其他,最重要的是,南枝喜欢。 她若答应,你们即刻起身便走。 寻嗣已经做好被考验一番的准备了,不料南阿爹竟然会是这样的答复。 他面上顿时没了表情,不知如何是好,这难道又是新一轮的试探吗? 南阿爹瞧着这大小伙子的呆愣模样,眼尾的笑纹逐渐变深。 去吧,今日来的那一帮子人,非我姜国之人。那小子,与南枝有些纠葛,你要给我护好南枝。让她此生安乐,不沾杀戮这一点,切记! 他的语气是难有的深沉,寻嗣谨记于心。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变得如此阴沉,这个季节不应是多雨时节,但是若是天上要降下雨水,却也不是一般的份量。 寻嗣撑着一把画着腊梅半旧油纸伞,借着雨丝斜斜踱步至她面前。 -- 第87页 南枝早已注意到来人。她这副疯魔面孔,哪一个男子见了,还敢要她? 更何况。 南枝眼尾垂地。脊背也没了力气挺起。 更何况,他本就是碍着礼法不得不对自己负起莫须有的责任。 你这逆女,残伤老父,你阿爹不要你了,跟我走吧。 他言辞激烈,却又带着笑意,南枝不信阿爹不要她,但是下意识的抬头,这才察觉,原来她头顶的那一片雨帘已经被他遮去。 天色阴沉,他又身着黑衣,只有那莹白的肌肤,在泛着微弱暗黄的油纸伞的衬映下,显得如玉润洁。 不会,你骗人。 就算现在都说十七就是老姑娘了,但是南枝现在却莫名的心头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委屈。 她知错,但是不认错。 因为在他们眼中是错,在她眼中那人就是该死! 他害了姣姣,还想要害她! 但是自己伤了阿爹,是误伤吗?南枝不敢想,那时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好像只有鲜血才能换回来半刻清明。 她是一个怪物。 这人,不怕吗? 南枝看这他瘦削的肩膀,明明他比那些沽名钓誉之徒显得更像是文若书生才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些力量,那样利落的招数。 她的视线穿过寻嗣的身侧,阿爹扶着门框,天上的雨星淅淅沥沥的,越是阴沉的岁月,越渴望有一束光命照进生命。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君主,箭已取出,并未伤及内脏,少君只需卧床静养即可。 有劳您了,呼延堂,送滞空真人去后殿歇息。 此人鹤发童颜,身着靛蓝粗布长衫,头上带着一顶三脚帽,面色红润,皮肤是健康的皙白之色。 闻及此言,他用一旁放着锦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摇摇头莫要劳烦,我当年欠你一个恩情,如今救了少君,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也就算是了解了。 拓跋齐云穿着一身骑装,面上还有些许沧桑,他发色半斑白,五官深邃,与那榻上躺着的少年一般无二。 滞空真人如此不敬的话语,他身旁的呼延堂倒是怒了,他却还是一派容和模样。 既然如此,那么寡人即刻命人送真人前往禹州。 滞空真人背对着他白了一眼,禹州是姜国地界,他一个异国的君主竟然说的像是入无人之境一般。唉~到底还是姜国王室不成,君主不成气候,这才让他国这般轻视。 呵,不用,你只需将我送回来处即可。 拓跋齐云笑笑这有何难,真人请。 呼延堂。你亲自去送。 他屈膝行礼遵命! 当然呼延堂注意到了君主眼中的寒光。 既然从此往后不再有瓜葛,那么此人存于世间还有什么用处。 父君!帮儿臣。 他面上惨白,唇上都没了血色,拓跋齐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来都是他要什么给什么,这诺大的北疆,还有即将收入囊中的姜国,都是他们父子的,该子于他于北疆,就是未来,就是一国之基,那个女子敢伤他,绝对不能放过。 父君的啊弘,你好好养伤,父君一定把她捉来给你! 男人难得的面上带上了些许慈爱,拓跋弘得了承诺,终是熬不过药物的作用沉沉睡去。 少年身上的雪白寝衣又浸出几点血花。 拓跋齐云轻轻把被角掖好,就这样吧,再动弹更伤人。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南阿爹给南枝只带上了那只匣子还有一叠银票,南枝拿到手的时候简直震惊不已。那块玉佩也确实是定亲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是用不上了。 那个小子,看着精明,实际心思纯善,稍微哄哄就行了,可别变得跟他一般蠢了。 他把东西收拾在一个包袱里递给南枝,半天没人接,这才发现自己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眼泪像是昨日的雨一般。 阿爹不走吗,就这样把女儿嫁了? 南阿爹不舍的看着南枝,但是父亲的爱本就是以隐忍著称,他现在的表情既不煽情却让熟悉的人更加心疼。 望崖村的人都是极为朴实的,你以往总说讨厌那些长舌妇人,却不知他们的唇舌比起外面的那些人来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大了,该出去闯荡了,如今有个有本事的愿意和你一同,我更是放心啊! 南枝双脚像是在地上扎根了一般,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杀欲,若是你手上沾了血,我一生都不会再见你。 南枝瞬间瞳孔放大,口中难言。 院子里传来一阵马蹄声,寻嗣这回可是受了罪。这畜生真的是比人还要难管,他从县上买了三匹行脚的马,到底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不通人性脚程也不行,但是现在的情形,也没有什么能够轮的上他们来挑。 村里人子昨日之事,对南枝家里简直避之不尽,清晨里正来了家中与南阿爹在正屋里说了好些话。寻嗣趁着时候出去买马,南枝将家中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净。 她能理解,如今他们一家人对于望崖村就是祸害。 -- 第88页 南枝从未骑过马,寻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南枝当着父亲的面被零一男子圈在怀中跨坐在马背上,离别的伤痛实在是太重,倒是没有人在意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么近,他们父女正是伤感之时,寻嗣却莫名的不自在,心跳的奇快。 阿爹,我们禹州再见! 嗯,好! 那件熊皮斗篷在寻嗣身上披着,实在宽大,南枝躲在里面肩膀微颤。 寻嗣一边控制速度的快慢,又在暗暗的关注这身前的人,他只能看道南枝头顶的发旋,挺巧的鼻梁,还有纤长浓密的羽睫。 我们要去哪里? 少女带着鼻音的言语,缓缓传来。寻嗣枝觉得胸前这一团暖暖的简直能把人心甜化了,谁有能想到现在这个乖巧的姑娘,有那般利索的身手。 为了出门方便南枝出门时穿了阿爹年轻时的衣裳,极为宽大,也来不及改,只是把衣带又饶了两圈。 但是就算她穿了破步,也掩盖不了她的容色, 啊?奥,我们去禹州。 那是你家吗? 男子在耳边一笑那是我们的家。 南枝不满的睨了他一眼,她要把脖子扭得极为不舒服才能看见他的侧脸。不是极为知晓礼法吗,谁是和他一家了。 不知羞。 他闷闷的发笑,胸膛微微颤抖,南枝原本还不愿靠着,但是这马匹实在颠簸的不行,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他像是一个天然的火炉一般,将他身上的熊皮斗篷陇上,躲进去,外面的寒风就进不去。 你去过禹州吗?定是没有吧。 哪里有出落云湖,景色极美,你可知晓为何叫这个名字? 怀中人不答,还生气的拧了他一下,寻嗣痴痴的笑笑。难怪他们喜欢逗女孩,少女娇俏容颜,实在是一番美景。 虽然他看不到,但是怀里抱着的是她呀。 小花椒,表妹,啊枝。 亦或者,炽魔。 山间骤雨过,一地仓皇景色,偶有一骑飞驰掠。 纵然此景萧瑟,前路陌陌。 佳人在侧,何其幸哉。 禹州寻家乃是姜国最鼎盛的人家,当今时局,天下有志之人,宁弃状元郎,不放寻家位。 老太君姓刘,当年也是为女中豪杰,膝下三子四女。 灿儿,快看!你三哥哥要回来了! 老太君手上捧着一封被雨水淋湿的信纸,些许墨痕已经被打散。 被唤作灿儿的女子穿着绣着水仙的白底短袄,烟紫的马面裙。朱唇含笑,听闻此言眼中即刻有了光彩。她气度雍容,唯一有些不足的的便是容貌普通,但是论为人处世在这寻家,谁人不知刘灿儿?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九) 老太君捧着信纸,寻嗣是她三十二岁生的幼子,上边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此子自幼聪慧。寻舟年幼时的机敏已经足够让人惊叹,这也是他们夫妻两人将自己诺大的家业交给他的缘故,但是寻嗣要比他还要更上一层,能文能武,英勇不凡,当年老爷糊涂,长子寻舟已经接管了家业大半,他却更偏心幼子,虽然老太君自己也是这般想,但是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要长子退位幼子,于情于理都说不和。 可怜寻嗣年幼识礼,不忍父兄争执,一人离了寻家,已是数载。 多年没有音讯,就连老爷临终,他都没见上一面,本以为自己此生,或许也没了这机会,却不想三郎还愿意回来! 老太君满眼热泪,不小心滴在信纸上,赶忙用袖子去擦拭。 老爷,三郎回来了! 老太君跪在祠堂内的蒲团上,面上似喜似悲。 他穿着一身鎏金鸦青的云纹褂子,下身是浓郁的重紫马面裙,老太君不喜红色,偏爱紫。这是寻家上下都晓得的事情。 刘灿儿捧着老太君的大氅,头顶是寻家祠堂清明治家四个大字的招牌。 她虽是老太君的孙女,但这正经的祠堂,她从未踏进一步。 她相貌平平,父亲是个不成器的,只有一个出身权贵的母亲。刘家也算是禹州的权贵,但是若是放到整个姜国来看,还有哪处地界,比这寻家门楣还要高? 刘灿儿眉眼平和,她站在门外望着这院子里的朱梁,心中又起波澜。 一阵清减的步伐声由远及进,她迅速敛起面上的不甘,不过一转眼,她便又是那个进退有度的刘家长女。 大舅舅安好。 嗯。 男人没有分给她半丝目光,只不过略微点头,寻舟今年已二十八,膝下两子一女,两子均为正妻杨氏所出,长子周孝之十一,次之周栎之三岁。 长女周灵清七岁乃是姨娘郑氏所出,养在正妻处。 刘灿儿福礼做的极规范,但是他永远都像是对着仆从一般的态度,若不是见过她对其余的寻家族人是怎样的态度,刘灿儿怕是要以为他就是这般泠然。 家主又如何,且看三哥哥回来了你这位子还能不能坐的稳妥。 她一直不愿意叫寻嗣三舅舅,那个称呼一次叫了,之后要是再要改更要难了。 刘灿儿眼中浮出一丝悸动,她再怎么努力克制,那个潇洒清俊的模样在她心中就越发的明显。 -- 第89页 祠堂内,老太君听到外面动静已经起身。寻舟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三郎要回来了,这些年你根基已深,莫要做出容不下兄弟的蠢事。 她声音越发低沉,三郎走后,老爷也走了。长子这些年在她眼皮底下做出的事情,不是不知晓,也不是不想管,不过是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养大的不像是老二,这么些年了,还是不能亲近。 她给了长子机会,却把幼子在家中的根基,一点一点的放任不管,由着他蚕食,但是自己给三郎留着的他是莫要在肖想了。 母亲放心,三弟既然归家,儿子必定尽到长兄的责任。 寻舟对着母亲做了一揖,他下巴上泛着微微的青色,眼底也是掩不住的乌痕。这些年寻家在他手中比以往更加强盛。 天南地北的英雄侠士的投奔,还有遍至姜国的生意。 姜国王室式微,这天下早已偷偷换了姓。 就凭着这祠堂中的明黄饰物。谁人不知这是冒犯了,但是谁又会成为那样一个多嘴之人? 老太君暗暗叹气,舟儿心深沉,也不知三郎此次回来是好是坏。 middot;middot;middot; 南枝,前面有处驿馆,我们在那里歇歇。 他声音轻柔,虽然已经尽力的控制马车平稳,但是难免还是会有颠簸。 走了不到路程的一半,那匹马便已经受不住,无奈只得换了马车,虽然脚程慢些但是最起码人受罪小些,在这已经距离那望崖村千里,适当的缓缓也是可以的,如今到禹州不过是半月的路程,寻嗣在此界生活了十几年倒也熟悉了现在这中缓慢的移动,毕竟他是男子,又在外多有闯荡,南枝自小到大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望崖村所属的清平县。 纵然她比那些弱柳扶风的女子强得多,但是行路毕竟累人,她如今在马车中更是难忍的紧。 好。 怎么了,可还难受?早知道就再慢些。 寻嗣探身进入车厢内,南枝现在正是恹恹的不行。没有半丝力气,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见他入内,眉头皱的更深了 难受。她的声音如若游丝。虚弱娇软,寻嗣直觉自己心头好似被一张细网困住。 心中泛着别样的滋味,语气不禁放的更加的轻柔。 我们即刻去歇息,睡吧,我带你去。 嗯。 她浑身软软的,寻嗣把她从靠着车厢处抱起,弯着腰出了车厢,下车时不忘给她戴上一顶锥帽。 这里已经接近禹州,往来的大都是些走镖的镖师,还有些走江湖的人马。 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寻嗣一身黑衣,怀中抱着一个穿着黑色熊皮斗篷的女子,带着锥帽。 他们一进驿站便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那些不分善恶的打量落在寻嗣身上,然而他的全部精力都落在怀中女子身上。 客官住宿? 嗯。一间上房。 好咧!您这边请。我们小店照顾马车会另外收费,提前告知绝不掺假! 伙计把他们带到房门口,寻嗣进门步伐越发稳健,不舍的把怀中人儿放在榻上。 扯过一旁的棉被盖在她身上,仔细掖好被角。 房里点的灯是新添的灯油,发处昏黄的灯火。 暮色四合,到底是在入夜前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南枝睡的不踏实,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况且她原本也只是浅眠,现在差不多解了乏,脑中也清明了不少。 醒了。我去让他们上些热的,暖暖身子。 寻嗣坐在床边微微缓了神。在她快要醒来的时候便坐起。 你还未用饭。 南枝言语中有些埋怨的意味。寻嗣入耳唇角微微勾起。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轻盈一个人怎么吃的下? 南枝被他看的脸红,但也由着他把自己扶起,明明以前没有这么娇气,但是在他面前总是不由自主的纵容自己撒懒。 你不早早用了,现在倒是想抢我的。 是啊,你的自然是世间最好的。 南枝恼了,羞得掐了他的腰间,但是根本捏不上皮肉,他身上精壮, 本想着这里毕竟是地处山野,就算有热食,南枝也只求能够入口便好,却没有想到,这里厨子做的炒菜竟然味道极好,寻嗣也吃了满满两碗饭才够。 用了饭,伙计进来收拾了东西,南枝是避着的,毕竟如今在外她和寻嗣已夫妻相称。伙计也极为规矩,进来不多言,问了好,动作麻利的把桌面上收拾了。 南枝最喜欢隔着窗子看外面的景色,因为好像这样会有安全感,却也透气。 今晚月色真好。 寻嗣站在她身后,听及此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边的一轮圆月。心中无奈,景色再好,也不能只顾着看景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他将搭在臂上的斗篷敞开,把南枝捂得严实。 南枝突然被禁锢住,骗过头,看寻嗣装做不是自己做的模样。他眼神飘忽,只有在无人时,他才会展露出这般的孩子心性。 初见时,南枝险些都要被他这副成熟的外表欺骗了,阿爹倒是看人极准。 -- 第90页 他心思确实醇厚,但是外表却也是极具欺骗性。通身有一种怒不自威的气度。腰间的那柄软剑南枝初见不知,但是行脚走江湖的又岂会看不出来,此人不好惹,简直是写在脸上的。 寻嗣见她一直望着自己,心中有如点鼓震震。 心里真的喜欢谁,表情藏不住。 好看吗? 好看啊,怎么会不好看。你可是我未来的夫君,自然是最好看的。 他终是掩饰不住,唇角勾起隐隐露出玉齿。 南枝与他熟识了,调笑打趣也越发随意,但是此话一出,短暂的甜蜜后,再看向那一张面孔又匆忙转开视线。 走了这么些地方,越往禹州的方向,越是繁华富饶,寻家的门庭,她如今更是有了认识。 难怪啊,只有那般的家庭才会养出这样一份赤子之心。 仙君? 寻嗣面上惊变。她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了? 却对上一双盈满笑意的水瞳。 你像一个小仙君一般。不谙世事,傻的可爱。 寻嗣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在怕什么? 怕她恢复记忆时,面对自己的那份疏离,还有惧怕。 莫要胡言。 他心里委屈,怎么没有记忆的她都是这般调皮。 恹恹的把她圈在怀里。将口鼻埋在她颈间。 这是他这些天胆子肥了以后,做的最出格的事,再过分他也不敢,南枝的那柄短刃可是一直贴身放着呢。 南枝被他紧紧拥住,心中也是满满的欢喜,但是眉间还是有一丝隐不去的阴云。 我要你,谁都挡不了。阿枝你不知,其实我自小便是极为自我的,在这个世界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离开,除了你,也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我带你禹州,是要你在这个世界和我寻嗣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而不是,一颗无声沉底的姻缘石。 莫要在多想。嗯? 南枝释然一笑,转身对上他那双盛满星辰的眸子。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 两人休整一番,次日清晨,路上白雾重重之时便已离开驿馆。 寻嗣坐在外面赶车,山间露重,南枝心疼他受风,便把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 你穿着,不许再给我。 她面上一片霞云,眼角眉稍间是藏不住的甜蜜,寻嗣拉住她想要撤离的手,放在唇间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他给自己买了好些衣裳,他倒是一路上就着几件旧的穿。南枝抽不出手,便想着将里面放着的垫子扯过来,坐在边上,也好陪他说话解闷。 你这是做何,外面风大,你藏在里面省的受了寒。 寻嗣虽然贪图这一世界自己偷来的温清,但是着实也不愿意让她经受寒风。 那你还牵着我不撒手? 她目光移至男人紧紧牵着自己的那双手上,这些天的奔波,这双手上也经历了不少风霜。 看着仍是纤细修长,但是手心却有一层细茧。 虽然他说这是自小日日夜夜练剑才造成的,但是那虎口处的那一个烫痕又是从何而来? 南枝心里酸涩,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今生一定要对他千百倍的好! 那我放开,你快进去。 他眼中不舍,但那双大掌推在南枝背上,缓缓的使力。 两人在路上耽搁了好些时间,寻嗣一早就给家中寄去了家书,共有三封。 他说,第三封时他已经给家中母亲,提及了与自己的亲事。 两人行踪不定,便也没有收到回信,南枝一路上都在回想自己曾经抄的那些书中,记载的那些高门贵女是怎样的芳华。 但是自己出身乡野,那种气度雍容有如何能一朝一夕模仿的来,与其东施效颦还不如就这样自己本本真真的,不卑不亢。 他们人到禹州天水城时,第三封信也不过刚刚到了老太君手中。 她住在寻府的康宁堂,原本这里是寻府最安静雅致的一处院子,占地不大却在整个寻府的中心,正前方便是寻舟的院子,全恩堂,正房住着正妻,姨娘被随意安置在西厢。 大儿子早已离了内宅,在前院住着,幼子年幼仍跟着母亲。 府中众人原本以为刘家小只是偶尔小住,便也没有特意安排客房,她得老太君喜爱,便得了恩住在老太君院子内的东厢房。 不想这一住竟然就是两年,如今三郎要回来了,老太君还是没有让这灿儿姑娘另住一处的意思。谁人能不知这老太君心里的主意,至于她自己,对这样的一个举动心里想的更多。 夫人,老太君着人来问,给三郎的住处是否安排妥当了,说是明日人就要到了。 木棉是跟着杨氏一同进了寻家的贴心人,自是体谅自家夫人心中的不耐。不过是一个连自己亲爹走了都不会、回来的不孝子,端他是什么过人的人才,哪里值当他们这般的大动干戈。 杨氏自然察觉到她言语中的不满,却也没有斥咄。 婆母对小叔子这般疼爱,自己作为寻家家主的正妻,心里如何不难受? 难受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像个奴才似的给人家妥妥贴贴的安排好了。 你怎么答得? -- 第91页 奴才回了那婆子,说您给三爷安排的是外院最好的盛华堂。那人便不再说嘴,赶着回去了。 杨氏被他扶着坐道书桌前,上边放着四五个账本。 她眼中顿时浮上不耐,手上丹蔻狠狠的掐上随意的一个。 她倒是清闲,把这些俗物统统扔给我,不过是些月例银子,小厮采买的玩意。那家主正妻该管的该有的,我是连见都没见过! 夫人莫要动气。 木棉仔细着力道给他顺气。 杨氏哽了哽,眼中竟是有些泛红,若是夫君体谅也就罢了,可他呢?我给他说了多少回,也不管自己老娘心里有没有他,一昧的愚孝! 那账本封面顿时被扯去了一角。 木棉端身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她不过是个奴才,有些事情还是要躲得远些。 你怕什么?这是全恩堂,不是康宁堂! 杨氏不喜她这副模样,却也知道她为何这般小心。外头的人都说自己嫁的好,夫君只有一房妾室,且无庶子,任她拿捏。但是谁又知晓她堂堂家主夫人,在这寻家,自己贴身的人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木棉头越发的低,杨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憋屈却无可奈何。 木棉突然想起自己从其余下人哪里听来的消息。 夫人可知,三爷带了一个山间的女子回来,说是要娶为正妻。 杨氏顿时来了兴趣,眼中透着喜色,当真? 那可不是真的?听说东厢那位知道了,连面上功夫都做不来。老太君更是硬气,拿了信一看,当即让那位搬到客人住的翠茗院了。 杨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到底还是儿子比外孙女亲,我早就瞧不上她那副样子,她刘家什么门户,其它姑娘都叫我一声夫人,谁和她亲近到叫我舅妈? 现在也好,断了她那个想攀高枝的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长子可住的东厢房是她一个外人能住的? 现在倒是有人比她更委屈了。对于一个出身山野的妯娌,杨氏那可是不住的欢喜,这样的人家进来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木棉见夫人眉间松散了,浑身也自在了,要她说,夫人也就是嘴上说说,这些年老太君虽然没给夫人什么实权,但是整个寻家在外面说起,谁不知道自家老爷的名头? 有得必有失,夫人知晓,就是心里酸罢了,到底女子嫁了人,活得还是夫君。 老爷能耐,这寻家谁敢对夫人不敬重。 寻嗣在城中有自己的宅子,这些年虽然没有回来倒也一直有人打理,寻家中人却是不知晓的。 他们到了城门口便有人来接,南枝只大略瞧了一眼,是个身材壮实的年轻汗子,叫了老爷夫人,便替代了寻嗣赶车的差事。 老爷夫人,到了。 沈庆把车停在正门口,南枝被寻嗣扶着踩着台阶下了马车,面前是扇漆黑木门,上面镶嵌着碗大的门钉,两扇门上分别有一个铜制的兽头,口中衔着一指粗的铜环。 不同于一路来她看见的那些府邸,这座宅子从外面看低调异常,连象征主人的牌匾都没有挂上。 这里怎么会是闻名姜国的寻家府邸? 南枝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他牵着自己的那双手又让她压下自己心中的怀疑。 我们现在这里落脚。我家中实在复杂。 如今在外他们实在不便多言。 南枝被他牵着在这府中转了一圈,和南枝家在望崖村的那个院子差不多大,是个三进的院子,里面只有两个婆子,还有一个看门的老头,住在前面的倒座房里。南枝倒是惊讶府中竟会没有年轻的奴婢,那些贵家公子们哪一个不是自十四五岁时便享受了红袖添香的滋味。 你是在我来之前把你那些年轻貌美的奴婢都赶走了吗? 南枝佯装玩笑的说着,但是她眼中的神情告诉寻嗣,若是答不对可有他的好果子吃。 这府中只有你最为貌美了,哪有什么年轻的奴婢,我常年在外,来这里能有几次,倒是你,不是说坐马车坐的骨头都散了,怎么还有力气吃醋? 南枝争辩道:我才没有吃醋!但是得了他的回答,心里却舒坦极了,任他把自己拉着进了坐北朝南的正房,那后面还有一排后罩房改成了马厩,右手侧便是他的书房。在这里顾忌的便多了,南枝住在正房,他便住在隔壁书房。 晚上两人在正房用饭,这府中没有厨子。他们平时吃的寻家三郎怎么可能入口,虽然南枝知道这人在野外的时候自己烤的一个红薯他都会吃的香甜。 到底还是在外面的酒楼叫了一桌饭菜。那黄澄澄的蟹黄豆腐,南枝吃了大半。 剩下的几个菜也不错,倒是都没有它出彩。 寻嗣见她用的高兴暗暗的记下她的喜好。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当真不是梦吗? 两个婆子剩下的饭菜撤了,在外人面前贪食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南枝便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剩下的撤走,寻嗣瞧着她这副不舍的模样,虽然面上端的方正,眼中却隐着浓浓的宠溺。 待她们出去,南枝才剜了他一眼,谁看不出来他眼里的戏虐。 -- 第92页 真好看。 哼。 南枝撇过头不理他,兀自起身将房中的格局细细看了东边套间是她的卧室,里面放了一张雕花木窗,被褥都是用的崭新的棉花,西边的套间改成了一个小书房,临窗放置了一张长桌。 推开窗户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种的迎春花树,如今时节不对,只有光秃秃的树干。 老爷,寻家来信。 南枝在西侧间,听见沈庆此言,心中莫名的一跳。 知道了,下去吧。 南枝站在侧间门口处,寻嗣也不顾忌,当着她的面开了信封。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南枝盯着他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母亲让我明早把夫人带回去。 他笑得像是个孩童一般,南枝看着他的模样,面上也是止不住的灿笑。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一) 南枝昨晚睡得极不踏实。躺在床上不能安眠,到了一更的时候,硬是逼着自己入睡,天边刚刚泛了白她便起了。 柜子里有许多崭新的衣裳,她挑了一件鹅黄色的罗衣为底,外面穿了一件云雾烟罗衫子上边绣着藕色的细小花朵。 外面那两个婆子中有一人唤作湖清的,据说挽发髻的手艺极好,南枝净了面,换了衣裳便坐在妆台前, 由着她挽了一个坠马髻,南枝搭了一个同鹅黄色衬底的宝石瓒珠簪子,头发斜斜挽着倒是更显她那小脸娇嫩。 一双美眸含着无尽的柔情,面若桃花,唇似点朱。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那上好的暖玉细腻光滑,湖清给这夫人挽发髻时,瞧见那颈间的白滑手上根本不敢多用一分力气。 原本听说老爷从外面带了女子似乎是个山野间的村妇,现在一看,山里的粗鄙村户之家哪里养的出这般精细的人儿。 夫人,您看这个妆容是否合您心意。 南枝倒是并未注意到她言语中加上的几分谨慎小心,她看着镜中的人,不由晃了,原来她仔细打扮后是这样的模样。 寻middot;middot;老爷呢?她一时间改不了口,倒是险些出错。 老爷已经收拾完备,在院子里等您呢。 是吗? 寻嗣在院子里等她,莫不是迟了。 我好了,启程吧。 寻嗣只瞧见一个粉面桃腮的绝色佳人,笑意盈盈的朝着自己而来,她步伐款款,步子虽比闺阁女子迈得更大,不仅不显唐突,还加上了几分活泼娇俏之态。 南枝从他眼中看到了惊艳。心上甜滋滋的,面上也不只是那胭脂的红了。 两人并排走着,寻嗣极为自然的将她揽着。 南枝倒也不是那般好羞,毕竟虽然他们还不是夫妻,但也差不多了。 门外停着一辆暗红色浮鸟兽金纹的翠顶马车,竟是来了不下百人,南枝被他们注视着踩着台阶上了马车。 他们却均只对寻嗣见礼,南枝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她现今身份不明,也不是很懂这些礼法便不怎么在意。倒是骑马的寻嗣一直到寻府家门口都不见一个好脸。 这天水城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寻家三郎回府,还从外间带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要聘其为妻。一路上她们本就招摇。人们都想看看,把寻家三郎迷得连那在家中住了两年的刘家贵女都不要的山野女子,长了怎样的一张脸。 春迎本是老太君房中的丫头。刘灿儿来了便被指给她使唤,几年下来自然是有几分主仆情份的,她随着马车一路走着,方才南枝上车的时候她被些琐事拦住。倒是和那些人一样没见过这女子生的怎样妖精模样。 一个山间的粗鄙农妇,做个姨娘都是抬举,竟然还敢肖想灿儿姑娘的位置,她跟着马车,一路上不屑的轻哼就没断过,南枝不喜坐车,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外面嘈杂倒也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声响。 她听不到自是有人听到,寻嗣面上一片冰霜,在他周围的的人呆着都能冻死,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春迎见了更是觉得三爷根本就是不喜这个女人,定是她使了污糟的手段才逼的三爷娶她。那般风光霁月的人,怎能被此等下作的女子操纵。 她想了许多,心中更是气愤异常。 到了寻府大门前。寻家家主,长嫂杨氏,还有二房的那位兄长,携着老太君等在门口,大多数的面孔都极为陌生,寻嗣不记得. 他翻身下马,家中开了正门来迎倒是让他心中微微平了些。 然而南枝乘坐的马车却没有停下。 老太君多年未见幼子,不想他竟然长成这般风逸的模样,眼中已经含了泪。刘灿搀扶着老太君,那人远远的骑马而来,身影由远及近,从见着他的那一刻,她没有一刻移开视线,三哥哥竟比当初还要骏朗。 她就算平日再怎么镇定自若,进退有度,到底还是未嫁的女郎。遇见不能自持的场合,还不是把一切都写在脸上,杨氏站在老太君另一侧,眼角瞧着她那副看男人看呆了的模样,嘴角讥诮更甚。 众人都在等待着即将上演的一场团圆的大戏,却不想最主要的人竟是丢下在门前等待的众人,追着那个女子的马车而去。 停下! 男子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愠色。春迎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开口道三爷您走正门应当,这姑娘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让奴婢领着她从侧门入府更为妥当。 -- 第93页 南枝在车中坐着,眸中隐着寒光,看来有人想要一上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从来都是姨娘妾室进们走侧门。要娶作正妻的女子,哪怕只是合庚帖的媒人,走的都是正门。 南枝端坐在车中,不做声响,这才该是他表现的时候。 周围喧嚷的声音更大,寻嗣还不想竟然有人敢这般顶撞他。 难得的,春迎得了三爷的一个正眼,但是随即而来的便是重重的一鞭。 不知尊卑,谁教你的规矩敢在夫人面前这般说话。 他那一鞭根本没有顾忌轻重,春迎身上顿时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寻嗣越过在地上惊颤的女子,亲自打开车帘,迎南枝下车。 老太君不轻不重的看了刘灿儿一眼,却把她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春迎是老太君身边的人,也是她的人。 自己做的难道有错,她一个还未行大礼的山间女子,怎配从正门进府,自己都是从侧门进府的她怎么就进不得了? 况且若是她在自己之前跨了这道门槛,不管之后如何,她这三爷正妻的位置明面上便是稳了。自己就算后来再如何动作,即便成事。外人心里还会将自己看作填房一般的存在。 老太君方才middot;middot;middot; 难道老太君同意这一门荒唐的亲事? 刘灿儿只觉得今日的寒风着实凌冽,吹的人站都站不住。 她的目光却一直追随这那相携而来的一对璧人。 走的近些,看见那女子那般样貌,不禁心里一惊。 她面上连素日的甜笑都做不出了。 南枝被盛怒的男人拉着,他走的快,南枝就得快些步子跟着,南枝走累了,咳了两声,他才好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母亲安好,大哥二哥,嫂子。 寻嗣对着自己记忆中能叫上名号的人一一行礼,南枝便跟着他一道。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老太君抚了其余人的搀扶,眼中已是热泪连连。抓着寻嗣臂膀,仔细的瞧着,高了,壮了,也受苦了。 寻嗣面上没有多少表情,他毕竟带着记忆,他是仙君,本就凡情薄弱,至于南枝,那是不同,但是要他与此界的亲人相见再做出一副模样,实在是为难。 他沉默不语,老太君更是认为自己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 南枝站在寻嗣身侧,见礼过后,她受到很多目光注视其中两束,都是来自那老太君身侧,一个便是寻嗣方才唤了嫂嫂的杨氏,她眼中虽有探视,但也带着惊叹并无什么不善,南枝对着她浅浅一笑,微福了礼。 杨氏颔首,对她的感官顿时好了不少。 至于另一道视线,南枝只微微抬了眼皮。 唇间的狭笑,自是表明一切。 进门进门!外面风大,大郎二郎,我们进去说 是母亲! 是母亲! 南枝这才注意道那位寻嗣的二哥,不得不说他与两位兄弟相比,实在平凡的紧。 看着倒是极为好相与的,身边的寻嗣二嫂嫂,倒是一副明艳模样。瞧着便是个大度外向的。 南枝向着她见礼,她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对着南枝笑得极为开怀。 老太君跨进寻家门槛前,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南枝。 南枝不解,却也没有过多思量。 只是在她进门时,那女子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看得南枝极不舒服。 等她迎上那道目光之时,那女子又时一派温和。 南枝暗暗记下此人样貌。 她一路默默跟着寻嗣,外人瞧着倒是极为恭顺。 到了正厅,里边早已摆上了接风洗尘的酒菜,老太君坐于上首,倒是巧了,偏偏少了一个位子,那位瞪她的姑娘没地了。 南枝淡淡的看了寻嗣一眼,后者更是郁闷,不就是想带着她来一场俗世间的婚礼怎就生出这许多的事情。 老太君敛了眼皮,对着瞧着极为尴尬的灿儿姑娘说这是家宴,既然下人们没有安排好,现在麻烦过来的也不妥,你先回去吧。 只见那素来宽和有礼的灿儿姑娘,远远的向三爷处瞧了一眼,听见老太君此言,竟是身子忍不住的颤了颤,面上一片苍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南枝身上顿时投射了不少眼光。 突然席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脸气愤的站起,狠狠的瞪了南枝一眼,对着老太君道:孙儿还有功课未完成,先生等着要,便不吃这一顿酒了,灿儿姐姐,你坐我这处。 寻舟呼吸顿了顿,眸中带着些许深意。 杨氏更是恨恨的咬牙,自己竟是不知,仔细教养的长子,对她这般亲厚。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二) 泪眼盈盈的姑娘站在老太君身侧,举足无措,瞧着可真是让人心疼呢,南枝垂眸不语,这一家子,只有自己算是个外人,大房长子对她如何,这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人精,谁看不出来,这是他在给自己的灿儿姐姐出气。 寻嗣面上冷意,在见了寻家的人后,面对着老太君和两位兄长还能好些,剩下的不是沉默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现在这副动静更是让他面上没有半分好颜色。 寻府门前的下马威,还有现在奴婢怎会犯下少了一张凳子这样的错处,他们是没有算上谁? -- 第94页 到底谁是多的。 从来没有阖家团圆,有外家人在的道理。 孝之读书纵然辛苦,但今日,是为了他三伯的接风洗尘设下的宴。怎么,你们请的先生这般的不通情理? 老太太此言一出,大房的两位扯着自己在席的一儿一女赶忙恭敬站起。 杨氏心中更是极恨,长子八岁,便已经被夫君安排在外宅,刘灿儿一个内宅姑娘,来这府中不过两年,怎会引得孝之这般维护他? 杨氏恭敬的站在夫君身侧,身旁的婆子抱着次子栎之,三岁孩童纵然不知发生何事,却也看出来自己母亲生气,顿时哭的昏天黑地。 杨氏心疼,却也不敢动作。 老太君重重闭上双眼,有些事是她错了,没有给灿儿一个准信,也没有教养好她。 送灿儿姑娘回翠茗院。 她心中纠疼,这也是在自己身边尽孝了数年的外孙女,但与自己亲生的儿子相比,孰轻孰重又怎能分辨不出。 南枝冷眼看着这场大戏,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要在今日闹。 到底是为了针对自己这个山间的村妇,还是要针对寻家许久未归的三郎? 南枝读了不少历朝历代的史料记载,为王权者有之,为钱财者有之,为美色者有之。 但是一个正经大家族家主之子,自幼师从大儒,又怎会不明白自己身份如何,他的一举一动对于整个寻家的风向是怎样的影响。 那孩子,要么是太过于稚气,要么,便是他心有城府,知道这一时的不孝不敬可以为自己换取更大的利益。 南枝的目光不由得落到恭敬不已的长房夫妇身上。那杨氏如今定是极恨刘灿儿。 而那端正有方通身儒家气度的家主寻舟,又是怎样的想法? 看不透啊。 既然今日不宜设宴,儿子便不再叨扰。大哥二哥,晦官告辞。 南枝这才知道他予自己取的字是晦官,晦者,暗也,他怎么取了这一个字。 她心中诧异,但也不会这个节点上赶着去问。寻嗣甩袍欲走,南枝自然也随之起身。 但是她动作缓慢,南枝才不信,老太君不会出言挽留这个好不容易得见的儿子。 坐下! 都给我坐下! 长者直言,那有不顺从的道理,刘灿儿被老太君请回了翠茗院后,这剩下的虽然来的不齐,但怎么说也都是真正的寻家人了。 哪有设宴主角离场的道理。 南枝突然得了老太君示意。 不过短暂的一眼。 她伸手拽了拽寻嗣的衣角,眼中含着些许祈求。 寻嗣原本也没想走,他就是要等南枝拦。 老太君只见那女子面上添上些许惶恐,自己儿子对她也不是真的言听计从,但是到底比方才软和了一点。 她已经不好再次出言。 杨氏如何不知现在的状况,也不急着请罪了,朝着寻嗣便开口:三弟说的什么话,今儿的菜都是老太君亲自张罗的,快坐下,快坐下。 二房的嫂嫂也顺着杨氏说话,寻嗣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这一宴虽是家宴,但是根本比不得她和阿爹在望崖村时整日的融合气氛。 南枝用的少,只略微动了筷子。 这高门大府中的饭菜虽然可口,但是桌上除了不懂事的幼童,没人能真的安心吃饭。 老太君放了筷,剩下也没几个人动作,南枝根本不抱希望这一宴自己能吃饱,也只是意思意思。 寻家三兄弟多年未见,现在好不容易团聚怎么会不好好聊聊。 南枝瞧着寻舟极为亲和的请了两位弟弟出门,如今还不是妯娌的两位嫂嫂在老太君的示意下,也都有事,提前走了。 倒是这正厅里只剩下她一个,老太君坐在金丝木圈椅上,手上捧着一个青花描金茶碗,一派雍容。 想到寻嗣出门前投向自己的哪一个不安的眼神。 南枝不禁莞尔。 她还真是个胆大的,寻常的女子,在踏入这高门大府时,早就被满脑的欢喜,或自卑恐惧灌满全身,南枝在第一眼见到门外接她的众多家仆时,心中也有些许惊讶,到底是没有见过太多,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般大的排场。 心里一开始有了底,再去看这些东西,心里便也不会太过讶然。 老爷故去多年,唯有寻嗣是他们扶起两人最放不下的心头肉,刘灿儿是她的亲外孙,那丫头样貌虽不甚出彩,但是与人之道最起码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在今日之前她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如今幼子带回的这女子面貌极其娇艳,说是山野间的丫头,通身的气度,却是不像。 老太君浅浅的啜了一口清茶,随即将茶碗放在茶托上。 可曾读过书。 南枝恭敬起身,她不止读过,还抄了许多遍,但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山间猎户之女,平民百姓家的女子,能认识自己的名字都算不错,但是若是要她装做目不识丁,以为着实困难。 她顿了顿,面上看着是有些许尴尬。 小女略读过几则《女诫》《女论语》 老太君抬眼看了看下首那个如花一般的姑娘,还以为她不识字呢。 原本对她没有什么期望,如今倒是有了几分青眼。 -- 第95页 寻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不喜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那一套,但也不求家中妇孺各个出口成章,男子读的那些书,你也可看看。 晦官对你情深意切,他是我幼子,为母的苦心,你迟早也会懂。 南枝不禁对这位老太君有了几分亲近,寻嗣当真有一位好母亲。 她对自己好一分,南枝能回以十分的敬重。 多谢老太君指点,南枝铭记于心。 虽然是刚学的礼节,但是少女姿容娇美,做起来就算不怎么规范,看着也让让人舒心。 母亲安好! 人还没进来,什么都没看见就料定我会欺负她?老太君瞧了一眼面前的姑娘,心里到底有些酸涩。 坐吧,我不兴动不动行礼的那一套。 南枝有些脸热,到了谢,也不敢坐的太满,只是挨着凳子边。 寻嗣大踏步的进来,他生龙活虎,精气十足,老太君瞧着也开怀。 罢了罢了,他喜欢便由他去。 母亲。 寻嗣行过礼站在一侧,老太君点了手,让他坐下, 两人四目相对,寻嗣自是知晓,母亲老太君并未为难南枝,倒是他想的狭隘了。 母亲身体可好?儿子得了一颗三百年的山参,回头给您送来。 老太君侃了他一眼。 难得你还能记起我这个母亲。 寻嗣讪讪的不言语。 南枝更不会插嘴,母子两人多年未见,自有自己的一番相处之道。自己贸然的说一嘴算什么。 只是瞧着这副场景,不禁想到阿爹的行踪,明明说好的要在禹州相见。 如今自己已经在禹州天水城,且出了这般大的动静,为什么阿爹还不来寻自己? 她心中忧思阿爹安危。寻嗣多年未归,老太君更是有一肚子的话来问。 如今本就天黑的早,外边点了灯,她也知道该放人回去了。 这丫头,没想到是个沉稳的。 南枝贸然得了老太君一个赞许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方才没注意,寻嗣夸她了。 回去吧,你大嫂给你安排了院子,虽然住不了几天,到底是她一番心意,在外面的那处宅子,先空着。 南枝跟我来。 寻嗣想到是这般结果,大婚之前,他们两人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 便也接受的极快。 南枝有些不自然,婆媳之间的关系本就难相处,更何况自己是个凭空冒出的媳妇。 但也只能跟着老太君回了她那处。 到了康宁堂,一进康宁堂的门便看见来往的仆妇在来来往往的收拾。 老太君唤了一个有几分文质的妇人,南枝瞧着她当是有三十余岁。 这是钱家的,唤作德清。这几日便让她跟着你,你这规矩还得好好学学。我乏了。你们自己个儿去安置吧。 恭送太君。 南枝跟着众人行了礼,那唤作德清的夫人随即走到她跟前。 南枝颔首受了她的礼,到底是老太君亲自拨的人,其中利害南枝还是晓得的。 姑娘,请您随我来。 辛苦您了。 老身本就是寻家的奴婢,姑娘心善,却也不必对我们这般。 她言辞恳切,瞧着是个极为稳当的人,南枝初入这大家高门,种种人情往来却是需要这样的以为老师引导,她不敢托大,但是南枝却不能因为此言便有不敬。 劳烦姑姑指点。 在这内宅,德清本就算是个二当家。虽说是奴婢,但是论手里的门道,只要老太君一日不放权,府中真正的事务,她拿捏起来比杨氏说话还真。 看这姑娘伶俐通透,指点一二也无妨。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三) 东厢房的第一间,老太君已经给姑娘腾出来了,您莫要听那些多舌的胡言,灿儿姑娘原是住在您的隔壁,这间房子,是三爷幼时住过的。如今您在这里住也算是应当。 南枝跟着德清姑姑进了门,入眼便是那一扇翠玉屏风,上面花鸟虫兽,雕刻的栩栩如生,案上还放了几个掐金银丝的双耳壶。 床榻放置在一旁的侧间里,方才那些人来来往往的,便是给她收拾屋子。 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奴才先下去了。 姑姑慢走。 德清缓步出门,南枝想要送她到门口,却被给了一个阻止的眼神。 南枝只得停步。 房门关上后,这不小的房间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南枝不知道那些自幼生长在这些环境中的女子会不会感觉孤独,但是现在,除了摇曳的烛光,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能动的只有她。 寻嗣,会不会也和她一样呢? 南枝扯了个枕头靠着,幸好今日头上的簪花不多,发髻拆起来也简单。 外间本有丫头进来要帮她收拾,南枝只请她打了水洗漱。 她还是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 脑中一阵阵的睡意传来,不一会室内便有了清浅稳定的呼吸声。 寻嗣坐在房顶,虽然他的五感随着此界凡人身躯有所退化,但是在这夜间想要分辨出自己想要的,还是异常简单。 -- 第96页 禹州相较于姜国其余的地方要暖和些,纵然如此,抵抗夜里的寒风也要裹上厚厚的褂子才是。 今夜月明,又是她与自己从相遇后的第一次分开,寻嗣从未想过,自己竟还有因一人难免的一天。 方才躺在床上,寻嗣闭眼便是今日晨起朝着他欢喜而来的女子。 如今想来,他的眼中不禁又泛起柔光,夜风将他的发丝吹的乱舞。 罢了,既然她睡了,自己一个成年男子,在内宅待着也着实不妥。 寻嗣动作轻缓的站起,虽然他的轻功在此界已算了得,却还是害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她。 男子身着玄色金纹长袍,腰间一柄软剑团着,剑柄处是一只赤金的兽头扣。 他身姿修长,背影宽厚,随即淹没在夜色中。 老太君择了几个日子,寻嗣选了年前。 那是最近的时候,却也最冷。 南枝学东西学的快,德清虽然面上还是一如初见的冷漠,但是眼中却早已没了疏离。 姑娘学的极快,今下午的课程已经读完,剩下的时间便由着您去吧。 南枝眼中顿时闪出光彩,要知道这几天她简直像是田间的水车一般,各种礼仪诗书,简直是连轴转。 多谢姑姑! 南枝像是夏日的彩蝶一般,飞似的出了康宁堂,当初老太君知道她定没有丫头,便叫了人伢子,那日院里站了三排女子,相貌都是朴实的,南枝差点误会老太君,当时脸热极了。 有一个小姑娘长得极合她眼缘,当即便定了。 云瓣,快些! 南枝不等她收拾,自己快步出了门,寻嗣来了好多次,次次被拒于门外,他们虽然有相见的法子,但是南枝还是想他的紧。 狐皮毛斗篷都忘了。 德清暗暗叹气,这些天下来她也看出来了,这位姑娘当真通透,也当真单纯。 这样的姑娘真心以待,再加上那般的容貌,难怪三爷不嫌弃她的出身。 德清拿起斗篷,云瓣那傻丫头,还在院子里没跟上。 把你家主子的斗篷捎上!这几日要万分小心才是。 云瓣跑到大门口,又嗖嗖的跑回来。 多谢姑姑。 去吧。 是 云瓣略微黑些,但是一看就是极为本分老实的,倒也难怪这位主子会选。 德清站在廊下,倒是没察觉刘灿儿的靠近。 等到她注意到,这位小姐已经到了她身边。 德清姑姑,多日未见,姑姑还是这般精神,瞧着竟是比我们这些小的看着还要精干些。 来人一双笑眼。德清也不好在说什么。 灿儿姑娘谬赞。奴才还有些课程没来得及准备,便先告辞了。 和直来直往的人处的时间长了,现在她是越来越不想面对一张假面了。 德清行了礼便走了。 果然,那灿儿姑娘瞬间脸就拉下来了。 姑娘,她不过是一个奴才,您何必给她好脸?我们对着老太君敬重罢了,她算是什么? 廊下的青衣女子闻言眼中浮上一丝恨意,谁愿意不论何时都是一张笑脸对着世人?谁愿意腆着脸赖在这寻家? 但凡娘亲争气些,在父亲面前有份量,她用得着这般处处为自己筹谋? 寻家上下如今谁不是把她当成是一个笑话再看。 就看到最后谁才是笑话。 她手心甲痕已然泛青,跟着的丫头见姑娘不言语,也不敢吱声。 老太君应在堂里,我们去讨一杯茶喝。 就算她嫁不成三哥哥,她也是老太君嫡亲的外孙女。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高门里规矩几多,南枝兴冲冲的跑出门,却发现她连内宅的门都出不了。 云瓣拿了斗篷,着急的赶着姑娘的脚程,却发现姑娘站在门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看着还是往常沉思时的模样,周身却散发着一种她不懂的气息。 姑娘,当心着凉。 她把斗篷仔细给南枝系上。乖乖站在南枝身后,不敢言语。 云瓣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神仙一般的姐姐会选她,毕竟自己样貌太过平庸,也不机灵,晚上睡着了,卖她的那个婆婆说,她就像是死猪一样怎么都不醒。 但是这个姐姐偏偏选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嫉妒的一天。 南枝眼前只有一扇朱漆木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寻嗣对她极好,是真的,她喜欢寻嗣,也是真的,但是难道余生真的就要困在这四方见天的高门内宅? 南枝没有杨氏的牌子,也没有老太君身边的熟人领过来,看门的婆子跟本不会给她开门。 老太君不愿大婚前自己与寻嗣相见,又怎会放她出去。杨氏,还不是看着老太君的行动行事? 南枝突然想到,那日,她对自己说,要懂得为母的苦心。 什么苦心呢? 明知道儿子要娶一个贫贱女子,明面上不加以阻拦,却暗暗的留下时间,让他考虑清楚。 那灿儿姑娘经历了那日的事,还不是在那翠茗院好好的呆着。 杨氏那般恨她与自己长子暗暗沾染,还不是要咽下这口气。 -- 第97页 看得是谁的面子,还用想吗。 南枝周身顿时陷入一片寒冷,原来自己若是真的要呆在这寻府,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寻嗣的真心。 但是男子的心意。 姑娘,您怎么了? 我没事,回吧 她身姿单薄,拂开了云瓣想要搀扶的手,径自的走。 云瓣奇怪姑娘为何到了门前,却不出去。 却也只能跟着她慢慢踱步。 禹州边界有一处小城,名唤滋水。 若不是路上救了这个人,他早就到了禹州。 南阿爹看了一眼马上驮着的人,心里越发急躁。 要知道贸然的离乡在这世道可不是好办的。南枝走后,他找了里正,托人处理了他们父女两人的户籍,要不然若是许久未归,难免会被认为客死他乡,那时候家里的院子还不得被收走。 他还真的舍不得望崖村那地方,正是因为喜欢,更不能给村里人找麻烦。 却不想在路上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 他本就比南枝走的迟,更想早早找到他们,毕竟把自己闺女交给一个男人哪一个当爹的会放心? 怪他图近,走了山路,才捡了这么个累赘。 咳咳,慢点,在颠下去,我的,我的五脏都要散了。 马背上的人言语间透漏出的虚弱,倒是让南阿爹有些心虚。 他确实往马屁股上抽了一小鞭。 唉,你说你这又招惹了谁? 招惹谁?还不是当年为了救你,欠下的缘果! 咳咳咳middot;middot;middot; 滞空真人脸上气的都有了几分血色,一双眼睛气的鼓了出来,左腹上刚换的纱布又渗出血红。 南阿爹顿时沉默,面上有些不自然。 南阿爹主动停下,把他背着找了一处大树靠着。 你要是敢把我扔在这深山老林,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 南阿爹并不搭理他放的狠话。 到底是当年过命的兄弟,南阿爹也不可能真的看他去死。 他把缰绳绑在滞空靠着的那棵树上,忍这他恨恨的眼光,离开了这处。 当了多年的猎户,他看了附近的情况,大概已经确定,附近有城池。 又走了许久,隐隐看见了城墙,朱门。 心里才更踏实了些。 不到五里路,便能进城。 滞空听见不过抬了眼皮,现在还真没有力气和他拌嘴。 你女儿名唤南枝? 南阿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怎么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怎么就不能取这名字了。 滞空真人不屑的笑笑。 她命格犯煞,血气难平,取一个金字旁或者火字旁助长威风,岂不美哉? 南阿爹坐着的地方正是一片黑暗,滞空见他半天不反驳,也觉得没劲透了。 他就是把一把绝世好刀毁了。 若是他有这么个女儿,定不能浪费了这得天独厚的优点才是。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四) 北疆王宫,拓跋弘对着整案的遍布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已经难以再隐忍下去。 他伤口已经痊愈,但是却还是忘不了给他带来伤痛的女人。 她当真以为逃的远远的,找了个庇护,自己就奈她不何? 若不是对她有那么一两分心慈,那破村子里的每一个活口,都该为她的行为陪葬才是。 男人额上绑着一条皮毛软带,头发被编成无数小辫,一起归拢束于顶。 他眼神狠戾,眉飞如鬓。 纸上的每一条信息都在提醒着他,她在没有自己存在的地方,过的安乐肆意。 每一次得知她的消息,对自己犹如一次折磨。他浑身的肌肉紧紧绷住,因为她那一箭,吃的汤药受的苦,还真是头次。 整个北疆,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 南枝? 本君定要让你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男人振臂一挥。隐藏在信纸下的少女浣衣图,尽入眼底。 他看着这张自己已经熟悉到清楚其每一分笔触的画作。 眼中除了自己以为的恨意张狂,那半丝小心翼翼透出的受伤,被他隐在深处,无从问津。 早几日便有人得了她的尺寸,因着大婚的日子定的近,他们就算赶工那婚服也要半月。 这几天,南枝最高兴的便是有了阿爹的消息,他传了信,说是遇上了位旧友,那人身体不便暂时停在滋水休息。 滋水不过一个小城,就在禹州边界,距离这天水城也不过是几天的脚程。 南枝回了信,告知自己与寻嗣的婚期。 却是久久没有收到来信。 姑娘,老太君命人择了好几幅头面,叫您过去挑选呢。 云瓣被叫过去的时候在门前瞄了一眼,那极尽的璀璨耀眼,简直能把女人的魂给勾去了,姑娘命真好,未来夫君疼爱不说,老太君对她也是极好。 她实在不解,姑娘这几日总是闷闷不已所为何?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是 见她出门,南枝这才把藏在袖间的书信取出折好,同阿爹给自己的匣子,一同放在枕下。 -- 第98页 自己的屋子,素来是由云瓣收拾,床榻却不假人手。 南枝收拾齐整,走过妆台时。 她不禁停住。 镜中的女子面若桃花,身姿窈窕,唇边隐隐含着半抹甜笑。 这是谁? 姑娘,您可好了? 云瓣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南枝心头瞬间袭来一阵怅然若失之感,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压抑太过,却越发的想要挣脱牢笼。 南枝出门,见云瓣面上焦急,倒是诧异。 这丫头素来都是个闷闷罐子,没道理今日这般催她。 \哎哎哎,莫要扯了,我走便是!\ 南枝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解救出来,十分不解她为何这般焦急。 现在正是老太君午睡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德清姑姑还在院子里指挥。 南枝更是确定老太君未醒。 姑娘!那灿儿姑娘可是我瞧着进的门。您怎么能在她后面? 进了府自有打听消息的门道,更何况她是南枝身边的丫头,总有人给她耳边送话,有的是想让她知道的,有些是想要借着她的嘴靠诉南枝的。 这些天下来,云瓣早已对那个肖想自己亲舅舅的灿儿姑娘十分不满! 虽说也有这样的事,但那都是乡间的粗汉子,高门阔府的出了这种事,难道就不丢人? 又是她。 不止为何,南枝眼中突然蓄起了杀意。 云瓣看着突然变了性子的姑娘,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敢再催。 南枝一阵恍惚,她迟钝的转身,面上的苍白哪里是脂粉能够掩盖的。 她刚才怎么了? 南枝扶着漆柱,眼神恍惚,多亏胳膊上的一阵灼痛把她唤醒。 云瓣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顾得上害怕不害怕,赶忙过去将姑娘扶着。 您这是怎么了?如若不然,我去回了德清姑姑,您好好歇着吧。 她语气带上哭腔,云瓣以为,南枝这突然的情绪转变,是因为自己多嘴提了一句刘灿儿。 后悔的只想抽自己嘴巴子。 我无事,缓缓便好。 她靠着柱子,停了好几个呼吸。 康宁堂正房。 刘灿儿不仅早早的来了,还服侍着老太君起身洗漱。 她眉眼低垂,恭顺有加。饶是她前些日子,出了那般的错处,面对这样的一个乖顺的人儿,老太君怎么舍得责罚? 到底在自己身边久了,她是何心性,自己也晓得。 一肚子花花蝴蝶,自以为聪明至极,却不知这府中谁人不知晓她深意。 聪明有心计,也敢为自己拼。 若是没有那个女子,这般的人儿,给那个混不吝的,也合适。 但是,那东厢住着的,自己可是动不了,这寻府还没人能动。 老太君从德清手中拿了帕子擦脸,并未取自己手中的棉布。 刘灿儿眼神微滞。 身姿晃了晃,她身边的丫头才把她扶起。 今儿怎么来了? 老太君也非无情之人,到底是亲疏有别,现在她在这姜国,除了那顶尖的人还需表现的低眉顺耳。其余的,还真的没有谁能让她费心哄着。 当然三郎除外。 听闻老太君从金鎏阁为南枝姐姐定了好些头面。灿儿只在娘亲的嫁妆箱子里见过一副,当真奢华至极。这才想着今日来见见世面,也恭贺南枝姐姐的大婚之喜。 她从容不迫的说出这些话,从面上看,谁能知道,这每一个字,都是剜肉一般的疼。 德清难得的没有顾忌礼数。将这位数日不见的灿儿姑娘仔细打量了几分。 她若是借着思念太君的名头,也就罢了。却偏偏要过来澄清自己没有其他心思。用一道薄纱就想把自己的伤口捂住,再指着告诉众人,那伤口不疼。 谁人是瞎子?还指着人心疼她不成。 老太君不说话,室内也没人能接主子的话。 倒是异常的沉默。 刘灿儿脸上的笑已经越发僵硬,她不信,老太君对自己没有半分的垂怜。 姑娘请。 外面的丫头声音不大,此时里面的人却听的极明显。 老太君也已经收拾妥当,德清瞧着得了首肯,又挑了一条暗黄色的锦制抹额绑上。 都做好了? 有您的吩咐,那金鎏阁的匠人门可不是加班加点也要赶出来。 德清扶着老太君出了侧间,刘灿儿得了老太君眼神,这才敢跟上。 她的心思,难道就真的这般不堪。 明明当初,老太君知晓时。并无现在这般排斥。 等南枝进门。老太君已经坐于高位。 刘灿儿恭敬的在一旁端茶递水,形态温柔。 老太君安好。 云瓣随着南枝行礼,进了门只瞧着地板,哪里也不敢看。 南枝才福了身。老太君便挥了手让她起身。 坐吧。 是。 南枝坐在右边下首的第一位。 此时没有其余人,要说主子只有三人,她身份已定。德清万般叮咛的便是做适合自己身份的事。 莫要畏缩,莫要怕事,莫要不敬。 老太君见她不卑不亢,姿态洒脱,心中也有了几分好感。自己明着不许两人见面,可谁又能挡住那会翻墙的小子? -- 第99页 罢了罢了,这人还算过得去。 南枝礼数周全,今日瞧着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到底保持着端庄仪态。 按理说她如今还未成婚,见了刘灿儿应当行礼才是,她就这么将其忽视,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毕竟她初入府门。就迎了那样的一场好戏。 你也坐着去吧。 刘灿儿面上委屈,隐隐作态。 乖顺的坐在南枝对面。两人目光相交的一瞬。她好似一只兔子看见长着毒牙的巨蟒一般。 吓得一脸惨白。 但是并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副并不美的美人图。 德清已经不忍再看。老太君方才的意思这姑娘难道还看不清? 就凭着她在老太君身前侍奉的这些日子,未来寻家便不会对她的事情置之不理。 她如今这般作态,老太君心里又该多难受。 这是她身边教养的女子。 却没有学到半点的高门贵妇的气度,把那些姨娘妾室的矫揉造作学了个通透。 让他们把东西抬上来。 德清知道,老太君这是不忍在看了。 南枝是个通透的,指不定怎么笑话这高门阔府的造作小姐。 一水的伶俐丫头,各个身子修长,老太君身边的丫头就没有不好看的,他们排着进来手中捧着黑漆木盒,盒子的里衬都是用的素黑色锦缎,正是晌午。为了避寒风倒是将门窗都关着。但是窗上用的窗纸却是上好的明纸,坚韧不说,透光性也是极好。再加上特意点的烛光,那素色粼粼的绸子上仔细放着各式各样的宝石金玉头面。 南枝都不禁哑然。 老太君也是疑惑。她侧目看了德清一眼,见她也是不解。 自己定的虽是金鎏阁的首饰,却也没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刘灿儿从第一副赤金镂空九凤镶宝头面进来,眼睛就没移开过。 她娘亲十分爱重的那副根本及不上这个的十分之一。 这是三爷送来的,老太君的那几副还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么么哒~ 补够了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五) 天水城中谁人不知今日是那寻家三爷娶妻的日子,这些天来,新娘子的身份,可是被人茶余饭后的琢磨遍了。 原本已经确定这是嫁入高门的一个麻雀,却不想竟然还是一只金凤凰。 你们是不知道,我那哥哥在寻家做短工,听说那女子在老太君跟前极为得眼,刘家的那位小姐,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 现在都得给人家腾地方! 那男子说的兴起,兴冲冲蹲在凳子上,桌上的茶水瓜果也来不及吃,本就是露天的茶棚,耳朵灵的早就悄么么站在跟前。 他见众人捧场,更是张狂,管她有的没的,一股劲的只管往出倒腾,半真半假的倒是把那未嫁娘的身份,说成了一个身怀巨款的孤女。 滞空扶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身来,他们紧赶慢赶的到了天水城,还是没能赶上南枝的婚礼。 什么巨款,孤女? 滞空毫不顾惜南阿爹如铁的面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的一个活人,竟然被说死了,活该活该! 好久没有见过这个铁疙瘩这个表情了。他不会真的难过吧? 南阿爹面上越发冷凝,一句话都不说,倒是让他没了分寸,怎么了,不过是玩笑罢了,他还当真上心了。 滞空想着也觉得有些不妥,听那些人胡乱猜测也笑不出来了,乖乖坐直,主动把两人的酒盅加满。 老兄弟!令媛如今嫁入高门,恭喜恭喜!日后我也沾沾你的光,去那寻府看上一眼。 欸,不对啊!你当年不是已经拿了祝家的鸳鸯佩了。 滞空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瞧着面前这人气定神闲喝着小酒的模样,他不像是忘记的人啊。 当年祝家家主与北疆主将南震雄定下儿女婚约,那可是整个北疆权贵圈都知晓的事情。 直到拓跋一族疑心南家功高震主,其部下又从南家搜出王室方可用的空白诏书,以及四方玉玺。 整个南家,除了抱着幼女外出求医的南震雄,阖府竟未留下一个活口。 念及旧事,滞空心中也不禁泛出一丝薄凉之感,嘴不自觉的抿了抿,如今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你多嘴! 南阿爹从怀中掏出一颗银锭子拍在桌上,颊上有些泛红,眼神游离。 结账! 他撑着站起,滞空这才发觉这铁疙瘩竟然喝了两坛酒! 他步伐虚浮,看着摇摇晃晃的,滞空身上有伤不宜饮酒,倒是摊上了一个醉汉. 哟!爷。咱这小店找不开这般大的银钱,您看有没有碎银子? 滞空勉强把他按到座位上,瞧了一眼,呵,他倒是不嫌沉,那银锭看着便有二十两。 滞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从自己怀里找了几块碎银给了掌柜。 客官慢走! 慢走,本真人要快走才行。 和这死酒鬼在一块伤神劳力的,他拎起南阿爹的胳膊搭在肩膀上。 你给我使劲啊!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在你闺女的花轿边上,让她好好出一回丑! -- 第100页 南枝,嫁人了。 是啊,嫁了,还是今个呢,你说你这副模样,简直丢人! 我闺女嫁人了。 怎么着,还想悔婚? 他忽然挣开了滞空的手,又跑回方才他们待的茶棚。 寻家的,的新娘子,从,从哪里出嫁? 他把方才说的兴起的男子一把扯了出来,手上的力气极大,他又生的魁梧,周围人只敢暗暗的指点。滞空悔恨的一拍脑门,他错了啊!就不该把这人带出来。 那人正说到满堂的金银首饰便被这个不善的魁梧男子一把提起,还以为自己招惹了人,吓得话都说不出一句。 说! 南阿爹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险些卡的他短气。 就在朝南巷哪里。 前几天就有人过去收拾了,您,您过去随便问问就能到了。 哎呦! 都说了怎么还摔人? 周围的人见那恶人把自己的同伴放了,滞空真人又赶紧进来赔了笑脸。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兄弟喝上头了,这顿我请我请,哈哈。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银锭子。塞在那人手里,这才拽着南阿爹出了门。 天还没亮,南枝就被叫起。一睁眼便是满屋子的仆妇,三日前她便搬到这处院子,正是初进城时,寻嗣带她来的地方。 冷水激了脸,才得了几分清醒。云瓣今日也特地穿了一身新衣,头上戴了一只素银簪子,并着几朵绢花。 南枝惊讶的看着这几天才熟悉的一些瓶瓶罐罐,今日竟然又加了许多,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都累加在她脸上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满屋子的人面上都是笑意盈盈的,南枝眼中也比往常多了一丝欣喜,看着妆台上的鸳鸯戏水小香炉,南枝难免又想到了阿爹。 今日她出嫁,娘家却没有一个人,虽然也只有一个人。 明明已经收到他们进城的消息,为何阿爹不来送她出嫁。 直到一个发丝斑白满脸堆笑的婆子到她跟前福了福身,南枝才回了神。 南枝忍着面上的刺痛,这开脸可真疼,倒不是那种来一刀的疼,而是钝钝的疼弄得她只想动弹。 过了这一关,剩下的工序越发繁琐至极。 南枝耳边是不重样的贺词,请来的全福太太,据说是一位儿女双全,子孙绵延的老太君。 等到前院说新郎到了的时候,南枝已经是疲惫不堪。 寻嗣骑着宝马带着宝冠,唯恐那利器冲撞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便也没有戴上那柄软剑。 一路走来,绵延的迎亲队伍简直让天水城中的百姓看花了眼。 更让人惊觉的是,那寻家三爷的模样竟然是一等一的好。 他身姿修长,穿着大红喜服。通身的气度就是没见过什么权贵的市井小民也能觉察到,何为贵重。沈庆跟着走在后头,他倒是不用忌讳太多,只是那一张冷脸着实把街上的妇人小子吓得不敢靠近。这样的一个对比,那原本在天水城中沉寂多年的寻家三爷,竟还凭着这过人的样貌,小火了一把。 寻嗣满心里都想着自己要接的人,此界成婚的章程虽然繁琐,但是也更加的庄重,这一整套流程下来,饶是他,这几日也是累的够呛。 就是不知,阿枝穿上那件喜服,会是怎样的模样。 南枝头上的红盖头极大,几乎遮住了她整个上半身,只能隐约的看着脚下的路,她并无父兄背着出门,只能自己上花轿。 跨了火盆,出了这新任南府的大门,她还没来的反应,便听见周围人的一阵唏嘘之声。 等到她看见身前蹲在地上的那人,南枝心里是藏不住的甜蜜。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自己能过去。 寻嗣早在看见她袅袅身姿时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的意图,旁的姑娘出嫁有人背,南枝也当有! 快上来,再磨蹭小心误了吉时 这还是南枝第一次察觉他霸道的一面,只得忍着羞涩爬上了他的背。 人群外,滞空扶着已经醉了八分的南阿爹看热闹。 你这还真是捡了个好女婿! 只见那新郎官小心翼翼的背着新娘,每走一步都极为稳当,亲自把人送进了花轿不说,那满脸的得意喜悦,便做不得假。 南阿爹的目光从南枝出门一直到她上花轿,就没有一刻移开过。 他何其不想亲自背着闺女上花轿。但是比起一个异国将领之女的身份,他更愿意南枝成为他们口中的遗孤。 新娘上轿,新郎上马,跟着的唢呐锣鼓就没有停过,南府门前放了三百响的鞭炮足足有十几串。 人们看着从南府绵延抬出的嫁妆箱子,更是确定那寻家三房的新娘子,怕是真的身怀巨款。 南枝扯着红绸,那喜婆的声音尖利却又通透,红绸的另一边是他的新郎,整个过程都像是做梦一般,拜了天地,行了大礼,她被云瓣扶着进了老太君为寻嗣准备的婚房。 特地重新辟了一处院子,比起老太君的康宁堂也是不差的 。 寻嗣取了好几个名字让她来决断,她便取了祥梧两字。 等她坐在大红喜床上上时,心中才真切的有了感觉。 -- 第101页 她真的嫁了。 拓跋弘一路跟着迎亲的车队到了寻府,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那男人竟然敢碰她! 可恨出来的急,这次又只有他一人,要不然直接领了军,踏平了这寻家。 他心中恨极。却也不得不另外想法子。南枝要嫁也只能嫁给他! 寻府大门挂着两个硕大的红灯笼,今日大喜,往来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停停走走的马车把路上堵得是水泄不通,好像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一般。 他走在其间,简直与这世间的一切格格不入,他虽然穿着姜国的衣裳,但是从身量步伐来看,还是不难猜出,他并非姜国之人。 滞空对这个身影何其熟悉,要不是他,自己还当真沦落不到这般田地。 南阿爹酒已经醒了大半,今日是南枝大喜的日子,他绝对不会让人打扰。 眼光一对,谁还不知道彼此的花花肠子。 滞空已经从怀里掏出了迷魂散,又给他们两人吃了解药,南阿爹刻意放轻了步子,跟着他竟然到了寻府的后门。 果真,这小子还是贼心不死! 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滞空一凛,率先从拐角处走出。他一身袍子经过这几日的摧残多多少少有了破损,更何况他也是初愈之时,与之前给这小子看病时的富态模样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拓跋弘看着来人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现在时间紧迫他又不想打草惊蛇,只得心里暗恨此次要饶了他一条狗命。 莫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开。 空中闪过一抹亮光,滞空下意识的就去接,好家伙!这么有钱。 他手中正是一个足足十两的金锭子。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六) 拓跋弘到底还是对他有几分印象,得知是滞空,心中杀意到底收敛了一番。 这里明明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到底是谁藏在后面。 滞空真人有礼,当日还未来得及感谢您救了我,便不见您踪影,本君着实失望不已。 这小子,道貌岸然那一套和他爹看起来一模一样! 他身姿矫健,单薄的衣裳根本锢不住他身上的肌肉疙瘩。滞空上次见他是还是像一个濒死的小猫一般。倒是不知道拓跋齐云给他吃了什么好东西,这才几天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滞空双眼微眯。其间的狠戾让彼此都知道必有一场恶战在即。 他哪里能放过这个小子? 拓跋齐云,真人我念及旧交救了你这根独苗苗,你倒好,想要我这条命。 呵。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父子两人恩将仇报,我滞空今日若是放你离开简直可笑! 他功夫连江湖上的下三路都比不上,但是医毒并行,他有多高的医术,便有多高的毒术。 拓跋弘已经备好袖剑,此人也未免太过轻狂。 在得知他来历之时,拓跋弘已经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他动作迅速的朝着滞空真人的方向发.射。 \邦\的一声,那只淬着毒,泛着青紫微光的细箭竟然被一个小石击落。 拓跋弘趁机赶紧又发出第二支,但是那藏在暗处的第三个人透出的半边面孔,却让他生生改了箭道。 第二支钢铁铸成的细箭只能射向一旁的青砖垒成的墙壁。 尖利的箭头把一块青砖生生凿下个口子。 滞空逃命的本事还有几分,唯一拿的出手的轻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只见他身形变换之间迅速到了拓跋弘的面前,衣袖一挥。 拓跋弘脑中一阵眩晕,不过半息浑身像是被人卸了力道一般。 根本提不起来一丝力气。 南阿爹这才慢慢向他走来,他逆着光,拓跋弘并看不清他的面孔,方才他猛然出面,自己的那只箭自然下意识的射向他。 自觉却生生改了箭道。 不过是因为,这个人他不敢伤其分毫,若是南阿爹稍有偏颇,南枝她只会更恨。 喂!看什么,驮着带走!我倒要看看,这北疆唯一的少君能值几个钱。 拓跋弘突然在这时发出激烈的反抗,尽管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反抗不过是小猫挠爪一般。 你,你不能把南枝嫁给别人! 她是我的! 只有一墙之隔,里面是不断的喧嚣热闹,到处都是红绸喜字,而在外面,滞空眼含深意,笑得轻狂疯疯癫癫的走在前头,他随意捡了一个装牲口用的麻袋,南阿爹一掌把拓跋弘劈晕,将他套上扛在肩膀上。 寻嗣得了消息之时,到了地方只剩下两只都未染上血迹的细箭。 箭尾刻着北疆王室独有的图腾。 地上并无缠斗的痕迹,那么,应该是他败了。 寻嗣面上浮出一抹讥诮。 看着箭尾的图腾,眼中是说不出的深沉。 到了晚上,云瓣传人打了水,南枝并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盯着,便把他们都打发出去,唯独剩下一个婆子,是奉了老太君的意思,要守着她说话。 南枝试探问了,她却只说是到了夜间才可言明,如今天已擦黑,房里的龙凤烛也燃了起来。南枝与她只隔了一道薄纱障。 南枝擦洗到右臂,那龙眼大的红色印记,借着水光显得越发娇艳。 -- 第102页 红的像是滴了血一般。 她心中生疑,又拿了帕子用了力气擦洗。 倒是把周围的皮肤也给弄的胀红不堪。 夫人? 嗯。我无事。 夫人浴盆里的水怕是凉了,可要奴才在为您添一些? 她弓着身,毕恭毕敬的问道。 不用了,我马上出来。 一双臂腕从水中抬起,沾染上了几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本就是是在耳房里放的浴桶。房间不算大。现在已经是雾气蒸腾。 她面上泛着自然的潮红,唇瓣是娇艳欲滴一般的美好,心里想着一会自己这副模样就要尽数的落到另一个男人眼中,衣裳都穿的不自在。 德容在外面候着,听见女人缓缓而至的步伐,她赶忙又福了一个大礼。 祝夫人夫妻和顺,恩恩爱爱,多子多孙,福寿绵延。 姑姑不必多礼。 南枝方才一时着急竟是忘了先将自己身上的水滴擦拭干净,如今那薄薄的一层大红寝衣正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 行走之间都有些拘束。 德容得了三夫人的话,这才起身,却不想她这一辈子见了那么多的美人儿,老了老了,还有看呆了的一天。 到底是经过世面的人,她也不过是呆滞了几息。待南枝看向她时,德容已是一副端庄甚微的模样。 夫人年幼,家中又无女性长辈送嫁,老太君特命奴婢前来帮衬。 南枝面上一滞,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她不自在的坐在妆台前。拿着细棉吸水的软帕子,侧过头慢慢的将发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嗯。 声音像是猫儿一般的软绵,细细的从喉咙里穿出。 德容得了这位夫人首肯,这才从袖子里将一本崭新的册子拿出来。 她双手将其放在妆台边。 又伏过身子,在南枝耳边细语。 红烛下了半寸,南枝抓着头发的手已经很久没有动弹。 德容也觉得尴尬毕竟自己和这位三夫人也没有几次交面,但是到底是老太君的吩咐。 况且府中出嫁的几个姑娘也都是她说的。 夫人您先看着,三爷也快回来了,奴婢便不打扰了。 德容悄悄看了一眼,啧啧,峨眉雪肤,眼含秋波,冰肌玉骨,如今又是一副娇媚模样,三爷有福。 南枝听见德容姑姑出门的声音,这才敢抬起眼睛,如今满脑子都是她方才说的话。 原来不是只要睡在一张床上就行。 南枝一直以为,自己和寻嗣走山路,住客栈时有了肌肤之亲,便有了夫妻之实,原来,原来不是那个样子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她面上一片霞云,却不是像方才热气熏得那样,如今她只想要一盆冷水激脸才好。 那本书,姑姑说了要看。。 南枝转过头,瞧见了她仔细放在妆台边上的那本干净封面的册子。 装订的针孔还都紧密,还是一本新的。 里面会是什么?文字,还是连环画? 她放在膝上的左手微微有了动作,紧张的发颤。 这可和她以往抄的那些郎情妾意的话本子差的太远了。 不经意间的转眼,她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镜中的女子,下唇都快要被咬坏了,眼中的神色,和不自禁发出的娇态,这是她吗? 南枝不敢相信,站起来,迅速的扯了那册子,坐在床边。 还很小心的拉下了一侧的床帐。 房里没人,寻嗣估计还要再晚一些回来。 南枝稳了稳心神,其实,她也是好奇的,嗯?人间极乐? 她颤抖着翻开了封面。 入目的是一幅工笔极其细致的风景图,应是那个大户人家的院子。 怎么又加了一张床榻,露天睡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六月初五,风和日丽,正是鸳鸯交颈,良宵一度的好时辰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南枝开始还有些小心,看了一半便逐渐卸下心防,前半本都是正常的叙事,她一时间还陷入了这个刘郎和桂姑娘这对苦命鸳鸯的惨剧中,直到她看到后面。 原来前面都是铺垫,如今还是首页的那张图,原来那张床是用来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她翻过了那一页,后悔的简直想要戳瞎自己的眼睛。 好看吗? 啊! 南枝吓得把小册子扔了出去,却正好扔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进门的寻嗣脚下。 只见他穿着一身大红浮金纹喜袍,颊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两人距离很近,南枝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带的酒味。 今日的他显得侵略性十足,整个人都带了一分邪魅之态。 以往都说什么女狐狸精,南枝觉得自己今天怕是看见男狐狸精了。 他把地上的小册子捡起,唇间挂着一抹坏笑。 男人修长的手指,飞快的翻页。 然后,停在了南枝之前看到的那一页。 不会吗?我教你。 他们今日大婚一整天都未下雪,倒是在傍晚之时,地上结了一层白白的细绒,屋子里烧的是上好的金丝碳,没有半点烟气,角落里的那只镂空玲珑小鼎里焚着的某种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香料,青烟缕缕,扩散到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 第103页 一部分便顺着气流,钻进室内两人的鼻腔,勾起内心深处的欲.望. 南枝心里怕极了,今天的他简直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 男人自己卸了金冠,随意的往地上一扔,接着是外袍middot;middot;middot; 寻嗣□□着上身,南枝羞得不敢再看,她不住的后退,被与往常明显的不同的男人逼到了角落。 然后被一个熟悉的人影扑倒。 脖颈上是不断的点点的柔软触感。 乖。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恐惧产生的颤抖,喉间的细碎声音,也被突然罩着的她的阴影一并吞吃入腹。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七) 新妇进门次日早上要敬茶,南枝心里惦记着,到了时辰便醒了。一睁开眼就是暗绣的大红顶棚,她被人牢牢的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耳后还是他灼烫的鼻息,昨晚上叫了两次水,她都是闷在他怀里,不敢去看丫头们的表情。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舒服的,这人倒是睡得安稳。 南枝心里这般想,动作上却还是极为小心,男子收拾本就清简。自己这发钗衣饰可是要费好些时辰。 她才有了动作,腰间一条铁臂瞬间便把她扯了回去。 南枝只穿了一件寝衣,直接撞上男人赤.裸的胸膛。 怎么起这般早,时候还早,再睡一会。 不早了,要是迟了,你是亲儿子没事,人家怪的是我。 男人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闷闷的笑着。 才进门就想这么多? 他趁机香了一下,南枝顿时羞得说不出话。 云瓣昨晚在门前守夜,她与这里其它的丫头们也不熟识,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捂着嘴偷偷笑。 她一副傻憨模样倒是让德清有些不忍,到底还是个孩子,便让她早些休息。 云瓣不愿意,硬生生的候到了天明。 这个时辰夫人该起了。要不然就来不及梳妆打扮了。 但是里面有三爷在她又不好开口。 德清方才命人去准备敬茶的事宜。一回来就看见云瓣在主子门前踌躇不已。 你怎么不喊人?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我不敢。 得请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云瓣缩了脖子不敢看她。 咚咚咚。 三爷,夫人,该起了! 南枝被人按着硬要她在休息一会,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听到德清姑姑的声音时,眼睛倏然睁开,再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还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身边的位置,被窝都已经凉了,他把自己哄睡了,他倒是早早起了。 你们进来吧。 南枝着急的穿了衣裳,德清得了主子的信儿,这才推开了门。 就算德清姑姑手上动作快,但是还是差点迟了。 南枝在康宁堂大门前见到了已经晨练回来的寻嗣,他上前讨好的拉着南枝的手,被南枝暗暗的甩开。 他又拉,南枝再甩,等到了正方门前,南枝才不情不愿的被他扯着进门。 南枝想过今天的场面,但是没想到一下子自己要见这么些人,康宁堂的正房不算小,但是现在里面却实实的站满了人。两边的坐着是她不认识的一些长辈,老太君坐在上位,另一个座位空着。 南枝记着德清姑姑来时细细嘱托的每一句话,经过这些天的练习,礼数上也让人拿不出错来。 两人跪在事先准备好的垫子上,从一旁的丫头手中取过茶碗。 请母亲用茶。 老太君接过寻嗣手中的茶碗,轻轻一啜,给了一个红木匣子。 请母亲用茶 南枝恭敬的双手托起茶碗,老太君饮后。从手腕上卸下来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并着身后德清姑姑给的一张红布盖着的托盘。 南枝恭敬接过,递给了云瓣。 两人这才一同行了跪礼。 这里都是女眷,寻嗣敬茶后便被打发到了外面。 南枝便跟着老太君一行人出去游园。原本这一项活动是为了给新妇认路,但是南枝在寻家已经住了许久,这一项倒不用走了整个寻府那般大动干戈。 她虽不善言辞,但是跟着的杨氏,八面玲珑,将气氛调和的很好。 弟妹今日看起来竟是越发的娇艳了。 南枝跟在老太君身后,新婚首日,自然穿的还是正红的便装,但是到底不会太过繁复。 猛然间被人提及,等自己明白她说的何意时,面上已经是一片霞云。 众人只道是新妇面皮薄,南枝也不言语,一副乖巧端装模样,那些个同宗长辈们要是想要夸谁简直能把人说成是天生的神仙妃子一般。 南枝跟着走了好些路,也都累了,原本南枝是要送老太君回康宁堂的,但是被她拒了。 等看见檐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南枝也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了。 你怎么来了? 南枝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暗暗的欢喜。 我要带娘子回家啊。 南枝到底还是藏不住心意,给了他一个好脸。 寻嗣还怕她怪自己今日没有来得及叫她,现在看南枝一副娇态,更是庆幸她没有生气。 -- 第104页 要知道南枝被拉去游园后,他心里就没安分过,那些女人的口舌他可是见识过。 寻嗣把人一揽,走的极慢。 云瓣远远的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回了房,南枝一直逮着他问。 你有阿爹消息了吗? 寻嗣在路上说了一些,便被南枝逮着问个不停,如今他也只知道岳父同一个陌生男子进了城,现在或许还带着那个拓跋弘。 再多的消息,他也知道些许,但是当真不愿再让南枝插手。 但是看她思父心切,自己又忍不住透露了些许南阿爹的消息,结果便被缠上了。 南枝眨着一双泪眼,雾蒙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现在若是他不开口,自己真的只能是一个无知妇人。守着四方天地过活。 如今他有了阿爹的消息,却不愿告诉她。 南枝心里暗暗的想要反抗现在的一切。 为什么不说?阿爹在你我成婚前便已经进城了是吗? 大婚之日,阿爹在天水城是吗? 南枝冷冷的问道。 然而他的不言语,已经给了最好的答案。 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出嫁都不能给父亲磕头,不能由父亲背着上轿。和猎户做亲家,是折辱了寻家的门楣了吗? 南枝! 寻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让她起了这般大的波动。 你我大婚,岳父大人是知道的!我背着你上轿,他也在场。我并未插手阻拦他来送嫁,不出场这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寻家交往家族错综复杂,难免会有知晓当年事迹的人在,南枝他们不认得,但是南阿爹的身形他们却未必会忘记。 寻嗣知道南阿爹的心思,他不来,自己也不会去贸然打扰,但是在禹州他们的安全却是绝对的。 好多事情他真的不想让南枝参与,他不想让那个人和南枝产生半点瓜葛。 天道注定的轨迹实在难以打破。但是如果可以,寻嗣真的不愿意她已经偏离情节的命运再次回到原来。 他心里有数,但是南枝没有,她只知道,自己背井离乡跟着他,嫁给他。来到他的家,学一些高门贵妇的礼仪举止,忍着风言风语,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 而他,却说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哄着她。 云瓣在门外候着,里面的动静实在是大,丫头们明着都垂头不语,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到底是怎么回是?明明刚才在路上还好好的,这才是新婚的第一天,怎么就吵起来了。 寻嗣不愿意走,就算她再生气,他也不能离开。 阿枝,你要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开心。 南枝歪着身子不看他,她也了解父亲的性子,但是就是气不过他明明知道父亲在场却不告诉她。 阿爹一身本领却隐居山林,你这般聪慧,怎会猜不到其中缘由? 寻嗣知道不能一直瞒着她,只得真假掺半的说。 南枝闻言,看了他一眼,寻嗣的眼神不似作假。阿爹都不愿进县城居住,他躲的人难不成还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他有仇家? 寻嗣垂眸,沉默良久才回答算是吧,但是你放心。阿爹他们在禹州,绝对安全。 南枝心里一软,但是自己才生了气又不好意思转变的那般快。 她眼眶泛红,瞧着极为委屈可怜,寻嗣何尝不知她思父心切,他们相见倒是简单。但是寻府人多眼杂,各方的势力钉子,不是他们想要剔除就可以的,因为有些事情还得需要他们传播出去才行。 寻嗣坐在南枝身边,试探着将她搂进怀里,他动作极其小心。 南枝也没有反抗,她是真的需要一个臂膀。 夫人在吗。老夫人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门外是德清姑姑的声音,南枝闻言心间一颤,下意识的看向寻嗣。 . 南阿爹昨天扛着他们买回来的牲口回了房,店家不愿意动物进门,滞空扔了一个银锭子,瞬间堵住了那人的嘴。 小子,我帮你验验父子情如何? 拓跋弘被喂了药,浑身酸软,根本提不上力气。 滞空对他也是无奈,堂堂的一个少君,身上竟然连一个配饰都没有。 咦 ! 滞空从他胸口的衣裳处摸到了一个玉佩质地的东西。 原本已经病恹恹的拓跋弘却瞬间红了眼,不,不许碰! 他再怎么咬牙切齿也没有用,他这副模样正好让滞空确定这是个极重要的东西。 拓跋弘额上浮出一层薄汗,他恶狠狠的瞪着拿走自己玉佩的人。 什么玩意? \就这东西,看着也没有什么身份标志啊。\ 南阿爹根本不想管,但是滞空却把自己抢来的东西不住的往他眼前晃。 然而这个玉佩的样式却让他心惊。 南阿爹突然的抢走玉佩,呆呆的看着被他们仍在墙角的拓跋弘。 滞空惊了,他怎么现在看向拓跋弘的眼神热切的像是见了自己亲爹一样。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八) 德清传了话便候在门外,心里其实对老太君这般贸然的叫人过去是不认可的,但是毕竟是主子的吩咐。更何况三爷归家多日,对自己母亲竟然还比不上南枝亲切,老太君心里自然是会隔阂,如今南枝竟然在新婚首日就不给好脸,他们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身为高门贵妇,以夫为天便是首要的。大房的杨氏,暗暗的家主说了多少次要实权,又吵了多少次,但是从没有一次,是在外发作的。 -- 第105页 南枝这是触了老太君的霉头了,现在只希望里面的这位一会去的时候放的软一些,莫要太较真。 南枝听见德清姑姑传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方才心情太过急切,竟然当着那么多的下人面前和寻嗣吵了,现在老太君要拿她问话,不得不说,南枝对老太君还是有些敬畏的。 她模样一下就垮了,寻嗣瞧见暗暗发笑,不想南枝竟然也是一个怕婆婆的。 不要怕,娘问你什么你照说便是。按着你之前理解的,我嫌贫爱富,不让岳父送嫁。 南枝知道他是在酸自己,瞪了他一眼,起身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今日是我莽撞了,也该罚,以前在望崖村的时候,都很少有两口子当着村里人发作的,今日是我不对,损了你的面子。老太君要打要罚,我都认。 哪里有那么严重?寻嗣笑道。 南枝知道不可能打她,这不是为了表示自己虚心认错的决心才这般说的。 她对着镜子把斜了的发簪理好,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管寻嗣的眼光,收拾好了便出门。 有劳姑姑,让您久等了。 德清行了礼,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南枝原本心里还有些晃荡,看着德清姑姑这样的表情,更加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 今日是我鲁莽了,母亲知道了定是极为气愤吧? 南枝也想要拐着弯儿的问话,但是她进府后同其余的那些女子学了许久还是学不来。她进府后的礼仪学问都是德清姑姑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她也是一清二楚,南枝也就直接问道。 德清走在前面,转身平淡的看了她一眼,又不言语,南枝心里更急,但是却不好在说什么。 她都以为德清姑姑不会再理她了,走在前面的人又默默的出了声。 三爷是老太君的幼子,寄予的期望最大,也最偏宠,如今三爷成家,老太君自然也是高兴的 。 老太君不指望媳妇有千般聪慧,单单要求一点,便是一定要敬重爱护丈夫。这一点你看大房和二房的夫人便可以看出来。 南枝虚心的听着,沉默不语,平心而论,寻嗣对她真的极好,那日从金鎏阁搬回来的那些个头面,还有进府后,他暗暗的传话让自己心安。就是普通的富户家里的公子都会有妾室,通房,但是他却一直洁身自好,身边都是小厮,要么就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南枝其实知道,康宁堂那日他给自己招摇的壮了声势后,老太君有叫他过去,命他纳了刘灿儿。 虽然这种姻缘在南枝看来十分不能理解,毕竟他们的血缘关系不算远。但是他拒绝的态度南枝还是很欣喜。 毕竟刘灿儿的家族就算不比寻家,在禹州也是大户。 好像这一段感情,一直都是他再付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是将他捧在手心的母亲,平心而论,若是她未来有了儿子,一心一意的待人好,那人还不领情,还在外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自己应该会很生气吧。 南枝知道自己错处,德清姑姑说的话她也都明白,等待了康宁堂的大门前,她心里已经不再忐忑。 这件事情她却是做错了。 三夫人请。 德清守在正方门前,并不进去。南枝向她福礼,她是真心的想要感谢德清姑姑。当然南枝得到的依旧是她不赞同的眼神。 主子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严,这是她说的,但是对于南枝而言,德清姑姑已经不仅仅是老太君派去教导她的人,而是在她无助的踏入寻家后遇见的第一位老师。 南枝进了门,不同早上的一片喧哗,现在室内竟是安静沉默的可怕,南枝还感受到了另一种东西,孤独。 老太君安好。 南枝对着书桌前书写的身影乖巧行礼,瞧着她现在的这副模样,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新婚当日便不给夫君好脸的女子? 老太君也不说让她起身,南枝便一直半跪着。 寻嗣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还多了一层梁上君子的身份,但是若是要南枝一个人去面对母亲他心里也有点不安,但若是非要他选择,他还是会站在南枝这一边,毕竟她是自己追随了三世的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世。 老太君作为他此界的生母,对他的情感寻嗣只能用感激汇报。 此生此世为人子该做的他都会做,现在的这个情况却是自己爱的女人,和爱自己的女人为他起了嫌隙。寻嗣虽然觉得南枝生气没什么,毕竟她骨子里含着暴虐,但是在老太君眼里却是为人妻不可饶恕的。 起来吧。 是 南枝双腿已经有了些许酸麻,却依然维持着动作的标准。 寻嗣也心头一松,他不好直接出面,夹在中间心里当真难受。 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要叫你过来。 老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媳妇知道。 她回答后,老太君才给了她进门后的第一个眼神。老太君将笔放下,朝着她走来,南枝自然的上前搀扶。 老太君没有拒绝已经让屋顶室内两个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寻嗣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实在算不上是君子所为,现在看来老太君应该也不会太过分,作为一名仙界派往无望之界的往生官,寻嗣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 -- 第106页 他动作极快,府中的护院就算察觉到了,等反应过来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南枝扶着老太君坐在金丝木圈椅上。自己乖巧的站在一旁,垂头低眼,纵使老太君心里有火气,对着这样一个软软的看着像是一个特意来的受气包子,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心里还是难受,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了,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被欺负。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不是读过几本书,怎么连这道理都不清楚? 三郎喜欢你,要娶你,我同意,就算你给他带不来助力,我也认了,他因为你不愿纳妾,我也认了。但是我放在心口疼爱的儿子不是让你来欺负的。你们若是有了疙瘩,自己在房中说好,要是愿意告诉我这老骨头也行!三郎到底是男子,你在外人面前要给他一分脸面!二郎,天生醇厚不愿争抢,但是大郎可不一样!三郎回来就算没有那一份心思,姜国就这么大,争权夺势想要分一杯羹,他们还不是得争? 德清给我说你是个清楚的,出嫁前安分了几天,刚成亲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老太君说的急切,南枝心里听着,见她辛苦又添了一杯茶水呈上。 她这副包子模样倒是把老太君给逗笑了。 南枝没有和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以为老太君是被自己给气笑了,以前阿爹就经常被她气笑。 老太君,媳妇真的知道错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认真。 老太君识人多年也看得出什么真情假意,本以为她到底会有些不喜,毕竟才成亲婆母就插手夫妻俩的事,但是如果不插手,她又怕南枝是个心大的不知道在外面给男人面子有多重要。 寻嗣以后是要掌管大事的,要是落下一个畏妻的名声,落在那些人手里又是一个把柄。 老太君说完话,又把她留着用了晚饭,寻嗣忙完了事情,回了房才发现自己的娘子还没回来,吓得他以为南枝后来与老太君杠上了。 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忙往康宁堂跑。 却不想刚出了自己的院子,便看见南枝领着云瓣回来。 她脸上带着浅笑,神色雍容,倒是比以往多了一份气度,老太君难不成还有什么魔法不成? 夫君怎么在这里候着?外面风大还不赶紧随我回房。 女子面上带着关切。眼中含着满满的心疼,寻嗣却只觉的背后发凉。 怎么回事?她这是被人夺舍了不成? 南枝把木在门前的寻嗣拉回房里,随后又摒退了丫鬟婆子。 关了门才算是透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 寻嗣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说话。 我以前做的不对,夫君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她眨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模样。 寻嗣:??? 有人换了他媳妇! 在寻嗣还在纠结南枝怎么突然转性的时候,却不知道南阿爹已经有些后悔贸然将闺女嫁人了。 滞空得知事情原委也不把人扔在地上了,还特意把床榻铺好将人安置上去,虽然还是没有给他喂解药。 他看了一眼穿上的软塌塌的男子,疑惑的问道:他真的是祝家的那个小子? 南阿爹哽了哽没有说话。 凭着一块玉佩当然不能确定,但是这小子背后的那个伤疤却是南枝小时候不小心打翻香炉烫伤的,玉佩可以抢夺,但是滞空已经鉴定那疤痕时日已久,不像是作假。 祝家当年被覆灭,怎么会留下这一个唯一的嫡子,竟然还成了拓跋齐云的儿子!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九) 滞空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难不成拓跋齐云是个没种的,见人家儿子长得好,便起了去族留子之意。想法刚出来,他就给自己拍了自己一下,当然是轻轻的。 真是这么好的脑子学什么医,就应该去写话本子才是。 你过来给他看看,是头部受过伤还是被人用了药。 南阿爹站在床边,初见时他便有一种熟悉之感,但是他多年打探下来,都说是祝家全家上下再无一个活口。当初不过是为了哄骗南枝的一句话,不想如今祝家的儿子还真的在世上。 别看一路上滞空嘴上叫骂的不停,但是在正事面前他还是有几分思量。 他扯过自己那个随身的布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卷布轴,将绑在上面的带子解开,铺在桌面上里面扎着长短粗细不同的许多银针。 他给这小子下.药的时候为了控制计量,对他的身体情况大概也有了些了解,他身上除了那个疤痕意外在无外伤。若是那等伤了头部造成的失魂之症,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受了严重的外伤。 滞空选了一根中等的银针放在烛火上面燎烤,南阿爹见他动作也帮忙把拓跋弘的衣裳脱了,男子身上布满结实的肌肉,唯有背后那一块疤痕有着难平的褶皱。南阿爹对他的感情着实复杂,若是真的如自己所料,他是义兄之子,也是自己给阿枝早早定下的夫婿。 自己要如何相待,南枝已经嫁人,这小子明明失忆还带着定亲的玉佩,唉~ 更何况如今他还有着北疆少君的身份,那般荣华权势,即便他真的得知自己的身世,是为了养恩选择不去追究,还是为了生恩杀了拓跋齐云? -- 第107页 南阿爹眼中含着难有的纠结,在一片迷茫之下,却又含着淡淡的杀意。 若是他选择背弃祖宗,自己就算拼了命也不能容许祝家的血脉认贼作父。 滞空给他下的药物本就是按着份量,现在正是要续药的时候,但是此时施针还需要他保持清醒,便也未再加药。 拓跋弘脑中仅仅浮现了半丝清明,他便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浮木一般,全身的所有力气都被他用来抵抗不断袭来的眩晕之感,他离开北疆已有一月,父君定会派人来救他的,自己要想法子留下印记才行! 滞空察觉到他的反抗,唇间扯起一个讥讽笑。若是能被他这样挣开药性,他这滞空真人的名号在江湖上也不用混了。到底是想到这小子或许是祝兄弟的独苗苗,滞空下手还是轻了些。针尖刺入皮肤,拓跋弘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自己却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是南枝的阿爹,可以留他一命。但是滞空真人,若是他能够挣脱现在的境况,一定要倾尽北疆之力将其折辱,斩杀! 他的前胸被滞空扎得像是一个筛子一般,随即滞空又传输一道道细小的真气顺着针尖进入拓跋弘的体内。 拓跋弘感知到异.物入.侵,自身更是下意识的抵抗,他身体止不住的发冷颤抖,唇瓣已经失了血色。滞空真人也没有好过多少,这个法子不算阴损,受针之人只需要好生将养便可,但是他不但要仔细控制气脉,还要防着被拓跋弘身体内的真气反侵。 可要我帮你?南阿爹看见滞空身子已经有了虚浮不耐之态,哪里还能坐的下,比起床上躺着的,现在他倒是更像被下了药。 帮,你拿什么帮,你有真气,有内力?滞空嘴上不饶人,他是怕南阿爹真的用自己吊着命的真气办帮他。 当年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来的,要是因着一个小子,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折了,那简直太不划算了。 南阿爹脚步已经上前,闻及此言,原本已经想要迈出的后面一步,生生被制住。他视线恍然间的变得无神,盯着床帐上起的毛疙瘩。是啊,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将军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靠着蛮力吃饭的猎户。 半个时辰以后,滞空额头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 他身体猛然的前倾,幸亏南阿爹眼疾手快的把他扶住了,要不然,这一下栽下去,拓跋弘身上的那些银针怕是能要了他的命。 他,他吃了钟灵草! 南阿爹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滞空见他一脸茫然,自己和他说个什么劲,总归拓跋弘确实被药物抹去记忆就对了。 他失忆就是因为钟灵草。 懂了吗? 南阿爹把他扶到隔壁房间,滞空猛然调动全身真气,加上身上本就带着伤,现在更是虚弱无比。 那他还有可能恢复记忆吗? 滞空被问的顿了顿,倒是有,就是那玩意不好找。 到底在哪里,你倒是说啊! 别着急! 南阿爹讪讪的不说话。 对了,旁的地方可能没有,但是你女婿家肯定有!他怎么能把寻家这个聚宝盆忘了呢! 寻家? 南阿爹下意识的摇头,他不想让南枝再牵扯进去。 那就不救了!让他好好当少君去,反正拓跋齐云就这么一个儿子,北疆的江山暗地里姓祝也算报仇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middot; 阿爹来信了? 南枝得到消息也顾不得一边耳垂还未戴上的那只珍珠耳环,提着裙边一路小跑来了寻嗣书房。 云瓣拿着夫人另一只耳环,怎么也追不上,最后还被沈庆挡在了门外。 小姑娘狠狠的瞪了一眼门外守着的木头人。 但是到底是老爷的地方。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般着急做什么? 寻嗣若无常事的拿过一张白纸,在她过来之前把信件盖上,岳父要的那一株蔓朱花,寻府确实有,但是那东西是用来救命解毒的。 滞空跟着岳父。他们又不可能为拓跋弘求药。 信中未说用途,自己要拿着东西亲自去看看才好。 要是南枝知道了,按着她的性子,还不得套了马车直接出去,更可况岳父大人并不想让南枝知晓。 寻嗣敛了眼中深意,主动迎了过去。 阿爹的信呢?门房的人说我阿爹给我寄信了,还说在你这里! 臭奴才,怎么这么多事! 寻嗣心里暗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枝心脏狂跳,他不想告诉自己,阿爹难道出事了? 你给我让开! 寻嗣怎会对她动力气,不想还真被南枝给撞到一边。 夺了路,南枝便去了他的书案。 那张白纸下明显被什么撑着,南枝紧张不已,手上动作却是极快。 待她将写满熟悉字迹的信件看完,眼中瞬间聚起泪花。 阿爹,为什么要药草啊?蔓朱花是什么啊? 她瞬间成了一个泪人,寻嗣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这还是第一看见南枝哭成这样。 他扯了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拭, -- 第108页 南枝没有推开只是弱弱的问。 你有哪些药材吗? 都有。 他连寻家没有的蔓朱花都有,其余的不过是一些人参灵芝,更是好寻。 阿枝莫要哭了,我带你去找岳父好吗? 嗯。 南枝心里焦急万分,哭着把他推出去取药。 自己赶忙回了房,将自己这些天做给阿爹的衣裳一块收拾了。 云瓣看夫人哭着回了房,一路上不敢说话,心里气愤的不行。 老爷怎么还欺负女人呢? 云瓣心里埋怨老爷。 瞧着南枝收拾衣裳,还以为她气狠了,要离开。 夫人,您不敢冲动啊!就算老爷说什么重话了,你也不能一个人了走啊,要走也带上云瓣啊。 她拉着南枝的手,不让她动作。 南枝急得不行也不管她说什么。 下次带你! 云瓣:呜呜呜。夫人你要离家出走几次啊? 蔓朱草寻嗣曾经从一个北疆采药人手中得了一株,用了老法子,晒干存放在能保住药效的玉盒中,其余东西也都命人去拿,直接送到他们住的客栈去。 滞空得知南阿爹的女婿送来了好些东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却又健步如飞的跑到门口,跟着送货的沈庆一起往上搬。 南阿爹原本还想让他好好休息,谁知道这人护食的厉害,跟狗鼻子似的,他悄悄看了一眼,擀面杖粗细的人参,还有上好的灵芝鹿茸。 一时间心情万分复杂,他给南枝的那些银两,顶多买下那只人参还要欠一点。 滞空把最后的一个木盒子搬到房里,见着南阿爹那那副心疼样脸上也有些烧。 老爷吩咐送来的药材都在这里了,沈庆告退! 急什么,喝碗茶呗!要不我叫上一桌好酒,慰劳一下小哥! 滞空得了那些好东西,现在简直是红光满面,叫了人就要布菜。 多谢先生招待,老爷夫人还在府中等着消息,小的要回去禀报一二。 滞空瞧着这小子壮实精干,着实喜欢的紧,自己这一身医术也没个传人。 这小子倒是让他生平第一次起了收徒弟的打算。 到底有命在身,他也不好挽留,临走前倒是给他了一瓶自制的软筋散,虽然比不上给拓跋弘用的那个,但是日常走江湖也够了。 沈庆抱拳致谢随即驾车离开。 南阿爹闷闷的躲在房里,他是没脸再见闺女了。 ☆、猎户家的大龄闺女(二十) 南枝穿了一身藕荷色绣芙蓉花的袄裙,罩着一件狐狸皮斗篷,临行前老太君又让德清姑姑过来说话了,南枝废了好些口舌才让她相信自己与寻嗣并无什么不妥。 寻嗣书房里的事情老太君自然不会知晓,不过是因为南枝回房是情绪太过激动,杨氏瞧见了去了老太君哪里才说了一嘴。 寻嗣在门前等了许不见人影,回房去接时,才解了她的困。两人废了好些周折才坐上了马车。 你当真不知道阿爹为何要这些东西? 南枝还是不信,他这人说话总是一半一半的,寻嗣见她疑惑的看着自己,更是失笑不已。 他把南枝的手牵过放在自己的膝上。 眼中映着女子的身影,他整颗心都被填的满满的,蔓朱花给他用了也无妨,只当是换他身上那块玉佩的。 我知道,但是我想这件事情,岳父大人亲自告诉你会更好。 你们怎么都这样!说话拐弯抹角。以前阿爹就是支支吾吾的,还以为嫁了你是个爽利的,不成想比阿爹还讨厌! 南枝气愤的从他手中把自己手抽出,转过身子不愿理他。 南枝看他的样子也知道用这些药草的不是阿爹,已经松了好大一口气,但到底还是会有些担心。 娘子? 夫人? 我叫你祖宗还不成! 南枝气的瞪了他一眼,外面沈庆还骑着马护着,要是让他听见怎么好! 你莫要胡言乱语。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是恶妇,逼的寻三爷这般。 你肯理我了就好,管他听不听的见。 南枝有时候真的无法想象,成亲前后一个男人竟然会有这样大的改变,南枝坐得端端正正,倒是他一会靠一下,一会摸一下。 你若是狠狠的瞪他,他还笑嘻嘻的更过份的想抱你。 你要是再动,我见了阿爹就诉苦! 寻嗣这才安分了,但是却极为强制的南枝扯到自己身边。 你还动! 你靠着我,我就不动了。 南枝无奈,面上不喜,眼中却含着隐隐的笑意。 他们住的客栈在天水城城中最西边,这处算不的什么大富大贵的地方,但是鱼龙混杂,往来的客商更是极多。一伙北疆男子穿着姜国的服侍,混在其中根本无从分别。 寻家的马车为什么要来这里? 男人面上还有青痕,下巴处的几个细小的伤疤,证明他刚刚剃过胡须,并且技术极差,姜国男子并无蓄胡的爱好,反观北疆,喜好美髯者比比皆是。 -- 第109页 被问的男子身高六尺有余,生的魁梧健壮,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颧骨高耸,眼中透着精光。 少君消失已有月余,一路上却也留了标记,他们以为少君只是不愿他们跟随太紧。 当初少君痊愈,君王暗暗容许他来姜国试探,他们这才放松了警惕,但是如今距离上次少君留下印记已经过了数日。 他们这才惊觉,或许少君已经出事,书信已经送回北疆,君王得知后的滔天怒火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现在要紧的便是赶紧将人找到,但是他们在把天水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那辆奢华的蓝顶马车渐渐在他们面前消失。 跟上! 为,为什么?少君下落未明。跟他们有什么用? 周峰不与他多言,拿起桌上黑鞘长刀隐入人群。 沈庆骑着马跟在一旁,他有天生的警觉性,装做若无其事的回头,却只能看到来往的客商。 老爷。 他驱马靠近,声音中带着警惕。 \不用管他们,走吧。\ 是。 南枝本就起的早,早就累的靠在他肩头睡着,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正是睡眼惺忪。 阿爹在客栈等你,你确定要肿着眼睛见他? 南枝闻及这才醒了神,但是脑中还是有些蒙蒙的,现在的她还带着少女的娇态,完全脱离天道既定的那个被人当作杀器的傀儡。 这一世界的挑战要难上许多,但是也有足够的报酬,前两个世界还有混沌珠帮衬,但是如今,只能靠他们了。 有些事情无法逆转,现在只求南枝能够抵住这次的刺激,这些天的平淡宁静的生活,他是真的不舍,但是若她真的能扛过去,等着她的便再也不是无尽的穿梭。 南枝见他一脸深沉,腆着笑脸凑近问道:干什么这么严肃,我不会向阿爹告状的,不过是吓你! 你夫君我当然知道娘子是个会心疼人的。 南枝笑着不理他,自己掀了帘子看外面的景象。 他们出来的迟,到了客栈已是傍晚。 南枝远远的便看见阿爹站在门前的身影,她不是爱哭的人,但是现在还是难免眼睛湿润了。 阿爹! 南震雄瞧见南枝也激动,但是当他瞧见南枝在马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便往下跳,虽然知道那等高度,还不够曾经在望崖村的时候,南枝从树上跳下的高度,心里却还是不住的颤了一下。 滞空孤家寡人一个,现在见了沈庆倒是着实欢喜。 他笑呵呵的迎上去,结果人家恭敬的抱拳倒是显得生分了。 阿爹,我好想你啊。 南阿爹到底是父亲,轻易不会再儿女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是现在,看着许久未见的闺女,还是忍不住的怅然。 都嫁人了,还哭鼻子。 还说这个,人家嫁人都有父亲背,单单我没有。 南枝一提就委屈,寻嗣在他身边对着岳父行了礼,便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安慰。 南阿爹见他对南枝真心疼爱,这颗心才算安稳了。 滞空最见不得这种温清的场面,怎么有爹有女儿有媳妇了不起啊! 他还即将要有一个徒儿了呢! 在这站着干什么,我布置了一桌酒菜,让他们父女好好聚聚,倒是寻三爷,您可否和我一叙? 南枝还没见过这个叔叔,疑惑的看向寻嗣。 寻嗣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走向滞空。 烦请前辈带路。 不敢不敢,您随我来,唉!沈庆啊,你也一起。 沈庆用眼神询问老爷,见他同意这才跟着他们一同进了门。 不远处的摊位旁边,周峰站在哪里,怎么也无法移动。 那个人就算被烧成灰他也记得,当年被暗卫击杀,死状凄惨的人,竟然又重新出现在这世上。 他眼中的狠戾像是一张巨网,一旦陷入根本无从挣脱。 南震雄,原来你还活着!有了寻家做靠山又如何。 不过是能满足我亲手了结你的愿望罢了。 寻嗣看见躺在躺在床上的拓跋弘,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呃,这个怎么说呢,拿了你的东西怎么也要让你知道救的是谁,这是那老头子让我说的。 滞空不自在的站在旁边,要他说,拿了药就行,非得闹出这么多事情干什么! 无妨,蔓朱花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只是不知他是中了什么毒? 啊?中的,中的钟灵草。 知道这种药的人极少,滞空根本不相信寻嗣一个世家公子会知道这些东西。 然而寻嗣却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答应的那么早了。 钟灵草让人失去记忆,蔓朱花却可解天下一切药性。 男人异常的沉默让室内的气愤显得越发冷凝。 拓跋弘若是恢复记忆,自然不会再伤害南枝,但是这样一来他又算什么? 天道制定的两条相交的命运,会不会因为这一株蔓朱花又恢复到原点? 咚,咚,咚。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酒菜都上桌了,出来用饭吧。 -- 第110页 南枝和阿爹说了许多,顺便也等着酒菜上桌,南枝可馋那个棋子肉了,但是寻嗣和滞空进屋不知道在说什么,许久都不见出来。 这是蔓朱花,既然岳父大人需要,我哪有不给的道理。 男人转身,不再去看床上那个他将要与之争斗一世的男人。 滞空拿过玉盒,不敢轻易打开,生怕散了药性。 南枝靠着门,它却突然从里面打开,幸亏寻嗣及时接住,要不就要闹出笑话。 走吧。 南枝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情感,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吗? 没什么。滞空真人有些繁琐的事情要忙了,我们先过去吧。 南枝楞楞的点了头,她偷偷的勾寻嗣的手,竟然都没有反应。 酒菜就摆在二楼的雅间,沈庆守在门外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滞空得了宝贝,端详了好久,把鼻子凑近玉盒的缝隙,那透出的丝丝甘甜都能让人神清气爽。 他红光满面的进了门,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还等着自己,自己和南阿爹在一块用饭,可没有让人等着的好事情,哪次不是迟了只有残羹剩饭。 早知道你们等着我,就早点过来了。 他言语中的喜意,南阿爹怎么会不明白,寻嗣这是把东西给他了,南阿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让寻嗣去救北疆的少君,他这做的是什么事啊。 南枝只觉得气氛怪怪的,但是好不容易见到阿爹,也没有多想,天色已晚,她们用完饭又得赶紧回去。 这是滞空真人,你叫他真人或者叔叔都行。 南枝乖顺的叫了声叔叔 滞空有些脸热,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至于寻嗣,他能在坐在这里已经是看南枝的面子了 男人依然是他初见时的清俊模样,却更加的不容侵犯,他亲自给南枝剥虾,倒是让南枝有些羞涩,男人把剥好的整虾放进她的碗里,只有看着她时,眼中才带着温柔。 ☆、尾声(一) 用饭后,南枝把自己做的衣裳给了阿爹,他们送南枝两人到门口,南枝刚上马车,却不想此时生了异变。 约么有几十个身姿魁梧的男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腰间佩的大刀非姜国所有,而且步伐身行与南枝在望崖村见到的人一般无二。 他们,他们是北疆的人! 南枝惊诧道,姣姣当年不过六岁,那个北疆男子因着大虫撕咬,为了逃生竟然把姣姣当作了饵料扔给那大虫,趁机逃脱。 这些人在这里出现,那么那个北疆的男人一定也在这里! 寻嗣见情况不对,已经让沈庆赶紧驱车离开,但是却不想南枝竟然自己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她现在的模样没了一点温柔,像是从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魔。 那些北疆男子只是把他们团团围住,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过来指挥一般。 怎么,南将军也有怕的时候? 从后面传来一个魁梧男子的声音,他没有蒙面。那干瘪的脸庞,高耸的颧骨,这样一张脸,南震雄怎会忘记! 竟然是你,祝大哥对你恩重如山,你竟然背叛他! 南震雄眼珠瞪得像是要掉出来一般,额上的青筋暴起。 周峰是祝家的私兵头目,南震雄一直以为他也被拓跋齐云处死,却是不想他竟然还活着! 啊! 北疆男子围住的圆圈突然有了缺口,明明是身高六尺有余的男儿,竟然像是一只被屠宰的小羔羊,脖颈间鲜血直流,众人一阵慌乱,寻嗣心中恍若惊雷滚滚,那裙角的芙蓉花,不是南枝又是谁。 女子手中拿着一根细簪,正是这个东西要了那男人的命,她方才一跃而起,细簪刺入那人脖颈,再抽出,划出一道血线。 那个人在哪里? 南枝动作迟缓的将被击杀的男人腰间的大刀提起,她的眼睛沾了鲜血,她的衣摆上也变成斑斓的红梅图。 周峰惊诧,他们找寻了数十年的杀器,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妇人! 南枝好像变成一个提线木偶,在温热的血迹溅到她的脸上后,她的世界变成一片灰暗,只有杀戮才能赢得半丝光彩。 周围的北疆男人见同伴被人击杀更是眼热。 他们一拥而上,南枝瞬间成了活靶子,但是此时的她眼中只剩下的杀戮和仇恨,姣姣被大虫吞吃入腹的血腥模样一直在眼前回荡。 那个北疆男人逃走的时候带着她,但是南枝宁愿是自己死在大虫的口中。杀了他,在、再杀了自己,为姣姣报仇! 寻嗣全身的鲜血瞬间变得极冷,为什么,他千算万算还是到了这一步田地。 身体的却下意识的做了决定,他抽出腰间的软剑,也加入了这一场混战,南震雄早已和周峰缠斗一片,两个人赤手空拳,拳拳到肉,最后竟然成了南震雄一个人的屠杀。 滞空已经被现在的混乱的情形吓得胆战心惊,客栈中的掌柜见此早已挂上门户,从后门逃离。 他拍着门,被那些人逼的无处可去。 怀中有什么毒/药不管什么都往外扔,不过片刻他身边也有了一圈的尸体。 他呢?他在哪里? -- 第111页 南枝提起一个男人的衣领,这个人她认识,望崖村见过,望崖村是哪里?她是谁? 我呢,我是谁? 被她用细簪结束性命的男人已经是一具尸体,哪里还能够回答她的话。 寻嗣一袭白袍,上边已经布满了血迹,他身形苍颓,看着那个不断提着地上尸体问讯的女子,心好似被人捣成了肉泥。 软剑剑柄积攒的血迹已经顺着剑上的沟槽流到剑尖,化成血滴。 不过一刻,南震雄背上插了一刀,周峰也死的惨绝人寰。 滞空呆着眼眸,带着无尽的惊恐看着那个沾满血迹的女子。 她钗环尽散,头发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披散在肩头,脸上开了一朵血花,眉心那个水滴形状的红记显得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庞越发的妖艳。 他在哪里,我在那里,你们是谁,我是谁? 南震雄临死前都看着南枝的方向,他的女儿,南枝啊! 天注杀器,人血开锋。为祸世间,风云异变。 那个游方道人所说的,竟然是真的! 哐嘡 寻嗣再也拿不起手中的剑,当真无缘? 这一世也是他向师尊求来的一世,若她能够平淡一生,则证明其魔性可控,若不能,用人血开了刃,那么她只能在混沌珠游荡。 那里有万千世界任她攻略,但是不会有自由。 南枝,楚炽,芸香。 炽魔!! 他像是一个幼童一般的嘶吼,眼中流出的眼泪竟然是斑点的金光。 你醒醒啊! 她不知何时靠近,手中沾满了数十个人鲜血的细簪泛着冷冽的白光,他为什么不逃,不躲? 他是谁? 他的眼泪为什么有颜色? 簪子最尖利的一端已经刺入毫厘,他不闪躲,不逃避,只是用一双饱含深情的双眸看着她。 她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 这个人有颜色,不能杀。 她心中好似有了指令,是一阵浓重的刺痛,杀了他,自己会更疼,不能杀! 这样大的动静,怎么会不惊动附近的人,更何况是以天水城为大本营的寻家。 寻舟赶到的时候,他那个看起来文弱慧洁的三弟妹竟然成了一个血人。 寻嗣,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丝毫不顾周围逐渐燃起的火把,只看着那个站在最中央好似出生稚童一般的女子,她的世界,只剩下了杀戮。 她脚下踩的,南阿爹的血迹。 这是怪物! 这女人疯了,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寻家有弓箭队,现在因为惧怕,有不少人没有得到指令便已经是剑在弦上。 他们为什么没有颜色? 为什么你的眼泪是金色的? 你是谁? 这个人是谁? 她指着南震雄的尸体,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他是你阿爹,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 和我走好吗? 他问的卑微又小心,至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混沌珠把自己的一切都变成凡人但是独独留下了眼泪,还是他自己的。 男人站在哪里显得虚弱无比,他主动伸出去的那一双手更像是将自己性命奉上,任其宰割。 家主,三爷怎么办? 要杀了这个妖女,便一定会伤到三爷。 寻舟脸上一片阴沉,谁都想不出他此刻的内心活动。 放箭! 男人声音挣扎沧桑,却又带着痛苦的颤抖。 世人都说他嫉恨三弟精才绝艳,但又如何知道,这位比弟弟大上十余岁的兄长一直都惦记这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着大哥的聪慧少年。 万箭齐发,像是一阵带着杀意的寒风,根本无处可遁。 面对这一片剑雨,南枝好像也有片刻的征楞,她根本不想躲避,但是在那数百只箭即将刺穿她的那一刻,她的周围突然笼罩起一片金芒。 地上已经没有了男人的实体,空中的他一如初见,那人束着白玉冠,白色仙袍上是繁复的法印金纹。 他用自己虚弱的魂魄之力使用了金灵法印,护住了那个本应该死亡的女人。 炽魔,该醒了。 此界不可再犯杀孽了。 我在混沌珠哪里等着你! 天空被一片金光笼罩,女人像是受沐佛光一般,被洗尽了浑身血迹,但是眉间水滴形的血色印记,却牢牢的印在在场众人的心中。 那些人都是北疆人,死在他们手中的姜国百姓不计其数,大哥,替我照顾好她。 只有寻舟听见这些话。 他眼中布满惊诧,他的三弟竟然是仙君! 他难道是渡劫完成要返回仙界了? 晨光破晓,天地间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后半夜下了极大的雪。 一个消息却令天水城颤动了。 寻家三爷昨夜勇斗北疆细作身亡,夫人下落不明,夫人的父亲也因此而死。 此时的往生官寻嗣,却跪在师尊面前,他身躯可折,但是情丝已付,再难收回。 -- 第112页 师尊,弟子知错,求师尊罚弟子再入混沌珠受罚! 元凌沉重的闭上双眼,数万年前他便是着了那女人的道,现在两人竟然还是有了牵扯。 寻嗣祖父并无子嗣,何来孙儿一说。 当年他一心要随着那女人死,自己用了半生功法才为其重新铸就金身,灌注记忆。 一切都是命啊! 无望之界已经有数万魂魄无人引渡,你乃是往生官,难道还要让那些魂灵等你! 他怒而摔袖,寻嗣根本无从抗拒,再睁眼,又是那条往生路。 通天簿,端印笔,白玉冠。 过往种种,恍若南柯一梦。 男人走到无望之界初见地点。 炽魔,我等着你。 middot; 南枝再睁开眼,是白茫茫的一片。 你莫要再杀人,寻嗣为你付出的,你根本想象不到。 是小孩子的音色,却莫名的严肃。 混沌珠在南枝右臂上一直跟随,原本此界它不能再插手,但是寻嗣却用自己的仙根换了它的苏醒。 寻嗣? 南枝也不惊奇为什么脑海中会有人说话,她只是木然的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重聚不要怕!!!! 真的很感谢一直陪我到现在的读者,作为一个新人作者,你们的点击收藏对我来说就像是每天的能量点一样。 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但是我会努力的!!! 新文《又被霸总叼回家》现言求收~ 爱你么么哒 ☆、尾声(二) 北疆派往姜国寻找少君拓跋弘的私兵在一夜间被剿灭,那般大的动静,又是天水城这样一个被多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地方,纵然寻家有如何的手段也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封锁。 明面上只有寻家在找寻新寡的三夫人,但是暗地里却有不少势力交错。 他们这才知道此界的杀器竟然是一个女子,还是北疆假死南震雄将军的独女。 外面如何混乱,南枝却是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要毁灭北疆。 她的世界还是一片灰暗,但是那一滴金色的泪痕却总是在眼前不断的回放,耳边总有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她捉不到它,看不见它自然也无法杀它。 炽魔,你怎么回事?你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啊!我费了好大的劲把你扔回望崖村的地界,你就不能醒醒! 不要吵。 明明记忆中没有这样的片段,她却在白茫茫的一片山林中找到下山的小路,混沌珠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醒过来了,她便应该也恢复炽魔的身份。 不是,你在抗拒什么,当南枝有那么好吗?你再被这个命格牵制下去,就真的一辈子陪着我,寻嗣还等着你呢,煞铎那个混蛋也在此界,你不想收拾他吗? 南枝又听到一个新的名字。她眼中充斥这迷茫,煞铎,这个人好像也很熟悉的样子。 你再吵,我不能杀了你,我会杀了我自己。 混沌珠简直快要崩溃,她这怎么还学会自我毁灭了。 你不要冲动,炽魔。等你恢复记忆,你会后悔的! 四面无风,只有光秃秃的树干上边存着残雪。南枝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大山中,身上还是那件染了血的绣了芙蓉花的裙子。 她额间的那抹血红色的印记越发鲜活,明明传说中的杀器觉醒后会渐渐的失去意识,被人驯服,为人所用,但是现在的她除了觉醒以后带来的残暴杀虐和无穷尽的力量以外,南枝还拥有自己的意识。她还会恨,她还记得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你阿爹,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 夫君死了,阿爹死了,然后,夫君把你留给我是吗? 不,寻嗣是仙君怎么可能会死,他不过是提前离开,等你圆满完成此界的任务,你也可以离开。 什么任务。她问的急切,分明全身的血液已经变得极冷,但是仍然还是忍不住灵魂深处的激荡。 你只要控制住自己不要被人利用,不要再杀人便好! 混沌珠觉得自己为了她开的后门也够大了,不但把人救了,还把她带到了望崖村,这里民风还算淳朴,多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东西里面带着的烟火气,倒是可以洗刷洗刷她身上的血气。 我就要在这里枯等到死吗?我不能报仇? 女人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里面含着的痛苦愤恨,让混沌珠不敢再说话。 她停住不再前行,南枝并不记得很多,姣姣,阿爹,寻嗣,这三个人是她生命中最重,但是现在都不在了。 不能报仇,活着有什么用。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活着。 但是我不要。 她突然转身,那一条路明明在她心中是最熟悉的回家小路,但是她经历的与她拥有的却注定她要与此背道而驰。 混沌珠在她耳边吵得没尽,但是除了嘶喊却又无能为力。 middot; 滞空觉得自己简直把一生的善心都用在昨晚,那么危机的时刻竟然还能想着那个臭小子。 他驾着马车,车厢里躺着两个男人,一个面色红润,一个脸色苍白。 -- 第113页 老伙计,你有女婿家帮着收拾,我日后一定去祭拜。 但是现在我要先去完成了你的遗愿才行! 滞空面上悲怆难掩,但是眼中的恨意却是彻骨。又是北疆,又是拓跋齐云,他和那祝家又没有什么纠缠,管他是谁的独苗,只要能要了那混蛋的命,就是用了那术法又何妨? 咳咳,这是middot;middot;middot; 沈庆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浑身在一个狭小移动的车厢,身体根本无从移动,在他旁边的便是那日在客栈他与老爷见到的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 老爷! 老爷,停车,咳咳,停下! 滞空这才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心里惊喜,这么快就醒了,他敢忙将马车停下,掀了帘子进去,见那小子竟然还想撑着身子坐起来不由气的的怒道:作死什么?还不快躺下,你以为自己身上的刀伤好对付! 老爷呢?夫人呢? 他瞪红了一双眼睛,面上泛着青黑,余毒未尽。 滞空呆坐在车门处,不再言语。 都没了。但是,活着的人总要为死人报仇的。 青顶马车摇摇晃晃的上路,上面的三个人注定要让这个世界再不复此番平静。 三个月后,北疆少君突然出现在王城,他身着一袭黑色陀罗纹直襟长袍,手中提着一只古朴的青铜长剑,上面还有连绵的铜锈,斑驳不已的剑身上是新溅的血迹。 你,你是何人?此乃北疆王城,你可知你犯了滔,滔天的罪过! 为首的守城小兵哪里见过少君,只见此人满身肃杀之气,低垂着头颅,像是阴间来的杀神一般。 呵。叫呼延遂来见我。 呼延遂乃是呼延堂的庶弟,掌管王城禁军,那小兵闻及此人竟然直接要见这里最大的官,他和身后的一众兄弟对了眼,后面还是有人害怕这怕不是真的是什么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动作快的已经先跑去找人了。 你等着。我们大人马上就来。 等? 他长剑忽然在空中划了一道,杀出一道凛冽的剑气直击那一排守城小兵。 等不及了。 似是落雨飞花一般的招式,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身行,明明已经不断地后退,明明他是孤身一人。 他脚尖不断踢打地面,每一次的踮起都能给他带来致命的视野和制高点。 他的剑与每个人的脖颈都曾有过接触,但是就是毫厘之差,却又未伤及一人。 生死之间的鸿沟他们在一息之间感受,当那人衣衫洁净,立于城门之内,竟无一人还有胆量去拦截。 拓跋弘这个身份可真的不好用啊。 这回却是女子声音,混沌珠已经颓了,它拦不住啊!炽魔就没有听话的时候,她杀了第一个北疆追兵的时候,混沌珠嚎叫过,痛苦过,她杀第二个的时候,混沌珠生无可恋甚至想脱离。 最后,她不止杀前来要她命的人,竟然还管上了一方的治安问题。 混沌珠不敢看外面的血腥场面,但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同。 你没杀人,你真的没杀人! 混沌珠要是有实体,现在肯定又是开心的围着她转圈圈。 你给我设了这道障眼法,我总不能成了背信弃义之徒。 南枝还是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但是至少现在她能记忆起前两个世界。 混沌珠是个好珠,这次为了她,从北疆边界一直到王城,这才是第一次苏醒,南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她是真的可以手下留情。 在众人眼中,男子长身而立,那柄差点要了他们性命的长剑被他像个玩意一般的耍着剑花。 他好像是少君! 一个声音怯生生的传来,那是他们这里的一个倒霉蛋,原来是在御前侍奉的,犯了错被打发来看门。 一阵吸气声。 他们这命还真的是捡回来的。 到了王城内,见过拓跋弘的人就多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已经被认定死亡的少君竟然又回来了! 带我去找拓跋齐云。 被南枝随剑一指的内侍原本以为自己是触了这位的眉头了,不想竟然是给了一份天大的好差事。 是,是,殿下请移贵步! 他眼中是浓烈的欣喜,在这位少君三尺的距离后提醒路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混沌珠着实不懂,它是管不住这个炽魔了,但是为什么她现在做的一切这么让人捉摸不透呢? 明明要是想要报仇直接要了那拓跋齐云的命都可以,干什么还要做着一出。 只是一个都不想放过罢了。 三个月来,南枝根本没有拓跋弘的一点消息。 不杀了他,自己怎么去找寻嗣? 少君,这是玉宣殿。君主应是在内。 南枝不耐的挑了一眼,什么叫应是? 青铜长剑剑锋对着他,南枝不耐再提着,重重的一声叩响,把那内侍直接吓得伏在地上。 少君饶命! 他伏了许久,但是却没有想象的疼痛。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 第114页 青铜长剑被南枝扔在了宫道上,原本威风赫赫的杀器,如今也不过是一柄死物。 南枝一路进殿,令人惊诧的是竟未见一人! 她面上已是了然的调笑,轻佻不屑的目光下是冲天的怒气。这是被人当猴耍了。 这殿里怎么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南枝直接把障眼法撤了,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来,这副假模样还能去哄骗谁? 又是一扇朱漆雕花木门,又是全力的一脚。 这一路来南枝唇间含着笑意,但是动作却没一丝的柔和。 你就不能动静小点!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来砸场子的是不? 怕啊。 怕什么? 怕他不知道我是来要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曲 越靠近里面的这一座琉璃瓦黑墙的宫殿,南枝眉间的血色印记就越发的深。她察觉到自己的一样,但是却像是丧失了身体的掌控权一般。 混沌珠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情况,原本张狂不羁的南枝突然变得安静异常。 你怎么了? 混沌珠声音中都带着颤抖,不能让南枝杀人的原因就是害怕她见了血会被自己体内的杀意控制,成为一具只能靠着主人命令的傀儡,但是这些天南枝杀的人有好些混沌珠都想让天道直接歼灭,它见南枝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麻木残忍,反而更有了炽魔原本的样子,一是松懈竟是忘了相生相克这个道理。 世界上有人可以变成杀器拥有无穷尽的力量,自然也有人能够得到天道传承,成为掌控者。 原本的掌控者应该是拓跋弘 ,但是现在这人现在根本没有踪影。 它失策了,世界上怎么可能只会有一个掌控者! 她们现在身处玉宣殿最深处,带着某种隐隐的召唤,混沌珠根本阻挡不了南枝的脚步,它现在连实体都没有,除了看着南枝渐渐变得生冷麻木竟然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南枝走的很慢,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那座黑色的宫殿,她的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光彩,但是这些天来,原本已经习惯这一切的她,心中那种不忿和痛苦又重新袭上心间。 她脑中浮现出很多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 他挡下自己杀人的那一箭时,剑身将月光投影在他的脸庞上,他穿着黑色的衣袍,像是在特地等着她一样。 那是她第一次心动。 寒风冷雨,他把自己窝在怀中,鼻口间都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为了躲北疆追兵,马蹄阵阵的踏踏声在山间回响不断。 寻家门前,他不顾亲族,也要给她挣回颜面,人潮汹涌,南枝只记得他接她下地时,唇间说的那一句安心 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原来她此界所有彩色的记忆,很多都是他啊。 往生官大人。 女子唇间漫出一丝了然带着半丝新甜的轻笑,她方才在那人的指引下走了很多步。 但是就在前一秒,在她的指尖已经触碰到泛着冷光的黑色铁门时,南枝,不,是炽魔,她停下了。 混沌珠喊了一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脸上又开出那朵血红的花,就在它童稚的声音已经变得疲惫不堪的时候,她停下了! 你是南枝吗? 不是啊。 混沌珠要被她吓死了,她还有神智。 还不是傀儡,太好了! 哇啊啊啊啊~ 炽魔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嫌弃它聒噪了。 女人面上还开着一朵噬人心魄血色花朵,那不是此界的花朵,倒是像极了无望之界最深处长得那片彼岸花。 她眉间的那抹印记确实变得血红,这是傀儡已经大成的标致。 的确,她现在却是已经继承天道恩赐生为杀器的全部力量,但是此间再好的控制者,也不会比魔更懂得如何控制一具傀儡。 四面都是赤红的围墙,里面却只有进来时直接见到的那座黑色宫殿。 炽魔自然不会仗着自己本事贸然闯入,毕竟于其身入其中还不如直接将掩盖的那片东西全部掀起来的快活。 谁都想不到北疆王宫的玉宣殿后面掩藏这样的一座充满邪气的宫殿。 炽魔现在有了几分闲情,她是真的对着幕后之人极为感兴趣啊。 她孤身站在红墙之间,黑殿之前。那闪光的琉璃瓦原本是捕获她的最好的诱饵,但是现在,那不过是一片虚假的廉价瓦片罢了。 出来吧,看在你能躲到现在的份上,本尊不打碎你的神魂。 女人声音中带着清慢的调笑,她穿着男子服饰。但是不知何时那束发的发冠掉落。一头青丝倾泻如瀑,她唇间是难得的莞尔,周身却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压迫气场。 混沌珠难以压抑自己的想要转圈圈的小愿望。 好棒,好厉害,就是这样,这个气势。就该这么装! 闭嘴。 啊啊啊啊~让我闭嘴都这么有魅力! 女子自信张扬的狂妄模样,在混沌珠心中渐渐和那个在它心中藏了许久的身影重合。 middot; 小东西,长得这么圆润,还开了神智,帮我管一下刚收拾的那堆平安扣怎么样? -- 第115页 她穿着一身鲜红盔甲,头发是极美的鸦青色。 混沌珠那时初开了神智,它在忘川河床被冲刷了上万年。 第一次被人捞上岸,只是懵懂的看了一眼,真美。 呐,我摔了你的破笔,这个,额,混沌珠,送给你,不许跟着我! 混沌珠? 是在说它吗? 混沌珠很喜欢这个名字,它乖乖的被那个捞它上来的女子放在一张冰凉的男子手中。 既然如此,那这定情信物,本君便收下了。 男子声音清润有力,像是忘川尽头仙界那里有时隐约传来的仙乐一般。 它好奇的看向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的男子,他的眼眸里盛满了忘川夜晚的波光,女子褪了鞋袜意图明显,混沌珠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男人便冲上前将她拦住。 这里,去不得。我不想你忘了我。 原本懒散不羁的潇洒魔尊,被人紧紧捉住手臂时,除了被人约束的恼怒之外,眼中也含着整片梅园。 想什么呢,小东西。 同样的音调语气,却是不同的音色。 小东西~ 炽魔恶寒的晃了一下,这珠子疯了,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黑色铁门是那人留给她的,想来里面也定会有些什么有趣的小玩意。 她对此界这种与魔相似控制人的手段还是有些好奇,但是再等下去,她可没有这般好的耐心。 里面的,是听不懂本尊说话吗? 那柄青铜长剑是她在此界难得找到的一把开了灵智的宝剑。混沌珠糊里糊涂的给它认了主,也不管是外面谁送来的能用就行。 如今炽魔已经恢复记忆,重新掌控这具身体,驾驭一把青铜剑更是没有什么难度。 \离歌\ 她薄唇轻启,像是在叫着恋人的名字一般,一柄二尺八寸的长剑破空而来,剑身上的锈迹褪落。露出与那人曾经用过的金灵法印一般无二的繁复花纹。 炽魔眼中浮现一抹了然,但是却不会因为这原本是谁给的就不让干活了。 只见它好似带着万千煞鬼凶狠,狠狠撞向那看似坚硬不堪的漆黑铁门。 嘭!的一声。 一时间石块砖砾铁片飞闪,那被当作诱饵的琉璃顶成了重灾区,被炸成粉尘一般的东西,前面的一整面墙都被捣碎。 原本密闭的空间现在只剩下左右后方的三面墙。 早在第一时间重新掌控这具身体,恢复法力,炽魔便在哪里布下法障,这一次就要出去了,不杀出些威名怎么去见魔友。 好似常年挣扎在角落蔓延生长的残石花突然见到日光一般,被光明腐蚀,发处滋滋的恶心声响。 红墙围着的地面除了她脚下的方寸之地,都铺上了一层细小的尘埃。 竟然是你。 炽魔是真的有些意料之外,毕竟那是南震雄说的故交。 \南枝,有出息,有本事,哈哈,得到过你的一声叔叔,我也没有白活一场。\ 他穿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金色道袍,想来原本的式样应当是极其微风飒飒,但是现在他还是南枝记忆中的破败模样。 炽魔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大致的扫了一眼,难怪呢。 是得了一块镇魔石。 这种东西对魔来说有天生的吸引,炽魔冷冷的一笑,若是不出她所料此界本就是处理魔界中人的一个小世界。 杀器,哪个魔不是? 女子走的阔步潇洒,看着自己造成的这片美景也是得意非常,只是她竟是不知,这老头还是个硬骨头。 撑不住就跪下,本尊不介意。 她眼尾上挑,看着滞空像是看一具尸体一般。 唉,左右不过是几刻钟的事情。 我一直奇怪,南震雄是北疆的护国大将,祝家更是掌握着朝廷大半的人脉,更是被前任北疆君主特赐拥兵。为何突然就变了心性?要废了自己左膀右臂。 老头,你说呢? 沈庆手中的东西,姓寻,你知道吗? 女子生生像是闲谈一般的质问,却带着不能抗拒的压迫。 谁料他竟是疯了一般,看着南枝的这具出色的杀器,眼中竟然还有几分欣慰。 我就说,你比姣姣厉害。 炽魔脑中突然一疼。 你怎么了!混沌珠着急问道。 炽魔脑中却不断额上演这具身体关于那个姣姣最深的回忆。 姐姐,姐姐,疼,救我!救我,啊~ 女童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声音的不住的颤抖,那猛兽的咆哮更是震耳欲聋,记忆中的南枝被拓跋弘拖着跑下了山,那鲜红的血液早就被这具身体刻入脑海。 是你干的。 炽魔垂着头,不再言语,她中蓄着浓重的毁灭欲。 哈,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他疯癫的大笑,像是一个喝醉的赌鬼。 姣姣和你体制简直是完美的切合,她是杀器,你也是,不过你比她还要厉害,那日我把拓跋弘送过去,原本是想借了虎口让你们见识一下顺便还能除了他。可惜啊,那小子竟然比你们更狠。 -- 第116页 怪谁呢?怪你不够狠罢了。 他陷入自己回忆,数月不间脸上多了很多皱纹。 你说我。不够狠? 混沌珠被她话尾的转音吓了一大跳。 不够狠,真的是很羞辱了。 离歌被召唤的时候剑身发出不愿的嗡鸣。 但是刺得倒是利索。 不是喜欢那块石头吗,我把你的肉身毁了,还你一个石头身体如何? 镇魔石是天生的刑场,只有犯了重罪的魔才有资格。 倒是抬举他了。 待炽魔处理完毕,她荡荡悠悠的踢着一块黝黑的石子,直到她一下子踢的好远砸在一个穿了黑色锦袍的男人身上。 不是他。 男人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你问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让我来吧。 我该叫你什么,拓跋弘还是寻嗣。 你知道了。 又是无边的沉默,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张巨大的网,明明自己出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也是他把自己从元凌手中救出,但是感激是一回事,被骗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丝毫不在意的从他身边走过,她问滞空的那些问题之所以还没有等到答案就杀人,那时因为答案根本不重要。 炽魔能感受到自己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离开这里不过是想不想的问题。 谁还想去管那些牵绊的小事。 她的金身还在混沌珠那里,还是自己的身体最舒服。 滞空怀疑杀器降生在祝家,再给拓跋齐云医治时透漏了,却不想你才是,南震雄和他关系极好,所以他才想用姣姣这个和你体制极像的孩子代替。那时我失去了记忆,但就算我记得,也会把她扔出去。 炽魔并未因为他的话放慢脚步,这些对她而言真的不重要。 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你会在无望之界出世,你和曾经的那个女魔头有什么关系! 你只会用这些东西来要挟吗? 炽魔转身,一双原本属于南枝的杏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不在乎,不想知道,本尊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 煞铎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上,他心里一直妥善珍藏的梦,碎了。 现在的她和记忆中那个桀骜不驯的魔尊,重合的完整。 middot; 仙君,我可以上往生路吗?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裙,仙姿飘渺,原本赤红的长发被她隐去了原本的颜色。 黑色更配啊~ 她眼中带着自然的调笑,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有多激动。 寻嗣,不错,比之前什么寻无常好听多了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寻嗣呆楞着向她而来,还是初见模样,端印笔,通天簿,还有那个她从忘川河水里捡的混沌珠。 你回来了。 嗯! 炽魔非常乖巧的点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出息,不比以前更没出息了! 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寻嗣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缺失的那块,回来了。 炽魔觉得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他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结果等了半天就只有一个我也是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女子身上是特地熏的百合香,她唇间的蜜意更是清甜。 仙界早报头条预定:惊!往生官与魔界新任女魔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魔界早报头条预定:热烈祝贺魔尊上位喜提往生官一枚。 配图:往生路上带着金光闪闪的功德的魂体将一仙一魔围成圆圈,他们呢?亲着呢middot;middot;middot; 那场婚礼办的极其热闹,还是头一次仙魔一家亲的这般热火。 元凌坐在主位上,炽魔看在寻嗣的面子上乖乖的走完了整个大婚的流程。 红烛春帐。 她想,这种活动可以再办很多次。 我想吻你了。 我早就想了! 寻嗣仙君被自家娘子按在床上的时候,除了满心的欢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是不是角色反了middot;middot;midd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