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馒头》 第1页 [穿越重生] 《白面馒头》作者:红袖浅【完结】 文案 文弱却一心想要摘掉妻奴帽子的小县令与他的豪迈小娘子之间的故事。 陆清欢内心懊悔不已,温子然小时候看着像个纯良无害,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谁知道他长大后心黑得都快滴墨了,可怜她每天都被温子然折腾来折腾去的。 陆清欢看着温子然每天清晨挂着一张善良的笑脸,气得牙痒痒。 人啊,不能只看表面,面上像个白面馒头,谁知道芯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你一口咬下去,结果发现是个包子呢 欢喜冤家,纯甜文,希望各位不要牙疼~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清欢,温子然 ┃ 配角:仲博 ┃ 其它:无 第一章 清晨,天刚蒙蒙亮,陆家村门口的房子里就传来了惨烈的杀猪的叫声,陆清欢兄妹俩正为这一天的买卖而忙碌。 房中,陆清欢将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一身碧青色的粗布短衣,细眉似柳,双瞳剪水,朱唇皓齿。 但陆清欢手上的动作与楚楚动人的样貌差距甚大。一手抄起一大块猪排骨,手起刀落,利索地一块块剁好,然后放在一旁等人来取。 清欢,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好好看着,我和你嫂子吃完饭去趟县城里。陆清平用皂粉洗了洗沾满猪血的手,对着在一旁忙碌的陆清欢说道,你自己在家小心点。 知道了,不用担心我。陆清欢将最后一扇猪肉挂起来,将沾满猪血的桌子收拾干净。 等吃完饭,陆清欢送走了陆清平就开门卖猪肉。 清欢丫头,这么早就出来卖啊。邻里的大娘提着篮子经过就看见陆清欢一个人在看着肉铺,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哥跟嫂子去县城里面了,陆清欢切了一块猪排骨,连称没称就包起来就递给大娘,大娘,这猪肉你拿着,你孙子那腿可要好好养着,吃点猪骨头补补。 大娘的媳妇死的早,儿子又是一个不成器的,早早离家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大娘一个人拉扯孙子长大。 结果,前几天,几个小孩贪玩爬树摘果子,大娘孙子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腿。 这怎么能行!大娘不要,陆清欢就直接塞到了篮子里,死死按住,不让大娘拿出来,这都进了篮子的东西怎么能再拿出来,大娘有空多来家坐坐,我可喜欢吃大娘做的葱花饼了。 你这丫头,行,这猪骨头大娘收下了,这葱花饼大娘有空多给你做几张。大娘也是挂念着她孙子的腿,这几张葱花饼怎么能抵得上这猪排骨的钱,想着从别处再帮下陆清欢,将这钱补回来。 送走了大娘,陆清欢也没闲着。她家的肉店位置极好,生意也好,正忙着就听见外面突然有吵闹的声音。 出什么事情了吗陆清欢问从外面进来买肉的人。 听从县城回来的人说是那温子然中榜了,就那个被村头老秀才收养的那个。没想到啊,咱们村也能出一个榜眼,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那人挑了块猪肉,让陆清欢称称。 而陆清欢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那人叫了好几声才急急忙忙地给那人称了,迷迷糊糊地将钱收好。 陆清欢待那人走后,又跑出去问了门口的几个人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邻里的人看着陆清欢毫不知情的样子,疑惑道:哎,清欢丫头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这事你不知道吗 陆清欢摇摇头,简直欲哭无泪,温子然他居然真的中榜了,这下完了! 陆清欢失神地回到肉铺,一上午都是苦着一张脸。 陆清欢觉得温子然定然是要回来找她报仇的。苍天啊,她那一晚上真的不是故意把他那啥的啊! 她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是在这个身体六岁发高烧的时候穿过来的,原来的陆清欢父母双亡,与哥哥陆清平相依为命。 陆清平因为打猎卖活物,与屠夫家交往频繁,久而久之就跟屠夫家的女儿陈娇日久生情,但是陆清欢她们家情况不太好,更何况还给她治病花了一大笔银子,屠夫却不想将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嫁给她哥吃苦。 但陆清平坚决要娶到陈娇,天天跑到屠夫家献殷勤,帮着干活,力图改变屠夫的看法。 一年之后,屠夫终于肯将女儿嫁给她哥,还要将屠夫的手艺和肉铺一起交给陆清平。 陆清欢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觉得她哥终于苦尽甘来了。 那天成亲的时候,本身十二岁,但实际年龄三十多的陆清欢高兴得忘乎所以,坐在一个小院里抱着一坛喜酒喝的酩酊大醉。 结果宿醉醒来的陆清欢就傻眼了。 一个十六七岁温润如玉的男子正绑着双手被她压在身下,那绑手的男子腰带勒得手腕有些红肿,上身的衣服被扒得一点不剩,白皙的胸膛一片青紫,还有几个牙印,被咬破的地方还冒着细细的鲜血混合着她的口水。 陆清欢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褶皱,但还算整洁。 陆清欢在两人的衣服上来来回回地看,感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宿醉的头还有些疼,她只记得她在院子里喝醉了,然后就能见了一大堆的好吃的,尤其是那比她还高还大地白面馒头,这是她重生古代之后再也没吃过的东西,她们家穷,买不起这么精细的面粉。 -- 第2页 她记得梦中她一把抱住了那白面馒头,结果那馒头突然化妖,居然长腿要跑,这怎么能允许! 陆清欢一把抓住了那白面馒头,抄起了不知道哪来的绳子将那白面馒头手脚绑住不让它再跑,然后她就舒舒服服地趴在白面馒头上,对那馒头流口水,又啃又咬地想着她们家终于好过了,以后都不用吃那咽下去嗓子疼的粗面窝窝头。 这白面馒头该不会是他吧陆清欢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男子,浑身一抖,她现在一头撞死还来得及吗 陆清欢这一抖也惊醒了那人。 水润的双眸中充满着睡醒的迷茫,但在看见陆清欢的瞬间消散,身体紧绷,警惕地看着陆清欢,刚想呼救就被陆清欢一手捂住了嘴巴。 嘘,嘘!陆清欢用手势示意他别说话,你别叫,你别叫,我们俩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陆清欢这才松开手,想着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眼睛不自觉地落到了那人的凄惨的胸膛上。 陆清欢立刻感觉到那人身体的紧绷好像还有一丝颤抖。 陆清欢摸了摸鼻子,抬头见那人薄唇紧抿,双眸紧盯着她,白皙的脸庞透露着微红,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 她轻咳了两声,用袖子擦了擦那人胸前的口水,却听见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清欢以为是她下手没轻没重碰到了咬破的伤口,手上又轻了一些,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瞅着那人的样子,那啥,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做、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 陆清欢挠了挠头,她知道古代对于女子的清白看的很重,但不知道对男子的清白是不是也看得很重,这件事情说出去,是不是对他的男子尊严有损啊他不会为了脸面寻死腻活吧一个又一个问题萦绕在陆清欢心头,最后她脑子一热,狠心地咬了咬牙说:要不我对你负责,娶你吧 说完,她也不敢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总觉得让她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良久才听见那人说:你能不能先、先下去,把我放开温润的声音还有些喑哑。 陆清欢这才反应过来她还骑在那人身上,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人身侧,然后将那人的手解开。 那人获得自由之后,立刻起身,飞速地逃离陆清欢,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月白色长袍,手忙脚乱地穿着,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床边。 陆清欢顺着视线看过去就明白了,伸手拿起了床边的腰带。 本想递过去,但是她一动,那人就踉跄地连退好几步,她真害怕他摔了就将腰带扔了过去。 那人穿戴整齐之后,才抬头了一眼清欢,然后立刻将视线转向别处。 陆清欢看他这么怕她的样子,内心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她这是做了什么让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怕她这十三岁的女孩怕成这样 但这事也不能不解决,一会儿天就亮了,在她房间里跑出去一个男的,她哥非杀了他不行。 陆清欢正想着怎么再开口,就看见那人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陆清欢立刻坐正了等着他说话,听他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他能开口,这件事情应该就不难解决。 但是,那人只是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就跑了。 等那人跑出了房间,陆清欢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了出去。 哎,你等等,陆清欢没想到,那人看着弱不禁风的,跑得还挺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 陆清欢回到房中,喝了一大口茶,然后一头倒在桌子上,用头一下一下地轻磕着桌子,她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这件事情她也不敢跟陆清平说,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天那人的事情。 陆清欢才了解这人叫温子然,家里原本是富商,但某夜家中失火,所有东西烧的一干二净。 温子然因为当天在学院温习到很晚,被老秀才留下过夜才侥幸存活,而他一夜之间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老秀才原本也没有子女,见他可怜便收养了,后来学院没有富商的钱财救济也逐渐破落了,老秀才便带着他回到了这个村子。 陆清欢觉得他也是一个可怜人,越发对他有愧疚,经常去照顾一下他。 但是温子然可能心里阴影太大,见到陆清欢就跑,要不就拿书挡着脸,完全不理她。 陆清欢也很无奈,想做点事情补偿他都不行。 好不容易有一次见他被同村的周二虎欺负,陆清欢觉得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三两下打跑了那几个人,却发现温子然看她眼神越来越不对,之后温子然更加躲着她了。 陆清欢想了想,认为她的豪迈可能又吓到他了,看来她以后需要尽量装得温婉一些。 她俩的关系缓和,还是在一年前,那老秀才仙去,只留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 陆清欢经常去给他送饭,可能是生活所迫,他才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但也不跟她说话,只知道闷头学习,陆清欢当时就隐隐觉得他是不是准备当官之后报复她 而在今年年初,温子然准备去赶考之前终于主动跟陆清欢说话了。 温子然跟她说道:我一定会中举,然后回来的。态度之坚决,语气之肯定,吓得陆清欢连续几个晚上没睡着觉,生怕他回来报复。 -- 第3页 第二章 陆清欢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中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温子然真的中了。 再想起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陆清欢浑身发寒,他如果来报复她的话怎么办一个栽赃陷害,她不就要进大牢了,那她先下手为强但殴打朝廷命官好像是死刑啊,那她还是畏罪潜逃比较好吧。 陆清欢决定了就开始偷偷地收拾东西,但这事也不好办,因为这件事情不能让陆清平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会找温子然说清楚,她要找个正当借口离家。 但她从小到大都在她哥身边,接触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情,除了温子然那一件事,陆清平一清二楚,怎么才能编出一个好理由。 陆清欢还重新拾起了她在现代学的防身术,一招一式透露着狠绝,如果跑不了,也不能拖累她哥,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这天,陆清欢刚跑完步,正准备重新打水洗个澡,就听见陆清平就在前面肉铺里扯着嗓子喊她,妹子,妹子,你快出来,看谁来了! 没等陆清欢回话,陆清平已经将人带到了后院,陆清欢看见那人,吓得差点将盆中的水冲那人泼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将水泼过去的冲动,陆清欢僵硬地笑了笑,你不是那谁吗回、回来了听说你中榜了恭、恭喜啊! 陆清欢觉得温子然这半年变化还真是大,不知道是当了官还是什么原因,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原本木讷寡言,整天就知道看书,看都不敢看她,现在却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温文尔雅地笑看着她。 清儿,还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吗温子然走上前准备接过陆清欢手中的盆。 陆清欢见温子然上前的动作,慌张地惊呼道:你不许动! 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陆清欢就觉得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跟他硬碰硬,要先保护陆清平的安全。 陆清欢仰起头,让她看起来颇有底气的样子,说:那什么,当年那事是我做的不对,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跟我哥没关系。 温子然乖乖地站在原地,听着陆清欢的话,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为此事而来的。 陆清欢将手中的盆放下,将她哥扯到了身后,坚定地看着温子然,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 这事当年不都已经说好了吗我是来让你兑现承诺的。温子然眉头微皱,嘴唇微抿,双眼紧盯着陆清欢。 陆清欢疑惑,什么承诺当年她们俩当年好像还没有解决这件事情吧他不是穿好衣服就跑了吗后来她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陆清欢在脑海中回忆她与他说的每句话,始终没有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承诺。 旁边的陆清平也丝毫摸不着头脑,妹子,你当年答应了温子然什么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清欢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陆清平解释这件事情,总不能说她把温子然那啥了吧 正懊恼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温子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清儿当年答应娶我为夫。 陆清欢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子然,觉得她出现了幻听,她好像听到了比让她进大牢更令她惊恐的事情。 陆清平过了好久也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说什么 温子然看着呆住的陆清欢,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清儿当年说要负责任,娶我为夫。 陆清欢脑海中突然涌现了一句话,要不我对你负责,娶你吧 但是,你当年不是没同意吗陆清欢回过神来问道。 温子然皱着眉,疑惑地看着陆清欢,说道:我当时点头答应了。 点头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陆清欢将那天清晨的事情过了十遍八遍,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明白了他说的点头是啥意思。 他当时穿完衣服好像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但她以为就是点头示意一下他要说话了,谁知道他是这个意思啊! 陆清欢看着面前这个笑盈盈看着她的人,有气撒不出来,她没想到事情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当时也是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心急才这么说的。 陆清欢烦躁地咬了咬嘴唇,商量道:咱能不能换个条件 温子然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紧紧盯着陆清欢,语气饱含埋怨地问道:清儿这是准备始乱终弃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清欢下意识地说道,但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就是愿意了。温子然像是生怕陆清欢反悔的样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了陆清欢,这是我的嫁妆,一共一百两银子,还有, 温子然又掏出了一根白玉梨花簪,亲手给清欢戴上了,清儿戴着果然好看。清儿打算什么日子娶我进门 旁边的陆清平此时却沉着脸,拽着温子然就往外走,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细说。 陆清平发现了他妹妹妹与温子然之间并不像他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他有必要了解清楚,不能让妹妹吃了亏。 温子然也没有反抗,被拖着就出去了。 陆清欢握着手中的荷包,觉得无比的烫手,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了,希望温子然不要说什么多余的话让她哥误会。 -- 第4页 然而,陆清欢没想到温子然不知道给她哥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把她哥给降服了,还顺带将婚事都定了下来。 陆清欢看着在饭桌上滔滔不绝地夸奖温子然的哥哥,整个人都不好了,哥,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他了 哎呦,哥忘了陆清平突然一拍脑门,说道:应该多吊着那小子一会儿,不能这样便宜他了。 陆清平夹了块肉给陆清欢,信誓旦旦地说道:妹子,你别急,温子然今天下午还要再来商量婚事,哥多提点提点他。 我说的不是这个。陆清欢有些烦躁地戳了戳米饭,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脱离了她预想的轨道,还一去不复返了。 陈娇瞪了一眼陆清平,你跟人妹子说着干啥,女孩子脸皮都薄,小心妹子不理你了。然后又转过头跟陆清欢说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你哥,你就在家等着嫁人就好。 对对对,不说了,不说了,妹子害羞,这事包在你哥身上。陆清平笑呵呵地点头,低头吃饭,再也没说婚事的事。 陆清欢看着饭桌上喜上眉梢的两个人,叹了口气,看来这事她还是需要亲自去跟温子然谈谈,也希望她哥能多拖温子然一些时间,至少婚期能有多晚拖多晚,她好想办法。 然而,当陆清欢收小猪回来,她哥喜气洋洋地跟她说婚期就是这几天的时候,陆清欢就想抄起小猪糊在她哥脸上。 她也看明白了,她哥的段数跟温子然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陆清欢扔下猪就去温子然的家门口。 但是,陆清欢等到天都黑了,温子然也没回来,按理说他现在也没有地方住,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陆清欢没有等到人,只能回家,古代女子太晚回家会被人说闲话。她狠狠地踹了几脚温子然家的门,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等陆清欢走了以后,温子然才从离他家不远处的土堆后面探出头来,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家,也不敢点灯,怕陆清欢看见了再跑回来。 他只能摸黑洗了洗脸,就上床休息了,心里叹息还是赶快把他的清儿娶回家,不然这要躲到什么时候。 第三章 陆清欢到现在都是懵的,穿着一身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的鲜红嫁衣端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思索这整件事情。 昨天她又去堵了温子然一天都没看见他的人影,她差点将整个村子都翻过来了。 陆清欢十分怀疑温子然是不是住在这个村子里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陆清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她要嫁人的事情。 陆清欢揉了揉酸痛的腿,脑子想的都是明天怎么去找温子然。 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看陆清平心疼她将要嫁人的样子,陆清欢心里又十分难受,轻声细语地安慰了陆清平半天。 好不容易送走了陆清平,陆清欢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婚期,不过她想着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一两天也弄不好,便身心俱疲地躺到了床上。 结果,才眯了一会儿,陆清欢就被陈娇拽了起来,拉着她晃来晃去的。 陆清欢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这两天本来因为温子然的事情就没怎么睡好。昨天一天走下来,她觉得她的腿都不是她自己的了,而现在觉都不让睡了。 困到不行的陆清欢感觉陈娇在她耳边嗡嗡地说了些什么,她迷迷糊糊地点头,只求能放她睡一会儿,她腿都快断了,真的很累很累。 陆清欢睡得人事不知,中间还有一段时间被人扯来扯去,她实在没有心思跟她们说话,只想睡觉,就由着她们。 等她彻底睡醒了之后,才发现她已经一身嫁衣倚在花轿里面了。 此时,陆清欢坐在床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温子然的速度快得令她咂舌,几天的时间就将整个成亲的事情都弄好了,再加上这两天温子然死活不见她的样子。 陆清欢总觉得她是不是被他骗了!但看那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是只会闷头学习的书呆子,几乎与外界隔离了,完全没什么心眼。 陆清欢手里死死捏着那支白玉簪子,随后又叹了口气,将簪子带上了。 等到夜色降临,温子然一身喜服带着淡淡的酒气推门进来,拿着喜秤挑了盖头,笑盈盈地看着清欢,仿佛一个吃到糖的孩子。 陆清欢被他这么看得心头的郁闷也消失了,总归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相敬如宾地过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这么跟他说,就看见温子然递了一个酒杯到她面前,交杯酒。 陆清欢点点头,喝了交杯酒之后,还没等她说跟温子然约法三章。 温子然就拉了把椅子坐在陆清欢的对面郑重地说道:这亲事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就让你娶了我,实在是时间所迫,再往后拖的话,可能在回门之前就要前去赴任了。 陆清欢觉得这话有点别扭,但也说不上哪里别扭,只是摇摇头,说道:这事情就这样吧,一开始也是我喝了酒的错。 陆清欢还想往下说,提一下晚上怎么睡的问题,就被温子仁接过话,嗯,确实是你的错,不过我不介意。 陆清欢顿时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欠揍! -- 第5页 但是,我想着我们俩这才刚成亲,我,温子然抿了抿嘴,耳垂微红,还不太能接受娘子当年的豪迈举动,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再缓一缓,再让娘子开荤 温子然说过这话一副不敢看陆清欢的害羞样子。 陆清欢嘴角抽了抽,你这一脸小媳妇样子是要干什么,怎么搞得好像是她饥渴难耐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话,她接下来的话也比较好说出口,陆清欢咬牙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俩才成亲,还不太熟悉,等熟悉熟悉,在做那件事吧。 温子然从脸红到脖子点点头,又转了过来,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陆清欢,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期待地说道:那娘子,我今天晚上能不能打地铺 陆清欢巴不得这样,直接大手一挥,准了。 温子然就连忙去抱被子打地铺,两个人就这样平安地度过了一夜。 陆清欢第二天醒过来就看见温子然蹲在她的床头,直直地看着她。见她醒过来,又立刻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样子,问道:娘子,你醒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陆清欢觉得她刚才在温子然眼神中看到了饿狼般的神色。 但看着在她跟前端茶倒水,伺候她洗漱的温子然,陆清欢觉得应该是她还没睡醒。 三天回门,陆清平越看温子然对清欢的态度越高兴。 等他们启程赴任的时候,还特地嘱咐陆清欢要好好对温子然,不要欺负他,那小子的小身板可打不过自家妹子,不过就算妹子打了他,也是他做了什么让陆清欢生气的事情,该打! 上路以后,虽说旅途颠簸,但陆清欢却每天都被温子然周到地伺候,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别人看他们俩夫妻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看着越来越勤快的温子然,陆清欢越来越觉得她闲得发慌,心里也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两世为人都没有被人这么伺候过。 在温子然任劳任怨地给她打洗脚水的时候,陆清欢豪迈地决定,也伺候温子然一回。 第二天,她特地起了个大早,给温子然端茶倒水,打洗脸水。 温子然拿着温热的茶杯,久久不能回神,他以为他还在睡梦中,这种梦他经常做。 直到陆清欢拿着毛巾给他擦脸,才惊醒过来。 陆清欢见他懵懂无措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脸,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温子然这下彻底清醒,但见陆清欢神色如常,想了想,说道:娘子,我今天早上想喝粥。 粥啊,不知道这客栈有没有,我下去给你看看。陆清欢端着洗脸水,回头跟温子然说道,没有的话,我看能不能去借一下厨房,你稍微等一会儿。 温子然点点头,看着陆清欢走出了屋子才傻傻地笑了出来。 当陆清欢端着热乎乎的粥走进屋子的时候,温子然已经收拾妥当,黑发束以青带固定,一身天蓝色暗纹绣云的长袍衬得他更加清风儒雅,见陆清欢走进来,跑到她面前转了个圈。 陆清欢配合地说道:很好看。 温子然听了开心地笑出声。他本就长得儒雅俊俏,此刻真心一笑,陆清欢一时看愣了。 温子然没看出陆清欢的不对,拉着她坐下,说道:我刚才跟客栈的人打听了,再赶一天的路,晚上我们就能到达县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边说,温子然边拉过陆清欢的手,小心地摸着。 陆清欢听见了这话,顿了顿,这临华县的县令听说是因为贪污被抓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也不知道这一根脑筋的温子然能不能应付 温子然不知道陆清欢的想法,只觉得能摸媳妇的小手好开心,吃够了豆腐,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陆清欢甩了甩头,现在担心也没有,实在不行,不服的站出来,简单粗暴地打一顿就好了,她对于她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 解决了心头的事情,陆清欢心情很好,又想起刚才她看呆了的事情,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温子然看出来没有。连带着温子然喂给她的粥都一口吃下了,都丝毫没有发觉她俩用的是一个勺子。 温子然更加心满意足地喝着粥,吃一口,喂陆清欢一口。 不过,陆清欢又想了想就释然了,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温子然敢笑她就等着被暴打吧。这么想着,陆清欢看了一眼吃着粥的温子然。 温子然以为陆清欢发现了他给她喂食的事情,讨好地笑了笑。 陆清欢见他好像没有发现这件事情,心里就放下了,转头去收拾着行李。 温子然见陆清欢没有发火,顿时心花怒放,端着粥跟在陆清欢的身后,吃一口喂一口。 而陆清欢因为起的早也没吃饭,想着反正温子然现在也没事就让他伺候伺候。 很快,这一碗粥就见底了,温子然难得皱起眉头,有些意犹未尽,觉得这粥怎么这么少。 陆清欢见他皱着眉,以为他没吃饱,问道:还要吃点别的吗 温子然摇摇头,吃点别的也不能这样他吃一口,娘子吃一口了,遗憾地收起了碗,想着来日方长吧。 陆清欢也没有追问,这么大个人了,吃不吃饱还是懂得的,总不会让自己饿着。 -- 第6页 到了晚上,天下起了连绵细雨,不过好在陆清欢他们赶到了县驿,也没有淋着雨。 本想明天再去县衙任职,却没想到县衙里面的人听说温子然今天能到,早早就在县驿等着了。 安顿了陆清欢,温子然就被他们请去吃宴,直到卯时三刻才一身酒气,醉醺醺地被人架着回来。 夫人,大人就交给你了。那人一身粗布短衣,膀大腰圆,陆清欢记得,他是当时来县驿等他们的领头人之一,名为徐虎。 徐虎怕陆清欢一个弱女子负担不了温子然一个男子的重量,得到陆清欢的允许,将温子然扶到了房中,告辞离去。 陆清欢实在不喜温子然身上的酒气,拍了拍温子然,见温子然迷迷糊糊看着她,说道:还清醒吗给你倒杯醒酒茶,一会儿把衣服换了,熏死我了。 温子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看着陆清欢傻笑,嘴里还叫着她:娘子,娘子。 陆清欢看温子然傻乎乎的样子,叹了口气,自己动手将温子然满是酒气的衣服换了,又给他喂了醒酒茶。 但这过程温子然却始终不配合,一直在乱动,要不就抱着她不撒手。 等换好衣服,陆清欢累的满头大汗,狠狠拍了一下温子然,吼道:下回再喝得这么醉就别回来了! 陆清欢又自己打水,洗了个澡,再回来的时候,温子然已经打好了地铺,躺下睡觉了。 陆清欢皱了皱眉,想着夜深露重,地上恐怕还有些阴凉,便走到温子然的身边,推了推他,劝道:睡了没别在这睡了,去床上睡去,别再受凉了。 温子然却不听陆清欢的话,哼哼了两声,抱着被子不撒手,说道:不去,娘子好凶。 陆清欢无奈,只好柔声说道:今夜下了雨,地上寒,你又喝了酒,这样会受凉的,去床上睡吧。 温子然将头埋在枕头里,闷声说:不去,你少骗我,我娘子才不会这么温柔地说话,你到底是何居心 陆清欢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说道:爱去不去,我平时很凶吗!然后也不管他,气呼呼地跑到床上倒头就睡。 第四章 次日,果不其然,温子然宿醉又受了凉,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脸色苍白,憔悴得狠,但今日是他上任的第一天,又不能出什么岔子。 陆清欢心里骂他活该,让他去床睡死活不去,但还是给他熬了粥,又看着他喝了药才放他出门。 县衙里的人本想让温子然稍微认识一下县衙的环境和身兼要职的几个人就送他回来。 但温子然却坚持将当天的事情了结才回来,那步履虚浮得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替他担心,不过好在没有晕倒在县衙。 陆清欢在温子然去县衙后,将他们的小院收拾了一下。 前一个县令的院子被查封了,至今不能再住人,所以上边就又重新给新县令置办了一个新院子。 三室两厅的小院,前面还有一池荷花和一小片园林。院子虽小,但贵于精致,陆清欢很满意这个院子。 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陆清欢又将两人的东西分别放在两个屋中。 以前在家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客栈见她俩是夫妻也只给他们开了一间房,现在有条件了,还是分开睡。要不然一直让温子然打地铺,有辱县令的名声不说,她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这次他还病了,更不能让他打地铺了。 但是,晚上陆清欢见抱着一床被子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的温子然,有些头疼,问道:你怎么了 身子难受,做噩梦了。温子然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陆清欢,问道:娘子,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睡 陆清欢眉头紧皱,看着脸色依旧很苍白的温子然,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还是有些发烫,说道:你都病着,还想打地铺 温子然抿了抿嘴唇,说道:可是,我想和娘子在一间屋子里。 陆清欢觉得就算她说不行,温子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她实在不能跟一个病人要求太多,妥协道:那你睡床,我打地铺。 温子然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那睡觉吧。陆清欢躺在地铺上,转过身就准备睡觉,停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对温子然,说道:你如果晚上再做噩梦的话,可以叫我起来。 床上的温子然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连忙点点头说道:有劳娘子了。他可不能让娘子一晚上睡地铺,他会心疼的。 深夜,陆清欢是被温子然的梦话吵醒的,连忙起身,用手探了探温子然的额头,发现并没有烧起来,松了口气。 又见温子然满头细汗,眉头紧皱,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想起来他说过做噩梦的事情,陆清欢便小心地用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安慰他说道:别怕,别怕。 温子然像是感受到了陆清欢的话,一手抓住了陆清欢揉着他眉心的手,依旧是闭着眼,但神色却没有那么痛苦了。 陆清欢抽了抽手,发现他握得用力。 而且她一动,温子然就继续哼哼,她也不想一晚上没觉睡,也不乱动了,但她现在是蹲在床边,还被拉着手,姿势有些诡异,她这么睡觉肯定不行啊! -- 第7页 陆清欢正愁着呢,温子然突然向后快速动了动像躲着什么东西一样,嘴里还害怕地喊着什么话,陆清欢没有听清。 不过,这倒是给她腾了地方,陆清欢利索地躺下,因为手被他抓着,只能面对着他睡觉,不然就要趴着睡了。 陆清欢也不矫情,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面对着温子然就睡了过去。 等陆清欢熟睡后,温子然才睁开眼,大手一捞将人捞进怀里,心满意足地用下巴蹭了蹭陆清欢的头顶,感叹道他家娘子就是心地善良,见不得他做噩梦。 陆清欢醒后,转头就看见在一旁老老实实睡觉的温子然,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这才起来梳洗。 而在床上装睡的温子然颇为遗憾,怎么一天烧就退了,他本来还想借此在陆清欢的闺房里睡几晚的。 不过有一就有二。 娘子,我感觉身体还有点难受。 娘子,我又做噩梦了。 娘子,县衙里面的人都不听我的话,我心里很不好受。 总之,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能被温子然用来当做理由。 陆清欢与他争论过几次,但这人到最后连脸皮都不要了。 她不给他开门,他就蹲坐在她房门口给她吟诗作对,要不就隔一段时间敲一次房门,可怜地诉说着他睡不着,始终秉持着被陆清欢暴揍也锲而不舍的死皮赖脸的精神。 陆清欢见他胳膊上被她揍完还没好的淤青,又看了看他的黑眼圈,最终给他放行了。 温子然经过半个月的不懈努力终于又可以晚上不用通报进娘子的闺房,并且得到了可以上床睡觉的特权。 温子然痛并快乐着,表面上答应陆清欢绝对不乱动,却在晚上等陆清欢睡着以后,搂着吃点豆腐,又在陆清欢醒来之前不舍地松手,以至于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期间还有一段时间陆清欢装睡到很晚,他还以为被她发现了他的小伎俩,好在就那么几天之后就恢复正常了。 陆清欢见温子然站在院子里打哈欠,挑了挑眉说:我看你在我那儿睡得也不舒服,要不还是分开 温子然听见这话,嗖地一下窜到陆清欢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洗脸盆,说道:娘子说笑了,最近县衙事情比较多,为夫愁得整夜睡不着觉啊,还请娘子多多体谅。 陆清欢没有应声,转头去做饭。他那些小打算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本来想抓个现行。 结果,谁能想到这人熬夜能力如此之强,她跟着熬了几晚,每次都熬不住先睡过去了。果然挑灯夜读的学霸不是她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比得上的。 不过,这县衙的事情确实有些麻烦,那些人跟着上一个县令吃香喝辣惯了,在得知温子然的清廉的作风后,更加不待见了。 原本讨好温子然的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于温子然的命令,也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完全不放在心上。 只有那徐虎和她的妻子许氏还与他们有些来往。徐虎就是那夜送温子然回来的人,话不多但办事利索,而且会武功。 而许氏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性情淳朴,为人热情,听着陆清欢初到此处,还不太适应,就拉着她到处逛,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 也多亏了她,陆清欢才能很快的适应这里的生活,不至于出门找不到北。 吃完早饭,看着快到与许氏约定的时辰了,陆清欢就提着篮子出了家门。想着温子然这几天确实不容易,要不要给县衙里的人一些小恩小惠,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下去吧。 正想着,就听见集市前面闹哄哄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围着不知道说什么,然后都向着县衙方向走了。 陆清欢刚想跟上去看看,就被许氏拉着胳膊,哎,清欢妹子,别去。 怎么嫂子知道怎么回事陆清欢转头问道。 许氏叹了口气,说道:哎,还不是那前一个县令惹出来的麻烦事情,这县令搜刮民脂民膏,又贿赂了上面的人,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会去闹,但每次都被打了回来。 那县令不是被革职了吗陆清欢皱着眉头看着走远的一群人。 但是那钱没拿回来啊,许氏摇摇头,感叹道,老百姓攒点钱不容易,有的人一家人就等着这点钱过日子了,这拿不回来,他们还是要去闹的。 陆清欢想了想,确实没听温子然说过上面的拨钱安抚民众,就不知道是上面没拨,还是拨了但不知道到谁的手中了。 陆清欢抬腿就往县衙走,许氏吓得连忙拉住她,急切地说道:妹子,你咋不听话呢,那群人动起手来谁也不认,伤了你怎么办 陆清欢摇摇头,坚持要去。 现在县衙里面温子然能用得动的人不多,碰到这种事情依照他的性子肯定是要出来面对百姓好好说道说道,但就他那小身板,弱不禁风,一推就倒,恐怕没说两句就要被打了。 陆清欢让许氏放心,她也不是吃素的。 等陆清欢到了县衙,果然门前已经乱成一团了,徐虎指挥着衙役抵挡暴动的百姓,被围在中间的温子然满头是汗,嘴巴里说些什么,但是都淹没在百姓的叫喊声中。 -- 第8页 陆清欢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灵活地躲开了百姓,一把拽住了温子然往身边一拉。 温子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闷声一响,刚回头,就看见陆清欢一脚踢掉了那人手中的木棍,将那人踹倒在地,徐虎紧接着将那人制服。 别伤着他。温子然连忙道,然后拉过陆清欢,上上下下地打量,急切地问道,娘子伤哪了 百姓看见真的有人袭击了官府里的人,一时愣住。 衙役借机就想将闹事的百姓关押起来,却被温子然制止了,吩咐衙役,不得对他们动粗,请百姓中位高权重的人进衙门,我有事情要问。 衙役不敢耽搁,如果不是陆清欢,那一下肯定就打在温子然身上,这可是护主不力的大事,衙役们生怕怪罪到自己头上,温子然话一说就连忙去办了。 百姓们也害怕袭击官员可是大罪,一时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 如果能要回来钱,杀头的罪名又如何!一位五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 衙役不知该如何,看了看温子然。 温子然摇了摇头,扶着陆清欢亲自上前说道: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初来此地,并不了解具体的事宜,请您过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别的意思,还望您可以去衙中偏房稍等片刻。 老人上下打量了温子然一番,点点头,跟着那衙役进去了。 随后温子然让其余的人安抚百姓,扶着陆清欢回到了衙中。 第五章 被温子然小心扶到屋子里的陆清欢其实很无奈,这一棍子根本没什么,以前练习对打的时候没少受伤。 但看着面前羞愧不已,死死掺着她不松手的温子然,陆清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说道:没事,小伤。 娘子怎么过来了温子然有些不满地看着陆清欢,这种情况,她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陆清欢实在看不惯温子然这种愧疚的神色,连忙解释道:那什么,就是去集市的时候碰到了那一群人,听许氏说了事情的原委就过来看看。 娘子,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要离得远远的。说着,温子然就要脱陆清欢的衣服,要看看她的伤。 陆清欢忙说道:我、我自己来。 脱下衣裳,白皙的后背上一道暗紫色的淤青,温子然抿了抿嘴,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轻轻地抹在后背,然后微微用力将药推开,生怕弄疼了陆清欢。 温子然这幅心疼不已的样子弄得陆清欢心里很别扭,她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擦完了药,陆清欢三两下穿上衣服,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做饭,你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吧。然后逃一般地出了县衙。 陆清欢回去以后,做了晚饭,心里也一直记挂着今天的事情,便等着温子然回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直到温子然小心地推了推她才醒过来,而外面夜幕繁星,饭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 怎么不去睡了温子然心中暖暖的,他的娘子居然会等他回来吃饭,这让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陆清欢揉了揉眼睛,迷糊地说道:啊我在等你吃饭啊,饭都凉了,我去热热。 我来帮你。温子然勤快地帮着陆清欢将菜拿回厨房热热。 陆清欢只是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拿的盘子,行了,你去歇着吧,这么晚回来,今天那事估计也挺麻烦的。 温子然也不抢着把盘子拿回来,傻笑着跟在陆清欢的后面。 你老是跟着我干嘛陆清欢有些无奈,她只是去厨房热个菜,这温子然就一步不离地跟着,很碍事! 娘子,你今天怎么突然等我回来吃饭了温子然看陆清欢升起火蹲在灶台旁边,他也跟着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往陆清欢那边挪了挪。 陆清欢权当没看见那人的小动作,问他:今天那事怎么样了 温子然皱了皱眉,又往陆清欢那边挪了挪,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温子然才说:比较麻烦,我去查了一下官文,当时查封县令的时候,确实发了官银救济那些百姓,但是,账房那边却没有这笔银子的记载,谁也不知道这银子哪去了。 你是说县衙里有人私吞了这笔银子陆清欢不得不佩服那个人的胆子,刚因贪污查封了县令,还敢顶风作案,不过,既然是官银,都有什么官府的印记吧她记得以前看古代电视剧的时候那银子底下不都有什么年代印记。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明天要去钱庄查一下有没有流散出去的官银。微弱的火光映在温子然的脸上,将眉间的愁绪渲染更深。 陆清欢见此,嘱咐道:那你可要小心点,他在钱庄换的银子还好,要是在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洗钱,你去的时候就要多带点人。 我明白的,娘子别担心。温子然将陆清欢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心头有了小念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偏过头,看着陆清欢。 陆清欢被温子然这么直直地看着她,心里有些发毛,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 第9页 温子然犹豫了片刻,说道:娘子,我想抱抱你。 陆清欢挑了挑眉,说道:这个,当然不行! 温子然眼中立刻失去了光芒,垂着头,闷声说道:好吧。 陆清欢见饭热好了,推了一把温子然,问道:饭好了,还吃不吃 温子然不说话,点点头,伸手接过盘子,一步一步挪到房中,那背影破显孤寂。 陆清欢见他的样子,心想不就是不让抱吗,至于这么失落! 吃饭的时候,陆清欢见温子然依旧不说话,就一边吃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只见他眉间愁绪不减,神情落寞,这让陆清欢可内疚了,想他本来就因为县衙的事情烦心,就是逗了逗他不让抱,居然就失落成这样。 陆清欢洗着碗,眼睛偷偷瞅着屋里端坐在书桌前的温子然,烛光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显得温子然的背影更加孤单,让陆清欢心里更加嘀咕了。 洗完碗,陆清欢几番思量,决定还是抱他一下吧。她悄悄绕到了温子然身后,然后伸出胳膊,从后面抱着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下应该能安慰他脆弱的心灵了吧陆清欢这么想着。 温子然瞬间僵住了,他本来还在回味陆清欢给他夹菜时的体贴,他娘子都记住了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给他夹的都是他喜欢的,然后突然就被陆清欢从后面抱住了。 温子然脑海中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清欢见温子然毫不动作,有些尴尬地撇了撇嘴,没趣地放下手,绕到了温子然前面才发现温子然从脸红到了脖子,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陆清欢轻咳了两声,还是想解释一下她刚才在温子然看开没由来的举动。 结果,就见温子然突然神色坚定地上前,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还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 陆清欢顿时愣住了,感觉到自己脸有些发烫,便想挣脱,但是才挣扎了两下,温子然低下头,埋进她的颈窝,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肢,低声说道:娘子,别动。 陆清欢都能感受到温子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有些发痒,只觉得脸更烫了,僵硬地吞了吞口水,又感觉到温子然在她颈窝蹭了蹭。 陆清欢刚抬起手想一巴掌把这个吃她豆腐的狼崽打出去,就听见温子然感叹道:有娘子在真好。 陆清欢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的手调转了方向,在温子然的头上狠狠地揉了揉,嫌弃地说道:还男子汉大丈夫呢,居然在撒娇。 温子然轻笑出声,收紧了搂着陆清欢的手,说道:跟娘子撒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陆清欢害羞地别过脸,她忘了这人脸皮已经锻炼得比城墙还厚了。 第六章 陆清欢醒了后,伸了伸懒腰,手摸向旁边发现温度早已消散,便知温子然早就走了,心中期待他今天能有一个好结果吧。 正当她准备出门采买东西的时候,许氏却来了。 嫂子你怎么来了陆清欢打开门就看见许氏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 你昨日的东西不是还没有买完吗我记着就过来帮你看看,免得被那些黑心的贪了钱。许氏被陆清欢引入院内。 这些小事还让你跑一趟,我昨日已经记得大概了。陆清欢内心十分感激许氏还记得这件事情。 许氏见陆清欢神色如常,便问道:清欢妹子,你可知你昨日从衙门回来后,衙门发生了什么 怎么难不成昨天她走了以后,又出事了但是昨天晚上给他上药的时候并没有新的伤痕,应该没什么大碍吧,陆清欢在心里思索着。 许氏看见陆清欢隐隐的担忧,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可知昨日你走之后,县令大人发了好大的火,一下子罚了好几个护主不力的衙役,这一下镇住了整个县衙的人。我相公说,这下县衙应该不会再有那种面上敷衍的人了。 许氏从徐虎那边也听到不少关于温子然在县衙内举步维艰的事情,心里很是担忧。结果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刻跑过来告诉陆清欢,让她放心,昨日可不就是因为陆清欢怕温子然身边没有可靠的人才冲上去挨了一棍子吗。 啊而陆清欢却有些惊讶,她是真没想到温子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过这样的话,他今日去查找线索应该会轻松许多,陆清欢心里也放心,便感谢道:多谢嫂子,还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这还客气什么。许氏见陆清欢收拾妥当,便陪她一同上街。 有了许氏的陪同,确实比陆清欢自己上街采买要简单得多。 另一边,温子然也如同陆清欢一样,面对着恭敬听从吩咐的一众衙役一阵恍惚,偏过头小声问徐虎,他们这是怎么了 县令大人昨日发了一通火,他们都学乖了。徐虎点到为止,如果温子然早点能拿出昨日那种魄力,想必比现在会顺利很多。 既然如此,温子然利用起这个机会先从难查的铺子入手,免得日后他的作风又被那些人看不惯而耽误了正事。 然而温子然忙碌了一日却并没有什么线索。 -- 第10页 陆清欢等温子然入夜归来,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心里想着他也不容易,刚上任第一件就是这么大的事情,便安慰道: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能这么快就让你找到。 温子然抓住陆清欢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叹息道:可是那么多百姓等着呢,耽误不起。 陆清欢想了想,说道:要不先从咱们家里出点救济一下那些揭不开锅的人家,也好安抚一下他们。 温子然本就是这个意思,但不知道怎么跟陆清欢开口,却没想到陆清欢先说了,心中有些感动,娘子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让娘子如此算计家用。 陆清欢挑了挑眉,抽出手,在温子然白嫩的脸上用力地揉了揉,说道:那你就好好干! 温子然连忙点点头,转而关切地问道:娘子后背的伤可好些了有好好上药吗 陆清欢这才想起来她后背的伤的事情,摸了摸鼻子,说道:有、有上药,没什么大碍了。 温子然一听这话眉头微皱,训斥道:娘子,你在说谎。 陆清欢没想到直接就被温子然看出来了,见到温子然少有的严肃神情,心虚地解释道:那什么,我不是没找到药在哪吗。 我进出门前给娘子留药了,还有写着医嘱的纸。温子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陆清欢,上药是大事,如果不是衙门的事多,他又不想打扰陆清欢睡觉,他肯定会亲自帮她上药的。 陆清欢愣了愣,药什么药纸她怎么没看见 温子然见陆清欢一脸茫然,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指着枕头旁边的药瓶和纸,抿着嘴,双眼紧盯着陆清欢。 陆清欢轻咳了两声,我真没看见。她是真的没看见。 温子然训斥的话不忍对陆清欢说,只好气愤地将陆清欢按在床上,伸手就要撩开她胸前的衣裳。 等等等。陆清欢被温子然突然的攻势惊到了,双手抓着胸前的衣襟,警惕地问道:你干嘛 温子然用力地扯了扯陆清欢的手,说道:我给你上药,这药不能断。 陆清欢推开温子然说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被陆清欢推出屋子的温子然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有些挫败,动了想学武的念头,而且唯有学好了武功,才能保护陆清欢。 次日,正当府衙外出查线索的时候,温子然悄悄将徐虎拉到一旁,见四周无人之后问道:徐大哥,你武功是不是挺好的 徐虎疑惑地看着温子然,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诚实道:算不上特别好。 温子然点点头,说道:那,能不能教我武功 徐虎有些惊讶,想了想说道:学武之事应从小练起,大人这个年纪练有些晚了,但是若刻苦练习,一般的毛贼还是可以应付的。 温子然眉头微皱,犹豫了片刻,说道:无碍,那我便拜你为师。说着温子然就要行礼。 徐虎连忙避开,说道:大人,使不得,若大人想学,明日卯时来县衙后院便可。 还没等温子然说话,衙役来报说此地也没有流出的官银。 温子然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那今日就先到此为止,派人去告诉那些急需用钱的人家,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先给他们解决眼前的困境。 那衙役得了吩咐立刻去办,温子然拿出一百两银子分给那些百姓,百姓得了银子,能解决燃眉之急,纷纷夸赞温子然是青天大老爷,唯有徐虎看出来温子然眉间的愁绪。 入夜时分,温子然回到小院,只见灯火烛光之下,一缕倩影在厨房忙碌,浓郁的饭香从中传来,陆清欢垂眸的侧脸映入温子然的眼中,只觉心中涌现的暖意冲散了他一日的疲惫与失望。 而陆清欢从温子然一进院就知道了,回想了一下她今天确实有上药不怕他问,也就没有管他。 但她没想到她将饭菜都摆上桌了,温子然居然还站在院中,而且跟中邪了一样痴痴地笑出声。 陆清欢吓了一跳,生怕温子然抵不住压力得了失心疯,那她哭都没地方哭去,连忙快步走到温子然的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没事吧那些银子不够吗 温子然见陆清欢如此着急的样子,笑意更深,解释道:那些银子已经发放给百姓了,他们还夸我是个好官! 陆清欢见温子然像一个讨要夸奖的孩童一样盯着她,说道:是是是,你很厉害,那你还站在这儿跟中邪了一样,吓我一跳。 温子然并不说话,往陆清欢身边凑了凑,企图无意之下亲亲脸颊,却被陆清欢一掌打开。 陆清欢瞥了一眼温子然,转身往屋里走,心中疑惑文人不都很好面子,讲究委婉的吗,温子然怎么反其道而行是这两天出入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太多次的缘故 温子然被推开也不恼,快步跟上了陆清欢,不论何时,只要陆清欢在他身边,就觉得世间之事没有不能解决的。 第七章 陆清欢发觉温子然这几日起得越来越早,回来得也越来越晚,尤其是那一身的汗臭味让她想把他直接轰出去,但每次看到他充满疲惫的眼眸,她又于心不忍,只好去给他打水洗澡。 -- 第11页 正当她坐在院中洗衣服的时候,突然三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冲到了院中,陆清欢立刻将旁边的木棍握在手中,眼神锐利地扫视这三人。 领头的那个气喘吁吁地说道:夫、夫人,不、不好了,大人、大人被扣在赌坊了。 怎么回事陆清欢看几个人神色慌张,不像说谎,心中有些担心温子然的安危。 那、那赌坊、不好查,我们都劝、劝过大人了,但是,大人非要、去查。那人气息不稳,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陆清欢听着头疼,便倒了几碗水,让他们喝下缓一缓,在路上说这缘由,还派了几个人回县衙,将县衙所有人都叫上。 原来这赌坊是上一任县令曾下令无论这赌坊做什么只要不牵扯到人命,决不能管。 衙役们虽疑惑,却也知道这赌坊幕后之人肯定不好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这赌坊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今日不知道被哪个人提起了,温子然便想来查。 好在是暗访,并没有被赌坊察觉,但正当他们小心搜查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赌坊的人将整个赌坊都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好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排着一个一个搜身。 其中有一些客人心里恼怒被他们如此对待,便与赌坊的人争吵起来,推推搡搡之间伤到了几个百姓,温子然立刻让人将那些受伤的人送往医馆,但赌坊的人却因东西没有搜到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温子然便与他们起了争执,但赌坊人多势众,他们还需要顾忌百姓,一时间处于下风,便想来搬救兵。 等陆清欢他们赶到的时候,三五个大汉正将温子然他们团团围住,不知在争吵着什么,推推搡搡,温子然被推倒在地,周围的衙役一看立刻又跟他们动了手。 陆清欢绕过围观的百姓,只见那赌坊的人个个身手不凡,普通的衙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唯有徐虎在与他们过招。 其中一个走向温子然,抓着他的衣襟,还没开口问,就被陆清欢一棍敲在头上晕了过去。 温子然看见陆清欢惊讶不已,下意识地将陆清欢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陆清欢却扔了手中打折的木棍,拽着温子然的衣袖,将两个人的位置调换。 温子然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对面几个人没想到温子然还有救兵,竟然还是个女子,一时间愣了愣,领头的那个人说道:愣着干什么,东西拿不回来,你们都得死。 那几个人一听顿时向着温子然冲了过来,陆清欢虽赤手空拳,但势如猛虎,出手狠烈,他们完全占不到便宜,只能凭借人数的优势,调整对策,暗中偷袭。 陆清欢见他们动作变换,心中提高警惕,但奈何他们人数众多,一不留神就被他们得了手,温子然在后面惊呼小心,陆清欢却调整不了攻势,只能硬挨。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陆清欢忍不住骂道:靠,有内功了不起啊!又借助那一掌的力量转身狠狠地踢翻了那人。 我是不知道你们背后有谁但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你觉得你背后那人是会为了保你们不要名声,还是会为了保名声抛弃你们你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对着那个领头的人说道。 领头那人顿了顿,从心里冒出一股冷意,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那位大人会如何决定,但那么重要的东西却不见了,只好吩咐对方停手,说道:姑娘 还没等那人说完,陆清欢忽然在众人面前一个踉跄,晕了过去。 温子然吓得脸都白了,慌慌张张地抱住陆清欢,心里也记挂着这里的百姓,稳了稳心神说道:既是重要的东西,必会有人看守,想必也不会放在前堂赌场这样人烟吵杂的地方,你有搜查这些普通百姓的时间,倒不如好好查查赌坊里面是不是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 说完,温子然就抱着陆清欢往回跑,吩咐衙役赶紧去请大夫,那赌坊的人听闻温子然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而且有陆清欢的话,他们也不敢与疏散百姓的衙役硬碰硬,只好回去商量对策。 温子然一路抱着陆清欢回到房中,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看着陆清欢越来越苍白的小脸,他的心揪成一团,想着娘子总是被他牵累,懊悔不已,握着陆清欢的手,说道:娘子,娘子你不要吓我,都是我不好,思虑不周,娘子。 而陆清欢现在只想一脚将温子然踢出门外。 她本并无大碍,只是受那一掌心口有点堵而已,晕倒也只不过是她故意的,那人一开口她就知道还有后续,但她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方法堵住那人不做纠缠,索性一晕来解决。 但她却被温子然一路抱回来了,这一路颠得陆清欢觉得胸口由堵变为了痛,强忍着涌上来的一口鲜血,怕吐出来吓到他。 结果温子然又开始在她床头碎碎念,吵得她脑壳都疼了,最终忍不住将鲜血吐出,她真的晕了过去。 陆清欢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旁边那人充满惊喜,直勾勾的眼神让陆清欢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怎么还没去睡 温子然听见了陆清欢的话,确定不是眼花,立刻伸手探了探陆清欢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 -- 第12页 温子然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娘子,你可算醒了,大夫说你受伤严重,胸口有淤血,大夫说如果你今夜烧起来就危险了,好在没事,没事。温子然更像是安抚自己一样又强调了几遍没事,死死抓着陆清欢的手不放。 陆清欢觉得温子然这人还是一心挂着她的,今日的事情可能也吓到他了,便不计较是他是把自己弄成这副样的罪魁祸首的事情了。 见温子然头紧皱,脸色苍白,陆清欢便好心地想安慰安慰他,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温子然一声惊呼吓到了,连忙问道:怎、怎么了 温子然懊悔道:大夫说你一醒就要喝药的,但药还没煎好,娘子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看着药。 温子然将陆清欢的手放进被窝里,仔仔细细地用被子将陆清欢整个包成了个粽子才低头吻了吻陆清欢的额头,嘱咐道:娘子,先在这等我片刻。 陆清欢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温子然已经出了门直奔厨房,她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额头被温子然吻过的地方,呆呆地答道:哦。 等温子然回来,却发现陆清欢又睡过去了。 端着特意凉好、温度适宜的药汁,温子然皱了皱眉头,对于陆清欢的事情他不敢马虎,大夫说过醒了之后就要喝,但是看陆清欢睡得很熟,他又不舍得叫醒她。 思索了片刻,温子然决定为了娘子,就算被娘子打死都无所谓!然后心一横,含了一口药汁小心地俯下身子吻住了陆清欢的双唇,轻轻地撬开了唇齿,将药缓缓地渡了过去,整个过程温子然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打扰了陆清欢休息。 但其实,陆清欢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在温子然站在她床边不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当她嘴唇覆盖上一层柔软,感受到药汁缓缓入口的时候,她有点隐约就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着要不要睁眼。 刚将眼睛眯开一条缝,陆清欢就看见温子然白嫩的耳垂红艳欲滴。 经过几番思量,她决定还是不把气氛闹得那么尴尬了,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陆清欢这么想着,便也不在意被温子然亲几口,权当被一个可爱的小动物舔了,就彻底地装睡直至温子然拿着空碗离开了房间。 温子然站在门口,看了看手中的空碗,抿了抿唇。 他亲到娘子,还嘴对嘴地给娘子喂药。 这个认知让他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悄悄地往屋内瞥了一眼,匆匆离开了门前,心里决定还是要勤加练武,以后绝对不能让娘子再受伤。 第八章 连着休养了一个月,待大夫确认陆清欢没有大碍之后,温子然才放陆清欢出门,并嘱咐她千万要小心,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衙门。 温子然也始终对那家赌坊心中存疑,便暗中探查。 陆清欢为了答谢许氏这一个月对她的照顾,特地将挑选了几个精致的首饰送给她。 清欢妹子,你这是干什么许氏将锦盒推给了陆清欢,我是把你当妹妹,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陆清欢笑着拿起一根梨花木簪插在许氏头上,说道:我知道嫂子是为我好,这些首饰只不过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况且,嫂子长得这么漂亮,不带点漂亮簪子岂不是可惜了 陆清欢拿了旁边的铜镜,嫂子你看看好不好看 铜镜里的人,眉目如画,两鬓垂柳,樱唇微抿,似有沉鱼落雁之姿,许氏今年二十有四,因长年操劳比同龄人要显得苍老一些。 同是女子,许氏自然也是对这些首饰爱不释手,见陆清欢坚持,便也收下了,只是嘱咐陆清欢下次不许如此。 陆清欢笑着应下,刚想说话就被门口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许氏像是见惯了这种情况,愧疚地冲陆清欢笑了笑,转身跑去开门。 只见一位身着青绿色长袍的男子,一脸讨好地围着许氏,抬头见到陆清欢时,眼中闪现过的一丝猥琐被陆清欢准确地捕捉到。 被那人这么殷切地盯着,陆清欢浑身都不自在。见许氏与那人有事要谈,陆清欢便想告辞,改日再来。 许氏也是知道自己弟弟许林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直白的眼神弄得许氏也很羞愧,连忙送陆清欢出去。 但许林却挺直腰板拦住了陆清欢的去路。 陆清欢挑了挑眉,心里因许氏的关系压着对这人的脾气,冷冷地说道:有何事 许氏慌乱地想要开口,却被许林拽到一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清欢见此连忙扶住许氏,对许林更加鄙夷,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警告,说道:若无事,还请让开。 许林笑了笑,像是没有察觉陆清欢锐利的眼神一样,沉浸在美色之中,笑眯眯地说道:姑娘多虑了,我是许氏的亲生弟弟许林,特来看望姐姐,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许林的手不自觉地伸向陆清欢,想要抓住陆清欢藏在衣袖里的小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你又来干什么许氏怕许林做出什么对陆清欢不利的事情,连忙挡在陆清欢身前。 被挡了去路的许林立刻皱起眉头,瞪着许氏,说道:姐,你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给我拿银子。 -- 第13页 陆清欢看着许林将纨绔子弟,寻花问柳的猥琐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心中气愤,正想好好教训教训他,却被许氏拉住了衣袖。 陆清欢顿了顿,看在许氏的面子上,便就此作罢,但许林着实烦人,只好点破了自己县令夫人的身份。 许林一听,因忌惮县衙官府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陆清欢好几眼,眼神中充满着可惜。 许氏怕他在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忙将许林拽进了屋中。 陆清欢倒了杯茶饮下,浇了浇心头的怒火,就听见旁边屋中传来争吵的声音。 我几日前不是才给了你钱的吗怎么又来要 姐,你给的那点银子能干什么呀,赌一局就没了。 你还敢去赌!你忘了爹娘是怎么死的吗! 那我也是为了将赌债快点还上!这钱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陆清欢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片刻之后,许林满面春风地拿着一包银子走出房门,快到院门口见陆清欢还在这坐着,又特地转了回来,对陆清欢拜了拜礼,眼神却在乱飘,说道:我姐这里有些简陋,还请县令夫人多多担待,若有时间可以去我那儿坐坐。 陆清欢侧身避开了许林的礼,说道:许公子客气了,我一没官职,二没封赏,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许林无视了陆清欢言语中的嘲讽,只觉得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连忙应下,临走之前又看了陆清欢几眼,才被许氏推出了院门。 许林刚才多处冒犯,许氏也颇为难堪,好在陆清欢这个人对人对事分得很清,安慰许氏说道:嫂子不必在意,我并未生嫂子的气。 许氏这才松了口气,拉着陆清欢坐下,解释道:我弟是我们家的独苗,从小被爹娘宠坏了性子,吃喝嫖赌样样都占,气得两位老人先走一步,还不知悔改! 许氏越说越气,只觉得对这个弟弟失望不已。 陆清欢见许氏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他以后如何自有他的造化,你跟徐大哥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若许林天天来找许氏要钱,不知道徐虎会是个什么态度,许氏和徐虎性子挺合的,若是因为这件事情破坏了感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许氏如何不知,家里挣点银子不容易,却被许林三天两头地拿走,徐虎虽未说什么,但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觉得她拖累了徐虎,要不现在怎么还会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子中。 话是这么说,但让我真的扔下不管他,我又实在忍不下心。许氏如此说着,眉间愁绪渐深,只希望他这次能悔改吧。 陆清欢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如果许氏狠不下心,别人劝多少也没用,但她又不想看着许氏因为这件事情难为一辈子,便打听了一下许林,他要钱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欠了林家赌坊一大堆银子,不给就打断他的腿。许氏叹了口气,这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林家赌坊陆清欢忽然想起来,一个月前温子然不就是跟这家赌坊起了争执,便多问了几句,希望能知道一些线索。 许氏有些惊讶地看向陆清欢,不知她打听这种地方为了什么,想了想说道:林家赌坊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赌坊,就在昨日我带你去的那条闹市的尽头,听说那里人烟混杂,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而且也听说那赌坊背后有人撑腰, 许氏最后不放心地提醒道:清欢妹子你可不要去那种地方。 陆清欢笑了笑说道:嫂子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好奇问问。 又与许氏闲聊了几句,陆清欢便辞去,用胭脂水粉乔装打扮了一番,转头去了林家赌坊。 倒不是将许氏嘱托忘在脑后,陆清欢只觉得许林这件事情还是尽早解决,不然对许氏可能后患无穷,而且许林跟这家赌坊有牵扯,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果不其然,陆清欢刚到赌坊门口,就看见许林被人打了出来,蜷缩在地上,被那群人狠狠地踹了几脚。 那群人临走还提醒许林道:你拿着这点银子够干什么的,赶紧把钱还了!不然下次见到你,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陆清欢在旁边看着许林被打一阵爽快,觉得这种人真的是欠收拾,考虑要不要哪天换装套了麻袋将他爆揍一顿,威胁他不让他再去找许氏。 许林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陆清欢,看不出陆清欢化了妆,只觉得又是一个美人。 陆清欢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许林心下大喜,以为终于有美人慧眼识英雄,却又意识到刚才的事情可能被美人看到了,有些尴尬,觉得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连忙整理了衣裳,装作风度翩翩的样子,来到陆清欢面前,说道:不知美人来此有何事 她有何事,关你什么事陆清欢还没开口,就听见一道冷飕飕却又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陆清欢转过身就看见温子然阴沉着脸,站在她身后,眼神略带埋怨地看着她,隐隐还有些怒气。 而且温子然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装扮,让陆清欢很是挫败,果然她还是不擅长摆弄这些胭脂水粉。 陆清欢疑惑温子然为何生气,而温子然看着陆清欢一脸懵懂的样子只觉得心口的郁气更深了。 -- 第14页 他对这家赌坊还是存有疑惑,本想再过来打探一番,却在门口看见了乔装打扮后的陆清欢对着一个男子笑得十分开心,他娘子都极少对他这么笑过! 温子然伸手将陆清欢拽到自己的身后,上下打量许林,只觉得他娘子的眼光的确与众不同,这人要相貌没相貌,要学识没学识,要气度没气度,怎么就能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呢! 陆清欢莫名地承受着温子然的怒气,转头疑惑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徐虎,而徐虎却没有发觉陆清欢求助的眼神,双眼紧盯着许林,见他手中握着的熟悉青色绣竹荷包,眉头紧锁。 陆清欢顺着徐虎的视线看到那个荷包就明白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徐虎对许氏一直救济许林的事情还是心存芥蒂。 还没等陆清欢说什么,就感觉被温子然握着的手有些疼,偏过头,就见温子然怒气恒生地瞪着她。 温子然觉得他在这里站了这么长时间,娘子都没顾得上看他一眼,先是这个纨绔子弟,现在又是徐虎。 陆清欢只觉得温子然莫名其妙,不甘心地反瞪回去。 温子然也看出来陆清欢的不满,动了动嘴唇,却觉得赌坊门口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更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只能先放下这件事情,不过回去一定要跟娘子好好说道说道。 温子然看向许林,又注意到赌坊门口的侍卫对许林的眼神中充满鄙夷,便上前一步对许林说道:不知公子家住哪里你家里人求我借钱给你,我们寻一方便之处详谈如何 许林一听,大喜,心里想着许氏果然不会让他吃苦,这么快就给他找到了财主,连忙请温子然一行人回家。 第九章 路上,陆清欢拽了拽温子然的衣袖,问道:你想干什么 温子然将陆清欢拽着他衣袖的手握在手心,却偏过头与徐虎商议事宜,完全不理她。 走进街巷深处一间小破房内,许林推开了破烂不堪的门,屋内尘土遍布,角落的蜘蛛网结成一大片,漏风的窗户,缺了一角的桌椅,若不是许林领着过来,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一间住人的房子。 徐虎见怪不怪地跟在温子然身后,温子然用衣袖挡在陆清欢的面前,避开许林拉开木凳时扬起的尘土。 许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有些灰尘,请见谅。 待进屋之后,温子然环视了周围,并无什么奇怪的地方,便对许林说道:你家人只对我说你需要借钱,不知道你需要借多少,有何用,何时能归还。 许林一听,眼珠转了转,突然跪倒温子然的面前,抱着温子然的腿不放手,哭喊道:公子,公子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要是没有钱,他们会杀了我的。 温子然拽了拽许林,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便示意徐虎,将他拉开。 徐虎捏着许林手臂的关节,稍微用力,疼得许林哇哇大叫。 许林连忙松开了手,狠狠地瞪了一眼徐虎,转而又换了讨好的笑脸,询问温子然:不知公子能借我多少钱我保证能归还,我还有个姐姐,就是那个县衙衙役徐虎的妻子,我要是不还,你们可以去找他啊。 不得不说,许林花花肠子还挺多,搬出县衙里有人的事情,将事情全部推给徐虎来担着,也不为许氏考虑考虑,陆清欢现在看见许林就一肚子气,用余光看了看徐虎,发现他虽面无表情,但双手紧握。 她想了想,说道:那徐虎我听说过,人长得高大威武,是个好人。说完,陆清欢装作害羞地掩口笑了笑,一旁的温子然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许林盯着陆清欢,搓了搓手,问道:美、这位姑娘也认识我姐夫,但你不是许林看了一眼温子然。 陆清欢笑着说道:啊,这位啊,他是我哥,我听说我哥要借钱给别人,不放心,怕他心眼太实被人骗,就先行一步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就被抓了个正着,估计现在还气着呢。陆清欢调皮地对温子然眨了眨眼。 温子然心知现在不宜戳破身份,只好咬牙顺着陆清欢的话说道:身为大家闺秀,整天抛头露面,还对着外男笑,这成什么样子特别把外男这两个说得重了一些。 陆清欢像是没听到温子然语气中的怒意,接着对许林说道:不知这位公子为何需要这笔银子 许林心里转了几个弯说道:哎呀,还不是那黑心的人贪了我的银子,我今日去要还被他们打了出来。 可是那林家赌坊陆清欢疑惑道,但是我记得,这林家赌坊并没有什么不妥,干得都是分内的活,你该不会是赌输了,欠人家银子了吧。陆清欢看着许林笑出了声。 许林心虚,却又被陆清欢的美色蒙心,觉得不能让美人轻视了他,便说道:姑娘,你不出入这种地方,你不知道,你别看那林家赌坊表面上没干什么,背地里可干过不少腌臜事情。 如此说,你是被那林家赌坊骗了温子然将陆清欢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许林贪婪的目光,问道,那你也是可怜人,听说那林家赌坊身后可是有大背景的,一般人惹不起。 可不是,许林一心挂着借钱,见温子然上前挡住了陆清欢也不生气,继续说道:那林家赌坊可是差点杀了一个乞丐,被我亲眼看见了,而且后面看着连着山脚,荒芜一片,其实啊,那里还有一条通往村外的小路,我那次还是好不容易才从那条小路逃跑的。 -- 第15页 温子然心里一顿,打断了许林滔滔不绝的诉苦,说道:那你欠了林家赌坊多少钱 许林一听,眼睛都亮了,嘿嘿地笑了几声,伸出五根手指头说道:不多,不多,五十两。 五十两还不多,足够一家人几年的生计了,陆清欢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许林心贪多要的部分,但是这么一大笔银子,许氏肯定拿不出来,顿时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 温子然也犹豫地说道:这可不好办了,这五十两对一般人家来说可不是小数。 许林连忙补充道:不过,公子不是一般人啊。 温子然像是被说到心坎儿里,开怀大笑,说道:不知公子竟是如此会说话,但是这银子我并不能交给你,万一你又去赌了呢不过,我可以帮你把林家赌坊的债还上,我这也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你写个借据吧。 许林听见温子然前面的话,有些失望,但可以将赌坊的债还上也不错,便说道:公子你说笑了,我大字不识一个,哪能写借据啊 那,温子然还想说什么被陆清欢拽了拽衣袖,就听见陆清欢小声问道:哎,你怎么还啊,我们家的银子上次都接济百姓了。 温子然笑了笑,拍了拍陆清欢的手,示意她放心,对许林说道:那不如让我妹妹来写个借据,你我都不插手,我妹这个人为人正直,不会作假,不然你也可以找一个人来。 许林一听是陆清欢来写,哪有什么不同意的,连忙点头答应了,但是身旁没有笔墨,温子然便让徐虎回去拿,在这期间,陆清欢始终追问温子然怎么回事,温子然笑而不语,眉眼间似乎还有一些得意。 陆清欢掐了一下温子然的胳膊,又问道:这件事情你不说,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写字的居然叫她来写,万一她不会写字,不就露馅了。 温子然捂着被掐的地方,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清欢说道:娘子第一次给我送饭的时候,不是给我留了一张字条吗字迹清秀,不像陆青平那样的男子能写出来的,而且他也打听过那天进入他房中的只有陆清欢一个人。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陆清欢隐隐想起来,她在老秀才过世后第一次给温子然送饭,怕再吓着他就将东西放下,留了张字条就走了,没想到温子然记得这么清楚,陆清欢狐疑地看着温子然,觉得以前的一些事情好像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片刻之后,徐虎就拿着纸笔回来了,陆清欢一同写了两份收据,温子然和许林按了手印,一人一份收好后,便离开了。 出了街巷之后,温子然看时辰也不早了,便想让徐虎先回去,明天继续商议一下林家赌坊的事情。 但徐虎却心里记挂着那五十两的事情,上次温子然能拿出一百两应该就是全部家底了,便问道:大人为何一定要给许林还赌债 温子然笑了笑说道:那许林是你娘子的弟弟吧 徐虎惊讶地看向温子然,温子然解释道:从刚才你就一直看着他手里的荷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几日前带了一个样式差不多的。 徐虎没想到温子然观察如此细致,顿了顿,说道:大人明察,但是那五十两 温子然摇摇头,说道:此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徐虎见温子然不愿意多说,也没有问,心里却承了温子然的情,不然因为此事,他与许氏之间又要生出许多不和。 待徐虎走之后,温子然拉着陆清欢的手往回走,见陆清欢并不追问此事,有些疑惑问道:娘子,怎么不问我五十两从哪来 我确实有事要问你,但不是这件事,这事你不是说自有办法吗,我自然信你。陆清欢笑着甩开了他的手,双手环抱看着他。 温子然听陆清欢相信他,心里满是欣喜,连忙说道:娘子想问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过多掩饰。 陆清欢点点头,觉得温子然这话说的还是很合她心意的,便直接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陆清欢思来想去,就只能想到这个事情,毕竟她刚才在赌坊门口除了对许林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什么也没做,不过就笑了一下也能吃醋她心里很是疑惑。 但是陆清欢看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温子然的脸颊迅速染上了绯红,一副被戳破心思的样子,心里立刻明白了,原来还真是因为这回事。 第十章 陆清欢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温子然顿时大步向前走。她追,他便更快,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扶着家门。 陆清欢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问道:你、你跑、什么 温子然嘴唇紧抿,气息紊乱,有种被人看透心思的无措,看向陆清欢的眼神中满是埋怨。 犹豫了片刻,温子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对陆清欢争辩道:你是我娘子,你对别的男子笑,我不应该吃醋吗 陆清欢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吃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还理由充分,顿时对温子然钦佩不已,却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啊 -- 第16页 想娘子和百姓啊,还能想什么。温子然小声地嘀咕。 陆清欢听了,在温子然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油嘴滑舌。 陆清欢见温子然低着头不说话,转而带着愁绪说道:那五十两银子,你打算怎么办 温子然见这事就这么被陆清欢揭过了,不满道:娘子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陆清欢挑了挑眉,笑了一声不作回答,转身推开了家门。 温子然顿时失落地跟在陆清欢身后,却在一脚迈进屋内时被陆清欢推了出去。 陆清欢倚着门,笑嘻嘻地对温子然说道:今晚,你睡书房。然后将门当着温子然的面关上了。 我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陆清欢坐在梨木桌前,给自己倒了几杯茉莉花茶饮下,疏解了嗓中的干渴。 一壶茶喝了一半,陆清欢透过白色的窗纸看向门外,似无一人,她这才将门打开。 门刚开,忽然一人影闪至她面前,还没等她有任何动作,唇上忽然印上一片柔软,如蜻蜓点水一般立刻就离开了。 陆清欢下意识地出手却被那人避开,定神一看,温子然早已窜出几米外,边往书房跑,边说道:娘子,我今夜去睡书房了。 那嘴角的笑意晃得陆清欢一阵气闷,抄起身边的扫帚就追着温子然跑,吼道:你给我站住,胆子肥了,敢偷袭我! 陆清欢追至书房门前却被温子然关在门外,气得直跺脚,又听见温子然说道:娘子,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事需要娘子与我一同去。 陆清欢用力地踹了几脚书房的门,发现没有丝毫的用处,气呼呼地扔了扫帚,心里狠狠地记了温子然一笔。 但陆清欢脸上红晕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如何。 次日,陆清欢早早就起床,本想抓着温子然好好教训一番,谁知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人,只在书房发现了一封信。 若娘子已起身,还望娘子对于昨日之事释怀,乔装打扮一番来林家赌坊,最好是男装。 陆清欢鼻子都气歪了,将纸团狠狠地揉了揉,仿佛那就是温子然的脸一般,随后又灌了几杯茶才将心头的怒火浇灭。 瞥了一眼那不成样子的纸团,陆清欢最终还是一身男装站在了林家赌坊门前。 温子然在陆清欢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看出来了,因为陆清欢身上的那件青蓝色绣竹的长袍是他的,他的心头迅速被一种满足感包裹。 陆清欢虽为女子,但眉间自有一两分英气,此时一身男装更衬得她身材修长,以往被木簪挽起的黑发被一根青带随意束起,一把折扇凸显了风流倜傥的气质。 陆清欢在赌坊内接受着周围似有若无的打量,偶然间发现倚在横栏旁边一脸笑意看着她的富贵人家扮相的温子然。 黑色鎏金冠,暗纹云锦靴,一身不同于以往清淡的暗紫色绣莽长袍,见陆清欢往这里走,眉毛一挑,邪魅十足。 陆清欢见温子然戏谑的眼神,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而且用力地碾了碾。 温子然立刻就露出了本相,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清欢,而陆清欢对此表示,活该! 你准备怎么弄五十两陆清欢环视了周围嘈杂的人群,一桌两桌旁边围满了人,赢了的高声欢呼,输了的不甘心地叫骂,她实在想不出来温子然这个书生能在这里干什么。 温子然笑了笑,与陆清欢的手十指相扣,在陆清欢挣扎之前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你可不能嫌弃我,我保证此生仅此一次,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 陆清欢完全不明白温子然什么意思,就被他拽到一桌赌局旁边,赌局十分简单,掷骰子压大小。 你不会真的要赌赢五十两吧陆清欢不确定地问道,那她还不如直接去借钱来的比较快,再说这温子然会赌钱 温子然并不回答,只是握紧了陆清欢的手,看似随意地将一两银子压在了小上面。 周围的人纷纷向温子然投去了鄙夷的眼神,一两银子,这里最少的也是五两,但又见温子然一身贵气的衣服,也不敢开口,怕惹了什么大人物。 待骰盅打开,陆清欢清楚地看到了里面三个一,小,有些惊奇地看向温子然,温子然冲她微微一笑。 接下来几把,温子然压什么中什么。很快从一两变成了三十两,旁边的人也看出来温子然是一个赌场高手,收起了鄙夷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跟着温子然押。 但这次温子然却迟迟不押。 哎,怎么不玩了旁边一人问道,他跟着温子然赚了十几两了,正在兴头上,温子然却不玩了。 温子然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跟我赌,那我还玩什么 温子然紧握着手里的银子,就是不放。 周围的人急得不行,温子然看了那掷骰子的人一眼,那人立刻就明白了,认为温子然还是十分上道的,催促道:哎哎,还押不押,不玩就赶紧回去,别占着地方。 那群人一听,又见温子然抱定决心要等他们押完再押,心里一股恶气,纷纷叫骂了几声,下注了。 等所有人都下了注,那掷骰子的人拿起骰盅,问温子然,下注吗 -- 第17页 温子然这才将手中的银子压在了大上面,顿时有人悲喜,有人哀叹。 骰盅一开,三个一,小。 陆清欢疑惑了一声,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看向骰子觉得是不是看错了。 输了呢。温子然偏过头,对陆清欢说道,满是需要安慰的语气,但他眼中闪烁的笑意让陆清欢十分无奈。 连续几把,温子然有输有赢,一时间也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陆清欢抬头见桌后一直站着守卫的人身侧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正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那两人悄悄地绕了出去。 陆清欢连忙拽了拽温子然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我去看看。 温子然觉得陆清欢从他手心一直挠到了心头,握了握陆清欢的手,小声地嘱咐道:娘子小心。 陆清欢没有回答,看了看周围的人,趁着新一局的赌局开始众人关注骰盅的时候,悄然从温子然身后逃走。 避人耳目地拐了几个弯,陆清欢终于又看到那两人。 陆清欢不敢靠得太紧,只能隐隐约约听见那两人的话。 头儿,那乞丐又来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跟以前一样,打出去! 但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地干什么。 但那乞丐说,现在正有人查那笔官银。 那与我们有何干系 不知道,只听他说什么庆历三十三年。 随后那人慌乱地叫骂了一声,那乞丐人呢 在这边。 陆清欢待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才悄悄地探出头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怕被发现,陆清欢也不敢跟太紧,站在三面围墙的角落,借着茂密的青藤遮挡。 通过枝叶的缝隙看到赌坊后院中,一位蓬头垢面,浑身破烂不堪的乞丐正坐在石桌前,满脸笑意地看着对面怒气冲冲跑过来的人。 阿山,你这么多年脾气一点儿没改,还是这么急,啧啧啧,乞丐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小人太得志了也不好,免得以后下地狱。 阿山啐了一口,不屑地看着乞丐说道:那也比您强,混成这副德行,也不看看现在在谁的地盘上。 乞丐一听,跳起来就要掐阿山的脖子,却被旁边的人给擒住了。 乞丐怒目圆瞪,仿佛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阿山,骂道:我成这副样子还不是被那个人逼得,你们两个全都不得好死。 阿山对于乞丐的话并不在意,摆了摆手,旁边的人立刻一脚踢在乞丐的膝盖上,乞丐被迫跪在阿山的面前。 乞丐不甘心地看着阿山,笑着说道:你们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了,我告诉你们,那印着庆历三十三年的银子、唔!还没说完,就被阿山一手掐住了脖子。 阿山一听,眼中满是杀意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哈,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乞丐脸涨得通红,却得意地看着阿山,笑道,你们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阿山示意旁边的人去搜查,手上微微用力,那乞丐便咳嗽不止,阿山问道:银子,你那儿有 乞丐不回答,只是哈哈大笑,不管阿山的手怎么用力就像没感觉到一样。 阿山最后用力一推,将乞丐推倒在地,对着旁边剩下的人狠绝地说道: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然后阿山也不管身后乞丐如何叫骂,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眉头紧说,大步往前厅走去。 陆清欢看着阿山走出了后院,见那群人依旧在狠打乞丐,便拾起身旁的石子偷偷地扔向后院的门。 只听咣当一声,院里的人顿时警觉,纷纷停了手,问道:谁!但,周围一切如常,几个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陆清欢见他们又要动手,接连往不同方向扔了几个石子。 那群人心下疑惑,正准备派一人前去查看,那一人就被乞丐猛地一推,拽着身侧的两个人跌倒在地,乞丐趁机往后门逃跑。 快追,别让他跑了。领头的人慌乱地想要去追,结果膝盖一阵钝痛,脚下一扭,摔倒在地,其余的人警惕地看向周围。 陆清欢又趁机往他们身上扔了几个石子,那群人顿时乱成一窝。 陆清欢见那乞丐顺利从后门逃走,陆清欢才悄悄地从青藤中撤了出来,回到了前厅。 第十一章 陆清欢回到了前厅,就见温子然手中拿着鼓鼓的黑色绣云锦布荷包,似笑非笑地跟身侧的人说些什么。 陆清欢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挪步走到温子然身边,对温子然可惜道:唉,都输没了。 温子然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荷包塞到了陆清欢的手中,宽慰道:这有什么,这是我赢的钱,李兄若还想玩,便去玩,还需尽兴才是。 身旁的人见温子然与陆清欢关系匪浅,对陆清欢夸赞道:你这朋友可是厉害了,用一两赢了五十两。 陆清欢笑着看向温子然,却摇摇头,将荷包推回温子然手中,说道: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如此不可,我今日已玩得尽兴,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 第18页 既然如此,那就恭送李兄。温子然不加挽留,上前一步拍了拍陆清欢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路上小心。 这就走了不再玩两把旁边的人一脸遗憾地看着陆清欢,出声挽留。 陆清欢谢过他们的好意,走出了赌坊,见四周无人之后,又悄悄绕到了赌坊后院,毫无人迹的茂密山林,杂草丛生,隐藏在其中的荒芜小路上散落着点点血迹。 陆清欢小心地顺着血迹来到了镇外一间破庙,门口满身尘土的破损石狮子歪倒在一旁,看样子许久未有人前来祭拜了,从堪堪挂住的窗户往里面望去,只见庙中一片狼藉,贡台被掀翻,发霉的贡品散落得到处都是,周围的草堆被翻得乱七八糟,很显然那群人已经来过了。 陆清欢在庙中寻找乞丐的身影,只见他满身青紫地窝在地上,扯过破损的红帘将自己裹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随后又哈哈大笑,看似疯癫。 陆清欢见乞丐应该并无性命之忧,便决定还是跟温子然一起来比较好,又偷偷地原路返回。 陆清欢一路上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推开家门,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洗掉了脸上的胭脂水粉,彻底地松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温子然才推门进来,身上早已换上了他平时清雅的衣服。 温子然见陆清欢呆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一杯青瓷茶杯来回地把玩,神情恹恹的样子,他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担心地问道:娘子今天吓坏了 陆清欢这才回神,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怎么样 温子然将陆清欢手中早已凉透的茶倒掉,换上了热茶才坐到陆清欢对面,说道:已经替许林还了赌坊的债,想必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去找徐虎他们了。 陆清欢点点头,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喉咙,说道:我今日跟那人出去发现了点线索。然后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温子然说了。 温子然听完眉头紧锁,说道:如此看来,这个赌坊真的有问题,还有它背后那人恐怕也不简单。 陆清欢见温子然一脸愁容,想了想,便重新拿了个杯子给温子然倒了杯茶,安慰道:这事难查又如何,我们还不是找到了线索,顺着线索查下去就行了,有什么好愁的 温子然听了,笑着接过杯子,说道:我倒不如娘子豁达。 陆清欢摸了摸鼻子,忽然又想起来温子然今日在赌坊的表现,疑狐地盯着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问。 温子然一见陆清欢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问他为何会赌的事情,偏过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茶,但陆清欢虽不追问却直直看着他的目光让温子然脸上泛起了红晕,小声说道:娘子,别这么看着我。 你不想说就算了。陆清欢耸了耸肩,本来她也只是疑惑而已,别人不想说的事情她也不想追问,但她刚准备起身却被温子然拉住。 温子然犹豫了片刻,说道:娘子今日可是说过不会嫌弃我的。 所以陆清欢其实根本不明白温子然说不嫌弃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温子然双手握了又握,最后松开,抬头对着陆清欢说道:我其实小时候就跟着我爹去过赌坊了。 陆清欢挑了挑眉,问道:小时候 温子然抿了抿唇,说道:八、八岁。 八岁!陆清欢惊呼,难不成这温子然还有赌神的天赋 温子然点了点头,耳垂红润,像犯了错的孩童那样端坐在椅子上,说道:小时候,我爹就带我去了赌坊,他说身为商人要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方方面面都要了解一些。但他始终觉得此事难于开口,君子取财有道,赌博这种事情并非君子所为,而他自诩是一名君子,却懂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就学会了陆清欢问道。 娘子,你不生气吗温子然心虚地看着陆清欢。 生气生什么气陆清欢疑惑道。 温子然顿了顿,说道:我会赌,娘子,你不生气吗 陆清欢恍然大悟,立刻点了点头,痛心地说道:嗯,我很生气,所以你以后不准跟我一屋,去书房睡。 温子然听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清欢,半天才说道:娘子,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愿意。陆清欢笑靥艳艳,欢快地去做饭。 温子然看着陆清欢的背影良久,竟笑出了声,没想到他自以为羞愧的事情被陆清欢用这样的方式给带过了,其实他已做好了准备,不管陆清欢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老老实实受着,毕竟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温子然看着陆清欢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心里颇为满足,便起身快步走向厨房,眼中笑意不减,却可怜地说道:娘子,你的行为可不是君子所为,那书房又冷又潮,还没有娘子给抱。 陆清欢抄起旁边的菜刀,对温子然说道:冷就多盖几床被子,还有我可不是君子,古人不是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娘子你说错了,你并不难养。温子然殷勤地围在陆清欢身边帮忙,只为求两人同床。 -- 第19页 但很可惜,晚上温子然还是被陆清欢关在了门外。不过这也难不住他,重操旧业,在门外又诉苦又吟诗。 陆清欢被他吵得睡不着,最终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温子然乐颠颠地爬上了床。 第十二章 次日,陆清欢抱着一堆药瓶,睡眼惺忪地为温子然领路,心里把他骂了千遍百遍。 昨夜允许他上床睡觉,结果,他睡觉还不老实,动来动去的,闹得她几乎整夜没睡。 狠狠地甩开了温子然牵着她的手,陆清欢快步走进了破庙,却没有看到那个乞丐。 她疑惑地迈进破庙,突然听见温子然惊呼一声,她感受到背后一阵寒风经过,下意识地躲避,然后抬腿踢掉了迎面而来的木棍。 那乞丐吃痛,捂着红肿的手腕,瞪着陆清欢她们,问道:你们还来干什么 陆清欢环视了周围比昨日更加凌乱的破庙,地上的一滩血迹尤为扎眼,注意到乞丐身上的伤似乎比昨日更严重了,颇为同情,说道:我们跟那群人不是一路的,我们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乞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恶狠狠地说道:呸,谁信你们啊! 温子然走上前,将陆清欢拽到身后,对那乞丐说道:若我说我是这里县令呢 县令乞丐似没想到温子然会这样说,但冒充官府的人可是大罪,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是县令 温子然点点头,但我也没有证据,信不信由你。 乞丐思索了片刻,放缓了语气,瘫坐在地上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温子然看了一眼陆清欢,陆清欢立刻将手中抱着的药瓶放在乞丐身边。 乞丐看了一眼,瓷瓶崭新,应该是刚刚才买回来的,便打开了一瓶,细细地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他这才放心地给自己上药。 温子然见乞丐撩起衣服上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陆清欢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乞丐的动作,只觉得这个乞丐气度,举止皆为不凡,并不像那种流落街头的寻讨生活的人。 在乞丐偏过身擦拭右腿上的伤时,温子然偶然看到了他腰左侧有烧伤的痕迹,似乎已经很久了。 温子然想了想问道:你曾经历过大火 乞丐震惊地抬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愫,看向温子然的眼神也变得凌冽,说道:大人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温子然见乞丐心中防备,解释道:并不是,我只是看到了你腰上的伤,似乎年数已久,便问问,还望见谅。 乞丐上下打量了温子然很长时间,才说道:以前的小伤,大人来这里为的什么 温子然笑了笑,转身走到旁边的草堆,毫不介意地坐下来,与乞丐面对面,说道:我只是想问问那林家赌坊的事情。眼角却瞥到散落的稻草下,灰尘遍布,却有一处印着隐隐的花纹。 温子然笑着看着乞丐,不动神色地往旁边靠了靠,假装低头整理整理衣袖,将灰尘的形状记了下来。 乞丐想了想,问道:你们是为了那批银子他因为赌坊的事情,都忘了才来的县令大人正在追查那批救济的银子,顿时兴奋地对温子然说道:那我告诉大人,那批银子确实就是背后的人指使林家赌坊干的。 这么说,你知道背后那人是谁温子然的脚微动,将那块灰尘拨乱,与旁处无异才看向乞丐,问道,不过,就算你能指认背后那人,没有证据也没有用处,你是否知道那批银子去哪了 乞丐见温子然大言不惭地直接让他指认那人,犹豫了片刻问道:大人不知道背后那人是谁 不管是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温子然也觉得背后那人必不简单,只求到时候不要连累了陆清欢,坚定地说道,我温子然坚决不能饶恕那些伤害百姓的人。 你、你姓什么乞丐突然惊恐地看着温子然,后来又安慰自己一般小声嘟囔道,应该只是同姓吧 温子然不明白什么意思,说道:温家,就是在青林镇那个温家。 就是几年前被大火烧毁的那个温家乞丐一下子站了起来,但由于身形不稳,差点摔倒,踉跄了一步,急急地说道:温家当年不是全被大火烧死了吗 从刚才就一直在旁观的陆清欢听见这话脸立刻沉了下来,唯恐如此的直白的话戳到了温子然的伤心处,不放心地看了看他。 温子然感受到陆清欢关切的目光,对她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不放,示意她放心,语气中却带着压抑的苦涩,对乞丐说道:正是,但我那日在先生处温习到很晚,便在那留宿,逃过一劫。 陆清欢摸了摸温子然的头,将手握紧,十指相扣,在温子然的身侧坐了下来,却也不说话,只是用另一手摆弄着稻草。 乞丐听了温子然的话,大吃一惊,却又疯癫地大笑,没想到那个温家还有人留下,哈哈哈。 温子然看着乞丐的样子,似有些不解,问道:你与我家有什么关系 有,大有关系,我、乞丐忽然顿了顿,转而心痛地说道,我当年也是通过你爹的救济才有幸能够进入学院,但没想到一夜大火烧得什么都没了。 -- 第20页 温子然淡然地笑了笑,说道:逝者已逝,不必伤怀,我见你行为举止不凡,没想到还有此段渊源,不知为何你没有考取功名。温子然记得当时爹办了学院,其中绝大部分的人都希望能考取功名,摆脱贫困的局面。 乞丐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没有去试过,但是出了点事故,罢了,只是无缘吧。乞丐意有所指,眼中皆是痛苦的神色。 温子然见此也觉得不好再追问,便又回到官银上来,说道:听你的话,你应该知道背后那人是谁 乞丐说道:上面的大官不贪这点小银子,下面的小官又不敢,唯有中间既可瞒上,又可管下面的人才能贪这点银子。 温子然眉头紧锁,想了想乞丐的话,疑惑地问道:你是说知府 乞丐笑了,却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这只是大人自己的猜测。 温子然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来此地也只是为了给偶遇的乞丐送药而已。 说完,温子然就小心地扶起从刚才一直无所事事的陆清欢往外走,走到门口,似有想起什么回头对乞丐说道:若是这里不安全,你可以去衙门找我。 乞丐没有回答,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温子然牵着陆清欢往前走,心中思索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想到本应为名请命的知府却干出如此事情,温子然心中愤恨,不知不觉手中的力度加大,让陆清欢吃痛一听,温子然立刻回神,见陆清欢的手已经隐隐泛红,颇为心疼地说道:娘子,抱歉。 陆清欢见温子然轻揉着她的手腕,脸色却阴沉,眉间紧锁的愁绪让她忍不住伸出手点在了温子然的眉心,说道:很惊讶 也不是,在此之前就有点怀疑。温子然能将陆清欢点在他眉间的手握在手心,温柔地牵着她,边走边说道:只是心中感慨。以前爹常教导我,不管以后做官还是经商都要为人正直,不能贪图钱财,不做愧对于自己的事情,可是我却不能要求人人都如此。 陆清欢叹了口气说道:你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世道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人很多,但以权谋私,自私自利的人也不少,你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温子然听了陆清欢不算安慰的安慰,心头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却又问道:若是我非要查个明白,娘子你 陆清欢耸耸肩,无所谓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 似是无奈敷衍的话语,但是陆清欢耳垂的微红让温子然明白陆清欢说到会做到,心头那最后一点的郁气也消散了。 他对陆清欢认真地保证道:我一定会护娘子周全的。 陆清欢听了温子然这种严肃的话语,心里十分别扭,嘟囔道:又不是什么凶险的事情,怎么弄得像非死即伤一样。 温子然听了,笑道:娘子说的是,是我想太多了。 日暮黄昏,街上却热闹非凡,叫卖不绝,温子然与陆清欢并肩走在街上,享受许久未有的悠闲。 但陆清欢的睡意却浮了上来,刚才在破庙因为是在谈正事,她无暇顾及,现在一放松,只想快点回家,倒头就睡。 温子然本想问陆清欢有没有喜爱的物件,却见陆清欢哈欠连天,笑道:昨夜是我的不是,让娘子如此劳累。 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臆想非非,陆清欢瞪了温子然一眼,只是这一眼毫无震慑力,双眸朦胧含雾,眼角还似有湿润。 温子然难得一见陆清欢这幅样子,抬手捧起陆清欢的脸颊,轻轻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快步走到陆清欢的身前蹲下,说道:我来背娘子吧。 陆清欢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还有几步路就到了,赶紧起来。街上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们投去疑惑的目光,让陆清欢有些尴尬。 温子然却不为所动,说道:我可是给了娘子选择的,既然娘子觉得背着不好,那我也不介意抱着娘子回去。 你说什么陆清欢忍不住训斥温子然不看场合,见温子然真的要起来抱她,陆清欢猛地趴到他的背上,她真的几辈子的脸都被温子然丢尽了,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她也不想去想了。 温子然被陆清欢扑得一个踉跄,但还是牢牢地拖住了陆清欢,感觉到陆清欢将微热的脸埋在他的颈间,微微一笑,稳稳背着陆清欢一步一步往家走。 夕阳下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温子然为陆清欢讲述他听来的市井故事,却良久没有听到陆清欢的回应。 感受到陆清欢平稳的呼吸,温子然偏过头发现陆清欢已经趴在他肩头熟睡,睫毛轻颤,樱唇微张,几缕青丝挡在她恬静的睡颜上。 温子然无奈失笑,脚步却变得越发沉稳。 第十三章 夜深人静,陆清欢突然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了细汗,盯着藏青色的床帏久久不能回神,抬了抬手臂却发现有一股力量牢牢地禁锢着她。 陆清欢转过头就看见温子然熟睡在身侧,白皙的脸颊,眼底却泛着淡淡的青色,许是刚睡下还有些不安稳,她一动便眉头紧锁,将手搂得更紧了。 -- 第21页 陆清欢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虽脱了外衣,但里衣还算整齐,只是这一身的未经梳洗的臭味实在是受不了,恐怕是今天去庙中沾染上的。 陆清欢想小心地将温子然的胳膊抬起,但没想到温子然居然力气这么大,竟然丝毫不动,发觉温子然的胳膊也不像才成婚时的瘦弱,线条分明,轻轻用力一捏还能隐隐感受到胳膊弓起时的肌肉。 陆清欢挑了挑眉,再联想到温子然近期早出晚归,心里有了答案却怀疑原因,以为温子然还为她上次受伤的事情愧疚竟去学了武,心里逐渐泛起了暖意。 正当她想不吵醒温子然准备凑合一晚的时候,陆清欢突然听见了寂静黑夜中不寻常的声响,立刻警惕起来,结果,身体一瞬间的紧绷吵醒了温子然。 娘子温子然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懵懂地问道。 陆清欢怕他吵到了外面的人,连忙用手捂住温子然的嘴巴,另一只手在温子然的手里细细写着:有人。 温子然的睡意立刻被驱散,下意识地将陆清欢护在怀中,轻声说道:娘子,你在屋中小心,我出去看看。 陆清欢轻敲了他的额头,在敌方情况不明的时候匆忙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拉着起身的温子然坐在床边,小声说道:我想他们应该不是来取我们的性命的。 他们的小院虽是三室两厅,但规格十分寻常,若是有意来取他们性命应该直奔她们的卧房,但听这声响似乎离得不近,而且丝毫没有往这边移动的迹象。 陆清欢翻身下床,弯腰悄悄前行到屋内东侧的窗户旁,从这窗户能看到院中的大概情形,除了厨房后院和那一池枯败的荷花。 陆清欢轻轻地将窗户抬起一个小缝,借助月光,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在对面书房门口徘徊了片刻,最后推门而进。 去书房了温热的气息带着沐浴后的淡淡皂香从陆清欢的脖颈滑过,惊得陆清欢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好在温子然在背后托住了她。 温子然十分无辜地看着陆清欢,却让陆清欢脸上泛起了红晕,幸亏在漆黑的夜晚中表露得并不明显。 陆清欢挣扎着重新靠在了窗户旁边,在温子然凑过来的时候把他狠狠地推向了一旁。 这让温子然觉得十分委屈,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娘子了。 温子然小心地搂着陆清欢的腰,防止她再摔了,偏过头,寻找另一个角度看向书房。 在明亮的月光下,那人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在书房中来回翻找,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温子然莫名想到了他今日在乞丐那处看到的灰尘印下的花纹。 陆清欢见温子然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他在找什么 只是猜测。温子然轻声道 。 那人在书房翻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又来到旁边的屋子,接连翻找了许久。 陆清欢转头问温子然,怎么办 温子然犹豫了片刻,说道:他并无伤我们的意思,便放他走。若是他在我们这里出了什么意外,我怕日后还会有人来,那时候恐怕就不是找东西那么简单了。 陆清欢点了点头,动了动已经蹲麻的腿,说道:那我们就在这等着 温子然小心地抚陆清欢起身,可惜道:看来我们今夜是不能睡觉了。 温子然将他与陆清欢的位置调换,细心观察外面的情况,只见那人翻找完其余的屋子,来到了陆清欢他们的屋前。 温子然屏住了呼吸,本想抓着陆清欢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结果却发现身后无人。 陆清欢早已经侧身靠在门口,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温子然拿起桌上的青瓷瓶,却见陆清欢疯狂地对他打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只听屋外一阵响动,那人最终转身离开了。 温子然顿时松了口气,透过窗户的缝隙确认那人离开了院子,不会再回来,才将案桌上的红烛点燃。 昏黄的烛光映着温子然侧脸紧绷的线条,额头上的细汗泛着淡淡的光泽,嘴唇因紧张被咬得红润,脸色有些苍白。 察觉到陆清欢询问的目光,温子然扯出了一丝笑意,他与娘子总是在这些方面有很大的差距。 陆清欢见此不语,只是拿起一旁的手帕递给了温子然。 温子然无奈接过,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时候不早了,娘子早些歇息,我今夜守夜。 陆清欢倒了两杯温茶,递给温子然一杯后,说道:不用,我今天下午睡得够多了,我来守着。 温子然轻抿了一口茶,说道:我睡不着。 还在想他在找什么陆清欢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想找什么的 温子然笑了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梨木案桌面上画了起来,说道:今日那庙中似乎又被人翻找过,而我在庙中偶然看到了稻草下有一些花纹,觉得两者必有联系,便记了下来,本想明日去询问府衙中的人。 陆清欢来到温子然身侧,案桌上那用茶水描绘出来的花纹有些奇怪,似像一朵半开的雏菊,但那穿插在雏菊中间的青竹却又颇为显眼。 -- 第22页 温子然眉头紧锁,看着花纹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陆清欢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花纹。 茶水已干,温子然却还在思索。 陆清欢也不打扰他,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安静地拿起白天还未绣完的天蓝色荷包继续绣着。 温子然将烛台往陆清欢那边推了推,又沾了茶水在案桌上写写画画。 一夜未眠,直至清晨鸡鸣。 陆清欢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只听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抬头看向温子然。 温子然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看着陆清欢,说道:饿了。 陆清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去做饭。 温子然笑着点点头,目送陆清欢出了房门,又神情复杂地低头看向刚才写画的两个花纹,一个是在庙中看到的,一个是他忽然记起的小时候在学院中看到的,两者极为相似,只差了中间的青竹。 第十四章 温子然吃过早饭之后就匆匆赶往衙门,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徐虎。 有何事温子然有些疑惑,徐虎从家到县衙并不走这条路。 昨日许林又去赌坊赌钱,我去赌坊寻他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事情。徐虎犹豫了片刻说道:赌坊的那笔银子,我会还给大人的。 温子然顿时笑道:这又不是借你的钱,你为何要还我 徐虎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怕大人这么一大笔银子打了水漂。 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许林立下的字据,温子然顿了顿,开玩笑地说道,还望到时候你不要因为心疼插手这件事情。 许林心知温子然这是准备一手包揽了这件事情,为他解决一个大麻烦,心下感激,说道:大人若有主意,尽管使就行,那赌坊的事情 温子然出声打断了徐虎的话,时候不早了,先去县衙吧。 徐虎愣了一下,才发觉此地并不是什么商议的好地方,便与温子然一同前往县衙,却没想到温子然进入县衙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手下的人那官银之事不必再查了。 徐虎大为吃惊,他自认为没有看错过人,别看温子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心中的志向气节不同与一般人,心中思索了片刻,面对吃惊疑惑的众人说道: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都还愣着干什么。 当初弄得动静这么大,现在却说不查了,众人都不知道温子然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但温子然和徐虎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问,只好纷纷散去。 温子然倒是惊讶徐虎的反应,本以为他会如同其他人一样质问他的决定。在追查官银的时候徐虎虽话不多,但总是出力最多的一个,温子然便知其心中也有百姓的一方寸土。 温子然抬头见徐虎眼中确有疑惑,但始终不多言,便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一同去了书房。 大人为何刚将书房的门关上,徐虎就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此事情况如何温子然不答反问。 徐虎想了想,说道:能贪图了这么一大笔官银必不会是一般的人,徐虎心中闪过了温子然是否因畏惧强权而不追究此事的念头,但很快又被徐虎打消了。 徐虎想了想,问道:大人是不是知道幕后之人 温子然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但此事恐怕有些凶险。昨日我家中便潜入了贼子,虽说不知道是否跟此事有关系,但我心中总是不安。 大人可有受伤徐虎连忙问道。 温子然摇摇头,县衙中都是寻常人家,没有权势背景,因过多牵扯此事,不明不白地丢了维持生计的差事,甚至丢了性命都是我的罪过。 我与你说此事,并不是为了拖你下水,温子然解释道,你与许氏给了我们众多恩惠,我并不想你牵扯其中,告诉你只是因为后续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帮衬,若是不查了,府衙中我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可能又要大大受损,而且那些百姓恐怕也不肯此事如此随意了结。 大人不必县衙中的事情担忧,徐虎保证道,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大人有事情直接吩咐就好。 温子然将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都跟徐虎细说了一遍,随后才问道:你说你去赌坊看到了什么 徐虎这才想起来今早要与温子然说的事情,说道:昨日我去赌坊的时候,偶然看到了许林曾说过的那个叫赌坊的一把手阿山的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门出去,我便跟了上去,只见他去了德玉钱庄,在里面交谈了许久。 德玉钱庄温子然没有听说过这个钱庄。 德玉钱庄生意并不好,打探了一番,才知道这个钱庄几年前因为一些事情亏损了不少,能维持到现在已是十分不易。徐虎解释道。 确实有些可疑,若是存钱不应该选一个连生计都难以维持的钱庄。温子然点了点头。 大人可需要去查看徐虎问道。 自然是要的,我们现在证据不多,想要扳倒那人,还需要更多的东西。温子然揉了揉太阳穴,昨夜未睡沉思一宿,现在额头有些胀痛。 -- 第23页 徐虎见温子然有些不适,说道:若大人有事吩咐,随时派人告知属下便可。 随后徐虎刚想退出了书房,却被温子然叫住,你先去我家告诉夫人,午后来趟县衙,与上次去赌坊一样。 大人,若是想去查探,不如属下陪大人前去。徐虎没有看不起陆清欢的意思,只是觉得若是有什么危险,不管是伤了温子然还是陆清欢都是不好的。 无碍,温子然解释道,县衙里的事情你多多上心,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更何况你曾在那周围打探过,再次前往恐怕会有些麻烦。 徐虎觉得温子然说的有道理,而且陆清欢的身手他也见过,比他只高不低,便应下温子然的话从书房告退。 待徐虎出去后,温子然在桃木桌前坐下,手执墨笔将脑海中的两个花纹仔细地画在纸上,唯恐落下一点儿图案。 将画好的两份画细细比对后,夹在了他常用的书籍中间,放回到了书架上,想着派人回青林镇询问一下。 陆清欢穿着温子然的青色绣竹长袍,站在县衙门前,平稳着紊乱的呼吸,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温子然。心里暗恨叫她来的人话都没说清楚,说什么大人身体不适,请夫人前去,害她以为温子然遇袭了。 嗯,府衙中的人我现在不能用,所以委屈娘子陪我走一遭。温子然觉得自己的衣裳穿在陆清欢的身上,怎么穿怎么好看,上下打量了许久。 陆清欢被温子然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问道:你在干嘛 温子然满意地说道:娘子穿我的衣服就是好看。 陆清欢听了,立刻觉得她刚才翻箱倒柜却只找到温子然这一件衣服的事情就是他故意的,连带着青带,荷包这种随身的东西都跟衣服放在一起。 温子然对陆清欢的愤恨视而不见,牵起陆清欢的手,他就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 陆清欢假意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随他牵了。 温子然觉察到了陆清欢的动作,眉毛一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凑近了陆清欢,用折扇破显暧昧地半遮住两人的脸,在陆清欢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子有没有看到周围的人的目光 陆清欢这才发现周围的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又听到温子然说道:若是明日传出了县令大人是个断袖,娘子可不要生气。 陆清欢这才反应过来,拼命地挣脱温子然的手,他自己丢人就算了,她可不要跟他一起丢人。 别闹。温子然故意压低的声音满含宠溺,让陆清欢愣了愣,却又听到温子然压抑的笑声,陆清欢顿时脸都气红了。 第十五章 待温子然在路上换了一身装扮,与陆清欢走进德玉钱庄后,发觉这里确实与徐虎打听的一般,门庭冷清。 屋内并无迎客的人,两三个人守在柜台,其中一人一手随意拨着算盘,打着哈欠,见陆清欢她们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未搭理。 陆清欢忍不住皱眉,来到了另一个人面前,敲了敲柜台,将头快要磕到上面的人叫醒。 那人十分不耐地说道:存钱还是取钱 陆清欢刚想说话,却被温子然拉到了身后。 温子然对那人笑了笑,说道:我想找你们的掌柜的。 那人一听,疑狐地看了温子然一眼,问道:你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情吗 温子然轻笑道:自然是你不能知道的事情。 那人听出了温子然口中的轻视,刚想发火讥讽就听到柜台后面的门帘后传来脚步声,连忙端正了态度,满脸笑意地说道:我们掌柜的是很忙啊。 温子然挑了挑眉,直接绕过了那人,来到了门帘正对的前方,就见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撩开了门帘,直挺的肚子撑得那褐色黑线绣云的长袍有些紧,将一身的富态凸显无疑。 见到温子然他们居然站在柜台前,钱泰的眼睛充满了惊喜,踢了旁边的人一脚,训斥道:客人来了,怎么不好好招待! 不是,这人想要找您。旁边的人揉着被踢痛的地方,小声地解释道。 钱泰听了,疑惑地看向温子然,问道:你找我 温子然点点头,说道:不知掌柜的现在是否方便,我有事想与你详谈。 钱泰上下打量了温子然一番,一身洗得泛白的淡蓝色长袍,面如冠玉,眉眼间却有不俗的傲气。 他想了想,问道:不知与何事有关 温子然笑道:来钱庄自然是与钱的事情有关。 钱泰的脸上立刻呈现出贪婪的神色,笑道:哈哈哈,这可是为我这里带来买卖了,那客官请。 说着钱泰为温子然打开了柜台的旁门,请温子然入后面的屋子详谈。 陆清欢因不放心温子然刚准备跟着去,却被他拦下,钱泰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温子然立刻转身来到陆清欢身侧,微微上前一步,挡在两人的中间,说道,说起来,我这笔钱还是他帮我得来的。 陆清欢觉得温子然这两天查案锻炼得谎话张口就来,摸了摸鼻子,附和地说道:这不算什么,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陈兄还需要上京赶考,备着这些银子也好。 -- 第24页 温子然接过陆清欢的话,说道:那也太多了。 钱泰一听有钱,也不管陆清欢什么来头,客客气气地请到里面,带领着陆清欢他们进入后面的屋子。 别看前堂简陋,但这后面却别有洞天,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整个房间,精致的雕花暗纹木桌,青瓷的白玉瓶插着几株似是刚摘下来的四季海棠,最显眼的还数挂在门上方的牌匾。 怎么把匾挂这了陆清欢疑惑道。 钱泰笑道:这位小兄弟就不懂了,这字可不是一般人写的。 此书法字势强雄,笔力飘逸,一气呵成,此乃大家之作。温子然赞叹道。 钱泰一听,两眼发光地看着温子然,说道:如此看来,客官也是懂字的人。 温子然笑而不语,拉着陆清欢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却又不舍地欣赏了一番那副字。 而钱泰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对温子然说道:我那日上街偶然发现了这副字,便一眼看中,只是这字的价格钱泰说到最后,言语中充满了心疼。 温子然面上平静,但眼神中却含着点点不满,说道:字画中所表现的情怀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而且单说这字也值得。 钱泰连连点头,赞同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陆清欢嘴角抽了抽,明明满身的铜臭味和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却偏要效仿那文人墨客的清高。 钱泰甩开一把价格不菲的名人所画的折扇,与温子然攀谈道:没想到你与我性情如此相合,不管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我就不绕弯子了,温子然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这里有三百两现银,但我要去上京赶考,实在带不上这么多银两。不知这钱庄能否将这些现银换成银票我也可带在身上。 钱泰一听这么多银子,脸上的褶子笑得一道一道的,说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还是要收取一点点儿的保管费,毕竟还是要养活这一家子人。 温子然笑道:这我自是知晓的。不过,你这里兑换出来的银票在别的地方也可以用吗 客官说笑了,钱泰顿了顿,眼神在陆清欢和温子然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探过头,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不瞒客官,你看我这地方自然是破旧了一点,但是,我与青林镇那个盛隆钱庄有点关系,我啊,也就是赚了一个小利。 盛隆钱庄,客官可是知晓钱泰见温子然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疑惑道,难道客官不知 温子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青林镇,是离这里也不远,只是我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那里,倒是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这个盛隆钱庄。 钱泰了然,对温子然解释道:这盛隆钱庄确实是几年前才开张的,你别看它年数短,单单几年就在这一片出了名。 钱泰言语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自豪,继续说道:我能与他搭上线,也是多亏了那林家赌坊。客官你可别看我这地方小,这里最大的赌坊还在我这里存过钱呢,你就放心把银子放在这里吧。 哦温子然一听,奇怪地问道,林家赌坊也在你这里存过钱 那当然了,钱泰生怕温子然不信,连忙说道,我当年钱庄出了一点事情,那林家赌坊突然来人跟我说要在我这里存银子,五千多两啊,我一听,这生意哪能随便接。 钱泰仿佛心有余悸地说道:赌坊的人可不好惹。 然后呢温子然脸上透露着好奇,眼神中充斥着些许敬佩。 钱泰被温子然这么一看,顿时大为满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赌坊来人,那就是那个阿山,他可是赌坊的主子,说我不必担忧,这么多银子,他不放心就这么放着,本来与那盛隆钱庄说好了,但是旅途遥远,所以他希望我做个中间人,帮他把这钱送到盛隆钱庄,保管费的差价就让我自己收着。我一听这才有些心动。 你说的那个阿山是赌坊的主子我有个朋友好赌,常去林家赌坊,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个人,温子然疑惑道,况且,运送这么多银两不应该找镖局吗你可别被骗了。 钱泰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他是主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外人看到,这镖局的事情我当时也问过,他说镖局太显眼了,这不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我这里有钱快来抢吧,这也是他来我这里的缘由,说我了这里小,不会引人注意。 温子然笑道:如此却是我思虑不周了。 钱泰摆摆手说道:他经营这么大的赌坊,心里的花花肠子可不是你我就揣摩出来的。 温子然见钱泰真的一心以为那个阿山就是赌坊的主子,便也不再追问,说道:那你可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钱泰一脸痛心地说道,押送银子这活可不好做,不敢雇外人,幸亏我这十几个姨娘的娘家都有人,这才组成了一只押送的队伍,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才把银子送到了。 陆清欢正在饮茶,一听十几个姨娘,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呛到了,温子然连忙拍了拍陆清欢的后背,为她顺气。 -- 第25页 这位小兄弟如此惊讶,想必还没体会过这其中的滋味,钱泰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清欢,说道,等你体会过了,就知道这不同的人啊,滋味可不一样。 荤话一出,不仅陆清欢脸上染上了红晕,温子然也忍不住轻咳道:钱送到了之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啊,钱泰见两人着实害羞,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顺着话说道,送到了以后,我从阿山给我的保管费抽了一份给了钱庄,那人数也没数就揣着了,唉,早知道就再给少点了。 钱泰颇为可惜,随后继续道:那银子还了债,还剩下不少,而且从那以后,这赌坊的人时不时来我这里存钱,我也逐渐能与那盛隆钱庄的人说上话,不少人都在我这里存过钱了,这下你大可放心了吧 温子然笑着点了点头,见想打听到的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倒了一杯清茶,说道:如此看来,你这小小的钱庄,背后实力却也不俗。 钱泰一听此话大为受用,得意地说道:那当然了,我可该准备跟县令攀上亲戚呢!我那女儿可是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保准县令见了,啧啧啧。 温子然一听,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扶着桌边狂咳不已,余光不断地往陆清欢那边瞟,就见陆清欢双手环抱,嘴角上扬,颇有兴趣地听着,察觉到他的目光,用口型对他说道:恭喜啊,桃花朵朵开。 第十六章 据我所知,县令夫人可是娶妻了,十分疼爱自己的夫人。温子然抵着陆清欢颇有意味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你的打算必要落空的。 钱泰听了,不以为然,说道:你们这两个荤都没开过的人知道什么,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只要美人对你一笑,娇媚地贴着你耳边说几句话,你整个人都酥了,还管什么娶不娶妻。 温子然还想争辩他不是这样的人,被钱泰打断,说道:我还听说啊,那个县令夫人是个卖猪肉的,整天抛头露面不说,打打杀杀的,不懂诗词歌赋,也不懂琴棋书画,是个男子怎么会容忍这么粗俗的女子。 温子然察觉到背后陆清欢的目光变得狠绝,让他感到锋芒在背,磕磕巴巴地解释道:说、说不定,县令大人品味与众不同呢,独爱县令夫人呢 才说完,温子然就感觉自己的腰被狠狠地掐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用轻咳来掩盖刚才的失态。 这怎么可能,男人嘛,对待那种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的佳人才会有由衷的自豪,那脉脉含情的目光能直直看到你心里。钱泰似想起了什么,一脸回味。 温子然却在那里如坐针毡,只觉得再这么说下去真的可能连家门都进不去了,刚想出言告退,却被陆清欢堵住话 陆清欢笑了笑,说道:倒是我们眼光短浅,不识佳人,不知可否一见 钱泰毫不在意地说道:哈哈,这位小兄弟可是十分上道,想见小女,这有何难,各位稍等片刻,我带小女前来见一面,若是有学识上的见闻还请不吝赐教。 陆清欢心知这钱泰是看中了温子然刚才所说的上京赶考,说不定以后有大作为,便想着增加女儿的声誉,替她美言几句。 被将了一军,陆清欢也不生气,笑道:这好说,我这位朋友学识渊博,丝毫事情都难不到他,对吧 温子然刚想说不,却被陆清欢狠狠一瞪,转口道:对、对的,到时候还望佳、佳人不、不吝赐教。天气微凉,温子然的额头却布满细汗。 待钱泰走出屋子,温子然立刻抓住陆清欢的手,真切地说道:娘子,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人,你莫要想多了。 我想多什么陆清欢倒了一杯清茶,细细品味,貌美女子,温柔似水,才华无双,我既不懂诗词歌赋,也不懂琴棋书画,如此粗俗的人怎么能与她们相比。 娘子说笑了,温子然将陆清欢送到嘴边的茶杯拿下放在桌子上,捧起陆清欢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认真地说道,在我心里,娘子才是我此生需要细心呵护的人。 陆清欢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声响,连忙甩开温子然的手,看向窗外,只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十分像个妒妇,却也不可否认温子然刚才的话确实触动了她的心。 若说此事就这么了结,却也不甘心,一想到钱泰的话,陆清欢就觉得一股郁气在心头,难以舒缓,如此煎熬的心情让陆清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温子然见此叹了口气,心头却又有些甜,不知他能否认为陆清欢这是吃醋了,但他也不敢问,怕陆清欢恼羞成怒,毕竟他现在正处在晚上不能抱着娘子睡的险境,只能先好好解决眼前这个钱姑娘的事情。 温子然心里也是非常无奈,谁知钱泰竟有这样的想法,对他而言简直是无妄之灾。他要想个办法,杜绝这种事情,否则隔一段时间来一次,他还怎么和陆清欢亲热。 屋中两个人各有心事,听房门被打开,陆清欢转头看向门外,见钱泰将身后的女子推到身前,说道:这是我的最小的女儿,钱怜。 那女子一身鹅黄色绣画长裙,淡扫蛾眉,明眸皓齿,举步轻摇,娇艳欲滴。 -- 第26页 陆清欢下意识地看了温子然一眼,却发现他虽面向钱怜,但时刻注意着她这边的动作,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偏过头对她温柔一笑。 钱泰没有察觉到温子然的动作,拍了拍钱怜的肩膀,让她坐下,却正好坐在温子然的对面。 温子然礼貌地点头问候了一下,说道:我乃一介书生,陈进,这位是我的朋友,李狗蛋。 陆清欢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中气闷,还能再土一点吗 温子然起名字也存了私心,陆清欢现在可是男子的装扮,万一被这个钱姑娘看上了呢,他要防止一切隐患。 钱姑娘听到名字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被钱泰狠狠地瞪了一眼,连忙慌张地起身行礼,柔声说道:小女子见过两位。 姑娘不必多礼。陆清欢说道,我听闻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在佩服。 钱怜脸色微红,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谦虚道:公子太抬举我了,只不过略懂一二。 哈哈哈,不如让她给你们露两手钱泰点头示意钱怜。 钱怜想是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福了福身,说道:那请公子稍等片刻。 说完,钱怜便走出了屋子,随后抱着一把上好的琴进来,端坐在一旁的案底前,那案底像是为此量身定制的一样,高度正好,想必这种情况已是常见。 素手轻弹,珠落玉盘,连陆清欢这种不懂音律的人都觉得十分委婉动听,忍不住瞥向一旁的温子然。 温子然的手指随着音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点桌面,眼神中满是赞赏,却在注意到陆清欢的目光时察觉到了自己对音律的情不自禁,心中懊悔,一下子浑身僵硬。 温子然不敢在钱泰面前光明正大地说话,只能用余光委屈地瞥向陆清欢,垂下手,在桌下用手指带有讨好意味地勾着陆清欢的手指,希望出门后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清欢被温子然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心中自是知道温子然没有这个想法,自己的这个醋吃的着实无味,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想通了心中所记挂的事情,陆清欢也不再取闹,转而握住了温子然的手,惊得温子然不知所措,陆清欢忍住笑转头看向窗外,以免让他人误会她笑钱怜琴技。 待钱怜演奏完之后,陆清欢才转过头,说道:钱姑娘果然才华横溢,在下十分佩服。 公子说笑了。钱怜见钱泰对她摆了摆手,知道她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便福了福身,说道:公子与家父还有事要谈,那小女子便不打扰了。 今日在下请姑娘弹琴,并无别的意思,若是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介意。陆清欢站起来拱了拱手。 钱怜却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陆清欢会这样说,随后笑而不语,退出了屋子。 倒是那钱泰见陆清欢的满怀歉意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有才华就是要在人前卖弄,不然别人怎么会知道呢你实在太大惊小怪了。 陆清欢和温子然对钱泰的想法不敢苟同。 怎么样这样的人配县令大人,也不算辱没了县令大人吧。钱泰满怀自信地说道。 温子然斟酌了片刻,说道:你我二人在这里怎么猜都猜不到那县令大人的心思,若县令不肯,钱姑娘再怎么有才华也无济于事,此事还是不必再议了。 温子然说这话的时候,手一直与陆清欢十指相扣,瞥见陆清欢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心中嘀咕,将事情转移到生意上来。 谈论好具体事宜,钱泰说道:如此,我就等着公子再次上门,以后还请公子有这等事情多来我们钱庄。 好说,温子然笑道,等日后我将那银子带来。 待出了德玉钱庄的门,温子然明显松了一口气,拉着陆清欢的手不放。 陆清欢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个钱庄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便由着他将自己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温子然犹豫了片刻,问道:娘子,我的表现可还好 陆清欢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温子然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清欢,说道,挺不错的吧。 那给你奖励陆清欢趁温子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向下扯,迎头贴上了他的双唇。 技艺生疏的陆清欢只能用舌尖轻轻描绘温子然的唇形,随后小心地探入,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温子然从震惊中回神,立刻拥住陆清欢,将手抵在她的脑后,夺取了攻势。 陆清欢觉得温子然是不是在这方面无师自通,极尽地舔过她口中的所有地方,让她避无可避,肆意地勾着她的小舌纠缠。 一吻下来,陆清欢嘴唇樱红,双眼含水地趴在他的胸膛大口呼吸,而温子然却大有意犹未尽,想再来一次的意思。 舔了舔嘴边遗漏的银丝,温子然亲了亲陆清欢的额头,将头抵在陆清欢的肩上,语气中充满欣喜地说道:娘子,今天心情很好 陆清欢抓住温子然企图在她身上四处摸索的手,说道:你今天晚上又想睡书房了 -- 第27页 一句话浇灭了温子然心头的念想,不舍地松开手,却在陆清欢不注意的时候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在陆清欢出声之前轻声说道:那娘子,再让我抱一会儿。 第十七章 这几日,县衙中的每个人都能察觉出温子然从上次外出回来后心情一直不错,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在看见他们的时候还会主动问好,与他们攀谈几句,让他们受宠若惊。 大人近日是有什么喜事吗被众人推举上来的徐虎询问道。 温子然坐在案桌后,手执一份卷宗,抬头笑道:如此明显吗 徐虎见温子然并不答便也不问了,本来他对此事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受不住那群人闹腾的追问。 徐虎见温子然又低头处理积压已久的卷宗,心中忽然想起来前几日与旁人交谈时偶然听说的事情,思索着该不该与温子然说。 徐虎犹豫了片刻,说道:大人,我有一事禀告。 温子然头也不抬地问道:何事 听闻知府设宴,恐怕要请大人赴宴。徐虎说道,但我也不知此事的真假,只是与那些外县来访的官吏交谈时听说的。 温子然听见这话,脸上的喜悦立刻消散无踪,双眉紧蹙,问道: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前天,徐虎顿了顿说道,若是真的,按照这个时间传话的人也应该要到了。 温子然放下手中的笔,将被滴墨晕染的纸折起,说道:知府不会平白无故地设宴,他们可有说缘由 徐虎想起他们所说关于温子然的话,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子然看出徐虎的纠结,说道:你我有话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徐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说知府这次是专门宴请你的,说是与你相识,小时候还抱过你,听说你当了他管辖地方的县令,便想着聚一聚 徐虎说到最后,耳根有些微红,挠了挠头,他们当时所说的话比这难听多了,说温子然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能当上县令,肯定是攀了知府的枝,表面装得一心为民,两袖清风,背地里还不知道给了知府多少好处。 那群人在上一个县令那儿吃过甜头,结果在温子然这里处处碰壁,来访传信也没有什么招待,早就憋着一股子闷气,现在找到机会就污蔑温子然。 温子然倒是没想到这些,反而觉得脑海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却始终抓不住。 正思索着,听到门外的衙役说道:大人,知府那边来人了。 温子然与徐虎对视一眼,说道:请他去偏堂等我。 衙役连忙说道:不不不,那人送来一封信就走了,怎么说都不来坐坐,说知府那边还有事要办,送完信就走了。 温子然心里一顿,看了徐虎一眼,徐虎立刻明白了。 温子然对门外的衙役说道:那你把信给我吧。 衙役推开门将信恭敬地递给了温子然,刚退出去却被紧跟着出来徐虎拉住了说道:今日我值班,但是我家里突然有事,咱俩换一下。 啊衙役没反应过来,虎哥有什么事啊 家事。徐虎似乎是第一次说谎,避开了衙役的目光。 衙役了然道:又是为了你那个小舅子的事情吧。又拍了拍徐虎的肩膀,安慰道:行了,那虎哥你快回去吧,大嫂是个心肠软的,那人怎么说也是大嫂的亲弟弟,大嫂也不可能不管,你别因为这事跟大嫂闹别扭。 我知道,这次先谢了。徐虎与那衙役一同回到了县衙前厅,出了门却掉头往赌坊的方向走。 温子然拿着那封信坐在椅子上沉思,将他遇到过的人细细回忆了一遍,别说知府了,在上任之前他连衙役都没有结识过。 温子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他在这里纠结苦恼也没有用处,这宴是不是鸿门宴还难说。 轻轻撕开信封,温子然取出了信纸轻轻甩开,却见这字迹有些熟悉,信中大部分所说都是恭喜他求学高中得到赏识,唯有寥寥几笔提到了他们如何结识,温子然却始终没有头绪,直到看见了落款,仲博。 温子然忽然记起了这人,却也不像那些官吏心中所想的那样,他们只是见过几面,但他对仲博的印象却是极好的。 在家中偶遇几次,多数是他去学院为爹送吃食时见他与爹勾肩搭背,高谈阔论的样子。 爹曾让他以仲叔叔为榜样,他记得仲博学识渊博,为人谦虚有礼,一幅寒意冬梅在学子中广为流传,其中所表达的傲骨颇受夫子的喜爱,他还曾临摹过他的字,得知当年他上京赶考未高中的时候,他也十分遗憾。 温子然低头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字迹,想到正在追查的官银,心中也越发的苦闷,权势金钱真的能让一人的心境变化如此之大吗 陆清欢刚推开门,就见温子然仰头背靠着椅背,一手拿着信纸无力地垂下,一手的小臂遮住眼睛,窗外的暖阳透过镂空的窗户印在温子然的衣服上,却也更凸显脖颈上方的阴影。 这情景让陆清欢一时间有些恍惚,急急忙忙上前拍了拍温子然的脸,问道:县衙又出事请了 -- 第28页 没啊。温子然拿下手臂,扯出来一抹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温子然将陆清欢的手瘫在掌心,像看一块上好的白玉一般盯着发呆。 随后,温子然慢慢地收紧手指,将陆清欢的手握在手心,喃喃说道:娘子,你说一个人能始终保持初心,不为外物所扰吗若是我以后做出什么违背初衷的事情, 那我就把你打得你娘都不认识。陆清欢抽出手,双手一起拍在温子然的脸上,狠狠地揉了揉。 娘子才舍不得。温子然忍不住笑出声,觉得眼前的人总有办法将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将信拿到陆清欢的面前。 什么陆清欢疑惑地接过。 知府设宴,请我前去,带家眷。温子然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陆清欢将信纸一巴掌拍在案桌上,问道:怎么怕我给你丢人 哪敢啊。温子然失笑,自从上次被钱泰嘲笑之后,他娘子表面上不在意,却都记在心里了。 我家不是在那边吗温子然拉着陆清欢的双手,让她坐在他腿上,看着陆清欢清澈的双眸,柔声说道,我也总该带你去祭祖,让我爹娘他们知道。 陆清欢这才想起来她还没祭拜过温子然的爹娘,她以为那是温子然的伤心处,就一直没提,说道:那我们早几天过去,顺便打探一下情况,这次看我能不能给你丢脸! 温子然看着陆清欢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她是故意绕过他爹娘的事情,怕勾起了他的伤心事,配合地笑道:娘子莫不是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那当然,等着瞧吧。陆清欢向温子然打包票。 第十八章 次日,待温子然去了衙门,陆清欢便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她记得她成亲的时候,陈娇送了她一些衣裳,但她因为那些衣裳穿起来并不方便,就一直搁置了,现在也不知道放在哪了。 陆清欢找得灰头土脸的,终于在温子然累积的书箱下面找到了她放嫁妆的箱子。 擦拭了上面的尘土,陆清欢将箱子打开,挑挑拣拣,在见到一件丝薄如沙,半遮若现的寝衣的时候,果断地将它放到了这些衣裳的最下方。 最后,陆清欢选了一件淡紫色娟纱白丝绣花对襟长裙,这花若隐若现,缓缓挪步,在阳光下映衬下如同慢慢盛开一般,这技艺是陈娇自己反复琢磨出来的,她当时觉得这裙是好看,但是太过繁琐,尤其是袖口那儿的层层绣边,十分不便于拿杀猪刀。 陆清欢坐在梳妆台前,素手轻绾墨发,本想将她最爱的檀木飞雪梅花簪插上固定,却瞥见了她放在匣中夹层的温子然送的那根白玉簪。 想了想,陆清欢笑着放下手中的木簪,取出那根白玉簪插入发髻之间。 略施粉黛,樱唇微抿,看着镜中的自己,陆清欢还有点别扭,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你现在是一个大家闺秀,你现在是一个大家闺秀,不能大声说话,不能随意动武,不能大声说话,不能随意动武。 念叨了几遍,陆清欢像是定下心来,起身出了门直奔衙门。 县衙中,温子然正在准备这几天告假去赴宴的事宜,却听到衙门门口传来了一阵阵骚动。 本应在门口当值的人正探着头张望着,而后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中浓浓的惊艳让温子然莫名地心头一堵。 出了什么事情温子然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抬头询问从外面进来的徐虎。 什么徐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子然抬了抬下巴示意衙门门口。 徐虎转头看见那群人三三两两聚堆,完全把当值的事情抛在脑后,顿时喊道:干什么呢!东张西望的。 衙役连忙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大哥你别生气啊,这不是兄弟好久没见到这么美的人了吗这县衙中都是大老粗,看着都腻了,兄弟们就养养眼,不会耽误事的。 干活去,干活去,天天没个正形。他们私底下这些不入流的话说惯了,但是在温子然面前还是第一次,徐虎不好意思地打断那人的话。 温子然倒没有介意,笑道:你们在这地方当值这么久,还有什么人还没见过。 不知道啊,这么美的人见过肯定有印象。那人挠了挠头,似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儿说道,大人,你别说这人还有点像夫人,不过夫人平时穿衣也没这么讲究,也不擦粉描眉,没想到打扮起来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人看见温子然顿时沉下来的脸,立刻禁了声,心中暗暗懊悔,这夫人怎么能是他可以议论的,温子然宠爱陆清欢在县衙可是出了名的,连陆清欢进府衙的书房都不用通报。 温子然脸色阴沉,快步走出了衙门,他忽然记起了昨日陆清欢说的话,本来他以为她就是说说,谁能想到陆清欢真的打扮起自己来了,似有一股无名火从他心底里燃烧起来。 刚出门口,温子然本想拽着陆清欢就回家,却在见到那一抹绰约的身姿,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陆清欢款款玉步,袅袅婷婷,流光的花隐隐若现,浅紫色的长裙勾勒出玲珑剔透的身姿,纤腰不足盈盈一握,肤若凝脂,气吐幽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见温子然时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 第29页 陆清欢见温子然呆呆地望着她,轻笑出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怎么样,没有给你丢人吧 温子然刚想说话,就见旁边的人刚冒出一个字就被刚才通报的人捂住了嘴巴,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陆清欢,温子然一股闷气就止不住了。 丑死了。温子然闷闷地说道。 什么陆清欢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偏过头看向温子然身后那一众衙役,但那群人不知怎么回事,见她望过来纷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这是什么意思陆清欢像是当众被泼了一盆冷水,扯了扯裙摆,问道:真的不好看吗 温子然听见陆清欢有些委屈的话,内心又充满愧疚,转而对那些衙役说道:还不赶紧当值去。 那些衙役立刻散了,只不过在门口当值的那两个人眼神还不住地往这边瞟,气得温子然牙痒痒,恨不得将此时的陆清欢的周围累起高墙,将她藏于其中,不让任何人看见。 温子然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字句,说道:娘子,你这身真的不好看,你看这袖口一层一层的多耽误你拿刀啊。 陆清欢确实没想到温子然居然是这么想的,不过这衣袖确实麻烦了点,便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现在不仅拿刀都不方便,喝茶倒水都要挽着袖子。 温子然余光瞥见那群衙役听见他们的对话,浑身一抖,嘴角立刻浮现了笑意,连忙接着说道:对啊,对啊,你看这衣裳这么不方便,娘子本来你出门我都很放心,但是你穿这件衣裳,万一遇到危险你都没有办法把他们擒拿踹翻,还很容易被这衣裳绊到 温子然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这件衣裳多么麻烦,阻碍了陆清欢英勇无比的行为之类的事情。 陆清欢听着挺有道理的,但也觉得这话有点别扭,看着他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她总觉得温子然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周围的衙役早在温子然说道陆清欢踹翻对方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天府衙前以及赌坊门前陆清欢一人敌众的行为,顿时没了欣赏美貌的意思,而且温子然那带着刀子的眼神频频往这边甩,让他们心惊胆颤,他们真的没有对陆清欢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陆清欢听了温子然半天的话,终于转过弯来,打断他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觉得我穿这衣服不好看的原因 温子然刚想点头,却又听到陆清欢说道: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愣住了。 温子然张了张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偏过头,小声辩驳道:我是被娘子丑呆了。打死都不承认陆清欢穿成这样美若天仙。 而陆清欢听了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她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为温子然打扮自己,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我、我被娘子丑温子然还没说完就被陆清欢提起裙摆一脚踹翻旁边他特意为来访的人摆置的桌子,这下整个衙门都没有再敢偷瞧陆清欢的人了。 他们还想起来温子然才来县衙的时候身上总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心里突然十分温子然,难怪这么听陆清欢的话,原来是夫纲不振啊。所说前几次陆清欢展现自己的武力他们还觉得可能是形势所迫,但现在 陆清欢一只脚狠狠地踩到东倒西歪的椅子上,对温子然说道:老娘再为你梳妆,就是猪。 说完,陆清欢伸手拿下了头上的玉簪,紧紧握在手里,似要把它折断那般用力,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半路上因为这裙摆实在碍事,立刻伸手撕开了大半,引得周围人们纷纷投以目光。 温子然还为陆清欢那句为你梳妆而久久没有回神,女为悦己者容,他还以为陆清欢只是不甘被嘲讽粗俗,为了挣面子而梳妆打扮的。 温子然看着早已不见陆清欢身影的巷口,正想去追她,却又被衙役送来的加急卷宗绊住了,急急地吩咐衙役去他家等陆清欢,想让他们代为转达歉意,却又怕他们弄巧成拙,整日坐立不安,却又不得不把卷宗处理完了才能脱身。 第十九章 温子然赶回家中,却未见陆清欢回来的迹象,在屋中转了几圈都没见到人影,又急急忙忙出门去找,却未曾想匆忙之下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堪堪稳住了身影,温子然连忙道歉,十分抱歉,但我有急 温子然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断,温大人 温子然抬起头才发觉这人是钱怜,点头问候,钱姑娘。 钱怜有些惊讶,说道:温大人认识我 温子然一时语塞,以温子然的身份当然没见过,他心里记挂着陆清欢,下意识地说出来了,解释道:偶然听人提起过,久仰姑娘大名。 钱怜听了心中欢喜不已,脸颊微红,微微福礼,娇羞地说道:温大人严重了,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被人误传成这样。 温子然笑了笑,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我现在有急事,所以请姑娘谅解。 温子然走过钱怜身边,却被钱怜拽住了衣袖,温子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撤出了自己的衣袖,问道:钱姑娘还有何事 -- 第30页 钱怜脸上的红晕渐深,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温子然,说道:大人日理万机,大人一心为民,小女子十分敬佩,今日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吃食,前来感谢大人。 温子然看了一眼那个食盒却并未接,说道:我本就是此处的县令,这些事情都是分内之事。 话是如此,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温大人这样的胸怀,钱怜上前一步,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恋,对温子然说道,这只不过是我替百姓送给大人的一点心意,大人还是不要拒绝了。 随后钱怜又开玩笑道:不过是简单的吃食,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人发大可放心,不算贪污,也不算以权谋私。 温子然向后撤了几步,语气中带着些许冷意说道:钱姑娘不必如此,我确有急事,姑娘请回吧。 钱怜却不死心,转而说到了陆清欢,问道:若大人有急事,不如我将此物交与夫人也是一样的,听闻夫人性子直爽豪迈,不似我这般柔柔弱弱,颇有男子气概,我心中也十分欣赏,想来夫人也不会介意这一点吃食的。 温子然听了,眉头紧锁,看钱怜的样子这个食盒是一定要送出去的,心中越发不耐,说道:姑娘不必麻烦,我夫人今天有事出去了。 钱怜听了绣眉微皱,抬头见温子然脸上少有的烦躁,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大人与夫人吵架了语气中却有一丝极力隐藏的喜悦。 姑娘想多了,今日夫人只不过是出门采买,我不想她拿太多东西,可能她在外人眼里如同女侠那般坚强,但在我心里她与其他人的娘子并无什么不同,一样需要我细心呵护。温子然将不耐与烦躁表露无疑。 钱怜心知惹恼了温子然,连忙道歉,我、我并没有看轻夫人的意思,真的是心中敬佩,我、 温子然见钱怜眼中含雾,几欲垂泪,却心中烦躁,打断她说道:姑娘,既无此意,便不必多想,姑娘请便。 温子然刚想走,又见钱怜伸出手欲拽住他,这次他连忙后退避开了。 钱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轻咬着樱唇,左右为难的样子,眼泪直直点了出来,委屈地说道:可是这食盒,我要是送不出去,定是要受父亲责骂的。 本就处在巷口的前方,钱怜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温子然只觉得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惹得他十分心烦,陆清欢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还生气再见钱怜的样子,越发想念陆清欢有一说一的直爽性子,他还从未见过陆清欢的眼泪。 因不想在耽误时间,被众人指指点点,温子然说道:那你送去县衙,给徐虎就好。 可是,钱怜还想再说些什么,正巧看到温子然背后款款而来的陆清欢,尤其是她身上那破烂的衣服,让钱怜心头弥漫上了喜悦,哪个男子愿意自己的娘子穿成这么粗俗不堪,那被叉开漏出小腿的裙摆,一点儿不守妇道。 而且陆清欢在见到温子然是脸上浮现地怒气被她捕捉到,钱怜只觉得她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陆清欢她们确实吵架了。 钱怜见陆清欢往这边走,收起了委屈的样子,含羞带怯地将手中的食盒塞到了温子然手中,然后上前一步,在温子然想要后退的时候,连忙拽住了他的衣袖,轻点起脚角,正欲说些什么。 就听陆清欢在一旁平静地说道:有什么事还需要趴在耳朵边说 温子然本因为钱怜的动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甩开了钱怜的手,怒意横生地看了钱怜一眼,站到了陆清欢的身边,小心地拉起陆清欢的手,说道:娘子你听我解释。 陆清欢抬手打断了温子然的话,对着像是犯了什么错,神色慌张的钱怜说道:钱姑娘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而且我夫君好像已经拒绝钱姑娘了,而钱姑娘如此纠缠所为何意 一句话把温子然摘得干干净净,温子然和钱怜都惊奇地看着陆清欢,温子然握了握陆清欢的手,心里颇为慰藉。 夫、夫人说什么,我与温大人什么、什么也没有。钱怜磕磕巴巴地解释,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样子,心中却在懊悔,没想到陆清欢根本不吃这一套。 温子然听了这话,气得脸色发青,连忙握紧了陆清欢的手,只觉得钱怜这种女人他实在吃不消。 陆清欢却依旧神色平淡,说道:嗯,我知道你与我夫君什么也没有,因为我夫君心里可只有我一个人。 温子然在旁边连连赞同地点头。 在钱怜辩驳之前,陆清欢又说道:况且,钱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随意出门见外男不说,还带着食盒死活让人家收下,知道的是觉得钱姑娘心有百姓,特地来感谢,不知道的,还以为钱姑娘上赶着给人家倒贴,若让人因此传出了关于关于钱姑娘一些不好的言论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钱怜脸涨得通红,羞愤不已,说道:我本无这个意思,夫人如此针对我是寓意何为 陆清欢懒得跟她废话,本来就一肚子火,遇到钱怜更加火上浇油,抬脚就走,说道:我说的什么意思,钱姑娘想必有自己的理解,还是说钱姑娘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 第31页 而后又转头问温子然,你走不走 走走走。温子然忙不迭地应声。生怕陆清欢甩开他,跟着陆清欢就往家走,丝毫不管孤单地站在那边,委屈落泪的钱怜。 钱怜见此,刚想出言挽留温子然被陆清欢一个凶狠的眼神瞪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陆清欢他们转过巷角,她才反应过来,将食盒重重地摔在地上,用力地碾了几脚才整理整理了衣裳,收敛了刚才的失态,换上了温和的微笑,慢慢往回走。 第二十章 转过巷角,陆清欢就松开了温子然的手,但温子然紧抓着不放,说道:娘子别生气,我刚才并不是有意的,娘子穿这件衣裳很好看,这料子, 温子然本想轻轻牵起衣料跟陆清欢说,但是没想到这裙摆本来就是撕开的,他这样一扯,直接将陆清欢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 温子然一愣,连忙将衣料松开,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俩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娘子这衣裳 哦,扯坏了。陆清欢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平常的事情一样。 温子然见陆清欢神色如常,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生气的迹象,又听见陆清欢的话心里发堵,抬眼看了看陆清欢,欲言又止,生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再惹怒了陆清欢。 陆清欢注意到温子然的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哦,这样不守妇道,下次不会了。 温子然心里权衡了一下,咬了咬牙,耳垂微红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直接系在了陆清欢的腰上,说道:娘子,无碍。 陆清欢扯了扯挂在自己腿上还有些拖地的白色外袍,看了看眼神不住往旁边瞟的温子然,按捺住心中的笑意,冷冷地说道:哦。然后也不管他,径直走回了家。 温子然见陆清欢气还没消,有些沮丧,他还是第一次把陆清欢真的气着了,现在陆清欢软硬不吃,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温子然垂头丧气地跟在陆清欢的身后,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他们全都跑去看娘子了,我都还没看见娘子薄施粉黛的样子,就被他们抢了先,一个一个的还说要养养眼,明天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罚他们,娘子你也是,为什么非要跑到县衙,待我回家,关起门,咱们好好看看不好吗 陆清欢走在前面听着温子然絮絮叨叨的解释,抿紧了双唇,忍住了快要出声的笑。 其实在刚才她气呼呼地往回走的时候,恰巧碰到了许氏,许氏见她气成这幅样子,急忙拉住她询问。 许氏听完陆清欢气愤地诉说,止不住地笑,说道:哎呦,你们这两个人啊。 陆清欢本来有些生气,结果被许氏这么一笑又有些迷茫,问道:怎么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妹子知不知道啊许氏将陆清欢腿上的衣服遮了遮,说道:这男人啊,吃起醋来可不比我们女子轻。 你是说温子然吃醋了他吃哪门子醋啊,我又没干什么。陆清欢觉得温子然简直莫名其妙,吃醋还吃上瘾了,上次她对许林笑,他吃醋,这次她就只对他笑了,他居然还吃醋。 许氏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了点陆清欢的额头,说道: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大人都看呆了,那其他人呢不会是也盯着你不放 本来就是穿给温子然看的,我哪有心思管其他人啊,陆清欢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什么,惊呼道,他不是这么小心眼的吧! 不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会这么小心眼啊。许氏笑着说道,你啊,可别跟他置气了。 回忆起刚才许氏所说关于温子然的好话,陆清欢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却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一旁的温子然不知何时绕到了陆清欢的面前,看着陆清欢上扬的嘴角,惊喜地说道:娘子,你笑了,是不是不生气了 陆清欢听见,立刻板起了脸,说道:谁笑了,我没笑。 温子然不死心,站在陆清欢面前正想争辩,就见陆清欢一个眼刀甩过来,立刻严肃地点头,说道:娘子说得对,娘子没笑。 陆清欢看着温子然一本正经地改口,这下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温子然偏过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问道:娘子不生气了 生气!我怎么不生气,你居然说我丑,陆清欢双手环抱,数落着温子然的罪行,而且,还在我走之后,跟钱怜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你成何体统啊 温子然连连点头,承认自己的罪行,说道:娘子教训得是,夫君嘴笨,看呆了娘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胡言乱语,娘子大度,不要与我计较,我家娘子美若天仙,穿什么都好看,不过,那钱怜,娘子真的是冤枉我了,我当时心里想的都是娘子,十分不愿与她纠缠。 说到最后,温子然言语中满含委屈,娘子,你看你一不在我身边,我就被人欺负了,以后娘子可不能再离开我身边了。 嘿,你还成了委屈的了!陆清欢真的觉得温子然装可怜这一手练的十分纯熟了,一张嘴黑得都能说成白的。 -- 第32页 娘子说哪的话,我这叫自作自受。温子然接着陆清欢的话说。 陆清欢嘴角的笑意早已忍不住,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但下不为例。 温子然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作揖,说道:多谢,娘子大度。 第二十一章 秋风袭来,秋意渐浓,马车两边景致有浅绿色变为枯黄,草木凋零,昨日夜间的暴雨使另一条的官路遭到了泥石的掩埋,陆清欢他们只能驱使马车在乡野小路上慢慢前行。 正午刚过,陆清欢这几日身子有些倦怠,靠着软垫随着车马的晃动昏昏欲睡,温子然轻轻地将陆清欢的头小心地移到自己的肩膀上。 陆清欢闭着眼蹭了蹭,却皱着眉头嘟囔道:硬,不舒服。 温子然无奈一笑。 正当陆清欢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时,马车突然一阵剧烈晃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外面弥漫进来,毫无防备的陆清欢直接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磕在了马车的木板上。 温子然连忙扶起陆清欢检查额头的伤势,却被陆清欢一手推开,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陆清欢刚想起身去马车外查看情况,却被温子然强硬地按在了原地,娘子在此不要乱动,我去看一下。 等,还没等陆清欢阻止,温子然已经转身撩开了门帘。 门帘撩动的片刻,陆清欢已然看清外面的情况,马车上早已没了车夫的身影,门前那一滩刺眼的血迹让陆清欢知道马夫恐怕凶多吉少,伸手想拽温子然回车内,却听见嗖的一声,陆清欢立刻向后仰了一下身体。 感受到冰凉的箭头擦着她的脸划过,几缕青丝被锋利的边缘切断,利箭接连而至,陆清欢心中暗骂一声,在狭小的马车内四处躲避,还不忘冲着帘外的温子然喊道:你赶紧进来,在外面给人当靶子吗 只听温子然惊呼一声再没有了声音,陆清欢心中不安,在躲避利箭的同时,摸索到门口,一撩门帘,发现温子然已不在,陆清欢骂道:该死。 探出身子,陆清欢努力地往马车后面望了望,但除了马车疾驰飞扬起来的尘土,什么也看不到。 快速转动的车轮滚过凹凸不平的地面,陆清欢心中担心温子然,却也只能先让受惊的马冷静下来,转身跨坐在马匹上,拽着缰绳。 但是马感受到缰绳的紧拽,一扬马身,蓦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如离弦的箭一般的冲向了不远处的山林,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马背上的陆清欢差点被甩了出去。 弯身抱住马腹,陆清欢发觉手上有温热粘稠的触感,稳住身形,轻轻在马腹搜索,果然在马腹的右下侧摸到了被折了一半的箭。 陆清欢不敢将箭随意拔出,但马眼见就要撞上山脚下的巨岩,她咬了咬牙,双手抱住头,纵身跳马弃车,那马在岩石前快速转了个弯,但那后面的马车却被直接甩到了巨岩上,顿时四分五裂。 四处飞溅的破碎木屑在陆清欢的脸上留下了划痕,陆清欢护着头的右臂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疾驰的冲力让她接连在沙石满地的路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陆清欢缓了几口气,才扶着疼痛的右臂缓缓地爬了起来,一双破旧的粗布云靴来到了她的面前,还未抬头,一闪而过的寒冷光芒让陆清欢接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面前将刀插在她脚前的人。 还有两下子啊,跳了马车都没死粗壮的身躯,一条条狰狞的伤痕如同蜈蚣一般布满说话那人的脸,见陆清欢不似平常女子那般见了他的样子惊吓得晕了过去,反而在上下打量他,心中也起了兴趣,说道:我是这山上的土匪头子,你过我的道是不是也应该给点过路费啊 陆清欢对那人的话充耳不闻,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暗自观察着山脚下的情况。 身后是茂密的深林,贸然地进去不知是什么情况,来时的小路被他们挡住,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挂在腰间地刀剑让陆清欢犯了愁,刚才跳马似乎让她着地的右手受了点伤,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相较之下,陆清欢便不动声色地往身后退。 土匪头子却看出来了陆清欢想将他们引入山林的打算,嗤笑一声,收起刀,招了招手,那些人便散开,将陆清欢团团围住。 他走到陆清欢的身前,见陆清欢脸上虽布满尘土有些狼狈,但还是能看出来其美貌,舔了舔嘴唇,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清欢玲珑的身材。 土匪头子搓了搓手,笑呵呵地说道:我看你马车都废了,也拿不出过路费,要不你陪我一晚上权当过路费了。 陆清欢心中冷笑了一声,逃跑的计谋不成便看准时机,伸手去夺那人腰间的刀。 那土匪头子惊讶之余,迅速闪身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握了握手中粗大的刀柄,这下陆清欢心中立刻有了底气,笑意逐渐漫延上了嘴角。 土匪头子叫骂了一声,被一个女子躲了武器,让他觉得十分丢面子,招呼了一声周围的弟兄,蜂拥而上。 而陆清欢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躲闪,冷意逐渐染上了她的双眸,抬手提刀,寒光乍现,一行殷红的血从对面那人的胸前流出,直直地倒了下去。 -- 第33页 鲜血顺着银边缓缓滴在暗黄色的沙石中,陆清欢神情淡漠地看着那些人。 那群人见此一股凉意从心底里冒出,逐渐蔓延到四肢,怯懦地后退了几步,将陆清欢围在中心的空地上。 陆清欢自己心里清楚刚才那一刀用了她多么大的力气,手臂上的疼痛越加明显,只怕那伤比她想象中得还严重,只能速战速决。 陆清欢打定主意,便一改刚才以守为攻的态势,锋芒尽显,一时间让那些人有些招架不住,两三个人接连倒下。 此时,忽然有一人惊呼道:怕什么她手受了伤,坚持不了多久。 陆清欢听见,立刻转身冲向说话那人,手起刀落地解决了他,但这几句话必然给了剩下的人心中一些鼓舞,纷纷下意识地看向陆清欢的右手。 陆清欢咬紧牙关,坚持让自己的手稳稳地拿着刀,不给那些人观察的时间,直接闪入那群人中间,迅速解决几个人。 土匪头子见情况对他们不利,便急忙命令他们撤。 陆清欢佯装去追,将他们赶尽杀绝,心中打算却深入山林之后便隐藏身影。 幽静的密林,茂密的树丛和灌木给了陆清欢绝好的藏身之处,却未料到当她正打算折返离开的时候,前面的土匪头子突然来了一个回马枪,夺了身侧那人手中的刀迎面向陆清欢砍下。 陆清欢匆忙提刀抵挡,右手被那人的力道震得刺痛难忍,连忙用左手抵住刀背,抬脚猛踢,在土匪头子迅速后撤的时候变换刀锋,拦腰一砍,堪堪划破了土匪头子腰腹的外衣,乘胜追击,土匪头子却匆忙逃跑了。 陆清欢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并无人烟后才松了口气,虚弱地连退几步,靠在树干上,容色惨淡,深呼了几口气,右手颤抖无力,刀柄从她的手中滑落。 陆清欢轻轻按了按右臂,只觉得剧痛难忍,但她心中还记挂着不知去向的温子然,片刻不敢耽误地往回走,却抬脚的时候发现了草木丛中有一个苍青色的荷包。 弯腰将它拾起,陆清欢发觉荷包上的黑色腰绳被砍断,才想起来似乎是刚才恰巧被她砍断的,而且这荷包丝质柔滑,针脚细密,不像一般人家的能用得起的东西。 不论如何这总是一个物证,陆清欢这么想着,将它揣进了怀里,捂着右臂慢慢地往回走。 右臂的刺痛越来越清晰,豆大的汗水从陆清欢的额头上滑落。 危机过后,她才发觉后脑处的疼痛也不轻,脑中混沌不清,把那群土匪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还捎带上了那个不怀好意请他们过来的知府,陆清欢觉得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次的事情有没有他参与。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陆清欢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衣物被冷汗浸透,像是被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瑟瑟秋风吹过,让她浑身发抖,最后她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路边。 第二十二章 浓浓的饭香将陆清欢从睡梦中勾醒,睁眼便是完全不认识的环境,她猛的坐起来,却眼前一黑,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恢复。 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位身着月白色绣菊长裙,带着天蓝色面纱的女子端着药汁进来,见陆清欢扶着额头连忙上前将手中的药汁递给陆清欢,连忙伸手为她把脉。 陆清欢皱眉看着那漆黑难闻的药汁,犹豫了片刻,才将药汁一饮而尽。 那女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重新为陆清欢把脉后,随后又轻轻地按了按陆清欢的右臂,疼得陆清欢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子有些不满地看着陆清欢,言语中带着些许训斥道:你已经昏迷了几天了,虽不知你因为何事而受了这么重的伤,但现在务必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切不可有大的动作,不然落下什么病症就难办了。 陆清欢点点头,真切地询问道:多谢相救,改日定将报答。 这女子性情温和,举止大方,并不想普通人家的女儿,而且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 那女子刚想说话,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人,陆清欢立刻扯过那女子的手,警惕地看着那人。 那人对陆清欢的视线视而不见,双手抱拳恭敬地对陆清欢身旁的女子说道:梅姨娘,时间差不多了。 陆清欢能清楚地感受到身旁那人在听到梅姨娘这个称呼时候身体一瞬间的僵硬,疑惑地抬头,那女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那人说道:你且去外面等着,我还有点事情要嘱咐这位姑娘。 那人看了陆清欢一眼,才退出房门。 梅姨娘陆清欢问道。 出来了一次居然就忘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没有适应这个称呼,你还是叫我梅姨吧。梅姨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叹息道。 梅姨,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陆清欢试探地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梅姨摇了摇头,轻笑道:你这个身子还想为我出头你还是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吧,不必操心我的事情了,我心已死,在哪都无所谓。 陆清欢听见梅姨的话,心中翻起了苦涩,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梅姨拉开了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块腰牌,叹息一声,又要回去了。 陆清欢瞥见那腰牌顿时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想瞧仔细了,那腰牌上的花纹与温子然那夜在案桌上画出的一模一样。 -- 第34页 一下子抓住了梅姨的手臂,见梅姨惊讶地望着她,陆清欢轻咳了两声,问道:梅姨这就要回去了吗 梅姨笑着点点头,对陆清欢说道:你的伤还需要好生修养一段时间,但此处偏僻,草药并不多,而且你也行动不便,我过几日会吩咐人来。 谢谢梅姨,让你多虑了。陆清欢松开了梅姨的手臂,瞥了一眼腰牌,问道: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梅姨救了我,我日后想找梅姨要去哪里 不必了,我也不是图你这个才救你的。梅姨推开门,那人立刻走了进来,神色锐利地看了看陆清欢。 梅姨侧身挡住了那人的视线,将手中的牌挂在了腰间,转过头对陆清欢说道:姑娘后会有期。 梅姨,路上小心。陆清欢又看了看那腰牌,目送梅姨出了屋子,只听一阵车轮声渐行渐远,陆清欢这才闭上了眼睛,思索着腰牌的事情。 忽然陆清欢一拍脑门儿想起来刚才光注意腰牌,都忘了温子然了。 陆清欢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推开房门却发现这里身处密林深处,像是一个独自建筑的农家小院,周围的环境对陆清欢来说无比陌生,恐怕就算她出去了,不仅找不到温子然,她自己也极有可能迷路。 在院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陆清欢最终无奈地转身回了屋中,希望梅姨所说的给她送药的人能早点来,她能尽快地找到温子然这个不省心的。 好在梅姨心中记挂陆清欢的伤势,次日,便来了一个七八岁小丫头送药,只不过这小丫头骨瘦如柴,洗得泛白的衣服对她还有些大,堪堪挂在她身上,唯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几分灵动。 那小丫头像是没见过这么多花果一样,围着院中的已经结果的果蔬转来转去。 陆清欢觉得她并不像府中的丫鬟,疑惑地问道:你是梅姨的丫鬟 小丫头盯着那熟透了的葡萄,摇摇头,梅姨是我的大恩人。 陆清欢笑道:想吃吗 小丫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被她生生地压下了,说道:我已经得了梅姨的恩惠,可以去医馆当学徒,不能再索求更多。 陆清欢听了这话,摸了摸那小丫头的头,说道:没事,梅姨不会因此责备你的。你想吃什么,跟我说。 陆清欢撸起袖子就准备去菜园里摘点果蔬,小丫头连忙阻止陆清欢,说道:不行,你现在伤势不宜有大的动作。 那你去吧。陆清欢老老实实地窝在床上看着小丫头,见她还有些犹豫,笑着说道,你不去,我们今天都没饭吃了。 小丫头这才欢快地跑出去,却也不多拿,精打细算地刚刚好够陆清欢和她两个人。 陆清欢看着桌上被吃光的盘子,赞叹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而且厨艺极好。 小丫头将碗中最后一点米饭吃干净,解释道:在没有遇到梅姨之前,我为了吃饭什么都做过,在厨房做过帮厨,也在染坊放过打杂的。 小丫头将想帮忙洗碗的陆清欢推到了床上,严令禁止陆清欢随意走动。 陆清欢笑道:我只是胳膊折了,又不是全身都折了。 那小丫头立刻呸呸呸了几口,快点呸呸呸,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陆清欢被这小丫头紧张的样子逗笑了,跟着呸呸呸,你这丫头,以后肯定是一个非常凶的大夫。 小丫头双手叉腰,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师父说了,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病人就要骂他两句,你看你我还没骂你呢。 哎呦,那我可怕了。陆清欢笑着听话地躺下,看着小丫头忙里忙外地将残余的东西都收拾好。 在她临出门的时候连忙叫住了她,陆清欢说道:小丫头,姐姐想让你帮忙找个人,但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梅姨。 陆清欢并不是不想梅姨知道,但她却怕梅姨身边的人,那个腰牌的主人知道了温子然失踪的事情。 为什么小丫头问道。 陆清欢解释道:你想梅姨那么忙,却总是为我的事情操心,还特地让你来送药,我这不是怕她再添烦恼吗 小丫头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说道:好,那咱们不告诉梅姨,不让梅姨担心。不过,大姐姐,你想找什么人我认识得人可多了,肯定能找到。 陆清欢将温子然的面貌,衣着尽量详细地告诉了小丫头,最后还嘱咐道:那人应该也跟我一样受伤了,你如果找到他一定要先带去看大夫,他如果说要先找我,就跟他说不去看大夫就不见他了。 小丫头听了捂着嘴,偷笑道:我知道了,大姐姐是在找夫君,对不对,我听梅姨说你受了重伤倒在路边,肯定是回去找他了。 陆清欢脸色微红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不许笑,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我几天前在医馆见到过。放心,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腿瘸了点来找我师父诊治。当时他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不断地对着身旁那人心痛地哀叹说他把他娘子弄丢了。我师父还安慰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小丫头边回忆边说道。 -- 第35页 那人在我师父给他把脉的时候哀叹不知道娘子有没有人给把脉,随后又立刻否认说不行不行,把脉就是受伤了还是不要把脉了。然后又在抓药的时候,说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娘子煎药,反正干什么嘴里都离不开娘子,小丫头想是想起了什么笑道:最后跟他一起来的人直接不耐烦地将他打晕了,当时快要吓死我和师父了。 陆清欢在床边笑得直不起腰来,这的确是温子然能干出来的事情,知道温子然没事,她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感叹道:没事便好。 你放心,他的伤可比你轻多了。小丫头强调道。 陆清欢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我知道,小大夫,我保证不乱动! 陆清欢还特地举起了四指发誓,小丫头才满意地离开。 第二十三章 空洞的梦境,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陆清欢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她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梦中,但是却不知道怎么醒来。 本想这样晃悠到黎明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呼吸有些不顺,完好的左手被压住完全动弹不得,陆清欢觉得这个梦境做得实在奇怪,但是却有很真实的感觉,比如她现在好像能清楚地感受到喷洒在脸上温热的鼻息。 不是梦难不成是鬼压床了陆清欢挣扎着睁开眼睛,漆黑的夜晚,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亮了她面前那一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陆清欢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只听啪的清脆一声,那双眼睛震惊地看着她,娘子,你干嘛打我 陆清欢只觉得手掌有些麻,考虑要不要再来一下的时候,听见对面鬼居然说话了,仔细一听好像是温子然的声音。 不是鬼压床陆清欢稳了稳心神,借着月光看见温子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捂着脸颊,白皙脸上隐隐能看出红红的手印,委屈地看着她。 谁让你大晚上站我床边的,吓死我了。陆清欢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我担心娘子,一听到娘子的消息就过来了,结果娘子又在睡觉,我舍不得叫娘子起来,都在旁边站了好长时间了,结果娘子一醒来就扇了我一巴掌。温子然喋喋不休地说着,心里感叹着他想象的与娘子温馨重聚的场景被陆清欢这一巴掌都拍没了。 陆清欢丝毫没感受到温子然想与她温存重聚的想法,只觉得温子然大晚上的不睡觉过来吓她实在是闲的,白天过来不好吗! 陆清欢又看见温子然紧紧抓着她的手,想了想,狐疑地问道:你刚才除了站着还干嘛了 啊温子然摸了摸鼻子,偏过头,不敢看陆清欢,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就就、 就怎么了陆清欢盯着温子然问道,势必要一个答案。 就亲了一下娘子。温子然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要不是陆清欢贴得近都听不见他那像蚊子一样的声音。 陆清欢这下算是明白刚才胸闷气短是怎么回事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温子然,感情是你大半夜的过来装神弄鬼,害她以为鬼压床了,吓了一身汗。 温子然老老实实地站在床边,悄悄观察着陆清欢的表情,以为陆清欢为他偷亲的事情生气了,故意转移话题,说道:娘子,你伤势怎么样了 陆清欢沉默不语,直直地看了温子然一会儿,盯得温子然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才往里挪了挪,还没她等说话,温子然熟练地爬上了床。 陆清欢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你伤怎么样了你那天怎么摔下马车了摔下马车之后去哪了 那天我才出马车,一道利箭闪过,我往旁边躲,却没想到一脚踩空了,就摔下去了,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温子然解释道。 正在检查温子然腿上的伤的陆清欢听到温子然的没什么大碍,看了一眼手下明显缠着厚厚的绷带的腿,轻轻的戳了一下,疼得温子然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差点叫出了声。 陆清欢挑了挑眉,问道:没什么大碍 温子然轻咳一声,说道:可能有那么一点,不过真的就一点点,娘子不必担心。 温子然将还想继续查看的陆清欢拽到了怀里,刚才他趁着陆清欢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查看了陆清欢的伤势,眼中的心疼快要满出来了,说道:娘子还说,你这不也伤得这么重。 陆清欢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臂,无所谓地说道:你别扯别的,你掉下马车之后呢 我当时腿受了伤,而且很担心娘子,就顺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追,但是马车实在太快了,片刻之后就看不见影了,正当我毫无办法的时候,徐虎驾着马车赶过来了。温子然继续说道。 徐虎陆清欢疑惑道,他怎么过来了 你还记得钱泰吗温子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上次那什么钱怜的事情没做好,钱泰不死心,还想搭我这条线,听说了我上次在赌坊查官银结果与赌坊的起争执的事情,便想起了赌坊让他送的那银子。 他知道了那是贪污的银子陆清欢问道。 -- 第36页 不是,他还没有那么聪明,知道那么多事情,温子然说道,只不过他觉得我应该因为这件事情跟赌坊过了过节,生怕因为这银子的事情与赌坊有牵扯而使我生厌,自己跑到衙门主动举报了这件事情,将自己摘干净了。 他不怕赌坊找他陆清欢觉得钱泰那么怕死的人不太能做出这么英勇的事情。 温子然突然笑道:他当然没这么大胆,听说他来衙门的时候,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门口的衙役都以为他偷东西偷到衙门来了,差点将他抓起来,他吓得腿软,却也不敢在衙门门口说赌坊的事情,一时无言,憋得脸通红,还是徐虎放他进来,让他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陆清欢笑出了声,她好像能想象到那种场面,笑道:然后徐虎就赶紧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就救了你 温子然点了点头,将陆清欢垂下来的几缕青丝别到耳后,柔声问道:娘子呢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小丫头跟我说的时候,我心如同一刀刀划过一般。 陆清欢装作没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将她如何英勇一人单挑十几个人的事情描述了一下。 对了,陆清欢起身翻找放在身侧的外衣,将土匪头子掉下来的荷包拿了出来递给了温子然,说道:这是从那个领头的人身上掉下来的。 陆清欢越过温子然,将她特意放在床头的木椅上的烛台点燃,这是她的习惯,不知身处何处是否有危险的时候,总习惯在身侧放上一盏灯,似乎这样就能安心一点。 温子然借着微弱的烛光,检查着这个荷包,这么精致的荷包,不太像娘子所描述的土匪会用的。 荷包里的东西,娘子看了吗温子然将陆清欢重新拉到了怀里,问道。 没有,我之后就晕倒了,被救了之后也没想起来这回事,不过这个荷包倒是挺鼓的。陆清欢拿过荷包,将荷包打开三个银元宝还一堆散碎的银子。 陆清欢捧着手中的银子,没想到这土匪还挺有钱的,随身带这么多银子。 温子然笑了笑,看着陆清欢将银元宝拿起来咬了咬,骤然瞪大了双眼,惊讶地抓住陆清欢的手,将她手中的银子翻过来。 怎么了陆清欢被温子然吓了一跳。 温子然看着银元宝底部印上的官银,喃喃说道:庆历三十三年 第二十四章 什么陆清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年号。温子然将荷包彻底翻了过来,但是除了这些银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你是说这是那些救济银子陆清欢将手中拿着剩下的银子翻过来,上面都是庆历三十三年。 温子然将陆清欢手中的银子拿了过来,问道:娘子是在哪里遇到那些土匪的 陆清欢眉头紧锁,想了想说道:当时马车太快,我也没看清马车往哪边走了,但是马车最后应该是撞到了一个山脚,距离大概这里不远,因为救我那个人是个女子,也没看见其他什么人。 温子然点点头,沉默不语,借着烛光将荷包反复检查,心中将这件事情与他这几天查到的事情联系起来,觉得事情逐渐清晰了起来,此次来赴宴说不定能找到关键性的东西。 温子然忽然觉得肩膀一沉,转头就见陆清欢枕着他的肩膀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了,恬静的睡颜在烛光的辉映下更显几分柔美,受伤的右手被陆清欢小心地护在胸前,但是腿却不老实地压在他的双腿之上。 温子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这种情景他在今日找到陆清欢之前都觉得以后可能看不到了,附身轻吻了陆清欢的额头,垂下的发梢拂过陆清欢的脸颊,让她在睡梦中皱眉嘟囔了一句。 温子然轻轻地将陆清欢圈在怀中,避开她受伤的右手,吹灭了身侧的蜡烛,享受他这几日以来第一次的安宁。 次日,虽说昨晚被温子然半夜吵醒,但是陆清欢还是按照以往的时辰醒来,迷迷糊糊地睁眼就见旁边的位置早已没有了人。 陆清欢心中莫名的有些失望,翻过身正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就听见床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偏过头,就见温子然正弯着身子小心地穿着衣服,生怕吵醒了她。 温子然穿戴整齐后,转身见陆清欢已经醒了,如同在家中一样,问道:娘子睡得可好 还行。陆清欢嘴角微扬,伸手勾起衣裳穿了起来,却发现温子然穿戴好后,鬼鬼祟祟地在门口东张西望,无奈地说道:咱俩的婚书在县衙盖过章,你不用跟个过来偷情的人一样。 温子然听了陆清欢的话,顿时被口水呛得一阵咳嗽,红晕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脸颊,害羞地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对着陆清欢训斥道:娘子不可胡说。 陆清欢挑了挑眉,穿好衣裳之后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刚拿起梳子就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温子然拿走了,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青发,陆清欢不禁偏过头疑惑地看着温子然。 温子然看着陆清欢身前的铜镜之中倒映着的两人,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低头对着陆清欢说道:今天我来为娘子梳妆。 -- 第37页 陆清欢满脸不信任的看着温子然,问道:你会 不会,温子然避开了陆清欢过来拿梳子的手,补充道,但我可以学啊。 陆清欢见温子然一脸势必要为她梳妆的表情,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嘱咐温子然,你可要给我轻一点啊。 娘子放心。温子然兴致勃勃地将陆清欢的三千墨发挽起,但那些头发像是跟他作对一样不是这漏了一撮,就是那掉了一绺,双手齐上将陆清欢的头发握在手中,却听见陆清欢一声吃痛,连忙松了手上的力度,问道:弄疼娘子了 没事,你继续吧。陆清欢深吸了几口气,头皮被温子然扯得疼痛不已,但看着温子然兴奋的样子,实在不忍心阻止他,心中也是明白温子然想与他挽发梳妆的意思,只怕是这几天真的把他吓坏了,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以前打架的时候也没少被扯头发! 但是温子然却看着那一手的头发不知所措,最后弱弱地问道:娘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陆清欢心中无奈,只能手把手教温子然如何挽发。 温子然笨拙地尝试,直到最后将一根木簪插入发中后,他还意犹未尽。 陆清欢忍受了这过程中数次无意之下的扯头发,看着铜镜里面东倒西歪的发髻以及随时都有可能掉出来的簪子,违心地赞叹道:挺、挺漂亮的。 温子然听了陆清欢的话,满意地笑了,又准备拿起笔为陆清欢画眉,却被陆清欢一手夺过。 陆清欢看着温子然不解的眼神,解释道:你不是也没洗脸吗赶紧去洗脸,我马上就弄完去做饭。 温子然犹豫地看了一眼陆清欢手中的笔,才说道:不用,娘子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好的,好的。陆清欢现在只想温子然赶紧出门,因为她头上的发髻要散了,偏着头固定,让她脖子都快僵了,丝毫没听清楚温子然说了什么就连忙点头让他出去。 待温子然出门后,陆清欢赶紧将马上就要散的发髻扶了扶,在保持原本的样子的基础上重新整理一下。 陆清欢晃了晃头确定不会散以后,正想画眉时,一阵巨响吓得陆清欢手一抖,这眉毛一下画歪了。 直冲脑门儿的眉毛让陆清欢一阵气闷,用手绢擦了擦,陆清欢快步走出门,就看见温子然天蓝色的衣裳沾满灰尘,白皙的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像个花猫。 而温子然见陆清欢走过来,站在原地,低着头用脚画着地面说道:要不,还是娘子来做饭,我来打下手 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陆清欢咬牙切齿地看着温子然,恨不得将他痛扁一顿,左手转了转,温子然下意识地躲闪,陆清欢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温子然,越过他走进了厨房。 温子然在门口看着陆清欢将右手挂在胸前,左手清扫着厨房的残局,内心充满愧疚,蹭到陆清欢身边,讨好地将她手中的柴火夺下来,说道:我来,我来。 然而温子然却差点将厨房点了,陆清欢顶着滚滚浓烟,看着目瞪口呆的温子然,他似乎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将沾满被他打翻的油的木柴扔进火里,木柴居然突然炸裂的这件事情。 陆清欢压制心中的怒意,右手不能用,就左手随意抄起了一颗白菜,直接将温子然打出了厨房,这人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二十五章 陆清欢看着面前捂着嘴偷笑的小丫头十分头疼,刚刚温子然出去的时候与她碰巧遇上。 两人转而一同就她的伤势一路聊回了屋中,更可气的还是那个温子然对着小丫说她怎么怎么不好好静养,喜欢乱动,两个人一起密谋了好久如何让她安安静静地养伤。 别笑了,还吃不吃了陆清欢将温子然带给她的装着精致点心的食盒往小丫头面前一推,说道,小小丫头,心思还挺多,谁让你嘴这么快的。 小丫头拿起一块核桃酥,边吃边说道:我那日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大哥哥来我们医馆看伤,顺便就说了嘛,不过,我也没想到大哥哥居然大半夜的就过来了,你们俩 小丫头话说到一半,贼嘻嘻地笑看着陆清欢。 陆清欢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用手指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说道:年纪这么小,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学你的医术! 小丫头不满地反驳道:我有好好学,上次师父还夸我学得快呢。 还反驳,再反驳就不给你吃了!说着,陆清欢伸手就要将食盒收起来。 小丫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没关系,大哥哥刚才说了,只要我好好看着你养伤,他就带我去吃遍这里所有的好吃的。 温子然这么快就抓到小丫头的喜好了!陆清欢听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塞到小丫头的嘴里,吃你的东西吧。 陆清欢看着小丫头眉眼弯弯,嘴角带笑吃着糕点,还时不时地打趣她,虽然表面上装作生气的样子,但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小丫头这两天已经不像才来的时候那样外表装成一个大人的样子但做每件事情都会小心翼翼地观察她是否高兴,她已经逐渐开始越来越多地表露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 第38页 待小丫头吃完糕点,陆清欢才放她去熬药,却在隔着窗户都能闻到药汁弥漫的苦味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对着这一碗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难闻到极致的药汁,陆清欢咽了咽唾沫,艰难地问道:小丫头,我前几天喝的不是这个吧 小丫头点点头,说道:给你换药了。 为什么还她以前的药,这难闻到升天的药她不喝!!陆清欢偏过头不去看那碗药汁,她觉得她现在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小丫头看见陆清欢的抵触,笑道:大姐姐这么大了还怕苦,羞羞! 将碗递到了陆清欢面前,小丫头将指着放在桌前的一大堆蜜饯说道,喏,都给你准备好了,药凉了就更苦了。 陆清欢看着面前如同洪水猛兽的药汁,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一咬牙,捏着鼻子,忍着第一口下去就要吐的冲动,将药汁灌下去。 小丫头连忙将蜜饯喂到了陆清欢的嘴中。 陆清欢含着蜜饯,舌头都已经苦麻了,问道:为什么这次的药这么难喝 小丫头将碗收拾起来,说道:这是那日大哥哥说的啊,一听你受伤了就要给你用最好的药,所以我特地将你的伤势跟师父说了,这是师父给你开的药,与前两天我拿过来的不一样。 真的我那么苦吗小丫头将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稍微尝了碗边的一点药汁,说道:还好吧,里面的药都对你身体很好,多喝点也没事,晚上还有一副,我傍晚的时候来熬。 还有一副!陆清欢惊呼,不是一天喝一次吗 都说了这药跟以前的不一样,这药要早中晚各一次,今天早上没喝,我等回去问问师父要不要紧,要不要补上,小丫头最后又补充道,这是大哥哥说的,良药苦口,对你身体好的,哪怕苦点都要用。 而陆清欢现在只想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温子然!你下次来,我一定亲自给你做一桌苦瓜全席,让你也尝尝良菜苦口利于身的滋味。 之后的几天里,陆清欢想尽了各种办法,诱骗小丫头,但都毫无效果。接连喝了几天的药汁,陆清欢觉得她的味觉已经没有了,满嘴都只剩苦味了。 瘫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今日来送药的时辰快到了,陆清欢浑身一抖,从脚底冒出来一股寒意,裹紧身上的小毯子翻了个身,背对着院门,以此来表达她对这副药的不满。 大姐姐,我带人来了!隔着院门就听见小丫头欢喜的声音,陆清欢却动也不想动,内心只感叹着又要喝药了 夫人,她没事吗小丫头身侧那人见陆清欢蜷缩在摇椅上,担忧地问道。 小丫头摆摆手,说道:没事,大姐姐就是不想喝药了。然后三步并两步,伸手拽着陆清欢的毯子,说道:大姐姐,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赶紧起来,梅姨看你行动不便,派了个人服侍你。 陆清欢睁开眼皮,瞥了一眼那人,柳叶弯眉,精致的五官,中上等的姿色,一身石青色绣菊对襟长裙,举止得体地站在一旁。 秋菊见陆清欢看过来,有条不紊地行礼说道:夫人,奴婢名为秋菊,梅姨娘让奴婢来服侍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那你们在这里聊一会儿,我去煎药。小丫头说完就往厨房跑。 陆清欢见那人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摆了摆手,说道: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多规矩,你自己熟悉一下环境,然后旁边的几间屋子你自己去挑一间住吧。 是,夫人。秋菊上前将陆清欢掉在地上的一小块儿毯子拾起来,为陆清欢掖好才起身告退。 陆清欢看了一眼秋菊的背影,翻了个身,继续窝在摇椅上。 小丫头端着药碗,对陆清欢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见怪不怪了,自从喝药的第三天她就变成这样了,小丫头叹了口气,催促道:大姐姐,起来喝药了。 本以为这次又要跟上几次一样大费功夫,没想到陆清欢直接起身了,低声问道:你把温子然的事情跟梅姨说了吗 没啊,小丫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你是问刚来的那个大姐姐吧,今天梅姨领着她来医馆,问到你的伤势,觉得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住有些不安全,就派了那个大姐姐过来,我保证我一点都没有泄露我们的秘密。 见小丫头一脸坚决地保证,陆清欢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颊,笑道:我知道,没事,总觉得给梅姨添麻烦了。 陆清欢捏了捏她的小脸,觉得手下肉嘟嘟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小丫头一听不乐意了,将药碗塞到陆清欢的手里说道:梅姨说我胖胖的好看。 陆清欢笑着赞叹地道:小丫头本来就是一个大美人,怎么样都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而且心地善良,妙手回春 小丫头哼了一声,直接打断了陆清欢的话,双手环抱,说道:你这一套大前天已经用过了,别以为奉承几句就可以不喝药了。 陆清欢顿时一噎,撇了撇嘴,苦着脸看着手中的药汁,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第39页 第二十六章 陆清欢接连着养了半个月的伤势,除了断了的右手,其余的擦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伸了伸懒腰,就见秋菊将早膳端了进来。 夫人,该用早膳了。秋菊将一碟一碟的可口小菜摆上桌。 陆清欢觉得秋菊的厨艺就是好,就这些农家普通的蔬果她愣是做出了大酒楼那种档次的菜。 陆清欢夹起一块被雕刻成半开的荷花的白萝卜,忍不住咋舌道:秋菊,其实你不用做得这么精致,随随便便弄些就可以了。 好的,夫人。秋菊恭敬地应下,夫人近日换下的衣物还未洗,奴婢先告退了。 陆清欢看着秋菊端庄离开背影,说实话,一开始她确实怀疑是不是小丫头泄露了温子然的事情,或者那人通过梅姨打听到了什么故意派过来的人,但是这几日下来,秋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围着她在院子里转。 晚上到时辰就睡觉,她守了几夜也没有发现什么,表面上看起来秋菊没什么问题,但是,一个会武功,不知根不知底的丫鬟,陆清欢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陆清欢看向门口,温子然也好长时间没有过来了,也不知道他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气死我了!小丫头抱着一包草药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将草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怎么了陆清欢夹了一块儿小丫头爱吃的红烧肉递到她的嘴边,来来,吃块肉就不气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丫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清欢。 怎、怎么了我最近没干什么吧陆清欢被小丫头看得有些心虚,难不成前几日倒了几次药被这丫头发现了 小丫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秋菊不在这里才凑近陆清欢,压低声音骂道:大哥哥太过分了,他陪一个漂亮姐姐逛街,还、小丫头悄悄看了一眼陆清欢,更加小声地说道:还、还喂她吃糖葫芦。大哥哥都多长时间没来看大姐姐了,刚才看见我大哥哥居然跟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一点也不关心大姐姐的事情,气死我了! 陆清欢一听,愣了一下,微眯起眼睛,问道:你刚才来的时候看到的 小丫头点点头,却见陆清欢神色如常,问道:大姐姐你不生气吗 陆清欢没听见小丫头的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丫头见陆清欢没有说话,以为陆清欢经受不住打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连忙安慰道:大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看那个女人长得还没有你漂亮呢,大哥哥肯定不会喜欢上那个人的。 陆清欢笑了,说道:人吧,不能将自己的心情都表现在脸上,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知道吗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大姐姐准备怎么办 陆清欢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起身说道:走,我们去看看你那个大哥哥给谁喂糖葫芦喂的这么殷勤。 啊现在小丫头连忙跟上陆清欢,说道,现在不太好吧,在大街上闹起来,大姐姐不觉得丢人吗 他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陆清欢大步向院门走去,正当她要推开门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夫人,这是要去哪啊秋菊提着裙摆匆匆赶来,手上还沾满水渍,应该是听见她刚才说的要出门的话连忙赶来的。 啊没事,陆清欢伸手就要推门,小丫头说很多集市上好玩东西,我想去看看。 夫人,想要什么跟奴婢说就是,奴婢去给你买来,秋菊上前一步搀着陆清欢,夫人还受着伤,应好好养伤才是。 没事,我这伤差不多都好了,而且闷在院子里这么长时间,无聊得很,出去玩玩也挺好。陆清欢伸手去推门,却被秋菊紧紧握着胳膊动弹不得。 陆清欢看了一眼秋菊,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菊手微微松开了些力度,恭敬地说道:奴婢是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梅姨是让你来服侍我的,不是让你来替我做主的,陆清欢笑看着秋菊,说道,我想去哪,别说你没权利,就算梅姨也没权干涉我去哪吧 秋菊转而直接挡在了陆清欢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磕了几个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陆清欢,慌张地解释道:夫人误会了奴婢的意思了,奴婢没有干涉误会梅姨一心为着夫人,夫人这样说可是要抢了梅姨的心了,奴婢真的是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 陆清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给我扣忘恩负义的大帽子,这里荒郊野岭的,就我们几个人,府中后院中的话里有话那一套对我没什么用,我今天就是要出这个门,你当如何 说着陆清欢从秋菊的身边走过,见小丫头还被刚才的场景惊愣在原地,将她拉到身侧,路过秋菊的时候,听见秋菊犹豫地叫了她一声夫人。 陆清欢顿了顿,转头看着秋菊,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梳过妇人的发髻,也没说过我早已成亲,不知道夫人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 第40页 秋菊顿时脸色凛冽,瞬间来到陆清欢的身侧抓陆清欢的手,陆清欢快速地往后撤一步,轻笑了一声,一来一往,两人就在门口过了数招。 小丫头站在一旁有些无措,陆清欢趁着空隙对她说道:你快点跑,我在这里顾不上你。 小丫头立刻听陆清欢的话,撒腿就跑,秋菊想去抓小丫头,被陆清欢一脚提到了手腕。 秋菊握着右手手腕,眼中充满狠绝,说道:你打不过我。 所以,我就应该乖乖回屋自己呆着陆清欢耸了耸肩,说道,但是,我向来就不是那个能坐得住的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秋菊左手一转,一手银针显现在指缝,素手一挥,银针闪着寒光冲陆清欢飞来,陆清欢弯腰躲避,却没想到秋菊紧接着一腿扫过来,匆匆后退,一时之间,陆清欢处于下风。 第二十七章 陆清欢对于周围的环境有些许的印象,借着周围的木丛快速躲避,时不时地反击,我在暗敌在明的状态逐渐使局势逆转,让秋菊有些招架不住。 一次快速出拳被秋菊避开后,陆清欢趁机张开手一挥,将白色的粉末瞬间撒在秋菊的面前。 秋菊生怕里面有毒,快速地后退,却还不忘对陆清欢射出几发银针。 陆清欢微微一笑,侧身避开后,抓住秋菊的视线死角,猛地抬腿一踢,秋菊艰难地避开,却露出了更多的漏洞。 陆清欢趁机一拳打在秋菊的身上,使秋菊连退数步,紧接着陆清欢又躲回树丛中。 秋菊捂着胸口暗恨,骂道: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既没有想当英雄,也不是什么好汉,我就是一女子。陆清欢嗤笑道。 秋菊顺着声音的来源,立刻打出了五根银针,银针没入草丛却没有传来任何声响,秋菊警惕地上前查探。 陆清欢趁机从侧面的树林中闪出,在秋菊来不及防备的时候,抡起刚才从山林中捡到的木棍猛地一敲,狠狠地打在了秋菊的右肩膀上。 秋菊捂着肩膀,躲避着陆清欢连续的猛攻,正想出腿踢掉陆清欢手中的木棍,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响,一个失神被陆清欢又得一手。 与人打架的时候可不能分神,陆清欢虽笑道,但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么拖延下去,她迟早比秋菊先败下阵来。 大姐姐!小丫头的呼喊的声音传入陆清欢的耳朵,陆清欢心里一惊,差点被秋菊打到,连忙闪到了树后。 秋菊讽刺道:打架的时候可不能分心啊。 陆清欢对秋菊的话充耳不闻,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小丫头的声音,现在却又没有声音了,她心中有些担忧烦躁,却又不得不出来应付秋菊。 但是陆清欢却觉察到一件事情,她俩打斗的时候就会有嘈杂的声响传来,但是她俩一停手,这个声音也消失了。 陆清欢心中大概猜测到是怎么回事,而秋菊一心想要完成任务并未觉察到,陆清欢借机一边说着话与秋菊纠缠,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仔细地听着声音的方向。 果然嘈杂的声响越来越近,陆清欢引诱着秋菊远离树林的边缘。 秋菊似乎也觉察到陆清欢的意图,但为时已晚。 大姐姐这里!小丫头驾着马车在树林边上对着陆清欢喊道。 秋菊立刻知道不妙,下意识地去抓陆清欢的手,但是却被早有准备的陆清欢避开,转而对着秋菊的脸撒了一手的粉末。 秋菊快速后退,却因为距离太近完全避不开,啊啊,我的眼睛!秋菊双手捂着红肿,布满血丝的眼睛,跪倒在地上。 陆清欢边向马车飞奔,边回头说道:石灰粉,请笑纳,哦,对了,我第一次其实撒的是面粉哦。 陆清欢飞身上了马车,拉起缰绳催马前行,立刻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丫头,发觉她出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余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用手狠狠敲了小丫头的头,说道:你简直要吓死我了,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嘿嘿,小丫头捂着额头,笑嘻嘻地看着陆清欢,说道:我不放心大姐姐,而且就算我逃了,他们还说不定会来杀我灭口的。 陆清欢叹了口气,伸手搂过小丫头,说道:这次连累你了,没事,以后有姐护着你,咱们不怕。 小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又沉默不语。 陆清欢驾驶马车来到了管道,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路人,心中的大石头才彻底放下,低头见小丫头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丫头声音带着些许的复杂,说道:大姐姐,梅姨是好人。 我知道。陆清欢手顿了顿,说道。 小丫头感受到陆清欢的停顿,咬了咬嘴唇说道:但是 梅姨她值得你信任吗陆清欢打断了小丫头的话,问道。 小丫头抿了抿嘴唇,说道:没有梅姨的话,我现在可能早就饿死了,所以我不想怀疑她, 那就不要怀疑,说不定这次的事情梅姨也不知道呢,你别忘了她身后还有知府呢。陆清欢笑道,我呢,不喜欢复杂的事情,哪怕被人说是自欺欺人也好,如果这个人真的值得我信任,我就会一直相信他。 -- 第41页 嗯,我会回去问梅姨的。小丫头认真地说道,她不希望自己猜测梅姨,但是这件事情又是她心中的刺,所以她要回去面对面问梅姨,只要梅姨说不管她的事情,她就会继续相信她。 小丫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问道:那如果真的有人骗了你怎么办大哥哥今日好像在街上跟别人逛街啊 陆清欢嘴角微勾,一副纯害无良的样子,但吐出的话却让小丫头不禁打了个冷颤,我会让他下地狱。 小丫头小脸揪成一团,明明看着大哥哥挺喜欢的大姐姐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大姐姐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了,她要不要提醒她但是如果一会儿大姐姐要杀了大哥哥要不要去拉架 一时间,小丫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愁得快哭了,眼见快要进镇了。 陆清欢见到小丫头居然比刚才还要沮丧,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你这样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小丫头苦笑道:大、大姐姐,你还记不记大哥哥今天早上做了什么 陆清欢一愣,小丫头眼巴巴地看着陆清欢,万一一会儿大姐姐动手了,她一定要拦着大姐姐,不能让大姐姐因为负心汉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陆清欢看着小丫头,忽然笑出了声,说道:当然记得啊。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说道:那大姐姐一会儿让他下地狱的时候,用力轻点,这种人,不值当的。她也怕她拦不住。 陆清欢明白了小丫头的意思,只觉得小丫头太可爱了,远远地看着镇门口站着的人影,陆清欢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示意她往那边看。 小丫头眯着眼看着那人影,越看越熟悉,待到看清了之后,浑身一震,立刻双腿双手盘在陆清欢身上,说道:那什么,大姐姐,杀人犯法,我们有更好的法子。 陆清欢咯咯地笑出声,直至马车在温子然面前停下,陆清欢才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小丫头则是一脸厌恶地看着温子然,就差向他吐口水了。 温子然表示自己很无辜,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个小家伙了,但是他却也担心陆清欢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连忙上前,才想牵起陆清欢的手,让他好好看看却被小丫头狠狠地打掉,负心汉,不许动大姐姐。 本就是人烟繁多的镇门口,小丫头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向温子然投向了异样的目光。 温子然被他们看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又怕陆清欢没有弄明白他的计划真的误会了,急忙解释道:娘子,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陆清欢看着小丫头冲着温子然吐舌头,忍下笑意说道:咳咳,那你说吧,今天早上怎么回事啊嗯 上扬的语气让温子然额头一层一层地冒汗,娘子真的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吗那他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温子然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点子上,最后只好委屈地看着陆清欢说道:娘子,我都在这里迎你了,你真的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小丫头看着温子然想一个犯错的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清欢,而且大姐姐好像也不是很生气,要不依照大姐姐的脾气在见到大哥哥的瞬间就拔刀相见了。 什么意图小丫头歪着头问陆清欢,大姐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陆清欢笑而不语,小丫头立刻就明白了,松开了手脚,拍了拍胸口说道:大哥哥和大姐姐你们俩吓死我了! 陆清欢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问道:我们俩瞒着你,你不生气 小丫头摇了摇头,挺起胸膛,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们只要给我买串糖葫芦就好了。 没问题,给你买两串!陆清欢拉着小丫头下车,温子然立刻就贴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确定陆清欢没问题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真的不生气了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明白的。 小丫头又在陆清欢和温子然来来回回地看了片刻,拉了拉陆清欢的手,说道:大姐姐,大哥哥不仅亲手喂给漂亮姐姐吃糖葫芦,还给她擦嘴巴,还一起吃了早膳,大哥哥还端水唔 温子然一手抱着小丫头,一手捂着她嘴巴,说道:走走走,买糖葫芦,给你买三串,大哥哥今天的事情是知道了大姐姐被人监视,为了引大姐姐出来不得已而为的,大哥哥很爱大姐姐的。 温子然一路上用眼角偷偷瞧着陆清欢,趁着小丫头去挑糖葫芦的时候,凑近陆清欢的身旁说道:娘子,你 你就不怕他派了什么杀手,我性命不保吗陆清欢说道。 不会。温子然坚定地说道。 而且,我原本也没想到娘子能自己出来,在你那边引出乱子之后,有人跟那位姑娘偷偷交谈过,所以我就让徐虎偷偷过去了。在那个秋菊过去之后,我几次想要去见你但是都被挡在门外,就觉得情况不对,还屡次三番地避免我与小丫头交谈,我怕牵扯到她,而且这几天知府也派人监视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我知道娘子一定能明白的。温子然诚恳地看着陆清欢,偷偷地牵起陆清欢的手。 -- 第42页 陆清欢看了一眼牵着手,说道:监视你恐怕是想使美人计吧某人恐怕这几天都乐不思蜀了吧 温子然连忙摇头解释道:娘子说笑了,那些人哪有娘子这样的美貌。 哦小丫头可说你笑得一脸灿烂啊。陆清欢与小丫头对视一笑。 小丫头眼神不太好。温子然立刻答道,看都没有看身后瞪着他的小丫头继续说道,再说,早上那是做戏总要真实一些,不然可瞒不过那人,你说是吧,娘子 小丫头狠狠踹了温子然一脚,哼了一声站在陆清欢身旁,冲温子然做鬼脸。 陆清欢也不回答温子然的话,牵着小丫头的手,却也没放开温子然的手,像一家人一样边逛边将小丫头送了回去。 第二十八章 将小丫头送回了医馆,小丫头却不放心陆清欢和温子然的伤势,非要让师父给他俩检查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好生休养即可,才放陆清欢和温子然出了医馆。 等陆清欢他们回到温子然自己找的住处已经是黑夜了。 温子然将蜡烛点上,坐在梨木桌旁,看着陆清欢将添置的用品归置,心中满足,说道:娘子,自从你嫁给我就一直没有过过什么安生日子。 陆清欢不知道温子然又哪根筋搭错了又提起这件事情,说道:我说过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情 温子然见陆清欢已经收拾妥当,连忙起身拉着她的手说道:娘子来的时候可还记得,说要去祭拜吗 陆清欢点点头,问道:你想明天去 嗯,温子然说道,知府见你逃脱出来,必定会想其他的方法来拖延我的调查,所以过几日我们肯定出行受阻,我不太想被人跟踪着去祭拜,我想就我们两个人去。 那就明天去吧。陆清欢说道,需不需要带些贡品之类的东西 我已经准备好了,娘子不必担心。温子然说完,嘴角带笑,盯着陆清欢看。 陆清欢被看得有些不舒服,问道:你还有事 娘子,咱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了,明日也要去祭拜我的爹娘,也算是正式入了我们温家,温子然言语中有些闪躲又带着些许期待,脸色微红地说道,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把洞房花烛夜给补上了 陆清欢挑了挑眉,装傻充愣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过了吗 娘子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温子然有些气馁。 陆清欢继续装傻,双手摊开道过了就是过了,没有补得这一说。她也不是真的不明白,心里也不是很抵触这件事情,但是让她直接说好啊,那你来吧,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温子然看着陆清欢无辜的样子,一咬牙,一跺脚,一手按住陆清欢的脑袋吻了上去,在陆清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横抱起陆清欢就往床边走,问道:娘子现在知道了 陆清欢震惊地看着双耳通红,但是在装强硬的温子然,这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陆清欢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温子然的双手紧紧锁着她的身子,力气大得惊人。 温子然见陆清欢并没有挣脱开,内心一阵喜悦,得意地看着被他轻放在床上的陆清欢,说道:娘子,为夫可是苦练了好长时间的。 说着,温子然咽了咽唾沫,刚准备伸手去解陆清欢的衣裳,却被陆清欢反擒拿,但是,温子然立刻反应过来,连退了两步,反向抓着陆清欢的手,反把陆清欢压在床上。 咦!温子然惊呼道,他都没想到他能把陆清欢制服,一股强烈的喜悦从心底涌上,一副期待陆清欢夸赞的样子,激动地说道:娘子,为夫厉害吧 陆清欢转头瞥了一眼温子然,轻笑一声,狠烈地踢向温子然没受伤的那条腿,温子然下意识地躲避,却一时不察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陆清欢挣脱后也没有后退,反而转身跪在床上向温子然猛烈的出拳。 温子然想躲,但身后就是床栏,狭小的地方根本抵不住陆清欢完全不留情的攻击。 片刻之后,陆清欢骑在温子然背上,一手将温子然的手扣在他的背上,一手拍了一下温子然的后脑勺,说道:怎么样 温子然言语中充满着沮丧,说道:娘子威武,为夫输了。 陆清欢这才松开了温子然,翻身坐到一旁。 经过他们激烈的打斗,床上的被褥扭扯得乱七八糟,床帘也被压下来一边,在狭小的空间扭打,两人的衣裳也有些凌乱。 温子然满脸失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陆清欢将床铺一整理,接着拉过被子躺在了里侧,颇为惋惜,坐在床边一边叹气一边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衣裳。 边整理边用眼角偷瞄陆清欢,温子然嘟囔道:娘子 费什么话,还不快点进被窝,冷死我了。陆清欢蜷缩着身子说道,以前暖被窝的事情都是温子然大包大揽下来的。 但是,娘子你还要把衣裳整理一下,要不晚上会受凉的。温子然听到陆清欢冷,手上的动作加快。 反正一会儿也是要脱的,还整理什么陆清欢闷声说道。 -- 第43页 哎温子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陆清欢逐渐红透的耳垂,磕磕巴巴地问道:娘、娘子,你、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就算了。陆清欢伸手将被子盖过头顶。 嗷~知道知道。温子然瞬间化身为狼,钻进被窝里紧紧抱着陆清欢。 一夜春宵,温子然十分满足,他家娘子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将陆清欢额头上因汗水而粘连的青发,亲了亲她的额头,却又顺着一路向下,辗转亲吻着陆清欢早已红肿的嘴唇。 唔陆清欢只觉得刚睡没多久就被吵醒了,睁眼就看见某人又开始了。 温子然双眼紧盯着陆清欢,说道:娘子,趁天还没亮,我们再来一次吧。 陆清欢嘴角微勾,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温子然踢下了床,你要是很闲,就去给我打水洗澡!再敢吵我睡觉,你这个月都不要想进这个门了! 温子然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见陆清欢背对着,不理他,只好无奈地穿上了衣裳,给陆清欢掖了掖被角,按照陆清欢的吩咐,勤快地去给她烧洗澡水了。 第二十九章 秋风萧瑟,枯叶飘落,在距离小镇十几里的郊外,连绵不断的群山下,有两个被垒起来的土堆,前面立着一块碑:温临及妻子华氏之墓。 因为长久没有人来打扫,周围杂草丛生,有些荒凉。 陆清欢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温子然,却发现他眼眶微红看着那碑,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将周围的杂草拔光,细心地打扫了一遍。 随后,陆清欢将准备好的贡品一一摆上,虔诚地与温子然一同跪了下来,磕头上香。 温子然将香火插入碑前,目光崇敬,认真地说道:爹,娘,孩儿不孝,许久离家未归,也不曾来看过你们。 说着温子然又磕了磕头,牵起跪在一旁的陆清欢的手,说道:但是,孩儿这几年找到了心中所爱,今日特地带她前来拜见你们,我娘子是这世间最好的娘子,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陆清欢等温子然说完后,冲着墓碑磕了磕头,说道:儿媳不孝,成亲许久才来拜见二位。 祭拜之事了结,但是温子然却并为起身,目光紧盯着那碑,直到陆清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将他从回忆中唤醒,连忙起身,将陆清欢扶起来,问道:娘子,冷吗都怪为夫想事情想太久了。 陆清欢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打了喷嚏,温子然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陆清欢披上。 你自己穿着,我没这么弱不禁风。陆清欢将外袍递回了温子然手中。 温子然看着外袍,犹豫地说道:但是,娘子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这怪谁!陆清欢听见他说这句话,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因跪得太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温子然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怪我,怪我。温子然抱着陆清欢不撒手,讨好道,娘子,给为夫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说着,温子然将陆清欢放下,迅速将外袍裹在她身上,然后又将她横抱起来,对着身前的墓碑说道:爹,娘,清儿身体不适,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陆清欢动了动手,发现她被外袍裹得结结实实的,怎么看怎么像被裹在襁褓里的刚出生的婴儿,抬头看着温子然俊逸的侧脸,说道:你这是抱孩子呢 娘子要是想要孩子,为夫可以再努努力。温子然笑道。 呸,想得美。陆清欢见温子然微微一笑,眼中却满是悲怆,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想来,我们再来看看爹娘。 好。温子然点点头。 陆清欢眼看向别处,一阵沉寂之后,温子然先开口说道:娘子有话直说便是。 陆清欢没有回头看向温子然,内心纠结了片刻,才说道:当年那场火灾,官府有查到什么吗 温子然如实地将结果告诉陆清欢,经官府查证的结果,是一个仆人半夜去后院如厕,将灯笼放在门口,却未料到风将灯笼吹跑,落到了后院附近的毛草堆上,引起了大火。那日正好临近元宵,因为我想亲手给我们家灯笼画图题字,所以后院的库房中也有不少的未完成的灯笼以及以后要加进灯笼里的灯油,所以火势蔓延极快,结果说起来,我也可能算是帮凶吧,若是我不非要自己题字,可能火势也不会巨大 陆清欢听完后,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说道:我、那个、这事也不怪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温子然笑道:娘子,你不必内疚,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虽然是镇上的富商,但我爹却被人尊称为活菩萨,他春秋都开仓放粮给那些吃不起饭的穷苦百姓,还出钱资助书院,生意上也没听过与和人结仇,所以尽管调查了一番,但是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只不过,温子然想起了那无人问津的坟墓,人间冷暖,可能也存在不过几年,我爹一生都在救济百姓,墓碑前却如此荒凉。 -- 第44页 但我还是最崇敬我爹,他虽经商致富,但却心怀天下,创办学院之后,他主动与那些比他小很多的人一同学习,知府仲博也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位名叫李昱的人与我父亲关系极好,当年与我爹几次一同上京赶考,这墓碑也还是知府出钱盖的,却没想到他如今竟变成这样。温子然说道。 陆清欢见温子然落寞的样子十分愧疚,在他说完后趁机转移了话题,说道:那你之后就跟着老秀才来到了我们村上 温子然低头见陆清欢秀眉微皱,知道她的心思,便顺着她的话笑道:是啊,之后就遇到了你。 陆清欢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她们的初遇真的是相当不美好啊。 温子然像是看穿了陆清欢的想法,却故意地提起这件事情,说道:我本是因为前院宴会酒水不足,你哥让我去后院拿点,毕竟除了我之外,其余的人路都走不稳了,结果我才到后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你一把扑倒在地,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lsquo;白面馒头rsquo; 温子然一脸好笑地看着脸逐渐红透的陆清欢,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叫我白面馒头。 陆清欢只觉得这里要有个缝她就直接钻进去了,结果这个温子然还不停了,我也没想到你一个女子力气居然这么大,扛着我就往屋里跑,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只能顺从你的意思,保全自己。 陆清欢真的觉得她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她喝了酒之后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啊,那一夜的事情她因为太羞愧了,能不提就不提,结果现在被人还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她简直羞愤欲死 陆清欢悄悄地将头埋在温子然胸前,温子然见此笑出声,继续说道:不知娘子对那一晚有何感想 陆清欢抬起头瞪着温子然,这家伙故意的吧!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不是因为那一晚对我一见钟情了! 其实陆清欢一直没有搞明白温子然什么时候对她上心了,原本以为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情不得以而为之,但成亲以及后来的字迹的事情都让她觉得她是不是把自己坑出去了 娘子,你很想知道温子然笑道,目光温柔似水,看着怀里的陆清欢,不过,那一晚,娘子真的没有让我心动,反而让我有种受辱的愤怒。 那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陆清欢问道。 第三十章 这个嘛温子然笑道,娘子可还记得那次你仗义现身,帮我打跑了那几个人的事情 陆清欢问道:是周二虎他们吗 温子然点点头,说道:虽然老秀才待我不错,但在村子中还是有人将我当做灾星,不允许自家的孩童离我太近,久而久之,那些孩童也将我视为洪水猛兽。 陆清欢这才知道原来温子然当时是被孤立的,她一直以为温子然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也不关心呢。 但你却打跑了那些人。温子然低头看着陆清欢笑道,我从那时觉得那一晚上好像也不是那么悲惨,至少它让我认识了你。老秀才去世之后,我也曾一度自己以为不能再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结果你却坚持不懈地每天去给我送饭,如此我就算想走,也有了牵挂。 原来你是日久生情啊。陆清欢说道。 那娘子呢,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温子然问道。 我啊,陆清欢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上了贼船了。 温子然知道陆清欢说的是成亲的事情,解释道:若是我不这样做,娘子不会嫁我,不是吗 随后,温子然突然神情严肃,言语中带着些许小心和委屈问道:娘子是后悔了吗 你这是吃抹干净了,想跑陆清欢敲了一下温子然的头。 不不不,这明明是娘子先问起的,娘子可不能颠倒黑白。温子然看着陆清欢忽然笑出了声,就这样,能与娘子白头到老,是我此生之愿。 本是心情愉悦的一天,却被傍晚时的来人打破了。 陆清欢正准备着晚膳,温子然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时常小打小闹一下。 请问温子然,温大人在这里住吗门外传来的声音,一下子让整个气氛落入沉寂。 温子然认得这个声音,是知府身边的人,温子然才到这里的时候曾被他接待过。 陆清欢虽然不认识,但见温子然神情严肃,心中也提高了警惕,将准备上前开门的温子然拽了回来。 她打开了门,就见门外那人恭敬地立在门口,一身褐色的长袍绣着黑色的暗纹,一看就价格不菲,至少以温子然那点月奉是买不起这样的衣料。 陆清欢换上了温和的笑脸,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有何事 这位就是温夫人吧,小人是奉知府的命令来送请帖的。说着,那人拿出一封大红金丝流边的请帖,交到陆清欢手中,说道,务必请夫人和大人前往。 陆清欢笑着将请帖收下,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也辛苦,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那人连忙说道:夫人客气了,小人还有一封请帖要送,就不打扰大人了。 -- 第45页 陆清欢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人手中的最后一封请帖,见到上面写着钱泰的名字,笑道:那好,替我向知府大人问好。 小人一定传达。说完,那人恭敬地告退。 陆清欢关上门,将手中的请帖随意扔在桌子上,说道:终于按耐不住了。 温子然将请帖看了一遍,说道:娘子明天要不要抱病在家知府此番不知有何阴谋。 陆清欢挑了挑眉,说道:我偏要去。说完,陆清欢就转身回到了屋中。 晚上任凭温子然怎么磨破嘴皮子,陆清欢都铁了心要去,最后陆清欢实在受不了温子然的喋喋不休,一怒之下将他关到了门外。 次日,温子然早早等在陆清欢门前,在陆清欢推开门的时候愣住了。 陆清欢竟然穿着上次她去衙门那身衣服,而且上次是第一次擦胭脂水粉还不太熟练,这次妆容更加精致了。 陆清欢举止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温婉的气质,与平时的她完全两个样子。 娘子不是说好不穿这个衣裳了吗温子然皱着眉说道。 陆清欢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这么多达官贵人,我才不能给你丢人,而且我可不能让人有机可乘,走吧。 娘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温子然小声问道。 你再废话,陆清欢扬了扬拳头,温子然立刻就不说话了,只是眼神却不住地往陆清欢身上瞟。 到了集市上面,温子然见周围人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像小鸡护食一样护着陆清欢,嘴里还在嘟囔,娘子,穿这件衣裳多麻烦啊,也不好看 陆清欢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将走在前面的温子然拽到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道:安安静静地走路。 温子然这才不说话,毕竟这是为数不多陆清欢挽着他的时候。 到了仲府,温子然刚准备认真地嘱咐陆清欢几句,就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温大人。 陆清欢对着温子然冷笑一声,温子然顿时冷汗直冒,转过身果然看见钱怜立在一旁,僵硬地点头示意,问道:钱姑娘为何不跟钱掌柜在一起 小女有些事情在路上耽误了,家父先行一步。钱怜偏过头发现了被温子然挡住的陆清欢,愣了愣,问道:这位是 温子然连忙侧身将陆清欢让出来,说道:你见过的,我娘子。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的语气。 陆清欢对着惊呆的钱怜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声音轻柔,似水如歌,说道:钱姑娘,好久不见。 钱怜连忙还礼,笑道:几日不见,夫人真是越发温婉动人。 哪比得上钱姑娘才华横溢,让人钦佩。陆清欢赞叹道。 夫人谬赞了,钱怜莞尔一笑,陆清欢这话正合了她的想法,陆清欢再美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副皮囊,整天拿刀的粗鄙野丫头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能入了那些贵人的眼,去了宴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陆清欢接着说道:古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看这话用在钱姑娘身上可不对,有才气的女子才更招人喜欢。 陆清欢见钱怜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却还装作温良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笑,张望了四周,说道:时候不早了,若是让人等久了十分不合礼数,我们先行一步了,钱姑娘。 说完,陆清欢笑着对钱怜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在温子然身侧,脸上始终有着淡淡的笑容。 温子然也接着与钱怜告别,牵着陆清欢被管家领着进了府内。 娘子不会就是因为钱姑娘才非要穿这身衣裳吧温子然故意与前面的管家慢了几步,小声地说道,若是如此,娘子算是多虑了,我今生都不会对别人什么想法的。 陆清欢对于温子然这种表忠心的话听得腻了,虽然钱怜是一个原因,但也不是全部,那个知府竟然软禁她还往温子然身边塞人,这口气她可要好好出。 这不是阿珩吗竟然长这么大了沉稳的声音又有一些沙哑,从竹林中走出了一位身着苍蓝色锦袍,手执一把白玉折扇,青色的扇尾流苏随着他的步伐飘动,眉如墨画,水翦星眸,顾盼神飞,若有似无的笑容挂在嘴角。 陆清欢拽了拽温子然的衣角,轻声问道:这人谁阿珩是谁 珩是我的字。温子然小声解释道,连忙上前一步,刚想行大礼,就被那人拉住了胳膊,不必如此客气,我和你爹亲如兄弟,你小时候怎么叫我的,现在就就怎么叫,你我之间不必搞官场上那一套。 陆清欢觉得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八、九,而且举止投足之间自有一份旁人不能及的气质,如同一块不可玷污的白玉般,只是追至温子然还在家中的时候,这人大概也不过十几岁,竟然与温子然的父亲称兄道弟。 温子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仲叔。 陆清欢听见温子然对他的称呼,简直如晴天霹雳,仲叔他是仲博!她以为仲博是一个大腹便便,表面温和,眼中满是算计,与他们开口便是应该唇枪舌剑般的交手,没想到竟然如此有气度,而且竟然如此年轻! -- 第46页 温子然与仲博高谈论阔,彬彬有礼的样子,借着旁边的竹林石滩,如同水墨画中绝美场景,使得远处的贵人姑娘们频频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 陆清欢静静地站在温子然身后,时不时地用余光看两眼仲博,真是年轻有为啊!如果他不贪污的话。 正在心中感叹的时候却觉得手被温子然握得有些疼痛,顿时明白这位爷又吃醋了,抬头看了一眼正与仲博交谈的温子然,温文尔雅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出来居然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一个人,看两眼都不行,不知道那边的姑娘知道了会是什么感觉。 仲博明显看见了温子然的动作,说道:没想到这几年阿珩既然都成亲了,说起来我身为你的叔父也没有送什么礼物,这个就当是我补上的。说着仲博将手中的白玉折扇递给了温子然。 这么名贵的东西,阿珩可不能收。温子然将折扇推了回去。 无碍,仲博将折扇转了个方向递到了陆清欢的面前,当年阿珩家中大火,也没什么亲人,想必聘礼也略简单了些,这把折扇就算是阿珩家中人送你的。 温子然捏了捏陆清欢的手,陆清欢却视而不见,屈了屈膝,伸手抓住了折扇,说道:多谢仲叔了。 仲博愣了在原地,他没想到陆清欢真的拿了,表面功夫做得漂亮,但背地里他们到底如何心中都清楚,温子然有读书人的气节,自然不会要他的任何东西,本就想意思意思,但这个陆清欢太不识好歹了。 陆清欢拿着折扇的一端,却抽不出来,无辜地眨着眼睛,问道:仲叔,怎么了 没、没事。仲博狐疑地看着陆清欢,说道,你真的要 仲叔说笑了,这不是仲叔非要给吗陆清欢说道,我若不要,岂不是辜负了仲叔的心意。而且仲叔也说了这是仲叔给我的成亲礼,成亲礼意味非凡,我若是不收,不是当我看不起仲叔你吗。不过,成亲当日没有请到仲叔,真是十分遗憾,有时间的话,哪日我与阿珩再请仲叔吃饭,给仲叔补上这一顿饭。 陆清欢三两句就把这折扇变成了仲博非要给,是她们的成亲礼,不能不收,否则就是对长辈的不孝,她可不愿被外人说看不起知府。 仲博听完笑了笑,对着温子然说道:你家夫人可是伶牙俐齿,你可要好好对她,不然她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说她母老虎了!陆清欢笑道:仲叔说笑了,都说夫为天,我哪敢捅破天,女子的三从四德,我家中人可都是好好教导过我的。 如此甚好。仲博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紧接着说道,不过这把折扇可当不起这成亲礼,我让管家去库房给你点两箱成亲礼。 仲叔客气了,本就是您为庆祝夫君中榜才办了今日的宴会,若是再抬两箱礼回去,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家夫君。礼不在多,心意到了就行。陆清欢紧抓着折扇的一边,笑看着仲博,您也不想夫君被人指指点点说与知府暗中勾结,更何况这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听,您说是吧 仲博盯着陆清欢看了片刻,松开了拿着折扇的手,笑道:还是你会为阿珩考虑,如此这把折扇就送你了,祝你和阿珩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谢谢仲叔。陆清欢拉着温子然一同道谢,将折扇收进了衣袖内。 管家匆匆而来,说道:大人,客人差不多都到了。 仲博点点头,说道:你先好好招待他们,我随后就到。 管家应下退去后,仲博转而对温子然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你们随意逛逛,快到开宴的时候,我派管家来请你们。 恭送仲叔。陆清欢和温子然送仲博出了竹林。 温子然见周围没人,刚想说话就被陆清欢用手指抵住了嘴巴。 陆清欢说道:这折扇扇柄处被磨得光滑圆润,看起来是随身带着,经常拿在手中把玩,他就是以为你不会要,所以才随意地拿出一物敷衍你,既能得到好名声,也不会损失什么。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便宜他。 就算是这样,娘子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惹恼了他,我们这还是在仲府,处境会变得是十分危险。温子然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我记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过,这个仲博真的好年轻啊,刚才真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呢。陆清欢感叹道。 温子然听见陆清欢的话,脸顿时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娘子,你别想了,他都快四十了。 什么陆清欢惊呼道,他多少岁 他比我爹小两岁,现在应该三十八岁了。温子然说道。 但他看起来就只有二十多岁啊!陆清欢突然想跟他聊聊保养的问题了。 温子然看陆清欢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仲博的容貌,恶狠狠地说道:娘子,这辈子都别想了,他不会和你有除了关于我的事情之外的任何交集了。 说完,温子然一甩袍子,掉头就走,边走边说道:娘子今日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与我说道说道,不然决不轻饶了娘子,我现在先去前院看看从那些宾客中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 第47页 陆清欢真的觉得温子然吃起醋来,什么才智都扔到一边了,她真的只是出于女子惯有的心思感叹一下仲博的年轻,两边如此水火不容了,她能与仲博有什么交集啊,不打断他的腿就不错了! 第三十一章 水榭楼台,怪石嶙峋,陆清欢漫步在仲府后院中,来往的丫鬟仆人双手端着各种各样的果盘匆匆往前院送去。 姑娘可是迷路了其中一位丫鬟见陆清欢在园中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忍不住上前问道。 啊不是,我就是随便逛逛。陆清欢解释道,对了,你知道梅姨娘住在哪里吗 丫鬟听见陆清欢的话,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旁边的丫鬟也纷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陆清欢。 陆清欢被她们看得一头雾水,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丫鬟环顾了四周,拉着陆清欢的衣袖,小声说道:姑娘,关于梅姨娘的事情你可不要再问了,这可是要惹怒大人的。 为什么陆清欢问道,最开始见人来请梅姨娘的时候,她以为梅姨娘在府中应该地位颇高,为什么府中之人都像瘟神一样避着梅姨娘。 姑娘有所不知,这梅姨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迷住了大人,大人自从当官就一直带着她,但是这人太不识好歹,不让大人进屋就算了,前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大人气冲冲地从她屋内出来,并下令将梅姨娘禁足了,现在府内严禁说梅姨娘的任何事情。丫鬟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府中的八卦。 前几日应该是她从山林小屋逃出来的时候,陆清欢心中思索着。 突然一位端庄秀丽的人从旁边走过,见丫鬟们都围在这里,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你们都不干活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今日是我们大人办的重要的宴会吗 奴婢拜见夫人。一众丫鬟立刻跪倒在地。 仲夫人陆清欢也跟着丫鬟们屈了屈膝,偷偷看了两眼,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淡扫蛾眉薄粉敷面,仪态大方,举止投足间平添着一份飘逸. 眉眼一扫,倾国倾城之色。 在中间站着的陆清欢尤为显眼,仲夫人摆了摆手让丫鬟们散去,问道:你是什么人 回夫人,我民女叫陆清欢。陆清欢忽然想起来古代是不是遇到比自己位份高的人不能称我,连忙改了口。 原来你就是阿珩的媳妇仲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清欢,说道:确实长得不错,不知家住何方,家中有什么亲人,是否上过学,琴棋书画是否学过 哎呦,你看我一高兴问了这么多,吓坏你了吧仲夫人懊恼道,我与阿珩的父母也是认识的,许久不见阿珩,也不知现在是否也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了 陆清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温子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双眼可怜地盯着她,委屈巴巴叫着娘子的场景,忍不住嘴角上扬,说道:他现在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文武双全,一心为民,十分受百姓的爱戴。 陆清欢违心地夸赞了温子然几句之后,实在说不下去了,我也说不太清楚,夫人若是想知道到了宴会上不就看到了。 你说的是。我以为阿珩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十分不易,没想到还能娶到你这样可人的人,这真是上天保佑。仲夫人见陆清欢丝毫没有传言那般不堪,反而十分乖巧有礼,落落大方,顿时对陆清欢有了好感,况且听闻阿珩十分喜欢这个媳妇。 仲夫人拉起陆清欢的手,继续说道:当年,我与温子然的娘亲亲如姐妹,她嫁给了温子然的爹,那时候温家还没有成为一方富甲,他爹除了他娘亲再无其他妾侍,他们的日子可过得让人羡慕,而我就一直没有遇到合心意的,一直蹉跎成了老姑娘,为这事他娘亲可没少叨叨我,如今我嫁给了心仪之人,可她却没来喝我的喜酒。 逝者已逝,夫人不必伤怀。陆清欢宽慰道,如今夫人也嫁得心上人,温子然也过得很好,这样就好了。 你说的是啊。仲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扯出了一抹微笑。 夫人日后还回温家看过了吗陆清欢问道。 没有,这也是我的一大憾事,我在温家一次宴会上一眼看中了仲博,就上了心,那时正是他上京赶考没有中榜,我便费了心思陪他,元宵节都没过,就与他一同赶往别处游学,准备下一次的考试,等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温家早已入墓,我也只是去祭拜过一两次而已。仲夫人叹息道。 这不是仲夫人吗一个陆清欢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温夫人也在啊。 钱姑娘。仲夫人点头问好,却见陆清欢听到这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钱怜的品行她也知道,这几年也频频向仲博献殷勤,不过好在仲博并不吃她这一套,现在估计又看上了阿珩。 仲夫人在心中对钱怜的印象又下降了许多,笑道:府中后院未经允许外人不得入内,钱姑娘怎么领着大家来这边了 这是说钱怜不懂礼数了陆清欢看了一眼仲夫人,她也不认识那些个夫人、姑娘,微微施了礼让别人挑不出错来就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这两人。 -- 第48页 仲夫人误会了,是大人说前院男子居多,我们姑娘们不适合在前院走动,才让我们来后院随意逛逛的。钱怜解释道,不过,温夫人倒是比我们先来一步。将不知礼数的事情扯到了陆清欢身上。 我本是与相公一同来到府中,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仲大人,闲聊了几句。仲大人因为要照顾前面的客人,便先走一步,让我与相公在后院中玩赏,但我觉得此次宴会是仲大人特意为相公准备的,他去得太晚恐落人话柄,所以我便让相公先去前院,我自己在这里闲逛,结果又遇到了仲夫人。陆清欢说道。 这个钱怜一天不往她身上泼脏水一天不舒服,真想哪天找个麻袋将她打一顿。陆清欢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温婉淡然的样子,引得后面的夫人们频频交头接耳,时不时地往陆清欢这边看一眼。 听人说温夫人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村妇,听说家中还是一个杀猪的,满手血腥,十分不吉利,没想到见到温夫人竟是如此落落大方,说是谁家的小姐也不为过。一位妇人以袖掩嘴,眼神不断地在陆清欢与仲夫人之间来回看,在她们来之前,仲夫人好像与陆清欢十分熟识的样子,如此看来她们也应该对陆清欢好点。 对啊,要不是今日见到,我们就要误会了温夫人了。妇人身旁的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钱怜,说道:钱姑娘,你以前与温夫人认识那你刚才怎么没跟我们说啊她向来看不上钱怜,浑身铜钱味的女子凭借点才艺居然在上次的宴会上大放光彩,这让她十分不舒服。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都说了流言不可信,听听就算了。钱怜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着那位姑娘。 可你明明与温夫人认识,怎么刚才我们在一旁说话的时候你却装作不认识呢那姑娘不肯轻易放过钱怜。 我一个商贾之女,能来参加宴会已是十分感激,只想着少说话多做事,不给父亲蒙羞。更何况,我就算想与温夫人有关系,人家温夫人可不见得愿与我有牵扯,要是污了温夫人的名声可是我的不是了。钱怜笑道,眼睛却直直看着陆清欢。 钱姑娘说笑了,我从未看不起商贾,都是凭借自己本事,并没有低人一等。在一旁欢快围观的陆清欢及时说道。 对于钱怜时不时扔过来的明枪暗箭,陆清欢已经都懒得往心里去了,不过看起来钱怜好像与这些官家夫人姑娘相处并不是多么融洽,她还以为钱怜与那些小说里面写的绿茶婊心机女一样,巧妙地周旋在贵妇之中,看起来是她高估她了。 今日见到了,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流言这种东西大家别往心里去,既然都没什么事情,不如一同观赏吧。仲夫人虽然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但是对于钱怜时常针对陆清欢的事情着实恼怒,便终止了这场交谈。 夫人邀请,我们自是愿意的。夫人纷纷应声道。 陆清欢却没有心情与她们同游,她还想着去找梅姨娘,来仲府如同入虎穴,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这次见不到,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但是,仲夫人却拉着陆清欢的手不放,说道:自从阿珩的娘去世,我已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多与我说说你和阿珩的事情吧,你与阿珩如何认识的 陆清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咳咳,那什么,怎、怎么认识的,我们我把他那啥了,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夫人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吗 哎呀,夫人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问这样的话呢你看温夫人脸都红了。刚才那位夫人笑道。 陆清欢觉得这句话真是及时,虽然她脸红不是羞的,是呛的。她娇羞地跺了跺脚,衣袖掩面,赌气道:夫人怎能真是羞死人了! 这画面幸亏没让温子然看见,陆清欢心中感叹道,她自己都被自己娇中带羞的声音弄得浑身鸡皮疙瘩。 钱怜眼神诡异地看着陆清欢这幅样子,陆清欢对它丝毫没有在意,继续表演着温婉娇羞小娘子,将仲夫人逗得直笑,对陆清欢打趣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说两句还脸红生气了。 本来就是夫人的错陆清欢委屈地说道。 你这孩子,看见没有,她现在可算准了我舍不得她,居然这么说话。仲夫人对夫人们说道,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还不是仗着夫人喜欢她,不过这孩子也着实喜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仲夫人打从心里开心,也实在是喜欢陆清欢,当即赏了陆清欢一套玲珑点翠的头面,陆清欢推辞了几番,却被众人劝着收下,陆清欢只好向仲夫人道谢,因此,陆清欢在贵人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钱怜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手中丝帕都快要揉碎了。 第三十二章 众夫人说笑着穿过秋意浓盛的后花园,偶然间看到悠悠长廊的拐角处闪过一个妙美的身影。 那个人是不是梅姨娘吗但她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能在院中随意出入刚才一直针对钱怜的姑娘好奇地问道。 刚说完,站在她身边的娘亲便拽了拽她的胳膊,小声骂道:人家的家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 第49页 姑娘顺着她娘亲的视线看去,就见仲夫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心中一惊,想解释却又被他娘亲狠狠地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她只好闭嘴低着头不说话。 陆清欢在梅姨娘出来的瞬间就看到了,只是碍于仲夫人的关系并没有声张,正房与这样的妾侍关系一般都不会太好吧,而且见梅姨娘刚才神色慌张的样子,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会不会与温子然有关系 梅姨娘不好好养病,万一病情加重可着实让人忧心啊,你们两个快去看看梅姨娘有什么需要,仲夫人派身旁的丫鬟去看看,勿要让梅姨娘惊扰了前院的宾客。 陆清欢见此心中犯愁,好不容易见到梅姨娘不跟上去有些可惜,她正想着怎么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前去找梅姨娘的丫鬟匆匆回来,在仲夫人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仲夫人神情一凛,淡淡地开口道:既然梅姨娘只是来散散心,那便随她去吧。 说完,仲夫人又派了两个人,你们去看看前院和厨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随后,仲夫人带着歉意对各位说道:自家的家事耽误了大家赏风景,实在抱歉。 各位夫人纷纷说道并不在意,仲夫人如同梅姨娘没出现过一样,继续与大家赏菊,但却时不时地有丫鬟来说一些悄悄话。 陆清欢因为离得近,再加上仲夫人也没有心思瞒她,倒能听了七七八八。那个丫鬟根本没找到梅姨娘,出了走廊梅姨娘就不见了。仲夫人派了几个丫鬟都没找到,若是在宾客如此多的宴会上,府中丢了姨娘,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仲夫人想必是想到了这一方面所以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与大家继续赏风景,但丫鬟几次来报之后,仲夫人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厨房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仲夫人脸色有些为难,这时有人借机说道:若是夫人有事就去办吧,宴会也快要开始了,我们也应入座了。 如此,实在抱歉,那各位就自行方便,待会儿会有人来为你们引路。仲夫人带着歉意说道。 没事没事,这宴会本来事情就多,我们家办的时候,我忙得头晕眼花,夫人不必介怀。众人纷纷表示谅解。 仲夫人笑着与各位道别,而仲夫人走后,各夫人也三五结伴地散了。 陆清欢趁机避人耳目地绕到了长廊,在转角处见到了仲夫人的裙摆衣角,连忙躲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么大个活人能不见了 夫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长廊就是竹园,但我们进去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梅姨娘的人。 竹园陆清欢见仲夫人跟着丫鬟前往竹林,便悄悄跟了上去,如同丫鬟所说,仲夫人在竹林中绕了一圈确实没看见梅姨娘。 多派几个人在周围好好找找,我去前院看看。仲夫人吩咐完,快步往前院走去。 陆清欢见竹园中空无一人,便悄悄潜入,搜寻了一圈,确实没看见梅姨娘的身影。 但按道理来讲,丫鬟刚才也说过其实并未看见梅姨娘出了院子,难不成有机关陆清欢在假山,地面,墙壁上敲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倒让人觉得她像个傻子一样这敲敲那敲敲的。 陆清欢双手撑在竹林间的一个高度到她腰间的石块上,用力一跳,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面,用手扇着风,经过刚才的找寻,她现在热得浑身是汗,难不成梅姨娘真的长翅膀飞了还是那个丫鬟其实没看清楚梅姨娘到底出没出院子 陆清欢在岩石上盘着腿,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还是回去吧。 刚说完,陆清欢还没等起来,突然感觉地动山摇,怎、怎么回事地震了陆清欢连忙双手扶着岩石,却发现她正随着岩石而移动,眼前的竹林正在缓慢的移动。 咦!!陆清欢惊呼看见岩石移开的地方冒出了一个洞。 我刚才说的你可记住了这次千万不要再搞砸了!糟糕,是仲博的声音!陆清欢心中暗叫不妙,听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慌乱地想要躲起来,但岩石还在移动,她一个不稳四仰八叉地直接摔下了岩石。 幸亏岩石移动的声音比较大,而她身下还有一些枯落的树叶才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响声。 陆清欢连忙爬了起来,但是周围都是竹林,细长的竹子并没有办法隐藏她,她只能跪趴在地上,接住半高的岩石掩藏身形,思索着仲博刚才说的事情不要搞砸是什么意思。 上次那个秋菊你好好整治一下,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请她,居然就让一个大活人这么跑了。仲博原本温和的脸上布满了戾气,与刚才判若两人。 随后出来的梅姨娘笑道:她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没看见她把秋菊打成什么样了 那也是她活该。仲博眼神突然眼神锐利地盯着陆清欢跪趴的地方。 怎么了梅姨娘见仲博神色突然变了,下意识地握住了袖中的匕首。 仲博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慌张,轻轻走上前。 陆清欢随着仲博的步伐缓缓地绕着岩石往前爬,使自己借助岩石在仲博视线的死角里面,但爬了几步,陆清欢额头上冷汗直冒,她再往前就要暴露在梅姨娘的视线中。 -- 第50页 正在此时,方才被仲夫人派去找梅姨娘的丫鬟又折回竹林,见梅姨娘与仲博在一起,惊呼一声,连忙喊住不远处的依旧在寻找的丫鬟,来到梅姨娘旁边,向梅姨娘他们屈了屈身子说道:梅姨娘可算找到您了,夫人刚才见您不在屋中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呢。 随后丫鬟又对仲博说道:大人,前院的宾客也都在找您,夫人派我来请您回去。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仲博看了看这块半高的岩石,向梅姨娘看了一眼,见梅姨娘点了点头才跟着丫鬟出了竹园。 等仲博出了林园,陆清欢刚准备松了气,就听见梅姨娘说道: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陆清欢立刻僵住不动,还是被发现了!但陆清欢还想在挣扎一下,避开梅姨娘的视线退到了一个较好的防备地点。她不动,若是梅姨娘来找她,她也能进行反攻,不至于一下子就处于下风。 仲博可能没看见,但她在较低的视角能隐隐看出梅姨娘袖中紧握的匕首。 梅姨娘看向陆清欢的方向,陆清欢咽了咽唾沫,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你若不出来,休怪我不顾往日的情分了!梅姨娘神色清淡地说道,一边往前走,一边掏出了匕首。 陆清欢捡起旁边散落的石块,紧盯着梅姨娘的脚,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陆清欢薄唇紧抿,放缓了呼吸。 看准了时机,陆清欢逐渐弓起了身子便于发力,刚准备突袭,忽然从岩石后面的假山中跑出一个人来,一把抱住了梅姨娘,捧起她的脸亲了上去。 梅姨娘挣扎了片刻,逐渐抱紧了那个人,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闭上了朦胧的眼睛,手中的匕首也无力地掉到了地上。 一手举着石块,刚露出头的陆清欢看到这一幕傻眼了,又抱着石头眼疾手快地蹲了下去。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陆清欢不知所措地偷瞄着面前亲得火热的两人,脸颊逐渐弥漫上了一层绯红,立刻悄悄收回了视线,背靠在岩石上。 这人是谁啊!陆清欢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两人亲得忘乎所以,无暇顾及其他,陆清欢决定趁机换一个更好隐藏的地方,慢慢地往刚才那人冲出来的那一块假山石移动。 眼见快要到那块假山石,突然一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她拖进了后面的假山石,将她抵在假山上,却还护着她的头不被磕到。 一阵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陆清欢睁大眼睛,看着瞬间在眼前放大几倍的温子然的脸,感觉到两人近在咫尺的温热鼻息相互交错。 手心柔软的触感让陆清欢忍不住想看看温子然脑子中都装了些什么,也为她刚才下意识挡住了嘴巴的动作感到欣慰。 但温子然却为此感到愤恨,他明明可以亲到娘子的,不甘心的他伸出舌头在陆清欢的手心舔了舔。 陆清欢见此挑了挑眉,微微推开手让她的嘴巴可以说话,见温子然依旧乐此不疲地舔着她的手心,心疼地告诉了他一个事实,我刚才一直在地上爬来着。 温子然顿时跟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第三十三章 陆清欢对温子然可怜的样子视而不见,转头透过石缝见梅姨娘与那人早已分开唇舌,张望了四周,匆匆转移到那人刚才出来的地方。 陆清欢见此松了口气,如果她刚才去那个地方的话,说不定会被撞个正着,本想感谢一下温子然,但偏过头就见他一脸得意地看着她,身后仿佛有条尾巴在疯狂地摇来摇去,陆清欢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继续看着那两个人。 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陆清欢盯着将梅姨娘拥入怀中的那个男子,她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 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陆清欢的脸颊上,陆清欢用余光看着温子然的脸越凑越近,鉴于他刚才的表现,陆清伸手轻拍在他的脸上,小声问道:你准备干嘛 温子然委屈地看着陆清欢说道:这里只有这一条石头缝能看见。说着,在陆清欢后退之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认真地说道,娘子现在可不能打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陆清欢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一笔。 确实,有些印象。温子然看着那人皱起了眉头。 对于温子然的记忆力,陆清欢还是相当信任的,她们两个人都见过的人,细数下来好像也没几个,看着那人的身影,陆清欢将脑海中的人与他细细比对,忽然一人的身影与他重合,陆清欢瞪大了眼睛,指了指那个人,温子然点头说道:应该是那个庙中的乞丐。 但是他怎么进来的,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陆清欢问道。 温子然摇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我是跟着仲叔过来的,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仲叔就不见了,后来有人来四处搜寻,我只能先行离去,等那些人都走了,我才又进来,结果我刚到这个石头后面,就听见仲博走了,紧接着梅姨娘就问是不是有人,吓死我了,正在纠结要不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前面出去了。我都没有发现他在那儿站多久了。 陆清欢嘴角微抽,感情这个竹园看着空空荡荡的,结果里面藏了三个人! -- 第51页 所幸梅姨娘也问出了他们的疑问,方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方拓将梅姨娘抚摸着他粗糙皮肤的手握在手心,说道:十二年之后,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还好吗他有没有 梅姨娘听了眼中的泪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说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不管之前还是现在我都无法掌握我的命运,我想嫁你,结果呢 方拓狠狠地说道:如果不是那年你陪我上京赶考你也不会被那种人盯上,我方拓恼怒自己的无能,他无钱无势,抓不住面前人的手,就连自己他都保不住,被人驱赶,从一个读书人变成了乞丐。 他曾经跟仲博一起上京赶考过陆清欢问道。 听他的话应该是这样。温子然眉头紧锁,但若是这样,那这个人是不是也与他爹相识呢 这都是命啊,这都是命。梅姨娘感叹道。 什么是命,我从来都不认命,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现在温家那孩子也开始查仲博的事情,真是冤家路窄,也不知道这孩子能将这件事情挖得多深,我们早点远离这种是非之地,好不好方拓软着语气,劝说着。 梅姨娘却摇了摇头,方拓见此一手将梅姨娘揽入怀中,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现在 我现在依旧爱的人是你,但是我不能走,正是因为温家那孩子来了,我才不能走,我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不是他们我们就会好好的生活,我咽不下这口气,倒是你不应该牵扯这么多,你先走吧,等事情了结了我自会去找你。梅姨娘轻抚着方拓的脸颊,看着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凹陷的眼珠,虽已清洗却依旧粘连在一起的枯槁的头发,原本的翩翩公子,她心尖上的人,竟被他们折磨成这幅样子,她势必要让那群人下地狱。 梅儿,你若不走,我会走吗方拓看着梅姨娘说道,眼中满是深情,我早已孤身一人,只盼与你共度余生,你心有不甘,我如何不是,但我无钱无势,进入仲府都要花好一番的力气 说到最后,方拓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是不想报仇,但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做成的,就算他想用一命换一命都未必能近得了他们的身,他恨自己的不成器。 梅姨娘听出他心中的愤恨,伸手环抱住了他,说道:无碍,我知你心中依旧有我就足够了,你还是快些逃离这个地方吧。 方拓反抱住梅姨娘,说道:我听丫鬟说你在府中禁足,想必外面的事情你不方便去做,我就在镇外的破庙中,你若有事就派人来告诉我。 梅姨娘咬了咬嘴唇,一只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却见方拓摇了摇头,我不会要的。 我能有的人还有很多,你不必担心我,你还是快些走,我保证这里的事情了结就会去找你。梅姨娘听见竹园外似乎又有吵闹的声音,急促地劝说道。 方拓依旧摇摇头,摸了摸梅姨娘的脸颊说道:我等你的消息,我先走了。 说完,方拓松开梅姨娘,见园口闪现的人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轻轻地吻了吻梅姨娘的唇,从假山中离去。 梅姨娘见门口的丫鬟走了进来,也整理整理的衣衫,走了出去,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夫人见您并未回房,便派我来看看。丫鬟说道。 劳夫人费心了,我这就回去。梅姨娘看也不看那丫鬟一眼,径直走出了竹园,在转身的时候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方才方拓所离去的方向。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陆清欢她们才从假山后面出来。 现在怎么办陆清欢问道,仲博强行娶走了梅姨娘,还将方拓毁了,现在梅姨娘想要报仇,但是为何却联合她的仇人仲博一起对付她和温子然呢 温子然从刚才就面色沉重,不知道想些什么。 陆清欢见温子然没有反应,推了推他,问道:你从刚才就在想些什么呢 温子然抿了抿嘴唇说道:我在想这个方拓是不是也与我爹有关系,因为仲博上京赶考一般都是与我爹同去,若是方拓也说与仲博同去,说不定他与我爹也是认识的。 陆清欢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见温子然眉头紧锁,愁苦的样子,她忍不住点了点温子然的眉心,每次她不想看见温子然皱眉的时候都会这样做。 陆清欢宽慰道:我们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说不定抓住了仲博就能知道那次上京赶考发生了什么。 温子然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情。陆清欢拍了怕温子然的脸,说道:你先去前院吧,拖了这么久,宴会也应该开始了,我也去找找仲夫人。然后继续表演一下她温柔小娇娘的角色。 那娘子小心。说完,温子然在陆清欢的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下,在陆清欢抬手打他之前,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真是皮又痒了!陆清欢看着温子然离开的背影,笑骂道,随后,出了竹园,借口自己迷路了,让丫鬟带着她去找仲夫人。 -- 第52页 男女不同席,陆清欢脸上带着笑意,丝毫不想在话里有话的氛围下吃饭,太倒胃口了,但她还是需要将她的形象完美地保持住,愣是陪她们吃了一个时辰的饭,宴会结束,仲夫人还拉着陆清欢的手,告诉她要常来,就不送她了,陆清欢笑着应下。 与温子然同坐一辆马车回去,陆清欢才松了口气,见温子然一直看着她笑,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你干什么 温子然似乎就等着陆清欢开口,一听见,立刻急急地说道:娘子在宴会上的被人夸赞了,听闻是从各位家中夫人的口中得知的,都说我有一位温柔贤惠的夫人。 温子然听见别人夸赞陆清欢,心里比别人夸赞自己还开心,但是听着他们说他家娘子,美貌无双,温柔似水,乖巧动人之类的,又让他觉得他们夸的不是他家娘子,他家娘子明明就是倾国倾城,直爽豪迈,武功超群,一个可以打一群的那种,跟他们说的完全不沾边。 陆清欢原本听着温子然说着别人怎么夸赞自己的,心想着她真的没有白演这场戏,谁知道,温子然越说声音越小,眉头越紧,最后竟然对着陆清欢问道:娘子,他们说的真的是你吗会不会认错人了娘子明明是那种直爽豪迈,走路带风,可以一打十的那种人,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种温柔似水的女子,他们肯定说错了。 陆清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狠狠地瞪着温子然,再加上他在竹园里面的行为,新账旧账一起算,但还不能被外面的马夫听见,他们来的时候没有乘车,仲博看见了便派人送他们回去,她好不容易让人形成的温婉善良印象可不能毁了。 结果就直接导致了马车剧烈晃动,却不见喊叫,只有压抑的呼声。让前面的车夫不禁脸上一红,心道温大人也太沉不住气了,而他以为威武的温大人现在正被众人以为温婉的陆清欢暴揍中。 第三十四章 陆清欢揍了一顿温子然十分解气,而温子然揉着发酸的肩膀,小声嘟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对此,陆清欢刚想呵呵一声,就听见冷箭破风的声音,一丝寒光从她面前闪过,不是吧,又来!除了偷袭,这个仲博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陆清欢在心里问候了仲博十几遍。 温子然显然也明白情况的危机,却下意识地抓紧了陆清欢的手臂,这次他不能再将陆清欢弄丢了。 陆清欢见温子然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隐隐有些皱眉,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骂道:你在添什么乱,赶紧松手,要不我们都要死在这儿。 说着,又几发冷箭射入车内,陆清欢不得不拖着温子然躲避,赶紧松手, 陆清欢有些明白温子然的担忧,补充道:这次,我不会乱跑了。 温子然这才松手,与陆清欢分别从两侧跳下了马车,马车门口的鲜血让温子然心中一痛,叹了口气。 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温子然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陆清欢的安危,但周围却没有陆清欢的身影,温子然心中慌乱,在躲避着对方的攻势时,四处寻找陆清欢,额头上隐隐冒出来冷汗。 就在此时,一发冷箭直直冲着温子然后背而去,在温子然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温子然咬了咬牙准备硬抗下的时候,从身侧的树后射出了一颗石子,直直打在箭上,减缓了箭的速度,使得温子然堪堪将箭避开。 温子然激动地往树后跑,但在树后却没有看见陆清欢的身影。 笨蛋,这里!陆清欢恨铁不成钢地扔了一块石子在温子然面前。 这人知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处在危急时刻,还有心思在那儿发呆!刚才那支箭差点射中温子然,她看着心都要跳出来了。 温子然见陆清欢在右侧的树后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次没把娘子弄丢了。 对面的人见两人一同隐入对面的树林中,天色见晚,并不能清楚地看出陆清欢和温子然的位置,却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道:温大人不出来聊聊吗 陆清欢和温子然眉头顿时皱紧,互相对视一眼,温子然问道:你们与我想说什么 温大人你也知道,今日有人要取你性命,所以我们商量一下,你若老老实实的,我们便放夫人走,如何对面的人说道。 温子然一听,有些犹豫,却被陆清欢扔过来的石头砸到了头,见陆清欢一双清眸狠狠地瞪着他,一只手指了指他,向后招了招手,顿时笑了,说道:如此,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说话算话 温子然边说边顺着陆清欢刚才手势的方向,趴在地上,悄悄地转移。 我们虽是土匪,但我们也是讲信用的,说一不二是我们的规矩,不然我们可没法混出个名堂,这温大人大可放心。从对面草丛中走出了一个人来,正是上次半路打劫的那群人的头头,说起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温大人,我叫李汴,请多指教。 陆清欢见此有了些把握,毕竟上次过招,这个李汴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这次的人多了不少,估计整个山寨的大部分人都下来了,若是打群架她和温子然可能凶多吉少,便招手示意温子然。 温子然见到陆清欢的手势,便继续说道:上次也是你那我们可真的是冤家路窄。 -- 第53页 话可不能这么说,温大人,这叫猫捉老鼠,我们是来找你们的,这可不是巧合,虽然说上次让你们跑了,但是,这次我可是叫上了整个山寨的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是不是啊,温大人李汴这么说着,双手却背在身后,勾了勾手指,后面的兄弟便悄悄的往两边散去。 温子然在这边与李汴说这话,边说话边移动让李汴摸不清他的位置,陆清欢便偷偷四处摸索,按道理来讲,埋伏在路上,不可能只埋伏在一边,但是陆清欢环顾了四周,都没看见任何人影,心下提高了警惕。 陆清欢见四周没有问题,才让温子然悄悄往后撤,直至撤到远离路边,都没有发生什么危险,陆清欢内心却越发疑惑,箭都是从那边射的,他们的人都是埋伏在那一侧,留出这么一大块地方给他们逃跑这怎么想都不对。 陆清欢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却听见对面的人忽然发出了喊叫,向他们冲了过来,该死。陆清欢一把抓住温子然,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不放心温子然一个人,但是身后的喊叫声越来越近,也由不得陆清欢慢慢打探路况,拉着温子然就开始狂奔。 骤然,陆清欢觉得自己脚下一松,电光火石之间推开温子然,向后连退了几步,就见她们刚才站的地方陷下去一个大坑,里面插满了刀剑,若是刚才踩下去,估计就要被捅成马蜂窝了。 温子然明显也吓了一跳,手心布满了冷汗,却还是固执地拉过陆清欢的手,接着跑,娘子,不怕,我们肯定没事的。 说着,一阵响声,陆清欢和温子然脚下猛地收起一张大网,陆清欢眼疾手快地将衣袖中的剪刀掏了出来,这是她刚才从仲博那边偷过来的,经过竹园她觉得身上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实在不安全,正好在此时用上。 幸亏这把剪刀锋利,陆清欢将网剪破,拽着温子然往另一个方向跑,我就说这边怎么能一个人也没有,都是陷阱。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恐怕不好对付。 陆清欢咬了咬薄唇,眼神散发出寒意,见身后的土匪们越追越近,心中逐渐起了一人断后,一人跑路的想法。 但是她还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口,温子然就握紧她的手,说道:娘子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温子然很少这么坚决地对他说话,万事都顺着她的意思,但是如果他这样说,那陆清欢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你诚心捣乱吗陆清欢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温大人不必往前跑了,这里我们山寨的人熟悉得很,早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你们自投罗网,所以,温大人是想掉进陷阱里来个死无全尸,还是让我们给你留个全尸李汴边走边说道。 温子然见周围的人逐渐包围上来,知道这次他们定不能轻易逃脱,便对着李汴说道:你可知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李汴笑道:这个大人不必为我操心,上面的人说了,只要我干完这一票自会给我不菲的银子,到时候天涯海角我们自有出路。 你们就是为了银子温子然问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温大人不会没听到过吧李汴说道,希望温大人能谅解。 李汴招了招手,旁边的人一拥而上,温子然却向李汴伸出手来,手中是上次陆清欢捡到的荷包,李汴看着那荷包微微一愣,双眼紧盯着温子然问道:温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温子然手心冒汗,脸色发白,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咽了咽唾沫,让自己颇有底气地说道:这是你的,自己会不知道 李汴看着那个荷包,上次他回去找那个荷包就没有找到,让全寨的兄弟去找也没有找到,笑道:多谢大人给我将银子送回来。 李汴伸手拿过了荷包,却发现里面的银子早已不见,只有一些碎石子,顿时杀意尽显,但见温子然身侧的陆清欢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这个疯女人不要命的时候如同从地狱来的罗刹。 李汴哼了一声,不上前,等着周围的兄弟逼近他们,说道:拿人钱财,□□,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 温子然问道:李汴,你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杀我吗 李汴笑了一声,以为温子然还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对他穷追不舍,讽刺地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赴黄泉太可悲了,还不是为了十二年前那件事你说你怎么这么幸运活了下来,不然怎么会让我们这么费力。 十二年前陆清欢和温子然愣住了,十二年前,梅姨娘也说十二年前,方拓也说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温子然问道,他隐隐有些猜测,与他与仲博都有关系的事情只有温家。 但这一问却让李汴奇怪了,你不知道 温子然下颚紧绷,摇摇头,直直地看着李汴。 李汴愣了片刻,温子然不是这件事情来的吗,他为何不知道随后他紧盯着温子然的脸,仿佛要将温子然看穿一般,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问道:那你为什么查仲博 你知道仲博给你的银子是上面赈济百姓来的吗我就是知道这件事情才查他的。他将这个银子给你,将你拖下水,你居然不知道温子然说道。 -- 第54页 没想带李汴叫骂了一声,恶狠狠地骂道,王八蛋,被他摆了一道。 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温子然双眼直直看着李汴,他心中有种预感,但是却那么不真实,是不是与我们家的大火有关系 李汴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狠绝地出手想要将温子然置于死地,却没想陆清欢先一步出手,趁他刚才愣住的时候,迅速将他挂在腰间的刀抽走,抵在他的喉咙上,滴滴殷红的血珠从细长的红痕中流出。 李汴暗骂大意了,周围的人见此立提刀而上,陆清欢又将手中的刀逼近,说道:你们要是再过来,他的头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周围的人一时停下,不知所措地看着陆清欢劫持的李汴。 从刚才的事情中你们也能看出来,你们的头头被人摆了一道,趟了另一趟浑水,先不说他杀我们的理由你们是否知道,但无缘无故就将你们牵扯到朝廷官事中,你们愿意吗这是要杀头的罪名。陆清欢见周围的人脸上逐渐显露了犹豫的神色,眼睛也不自觉地看向别处。 一个人忍不住站了出来,他们听刚才的话,也知道李虎很有可能被人骗了,而他们完全不知道十二年前是怎么回事,那杀了温子然,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那人问道:大哥,你不是说干完这一票,我们不会受任何牵扯,还会有一大笔银子,现在怎么回事,你与那人真的说好了 李汴看着站出来的那人不说话,他知道陆清欢现在是在挑拨关系,但是他却解释不出来什么,因为他也是被仲博骗了,原本他听了仲博的话以为温子然是因为十二年前的事情才来查的,而此事也牵扯到他,能除掉后患,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结果温子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仲博想借他的手杀了温子然,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不会将他供出来,说道:你们想怎么样 很简单,两件事情,第一件放我们走,第二件说出十二年前怎么回事陆清欢笑嘻嘻地说道。 李汴犹豫了,十二年前的事情一旦翻出来,他就注定永无翻身之日,说道:其实我们现在是相互的,若是你们杀了我,也注定无法全身而退,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们放了我,我以后也不纠缠你们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陆清欢见李汴并不想说出十二年前的事情,补充道,而且,你觉得你的兄弟会为了一个并不信任他们甚至将他们的命随意挥霍的人,将所有的祸事拦在自己身上我想他们不会这么蠢吧 陆清欢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没有底气的,毕竟她确实不知道这个山寨的人会不会真的不管李汴,只能尽量的说李汴的坏话,挑拨离间。 李汴看着周围的人,说道:这一票干完了,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随意你们去留。李汴现在唯有将这群人稳住才有与陆清欢谈判的筹码,不然他孤立无援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周围的人听了李汴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他们不知道现在还应该不应该相信李汴的话,若是朝廷追究的话应当如何 李汴见他们犹豫,心里一凉,本就是半路结伴成为土匪的人,说是志同道合,实际上都只是为了自己,他没有与这群人交心,这群人又何尝对他情同兄弟。 李汴骂道:狼心狗肺,你们以为不干这一票,就真的以为能万事无忧,就是因为我与仲博的关系,这里府衙对你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你们还有活路若是不干这一票,让上面的人知道了,你们哪里你们也去不了。 陆清欢借着李汴的话说道:就算他们干了这一票,他们确实去不了,你怎么能保证上面的人不会推他们出去定罪毕竟死了个官员,更何况临华县的人都知道温子然现在在做什么事,人要是突然死了,朝廷怎么样都会意思意思查一下,还是说你觉得上面的人会另外找一个替死鬼替你们去死还是直接将你们供出来省事 陆清欢眼神扫过那群人,冷冷地开口不过也就是一条命的事情,而且我也讨厌扭扭捏捏的,就一句话,放不放我们走若是放了,我们可以全部不追究这件事情,但是,你们从此也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数三个数,谈不拢就刀剑伺候,毕竟我也不是吃素的,能多杀一个人我就赚了。陆清欢神色无畏地说道。 上次见陆清欢出手的那几个人身子微微一僵,周围的人似乎也都知道上次的事情,眼神在李汴和陆清欢之间来回看,若是救了李汴杀了温子然,他们很有可能被当做替死鬼,若是不救,那山寨估计就待不下去了,最后刚才站出来那人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武器扔了下来,说道:大哥,虽然我不知道十二年前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你与上面的人究竟做了什么约定。但是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今日我们就离开山寨,各自为生,大哥自己保重。 一人出头,周围的人也纷纷跟随将手中的武器扔了出来,陆清欢这才松了口气,抬了抬下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走了,我保证此时不会有人追究你们。 兄弟们纷纷转身,有些不舍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李汴,但谁也没有说话,回了山寨,收拾了东西,各自下山了。 -- 第55页 李汴见木已成舟,垂下头来,说道:你们究竟想如何 陆清欢紧握着手中的刀,说道:刚才已经说了,告诉我们十二年前的事情。 李汴问道:若是我说了,你们还能给我一条活路吗 这要看什么事情了但现在你可没有与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陆清欢笑道,不过,看你的样子,这件事情一般也与仲博有牵扯,他坑你坑得怎么惨,你不想报复一下,死也需要拉一个垫背的,你说呢 李汴听了,忽然哈哈大笑,心肠歹毒,我喜欢。 陆清欢挑了挑眉,她能立刻感觉到身侧之人又打翻醋坛子的酸味,说道:少说废话,赶紧的。 李汴看了一眼温子然,说道:当年温家的大火,是我放的。 第三十五章 刚说完,李汴就被人一拳打在脸上,吐出了碎掉的牙齿,看着怒发冲冠的温子然,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书生,劲儿还不小。 温子然脑子中一片混沌,火是他放的,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循环,心中刚才的猜测被证实,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下意识地出拳,直到陆清欢拦腰抱住了他才停了下来,声音喑哑地问道:娘子,你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陆清欢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孩子一样,宽慰道:他才说了一句话,你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我们先等他说完,我们再议好吗若真的是他,我们定会让他偿命。 温子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李汴,似乎想要将人凌迟处死,陆清欢紧紧握着温子然的手,感受到他抑制不住的颤抖,对李汴说道: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李汴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知道今日他必不能逃脱,慢条斯理地将事情说了出来,整个事情我并不清楚,当时我还不是土匪,但也没什么能谋生的活,凭借自己有点武艺,每天在三教九流的地方瞎混,结果有一天不小心打死了人,那人家里还挺有钱的,势必要我偿命,我害怕了,躲进了破庙里,几日之后,有人来了破庙,我以为是那家人派来的家仆,结果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是仲博陆清欢问道,感受到握紧的手的微僵,安抚地拍了拍温子然的手背。 不是,李汴回忆道,那人说他可以摆平这件事情,但是需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就是潜入温家放把火。 温子然听着,额头上的青筋蹦出,死死地看着李汴。 陆清欢见温子然这个样子,心下思索,一会儿温子然要是想杀了李汴,她是给他递刀,还是一下打晕李汴方便他做事。 但是,温子然深吸了几口气,艰涩地说道:还有呢你怎么放的火他们为什么要放火放火之后又去了哪里 那人将温家的布局详细的告诉了我,我只是翻过了墙头,见稻草堆周围可是放了好些个灯笼,就知道这人是想至温家于死地,心下也犹豫了几番,但是我可还不想死,便按照他的说法,在稻草堆那里点了把火,接着翻墙跑了。 但,若是如此,查案的官府,不可能不知道稻草堆怪异地堆了很多灯笼。陆清欢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当时在任的县衙好像与你们温家不对付,李汴摸着下巴,眯着眼思索着,我在三教九流的地方还听到过温家的一些非议,说的真真的,只不过任何非议过了几日就平息了。 你是说,县衙以权谋私,将温家的事情随意结案了陆清欢心中的怒火也快压不住了,是现在当任的县衙吗 李汴摇摇头,说道:那个县衙早几年前就被查出犯了什么事情,处以了死刑。 之后呢温子然问道。 李汴耸了耸肩,放了火,温家人都死了,事情也就这样被县衙结案,我等事情了结才敢露面,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那人,那人笑着给了一大笔银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让我拿了银子好好过日子,这件事情让我烂在肚子里。但是却没想到,过了两天我正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仲博来找我了,又给了我一大笔银子,想让我废了那个人,说实话,我当时没敢接,我当时就觉得仲博心狠手辣,说不定干掉那人,仲博也会来干掉我,但是他威胁说他能让这个案子结案,也能让他翻案。 仲博勾结县衙结的案陆清欢皱眉,难怪人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仲博这人看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背地里居然这么心狠手辣。 可能吧,这个我也不清楚,李汴接着说道,我没办法,只能接着这个活,当时估计那人也看出了仲博的不怀好意,与一女子连夜逃了,不过也没逃多远就被我追上了,那女子哭着喊着让我饶那人一命,结果仲博不知为何来了,没想到那个仲博也是一个好色的,让那女子跟了他,就放那人一命,还甜言蜜语说了好些,什么上京路上就钟情,惹我差点吐了。 李汴现在想想都浑身不舒服,这三个人就在那儿你不许,我不让的纠缠了好久,最后那女子跟着仲博走了,仲博临走的时候,让我将那男子的腿打断,我见那人眼神空洞,一心想死,没人心下手,抢了他身上的银子,权当买他的命了。 -- 第56页 后来我想了想,没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那个仲博知道我干的事情,要是他在耍什么手段,我一准要进大牢,干脆在这个镇子不远的山上当起了土匪,仲博那人估计也知道我们俩现在谁也动不了谁,手中都握着对方的把柄,鱼死网破,估计他顾念着他的官路和前途更不舍,就这么过了十几年,对于我们打家劫舍的事情,只要不做的太过,没人来管我们。李汴说完,似乎自己松了口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你要如何陆清欢听完看着脸色铁青的温子然,紧握着他的手,希望给予他些许安慰, 温子然仿佛要在李汴身上盯出个洞来,正当陆清欢犹豫要不要开口跟他说给他递刀的时候,温子然才开口,声音苦涩轻微,我们手上并不应该沾染血腥,公道自会有人给,让徐虎将他带回去,严加看管,之后与仲博一同处置,娘子,你去跑一趟吧。 陆清欢怔愣了片刻,叹息道:你若是这样想的,我自然同意。我一会儿就回来,在这别乱跑。陆清欢心中不放心温子然,半路随意拦了一辆马车请让他们送她回去。 片刻之后,陆清欢将徐虎带了过来,温子然蹲在一旁,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徐虎什么也没问,只是拽起李汴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对陆清欢示意一下便离开了。 陆清欢在温子然的身侧蹲了下来,伸手紧握着温子然冰凉的手,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倒是温子然盯着陆清欢的手发起了呆,娘子,我是不是未曾与你详细说过温家的事 随后,他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爹早年经商致富,却只娶了我娘一个,我也曾见过许多女子向我爹暗送情谊,但我爹丝毫不心动,有一次一位丫鬟妄想爬床,惹得我娘生气,我爹二话没说就将这个丫鬟逐出了府中,从头到尾只守着我娘一个,让旁人羡慕不已,我当时就决定我以后也要守着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没有后宅的争斗,我爹全心投入到买卖中,我家的产业越做越大,那时候我爹采买途中偶然路过被河水淹没的村庄,见村民饥寒交迫,哀嚎遍野,于心不忍便施舍了钱财,后来慢慢我爹见到穷苦的人家便施以援手,出钱建学堂,知道自己学识浅薄,也不怕人笑话与那些七八岁的学子从最简单的东西学起,后来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与我父亲同样的人来学堂。温子然提到仲博,手逐渐收紧,陆清欢感觉到自己手被握得生疼,却一副没事的样子继续听温子然说。 我爹那时候是开心的,我能看出来,温子然双眼朦胧看着陆清欢,我爹是真的想与仲博相交,知道他娘卧病家中,主动施以援手,知道他家境贫寒,几次三番地不计较钱财 陆清欢将温子然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感到自己的衣襟渐湿,拍了拍温子然的背,让他尽情地发泄出来。 待圆月高挂,他们才回到家中,陆清欢嘱托温子然在屋子里好好呆着,她去找两个熟鸡蛋给他敷敷眼睛,若是让别人看到温子然这肿的如同核桃一样的双眼,估计又要传出什么非议。 温子然也不说话,安静地按照陆清欢的话呆在屋子里,眼睛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清欢哄着温子然睡着了才一头倒在枕头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没有好好弄明白,只感觉身心俱疲,不过片刻她也睡着了。 黑夜漫漫,一些人和事悄然发生了改变。 第三十六章 次日清晨,陆清欢特意起了个大早,却发现床边早已没有温子然的身影,连温度都已经消散了,暗骂自己怎么没有发觉,急忙穿鞋去找他,生怕他心里经受不住打击,但是在院中转了几圈,都没看见温子然的身影。 陆清欢见厨房的锅碗瓢盆还是昨晚的样子,就知道温子然肯定没有吃饭,随意烙了两个饼揣在兜里就出门去寻,陆清欢隐隐能想到温子然去哪了。 意料之中,陆清欢在温家墓前找到了温子然,瑟瑟秋风吹拂,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清晨的露水渗透衣襟,陆清欢刚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就发觉凉意刺骨,惊呼道:你怎么这么凉 温子然伸手抓住陆清欢的手,却见陆清欢因他手的寒意而微皱起的眉头,松开了手,他将手在嘴边哈了哈气,搓着手,抱歉。 手逐渐褪去了凉意,温子然才又伸手抓住了陆清欢的手,问道:娘子怎么来了 醒来没看见你,就过来了。陆清欢在温子然身旁一同坐了下来,在温子然害怕他身上的寒气带给她而准备后退之前,陆清欢一把抱住了温子然,你跟爹娘说着这件事情了 温子然挣脱了两下陆清欢的禁锢,刚想开口,被陆清欢狠狠地一瞪,轻声笑了出来,握住陆清欢的手,说道:说了。 陆清欢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侧坐着,一边抱着温子然一边用手给他搓胳膊,这种时候,就算她说回去,温子然也不见得会跟她回去,而且这种事情憋在心里也不见得有多好,越早疏解越好。 温子然见陆清欢不催他回去,微微一笑,握着陆清欢的双手,一日得知爹真心相待的朋友居然是灭他家满门的凶手,他为他爹感到不值,也为那些人的良心感到恶心,复仇的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昨晚就恨不得冲进知府家中杀了仲博。 -- 第57页 但是他却不能这样,银子的事情没解决,他虽然有证人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仲博与他们家的灭门有关系,若是就这样冲进去杀了仲博,他会连累他娘子,所以,他现在只能忍下,暗中寻找线索,但他昨晚却一直在不甘和悲愤的折磨中,今天一早,他便来到爹娘的墓前,将心中的思绪吐露出来,心神才逐渐平复下来。 温子然偏过头看着正专注地给他暖身子的陆清欢,他知道若他想杀仲博或者昨日那个土匪,陆清欢一定二话不说给他递刀子,她向来也不是一个按照世俗生活的女子,随意而自由。 温子然盯着陆清欢发了呆,回过神来见陆清欢一脸古怪地看着他,笑道:娘子,这可是在外面,这般惹火是不是不太好 陆清欢脸色更加古怪,思索着温子然是不是被打击过头了,却见温子然眼中似从前般清明,只是闪烁在其中的那一抹深沉让陆清欢忍不住皱眉,良久叹了口气,人总是要成长的,配合着温子然的话,狠狠地拍了温子然的头,说道:你一天天脑子中都装了些什么啊! 装着娘子啊。温子然起身,将陆清欢搀起,见陆清欢脸上立刻浮上的绯红,他家娘子虽然表面彪悍,但其实脸皮还是很薄的。 油嘴滑舌。陆清欢伸手将怀中揣着的饼递给了温子然,吃饭了没 没呢娘子想的真周到!温子然拿过饼,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陆清欢觉得这人不止在内心,嘴上功夫一夜之间也长进不少。 回到家中,见本应送李汴的徐虎在院中来回踱步,温子然脸色瞬间一沉,快步走进院中,问道:那个李汴出什么问题了吗 徐虎摇摇头,李汴我已经将他安置在另外的地方,并且叫了几个朋友盯着他,放心,这几个朋友是我没进县衙的时候结交的江湖上的朋友,信得过。 徐虎犹豫了片刻说道:府衙那边不一定能信得过。 温子然这才了悟,确实虽然他是县令,但是那个地方的人心他并不能把握,做的不错,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每天也要去看一遍,确保他不会逃。 徐虎应下了,他觉得经过昨日,温子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更有一番城府,说话做事也带着一份沉稳,本想询问昨日发生什么的话,被他咽下,他现在只需要跟着温子然说的做就好,不该问的不问,是当下属最基本的一项原则。 陆清欢见两个人话说得差不多了,问道:吃过饭了吗 还没,夫人不必,徐虎还没说完,就被陆清欢打断了,那一起吃吧。 徐虎抬头看了看温子然,温子然笑了笑,如同往常一样让他坐下来一起吃,徐虎这才坐下来,他看到温子然这幅样子,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但是他心中相信温子然的为人,就算使些手段也断定不会危害无辜之人,如此便好,剩下的他无所谓。 银子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温子然边吃边问。 徐虎放下碗筷,说道:盛隆钱庄已经找到了,但是里面的人都是十分小心,丝毫不肯外露,我们并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钱泰知道盛隆钱庄与仲博的事情吗温子然突然问道。 应该不知,他只猜测到林家赌坊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救济的银两,然后让他转送到盛隆钱庄。徐虎顿了顿说道,上次宴会之后我还见过钱泰,他似乎想要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仲博,但是毕竟他一个商贾之人,并没有与仲博搭上话。 温子然眉毛一挑,说道:既然他有这个心,那我们不防也搭一条线。 陆清欢和徐虎诧异地看着温子然,看着现在的温子然似乎有些复杂,温子然也知道他们的心思,但是现在再让他回到那个小县令肯定是不可能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事被人揭露出来,有些伤疤留下了就不能泯灭了。 放心,钱泰那人虽然爱慕虚荣,一心想到搭上官路,但只要他没有歹心,这件事之后他可以将事情完全推给我,不会有危险,我与仲博也不差这一点事情。温子然慢条斯理说着。 那一会儿我陪你去找一下钱泰。陆清欢说道。 你昨日奔波了那么长时间,今日还是在家中好好休息一下。温子然轻声道。 难道你昨天没有奔波陆清欢反问道。 温子然无奈一笑,他决定的事情,陆清欢改变不了,陆清欢决定的事情,他也改变不了。 第三十七章 大人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钱泰吩咐下人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转头看着温子然,笑道,温大人莫不是看上了我的女儿吧 伪装成小厮的陆清欢挑了挑眉,在温子然开口说话之前,用力地掐了一下温子然的后背。 嘶!温子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还装作无碍的样子,说道:钱掌柜可真会开玩笑。 生怕钱泰再说出什么让陆清欢不高兴地话,温子然忙道:听闻你去了一趟衙门 钱泰听此,心思急转,说道:大人难道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吗这种话他不想也不敢再说第二遍,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那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 第58页 温子然笑道:我要是不知道,还回来这里吗 钱泰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忙道:我知道的,上次已经全都告诉徐虎了。 温子然点了点头,说道:这我自然知晓,不过,温子然抬头看了一眼陆清欢 陆清欢便出门张望了四周无人,将门关严后,又回到了温子然的身侧,钱泰瞬间正襟危坐起来,咽了咽口水,紧盯着温子然。 钱掌柜不必如此紧张,温子然说道,我今日来确实是为了官银的事情而来。 钱泰静静地等着温子然的话,他觉得温子然与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言语间所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陌生气息让钱泰不得不重新审视温子然,并思索与温子然这条线搭上好还是不好。 温子然见钱泰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继续说道:人们都说富贵险中求,若是钱掌柜没有这个意愿就当我没来过。 温子然也是十分了解钱泰的心思,只见钱泰听了眉头紧锁,温子然也不着急,慢慢地等着他考虑清楚。 不知温大人此次前来怎么没有带夫人一起钱泰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他还是不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他还有个女儿,也不是不能搭上这条线。 温子然听了,顿时有些头疼,他就说陆清欢不要跟过来,这钱泰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们俩心里不都清楚吗温子然连忙答道:多谢钱掌柜挂念,娘子她昨日太过劳累,我今日让她多歇一会儿,更何况女子不问前院之事,我今日前来是有正事。 钱泰听了,挠了挠头,说道:虽说女子不问前院之事,但是,聪慧的女子 钱掌柜若是没有意愿,那就当我没来过吧。温子然打断钱泰的话,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以前就与钱掌柜说过,我此生的夫人只有陆清欢一人,绝不纳妾。 就这么放弃了陆清欢出了门问道。 放心,钱泰这人虽然心思破重,但想要功名利禄的心思也不小,不然也不会从小就培养他的女儿,他会想明白的。温子然答道。 果不其然,几日后,钱泰就派人偷偷传话约温子然一叙,而这次,陆清欢却主动提出在家等他回来,这让温子然有些奇怪,他家娘子不是一向不想让他与钱泰和钱怜单独相处吗 待温子然走后,陆清欢看似与平常无异收拾了家中事务,又将菜摘出来,忽然听见门外一声细微的响动和压抑的惊呼,陆清欢嘴角微勾,起身出门。 只见门外一位女子捂着被老鼠夹夹住的脚踝,双目狠烈地瞪着陆清欢。 陆清欢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女子,面黄肌瘦,但那一双清眸隐约也能看出几分倾城的姿色,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短衣看起来生活的处境十分艰难。 说吧,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地在我家周围转什么陆清欢在上次从钱泰那回来就发觉了有人跟着他们回到了家中,随后又在他们家周围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些什么。 本来陆清欢以为是钱泰派过来的,由于温子然与钱泰的事情还没有谈妥,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放在门口的夹子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上钩了。 你是温家的人那女子眼神中透露着凶狠。 陆清欢疑惑地看着这女子,思索了片刻,问道:你是说这里原本的那个温家 对,就是那个遭到报应,被大火烧了的温家。那女子一字一字从齿间挤出,言语中却有一丝丝的愉悦。 陆清欢忍不住皱眉,严肃道:我是,但我也想跟你说,死者为大,还请你说话放干净点。 哈哈,放干净点!那女子猛地起身,寒光一闪。 陆清欢下意识地抬手,打掉了女子手中的匕首,审视着面前跌倒的女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女子的脚踝因刚才的动作被利刃陷入得更深了,点点鲜血顺着脚踝流下,而女子却还想挣扎着起身,陆清欢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制止道:你如果还想要你的脚的话,就不要乱动了,我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那女子听此,低笑出声,不会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温家害我们害得还不够惨吗! 陆清欢完全摸不清头脑,你与温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哼,我说了你就能信吗没人能信,那个人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饿狼,吃人不如骨头,我呸。那女子似是回忆起什么噩梦,浑身颤抖,却还坚毅地盯着陆清欢,说道,温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随后,那女子看着陆清欢,勾起唇角,听闻温家那儿子对你十分宠爱,谁知道他会不会跟他爹一样在外面养了一群女人! 胡说八道!陆清欢狠狠地扇了那女子一巴掌,但那女子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道:你比温家夫人可差远了,最起码我上门找的时候,她脸色平静地给了我银子,想要封我的口。不过,事后向来她也许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真是可怜,那女子痴痴地笑出来。 看着这女子似疯癫地大笑,而眼角却渗出泪水,陆清欢有些头疼,幸亏温子然为了躲避仲博的人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家,不然今日之事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而且这女子所说的话太不可思议,她现在心思也有些杂乱。 -- 第59页 你所说的事情现在也没有证据,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我想你也担当不起。陆清欢警告那女子,这话被温子然听见了,恐怕又要气闷一阵,他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不能让他再费心。 诬陷朝廷命官,诬陷朝廷命官,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没人可信,但我们这群人就算是便成厉鬼都不会放过温家的人,我对天起誓一定要让温家的人付出代价。那女子眼中充满浓浓的恨意,让陆清欢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觉得这人日后必将还要取温子然的性命。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能轻易放那女子走了,但是看那女子的样子,陆清欢不知为何觉得她说得并不是谎话,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最终只能她脚上的夹子摆开,搀扶起来。 那女子警惕地看着陆清欢,你想抓我去送官 我抓你去送官,你就不会说这件事情了陆清欢不太想去报官,一是仲博是这里的知府,若这件事情被他知道了难保不会借机抹黑温子然,二是送官必定会引起百姓的注意,到时候她再乱嚷嚷,难免会传到温子然的耳朵里。 那你想如何那女子面色平静,仿佛看透了生死。 我不想如何!陆清欢被她问得有些烦躁,她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温子然如此敬仰他爹,要是这事是真的,他爹并不想表面上那么慈爱,他以为的美满家庭也不想表面那么好,她真的害怕温子然知道之后会疯了。 我现在心思有点乱,陆清欢直言不讳,所以我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但是我希望你最近不要声张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情的。要是你知道其他人也有杀人这个心思的话,我劝你们也少动这个心思,不然杀害朝廷命官可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这样你们有理也会变得没理了。 哼,你与温家是一家人,这只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我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只要我活一日不会放过温家的人。那女子甩开陆清欢的手。 陆清欢却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我没有与你们开玩笑,而且我也想告诉你们,温子然是温子然,他爹是他爹,他们是两个人,我不相信温子然是这样的人,当年的事情我也会查清,这对于我和温子然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那女子看着陆清欢郑重的神色,有些犹豫,最后咬了咬牙说道:那我们就走着瞧,你相信温家那群狗贼,可他们只会让你失望。 失不失望,查一查不就知道了,我向来不是会随便猜测枕边之人的人。陆清欢说完,便搀着那女子从小路去了医馆。 陆清欢对大夫说是无意踩到老鼠夹所致,又将她安排在她家附近的空房子里,今日时辰已晚,我要回去,等我回去平复一下心情,便会来找你,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那女子看着窗外落寞消寂的景色不语,陆清欢也不管她,回到了院子。 第三十八章 烦!陆清欢狠狠地将一块猪肉剁开,面板上深深的刀痕昭示着陆清欢现在的心情。 娘子在烦什么温子然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吓得陆清欢一个失神,切到了手指。 娘子!温子然连忙将陆清欢的手指含入口中,舌尖细细舔舐着血珠,脸色带着些许懊恼。 陆清欢脸色微红,挣扎着要将手指拿出来,但奈何温子然手握得紧,只好无奈道:行了行了,就一道小口子。 温子然将血珠舔尽,确定不再流血,才松口,却又立刻拽着陆清欢出了厨房,在卧室翻箱倒柜地找药箱,势必要包扎好了才准许陆清欢出去。 陆清欢看着被温子然包得肿肿的指头,又看了看包揽了切菜烧柴所有事情的温子然,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 娘子菜切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温子然问道。 陆清欢叹了口气,伸手要去拿锅铲,却又被温子然抢先一步,娘子放着,我来就好。 但温子然这真的是第一次来厨房,拿了锅铲又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做,盯着灶台发愣,陆清欢忍不住笑了,烧锅,放油。 好嘞。温子然按照陆清欢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做着,还是依旧鸡飞狗跳的。 娘子,娘子,油!油膨出来了! 娘子,这肉好像炒不熟啊 娘子,这还需要放水吗 忙活了一通,陆清欢终于指导温子然做了三菜一汤,只不过出了厨房,两个人都是满身狼狈,互相对视一眼竟都笑出了声。 你今天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陆清欢戳了戳米饭问道。 这个,娘子你就不用操心了,钱泰已经同意帮我们调查,我近日会装扮成他的小厮随他出入钱庄,看能不能探听到消息。温子然边给陆清欢夹菜,边说道。 这样啊陆清欢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询问温家的事情。 温子然见陆清欢眉间的愁绪,想了想,立刻保证道:你放心,我们这是去办正事,不会与钱怜有任何的牵扯。 -- 第60页 陆清欢见温子然郑重其事的样子,愣了片刻,笑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娘子想问什么温子然疑惑道。 嗯陆清欢顿了顿,开口道,你爹原本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也是你爹!温子然纠正道,娘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这不是嫁到你们家了,除了上次上香我都不了解你们家的事情,陆清欢说道,上次仲夫人说与咱娘是手帕交,我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仲博派过来与我亲近的。 温子然这才了然,说道:仲夫人的确是我娘的手帕交,她叫岑蝶,我叫她蝶姨,小时候还经常抱着我去街上玩,若是她的话,应该可以交往。我家有商队,常年往各个不同的地方卖货,以前我爹也跟着去,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爹招了人,再加上我爹也想在家陪家人,所以就不跟商队了。 这样啊。陆清欢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最喜欢我爹回来,会给我讲不同地方的不同风俗和趣事,还会给我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温子然将那些小事一件一件讲给陆清欢听,陆清欢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还会附和几句。 次日,陆清欢趴在窗边看着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依据昨日温子然所说的事情,她还是不能将温子然口中的温家与那女子口中的温家看作一个,整理整理了衣裳,陆清欢出门往旁边的小屋中走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那女子已经换上了陆清欢的衣裳,以前倾城的姿色更能显出几分,只是她右脚裹的臃肿,只能躺在床上,捧着一杯凉茶,看着陆清欢,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 是,所以我想知道你知道的所有的事情,以及你现在是不是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事实。 陆清欢盯着那女子说道,若是你不放心我,你可以在外出的时候当我的丫鬟,证据你可以不必呈在我面前,但是我需要知道它的真实。 伶牙俐齿,而且还气势不凡。那女子听完陆清欢的话,笑道,却也不继续说下去,转而看着杯中漂浮的几片茶叶,轻抿了一口。 陆清欢看着她不太想说的样子,有些烦躁,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见这女子说道:我叫李岚,你可以叫我岚姨。 那女子见陆清欢不愿意的皱眉,笑道:你可别不愿意,若不是华氏,哦,也就是温子然的娘,当年给了我一笔银子,我势必要闹得让温临将我抬进府,到时候你可就要叫我姨娘了。 陆清欢抿了抿嘴唇,不语。 李岚继续说道:你以为温临是什么样的 陆清欢顿了顿,才说道:温和大方,为人和善,疼妻爱子,经商有道,是个君子。 是啊,他确实是这样,并用这幅样貌对貌美的女子献殷勤,名曰替他跑商队的兄弟照顾,但是,李岚手指突然用力地捏着杯盏,指尖有些发白,他却将他口中的兄弟故意放到凶险的地方跑商,并设计商队走散,自此一去不复返,可能饿死了,也可能被野兽吃了,或者被土匪杀了,到底是死了。 李岚眼眸朦胧看着床尾雕刻的鸳鸯图,涩声道:我那时才与我夫君成亲,夫君还特别高兴说掌柜的给了他一次好机会,跑完这次商,他就能有一大笔银子,就能盖一座大房子,接四位老人过来,但我却不愿他去,女子可能生来比较敏感,我早在成亲之前,去给夫君送饭的时候,就发觉了温临的眼神,有哪家君子会在当众故意绊一个女子,让她倒入怀中,有哪家君子会在小巷截住有婚约的女子,拉拉扯扯,要送她回家。 但是,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温临是我夫君的掌柜,夫君一家人的生计都依仗夫君跑商得来的钱,我也曾想着要不换个活干,可那时候温家已经家大业大,被温家辞退又有几家人会愿意雇我们。李岚双手有些颤抖,眼角不断有泪珠流下,早知道就是去要饭,我们也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夫君一去不复返,我们一家人都崩溃了。 但是,这样也不能说就是温家人做的,万一真的是有意外呢,跑商本就是一个危险的事情。陆清欢说道。 李岚笑道:我一开始也是以为自己命苦,谁知道这话是从温临口中说出来的,他说夫君早就被野狼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我还为那个早已丧命的孤魂野鬼守寡,让我跟了他,除了名分,我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我。 这样,你还要我相信我夫君是因为意外而回不来的吗李岚问陆清欢,陆清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一开始是死也不从,结果我们家周围就频频有下流的乞丐蹲守,我连门都不敢出,失去了夫君我们家也没有生计的来源,很快就揭不开锅了,但是这时候我又发觉我有孕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份上天的赏赐,我一定要将他生下来,我因此也不能闭门不出了,抓药,吃饭,赚钱,可谁知肚子已经显怀的我在抓药在路上走着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冲我冲了过来,我极力护着我肚子,却还是没有护住。 马车上那人直接将满身是血的我抱上了车,那人就是温临,带我去医馆,却对外说死了,我被他关在了一座院中,里面还有很多女子,有些是抵挡不住温临的财富和形貌自愿来这里,有的就跟我一样,用了下作的手段强行掳来的,门外有他雇佣的侍卫守着,我们不能出去,院子地处也偏僻,根本就找不到人,他在我还在修养,浑身没有力气的时候要了我,我也曾想过杀了他,但是他却以家中四位老人来威胁我,我这才知道为何那些人没有反抗。 -- 第61页 李岚面容逐渐变得狰狞,听说温家被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是我夫君在上天保佑恶有恶报,简直大快人心,虽然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陆清欢整个人震惊不已,完全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道:可、我、你有什么事情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李岚苦笑道:我要是能证明,就不会埋伏在你家周围了,早就一纸诉状将温家告了。 陆清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了心神,问道:那,跟你一起的那些人呢 温家灭了之后,爱慕虚荣的那些人,知道不会有人再管她们了,争着抢着将院中名贵的东西都瓜分了,想着反正这件事也没人知道,回家再嫁一个好人家,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而像我这类人,只觉得这些东西恶心,这段回忆也是我们一生极不愿再提起。她们现在去哪了,在干什么我也都不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不是故意污蔑,你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的吗陆清欢有些急切地问道,若是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么多人流落在外,难免会再见到温子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她要在这之前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不知道了。李岚有些疲倦地看着窗外的沥沥小雨。 陆清欢心中虽然急迫,但李岚这里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线索了,只好道:那你再好好想想,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哪怕再细微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明白。 随你吧,李岚嘴角牵起了一抹微笑,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事情,能有一朝吐露出来,心中就像卸掉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忽然轻松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对你想必也是十分难以接受,我再想起什么会跟你说的。 陆清欢点点头,又留了些银子,嘱咐一下伤势才离开。 第三十九章 陆清欢淋着雨回到了院中,却也不进屋,雨滴打在脸上仿佛更能让她清醒一点,李岚说得声情并茂,并不像说谎,人的眼睛透露出的那种绝望悲伤是不会骗人的,但若是这样,那温子然这边要如何 娘子,你怎么站在院中不进去啊温子然进门就看到陆清欢失魂地站在院中,急切将陆清欢搂进怀中,用伞遮住头顶越来越大的雨水。 陆清欢被拥入进怀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冷颤,真是不能念叨温子然,每次都能将她吓一跳,尤其是她现在心中还装着这么重大的事情的时候。 温子然感受到陆清欢的颤抖,以为她冷,连忙拥着她进屋,让她换下湿透的衣裳,打了热水非要陆清欢泡一下,将身上的寒气驱了。 娘子,你这两天怎么了温子然边给陆清欢擦头发边问道,从昨日他回来就发觉陆清欢有点不对劲,他娘子说一不二,向来心里藏不住事情。 没事啊,就是最近有点困乏了,状况不太好。陆清欢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有点疲倦,心中叹了一口气,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今日,钱掌柜先是带我去别的钱庄逛了逛,名义上就是拜访一下老友,钱泰这人处事圆滑,虽然各个钱庄背地里抢生意的手段不断,但是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我是他准备提上来的管事,带我去见见世面,顺便打声招呼,虽然我们的目标是盛隆钱庄,但是我们也不能这么明明白白进去,还是要采取一点委婉的方式。温子然手下动作轻柔,生怕扯到陆清欢的头发。 嗯嗯,你心中有数就可以了。陆清欢听了也不再过问,现在的温子然心中有自己的算计,已经不用她像赌坊那样前去救场了,这么想着,陆清欢不知道为何有些失落。 温子然像是察觉到陆清欢的情绪,笑道:娘子可要好好保佑身体,为夫做得可都是得罪人的事情,万一出事,还需要娘子来救为夫一命呢。 陆清欢听了,笑道:你不是会武功吗 那哪能与娘子比啊。温子然笑道,我娘子可是最厉害的。 陆清欢看着铜镜中温子然如沐春风的笑容,以前每天几乎都能见到他这样笑,而这几日让她感觉温子然已经很久没笑了。 娘子,看为夫看呆了温子然贴近陆清欢的耳边说道,那要不要再近一点看啊 温热的气息让陆清欢的脸颊有些痒,如同星星火苗烧遍了她的脸,用胳膊肘狠狠向后怼了一下,你最近又皮痒了是不是 哪有,温子然委屈地说道,明明是娘子先看呆的。 陆清欢见温子然装委屈装得如此熟练,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身往内室走,上床,睡觉了。 哦,温子然闷闷地应下,以为陆清欢没听明白他的暗示,郁闷地往回走,就见陆清欢衣裳半敞,坐在床边等他,顿时眼睛发亮,见陆清欢耳根微红别过脸,立刻扑了过去。 久违的贪欢,温子然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身,附身亲了亲身侧脸黑得滴墨的陆清欢,说道:娘子,再睡一会儿吧。 你这就要出去了陆清欢本想起身给他做点饭,却发觉双臂完全使不上力,差点跌在床上,幸亏温子然眼疾手快接住了她,陆清欢顿时气得甩开了温子然的手,捞起被子盖在身上背对着他。 -- 第62页 温子然无奈一笑,掖了掖被角,经过简单的梳洗,看时辰快到了,连饭都没吃就往门外走,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位女子,似等候了许久,身上的衣裳温子然倒是熟悉,那是他娘子的,问道:不知姑娘来此有何事 我与夫人事情要谈。李岚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子然,与温临相貌相似,但气质不同,比温临少了一份富贵气息,多了一份淡然。 我娘子还为起、温子然还没说完就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巨响和惊呼声,慌忙转身回屋,边跑边急切担忧地喊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李岚看着温子然惊慌失措的样子,垂下了眼帘,立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清欢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腰,刚才听见李岚的声音,一下子惊坐起来,生怕李岚再说什么话,就想起身穿衣下床,谁知道竟然一时用力不足,跌下了床。 陆清欢心里刚把温子然狠狠地揍了一边,就见他神色担忧地进来,见她坐在地上,连忙把她抱上了床,娘子你需要去做什么吗 不不不,没事,我就是翻身翻过了,陆清欢见李岚往这里走了过来,连忙说道:你不是有事要办吗赶紧走吧,我没事。 温子然不放心,娘子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陆清欢见李岚进了屋子,连忙用被子盖住只穿了中衣的身子,催促温子然,言语中带着急躁的怒气,你还在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快走吧。说完,还用眼神严厉地警告李岚不要多话。 李岚不知道陆清欢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家的家事,她也懒得参与,见到温子然说她没有怒气是不可能的,但是陆清欢给了她住处,虽然不信却还是认真听她说完埋在心里的伤痛,所以这次前来她并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权当还了陆清欢一个人情。 温子然还是不放心,但是看着陆清欢凶狠的眼神,也觉得就算他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尽惹陆清欢生气,所以便转身摆脱李岚,姑娘,你与娘子交好,还望能多加照看。 陆清欢简直要锤床了,谁让你跟她说话的!我就是不想让你跟她说话,才让你走的啊! 李岚微微一笑。 陆清欢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双眼紧盯着李岚,只听李岚说道:公子客气了,我会的。 陆清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岚怎么突然对温子然如此客气了又见温子然对李岚再三嘱托,又回头看了她几眼才离开。 陆清欢听见温子然出了院门的声音,才松了口气,直接将自己跌在了床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眼睛微睁,看向李岚,问道:你突然过来做什么 你与温子然感情还不错。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李岚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怎么你又要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温家人陆清欢见李岚看着她,忍不住拉了拉被子盖住脖子上的点点嫣红。 不是。李岚说道。 不是陆清欢有些惊讶。 他刚才慌张和关心不是假装,而且为何拜托我,是因为看到了我穿着你的衣裳吧,能记住自家娘子有什么衣裳的人不多,李岚笑道,你比华氏幸运。 陆清欢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遂不想与她再谈论这个,便问道: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昨日夜中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地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也许这个能证明我说的话。李岚看着陆清欢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样子,笑道:不过,今日可能出不去了,你什么时候能下地行走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李岚就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好歹他也拜托我了,也算我还你衣裳和住处的人情,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喊我,这里偏僻,我大抵是能听到的。 李岚瞥见陆清欢脸涨得通红,只觉得有趣,没想到那么果断机智的人也有这么一面,打趣道:不用害羞,都是过来人。 陆清欢待李岚离开了院子,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无声喊叫,啊啊啊啊啊!让她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温子然晚归回来之后就发现陆清欢将门反锁了,门下的一封书信写着:你给我去书房睡,什么时候红印消了,你什么时候再进来! 看着最后一笔那简直要把纸戳透的力度,温子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摸了摸鼻子,想着这几日估计就要与盛隆钱庄的人接触了,早出晚归,去睡书房也挺好的。 第四十章 你好了李岚倚在窗旁,看着推门而入的陆清欢,笑道,不再修养几日 不用,我没那么娇弱!陆清欢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岚笑了笑,将窗户细心地合上,手轻轻扫了扫衣裳上因做饭散落的灰尘,说道:那我们走吧。 陆清欢与李岚走在闹市的街上,两人步伐都迈得很小,更像是在闲逛。 但见李岚越走越偏,最后出了闹市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布满青苔的青石地有些滑腻,陆清欢扶着墙跟着李岚来到了小巷深处,只见一座破烂不堪的院子,门口杂草丛生,半悬的木门随风摇晃,随处可见的蜘蛛网让陆清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里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 第63页 这里是陆清欢伸手推了一下木门,结果木门直接掉了下来,扬起一阵尘土,呛得陆清欢眼睛都睁不开了。 咳咳,李岚用手轻扇着风,远离那些灰尘,这里是温临的另外一个住处。 你们也是住在这里的陆清欢往里走,小心地避开破损倒地的各种木具。 不是,我们住在另一座院中。李岚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看起来这里并无能证明我说的话的物件。 你的意思是爹他还有好几座院子陆清欢进了屋子,确实能看出来荒废了很久,里面值钱的东西也早被不知道什么人拿走了。 温临他自己有好几座院子,都在这种荫蔽的地方,李岚看着陆清欢在院中翻来覆去地找东西,叹了口气,上前帮忙,你不是不相信这件事情吗如此的话,没有证据不是更好吗 那总要查明一下这里的人家是什么吧陆清欢说道,这样,既能反驳你的话,又可以证明温临的事情。 陆清欢埋头寻找,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完全没有,这些破损的桌椅倒是能看出来这里原本的人家必定身价不菲,只是觉得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这件事情她到底要怎么跟温子然开口,她到现在都没有想好。 李岚见陆清欢认真的样子,也动手清理起来,并解释道:温临似乎不只是经商,也有一些不能放在表面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这里是他处理事务的地方,我们被养在另一个院中,温临出了往我们那边送人的时候会去,其余的时候,他若是想要我们,就会派人来告诉我们,并领着来到这里。 李岚嗤笑一声,哀叹道:偷偷摸摸的事情,他做得熟练无比,而且天衣无缝,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人发觉。 这么说这个院中原本也会有服侍的人陆清欢问道。 都有,我们那儿也有,只是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人这么乖地跟着他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李岚说着拉开了一个抽屉,她印象中记得温临的书房是在这个房内,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遗漏。 陆清欢和李岚两个人之后并不再说话,仔细地找寻,忽然一声脆响让陆清欢瞬间警惕起来。 大概是风吹的吧。李岚看向门外,发现并没有人。 陆清欢却双眼紧盯着门外,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过去 李岚听此皱起了眉头,捡起一根断裂的木棍,走到陆清欢的身侧,你得罪人了 我得罪的人可多了。陆清欢见门外依旧没什么响动,大步上前,正准备抓人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子跳到了陆清欢的面前,恭敬地问候道:不知夫人在此做什么 眼前这人虽然一身青色长袍,但身材太过瘦弱,以至于本来修长的长袍略显宽松,浓眉大眼,脸色有些发黄,虽是男子装扮,但举止投足之间却透露着一股秀气。 陆清欢挑了挑眉,笑道:我也想知道钱姑娘女扮男装,还来到这么偏僻的小巷是为何 李岚见两人认识,便立在一旁不说话,却也没将木棍扔掉,反而背到了身后,仔细听着两人说话。 陆清欢心中也是疑惑,若不是李岚引路,一般的百姓都不会发现这么偏僻的地方,钱怜怎么来的,若只是跟着她来的,还好说,至少说明钱怜什么也不知道,若不是,那就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情了。 我自然是钱怜刚想说是自己闲逛就被陆清欢打断了,一身男子的装扮,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难不成钱姑娘是想幽会男子 你!钱怜顿时气得脸通红,用手指着陆清欢半天说不出话来,真是无比粗俗的女子,子然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子然李岚听见钱怜对温子然的称呼,看了钱怜一眼,虽然为扮成男子而抹了浓厚的粉,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个女子有几分姿色,进而偏过头看向陆清欢,想到她昨日看见的温子然对陆清欢的态度,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温家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陆清欢眼瞥见李岚嘴角的讥讽就知道她误会钱怜与温子然的关系了,顿时有些头疼,看向钱怜也有些不耐烦,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以为她真的是好欺负吗 钱姑娘,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只能将你押回钱掌柜那儿,让钱掌柜好好看看他宝贝女儿竟然会有如此行为,陆清欢脸色严肃警告道,你少给我扯谎,不然我就宣扬你女扮男装去到偏僻的地方不知道做什么。 钱怜顿时脸吓得煞白,却还是不想让陆清欢看到她被镇住的样子,紧咬嘴唇,瞪着陆清欢,那夫人来此处是为什么 我来这里管你什么事情陆清欢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样,第一,我嫁人了,抛头露面乃是常事,第二,我不是独自前来的,陆清欢向李岚那边努了努嘴,看见没有,我们俩一起来的。 钱怜见陆清欢不肯轻易放过她,只能咬牙切齿地解释道:我是刚才在街上看到你与这位女子不知道要去哪儿,好奇才跟上来的。 -- 第64页 真的是好奇陆清欢才不信,听温子然今天起床时特地跟她解释了一番,说他昨日看见钱怜了,但是绝对没有跟她有任何的接触,他也没想到钱怜居然女扮男装想跟着他们去,结果被钱泰骂了一通。 本来陆清欢没想扯得这么清楚,只要知道钱怜是跟着她们来的,不是因为知道温临的某些事就可以了,但是她自己的那一句称呼不仅让她不舒服还让李岚误会了,万一李岚因此认为温子然与他爹是一路货色,刺杀不说,再将温临的事情告诉温子然,就大事不好了。 钱怜张了张口,见陆清欢眼中浓郁警告的意味,立刻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小声地嘟囔道:今日温大人与我父亲去盛隆钱庄,我想跟着去。 钱怜脸上的红晕渐深,如此大胆的行为并不是一个闺房女子应该有的,但是他们不带我去,我就只能女扮男装偷偷跟着,但是半路跟丢了,又恰巧碰上了你,本以为你也是去找子、 钱怜见陆清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改口道,温、温大人,我以为你也是去找温大人,所以才跟着你的。 钱怜说完见陆清欢并没有什么反应,气愤地跺了跺脚,我都说了,你爱信不信。说完,钱怜就冲出了小巷。 你不用让她给我解释,我也懂的。李岚说道。 陆清欢笑而不语,偏过头正好看见李岚捡起木棍的地方露出一块儿脏脏的锦布,看起来布料上乘,陆清欢伸手将它拽了一下,却导致布料上面堆放的木椅瞬间倒塌,陆清欢迅速转身后撤避开,却又被烟尘呛得咳嗽不止。 这是什么陆清欢提起手中的布料才发觉它有些沉重,将布料仔细检查一番,发现一个小小的暗袋,陆清欢用力将布料撕开,一块棕黑色的木块掉落了出来。 李岚将这木块拿了起来,这是腰牌吗雏菊的花纹 陆清欢凑近一看,却发觉这块木牌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岚见陆清欢盯着这木牌发愣,问道:见过 好像有点印象,但是记不清了。陆清欢含糊地回答,但是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一个大概的样子。 这是温家的东西,温子然没有吗李岚将木牌翻过来,却没有见到其他的印记。 不是,他从来不佩戴腰牌,或者玉佩之类的东西。陆清欢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在梅姨娘那处看到了相似的腰牌,但是它那上面还有竹子啊。 什么竹子李岚有些不解。 陆清欢笑着摇摇头,这与温家的事情无关,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就别牵扯进来了。 李岚见陆清欢不肯说,也不追问了,那这木牌你先拿着吧,好歹是一个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温家的。 你也没见过陆清欢有些疑惑,温家的东西李岚不应该没见过吧。 没有印象,温临来我们这里,或者找我们前来从来不带着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不让我们接触到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所以我现在毫无证据。李岚摊了摊手,无奈地苦笑。 陆清欢遂将木牌收了起来,又与李岚寻找了一阵儿,发现确实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才打道回府。 第四十一章 夜晚,温子然在房外探头探脑地观察着陆清欢是否还在生气,而生气的起因是在陆清欢回到家中的时候,温子然早已回来,见到陆清欢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吓了一跳,娘子,你是去哪个煤堆里打滚了 陆清欢早就知晓温子然在外良久了,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木牌在温子然看不见的地方藏好后向他招了招手。 温子然乐颠乐颠地跑过来接过陆清欢手中的白布开始奉献自己的殷勤,为他娘子擦头发。 陆清欢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下温子然这件事情,对了,你对这个花纹有没有印象 什么花纹温子然探过头认真地看着陆清欢修长的手指沾了点胭脂,在梳妆台上画着。 娘子,你少画了。温子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想画的是什么,你想画的是赌坊的腰牌的花纹吧,你还少画了竹子。 温子然手指轻点了些胭脂,在陆清欢的画上又添了几笔,陆清欢见此顿时想起来她为什么对这个花纹这么熟悉。 我曾经见过与这个相似的花纹。温子然眉头微皱,开口道,就缺少了一些竹子。 陆清欢听此有些震惊,感觉温子然所说的与她看见的说不定是一个,陆清欢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问道:是什么样子 温子然一心想着这两个花纹有什么区别,并没有注意到陆清欢的紧张,我小时候见过啊,就是没有中间竹子的这一种。 温子然在花纹的旁边重新画了一个,但是随着这个花纹的呈现,陆清欢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爹的定的,算是标志的一个东西吧,我家的货物,设立的书院都有这个花纹。温子然边画边说。 陆清欢看着与她腰间的木牌上的花纹完全一模一样的花纹,身上的冷汗直冒,你们家的家具上也有这个花纹吗你们家的仆人身上有没有 -- 第65页 这些是我爹生意上的标志,若是从自己店铺中拿到家中的东西自然是有的,若是从别家买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的。不是每一样都有,不过腰牌、温子然努力地回忆着,我爹有一块,还有几个掌事的心腹有,连我都没有呢。 温子然笑道:不是上次娘子拿回来那块木牌,我都快忘了我小时候还有一段闹脾气离家出走,结果只敢在家周围转圈,晚上又害怕自己回去的事情。那是我看我爹身上的印着这花纹的木牌非常精致,就想要一个,结果我爹死活不给,我就闹了场闹剧。 呵呵呵,陆清欢尴尬地笑了笑,她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了,腰间的木牌仿佛一块烙铁烫得她坐立不安,伸手扯过了温子然手中的白布,在他疑惑的目光下,笑了笑说道:就这样吧,该歇息了。 陆清欢对腰牌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解决,温子然第二天鼻青脸肿地回到了家,吓得陆清欢差点剁到了自己的手。 擦了擦手上的油渍,陆清欢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温子然挠了挠头,笑了笑,说道:娘子,小伤,小伤。 陆清欢听此,伸手轻轻地扯了扯温子然乌青的脸颊,痛得温子然倒吸一阵阵冷气,龇牙咧嘴,却还坚持说这伤不重。 仲博派人打的陆清欢想李岚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将温子然打成这幅德行。 也不算是,温子然有些犹豫,见陆清欢一副坚决要听的样子,只好气馁地说道,今天钱怜跟着我们去了,我不想的,不知道钱怜怎么说服钱泰,结果进盛隆钱庄的时候,钱怜与一个女子争吵了起来,谁知道那女子蛮横无理,在我们离开钱庄的时候,叫了一堆人来 你不是跟徐虎学过几招吗陆清欢疑惑道,温子然的武功虽然不成气候,但是对付一般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什么,就是,温子然越说声音越小,陆清欢完全听不见,重重地拍了一下温子然的肩膀,你给我大声点。 因为钱怜是一个弱女子,虽然她的种种行为不太好,但是我也不能放着一个女子不管,这不是君子所为。温子然站得笔直,双眼紧闭,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陆清欢愣了愣,合着你是英雄救美了 什么英雄救美,你还想要除了我妹子之外的人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温子然浑身一抖。 陆清欢惊讶得看着推门而入的陆清平和陈娇,哥,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来都不知道这小子居然心里想的是这些。陆清平瞥了一眼温子然,愤愤地说道,那女的是谁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与这小子怎么认识的,你见没见过 陆清欢被陆清平一串问题问得有些头晕,温子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本来这件事情他就怕他娘子会生气,毕竟陆清欢已经好几次警告他让他离钱怜远点,结果现在又加上了陆清平,温子然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挨打。 不是那么回事,陆清欢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哥,虽然对于温子然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但是私心还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让陆清平误会了,他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子,他如果敢这样做,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温子然虽被陆清欢狠烈的语气吓了一跳,但紧接着点头哈腰地说是,他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陆清欢的事情的。 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你要是再跟哪个小妖精一起,我就立刻带我妹子回去,我自己养着我妹子。陆清平狠狠地警告了温子然。 温子然郑重其事地保证,三指指天就要发誓,却被陆清欢拦了下来,陆清欢问道:行了行了,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听说了温子然为百姓忙碌的事情,正好这段时间清闲,就过来看看你。不然到了年底,哥就忙了。陆清平边说边将背着的麻袋放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了各种新鲜的蔬菜还有一整头上好的猪肉,这猪是我刚杀的,你嫂子给你腌好的,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味道吗 你背着这么多东西不累啊,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陆清欢心里发酸,眼眶微红。 哎呀,妹子,你哭啥,就这么几斤重的东西,哥以前上山打猎的时候不经常背吗,陆清平特意跳了跳,转了个圈,你看哥活蹦乱跳的。 陆清欢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那哥先进来吧,一会儿我去做饭,哥你也好久没有尝过我的手艺了吧。 行,让你嫂子帮你忙去。陆清平笑道,一把拖过了温子然,我与妹夫去书房喝会儿茶。 说是喝茶,估计是借机敲打威胁,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件事情,陆清欢对上温子然可怜巴巴的视线,微微一笑,那哥你们俩好好去喝会儿茶,他书房抽屉里有一罐一两银子的好茶,你可以去尝尝。 好嘞,好久没喝茶了。陆清平笑着将温子然拖走。 还喝茶,这么多年都没喝过茶,今天突然想喝茶了。陈娇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打趣道。 -- 第66页 没事,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陆清欢带着陈娇来到厨房,卷起袖子就准备给她哥好好做一顿饭。 陈娇也帮忙给陆清欢打下手,你哥啊,在你走的第二天就开始担心,觉得温子然弱不禁风的,怎么保护你,生怕你受了委屈,每天都要跟我嘀咕两句,这不,刚歇几天就想着来看你过得怎么样,去了临华县,发现你们并不在,你哥心里就慌了,连夜救过来了,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刚才的话,要不是我在门口拉着他,估计都要进来揍一顿了。 陆清欢听着,眼睛又开始泛酸,却还是扯出了一抹笑,道:他这人啊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打打也挺好的。 打了,你不心疼啊,陈娇打趣道,我可是在门口就听见,你要去给他报仇来着。 陆清欢立刻脸就红了,却还嘴硬道:那不是怕别人以为我们家好欺负吗。 陈娇笑而不语。 陆清欢和陈娇忙活到了一半,温子然才从书房里面出来了,乌青的脸上挂着沮丧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尤为恐怖。 你干嘛呢,你这幅样子都要吓哭小孩了。陆清欢将手中的菜刀放下,与陈娇说了一声,就连忙推着温子然出去了,来来来,我给你上药。 结果到了屋内,陆清欢也不去找药,紧盯着温子然,温子然心里一凉,好不容易过了一关,这还有一关。 说吧,我哥跟你说什么了陆清欢双手环抱,问道。 温子然挠了挠头,想起刚才陆清平对他劈头盖脸地一顿敲打以及示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没啥,就是让我不要辜负你,要好好待你,娘子,你是知道的,我肯定会好好待你的,我 行了,知道了,陆清欢打断了温子然的话,他现在的甜言蜜语锻炼得无比熟练,每次都能让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面红耳赤,下不为例,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温子然连连点头,随后扬起脸,笑看着陆清欢,等待她给他上药。 陆清欢瞥了他一眼,用手指抹了抹早就准备好的药膏,一脸嫌弃地给温子然上药。 第四十二章 陆清平他们还需要住一段日子,不过这就意味着温子然的苦日子来了,在陆清平的看管下,温子然完全不能与往常一样闲来无事吃吃豆腐,装装可怜换的陆清欢的一枚香吻。 让温子然更加不能接受的是,晚上陆清欢都要跟陈娇睡在一起,两个人家长里短地说到半宿,以至于他这几天都谁的书房,与陆清欢抗议,被他娘子以他还有事情要查,睡书房有助于查案清晰,没事还可以理理线索。 哥,你看是不是差不多了陆清欢见温子然越发垂头丧气地推来了院门去查案,忍不住问道。 怎么心疼他了陆清平本来觉得温子然这几天的表现还不错,结果他妹子张口为他求情,心情顿时跌落了谷底,有一种莫名的不爽,但是也不能太折腾温子然,到时候记恨自己妹子就不好了。 陆清平脑中转了好几个弯,才不情不愿地点头,那让你嫂子今晚上回我屋吧。 陆清欢知道陆清平心里不舒服,我就算嫁人了,不也还是你妹子吗,你要是还不解气就让他在住几天。 陆清平听了陆清欢的话,知道妹子还是站在他这一边,没被温子然那小子拐了心,心中的郁气顿时消散,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妹子,哥跟你讲,这男人啊,每一个好东西,这次他为那女子挨打,下一次说不定就把那女子带回来了,所以这样的事情要坚决不给退路,要不然这男人啊总是吃个锅里的想着盆里的。 陆清欢听着陆清平将男人骂得不留情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啥,哥这是跟你传授经验,你没看见咱村里那个渔夫,她媳妇多好,可他呢,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结果被人打折了腿,要我说这也是活该。陆清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清欢。 陆清欢笑道:哥,你不也是男人嘛,你怎么能骂自己呢 陆清平有一下语塞,脸涨得通红,我能跟他们一样啊,你这人怎么分不清重点,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吃亏的,要是他真的带一个女子回来了,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离家出走。陆清欢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离家出什么走,你还有娘家,那小子真的带人回来了,你就回家,哥养你。陆清平又与陆清欢说了一大堆,陆清欢也不反驳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但谁能想到,当天晚上温子然就将钱怜带回来了。 不仅是陆清平气得脸色发青,陆清欢也直接沉下了脸,问道:怎么回事 她要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温子然眼神空洞,言语中带着丝丝莫名的疏离和冷漠。 钱怜怯懦地躲在温子然的身后,哭得梨花带雨,小手颤颤巍巍却紧拽着温子然衣襟的一角。 陆清欢冷冷地一笑,说道:是住一段时间,还是常住啊她根本不相信心怀鬼胎的钱怜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谁知道她会不会使什么手段。 -- 第67页 钱怜浑身颤抖,双眸含水地抬头望着温子然。 温子然听见陆清欢的话,眉头微皱,第一次因为别的女人对陆清欢说了重话,你不懂,别乱说话。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温子然措手不及,心里弥漫着一股快要喷薄的怒火,忍不住对着陆清欢发泄了出来,钱怜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别乱想,这段时间你好好对她,别惹事。 温子然知道陆清欢的脾气,特地嘱咐了一句不要为难钱怜,谁知道这句话直接点了陆清欢的火气,嫌我脾气不如你身后那个人温婉,你大可以休妻。 你不要无理取闹。温子然揉了揉太阳穴,钱怜抿了抿嘴唇,叹息道:要不我还是走吧,不能因为我破坏了与夫人的感情。 你现在还能去哪温子然安慰道,你且放心在这里住下。 陆清欢看着温子然视她不存在般地领着钱怜从她身边走过,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本来今天她还想晚上与温子然说一下他爹温临的事情,在献身安慰他一把,不过估计人家现在都不稀罕了。 温子然将钱怜安顿好,心情逐渐平复了,意识到刚才确实对陆清欢的有些不公,什么都不说地将一个女子带了回来任谁都会不舒服,本想去找陆清欢承认错误,但钱怜一见他要走,立刻起身想要抱住他,被温子然避开之后,委屈地拽着温子然的衣角,你能不能再陪我会儿,我害怕,都是血 温子然盯着钱怜拽着他衣角的手皱眉,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拿开,今日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你爹的死我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不过,逝者已逝,你还需节哀顺变。 可我没有家了,没有人疼我了。钱怜楚楚可怜地看着温子然,眼中的哀恸让温子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立在一旁低头不语。 等到钱怜平复了心情,温子然得以从屋中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温子然疲累地回到了卧房,却发觉陆清欢并不在,转身出了院子也丝毫未见人影,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打开衣橱,发现陆清欢的衣物都已经不见了,温子然暗骂自己,急急忙将就想出去找人,但是还未踏出院门就听见钱怜急促的喊声,温大人,你要去哪里你不能丢下我一人,我害怕。 温子然无奈地停下了脚步,说道:我出去有点事情,这里很安全,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的。 钱怜听也不听地摇头,你去哪,我跟着你好不好。 温子然当然不可能让钱怜跟着,正无奈就见李岚走了过来,温子然立刻上前拦住了李岚,说道:姑娘,你看见我家娘子了吗 李岚看着温子然焦急的眼神,说道:在你领这个女人进家门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想来你也没有那么顾忌陆清欢的感受。 温子然听此就知道李岚肯定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看她的样子也不想说陆清欢在那儿,温子然并不想耽误时间,那可否请姑娘稍加照看一下。 李岚顿时笑出声, 温大人你脑子没坏掉吧,我是与陆清欢有交情,与你和你身后的女子可没有交情,你让我去照看一个对你心怀鬼胎而且将陆清欢气走的姑娘 温子然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目前来说的没有别的办法,姑娘心里对我有气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急于去找娘子,钱姑娘今日受了惊吓,具体情况如何我不方便透露,所以我恳请姑娘稍加照顾一下。 说着,温子然对李岚恭敬地鞠了一躬,却也不起身,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意思。 李岚眼神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才点点头,说道:我是看在陆清欢的面子上再信你一次,你不要让我对温家整个家都失望,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最后一句李岚说得声音非常的小,钱怜看着李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而温子然却神情复杂地看着李岚,最后一句话他听了个大概,但是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今日他在盛隆钱庄的密道中发现的东西。 但现在温子然并无心关切这件事情,见李岚答应,立刻去寻陆清欢。 但直至圆月高挂,温子然都没有找到陆清欢,李岚见温子然沮丧懊恼的神情就知道此事无果,但这与她并无关系,见温子然来了,瞥了一眼一下午都没哭过的钱怜顿时双眼含泪,冷冷地说道:狐妖媚子,不堪入目。 钱怜咬了咬嘴唇,对李岚的话视而不见,直接快步走到温子然的面前,结果温子然只是对她点头示意一下,转而来到李岚身旁。 你若是问我陆清欢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李岚在温子然开口之前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虽然你隐藏得很好,但是自从上次我就能看出来你对我有敌意,温子然无奈地苦笑道,直到今日下午你曾说过温家再加上今日娘子被我气走后,你对我的态度尤为明显,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为何厌恶我,若是不介意,可否到书房一叙 李岚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子然,根据今日下午温子然见到她的样子,李岚还是可以肯定陆清欢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温子然,也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李岚本就决定在温子然回来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也将陆清欢的态度也一并告诉他,因为钱怜的事情,她真的为陆清欢感到不甘。 -- 第68页 第四十三章 陆清欢无奈地看着严堵着房门不让她出去的陆清平,哥,你连解释都不给他,万一有什么事情呢 能有什么事情,他都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还能有什么事情!妹子,你脑子怎么不转弯呢!陆清平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当时要不是陈娇将他拖出了院子,他势必要好好与温子然打一架。 陆清欢见她哥暴躁的样子有些无奈,她不是不生气,任何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相公一句话都不解释地将一个女子带回家肯定都会生气,但是陆清欢也不是那种吃起醋来什么都不管的女子。 温子然带钱怜进屋的时候,她坐在石椅上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静下心来想了想,她觉得是不是温子然跟钱泰去调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温子然真的不是要纳妾,待安顿了钱怜必将会来跟她解释的,所以她一开始就等在屋中。 但是她在屋中还没见到温子然,先见到脸色铁青的陆清平,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让陈娇将她的衣物都收拾起来了,她真的有些头疼。 你就听你哥的,你哥不会害你的。陈娇这次也站在了陆清平那边,眼神颇为同情无奈地看着陆清欢。 行吧,行吧。陆清欢只能妥协,保证除非温子然来接她,不然她肯定不会出这个屋子,陆清平他们这才罢休。 不过她也要求陆清平不能去找温子然的麻烦,不然以他哥的性格定要去将温子然揍一顿,上次的伤温子然还没有养好,要是再被毫不留情地打一顿,估计半个月是下不来床了。 陆清平听见陆清欢的话,顿时又恼了,以为陆清欢心里还是心疼温子然,但是陆清欢坚持,他只能狠狠地踹了一脚椅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在陆清欢的隔壁开了一间房。 陈娇坐在陆清欢的对面,本想安慰安慰陆清欢,但见陆清欢看着陆清平哭笑不得的样子又弄不清楚陆清欢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道:妹子,天底下男人多得是,不必为一个温子然伤心伤身。 嫂子,你看我像是很伤心的样子吗陆清欢问道。 陈娇仔细观察了陆清欢的神色,确实不像很伤心的样子,温子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你不生气 生气是肯定生气的,都没有跟我事先说明一下,但是我跟他相处了半年的时光,再加上以前他在我们村子生活的时间,我能看出来他并不是那么花心的人,他有他文人的傲骨,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能证明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不会骗我,就真的一句谎话都没跟我说过。反而是她倒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瞒着他。 妹子陈娇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带那个女子回来吗 我这不是正要听他说理由就被你们拽了出来吗昨夜也不让我回去。陆清欢无奈道。 陈娇顿时语塞,犹豫了片刻,纠结地问道:你真的相信温子然那个人 嫂子,成亲在一起过日子,信任是最基本的,不然一直猜疑着过日子多累啊。陆清欢忽然想到昨天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了被吵闹声吵到出来的李岚,不知道李岚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再次对温家失望,会不会对温子然出手陆清欢绣眉微皱,不禁用手扶了扶额头。 陈娇也在心中仔细思量了许久,要是错怪了温子然,反而弄巧成拙了,便说道:那你先在这歇着,我去劝一劝你哥,不过,你也别怨你哥,他是太害怕你吃亏了。 嫂子,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陆清平这是对她的担忧,陆清欢也根本不会任由着陆清平将她拖到了客栈。 待陈娇转进了旁边的屋子,陆清欢又听见陆清平暴怒的声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不过还是他嫂子有办法,一炷香的时间,陆清平的声音就逐渐平息了。 陆清欢偶然间看见窗外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连忙快步走到窗前,大声地招手,李岚,这里这里。 李岚本想上街来散心,昨日温子然对她说的事情也太过于震惊,仿佛让她觉得她此生过得就是一个笑话,结果忽然听到陆清欢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陆清欢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用力地向她这边挥手,她便转身进了客栈。 你倒是还在这儿乐呵呵的,你不知道你女主人的位子快被那个女子抢走了吗李岚不是故意想到刺激陆清欢,只是她想不明白,陆清欢现在的样子完全与平时无异,丝毫不见昨日恼怒的样子。 她要是能将温子然抢走了,我就白送给她,自请下堂。陆清欢给李岚倒了杯茶,自己也端起了一杯细细品味,既然李岚没有一见面就说温子然如何,就说明她并没有对温子然动手。 你也是心大。李岚盯着青瓷茶杯中漂浮的几片绿叶,看着杯中倒映这自己满是愁绪的眼眸,叹了口气,他昨日出去找你了。 哦。陆清欢淡淡地应道。 怎么你这样也不开心李岚有些惊奇陆清欢的平淡,感叹道,他倒是失魂落魄地在书房挑灯无眠了一夜。 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陆清欢也有些疑惑李岚忧愁的神色,按道理来讲,李岚不应该借机跟她说温家人的歹毒吗她上次从温子然那里得知那块木牌八成是温临所有,便再未去找过李岚,想来她估计也是知道了她已经弄清楚了。 -- 第69页 李岚苦涩地一笑,昨日我将这件事情与温子然说了。 陆清欢喝茶的手一顿,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放心,我并未对他怎么样,我当时想告诉他,只不过是看不过去他对你的态度,本想让他知道你的好,结果却发现我自己才是最让人耻笑的一个。李岚抿了口茶,慢慢地说道,我自始至终居然都将仇人弄错了。 陆清欢听此完全摸不清头脑,什么弄错了 李岚将昨晚的事情细细与陆清欢说了。 昨夜,她与温子然进了书房之后,还没等她开口,温子然先向她道了歉。 你已经知道了李岚言语中带着无法自制的悲愤与不甘,也带着一丝坦然。 今日我偶然得到了一些密信,上面说了我们温家人强取豪夺良家妇女的事情。温子然羞愧地说道,对此,我十分抱歉,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们,不知你能否联系上其他的人,我希望能减轻一下我们温家的罪孽。 李岚说不清楚自己听了这些话之后是什么感觉,只是双眼紧盯着温子然,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透过他看到她所怨恨的那个人。 就在李岚沉默的时候,温子然继续说道:当初我小叔做的事情,我爹他并不知道,否则他肯定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 你小叔李岚听此眼中浮现了轻蔑的意味,想要为你爹逃脱,编了这么一个借口,你可真是无耻。 温子然面对突出起来的谩骂也有些疑惑,我爹,不是我爹啊,那人他前胸这里是不是有一颗痣然后耳后还有一块儿红褐色的胎记 李岚顿时惊呆了,你说谎,从哪里来的小叔,根本就是你编的。温子然所说的都是实话,那人身上确实有这两样印记,但是她不敢相信,否则她这一生过得也太过荒唐了。 你以为你是我爹温子然见李岚悲愤,不敢相信的样子,也明白了李岚话中的意思,无奈道,他真的是我小叔。 温子然说完,低头便开始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李岚问道。 今日我出门之后应该有人来送了包裹。温子然问道,知道放哪了吗 李岚虽然不知道温子然为何突然开始找起了包裹,但还是扬了扬下巴,放在那边的椅子下面了,我没拆开看过。 我知道。温子然将包裹拿了出来,上面沾着点点血迹,温子然手指轻拂了这几抹血迹,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摞厚厚的密信和两个画轴。 温子然将这两个画轴打开,只见两个相貌有七八分像的人,一个带着如沐春风的温和气质,一个带着几分风流的韵味。 这是李岚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带着几分风流的人的画像。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温远的名字。 这是我小叔,那个才是我爹。温子然解释道,我小叔是我祖父的一个妾侍生的,他与我爹相貌相似,都像我祖父,不熟悉的人将他与我爹弄混了,我祖父十分喜欢那个妾侍,但是她福薄,生我小叔的时候难产了,保了孩子,大人仙去,我祖父一直对他很是宠爱,认为小叔没了娘应该得到他双份的疼爱,结果就养成了小叔放荡不羁的性格,听我爹说,他一直就是这样,曾经还被人抓进牢房,是我爹花了大笔银子,才将他保了出来。 至此之后,我祖父也清楚小叔已经不成器,当时我爹正好经商,唯恐他出了什么乱子破坏了我爹的前途,便将他放置在家中,也不需要他抛头露面,他若有需要直接去我爹的铺子里面拿,我爹还为此给了他一块木牌,却没想到他居然瞒着全家人干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温子然愤恨地说道。 李岚听完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良久之后她才从朦胧的泪眼中看清楚画上人的相貌,确实是这个人,真的是这个人,她一直恨错了人。 直至她失魂地走出了书房,她都没有想清楚她这一世到底过得有多么糊涂。 陆清欢听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她这两天的忧虑也全是自找烦恼,不过她也是很同情李岚,不知道她下一步作何打算,你现在准备如何 不知道,温子然说他小叔与他爹一样都死在了大火里面,家里人想给他娶妻,他不肯,所以也没有子嗣。李岚眼神迷茫,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了。 陆清欢伸手握住了李岚的手,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放声痛哭。 第四十四章 陈娇进来就看见一个陌生女子靠在自己妹子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已,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李岚见有人进来,连忙直起身子,擦了擦泪痕,说道:抱歉。 没事,她是来给我通风报信的。只不过谈到夫君,勾起了她对已逝夫君的思念,这才陆清欢找了个借口解释李岚。 陈娇点点头,安慰道:姑娘,你夫君定会在天上看着你,可不能让他担忧,快把眼泪擦擦。 李岚笑着点点头,顺着陆清欢的话说道:既然话我已经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温子然的为人。 -- 第70页 等送李岚出了门,陈娇立刻问道:温子然让她来说什么陈娇对此还是有些不满的,既然道歉为什么不亲自来 陆清欢自然听出了陈娇口中的埋怨,笑道:就说了他茶不思,饭不想,昨天出门找我还没有找到。 陈娇听此心情才好了点,觉得温子然确实心里还是有陆清欢的,这样的话,我与你哥说说,早点让你回去吧。不过,也是要他亲自来接才可以。 陆清欢笑着点点头,既然李岚不会因此厌恶温子然而对他动手,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家中还有钱怜那个女人,她也不想回去当一个争风吃醋的大夫人,在客栈住着也挺好的。 陆清欢心中轻松了,但是温子然却还提心吊胆,生怕陆清欢不回来了,却又禁不起钱怜的闹腾,整日跟在他身后,有一夜晚上居然还跑到他的卧房来了,温子然今日本想将她安顿在客栈,结果她哭哭啼啼地跑到街上,差点闹得人尽皆知,若是真的让外人误会了什么事情再传到陆清欢的耳朵里就坏事了,只能又将她领了回来。 温子然想着信已经寄出了,不过几日应该巡抚应该就会派人来查这件事情,到时候拜托他们帮钱怜安顿一个去处。 他对钱怜真的半分好感都没有了,若不是因为他愧疚最初将钱泰牵扯进这个案导致钱泰死了,他也不会将钱怜领了回来。在他们从密室出去的时候,钱怜不知道不知道触碰了什么机关,只听她惊呼一声,一根利箭直直地射向她,钱泰不知何时闪到钱怜的面前,挡了这一箭,尽管他们立刻背着钱泰的身体往外走,到了医馆还是晚了。 钱怜哭得差点晕了过去,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温子然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她领了回来。 思及此处,温子然远远地就看见李岚从外归来,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但还没等说话,就听见李岚开口道:陆清欢现在没事,但是想知道理由,我觉得你要是理由不充分估计你跟她也走到头了,还有,你若是想找她,最好先把这位安顿好了。 李岚说着用眼角瞥了一眼温子然的身后,温子然这才发觉,钱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白色的素服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满是血丝的眼睛中有些无措,问道:你要赶我走了吗 温子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与我并无关系,自然不可能长期住在此处,待事情解决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好去处的,但绝对不是我这里。 钱怜还想再说什么,却发觉李岚的眼神越发凌厉,顿时不敢开口,只能三步一回头地往屋里走。 等钱怜关上了门,温子然才说道:我还有一事想要求你答应。 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你们温家是怎么对我的。李岚说完转头就走,却听见温子然说:几日之后,巡抚便会来此处查案,到时候我会还你们清白的,哪怕现在温家只有我一人,我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 李岚立刻停下了脚步,神情古怪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温子然,想问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但见他的神情又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你想求我什么事情。 温子然见李岚开口,顿时开心道:我想求你给我娘子带封信,你应该知道我娘子在何处,请她等我将事情处理完,一定上门负荆请罪。 李岚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温子然立刻将在怀里揣了一天的信拿了出来递给了李岚,李岚接过信看着上面被揉搓的褶皱,能想象到这信是被怎样紧张忐忑揣在身上的,便应下一定会送到陆清欢的手上。 温子然这才松了口气,回房专心整理这几日的线索和证据,只等着巡抚的人到来。 所以,你是特意来给我送信的陆清欢拿着信封,看着对面仿佛已经平静下来的李岚问道。 受人之托而已。李岚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地品味起来。 陆清欢见李岚也不想要走的样子,虽然在外人面前看信有些尴尬,但是陆清欢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写信,轻轻地撕开信封,展开信纸,温子然潇洒尽然浮现在眼前,如同冬日里的松竹,带着一股傲然之感。 娘子,两日不见,思念入心,痛蚀骨肉,但知此事已做错,贸然前往,娘子定会不见,为夫定会好好处理,将此事了解后,定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到时候娘子是打是罚都甘之若饴。 油嘴滑舌,陆清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却在将信封装起来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另外一张薄纸。 陆清欢打开一看,立刻变了脸色,脸黑得如同锅底,咬牙切齿道:温子然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这又是搞什么 李岚见情况不对,本来还欢欢喜喜的,怎么突然就恨不得将人凌迟处死,问道:怎么了 他给你这信封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表情是什么样的陆清欢从嘴巴里突出这句话,让李岚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神情与平时无异,带着焦急,在知道你无事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李岚细细回想。 陆清欢越看手中的纸越气,最后气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了,将手中的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 第71页 李岚吓了一跳,伸手去拿信纸,抬眼打量着怒气冲冲的陆清欢,发现她并无介意,才光明正大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自请休夫的信! 李岚也弄不清楚温子然到底想干什么了,明明担心陆清欢担心得彻夜难眠,怎么突然弄出这么一件事情,自请休夫她竟是从未听说,嘀咕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嫌弃我就直说,休夫是什么东西,以为老娘稀罕他啊。陆清欢简直恨得牙痒痒。 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他并不是这个意思。李岚也不管礼仪,将温子然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在那张纸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唯恐几日变故拖累娘子,若有不测,望娘子能拿出这封信自保。 李岚顿时联想到温子然说要还她清白的事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将手中的纸条给陆清欢看了看,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不该与陆清欢说这件事情,只不过她觉得温子然留这封信应该不止这一个原因。 温子然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贪生怕死之徒。陆清欢语气虽然比刚才更重,但言语中的关切也是显而易见的。 李岚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将此事告知陆清欢,唯恐陆清欢与温子然因此事生出什么嫌隙。 陆清欢听了眉头紧锁,按道理来讲,温远的事情应该不牵扯到温子然,虽都姓温,但细究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旁亲,而且就算有惩罚也不会太重,毕竟人已经死了。温子然这种如临大敌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陆清欢越想越不对,这信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三日前的傍晚。李岚说道,我当日与你说了温远的事情,回家途中就见温子然蹲在门口等你,见我便将我拦了下来,托我将这封信送与你。 李岚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也是我的不是,近日我思虑太重,那日回去便发了烧修养了两日才得以痊愈,今日才能得闲送信。 那他这两日有什么事情吗陆清欢内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并无什么异常,每日依旧早出晚归,与另一个人一同。李岚说道,不过我今日出门时路过门口似乎听到,温子然说人已快马加鞭赶到,让那人去准备一下。 人什么人陆清欢手指紧捏着信封,呆愣了片刻,立刻冲出门去。 寻到徐虎落脚的住处,陆清欢额头冒了一层细汗,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就见徐虎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正要出门,见陆清欢立刻惊愣在原地,夫、夫人怎么来了 陆清欢见徐虎眼神飘忽不定,就知道必有隐情,便冲到徐虎面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温子然想要干什么 徐虎转过头不敢面对陆清欢,温子然曾经交代过,上报巡抚的事情不能与陆清欢说,明日就是对簿公堂的关键时刻,现在可不能出乱子。 但是陆清欢一步也不退让,大有今天徐虎不说就别想出这个门的势头,你信不信我这几天都会跟着你,直到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休书是什么意思 什么休书徐虎有些惊讶,温子然居然想要休妻徐虎看着陆清欢良久,才缓缓吐露出事情。 本来调查官银的事情十分顺利,可就在他们临走的时候发现了密道,通往竹园的那个密道,温子然在密道中发现了仲博调查温远和温临的事情,具体什么事情,徐虎也不知道,只知道温子然脸色异常难看,出了密道结果被机关算计,钱泰死了,温子然让他带着重要的证物先走,他与钱怜带着钱泰往医馆走了。 然后呢陆清欢问道。 没有然后了,从密道出来,我本想将东西送回给温大人,结果前日温大人又将东西送了回来,让我好好保存,说是他早已快马加鞭送信给巡抚,不就就会派人来查这件事情。徐虎解释道,昨日巡抚的人已经到了,明日就是对簿公堂的时候了,我今日本想将这些东西送还给温子然。 陆清欢双眼紧盯着徐虎身后的包裹,所以温子然会休夫是因为这些证物牵扯到了温家 陆清欢在心里纠结了很长时间,要不要看一眼这些证物,但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暗叹一句,算了。 但是,陆清欢抬起头来,对着徐虎说道,你今日去送这些证物的时候,说怕出什么意外,你又找了些人来。 徐虎听此,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陆清欢说道:然后你借一套男子的衣裳给我,明日我陪温子然上公堂。 这样不徐虎刚想说这样不妥,就被陆清欢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怎么,我都被温子然害得孤家寡人了,不容我去看看情况弄个清楚 徐虎一时无言,就在此时,院门敲响了,温子然的声音传到了院中对峙的两个人耳中,徐虎,你在家吗我与你有事要商议。 陆清欢立刻如同被人捉奸一样,跳了起来,边快步往屋内走,边小声说道: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听见没不许说我在这里!也不许让他进屋! 第四十五章 徐虎无奈地看着陆清欢躲进了屋内,抿了抿双唇,转身去开门。 -- 第72页 怎么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不在家。温子然进门说道。 不是,刚才正在整理包裹,本想给大人送去。徐虎将身上的包裹取下,递给了温子然。 但是温子然摆了摆手,没有接,我那边虽说地处偏僻,但仲博不一定不知道我的住处,前日我还听见了院中有不寻常的声响。 那大人没事吗徐虎惊道。 温子然摇了摇头,说道:他就搜了几处,并未进卧房,我并无事,许是仲博也不敢将此事闹得太大,毕竟他所有的证据也握在我的手中。 徐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包裹,又看了一眼屋内,顿了顿,才艰难地说道:那、温大人、我、 温子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徐虎如此吞吞吐吐的样子,说道:你我有话直说,若是因为明日之事,大可不必担忧,我已安排妥当。 徐虎看着温子然眼睛下的乌青,他早已明白温子然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柔弱书生,只有一身傲骨气节,现如今也使得诡计,算计别人,顿了顿,说道:我怕明日有变故,所以也找了一些帮手,若是大人有需要,可以随意指使。 温子然笑着点点头,如此就有劳,这包裹你就先拿着,明日卯时你与我在衙门处见。 直接去衙门徐虎有些疑惑。 对,我们在此之前不要过多交流,免得仲博将目标对向你,你上次叫来的人,我已经安排在仲府附近,温子然顿了顿说道,仲夫人与我娘是闺中密友,心思纯良,到时候如果能从轻发落就好了。 随后,温子然将明日的事情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待温子然走远之后,陆清欢才从屋中走了出来,对徐虎笑了笑,感谢道:这件事情过后,如有任何需要,直接讲便是。 夫人严重了。徐虎犹豫了片刻,说道:不过,衣裳的事情恐无能为力。他并不没有带新衣裳过来,让陆清欢穿自己穿过的衣裳,他怕温子然日后剁了他,我已与大人说了,这些人并不是官府的人,所以并无需要穿官服,所以。 陆清欢明白了,说道:那我自己去卖一套。 陆清欢从徐虎那边出来直接去了布店买了衣裳,却在出门的时候,偶然看到了那个乞丐,方拓。她犹豫了片刻,将买好的衣裳放在店里,告诉小二稍后再回来拿,偷偷地跟在方拓的身后。 只见方拓七拐八拐进了小巷,绕到了仲府的后面,艰难地翻墙而入,陆清欢犹豫了片刻,利索地翻了进去。 穿过熟悉的走廊,陆清欢跟着方拓来到了竹园,隐隐看见竹园中站着的人影,陆清欢快速闪身到身侧的假山后面。 你已经收拾妥当了吗方拓上前一步拉住了梅姨娘的双手,见她身后背着的薄薄的包裹,有些皱眉,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我不准备走。梅姨娘摇了摇头,将这包裹递交给了方拓,这是我偷偷攒下来的银两,你拿着赶紧上路吧。 方拓不可置信地看着梅姨娘,问道:为什么你现在不走,难道还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你吗 贪污官银是死罪,我们这些人也免不了受牵连,若是我跟你走了,必回拖累你。梅姨娘双眸含泪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我拖累,但是我于心不忍,所以,我不走了,更何况谋害温子然的事情,我也有份,相比其他的人,我的罪可能还要更大一些。 方拓连连摇头,拉着梅姨娘就要往外走,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带你走,我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就只想再与你见一面,但是见到了,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心如刀割,只想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上次你与我说你想报仇,我知你有心结,所以并不强迫,但是,这次不行,谁知道那个仲博会不会将谋害温子然的事情全部推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我现在走了,不就正对了仲博的心思了吗到时候你带着的就是一个谋害朝廷官员的要犯。梅姨娘甩开了方拓的手,说道,你先走吧,若我无事我会去找你的。 又是我先走,每次我们俩就只有一个人走,另一个人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难道心里就会好受了吗方拓眼中尽是悲痛,十几年前,我们也算是一对神仙眷侣,若不是上京的路上你陪我一同也不会被仲博看上,也就不存在后面的事情了。 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温临买官顶了仲博的位置,使集千万希望于一身的仲博跌落了天坛,仲博怨恨他,算计了大火,而你我二人又何尝不是动了贪念,不然也不会被仲博利用。梅姨娘感叹道,我竟不知当日对我动手动脚的不是温临,而是温远,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落入仲博的算计中。 方拓沮丧地垂下了脑袋,那日在街上看见温远与她的纠缠后得知这件事情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他心里顿时被怒火冲刷,没有任何的思索就答应了仲博,却没想到仲博事成之后,不仅没有按照约定给他应得的银子,还让人将他打成了瘸子,让他只能以要犯为生,夺走了他心爱之人,借以威胁他不让他将此事说出去。 -- 第73页 你与我走吧,好吗方拓祈求道,无论之后的路有多么难走,哪怕被追杀一辈子,我也会好好护着你,你跟我走吧。 你这又是何苦呢梅姨娘泪如雨下,不知道该如何劝导。 你与他走吧。一道声音硬生生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陆清欢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仲夫人她怎么会来 你、梅姨娘看着孤身站在竹园门口的仲夫人惊愣在原地,方拓上前一步挡在了梅姨娘的身前,警惕地盯着仲夫人,问道,你想干什么 仲夫人看着方拓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神情,随后,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她,你可以你身侧之人走,放心,不会有事的。 为何没有比梅姨娘更加清楚仲夫人对仲博的爱慕,不然她也不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虽然表面上并无什么大的动作,不过梅姨娘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因为仲夫人不想让她在仲博心中的形象有所损坏。 能为了一个人将自己的嫉妒生生压了下来,梅姨娘不相信仲夫人会有如此好心。 仲夫人加梅姨娘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定是不信自己,便说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说过我不会有事,就必定会保你无事。 仲夫人看了眼方拓,对着梅姨娘说道:此生有此一人足以,愿你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放弃,不然定会遗憾终生的。 梅姨娘张了张口,并没有说什么,方拓却向仲夫人施了大礼,说道:多谢夫人海涵。 随后紧紧握住梅姨娘的双手,带她远走,这次梅姨娘并没有反抗。 待两人翻过围墙出去之后,仲夫人居然还在原地,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陆清欢脸色阴沉,双眼紧盯着仲夫人,说道:你知道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却也不知道他们是杀害温家一家人的凶手,你就这么放走了这两个人,对得起阿珩的娘吗 仲夫人身体踉跄了一下,抬头看着陆清欢,哀叹道:我本以为他们也是仲博伤害过的人,却没想到他们也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是我又做错了,不过想来阿珩安排在外面看守的人应当不会放他们走的。 陆清欢听此一时间也分不清楚仲夫人的心思,她是早就知道府外有人看守故意放他们走,还是听了她的话才想到府外的人。 仲夫人眼眶中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我已经遣散了家中的奴仆,仲博已经被我关在府中出不去,你若是见到阿珩替我告知他一声,当年的事情必会有一个结果,不过,也请他不要为我求情。 陆清欢反应了一阵才想明白,问道:你是为了仲博值得吗 值得吗我也不知道,仲夫人抬头看向远处的书房,她已经在仲博的饭菜里面下了两天的药,估计现在睡得正熟,人世间的事情哪能都说的这么清楚,我只知道我希望自己能陪他走过最后一段路。 陆清欢心中五味陈杂,仲夫人却也没有过多停留,对陆清欢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去看看那两个人如何了吧。我也该回去了。 陆清欢在空无一人的竹园中站了片刻,才翻身出了仲府,找到徐虎得知这两个人刚出府就被拿下了,现在关在远处的破庙中,陆清欢这才回到店中将衣裳拿着。 陆清欢心中思绪万千,尤其是仲夫人的事情,她也说不出对此有什么感触,人生的路终须自己选择,别人干涉不了,既然她觉得这样是好的,那便是好的吧。 而且温子然是得知了他爹买官,所以才写了这封休夫陆清欢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等待着天明。 第四十六章 天色刚泛着鱼肚白,陆清欢就将买了衣裳穿好,叫来陈娇将自己涂抹一番,变成一个黄皮粗糙的男子。 陈娇边帮陆清欢将头发束起,一边说道:你真的想好要这样做 嫂子你放心吧,我没事的,不过是去当个送证物的证人,不会有大碍的。陆清欢宽慰道,却又忍不住说道,我哥还在生气 是啊,自从你昨晚上将事情全都告知我们之后,你哥就一直在闷闷不乐,却也知道你是个倔性子,阻止不了你。陈娇脸色忧愁,嘱托道: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公堂不是你可以玩闹的地方。 嗯,我记得了。陆清欢见收拾好了,便匆匆赶往徐虎,与徐虎一同前往衙门。 幸亏温子然提前说过,陆清欢听见衙役喊威武之前都没有见过温子然,这让她松了口气。 她立在一旁看着温子然大步迈上前,将官银的事情从如何发现到牵扯到仲博身上详细叙述了一番,本以为巡抚会派人来,结果没想到巡抚竟亲自过来了。 听见衙役去带仲博后,温子然也明显松了口气,无意间偏过头,却瞪大了双眸,陆清欢也注意到温子然的视线,他果然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装扮,嘴角勾笑,迎上了温子然的视线,此时间,两人视线中都容不下任何人,只有对面那人。 温子然顿时震惊地说不话来,直到巡抚问了温子然几次,才将温子然叫回神,抱歉,大人,我方才在思索如何将此事说明。 -- 第74页 说完,温子然又往陆清欢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陆清欢身后的包裹,眉头紧锁,徐虎与她调换了 温子然顿了顿,提前上报说要将证物呈上来,本来是他算等着仲博来之后再与他争论呈上证物,但是他不放心,这种情况下,陆清欢必须站在他身侧他才能放心。 陆清欢笑了笑,不知为何她似乎明白温子然的想法,双手托着包裹,走到温子然身侧跪了下来,将证物呈上。 待官兵要将证物都拿走的时候,温子然又开口道:大人,这里面牵扯的事情颇多,证物也并非一事的证物,所以,还望大人准许将证物暂且放在下官这儿,由下官一样一样地讲述。若是证物收上去,陆清欢就该退下了。若是看不见她,谁知道她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居然都闹到公堂上了。 巡抚点点头,算是准了温子然的要求,温子然感恩道谢,听见陆清欢低声地轻笑,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怎么胡闹到这里了 陆清欢对他恼怒的视线视而不见,若说生气,她的愤怒可不比他少,休夫之事她可是要好好与温子然计较计较,未发声,嘴唇轻动,却也让温子然明显看出了陆清欢想说的话:休夫。 温子然顿时心里有点发慌,摸了摸鼻子,也不再瞪着陆清欢,低头看着地面,手却不安分地握住了陆清欢的手。 仲博被带上公堂,陆清欢眼尖地看见混在人群中的仲夫人,顿时一股复杂感情涌上了心头,温子然感受到陆清欢突然的情绪低落,以为是见到仲博为之后的事情紧张,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仲博已没有当日见到的风流倜傥,面如死灰,却在见到温子然的时候眼神中迸发出凶狠的目光,陆清欢感受到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仲博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了一眼陆清欢,不知道这个人为何突然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但还未看清面容,就被温子然挡住了视线。 仲博心有不甘,跪在温子然身侧,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以为我没有你的把柄了,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他料定温子然不敢将密室中的事情说出来,不管是温远强抢民女,还是温临买官的事情,他若是下地狱,也必定会拽着温家一起。 官银的事情,无法辩驳,钱庄和赌坊的账目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仲博就算是想反驳也反驳不了,但是就在巡抚准备关押仲博的时候,仲博突然说道:大人,虽然我做得事情天理不容,但是我也有事要禀报,与当年温家的事情有关系。 巡抚顿了顿,说起温家,他对这个案子也有印象,毕竟温临也算是一个有名的商贾,只不过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定案了吗本以为仲博是不甘心被温子然送入牢狱,但见仲博神色坚定,不像说谎,又看了看温子然神情淡漠的样子,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巡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将此案重新提上来。 就在此时,温子然主动说道:大人,我原本也想说这件事,之前我曾与大人说过,我带来的不止官银之事的一案证物,请准我接下来为大人讲述。 温子然主动提出,而且还有证物,巡抚也只能让他说完,但温子然接下来的话让整个公堂的人都震惊不已。 温子然并不是只翻当年的灭门之案,而是从头叙述了这件事情,从温远的一事无成、调戏良家妇女到温临买官顶了仲博的名次,再到仲博与其他人算计温家大火的事情,以及土匪三番两次刺杀他的事情。 待温子然说完良久公堂之上都没有任何人说话,静得仿佛只有呼吸声,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李兰看着跪在厅堂之上的温子然的背影,心头复杂,看了一会儿她便转身离开了,并未听结果,她也许真的要将此事放下了。 仲夫人明显没想到还有这些事情,愣在原地,看着温子然顿时有种看到温临和华氏的感觉,这孩子果然继承了他爹的胸襟与他娘的无畏,继而转头看着仲博,也不知道她看上了这个人什么,竟然让自己奔赴万劫不复都甘之若饴。 钱怜被惊得说不出话,待回神之后,匆匆逃离了衙门,回到温子然的住处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生怕温子然的事情连累到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前来旁听的陈娇和陆清平听完顿时担忧得看向跪在温子然身侧的陆清欢,饶是昨晚陆清欢提前与他们说过这件事情,但是真到这时候,如何能平静,两人握紧双手,紧盯着跪在那里的陆清欢和温子然,心里祈求上苍,希望两人能不受牵扯,平安度过。 许久未有人说话,陆清欢忍不住握紧了两人牵着的手,希望以此给温子然些许安慰,外人可能只能看到温子然清冷无畏,大义灭亲的英勇,但陆清欢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子然手心的冷汗,以及在说起温家种种不堪事迹时的微微颤抖,脸色淡然,双眼却满是坚决地说道:我陪你一起。 温子然听见这句话之后,本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忽然就停了下来,他十分清楚陆清欢握紧的手与她所说的话给了他多么强大的力量,舍不得这个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却也舍不得放开这个人从自己身边离开。 巡抚良久之后才捋清楚这件事情的过程,顿时眼神复杂地看向温子然,他着实佩服温子然的气节,此番行为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可知你此番话会对你的仕途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 第75页 温子然淡淡一笑,说道:自然是知晓的。 巡抚嘴角不禁浮现了微笑,顿时起了想保温子然的心思,又详细地问了这件事情的细节,并将证据一一呈上来反复观看,温远的事情比较麻烦,但好在与温子然并无太大的牵扯,毕竟这层血缘关系还隔着一层,而温临的事情说严重也严重,说简单也简单,就看上面的人怎么看,他要怎么上报了,买官在以前其实也称为捐官,并不犯法。 思绪既定,巡抚看向温子然的眼神却越发凌厉,只求他这次不要看错人,但见温子然在他审视的眼神下依旧腰板挺直不动如山,这幅傲骨也让巡抚心里有了把握。 眼神一直在巡抚与温子然之间逡回的仲博,在一开始听见温子然主动说出温家的事情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妙,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这事一出,温子然可谓前途尽毁,说不定生命还要因此受牵扯,但温子然仿佛以一个旁观人的姿态想巡抚细说了这件事情,不仅没有隐瞒,有些地方反而连他都没有想到。 温子然心中也不是不忐忑,但所有的忐忑在陆清欢紧握的手中逐渐消散了,待说完所有的事情,他反而一身轻松,回过头见陆清欢对他绽开笑颜,也回了陆清欢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此事我已知晓,但今日是为了官银之事,所以对与温家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议。 巡抚最后下了这个命令,将仲博押入大牢。 仲博自此就知道他此身定是翻不了身了,被衙役带走的时候却看见满目含泪却在见到他的视线对他回以一笑的仲夫人,仲博不知怎么回事竟也有种慰藉的感觉,他对她说实话并无什么感情,只不过她与华氏交好,娶了她也算是与温家攀上了关系,也借机得了不少好处,不过他好像从未认真地看过她。 这几年他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十分贤惠称职的主母,再无其他,此时竟也产生了莫名的情绪,让他轻轻动了动嘴唇,对她说道:走吧。 仲夫人能清楚地看到仲博对她所说的话,眼泪立刻流了下来,目送仲博离开了公堂。 第四十七章 退堂之后,陈娇和陆清欢立刻迎了上来,温子然下意识地扫过人群,没有看见李岚的身影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结果她能否满意。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怕吓死你哥哥啊!你从小就不让我省心,这次居然胡闹到公堂之上,还有你,陆清平劈头盖脸地将陆清欢骂了一通,随后本想再说说温子然,却指着他怎么也说不话来。 他这个妹夫今日是真的让他敬佩,但是也总有股怒气不知道应该冲谁发,若不是他,他妹子也不会出这么多事情,现在听到陆清欢说的刺杀的事情,他都心惊胆战的。 陆清欢见陆清平许久说不出话来,顿时了然,笑了,转而对温子然严肃地问道:那个钱怜 陆清平顿时想到这件事情,一腔慌乱担心的怒火顿时有了发泄的地方,严厉地问道:对,那个小妖精呢你要是不把这件事情解决好,我定不会让我妹子跟你回去的。 温子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钱怜的去处他还未跟巡抚说过,但就在此时却听见徐虎在一旁说道:钱怜已经离开大人家,全部细软都带走了,一点儿不剩。 什么众人皆为惊讶,她怎么突然转性了 温子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徐虎顿了顿,说道:在温大人说起温家事情的时候,我发觉她匆匆离开了人群,因她也是跟着一起进入密道的人,怕出什么变故便跟着她了,不过她就只是回到了住处将所有的东西带走了,此时应该也出了这个镇子了。 此时众人也明白了,钱怜因为怕受牵扯而匆忙逃走了,温子然顿时松了口气,对着陆清平恭敬地说道:此事好像解决了,那我能带娘子回去了吗 陆清平狠狠地瞪了一眼温子然,说道:想得美,你、 陆清平有一次语塞了,除了钱怜的事情,温子然做得可谓是一等一的好,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温子然。 倒是温子然借此给了陆清平台阶下,当然,我很多事情做得并不好,哥对我有气也是应该的,不如这样,哥先将娘子带回去,等过几日我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到时候再让娘子跟我回来可好 陆清平刚想说好,就被路清欢打断道:怎么,你还想甩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想都别想,走,回家。陆清欢听了温子然的就知道他又想借机让她出去避一避,温家的事情还未有定论,虽然巡抚看似偏向温子然,并未将他押入大牢候审,但世事无常。 陆清欢拉着温子然就要回去,陆清平还想说什么就被陈娇拉住了,陈娇笑道:你这还看不明白,咱家妹子是真的将温子然放在心上了,这两口子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温子然定不会亏待妹子的。 其实,陆清欢和陈娇还有一事瞒着陆清平,就是休夫的信,陆清欢怕陆清平知道这件事情受不了,真的拉着她回村子了。 但陈娇看见这封信,不说休夫这此等惊世骇俗的事情,但就是这份心意,陈娇也觉得陆清欢此生没有嫁错人。 温子然被陆清欢拖着回到家中,一路上温子然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眼中满是柔情看着前面隐隐有些怒气的陆清欢。 -- 第76页 待回到家中,温子然本在路上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安抚陆清欢,但他却没想到对于陆清欢而言,能动手的为什么要动嘴这么麻烦,先二话不说地将温子然揍了一顿。 这一下将温子然原本想象的温情画面一下子打散了。 不过陆清欢手下还是留情了的,至少没有往脸上打,穿上衣裳根本就看不出来,不过衣裳下面的就不一定了。 等陆清欢消了气,温子然蜷缩着身子,蹲在一旁,双眼委屈地看着陆清欢,无声的控诉着,而陆清欢见此莫名的心情很好,如此的话,这些事情就就算翻篇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也不许再犯,不然 陆清欢扬了扬握紧的拳头,看到温子然浑身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嘴角立刻挂上了笑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温子然见陆清欢确实消了气,才小心翼翼地挪到陆清欢的身侧,看着陆清欢清澈明亮的眼眸,立刻笑了起来,我想吃娘子做的红烧鱼,还有 温子然点了一大桌子菜,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有心为之,除了红烧鱼比较难做之外,剩下的都是简单好做的,陆清欢不用太费力就做好了满桌子菜。 正当他们准备吃饭的时候,院外的门却响了,温子然与陆清欢对视一眼,有些不解,谁会在这个时候来,但门外的声响持续,温子然只能拍了拍陆清欢的手,示意她无事,前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徐虎,身后跟着一个用斗笠遮住面容的男子,温子然疑惑地看向徐虎,徐虎摇了摇头,示意温子然此人不是坏人,温子然这才将人领了进来。 陆清欢见到带着斗笠的男子,也立刻提高了警惕,起身站在一旁,只见那人轻笑一声,伸手摘下了斗笠。 巡抚大人温子然惊呼道,心中立刻思索巡抚来此处的缘由,用眼神示意陆清欢回房去,避开巡抚,但是陆清欢却对他的眼神不甚在意,笑着给巡抚端茶倒水,并问道:不知巡抚大人来此处有何事 巡抚看了一眼陆清欢,今日退堂之后,巡抚便派人去查了温子然的各种事宜,最让人好奇的便是这位娘子,听说温子然对其宠得要命,要星星绝不给月亮,此时一见确实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陆清欢淡然地看着巡抚打量自己,心中想着巡抚来此处是不是因为温家的事情,而温子然见巡抚打量的目光顿时心中有些烦躁,伸手将陆清欢拉到自己的身后,问道:不知巡抚大人到此处有何事 巡抚见温子然凛然的神色,忍不住摇摇头,果然是当心尖尖来宠的,虽然以托人打探了温子然的为人处世,但是巡抚还想再试上一试,说道:我为何来此,你会不知道 温子然眉头微皱,本想斟酌一下字句却见巡抚眼中的玩味与审视,立刻决定实话实话,对于这种在官场上游走十几年的人显然他这点心机完全不够用,是为了我们家的事情而来吗 巡抚笑着点点头,问道:温家之事牵涉良多,你可有想过你将如何我又要如何来判 温子然听了巡抚这模棱两可的话有些不解,顿了顿说道:我若如何自有律法来定夺,而巡抚大人将如何做,自然也是按照律法而来。 但你可知,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巡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温子然眉头紧锁,双眸中思绪翻滚,说道:大人此话何意 你以为何意就是何意。巡抚不打破这层暗语,任由温子然去猜测,他就想看看温子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人的猜测最能反映此人心中作何感想,是公正不阿还是心机满腹。 温子然思索了片刻,一甩长袍跪了下来,坚定不移地说道:法有法规,法不可废,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下官都欣然接受,此事是我们温家的罪孽,我并不想辩解什么,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仕途而将自己摘除温家的身份,父债子偿,我心中已有定数,巡抚大人秉公办事即可。 温子然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地迎上了巡抚的视线,巡抚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面上却不显露,依旧严肃地问道:你可想好了 温子然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如此你明日来衙门听取结果吧。巡抚说完,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就往外走,丝毫不留情面,温子然立刻起身跟在巡抚身后相送,知道门口也再不多说一句话。 好了,没事了。温子然关上了院门见徐虎和陆清欢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笑道,生死有命,富贵由天,我并无任何担忧,只是 温子然看向陆清欢,陆清欢立刻沉下了脸,温子然转而讨好地笑了笑,徐虎见两人之间眼神来往,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轻咳了一声,连忙告退。 徐虎走后,温子然马上讨好道:娘子别气,娘子说不喜欢这样,那我以后肯定都不会做的,真的,娘子想要陪我,我开心还来不及,我对娘子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温子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陆清欢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无辜道: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 第77页 温子然立刻语塞,摸了摸鼻子,又不住地偷瞄陆清欢的脸色,陆清欢见此忍不住笑了出来,温子然这才松了口气,拉着陆清欢坐下吃晚膳。 第四十八章 次日清晨,陆清欢跟在温子然的身后一同往衙门走。 娘子,衙门重地,你去温子然还没说完就被陆清欢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立刻闭上了嘴。 不过,陆清欢也知道她一个女子常去那种地方确实会惹人非议,所以待到了县衙,陆清欢就找了一个风凉地方待着了。 温子然见陆清欢没有丝毫不满才走进屋内,本以为今日也会与昨日一样升堂审问,却被人告知巡抚在屋中等候,不必升堂。 温子然进了屋中就见巡抚立在窗边看着窗外青翠的寒松,听见声响转头过来后,与昨日严肃的神情完全不同,烙下岁月痕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温子然说道:不必紧张,你的事情我已与上面的人说过了,温远的事情确实要重惩,但此人已死,就下令温远一脉的人永为贱籍,不得为官。 温远一脉,这一句话就将温远与温临分开了,看起来的重惩对温子然其实一点伤害都没有,温子然不知道巡抚是什么意思,昨日不还是有些怒意,今日为何就直接站在他这一边了 巡抚见温子然低头不语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而温临的事情,鉴于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慈善,造福百姓,朝廷本就想奖励他一份官职,虽为捐官,但由于期间事物涉及颇多,朝廷决定于其功过相抵,温家的全部财产如数充公。 温子然愣愣地听着,这惩罚好像也并未损害到他 巡抚笑着拍了拍温子然的肩膀,解释道:现如今皇位之争在即,朝廷动荡不安,各官员纷纷寻求庇护,咱们虽为下面的小官,但是也守护着一方百姓,若咱们心中不公,百姓可就受苦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温子然顿时明白了,跪下叩恩道:即为一方父母官,定要当得起这官职,不负百姓。 巡抚笑着点头,遂说道:如此就好,仲博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忧,此等人自会处置,你拍人送过来的与其勾结的几个人,我也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不过当年审问此案的人早已死了,但我也会向上禀报,将此人绳之以法。 多谢大人。温子然听此不禁眼眶有些湿润,此事终于了结,他心中压得他透不过气的大石头也落地了。 郊区墓前,温子然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地向温临和华氏说了出来,出乎陆清欢意料的是,他的言语没有丝毫的波澜,没有责备,没有怨恨,甚至也没有得到赦免的任何喜悦,平静地如同一汪清水。 温子然像是注意到陆清欢的视线,偏过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额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陆清欢忍不住问道。 刚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温子然坦然道,不过现在已经归于平淡。不管我爹还是我叔做过什么,总归都是温家的事情,这些事情是不可磨灭的,虽然我现在并未受到任何牵扯,但是我不会忘记这些事情。 陆清欢以前就已经发觉了,随着经历的增多,温子然逐渐变得越发成熟,原本清明的眼眸中慢慢形成了一抹不为人知的深沉,只不过,他在看向她时,这抹深沉却被隐藏得很好,里面还是她熟悉的情愫。 陆清欢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遂也不再想它,转而说道:巡抚大人是不是说让你尽快回去述职 温子然牵过陆清欢的手,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决定将小丫头一起带走,你记得吧,陆清欢说着她的想法,虽然因为梅姨娘的事情再见面可能会很尴尬,但是总归不想放着她不管,至少也要去看一眼她现在在医馆过得好不好,对了,我哥这几天也不准备回去了。 陆清欢想到他哥义愤填膺的话,笑道:你最近的表现可让他不太满意,所以,他说要对你进行一下巡查,你可要做好准备。 温子然看着陆清欢第一次对他唠唠叨叨说这么多事情,心里有些感动,他知道陆清欢心里想要安慰他,但是着重点出的安慰却又显得有些刻意,但是陆清欢不知道,不管她说什么话,哪怕是一句你还好吗对他而言都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对于陆清平的巡查,温子然之后可是吃足了苦头,硬是在寒寒冬日里面累到满身大汗,一下子病倒了。 陆清欢为此数落了他哥一顿,夜里温子然发了高烧,她因心急一下当场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告知有了身孕。 看着欢天喜地,如同吃了神药一下子病好的温子然,陆清欢伸手抚摸上了还是平坦的小腹,眼里满是笑意。 不过,要是陆清欢知道之后的日子中被这一大两小气得头疼,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松的欣喜着。 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当然要跟着我去学文。五年后年之后在外人面前更加成熟稳重的温子然对着陆清欢依旧会发着小孩脾气。 陆清欢看了看坐在一旁吃着糖葫芦的龙凤胎,又看了看满脸不甘的温子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小孩与温子然并不亲近,一天天只知道缠着她。 -- 第78页 原本温子然还得意洋洋地说道他们继承了他最宝贵的东西,爱他娘子,但是在他连续一个月被两个小孩挤出卧房之后就不这么想了。 现在温子然整天在两个小孩面前飘来飘去,力图让他们知道他们爹爹的厉害。 小然爱学什么就学什么,你管这么多干什么陆清欢无奈道。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让小然知道他爹有多么厉害。温子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然一句话打落了谷底,但是,爹爹都打不过娘,我要跟娘一样厉害。 哎呦,真乖!陆清欢听着温然对自己的夸奖,顿时抱着温然亲了一口,温安不满争着吵着也要陆清欢亲一口,陆清欢也毫不吝啬地在儿子脸上啄了一口,温安向陆清欢保证道:我长大也要想娘亲一样那么厉害,能保护娘亲和妹妹。 对比于三人的欢快,温子然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委屈地看着陆清欢,也想让娘子亲一口,他都好长时间没有与娘子亲近了,结果还没等他说话,陆清欢先开口问道:怎么,你也想要 温子然还没等点头,温安便皱着眉头说道:但是爹爹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要别人亲自己,哪怕是娘亲也不行。温子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死死地瞪着这只小兔崽子。 陆清欢听此挑了挑眉,赞同地说道:我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你们两个长大了一定要记得这句话。 知道了,但是我们现在还是小孩子。温然笑道,不过爹爹就是大人了。 温子然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垂头丧气地跟在这三人的身后,看着这两个人霸占自己的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本书完结! 原本这本就打算写一部短篇,结果由于现实生活中的各种事情,拖到了现在才写完,这本书在很多方面有各种各样的不足,所以十分感谢点进这本书的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