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作者:西门不吹雪 文案: 末世第三年,挣扎求生的秦漠得到了一个系统,系统让他去拯救世界。 拯救子世界,收集救世值,就能挽救这个世界,我们的口号是,热爱和平。系统。 秦漠掩面:可是我又抽到了一张r。 《四条眉毛传奇》 在花费了九百九十九万的巨资,抽出九百九十九个r之后,秦漠终于抽出了人生中第一个ssr。 秦漠抱着人热泪盈眶:崽啊,你终于来了,快!和阿爸去拯救世界! 剑神崽一脸的茫然。 《大唐相亲界的传说》 再次花费了九百九十九万的巨资,抽出九百九十九个r之后,秦漠抽出了人生中的第二个ssr。 秦漠一脸肾虚,然后把新抽到的崽往剑神怀里一扔:去,好好养小崽,然后我们一起去拯救世界! 庄花崽乖乖的坐在剑神怀里,两脸茫然。 玄不救非,氪能改命,从视金钱如粪土到爱财如命之间只隔了一个字非。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漠┃配角:很多┃其它:玄不救非,氪能改命 一句话简介:排雷自攻自受 作品简介: 在末世挣扎求生的秦漠得到了一个系统,系统让他去拯救世界。从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得过且过,到后来的认真对待,一个又一个世界被拯救,秦漠和他的小伙伴们在一起消灭妖魔鬼怪的同时,也在变强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这是篇快穿武侠文,设定新颖,快意恩仇的江湖开始讲究玄学。玄不救非,氪能改命,从视金钱如粪土到爱财如命,中间只隔了一个字非! 第1章 大概是缘分,西门吹雪一天之内见到了同一个人三次。 第一次是早上进城的时候,他打马从城门口路过,一个穿着青衣服,个子高挑的人被守门的小吏推了一把,差点撞到他的马上。 低垂的脑袋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唯有那只原本停歇在他肩膀上的青鸟被惊得振翅而飞,发出清越的叫声。 他皱了皱眉,并没有在意。 第二次见是在中午,正好是用午饭的时间,迎宾楼是这座算不上繁荣昌盛,但也绝对不小的城市中最好的一家酒楼。 西门吹雪不缺钱,甚至可以说非常有钱,一个有钱而又非常讲究的人当然不会亏待自己。 酒楼的小二眼睛利,看他衣着气势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何况对方腰间还挂着把剑,这种江湖人就更不能惹了。 看到他的一瞬间,小二脸上习惯性的扬起最热情的笑,同时他手一推,将面前之人推下台阶,口中极快的说道:快走快走,骗人竟然骗到我们这儿来了,没钱吃什么饭,当咱们迎宾楼是善堂不成?! 说完,他已经朝着西门吹雪迎了过去,上一秒还略显尖酸刻薄的人,立马周到奉承起来。 变脸比翻书还快,这勉强也算是一个优点吧。 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是不差的,虽然对方的声音很小,但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西门吹雪还是清楚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话语。 都说了咱们是要被赶出来的,还不信,这下死心了吧,乖乖和我去啃馒头,嗯最多再给你买碗汤。 西门吹雪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入目的却是一个背影,对方抬手逗弄着肩膀上的那只青鸟,声音中满是笑意。 如果说迎宾楼是城中最好的酒楼的话,那如意楼就是这里最好的一家青楼,甚至名声比迎宾楼大多了。 据说楼里曾经出过一个名叫如意的花魁,容貌绝世,艳名远播,红遍了大江南北,无论是达官贵人名门公子,还是江湖游侠英雄豪杰,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传言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毕竟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如意楼这个做皮肉买卖的地方也确实称的上是历史久远了,大庆开国至今已有百年,怕是也没他来的长远。 西门吹雪今晚的落脚之处就是这里。 往常到了这个时辰,楼中大概早就丝竹声声,酒色糜烂了,今晚却是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过头了。 因为今晚的如意楼被人包了。 包下它的人就坐在靠窗的那张矮榻上,即便那张矮塌被布置得温软舒适,是最适合让人躺上去放松心情睡一觉的存在,可偏偏吸引不了万梅山庄的主人。 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就像他身边放着的那把剑,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弯下他的背脊。 怡娘动作温柔而又细致的给他擦干刚刚洗好的头发,面前的男人冷硬如冰,就算刚刚洗完热水澡,都无法驱散他周身笼罩着的那层寒意。 这让她做不到像是对待以往的客人们那样放肆调笑,而是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小心谨慎。 等到头发完全擦干,西门吹雪挥手让她退下,然后拿起身边放着的资料看了起来,上面记载的是陈流最近时日的行踪,而陈流是他这次出门要杀的人。 怡娘看了他一眼,提起裙角出了房,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三人将屋中的烛火一一点亮,明亮的灯火将渐渐升起的暗色彻底驱散。 怡娘借着灯光偷偷打量,这里是她的房间,房中的每一个布置都是她熟悉极了的,精致,艳丽,富贵,甚至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甜腻的香味都是一样的。 可就是这和以往没有丝毫不同的一切,因为多了一个人,就成了天上地下的差别。 她读的书不多,比起上一任的花魁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这个花魁纯粹是靠容貌和足够会讨客人欢心当上的,所以她不太会形容,但她还是有些眼力的,这样的人一生中可能都不会再见到第二个,与这青楼楚馆的寻欢之地格格不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往日里正当热闹的地方难得的安静下来,静的只有隐隐传来的虫鸣鸟叫之声。、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安静的夜晚也即将安安静静的过去的时候,一声惨叫彻底打破了深夜的平静。 西门吹雪披上衣服,拿起身边的剑就往外走。 外面已经乱了,有人懵懂有人惊恐,他谁也没理,往惨叫声发生的地方疾掠而去。 楼里死人了,死的是楼里非常受欢迎的一个姑娘,名字叫李纤纤,整个如意楼,她和花魁娘子怡娘是最赚钱的两棵摇钱树。 因此,当西门吹雪到的时候,如意楼的老鸨花舞娘正拽着一个人的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是真伤心,可以说,对于李纤纤的死再找不到一个比她更伤心的人了。 西门吹雪没理任何人,径直往内室走去,刚跨进内室,一股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他皱了皱眉,入目的一切让他这个见惯了血腥的人都有些不适,胃部一阵翻腾。 他忍了忍,以袖掩鼻又走近了几步。 那张原本秀美的脸扭曲狰狞,尚未阖上的眼中尽是惊骇和恐惧,显然对方死之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更加骇人的是死者的腹部,整个肚子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全都不见了。 西门吹雪蹲下身,碰了碰尸体裸露在外的肌肤,触感温热,显然刚死不久,而她的伤口......他目光一凝,这个伤口是...... 是咬痕。身后传来凝重的声音,不是利器制造出来的伤口,而是被人活生生咬出来的。 西门吹雪起身,看向面前这个刚刚被老鸨扯住了的年轻人,拧眉道:所以呢?凶手咬开了她的肚子,吃掉了她的内脏? 我也不想相信,但这个可能时最大的。对方苦笑一声,而后又道:在下金九龄,是个捕头,敢问阁下何人? 西门吹雪。 金九龄面色一凝,果然,这一身的惊人剑气,整个江湖上恐怕都找不出五个来。他拱手:早就听闻万梅山庄之主的大名,今日得见,在下幸甚。 两人虽没见过,却听过对方的名字,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万梅山庄之主?怡娘刚赶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匆匆往那边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然后拉着花舞娘的袖子,小声说道:妈妈,外面乱了套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她声音虽小,但金九龄还是听见了,他看向躲在门口不敢进来的花舞娘,道:妈妈有事赶紧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人心,跟他们说,今晚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自己房门半步,明日一早,我会让官差过来。 花舞娘刚开始还连连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感觉不对劲,赶忙道:怎么又要让官差来?有您在不就成了吗? 显然是不成的。金九龄叹了口气,颇为郁闷的说道:我在楼中潜伏了三天,一点线索都没查到不说,李姑娘死的时候更是一点征兆都没发现,此案棘手,我能力有限。 花舞娘张了张嘴巴,跺脚道:这样一来我还怎么做生意?! 生意就暂时停了吧。金九龄肃容,冷声道:这已经是第三个受害者了,一个月死三个人,这已经是个大案子了。妈妈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早日找出凶手,否则这如意楼能不能开下去还是两说。 花舞娘脸色发白,被怡娘扶着走了出去。 夜色深沉,星子闪烁,花舞娘花费了一番唇舌好不容易安抚了惶恐中的众人,空闲下来的时候才觉得手脚发软,她看了眼半个时辰前还觉得赏心悦目的月色,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说道:去,把偏院的那位大师叫过、不对,是请过来。 那个江湖骗子?怡娘皱眉,妈妈信他? 他说今晚会出事的,现在真的出事了! 也许是巧合呢?怡娘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妈妈也信那些流言? 信不信的不重要,但那些人的死状你也是看到过的。花舞娘打了个冷颤说道:那像是人弄出来的伤口吗? 怡娘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卧室内,金九龄正在问话,小桃是李纤纤的丫鬟,也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更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就是她的一声惨叫打破了这一晚的平静。 小姑娘显然吓得不轻,直到现在都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不比躺着的那具尸体好到哪里。 如果不是金九龄强硬的要求,她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 你确定你今晚一直都是睡在外间的,没有离开过一步? 小桃慌乱的点着头,姑娘夜间离不得人,平常都是我和小梨轮流守夜,今夜正好轮到我,我、我睡下之后一步都没离开过。 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没有,往常姑娘起夜或者喝水都会喊上一声,但今天一直没有喊我,我睡得模糊的时候还隐隐想过这事,没想到......没想到就这样了......小姑娘到底没忍住哭了起来。 金九龄回头,与西门吹雪对视一眼,道:死者衣衫凌乱,身上多处擦伤,头发也有被扯断的痕迹,手指指甲更是断裂两处,显然死前曾经有过剧烈的挣扎,这么大的动静,外面丫头不可能听不见。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此处有可能不是案发之地? 金九龄颔首,很可能凶手跳窗进来把人弄晕了,出去杀害,之后又把尸体给搬回来了。 吃饱了撑的?西门吹雪冷笑。 金九龄无奈,他也知道这个逻辑不通,可除了这个,他实在是想不到另外的可能性了。 房中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甚至血迹都很少,绝不可能是案发之地。 更重要的是,凶手的武功绝对在我之上,我在楼中已经潜伏了三天,对方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入自如,没有让我察觉到半点异常,绝对是个高手。 说到这儿,他眼珠子一转,笑道:西门庄主剑术绝世,此事还要劳烦庄主,助在下一臂之力。 西门吹雪声音淡漠的说道:你还是先把凶手找出来再说吧。 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说这些毫无用处。 金九龄摸了摸鼻子,苦笑,这个时候要是陆小凤在就好了。 那人虽然麻烦了点,却是一个非常好非常有用的小伙伴,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西门吹雪为人孤僻,朋友不多,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三五个,而陆小凤绝对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朋友,他一直紧绷的面色稍微缓了缓。 我不觉得她被人弄出去过。 哦?金九龄挑眉,西门庄主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西门吹雪推开窗户,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小楼道:那是我今晚的下榻之处。 身为如意楼里两棵最受欢迎的摇钱树,李纤纤和怡娘并不怎么和睦,反而像是打擂台一样的存在关系,但她们住的倒是很近,窗户一开,正对着的就是对方的寝室。 你觉得有人能够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在这里随意进出?更甚至他还抱着一个人? 绝无可能!武功再强的高手都做不到这点! 除了窗户就只有房门。金九龄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小桃身上,若要瞒过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小姑娘身子一抖,小声哭道:真的没人来过,我睡得不沉,因为怕姑娘喊我听不见,我守夜的时候也就打个盹,不敢睡实了,而且我晚上是锁了门的,真没人进来...... 你锁了门?金九龄皱眉。 是、是的!小姑娘用力点头,我每天晚上都会锁门。 今晚呢?门一直是锁着的? 是锁、锁着的,直到我发现姑娘不好了,才开门出去喊人的...... 金九龄揉了揉额头,知道这些并没有让他想通什么,反而越来越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花舞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金九龄面色一沉,有些不满,而一旁的西门吹雪却是挑了挑眉,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见到同一个人。 第2章 花舞娘是谁,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精,眼角一瞟,立马看出金九龄神情不对了,赶紧道:这位是秦漠秦大师,我请来驱邪的,我如意楼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清白的地方,可也从来奉公守法。可这些天来却祸事连连,又、又都是那样的死法,我实在是寝食难安,这才请大师来做个法驱个邪,好让如意楼日后太平些。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 金九龄的面色并没有因为这番说辞转好些,反而多了些嘲讽,案发重地闲杂人不得进入,况且,做法驱邪能把凶手给找出来?找不出凶手这如意楼就永远别想太平。 他向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更讨厌神神叨叨的人。 说不定呢? 说话的是秦漠,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金九龄微微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他不怒反笑:我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做法能找出杀人凶手?!来来!我给你个机会,做个法事把凶手抓出来,找出来便罢,找不出来跟我走躺衙门如何? 他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是案子迟迟不破,凶手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作案,他今夜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偏偏一个江湖骗子还在他面前挑衅,这让他动了真怒。 花舞娘见情况不对,刚要安抚一下打个圆场,却比秦漠慢了一步。 那就做个法事好了。秦漠声音淡淡。 大、大师? 劳烦姑娘给我准备些东西,可好? 花舞娘今年三十四,就算是在寻常人家也是要祖母的人了,更何况是在凭借年轻吃饭的烟花之地,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喊自己姑娘了。此时此刻,看着对方年轻明亮的眼,她久违的竟有一种羞涩的感觉。 拽着帕子掩饰性的捂了捂脸,对方的要求她一口应下,让人去准备了。 案桌,朱砂,香炉 ,桃木剑,以及一些贡品,这都是道家做法必备的东西。 原来还是个道士。金九龄上下打量了一番,到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就说要准备一套装备,要装神棍也要装的像一点。】 【装备要钱,你出?】 【......】 【差点忘了,你更穷,毕竟连你都是我养着的。】 众目睽睽之下,青鸟盘旋一圈,然后在他脑袋上狠狠啄了一口。 秦漠吃痛,面色都扭曲了,只是他嘴角天生上扬,所以怎么看都好像带着些笑意,宠物顽皮。顶着几双视线他勉强解释了一句,然后四下环顾了一圈,目光并没有在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上多停留片刻,好像那和旁边的家具差不多。 金九龄眯了眯眼,对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假道士多留了一份心。 这还真不能怪他,末世里摸爬滚打了两年的人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必要的时候要他搂着尸体来个大被同眠都不是不可能的事,面前这种的,连困难模式都算不上,要他装作受惊,他实在装不出来。 只是,他皱了皱眉,视线重新落到那具尸体上,甚至为了看的更清楚,他上前几步,在尸体旁边蹲了下来。 阿青。他头都没回,冲着身后招了招手,过来。 青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回到了他的肩膀上。 秦漠的目光锁定在尸体的眉宇之间,食指伸出,虚空点在那处,我想,他慢吞吞的说道:我应该没看错。 金九龄心下一凛,刚要问他发现了什么,就听一声清越的鸟鸣声响起,那只毛茸茸的幼鸟闪电一般向着尸体的眼睛啄了下去,它的动作太快了,也就半个呼吸的功夫,让金九龄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意楼的李纤纤姑娘,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也是被无数人用千金捧着的,谁知死的凄惨不说,死后还要被一只鸟给啄掉眼珠。 惊呼声响起,花舞娘和小桃已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所以她们也就没能看到下一刻发生的事情。 一条细长的黑影从李纤纤的眼睛里面疾射而出,它想逃,可它的动作没有青鸟快,绿豆大小的的眼中满是兴奋,青鸟嘴巴一张,狠狠地咬住了那个黑影 不许吃!秦漠赶紧喝止,可惜已经晚了,细长的黑影毛毛虫一样扭曲挣扎了一下,被青鸟吞进了肚子里。 秦漠唰的一下起身,嘴角抽搐,他摸了摸手背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忍无可忍的说道:十天,不!半个月,半个月之内不许靠近我!不许落在我身上,也不许上床! 啾 撒娇没用! 啾啾! 装可怜也没用! 啾咪 ......秦漠咬牙,卖萌也没用! 一人一鸟吵架吵得一本正经,旁观者目瞪口呆,直到西门吹雪轻咦一声,血? 几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李纤纤的尸体,只见那双原本无法阖目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眼角之处血迹斑斑,就好像流出的血泪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东西是什么?金九龄盯着秦漠,质问道。 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不过秦漠也并不是很在意。 食目虫。他回答道:它们就喜欢吃尸体的眼珠子,活的不吃。 他声音淡淡,说出的话却让人心下发冷。 金九龄虽不至于被吓到,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这世上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秦漠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嘲讽,他似乎只是点出了一个事实而已。 金九龄心下郁闷,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关于这食目虫,你可还知道其他? 什么其他? 比如说,这东西是打哪来的?! 中原地大物博,他虽不是什么东西都见过,可因为职业关系,加上他本就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所以无论是江湖庙堂,黑道白道,都吃得开,见识到的也总比一般人多一些,可喜欢吃死人眼珠子的虫子还真的从没听说过,说明这食目虫绝对是个非常罕见的东西了。 况且,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那虫子的样子 他瞟了眼那只圆滚滚的幼鸟,可惜被吃了,连再给他看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就这么没了,偏偏他还不能和罪魁祸首计较。 他重新看向秦漠,只希望这个江湖骗子能有用些。 江湖骗子秦漠啊了一声,然后摸着下巴说道:我倒是知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只怕我说了你不信。 你都还没说,怎知我不信。金九龄面露狐疑,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了。 我从不骗人。秦漠对叽叽喳喳传来的嘲笑充耳不闻,他眨了眨眼睛说道:食目虫,胆小,攻击弱,或者说没什么攻击性,它喜欢死人的眼睛,却不敢靠近活人,喜阴暗不喜阳光,刚刚那条,他顿了顿,笑道:就算我没发现,等到明早,太阳一出来,它也会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金九龄听着,排除了人为饲养的可能,这么没用,又这么难养的东西,应该没人吃饱了撑的,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类似的也没有,说着,他看向西门吹雪。 万梅山庄的主人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没见过也不奇怪,相反,见了才叫糟糕。秦漠挑眉道:我从没说过,这是人界的东西。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金九龄短促的一笑,古怪道:不是人间的,难不成你要和我说鬼吗? 秦漠没有回答他,他抬头,看向房梁,几人下意识的,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秦漠却看得认真,认真到让人的背脊窜上一抹冷气。 啾! 毛茸茸的,和麻雀一般大小的幼鸟挺着胸脯,像个斗士一样冲了上去。 那里明明没什么东西的,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可青鸟却扑腾着翅膀,用嘴啄,用爪子抓,行动灵巧,鸟毛齐飞,和什么东西斗得正欢。 啊 惊叫声响起,青鸟闪身躲开,然后木头做的房梁上凭空出现了五条抓痕。 饶是冷静强大如西门吹雪也被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一幕弄得有些发蒙,胆子最小的小桃紧紧的挨着花舞娘,双手抓着对方的胳膊,抓得死死的,好在花舞娘也处在惊吓中,连胳膊上传来的痛楚都忘了。 悬挂着的一盏灯受到了波及,掉在了地上,秦漠眼明手快的扑灭了烛火,现场也只有他注意到这个了,其他几人的目光都牢牢地投在一鸟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身上。 青鸟目光锐利,身形灵巧,除了身上的鸟毛乱了点,显然还游刃有余,他振翅而起,又是一个俯冲 嘤 这个声音出现的如此突兀,尖锐,痛苦,带着冲天的怨气,却又委屈,稚嫩,这显然是孩童的啼哭。 原本就受到惊吓的花舞娘彻底白了一张脸,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她这一倒连带着身边的小桃一起倒下,颇为狼狈。 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显然是个识时务的,明知不敌也不硬战,很快就逃了,青鸟啾了一声,追了上去。 秦漠由着他追了上去,并不制止,他目光直直的落在花舞娘身上,道:姑娘应该知道那是个设么东西吧。 三观被重塑了一遍,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的金九龄刷的一下扭头看向花舞娘,一字一句无比僵硬的问道:你隐瞒了什么?! 花舞娘面色惨白,瞧着比地上的尸体更像个死人。 第3章 我......我不知道啊...... 花舞娘神情慌张,目光游移,末了,她猛地扑向秦漠,抓着他的袖子恳求道:大师、秦大师,那是鬼吧,那肯定是鬼!快、快做法事驱了那鬼!我、我给你加钱,一百两,不不不不,两百两! 秦漠眼睛一亮,好生心动。 你!你快去看看他们,做法事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给我去催催,一个个的做事这么慢,我养着他们吃闲饭吗?! 花舞娘声音尖锐,把小桃的手背都掐红了 ,似乎是要将所有的恐惧都发泄出来一般。 小桃想起身,但她实在腿软,,一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她忍着疼,被不断往下掉的眼泪糊了一脸。 好在这时有人跑来,说是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时辰,能够这么快的将东西弄齐全,实属不易了。 花舞娘终于露出一个笑来虽然不大好看她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漠。 秦漠轻咳一声,道:咱们原本说好的是五百两,现在姑娘自愿加二百两,也就是七百两,等我办完事,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我明白!花舞娘连连点头,我如意楼也是做买卖的地方,自然懂得生意场上的规矩。 话音刚落,她又轻拍了下自己的嘴,道:看我说的什么话,秦大师道法高深,岂是我这做皮肉买卖的地方能比的?两者哪能放在一块儿比较! 秦漠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个的,不过花舞娘也确实是个非常会说话的人了,倒是一旁的金九龄冷声道:花妈妈是不是太不将官府放在眼里了?还是说要和我亲自去趟衙门? 金、金捕头...... 这个客客气气,一直没有什么架子的年轻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官家的威仪,花舞娘吃了一惊,民不与官斗,何况是他们这种地方,随随便便一个封条下来,她如意楼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强撑着笑道:我、奴家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您、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取决于你隐瞒了什么。 我、我怎么敢有所隐瞒?! 金九龄看向秦漠。 秦漠无奈,倒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多嘴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间房,以前住着的不是这位姑娘吧?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虽是问句,却很肯定。 花舞娘神情一愣,大师高明,确实不是。 李纤纤住着的这幢小楼,和怡娘住的地方,在整个如意楼是最好的,金九龄也是经常出入青楼楚馆的风流人物,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解的深透,他一下子就嗅出了里面的猫腻。 原先的主人是谁?现在在哪? 花舞娘面色难看,秦漠看了她一眼道:是谁不知道,不过人嘛,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一声惊呼响起,小桃面色惶恐,你。你怎么知道?! 小贱蹄子,给我我闭嘴!花舞娘恨不得抽她两个大耳刮子。 你才闭嘴!金九龄低喝一声,而后走到小桃面前,道:你家姑娘死的蹊跷,房中只有两个出口,窗户那边我相信西门庄主,不可能有人逃得过他的耳目。说到这儿他朝着西门吹雪微微颔首,而后又道:那剩下的一个就是你这边了,门是不是真的锁了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就是你伙同凶手杀害了你家姑娘,然后骗我们说门是锁上的,而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小桃惊骇出声,我怎么可能杀人! 那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吗?金九龄冷笑。 我、我......小桃求救的目光看向花舞娘,可花舞娘又能有什么办法。 小桃当然不会是凶手,她胆小,懦弱,没有任何杀人动机,可她也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毕竟她是今晚唯一和死者呆在一个屋里的人。 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她确实是清白无辜的。 你不但不无辜,你还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我可以立刻将你捉拿归案! 你不招也没关系,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大牢里的那些刑具总能派上些用场的。 小桃彻底崩溃了,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鬼,是聂娘子的鬼魂!是她回来报仇了! 花舞娘已经不想打她耳刮子了,她想直接把她的嘴给缝上。 聂娘子是谁?金九龄问道。 聂娘子名叫聂芸,是上一任的花魁娘子。开口的是花舞娘,大概是知道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故事很老套,风月话本里十本大概有七本都是这么写的,花魁娘子貌美如花,才艺双绝,石榴裙下恩客无数,却偏偏瞧上了颇有傲骨的穷书生。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 和话本里一样,他们两情相悦,恩爱缠绵,然后她倒贴身价 ,资助他上京赶考,希望有朝一日对方高中,能够回来娶她,最后依旧同话本里一样,走了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花舞娘声音恨恨,我早就同她说了,早就说了,那个男人不可信!妓子就是妓子,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世上哪个男人愿意八抬大轿娶个妓子回家?!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那都是抹了糖的刀子,会要你命的东西,可她就是不信!不但不信,她还把这些年来攒下来的家当给了那个男人,蠢!太蠢了!我就没见过她这么蠢的人! 花舞娘眼眶有些红,咬牙切齿一脸的怒其不争,那可是她的赎身钱,等她攒够了钱,我就把卖身契给她,到时候无论是继续呆在楼里,还是想出去做个清清白白的人,我都随她,我没想扣着她不放。 她虽然爱钱,这世上谁不爱钱呢,可九分金钱利益里面,也还是有着一分真心的。 可那死丫头,有负她这么多年来的教导。 金九龄沉默片刻,问道:那她是怎么死的? 花舞娘神情扭曲,最后张了张嘴巴说道:血崩。 血崩? 那白眼狼走后,她才发现怀了孩子,打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人就没了。 那个鬼婴,秦漠摸着下巴说道:已经有六七个月了。 鬼、鬼婴?花舞娘连唇上最后的一点血色都褪去了。 虽然你看不到,但刚刚不是听到了?秦漠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听到归听到,心里就算再不想承认,也大概有了个数,可亲自确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她死的时候,肚子确实有六个多月了。 如果刚才的事情不是自己亲眼所见,金九龄已经百分百的确定这两人是串通好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六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这个时候打胎绝对是有性命之危。 花舞娘反驳:刚发现的时候我就让她打了,可她不愿意,怀着孩子的花魁,谁还愿意做她的生意,这不是砸我如意楼的招牌?! 所以你逼着她打胎,最后一尸两命! 我给她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本来、本来不会出事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位大夫路上出了点事,来晚了一个时辰,他到的时候芸娘已经走了。 金九龄沉默片刻,问道:那位大夫可是怀安堂的陈徽陈大夫? 是、是他。 金九龄觉得他好像摸到了那条线。 怀安堂的陈徽是第二个受害者,也是他的一个朋友,正是因为他的死,他才会出现在这里,否则他现在还好好的呆在京师,做他的总捕头,也不会世界观都受到冲击了。 他看向小桃,你刚刚说那位聂娘子是回来复仇的,她与你家姑娘有何仇怨?! 我、我......小桃目光游移,神色不定。 金九龄冷笑:怎么?要同我回衙门才肯说? 不不不!小桃再也不敢有任何隐瞒,立马什么都招了,那、那位陈大夫是我家姑娘的恩客,聂、聂娘子去的那天,是、是我家姑娘拦住了陈大夫,才会让他去晚了的...... 什么?!花舞娘惊怒交加,她抓着小桃的胳膊恨恨道:你个小贱蹄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金九龄皱了皱眉,将人拉开,然后问道:你家姑娘和那位聂娘子有何仇怨? 小桃躲开花舞娘的愤恨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我家姑娘不喜欢聂娘子,当初、当初两人竞争楼里的头牌的时候,我家姑娘输了一筹,她、她总私下里骂聂娘子是假清高,当了□□还、还非要立牌坊...... 嫉妒是毒,由它而衍生出的仇恨足以毁灭任何人。 女鬼复仇......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的话他瞟了一眼秦漠,接着道:这两个都算得上是她的仇人了,那第一个死的呢? 花舞娘想了一下,道:那就是一个倒夜香的婆子,和芸娘估计连面都没见过几回的。 小桃也摇头,那个人和她家姑娘没关系。 金九龄皱眉,又开始纠结起来。 就在这时,鸟叫声响起,青鸟回来了,盘旋了一圈落在秦漠的肩上。 跑了?秦漠看着他怂哒哒的鸟毛,挑了挑眉。 啾!青鸟很不甘心。 【它有帮手!】 女的? 啾! 这样啊。秦漠非常无情的挥开肩膀上的胖鸟,对着金九龄笑道:有什么想不通的直接问当事人不就好了? 当事人?金九龄向来灵光的脑袋有些发懵。 聂姑娘啊。秦漠唇角带笑。 第4章 这注定是无比漫长的一个夜晚。 听说有大师要作法驱鬼,换了往常,要有一大波的人跑过来凑热闹了,但今晚却是静悄悄的,大概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花舞娘的命令,没有人敢随意出门。 不过,也有不少人透过窗户往那边悄悄打量。 【你会做法?】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道士。】秦漠点上三柱香,插在香炉里,青烟渺渺,模糊了他的面容。 【做法不会,但糊弄人还不简单?】 【对哦,你最会骗人了。】对方嘲笑。 金九龄看着不远处的人拿着一把桃木剑手舞足蹈,跳来跳去,对方的一招一式绵软无力,杂乱无章,没有一点武功根基,而且还特别的辣眼睛,他忽然后悔自己怎么就信了对方的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看一个江湖骗子在跳大神,而没有像西门吹雪一样早早离开!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一阵惊呼声响起,他定睛看去,只见原本跳大神的人已经停了下来,对方一手执剑,另一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顶着无数双眼睛,秦漠依旧面色淡定,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脑子里却在紧急呼叫:[苏死你,别睡了!起床干活!] 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响起,[我~不~叫~苏~死~你~~我~的~主~人~给~我~的~全~名~是~苏~苏~苏~苏~苏~苏~死~你~系~统~,所~以~,你~要~叫~我~苏~苏.......] 系统的话没能说完,就已经被打断了。 [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死你!]秦漠唇角抽搐,好不容易保持住了自己完美的形象,[再多一句废话我就卸载了你,快点干活!] 是六个苏~不是十个~你多说了四个,系统很识相的没说出来,只是暗暗感叹了一下现在这个绑定者的文盲程度。 [要~干~嘛~] 秦漠晃了晃手中的符纸,挑了挑眉,[引魂符,我要你弄点特效出来,要华丽的,绚烂的,越能唬人越好!] [哦~~十~两~银~子~] [一个特效要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哦~] [你不应该叫苏死你,应该叫死要钱~] [哦~我~本~来~就~不~叫~] [成交成交成交!] 然后,下一瞬,在场之人有幸见到了这辈子最震撼人心的一幕。 金色的光芒从符咒上射出,将周围的灯光硬生生的压得黯淡下去,俊朗的眉目在那金光的映照下更加的冷硬肃穆,秦漠袍袖一挥,符咒固定在空中。 他本来还想咬破手指弄点血出来的,但刚摸到手指就放弃了,他怕疼! 反正效果也达到了,他才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金芒颤动,荡起水一样的涟漪,金九龄伸手碰了碰,竟感觉到一点暖意!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然后就看见那团金芒猛然炸开,扩散流动重组,阴阳相交,瑞气升腾,竟是一幅太极八卦的图案。 桃木剑斜指,金九龄看到对方嘴巴微动,不知念了一些什么,然后就是一声低喝:百鬼莫侵,百鬼皆现,急急如律令! 嗞像是什么东西被放进了油锅炸开了,接着就是一声惨叫,痛苦尖利,却又很稚嫩,让每个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绝对能做一个月噩梦的那种。 黑影上下逃窜,却始终逃不出金色的光圈,最后被太极图案的巨网牢牢的束缚住了。 它的挣扎越来越弱,离得近的人几乎能闻到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 饶是金九龄自诩胆量不小也不禁骇的倒退半步。 这、这就是刚刚那东西? 秦漠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暗处低声说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金九龄还有些发愣,然后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擦着他胳膊飞速闪过,让他没能忍住打了个寒战。 下一瞬,原本倒在地上的黑影已经被裹挟着往夜色深处奔逃。 金九龄想都没想,立马追了上去。 秦漠也想追来着,但刚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已经彻底惊呆了的花舞娘说道:都看到了? 今夜受到的刺激太多,花舞娘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本能的点了点头。 秦漠叹了口气,道:原本以为只是个小鬼,没想到来了个更厉害的,枉死的鬼最为凶煞了。 那、那怎么办......想到刚刚看到的那让人震撼的一幕,花舞娘虽然害怕却又生出希望来,她一把拉住秦漠的袖子,哭道:大师,大师你法力高强,一定要帮帮我啊。 帮是肯定要帮的,毕竟我也是收了银子的,只是厉鬼作祟,我恐怕要费很大的力气啊。 花舞娘到底是个精明人,她眼睛一亮痛快道:大师辛苦,事成之后我再加二百两,哪能让大师白费力气! 她平日里虽然也爱财,可这都生死关头了,什么都没她的性命重要。 虽说芸娘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两人之间还有一些师徒之情,可当初毕竟是她硬逼着对方打胎的,她肯定会回来找她报仇的! 谁还能指望同一只厉鬼讲究往日情份呢?想起李纤纤三人的死状,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秦漠很满意,自己果然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 价钱谈妥了,一切好商量,他拎着桃木剑很快就往金九龄他们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原本平静的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云层渐渐抵挡住了月色。 金九龄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一下又一下剧烈的跳动着,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原本这点距离的追逐对内力深厚的他来说不算什么的,可他的额头却慢慢的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后悔了,尤其是在发现秦漠没有追上来之后,他逐渐放缓了脚步,开始打退堂鼓。、 可似乎是晚了一些,那个一直在他前面逃跑的东西忽然就停了下来,对方似乎也发现,令它敬畏害怕的那个人似乎没有追上来。 金九龄心下发冷,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让他硬生生的屏住了呼吸。 他看不到对方,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他只能看到那个束缚着小鬼的阴阳八卦图,然后根据本那个猜测它的方位。 该死的江湖骗子! 他心中咒骂着,已经心生退意。 对方察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软弱,一声古怪的笑声响起,似乎就在他的耳边关键时候,多年的战斗经验救了他一命! 金九龄急退,他可能这辈子都没用这么快的速度后退过,可就算如此,他的腹部也留下了五道抓痕。 剧烈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金九龄庆幸,只要再慢上那么一点点,就不只是抓痕这么简单了,他的肚子恐怕要破上一个大洞。 金九龄是个捕头,在江湖上的名气也不小,他生平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无论敌人不自己强还是比自己弱,他都能做到心中有数,也一一应付了过来,可他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一场战斗。 对方是鬼,单这一点就注定了这场战斗的失败。 从来不信鬼神的人,在这一刻,终于相信这世上是真的有鬼的。 金九龄是个惜命的人,案子再重要,也没有他的命来的重要,他忍着疼,拔腿就要跑。 就在这个时候,鬼童的哭声再次响起,不再尖利响亮,而是奄奄一息无比的虚弱。 愤怒的尖叫声响起,那股逼人的阴冷之气瞬间远去,金九龄缓了口气,正好看到西门吹雪将剑从鬼童的身体里罢了出来。 庄主小心!他喊。 用不着他提醒,西门吹雪已经撤剑,整个人腾空而起,雪亮的剑芒划破了黑暗。 这是金九龄第一次见到西门吹雪的剑术,传闻万梅山庄庄主是年青一代中顶尖的剑术高手,果然不假。 如果现在与他过招的是自己的话,他没把握在对方的剑下活下来! 金九龄看不到那个非人的东西,他只能看到西门吹雪的动作,对方的剑很快,却很沉稳,一招一式沉静有力,并没有因为敌人是个看不见的非人类而又丝毫慌乱,反而有一种预判性,每一次挥剑都会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这让金九龄有些奇怪。 好一会儿他才发现端倪,西门吹雪的眼睛是闭着的。 眼前一片漆黑,其他感觉却越发敏锐,就算对手是一个出乎了意料之外的东西,他心中虽有震惊,却并不慌乱,他握剑的手依旧很稳。 当然,如果他现在睁开眼睛的话他能看到一张脸,一张温柔婉约却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脸的主人长发飞舞,迎风自长,铺天盖地一般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将白色的身影笼罩其中。 金九龄眨了眨眼,差点要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出声。 秦漠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金九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高兴于这个神棍的出现。 他指着巨大的黑茧,疾呼:快!西门庄主被困住了! 秦漠飞快的跑过去,手中桃木剑直劈而下。 明明只是一把木剑,在这一刻,却比世上任何神兵都来的锋锐无匹,女鬼尖叫一声,长发一甩,缠着还没挣脱出来的西门吹雪和地上的鬼童转身就逃,她怕他。 毕竟是收了钱的,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用,秦漠既然答应了,哪能让她跑了,见状立马就追了上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那女鬼做了什么,一个黑洞突然就出现在那里,女鬼带着西门吹雪和鬼童瞬间就消失在洞中。 秦漠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甚至都没犹豫,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符纸燃起的瞬间,他连同他肩上的那只青鸟也消失在洞中。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 金九龄往前走了一步,又很快停了下来,他看着那个只两个呼吸间就什么都没有了的地方,神情难辨。 第5章 这是一个昏蒙的世界,无星无月到处都游荡着灰蒙蒙的雾气。。 一样的亭台楼阁,一样的假山流水,所有的布置都证明这就是如意楼,可却看不到丝毫的生气。 那虫鸟的鸣叫,轻拂的夜风,明亮的月色,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的死寂。 秦漠的出现太突兀了,与这个灰色的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 大红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并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而凭增一种诡异。 一团扭曲的雾气悄悄靠近,刚挨到他的袖子就砰的一下炸开,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雾气瞬间散开。 秦漠辨别了一下方向,直接绕过走廊走向前方的那座绣楼,那是李纤纤的住处,也是曾经的花魁聂娘子的小楼。 远远的便有歌声传来,歌声婉转动听,缠绵哀怨,唱的是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在这片死寂之地显得如此的清晰。 秦漠侧耳听了一会儿,摸着下巴夸道:唱得不错,还蛮好听的。 啾!青鸟不屑。 当然,与你相比还是差了些的。 啾啾! 走进小楼的一瞬间,歌声停了,身后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四周一片漆黑,连一点的光线都没。 有什么声音在暗处响起,蠕动着,黏腻的,身前身后,左右头顶,无处不在。 倒还真有点恐怖片的气氛了。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啪地一声,点亮了一支火烛。 小小的光晕中,足以让人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情景,无数条手腕般粗细的蛇堆叠着,蠕动着,往他这边爬来,红色的竖瞳中满是嗜血和疯狂。 秦漠背后寒毛直竖,整个人都僵硬成一根冰棍。 这特效,真好.......他声音干涩。 秦漠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偶尔还能和尸体来段贴面舞的人,生平唯一的弱点就是怕各种各样蠕动得东西,小到毛毛虫蚯蚓,大到种类各异的蛇,他看上一眼都觉得全身发痒。 何况是现在。 秦漠想骂脏话,却还要保持着优雅的人设。 人生啊,如此的艰难! 可现在到底不是让他感叹人生的时候,一条细长的蛇从头顶垂落下来,蛇信微吐,与他的鼻尖只隔了那么一毫米的距离! 靠!!! 秦漠身子后仰,一剑劈了过去,将蛇斩成两段的同时,寒冰符烈火符天打雷劈符千刀万剐符一股脑的扔了出去。 噼里啪啦电闪雷鸣,等到一切重新恢复平静后,小楼里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像是被水淹过,然后又被大火烤了一遍,一室的狼藉。 啾! 青鸟扑扇着翅膀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一条漏网之蛇后,说道:【你知道你刚刚败掉了多少钱吗?】 秦漠面色一僵,一阵肉痛。 系统是个死坑钱的,普通的符咒列如寒冰烈火符,要十两银子一张,中等级别的杀伤性较大,要五十两一张,高等级的更贵,一百两一张,有时候还买不到。 想想他刚刚扔出去的那些,五张寒冰六张烈火,天打雷劈等三张中级符咒,他似乎还手抖,扔出去了一张高级符咒? 他赶紧数了一遍剩下的符咒,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得好死!他的不得好死,没了!! 秦漠神情扭曲,却还要勉强保持住微笑,没关系!他咬牙说道:我还能再肝! 啾! 九百两,这事完了,我就有九百两到账了! 啾啾! 我还能买九张不得好死! 青鸟给了他一个鄙视的小眼神,翅膀一拍,往二楼飞去。 ....... 好生气哦。 生气的秦漠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咔擦一声咬了一口。 靴子踩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秦漠一手提剑,一手拿着苹果,低着头,一步一步走的认真。 楼梯有十九层台阶,秦漠走了十九步,站在紧闭的房门前,他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门开了,这让他有些意外,他本来还想来个先礼后兵的,现在倒是用不着了。 青鸟不知何时,再次落在他的肩膀上,秦漠踏入房内,入目的是一幅非常和谐的合家欢乐图。 一张大床,男人睡在里面,孩子睡在外面,女主人坐在床头伸着手,似乎是在安抚睡着的孩子。 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如果不是女主人在即将碰触到孩子时,被忽然亮起的金芒反弹回来烧焦了手的话。 秦漠叹了口气,看着她焦成黑碳的爪子,很是怜香惜玉的说道:你最好别碰它,这东西是所有厉鬼的克星。 女鬼抬头,一张秀美哀怨的脸从长发后面露了出来,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然后一滴眼泪两滴眼泪,成串的眼泪就这么不要钱的掉了下来。 秦漠被唬了一跳,差点没双手投降喊上一句我没欺负你了。 道长。女鬼颤颤幽幽的起身,俯身一拜,小儿虽然顽皮,但从没干过坏事,还请道长饶他一命,奴家愿意代他受罚。 咦? 这和他设想的人鬼大战三百回合不同啊。 秦漠有些郁闷,他问:怎么不打了? 聂娘子小声说道:打不过。 哦,这还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鬼。 秦漠眯了眯眼,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它没干过坏事的? 女鬼有些急,她竖起那只被烧焦了的手,道:奴家发誓,小儿就是出去吓唬吓唬人,旁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你的意思是如意楼死的那三个人,不是你们杀的? 奴家死的时候心中确实有怨,心有不甘,但也不会去害人性命。 秦漠皱了皱眉,喊了一声阿青? 啾! 你给看看。 【虽有怨气却无戾气,身上也没什么血腥味。】 也就是说我们找错人了?秦漠有些发愁,既然不是你们,又会是谁? 聂娘子打了个寒颤,眼中露出一种恐惧来。 看来你知道。 聂娘子摇了摇头,奴家不知,奴家从未见过他,也不敢去见,但我儿见过。 秦漠看着她,忽然笑了,他啃了一口苹果,慢吞吞的咽下,然后在对方紧张的目光下说道:这符咒,想要解开并不难。 说着,他走到床边,与聂娘子擦肩而过的瞬间,再次轻笑出声:放轻松,这么紧张可不好,会吓到我的。 鬼童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辣眼睛,他移开目光,正好对上另一双黝黑的眼睛。 嗨! 他晃了晃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非常友好的打了个招呼,你醒啦。 西门吹雪沉默着,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 秦漠想了想,如果是自己一觉醒来,发现竟然和一个无比丑陋的肉团睡在一起的话,别说开口说话了,他恐怕连想死的心都有。 递给他一个无比同情的眼神,秦漠伸手在鬼童的眉心轻点了下,束缚在它身上的八卦图渐渐变淡,当然这并不是重点,原本这就是弄出来唬人的东西,也就是看看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只是把打在对方体内的符咒给收了回来。 加诸在身上的痛苦终于消失了,但受到的伤不可能一下子就好,鬼童依旧虚弱,可他还是挣扎着下床,往他母亲的身边爬。 聂娘子赶紧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安抚,没有嫌弃,只有心疼。 现在可以说了?秦漠眉眼带笑。 他确实是一个非常适合笑容的男人,他也喜欢笑,任何情况下也都能笑的出来。 聂娘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沉思片刻说道:那一天,就是奴家死的那天,我、我不甘心,我舍不得孩子,也没能等到李郎,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出现在了这里,刚开始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却有无数个声音在我耳边警告我,不许出小楼,不许随意走动,不许进方怡居。 方怡居? 聂娘子目光闪动,她有些含糊的说道:那、那是如意楼表演节目的地方。 秦漠挑眉,并没有追问,这让聂娘子稍微松了口气,她接着道:那个人给我的威压太大了,我意识越清醒,感受到的就越深,我、我一步都不敢往那边去。 那你确实是没见过了。 我没见过,但童童见过,这是真的。聂娘子拍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道:童童顽皮,总是到处跑,不肯乖乖呆在小楼里,那天也是,他不知怎的就跑去了方怡居,他说他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虫子,很长很长的大虫子。 秦漠唇角抽搐,面色实在算不上好,是蛇? 聂娘子轻轻应了一声。 秦漠泄愤一样咔擦几口,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吃完,果核精准的穿过窗户扔了出去。 自己接下的生意,跪着也要做完。 方怡居在哪?他这样问道。 你要去?聂娘子惊讶,他很厉害的,真的! 秦漠眨了眨眼,我也很厉害的,真的! 聂娘子看了看怀里一点精神都没的宝宝,也就没有再劝了。 秦漠要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他摸了摸袖子,又摸了摸怀里,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躺在床上动不了的西门吹雪:你掉了一个我,谢谢! 第6章 灰蒙蒙的雾气飘荡着,或大或小扭曲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甚至还有扭成人的形状在地上爬行的。 一个灰团子慢吞吞的飘过,路过西门吹雪的时候,仿佛是触角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往他这边探了探,像是在友好的打招呼。、 西门吹雪脚步微顿,下意识的想要伸手碰触一下,下一秒,秦漠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我劝你最好别碰。 他出声的瞬间,那个蜗牛似的灰团子一下子散开,跑出了好远之后,才又慢慢的凝聚在一起。 那些,都是什么?西门吹雪不算时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今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太多。 瘴气、阴气、鬼气、晦气......总之是世间一切阴暗之气凝结而出的生灵。秦漠看着他,笑道:正常人碰到一点大概都要大病一场,严重点的一命呜呼,你身上虽然带着符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凡事还是小心点好,你说呢?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再次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阴界?鬼界?阴朝地府?、 这不像是完美山庄的主人会说出来的话,可他现在却偏偏这么说了。 第三界。秦漠这样说道:人有人界,鬼有鬼界,而两者之间的便是第三界,也称流放之地。 西门吹雪心下震动,那刚刚的那对母子...... 他们被囚禁了。秦漠回头看了一眼小楼的方向,轻声说道。 ......西门吹雪目光微动。 人该呆在人呆的地方,鬼也该去鬼呆的地方,那对母子确实死了,却没能去往鬼界投胎,而是被困在了这里,明显是被人囚禁了呀。 是刚刚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不是人是蛇。秦漠纠正,然后忽然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恼的说道:早知道 这么麻烦应该再加二百两的。 ...... 你走错了。西门吹雪声音淡淡。 咦?秦漠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 看到湖心小亭的时候要左拐。 这边不是左吗?秦漠的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关键时刻被他压了回去,勉强保持住了自己的形象。 我就是往这边走走而已,看看我的鸟在不在这里。他唇角上翘,依旧笑的好看。 西门吹雪就静静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好吧,秦漠拐了个弯,非常从容的走上另外一条道,咱们好歹也算共患难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那位金捕头喊你庄主,你是哪位庄主?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 咦?秦漠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西门吹雪脚步微顿,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那个背影,很快又跟了上去。 方怡居在如意楼的另一边,地方比较偏僻,占地却很大,而且被层层叠叠的树荫围拢着,为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增添了一股神秘。 整个方怡居太安静了,连一直游荡着的灰团子都没有了踪影。 秦漠猫在阴影中,拖着下巴问:就这么打进去?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西门吹雪低头看他,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患者。 要不咱们先偷偷观察一下? 西门吹雪的眼中似乎带着鄙视,他提着剑,直接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走去。 那里面有什么不得而知,大概又是什么超出了常人认知的妖魔鬼怪,可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剑是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起了畏惧之心的人不配拿剑,他的剑也不会再纯粹。 轰朱红的大门被整个劈开,那一剑的威力和他用符咒能造成的效果也不相上下了。 秦漠惊叹,刚要不顾形象的喊上一声帅的时候,就见那个上一秒还气势惊人的人,下一刻已经捂着胸口跑到一旁吐了。 ................ 透过倒塌的大门,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景。 真刺激......他低喃。 只见宽敞的大厅内,灯火通明,无数条白花花的肉、体堆叠在一起,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胖的瘦的不胖不瘦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欢愉和色、欲,其中还有不少人拿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在玩小游戏。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 真会玩....... 尽管如此,整个大厅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里就是一个淫、窟,无声的上演着一出出最糜、烂最淫、秽的默剧。 好看吗?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 秦漠低头看去,他的脚边爬着一条碧绿色的小蛇,手腕粗细,比他的胳膊长不了多少,除了它长了两个脑袋之外,和寻常的竹叶青差不了多少。 青蛇晃了晃尾巴,朝他这边勾了勾,细长的尾巴擦过他的脚裸,秦漠直接僵硬成了石头。 两个蛇头中的一个吐了吐蛇信,那个柔美的女声再次响起,不喜欢吗?人世间最销、魂,最能让人舒服的交、配姿势可都在这儿了。 秦漠张了张嘴巴,干巴巴的说道:你收集的可真齐全...... 那是。女人的声音听着有些高兴,比起我这儿,人类的那些春宫图,没意思透了。 ...... 和他多说什么废话!另一个蛇头嘶嘶嘶的吐出一个男人阴骘多的声音,先把人给解决了! 唉,你可真是扫兴。女人叹着气说道: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这么俊俏的郎君,我多说会儿话怎么了。 你要实在喜欢,我就不吃他们了,把他们的身体留给你玩。 还是你对我好。女蛇头高兴的缠上了男蛇头,亲昵的绕了几圈。 西门吹雪不知何时站在了秦漠身边,拉着他的手退到了门外。 两位郎君,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玩吧。 说着,原本只有半米长的青蛇开始暴长,蛇身变粗变长,尾巴一扫,剩下的半扇大门被碾成了齑粉。 那两个长着蛇头的地方扭动着开始变化,开始只是两个长在蛇身上的肉块,然后肉块中挣扎出两只手,脸上斑驳的蛇皮逐渐消退,露出一男一女两个勉强能称得上是人的脸。 好辣眼睛...... 这可比肉团子一样的鬼童丑多了,让秦漠有种想要自挖双目的冲动。 西门吹雪胃部翻腾,似乎有想吐了,但是赌上一个身为剑客的尊严,他还是在那颗蛇头张着血口咬过来的时候,忍着恶心,拔剑迎了上去。 剑芒破空,西门吹雪的这一剑毫无保留,用上了十成的功力。 他又不蠢,在面对一个超乎了认知的怪物的时候,还循序渐进,留有余地,那明显就是找死的行为。 他这一剑并没有多少花招,只是简简单单的挥出劈下,可却很快,非常的快,寻常人的眼睛绝对捕捉不到的那种快!】 任何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都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能够躲开这一剑。 双头蛇也没能躲过,或者说它原本也没有要躲。 长剑毫无阻碍的刺在了双头蛇的身上。 当那不是剑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反而像是砍在了无比坚硬的岩石上。 西门吹雪被那反震之力弄得虎口发麻,差点没能握住手中的剑。 饶是再镇定不过的人,此刻也不禁变了脸色。 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人,西门吹雪一击不中,立刻后退,长长的尾巴,带着雷击万钧的气势席卷而来,擦着他的身子用力拍下,尘土飞扬中,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躲开! 秦漠大喝一声,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他手一扬,金芒腾空,无数闪着寒芒的剑刃朝着双头蛇怪笼罩而下。 秦漠拉着西门吹雪,转身就跑,他没看剑雨落下后的结果,因为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不会有结果。 尖利与浑厚的咆哮声齐齐响起,大地在震动,西门吹雪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已经暴涨的大蛇再次膨胀,是原先的两倍。 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怎么办?他喊。 我怎么知道。秦漠吼的更大声,我的不得好死,没啦! 西门吹雪当然不知道什么是不得好死,他眉头紧拧,你不是大师吗?! 假的! 吼完这一句,秦漠突然停了下来,他动作突然,被他拉着的西门吹雪也跟着身形一晃。 身后,双头蛇怪已经近在咫尺。 你干嘛! 逃不掉的。他这样说了一句,然后身子一弯,单膝跪地。 那一刻,西门吹雪觉得一场荒谬,甚至觉得这人是不是自暴自弃,明知逃不掉索性坐下等死了。 这种生死一瞬的时候,西门吹雪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站在了秦漠和蛇怪的中间。 距离越来越近,两只蛇头齐齐张开了嘴巴,向着站立着的人咬了下来,他可以在那两双嗜血而又兴奋的竖瞳中看清自己的身影。 剑尖斜指,就算在对方面前,自己渺小如蝼蚁,他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眼看着一代剑神就要葬身蛇腹,死的一点都不光彩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秦漠双手覆地,面色微微有些苍白,而他四周,原本那些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拱卫着方怡居的树木,复活了。 第7章 第三界是没有活物的,这里的一景一物,每一座假山每一条流水,都和原先的如意楼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这里就是如意楼,是第三界里的如意楼。 只是,这个如意楼没有生命,别说花鸟鱼虫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死的。 可现在,那些死的东西却活过来了,莹莹绿光泛起,所有的树木重新焕发出生机,层层叠叠的枝桠肆意生长,将双头蛇怪围困其间。 啊!我的脸! 尖利的女声响起,她的那张蛇脸上,被灵活窜出的藤蔓狠狠抽了一下,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女蛇暴怒,粗大的蛇尾横扫而过,大片树木轰然倒塌。 巨大的蛇身直立而起,几乎与旁边的树木同等,暴虐的竖瞳直直的盯在罪魁祸首身上。 那冰冷阴鸷的视线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秦漠有些虚脱,起身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轻咳一声,拉着西门吹雪转身就跑。 啊!身后传来怒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它们想追上来,却被重重树木阻隔,无数条粗壮的藤蔓一圈又一圈,将它紧急的束缚住。 困不了它们多久的。秦漠一边跑一边小声说道。 你不是说你是假的吗?! 啊。秦漠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假的是指什么,他点头,是假的大师没错啊,我确实不是什么大师,我其实是个妖怪。 西门吹雪:...... 秦漠笑了,亏他这种逃命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怎么,不信啊,为什么不信呢?这世上有鬼,那妖怪肯定也是要有的嘛,你没见过不代表就不存在,我以为你经历过今晚的事情之后会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了。 西门吹雪认真的想了想,点头承认,确实。 就说嘛,其实我也不完全是妖怪,我还有一半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轰隆巨响给打断了。 要不要这么快! 他跳脚,喵的,这是要逼我使出杀手锏啊! 还有杀手锏?西门吹雪挑眉,然后就见对方袍袖一挥,金芒闪烁,一排巴掌大小的玉牌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那玉牌足有三四十个,上面并非空白,而是隐隐的绘着什么东西,但还没等他看清,就听对方低念一声,百鬼不侵,百鬼避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崽崽们!出战! 然后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西门吹雪以为今晚的自己已经震惊过很多次了,不会再有什么事能够震动到他了,可他错了。 金灿灿的光芒更亮了,刺得人眼睛疼的同时,那一张张的玉牌中竟掉出了人来! 一张玉牌一个,足有三十多人。 那些人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大小,西门吹雪一眼望过去,他们中个子最高的也只到达他的腰部。 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他们的身份,扛着锄头的农民,拿着扁担的货郎,抱着算盘的账房先生等等等等,里面甚至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一个弱质纤纤的妇人...... 拿错了......秦漠将两个妇人收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阿喜婆婆的饭做得很好,周嫂子的绣活不错,我这件衣服就是她做的。 ......西门吹雪依旧面无表情,可他的目光有些涣散。 秦漠桃木剑一挥,喊了一句去吧! 杀呀! 一帮泥腿子扛着各自的兵器在一个少年的带领下钻进了小树林。 看着不像是去杀妖怪,而是下地插秧。 领头的少年倒是有那么一点模样,至少他背着的是把剑,个子也比周围那一帮高上一些,如果不是那张端正肃穆的脸最多只有十一二岁,毛都没张齐的话! 这就是你的杀手锏?西门吹雪有点保持不住他一直以来的冷静。 小瞧任何人都是不对的。秦漠很淡定的回到。 道家有撒豆成兵一说,但撒的是兵。言下之意,你撒的都是些什么鬼?! 呵呵,小瞧任何人都是不对的! 西门吹雪庄主被呵呵两个字嘲讽了一脸,他沉默下来,还是看不出来自己小瞧了那帮人哪里。 虽然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但他觉得自己的眼力还是在的,他会看,也看得清楚,那些人面目僵硬,眼神呆滞,一身的淳朴乡村风,哪里像高人了! 事实上,那些也确实不是什么高人,悬空漂浮着的那些玉牌一个接一个的褪去光芒,下饺子一样掉了下来。 当最后一个玉牌变灰,掉入他手掌之后,秦漠叹了口气,这就是黑的下场啊。 好在我还有一个杀手锏。他祭出自己的最后一张玉牌。 呵呵。西门吹雪将这两个字一动不动的还给他。 信我者,得永生。 秦漠将手中的玉牌往空中一抛,璀璨的金芒骤然亮起,他大吼:阿青你个混账!赶紧给我滚回来! 清亮的鸟鸣声响彻了整个世界,遮天蔽日的暗色压了过来,蛇怪的两个脑袋同时看向天空,那里,体型是它们两倍大的青鸟振翅而起。 他有着最绚烂的羽毛,最明亮的眼睛,最优雅的身姿,他无疑是美丽的,美的张扬而又高傲。 而美的同时,他更是危险的。 他的爪子无比的锋利,西门吹雪的乌鞘长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世所罕见的神兵利器,但也绝对能说是上品了,但他的剑砍在怪蛇身上时,对方非但毫发无伤,反而是他的剑刃被震出了一个缺口。 可现在,青鸟的一次俯冲,就能在那比岩石还要坚硬的蛇磷下狠狠地挖下一块肉来。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蛇怪疼的满地打滚,啊啊男蛇头愤怒的吼叫着,整个身体直立而起,猛然冲向半空中的青鸟。 青鸟目光锐利,并不后退,不但不退反而双翅平展,向下俯冲。 他的身形庞大,但却并不妨碍他的灵巧,即将撞上 的瞬间,他一声长啸,朝着那张蛇脸狠狠地啄了下去。 轰的一声,大地在震动,树木被压垮了大半,男蛇头凄声厉喊:我的眼睛! 滚烫的血,把它的脑袋整个都染红了,它嘶吼着还要再战,却被女蛇头拦住了。 进屋!我们进屋! 不!我要报仇!还我眼睛! 你要找死别拉上我!女蛇头一下子缠上男蛇头,拖着它就往方怡居跑,边跑边叫:蛇和鸟打,你蠢吗?! 那可是天敌! 方怡居还是那个方怡居,淫秽的聚集地,换成平常的话,女蛇头绝对会好好欣赏,毕竟这可是她的杰出之作。 可现在,它灰头土脸,一身的血迹斑斑,拖着男蛇头头也不回的往深处跑,沿途被蛇尾扫到的那些交、配的人,直接化成齑粉消失在空气中,而剩下的那些依旧在做着那些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运动。 青鸟进不去。西门吹雪看着方怡居的大门,又对比了一下青鸟的体型,完全不匹配。 秦漠笑了,要进去干嘛! 像是附和他的话一样,青鸟盘旋了一圈,然后双翅横扫,暴发出的威力,直接将方怡居的房顶给掀了。 ...... 这不能怪他,他是被那条蠢蛇给带傻的,西门吹雪安慰自己。 青鸟再次俯冲,双爪扣住了蛇怪的七寸,振翅飞向空中。 最大的弱处受到重创,男蛇女蛇齐齐惨叫,尾巴在半空中左右晃荡,试图缠上青鸟。 可惜,被扣住了七寸的蛇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到底是功亏一篑,无力再战。 惨叫声越来越弱,青鸟爪子一松,双头蛇怪直直的落了下去,还没等它们挣扎着爬起来,头顶乌云罩顶。 不 这一声男女双重奏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惨烈和惊恐,但刚叫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再没有半点声息。 轰最后一声巨响中,方怡居,彻底变成了废墟。 走吧。秦漠抬脚,衣袂飘飘的,他说:完事了。 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了。秦漠啊了一声,又笑了,大概成蛇饼了吧。 西门吹雪挑眉。 你知道阿青有多重吗?秦漠眨眼,一脸的你快来问啊,问我我就告诉你。 西门吹雪倒是很想问一问的,可惜被阿青打断了。 不许说我坏话! 体重而已,实话实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成坏话了? 不许说就是不许说!我多少重管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啦! 秦漠啧了一声,你吃的难道不是我的? 那、那也没吃他家大米!做什么要告诉他!阿青恼羞成怒。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 西门吹雪:...... 他还沉浸在一只鸟居然会说话里,还没能回过神来! 秦漠摸着下巴笑:阿青是妖怪啊,妖怪当然会说话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没什么可稀奇的,因此震惊的自己反而显得奇怪了。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呢?也是鸟妖? 秦漠:............ 青鸟看了看西门吹雪,又看了看秦漠,哈哈大笑起来。 第8章 那条双头蛇怪确实如秦漠所说,已经变成了一块长长的蛇饼。 就算这是一条蛇怪,但经受过重量级的碾压之后,它和普通死掉的蛇也没什么两样了,或许更凄惨一些。 那画面当然好看不到哪里,西门吹雪勉强忍住了,他只是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只重新变回幼年体型的青鸟,暗自猜测了一下这家伙到底有多重。 青鸟在两个蛇脑袋之间跳来跳去,那两个脑袋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红红白白的,让人瞧着实在恶心。 可青鸟好像是一点都不在意,那爪子都快伸到烂肉堆里去了。 西门吹雪又想吐了,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终忍无可忍的说道:你就不管管他? 啊?秦漠正在啃馒头,那是他顺手牵羊从贡品堆里拿出来的,已经被他啃掉一半了。 本来嘛,吃东西不打紧,毕竟折腾了大半夜,就连他自己也有些饿了,但是对着一堆烂肉吃西门吹雪唇角抽搐,他绝对做不到! 别说吃了,能不吐已经是竭力忍耐的结果了。 大概是他的视线落在那半个馒头上太久了,这让秦漠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没能舍得忍痛割爱。 我们马上就出去,外面有吃的! 他安慰了一句,然后起身,拍了拍衣摆,还没等西门吹雪来得及反驳,就喊道:怎么,还没找到吗? 急什么,这么大的一条总要慢慢来啊,找到了! 青鸟飞来飞去,终于在蛇头相连的那堆烂肉里扒拉出一团绿色的雾气? 西门吹雪有些奇怪,但还没等他瞧清楚,青鸟已经嘴巴一张,把那团雾气吸进了肚子里。 死肥鸟!! 他的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引爆了一座活火山! 秦漠面色铁青,也顾不上那是他最害怕的蛇的尸体了,他跑了过去指着青鸟破口大骂:谁让你吃的!我给你吃了吗!你还全部吃完了,连个渣渣都不给我留!有你这样做小弟的吗?!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竟然还要抢我的!你不要脸!你人渣!不!鸟渣! 青鸟:...... 嗝~~他打了个饱嗝。 秦漠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自认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人家打他一巴掌,他并不会生气,顶多就是砍对方几刀而已,连命都给人家留着。 可现在,他的手指在颤抖,他气的心肝脾肺肾一起疼,你今晚吃的还不够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跑出去不就是去开吃了,那些小鱼小虾你吃了也就吃了,我不跟你抢,但魂晶是我的!我的! 要优雅,要讲究一下形象,要注意仪态,他一再的警告自己才没有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拔了那只肥鸟的毛! 青鸟拍了拍鼓鼓的肚皮,那是我杀死哒,也是我找到哒!我找到的东西就是我哒! 可你是我哒!你的东西都是我哒! 秦漠气的舌头都撸不直了。 琥珀色的小眼睛转了一圈,青鸟拍着翅膀保证,下次一定给你,全都上交,我保证不吃。 秦漠呵呵,说的真好听,可他们两谁都知道,这种级别的煞有多难见到,魂晶又有多难出! 他来这个世界大概有大半年了,也就见过这么一次! 秦漠已经完全不想同他说话了,东西已经在他肚子里了,抠也抠不出来了,作为他手上唯一能用的战斗力,即打不过,也不能解约,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 青鸟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次犯的错误不小,小心翼翼的蹭了过来,啾!我知道错啦,你也知道这东西对我们来说诱惑有多大,我一时没忍住嘛,而且,你拿到手之后,也就看看,最后还不是要给我吃。 秦漠本来不想理他的,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谁说一定要给你吃了,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吃! 你自己又不能吃。青鸟振振有词的说道:而你手上的那一帮有一个能打的没?难道你要给农民伯伯吃,让他把庄稼种的更快更好? 青鸟仰着脑袋,骄傲的说道:你们甚至连契约都没签,我一根鸟毛能把他们全压趴下! 谁说我是给他们的,我留给我未来的契约对象! 青鸟只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是一阵狂笑,你要和谁签契约?砍柴的?做饭的?不对,做饭的已经有了,那屠夫怎样?或者猎人,他们至少能把刀给拿稳了。 你闭嘴! 一人一鸟吵得不可开交。 西门吹雪忍无可忍,最后提着剑掉头就走,如果不是顾忌着那两只的实力,如果不是这里是所谓的流放之地,人生地不熟的,他早在他们吵第一句的时候就走了,实在是吵得他脑袋疼。 声音渐渐远去,这让他悄悄的松了口气。 如意楼还是那个如意楼,只是似乎又有所不同了,西门吹雪不知道具体有哪里变了,但他却能隐隐的察觉到那种变化。 而连他都有所察觉的话,那聂娘子的感受无疑更加的清晰。 她胆子向来很小,就算外面地震一样响了无数次,她也没敢踏出小楼,只是抱着儿子瑟瑟发抖。 直到双头蛇怪死的那一刻,空气中的那种威压消失了,聂芸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满是骇然。 那两人竟然还真的成功了? 她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抱着儿子踏出了小楼,就算心里百分之百的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有时候人们还是想要用眼睛确认一下。 通往方怡居的这条路,她内心设想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来过,这是第一次,大概也会是唯一的一次,然后她与西门吹雪撞了个正着。 西门吹雪长剑出鞘,面色紧绷,对这个把他抓来这里的女鬼充满了戒备,殊不知,他对面的女鬼也在瑟瑟发抖。 鬼婴被勒的有点痛,发出不满的呜咽声。 聂娘子赶紧松开了力道,拍着肉团轻哄了两声。 血色的衣裙来回晃动,她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就是来看一下,那个人......他真的死了吗? 西门吹雪不说话。 这让她更不安了,她咬了咬唇,打起了退堂鼓,我就是问问,没其他意思,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可是和这两人打过架的,是敌非友,如果他们一时间正义感爆发,把他们母子二人也斩妖除魔了怎么办!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惊肉跳,如果不是鬼不能出汗的话,她现在肯定已经冷汗淋淋了。 果然,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还是小楼里安全。 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声站住!打断了她离开的脚步。 聂芸娘子吓得差点没把怀里的心肝宝贝给扔出去! 不、不会真的要来收他们了吧,他们真没干什么坏事啊! 鬼是没有眼泪的,不然聂芸娘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聂娘子心惊胆颤,眼看着那位很厉害的道长袍袖翻飞,速度极快的走了过来。 秦漠看了看聂娘子,又看了看她怀里的鬼婴,在对方畏惧的目光中忽然叹了口气,此地蛇煞已除,没有东西能困住你们了,你愿意的话,我送你们去投胎可好?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聂娘子瞪大了眼睛,投胎?! 自然,人死之后都是要步入轮回,投胎转世的,你母子二人因蛇煞之祸被困在此地太久,早点投胎,对你对他都好。 聂娘子怜爱的摸了摸怀中的鬼婴,问道:如果不投胎呢?会怎样? 大概会慢慢消散吧。秦漠声音淡淡:这里终究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聂娘子有片刻的愣怔,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生前生后,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她这一生悲苦多,欢乐少,一张卖身契就将她的整个人硬生生的钉在了耻辱柱上,这辈子都没法下来了,直到遇到了李郎...... 幸或不幸,真心还是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笑了,笑容温婉动人。 那就劳烦道长了,送我们去投胎吧......她小声说道。 秦漠叹气,他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将功赎罪的机会给你,唱首歌吧,好听点的。、 我什么时候唱歌不好听了?!青鸟哼唧,到底没敢说出来。 歌声响起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聂娘子神色恍惚,她似乎看到了晴朗的天,洁白的云,清风拂过她的指尖,繁花在她身边绽放...... 去吧。 秦漠轻点她的眉心,金芒闪过,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也该走了。他收回手,对着西门吹雪轻笑。 他们从哪里消失的,又从哪里钻了出来。 西门吹雪原本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很久,但出来之后才发现,此刻天色将白,不过仅仅是半个夜晚而已。 天终于要亮了。 第9章 夜色渐渐退去,东方开始出现鱼肚白,沐浴在晨光中的如意楼精致而又充满朝气。 与第三界中的如意楼相同,却又完全不同。 西门吹雪和秦漠二人一鸟离开的诡异,出现的也诡异,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如果有人看到的话,绝对会大叫一声有鬼了。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四周没人。 秦漠伸了个懒腰,他精神不是太好,看着有些憔悴。 与他相反,西门吹雪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表情,一夜没睡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他从怀中取出那张折成三角形状的明黄色符纸,夹在指间,递还给他。 秦漠低头瞧了瞧,然后笑了,他没有接,而是道:送给你了,日后你若是遇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有些用处。 我并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了谢谢! 他觉得当个人挺好,知道的事情少些也没有坏处。 当然,要是真遇到这种事了,也欢迎你来找我,看在我们好歹也算共患难的份上,我给你打九折。 两人一前一后里的并不远,路还算熟悉,这里离聂娘子的那座小楼并不远。 走过回廊之后,两人一左一右分开,西门吹雪回去换衣服休息,而秦漠则去找花舞娘结账。 一路上,秦漠找了几个人,询问了一下花舞娘的下落,被问的人看到是他,无不战战兢兢,显然,不到一晚上的时间,秦漠的大名以及他的这张脸,就已经被很多人熟知了。 秦漠有些无奈,倒也并没有为难人,直接往方怡居走去。 是的,花舞娘在方怡居。 秦漠并不意外,第三界的方怡居坍塌的时候,就注定了这里的方怡居也不会再存在了。 事情没能如花舞娘的愿,衙门里的人到底还是被惊动了,就昨晚那动静,全城的死人都要被惊醒,更别说是活人了,现在全城都人心惶惶的,起码半年之内,人们的讨论焦点都会集中在如意楼了。 一行人来的很快,来了大概有二十多个,虽不至于将如意楼看守的水泄不通,但短时间里开张做生意怕是绝不可能了。 想到即将要损失的大笔金钱,花舞娘就心痛,何况,她还没了方怡居。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够做生意的问题了,如意楼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昨晚那仿佛天都塌下来一般的巨响之后,整个方怡居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给掌控了,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碾压崩塌,化成了一堆废墟。 事情太诡异了,原本昨晚的一切就都不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而方怡居的事情就像是在烧开的水里倒了一碗油,彻底引爆了所有人的不安。 花舞娘不是没有听到私下里的那些留言,几乎所有人都在说那是天谴,不然怎么哪里都没事,偏偏是方怡居。 如意楼是青楼,是做生意的地方,虽然皮肉生意听着不大光彩,可那也是生意,即是做生意,就会碰上各种各样的顾客。 他们中有大方的有小气的,有温柔的也有脾气不大好的,客人多了自然也会有一些喜欢点小癖好的。 有需求就有买卖,于是就有了照顾这类客人的方怡居。 如意楼存在了多久,方怡居就存在了多久,说这里面没有个百八十条的人命,花舞娘自己都不信。 唯一庆幸的是,方怡居里的人都逃出来了,虽然有受伤的,但好歹没出人命,这或许能让那些官差得过且过一些,至少别一直盯着方怡居。 那些个成年往事,但凡查出来一些,对如意楼都是雪上加霜的惨事。 花舞娘这边战战兢兢的,另一边也没好到哪去。 老邢是怀州城的总捕头,都是捕头,但和金九龄这个京师里的总捕头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 如意楼的案子本来是由他负责的,后来金九龄的突然出现,把案子从他手上接了过去,老邢倒是没什么不满的,反而乐得轻松,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不然也不会干了三十多年,从一个小捕快混到老捕快了。 昨晚之前,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已经脱手的案子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大清早的他脸都没洗,饭也没吃,就蹲在方怡居的废墟前发呆。 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或者真像楼里的人所说的那样,如意楼闹鬼了?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几个时辰之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的话,他肯定嗤之以鼻,然后调侃上一句你喝酒喝多了吧。 他虽然敬畏鬼神,但却根本不相信他们的存在,就和这世上无数人一样。 就在他纠结着这些的时候,旁边伸来一只手,手上拿着一块烧饼。 吃点东西吧。金九龄笑。 他的行动不大灵活,肚子上的伤虽然上了药也包扎好了,可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异常的苍白。 多谢大人。老邢也顾不上自己的手是不是脏了,赶紧接了过来。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7) 原本他是蹲着的,但上司站在身边,他总不能还这么不讲礼数,老邢刚要起身,就被金九龄按住了肩膀。 金九龄弯下身,忍着疼,很没形象的在老邢身边坐了下来。 老邢有些惊讶,但对这个不拘一格的上司又多了一些好感。 金九龄的行为让他多多少少有了些放松,老邢咬了口烧饼,问道:这如意楼的事情,大人怎么看? 你呢?刑捕头又是怎么想的?金九龄不答反问。 老实讲,我什么想法都没。老邢苦笑: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没打雷没地震,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好好的房子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除非他们说的那些神鬼之事都是真的。 顿了顿,他又道:昨晚大人是在楼里的,也算是当事人,那些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金九龄叹了口气,答了一个字:真! 老邢倒抽了一口气,而后更无奈了,他苦着脸说道:大人的话我不怀疑,可是、可这要怎么结案啊。 金九龄也不知道要怎么结案,古往今来也从来没有一个凶手是厉鬼复仇的案子让他做为经验参考一下,不止老邢头疼,他更头疼,不仅头疼,肚子还疼。 不过他端得住,不像对方一样把焦躁表现出来。 这就让老邢产生了一种错觉,大人不急吗? 当然是急的。金九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谁?老邢很是疑惑。 金九龄笑了笑,那位会抓鬼的大师啊。 抓鬼大师秦漠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花舞娘看到他,就像是落难者遇到了救星,宝宝看到了妈妈,明明是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这一刻竟然跑在了金九龄前面。 秦漠都没来得及退开,就被她一把抓住了袖子。 花舞娘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大师啊!她喊的情真意切,您总算回来了,那鬼呢,您收了没,我如意楼还能不能太平了?! 别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秦漠掏出帕子递了过去,轻声安抚道:那对鬼母子已经投胎去了,以后不会出事了。 花舞娘停止了哭声,她的脸红了。 帕子被塞进手中,她赶紧擦了擦脸,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俯身道了一声谢。 稍后赶上来的金九龄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而后问道:那两个东西,当真已经除去了? 秦漠笑了,自然,大人不信我的能力吗? 怎么会?!花舞娘插口道:大师的能力昨晚上我们都是一起看到的,怎会不信! 金九龄叹了口气,弯腰作揖,我为昨夜的无礼像你道歉,是在下误会了,还望秦先生海涵。 他的这个腰弯的一点都不轻松,疼的冷汗都下来了,一旁的老邢看在眼里,担心的喊了一声大人! 金九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后接着说道:只是我还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秦漠神情淡定,并不因为对方恭恭敬敬的一声先生而有所动容,无论是神棍还是先生,对他来说都没任何区别。 大人请说。他如此说道。 金九龄指着身后的废墟,说道:昨晚数声巨响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这样,此事非人力所能做到的,先生可能告诉我原因? 秦漠看了罪魁祸首一眼。 青鸟:.......啾!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秦漠收回目光,然后将第三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些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蛇怪......金九龄低喃,虽然知道对方十有八九说的都是真的,对方也没有必要说谎,可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茶馆里听了一段书,对方讲的确实挺好听也挺有趣,可那毕竟只是一个故事,哪能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是真的?! 神鬼若是真实存在,那人间岂不是要乱套? 金九龄二人面色难看,他们倒不是不信,只是有种荒谬感。 花舞娘倒是没他们想得多,她有些害怕,也有些紧张,忐忑不安的问道:那蛇煞,当真已经死了? 秦漠颔首,叹道:蛇煞不好除,那东西可比厉鬼难对付多了,若非有几分运气,我昨晚就折在里面了。 辛苦大师了。花舞娘感激道:这次的费用我再加五百两,全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师一定不能推迟。 秦漠眼睛发亮,一夜的疲惫都减淡了几分,整个人一下子容光焕发起来。 旭日东升,金灿灿的朝阳驱散了一切阴霾。 之后的处理就与他无关了,毕竟他只是一个神棍,其他事情也轮不到他来管。 秦漠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西门吹雪,对方一匹马一把剑,似乎也要走。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西门吹雪牵着马,忽然问道:那所谓的蛇煞到底是什么?和你们一样的妖怪吗? 秦漠摸着下巴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首先我跟你一样,是人。 西门吹雪皱眉,你说你有一半的妖怪血统。 骗你来着。秦漠这句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西门吹雪沉下脸,气势极盛的人冷下脸来的时候特别能唬人,寻常人瞧着总会下意识的畏惧几分,但秦漠显然不是寻常人,他依旧笑着,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煞不是妖,它是魔,由人类各种阴暗晦涩嫉妒等负面情绪,以及无数贪婪的欲望所凝结而成的一种魔。 秦漠指着晨光中的如意楼,道:我刚进城的时候就听人说,这如意楼是城里最有名的地方了,销魂窟,美人唇,这地方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这大庆王朝都没它来的长久,色、欲、淫、欲、贪、欲,各种欲、望扎堆到了一起,还一扎堆就是百多年,最后出了一只煞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而之所以是蛇煞。他笑了,毕竟蛇喜淫啊。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算是解了心中的疑惑,他翻身上马,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 望着一瞬间就跑远了的一人一马,秦漠摇头,真够记仇的,不就小小的捉弄了他一下嘛。 啾!青鸟不屑,你把人家当傻子一样的骗,难道还指望对方给你好脸色吗?! 那只是一个玩笑,他也太开不起玩笑了。 秦漠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啾!我饿啦! 秦漠看了看他圆滚滚的肚子,呵呵俩个字送给了他。 啾啾! 【我真的饿啦,我要吃馄饨,要芹菜猪肉馅的,还要鸡腿!】 秦漠转身就走,依旧是两个字,没钱! 青鸟赶紧拍着翅膀跟了上去。 【你刚刚赚钱啦,我看到啦,那个老女人塞给你的,好多好多钱!】 那是我拿来抽卡的,你想都别想! 啾啾反正你又不会出,我要鸡腿! 滚!! 第10章 秦漠不会武功,没有这个世界里的人所谓的内力,但他的警觉性却不比任何一个内力深厚的人来的低。 所以,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目光精准的落在室内那张唯一的红木雕花的大床上。 灯光虽然昏暗,但还是将床上躺着的人映照的清清楚楚。 那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看的人,五官精致,近乎完美,眼角微微上挑,看人时漫不经心的往下一瞥,天生带着种不屑与凡人交流的孤傲。 他也确实有孤傲的资本。 秦漠是很喜欢这张脸的,漂亮的人嘛,没人会不喜欢,换了往常,再糟糕的心情,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都会好上几分,就算对方要吃二十五文钱一碗的抄手,他咬咬牙,也就给买了。 可现在不是往常! 我说过,半个月之内不许上我的床!秦漠指着窗户边的一个鸟笼,非常冷漠的说道:你的床在那! 我不要睡笼子!对方一脸的拒绝,紧皱的眉头能让任何人心软。 可秦漠却是个例外,他哦了一声,很无情的说道:那房梁,衣架,桌子,随便你选。 我就要睡床。他拽着暖呼呼的被子,不满道:要不你就再去给我定一间房。 秦漠冷笑: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一只鸟还要一间房,这么能你怎么不上天?! 可我现在是个人!阿青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原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美人变成了鸡窝头。 那可巧了,我从不和人睡一张床。 那我变成鸟。阿青立马说道。 秦漠微笑,直接动手掀他身上的被子,鸟睡什么床,你见过别人家的鸟睡床的?直接去睡笼子! 我是别人家的鸟嘛?别人家的鸟有我厉害?别把我和那些凡尘俗鸟相提并论。阿青非常的高贵冷艳,手上却死死的抓住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蝉蛹。 撒手!秦漠低喝。 青鸟拒绝执行他的命令,十分的不给面子。 秦漠冷笑:很好,你未来一个月之内的零食,全没了。 你不能这样!青鸟松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秦漠如愿以偿的把被子抢了过来,心情不错的问道:我为什么不能?钱是我的不是你的,没钱的人没资格说话。、 青鸟:....... 秦漠脱鞋上床,端端正正的盖好被子,然后伸了个懒腰带这些困意的说道:我要睡觉了。言下之意,你也该去睡了。 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青鸟忽然抓了拽本来就穿的松松垮垮的衣服,他用的力气有些大,这一拽,连胸膛带肩膀,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又把衣服往上拢了一点,然后眨着眼睛,把原本精致的五官硬是扭成了奇怪的形状,他低着嗓子道:郎君,奴家给你暖床好不好? 秦漠的那两分睡意彻底跑没了,被吓得,他唇角抽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对吗?阿青有些纳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胸膛,又伸手捏了捏那颗小红豆,唔,没什么感觉。 秦漠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拉开对方那只罪恶的手,又帮他把衣服拢好,以后这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许再看,更不许跟着学! 他也不问对方是从哪儿学来的了,就他们近日以来的行踪来看,除了如意楼,不可能再有其他地方了。 我又不是少儿。青鸟嗤之以鼻,不就是□□嘛,真当我三岁小儿不成? 你不是三岁小儿。秦漠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脑门上,你今年还没到一岁,确切的说离你被孵出来到今天,也才八个月零九天。 阿青被戳的身子后仰,他抱着脑袋一边躲一边把脚悄悄的往被子里伸。 可惜,没一会儿就被无情的识穿了,秦漠握住他的两条腿,然后一个用力,将他往床外扔去。 青光闪过,一米八的大男人在半空中化为一只小胖鸟,声音清越,鸟毛齐飞。 啾啾!青鸟拍着翅膀抗议! 秦漠轻啧一声,冷酷无情的说道:再吵的话,笼子也别睡了,窗外的那个鸟窝挺适合你。 青鸟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漠放下床帐,闭上眼睛前又加了一句,别忘了把灯灭了。 ...... 好生气哦,可还是要乖乖听话,不然要饿肚子。 房中彻底安静下来,本该已经睡着了的秦漠却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落下的床帐将这里与外界隔开,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睡不着是正常的,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那种躺在床上就能睡死的时候了,再累都做不到。 需要防备的敌人太多,变异的动植物,恶劣的生存环境,来自同为人类的算计和刀子;需要担心的也很多,明天去哪找吃的,会不会遇到敌人,怎么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啊,多么简单的事,可又是那么的难,秦漠费尽心力,绞尽脑汁,才没能让自己像大多数人那样死去,可他也没再睡过一个好觉。 睡得再沉得时候,他也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防备着自己以外的一切。 就算来到了这个世界,就算知道这里不是末世,他不用为食物担忧,不用在恶劣的环境里挣扎求生,他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不用担心会有人暗地里捅他一刀。 可有些事情已经习惯了,就很难再改变。 秦漠无声地叹了口气,他重新闭上眼睛,就算是睡不着也还是要睡的,习惯就算再难改变,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 他有些想念那个二十岁之前无忧无虑的自己了,家庭和睦,出身富贵,学习成绩也不差,那时候的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怎么样才能委婉而又不失礼貌的拒绝那些女孩子递过来的情书了。 年少无知的自己啊。 秦漠感慨。 大概是睡前想着的缘故,他罕见的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在赶论文,明天就要交的,可他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要写些什么。 他很急,又急又热,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他的心中尽是惶恐,却又不知道在惶恐着什么,直到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秦漠一下子坐起了身,他揉了揉额头,撩起床帐,不高兴的说道:你在干嘛?! 阿青挪了挪身子,试图用自己胖乎乎的肚子将打碎的茶碗遮挡住。 我饿啦! 大清早的,秦漠没力气去跟一个一岁不到的熊孩子生气,他起床穿衣,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半干的馒头,一小半扔给了上蹿下跳的鸟,剩下的一口叼在嘴里。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8) 彻底堕落了。 秦漠叹气,二十岁之前的他家教严格,没刷牙没洗脸哪里允许吃东西,就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末世三年他倒是养成了不少坏习惯,倒也不是不讲究了,只是连生存都困难的情况下,哪里还有条件让他去讲究。 现在倒是有条件了,只是也懒得去讲究了。 他几口将馒头啃完,又喝了一杯隔夜的凉茶。 肚子满足的同时,他这才有精力计较起来,一个茶杯,我起码要陪五文钱,你七天的瓜子没了。 啄着馒头的嘴巴停了下来,青鸟抗议,鸟毛起飞,你这个暴君,小气鬼!我不服! 不服也没用,做错了事的人没资格说话。秦漠一把抓住上下乱窜的青鸟,打开窗户把他扔了出去,看好了门,不许让人靠近。 青鸟拍着翅膀刚稳住身形,窗户已经啪的一下被无情的关上了。 啾啾啾!! 【你永远不会出的你个黑鬼!!】 呵,再多说一个字,半年的零食! 窗外彻底没声了。 秦漠深吸一口气,他慢慢的伸出左手,手背在上,掌心在下。 淡金色的光芒渐渐亮起,一个五芒星的图案在手背上渐渐浮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璀璨。 秦漠低喝一声,出! 淡金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无数神秘的图纹若隐若现,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其中。 秦漠右手一翻,一个虚幻的天平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叠的银票,不多不少,加起来总共是一万两。 他无比心痛的将自己所有的家当放在了天平的一端,银票消失的同时,一块玉牌落在他掌心。 秦漠小心翼翼的捧着玉牌,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一脸的犹豫挣扎,迟迟不敢动手。 直到青鸟啄着窗户催促,他才一咬牙,大念三声我不是黑鬼我不是黑鬼我不是黑鬼!然后手一抛,将玉牌扔向了半空。 砰的一声轻响,玉牌爆发出璀璨的金芒。 秦漠先是一愣,而后欣喜若狂,以前玉牌冒出来的都是黑光,漆黑漆黑的,唯一的阿青冒的是绿光,那还是系统免费赠送的,可这次,竟然是金光!最高等级的金色! 他要发财了,他要时来运转了,谁也不能再嘲笑他黑! 在秦漠无比期待的目光下,金芒逐渐退去,里面的人终于显示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不会再大了,他有着雪白的皮肤,乌黑的眉眼,容貌精致秀气,却偏偏覆着一层寒霜,这让他看上去不太好招惹。 他的个子不高,连他怀里抱着的那把剑都要比他高上那么一点,这么看着又觉得有点可爱。 秦漠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他高兴的恨不得抱住对方亲上两口,可高兴之余他又有些迟疑,这张脸他是不是在哪见过,怎么这么熟悉呢? 秦漠! 清脆而又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不但吓到了秦漠,更吓到了说话者本身。 啪的一下,玉牌掉落下来,被秦漠扣在掌心。 那上面已经不是空白的了,而是浮现出了一幅画,画中少年一身白衣,神情冷淡,紧紧的抱着他的剑。 【姓名:西门吹雪 年龄:26 身份:万梅山庄庄主 武器:乌鞘长剑 武力:四颗星,离剑神只有一步之遥的顶级剑者 名言:惟有诚心真意,方能达到剑术的巅峰】 消化完这一排的信息,秦漠微笑着挥了挥手,哎呀,好巧,又见面了呀。 第11章 西门吹雪是个死宅,一年出门次数绝对不超过五根手指头的死宅,他每次出门也不为干别的,就是杀人,杀得都是一些背信弃义之人。 他嫉恶如仇,却也不滥杀,一年四次,用四个作恶之人的血来磨练自己的剑,正好。 迄今为止,他的剑从未败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可该死的人还是死了,死在他的剑下,至于那些无法用他的剑来解释的事情,嗯,时间久了,忘掉就好。 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本质上,西门吹雪就是这么懒的一个人,他不像他那个名满江湖的朋友陆小凤,有着永无止境的好奇心。 可就在他打算忘掉一些事,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继续过他的宅男生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马背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这里。 没有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可再多的震惊和疑惑在看到秦漠的那一刻,似乎都有了解释。 而比起莫名其妙的换了个地方,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看了看自己缩小了两圈的手,又看了看那比自己个子还高的乌鞘长剑,冷静沉着了二十多年,时常被人怀疑是不是面部神经坏死的西门吹雪,生平第一次失了仪态。 你对我做了什么?! 冷、冷静!秦漠双手举起,示意了自己的无害,我可以解释! 西门吹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说! 这个要怎么说呢......秦漠纠结犹豫,在对方越来越凌厉的目光下,终于开口道:这要先从我的身份开始说起...... 嘲讽的表情由成年版的西门吹雪做来,带着自上而下的蔑视,但在这张稚嫩的小脸上,却只有可爱了。 可爱的西门吹雪讽刺道:你的身份?半人半妖的混血吗? ......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滋味,秦漠算是尝到了。 【怎么样才能挽救一下我在他心目当中的印象?】秦漠场外求助。 回答他的是青鸟毫不留情的嘲笑。 十天的瓜子没了。 秦漠微笑着给他记了一笔。 其实吧,我的身份是一名优秀的阴阳师。 秦漠慷慨激昂的说道:游走在阴阳两界,倾听着枉死者的故事,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哦。西门吹雪无动于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秦漠扬着下巴,一脸愤慨,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恶者为非作歹,肆无忌惮,善者受尽欺辱,不得善终,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就不想以你之力拨乱反正,维护这世间公平秩序吗?! 西门吹雪内心受到了触动,可这并不妨碍他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神? 他自己虽然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不然也不会一年四次千里追杀,只为了帮一个不认识的人报仇,可他再自负自傲也不会觉得仅靠一人之力就能维护这个世间的公理正义。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武力再强势力再大都不可能做到。 我不是神,我是阴阳师。秦漠镇静道:我知道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不去做的话,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成功呢?就像如意楼之事,我如果因为怕麻烦,或者惧于蛇煞之威逃走的话,不出十年,这怀州城就会彻底变成一座死城,你要我袖手旁观? 西门吹雪握紧了手中的剑,对方这是诡辩,他知道,可他依旧受到了触动。 他闭了闭眼,沉声道:这些和你将我弄成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关系! 这可不是我弄得,我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一个好好的成年人弄小。他不背这个锅。 事实上你不需要太过担心,你的精神体虽然是个孩童,可你的身体还是好好的成年人来着。 精神体?西门吹雪皱眉。 或者说灵魂?意念?秦漠解释的有些艰难。 你是说,我不是人了? 你现在是我的式神,如果你和我签订契约的话,精神体就可以实体化,就像阿青那样。 青鸟啾的一声,穿过结界,落在他的肩膀上。 西门吹雪面色铁青,我是人! 二十六年的人当的好好的,他一点都不想当妖怪谢谢! 秦漠被吓了一跳,赶紧安抚道:是人是人,你放心,无论你和不和我签订契约,你人类的血统都不会改变的! 西门吹雪脸色好看了些,他问道:签订契约会怎样,不签又会怎样? 签订了契约你就是我的式神啦,我们一起去拯救世界,不签的话......秦漠顿了顿,忽然跨下了脸,你不会不合我签的吧......人生当中第一个ssr啊!!要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西门吹雪终于找到了一点主动权,稚嫩的脸上有了片刻的放松,不签会怎样,我会死? 怎么会!秦漠赶紧摆手道:我又不是反派,拯救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是反派!你只是会淡忘现在的记忆,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醒来后继续做回原本的那个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一点记忆而已,反正也不是他想要记得的东西,忘记也就忘记了。 总的来说,不签订契约的代价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陪一个疯子一起发疯。 有这个闲工夫,他还不如呆在山庄里泡上一杯茶,专研一下自己的剑术。 精致的脸上一派镇定,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可这个决定显然不是秦漠想要的那个。 到手的ssr还没捂热就这么要飞了?秦漠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蹲下身子,一把握住西门吹雪的手,情真意切的问道: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这个世界正等着我们去拯救,一个光荣的使命正等着我们去背负,你就要这样临阵退缩吗?英雄和懦夫,你选择后者? 西门吹雪抽回自己的手,他挑眉,露出一个连远山上的冰雪都能融化了的笑,等你拯救世界成功之后,我会为你鼓掌的。 ...... 秦漠第一次在言语上落了下风。 【我帮你把他留下来,你让我睡床,每天一个鸡腿两包瓜子怎么样?】 【你能说服他?】秦漠有些不信,这只鸟什么时候比他厉害了?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一个鸡腿一包瓜子。】 砍价还是要砍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一点。 青鸟咬牙,【成交!】 青光闪过,胖乎乎的青鸟不见了,眉眼精致的青年取而代之。 虽然知道他是妖怪,会变成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亲眼所见,西门吹雪还是有些震撼。 不过比起震撼,更让他不爽的是身高,必须要仰视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喜欢。 果然,契约什么的不签订才是正确的,如果签订了契约会一直保持这个体型的话,他绝对无法忍受。 阿青甩了甩袖子,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问道:想不想变强? 西门吹雪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想不想见识最顶尖的剑术高手?想不想知道落叶飞花皆可为剑是怎样的一种境界?想不想亲眼看一看那些能够破碎虚空的绝世强者?说实话,你的这个世界太小了,如果将世间武学分为三等,这个世界只能排在最末,你就不想去看看其他世界的风采吗? 西门吹雪很久没有说话,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似乎遇到这一人一鸟以来,他的三观一直在刷新。 一个能够改变一切的选择就在你面前。青鸟的声音高傲,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签,谁也逼迫不了你,我们会把你非常安全的送回去,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剑神,这个世界的剑神! 西门吹雪沉默了很久,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剑,他的乌鞘长剑已经陪了他二十年,未来也会一直陪伴下去。 良久,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我签!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惩恶扬善,拯救世界与他无关,他是人,不是圣人,可他做不到在知道武学的巅峰之上还有另一个更为广阔的境界之后,还能够忍住不去探索。 武学之道永无止境,他确实是心动了,心动于青鸟口中所描绘的那些。 如果真能见识到那些更高一层的武学境界,那么,一死又何妨! 第12章 竟然真的成功了! 秦漠全程目瞪口呆,看着青鸟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这只肥鸟,什么时候这么机智,比他更能忽悠人了? 察觉到秦漠的震惊,青鸟得意的轻哼一声,愚蠢的凡人! 秦漠轻咳一声,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这次西门吹雪没有挣脱。 你放心。秦漠尽量让自己笑的更亲切更和蔼一些,你虽是我的式神,但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我能召唤你出现为我战斗,就像青鸟一样,而其他时间,我不能也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西门吹雪颔首。 淡金色的光芒在交握的双手间骤然亮起,一闪即逝,等秦漠松开他的手时,西门吹雪的手背上也出现了一个五芒星的图案,颜色比秦漠的稍微淡了一些。 西门吹雪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他一时间却说不上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扫了眼四周漂浮着的那些神秘符文,如果说他原先仅仅只是能看到的话,那他现在能感觉到那些符文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量。 可以了!秦漠很高兴,如果不是知道对方不会喜欢的话,他恨不得伸手用力的揉一下他的脑袋。 就这样?西门吹雪皱眉,我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啊,那是因为你还小啊。 西门吹雪冷笑,在下即将而立! 还有四年呢。秦漠笑道:我说的是你作为式神还小,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喂养你的,只要多经历几次战斗,你会很快的长大的,就像阿青一样。 西门吹雪的目光下意识的投向一旁的青鸟。 为了新出炉的崽崽,秦漠毫不留情的将旧崽崽出卖了,你看他现在这么大的个子,实际上他连一岁都不到,就是因为我经常投喂,还带着他到处战斗,他才会长的这么快的。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9) 青鸟不满的哼了一声。 西门吹雪收回目光,忽然说道:我要怎么回去?或者说他还能回去吗? 式神是什么他还没完全弄明白,可如果他现在的状态是灵魂的话,那他还能回到他的身体上去吗? 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是骑着马的,马速还不慢,忽然之间灵魂离体,他的身体会不会已经摔断了脖子死掉了?!! 想到这儿,西门吹雪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迫切的想要回去看看他的身体还好不好,会不会已经断了气了。 手背上那个刚刚被印上五芒星的地方开始发烫,还没等他低头看一下是怎么回事,金芒一闪,他已经回到了他的马背上...... 西门吹雪一拉缰绳,身下的马一下子停了下来。 暖色的阳光倾洒而下,鼻尖是草木的清香,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的脑子越发的清醒。 他低头,不再是带着漩涡的小手,面前的这双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掌心带着薄薄的一层茧,这是一双属于成年人的手,是二十六岁的西门吹雪的手。 他的目光凝聚在手背上,那里,一个五芒星的图案清清楚楚的印在那里...... 西门吹雪走的很突然,让原本想和他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的秦漠措手不及,他摸着下巴安慰自己,虽然他们开始的不大美妙,淡结果还是好的,以后并肩战斗的次数多了,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小伙伴! 想到这儿,他戳了戳脑子里那个系统界存在感最低,也最懒的系统。 [别睡了,快醒醒,我要兑换东西!] 良久,系统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响起,[要~兑~换~什~么~] [这个世界的原小说。] [你~不~是~嫌~贵~吗~] 是嫌贵,现在也嫌贵,一本小说要他一千两,这不是抢钱吗?! 他原先不选择兑换,是因为他觉得知不知道剧情,对他而言关系不大。 他大概知道这是一个主角带着很多红颜知己到处破案的故事,但他要做的事情和主角半点不相干,那所谓的剧情又与他何干。 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这个吃了个大亏。 西门吹雪啊,难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时隔这么多年,他只剩下了一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原著小说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人? 他不懂武功,也看不出那些江湖人的武功修为,他更没想到,自己会随随便便的就碰到了原书里的绝世高手。 绝世高手怎么会逛妓院呢?这一点都不符合他们的设定! 早知道的话,他一定把人给供起来,哪里会随随便便得罪! 可话又说回来,绝世高手的气量也太小了些,一个玩笑就能一直记挂着,他还救了对方好几次呢,他怎么就没记着? 这样想着,秦漠将绘着少年图案的玉牌翻过来,把反面写着的剑神西门吹雪六个字抹去,重新刻上了一行小气鬼雪雪! [纹~银~一~千~两~一~手~钱~一~手~货~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秦漠摸了摸怀里,又摸了摸袖子,掏出三两碎银,和三十六个铜板。 他忘了,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已经被他败光了。 慢吞吞的语调也掩饰不住系统的鄙视,[穷~鬼~没~资~格~兑~换~] 它说完,单方面切断了和秦漠的联系,继续睡觉去了。 秦漠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偏偏这个时候,一只手很优雅的伸了过来,我的奖励呢?我要鸡腿,还有瓜子! ......怎么办,当然是去赚钱了。 秦漠自己都同情自己,他以前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末世前他是富家子弟,鸡腿什么的,他吃一只扔一只,末世后,钱就是垃圾,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能生个火了。 可现在,他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好在如意楼之事后,秦漠这个大师的名头在怀州城彻底传扬开了,来找他的人不少,要求做法事的,看相的,看风水的,甚至连小孩满月都有人来请他祈福。 秦漠的神棍事业发展的非常好,他本人对装神弄鬼这项工作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往往眼神一瞟,就能瞎扯个五六七八来,明明拆开来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鬼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就是这样,那些请他的人哪怕是听得晕头晕脑,也还是一副果然是高人好厉害的表情。 青鸟见一次都要嘲笑一次,就这糊弄人的手段,不当神棍简直可惜了。 秦漠在怀州城呆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赚到的钱不但兑换到了那本原著小说,还很慷慨的给青鸟改善了一下伙食,比如说以前吃不到的那碗馄饨,现在每隔三天就能吃到一次,芹菜猪肉馅的。 离开的那天依旧是个晴朗的天气,就和他来的时候一样,秦漠挥了挥衣袖,只带走了一袋子的银票。 古道黄昏瘦马,秦漠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那是个面容俊秀的青年,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只可惜 秦漠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照不进丝毫的光亮。 在下花满楼。年轻的瞎子如此说道。 第13章 在下花满楼。风尘仆仆,面色有些憔悴的青年如此介绍自己。 秦漠眯眼,如果是几天前的他,是绝对不会知道花满楼是谁的,可现在,原著小说的剧情在他脑子里过滤了一遍。 花满楼,主角陆小凤的好基友,虽身患眼疾,却是个温文尔雅的真君子,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江南首富花家的七公子! 你找我? 我找你。 找我何事? 我有一个朋友失踪了,想请先生帮忙找寻。 这倒是在秦漠意料之外,他慢吞吞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何人? 知道。花满楼笑了,大概是太过担心朋友,他就算是笑,那笑里也还是带这点忧郁。 先生自半年前开始在江湖上走动,只是行事低调,声名不显,直到一个多月前,先生在如意楼所为之事人尽皆知,怀州城百姓都尊你为活神仙,先生之名我早有耳闻。 我的名声我知道。秦漠淡淡道:寻常百姓见识不多,偏听偏信,容易盲从,但要说你们这些见多识广的江湖人也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的话,我是不信的,我在你们眼里大概也就是个江湖骗子。 他说的直白,花满楼微微一顿,而后苦笑,在下确实不信神鬼之事,如果是在两个月前,对于先生的这些传言,我大概会一笑置之,并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你信?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由不得我不信。 秦漠点了点头,我有兴趣听你的故事了。 花满楼微笑,笑容略苦。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陆小凤的朋友要结婚了,喊他过去喝喜酒,这个热闹陆小凤当然不会错过, 然后他就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花满楼是第一个察觉到陆小凤失踪的,原本对于一个浪子来说,一年半载的不出现都不会有人怀疑,浪子嘛,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他们是没有家的,而对陆小凤来说,天底下随随便便一家青楼都可能是他的家。 而花满楼之所以会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是因为他们约好了初五那天要去洛阳看花的,可那天陆小凤并没有如约而来。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是个一诺千金的人,更何况花满楼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更不会对好朋友食言。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阻止他赴一个朋友的约,除非他不能来。 花满楼并不认为像猫妖一样有九条命的陆小凤会出事,最多以为他又招惹了一些麻烦,可出于对一个朋友的关心,他还是去查了,然后他发现,自从他去喝那位朋友的喜酒之后,他就再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甚至他的那位即将成亲的朋友,以及整个迎亲队,都消失了。 察觉到事情不对,花满楼立刻动身去了新娘的家乡虞家庄。 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庄,几乎与世隔绝。 虞家庄与其他普通的村庄一样,却也有所不同,一百多年前,虞家庄声名显赫,由虞家制造出的屏风画扇大半都是作为贡品进贡给皇室的,寻常人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 只是后来,朝代更替,虞家受到波及,就此沉寂了下来。 这些都是花满楼前往虞家庄前特意查探到的。 他叹了口气,婉拒了茶寮老板,亲自给对方倒上茶水,不偏不倚刚刚好。 作为一个瞎子,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让秦漠很是佩服。 他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剩下的放在了吧唧吧唧嗑瓜子的青鸟面前,然后道:你去了虞家庄,然后呢? 然后啊。花满楼的神情有些古怪,然后我遇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还是用了奇怪这个词,除了这个词,他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这件事的诡异。 庄里的人都很排外,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在那里留了下来,开始调查陆小凤的行踪,只可惜,进展很不顺利,没人能具体的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又到底去了哪里,知道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一些声音。 他闭了闭眼睛,眉心紧皱,那是唢呐声,我顺着那个声音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在办喜宴,喝酒的,笑谈的,一声一声说着恭喜的我听到了陆小凤的声音,他在帮新郎官挡酒,微醉的时候又开始唱歌,唱的很难听。 可是没有人,那个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花满楼轻轻点了下自己的眼角,道:我看不见,可我的耳朵很好,那是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毛病。 秦漠轻叩桌面,然后呢? 然后我被院子的主人赶走了。花满楼端起茶杯,即使那杯子制作粗糙,杯沿还有一个小缺口,却硬是被他喝出了一种优雅的味道 ,第二天我去外面请了一个人回来。 什么人? 普通人,有眼睛能看见的普通人。 花满楼沉声道:等到晚上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带着人去了那个院子。 秦漠叹了口气,只是普通人的话,那人应该被吓得不轻。 花满楼点头,不错,他被吓跑了。 在这里停脚休息的客人已经走了一波又一波,小小的茶寮渐渐空荡下来,青鸟一直在吧唧吧唧的嗑瓜子,茶寮老板的小孙女就蹲在一边看,一只鸟能把瓜子磕的这么熟练确实挺奇怪的,小女孩看的目不转睛。 确实是挺离奇的一件事,普通人被吓到倒也正常。秦漠话锋一转,说道:可那是别人,我依旧不认为你会被这件事影响到了需要来找我的地步。 先生高看我了。花满楼苦笑:我比那个吓跑了的人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也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黯淡的瞳孔紧缩,他沉声道:我与那院主人争执的时候曾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腕,那人没有脉搏。 青鸟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歪了歪脑袋,神态可爱。 死人?秦漠挑眉。 能走会动,说话条理分明的死人?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秦漠摸着下巴问道:阿青你觉得呢? 啾!不知道。 花满楼是个体贴的人,对于他一本正经的问一只鸟这件事虽然好奇,却并不多问。 事情便是如此,不知先生可愿陪我走这一趟?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的费用不低。 对于花满楼来说,凡是涉及到钱财方面的事情都不算是事,他很爽快的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问道:够吗?不够的话我以后再补上。 秦漠粗粗扫了一眼,好家伙,都是一千两一张的,大概有六七张,比他这个月攒下来的多多了。 不愧是首富的儿子,他立马在心里给对方加了一个重点关注的标签。 青鸟看他那副轻而易举为钱折腰的模样,生气的跳起来啄了他一口,【矜持点!你这个样子太像江湖骗子了!】 【我难道不是么?】 秦漠心情很好的将银票收了起来,然后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朋友救出来! 那就劳烦先生了。 拿人钱财为人办事,秦漠虽然爱财,但是他办起事来也很利落,收了钱后立马就动身上路了。 花满楼没有和他一起走,他还有事情要办。 他要去找人。 陆小凤是个浪子,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妻儿,可他有很多朋友。 这些朋友或许不常见面,偶尔遇到了,也是一同大醉一场,明日一早各自离开,他们相聚的时间不多,有的甚至三年五载都见不上一面,可这不妨碍当他们知道朋友有危险的时候,奔赴万里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救自己的朋友。 花满楼要去找的就是陆小凤的这些朋友。 花溪镇。 这是离虞家庄最近的一个小镇,但这个最近,也还是要走上两个时辰的路的。 花溪镇很小,地理位置偏僻,来往的商人都很少,偶尔来一个,能稀奇半天。 所以,当武当的木道人背着剑出现在花溪镇街头的时候,被人当成了热闹看。 老道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眯着眼笑的亲切和蔼,偶尔对上别人看过来的目光时,还作揖回礼,惹得别人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眼角余光一瞟,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老道刚要和来人挥手打招呼,那人已经猴子一样窜了过去。 木道长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立马追了上去,边追边喊:站住!你跑什么?! 周围齐刷刷的射过来一圈好奇的目光,被追的人非但没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 木道长轻功不错,好几次都要抓住对方了,却又被他游鱼一样滑了出去。 对方胖归胖,身手却极为灵活。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速度极快,逃得人很快就进了一座楼,木道人没有犹豫,也跟了进去。 这是一家客栈,花溪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说是客栈,但因为客人少,常年亏损,所以客栈的老板又兼做起了茶楼的生意,这才没有让这间镇上唯一的客栈倒闭。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0)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了,包下茶楼的人正坐在窗边喝茶。 第14章 整个二楼空荡荡的,只坐了那一个人。 木道长冲那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一把抓住了终于停下来的人,笑道:怎么?不逃了? 阿弥陀佛。胖和尚眉眼敦厚,从脑袋到身材都是圆的,我又不是老道你,有那么厚的脸皮。 你这和尚好不讲道理,你跑得这么快,让我好一顿追赶不说,反而倒打一耙,骂我厚脸皮。木道长指着他的鼻子笑骂:你让西门庄主来评评理,世上有你这样的人吗? 受到波及的西门吹雪喝了口茶,并没有丝毫要插嘴的意思。 胖和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说道:被一群小媳妇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没有丝毫不自在,反而还冲着他们笑成了花,你不仅是脸皮厚,还六根不净! 净讲些歪理。木道长端正着脸,一身的仙风道骨,我心如明镜,任何人,无论男女老幼,面容丑美,在我心中都并无二样,反而是一直说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你,才是真正的心不净吧! 你、你!胖和尚说不过他,气的一甩袖子不搭理他了。 木道长不紧不慢的又加了一句,老实和尚看起来也不老实啊。 论耍嘴皮子的功夫,老道就从没输过谁,何况是口舌笨拙的老实和尚。 就连陆小凤都曾私下里取笑过,武当木道长嘴巴上的功夫,和他的剑术一样的犀利。 就在两人互相损对方的时候,脚步声响起,很快的,楼梯口就上来了一个人。 长身玉立,温文尔雅,正是花满楼。 只是现在的他比前些天看着更加憔悴了。 老实和尚首先皱了皱眉,你到底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花满楼苦笑,一路上奔波累了点而已,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陆小凤究竟出了何事?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出声的西门吹雪。 他这话问出来的时候,老实和尚和木道长也立马担心起来,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关系到陆小凤性命的事情,花满楼是不会同时将他们喊道这里来的。 花满楼叹了口气,将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室内一片寂静。 老实和尚和木道长对视一眼,摸着光头说道:和尚虽然是个出家人,但老实说,神神鬼鬼之类的事情我是不信的。 木道长点头,老道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顿了顿,他有道:我曾听说过,南疆那边的苗人擅蛊毒,其中有一种蛊虫能够寄生在尸体身上,让他如活人一般行走。 花满楼微微一愣,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蛊虫寄生,或许能让死人走路,但它能让死人条理有序的和我对话吗? ...... 这显然是不能的,再厉害再高级的蛊虫都不能做到。蛊虫也是虫,是没有智商的。 可要让他们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一般的异类存在,那就更不可能了。 就在几人沉默的时候,西门吹雪忽然开口道:你说你请了一位姓秦的大师? 他叫秦漠。花满楼道:秦先生在怀州城的事情,几位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一个江湖骗子?木道长皱眉,传言这东西越传越夸张,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花公子竟然也会信这些东西。 花满楼无奈,无论真的还是假的,信还是不信,不过是些钱财而已,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分力,与我们而言并没有任何损失。 他会武?武功很高?木道长问。 不。花满楼摇头,他不会任何武功。 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你怎知他是助力,而非累赘? ...... 花满楼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累赘。西门吹雪声音冷淡。 这下不止老实和尚和木道人,连花满楼都为他语气中的笃定儿感到疑惑。 西门庄主又如何知道? 如意楼,我在场。 这一下,其他三人更加吃惊了。 庄主当时竟然在?!那些流言怎么从未提起?万梅山庄主人的名头,应该还不至于被忽略才对。 我没有兴趣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木道长微微一顿,问:那庄主认识那位秦先生? 西门吹雪垂眸,算是吧。 木道长笑了,他没有在问下去,而是道:即是花公子和西门庄主都看好的人,老道在质疑下去,便是不知好歹了,那便等他来吧,老道对这位秦先生倒是越发好奇了。 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 花满楼已经有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趁这个机会,要了一间客房,小睡了一会儿。 他睡得并不好,乱七八糟的做了一些梦,梦醒之后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 西门吹雪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好像他这半天从未离开过,看到走过来的花满楼,他将面前的高点往他那边推了推。 做完之后忽然想到这人是看不见的,他又敲了敲桌子,说了一声吃。 他声音冷淡,花满楼却笑了起来,笑容温和,连一直以来因为对方身上杀气浓重而产生的排斥都消散不少。 多谢。 花满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等他吃到第二快高点的时候,老实和尚砰砰砰的跨过楼梯走了上来。 你醒了。和尚笑的一脸祥和,我和老道士出去打听了一下虞家庄的事情。 如何? 每个人都讳莫如深,不敢深谈。和尚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他们都说那里闹鬼,是个不详的地方。 花满楼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他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虞家庄对于小镇上的人来说是怎样一个避之不及的地方了。 他咬了一口糕点,细嚼慢咽的吞下,这才道:上次我花了五百两银子,才说动那个人跟我去了一趟虞家庄。 之后他被吓跑,想来虞家庄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 道长人呢? 啊。老实和尚有些尴尬的说道:他走了。 走了? 他说他先走一步,在虞家庄等我们,他还说......和尚小声说道:他是悄悄的说的,以为和尚没听见,可我耳朵好,就是听到了,他说那个神棍可能是拿了钱早跑了,所以这么久了都没到。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虽然信任那位秦先生的为人,但也不能怪其他人这样想,对方比他先动身,按理说早就该到了,可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花满楼担忧道:我们先走吧,从花溪镇到虞家庄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时辰,我们最好在天黑前赶到吧,至于这里,我会给他留个口信的。 西门吹雪摸了摸手背上的五芒星,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双目微合,将体内那股有别于内力的能量,一点一点延伸,悄悄的碰触了一下图案的位置。 那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有薄薄的一层界限将他和周围的世界隔离了开来。 花满楼他们的声音很近,又似乎很远,带着一种朦胧感。 【咦?】有一个声音非常突兀的在脑子里响起。 西门吹雪猛然睁眼,手指有些不稳,差点没失态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花满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他这边看了看。 西门吹雪收敛住所有的情绪,听着脑子里叽叽喳喳的一阵响。 【是西门吹雪没错吧!秦漠,你的新欢来了!】 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为新欢这个词皱眉,就听到了秦漠熟悉的声音。 【你没弄错吧,我教了他好多次了,他都没成功,我还准备下次见面继续教呢。】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还真是。】 青鸟哼哼,【就没见你对我这么耐心过,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话本上说得果然没错,你个负心汉!】 【话本没收,以后不许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秦漠一句话就将青鸟的精神粮食剥夺了,这让青鸟叽叽喳喳好一阵反抗。 【。。。。。。】 果然是这样,西门吹雪脑子疼,这才是他一直拖拖拉拉不想成功的最主要原因,这两人太吵了! 【都闭嘴!】 他忍无可忍的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效果显著。 一人一鸟立马安静了下来。 【虞家庄的事情你接了?】 【咦?你怎么知道?】秦漠惊讶。 【我即将动身去虞家庄。】 这个秦漠倒是不奇怪,原著里写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是朋友,朋友出事了,按照他的性子不可能不管。 【我确实接了,一个叫花满楼的人委托的,他很有钱。】 这句话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最后四个字上,显然,出手大方的花满楼,比原著小说里温文尔雅的瞎子花满楼,要让他印象深刻多了。 【你现在在哪?】 秦漠左右望了望,【一棵树底下。】 一句废话。 西门吹雪皱眉,直接问道:【你为何还没到?】 【......】秦漠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他旁边的青鸟很快就出卖了他。 【因为他迷路了啊!】 第15章 虞家在前朝之时也算是非常有名的家族了,所制屏风画扇只贡给皇室,特别是虞家美人屏,千金难求。 前朝惠恩帝曾经亲自写下诗词称赞过,御笔亲题赐下虞美人的赞誉。 之后朝代更替,前朝覆灭,虞家不免受到波及,虞家家主带着族人举家搬迁,隐姓埋名,在这里落了户,这一住就是一百多年。 时间一长,曾经名满天下的虞美人,渐渐地消失在人们口中,如今还能记得的,也没几人了。 花满楼他们到达虞家庄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候了。 橘黄色的光晕将整个山庄笼罩在内,平添几分暖意。 马蹄落在石板铺就的长街上,发出哒哒的轻响,老实和尚看着空荡荡的村庄,缩着脖子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没有炊烟。西门吹雪道。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做晚饭的时候,换做任何一个寻常村庄,都不可能没有炊烟。 和尚恍然,而花满楼有些愣怔,然后他叹了口气,他是个瞎子,虽然他对此早就释怀,日常生活中也已做到极致,让人无法将他和普通的瞎子联想到一起。 他按了按眼角,可看得见和看不见到底还是有所区别的。 这个庄子到底有没有人? 不怪老实和尚产生这种疑惑,事实上,从他们进庄到现在,真的一个人都没看到。。 我上次来的时候,是有的。花满楼叹气,有些担忧的说道:天就要黑了,我们先去族长家吧。 族长? 除了那里,这个庄子没有人愿意收留外人。 这么排外的吗?和尚皱眉。 花满楼张口,刚要说些什么,手里就被人塞了一个东西,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它跟着对方走,然后道:你们去,我不去。 花满楼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颔首道:一切小心。 西门吹雪提剑就走,几个闪身消失在房屋之间。 三个人变成两个人。 花满楼他们到达族长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人。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缩着脖子躲在门后面。 这是族长家的小孙子。花满楼小声解释。 和尚感叹,瞎子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神奇了。 花满楼笑了笑,冲着小孩的方向招了招手。 他气质温润,面相亲和,倒也招小孩子的喜欢。 小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漆黑明澈的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害怕。 还记得我吗?他蹲着身子,声音温柔。 小孩点了点头。 花满楼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也记得你,你叫糖糖对不对? 小孩瞪大了眼,神情认真的说道:糖糖是姥姥他们叫的,姥爷说,别人要喊虞耀。 可我觉得,糖糖比虞耀好听啊。花满楼的脸上似乎带了点苦恼。 小孩的脸上出现两个小酒窝,他凑了过去很小声的说:我也觉得糖糖好听。 花满楼朝着他露出一个很有默契的笑,这让小孩彻底放松下来。 你还挺能哄孩子的嘛。 老实和尚也凑了过来,圆滚滚的身体像是一座山,把糖糖吓了一跳,瞬间就躲到了花满楼身后。 和尚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特意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花,小孩别怕,和尚是个敦厚老实的人,最好欺负了,一点都不凶的。 小孩把脸藏在了花满楼的袖子里。 ......老实和尚有些挫败,以前在寺院里的时候,明明他最受小师弟们的喜欢了,圆圆的肚子经常被他们当枕头抱。 他叹了口气,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张雅致含笑的脸,果然,不是他亲和力不够,是他脸没人家长得好,这个看脸的世界,对他这种天生条件不达标的人来说,太不友好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小孩的脑袋,然后问道:糖糖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吗?庄子里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糖糖小心翼翼的看了胖和尚一眼,才说道:去祠堂啦,大家都去祠堂了。 花满楼眉心微皱,那糖糖知道祠堂在哪里吗?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1)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木道长头发散乱,神情狼狈,完全没有了白日里仙风道骨的模样。 m的!严谨自制的木道人难得的骂了一声脏话,他坐在地上直喘气,腿上的伤口让他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咬着牙,看着那块已经被他挖掉了一块肉的地方,重新冒出了黑血,教养再好的人都没办法维持往日的镇定。 伤口处又麻又痒又疼,意志力坚强如他,都恨不得一下子敲晕了自己,他从道袍上,撕下一块布,紧紧的缠在伤口上方,虽然知道这没有太大的用处,充其量也就是自己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 处理完这些,木道人有些虚脱,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被逼到这个份上,还是第一次。 可对方并没有让他休息多久,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越逼越近。 木道人想喊娘。 他抓起了身边的剑,又一次在这座迷一样的地宫里逃窜。 右腿越发的虚软,这让他的速度明显下降。 武当剑术无双的木道人被追的像只无头的老鼠一样到处乱窜,传出去绝对是要被笑掉大牙的,他第一万次的开始后悔自己的轻敌,精明谨慎了一辈子,老了老了,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如果能见到陆小凤的话,他绝对把他揍成猪头! 声音越来越近,木道人却猛然停下了脚步,他又回到了原地,这是他第三次经过这里了。 天要亡我啊! 木道人目光锐利,长剑出鞘,他转身,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虫子,潮水一般向他这边涌来。 真气鼓动,长剑夹裹着巨大的内力横扫而出,轰成片的黑虫被震散,雾气一样消融,然后又在下一刻重新聚拢,再次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他暴怒! 这让他怎么打!只能它咬你,你所有的攻击完全免疫的敌人要怎么打!他就是想拼命也没用啊! 难道要他乖乖的躺着给虫子吃?!他不甘心! 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每个江湖人都想过自己的死亡,木道人也不例外,他想过自己各种各样的死法,和敌人决斗,被小人暗杀,被朋友背叛,但这里面绝不包括被虫子吃掉! 这太侮辱人了! 这边!清亮的声音响起,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拉着他就跑。 换成平时的话,木道人反手一剑就刺过去了,可现在他却欣喜若狂。 这鬼地方,终于不是他一个人了。 第16章 嚓地一声轻响,一点火苗亮了起来,来人随手一抛,火苗掉进了虫堆。 轰仿佛在滚烫的热水里倒了一碗油,整个虫潮沸腾了,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焦味。 木道长先是一喜,而后让他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黑色的虫子在火焰中密密麻麻的凝聚在一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怪物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 怪物一声咆哮,整个地宫都震动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木道人嘴巴微涨,他一开始以为这句话是出自自己口中,迟钝了片刻才发现,原来是拉着自己跑路的人说的。 他的身子越来越重,几乎整个人都是被对方拖着走的。 姑娘,你别管我了,先走吧! 他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能不能逃得掉,但他确定,带着自己的话,对方是一定跑不掉的。 闭嘴! 对方只来得及吼了这么一句,身后的怪物已经赶了上来,掌风呼啸而来,在地上落下一个深坑。 木道人倒吸一口冷气,幸好对方身法极为灵巧,拖着他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否则他这把老骨头,大概要被拍成肉饼。 那死状,可不太好看。 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变成肉饼似乎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两个人的体型在庞大的怪物面前太渺小了,就像两只被追的惊慌无路的小鸡。 女子的轻功非常高妙,足尖轻点,便如游鱼一般滑了出去,可惜带了一个累赘,这很大的降低了她的速度。 这种生死一瞬间的情况下,她尚且保持着冷静,木道人已经混沌的脑袋开始在想,江湖上那些鼎鼎有名的女侠,哪个和她相符了。 喂!老道士,你可别死啊,不然陆小鸡不是要哭死!对方的声音罕见的带了些焦虑,可她的身子没有丝毫的停顿。 忽然,她眼睛一亮,低呼一声:到了! 女子一手拖着老道。一手探入怀中,取出两个黑乎乎的圆球,她头也没回,直接将手里的圆球往后一扔 石门开启又合上,轰隆隆,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虞家祠堂大概是整个庄中最威严神圣的地方了。 虞家庄的人大都姓虞,偶尔几户不姓虞的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祠堂里供奉的祖先是整个庄子的祖先,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祠堂是不轻易开的,但今天不知是什么缘故,祠堂不但开了,全庄的人基本上也都到了。 花满楼抱着孩子藏在树上,老实和尚就蹲在他身边,挤眉弄眼的逗弄着糖糖。 糖糖已经不太怕他了,两只小爪子牢牢地捂着嘴巴,黑色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花满楼叹了口气,袍袖一挥,将小孩揽进怀里,将他和老实和尚彻底隔绝开。 被发现了的话,我就找你算账。 老实和尚立马老实了。 居高临下的角度将整个祠堂看清了大半,黑压压的人□□头接耳,而他们最前面的空地上,正摆着两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这也正是和尚逗弄小孩,花满楼用袖子将他笼罩的最重要的原因。 有些东西小孩子不能看,晚上要做噩梦的。 这已经是第十六具尸体了。有人站出来说道:族长咱们要怎么办?难道要眼看着庄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死绝了吗? 他的这一句话让人群更加闹腾起来,惶恐害怕爬上每个人的脸。 族长轻咳一声。 虞家庄的族长长得既不威严,也没有多少的气势,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可他这一声轻咳,却让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你觉得要怎么办? 被问的人楞了一下,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觉得呢? 他看向人群。 众人窃窃私语一阵,没人敢站出来。 族长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几位族老,道:我只有一个建议,把地宫关了吧, 什么?!! 不行!! 不但几位族老反对,族长的这句话出口,人群里也炸开了锅。 那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是我们虞家振奋基业的根本,怎么能关! 众人中没有一个是开口支持的。 族长大概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额头上的纹路更深了。 不关地宫,那些东西会一个接一个的爬出来,现在是死了十六个人,以后会死更多,甚至你们当中,还藏着那些东西,等到虞家庄没有一个活人的时候,你们再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不、不能吧,我们这里的人不是都检查过吗?都是有脉搏有呼吸的。 是啊是啊。 这一刻有脉搏有呼吸,下一刻也许就没了,你们能时时刻刻注意到吗?族长无奈,我也没办法,虞家传承了几百年的东西,我也不想断送在我手里,可地宫关了日后可以再开,但我虞氏一族人的性命,没了就真的没了,难道我要让整个宗族断在我手上? 他们说的就是你见过的那种活死人?老实和尚凑过去小声问道。 大抵是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他们说的好像在庄里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花满楼摇头。 族长。年纪最大的一个族老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你是我虞氏一族的族长,所作的每个决定都关系到虞氏的未来,我知道你是为了虞氏好,为了这里的每一条性命着想,可关闭地宫毕竟是件大事,老夫还是希望你能三思而行。 族长摇头,不瞒虞老,这件事我从地宫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念头了,之后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清晰,我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惨死了。 虞老见状,只能退步,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不会再反对。 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虞老都妥协了,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就算有不赞同的也不敢吭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们同意,我不同意!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一个身穿儒衫的老者当先走来,他须发皆白,皮肤也很白,不是那种不健康的惨白,而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男人,他们中小的只有十几岁,大的有四五十岁,也都是一副儒生打扮,面色苍白若纸。 第17章 是虞老先生。 众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敬意。 虞先生。族长冲着来人拱手行礼。 那位虞老先生虽须发皆白,但他背脊笔直,双目神光湛湛,毫无浑浊之色。 你要关地宫? 他神色肃穆,话语之间含着冰霜。 面对其他人时,他可以做到镇定自如,可对着这人时,他即便身为族长,也还是带上了三分敬畏。 是。他低头承认。 混账!虞老先生袍袖一挥,差点直接打在他的脸上,我虞家先祖自建造地宫以来,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向来地宫在,我虞家就在,就算当初天下大乱,改朝换代的时候,虞家举族迁移,也没把地宫给扔下,你现下,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把虞家立世的根基给扔了?虞世宗,你百年之后要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你又要如何对得起我虞氏全族上下?! 自他当上族长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不客气的指着鼻子痛骂了,虞族长伸手抹了把脸,道:我什么都不做才是对不起虞氏族人!地宫不关,那些妖物就会不断的爬上来,现在已经死了十六个人了,难道要我虞氏上下的人都死光了吗? 他作揖,再次行了一礼,先生将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地宫,是对它感情最深厚的人,先生的不舍我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想做到这个地步,可您能压制住地宫里的那些怪物吗? 不能! 如果能压制的话,他早就压制住了,不会等到现在这种已经不能控制的时候。 虞老先生满身的精神气瞬间就消失了一层,原本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就让他心力交瘁,现在更是面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老师?与他一起来的人伸手扶住了他,神情担忧。 老先生摇了摇头,他努力地挺直自己的背,目光锐利,紧盯着族长,一字一句寒声道:那就把你那孙儿给它! 族长瞳孔紧缩:您说什么?! 我说!把虞耀给它们!! 骤然响起的咆哮让糖糖打了个冷颤,他动了动脖子,似乎想朝下边看,却被花满楼阻止了。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脊,把他搂的更紧了些。 不行!我不允许!说话的是一个年老的妇人,她的脸上都是泪,虞先生您行行好,那是二丫头唯一留下的血脉啊,大郎早逝,我们膝下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了,他若有事,我也不活了...... 你还有脸提二丫头!若非是她,我虞氏一族何来今日大祸! 这话一出,原本面有不忍的众人,也纷纷生出些愤慨来。 妇人瘫软在地,她求助的看向族长。 虞族长脚步沉重的走了过去,将妇人从地上搀扶起来,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在人群中环视一圈,二丫头已经死了!我亲自将她送进了洞底下,这还不够吗?! 接触到他目光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和他对视。 虞先生。他叹了口气,我膝下子嗣单薄,这辈子仅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没能养大,不到十岁便去了,女儿犯下大错,被我亲自送走了,耀儿是我唯一的血脉了...... 说到这儿,他声音不稳,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平静。 唉,几位族老也是面露不忍,纷纷开口劝解。 族长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何况,就算是把耀儿送进去,也太平不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最多半年,又会故态复萌,我们已经试过了不是吗? 虞老先生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可就在这个时候,轰隆隆大地在颤动,屋瓦成片成片的往下掉,下盘不稳的人东倒西歪的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地震了吗? 虞老先生面色大变,不好,是地宫! 那边怎么了?你没让人在那边守着吗? 怎么可能不让人守着?!他烦躁的说道:虞兴带着人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不会离开半步! 轰!大地裂开了,巨大的黑影爬了出来,将整个天空遮掩了大半,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底下一片惊恐,所有人你拉我我扯你,彻底乱了套。 老实和尚目瞪口呆,我滴个佛祖乖乖,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你看到什么了?花满楼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树木,沉声问道。 黑影!和尚吞了口唾沫,惊骇道:庞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黑影,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啊!它炸开了! 确实是炸开了,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的影子,密密麻麻下雨一样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救命!女人的尖叫声响起,二十多只虫子咬在了她身上,她又疼又怕,赶紧伸手去拍,可下一瞬,那些黑虫子已经像是滴在海绵上的水一样,从她的肌肤上渗透了进去。 女人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不断的喊救命,可这个时候,人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能顾得上她。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2) 瘫软在地的女人差点没被人踩成肉饼如果不是花满楼拉了她一把的话。 你怎样?他声音焦急,却也不失温柔。 女人眼镜一亮,伸出手来刚要喊上一句救命,可她刚张口,却再也没能说出话来。 那张原本年轻丰满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光滑的肌肤萎缩干枯,似乎一下子,有什么东西瞬间将她所有的精气和血肉都给吸走了。 小心!老实和尚拉着人后退好几步。 花满楼看不见,他却看的清楚,女人的口鼻之中冒出好几团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扭动着,重新凝聚成虫子的形状,然后煽动者翅膀,再次加入虫族大军。 事情非常不妙,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好多人倒了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 进祠堂!都进祠堂! 族长的声音已经扭曲到变了形。 碰厚重的大门被用力地关上,不断的有人在外面拍打着,请求着,求里面的人让他们进去,在知道那扇门终于不会再打开之后,请求变成了痛骂,再然后,那些痛骂声都没了。 门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进到里面来的人不多,大概三四十个,都是站的离大门进的一些人。 他们......都死了吗?有人哆哆嗦嗦的问。 祠堂里,一排排森冷肃穆的灵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虞老先生阴冷的目光看了过去,吓得说话的人立马缩回了脖子,再也不敢吭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姥姥!小孩哒哒哒的跑向妇人,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 侥幸逃过一劫的老妇看到原本以为已经凶多吉少的小外孙突然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喜极而泣,她蹲下身子,又是抱又是亲,心肝宝贝一阵乱叫,你怎么会在这里,偷偷跑出来的吗?幸好幸好,老天保佑...... 不是偷跑的,哥哥抱来的。小孩指着花满楼站着的地方说道。 快要崩溃的众人这才发现,他们之中多了两个陌生人,或者说也不全是陌生人,其中一个还是有些熟悉的,毕竟前一阵子就来过。 老族长声音沙哑,又是你! 花满楼颔首,是我,我不得不来。 老族长叹了口气,他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朋友的失踪和外面的那些东西有关,你觉得他还会活着吗? 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身边的老实和尚似乎是在宽慰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小凤绝对是祸害中的祸害,我从没见过比他还要命硬的人。 花满楼唇角上翘,他在笑,虽然笑的有点勉强,我也这么觉得。猫有九条命,而陆小凤的命比猫还要多一条。 花满楼心中担优,但他更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毕竟外面的那些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 可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孩童尖锐的哭声骤然响起。 族长的夫人被推倒在地,糖糖被人掐着脖子禁锢住,那张粉□□嫩的脸涨的通红。 你要干什么?!老族长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虞老先生面色扭曲,双目通红,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仙风道骨,整个人癫狂之极。 他没有理会族长,他的目光紧盯着那扇门,似乎想要穿透大门看清外面的情形。 他手一指,朝着制住了糖糖的那个学生命令道:把他扔出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不大的村庄无星无月,被遮天蔽日的暗色彻底笼罩。 秦漠站在离村庄不远的一个小坡上,目瞪口呆。 我没看错吧。他眨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我应该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才是! 青鸟哼唧一声,毫不留情的说道:别抱有幻想了,赶紧去救人! 秦漠脑袋都大了,我也想救人,但这让我怎么救。 看着底下那黑压压的一大片,他头皮都发麻了,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是问为什么的时候吗?! 青鸟迎风而长,毛茸茸的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扬华丽的巨鸟,他低头,咬住了秦漠的衣襟,将他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风声呼啸,清啸声中,青鸟展翅而起,直冲云霄。 拯救世界去吧少年! 第18章 曹六是逃难来的虞家庄,因为长得俊俏,被虞家的姑娘看上了,之后便做了虞家的女婿,入赘的那种。 身为男儿,这种名声或许不太好听,可在肚子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谁还会在乎呢? 虞家排外,就算他是上门的女婿,也不可能对他亲切坦诚,他不知道地宫是什么,也不知道虞家到底做了什么,遭此劫难,可他知道,他要死了。 频死是什么滋味,他曾经无数次尝到过,倒是不怎么害怕,就是有点遗憾,挣扎了这么久,本以为已经安定下来的日子,原来这么的不堪一击,他到底还是要死了啊。 亲眼看着黑色的虫子咬上手背,他有些疼也有些痒,那东西扭了一下身子,分散成了一团,然后渗进了他的皮肤。 他意识模糊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人声。 死了这么多人?不会整个庄子的人都死了吧?! 有活的。青鸟的声音没有幼态时的软萌,而是低沉而又华丽,我闻到了。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趴在地上,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救命! 他以为自己已经喊的很大声了,但其实很小,比刚出生的猫崽还要小。 好在对方听到了。 那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模糊的视线中,两个修长的身影拨开所有的暗色,往这边跑来。 曹六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秦漠抬手,一点青色的光芒在他指尖萦绕,绿芽一样充满生机,而后他轻轻点在曹六的眉宇,那点绿色很快就顺着指尖钻入对方体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漠皱眉,等到这里的活物都被吞噬干净,它们迟早会传播开,到时候就麻烦了。 你要怎么办?青鸟皱眉。 秦漠垂眸,很冷静的说了一句,烧吧。 一旦烧起来,毁灭的不仅是这些死气,还有这个村庄。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秦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把活着的人救出来再说。 剩下的活人在哪? 青鸟扬了扬下巴,指向一个方向,离那越近,尸体也越多。 秦漠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又停了下来,咱们把他也带上吧。救人救到底,总不能救到一半就撒手不管了。 好呀。青鸟答应的痛快,身体却一动不动。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想动。 你不抱? 是你要救的人,你不抱? 秦漠有点嫌弃,如果这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的话,他还不算太排斥,可一个男人,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嗯,勉强算是一个俊俏的少年,可他依旧不想亲近。 他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变成鸟,把他放你背上? 青鸟炸毛,我是那么随便的鸟吗?!看在你是我契约者的份上,我才会让你骑在我背上,其他人,休想! 青鸟拒不合作,秦漠一时间倒也拿他没办法,他蹲下身,表情隐忍的将人背到自己的背上。 经历过末世的人,总会有些或大或小的毛病,比如他,晚上失眠,习惯性的随身带一些吃的,也不喜欢与人靠的太近。 青鸟敏锐,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总是以鸟类的形态跟在他身边。 当然,如果去问青鸟的话,对方肯定会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然后很傲娇的说谁为他了,我只是喜欢变成鸟! 想到这儿,秦漠眼中浮上一层笑意,被迫与另一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倒也不那么难以忍耐了。 忽然,他的背上一轻,青鸟提麻袋一样把人提在手中,边走边哼道:五碗汤圆,我要芝麻馅儿的。 秦漠笑着跟上,三碗,不能再多了。 小气鬼,吝啬鬼,吃完烧饼没有水! 呵呵,两碗。 ......滚! 他们靠近祠堂的时候,就听到了巨大的轰鸣之声。 黑色的人形怪物,提着一把巨锤在用力地砸门。 四周黑浪翻涌,渺小的祠堂就如同一叶小舟,随时都有被覆灭的可能。 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周围的死气避之如蛇蝎,黑色的浪潮中竟硬生生的让出一条道来。 那道金芒利箭一般射出,精准的落在黑色的怪物身上,碰的一声,黑影骤然炸开,与周围的那些黑气融为一体。 秦漠二人走到大门前,那些黑影再次聚拢过来,不会靠近,但也没有离开,就像是海水一样将这方天地紧紧的笼罩着。 这才是让秦漠头疼的地方,死气这种无形之物并不会让他害怕,它们追逐活人,吞噬活人的生气,却会主动避开他,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伤害,可他反过来要消灭它们也很难,就比如说,人能打败一团雾气吗? 力气再大,身手再灵活,可你连摸都摸不到它们,又如何打败。 秦漠又想叹气了,究竟是谁将这些东西带出来的,他想问候他全家。 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礼貌。 秦漠理了理衣袖,非常礼貌的敲了敲门。 祠堂里的人已经成了一群惊弓之鸟。 虞老先生会挟持糖糖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好在有花满楼和老实和尚在,两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对外面那些怪物束手无策,但对付一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花满楼袍袖一挥,身形极快的靠近了对方,挟持之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双手一麻,怀里的孩子掉了下去,被花满楼稳稳的接在手中。 别怕。花满楼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这些都只是一眨眼就发生的事情,等到他将孩子递还给他姥姥,众人才回过神来。 虞老先生怒极,刚要喝问,就被人止住了。 阿弥陀佛。他的背后冒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和尚的佛珠缠在他的脖子上,一脸愧疚的说道:老先生莫动,贫僧不想杀生。 他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会,这其中的区别,是人都能听出来。 虞老先生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威胁,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却依他所言,不敢再动。 老师! 他的学生们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此虽然怒极,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怒视着其他人道:你们就这么任由外人对老师不敬吗?! 其他人有所动摇,封闭的地方就是这样,容易盲听盲从,而一旦有外人插足进来的话,无论谁对谁错,一致对外。 族长见状,立刻说道:是他们先抓我孙儿的,他二人不过是好心帮忙。 虞老先生冷笑:你舍不得你孙儿,觉得于事无补,那你将老七家的闺女,赵寡妇家的孩子交给我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利索呢?那时候你可没觉得那是无用功,现在轮到你孙儿了,便起了私心,你不配做我虞氏一族的族长! ...... 老族长后背冒出了冷汗,他面对着几十双向他望过来的充满质疑的目光,声音沙哑的说道:是老夫的错,祸事刚发生的时候,就该掐掉源头,而非心存侥幸,害了那些孩子的性命...... 呵!就算被人挟持着,虞老先生也没堕了自身的气势,他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整个祠堂都在震动,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那扇被砸的轰隆作响的大门。 有人害怕的失声尖叫,被虞老先生的一声闭嘴硬生生的掐断在喉咙里。 再镇定的人都忍不住面露绝望,一旦这门被砸开,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怎么办...... 虞老先生双目通红,他也顾不上脖子上的威胁了,身子前倾,牢牢的盯着族长,喝道:虞世宗!一个孙儿拯救这里所有的人,把他献出去,她们才会放过我们,你要让这里的人都给你孙儿陪葬吗?! 老族长看了看周围那些绝望的族人,又看了看孙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个精明能干了一辈子的老人再也经受不住,弯下了背脊,就算能逃过这一次,那也是一时的,她们的怨恨一直在,我们到底是逃不过的...... 能逃一时是一时!虞家只要还活一人,就决不会认输! 花满楼看不见,可他比别人更快的察觉到了老族长声音中的迟疑,他不动声色的往糖糖那边靠了靠。 而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砸门声忽然就没了,祠堂内安静的能够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回事? 有人小声翼翼的问,声音里满是惶恐。 这个问题谁也不能回答他,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注视着那扇门。 现在只要是一点点的动静,都能让这群人惶恐害怕到极点。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规律,有力,一声又一声,连续响了三下。 三下之后,对方停顿了一下,再里面没有应答的情况下,再次非常礼貌的响了三下。 冷汗从额角落了下来。 怪物当然是不会敲门的,更不会这么礼貌的敲门,会敲门的只有人。 虽然知道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绝望已久的心里还是生出一丝希望来。 然后一个很礼貌,很亲切,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请问,花满楼在吗? 第19章 是秦先生! 花满楼面色一喜,刚要去开门,却被拦住了。 不能出去!阻止他的人声音发颤的说道。 他是来找我的。花满楼知道他害怕,特意放缓了语调。 不能开门。又有人站了出来,谁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如果门开了,那些东西进来了怎么办?!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3) 花满楼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们,缓缓道:秦先生是得道高人,我来之前特意请他过来,就是为了我朋友失踪之事,外面的事情你们都亲眼所见,能够穿过那些不知是鬼还是怪的东西,安全走到这里的人,本事绝对不小,他或许就是你们唯一生存的希望,你们确定不开门?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让人信服,已经有人开始动摇,可还是些人不放心的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又或者外面那些动静都只是怪物迷惑我们的手段怎么办?! 花满楼叹了口气,同固执的人是说不通的,如果换成是西门吹雪在这里,根本理都不会理会这些人,可花满楼却是个非常照顾别人想法的人。 他转头看向族长,希望对方能下这个决断。 老族长也很纠结,难以下定决心,这些仅存的族人的性命,他不得不谨慎。 可事情并没有给他再想想的机会,就在这个时候,那扇早就伤痕累累的门,被人轰的一声从外面给踹开了。 !!!!! 几十双或震惊或惊惧的目光中,秦漠小心翼翼的扶了一把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么久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失礼之处实在抱歉。 说着,他又看向花满楼,颔首道:在下应约而来,虽然迟了点,好在也没有太迟。 花满楼甚至没来得及露出一个笑来,就惊呼一声小心! 祠堂之外,黑潮涌动,一些不安分的东西正试图绕开秦漠,从敞开的大门中钻进来。 秦漠皱眉,他一挥衣袖,低喝:滚! 金芒闪过的同时,黑色浪潮被硬生生逼退了一仗。 众人的目光骤然亮起,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大师!救命啊大师! 我还不想死啊大师! 秦漠笑了笑,没有立刻安抚这帮已经惊慌失措的人,而是帮着青鸟把人给弄了进来。 青鸟一人就提了四个人,除了刚开始救下的曹六,另外三个都是他们一路走来随手救得,也幸好他除了体积超标之外,力气也是超标的,不然事情还真不好办。 不过有提四个人的力气,不代表青鸟有提着四个人的耐心,这一路走来,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现在一进屋,他就把人扔到了地上,冷着脸站在一边。 秦漠掩耳盗铃一般将已经完全不起作用的门重新给合上,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颗松子糖,忍着心疼塞进了青鸟手里,算是对他一路辛劳的安慰。 青鸟冷哼一声,含着糖,感觉着那浓郁的再味蕾间弥漫开的甜意,颇为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而后他骤然抬头,正对上那双从进门时就一直牢牢盯在他身上的视线。 视线的主人虞老先生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略显仓皇的低下了头,后背冒出阵阵冷汗,就连刚刚被和尚勒住脖颈威胁的时候都没这般惊惧过。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他很强! 虞老先生后退一步,暗道:可惜。 这位秦先生。老族长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先生本事高强,是我等有眼无珠,怠慢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你客气了。秦漠指着摇摇欲坠的两扇门,道:是我失礼,一时急躁弄坏了你们的门,我一定会赔的。 不用赔不用赔!老族长连连摆手,说道:事出有因,哪能怪到先生头上,只是我虞氏一族遭此大难,还望先生能伸出援手,救上一救。 救是一定会救的,毕竟他的目标是拯救世界嘛,不过,秦漠有些好奇的说道:在下有一个疑问,还请老先生为我解答。 族长微愣,但还是说道:先生请问,定不敢有所隐瞒。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一时好奇罢了。秦漠微笑着说道:死气哦,就是外面的那些东西,它们最喜欢的便是吞噬活人的生气,以此为食,死气一旦入体,消除极难,能硬生生的把人给耗死。 看着众人发白的面色,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死气乃是无形之物,类似于空气般的存在,我不认为仅靠着两扇门就能抵挡它的入侵,可你们却撑到了现在,出于好奇,我能问一下,这祠堂里藏着什么能让它们忌惮的东西吗? 老族长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虽然如此,但还是被一些眼睛利的人给捕捉到了。 虞世宗!你藏了什么?虞老先生眯起眼。 我能藏什么?!老族长下意识的反驳一句,而后沉声道:祠堂乃是我虞氏一族的供奉之所,虞家先祖都在这里,也许是祖宗庇佑,才让那些魔鬼不敢进来。 虞老先生嗤之以鼻,你拿我们当孩子哄吗? 难道虞先生不信祖宗。族长指着那一排排的灵位,冷声道:有本事你自己去和他们说。 你!虞老先生怒极。 秦漠叹了口气 ,打断了他们的争执,道: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我不过一时好奇,老先生不想答便也罢了。 老族长面色一松,而后又有些紧张的问道:那这里的事...... 外面的那些死气虽然棘手,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 秦漠声音淡淡,却让所有人神情激动起来。 先生! 可是代价也不小。秦漠环视一圈,道:我打算用火攻,那些东西烧完的同时,可能这个村庄也不会再存在了。 一阵沉默。 这毕竟是虞家生活了好几代的地方,已经有人低声啜泣了。 老族长咬着牙,目光坚定的说道:那就烧吧! 秦漠颔首,不过烧之前,还是要先救一下人的。 毕竟是收了钱的,不能不干活。 他看向花满楼,忽然问道:你怕不怕? 怕什么? 外面的那些东西。 花满楼沉默了一下,苦笑:说不怕是假的。 那你愿不愿意同我出去一趟? 自然。花满楼声音温柔:虽然害怕,却也不会退宿。 秦漠挑眉,都不问去哪的吗? 有关系?花满楼眨了眨眼,先生能应约而来,花满楼作陪一次又有何妨。 秦漠笑了,带着几分欣赏,我要去那位新娘子的家,劳烦你带我走上一趟。 花满楼惊讶了一下,那双眼睛虽然没有焦距,但依旧能从里面看出一点欢快的色彩来。 是要去找陆小凤吗? 我可是收了钱的啊。他可是很有诚信的生意人。 大师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对啊对啊,要不然你先把外面的那些东西消灭了再去救人吧。 老族长踌躇了一下没有动,但他脸上所表达出来的也明显是这个意思。 等火烧起来的时候,救人恐怕会有点麻烦,毕竟要救的人具体在哪里我还没确定,受到牵连就不好了。 为了维持自己亲和的形象,秦漠难得解释了一番。 而且你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祠堂里的那个东西会保护你们,我会尽量在天亮前赶回来。 他解释的很清楚,可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希望的人们怎么可能放他走,又是哭又是求,甚至还有人伸出手来想要抓他。 秦漠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他抽出袖子,转身就想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有所感,抬头望去,一道金色的光芒穿过层层暗色,骤然亮起,璀璨而又耀眼。 那是他曾经送给西门吹雪的护身符! 阿青! 秦漠招呼一声,牵了花满楼就走,再不理会身后的那些纠缠。 和尚你留着! 花满楼只来得及留了这么一句,阻止了老实和尚想要跟上去的脚步,他明白,对方还是顾忌着这些人的性命的,想让他留下来做个照应。 祠堂里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人消失在黑暗中,连阻拦都没来得及。 快!把门关上! 离得近的人手忙脚乱的又把门给堵上了,虽然知道,那扇门已经失去了作用,不过是个心里安慰而已。 村庄外的小山坡上,半个时辰前秦漠站着的地方,又出现了两个人。 白衣冷峻的男人背脊笔直,如松如柏,深邃的眼中倒映着前方的那道金芒。 那就是西门吹雪?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风一卷仿佛就能消失在空气中,可他身边的青年却听得清楚。 说是青年,却也不太准确,那人面容稚嫩,五官秀气,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不可能再大了,充其量只能称作少年,可他眉宇间隐隐浮现的那种沧桑,却不是一个少年能有的。 他是。 少年的面容无疑是漂亮的,可他的声音却沙哑难听,与他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 男人望着那个方向,他的眼里有着强烈的战意。 少年有些无奈,他握住对方的手,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男人抽出手,抹上腰间的剑柄。 我知道。他这样说着。 第20章 夜色深沉。 偏僻的小村庄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了,彻底的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暗色之中,唯有一点暖光坚定的穿过层层阻碍,照亮了一小方的天地。 花满楼是个瞎子,对一个瞎子来说有没有光,是白天还是黑夜并没有任何区别,可这个夜晚却又如此不同。 阿青!拉着他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轻喊了一声。 清越的鸟鸣声响起,原本三个人的呼吸忽然变成了两个。 先生!花满楼面色紧绷。 别怕。秦漠拍着他的手,轻笑:这世上总有一些不能用常理去解释的事情,无法解释不代表他的存在就是错误的,你说呢? 花满楼抿着唇,他是想要笑一下的,可实在是笑不出来。 青鸟没有离开太久,他很快就回来了,安全!他拍着翅膀如此说道。 秦漠颔首,他拉着花满楼,拨开重重暗色走了过去,三四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尸体干瘪枯瘦,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脸,嘴巴张到了最大,几乎要裂到耳根处,神情扭曲而又充满惊恐。 秦漠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皱眉道:和庄子里的那些村民一样,也是被吸干了所有生气,只是......又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他一时间也看不大出来。 秦漠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暂时看不出来,便将疑问放在一边,他起身,看向四周。 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很暖,但范围有限,秦漠只能看到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密林,以及那一方没入暗色的峭壁。 他举起了手中的灯笼,昏黄的光将峭壁上的一行字映照的清清楚楚。 先考虞氏清坲之墓。 秦漠心下一跳,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袍袖一挥,符纸无火自燃,灼灼烈焰照亮了此方天地。 那一面望不到尽头的峭壁之上,竟然人为雕琢了无数个凹进去的小洞,每一个洞里都摆放着一具棺材。 看上去阴森,而又恐怖,让人背后寒毛都要竖起来了,特别是在这样的黑夜中。 好大的工程。秦漠感叹一声。 青鸟对此嗤之以鼻,是脑子有病。 秦漠摇头,我曾听说,人死之后,把人葬在高处,离日月星辰最近的地方,能让他们早日飞升成仙,或许这虞家就是这样的风俗呢? 你信? 秦漠弹了一下他的翅膀,轻笑道:少年人的思想别这么黑暗,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嘛。 青鸟停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直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扬着下巴说道:好人或许是有很多,但绝不包括这虞家! 秦漠叹了口气,没再反驳,他转身对着花满楼道:里面大概会有一些很大的麻烦,但你留在这里也不是很安全,不如和我走一趟如何? 花满楼终于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你不用顾忌我。 花满楼虽然是瞎子,却绝对不是需要人照顾保护的弱者。 这条依着峭壁开凿出来的通道,比他想象的还有幽深。 一层又一层的阶梯直接向下延伸,通道并不狭窄,并排行走三个成年人都没问题,空气虽然有些阴冷却并不潮湿,沿路走来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亮着一盏灯。 四周安静的只有两人拾阶而下的脚步声,花满楼的轻灵,秦漠的稳健而又从容。 两人都小心戒备着,特别是花满楼,他看不见,可任何细微的动静都别想逃过他的耳朵。 直到他们不知道绕了几个圈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容纳一百人绝对没有问题。 石室中的摆设非常的简单,并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几十张桌子摆放的整整齐齐,桌子后放着蒲团,上首的石壁上,一个巨大的由人工雕刻出来的静字,铁画银钩,气势惊人。 这里......似乎是个学堂?花满楼蹲在地上,那里一个砚台正打翻在地,他伸手碰了碰,黑乎乎的墨汁在指尖蔓延开。 还没干。这里的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走的时候很是匆忙。 秦漠的重点不在这里,他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巧笑倩兮的美人图,感叹道:这虞家的人,好有钱啊。 单就他们看到的这些来说,绝对是耗费了巨资的,何况,这里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花满楼起身,拍了拍手问道:我们,要往哪边走? 以这间石室为中心,除了他们来的那条道之外,另有五条通道,让这底下宫殿看上去像座迷宫。 秦漠没有马上回答,他在联系西门吹雪。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4) 【你在哪?还好吗?】 【......不太好。】 西门吹雪确实不太好。 他单手握剑,和木道人以及女装大佬司空摘星一起,被困在了临空凸起的一块台阶之上。 台阶很小,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彼此的肩膀,可也因为有这个台阶,他们才没有落在底下那群东西的口中,成为他们的食物。 手中的护身符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点金芒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在保护他们,却隔绝不了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 向来洁癖很重的西门吹雪被熏得几欲作呕。 台阶之下,万人坑中,无数早就腐烂的尸体苏醒了过来,它们伸着手,攀爬着,被三个活人的生机牢牢引诱着,口中淌着肮脏的涎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司空摘星顶着一张秀美的脸,姿势非常不雅观的跪趴在台阶上,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往下看。 我不想被这些东西吃掉啊,太丑了! 闭嘴! 西门吹雪皱眉,这人太吵了。 事实上,他能和木道长他们遇上纯属偶然。 之所以与花满楼分开行动,一是因为他性格如此,比较喜欢独来独往,二来也是能和他们一明一暗,更加方便些。 当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的时候,他离得不远,正好撞上守在地宫入口处的一队人。 对方还没从巨大的震动中缓过神来,就看到了西门吹雪,惊慌之中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让他说,就举着武器往他这边冲过来。 他们人数虽多,却不是什么武功高手,西门吹雪很容易就能摆平。 可就在这时候,黑压压的影子遮天蔽日,笼罩了半个天空。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出于对危险的直觉,那片黑影呼啸而来的时候,西门吹雪身形极快的闪进了地宫。 而他身后的那些人,反应没他快,他最后看到的就是一具具变成了干尸的身影。 他无法出去,他被困在了这里。 这座地下宫殿无比的庞大,地势也是错综复杂,甚至隐含阵法。 西门吹雪绝不认为这是小小的一个虞家庄能够做到的。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地宫里绕了半天,却始终找不到出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再然后他就遇到了受伤的木道长,和女装的司空摘星。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凭什么叫我闭嘴?!西门吹雪冷下脸的时候特别能唬人,可司空摘星却不怕,他哼哼,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我,你还苍蝇一样在迷阵石廊里来回转悠呢,嗡嗡嗡,嗡嗡嗡。他像模像样的模仿了几声苍蝇叫。 西门吹雪面色铁青,没有你,我不过是多走几步路,可若非我,你却要成为那些东西的腹中餐了。他指着下面的那些东西说道。 好了好了。木道长声音虚弱,明明是身体最不好的一个,却还要拼命打圆场,缓和他们的关系,现在正是危难之时,更该同舟共济才是,咳咳咳。 司空摘星撇了撇嘴,他不去看那张惹人生气的死人脸,而是摸了摸木道长的脉,皱眉问道:老道,你怎么样? 木道长苦笑,暂时还死不了。 这样下去不行。司空摘星站起身。 他抬头看去,头顶那块地方破开了一个大洞,夜色沉沉,冷风呼啸而来。 可是洞口太高了,除非能长出一双翅膀,否则就算他的轻功再好,也不可能飞的上去。 难道要退回去?想到这儿,他开始牙疼。 没机会了。西门吹雪抬起手,符纸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火焰腾起,整张符纸化为灰烬。 司空摘星见状,赶紧问:你还有没有? 西门吹雪不想回答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他手一扬,掌心的灰烬飘飘荡荡的落了下去。 司空摘星很是惋惜的看着,然后问道:你这东西究竟哪里弄来的,如此厉害,我出去之后也一定要弄个十张八张的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木道长无奈,想想我们现在上不着天,下不能落地的该怎么办吧。 司空摘星沉默,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们要上来了!西门吹雪冷生说道。 万人坑中,那些没有意识的尸体们一个推着一个,非常有秩序的往上堆叠,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堆出一人多高的小山来。 司空摘星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 有人在指挥他们。西门吹雪目光锐利,如此说道。 第21章 刚开始是秦漠拉着花满楼在跑,渐渐地两人反了过来,换成花满楼拉着秦漠跑,毕竟,轻功这东西,有时候还是非常有用处的。 【再坚持一下!】秦漠感应了一下对方的位置,道:【我们很快就能到!】 那边一直没有声音,这让他担忧起来,【还好吗?你那边怎样了?】 良久,久到连青鸟都开始忍不住担心的时候,西门吹雪的声音才终于响了起来。 【问你一个问题。】他的声音虽然尽量保持平静了,可依旧带着一丝沙哑,【那个第三世界,会和现实世界重合吗?】 【那不可能!】秦漠想都没想的回答道。 【如果呢?】 如果重合了呢? 花满楼忽然停了下来,连带着秦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而就在这一趔趄的瞬间,周围的世界就好像是水中的倒影般,扭曲了一下,再然后,一切都变了。 花满楼举起手,很是迟疑的在空中摸索了一下,自从他将自己淬炼的和普通人没有两样,甚至比他们更好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弱势的,符合瞎子身份的举动了。 他的眉宇间惊疑不定,戒备心提到了最高,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人陡然攥紧了,一种巨大的恐怖席卷他全身。 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可他完全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怎么可能! 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花满楼本能的抓住了对方。 秦先生? 秦漠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地宫依旧是那座地宫,可这里也是第三界的地宫。 从没听说过两个世界能重合,后果呢?会怎样?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除了世界崩盘从来之外,没有第二个结果了。 秦漠头都大了,赶紧申请场外援助。 [系统!赶紧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是只淡定的系统,他一点都没体会到宿主此刻的焦躁,依旧慢吞吞的出现,慢吞吞的说话。 [这~是~宿~主~自~己~的~事~情~呀~要~靠~自~己~的~努~力~哦~系~统~相~信~你~哦~] 如果不是要维持住自己的修养的话,秦漠绝对要骂脏话,他咬牙,[你说过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两个空间一旦重合,这个世界会立刻走向毁灭,那我还拯救屁的世界!] 他到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秦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有了紧紧压在头顶的生存压力,他表现的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就算遇到危险了,他也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他想活着,他也会为了活着这件事本身去拼尽全力,可万一有哪天,他拼尽了全力依旧要死的话,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他已经比很多人都活的长了。 世界是要拯救的,他跟西门吹雪的那一通忽悠,虽然瞎扯淡了些,但中心思想还是很明确的。 可他又不是圣人,不会将那么大的一份责任背在自己身上,拯救世界嘛,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救得了当然是皆大欢喜,但救不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样的想法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可有时候当他站在街头,看着那些嬉嬉闹闹的人群的时候,也会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来。 他是经历过末世的,亲眼见过一个世界走向毁灭的全过程,他希望这个世界能一直保持他的宁静与美好。 为了这个,他战战兢兢加班加点的刷着他那少的可怜的救世值,当年高考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勤奋过。 [放~心~~重~合~的~只~有~这~座~地~宫~你~还~有~时~间~哦~亲~~] 秦漠想呵呵它一脸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多长时间?!] [一~个~晚~上~之~后~会~逐~渐~向~外~扩~散~] [现在卸载你还来得及吗?] [不~可~以~请~宿~主~打~消~这~个~不~负~责~任~的~想~法~] 秦漠的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无数血腥暴力的念头。 而这些念头一点都没有保留的传达给了系统。 [。。。。。。。] [免~费~附~送~一~个~消~息~此~地~有~龙~脉~] [龙脉?!] 秦漠受到了惊吓。 他和系统的对话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同花满楼解释现在的情况,就见对方面色有异。 怎么了? 花满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扶着墙走了几步,神情凝重,似乎是在倾听什么。 然后他像是确定了什么,转过头来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听到了陆小凤的声音! 说完,他便匆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秦漠皱眉,他招呼了一声青鸟,你去西门那里! 然后便迅速跟了上去。 小心些!秦漠拉住花满楼,在他手心放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道:尽量别离我太远。 这是花满楼今天第一次,放松了紧绷的眉宇,露出轻松的笑,多谢秦先生。 是得多谢我,这虞家庄的事比我想象中的更麻烦,事情完了之后要给我加工资。秦漠很认真的说道。 好。花满楼答应的很痛快。 对于首富之子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两人一路走来既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没有任何陷井,竟是颇为顺利,可此时此地此景之下,这种顺利就显得有些不正常。 距离越来越近,花满楼反而放缓了脚步。 一是为了防备,二也是里面传来的越来越清楚的动静。 听着女人的娇笑以及陆小凤嬉皮笑脸的调笑声,花满楼温雅的眉宇罕见的浮上一抹杀气! 秦漠阻止了花满楼想要直接推门的手,他直接一个符咒砸了过去,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破开了一个大洞。 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秦漠有些不适的掩了掩鼻子,他抬眼看去,宽大的石室内,轻纱曼舞,精致奢华,十多个彩衣飘飘,身段曼妙的女人,或坐或立或卧,众星拱月一般将室内唯一的男人围拢在中间。 皇帝也不过就是这待遇了如果那些女人不是一张张的骷髅脸的话。 秦漠堪称敬佩的看着陆小凤,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对着这些东西都能下得去口,口味真重! 秦漠能看到的东西,花满楼是个瞎子,当然看不到,他知道的只有他听到的。 于是,脾气超级好的花满楼生平第一次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发了火。 陆小凤!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震惊过度的陆小凤终于缓过神来,他就像是被火烧到了屁股一样,一下子从那张很软很舒适的榻上跳了起来。 花满楼!你也死了吗?谁害了你?!! 很好!花满楼怒气反笑,以后你爱死哪死哪去,给你收尸我就姓陆! 第22章 任何一个人,在好朋友危难之时,不惜远赴万里,赶来相救,可赶到之时,却发现那位处于危难之中需要相救的朋友,却一点事没有的在和姑娘寻欢作乐,若你是这个人该如何? 花满楼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何况他这些天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日夜奔波,足足担心了两个多月。 他是一个脾气很好,很会体贴别人的人,可以说,陆小凤认识的人里,花满楼是最会为人着想的那个。 他从未见过花满楼发过脾气,更别说动怒了。 可现在,陆小凤看着对方那双盛满了怒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在生气? 你说呢?花满楼反问。 唔,嘲讽这种一点都不花满楼的表情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难道是因为被害之后,怨气太大? 这也不是不可能,花满楼就算再怎么君子,对待杀害自己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平心静气的。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绝对会给他报仇的,不!如果他还活着,绝对不可能让花满楼出事! 可他现在,陆小凤看了看自己的手,为自己的无能叹气。 花满楼......他往他走去,想要安慰他,可却被阻止了。 陆郎......对方幽幽的叹:你要去哪里,你要离开我们姐妹吗? 陆小凤刚刚抬起的脚猛然僵住不动了,他干笑道:怎么会,我就是见到了一个朋友,有些高兴,想和他叙叙旧,等叙完旧,我就回来啦。 即是朋友,不如让他一起来玩啊。一个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步摇轻晃,举止柔媚,端的是风情万种如果她不是一张骷髅脸的话。 她挽上陆小凤的胳膊,那张惨白惨白的骷髅脸,无比眷恋的倚在他的肩头,我们舍不得陆郎呢。 陆小凤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可他脸上依旧是那种轻松地,不带任何阴霾的笑,他甚至勾着手指头,蹭了蹭她的下巴,然后笑道:我也舍不得姐姐们,但我朋友不是我,他平日里再正经不过了,这样的场合,他会拘束的。 拘束?对方掩唇偷笑:他是害羞吗? 对对对,就是害羞,他脸皮最薄了。 花满楼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调侃而火冒三丈,他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作为最了解陆小凤的人,他自然听出了他极力掩藏的担忧和戒备。 有人往花满楼这边走来,边走边娇笑道:我最喜欢脸皮薄的人了,和你这种油腔滑调的人相比,老实的男人才最可爱。 陆小凤心下一急,挣脱了手臂上的禁锢,一个闪身,就挡在了花满楼的面前,冤枉啊,在下的一番真心怎么就成了四姐姐口中的油腔滑调了?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5) 陆郎总是这么会说话,如此,姐姐们更是要把他留下来啦,毕竟是陆郎的好朋友呢,你肯定是舍不得的,即然这样,让他留下来和你做个伴不是更好?! 马上就要和好朋友一直在一起了,陆郎开不开心。 开心个屁! 陆小凤拽住花满楼,低喝一声:快走! 两人极有默契,足尖轻点,瞬间滑到了门外。 陆郎好狠的心,当真要抛弃我们吗? 女人们刚刚还柔肠百转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离他们最近的那只喜欢老实人的女骷髅突然匍匐在地,一根根森冷的白骨刺破了那身锦绣华服,暴露在空气中,无比的尖锐和阴冷。 负心汉!姐妹们,吃了负心汉!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十几个女人瞬间四肢着地,白骨森森,原本还保持的几分人样彻底没了,那挥着白骨迅速爬行的模样,倒像是一只蜘蛛。 你这是进了盘丝洞吗? 秦漠刚感叹了一句,就被人淬不及防的拉住,然后脚底腾空,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秦漠拍着陆小凤的手,想让他把他放下,可这个时候,陆小凤怎么可能放开他,身后那群女骷髅速度飞快,那阴森森的寒气让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陆小凤半点停顿都不敢有。 簌簌的声响忽然在脑后响起,陆小凤暗骂一声该死,然后握紧了花满楼的手,低喝:上去! 花满楼闻言,极有默契的纵身跃起,三人离地足有半丈多高,白色的蛛丝落了空,在地上腐蚀出一道道深刻的印痕。 陆小凤落地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被花满楼扶了一下。 你怎么了? 没事!陆小凤拉着两人熟门熟路的拐了个弯,这边! 花满楼怎么可能相信他没事,可现在却没有时间让他追根究底的问清楚。 尖锐的白骨擦着他们的后背,砸进了墙壁里,那原本坚硬的石墙,就像是豆腐渣一样,碎了一地。 她们追上来了!花满楼将身后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陆小凤咬牙道:前面要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簌簌之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一道蛛丝,而是无数蛛丝,铺天盖地的向他们笼罩过来。 花满楼感官敏锐,立刻就发现了,情急之下,他什么都没想,也来不及想,他袍袖一挥,将身边两人往前甩去,然后整个人挡在了中间。 花满楼!陆小凤匆匆回头,眼睛瞪得通红。 右手徒劳的往他抓去,可是来不及了。 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刺痛了人的眼球。 尖叫声此起彼伏,愤怒中夹杂着痛苦,等到金芒散去的时候,花满楼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而原本紧追不舍的女骷髅们连退了好几步,那几根朝着花满楼砍去的白骨都变成了黑色。 那是什么?你是谁?!女人们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恐惧。 ...... 陆小凤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并不妨碍他一把抓住花满楼,再次跑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握的很紧,是再也让他甩脱不开的力度。 小心了! 陆小凤虽然提醒了,可双脚踩空的一瞬间,还是让另外两人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秦漠本能的挣扎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摔落下来,虽然身下垫着厚厚的的一堆衣物,可他还是被摔得屁股疼。 他晕头晕脑的爬了起来,抬目望去,这里不像上面,被开凿出一个一个整齐规范的石室,而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洞穴里堆满了很多的杂物,像是他身下的这堆衣服,还有废弃的木头,石料,各种各样的垃圾。 一条浅浅的地下河流贯穿了整个洞穴,滴滴答答的水声清澈而又空灵,在洞穴中发出阵阵回响。 她们似乎没追过来? 花满楼凝神静听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了。 她们害怕了。陆小凤喘着气,笑道:我还没见过那群母蜘蛛退缩过呢,你刚刚身上的那阵金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从怀中掏出三角状的护身符,应该是这个。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它发热了。 陆小凤惊讶极了,你竟然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我从不知道花满楼竟还是个迷信之人。 他一把抢了过来,认真观察了一下,是不是开过光?哪个寺庙求来的,倒还真是个宝贝。 早知道,他活着的时候也去求十个八个的。 别闹。花满楼无奈,这是秦先生给的。 谁? 花满楼指着和他们一起掉下来的第三个人,道:这位是秦漠,秦先生。 陆小凤终于有时间认真的打量这位和花满楼一起出现的秦先生,两人对视的瞬间,他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刚刚那番追逐逃命,并没有让他精神萎靡,而是依旧充满了活力的样子,花满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下陆小凤。 不愧是主角,秦漠忽然有些感叹。 原著小说中,陆小凤的武功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惊才绝艳的,他的才智虽高,但也有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时候。 他的朋友里,西门吹雪冰资雪貌,高傲冷漠,花满楼君子如玉,温文尔雅,他推翻的Boss中,叶孤城剑法绝世,仿若仙尊,宫九阴邪诡异,天资卓绝...... 可他们每个人都挡不住陆小凤身上的光芒。 那种在最艰难的逆境中,依旧乐观开朗,坚定执着,就算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能用笑容感染着身边之人。 秦漠看着对方用手肘撞了撞花满楼,然后眨着眼睛,小声问道:生前的还是死后的? 花满楼愕然,什么生前死后? 陆小凤摸着他那两根标志性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你的朋友我虽不能说全部认识,但七八成还是有的,这位秦先生却从未见过,他是你生前交的朋友,还是死后认识的? 花满楼嘴角抽搐了一下,忍无可忍的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陆小凤应声而倒,像滩泥一样倒在衣服堆里。 花满楼抽出被紧握住的手,慢条斯理的爬了起来,然后冲着秦漠的方向施了一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莫怪,他是在美人堆里呆久了,脑子都糊涂了。 秦漠微微颔首,表示并不介意。 陆小凤哼哼着抗议,哪里是美人堆,明明是蜘蛛洞,你要是能看见的话,绝对要吓死,也就我了,和她们周旋了那么久硬是毫发无伤,所以说,和女人相处多了经验丰富也是有好处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说着,他又看向花满楼,摇头叹道:可惜了,你想学习也没机会了。 花满楼几乎要气笑,看来你和她们相处的还挺愉快的,要不再回去叙叙旧? 不了不了,还是陪你比较要紧。 两人一来一往,习惯性的打趣了几句,花满楼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你要烂泥一样摊多久,还不快点起来。 ...... 陆小凤闭上了嘴巴。 倒是不远处,一直打量着四周的秦漠,忽然开口道:那也要他起得来才成啊。 第23章 什么? 花满楼快步上前,蹲在陆小凤的身边,神色焦急的道:你怎么了? 陆小凤苦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无所谓一些,没事,就是没什么力气,别担心。 花满楼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这句没事,他更不会不担心。 他摸了摸他的脉搏,很正常,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烫,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的话,他都想扒了他的衣服从上到下的检查一遍了。 无神的目光转向秦漠的方向,他求助的喊了一声秦先生...... 秦漠不得不安抚道:放心吧,暂时不会有事。 暂时?花满楼皱眉。 他的命已经很大了。秦漠笑道:在第三界带了这么久,每时每刻都呼吸着有毒的雾霾,换成寻常人的话早就死了,他还能活到现在,命够大。 不愧是主角。 第三界?!陆小凤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先生可愿为我解惑? 啊,其实也没什么。秦漠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四周,道:活人与死人的交界之处,人类所有欲、望的投影,就是这第三界了,也叫流放之地。 你的意思是我还活着?陆小凤盯着自己的掌心,如此说道。 你是不是活着,自己不知道? 陆小凤苦笑,我一直以为自己死了。 他看到的碰到的,都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而且他自己怎么也离不开这个鬼地方,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死了,变成了鬼一样的存在,还是个实力不怎么行的鬼。 被一群女鬼压制的不得不靠着出卖色相讨生存的那种。 以至于他死后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当初为什么要来这虞家庄,以至于最后死的不明不白,而是他死的那天应该穿红衣服的,最好再披着他的大红披风。 老一辈都说了,穿着红衣服死,死后会变成厉鬼,肯定超凶,哪里还会被十几只女鬼压制的动弹不得。 他一直很可惜,那天为了避免抢新郎的风头,而选择穿了一身蓝。 后悔了很久的陆小凤终于不后悔了,靠在花满楼怀里笑的像个傻子。 我没有死!陆小凤笑道:你也没有死!我们都没死,我还能去你的小楼喝酒! 没有酒只有茶。高兴的情绪是能感染人的,花满楼到底还是没忍住,跟着弯起了唇。 他再次将怀里的那个护身符拿了出来,若无其事的塞在陆小凤的怀里,然后拉着他的手道:起来,我背你。 陆小凤目光闪动,他没有将东西还回去,因为他明白对方的想法,如果两人对换的话,他也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是朋友。 他双手没什么力气的勾住了花满楼的脖子,整个人从地上,瘫到了对方背上,他笑眯眯的问:我重不重? 死沉!花满楼一点都不客气。 那你一定要走慢点,不能把我摔地上。 摔就摔了,一百多斤的大男人,难不成还要像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呵护着吗? ............. 总觉得花满楼牙尖嘴利的好多,一点都不温柔了! 陆小凤很是伤心。 秦漠看着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模样,总觉得自己头顶发光,完全就是多余的! 啧,难怪当初看原著小说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呢。 大概是他望过来的目光太诡异,敏感如花满楼立马就察觉到了,没有焦距的眼中有着疑惑。 我怎么觉得那位秦先生有点古怪。陆小凤咬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 别胡说。花满楼不满道:秦先生帮了我很多,没有他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你,对他尊敬些。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陆小凤很难过。 花满楼:...... 他把人往上颠了颠,右手微动,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 陆小凤僵硬成了木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忽略了的秦漠:......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直接走过去,指尖绿光闪动,轻轻点在陆小凤的眉宇。 勃勃的生机注入,驱散了他体内的污浊。 在感到体力回来的瞬间,陆小凤一下子跳下了花满楼的背,他挥了挥手,又跺了跺脚,一脸的喜笑颜开,多谢秦先生。他这句感谢说的真心实意,对于一个好动的人来说,全身无力的感觉太让他痛苦了。 不用谢,这是要钱的。 啊? 二百两银子,看在你是大名鼎鼎的陆小凤的面上,给你打个折,一百九十八两,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陆小凤傻眼,可我身上没钱。 秦漠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妥协道:那就出去再给吧,我相信鼎鼎大名的陆小凤是个讲信用的人,对吗? 陆小凤能怎么办,只能点头。 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自己面前走过去,淌进了前面的地下暗河,然后是花满楼。 我这次为了找你,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有一万两,你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还我吧。 ...... 穷苦大众陆小凤神情呆滞,现在回蜘蛛洞的话,还来得及吗?! 无数形状怪异的钟乳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垂落下来,美丽的同时,却也给前进的三人带来了些许不便。 秦漠已经被撞了三次头了,有的地方必须要弯腰才能前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通往何处?花满楼是被陆小凤拉着走的,他虽然是个瞎子,但有陆小凤在身边时不时的提醒一句,倒也还好,至少没有撞头。 不知道。陆小凤很光棍的说道:那个洞是我上次发现的,可还没来得及下来看,就被找回去了,这也是我第一次下来。 花满楼叹了口气,那虞家庄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来喝喜酒的吗? 陆小凤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边走一边有些愤恨的说道:虞家庄的人都是些疯子! 啊?花满楼惊讶。 他们并不想结这个亲,只不过是借此把新娘子给骗回来,就说同意了她和赵深的婚事。 说是按照习俗,要在新娘子出嫁前在庄子里办场酒宴,结果就是酒里被下了药,我们都被弄晕了。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6) 陆小凤也有中招的时候?一些寻常百姓? 谁能想到呢?陆小凤也很郁闷,或许正因为只是一些寻常百姓,他才会没有防备,更何况那还是朋友的婚宴。 等我们再次醒来,就在这地宫里了。陆小凤顿了顿,接着道:他们说,要把我们带去万人坑。 万人坑......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花满楼有些不解,不想结亲,那不结就是,为何还要害人性命?! 因为我们是祭品,用来镇压邪物! 活人为祭?!饶是花满楼也不免震怒,他们怎么敢? 无论敢不敢,他们都已经这么做了。陆小凤的声音难得沉重,那万人坑里的尸体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绝对是对得起这个名字的! ...... 我被推下去的时候摔晕了,等我再次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当初是真以为我死了,所以在这里没有见到赵深他们的时候我挺高兴的,可现在......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暗河的水淹到了他们的腰部,河水很凉,半个身子都浸泡在冷水里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秦漠没有他们的内力护体,整张脸都冻得青白。 但身后的对话,他依旧听得认真,陆小凤沉默下来之后,他克制着自己的颤抖,缓缓道:没什么好可惜的,就算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也活不了这么久。 可我活下来了。陆小凤沉声道。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竟然能坚持这么久。或许真的是主角光环也不一定。 不过也幸好他还活着,不然惨的就是自己了。 每一本小说,主角是一定要活着的,至少在这个故事结束之前,主角绝对是活着的,如果他半路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提前崩塌,谁也不知道。 刚才只顾着高兴了,我其实还不太明白。陆小凤问道:你说在第三界呆久了会死,是因为呼吸着有毒的雾霾,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的空气是有毒的吗? 秦漠忽然停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点若隐若无的黑色在他掌心凝聚,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等到足有拳头大小的时候,秦漠屈指一弹,黑团猛然炸开,然后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 第三界到处都是这些东西,本来这些你也能看见,只是有一个很厉害的东西不断地吸收着它们,压制着它们,它们的力量在减弱。 秦漠的目光投向暗河的尽头,就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已经经历过美人蜘蛛洗礼的陆小凤好歹维持住了自己的镇定,他抹了一把脸,道: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第24章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无比美丽的女人。 司空摘星敢打赌,陆小凤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 当然,如果这个美丽的女人没有吹笛御尸和他们玩过家家就更好了。 小心!西门吹雪速度极快的拉了他一把,剑光闪过,一具干尸被劈成了两半。 司空摘星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对方的话,他可能要毁容。 虽然不太喜欢他的这张死人脸,但司空摘星自认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是个讨厌的救命恩人,一声谢谢还是要说的。 可还没等他开这个口,西门吹雪已经离开了,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木道人身边,给摇摇欲坠的木道人留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你还好吗老道士?!只是匆匆一眼,司空摘星已经留意到他的面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大腿上被草草包扎了一下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可能......不太好......木道人的声音沙哑,脸上的纹路越发深刻,这让他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胸口发闷,四肢酸软,全身无力,他几乎握不住他手中的剑。 大腿上的伤口不用看,都知道已经是再次崩裂开了,剧烈的疼痛还带让他保留着最后的一点清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司空摘星一脚将面前的那张丑脸给踹的脑浆迸裂。 擒贼先擒王!他整个人腾空而起,踩着群尸的脑袋直扑对面。 西门吹雪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司空摘星的轻功是最好的,连陆小凤都不一定比得过他,如果江湖上有一个轻功排行榜的话,司空摘星绝对能排在前三。 精瘦的身子灵活轻盈,素色的衣裙穿在他身上并不如何的违和,反而随着他的纵身一跃,裙摆飘扬,如同蝴蝶展开了翅膀! 太高了! 女人站着的石桥离他太高也太远,轻功再好的人都不可能跳上去。 可司空摘星却没有退缩,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座石桥,神情坚定而又执着。 他长啸一声,裙摆晃动,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再次拔高了一丈。 可这已经是极致了,跃至最高处时,那个身影凝滞了一瞬,后继无力的情况下只会掉下来。 而他的下面,是一群能将他啃食殆尽的饿鬼。 就在这个时候,司空摘星手一挥,从他袖子里弹出一根细长的,普通人几乎无法捕捉到的铁丝。 铁丝的另一端牢牢的钉在石桥上,司空摘星顺着铁丝攀爬而上,稳稳的落在了石桥上。 女人依旧在吹着她的笛子,笛声不高不低,曲音和缓,就好像是傍晚的时候一时兴起,坐在窗边吹着一曲现世安宁的小调。 司空摘星虽然觉得这首小调还蛮好听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挥拳往女人站立的地方直冲过去。 鲁莽!西门吹雪低斥。 近了,更近了。 女人终于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波光流转间尽是妩媚风情,让人恨不得连心都能挖给他。 司空摘星一阵恍惚,那拳头停在那竟怎么也揍不下去了。 醒来!冷静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一道雷一般炸响在他耳边。 司空摘星一个用力,咬向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弥漫开的同时,也是后怕不已,他不再去看女人容光绝世的脸,整个人不退反进,一拳头挥了过去。 拳头落空了 司空摘星震惊,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多年的经验,让他在一击落空的同时,本能的后退。 可依旧慢了一步。 司空! 一只手或许那不能算是手,那上面没有皮肉,没有经络,有的只有森森白骨,而现在,这只白骨五指成爪,深深的插入了他的腹部。 司空摘星抬头,再次跌进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恍惚感袭来的瞬间,让腹部的疼痛都麻木了。 他单膝跪地,两人离得极近,远远看上去竟给人一种亲密的错觉,长长的黑发落在脸上有些痒,耳边传来的声音更是温柔的近似呢喃。 我不杀你。女人一点一点慢慢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谁让我最喜欢女孩子呢! 那只可怕的手终于抽离了,炙热的鲜血不要钱一样汹涌而出,活人的热血刺激着底下那群腐尸,这让少了笛音控制的它们拼了命的往石桥涌来。 一时之间,西门吹雪二人那边反而轻松了一些。 司空!木道长拄着剑,一掌挥开往他大腿咬来的一具尸体,他声音急促的道:别管我了,去救他!我没事! 所谓的没事自然是假的,以他现在的状况,西门吹雪只要一离开,他就会被啃得尸骨无存。 因此,西门吹雪没动,依旧挡在他的面前。 木道长的声音更哑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让他提高了声音喊道:老道今年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早就活够本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就再活七十年吧。西门吹雪勾了勾唇,道:他来了。 他? 他是谁? 悠悠笛声响起,清亮,明快,就像初春盛开的第一朵花,早上起来看到的第一抹朝阳,炎炎夏日里的一阵清风,让人全身心仿佛都畅快起来。 笛声响起的那一刻,刚刚还群魔乱舞,怨气冲天的腐尸,就像是听到了一首睡眠曲,竟然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女人见状,再次吹响了手中的笛子,只是却不是刚才那种平缓的小调,而是拨开了所有表象,尖锐,诡异,阴气森森,就像她那只沾着血迹的手爪一样。 两种笛声此起彼伏,互相追逐压制,最后演变成歇斯底里的厮杀。 清亮的笛音拔到最高处,如同巍峨高山,磅礴江水,声势浩荡的直压下来。 诡异的笛声想要挡,可再坚固的堤坝也无法挡住汹涌而下的洪水,它一退再退,最终支撑不住,彻底溃败下来。 诡异的笛声戛然而止,女人颇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手中已经碎掉了的玉笛,声音幽怨的说道:今夜的地宫可当真是热闹,不知是哪位高人屈尊降临,也好让虞情尽一下地主之谊。 暗色深处,石桥的尽头,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一个人。 对方一身翠绿色的衣裳,宽袍阔裾,长长的腰带垂落下来,与袖摆一同在身后划出优美的弧度。 他容颜精致,是与女人的柔媚完全不同的一种好看,琥珀色的眼中锋芒毕露,眉宇间尽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张扬和锐气。 虞情垂首,墨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咬着唇,紧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让人看着就很是怜爱。 那一刻,就连年纪一大把,早就对美色免疫的老道士,都心下一跳。 哼! 青鸟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如春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对我用诱惑之术,你有我长的好看?他的目光在她血迹斑斑的爪子上扫了一眼,嫌弃道:真丑! 再美的皮相都掩饰不住那张脸上的扭曲,青鸟的嘴巴是真的毒,一下子就戳到了对方的逆鳞。 你该死!! 女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处,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青鸟的身后,右手成爪,尖锐的指骨往他的咽喉猛然挥下。 一根竹笛非常突然的出现在那里,卡在了她的指骨之间,青鸟轻轻一弹,咔哒一声轻响,寒芒闪过,女人的五根手指,被齐刷刷的切断了四个。 啊! 女人捧着断掌,急速后退,可那一点寒芒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目标直指她的眉宇。 她退,急退,然后整个人虚幻成了一道影子,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青鸟冷喝:出来! 青色的光芒骤然亮起,被他卷成了一团,用力地砸在正前方的空气中。 虞情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没有了先前的从容,而是衣裙散乱,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你到底是何人?!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她的指骨虽然不得她的喜欢,但却摧经断骨,坚硬无比,比这世上任何一把神兵都要来的锋锐,可现在,那些指骨竟然轻易的被一把藏在竹笛里,几乎和手指一般长短的剑给斩断了。 而更重要的是,他还能看出她的真身! 我是谁和我要杀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杀我?虞情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笑容嘲讽,我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怎么杀我? 想了想,她歪着头,几乎是带着点天真的说:碎我魂魄吗? 有何不可?!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的惧怕,甚至是有些期待的说道:你能做到的话,就来啊,不过,她话锋一转,忽然整个人后仰,任由自己掉进了万人坑,只有幽幽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也要留下点代价才行啊...... 咔擦咔擦,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乎即将要苏醒,青鸟一把拎起司空摘星,一点都没有对待伤患的温柔,临空将人抛向西门吹雪。 走!他低喝。 外面的那些东西被我清理掉了,去找秦漠! 你呢?西门吹雪带着两个伤患,见对方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 青鸟扬着下巴,哼道:我要让他知道!你是ssr又怎么样,关键时候还不是要靠我! 他的身后,由万人坑中堆积了无数年的尸骨组合而成的巨人,苏醒了! 第25章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 秦漠忽然问道。 什么声音?陆小凤不解, 他碰了碰花满楼。 花满楼特意倾听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这个世上,陆小凤最相信的除了司空摘星的轻功之外,就是花满楼的耳朵, 此刻见他摇头,便自然而然的说道:你听错了吧。 秦漠皱眉,或许吧。他如此说道。 而后便又将话题重新转了回去,也就是说, 你落入第三界时,第一个见到的是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再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了。陆小凤摸着下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你确定不是骷髅脸?秦漠怀疑的看着他。 回忆中的绝世美人瞬间变成骷髅脸,陆小凤差点没跳起来, 真的是美人!他斩钉截铁, 就差指天发誓了, 两者完全不能比!那简直是对美人的亵渎。 秦漠举了举手,示意他继续。 后来还没等我缓过神来, 就被弄晕了, 等我再次醒来就在蜘蛛洞里了啊。陆小凤的语气中带着点惋惜, 不知是为了自己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而惋惜,还是因为没能多看几眼那位所谓的绝世美人。 秦漠哦了一声, 质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确定那位美人就是幕后之人, 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呢? 因为我经验丰富啊。陆小凤脱口而出。 秦漠不解, 但花满楼却是微微一愣之后, 笑出声来。 陆小凤似乎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嘴快,他干笑着道:我在蜘蛛洞呆了这么久,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你找到了一个洞。秦漠很认真地说道。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7) 陆小凤更尴尬了,除了洞我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你们知道的,女人嘛,尤其是十几个女人扎堆在一起的时候,嘴巴特别不牢靠。 所以呢?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个美人,是地宫的主人。 秦漠竖着耳朵作出倾听的姿势,然而只这一句,接下来就没声了。 没了? 没了啊。 就这? 这还不够吗? ...... 秦漠刚刚升起的一点小火苗,在察觉到越来越浅的河水之后,彻底熄灭了,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我很好奇,你刚刚所说的经验丰富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紧紧的闭上嘴巴。 倒是花满楼,饶有兴致的说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陆小凤的女人缘很好,就像时不时的就找上门的麻烦一样频繁,可每次事情查到最后,那些让他心动,或者对他心动的女人都会和幕后黑手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这运气他摇头叹道:也是没谁了。 两条腿终于离开了冰冷的河水,这让秦漠大大的送了口气,他一边拧干自己的衣摆,一边道:这岂非是报应? 陆小凤在用内力烘衣服,闻言,非常不满的道:我只是运气不大好,怎么就成报应了。他敢指天发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做人要一心一意,不能花心滥情。 陆小凤不服,我那是风流,不是滥情,男人嘛,只要是你情我愿,很正常。 我以前认识过一个自诩风流的男人。秦漠回忆道:他也还好,就踩了两条船,最后你猜他怎样了? 陆小凤挑眉,船翻了? 秦漠的目光在他胯、部一扫,笑的十分的意味深长,被剁了。 陆小凤胯、下一凉,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捂,真的假的?! 秦漠轻哼,末世里能活下来的女人,哪个不凶残,没把人剁了就算是手下留情了。 昏暗的光倒映在湖面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影。 秦漠绕了一圈都没找出机关在哪,索性提议道:把它炸了怎么样? 要是里面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呢?陆小凤头疼,再逃亡一次? 为什么要逃?是汉子就要正面迎敌。秦漠掏出符纸,晃了晃,你以为我舍得吗?一张符纸一百两银子呢,我也心痛得很。 陆小凤目瞪口呆,然后他迅速的从怀里拿出花满楼刚刚给他的那张,有些紧张的说道:那这种的呢?还有吗? 那是附身符,更贵,要五百两。秦漠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道:你那一张是免费赠送的,因为花公子是我的大主顾,不过还想要的话,就要花钱买了 陆小凤跺了跺脚,一咬牙:我买了!出去后我就算是去要饭,也一定把钱给补上。 成交! 陆小凤又是肉痛,又是心满意足的把新到手的护身符塞到了花满楼手里,他小声嘀咕道: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能弄丢了,这可是五百辆啊...... 花满楼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轰爆炸声响得太突然了,让两个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人吓了一跳。 秦漠轻哼一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谁让这两个人老是在他面前秀来着。 来自孤寡老人森森的嫉妒! 里面并没有陆小凤设想当中的妖魔鬼怪,巨大的石室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无数的屏风。 象牙的,琉璃的,紫檀木的,镶嵌了珐琅,翡翠,金银等极尽奢华的,款式也是多种多样,立式的,折叠式的等等等等,大概这世上能找出来的各种种类的屏风这里都有了,而且更精致,更完美,更齐全。 三人穿梭在这一排排的屏风之中,就算是对这东西丝毫没有研究的人,也能看出这些东西的珍贵。 都是一些美人屏呢。看了半天,陆小凤忽然说道。 秦默一看,果然如此。 这虽然有些奇怪,倒也不算太奇怪。 屏风嘛,除了材质之外,就是图案的不同,而所有的屏风图案归纳起来无非那几个类型,山水鱼虫,龙凤飞鸟等,美人屏自然也算其一。 可这里的屏风款式虽多,可无论是雕刻的还是彩绘的,都是美人屏,没有其它图案就有些奇怪了。 而那些美人或站或立,或微笑或清愁,形态不一,面容也是完全不一样。 花满楼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插屏,手指在突起的浮雕上慢慢摸过去,是个美人呢。他笑。 我来虞家庄前曾经特意让人调查过,一百多年前的虞家也算是个大家族了,虞家制造的屏风专门进贡皇室,寻常人家想求一个都很难,特别是虞家的美人屏,那是连皇帝都亲自赞赏的,还提笔御赐了一个虞美人的称号。 想了想,他又道:我家就有一个,是老爷子的宝贝。 这虞家的屏风这么有名,怎么就没流传下来?陆小凤问道。 朝代更替,向来如此,何况虞家清高,所制之物除了进贡,从不轻意外传。 陆小凤哼哼,有钱不赚才是真傻。 庸俗。花满楼很不客气的说道:无论是什么东西,一旦专研到了极限,又哪里是钱财所能衡量的。 陆小凤不服,他下意识的看向那个更加庸俗的人。 可是,人呢? 这里。 秦漠的声音传来,陆小凤绕开了几座屏风,往他走去。 你在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便猛然摒住了呼吸。 秦漠的面前,一幅巨大的立式屏风摆放在那,屏风与屋内其他相比,没有太大的不同,或许更加精致更加奢华了一些,最让人瞩目的是屏风上绘着的美人。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陆小凤一不小心,就掉进了那双妩媚多情的眼波中。 别看! 低喝声响起,将陆小凤陡然炸醒,他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为自己的意志不坚定而感到惭愧,立刻说道:这就是我当初见到的那个美人! 秦漠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花满楼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走了过来。 花满楼小心,别看屏风上的美人,不太对劲。 陆小凤说着,下意识的想要伸手给他捂眼睛。 花满楼适时地躲过,无奈道:你忘了我看不见? 在他躲开的瞬间,陆小凤也回过神来了,他搓了搓手干笑道:这不是你平日里表现得太好了,弄得我总会忘记你其实是个瞎子。 花满楼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像瞎子的瞎子。 花满楼摇头,他伸手,摸上那扇屏风。 美人的发,美人的眼,美人的笑....... 他一寸一寸的抹过去,屏风上的美人一点一点的在他脑子里成了型,绝世佳人。他感叹。 是佳人,但也是个能要你命的佳人。秦漠忽然看向陆小凤,神情认真的说道:你刚刚的话说对了。 啊?陆小凤一脸懵逼,我刚刚说了很多话。 所以,你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这里面有妖魔鬼怪 秦漠的话都没说完,陆小凤已经往后跳了起来,喂喂喂,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 很像! 陆小凤非常想点头,可不知为什么,他后背开始发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小凤总觉得那屏风上绘着的美人冲他眨了一下眼? 女儿家的娇笑声响起,一声两声无数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空灵而又悦耳。 这什么鬼?!陆小凤下意识的靠近了秦漠。 来了!他低喝:意志坚定些,别见了美色就绕不开道,记住了,一旦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什么陆小凤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莹莹光芒闪烁,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好像栽进了一团软绵绵的花絮里。 虞琪从小就生的美,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家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长得好看的,容貌美的人也更加的讨人喜欢。 可虞琪却不喜欢,她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像隔壁的虞四姐那样,生一脸的□□子才好。 她的家人也不喜欢她的这张脸,偶尔看着她会叹气,但更多的时候是漠视,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虞家的女儿从来只有两种命运,相貌一般的会成亲生子,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而容貌美丽的却会在成年这天被送入地宫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虞琪不想进地宫,尽管所有的长辈都和她说,进了地宫之后可以锦衣玉食,一生顺遂,再也不用为俗事烦忧。 她小时候也是欣喜过的,因为她是被选中的,这证明她是虞家这一辈中最出色的。 可这种孩童天真无知的喜悦在随着她的年纪逐渐增长之后,慢慢淡去,地宫再好再奢华,又能怎样呢? 一旦进去了就再也没办法出来了。 春日里的鲜花,夏天的湖水,深秋的落叶,寒冬里的冰雪。 这些原本普通到习以为常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珍贵起来。 虞琪是个沉默的人,很多想法都被她藏在了心里,谁也没说,也没有能说的人。 进入地宫的那天,她什么都没带,只随手在路边摘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她将花插在鬓角,终此一生,再也没有出来过。 ...... 相比于虞琪的平淡隐忍,虞子夏的经历就要精彩的多,也惨烈的多。 同样是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身边的女儿,虞子夏的家人与虞琪家的漠视完全相反。 正因为知道要分开,他们愧疚,便加倍的宠爱着她。 可以说,虞子夏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虞家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轻易出庄的,更别说是被选上的女孩。 可虞子夏仗着家人的宠爱,不止一次和做买卖的兄长出去见过世面,自由的滋味她尝过,又怎么可能甘心放弃,她哭过闹过自杀过,可疼爱了她十几年的家人不但没有妥协,甚至亲自将她押着送入了地宫。 虞子夏在地宫里只呆了四年,四年的时间将一个骄阳一样的女孩变得苍白无力,最终郁郁而死...... ...... 陆小凤忽然明白秦漠为什么要让自己意志坚定了,那些记忆,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她们的欢喜,她们的怨恨,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那么的清晰,如果不是护身符在尽心尽职的发挥着它的功效,他已经跌进这些真实的回忆中再也爬不出来了。 这虞家......怎么能这样?! 莹莹光辉闪烁着,淡淡的影子若隐若现,恍惚间似乎有无数的少女在身边穿梭行走。 陆小凤本该觉得毛骨悚然,可不知是不是被那些记忆影响到了,此刻的他非但没有太大的不适,反而对那些年纪正好的女孩充满同情。 秦漠睁眼,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个垂眸浅笑的美人,而后感叹:陆小凤,你是不是女扮男装? ...... 陆小凤无语: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的直觉才准,你如果是男人的话,怎么做到这点的? 虽然不太懂他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的男性尊严还是要维护一下的,陆小凤摸着自己最珍惜,保养的最好的胡子道:我是女人的话,会长这个? 秦漠叹了口气,那就是主角光环了。 天道宠儿什么的,果然是让人嫉妒的存在。 花满楼,你怎么样? 虽然好奇,但最重要的还是基友,花满楼醒来的瞬间,陆小凤立马上前关心道。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的神情有些悲伤,三个人中,他是更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的那个,何况,那些踏入悲剧的还都是一些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那位新娘子,花满楼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不是也是被选定的人?所以他们才不肯放她离开? 陆小凤想了想,才低声道:也许,我虽没见过新娘子,但赵深那无赖,老是夸他媳妇漂亮,我都听烦了。 女孩子长得漂亮,本该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可在虞家庄,却是造成无数悲剧的根本原因。 你在愤怒?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愤怒的事情吗?花满楼的唇角没有了笑容,没有焦距的眼中难得的窜上两簇火苗,就为了这些无谓的东西就牺牲了这么多人,这虞家之人都有病吗?! 陆小凤稀奇: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骂我庸俗呢! 你闭嘴!花满楼瞪他。 陆小凤果断的闭上嘴巴。 这大概是一种不甘心吧。秦漠不懂艺术,但他懂人心,寻常的村庄,寻常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于一个曾经辉煌过的家族而言,他们怎么可能安心与现在这样的生活? 可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几代人,前朝都已经灭亡了一百多年,那些虚无缥缈的梦难道还能实现不成? 梦之所以是梦,不就是因为它不切实际吗?一个已经彻底没落了的家族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只是这些你就气成这样,那更血腥更暴力的你不是要气死? 更血腥更暴力?花满楼皱起眉,内心有些不适。 这些记忆还算平静,虽然不甘,却没太多怨气,大概最重要的东西都被封印了。 封印? 我一开始也被蒙蔽了呢。秦漠指着最美的那扇美人屏道:这大概就是阵眼了。 你的那个经验之谈应验了。他冲着陆小凤道:这位美人也为虞家地宫的建立尽了一份心力呢!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8) 陆小凤摸着胡子苦笑。 所以,现在有两个选择。秦漠竖起一根手指,轻声道:打破这个阵眼,或许能找到出路,第二,维持原样,待在这儿继续欣赏美人们。 这还用选?陆小凤挑眉,傻子都知道要怎么做吧。 秦漠叹了口气,他沉声道:就算是被封印了,我依旧能感觉到这下面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恶意,可见这股怨气的强大,这可不是刚刚那点小打小闹了,你们真的选好了? 石室内有片刻的沉默,陆小凤目光转了转,很快就笑了起来,死都死过了,还怕这点小小的挫折不成?正好也让我瞧瞧,所谓的冲天怨气究竟长什么样,比那一群母蜘蛛还厉害吗?! 他的坦然无惧很容易感染到别人,花满楼轻笑出声,这是他最欣赏陆小凤的地方。 就连秦漠都有些喜欢这个主角了,他一振衣袖,推倒那扇屏风的同时,封印也被破了。 冲天的怨气几乎凝结成实质,将三人彻底淹没其中,尖叫声,哭嚎声,咒骂声等等,伴随着各种各样晦暗阴冷的负面情绪,直往他们身体里钻。 秦漠浑身冰寒,他掩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掌心的符咒是唯一能给他带来暖意的所在。 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是虚幻的,可充斥在耳边的噪音还是让他想大吼一声闭嘴!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极致的黑,逼的人压抑而又疯狂,再然后,那浓烈的黑终于被撕开了一条缝隙,炙热的红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汹涌而下,几乎要将人彻底湮灭。 那一个个或清丽或明艳或温婉的女子被强硬的压在下面,所有的挣扎求饶反抗都是徒劳,那一刻,她们不是人,而是生育的工具,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容色的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生下貌美的后代。 一个又一个的婴儿被生下,然后再被抱走,那些还在最好年华的女孩们就像花一样,迅速的枯萎了下去...... 秦漠咬着唇,极力克制着那些负面情绪的同时,暗自咒骂了一句,这虞家庄还真不是个东西!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秦漠像个瘾君子一样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本来还想节省一下的。 最高等级的佛光普照,有价无市的东西,他大半年来就刷新了这么一张,就这么用了他实在是心疼。 要是青鸟在这里就好了。 他头一次这么想念那只死肥鸟。 破! 九天梵音响起,神圣的光芒驱散了所有晦涩,沐浴在那样的佛光中,整个人从身到心仿佛都经历过一场彻底的洗礼。 靠...... 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秦漠看到的是一只面色苍白,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精力的陆小凤。 他过去扶他,碰到了才知道,对方的衣衫全部湿透了。 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找、找到出路了?陆小凤手脚发软,连说出来的话都比原先低了十倍。 秦漠往他身后扬了扬下巴,原本摆放着美人屏风的地方破开了一个洞,露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来。 我讨厌走地道......陆小凤低喃一声,然后道:我没事,花满楼呢?你去照顾花满楼...... 花满楼的脸色比他们都差,他还没有醒来,对于心软的人来说,越是这种时候,他们受到的影响才越深。 两人合力将花满楼扶起,然后钻进了地底下的那条通道。 逼仄的空间,昏暗的视线,并不足以让他们害怕,至少比起刚刚经历的那些,太过微不足道。 妈!的!陆小凤踹了一下墙角,骂道:禽兽! 嗯。身后的秦漠应了一声。 畜生! 嗯! 没有人性! 嗯! 陆小凤骂一声他就应一声,直到陆小凤实在想不出词来了,便说道:你就会嗯吗? 嗯? 你不生气吗不气愤吗不想骂人吗? 秦漠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知道那些怨气去哪了吗? 啊?陆小凤惊讶,你没有祛除它们? 秦漠笑了,笑容温和可亲,当然没有,那多没意思。 你做了什么?陆小凤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可怕。 我能做什么?我也什么都做不了。秦漠淡淡道:是它们要做什么才是。 它们要做什么?陆小凤更加不安了。 如果换成是你,被人害得如此凄惨,当你重获自由之后,你会干什么? 报仇! 这句话不是陆小凤说的,而是花满楼。 花满楼你醒了?你怎样,还好吗? 来自朋友直白的关心总是能让人心情愉快的,就算花满楼此时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也还是极力露出一个笑来。 没事,你放心。 陆小凤没有放心,他更担心了。 秦先生。花满楼声音沙哑,失去了以往惯有的温润,在下可否问你一件事。 秦漠看着他,请说。 知道了这座地宫里的真相,虞家庄的人,你还会救吗?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秦漠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道:你呢?知道虞家庄真面目的你,还会不会出手相救? 花满楼沉默片刻,终究摇头,我不知道。 你是个心软的人。 心软的人最容易动摇,可他却不是。 他要做的事从来没有改变过。 谁也无法让他改变。 长长的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陆小凤四下检查了一下,最后敲了敲头顶那块位置,道:空的,上面有路! 这地下宫殿果然够曲折。 他们都不知道钻过几个洞了。 洞口被陆小凤劈开的瞬间,银白色的剑芒迅如闪电,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网向着他当头笼罩。 陆小凤大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大好,而且又是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住手! 这是秦漠的声音。 可已经晚了。 陆小凤夹住了那把剑,可他内力提不上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血肉模糊的准备。 可就在这个时候,剑上的力道消失了,陆小凤还没来得及感到诧异,就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小凤,你还没死啊! 西门!陆小凤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含着一丝笑意的眼睛。 西门吹雪很少笑的,可正是因为他的笑太难得,偶尔见一次就觉得特别稀罕。 陆小凤纵身一跃,也顾不上拦在两人之间的剑了,一把抱住了西门吹雪,大笑道: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我还没把万梅山庄的酒都喝光呢! 早知如此,便不来救你了。 那可不成,我会伤心的! 陆小凤胡子都翘起来了。 是谁受伤了? 这是刚刚从洞底下钻上来的花满楼说的,他虽看不到,却听得清楚,而且还不止一个。 咦?陆小凤从兴奋中缓过神来,终于注意到了西门吹雪身后护着的两个人。 呵呵。司空摘星疼的分分钟都能倒下,可依旧维持住自己高贵冷艳的表情,大名鼎鼎的陆大侠终于看到我们这两个身受重伤的可怜人了啊! 司空摘星?! 陆小凤揉揉眼睛,一言难尽的说道: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啊! 司空摘星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一下子通红。 陆小凤!你就注意到这个?!老子身上这么大一个洞你瞎了?!要不是为了你,老子还不知道在哪逍遥自在呢,会弄成现在这样?! 他一身女装怨气冲天的样子,就差没来一句负心汉了。 陆小凤赶紧举手投降,安抚道:你怎样,谁捅的,老子给你报仇,还有老道,他怎么了? 我还好,暂时死不了。司空摘星上一秒还在翻白眼,下一刻就垮下了一张脸,就是木道人,有点麻烦。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不认识的人蹲在了昏迷不醒的老道士身边。 你干嘛?他本能的防备。 陆小凤赶紧说道:别别别,秦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没事的。 秦漠并没有被两人影响到,他检查了一下,然后伸指点在老道士的眉间,青绿色的光芒没入他的体内。 秦漠道:无碍,死气侵体而已,不是很严重,驱散了就好。 谢谢谢谢!陆小凤很是欣喜。 如果他的朋友因为他出事的话,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去找他。西门吹雪目光沉静。 秦漠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他点头,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符纸,这个是驱邪的,这个是护身的,这个能在紧要关头为你挡住敌人的致命一击,你都拿好,等我回来。 陆小凤三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漠正要离开的时候,司空摘星回过神来赶紧说道:等等等等,你那个符,能不能给我一张? 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能错过!、 秦莫笑了,笑得温柔可亲,要钱的哦,五百两一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 一定是他要东西的方式不对,不然刚刚还神秘莫测的高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市侩! 万人坑中。 青鸟原先优雅贵公子的形象完全崩塌了,白皙的脸上沾了点血迹,眉宇之间煞气逼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后面,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后背。 这点伤口他倒是不怎么在乎,让他生气的是他的衣服报废了,这还是秦漠送给他的,现在不能穿了,以他抠门的个性,回去之后肯定是要挨骂的! 想到这里,他怒火更炙,战意也愈盛! 他整个人临空跃起,修长挺拔的身形在巨尸的称托下显得无比的渺小可怜,可他的气势却半点不弱,跳到最高处时,他的双拳带着强悍无比的力量直接往巨尸的心脏部位揍了过去。 缠斗了这么久,该摸索清楚的地方,他也差不多都弄明白了。 他知道,她就在这里。 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致命的一击中! 碰巨尸化为粉末,无数的尸体,无数的残肢断臂,下雨一样落了下来,重新砸回坑里。 青鸟不退反进,掌中竹笛直指群尸当中终于冒出头来的那个女人。 两人间的距离越发近了,隔着尸雨,几乎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虞情并不慌乱,她也没有丝毫出手抵挡的意思,不但不出手,她甚至还在笑,笑容妩媚多情。 青鸟皱眉,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就在这时,秦漠的声音忽然传来。 小心后面! 他惊呼。 爆裂声骤然响起,这是秦漠惊慌之下瞬间丢出来的符咒。 符咒炸裂的瞬间,他双手结印:防! 青鸟转身,薄薄的一层护罩挡在他胸前,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可就算如此,那股强大的力量还是将他打得口吐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阿青! 秦漠心跳停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他不会轻功,只能徒劳的往他那边跑,可是,离的太远了,他就算用上了他最快的速度,可也还是太慢。 青色的身影狠狠地砸在尸堆里。 杀了他们!女人虽然柔媚,却又无比阴狠的声音响起。 秦漠骤然止步,目光冷厉的看向那个面容并不陌生的女人,以及她身边那条金光灿灿的龙! 咳咳咳!青鸟一身血迹,无比狼狈的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他捂着胸口不忿道:怎么可能是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流放之地,还受一只厉鬼的差遣,太侮辱我们神兽的尊严了! 你闭嘴吧! 青鸟当然不是让闭嘴就闭嘴的了的,他在极力挽回自己失掉了的面子,我不是打不过它!是它偷袭,而且它用的是灵力,我才没有一点都没有察觉的! 在契约者面前翻船什么的,他才没有! 秦漠:...... 肥青啊,你可长点心吧! ※※※※※※※※※※※※※※※※※※※※ 谢谢支持的小天使们鞠躬~(≧▽≦)/~ 第26章 26 吼巨大的龙吟响彻天地, 整个地宫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虞情手一指,神情阴狠的说道:杀了他们!杀了这些入侵者! 金龙腾空而起,扬首摆尾向着秦漠二人俯冲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秦漠双手结印, 淡蓝色的神秘符文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坚实的壁垒,将两人护在其中。 轰强壮雄伟的龙身狠狠的撞在了淡蓝色的结界之上,结界晃了晃便稳定了下来, 可秦漠却面色清白,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你怎样?! 青鸟面色惶急,他暮然抬头,琥珀色的眼眸中杀意凛然, 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臭长虫!你该死! 清丽的鸟鸣声骤然响起, 青芒闪过, 削瘦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有着绚烂羽毛的青鸟。 该死! 秦漠甚至连阻拦都没来得及, 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肥鸟不要命一样冲了上去。 他双手迅速结印, 通过两人之间的契约, 为他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攻击,不然的话,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龙尾巴给拍飞。 这是青鸾?!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19) 虞情的眼中闪现出一种光, 留他一口气, 别弄死了!她提高了声音说道。 她已经有了一条龙, 如果再有一只青鸾,这世上还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放屁! 青鸟非常不雅的骂道: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他不高兴,秦漠更不高兴,他的东西被人觊觎了,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一龙一鸟打得异常激烈,我咬你的鸟毛,你抓我的鳞片,有百分之三十的攻击加成在,青鸟就算身受重伤,也还能和它都得旗鼓相当,可秦漠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的目光从混战的两只身上移开,落在了女人身上。 虞情!他的声音不大,这个名字却念得无比的清晰。 哪怕是在混乱的战斗背景音下,她也还是立刻就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虞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似乎有些飘忽,好一会儿她才道:我都忘记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叫过我的名字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漠并不隐瞒,算是巧合。他道:我前不久刚刚从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出来。 哦?虞情漫不经心的应着,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秦漠也不需要她的在意,他只是在说一件自己觉得很有趣的事,那个地方封存了无数即美好,又肮脏到令人作恶的故事,很巧,在下正好看到了属于姑娘的那一个故事, 说到这儿,他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上一种深切的同情。 那种同情非但没有让虞情觉得感动,反而让她恶心,恶心到想吐。 刺啦一声,衣袖被尖利的指骨划破,虞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动人的浅笑,那你都看到了什么?她似乎真的感到好奇。 一个野心勃勃的姑娘一心一意振兴家族,最终却被整个家族彻底抛弃的故事。秦漠指着战斗中的两只,笑道:不如我们都停手,一起坐下来听故事怎么样? 虞情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似乎真的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笑的故事,笑到最后,她抹了抹眼睛,柔声道:我一点都不介意等到金龙将你们的肚子剖开,再来听这个故事,你放心,我会留你一口气的,一定听你将这个故事讲完。 秦漠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向她扔过去的同时,轻声说道: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符纸燃起的瞬间,巨大的五芒星符阵出现在头顶,金芒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箭头,对着虞情和金龙,当头笼罩而下。 啊箭头擦着虞情的脸颊飞过,留下的不是血痕,而是大片的焦黑,甚至有青烟从那里冒出来。 回来!她叫喊着,这箭雨绝对不是她能抵挡的住的。 吼金龙的迅速回防让青鸟趁机,在他身上狠狠地撕下了一块肉。 巨大的疼痛让它差点掉下眼泪来,可就算这样,它还是非常听话的用庞大的身躯替虞情挡下了大半的箭雨。 符咒所携带的力量,能让这世上最凶煞的厉鬼变成一块焦炭,可对金龙这只祥瑞之物却没有半点用处,最多就是箭雨射在它身上的时候,给他带去了一点疼而已。 这点疼和青鸟撕它龙鳞时,完全不能比。 我的脸!虞情颤抖着双手,连摸一摸都不敢,巨大的疼痛让她另一半完好的脸都跟着扭曲起来。 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来说,容貌永远是最重要的,这一点,对于女鬼来说,也有用,或许正因为成了鬼,她们经历过从红颜到白骨的具体过程,也更加的看中那张皮相。 别的女鬼是不是都这样暂时不知道,可虞情无疑是这样的。 她曾经花费了无数时光,耗费了无数心力,才让自己由一具白骨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容貌,可一下子,什么都没了。 对于一只爱美的厉鬼来说,怎么可能不愤怒,她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偏偏秦漠还在火上浇油,姑娘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脸才落到了最后那样的下场,如今死都死了,这害了你的罪魁祸首又何须在意,在下帮你毁了不是正好?! 你找死! 虞情举起了手,她的右手指骨被青鸟齐根斩断了四根,她索性又从左手上折了一根下来,她将指骨抵在唇边,吹奏起来。 呜呜的声音响起的瞬间,金龙突然狂暴起来,它不断的用自己强硬的身体,撞在淡蓝色的结界上。 每撞一下,秦漠的面色便苍白一分,蓝色的光芒也暗淡一分。 青鸟长啸一声,情急之下对着金龙又咬又抓又拍,一时间,金龙强悍的身体上伤痕累累。 吼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疯狂,它头一仰,一口龙息往青鸟身上喷去。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滚烫,让人仿佛置身蒸笼,青鸟急退,可到底还是晚了一点,一半的龙息溅在了他身上,华丽的青鸟,变成了秃毛的青鸟,整只鸟看上去狼狈极了。 碰淡蓝色的结界被龙尾巴拍了个正着,再也支撑不住,碎了开来,秦漠的衣襟几乎要被吐出来的血浸湿。 他右手一翻,银白色的玉牌出现在他掌心,袍袖飞起的同时,他低喝:西门吹雪!出战! 墨发白衣,抱剑而立的少年出现的毫无预兆,秦漠手一指,大喝:杀了那个女人! 长剑出鞘,似银河落入九天,简简单单的刺出,却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着虞情直劈过去。 巨剑笼罩而下,这一剑来的如此突然,让人没有半点防备。 虞情偏过头去,双手本能的护在身前。 吼巨龙在咆哮,青鸾在清啸,可那些依旧挡不住那声清脆的咔擦声。 虞情的两只骨手被斩断,剑芒吞吐,去势不减,沿着她的肩膀一直到小腹,直接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 啊 她生前死后,都从未发出过如此惨烈的叫声,仅剩的魂魄似乎都要消散了。 那双比谁都要柔媚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害怕,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而已,此刻的他和他的剑,成了她眼中最为可怕的存在。 她害怕了,恐惧了,她想逃! 纤细的身影瞬间虚幻起来,雾气一般消失在原地。 西门吹雪刚想追,金龙的尾巴已经拍到了他面前。 他并不畏惧,更不会退缩,即使他的身形在那段尾巴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的渺小,可他手中长剑依旧没有丝毫犹豫的挥了出去。 一个多月以前,在如意楼面对那条蛇煞的时候,他的长剑不但没刺破它的皮肉,反而是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剑,被碰出了几个缺口,让他心疼了好几天。 可现在,他的剑却在那比蛇煞更加坚硬的皮肉上撕开了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 青鸟抓准时机,对着金龙的脑袋又抓又挠,和西门吹雪一头一尾,配合的极为默契。 西门吹雪纵身而起,身子灵巧的落在了金龙背上,稚嫩的脸上冰冷肃穆,锐气逼人。 至少那人有一点没有骗他,他确实能够变得更强,终有一日能够窥得剑道巅峰! 这样想着的他,高高举起了手中长剑,往金龙的七寸之处猛然劈下! 吼金龙咆哮着,翻滚着,巨大的身形撞得遍体鳞伤,可他背上的西门吹雪稳若磐石,白色的剑芒挥起,落下,再挥起,再落下,如此反复,终于,暴怒的金龙渐渐力竭,最后被青鸟找了个机会一爪子拍在了脸上,它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地,砸出了一个深坑。 青鸟收起了翅膀,稳稳的降落在它身边,金龙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它挪动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那只讨厌的鸟一翅膀给重新拍趴下了。 它再爬,对方再拍,好几次之后,金龙终于消停了,英雄末路,硕大的龙眼中流出悲伤的泪水。 他竟然会流眼泪!!青鸟很是稀奇的用爪子拨弄了一下那颗大脑袋。 金龙喷了喷鼻息,冲着他一声低吼,士可杀不可辱! 他似乎,恢复理智了? 他有智商?秦漠捂着胸口咳。 好像有。青鸟又扒拉了一下那个大脑袋。 尊严被无情的践踏,金龙终于忍受不住哭了起来。 和他威严的吼声一点都不同,那哭声纤细稚嫩,听起来就像是人类五六岁的孩童。 孩童哭的很委屈:呜呜呜麻麻! 西门吹雪:...... 秦漠:????? 青鸟:!!!!!! 27 什么鬼! 青鸟差点没跳起来,爪子一不小心又把那颗脑袋给按趴下了。 哭声更大了,让青鸟终于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幻听,这条龙确实喊麻麻来着。 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一条幼虫。他打到现在难道一直在欺负小孩子吗? 这样想着的青鸟完全忘记了自己在这个小孩子手里吃了生平第一次大亏,鸟命都去了半条。 你消停些吧,伤口不疼吗? 秦漠慢吞吞的走过来,身高还没青鸟的爪子高,他仰高了头,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在哪,这让他很不满。 变回来。他说。 哦。光芒闪过,青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形象狼狈的阿青,他看上去颇为凄惨,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口,抓伤咬伤被撞出来的淤青,甚至有几处地方被烧成了焦炭,那是金龙的龙息制造出来的伤口。 焦黑的颜色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刺眼,秦漠皱紧了眉,淡青色的光芒源源不绝的输入他的体内,一点一点的修补着那一身的内伤外伤。 寻常人若是受这么一身的伤的话,就是不死也就只剩一口气了,特别是背上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几乎能将人劈成两半,可青鸟却硬是没当回事,他身体强悍,除了金龙的龙息和刚开始偷袭的那一下之外,其他伤口都不是事,比起自己,他倒是更担心秦漠。 先顾你自己!他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吐了那么多血还乱用力量,你以为你的身体像我一样好吗,也不看看你的脸白成什么样了。 秦漠闻言,很不小心的按在了他的伤口上,青鸟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忽然就有点委屈。 他也是关心他好不好,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故意弄疼他,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契约者的份上,他才不会管他。 打了一巴掌之后,秦漠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松子糖塞进他嘴里,以后不许再这么横冲直撞,鲁莽行事。 甜味在味蕾间散开,刚刚那点委屈彻底被青鸟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我我也想吃。 一旁的金龙抽着鼻子细声说道。 刷的一下,两人的视线重新落回金龙身上。 不同的是秦漠隐含探究,而青鸟嘎嘣嘎嘣恶狠狠的瞪着它。 想抢我的糖,咬死你! 你打算怎么办?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着的西门吹雪,他负手站在龙背上一直没下来比起周围那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污秽之物的地方,他更乐意站在这里,至少干净些,他的剑还插在金龙的七寸之处没有拔下来。 秦漠很淡定的说道:直接弄死了吧。 ...... 嘤金龙缩着脖子大哭,我不要糖了,不要弄死我...... 就连青鸟都没想到秦漠会这么简单粗暴,不过,他皱眉,一脸暴躁的瞪着金龙,你闭嘴!不就是死吗?!男子汉大丈夫,要死的比一千斤金子还重,你这样太丢我们神兽的脸了! 我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麻麻说我是小小龙。 呕!青鸟一言难尽的说道:屁的小小龙,有本事你去照照镜子,就你这肥壮的身子,还好意思叫小小龙! 你明明就是大肥龙! 秦漠:...... 重点错了啊肥鸟! 我不是大肥龙!你,你让我背上那个坏家伙把扎着我的那根刺拔了,我变给你看。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青鸟哼哼,放了你之后重新会来打我们?! 金龙又开始冒眼泪泡了。 哭也没用,我最喜欢揍会哭的小孩了! 眼看这两只已经把重心偏到了宇宙外,秦漠特别心疼自己,闭嘴吧你! 青鸟:......糖。 秦漠把仅有的几块一股脑的给了他。 青鸟终于不说话了,看在对方受伤的份上,他就听话一点吧。 金龙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窥了一眼,呜~好想吃哦~~ 秦漠踮着脚,摸了摸它头上的那根龙角,神话里的金龙啊,他还从没见过呢,更别说摸一摸了。 金龙害怕的扒拉了一下爪子,恨得不能将自己的脑袋藏起来,你、你要砍我的脑袋吗? 有可能,不过要先扒皮,我还没吃过龙呢,不知道龙肉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秦漠语气平淡,完全没在意自己的这一番话给对方带去了怎样的心理创伤。 呜呜呜呜,别吃我,龙肉是酸的一点都不好吃!金龙的眼泪也是金色的,看上去不但不威严神圣,反倒有些滑稽。 秦漠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道:我也不是个残暴的人,你如果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的话,我可以考虑不吃你。 什、什么问题? 你妈妈,是刚刚那个丢下你跑了的女人? 他一句话,戳中了别人的死穴,金龙哇的一声,哭的好生伤心。 不许哭!秦漠冷酷无情的说道:好好回答问题,不然吃了你,这么大一块肉应该可以吃很久。 哭声一下子消失了,属于孩童的抽噎声一下一下的响起,她是我麻麻...... 你一条天生地养的金龙,为什么会认一个厉鬼当妈?青鸟到底还是没忍住,同为神兽,这条金龙也太丢人了! 不、不知道嗝~金龙小小的打了个哭嗝,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麻麻啊...... 麻麻说,我一定要听话,不然就是坏孩子!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0) 秦漠有些不明白,难道龙族和你们鸟族一样,破壳之后第一眼看到谁,就认谁当父母的吗? 我又不是龙,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沉默了一下,他又道:不对,别的鸟是别的鸟,我是我,他们有雏鸟情结,我可没有。 呵呵。秦漠鄙夷,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破壳之后就一直拽着我袖子,连我上厕所都要在外面守着的。 青鸟涨红了脸,我那时年幼,什么都不懂! 你现在也很年幼,一岁还没到呢! ...... 正事!西门吹雪忍无可忍的说道。 他深刻的觉得这位已经快要熟悉起来的契约者没有资格嘲笑别人,因为他自己就是个能把话题扯到十八里开外的人。 秦漠轻咳一声,道:你妈咳咳,带我们去见你妈妈。 金龙的身体抖了一下,你、你还是吃了我吧....... 你不怕死了?秦漠奇怪。 我打不过你们,麻麻也打不过你们,她、她也会被你们吃掉的。 秦漠沉默片刻,道:你忘了她把你扔下的事了? 那、那也不能让你们吃她,我的身体很大,你们可以吃很久的,别吃我麻麻......金龙巴拉着脑袋,整条龙都萎靡了。 果然是个好孩子。秦漠摸了摸下巴,忽然说道:我决定不吃你了。 金色的瞳仁一下子瞪到了最大,清楚的倒映出秦漠的身影,真的?他问的小心翼翼。 我最喜欢好孩子,所以我不但不吃你,还要把你放回去。 他点了点头示意西门吹雪拔剑。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西门吹雪还是没有迟疑的照办了。 长剑拔出的瞬间,金龙终于恢复了两三分的力气,体力回来的刹那,它长啸一声,整条龙腾空而已。 硕大的龙头凑到了秦漠面前,西门吹雪和青鸟一左一右暗中戒备,反而是当事人,一脸温和的说道:你不走吗?可别让我后悔啊。 金龙晃了晃脑袋,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纠结道:你是个好人,我一定告诉麻麻让她不要和你打架了。 我也不想打架,你告诉你妈妈,只要她别来招惹我和我的朋友,我们就能相安无事。 金龙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非常欢快的跑了。 真放它走了?青鸟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放什么放!快,变鸟,咱们追上去,小心点,别被发现了!秦漠催促道。 好奸诈! 想想金龙那副蠢蠢的说他是个好人的场景,忽然好同情。 幽深的地底深处,虞情拖着半副残躯,正一点一点的试图将另外被斩掉的一半也拼接回来。 浑厚的力量虽不能为她所用,但修复身子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就是龙脉之地吗?一个及其粗粝难听的声音忽然响起,果然名不虚传。 虞情本就已经是惊弓之鸟,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她立刻就想跑,可她跑不了。 整个魂魄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无比恐惧的东西,被更强大的存在死死的禁锢在原地,无法跑,也不能跑。 黑暗中,慢慢的走出两个人来,玉冠束发的伟岸男子,清秀苍白的文弱少年。 虞情只看了那少年一眼,便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 区区一只厉鬼,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算是能耐了。少年笑道:我们姓叶,虞家人,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吧。 叶?! 虞情失了态,剩下的那半张脸上神情扭曲,不知是害怕是惶恐,还是其他什么更加复杂的情绪。 前、前朝叶家?! 你们是为了宝藏而来?!! ※※※※※※※※※※※※※※※※※※※※ 谢谢小笨呆呆熊的3个地雷,吾颖吾中,乡下橘猫的地雷,车干的火箭炮,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订阅的小伙伴,谢谢支持鞠躬~ 第27章 虞情还小的时候, 虞家虽然靠着世代累积下来一门手艺在当地颇有名气,但到底是匠人出生,稍微显贵一些的人家并不如何瞧得上他们。 她的父亲是一个只痴迷与制屏技术,而不会做生意不会经营人脉的人,虞家在他手上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游走在败落的边缘。 除了父亲之外, 她还有一位嫡亲的兄长,对制屏的痴迷和她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甚至更多了一种疯狂。 她的父兄不理俗物,因此虞情还未及笙的时候, 就已经开始尝试着管理府中诸事,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 让她的性格比之寻常女子更强硬些, 她的眼界从来不局限于内宅之中。 再后来,她发父兄以她为原型,制作出来的美人屏, 机缘巧合之下被人选为贡品,进贡给了皇室。 当时的皇帝是惠恩帝, 前朝诸位皇帝中最有艺术细胞的一位, 他见了之后, 非常的喜欢,甚至亲自写下虞美人的招牌, 赐给了虞家。 虞家自此, 一飞冲天。 大概同是搞艺术的, 比较有共同话题, 惠恩帝曾经多次召见虞家父子,甚至还给了虞父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挂个名头,那大概是虞家最鼎盛的时候,虞家的美人屏成为了有钱也没地方买的东西。 虞情知道机会来了,她建议扩张工坊,大批制作,好让虞家美人屏成为家喻户晓的存在。 可虞家父子不同意,他们将这一项技术专研到了极致,在他们眼中,美人屏不是家居摆设,不是用来交换钱财的俗物,而是高于他们生命的一种信仰。 特别是虞兄,他甚至觉得妹妹的提议玷污了他手中的刻刀。 虞情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父兄的劝说,她不是一个肯安于现状的女子,她知道这是一个能让虞家更上一步的机会,她不会放弃。 可她到底还是没能带领虞家更上一层楼,因为她被囚禁了被她的嫡亲兄长。 虞家美人屏问世之后,虞兄的技艺到达了瓶颈,他再也没能作出一个能超越虞美人的作品,这对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疯狂到极致的他将目光落到了自己妹妹身上。 那样美丽的一张脸,会让他的灵感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他才能突破。 虞情再如何强势,到底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何况她对自己的家人毫无防范。 最让她绝望的是,她的父亲毫无疑问也是知情的,可他却袖手旁观。 虞情从开始的愤怒反抗,到后来的哀求,再到最后的绝望,被囚禁的岁月让她的容貌迅速枯萎的同时,也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数的憎恨。 面对着因为她容颜凋逝,再也无法从她脸上获取灵感而终日暴怒的兄长,她勾着唇,如毒蛇一般吐露出最毒的毒液,我记得兄长有一个最小的女儿,是叫阿蕖吧,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八岁,现在几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吧,当初所有人都夸她长的漂亮,说是最像我的人,我现在老了,不好看了,可兄长还有另一个选择不是吗? 虞兄的眼中有震惊有不舍有恍惚,最后凝结成一片疯狂。 让她来陪陪我吧,我很寂寞呢。虞情掩着唇,如此说道。 虞情的一腔恶意,加上她兄长的疯狂,造成了一切悲剧的起因。 再后来,王朝覆灭,朝代更替,虞家举家迁移,可谁也不知道,他们之所以选择定居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他们是守门人,负责看守前朝留下来的宝藏。 可谁又知道呢?这个前朝末帝为防他人耳目而特意选定的看守人,竟然会监守自盗。 叶家竟然还有后人......皇室血脉还在......虞情忽然大笑了起来,天要亡虞家啊,甚至不用我动手,他们就能自取灭亡! 她非常愉快的将虞家这些年来将地宫宝藏据为己有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丝毫隐瞒。 少年倒是没有露出丝毫愤怒的神色来,他甚至歪着头同身边的人笑道:没想到这虞家看着老实,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很正常。男人很冷静的说道:王朝都已经覆灭了一百多年,后人不知是死是活,守着一批无主的宝藏,又岂会不起贪恋,人之常情罢了。 你倒是想得开。墨色的瞳仁漫不经心的撇过虞情,他道:那这虞家,你是打算放过了? 男人不答反问,你觉得过了今晚,虞家还能存在? 少年似乎是想到了外面的情景,然后非常愉快的说道:怕是不能了。 即如此,我又何须再费这个力气?! 好吧,都听你的。 见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既往不咎了,反而是虞情不愿了,愤怒冲破了她的理智,她很是刻薄的说道:对待背叛自己的人竟然不杀不恨不报复,你们当真是皇朝血脉吗?!还是说你们血脉里的骄傲都已经随着前朝灭亡而彻底消失了?! 少年惊讶,胆子倒是大了啊,你自己难道不是虞家的吗?就不怕我顺手把你也给弄死了? 是又如何?!虞情咬牙道:我恨不得他们都死光。 她嗤嗤笑了起来,大不了我和他们一起死就是了,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第二次吗? 你死和他们死可不一样呢。少年笑道:你再死可就是魂飞魄散了。 虞情即便已经是厉鬼了,也还是被他话中满满的恶意惊得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慢慢道:我已经这副鬼样子无数年了,你觉得我还会想要继续下去。 少年打量了片刻,点头,是丑了点。 秦漠这样说她,她尚感反击,要对方死,可这个少年这样说,她虽愤怒,却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不过。少年话锋一转,道:我们城主说了不管虞家之事,那自然就是不管了,城主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少年的卖乖并没有让男人有丝毫动容,他目光平静,即使面对虞情那半仙半鬼的脸,也没有一点变化,他不像少年那样一句话要拐上一个弯,而是单刀直入道:传国玉玺在哪? 什么?!虞情的惊讶不是作伪,她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谓的宝藏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寻常人看来或许很多,用来复国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不值一提,真正的无价之宝是传国玉玺。少年摇头叹息,你这厉鬼当的也太失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虞情还有些恍惚,可忽然寒毛直竖。 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往她头顶拍下。 少年依旧在她十步开外,脸上的笑意都还在,他道:本来不想亲自动手的,不过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知道了这个秘密,只能拜托你去死啦。 魔鬼虞情眼前发黑,她的魂魄快要散了。 就在这时候,吼巨龙的咆哮声响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他们这边赶来。 吼地面在震动,金龙庞大的身体往他这边直撞过来。 少年眯眼,袍袖翻飞中,巨大的手掌狠狠地往它脑袋上拍去。 轰两者相撞的瞬间,庞大的身子倒飞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金色的血不要钱一样往外流,聚拢成一个小水洼,金龙的眼中流露出害怕,这个人很强,比刚刚的那几个人更强。 它的目光在倒在地上,死活不知的虞情身上停留了一下,可怜兮兮的低吟了一声,然后挣扎着又爬了起来。 庞大的身子摇摇欲坠,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了,可它依旧咆哮着往他那边冲。 拍飞了,再冲,再拍飞,再冲,毫不气垒的样子。 看着金龙惨兮兮的模样,青鸟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咱们要不要去帮忙啊,鳞片都要掉光了啊,它快变成死虫了...... 你不是很讨厌它的吗? 是讨厌。青鸟有些纠结的说道:但同为神兽,虽然它蠢了点,也不能让它死的这么窝囊吧。 你打的过那个人?秦漠指着黑衣的少年问道。 青鸟跃跃欲试,对于他这样的好战分子来说,只要有架打,就从来不会退缩。 秦漠冷笑一声,在他背上狠狠戳了一下。 青鸟龇牙咧嘴的瞬间,他哼道:就我们这群老弱病残,你还想打谁?! 青鸟不敢反驳,怕挨戳。 这个时候,西门吹雪忽然道:我想试试。 秦漠惊讶,他沉默了片刻,道:那就试试吧。 青鸟瞬间暴躁了,你不公平! 他打架,你就答应,我打架,就要挨揍,太不公平了! 都是签订了契约的,凭什么他就比我高贵了! 秦漠完全忽视了他的反抗,他叮嘱道:一定要小心,打不过就跑知道不,你的剑虽然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首先保住了命才能追求那什么剑道巅峰对不对?你还小,打不过也是正常的,一定要保持着一颗平常心。 对于他的苦口婆心,西门吹雪只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非常沉着冷静的说了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然后便提着剑,冲了出去。 秦漠:...... 你夕死可矣了我怎么办?!你可是我花了一万两好不容易才抽出来的啊,求珍惜性命,远离夕死! 青鸟哼唧一声嘲笑起来,你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他都不听你的话!想了想他又道:我比他听话多了! 你也不是个省心的。 秦漠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虽然幼崽好斗,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契约者他还是要在一旁给掠阵的。 不然真没了怎么得了,他会哭死的! 三人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少年感到太大的意外,银白色的剑芒骤然亮起,狠狠地劈在他和金龙之间,强大的剑气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1) 这样的实力明显不在少年的眼中,他挥了挥衣袖,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迎面而来的剑气。 当他清楚的看到西门吹雪的模样时,才稍微有了些许的惊讶,对面之人比之他现在的这副皮囊,到还要小个几岁。 不过,有自己这个经历在先,他当然不会认为能够挥出这一剑的人,会是个真正的十二三岁的少年。 我并不想和你们正面对上。少年真心实意的说道:毕竟我们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甚至目标还是一致的,你们何必要拦我? 是敌是友谁知道呢?秦漠淡淡道:何况是在这个地方,阁下出现的突然,究竟是不是人我们都不知道。 身处异地,有戒备之心是好事,可过于戒备了就讨人厌了。 那也比死的不明不白的好。 两人都是表面很能装,又很会说的人,秦漠甚至觉得自己遇到了对手,比谁更能装逼的那种对手。 西门吹雪有些不耐,变小之后似乎他的心智也有跟着变小的趋势,比如说他的忍耐力明显下降,也更加的好战了。 多说无意,来战! 秦漠:....... 一个好战分子他已经管的很累了,再来一个,他觉得自己的头会秃的! 恕我直言,你现在大概不是我的对手。少年好心提醒道:要不等你再长大几年吧。 西门吹雪嗤笑,你身上有杀气! 对啊。少年点头承认,他本来就是要杀生的,怎么可能没有杀气。 你身上的杀气不仅是对着他们,更是冲着我们! 哦? 既然起了杀心,直接来便是,遮遮掩掩反倒惹人笑话。 少年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男人,道:你看到啦,是他们硬要同我动手的,既然动手就是敌人,我这可不算滥杀无辜。 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一把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他看向西门吹雪,忽然道:你刚刚那一剑,很好。 西门吹雪看了男人一眼,对方的长相十分的出众,玉冠束发,剑眉入鬓,气度凛然,恍如仙尊。可西门吹雪也就只看了这么一眼,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 你也用剑? 是!男人握住剑柄,半生痴迷此道,未有一日敢懈怠。 墨色的眼眸骤然亮起,西门吹雪点头,我亦然。 男人笑了,他似乎并不是一个习惯笑的人,所以这个笑容有点生疏,可这并不妨碍少年欣赏它的美好,也对那个能让他如此笑的少年生出一种深刻的嫉妒来。 我是叶孤城。 西门吹雪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剑,南海群剑之首叶孤城?! 叶孤城颔首,然后静静的看着他,显然,他在等他的名字。 西门吹雪能说吗?能,可他一点都不想说!! 江湖上年轻一辈的用剑高手中,有两个人的光芒过于耀眼,将其他人衬托的黯然失色。 这两人一个是漠北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一个则是南海飞仙岛岛主叶孤城。 对于这个和自己齐名的绝世剑客,西门吹雪神交已久,自然也一直期待着能够和他相见的一天。 虽然他们见面之时,很可能就是双剑相交,必有一把折断的时候。 可这对于一心追求剑道巅峰的西门吹雪来说,这是必然的,也是神圣的。 他相信,那位南海群剑之首想的必定和他一样。 而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们终于相见了,可西门吹雪一点都不开心!!! 这和他想象当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应该相视一笑,应该喝茶论道,应该拔剑证道。 而这些都是建立在彼此都是成年人,有相同的个子,相同的肌肉,相同的体型的时候。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踮着脚都到不了对方的胸口! 太丢脸了!!! 西门吹雪活了二十六年,从没像这一刻这么希望时光能够到退重来。 如果能重来的话,他肯定不提着剑冲出来,他不会进这座地宫,他也不会来虞家庄救陆小凤,反正救他的人很多,少他一个完全不是问题,他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签订契约。 西门吹雪提剑就走,迅速的走回秦漠身后,虽然知道这样很失礼,但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神交已久也钦佩很久的对手知道自己就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显然是愣了一下,不过他涵养颇佳,倒是并不觉得生气,他看向黑衣的少年,道:我们走吧。 少年皱眉,就这么走了? 如你所说,我们与他们之间并无利益冲突,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而你要杀的那个人叶孤城指着隐隐约约,似乎随时要消散的虞情,道:你用了几成力你自己清楚,你觉得她还活得了? 活不了,可这并不是重点。 他清楚的知道,叶孤城不是一个滥杀的人,可他同样不是一个有慈悲之心的人,必要的时候他下起手来比谁都狠。 他会与他约法三章,不许他滥杀无辜,可他真正要杀的人他也不会出手阻止,他是一个很会把握分寸的男人,所以他们才能一直平安无事到现在。 可他现在,却违背了两人默认的原则出手制止了他,他知道,叶孤城不是因为心软,而是为了那个少年。 虽然只是出于惜才之心。 可他依旧不允许。 两人离开之前,谁也没有注意到,黑衣服的少年虽然还在笑,可他最后望向西门吹雪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恶意。 煞神走了,到底是没能打起来,这让秦漠松了口气,毕竟他们这边都是一群真老弱病残。 一旦打起来,他们三个,都抵不过人家一个。 青鸟跑到金龙身边,摸了摸它裂开的龙角,难得富有同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金龙挣扎着想往虞情那边爬,最后发现自己实在爬不起来了,就只能哭。 别哭了,我帮你。青鸟把那颗巨大的脑袋扛在肩上,然后往虞情那边拖。 小心你的伤口!秦漠皱眉,你是不是傻,你不能把姓虞的抱过来吗? 对哦,青鸟一把仍开金龙的头,然后跑过去将虞情的骨头收拢了一下,给抱了过来,放在了金龙的脑袋边。 虞情现在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就是一堆白骨外加一团黑漆漆。。 金龙哭的更伤心了,伸出舌头不断的舔着那团黑漆漆。 蠢、蠢东西......女人虚弱的声音响起,都说过......多少次了.......别把口水忘我身上涂...... 麻麻......滚烫的泪水落在白骨上,黑团子一阵扭曲。 别乱叫......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庞大的孩子...... 我不大!金龙碰的一下消失了,秦漠愣了一下才在地上找到一条巴掌长短的蚯蚓? 青鸟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好想吃。 黑漆漆的团子往秦漠这边飘了飘,西门吹雪提着剑往前站了一步。 大概是因为真的要死了吧,对于这个一剑将自己砍成两半的少年她倒也不怕了,而是道:我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了...... 喂。她不知道秦漠的名字,只能这样喊了一声:你要不要收养一只蠢、蠢的要死的小金龙...... 秦漠摸着下巴,觉得非常有趣的问道:你这是在托孤吗?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还丢下它独自跑了呢。 谁知道呢......女人抵喃着:大概是疯久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要不然我会把它给你呢,明明刚刚还你死我活的...... 对啊,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呢? 女人嗤笑,大概是我真疯了吧,蠢东西太蠢了,一个人活不了......早死晚死都是死,看它造化,我又不是它亲娘......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蠢东西,要听话...... 黑漆漆的团子终于消失在空气中。 金龙哇哇大哭,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他们走了一路,它就哭了一路。 青鸟剥了一颗糖,塞到了它嘴里。 从未尝过的甜味终于让它消停了下来。 秦漠倒是有些好奇,一向护食的青鸟竟然有主动让出零食的一天?怎么看都透着可疑。 而青鸟则摸着那颗蛇脑袋,问:好吃吗? 金龙用力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长胖点!青鸟咽了咽唾沫,眯起了眼。 ※※※※※※※※※※※※※※※※※※※※ 谢谢小笨呆呆熊、乡下橘猫扔的地雷mua~ 感谢订阅的小天使,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28章 罪魁祸首的消失, 让地宫中重合的两个世界渐渐分离开来。 雾色消散的同时,秦漠便感觉到了。 路过万人坑的时候,几人停留了一下,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这些人生前死的凄惨, 死后尸体还要被人利用,也是可怜可叹了。 秦漠一张符咒过去, 超度了那些冤魂,这是一项大工程, 毕竟是累计了一百多年的怨气, 等到最后一点怨气消失, 他额头沁出了冷汗。 怨气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尸体, 他本来是想一个烈火符扔过去的,不过符纸都掏出来了, 又被他给塞了回去,他看着青鸟手里的那条小金龙, 小退了一步, 道:你既然跟着我了, 以后吃的喝的都是我的,理所应当也要听我的话对不对? 小金龙点头, 我会听话。它舔了舔嘴, 又加了一句, 要有糖。 有糖吃就听话, 很好,还不算太难养,至少比青鸟好。 秦漠指着面前那一堆的尸山尸海,道:喷一口火出来,把他们烧了。 小金龙扭了扭身体,我不会喷火。 它是小金龙,又不是小火龙。 你刚刚不是喷火烧青鸟来着?! 那是龙息!不是火!龙息比火厉害多了好么! 无论是龙息还是火,把他们烧了就行。 用龙息烧尸体,好浪费哦。 可是在人家手底下吃饭的人没有反抗的权力,小金龙还是委委屈屈的答应了。 尸体烧起来的时候,整个万人坑像是变成了一座熔炉,似乎所有的罪恶都被那红色的烈焰燃烧殆尽。 晨曦的微光从破开的大洞中透露出来,天快要亮了。 几人回到陆小凤他们呆着的地方,那里已经没人了。 秦漠:......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看向成人版西门吹雪,道:你是当着他们的面消失的吗? 西门吹雪挑眉,你给我准备的时间了? 秦漠神情冷漠,他什么都没听见。 地宫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漠一出来,就被迎面冲过来的陆小凤吓了一跳。 西门不见了!嗖的一下就不见 西门吹雪轻飘飘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了。 陆小凤脖子僵硬的跟着他转了一圈,等到他走远了,他才突然跳起来,风一样追了上去,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跟着秦先生他们一起出现? 西门吹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很干脆的说道:去问他。 秦先生?陆小凤那张特别讨女孩子喜欢的脸出现在秦漠面前。 花满楼他们呢?秦漠立刻说道。 他们就在前面。陆小凤回答道:西门吹雪消失的太突然,我以为又是那个恶鬼在作祟,便去找他了,只是还没等我找到他,我们突然就回来了。 能够回来,是件好事,陆小凤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他的朋友却很可能被困在了里面,于是他将两个伤患安顿好之后,让花满楼照看着,独自一人又回来了。 还好你们也出来了。陆小凤语气庆幸,即使昏暗的天色让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却还是能清楚的知道,他现在肯定是笑着的。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冒出了火光,只短短一瞬间,那点火光便剧烈的燃烧了起来,照亮了半边天空。 怎么回事?陆小凤皱紧了眉头。 秦漠看着那片火光,忽然冷笑起来,没什么,有人在玩火自焚而已。 虞家庄。 虞家幸存下来的人战战兢兢的在祠堂里躲了一个晚上,可天眼看着就要亮了,他们等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渐渐地,就有人坐不住了,开始怀疑,那位出现的突然,走的也利索的秦大师是不是已经把他们抛下,早就跑了? 有这种怀疑的人越来越多,疑心也越来越重,到后来场面已经有些无法控制。 毕竟是担心受怕了一个晚上的人,每一个人都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自己逼死自己。 于是,就有人提议,靠人不如靠己,既然那位秦大师已经留下了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等着他回来,为什么他们自己不能干呢?! 放火而已,谁不会呢?! 再然后,被供奉了十几代人的虞家祠堂,在一片哭声中被点燃了。 老实和尚从始至终冷眼旁观,没有说过一句话,不仅是因为这里没有他这个外人说话的份,他自己本身也不想开这个口。 阿弥陀佛。炙热的火光中,老实和尚转着佛珠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轰那是房梁倒塌的声音,成排的灵位烧了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悲切的注视着这里。 忽然啊的一声,有人在惨叫。 惶恐害怕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没死?不是说火能烧死的吗?! 他骗了我们!我们受骗了!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2) 啊 虞族长冷汗直冒,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那些火焰中安然无事的黑虫,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发抖。 黑虫凝结在一起,黑色的巨人身披火焰,手持巨斧,狠狠劈下。 轰,虞家祠堂哀鸣了一声,彻底崩塌。 快跑!救命! 老师,我扶你,快走! 虞老先生狠狠地推开了试图搀扶他的学生,眼中满是绝望和疯狂,跑?能跑到哪去,什么都完了,虞家没了,我们还活着干什么...... 短短的几句话的功夫,幸存的那些人中已经死了大半,整个虞家庄彻底淹没在熊熊烈火中。 秦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刚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场面太混乱了,逃命都还来不及,又哪里还能注意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人。 直到他一时没忍心,扶住了一个快要摔倒的女人。 对方抬头的瞬间,一下子看清了他的面容,尖利的之家几乎要扣进他的手臂,是你!她喊:骗子!那个骗子在这里! 她的声音太过尖锐,太过歇斯底里,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人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然后,秦漠那张脸立马招来了无数仇恨的视线。 骗子!我们要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杀了他! 让他给我们陪葬!! 老实和尚见势不妙,立刻就想上前护住他,可没等他动手,就已经有人抢先他一步了。 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将他护得严实。 左边那个人只有过一面之缘,不熟悉,可右边那人老实和尚失声道:陆小凤! 被点名了的陆小凤笑着和他招了招手,嗨 ,好巧啊。 巧个屁!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势不允许的话,老实和尚真想抱着陆小凤的头敲两下。 这只陆小鸡,害得一大堆人担心受怕,生怕他不小心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 可他忽然就这么冒了出来,依旧是那只活蹦乱跳的陆小鸡,鸡毛都没少一根。 老实和尚特烦他,可还是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笑了起来。 九条命的陆小鸡还活着,看样子起码还能活个百八十年,真好。 发现秦漠的瞬间,老族长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而已,原本精神健硕的老人腰弯了,头发全白,整个人笼罩着一层迟暮之色。 为何要骗我?!他一字一句,眼中似乎要滴出血来。 虞家庄彻底没了,是被他亲手烧了的,九泉之下,他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面对着无数双恨不得将他抽筋拆骨生吃了的眼睛,秦漠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轻啧一声冷静道:我什么时候欺骗你们了? 还在狡辩?! 火烧根本不起作用! 你骗我们烧掉了祠堂,烧掉了整个庄子,你该死! 大地在震动,燃烧着的火焰没有消灭那些东西,反而成了他们肆虐的武器。 身披火甲的巨人走到哪里,哪里便成了汪洋火海。 愚蠢!秦漠很不客气的骂道:我说用火烧,是引天雷之火,用凡火,你们是烧他,还是打算自杀? 天雷之火? 他们开始动摇,眼中又有了希望。 秦漠不再跟他们废话,别人都在远离巨人,可他偏偏往那边跑去。 炙热的高温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烤熟了,他速战速决,明黄色的符纸骤然亮起,他双手结印,低喝一声:破! 惊雷之声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巨大的黑影僵硬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无数雷火砸落下来,黑影在扭曲晃动,最后砰的一下炸开来。 密密麻麻的黑虫在雷火之中翻腾挣扎,却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化为烟雾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虞家庄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侥幸活下来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老族长清点了一下,包括他在内,只剩下十二人。 诺大一个家族,一夕之间只剩下这十二个,老族长再也承受不住倒下了,之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老族长倒下了,主事的人自然就变成了虞老先生,这位老先生的脾气比族长更加偏激,更加冷硬,也更加的固执。 虞家人敬重他,即使有所抱怨也不敢摆在明面上。 不过这些事情和秦漠也没什么关系了,对于他来说,陆小凤已经救出来了,死气没了,世界重新恢复和平,他接下来只需要拿钱走人就好。 虞家庄的善后,全族的人死的只剩下十几个之类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不过那位虞老先生望着青鸟的目光就让他有点讨厌了。 陆小凤踩着轻盈的步伐,静悄悄的站在他身旁。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有人在忙着灭火,有人在哭,也有人一脸茫然的在废墟中徘徊。 这场面是不太让人好受,陆小凤至今还记得刚来这里时,傍晚的小村庄沐浴在夕阳之下的安静祥和。 他叹了口气问道:你身体怎样了? 没事。秦漠看着胸前已经凝固了的血色,皱起眉:你该去关心你的那两位朋友。 他们没事,木道长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无碍,就是走路有些跛,至于司空摘星,陆小凤笑了,语声轻快的说道:他皮肉厚实,死不了。 我们打算待会儿就离开,回花溪镇找个大夫,顺便休息一下,先生呢? 秦漠点头,正好同路,不过你的钱什么时候付? 陆小凤微愣,而后他轻咳一声,摸着自己的胡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能否宽限几天,等我凑够了立马给你送去。 秦漠似笑非笑,他微微颔首,道:我相信鼎鼎有名的陆小凤不是个欠钱不还的人。 陆小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脸有点疼。 阿青!他招呼了一声,咱们走了! 听到呼唤,青鸟回眸一笑,朝阳之下,那个笑容张扬而又璀璨。 他们离开的时候,虞老先生带着幸存下来的人来送他们。 秦漠好歹也算是救命恩人的,虽然没能救下几个来。 但经此大难,虞家的传承总算还在。 已经成为废墟的虞家庄渐渐消失在身后。 陆小凤忽然靠近了秦漠,小声道:你也认出来了吧,那位虞先生...... 秦漠挑了挑眉,嗯? 别装傻!陆小凤道:你肯定认出来了! 有没有认出来有区别吗?你能回去杀了他?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就是觉得不公平,虞家庄死了那么多人,最该死的人怎么偏偏能活着?!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都是这么说的吗?秦漠轻声道:况且,你想他死的话,刚刚为什么没动手? 我不知道。陆小凤看着自己的手,道:我甚至没有拆穿他。 因为你知道拆穿也没用。 秦漠回头看了一眼虞家庄的方向,地宫的事情,那些女孩子的遭遇,庄中的其他人当真是不知情的吗?那些生下来的婴儿不可能瞒得住的,这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十年八年,而是维持了几代人,换你你信? 整个庄子里的人都是帮凶!陆小凤沉声道。 法不责众,你要杀的话就得把那些幸存下来的人都杀了。秦漠摇头,可你不能。 他又想起了那位虞老先生看着青鸟时的那种眼神,那是贪婪,那是欲、望,那是恨不得占为己有的一种野望, 那种欲、望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欲,而是对美丽的一种渴求,是一种极致的占有欲。 和地宫里的女人一样,地宫里的男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能轻易外出的。 虞家的女孩们,容颜出色的会在及笙那天被送入地宫,而虞家的男孩,被确认是最优秀的,在雕刻绘画上有绝佳天赋的,也会在成年礼那天被送入地宫学习更精湛的制屏技术。 虞老先生就是当初被送入地宫的孩子之一。 因为从小的教育,大多数人都认为能被选入地宫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哪怕以后轻易无法出来。 封闭的环境,美丽的女人,才华洋溢的男人,总会很容易的就滋生出一些东西,刚开始或许是因为两情相悦,或者是害怕寂寞互相取暖,但后来就渐渐变了质。 优秀的父母生下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虞家的美人屏,需要更加美丽的女人和更加优秀的男人。 尝到了两者相结合带来的好处之后,所有人都抱着这是正确的,这是为了虞家之类的正义念头,彻底疯魔。 秦漠和陆小凤都是亲眼见证了这场疯魔的人,他们的区别在于陆小凤终究还是不忍心,他能杀了犯错最多的那个人,可他不能把一个家族仅剩下来的人都杀了,他不是杀人狂魔,他下不了这个手。 可秦漠不同,他可以为了拯救天下救很多很多的人,可他的心也足够硬。 【所谓的因果报应,有时候总还会应验那么一下的。】 秦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青鸟和西门吹雪惊讶了一下,两双眼睛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你受什么刺激了?】青鸟不解。 秦漠啊了一声,含笑道:【没什么,只是虞家的事情可能还没完。】 青鸟吓了一跳,【怎么还没完?!】 【淡定,也就多死几个人而已,和我们没关系。】 西门吹雪冷静道:【你做了什么?】 秦漠眨了眨眼,颇为无辜的道:【我什么都没做。】 而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所以一些原本能够避免的事情,才会发生。 还记得在地宫的时候,我们遇到的那些怨气吗?秦漠小声说道。 陆小凤瞪大了眼。 报仇......他抵喃。 秦漠勾了勾唇,怨灵不是恶鬼,只杀该杀之人,等他们替自己报完仇之后,自然就会消失,你放心,不会祸害到无辜之人的。 陆小凤苦笑,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秦漠挑眉,我觉得这样很好。 什么都不需要做,事情就能完美收尾,多好。 或者,秦漠道:你可以回去给他们提个醒?反正路不远,以你的脚程,来回一趟很快。 陆小凤沉默,抿紧的唇不难看出他的犹豫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司空摘星的叫声,陆小凤!我脚疼!快来给我按两下! 魔音灌耳,惊得陆小凤立刻从那种犹豫不定中挣脱出来,他无奈,司空大爷,你伤的是肚子,关你腿什么事?! 陆小凤!一身女装的人很没形象的躺在木板车上大吼:我是为了谁落到这个地步的!不就是让你按个腿吗?!我可是为了你开膛破肚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大爷!小的这就来!陆小凤离开前,最后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你也看到了,我忙,实在脱不开身,所以还是算了吧。 秦漠看着前面乱七八糟又开始闹起来的一群,忽然觉得今天的太阳不错,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他都困了。 小小的山坡上,糖糖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束花。 那是他刚采的,正准备拿回去送给姥姥和姥爷。 年纪小小的孩童还不理解生离死别的意味,他的脸上还带着笑,眼睛明亮,显然很喜欢他的花,而其他幸存下来的人一时间也顾不上他。 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暗了下来,糖糖抬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小哥哥在对着他笑。 别人对他笑,他也傻乎乎的对着别人笑,想了想,他又拿出一朵花,递了过去。 乖孩子。对方接过了花,摸着他的脑袋夸奖道:很好看,我很喜欢呢。 小哥哥难听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可对方的赞美又让他再次笑了起来。 黑衣的少年蹲下身子,柔声道:乖孩子,你再送我一个东西好不好? 糖糖先是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将手上的花束往身后藏了藏。 我不要你的花。少年指着孩童斜挂在肩上的小背包,轻声道:把这个给我好不好? 糖糖赶紧摇头,不能给别人,姥爷说了,糖糖要一直带着,谁也不能看。 少年叹了口气,道:糖糖这么可爱,还送我花,我一点都不忍心呢。 对方摸着他脸的动作明明很轻很柔,可却冷的让人打颤,糖糖忍不住往后退去,想要躲开那只手。 少年面色怜悯,可手上却毫不留情,眼看他稍微用力就能捏断小孩的脖子时,却被另一个人制止了。 叶孤城直接敲晕了小孩,将他挂在身上的小背包取了下来。 你总是这么心软,如何成就大事?! 少年不满。 我不需要用一个六岁孩童的性命,来成就我的大业!叶孤城寒声道:我不阻止你杀人,也不管你杀谁,但我的底线你不能碰触! 少年知道他是认真了,立马哄道:好好好,不杀他就是了。不过一个孩子,杀与不杀并无区别。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快看看东西,是不是真的。 小背包里放着的是一个檀木盒子,盒子上了锁,叶孤城稍微用力,就直接将锁破坏掉了。 盒子被打开,那块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就这么出现在两人眼前。 当今朝廷已然立国一百多年,可依旧有人说他们是篡位之人,就是因为他们少了这块传承千年的玉玺。 晚一步离开到底是值得的,这一趟没白跑。少年笑道。 叶孤城勾唇浅笑。 ※※※※※※※※※※※※※※※※※※※※ 收藏夹第二页,总算没垫底,谢谢大家的支持舔舔~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3) 第29章 漠北, 万梅山庄。 秦漠无比艰难的将那碗黑漆漆的药喝了下去,药碗见底的同时,他立刻给自己塞了颗糖。 甜腻的香味冲淡了药的清苦。 他有些含糊的说道:你就不能别把药弄的这么苦吗?也不怪阿青每次喝药都要死要活,恨不得和全世界的人干上一架。 不能。西门吹雪干脆利落的说道:会影响药性。 秦漠无奈,知道身为一个大夫的他不可能妥协, 只得转开话题问道:你修炼的如何了? 西门吹雪眼睛一亮,矜持道:尚可。 哦? 比我的剑高一点了。他如此说着, 仿佛又回到了他的孩童时期,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和剑比身高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样的状态。 啊, 一直没有同你详细说过。秦漠坐直了身体道:与我签订契约之后, 作为灵体的你会有两次觉醒, 第一次觉醒是随着战斗次数多了,经验不断累加,你的力量也回逐渐增强, 直到最巅峰,再然后你会进行第二次觉醒。 如果说第一次的觉醒是炼体的话, 第二次就是需要你顿悟了。 顿悟? 秦漠点头, 你们练武之人不都是会有一个瓶颈吗?突破了那就更上一层楼, 突破不了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在现有的境界上呆着,第二次觉醒和这个差不多。 他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一些, 你练剑, 必须要在剑道之上有所顿悟, 才能突破到另一个境界, 到时候你才能觉醒你的本命招式。 西门吹雪不解,本命招式是什么? 秦漠指向窗外,一身青衣的人正蹲在树底下,也不知是在干嘛。 他道:就拿他来说吧,你别看阿青平时一副暴力狂的样子,遇到敌人就撸起袖子硬钢,就以为他是T,其实他是只脆皮鸡来着。青鸟擅歌,他的一曲风花雪月能让人沉浸在最美好的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音功?西门吹雪虽然有些地方没听懂,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 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秦漠颔首,以声惑人,以音杀敌,如此优雅而有情调的杀人手法,放在他身上简直是浪费。 就像琴明明是用来弹的,可他却拿它当板砖,用来砸人。 秦漠头疼,都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顿悟出这种天赋技能的,老天简直没长眼。 西门吹雪眯着眼,看着那个让老天不长眼的人,道:他花了多久? 差不多半年吧。秦漠安慰道:放心,你肯定也能行的,怎么也不可能输给他吧。 西门吹雪并不需要他的安慰,他倒是对那只贪吃的鸟有了新的认知,所以当对方进来的时候,他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离开。 青鸟长得好,偶尔露一次面都能吸引到无数的目光,所以对于西门吹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倒是没有不适,只是有些莫名。 他怎么了?他转头问秦漠,吃错药了? 嫌你脏!秦漠看着他衣摆袖口上沾着的泥巴,皱眉道:你去干嘛了,挖洞了吗?你这身衣服今早刚换的! 不关我的事!求生的本能促使青鸟立马推卸责任。 他伸手,将盘在他手腕上充当手镯的小金龙撸了下来,扔到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都是它!哭兮兮的喊着要回家,然后拼命的往地里钻,我为了捉它才弄得这么脏的,这不能怪我! 秦漠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点,他望着小金龙水汪汪的眼睛,轻咳一声道:你又欺负它了? 青鸟提高了声音,哪有! 秦漠扶额,肥鸟啊,你难道不知道你每次心虚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提高声音吗? 您可长点心吧。 小金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有,他就欺负我了!他又把我放嘴里了,呜呜呜,好可怕! 死肥虫!青鸟阴森森的威胁,再说一句把你吃掉! 小金龙瞬间止声,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 秦漠敲了敲桌子,一天之中第五次,在两个幼儿园小朋友之间进行调解。 阿青,我说过什么来着?他沉声道: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还是说要我扣你一个月的零食你才会按照我的话来办? 青鸟急了,你不许我吃它,我记着,我这不是没吃吗?! 那你把它放嘴里干嘛? 我就是尝尝味道,又不会把它吞下去!青鸟不服道:身为一只鸟,看到虫子想吃是天性,你这是在扼杀我的天性! 长见识了啊。秦漠呵呵,你敢吃虫子就给我睡笼子!鸟吃虫子是天性,睡笼子也是天性! 我、我晚上不跟你睡了。青鸟哼哼道:万梅山庄有很多很多房子,我自己睡,不要钱的! 哦。秦漠不为所动,你有本事一辈子住在这里好了。 一辈子?!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是受邀来养伤,到底还是要走的。 作为一个要拯救世界的人,怎么可能长久的停留在一个地方。 可是,被窝和虫子,两者之间要怎么选择? 青鸟那张漂亮的脸都快挤成包子。 最终,他一甩衣袖控诉道:你就是偏心!你以前不这样的,有了西门吹雪之后,你就只重视他不重视我了,现在又有了小金龙,我就成最底层的那个了! 说着,他越想越觉得委屈,索性脱了鞋,把脏兮兮的两只鞋往他坐着的榻上一扔本来是想扔他身上的,但到底是没敢。 他指着秦漠的鼻子,大喊了一声:你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然后光着脚丫子,就这么跑了。 ...... 秦漠全程目瞪口呆,等到对方跑的没影了,他才缓过神来。 他开始自省。 自己有偏心吗?没有吧,只是西门吹雪刚签订契约,什么都不懂,多教教他不是正常的吗?! 自己忽视对方了吗?呵呵,晚上一起睡,早上一起醒,一日三餐按时叫,瓜子零食随身带,就差没为给他吃了,忽视个屁! 自己喜新厌旧?那就更瞎扯了,他再怎么喜新都不可能喜欢这只小肥虫的,反而是青鸟自己,恨不得两只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呆在他身边的时间都变少了。 所以 秦漠拍案而起,咬牙启齿的吼道:死肥鸟!好的不学专学这种市井撒泼的东西,我要禁了你所有的话本!! 他话音刚落,手上便传来痒意,低头看去,肥嘟嘟的小金龙扭啊扭,扭啊扭,扭到了他的手背上。 那一瞬间,秦漠头皮都炸开了,反射性的一甩手,小金龙就这么飞了出去....... 桌子边缘,小金龙巴拉着爪子,冒出一个头来,金色的瞳仁又开始冒水花了。 秦漠僵硬着脸,一只袍袖贡献了出去,当小金龙爬上他的袖子的时候,他的僵硬已经从脸蔓延至全身。 即使还隔着一层布料,他依旧觉得心里发毛,哪儿哪儿都不对。 作为一个即将要拯救世界的男人,他现在却每天都在为两个熊孩子掉头发,秦漠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但秦漠觉得日子没法过,青鸟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特意蹲在院子外的树上等了一会儿,可别说急忙急火的追出来了,他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青鸟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打击,他的高傲受到了折辱,他的一腔真心都喂了狗,他委屈得想哭。 所以他决定了,他要离家出走。 他不来道歉的话,自己绝不回去! 下定了决心,青鸟往厨房的位置走去。 离家出走嘛,当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吃的绝对要带上,他又不笨。 万梅山庄很大,青鸟对别的地方不熟悉,但通往厨房的路他却走的熟门熟路,一看就知道这几天没少来。 不过他以前都是以鸟形飞过来的,这是他第一次以人形过来。 而且还长发披肩,衣裳脏乱,还光着个脚。 不提他那张显眼的脸,就说他现在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也足够引来别人的注目了。 不过被人看惯了,青鸟也不在意,他直接环视了一圈,直白道:我要吃的。 厨房里原本忙碌着的人纷纷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最近庄里住进了两位客人,是庄主的朋友,只是一直没见过。 现在见到青鸟,便隐隐猜到了,虽然不知道这位客人为什么会如此狼狈,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专业素质。 公子想吃什么?掌厨的大娘问。 青鸟眼睛一亮,整个万梅山庄,掌厨的王大娘是他最喜欢的人了。 要鸡腿,还要馄饨,要芹菜馅儿的。想了想,他又道:还要糕,白白的,甜甜的。 前面的容易,只是后面的......王大娘认真的问道:公子能说清楚点吗?大多数糕点都是白白的,甜甜的。 青鸟皱眉,就昨天吃的那个啊。 他说的昨天,是他变成肥鸟过来的时候,厨房的丫头看他长得可爱,投喂给他的一种糕,很好吃,以至于过了一夜了他还念着。 可问题是他知道是昨天那个是哪个,可王大娘不知道啊! 这么抽象的形容,如果换了一个人来的话,王大娘绝对把他打出去了,可青鸟暂且不提他的身份,单单他那张皮相就太有欺骗性了。 女人嘛,就算这个女人年纪大了,也不妨碍她欣赏面容俊俏的小郎君,而且这个小郎君还一身的狼狈,像是受了大罪的样子,今年已经四十岁的王大娘母爱大发,恨不得将对方按在怀里揉揉。 当然,揉是肯定不能揉的,可这并不妨碍王大娘使出毕生的厨艺,去满足小郎君的愿望。 不知道什么糕点不要紧,几样拿手的做下来,总能作出小郎君爱吃的来。 于是,当陆小凤翻墙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青鸟大爷似得坐在桌边,七八个女人围绕在他身边,一脸怜惜的给他布菜,盛汤,拿糕点,还有梳头。 陆小凤:...... 万梅山庄的下人不都是和他们的主人一样冷冰冰的吗?他来了那么多次都没见他们给过自己一个笑容,现在是什么发展,集体吃错药了? 他刚刚靠近的时候,青鸟就发现他了,等到对方进了屋,青鸟喝了一口侍女小红递过来的鸡汤,招呼道:陆小鸟,你怎么来了?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苦笑,你为什么一定要叫我陆小鸟?他第一次觉得陆小鸡是一个这么好听的称呼。 因为你是凤凰啊。青鸟理所当然的道:凤凰不就是鸟吗?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陆小凤道:那你叫青鸟,不更是一只鸟了? 我本来就是鸟啊。 陆小凤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真的不能在真的真话,花满楼隐约知道他的身份,可他是个尊重别人的君子,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他已经认可了的朋友,他当然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于是关于秦漠和青鸟的一些事情,他连陆小凤都没说。 所以,他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于是也就笑着道:好好,你是大鸟,我是小鸟。 话出口的瞬间,他赶紧呸了一声,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他绝对是超级大鸟来着,才不是小鸟。 青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呸自己,琥珀色的眼中有些懵懂。 这时候,王大娘端着刚出锅的糕点走了过来,路过陆小凤的时候,胖胖的身体狠狠地把他撞到一边,脸上却是笑的一脸慈祥。 别理他,满脑子龌蹉思想的人。王大娘把糕点放到了青鸟面前,笑道:这是大娘最拿手的桂花糕,来尝尝,是不是这个。 青鸟的注意力早就被香甜的糕点吸引住了,他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然后竖起大拇指道:超好吃! 虽然不是昨天那个,但比昨天的还要好吃! 王大娘笑迷了眼,连忙说道:好吃就多吃点。 赶了一天的路,只啃了一点干粮的陆小凤:...... 好想吃~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干巴巴的笑道:大娘,给我也来点吧。 青鸟赶紧张开手护住了自己的吃的。 七八个姑娘一溜烟的在桌子前面站开,挡出了陆小凤虎视眈眈的目光。 小青公子放心,有我们在,绝不让他偷了你的吃的! 嗯!谢谢小姐姐们! 陆小凤:...... 我没想偷,真的! 到底是自家主人的朋友,王大娘还是明事理的,她起身,去给陆小凤做了一碗清汤面。 虽然只是清汤面,和青鸟的待遇完全不能比,但陆小凤莫名的还是有些感动。 一个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见王大娘把碗往他面前重重一放,道:陆大侠是风月场里待惯了的人,见多识广,只是小青公子还小,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陆大侠在他面前讲话多注意点分寸! 见多识广的陆小凤:......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啊,不就呸了一下嘛,怎么就成了带坏小孩子的坏人了...... 陆小凤一碗清汤面吃的没滋没味,可旁边的青鸟却是美婢环绕,轻声笑语。 小青公子,你的头发是怎么保养的啊,又长又黑,还不开叉,不像我,发尾枯的跟草一样。 啊?我没保养过啊。 哇,没保养都这么好,那你掉头发吗? 不掉。 真好,我每次梳头都要掉一大把,我还不到二十岁啊,不知道等我老了会不会变成像管家大叔那样的秃子。 肯定不会的,等我回去问问秦漠,怎么样才能不掉头发,他肯定知道,等我问到了就来告诉你。 啊,谢谢小青公子!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4) 不谢,你梳的头发比秦漠好看多了,他就会给我扎个大马尾,还每次都扯疼我。 那你以后住在山庄里的时候,我去给你梳!小姑娘很讲义气的说道。 嗯! 小青公子,你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稍微洗一下吧,或者让人去给你拿一件新的来? 不用换新的,洗一下就好啦。 好的。 小青公子,阿秀去给你拿新鞋子的,你忍一下啊,千万别落地,当心着凉。 没事,我身体好,不怕冷。 那也不成,要是扎破了脚就糟糕了! 小青公子,来吃馄饨,大娘好久没做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要是不合口味你跟我说,大娘给你重新做。 超级好吃! 好好好,喜欢就好! 两厢对比的情况下,被衬托的凄凄惨惨切切的陆小凤:...... 他后悔了,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一时想不开,为了填饱肚子翻进了万梅山庄的厨房...... 这简直是自己找的罪,跪着也要受完。 一顿饭终于吃完。 青鸟是头发整齐,衣衫干净,身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离开的。 和他进来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哟,终于出来了啊。陆小凤倚在墙上望过来,当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食盒时,他的胡子和他的眉毛一起抖了抖,你还没吃饱? 大娘做的馄饨超级好吃,这是我的宵夜。青鸟又抱紧了一些琥珀色的眼眸略带警惕的看着他。 陆小凤轻啧一声,不就是一碗馄饨嘛,我要吃多少有多少,我跟你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做的素菜天下一绝,江湖上有幸能够尝到他手艺的人没几个,我就吃过,好吃的舌头都要吞进去。所以,他才不嫉妒。 哦。青鸟一点羡慕的表情都没有,他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素菜,芹菜除外。 对方的反映和自己预想当中的完全不一样,陆小凤先是有些沮丧,然后便摇头失笑,自己也是昏了头了,竟然真和一个小孩计较起来,虽然这个小孩看起来比他小不了几岁。 可大概是对方的眼神太过清澈了些,让人几乎无法拿这双眼睛和成年人联系在一块儿,所以就生出了一种他似乎很小的错觉。 罢了。 秦漠先生住哪儿?能带我去见他吗?陆小凤如此问道。 青鸟想也没想的说道:你是来还钱的吗? ...... 是。陆小凤嘴角抽搐,秦先生将你教的真好...... 那是!青鸟骄傲的太高了下巴,我带你去。 陆小凤:....... 还不走? ......来了。 一路上,青鸟抱着食盒走在前面,他的脚步从轻快,变得迟疑。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等到暂住的小院遥遥在望时,他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什么了。 对哦,他在离家出走啊! 想到这儿,他脚步一停,掉头就走。 等等等等!陆小凤傻眼,你去哪儿?你是走错路了吗? 没走错。青鸟轻哼道:前面的院子就是,自己去。 咦?那你要去哪?吃多了,拉肚子了? 你才拉肚子!那点东西算什么,我放开了吃的话,还能再来二十份! 陆小凤看着他扁平的肚子,明显的不相信。 青鸟生气,不相信就算了,并不需要你相信! 他抱紧了食盒,转身就走。 却被陆小凤一把拉住了袖子。 你放手! 不放! 信不信我揍你?! 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不然你揍我我也不放! 青鸟手痒,他很想一拳头揍过去的,可是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一拳头下去对方肯定会坏掉的,到时候秦漠又要生气了。 哼,他都要离家出走了,从此天涯路远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了,他为什么还要在意他生不生气。 这样想着的青鸟哼哼道:我要离家出走! 啥?!陆小凤捏了捏耳朵,自己没听错吧。 是这娃傻了,还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说你要干什么去? 阴森森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青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往旁边蹦了一大步。 秦、秦先生......陆小凤干笑。 秦漠现在却没空招待他,他盯着青鸟僵硬的背,语气极慢的说道: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亲自跟我说,你要去干什么? 青鸟深吸一口气,转身,大吼:我要离家出走! 整套动作快速而又流畅,完美。 刚刚吼完的青鸟还有些忐忑的,可等他转身,看到秦漠肩上趴着的那条小金龙的时候,彻底将那点忐忑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是我的位置!你果然是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连我的位置都让出去了,你晚上也要把我的床给它睡吗?!你个渣男! 秦漠面色铁青。 很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欠揍啊! ※※※※※※※※※※※※※※※※※※※※ 很多人讨厌黑衣少年(咳,我还没想好他的名字),尽管讨厌好啦,没关系,boss就是用来讨厌的。 叶城主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我喜欢他,可他在原著里就不是啥好人,我不会洗白他哒,毕竟不是全然好人的城主才最有魅力啊么么哒~ 最后,感谢云清流、乡下橘猫、红豆馅的团子的地雷,爱你们~ 第30章 等陆小凤第二天再次见到青鸟的时候, 是在秦漠他们暂居的小院里,那时青鸟背脊笔直,并着双腿,正在角落里面壁。 陆小凤摸着胡子,极力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凑过去假惺惺的问道:怎么了?被罚了? 青鸟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搭理。 要不我给你去说说情?陆小凤叹道:秦先生也真是, 不就是离家出走吗?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还不是混的好好的, 你今年都二十往上了吧, 年轻人嘛, 就该出去历练历练, 长长见识,老是被家长看着,缺乏独立能力不说, 还没有自由,和生活在鸟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青鸟本来是不想理会他的, 可对方最后一句话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愤恨道:秦漠最坏了, 老是把我关鸟笼子里,我讨厌笼子。 就是嘛。两人所说的鸟笼子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 陆小凤不知内情, 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上眼药, 外面的世界何其广大, 美丽的景物,有趣的事情,形形色色的人物,怎能把自己局限在一人身边,没有自由的日子,活的有何乐趣可言?! 说到后来,他颇有感慨。 身为浪子,四处漂泊的陆小凤不是没有过寂寞的时候,偶尔孤身一人仰望天上的星子,或者软玉温香,情正浓的时候,他都曾生起过要不要就此停留的念头。 可这种念头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很快又被他抛到脑后。 浪子就是浪子,陆小凤的翅膀还没有掉毛,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停止飞翔。 一个家固然温馨,可外面的世界更加的精彩。 哼! 冷笑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陆小凤身子一僵,极其艰难的转过头去,正好对上秦漠冒火的双眼。 陆大侠既然觉得活着没有乐趣,我不介意亲自送你去些有意思的地方。 陆小凤干笑,他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活着怎么会没趣呢?!活着最有趣了! 秦漠冷声道:我家阿青还小,有时候还辨不清好人和坏人,正确与错误之间的界限,还请陆大侠没事的话远离他一些。 坏人陆小凤立马身子一闪,拉开了与青鸟之间的距离,秦先生放心!他举手保证,我以后一定离他远远的,在不和他开乱七八糟的玩笑了。 秦漠微微颔首,面色稍霁,陆小凤见状,暗暗松了一大口气,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认错态度良好,青鸟却有些不服,他身子不敢动,只能扭头道:我怎么就分不清好人坏人了!他最不喜欢秦漠拿他当孩子看,他已经是大人了,还差一点点,就能和秦漠一样高了。 闭嘴!秦漠一点都不客气的喝道:再多说一个字,明天继续面壁,饭也别吃了! 青鸟猛地把头扭了回去,速度之快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把脖子也给扭了。 他当然还是不服的,可是,他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委屈得瘪瘪嘴,好饿...... 室内,陆小凤肉痛的把自己身上的所有家当都掏了出来,连一个铜板都没剩下。 天知道,为了攒下这些钱,他忍得有多辛苦。 身为一个江湖浪子,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他从来都是有钱立马就能花光的人,可这一次,为了攒钱还债,他搬了整整一个月的砖不说,连一块肉都舍不得吃,酒都没喝一滴。 从来视钱财如粪土的陆小凤,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就在陆小凤为自己这些日子的艰苦抹一把心酸泪的时候,秦漠已经点了两遍钱,确认一分不少之后,他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笑意。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他心情好了也有兴趣说笑了,你们这些江湖大侠到底是靠什么吃饭的? 看原著小说的时候他就纳闷了,他自己每天赚钱赚的辛苦,可小说男主成天什么都不干,就调戏调戏美人,到处旅游美其名曰浪荡江湖,偶尔再插手一两件麻烦的案子。 从没见他赚钱,可他也从不缺钱缺钱的人是逛不起青楼的。 他不像花满楼,是个富二代,也不是西门吹雪,有一个万梅山庄在背后支撑,所以,他怎么赚钱吃饭的? 面对秦漠的疑惑,陆小凤难得的又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他摸着胡子干咳道:有武功嘛,偶尔给人护个镖什么的,运气好的话,遇到个贼窝,也能劫个富济个贫......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十个江湖大侠九个都是这么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那双明显不赞同的目光下,他竟然生出了一种心虚感。 秦先生有什么高见吗?陆小凤小声说道。 没有。秦漠皱眉道:我只是觉得你还是找个正经的工作比较好。 不正经的陆小凤:...... 他总觉的这次万梅山庄之行非常不顺当,莫名其妙的背了无数的锅。 出门要看黄历,古人诚不我欺! 陆小凤几乎是逃出去的,秦漠语重心长的模样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他爹,虽然他连那老头的模样都记不太清楚了,可两人给他的感觉,竟出奇的相似。 大概是太震惊了,让向来聪明敏锐的陆小凤都忘了,秦漠的职业可是神棍,比他更不正经来着! 青鸟依旧在墙角面壁,他的背不像一开始挺得那么直,双肩微耸,脑袋低垂,看上去竟给人一种孤单落寞的感觉。 陆小凤同情心一起,原先的种种不愉快倒是被他暂且抛到一边。 他回头,打量了一会儿紧闭的房门,确定里面的人暂时不会出来之后,这才悄悄地走了过去。 他轻轻的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小声问道:你还 好吧。 最后两个字被陆小凤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青鸟像只仓鼠一样,双颊鼓起,塞了一嘴巴的糕点。 琥珀色的眼睛睁得滚圆,他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等看清是陆小凤之后,他才稍微镇定下来。 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青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确定安全之后,他才一边闷咳,一边把嘴里的糕点努力的咽下去。 小青公子噎到了吗?女人很小很小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过去,就见墙头上的那个小脑袋往后一扭,汤呢?盛碗汤来,小青公子噎到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虽然小,还隔着一堵墙,但以陆小凤的耳力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噎到了?要不要紧? 就不该拿糕点,那东西也就垫垫肚子,哪里吃得饱。 对啊,小青公子肯定饿瘦了。 汤!汤来了,小心点。 做工精致的小竹篮被一根绳子吊着,缓缓的放了下来,正好落在青鸟面前。 乳白色的汤,熬的火候正好的鸽子肉,上面还撒了些清清嫩嫩的葱花,仅仅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更别提那补脾而来的香味了。 陆小凤咽了口唾沫,看着对方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忽然伸手道:分我一半! 青鸟立马护住了碗。 跟在秦漠身边这么久,其他的学没学到还不好说,但护食,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小凤呵呵,今天不同于昨日,他也不是昨天的陆小凤了。 不给是吧,他扭头,冲着房门的方向就要喊。 他嘴巴刚张了一半,就被一只手极快的捂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朝着对方挑了一下眉。 青鸟把才喝了一小半的汤,放到了他手里。 好生气哦,他眼睛都红了。 你不要脸!说话的是趴在墙头上的小丫鬟,对方表现的比青鸟还要气愤,捏着拳头恨不得揍他一顿的样子。 陆小凤啃了一口肉,冲着她龇牙笑。 小姑娘咬牙,却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安慰青鸟道:小青公子别伤心,我这里还有牛肉面,王大娘亲手做的。 说着,小竹蓝再次稳稳当当送了下来。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5) 小姑娘似乎还怕他难过,又说道:等会儿回去,我再让大娘炖只鸽子,晚上再给你送来。 谢谢小红姐姐。软软的声音听得小姑娘双颊泛红,眼睛发亮,恨不得摸摸他的脑袋才好。 旁观的陆小凤有些泛酸。 鼎鼎有名的陆小凤,不谈他的灵犀一指,不谈他的四条眉毛,也不谈他出道以来的光辉事迹,单单只说他的女人缘,那绝对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 长得好的没他嘴巴甜,嘴巴甜的没他会讨女人欢心,会讨女人欢心的没他长得好,风流浪子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可他对付女人的手段在万梅山庄的女人身上就从没灵验过,这里的女人无论年纪大小,容貌美丑,都和她们的主人一样冷冰冰。 陆小凤试了好几次之后,才不得不选择放弃。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他从来视若无睹的女人们,对待青鸟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青鸟到底哪里好了?! 不就比他长的好看了点吗?可他比他有魅力吗?有他更懂女人吗?充其量就是个小白脸,逮着谁都喊姐姐,二十岁的人了,喊人家十多岁的小姑娘姐姐,也不害臊! 陆小凤恨恨地咬了口肉,他才不承认自己嫉妒了! 两人偷偷摸摸的竟然混了个半饱,小丫头们怕被发现,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走了,而青鸟,他还在心痛他的那只鸽子。 门被打开的时候,陆小凤先一步蹿了出去,以他的武功,想要躲开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轻而易举,而秦漠在不动用力量的时候,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于是,当他从房中走出来,看到的就是青鸟独自一人,垂头丧气的站在墙角的小可怜模样。 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 他稍微反省了一下。 可他的反省,在对方看到他的一瞬间,立马气鼓鼓的撇开头去的时候又被他抛开了。 算了,小孩子嘛,就是要多受点教训,再让他多站一会儿好了,晚上大不了关他笼子了。 这样想着的秦漠头也没回的往院子外走去。 到底是青鸟忍不住了,问道:你去哪里? 西门那里,好好面壁,顺便看门,不许偷懒! 青鸟眼巴巴的看着扒在他袖子上的小金龙,又看了看他潇洒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悲从中来。 自己果然是被抛弃的那个,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他已经沦落到看大门的地步了,再也不是他的宝宝了。 男人都是大骗子! 青鸟抹了抹眼睛,他才不是肥虫那只爱哭鬼。 你不也是男人吗?陆小凤的声音响起。 我才不是! 陆小凤惊讶,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道你是女人?! 这张脸,倒也不是不可能。 你才是女人!青鸟瞪他。 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难道是太监?陆小凤哈哈哈忽然就笑了起来。 青鸟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太监,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他立马就道:你才是太监!我是青鸟,公的! 公的?!陆小凤笑的更大声了,整个人颤颤巍巍,几乎要从墙头上掉下来。 等他终于笑够了,才抹着眼角说道:成了,公青鸟,要不要和我去喝酒? 喝酒?青鸟还未从气愤中缓过神来,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你现在是不是很心烦? 青鸟皱了皱眉,点头。 他确实很心烦,秦漠虽然脾气不好,还老是喜欢扣他的零食,可他从没和他生过气,可他这次是真生气了,他感觉得出来。 是不是很失落? 青鸟想了想,又点头。 秦漠以前走到哪都带着他的,可他现在只带肥虫,不带他了,还让他看大门,他当然是失落的。 是不是很伤心? 青鸟用力点头。 当然伤心了,秦漠肯定又是去陪着西门吹雪修炼了,就像以前陪着他那样,自己再也不是唯一的那个了,他不伤心才怪! 所以啊,我们去喝酒吧。陆小凤狼外婆一样哄道:是男人,不对,是公鸟,心烦难过了怎么办,当然是喝酒啊,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什么烦心事都没啦。 这句话他听过,只是从来没有实施过,青鸟有些心动,可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秦漠要我面壁的,我离开了,他会生气。 陆小凤多毒辣的眼神啊,自然看出了他的动摇,于是再接再厉的说道:怕什么,他现在去西门那里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咱们就喝一小会儿,在他之前赶回来就好了,他发现不了的。 青鸟根本就没在意他后面的话,他的注意力都在前半段那里。 对哦,他现在只关心西门吹雪,一点都不在意他,他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乖乖看门。 青鸟一挥手,豪气干云的道:走!我们去喝酒!那什么一醉解千愁! ※※※※※※※※※※※※※※※※※※※※ 感谢乡下橘猫的地雷,爱你么么哒o(* ̄3 ̄)o 应该还会有一章,我去洗个冷水脸,努力! 第31章 万梅山庄的酒窖, 对于陆小凤来说,是他最喜欢,也最熟门熟路的地方了。 庄中每年存放进来的好酒,几乎大半都进了陆小凤的肚子。 他拍开一坛二十年的竹叶青,醇厚的酒香弥漫开, 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一层醉意。 陆小凤就着酒坛喝了一口,甘醇浓烈, 后劲十足,好酒! 他大笑。 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碰酒了, 不是不想喝, 是实在没钱, 这次来万梅山庄的路上他就已经打算好了, 一定要把西门的收藏喝光! 陆小凤举起酒坛,动作异常豪迈,几乎小半坛下去之后, 他才过足了酒瘾,放下了坛子。 嗝!酒气从鼻腔中冒出来, 陆小凤随意的抹了下嘴, 赞道:痛快!这么久没喝到了, 可馋死我了。 看他喝的这么高兴,青鸟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 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不是说请我喝酒的吗?为什么只顾着自己喝?! 陆小凤拍着脑袋懊恼道:是我不好, 酒瘾上来什么都忘了, 你等着! 他颇有些不舍的放下酒坛, 身子微晃,竹叶青后劲大,他酒量再好,一口气闷了小半坛,也有些受不住。 我给你找个淡一点的。陆小凤晃着脑袋翻酒窖里的收藏,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一坛果酒来着,大概是给庄里的女眷喝的,放哪来着? ...... 啊找到了。陆小凤翻了半天,终于从一个角落里把要找的那坛酒给翻了出来。 等到他拿着酒回到原地时,他傻眼了。 青鸟正坐在地上,小口小口的喝着那坛二十年的竹叶青。 他喝酒的动作一点都不豪迈,不大气,完全没有陆小凤的洒脱不羁,甚至还带着点女孩家的斯文秀气。 可这并不妨碍他将那坛竹叶青喝的已经快要见底了。 我的祖宗唉!! 陆小凤身体也不晃了,眼睛也不花了,立马冲过去抢过了他手中的酒坛。 他晃了晃酒坛,没声音,他不死心的又把坛子倒了过来,一滴,两滴,三滴......没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除了双颊微红,眼睛比平时更亮之外,似乎没什么? 陆小凤冲着他伸出一只手,这是几? 你傻了吗?青鸟拍开面前晃着的手,哼哼:你是傻鸟我才不是! 陆小凤松了口气,还好,没醉。 没想到啊,你酒量这么好。果酒是不需要了,他拍开两坛佳酿,一坛是自己的,一坛递了过去。 你确定以前没喝过酒? 没有。青鸟嗅了嗅鼻子,小小的喝了一口,唔,和刚刚那个不同,这个更清甜一些,秦漠不让! 没有酒的人生那有什么乐趣。陆小凤打了个酒嗝,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怎么样,这酒不错吧。 好喝。青鸟眯着眼,又喝了一口。 这可是万梅山庄所有的收藏。陆小凤乐呵呵的说道:西门吹雪明明不喝酒,不知道他为什么每年都要收集这么多酒,不过嘛,嘿嘿嘿,正好便宜了我。 他肯定喜欢你。青鸟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啊?咳咳咳咳陆小凤呛住了,他立马说道: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是乱说呢?他不喝酒,你喜欢喝酒,他每年收集这么多酒,肯定是为你准备的,因为他知道你要喝,连酒窖都为你随时敞开着。青鸟掰着手指一点一点很认真的给他分析着。 陆小凤听着,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啊,西门吹雪对我真好!他感动着又喝了一大口。 青鸟却不开心了,秦漠那么喜欢他,他却喜欢陆小鸟,负心汉! 他要把负心汉的酒都喝光,才不让他心愿得逞。 陆小凤原本只是出于一点小小的坏心,再加上想给自己找个酒伴,才把青鸟半骗半哄来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临时找来的酒友,酒量竟然会这么好,比他能喝好多好多。 他喝一坛,对方能喝五坛,明明动作那么斯文,可硬是比狂放派的他喝得快! 最后他彻底醉趴下了,可对方还在喝,除了脸更红,眼睛更亮,似乎什么事都没有。 陆小凤最后的记忆就是对方拎着酒坛,往他走来。 不不不,他不能再喝了。 陆小凤第一次在喝酒上认输,然后他彻底醉死过去...... 青鸟晃了一下,没能弄醒他,他打了个酒嗝,哼道:垃圾! 等他把珍藏的上百坛酒都喝光,确认一滴酒都没剩之后,他终于满意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也没管趴在酒坛上睡得死沉的陆小凤,扶着墙往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月亮白白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他想飞到月亮上去。 不过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睡觉时间到了,要回去睡觉了。不然秦漠又要骂他了。 青鸟走的很稳,连回去的路都没走错,看上去上百坛的烈酒没有给他带去丝毫影响。 房里的灯是亮着的,暖暖的驱散了暗夜的寒气。 他在等我! 这个念头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时候,青鸟把自己笑成了一个傻子。 我回来啦!他推开了房门。 而房内的秦漠,等了大半夜,终于等回了一只一身酒气的傻鸟。 秦漠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砰的一下断了,回来了?他语气温柔。 嗯!青鸟点头,他傻乎乎的跑了过去,自投罗网的把自己送进了对方的怀里,我现在心里暖暖的,一点都不生气了,一醉果然是能解千愁的。陆小鸟果然没骗他。 酒气扑鼻,不像一般的醉汉那样满身臭味,而是烈酒的浓香,可这并没有让秦漠减少一点火气。 你不生气,可是我生气啊。 啊?青鸟傻乎乎的问:那怎么办?我把酒都喝光啦,你没办法醉了。 喝光了?秦漠危险的眯起眼睛,有多少酒? 不知道,好多好多好多,都是我喝的!他才不要给西门吹雪留。 很好。 秦漠像抱小孩一样,握住他的腰把他给抱了起来。 青鸟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太长,不能像以前那样晃悠了,只能夹住他的腰。 他眯着眼,愉快的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对方这样抱过了,长大是很不错,可长大也有好多麻烦的地方。 秦漠把人放在床上,不顾他的不满,让他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然后,他抬手,对着青鸟的屁股,啪的一下拍了下去。 青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啪啪啪好几下之后,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痛倒是不怎么痛,可他身为公鸟的面子! 他一边哭,一边想跑,但下一刻,两人手背浮出的五芒星,让青鸟再也动不了了。 你还有脸哭!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是吧,我离开之前和你说什么来着? 啪 说! 呜呜呜,面壁思过,看好门...... 你做到了吗? 木有...... 你去哪了? .......呜...... 啪啪 你去哪了! 喝酒去了。。。。。。。 秦漠冷笑,胆子肥了,连酒都敢喝了,你明天打算干什么去,是不是要上天?! 我不想上天,我想上月亮......月亮比较好看。 秦漠确定,他是真的醉了,不过,醉鬼更该被教训。 从明天起,你的零食全部没了,以后天天给我睡笼子! 我不要!不就是喝了点酒吗,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喝了...... 只是喝了点酒?看来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青鸟的声音虚了下来,就算有错,那也是你先不对的。 有长进,倒打一耙的功夫学的不错。秦漠索性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让两人面对面,只是依旧没有解除对他的压制。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对了? 青鸟涨红了一张脸,大概是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他有些热,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剩下秦漠那张严肃的脸。 说话!秦漠有些不耐的掐住了他的下巴。 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好看呢,声音也好听,酥酥麻麻的,青鸟更热了,身上也有些难受。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6) 昏黄的灯光下,容颜俊美的青年面色通红,双唇紧抿,像是隐忍着什么的样子,而更加惹人注目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沾着水汽,清楚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秦漠陡然松手,这才察觉到,两人似乎,离得太近了。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青鸟实际年龄一岁不到,可外表看上去,他确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是个跟他差不多身高的成年男性。 自己是不是真的该给他一些自己的空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管的这么紧? 这样想着的秦漠忽然就有些怅然若失,今晚的火气彻底散了。 而缓过神来的青鸟还在掰着手指指责对方这些天来对他的忽视,再三强调喜新厌旧是不对的,末了可怜兮兮的说道:明明以前只对我一个人这样的...... 迟钝如秦漠终于察觉到对方语气中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曾明了的失落,这些天来对方的种种行为,似乎也都有了解释。 他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脑袋,承诺道:阿青乖,不管以后我有多少个签约者,爸爸最爱的还是你!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式神呢,虽然是系统免费赠送的。 可他不嫌弃! 第32章 经过这场折腾之后, 两人终于和好了,秦漠心情不错,而青鸟更是每天都笑眯眯的,连那只一直缠着秦漠不放的肥虫,也看顺眼了许多。 不过和他们比起来, 陆小凤酒不大好了。 他在酒窖里睡了三天三夜,最后是被西门吹雪亲自给拎出来的。 把他洗干净, 给他一碗醒酒汤,然后扔出山庄大门! 陆小凤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冷酷无情的话。 西门!陆小凤扑腾着四肢, 试图往他身上扑,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喜欢我了吗嗷嗷嗷嗷! 西门吹雪面色铁青, 对方身上那股比腌咸菜还臭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熏得他几乎要作呕。 他赶紧后退一步避开,寒声说道:别给他洗了, 直接扔出去!还有,以后庄里的酒窖, 不许他踏进一步! 这简直比被直接扔出去还要让他痛苦, 陆小凤伸手, 不要啊~ 西门吹雪铁石心肠,面对他的惨叫, 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陆小凤的酒意还没彻底散去, 他软手软脚, 只能任由山庄的下人把他抬了起来。 山庄的大门很快就在眼前, 陪着一起过来的老管家带着些歉意的说道:抱歉了陆大侠,庄主的意思不敢不从。 说着,他一挥手,抬着他的下人们,还真就这么把他给扔了出去! 和他们的主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情。 快要摔地上的时候,陆小凤本能的卸掉了大半力道,不然的话这一摔肯定得屁股开花。 他躺在地上,眯着眼,今天的天气很好,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饿了,好想吃烧鸡。 你在干嘛?清亮的声音响起,陆小凤眼前一暗,然后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出现在他视野中。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你在晒太阳?青鸟面色疑惑,你为什么要躺在门口晒太阳,这样比较舒服吗? 这样说着的青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似乎也想往地上躺。 秦漠立刻说了一句,不许躺地上,衣服会脏 他话音刚落,瞬间就后悔了,无奈的拍了拍额头,说了要放松对他的管教,要将他当作成年人来对待的,可似乎成效甚微,有些事情已经养成了习惯,再改太过困难。 只能慢慢来了,他安慰自己。 青鸟不知道他的这一番纠结,他听话的站了起来,还特意拍了拍沾尘的衣摆。 小金龙正扒着秦漠的袖子往上爬,它的目标是秦漠的肩膀,它一点都不喜欢吊在下面被晃来晃去。 青鸟一眼就看出了小金龙的打算,哪里还顾得上陆小凤,立刻跑到秦漠身后,把那只吭哧吭哧努力的小金龙一把拽了下来。 秦漠原本是在和管家道别的,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以为两个熊孩子又在闹,便简单的说了一句阿青不许再欺负小金。就没再管他们了。 两人刚刚和好,青鸟当然表现得越发乖巧听话,他乖乖的应了一声好,然后眼珠子一转,将僵硬的小金龙掰成了一个圈,当成金手镯重新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与其让它整日里缠着秦漠,倒不如将它扣在自己身边,这叫迂回战术,青鸟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秦漠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青鸟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那个金手镯。 老实说,他是松了口气的,终于不用天天掉鸡皮疙瘩了。 至于小金龙本身的意愿,那重要吗?! 阿青,咱们要走了,和管家道别。 青鸟挥了挥手,目光在老管家的发际线上转了一圈,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一定会给你们找到不掉头发的方法的! 老管家慈眉善目,笑的一脸的祥和,那就先谢谢小青公子了。 青鸟用力的点头。 老管家拍了拍手,一辆宽大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他们面前。 和马车一同出现的还有厨房的王大娘以及好些个二十左右的侍女。 小青公子。王大娘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我给你准备了好些吃的,全是你喜欢的,都放在马车上了,路上别忘了吃啊。 小青公子,我给你准备了好几套衣服,衣服脏了就换,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年纪最小的一个姑娘拿着一本书,鼓足了勇气站在秦漠面前。 秦漠:? 小姑娘屏住了呼吸,双手将书递了过去。 这些、这些都是一些梳头发的技巧,我、我都记下来了,还有好多种发型,你、你照着这个来,别再弄疼小青公子了! ...... 秦漠原本准备翻书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整个人有些发懵。 小青公子啊,你以后可不能再和人学喝酒了知道不,酒鬼是讨不到老婆的! 酒鬼陆小凤:...... 我只是躺在这里晒太阳,还没死谢谢!真不用这么大声的! 小青公子啊,以后一定再来玩啊,我们都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 青鸟语气认真,他一个一个的和她们道完别,这才被秦漠拉上了马车,同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瘫在地上的陆小凤。 不过,马车没走一会儿,秦漠就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了。 三天三夜泡在酒窖里,没洗澡没换衣服,陆小凤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即使秦漠没有西门吹雪那样严重的洁癖,他也受不了了。 忍无可忍的秦漠一脚将人给踹了出去。 秦漠!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是朋友吗?还有没有一点朋友义气了?! 不是,没有。秦漠干脆利落的说道:不把你那一身味道洗掉,不许靠近我三尺以内! 陆小凤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什么,瞬间跑远了。 青鸟捧着一块糯米糕,一边啃一边笑。 秦漠戳了下他的眉头,傻笑什么? 你嫌弃他! 当然嫌弃了,一身臭味。 你没嫌弃我!青鸟挺着胸膛,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秦漠抢过他的糯米糕,轻哼:下次你再喝酒,我也把你赶出去。 我再不喝啦。青鸟捂着嘴偷笑,其实他想说的是,你才不会。 陆小凤并没有离开多久,等他再出现时,一身湿淋淋的,颇有些狼狈。 他的酒意散去了,神情却是难得的肃穆。 秦先生,能和我来一趟吗? 秦漠目光一凝,并没有多问,直接同他一起,下了马车。 花木繁盛,绿树成荫,河水湍急,蜿蜒着流向远方。 这里离万梅山庄并不近,但也绝对不算远。 秦漠蹲在河边,仔细观察着陆小凤要给他看的东西。 那大概是一条鱼,一条死鱼。 之所以用大概这个词,是因为除了形状是鱼的形状之外,它实在是看不出其他鱼类的特征了。 那死鱼的表面挤满了一块又一块的褐色脓包,稍微一戳,泛着腥臭味的脓水就流了出来,它的腹部蜷缩着四只小小的爪子,就和死掉的鸡爪差不多,只不过更小,也更加的锋利。 凸起的嘴巴部位没有鱼唇,只有上下两排尖利的牙齿,不像鱼类,倒像是兽类,让人毫不怀疑,这东西一口下去,能把人的喉咙直接撕破。 秦先生,陆大侠,这里也有! 赵六是个精壮的汉子,是万梅山庄的人,他们离开的时候,管家特意喊来给他们赶车的车夫。 腐烂的味道熏得人几欲作呕,秦漠以袖掩鼻,可那股恶臭还是顺着缝隙不断的钻入他的肺腑。 体型彪悍的野猪已经半腐烂了,肚子破开一个大洞,五脏六腑全部被吃了。 一条和刚刚那个一模一样的鱼紧紧的覆在野猪的脖颈上,四只爪子深深的陷进肉里。 它还活着?! 陆小凤诧异的话刚说完,一声尖锐的就好像婴儿啼哭一样的叫声突然钻入耳中。 几人没有防备之下,胸口一阵烦闷,青鸟清啸一声,一巴掌过去,尖叫声戛然而止,那东西成了一团肉泥。 一个细长的黑影从烂肉中蹿出,瞬间没入水中。 青鸟追了上去,却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色的东西在沾到水之后,一下子融化开来,再也看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陆小凤顺着自己还有些发闷的胸口,惊魂不定的问道。 鱼。秦漠回答的异常简练。 这东西是鱼?陆小凤很想问他一句,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常吃的鳜鱼。秦漠沉着脸道:不过已经变异了。 变异的动物和植物,大概是末世里经常见到的东西了,包括这种原本是人类的食物,却在变异之后浑身都是毒的变异鳜鱼,也被人称为淡水中的魔鬼,因为数量庞大且喜欢群体行动而让人闻之胆寒。 他已经大半年没见到这种东西了,可现在,这种末世里才有的特产,却出现在了这个山清水秀的荒野之中。 秦漠负着手,望向河水漂流的方向。 他问道:这条河,通往哪里? 华枫镇,赵六回答道:离山庄最近的一个小镇。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镇上的大半资产都是属于万梅山庄的,华枫镇可以说是万梅山庄的一个门户。 此事发生在万梅山庄的管辖范围内。赵六抱拳道:在下必须要回去一趟,将此事告知庄主。 应该的。陆小凤道:你快去吧。 赵六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青鸟站在秦漠身边,他悄悄的勾住他的手,你在伤心吗?他小声说道。 秦漠摇头,不,伤心毫无用处。 他曾经有过很多伤心的时候,可事实证明,伤心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 第一更! 第33章 华枫镇。 今日的小镇注定是不太平的。 从凌晨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死亡, 等到陆小凤他们到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死了七个人了。 每个人都死的及其凄惨,残肢断臂,开膛破肚,尸体被啃食的七零八落, 连个全尸都没有。 镇上气氛压抑,人心惶惶, 整条街上都清冷了不少。 这个时候还坚持出来做生意的,不是胆子大不怕死, 就是生活清贫实在没钱的。 在小镇上摆了几十年馄饨摊的刘老头大概是两者兼具的人。 包的圆滚滚的馄饨出锅, 热气升腾, 几乎看不清彼此的眉眼。 老刘将三个大瓷碗稳稳当当的摆放在三人面前, 一边撒上葱花,一边笑道:今天的馄饨肯定卖不出去了,给你们上大份的, 不加钱! 多谢多谢!陆小凤迫不及待的吞了一个馄饨,就算是被烫的龇牙咧嘴, 泪花都冒出来了, 也没撒嘴。 老刘的馄饨还是这么好吃!他一边赞美, 一边叹道:实不相瞒,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我现在饿的能把你这里的馄饨都吞了, 所以你别担心今天卖不出去。 那感情好, 我就等着你把它们都吃完了!刘老头大笑。 不行!反驳的是青鸟, 你不能吃完,我也要吃的!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秦漠也是要吃的! 说着,他还撞了撞秦漠的胳膊,催促道:你快点吃! 秦漠没理他,他的吃相很是斯文,慢条斯理的吃下一个馄饨后,他才凑到青鸟耳边小声说道:你傻啊,吃的多的人是要付钱的。 内力深厚,耳朵非常灵敏的陆小凤:...... 他忘了,自己没钱了...... 陆小凤敲了下碗,干笑道:秦先生,我们是朋友吧。 勉强算是吧。秦漠淡淡道。 陆小凤:...... 成,勉强就勉强吧。 他轻咳一声,道:既然是朋友,那作为朋友的你,请身无分文的我吃一碗馄饨,总是可以的吧? 秦漠眼睛轻飘飘得扫了过来,然后在他越发紧张的目光下,竖起一根手指道:就一碗。 陆小凤胸闷,想哭,果然是一个非常勉强的朋友。 他一边吃一边和老板闲聊,渐渐的,话题有意无意的扯到今天发生的命案上。 说到这个,老刘的声音也低沉下来,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死的七个人里,一个是夜里倒夜香的,一个是打更的更夫,还有四个早上起来去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和一个从上游漂下来的陌生人。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7) 七具尸体有的是在河边,有的是在河里,总归离得都不远,被人发现的时候,那血染红了整个河面。 刘老头叹了口气,死的太惨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这么瘆人的场景。 你亲眼去见了?陆小凤挑眉。 那可不。老刘摇头道:镇上大部分人都去了,毕竟这么大的一件事,不过,应该是有不少人都后悔去了,场面太血腥,好多人都吐了,回去大概要做好多天的噩梦咧。 你不怕?陆小凤玩笑道。 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有啥好怕的? 陆小凤竖起大拇指,您老老当益壮,长命百岁,这才哪到哪啊。 刘老头听得高兴,又免费送了他一碗小馄饨。 陆小凤吃得也挺高兴,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如何? 秦漠摇头,先看看尸体再说。 巧了。陆小凤喝了一口汤,眯着眼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三人吃完了馄饨,就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义庄。 七具尸体全在那里。 因为死的离奇,死状又如此凄惨,管事的人商量之后就没允许家属把人带回去,而是统一放在了义庄,然后让人给看守着。 这种安排虽然是最好的,但身为死者们的家属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们到的时候,很多穿着丧服的人正围在义庄门口哭闹。 陆小凤与秦漠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绕开那群人,偷溜了进去。 尸体却是凄惨,别说是刘老头了,就是陆小凤这种见过各种世面的老江湖,看到这些残缺不全的尸体时,也有些胃部不适。 秦漠将每一具尸体都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全程面无表情,到让陆小凤佩服起来。 是啃咬出来的伤口。他道:和死掉的那头野猪一样。 秦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 陆小凤将尸体的白布重新盖上,他忽然道:我其实刚刚就想问你了,所谓的变异鱼究竟是什么? 秦漠终于回神,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 变异的动植物在他那个世界到处都是,末世中的某种能量?磁场?或者辐射?随便什么吧,人们习惯性的称它为TR病毒,它改变了某些动植物的基因,让原本温驯而又可爱的一些东西,变得诡异,变得恶心,变得力量强大而又充满攻击性。 人类从食物链顶端跌落下去,被以前的盘中餐当作了点心吞下肚,倒也称得上是一种有来有往的公平。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陆小凤挑眉,这个问题很难答? 确实有点难。秦漠沉声道:我无法解释那些普通的鱼为什么会产生变异,因为有些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除非是有人把它带了过来,他想,他快要找到那个一直以来寻找的影子了。 陆小凤目光紧缩,他想起了那个困了他两个月之久的第三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难道是属于第三界? 虽然两个人的认知出现了一点偏差,但此刻,他们的决心却是一样的,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不然必定要酿成大祸。 就在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一直传来的嘈杂声忽然静止了,有人往这边走来,陆小凤皱着眉头正想着要不要先溜了再说,虽然他们没干什么坏事,但解释不好的话到底还是一个麻烦,他最怕麻烦了,偏偏麻烦最喜欢找他。 正在他下定决心先开溜的时候,一旁的青鸟不开心的说:又是他。 谁? 还能是谁,西门吹雪啊。虽然秦漠说过最喜欢他,可这并不妨碍他最讨厌西门吹雪。 吱呀一声,门开了。 当先走进来的人显然没想到,里面竟然悄无声息的站了三个人,他吓了一大跳,赶紧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得不说太可疑了。 这时,西门吹雪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是我的朋友。 那人听了,赶紧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可有查到什么?他问。 陆小凤摇头苦笑。 西门吹雪冲着身旁的老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施了一礼,然后上前,将陆小凤已经盖回去的白布,再次一一翻了开来。 翻到最后一人时,老管家认真确认了一下,才道:回庄主,确实是庄里的人。 ※※※※※※※※※※※※※※※※※※※※ 写着写着睡着了TAT~短小了点,摸摸大家~ 第34章 死者是万梅山庄里很普通的一个侍卫, 叫陈飞,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成家,性格爽朗,在清冷的山庄里算是难得的比较热衷于和别人交流的人了。 陆小凤就常说,整个万梅山庄的人就和他们的主人一样, 整天冷冰冰的,连笑脸都难见一个, 长期住在里面,非得心情抑郁, 把自己也同化成面无表情的冰山。 所以, 陈飞算是庄中罕见的正常人类了。 据老管家所说, 从昨天晚上起, 就再没人见过陈飞,一个晚上而已,时间太短, 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知道今天早上, 换班的时候他都没出现, 这才有人把事情上报了上来。 万梅山庄的管理很严格, 每个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都是规定好的, 玩忽职守这种事不可能, 也不会被允许出现在庄里。 谁也没想到, 他最后竟然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而且, 他是唯一一个死后才被啃食尸体的人,这不得不引起万梅山庄的重视。 一连死了好几个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就算死亡时间是晚上到凌晨,也该有人见到吧。 确实有一个见证人,是镇上的小乞儿。管事的说道:他被吓得不轻,神志有点失常,我们反复问了很久,他一直在重复是水鬼,水里跳出来的鬼把他们给吃了。 人确实都是死在水里的。 最近镇上有没有什么比较可疑的陌生人来过? 问话的是陆小凤,管事的一时间摸不清他的身份,在老管家朝他颔首之后,他才说道:镇上往来的客人还是比较多的。毕竟身后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万梅山庄,无论是做生意的还是冲着西门吹雪名头来的,都不在少数。 所以,是否有可疑之人实在是不太清楚。 从这里是打探不出什么更有用的消息了,陆小凤微微颔首,刚要作罢,就听西门吹雪开口道:让人去查,一家一家盘问,日落之前我要确切的消息。 老管家弯腰应是。 西门吹雪停顿片刻,又道:把镇子封了,所有路口只许进不许出。 是。 老管家很快就出去办事了。 万梅山庄的办事效率很高,这点倒是不用太担心,只是,陆小凤皱眉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梅山庄到底不是官府,一个小镇说封就封,他怕惹来民愤,到时候更加麻烦。 西门吹雪拂袖道:都有人欺到我头上来了,难不成还要我束手待毙?! 陆小凤悚然,这事是针对万梅山庄而来? 仔细想想,确实太过巧合,这里毕竟是万梅山庄的地盘,偏偏就是在这里出的事,而且还有一个人被杀了!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真与假,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人已经死了,无论原本是不是针对山庄而来,现在都已经是了。 对于他们之间的谈话,秦漠始终保持着沉默。 从看到变异鱼的存在之后,他心里就一直燃着一团火,他憋得难受,却又无法发泄出去。 他倒是希望这件事仅仅是冲着万梅山庄来的,病毒所带来的变异也只有这里有,否则的话,如果这样的事情就和他原本的世界那样,在全国各地都有出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灾难再次发生一次吗? 秦漠忽然感到迷茫,他原本是抱着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的心情答应了苏死你所谓的拯救世界。 总的说起来,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可是现在,他心里忽然就涌上一种强烈的不甘。 你怎么了?离得极近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秦漠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笑道:没事。 青鸟显然一点都不相信,他指责:骗人!你从看到那条鱼开始就不对劲了。 秦漠稍微惊讶,不错啊,观察很敏锐嘛。 那是!青鸟扬着下巴,你糊弄不了我,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秦漠叹了口气,只是想到咱们才休息了几天啊,又要忙了,果然是天生的劳碌命啊。 青鸟目露怀疑,是这样吗? 可还没等他问清楚,秦漠已经往西门吹雪走了过去。 他伸着手,笑道:要不要我帮忙?五千两银子,看在你我关系特殊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两千九百两要不要? 西门吹雪:...... 夕阳西下。 整个小镇沐浴在落日的余辉之中,仿佛没有丝毫阴霾。 西门吹雪并没有回庄,他今晚的落脚处是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同时也是万梅山庄的产业。 他双手搭在剑上,正在听老管家的汇报。 将近半个月之内,华枫镇一共来过十六波的客商,共计人数一百二十六人,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少了。 这里面会武的除了几家比较眼熟的镖师,就只有一些初出茅庐的,打算来一睹剑神风采的少年人了。 要说正常,也确实正常,这样的人每年镇上都会来上好几拨,可要说可疑,似乎也可以,毕竟仓促查出来的东西都只是一些表象。 做事严谨的老管家最后只能呈上四个字,没有异常。 老管家的这个结论连他自己都不满意,因此神情间颇有些郁闷。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惨叫响起,有人在喊救命。 老管家眼睛一花,面前的西门吹雪已经不见了。 他一边感慨庄主的身手越发的迅速了,一边急急忙忙的也跟了上去。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此刻正是做饭的时候,每家每户炊烟袅袅。 那一声救命太过突然,无比的惨烈,也更加的让人惊惧。 西门吹雪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体型庞大,半个身子都腐烂了的野兽把一个人扑到在地,流着涎水的巨口张开,两排犬齿泛着寒光。 情势紧急之下,他来不及多想,也没时间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足尖轻点,身子急冲,手中长剑出鞘,巨大的剑气朝着怪物直劈过去。 吼怪物被打扰了进食,显然十分的生气,它转过头来,两只血红的眼睛暴虐疯狂,正对上西门吹雪的面容。 换了普通人的话绝对吓得腿软,而西门吹雪则握着剑,目标直指它的双目。 西门吹雪的剑很快,寻常高手都无法接住他的一剑,而怪物体型虽然庞大,行动间却有些笨拙,它自然也挡不住这样的一剑。 长剑刺入拔出,溅出来的却不是鲜红的液体,而是淡黄色的脓液,西门吹雪一阵恶心,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完饭了。 吼 眼睛的失明让怪物彻底疯狂起来,巨大的身子往西门吹雪直接撞了过来,他纵身而起,轰,身后的墙壁在怪物的撞击下竟是不堪一击,直接破开一个大洞。 惊恐的叫声响起。 西门吹雪暗道一声不好,他一旋身,落在了怪物背上,女人恐惧的面容就在不远的地方,西门吹雪举起剑,用力的刺入怪物的背脊。 怪物毫无反应,狰狞的面容让女人直接瘫软在地。 它没有痛觉 这个念头极快的在他脑海里闪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红影闪过,陆小凤扛着一块巨大的木板挡在了怪物和女人中间。 砰,木板像纸片一样,被怪物的爪子一挥,就轻易的碎裂开来。 跑! 他大吼,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怪物倒退两步,它狂吼一声,纵身跃起,向着陆小凤直接扑了过去。 怪物背上的西门吹雪差点站立不稳,他握紧了还插在怪物背上的那把剑,足尖发力,庞大的内力轰然而下,侵入怪物的五脏六腑。 怪物刚跃至半空中,就轰然倒下,就像是被一座看不见的巨山压制住了一般,骨头一根一根断裂开来,整个身体成了一块烂肉。 它还活着?!陆小凤惊讶极了。 承受了西门吹雪全部内力的一击,五脏六腑尽碎,全身骨头都断了,可这东西竟然还活着。 虽然动不了,可它确实还活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镇口王□□子养的狗。秦漠倚着门淡淡道:刚刚喊救命的那个就是。 这是狗?!陆小凤几乎要跳起来了,他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鱼都能变异,何况是狗。 陆小凤瞳孔紧缩,那一瞬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巨大恐惧席卷而来,让他整个人从头冷到脚,像是浸泡在了寒冰冷水里,他用一种低的几乎让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鱼变异,狗变异,那其他东西呢?其他东西会怎样,会不会也会变异成这种可怕的怪物? 西门吹雪握剑的手陡然攥紧,手背青筋直冒。 自然是会的。他的回答打破了仅有的一丝希望。 你似乎对它们很熟悉。陆小凤是疑惑的,可他不会怀疑自己的朋友。 曾经和它们打了三年的交道怎么可能不熟。秦漠如此说道:杀之不尽,灭之不绝,人类差点死光,存活下来的也是苟延残喘,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可就是这样,才更加的可怕。 陆小凤是最能言善道的一个人,此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怀疑对方所说的那些,如果他没有去过第三界,没有经历虞家庄的事,或许他会以为对方是在说一个故事,一个恐怖的令人不大舒适的故事。 可现在,他当然不会怀疑。 你的意思是,这里,也会变成那样吗?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8) 他不知道对方口中的那些惨事发生在哪里,他也并不想去知道,一个注定悲惨的故事,没有人喜欢去听,而且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会变成故事中的悲剧之一? 不会的。秦漠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毕竟,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人啊。 陆小凤:。。。。。。 所有的担忧惧怕似乎散了一半。 西门吹雪目光一动,道:你当初说的,都是真的?! 秦漠笑了笑,他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那头还在抽搐挣扎的怪物道:这样是没用的,想彻底杀死它的话,就要把它的头砍了。 三个人中只有西门吹雪有兵器在手,于是自然而然的,另外两双眼睛都放在了他身上。 西门吹雪:。。。。。。 绝不! 他拒绝的干净利落,毫无转圜的余地。 他刚刚已经够恶心的了,不想让自己更加的恶心。 秦漠摇头,所有患有洁癖的人都该去末世生活一段时间才对,保证半年之内都能痊愈。 ※※※※※※※※※※※※※※※※※※※※ 谢谢乡下橘猫的地雷爱你么么哒o(* ̄3 ̄)o 第35章 夜色深沉。 今夜的小镇似乎格外的安静, 静的连鸟叫虫鸣之声都听不见了。 青鸟坐在树上,拎着小金龙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玩,他不能睡觉,它当然也不能睡了,要不然多不公平! 小金龙委屈巴巴的, 大魔王真的太讨厌了。 忽然,青鸟停下了动作, 他似乎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整个人纵身而起, 轻飘飘的落在树顶。 琥珀色的目光骤然锐利, 浓重的夜色无法挡住他的视线, 月色之下, 一个个黑影敏捷而又快速的向着小镇飞奔。 【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好战的兴奋。 秦漠一下子从浅眠中惊醒,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 呜狼嚎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拿着自己的武器, 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这些都是万梅山庄的精英,一身武功放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 以往无论是什么任务, 都没见他们怕过, 可现在他们却手心冒汗,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飞奔而来的东西。 点火! 老管家苍劲有力的声音彻底打破了今晚的宁静。 刷的一声, 火光亮起, 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那些黑影越来越近, 逐渐显示出真实的轮廓。 高度腐烂的身体, 庞大的体型,森冷的白牙,疯狂而又嗜血的血红色眼睛。 所有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亲眼所见却是另外一回事,再多的准备在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一阵慌乱。 西门吹雪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高挑颀长的身影好像一支安定剂,让所有人的心都静下来。 呜这一声狼嚎就像是一个攻击信号,狼群开始冲刺,嚎叫声此起彼伏,互相呼应。 近了,更近了。 放箭! 利箭离弦,落雨一般呼啸而下,狠狠的扎进跑在最前排的群狼身上,十几头狼倒下,后面的狼群蜂拥而上,行动间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 几轮箭雨之后,箭矢便已耗空,万梅山庄毕竟不是官府皇家,所能制作的兵器有限,再能耐,在江湖上的地位再高,也不可能专门弄出一支强弓队来。 夜色下,那些狼似乎已经彻底摒弃了它们的本性,不再畏惧火光,发了狂一般向着诱、惑了它们的生肉直扑过来。 西门吹雪面色沉冷,他拔剑出鞘,首当其冲迎上了冲过来的狼群。 长剑狠狠落下,雪亮的剑芒撕裂了黑暗,一颗腐烂狰狞的狼头落地的同时,白色的身影纵身跃起,彻底淹没在狼群之中。 杀! 西门吹雪的率先攻击,激起了所有人的胆气,与这群与其说是狼,但更像怪物的东西悍然战在一起。 陆小凤见状,咬牙道:我去帮忙! 他刚要离开,就被秦漠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么? 秦漠虽然抓住了他的手,但他却没看他,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那座暗夜中的小镇上。 看见了吗?他轻声道。 陆小凤顺着他的目光一起,落在房顶,那只漆黑的鸟身上。 甚至他看的比秦漠更加的清楚,比一般鸟类更加庞大的身形,秃了一半的鸟毛,还有那双隐隐泛红的眼睛。 陆小凤其实是想让自己笑一下的,可他发现自己无论怎样用力,都没办法让他的唇角翘起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以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秦漠叹了口气,他推了陆小凤一把,道:你去帮忙吧。 你让他小心,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不能让那群变异兽踏入小镇一步。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会尽力的。 毕竟小镇上有将近一千条人命,不尽力似乎都不行。 你要做什么?陆小凤有些不安。 开杀戒啊。秦漠笑了,怎么,你想和我具体讨论一下鸟类保护法? 陆小凤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的,他带着一丝微薄的希望问道:只有这么一只的对不对? 像是回应他的话,黑压压的乌云将茭白的月色彻底笼罩,无数黑影比刚刚的狼群更多,更密集,往小镇的上空压了过来。 陆小凤倒吸一口冷气,永远乐观坚强,觉得自己有九条命怎么也不会死的人在想,自己今晚会不会交代在这里。 秦漠用力的推了他一下,快去!让他们别慌,这里有我! 他话音刚落便转身朝着暗夜身处跑去。 陆小凤下意识的追了两步,对方再强大,能力再如何诡秘莫测,可到底只是一个人,何况他还没有武功,除了那种力量之外,他的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没有两样,他不可能不担心。 可他很快就停住了脚步,他最后望了一眼秦漠离开的方向,咬着牙,转身往狼群激战的地方跑去。 他是他的朋友,他在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听他的话。 他信任他! 远处喊杀声震天,几乎要将半个天际都要照亮的火光,似乎并没有吵醒这座沉睡中的小镇。 大街上,安静的似乎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可秦漠知道,这只是错觉,今晚注定了没有人会睡得着,也许,此时此刻,街道两旁的房屋里面,正有无数双眼睛正隔着窗户静静的看着他。 但他们不会出来,因为畏惧,因为西门吹雪下过命令,今晚任何人不许出门,否则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黑压压的云层,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这边移动。 嘎凄厉而又不详的叫声传入耳中。 来了,他默念。 夜风撩起他的衣袍,秦漠抬头,面对着那些密密麻麻,俯冲而下的变异鸟,他双手结印,淡蓝色的结界笼罩在小镇上空。 轰无数的变异鸟与结界相撞,结界颤了颤稳住了,而与之相撞的变异鸟脑浆迸裂,变成了一摊肉泥。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 变异鸟实在是太多了,没有理智的它们被小镇中的生肉诱、惑着疯狂的撞向结界。 淡蓝色的结界神秘莫测,它出现在小镇上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无论是与群狼搏斗的人,还是藏在家中惶恐难安的镇民,本该是无比诡异的一幕,可在这样的夜晚,却带给了他们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似乎那一点蓝,就是无限绝望中仅有的一点生机。 万梅山庄的那些精英弟子们更加的悍勇无敌,后方是稳固的结界,他们只需要跟着他们的庄主一往无前,肆意冲杀。 西门吹雪身上,那件原本雪白的衣裳已经完全不能看了,有灰尘,有泥土,有淡黄色的脓液,也有身边之人或者是自己的血迹。 换了平常,他早就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可现在,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 小心! 身边传来陆小凤的声音,对方提着一把大刀,砍断了巨狼的两条腿,西门吹雪随手一剑,斩下了它的脑袋。 狼爪下逃回一命的青年弯了弯唇,笑的及其的僵硬,然后他重新投入战斗中。 万梅山庄的人,都不错。陆小凤喘着气,转了个身,后背与他相抵,借我歇一下。 感受到后背越来越沉重的身体,西门吹雪皱眉:受伤了? 没事。陆小凤声音含笑,一点小伤。 西门吹雪自然不可能相信他只是一点小伤,他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不想给你收尸。所以你最好是活着。 陆小凤离开了他的背,大红披风猎猎飞舞,他纵身而起,雪亮的刀芒将疯狼庞大的身躯劈成两半。 笑声传来,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陆小凤有九条命,死不了的! 西门吹雪唇角微勾,他长剑一指,目光直逼远处的一只体型更加庞大的狼,他提高了声音喝道:还能再战的随我一起,斩杀头狼! 斩杀头狼! 火光之下,杀气磅礴,战意盎然。 秦漠的面色非常的难看,如果不是还有喘气的话,单看他那张脸,和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笼罩了整个小镇的结界太过庞大,就算是他也承受不住。 这是他第一次撑开如此大的结界,他知道自己在逞强,喉咙里涌上的血腥味被他用力的咽了回去。 轰轰轰,淡蓝色的结界摇摇欲坠,秦漠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他双手结印,低喝一声:御! 结界再次亮了几分,他口鼻之中冒出大股鲜血。 剧烈的咳嗽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清晰,秦漠哑着声音问道:【还没找到吗?】 【快了!】青鸟极快的在林间穿梭,【你怎样?】 【无事。】 青鸟信他的无事才怪,可即使心中担心,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让自己的行动更快些,整个身子几乎化为一道残影。 忽然,他停了下来,目光锐利的看着树底下的那个人影。 对方衣衫褴褛,面色青白,如果不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的话,几乎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青鸟,他裂开了嘴,露出一种贪婪而又垂涎的笑来。 青鸟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碰的一声,被砸出一个深坑来。 坑里面,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四肢着地,野兽一样匍匐着,背脊高高拱起。 【找到了。】青鸟轻声道。 秦漠目光锐利,【砍下它的头颅!】 【记住,不要被咬,不要被抓,我不想要一只尸化的鸟。】秦漠看着头顶上那些变异鸟,皱眉道:【那太丑了。】 青鸟冷哼,一脚狠狠的踹在人影身上,袖中竹笛弹出。 【别把我和那些普通的垃圾鸟相提并论!】 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 一更,今天会把昨天的补上,不过好像没人发现23333 第36章 对于青鸟来说, 斩杀一个尸化之人并不是什么难度很大的事情,即使对方力大无穷,身手灵敏,没有痛觉,还身带病毒。 被他碰上一爪子, 就和那些变异的鸟一个下场了。 可青鸟如他自己所说,又不是那些普通的垃圾鸟。 头颅斩落下来的瞬间, 细长的黑影猛然蹿出,青鸟下意识的一伸手抓了过去。 两者接触的瞬间, 黑影没入掌心, 青鸟的手有片刻的僵硬。 他不怎么灵活的收回手, 看了看, 掌心处,皮肤之下,黑色的影子活物一般在里面窜来窜去, 可就是无法突破手腕位置。 青鸟皱了皱眉,这就是罪魁祸首?可真丑。 原本白皙的肌肤变成了青灰色, 手背青筋冒出, 指节似乎变大了一些。 青鸟的手就和他的脸一样, 本来是很好看的,现在他的左手依旧好看, 可右手却不受控制的曲起, 扭曲成鬼爪, 就和地上没了头颅的人一样。 太丑了。他又说了一次, 语气中满满的嫌弃。 不能让秦漠看到,不然自己又要被讨厌了。 这样想着,青鸟从怀里掏出帕子,把那只鬼手层层包裹住。 做完这些,他身形一闪,往小镇的方向飞奔,那具无头的尸体就这么被抛弃在荒郊野外。 小镇中,秦漠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胸前的衣衫都浸湿了。 可即是如此,他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淡蓝色的结界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被打破。 吱呀一声,这是门被打开的声音,纤细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往前走了几步。 门后似乎有人想来拽她,却迟了一步,那人很快又躲了回去,无数人,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的盯在这里,却没有人敢发出丁点的声音。 纤弱的身影停在秦漠的面前,女人虽然极力克制了,却依旧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我、我能帮你什么吗? 秦漠抬头看她,女人背对着光,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看到一双害怕而又不忍的眼睛。 秦漠弯了弯唇,一口血再次吐了出来,女人小小的惊呼一声,她蹲下身子,情急之下直接拽着自己的袖子就想帮他擦一下唇边的血色,可即将碰触到的瞬间又停了下来,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 无碍。秦漠笑笑,他抬头看向纸糊一样的结界,轻声道:快回去吧,把门窗都堵上,我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女人双腿发软,直接坐倒在地上,等她回过神来,又猛地爬起来,想往家里跑,门后躲着的人见她回来,紧张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女人没走几步,再次回头,那。那你呢? 一声声的轻咳响起,秦漠没有说话。 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冒出了泪光,她最后问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秦漠,我叫秦漠。 极轻的一声脆响,就像是瓷器落地碎开的那种声响,淡蓝色的结界亮了亮之后,彻底消失在小镇上方。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29) 此刻,西门吹雪与陆小凤带领着众人正好将头狼斩杀, 没有头狼的狼群,就像是失去了它们的眼睛,没有战术,横冲直撞,斩杀起来比刚刚容易了很多。 然后,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稳操胜算的时候,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小镇上方的那道结界,破了。 刚刚还浑身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冷了下来,西门吹雪喊了几声秦漠无果之后,他攥紧了剑柄,吩咐道:还能战的分成两队,一队跟我走,一队留下继续杀! 他声音冰冷,杀意凛然,给我杀光它们! 西门!陆小凤提着刀刚要跟上,却被西门吹雪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留下! 他带着人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陆小凤捂着肚子苦笑,他的那件大红披风早就被鲜血浸湿了,只是颜色一样,再加上他有心隐瞒,才没被别人察觉。 可没想到西门吹雪还是发现了...... 小镇上,到处都是鸟类的尸体,以及横冲直撞的疯鸟。 人们惊慌害怕的叫声此起彼伏,秦漠咳了一声,从短暂的昏迷中醒了过来。 到处都是黑压压的飞鸟,刺目的火光让他不适应的流下两行生理性的泪水。 你醒了!有人在喊。 他没事,他醒了! 快快快!把他抬到屋里去! 一瞬间,七八只手摸到了他身上,秦漠的感觉非常不好,他挥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让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摇摇晃晃二十多个武人打扮的汉子,将他围在中心,为他抵挡那些不断攻过来的变异鸟。 你们、咳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秦漠竟觉得顺畅了一些。 你怎样? 还好吗?几双手同时扶住了他。 这时一个老人忽然喊道:快进屋,那些东西又过来了! 秦漠被人推着走了几步,远处传来的哭声不断的震击他的耳膜。 不、不能走......他低声道。 那些人会死的,这里不是现代,一扇木门,几扇纸糊的窗户挡不住它们的攻击的。 他咬住了舌尖,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咒,最后一点力量注入,他袍袖一挥,舌尖鲜血吐在符咒上的瞬间,他大喝:破! 金灿灿的五芒星骤然亮起,无数冰箭凭空浮现,箭如落雨,狠狠的钻进变异鸟的身体中,腐烂的巨鸟瞬间冻成冰雕,从空中落下,摔成了粉末。 做完这一切,秦漠整个人都往下倒去,那些原本目瞪口呆处于极度震惊中的人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住了他。 一片嘈杂声中,秦漠望着黑压压的天际,低喃:死肥鸟,再不回来你就给我收尸吧...... 就在这时,清啸之声划破长空,巨大而又华美的羽翼遮住了整个天幕。 庄主?!手下的人惊呼。 西门吹雪反手一剑,将一只变异鸟变成了无头鸟,他皱眉,太慢了。 太慢?太慢什么? 离得近的人还没反映过来自家庄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那只巨大的青鸟煽动了一下翅膀。 巨大的狂风席卷而下,那些半空中的变异鸟像是失了所有力道一样,一只只的砸落在地上墙上还有屋顶上,瞬间摔得脑浆迸裂,骨头粉碎。 西门吹雪反应极快,趁这个机会带着人将变异鸟杀得七零八落。 尸骨渐渐堆积成山,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天要亮了。 这个夜晚对整个华枫镇的人来说注定是非常漫长的一晚。 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侥幸。 陆小凤倚着墙坐着,他的脸上尽是疲惫,他的手上还握着他那把已经多了好几个缺口的刀,即使现在危险已经过去,即使他手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他依旧没有松开。 有年轻力壮的镇民不断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把腐烂的狼尸以及战死之人的尸体分开放置。 狼尸是要烧掉的,而战死之人会被带回万梅山庄。 偶尔有人在他身边停下,小心翼翼的问他要不要帮忙,都被陆小凤摆了摆手拒绝了。 他就这么握着刀在墙角坐着,身边满目苍夷,心中硝烟未退。 远远的,西门吹雪走了过来。 他依旧配着他的剑,身上雪衣变成了血衣,按照他往常的性子,第一时间就会把身上的脏衣换下了,可现在,一夜过去了,他依旧穿着那身脏衣。 陆小凤对着他笑,笑容灿烂,怎么样?还好吗? 比你好。西门吹雪蹲下身子,给他检查伤处。 陆小凤并没有制止,沾血的衣服被掀开,一个被狼牙咬出的血洞就这么暴露在眼前。 伤口很深,一点一点的还在往外流着血,再深一点的话绝对能把肠子给捅出来。 西门吹雪眉头紧皱,给他上了点药,简单的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一个晚上的折腾陆小凤都忍了下来,全程表现得像个无事人,反而是现在,西门吹雪稍微用力,他就龇牙咧嘴了起来。 西门吹雪时会怜香惜玉的人吗?那绝对不是,何况陆小凤也绝对不是什么香什么玉的,于是西门吹雪该怎样就怎样,再痛也得忍着。 陆小凤后悔了,他应该找个温柔的小姐姐来给自己包扎的,等到西门吹雪处理完,他觉得自己掉了一层皮。 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陆小凤死里逃生,他暗暗松了口气问道:秦漠怎样了? 活着。 陆小凤嘴角抽搐,西门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有你这个朋友已经够麻烦了,再来几个麻烦? 陆小凤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算了,他还是自己去看吧。 他扶着墙刚站起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很快的向他们这边跑来。 无数道目光往那边看去,晨光之中,一支盔甲在身,气势肃穆的军队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原本还在收拢尸体的人瞬间退了开来,面色惶恐害怕。 经历过如此凶险的一夜之后,每个人都是惊弓之鸟,一点点的动静就能让他们感到不安。 马蹄阵阵,踩着腐尸一路而来,当先一人锦衣玉冠,面容俊朗,整个人贵气非凡。 吁锦衣青年一挥手,马蹄声骤然静止,这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青年也不下马,他握着马鞭,居高临下的扫视一遍,最后落在了西门吹雪身上。 他笑道:想来这位就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庄主了吧。 陆小凤上前两步,与西门吹雪并肩站在一起,你是谁?他问。 我是谁并不紧要,既然他是西门吹雪的话。青年一挥马鞭,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是! ※※※※※※※※※※※※※※※※※※※※ 谢谢乡下橘猫、男神,求给你生猴子的地雷,爱你们~ 第37章 慢着! 还没等西门吹雪有所反应, 陆小凤已经拦在了他身前。 他冷声道:你究竟是谁,你有什么权利胡乱抓人?! 青年眯着眼睛笑了,他指着四周的一片狼藉,说道:我如何胡乱拿人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就是我拿人的原因?! 陆小凤眉心紧皱,这是何意? 他们带着人与这些怪物抗争了一夜, 这些尸体怎么就成了抓人的证明了? 听闻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青年似乎颇为鄙夷, 他哼了一声, 好心解释道:万梅山庄擅自封锁华枫镇,堵住所有的进出口,然后研制出这些恶心的怪物,将镇上所有人的性命当成他们的试验品,身为万梅山庄的主人, 我不该拿他吗? 四下一阵喧哗。 陆小凤涨红了脸,他气的伤口都忘记疼了,你血口喷人!现在造谣这么不值钱了?! 污蔑皇室勋贵我可是能治你罪的! 那你就能随意污蔑旁人?! 你错了,出自我口的就不是污蔑了, 而是事实。 陆小凤气极反笑,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司空摘星常说他厚脸皮,可与这人比起来, 自己纯洁的就像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 这时候, 老管家已经带着人赶过来了, 将近一百个庄中精英, 死了一半,重伤十六人,剩下的这二十多人身上或多或少也带着伤。 万梅山庄这次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可就算是死的只剩一人,他们的庄主也不能随意被人欺辱。 两方隐隐对峙起来,二十多人对抗一支将近三百人的训练有素的军队,怎么看都不占上风,可他们丝毫没有堕了自身气势。 胆子小的镇民已经躲回去了,剩下几个硬着头皮似乎想解释昨晚的事情,可刚开了个头还没说上一句完整的句子,就被一鞭子抽回去了。 摆明了,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机会,这个随口编排出的罪名是一定要按在西门吹雪头上的。 陆小凤总算是看出了端倪,只是他不明白,向来与世无争的万梅山庄怎么会和朝廷扯上了关系。 难道是西门吹雪得罪了什么人?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以西门吹雪拉仇恨的手段,如果不是他本身就不喜欢出门的话,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仇家满天下了。 就比如此刻。 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对的时候,当事人冷冷淡淡的说道:聒噪,想杀我,来便是! 骤然爆发出的杀意,让首当其冲的青年呼吸一窒,他看着那把即将出鞘的长剑,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镇静。 西门庄主剑术高明,我早有耳闻,只是,我劝庄主为了庄中之人还是莫要拔剑才是。 你做了什么?西门吹雪目光锐利。 其实也没什么。青年微微垂眸,避开了那样的锋芒,他道:不过是派了一千精兵,将万梅山庄给保护起来了而已。 众人骇然,心中彻底明白过来,这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是一场专门针对万梅山庄精心策划的阴谋。 如果是西门吹雪一个人的话,他当然能走,可是他身后还有一个万梅山庄。 身为庄主,他能抛下万梅山庄独自离开?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是西门吹雪了。 庄主。老管家沉声道:万梅山庄上下,若是知道自己的性命是由庄主以自身想换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苟活。 此言一出,其余弟子纷纷点头应是。 西门吹雪环视一圈,微微摇头。 西门!陆小凤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我跟你走,你撤军。西门吹雪声音淡淡。 庄主! 好几个声音一同响起,全是担忧和不赞同。 奈何西门吹雪决心已定,他决定了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 我不会有事。他如此说道。 不知是嘲笑他的过于自信,又或是其他,马背上的青年挑了挑眉,道:西门庄主剑芒锋锐,在下可不敢轻易尝试,还请庄主解剑。 欺人太甚! 除了当事人所有人都是一脸愤怒,脾气冲动的已然拔剑在手。 兵甲铿锵,一排的士兵手持刀枪,护卫在青年身前。 可这些护卫对于西门吹雪来说毫无用处,他并不看对方,而是摸着自己的剑柄轻声道:这世上任何人都无法让我弃剑,你算什么东西? 你!青年面色铁青,他怒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好啊,因为你的固执万梅山庄大概要付出一点点代价,我倒是不介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西门吹雪眉眼一厉,杀气毕露,我也不介意在你的军队动手前先取下你的首级! 他看着被重重护卫住的青年,冷声道:你可以试试,到底是我的剑快,还是你逃得快。 气氛凝滞。 没有人能怀疑西门吹雪的剑术,武功再高的人都不能,何况是他。 青年目光狠戾,在将你押送进京之前,我不能撤军,谁知道你会不会半路逃跑,西门庄主若是想跑,我的人大概是拦不住的,你当我傻?! 我承诺。 什么? 我承诺绝不半路离开。 西门吹雪的承诺就和他的剑一样,容不得旁人半点质疑。 西门!陆小凤咬着唇,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无用。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我在京城等你。 他翻身上马,目光落在官家身上。 老管家制止了群情激奋的众人,他弯腰行礼,庄主放心,属下明白怎么做。 青年目标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多做停留,一群人来的突兀,去的更是匆忙,很快就离开了。 陆小凤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腐烂的臭味熏得他想掉眼泪,他狠狠地抹了把脸,看着指挥着众人搬尸体安顿重伤之人的老管家,道:你要怎么办? 尽快回山庄,安抚众人,化整为零,让庄主再无后顾之忧。老管家小声道:庄主那边就拜托陆大侠了。 陆小凤用力点头。 秦漠一睁开眼睛,还没等他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就被一张巨大的脸占据了整个视线。 他闭了闭眼,把那张脸用力的从自己面前推开,颇为无奈的说道:陆小凤,你当自己是绝世美人吗? 刚一醒来,如果第一眼看到的是个美人,那是一种享受,但看到的是个满脸憔悴胡子拉渣的男人的话,就是个灾难了。 陆小凤咧了咧嘴,他想笑一下的,可最后还是失败了,我要去京城了,马上就走。这是他的第一句话,西门被人带走了,对方早有预谋。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秦漠有些懵逼,他揉了揉自己还在犯晕的脑袋,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刚刚重伤醒来的人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神智吗?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0) 陆小凤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抱歉。 秦漠叹了口气,能仔细说说吗? 陆小凤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道:西门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 秦漠当然是放心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放心,那毕竟是他的签约者,哪是那么容易死的。 不过,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陆小凤沉声道:皇亲国戚,差不离就这四个字了。 具体的,我要进京才能查清楚。 秦漠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陆小凤让他好好养伤,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才拉住了他,道:你的伤,给我看看。 没事。陆小凤勉强笑了一下,过几天就能好了,我又不是司空摘星,不就是肚子上破了个洞嘛,硬是让我端水端饭的伺候了半个多月。。。。。。 秦漠没理他的絮叨,他直接动手扯他的衣服,由于身上酸软,手上无力,扯了几下竟没扯开。 你们在干什么?青鸟站在窗边,手上提着那条消失了一夜的小金龙,满脸的不高兴。 你来得正好。秦漠没注意到他的脸色,他冲着青鸟招了招手,指向陆小凤道:帮我把他的衣服扒了。 青鸟还没来得及动,陆小凤已经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别别别,怕了你了,我自己来就是! 衣服被解开,露出包扎的好好的,却又开始渗血的伤处。 秦漠伸出手,在伤口周围摸了摸,弄得陆小凤有点发痒,又疼又痒的感觉可不好受,他刚想制止,就见那只修长优美的手上开始冒绿光。 ?!! 那光芒由浅至深,开始是初春的一点嫩芽,到最后生机盎然的浓绿。 陆小凤觉得自己的肚子暖洋洋的,整个人好像浸泡在温泉中,等到光芒消失的时候,他的肚子不疼了?!! 他一把扯开包扎在伤处的绷带,原本血肉狰狞的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浅浅的疤痕这大概是要花半年左右才能恢复到的程度。 陆小凤戳着自己的肚子,目瞪口呆。 秦漠。 担忧的声音终于让陆小凤回过神来,他抬眼看去,秦漠比刚刚更加难看的脸色让他下了一大跳。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用!秦漠摇头制止了他,一时力竭,你就是喊了大夫他也是这么说。 陆小凤摸了摸不太平整的伤疤,千言万语只说了一声,谢谢。 无妨。秦漠轻咳一声,道:给你打个折,算你两百两。 陆小凤:...... 陆小凤很快就走了,青鸟扶着秦漠,让他斜倚在床上,有些不满道:从现在开始,不许你随便动用力量。 一不小心就油尽灯枯而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现在想起昨晚他一直吐血的模样,都是一阵后怕。 我有分寸。秦漠看着小金龙问:水里的那些东西,都解决了? 小金龙眯着眼睛,打了个饱嗝,放心,都进我肚子啦。 秦漠:!!! 你说,你把那些变异鱼都吃了?!! 嗯呐! 把它扔出去!秦漠身子紧绷,非常干净利落的说道。 好! 青鸟很乐意,他拎着小金龙的尾巴,随手一抛,把它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小金龙嘤嘤嘤的哭声从窗外传来,被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忽略了。 秦漠忍了好一阵才忍下那股子恶心,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变异鱼的模样, 你怎么样?青鸟凑过去非常关心的问道:要不我们把它给扔掉吧! 小金龙的哭声更大了。 秦漠管他要了一杯子水,喝完之后,才道:它的事情待会儿再说,你先老实交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青鸟:...... 我不是我没有,我的手好好的!真的! ※※※※※※※※※※※※※※※※※※※※ 谢谢乡下橘猫的地雷,舔舔~ 第38章 金九龄一不小心踩在了小水洼里, 今早刚换的靴子瞬间湿了一半。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空气中潮湿难闻的味道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哐啷的声音骤然响起,金九龄吓了一跳,立马戒备起来。 喵~瘦骨嶙峋的黑猫从垃圾堆上穿梭而过,破旧的竹筐掉了下来, 在泥地里滚了两滚。 这样肮脏而又破旧的暗巷在京城不是什么罕见的地方,有光明就有黑暗, 就算京城是天子之都, 繁华昌盛它有,可贫穷脏乱也是必不可少的。 金九龄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事实上他对这种地方并不陌生,可这不代表他喜欢,神经病才会喜欢这种地方。 该死的陆小凤!他甩着靴子上沾到的泥, 一脸愤恨,如果不是那只死凤凰,他现在应该躺在醉红楼的姑娘怀里喝酒,而不是来这种地方吹冷风。 哎呀, 没想到你这么想我啊。含笑的声音响起, 金九龄一抬头,就被那大红的披风闪到了眼。 嗨~陆小凤蹲在低矮的房屋上,冲着他招了招手。 金九龄脸色更差了, 你就不能约个好点的地方见面吗?刚刚下的雨, 这里到处都是积水, 你毁了我一双鞋。 陆小凤随意地摆了摆手, 大不了陪你一双新的,金九龄你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娇气男金九龄冷笑:一双鞋五十两银子,你赔吧,我等着。 陆小凤一下子跳了起来,但他显然忘了自己是蹲哪的,这一跳,差点没从屋檐上摔下来。 他手忙脚乱的稳住自己的身子,小声惊呼,金九龄!你的靴子是金子做的吗?!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呵呵!金九龄抬起一只脚,一脸鄙视的说道:江南最好的绸缎,锦绣阁的段老板亲自所做,你以为是大街上十文钱三双的普通货色? 陆小凤缩了缩脑袋,没事,洗一洗照样穿。决口不提赔偿的事,笑话,他现在连五十文都拿不出来,别说五十两了,况且,他外面还欠着债呢。 好在金九龄并没有同他斤斤计较的意思,他声音一沉,开始说正事,我托人打探了了,西门庄主不在刑部,他在大理寺。 什么?!陆小凤皱眉。 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不同的是刑部关押的都是京师之地的犯人以及地方上押来的重刑犯,而大理寺关押的则是犯了事的官员和皇亲国戚。 西门吹雪当然不是犯人,可他更不可能被关在大理寺啊。 陆小凤想不通。 别说他想不通了,好歹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的金九龄也想不通,他道:这件事颇为隐秘,外面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的。 陆小凤沉默片刻,道:那带走西门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知道吗? 君钰卿。金九龄道:他是被南王世子君钰卿亲自送到大理寺的。 【这事怎么又和南王世子扯上关系了?】 秦漠坐在马车里,如此问道,【你得罪他了?】 【不知道,不认识。】西门吹雪回答的干脆利落。 秦漠叹了口气,【你现在怎样,还好吗?】 【饿。】 【饿?】秦漠挑眉,【他们不给你吃的?难道是打算饿死你?】 堂堂万梅山庄庄主如果是被饿死的话,那可太荒唐太可笑了。 敌人当真是用心险恶啊!多大的仇! 【给。】西门吹雪的一个字给对方正了一下名,【但是难吃,不吃。】 秦漠摸了摸唇角,语重心长的说道:【雪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关键时候就别挑剔了吧,咱们要懂得忍辱负重。】 西门吹雪哼了一声,没回答,显然是拒绝妥协。 秦漠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江湖上的人都说,你出门杀人的时候只吃水煮蛋,不吃其他东西,不会是因为挑食吧。】 【难吃。】短短两个字坐实了他的猜测,秦漠忽然就觉得青鸟还是很好养的,要是换了这位,别说攒钱抽卡了,他连他的基本消费都负担不起,对方总有一天得饿死。 他轻咳一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越狱吗?万梅山庄那边已经没问题了。】 【不。】西门吹雪拒绝,【我打算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秦漠想了想,也成,能够揪出幕后之人才能让事情真正得到解决。 不过,【你要小心。】 【自然。】 和西门吹雪聊完之后,秦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他这次受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了点,油尽灯枯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他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才提高了声音道: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马车之内,琥珀色的眼眸,和金色的竖瞳中,带着一模一样的委屈和可怜。 秦漠不为所动,知道错了吗? 金色的脑袋赶紧点头,青鸟迟疑了一下,迫于对方淫威,也还是点了一下头。 秦漠看了小金龙一眼,立马扭头,没办法,本来对方的体型就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类,而现在,只要看到对方,他就想到那些被他吞到肚子里的丑的要死的变异鱼。 他想忍得,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秦漠挥了挥手,得了,继续去外面待着,什么时候喊你什么时候进来。 嘤嘤小金龙身子一扭,无比委屈的钻了出去。 青鸟刚露出一点笑容,就被一声冷哼冻住了。 秦漠拉起了他的那只手,解开缠绕着的锦帕,黑色的影子还在里面钻来钻去,青灰色的指甲变得坚硬,血管一根一根无比清晰,比前几天更加辣眼睛了。 青鸟也觉得难看,他缩了缩手,想把那只手藏起来,可对方稍微用了一点力,他就不敢动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冰冷,干硬,就好像一块粗糙的石头,再也没有了原先那种细腻的触感。 秦漠一时间也品尝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可滋味,可他很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他的心里有一簇火在燃烧,且越烧越旺,烧的他时隔好几天之后再次戳上他的脑门。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病毒你也敢往身上倒腾,你是不是活腻了,想和那些变异鸟作伴?!想的话你和我说啊,我绝对不拦着你! 新一轮的说教又一次开始了,趴在车顶上的小金龙默默地用爪子捂住了脸,幸好自己被赶出来了,不然现在被指着鼻子骂的就是自己了。 嘤嘤嘤,粑粑好可怕啊,比麻麻还可怕。。。。。。 我把它弄到身上,是因为我能控制它的。青鸟小声反驳。 呵呵,秦漠冷笑,他抓着他的爪子,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这就是你说的能控制?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你能耐了啊肥青! ...... 坐在外面赶车的赵六也很是无奈,等到青鸟再次被赶出来的时候,他小声说道:秦先生教训的时候你听着就行,千万别反驳了,你越解释,他越生气,老老实实的听着最好。 青鸟沮丧,可我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等他说完了就抱住他哄两句,再道个歉,态度一定要诚恳,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绝对管用。 你也经常挨训吗?青鸟好奇。 可不是么。老赵叹气,我那婆娘哪里都好,就是不许我喝酒,一碰到酒杯,她就横眉竖眼的,拿着扫帚就追着我抽。 青鸟用力点头,一脸的同病相怜,秦漠也不许我喝酒。 唉。 两人同时叹气。 因为顾忌着秦漠的身体,马车赶得比较慢,花了两天时间才到达京师。 秦漠站在山坡上,望着底下雄壮威严的城市,脸上的震惊收都收不住。 这是京城?帝王之都?! 他低喃,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 让他震惊的当然不是帝都的威严,事实上,在他眼里,面前的城市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那黑漆漆的云层,那隐藏其中的血色,那些张牙舞爪的死气将整个京师都围拢了。 这哪里还是人间的帝都,分明就是一座魔域! 第39章 京师很有名的梅记糕点铺是万梅山庄的产业, 这大概是谁也不会想到的事,毕竟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和糕点铺老板,两者之间相差太远。 不过,这可乐坏了青鸟。 自从他们在梅记落脚之后,青鸟的嘴几乎就没停过。 他的肚子就是个无底洞, 只要他愿意,一座糕点山都能被他吃光, 别说一个小小的糕点铺了。 关键是, 他还不给钱。 铺子里的人从开始的热情招待,到后来的震惊麻木,再到最后的肉疼。 梅记的糕点并不便宜,一两银子一斤,普通人家根本消费不起, 家境富裕的也要排队才能买到。 可就是这么一个已经在京师打响了名头的品牌,被青鸟不要钱一样往肚子里塞也确实没要钱,毕竟是掌柜的亲自承诺的,让他随便吃。 糕点被一盘一盘的端上来, 又被一盘一盘的消灭, 做的速度已经快赶不上吃的速度了。 掌柜的心在滴血,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招待一下庄中来的贵客而已,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贵客这么能吃! 就在掌柜的后悔不已的时候, 一辆马车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赶车的车夫先落地, 然后从车中扶出一个四五十岁,面容端庄的妇人。 铺子里做事的童子立马迎了上去,客气道:这位夫人,对不住,今日小店不做生意。 妇人一边进店一边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找一个人。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1) 夫人找谁?掌柜见她衣着不俗,亲自过来问道。 秦漠秦大师。 青鸟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而掌柜的目光一凝,沉声道:抱歉,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姓秦的大师。 妇人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一个时辰前,秦大师从北门入京,再之后他坐的马车进了梅记的后门,难道不是吗? 掌柜瞬间戒备起来。 妇人倒是很从容,言语间甚至多了一点尊敬,我家主人并无恶意,只是想请大师帮个忙而已,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这件事掌柜的没法做主,他将视线投向青鸟。 。。。。。。 青鸟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擦了擦嘴往后院走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驶去,速度不快,但也不算慢,窗外不断的传来喧嚣之声。 秦漠没来过京师,不认识路,他不知道马车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哪里,身边坐着的那位妇人适时的给他递上一杯香茗。 对方不说话,秦漠便也保持沉默,青鸟罕见的没被他带在身边,因为对方态度坚决,指定了只能秦大师一人赴约。 青鸟自然是不答应的,却被秦漠制止了,他垂眸,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剩下的那半杯茶已经冷了。 秦漠下车,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想象当中的深宅大院,而只是一座普通的小院。 可等他进去,才发现内里别有乾坤。 一草一木,一花一景,点缀的恰到好处,虽然院子不大,但也另有一种清幽雅致的美丽。 外面已经如此;更别提屋中的桌椅摆设了,秦漠觉得,肯定能卖很多很多的钱。 相貌秀美的小丫头给他上了一杯茶,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好奇。 秦漠朝着她微微一笑,对方立马红了脸。 妇人轻咳一声,道:我家主人很快就来,还请秦大师稍等片刻。 秦漠颔首,表示并不在意。 他对那位主人很好奇。 他并没有等很久,门口传来动静的时候,秦漠放下茶盏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衣着华丽,举止雍容的妇人,被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年纪应该很大了,却保养的很好,皮肤细腻,头发乌黑,眼角几道浅浅的纹路无损她的风姿,反而比年轻貌美的姑娘多了种岁月沉淀的味道。 你就是秦漠?她声音和煦,并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我是秦漠。 哀家早就听闻先生大名,却没料到先生竟是如此年轻。 一句哀家直接点出了自己的身份。 秦漠知道对方身份肯定很高,却没想到这么高,早知道就不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入乡就要随俗,秦漠腿一弯,认命的就要往地上跪,好在被对方及时的制止了。 秦漠先生无需多礼。太后亲自扶住了他,此处不是皇宫,先生是哀家请来的贵客,莫要拘束才好。 秦漠沉默了一下,拱手道:草民惶恐。 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太后笑了笑,被人扶着在上首坐了下来。 手边的茶水被人重新换过一遍,秦漠已经不想碰了,茶虽好,连续三杯什么的,他又不是肥青。 冒昧将先生请来,也是哀家的无奈之举。太后叹道:事关江山社稷,还请先生帮我。 这下秦漠倒是真正惊讶了,他道:在下不过一介布衣,恕我直言,江山社稷之事就算我有心,也帮不了太后什么吧。 不。太后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顿了顿,她接着道:不瞒先生,先生的名声刚刚传出来的时候,我就让人注意着了,这段时间以来,先生所做之事桩桩件件,我都有所耳闻,特别是华枫镇之事后,先生之名说是世人皆知也不为过。 先生道法高深,除了你,哀家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能对付那妖人了! 妖人? 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厌恶,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她揉着额角道:那妖人名叫宋思阑,是五个月前出现的,不知怎么就得了皇儿的亲眼,对他宠信有加不说,还封他做了国师。 说到这儿,她冷哼一声,我大庆一国非是前朝,什么时候有过国师,他是被那妖孽所迷,昏了头了! 能被太后称作皇儿的,自然只有当今天子,她能直截了当的骂,旁人却不能跟着附和。 于是秦漠适时地问道:可是那位国师做了什么扰乱朝纲的事? 何止扰乱朝纲。太后叹道:自从有了这位国师之后,皇帝对他言听计从,只要是对他有所不敬的,不是撤职,就是下狱,一个月之前,程阁老上本弹劾国师妖言惑众,蛊惑圣听,被皇帝下旨撤了官职,全家下狱,程阁老生生气死在了狱中。 秦漠有些不以为然,做决定的还不是皇帝?!可从古至今哪怕帝王再昏庸,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喜欢找借口给他们开脱,一切都是奸臣的错,他们不过是听信谗言。 不过当着人家的母亲的面,秦漠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冷漠露出来,他甚至附和了一句,确实是个祸国殃民的奸佞之臣。 然后他又道:不过这种事情应该让言官们劝诫吧,在下不是官场中人,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不,那妖人只有先生才对付得了。太后顿了顿,说道:不瞒先生,哀家曾经派人刺杀过那个妖人。 秦漠惊讶的看着她。 太后苦笑,哀家实在恨他恨得不行,皇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个爱民如子,勤政仁慈的好皇帝,他也很孝顺,可现在的他,哀家有时候瞧着都陌生,一切变化都是从那妖人出现开始的,所以哀家怀疑是不是他在皇帝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你觉得除了罪魁祸首,皇帝就能正常了。 是。太后道:哀家的手段不太光明,哀家知道,可哀家并不后悔。 一个敢于硬钢的女人,不愧是太后,秦漠点头,结果失败了? 失败了。太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唇色有些发白,她缓了缓心神,才接着道:他会妖术。 秦漠挑了下眉,终于有了点兴趣。 哀家派了十二个人,十二个都是一流的高手,可他们进了国师的摘星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连尸体都没有。 杀人灭口而已,这并不能说明那位国师有妖术。秦漠很冷静的说道。 不,哀家后来让人暗中调查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十二人中的一个,那人还活着,他的脖子被割断了,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可他依旧活着,像个傀儡一样受那妖人的控制。 我怀疑皇帝也中了这样的妖术,所以才请了先生来。 秦漠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 好半响,他终于道:这个单子,我接了。 大理寺,牢房。 这里很暗,唯有巴掌大的小窗户里透进来一点光。 西门吹雪就坐在这唯一的一小块光里,算是晒太阳了。 他的膝头放着他的剑,他大概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带着兵器坐牢的人了。 牢里的环境自然好不到哪去,可西门吹雪依旧穿着他的白衣服,梳着整齐的发髻,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 这就是叶孤城对神交已久的对手的第一印象。 大人。狱卒讨好的笑笑,手脚麻利的将牢房的门打开,您随时可以带他走。 两双同样深邃的眼睛,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互相对视。 西门吹雪罕见的有些懵,怎么会是叶孤城呢?怎么可能是叶孤城呢?!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西门吹雪摸着自己的肚子,面无表情。 狱卒赶紧说道:我们没有要虐待他,是他自己不吃东西的!这是他见过的最挑剔的犯人。 原本凝重紧绷的气氛忽然就散了。 叶孤城伸手,走吧,先带你去吃东西。 第40章 秦漠生平第一次进皇宫, 也是第一次见皇帝,紧张不至于,但还是有点小小的激动的。 真实的古代皇宫和现代那些作为旅游景点参观的皇宫到底还是有所区别的,少了一种岁月沧桑,多了一种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皇帝是个俊朗的年轻人, 最多二十岁的样子,比他还要小上几岁, 目光清明, 举止正常,一点都不像被蛊惑的样子。 秦漠只匆匆打量了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而皇帝对一个突然出现在太后宫里的外男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这种惊讶在太后介绍了秦漠的身份之后,变成了淡淡的厌恶。 他的名声朕倒也听说过, 不过一些糊弄无知百姓的手段罢了。皇帝皱眉道:母后久居深宫,不知人心险恶,可不要被一些欺世盗名的人给骗了。 秦漠低眉垂眼,对于自己被说成江湖骗子的事无动于衷, 事实如此, 皇帝也不算冤枉了他。 皇帝!太后也冷下了声音,你说秦先生是欺世盗名之辈,那你那位国师又算什么东西, 能够让一国之君对他深信不疑?! 岂能把一个江湖骗子和国师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皇帝不悦。 我看你是被那妖人迷了心窍了!太后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的话, 她都忍不住想动手了。 关于国师的事, 母后已经和朕争执过无数次了,朕不想再和您吵。皇帝起身就走,母后喜欢这人的话就让他陪着,朕不阻拦,只是也请母后别再和国师过不去! 皇帝!太后一下子站起身来,怒声道:你如果还当我是你母亲的话,就给我站住! 在讲究孝字的古代,这句话太过严重,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妥协。他停下脚步,转身拱手说道:儿臣不敢。 太后怒极反笑,现在的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哀家有时候都要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皇帝这段日子以来大概已经听了无数遍了,都快习惯了,但秦漠却是眯起眼睛,心下一动。 原著小说似乎有写过,有个小boss想要谋反,仗着和皇帝相同的长相,打算李代桃僵来着,虽然最后阴谋被主角识破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皇帝。 只见皇帝皱着眉,虽然他极力隐藏了,可声音中依旧泄露出了一些不耐,母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后终于说出了她的打算,哀家要让那妖人和秦先生来一场比试,胜者做我大庆的国师! 什么?!皇帝惊讶。 不仅是皇帝,秦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了。 而说出这个提议的人却无比的冷静,凭什么那妖人就能当国师?不就是会点迷惑人心的手段吗?秦先生道法高深,岂非比他强了无数倍?国师之位,能者居之! 充满杀意的目光陡然看向秦漠,皇帝冷笑,就凭他? 秦漠:...... 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怎么,皇帝不敢? 皇帝嗤笑,那就比好了,但愿他如民间传闻的那样是有真本事的,别让母后失望才好。 等等,为什么没有人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看着皇帝拂袖离开的背影,秦漠有些懵,他没答应啊,他身体还没好呢! 万恶的封建社会,平民百姓果然是没人权的! 等秦漠被送回去的时候,梅记的后院里多了两个人。 陆小凤以及西门吹雪。 陆小凤并不意外,刚进城的时候就派人通知他了,只是西门吹雪 秦漠惊讶,你越狱了?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察觉到他眉宇间隐隐约约的抑郁,秦漠不解,怎么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面色沉重的将桌子上摆着的一张帖子递给了他。 那是一张战帖,约战万梅山庄庄主于紫禁山比武的帖子,落款是叶孤城!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原著小说中最最有名的一场决战,两个顶级剑客之间的生死对决,虽然地址改变了,月圆之夜也没有了,但约战的两个人依旧没变。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秦漠合上战帖说道:与自己尊敬的对手倾力一战,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吗? 我不是为这场约战。西门吹雪沉默片刻,说道:是叶孤城把我带出来的。 他是幕后之人?!秦漠立马反应过来。 不知道。西门吹雪郁闷。 就算不是也绝对是有所关系的。 陆小凤有些不敢相信,会不会弄错了? 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对方的名字他早有耳闻,那样目下无尘的剑客怎么可能?! 是不是弄错仔细查查就知道了。 那你呢?陆小凤担心道:听掌柜的说你被人请去了,请你的人是谁?找你做什么? 挺有趣的一件事。 秦漠摸着下巴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说,你三天之后要和那位国师比试?陆小凤皱眉。 西门吹雪也不赞同,你的伤还没好。 放心,我有分寸。秦漠伸了个懒腰问道:青鸟呢?怎么没看见他? 这倒是挺稀奇的,一般他回来的话,对方闻到气味了早应该扑上来了才是,今天居然人影都没见到。 陆小凤唇角抽搐,他在厨房。 秦漠挑眉,还在吃?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2) 陆小凤真诚的建议道:我觉得你最好去阻止他一下,按照他那个吃法这家铺子大概会被他吃垮。 无碍。西门吹雪财大气粗的说道:我有钱。 秦漠:...... 万恶的资本家! 秦漠打算去找青鸟,离开前他对陆小凤说道:如果你没事干的话,可以去查一查南王世子这个人。 陆小凤:你怀疑他? 一个与当朝皇帝容貌相似的人总是有些特殊的,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太多了。秦漠微微一笑,拂袖离开,你就查查他近日以来的行为举止,是否与以前一样就行。 陆小凤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缓过神来,他倒吸一口冷气,他的意思是皇帝不是皇帝,世子不是世子?! 西门吹雪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拿着自己的剑,起身离开。 陆小凤赶紧问:你去哪? 静心,为紫金山的决战做准备。 这才是他目前最看重的事,无论他的对手是不是与他期待当中的有所偏差,他都会全力以赴。 独自一人被留在原地的陆小凤想了想,不对啊,我们不是应该要尽力阻止这场决斗的吗?两个人中只能活一个的决战,西门吹雪可能会死的啊! 他拍了拍脑袋,赶紧往厨房的方向跑。 砰的一声,叶孤城的房门是被人一脚踹开的。 踹房门的人风一般出现在叶孤城面前,漆黑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要和西门吹雪决斗? 叶孤城放下自己的剑,点头。 你疯了!少年苍白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气的,你让我放人,我即便再不情愿也以你所言,可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跑去和他决斗!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他杀了! 西门吹雪是我的对手,我说过,不许你动他!叶孤城冷声道。 可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咱们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你这个时候去送死?! 你觉得我一定会输? 一句当然几乎要脱口而出,少年揉了揉额角,以两人现在的功力来看的话,叶孤城的武功要稍稍高于西门吹雪的,可他就是不安,隐隐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叶孤城会输! 不管这是因为担忧而产生的错觉,又或是其他什么,他都是不可能让叶孤城去的。 少年眯了眯眼,转身就要走。 叶孤城一把拉住了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叶孤城一字一句,异常严肃的说道:战帖是我亲自所下,决战日之前,不许你碰他一下! 少年罕见的没有妥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身为一个剑客,殉道者一般死在另一个剑客手中,是一件很荣耀很值得称颂的事情? 叶孤城抿着唇,没有说话。 可他的目光是亮着的,前所未有的明亮。 少年笑了起来,声音粗粝难听,带着淡淡的嘲讽。 叶孤城。沙哑的声音无比残酷的说道:你已经不是剑客了,在你跟我说你要皇位的时候起,你就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了。 少年凑近了他,一口咬在他的脖颈间,血腥味弥漫的同时,他的眼中泛起红光。 你作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了。 而是属于我!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叶孤城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猛然推开少年,眉宇间尽是寒霜。 来人站在门口,躬身行礼道:禀大人,圣上口谕,请大人入宫。 少年抹了一下唇边沾染的血色,知道了。他最后看了叶孤城一眼,转身就走,备车。 是。 房门被人轻轻地合上,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可叶孤城的心境与原先已经全然不同了。 他摸了摸颈间的伤口,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厌恶的皱紧了眉。 与虎谋皮,他并不后悔,可是这世上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叶孤城,为什么还要有一个西门吹雪?! 那些已经被他亲手埋葬掉的东西,在他渐渐明白自己身上所担负的职责时被他抛弃掉的东西,在见到西门吹雪和他的剑时,再次苏醒过来。 那些渴求和战意,让他身体里已经熄灭了很久的火,重新燃烧起来。 ※※※※※※※※※※※※※※※※※※※※ 谢谢乡下橘猫的地雷抱抱~o(* ̄3 ̄)o 第41章 诡异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后院之中, 他似乎停顿了片刻,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快速的往西门吹雪所在的房间飘去。 碰金芒闪过,那个黑影扭曲了一下,冰雪消融一般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秦漠合上了窗户, 伸了个懒腰,道:【可以睡了, 今晚应该消停了。】 【我不太明白。】西门吹雪道。 【嗯?】 【叶孤城那边, 他们内讧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秦漠好奇。 【对方在这种时候对付我,用的还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显然忌惮着叶孤城,对于约战一事,看来他们意见相左。】 【你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派来的?】秦漠含笑。 西门吹雪冷声道:【猜得到。】 当初在地宫见到的黑衣少年, 除了这人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人有这样的手段。 【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 秦漠垂眸,【仅是怀疑罢了,还要等明天证实一下才行。】 秦漠第二次入宫比第一次高调多了,是由二十多个宫人和一队的禁军迎他进去的。 秦漠和国师的这场比试地点定在了祈天楼, 这是皇帝在宫中特意为国师建造的祈福之地。 作为全国最尊贵的两个人, 皇帝和太后要么不赌,要赌就赌大的,满朝文武几乎都被邀请来参加以及见证这场国师之位到底属于谁的比试。 国师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 也知道他的本事, 他们忌惮他, 可也害怕他。 而秦漠的名声虽然已经早早传开, 可传言毕竟只是传言,传言未必空穴来风,可有时候眼见为实更为可信。 十成里有九成大概都不看好秦漠,剩下的一成处于观望态度。 皇帝和国师是一起出现的,后者只落后于前者半步,两人几乎是肩并肩的距离了,这是大不敬,如果是在半年前,早就有人站出来斥责他的不知礼数了,可现在却没人吭声。 因为敢站出来说话的几乎都被赶出这个朝堂了,剩下的不是国师阵营的就是胆子不大的,再看不过眼的人也只能迫于对方淫威硬生生的憋着。 秦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少年,秀丽的五官,过于年轻的面容,不是当初地宫里的少年,又是哪个?! 一旦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很多事情似乎就能串联起来了。 皇帝先是向太后行了一礼,然后落座,众人跪地山呼万岁,秦漠大概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当皇帝了。 这样高高在上,无数人跪拜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抵挡的住的。 除了太后,在场所有人中国师是唯一不用跪的那个,见君不跪,这是皇帝给他的特权。 如此深重的荣宠,大庆开国以来,恐怕也是没谁了。 先生别来无恙。少年国师那与他秀丽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粗粝之声响起,没想到当日一别我们还能再见,我很高兴。 秦漠笑道:在下也很高兴,没想到阁下竟是国师,是我失礼了。 两人的对话让在场之人都很惊讶,皇帝挑眉道:宋卿认识他? 少年颔首,一面之缘,秦先生的本事我很钦佩。 不不不。秦漠摆手道:国师大人的本事才叫我刮目相看。互吹而已,谁不会呢。 国师的本事自然是更胜一筹的。皇帝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不过太后更看好秦漠先生,即如此,朕看在太后的份上便给你一个机会,你与宋卿比试一场,谁赢,国师之位便是谁的。 祈福台上,迎面而来的风将两人的衣摆吹的猎猎飞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宋思阑轻笑,声音嘶哑的说道:不觉得可笑吗?你我二人就像个戏子一样,唱戏给他们看呢。 秦漠点头赞同,我也这样觉得。 对方眼睛一亮,提议道:那我们联手,杀了他们可好? 秦漠惊讶,那皇帝如此宠信你,你舍得? 为什么舍不得?宋思阑眯了眯眼,兴致勃勃的道:到时候他的表情,肯定很有趣。 秦漠瞧了一眼皇帝坐着的地方,默默地给了他三秒钟的同情。 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为了你的国师之位而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 你到底是怎么让皇帝对你言听计从的? 宋思阑像一个真正的少年那样歪了歪头,你猜啊?】 秦漠并不生气,他点头,竟然真的猜测起来,无非是两种可能,一,你用了什么邪门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二,他不是真正的皇帝。 如果是一的话,我绝对能看出些什么,可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宋思阑拍掌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可惜,你猜错啦。 秦漠挑眉。 两人长久的没动静让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就连皇帝都有些不耐的站起了身。 宋思阑听着周围传来的动静,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联手,杀了他们吗?你不觉得这些虫子真的很烦? 秦漠毫不怀疑,他是真的起了杀心的,那杀心比对着自己时的更重,他也叹气,你杀了这些人不怕叶孤城跟你翻脸?毕竟他可是想当皇帝的人! 宋思阑眯眼,你知道的很多。 也不多,比如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以你的能力会忌惮叶孤城,既然忌惮他为什么又一定要杀西门吹雪,你知道那会触怒于他。 就是因为他会愤怒才更要杀!宋思阑的眼中满是恶意。 秦漠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沉默片刻,迟疑道:你在嫉妒? 呵宋思阑冷笑,既然不愿同我联手杀他们的话,那我杀你好了! 巨大的黑手凭空出现,向着秦漠当头笼罩而下。 原本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众人均是骇然,胆子小的已经瘫软在地,整个祈福台上一片漆黑,正午的阳光都丝毫照射不进去,台上的两个人影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太后捏紧了帕子,站起身,紧张不已的盯在台子上,秦漠是她请来的唯一一个希望,否则江山社稷危矣。 皇帝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 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那一点金光如此耀眼,比之高空之上的烈阳更加刺目。 那一点金芒越来越大,越来越璀璨,最终撕裂了整个黑暗。 金芒盛开的同时,祈福台上的两人终于显露出了身影。 秦漠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动弹过,而宋思阑临空而立,黑色的衣服袍袖翻飞。 这样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众人的认知范畴,无论是对国师憎恨的,愤怒的,害怕的,现在又多了种敬畏。 而对于秦漠的那些传言,从这一刻起,没有人再会去怀疑。 原来你受了伤。宋思阑有些惊讶,有伤在身还能来同我比试,你的胆量不小。 秦漠轻咳一声,忍着胸口的闷痛,道:过奖。 我的提议还有效,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我很好奇。秦漠丝毫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担忧的样子,他很冷静的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联手?你如果真想杀他们的话,自己一个人应该很轻易就能做到。 如你所说,我忌惮叶孤城啊。 你果然是喜欢他。秦漠点头,表示理解,我出手的话,就可以把一切推倒我头上了,和你毫无关系。 对啊。宋思阑慢慢的从袖中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白皙,瘦弱,看上去比成年人的手还小了一圈,可秦漠不会小看了这只手中所掌控的力量。 小小的漩涡在他掌心凝聚,少年的脸上是天真的笑容,答应吗?不答应你就要死啦。 秦漠叹了口气,答应,为什么不答应,旁人的命总归比不上自己的命的。他如此说道。 不过,你这么在意叶孤城的话,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宋思阑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他的笑容淡了下去。 去晚了也许就见不到了呢。 你做了什么?! 秦漠垂眸,依旧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也没什么。他说道:你对西门吹雪做了什么,我就对叶孤城做了什么,很公平的,我这人最不喜欢占人便宜。 一片死寂之中,宋思阑一字一句,杀气腾腾,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有叶孤城给我陪葬,似乎也不亏。 轰! 巨大的声音响起,尘土飞扬中,那座耗费了无数金银打造而成的祈福台彻底垮了下来。 好在所有人离得很远,否则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必定要波及无辜。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片废墟之中,只留下秦漠一人负手而立。 国师......输了??! 皇帝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看着宋思阑离开的方向,面色铁青。 寂静之中,太后终于站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笑,恭喜秦先生。她如此说道。 第42章 宋思阑一路心急如焚赶回去的时候, 白衣的剑客正握着自己的剑,坐在窗边喝茶。 双目对视, 他舒了口气的同时, 目光猛然落在屋顶上。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3) 那里,衣袂飘飘, 神采飞扬的青年负手而立。 宋思阑想都没想,黑袍翻飞,他整个人向着青鸟猛扑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那张秀丽的脸便已经近在咫尺。 青鸟闪身,躲开了正面劈来的这一掌,袖中竹笛弹出, 往他喉间要害直点过去。 黑色的身影雾一般散开, 下一刻, 骤然出现在青鸟身后。 巨大的力道撞了过来, 青鸟急退, 对方紧追不舍,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十几招。 青鸟是落了下风的, 他右手不灵活,仅剩一只左手,情势本就对他不利, 况且对方的力量还在他之上。 青鸟打了无数次的架, 每一次都是稳占上风, 这是他第一次刚一交手就被人压着打,他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的兴奋,琥珀色的眼中闪着透亮的光,完全把秦漠说的不要正面抗,找个机会赶紧溜的话忘到了脑后。 细小的黑影密密麻麻,没有一点预兆的出现在青鸟身后,截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青鸟并不惊慌,黑影袭来的刹那,他吹响了竹笛。 笛音清亮,巨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瞬间向四周散开,那些朝他攻过来的黑影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那只纤弱而又素白的手,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的按在了青鸟的胸膛上。 笛音骤疾,青鸟连退好几步的同时,一直站在窗口围观的叶孤城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宋思阑胸口也是一阵翻腾,秀气的眉宇间尽是杀意,他袍袖一挥,刚要趁胜追击,取了青鸟的性命,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点金芒从他身上蹿出,朝着叶孤城的面门直射而去。 宋思阑大惊,哪里还顾得上青鸟,身影消失又出现,挡在叶孤城面前,伸手抓向那点金芒。 吼龙吟之声响起,原本只是很小的一点金芒,眨眼的功夫长大了无数倍,一口龙息往宋思阑二人喷出,小金龙尾巴一扫,叶孤城呆着的那间房子轰的一声,彻底倒塌,变成了一堆废墟。 宋思阑抱着叶孤城落在安全的地方之后,小金龙早就带着青鸟去的远了。 龙息落在废墟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下人们赶紧灭火。 只是,抬来的水浇在上面,火不但没小,反而燃烧的更猛烈了。 众人惊呼,拿着空掉的水盆瑟瑟发抖。 下去吧。沙哑的声音响起。 大、大人...... 见到了他,所有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 宋思阑挥了挥袖子,黑压压的云层聚拢在废墟上方,张牙舞爪的黑色一点一点的往下压,炙热的火焰开始的时候还能抗衡,但很快就抵挡不住龟缩起来。 黑色越聚越多,越来越张狂放肆,最后的一点红光挣扎了一下,终于彻底熄灭。 宋思阑招手,雾色渐渐散去,正午的阳光再次挥洒进来。 砰的一声,有水盆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目睹这一切的人纷纷跪在地上,目光敬畏的同时,更有一种狂热。 还不滚。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森冷,下人们迅速退了出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些时时刻刻诱、惑着他,让他想大开杀戒的生命体终于消失在了他面前,宋思阑闭了闭眼睛,努力地压制住了心中一直翻腾着的那股杀意。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摸向叶孤城唇边沾着的血迹,道:你没事吧。 神情担心,眼神温柔,一点都没有了刚刚的嗜血模样。 叶孤城后退一步,躲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无碍。他声音淡淡,输了? 输了。宋思阑目光幽暗,拿你作为威胁,我不得不认输。 当真是好算计。 孤城,你和西门吹雪的决斗我不阻拦了。宋思阑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孤城挑眉,虽然对方想阻拦也阻拦不了,但他还是道:什么事? 时间提前,决斗地点改一下。 紫金山太过小家子气,当世绝顶的两大剑术高手,既然要决斗,那自然是要世人皆知,就把紫金山改成紫禁之巅吧。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当世剑术最高明的两个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即将在紫禁之巅决斗的事情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这场近五十年以来,最精彩的决斗,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错过。 短短三天,京师之内,涌入了大批的江湖人士。 人多了,热闹也多了,最近的京城中流传着三件大事,排在第一的自然是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剩下两个则是秦漠和宋思阑的那场关于国师之位谁属的比试,以及三天前京城上方出现了一头龙!一头金灿灿的龙! 那场比试不能多说,秦漠在民间的声望虽然更重了,但皇帝最宠信的依旧是国师,甚至为了他,金口玉言说出的承诺拖了三天都没实施,每天都在和太后扯皮耍无赖,朝臣都不敢多说,底下的平民百姓自然更加不敢。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龙了,那可是龙!所有人都喜欢讲八卦,何况是这种代表着祥瑞的八卦。、 可惜,没人知道,那条被人顶礼膜拜的龙,和他的小伙伴一起,被秦漠连着教训了三天。 秦漠恨啊,引起的动乱就不说了,反正也查不到他头上,他只是很不高兴,给宫里的那位皇帝陛下硬生生的涨了一波威望值。 现在外面说当今皇帝果然是真命天子的人可不少。 秦漠不开心,小金龙也很委屈,它还不是为了救青鸟,不变大一点,它打不过坏人啊。 都怪你。它把身体立了起来,挺成了直直的一条,非常委屈的说道:都让你快点走了,偏不走,你又打不过那个人,还要我来救。最后连累的它也要受罚。 青鸟面对着墙壁,冷哼一声,谁让你救我了,我是打不过,但我又不是逃不掉,要你多管闲事! 小金龙瞪眼,坏鸟!没有我你早就变成死鸟了! 肥虫,我可以先把你变成死肥虫。青鸟龇牙。 安静!秦漠敲了敲石桌,冷笑道:晚饭也不想吃的话,你们可以继续吵。 身子都给我挺直了! 小金龙慢慢弯下去的身子,瞬间挺了回去。 好累~QAQ~ 陆小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无比眼熟的场景。 又被罚站啦。他目露同情,这都已经三天了,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任务不是完成了嘛,要不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惩罚不到位,下次必定还要再犯。秦漠冷酷无情的说道:别管他们,有本事逞强,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陆小凤递过去一个我尽力了的眼神,然后坐在秦漠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这次的紫禁之战,皇帝给了我二十个名额,你要不要? 不用。秦漠摇头,他还欠着我一个国师之位呢,区区一个名额,想来他还没吝啬到这份上。 能把皇宫让出来做决战的场地,这个皇帝已经够大方的了。陆小凤叹了口气,倒霉的是我,这几天到处被人堵,手上的名额无论给谁,都要得罪人。 我以为你喜欢这种被赋予重任的感觉。秦漠淡定的说道。 陆小凤瞪圆了眼睛,差点把茶杯摔地上,我非常乐意把这个重任教给你,你先去感受一下,要不要? 秦漠笑容完美,能者多劳,不跟你抢。 决斗的如果不是西门吹雪的话,我立马就想离开京城。陆小凤很没形象的趴在桌上,嘀咕道:现在所有人都在往京城钻,却不知道,这里面的水越发混乱了,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殃及池鱼的。 想太多无用,反正你也离不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花满楼也来了,我待会儿要去接他,都让他不要来了。 你在这儿,他不可能不来。秦漠看了一下面壁的一鸟一龙,问道:南王世子那边怎样了? 说到正事,陆小凤端正了坐姿,他摇头道: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找到机会把他给绑了,然后对着他那张脸折腾了半天,没有找到丝毫异常,那张脸绝对是真的。 秦漠敲着桌子,面色沉凝。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会不会猜错了? 不知道。秦漠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你能不能把皇帝也给绑了,然后研究一下他的脸? 陆小凤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他忽然跳了起来,整个人连退好几步,你你你他指着秦漠颤抖道:你想让我从陆小凤变成陆死凤吗?! 相比于他的激动,秦漠异常的淡定,他只是很遗憾的说了一句,你不能啊。 当然不能!不说皇宫大内有多少高手,我还没靠近就能被戳成死凤凰,更重要的是,那个是皇帝啊,绑个世子也就算了,绑皇帝,老子十条命也不够砍得! 不能就不能吧,那我自己来好了。 你你你你你别乱来!陆小凤震惊过度,说话都结巴了。 不乱来。绑个皇帝而已,还算不上是乱来。 我们要去绑架皇帝吗?青鸟转过头来,眼睛发亮。 叽绑皇帝!小金龙附和。 没你们的份,继续面壁。秦漠丝毫不心软。 两个脑袋怂哒哒的转了过去。 陆小凤:。。。。。。。 心好累,现在绝交还来不来得及! 第43章 夜色降临, 茭白的月光从云层之后探出,在太和殿的琉璃碧瓦之上落下一层清辉。 有资格观看这一战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 而这些人在入宫之后, 也不得不束手束脚,不敢随意乱走。 因为今夜的特殊性, 宫中的守卫比往常严密了几倍不止,光一个太和殿,巡查的禁军就比以前多了三倍, 这还仅仅是表面上的。 陆小凤四下找了一圈, 没有看到秦漠,不仅是他,青鸟也不见踪影, 他心跳的厉害, 再一次祈祷, 对方那天说的话仅仅是说说的而已, 千万不要来真的啊, 他心脏不好, 承受不住的! 你在想什么?花满楼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担心西门吹雪吗? 陆小凤苦笑着点头, 秦漠的事情不好说,而他也确实是担心西门吹雪的。 花满楼不知道怎么开解,这场决战结果如何, 谁也不知道, 他只能握着对方的手安慰道:会没事的。 月色悄悄地隐入云层, 两道白影一左一右,由远及近,悄无声息的落在琉璃碧瓦之上。 夜风吹来,墨发白衣,肆意飞舞。 太和殿前一片静默,所有人都仰着头,等待着这场旷世对决。 御书房中,黑衣的少年站在窗前,远远望着太和殿的方向。 就算他视力再好,从这个地方也看不到什么,只有浓重的夜色,以及掩藏在夜色中的连绵殿宇,可就算如此,他依旧看着,而且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 锦衣玉冠的帝王放下手中朱笔,他抬头看了一眼,将批好的奏折放好,这才说道:国师实在想看的话,便去太和殿吧,朕这里无事,想来也没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宋思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他沉默片刻,反而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已经不是国师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皇帝拧紧了眉,别提这个。他愤恨道:如果不是那个姓秦的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你怎么会输?!国师之位只能是你的,一个江湖骗子,休想! 宋思阑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烦躁的帝王身上,他笑道:君无戏言,你就不怕别人骂你是昏君? 他们敢?! 表面上不敢,暗地里骂的可不少。宋思阑垂眸道:一个国师之位而已,给也就给了,用不着如此计较。 那你呢?年轻的帝王急切道:你要怎么办?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朕给你的! 没有国师,那你就封我当个太师好了。宋思阑无所谓的说道。 什么?!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皇帝首次犹豫起来,这、这不好吧,太师是正一品,是文武百官之首,本朝唯有当初追随太祖打下江山,之后忠心耿耿,辅佐了三代帝王的傅相,被崇景帝封为太师,你、满朝文武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的杀了就好。宋思阑轻描淡写的说道:当初我做国师不也没几个答应?杀怕了就好。 现在不同......皇帝迟疑道:当初杀人是为了好安插咱们自己的人手,可是这几个月以来朝堂动荡不安,我、朕怕引起反弹...... 而且、而且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她原本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不然也不会弄出一个秦漠来。 他们不愿意,那你呢?宋思阑笑容天真,带着些稚气,陛下恐怕也是不赞同的吧。 朕没有!皇帝赶紧否认,他的掌心冒出一层冷汗,宋卿的话朕没有不应的,怎么可能反对,只是、只是这件事提出来,恐怕是要和大半个朝廷为敌了,不如等情势再稳定一点,朕再封宋卿做太师可好? 宋思阑一直没有说话,他越沉默,皇帝越忐忑,他几乎要改变注意赞同此事了,可到口的话又被他咬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太师与国师是不同的,国师地位再高,声望再重,能插手的朝廷政事有限,可太师是百官之首,是总揽政务的,作为皇帝,他不能也不敢开这个口。 宋思阑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一瞥看过来的眼神让皇帝忽然心惊肉跳了起来,陛下这是对我起了猜忌之心?他如此说道。 怎么会?!皇帝一脸的惶恐,国师、国师误会朕了,若非国师,朕也坐不上这皇位,朕、朕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4) 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宋思阑笑容淡淡,你用不着惊慌,很正常的事。 皇帝双膝发软,如果不是独属于皇族的傲气支撑着,几乎要跪倒在地,朕、我,国师信我,我绝不敢对国师不敬...... 宋思阑信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对于人心,他或许看不透彻,可人的贪婪和欲、望,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别人都说皇帝信任国师,所以对他言听计从,后者是真,可因为信任就是放屁了,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忌惮,是害怕,对方恐惧于他的力量。 而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宋思阑不耐烦听这些废话,这段日子以来为了安抚他,对方已经说的够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他低声说了一句,让与他仅仅隔了几步之遥的皇帝都没听的清。 什么?皇帝刚问了一句,然后腹部一痛,他低头,一只黑色的手洞穿了他的小腹,鲜红的血色滴落下来,一点一点的带走了他体内的生机。 黑色的衣摆出现在视线之内,他抬头,那张秀气的脸近在咫尺,为什么......他伸出手,满脸的不甘。 因为你已经没用啦。宋思阑歪着脑袋依旧在笑,可他的眼中却是全然的冷漠,你是由我亲手创造出来的,那么,死在我手上也不冤。 砰皇帝倒在地上,他的眼睛渐渐涣散,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他不甘心,他的脸扭曲而狰狞,右手死死的拽住那截黑色的衣角,他想诅咒他,他想骂他不得好死,可他终究没了力气,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洞穿皇帝小腹的那只黑手已经散去,只留下一个狰狞可怖的血洞,鲜血渐渐流淌,在尸体身下凝聚成一个小水洼。 宋思阑随手一弹,那只紧拽着他衣角的手颓然落地,他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避开那逐渐流过来的血色,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他这才说道:还不出来吗?要我请你? 想了想,他笑道:我倒是不介意。 叹气声响起,秦漠摘下身上的隐身符,挑帘从内殿走了出来,青鸟漫不经心的趴在他的肩头,但看到宋思阑的一瞬间,立马精神了起来。 啾清越而又稚嫩的声音似乎将满殿的血腥都驱散了不少。 宋思阑拍掌道:不得不说,你胆子真的很大! 我差点就被你隐瞒过去了。 不还是被你给发现了。秦漠也很无奈,对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对皇帝痛下杀手,明明这两人怎么看都是同盟吧,突然就来自相残杀这一招,让他感到意外的同时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我很好奇,你说他是你创造的,那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秦漠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你觉得呢? 无论是什么,终归不是人。秦漠冷静的说道:他不是皇帝,那真正的皇帝呢?被你们杀了吗? 宋思阑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他其实也算是皇帝。 秦漠挑眉。 人这种东西太过复杂,有阴有阳,有正面也有反面,他就是皇帝阴暗的那一面,怯弱,自私,狡诈,愚蠢等等,我引、诱壮大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然后创造出了一个暂新的他,是不是很有趣? 少年笑的稚气可爱,可他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 秦漠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将京都的气运全部吸收,弄得这般鬼气森森,你是要将这里改造成魔窟吗?我以为你总会顾忌叶孤城几分。 他自然会安然无事。宋思阑目光柔软了一下,他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会帮他实现愿望,登基为帝。 秦漠沉默片刻,摇头道:果然,不能奢望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怪懂得怎么喜欢一个人,还是西门吹雪更配他一点,至少他待人至诚,永远不会欺骗叶孤城,何况他们二人还有着共同的爱好。 宋思阑目光骤然锐利,你是找死么?! 秦漠惊讶,我以为你之所以告诉了我这么多,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难道不是吗? 你胆子果然很大。宋思阑再次说了一句,然后他伸手,巨大的力量猛然挥出,空气瞬间凝滞起来。 青鸟清啸一身,盘旋在秦漠头顶,他后退几步,腐烂的手从地底冒出,五根手爪抓了个空。 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在整个大殿中弥漫开,原本明亮的宫灯逐渐暗淡下去,极力的散发着一点点的光辉。 秦漠抬头,黑雾中无数的鬼影张开了獠牙,被青鸟清越的叫声逼退几步,而地底深处冒出来的鬼爪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几乎让他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 你逃不掉的。沙哑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似乎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整个京师都在我设下的大阵之中,而皇宫就是阵中心,在这里,我要谁死,谁就得死! 现在,欢迎你去我的炼狱做客! 他话音刚落,秦漠的脚一下子被紧紧的抓住了,那只腐烂的手抓住他之后猛然往下一拽,他整个人瞬间往下坠落。 青鸟声音急切,身子俯冲而下,千钧一发之际,爪子紧紧的勾住了他的头发,一人一鸟瞬间消失在黑色的漩涡中....... 灯火通明,黑影鬼爪通通消失不见,大殿依旧是那个大殿,光可照人的地板,雕梁画柱的建筑,奢华精致的摆设,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如果不是秦漠原先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的话。 宋思阑笑容古怪,他转身往外走去,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太和殿的屋顶上,月色茭白,剑气纵横。 这场决斗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等待着决战结束的那一刻。 西门吹雪拼尽了全力,叶孤城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两人挥出了最后一剑,这也是决出胜负的一剑。 两双漆黑的眼睛,印照出彼此苍白的脸,以及那森冷的剑芒。 黑色的影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啪啪两下,卸了两人的剑。 他做的轻描淡写,却让底下观战的人都震惊至极。 决战的两人可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是当今世上剑术最高的两位绝世剑客,从他们手中夺剑,困难有多大,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甚至比杀了他们都难,因为对于剑客来说,他们手中的剑比他们的命更重要。 他是谁?!看着那张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孔,有人忍不住问道。 陆小凤目光复杂,他是国师。 比试赢了的那个?京成里的八卦,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输掉的那个。 ...... 底下人震惊,可当事的两人倒是还好,毕竟人是不能和鬼神之力相抗衡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愤怒,尤其是叶孤城,你要做甚? 宋思阑一挥袖,无数禁军忽然冒了出来,月光下,兵甲森寒,一支支利箭瞄准了这里,将整个太和殿围得跟铁桶一般。 一片慌乱之中,宋思阑居高临下,冷声道:逆贼谋乱,刺杀圣上,把他们都拿下,抵抗者,杀! 第44章 如果有人问秦漠, 地狱长什么样的话,他会回答,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地狱。 满目的红与黑, 红的是血与火,黑色的是无处不在的鬼影与死气。 不断的有鬼影闻着血肉的味道向他这边扑过来, 却在靠近的瞬间被巨大的羽翼掀飞。 清啸声中,青鸟载着秦漠几乎飞过了大半个皇城。 城池依旧,却是一个装满了魑魅魍魉的鬼蜮。 下边!秦漠拍了拍青鸟的脖子, 忽然说道。 青鸟盘旋一圈, 依他所言,收拢了羽翼,降落在一处屋顶之上, 轰隆一声, 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 青鸟整个身子都陷在了里面, 只留下脖子和翅膀在外面。 秦漠爬下他的背, 拍了拍他的脑袋摇头叹道:就说让你少吃一点, 这么重,还不减肥, 等你老了,绝对要胖的飞不动。 青鸟:。。。。。。 这是种族问题好么,才不是他吃成这样的! 小心翼翼的滑下坍塌的屋顶, 秦漠看向刚刚那个吸引了他注意力的人。 或许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因为没有人能在半边身子都已经腐烂的情况下还能蹒跚行走的。 似乎是闻到了血肉的味道, 那东西转过身来,右眼整个都没了,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左眼倒是还在,却只剩下眼白。 参差不齐的牙齿龇了龇,滴出肮脏的涎水,它吼了一声,舞着两条胳膊往秦漠这边扑了过来。 它速度不快,就算是不会武功的秦漠也能轻松的躲开,他侧身避过的同时,一张符咒已经夹在他的指间。 就在他手腕用力刚要动手的时候,那个东西扑了个空,啪叽一声,倒在了地上。 随着这一摔,它的右手和右脚同时离开了身体,剩下的大半个身子毛毛虫一样趴在地上扭动着,就是爬不起来。 秦漠:。。。。。。 原本心中升起的复杂和愤怒,瞬间变成了惊讶。 丧尸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末世之中随处可见,它们丑陋,嗜血,速度快而且力气还很大,最可怕的是它们具有一定的传染性,被它们咬上一口或者挠上一爪子,不出半天,受伤的人也会尸化。 末世之中,如果说天灾是人类走向灭绝的一半原因的话,那丧尸就是另一半原因,相较而言,其他一些变异了的动植物已经好上太多,至少它们不具备传染性。 秦漠本来是很愤怒的,可是看着地上蠕动着挣扎的丧尸,他又觉得奇怪,这只丧尸未免也太娇弱了点,他都还没动手,自己就摔趴下了......... 他想了想,上前几步在那堆腐肉旁边蹲了下来,碰是不敢亲自去碰的,他招了招手,你的武器呢?借来用一下。 青鸟化为人形,好不容易从窟窿里跳了出来,你要干嘛? 用一下,很快还你。 青鸟一脸狐疑,他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块东西,福至心灵忽然说道:你不会是要拿我的雪玉切这块烂肉吧?! 秦漠轻咳一声,道:用完之后我给你洗。 宽大的袖子往后藏了藏,青鸟拒绝的干净利落:不要! 听话,这东西有问题。虽然看上去和丧尸一般无二,可丧尸哪有这般娇贵,碰都没碰一下,就碎了。 青鸟一脸的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 秦漠见状,叹了口气,直接伸手去碰,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被青鸟握住了手腕。 你干嘛?!他力气很大,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斥道。 秦漠语气无辜的说道:我现在没有称手的东西,你的武器又不肯借我,只能这样啊。而且丧尸要想感染人的话,主要是通过牙齿和指甲,它的血肉反而是安全的。 顿了顿,他又道:你放心,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它的身上没有携带病毒。 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 青鸟恨不得咬他一口,对方不是他,就算本事再大也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不可能像他一样能把病毒锁定在身体某个部分,而且,就算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种种不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隐藏的很好,半点都不敢让秦漠知道,不然的话,他这辈子都别想吃零食了。 正因为这样,他更不可能让对方碰触这些东西,他磨了磨牙,无比心痛的将袖中的竹笛递了过去。 本命武器是很重要,可饲养者没了,他就要变成没人要的孤儿了,到时候他肯定要饿着肚子睡大街了。 算了算了,相比之下,还是吃的比较重要。 青鸟的一脸心痛中,秦漠三下两下,很快的就将那具腐尸给肢解了,它虽然爬不起来,没有抵抗的力量,却一直是在蠕动着的,直到秦漠一刀下去,砍掉了它的头颅,地上的那具腐尸才彻底没了动静。 秦漠仔细翻看了一遍,慢慢皱起了眉,奇怪。 哪里奇怪了?青鸟瞧了一眼,就立马扭过头去,实在太辣眼睛了。 这不是丧尸.........只是一具很普通的半腐烂的尸体而已,可它却像丧尸一样能够行走。 就在秦漠不解的时候,原本一脸嫌弃的青鸟忽然竖起了耳朵,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倾听了片刻,忽然拉起了秦漠飞快的说道:快走! 什么? 还没等秦漠问出口,他整个人就被青鸟拖着跑起来,可他们并没有跑多久,很快地,就像是刚刚突然起跑一样,两人又无比突兀的停了下来。 灰色的雾气之中,一双眼睛,两双眼睛,三双眼睛,无数双眼睛闪烁着嗜血的红芒。 那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或许不能将他们称之为人了,它们只是一些腐尸,密密麻麻的腐尸从四周围拢过来,嗬嗬的低吼之声此起彼伏,它们的脚步从刚开始的蹒跚到后来越发的迅速,新鲜的血肉刺激着它们,每一双眼睛中都是贪婪和血色。 很明显,这是一群比刚刚那只要高级很多的腐尸,至少不会一碰就碎。 清越的鸟鸣声响起,青鸟再次变成原型,巨大的羽翼扇了过去,强烈的罡风将跑在最前面的腐尸扇飞了出去。 一时间,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轰隆隆,雷鸣之声骤然炸响,金灿灿的五芒星下,无数火球落了下来,砸在了成片的腐尸之上。 那些腐尸就像是易燃物,哪怕仅仅是沾上了一点点的火星,也会瞬间燃烧起来,整个人成了一个火球。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熊熊烈火已成燎原之势,瞬间传播开去。 青鸟嘴巴一张,咬着秦漠的衣服,将他甩到了自己背上,清啸声响起,体型庞大的鸟拍着翅膀冲天而起,将成片的火海扔在身下。 不能落下一个漏网之鱼! 秦漠这样喊着,又是一张烈火符甩了出去。 青鸟本来想飞远一点的,虽然他不惧怕,但底下传来的高温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对他这一身非常珍惜的羽毛一点都不友好。 他商量道:你下次能不用火吗?或者少用几次也成啊。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5) 秦漠揪了揪身下的羽毛,大声道:少废话,东北方向看到没,房顶上的那个人! 青鸟的视线比秦漠强多了,他都能看到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那也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眼中隐隐泛着血色的光芒,四肢着地,灵巧而又迅速的在屋檐上穿梭攀爬。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在华枫镇郊外杀死的那个东西。 那人挥舞着双臂吼叫了一声,底下幸存的腐尸在响应,是首领没跑了,秦漠指着那人,冷声道:杀了他! 两人的目标都对准了他,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正朝着他们虎视眈眈的人却突然往左边看去。 红光掩映之下,一个人正沿着街道往这边跑来。 不好! 秦漠挺直了背,只见屋顶上的那个怪物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原地,他手脚并用,速度极快,砰的一下将自己整个身子砸到了地上。 这么重的一下,换成寻常人就算能侥幸不死,也要伤筋动骨,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可他却是行动如常,连个停顿都没有,迅速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蹿了过去。 小心!秦漠大声喊道,手中符咒想扔,却到底没扔,就怕一不小心伤及无辜。 那人并不需要秦漠提醒,看到怪物的瞬间,他抱着头,转身就跑,一刻的犹豫都没有,大概是那种已经练了千百次的熟练。 可他反应就算再及时,跑的速度再快,也及不上身后的怪物,脑后风声传过来的时候,他屏气凝神,身子一矮,极快的滚到了一边,躲开了这必杀的一击。 秦漠双手结印,一道薄薄的蓝光护在了那人身前,仓促结出来的光幕并不稳定,怪物两爪子下去就已经摇摇欲坠,最后散了开来。 可这已经足够,青鸟俯冲而下,一爪子下去,怪物直接被撕成了两半。 秦漠下了鸟背,向着地上狼狈的人走去,刚要说一声你没事吧,对方一抬头,露出一张俊朗肃穆的脸来。 怎么是你?! 这不是被宋思阑一肚子捅死了的皇帝么?! ※※※※※※※※※※※※※※※※※※※※ 放心,城主的cp是他的剑2333 第45章 这已经是西门吹雪第二次蹲牢房了, 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算是有经验的, 因此也更加的适应一些。 当然, 如果没有手腕上的锁链的话,他会更淡定。 这一次的待遇比上一次可要差远了。 相较于西门吹雪的沉默, 陆小凤就闹腾多了,腕上的锁链随着他来回走动叮当作响,他隔着牢门, 提高了声音喊道:老屠, 你还好吗?怎么没声了? 好一会儿,稍远一点的地方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就不能让老子歇歇?!伤口太疼, 不想说话!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 道:我这不是怕你一声不吭的死在这儿嘛, 到时候我们连你什么时候断气的都不知道, 连个给你哭的人都没。 呸!对方似乎扯到了伤口, 倒抽一口冷气说道:老子命大着呢, 就是你死了我都死不了,肯定活的好好的。 对方还算中气充足的话, 让陆小凤暗暗松了口气,他笑道:成,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 能够有资格进入皇宫观看这一场旷世决战的人, 无一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 而所谓的高手, 最是心高气傲不过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一点抵抗都没有的素手就擒。 太和殿前的那一场血战太过惨烈,个人武力再高,对上千军万马的时候也是徒然,何况,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宋思阑。 战死二人,重伤一人,其他人都或所或少的带了些伤,就连他自己,身上都有好几处伤口。 更让陆小凤内疚的是,这些人里,起码有一半都是他认识的朋友,进入太和殿的通行证,是他亲自交到他们的手上的,现在弄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明知道后悔是最无用的一种情绪,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深陷其中,一只手摸索过来,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温暖的热度从手上一点一点蔓延开来,陆小凤头一偏,正好对上花满楼柔和的面容。 隔着牢房的栅栏,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担忧,他微微一笑,小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已,陆小凤心中的那股寒意忽然就消散了不少,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反手握紧了对方的掌心。 叶孤城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的到来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那些目光当然不是友善的,而是充满愤怒,鄙夷,还有几分惋惜。 脾气不好的直接破口大骂,在他们眼中,叶孤城和宋思阑就是一伙儿的,说不定这一场太和殿的决战就是两人联手坑他们的圈套。 和叶孤城一同进来的人在他们骂出口的一瞬间,就鞭子一甩抽了过去,牢房内的人并不躲,反而伸手一扯,拼着掌心皮开肉绽的危险握紧了鞭子,然后一个用力将人拽了过来。 两人隔着栅栏,眨眼的工夫就过了二十多招,最后以长鞭碎裂,双方各自倒退好几步作为了结。 叶孤城丝毫没有被身边的动静所影响,无论是那些骂他的,还是那一场短暂的交手,他径直走向了西门吹雪。 两个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人隔着牢房的门相互对视,叶孤城一直沉默着,西门吹雪也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良久,刚刚和人对招的那人上前几步,小声说道:城主,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国师大人要是发现了该不高兴了。似乎是想到了那人生气时的模样,他打了个哆嗦,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叶孤城冷笑:我现在去哪里都要他的允许了吗? 在下不敢......对方赶紧说道。 还未等他再开口解释几句,忽然他胸口一痛,冰冷的长剑毫无征兆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抬头,最后一眼望到的是叶孤城冰冷的面庞。 叶孤城收剑,尸体啪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看都没看一眼,反手两剑将西门吹雪的那间牢房劈了开来。 牢门大敞,叶孤城什么都没说,拉着西门吹雪就往外走。 叶孤城杀人救人,不过是眨眼之间完成的事,快的都没让人反应过来,西门吹雪被他拉着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说道:等等。 叶孤城果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西门吹雪道:其他人也要放出来。 虽然叶孤城的目的只有西门吹雪,但既然已经放了一个了,那其他人放不放也没什么区别了,何况这还是对方的要求。 而就在他即将要付诸于行动的时候,陆小凤轻笑一声,已经打开了牢门从里面出来了。 不劳烦城主了。他举着已经早就被打开的锁链如此说道。 不得不说,有一个偷王之王的朋友,还是非常有用的一件事。 虽然那只司空猴精总是喜欢和他抬杠,但是从他那里偷师过来的技术,在关键的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所有人都放出来之后,众人看着叶孤城的目光虽然少了几分敌意,却依旧是狐疑而又戒备的。 不过,无论他们的态度如何,叶孤城都不在意。 他只是对西门吹雪说道:出去之后,你立刻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 你呢?西门吹雪皱眉。 叶孤城目光一闪,道:我不会有事。 西门吹雪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这一句没事的,放了他们这些人,他怎么可能没事?! 叶孤城见他如此,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放心,他不会拿我如何。至少暂时还不会。 皇帝真的死了吗?陆小凤皱眉道。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让他至今犹如身在梦中一般。 是。叶孤城点头,京城会大乱,你们大概会被做为罪魁祸首推出去。 有人不安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来看一场决斗罢了! 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陆小凤叹道:皇帝死在今夜,我们今夜出现在皇宫,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够了。 他们是最好的挡箭牌。 老屠被人搀扶着,众人沉默着一起往外面走去,一路上竟没遇到任何阻拦,所有的狱卒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叶孤城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出声询问。 夜色依旧,可一切已经全然不同。 城主! 好几个人突然出现,让这群刚刚离开了牢狱的人吓了一跳,有人浑身紧绷,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 却被叶孤城及时喝止了,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他冷声道:叶焕,如何? 个子最高的,被称为叶焕的人拱手说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北城那边突然起火,我们可以趁乱从那里出去。 叶孤城颔首,你们护送西门庄主离开,务必护他周全。 至于其他人的安全,与他无关,他也管不了。 其他人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也没人会指责。 都是有声望有名气的人物,哪个不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凭着自己一身武艺杀出来的名声,处境再如何堪忧,也没有到需要靠着他人保护的地步,真要那样的话,还不如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一次。 将人送出京之后,你们也别回来了,回飞仙岛,切断所有海上通道,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踏入中原一步。 叶焕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那城主呢?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我不能走。叶孤城看着手中的剑,他放出了一条恶龙,他曾经狂妄自大的以为自己能够掌控这条恶龙,可事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能走的,他走了,那条恶龙就彻底没了枷锁,他会疯狂。 西门吹雪最后看了一眼叶孤城,他其实想问一句,当初为什么要改变了决战的地点,皇帝的死亡他究竟参与了多少。 可看着对方苍白的面色,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无论对方的答案是什么,事情已成定局,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垂眸,转身就走。 陆小凤冲着叶孤城道了声谢,然后拉着花满楼立马跟了上去。 西门。他凑过去小声说道: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要找一下秦先生,进宫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他有点担心。 西门吹雪摇头,他没事。他声音笃定,你和他们先走,我留下接应。 西门?!陆小凤自然是不赞同的,在他看来,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他是那种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小人么?! 西门吹雪挑眉,非常不客气的说道:你留下,反而麻烦。 陆小凤:......... 巨大的宫门衬托之下,那个黑色的人影显得如此的渺小。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一点都不伟岸的身影,却让叶孤城脚步一顿,紧紧的扣住了自己的剑。 他垂眸,掩住了眸中的厉色,然后再次抬起脚,往宫门那边一步一步走去。 他走的不快,却也不慢,是属于叶孤城的正常速度,可落在宋思阑眼中,却让他心中的那股火烧的更旺盛了。 人放走了?他笑,笑容中绝不带有任何愉快性质。 你监视我!叶孤城寒声道。 宋思阑的眼中掠过一片红芒,这京城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 叶孤城没在说话,扭头就走。 你去哪里?!宋思阑一闪身,拦在了他面前。 让开!叶孤城低喝。 你要去救他们?顿了顿,他又笑,是那种极冷的笑,或许,你只是想回去救西门吹雪?! 叶孤城绕开他,直接就走,面上罕见的带了些着急。 宋思阑握着拳,喃喃道:你怎么老是不听话呢......... 话音刚落,白色的身影便已经倒了下去。 宋思阑双臂一伸,接住了那个倒地的身影。 怀中的那张脸眉目深刻,俊美到了极点,睁着眼睛时,带着睥睨天下的锐气,合上眼睛时,安静祥和,这个时候的叶孤城,才是最合他心意的,因为他终于不能反抗他了,也不会再看向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小声道:禀国师,诸位大人已经到了。 让他们在太极殿等着。 宋思阑眉目冷厉,他将叶孤城打横抱了起来,月色下,那张脸多了一层莹润的光晕。 目色再次柔和下来,他咬了咬他的耳朵,轻声道:等你一觉醒来,你就是皇帝啦,开不开心? 我知道,你一定会开心的。 ............. 一国之君很没形象的坐在地上,问道:有吃的吗? 秦漠惊讶,据我所知,在这个地方,就算你一辈子不吃东西也不该感到饿才是。 是不饿。皇帝摸着肚子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朕觉得自己应该吃东西了,却一直找不到吃的,朕觉得自己就要饿死了。 心理作用而已,秦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再忍一忍吧,等出去了就行。放心,绝对饿不死。 人生在世,唯有吃的和钱财不能让出去,一国之君都不可以。 皇帝心下一跳,但他很快就按捺住这股情绪,尽量保持着平静问道:你能出去? 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秦漠起身道:我没看错的话,你那位国师大人,用大能力将这一方世界布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只要把阵打破,出去就不难了。 皇帝沉默片刻,站了起来,深深的作了个揖,先生救朕。 救人是一定要救的,只是阵法一破,整个京城怕是要遭殃,而且,能够布下这一切的人,宋思阑的力量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肥青啊。他叹息一声,我们要做好舍身取义的准备了。 青鸟梳理着自己打结的羽毛,啊?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6) 第46章 皇帝是真皇帝, 他虽然与假皇帝有着一样的面容,但言谈之间还是有着微妙的区别的, 大概就是真品与赝品之间的区别。 据他所言,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掐自己会疼,他都要以为自己在做一个非常离奇的噩梦。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他不知道时间,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呆在这里很久很久了。 具体算的话, 应该是三个多月。秦漠如此说道,他看着他的目光有些稀奇,你能在这种情况下, 活三个月, 也是奇迹了。 皇帝苦笑, 我也觉得是个奇迹。 甚至他没有发疯, 还能保持一个正常人的神智, 这更是奇迹。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毅力。 顿了顿, 他又问道:先生说要破阵,你要怎么破? 要破阵自然是要先找到阵眼的, 而他这大半天转悠下来,阵眼应该是在皇宫没跑了。 秦漠看着走过来的青鸟,道:漏网之鱼都清理干净了吗?好了的话咱们该上路了。今晚大概会很忙。 青鸟拍了拍翅膀微微颔首, 但他拒绝搭载皇帝。 他可是最高傲的神兽, 契约者也就罢了, 另外的人,哪怕对方是一国之君也休想骑在他背上。 秦漠挑了挑眉,倒也没有上赶着说好话,以前也就算了,但现在,除了青鸟,他还是有代替品的。 嘭的一声,小金龙冒了出来,纤小的身体越长越大,等到终于变成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时,它尾巴一甩,背起两人直冲九天。 龙吟之声响彻天地,喝退了无数魑魅魍魉。 太极殿中,该来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到齐了。 皇帝的死讯来得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清楚不可能有人胆子大到敢拿皇帝的生死开玩笑,他们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有人胡乱编排了消息来蒙骗他们。 毕竟,白天还有人见过皇帝,那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悲切,无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态度还是要做出来的,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被人抓了把柄。 当然,也有人态度强硬的表示要亲眼见一下皇帝的遗体,想要确定一下事情的真伪。 一个人提出后,立马就有十多个人附和,皇帝虽然这几个月以来昏聩了点,但以前一直都还算是个明君的。 一个口碑还算不错的君王,就算他一时间有向昏君靠拢的趋势,但到底还是会有人对他报以期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迷途知返,重新清醒过来。 就在众人争吵的厉害的时候,宋思阑进来了。 他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原本和菜市场一样闹腾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们要亲眼见一见?宋思阑歪着脑袋,很大方的说道:那就让你们见见好了。 他招了招手,吩咐道:去将陛下抬过来,让诸位大人好好见上一见。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臣站了出来,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宋思阑很是无辜的说道:不是你们要见的吗?我让人把陛下的尸体抬过来让你们好好看看,不是正和你们的心意? 这、这是大逆不道! 宋思阑眼眸渐冷,哦?怎么就大逆不道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众人忽然觉得殿内的温度下降了些,让他们打了个寒颤。 再怎样,也该是我等去见陛下,而非、而非惊扰陛下圣体,让他来见我们。 有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虽然稍显弱势了些,但他好歹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毕竟这件事太过荒唐。 宋思阑轻笑着,可他的声音中却毫无笑意,沙哑难听的嗓音让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轻飘飘的说道:我并没有在听取你们的意见,要想见人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不然的话,你们就别见了。 温和了许久的野兽终于醒来,亮出了他的獠牙。 国师!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你要谋逆犯上,做个乱臣贼子吗?! 后面一句话到底是没人敢说出来。 骨头硬的早就被料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再硬也硬不到哪去。 我要干什么啊。宋思阑的声音轻的除了自己,谁也听不见,我只是不耐烦了。 他是真的厌倦,人类的贪婪无知,朝堂上弯弯绕绕的算计,叶孤城的不听话和他对西门吹雪的另眼相看,都让他一再的丧失了耐心。 一个皇位而已,明明是只要使用强硬手段就能办到的事,他为什么要因为顾忌叶孤城就一忍再忍,走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圈子? 只要这个世界握在他的掌中,到时候这个皇位他想给谁就给谁不是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哭叫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殿中诡异的沉默。 皇帝的遗体是真的被人抬进来的,太后发丝散乱,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哀痛,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 看到宋思阑时,她目光中涌现出巨大的恨意,她甩开宫人的搀扶,涂着丹蔻的双手伸向宋思阑。 对方闪身避开了,太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宫人们立马上前,手忙脚乱的又扶住了她。 妖人!太后用已经哭哑了的声音恨声道:你究竟要干什么?做下如此大不敬之事,你难道要造反吗?! 太后不过是脱口而出的一句斥责而已,换成一般人早就诚惶诚恐的跪下说不敢了,但宋思阑自然不是一般人,他连是不是人还有待商酌,因此,他弯唇笑了笑,说了声,是呀。 是呀,是什么?是造反呀。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殿内一阵哗然。 太后更是怒极反笑,好好好!她连声道:陛下待你不薄,没想到竟纵出这么个玩意儿。诸位大人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的人却很是从容淡定,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要诛我,那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太后骤然提高了声音,喊道:来人! 守卫着太极殿的禁军毫无动静。 太后心下一慌,接连喊了好几声,外面依旧静悄悄的。 宋思阑忽然说道:我帮你吧。 他拍了拍手,数千禁军将太极殿重重包围,森冷的利箭闪着寒芒,对准了殿内的文武百官。 你、你太后身上发寒,衣衫被冷汗湿透,紧紧的贴在背上。 宋思阑轻笑一声,指着皇帝的尸体,道:可曾看清楚? 回国师,看清楚了。早就被他渗透了的朝堂,在他明确表明了态度之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看清楚了就好。宋思阑眯着眼睛说道:既然皇帝已经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早点选个新皇帝才好。 太后双目通红,恨不得能亲手掐死他,皇帝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不太孝顺,可毕竟是她的亲儿子,现在死了,死的还这么突然,让她连个缓解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后被人这么糟蹋,这让她如何忍受得了。 这天下是君家的!太后声音凄厉道:你一个妖人也配做皇帝?!逆臣贼子,天下人必反你! 宋思阑皱了皱眉,聒噪。黑色袍袖一挥,太后连同扶着她的几个宫人一起,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他连太后都敢动手,且毫无忌惮和避讳,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原本就不属于国师阵营的人气愤中更多的是惶恐不安,而属于国师阵营的也不都是一条心,他们中有的是看宋思阑势大投靠过来的,但也有一部分是效忠叶家的旧臣。 这些旧臣得到的任务是渗透朝堂,为日后的复国做准备,可现在,目睹了一切的他们不得不起了疑心,难道宋先生和城主决裂了?他要叛离叶家自己做皇帝? 他们不得不产生怀疑,毕竟古往今来,帝位皇权太过诱人,父子兄弟自相残杀的不胜枚举,何况是一个一年前投靠过来的外姓人。 若是他当真做了皇帝,那飞仙岛危矣,城主更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目标。 可无论他们如何忧心忡忡都无济于事,那些依附于国师的人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已经跪倒三呼万岁了,而胆子小的,在这样的情势下,也不得不一个个跪了下去,站着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在禁军射杀了几个破口大骂的硬骨头之后。 宋思阑的目光在那些站立着的叶家旧臣身上逐一掠过,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的目光却让他们额头冒出了冷汗,疾呼控制不住发软的双腿,就要跪在地上。 好在宋思阑已经收回了视线,淡淡道:谁说我要做皇帝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抱着一点希望的问:那、莫非国师是想立哪位宗亲? 宗亲也姓君,这样的话,他们好歹不用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宋思阑道:我要立叶家人。 叶家?哪个叶家? 脑子转得快的已经面色骇然,前朝叶家?! 宋思阑微笑着,颔首。 所有人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一场专门针对大庆,暗中筹谋复国的阴谋,国师的出现,就是这场阴谋的开始。 现在,皇帝死了,大庆将灭,所有的一切终于浮出水面。 叶家旧臣终于也跪了下来,宋思阑没有背叛之意,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可他们没有欣喜之意,而是满腹担忧。 地方现在没有背叛的心思,可他永远都会保持衷心吗?而一旦他叛了,城主是否能制的住他? 叶家之人第一次,对敬若神祗的叶孤城产生了怀疑,不是因为他不够强,而是宋思阑太过强大。 ※※※※※※※※※※※※※※※※※※※※ 一更 第47章 这一夜, 注定是个腥风血雨的夜晚。 改朝换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宋思阑虽然用雷霆手段, 暂时掌控住了京城, 可等到天下人反应过来,各路而来的诸侯就不可能让他有好果子吃。 当然, 这只是基于宋思阑是人类的情况下,就算这个人类再强大,在天下大势席卷而下的时候, 也毫无反手之力。 可他不是, 宋思阑只希望那些打着正朝纲的人能够早一点来,那样,他就有理由大开杀戒了, 人类的血液总能让他从里到外的兴奋起来, 这一点他早就清楚, 早些时候还能因为顾忌叶孤城而克制几分, 可时间越长, 那种渴望就越加难熬, 直至今日,他彻底忍耐不住了。 拱卫京师的军队大概有四支, 护卫皇宫的禁卫军,守城的京州卫,以及城外的南北大营。 这些人马加起来大概有七万之众, 这里面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听从宋思阑的, 他可以用特殊手段掌控住禁卫军, 但在短时间内将京城的这七万军队握在手里,还是有点难办的,杀他们不难,难的是掌控。 特别是南北大营,那是真正经历过战场杀伐的铁血之师,对帝王忠心耿耿,是最不可能叛变的存在。 宋思阑本来是想一个不留全部杀掉的,不过最后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这个念头,不杀他们比杀了他们更有用处。 他亲自走了一趟两大营,将病毒体植入了两位大统领的身体里,于是,刚刚得到消息已经点兵想要进城的人,下一刻忽然宣布解散,各自回营去休息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各有各的心思,但这些与宋思阑无关,他在心疼他的那两个病毒体。 这东西他研究出来的并不容易,虽然脑子里隐隐约约的记忆告诉他,病毒是个很厉害的东西,能令所有的活物尸化,然后为他所用。 可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从自己身体里分离出来的病毒都只是些垃圾,它们确实能让人类变成记忆中的丧尸,可那些丧尸别说战斗力强悍了,简直就是一些一戳就倒的烂肉。 经过无数次失败之后,他学聪明了,他转换了目标,不再在那些普通人身上浪费时间,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内力深厚的武林人身上。 之后效果显著,尸化后的武林人总算有了几分记忆中的丧尸的样子,虽然他们体内的病毒只能转移,没办法分裂传播。 而他刚刚用出去的两个,更是基于原有的立场上精心改良版本,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受了控制的,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因为,真正的他们,在病毒入体的瞬间就已经死了,活在世上的,只有一具受人操控的傀儡。 这东西,说珍贵倒也谈不上,只是比较难弄,是他为了叶孤城的大业特意研究出来的,按照他的心性,自然是杀了更加的痛快,杀得人多了,把他们杀怕了,剩下的人自然就老实了,只是叶孤城是要当皇帝的,他总要给他留些人,不能让他做一个孤零零的帝王。 宋思阑觉得自己为他考虑的已经很周全了,剩下的就是等他醒来,让他做皇帝了。 想到这儿,他有些想他了,不过在回去见他之前,总还有些人要彻底解决一下的,比如说,西门吹雪。 他的行踪并不能瞒过宋思阑,或者说,只要是在京城,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比如说西门吹雪,比如说那些表面臣服,暗地里却一直偷偷做着小动作的人。 前后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而已,天还没亮,可浓烈的血腥味已经蔓延至全城。 禁卫军们杀红了眼,国师指定的地方一家一家杀过去,有清贵之家,有阁老重臣,有皇室宗亲,特别是京师内的宗亲们,姓君的不姓君的,从须发皆白的老者,到襁褓中的婴儿,全都诛杀殆尽,是真正的鸡犬不留。 这一夜大概没有几人能真正睡得着,几乎所有人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生怕祸事忽然降临到自己头上,而惊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沉闷的巨响似乎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大地在怒吼,房屋在颤动,虽然害怕着外面的形势,但还是有不少人从自家屋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惊呼:地龙翻身了! 是地龙翻身吗?自然不是的。 至少宋思阑知道,这绝对不是地震。 他停住了去找西门吹雪的脚步,挥袖冷笑:我竟是小瞧了你。 只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不大的。 无数瘴气从地底冒出,昏沉的雾色笼罩而下,将整个京城都围困在内,茭白的月光渐渐地染上血色,森冷而又不详。 这是什么?!有人在大叫,怪物,别过来,啊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7) 它们在吃人!快跑! 有鬼啊! 月亮变成红色的了,天、天谴! 整个京城彻底乱了。 西门吹雪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他长剑一挥,斩下了一个腐尸的头颅,然后弯腰将吓得大哭的小女孩抱了起来,进了最近的一间屋,那里面一对夫妻正抱在一起惶恐不安的看着他。 他将怀里的孩子塞给了那对夫妻,想了想,又将怀里的护身符给了他们。 躲起来,别出声。 说完他转身出去,将门紧紧的关上。 腐尸虽然长得恶心了点,但在会武功的人手中并不难杀,难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魅瘴气。 西门吹雪连续救了好几个人之后,纵身一跃,跳上屋顶。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地狱之景,今晚的杀戮中,多了平民百姓的血。 西门吹雪虽然性格冷淡,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同情心也绝对步泛滥,至少没有陆小凤那种悲天悯人的胸怀,练剑之人的心,和他们手中的剑一样的冷硬。 可他心冷,血却是热的,看到这样惨烈的情形,到底还是失了态。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人呢?】 【来了。】 龙吟之声响彻天地,体型庞大的金龙扬首摆尾,直冲天际。 修长的身体在雾色之中穿梭,所过之处所有的邪祟都得到了暂时性的镇压。 看着空中那种充满了震撼的美丽,所有人目光痴迷的同时,他们的害怕都得到了安抚,然后纷纷跪拜起来。 那、那是人吧!有眼睛好的人忽然说道:龙背上有人! 刚刚被金龙本身所震慑的人们缓过神来之后,也都注意到了龙背上的人。 是人!仙、仙人! 于是,跪拜的更加诚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龙背上的仙人开口说话了,他咬字清晰,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却仿佛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朕是大庆皇帝君静沉,今有妖孽作祟,祸乱朝纲,害朕性命,以至于如今生灵涂炭,幸得上天庇佑,神龙相救,朕侥幸未死,必手刃此妖,还尔等一个太平。 带着威严的声音在这个绝望的时刻,给每一个人的心头注入了一支镇定剂。 陛下万岁!有人在喊。 天佑陛下,陛下万岁。 诛杀妖孽! 满是烈火与血腥的地狱中,所有人跪拜在地,高呼万岁,心中的畏惧少了大半,因为他们有了主心骨,他们的陛下会给他们一个太平。 宋思阑冷哼,装神弄鬼! 他伸手,巨大的黑影在半空中凝结成型,黑影怒吼着,身披雷电,向着金龙,和金龙背上的人呼啸而去。 啊 惊呼之中,金龙仰天长啸,毫不示弱的迎头撞了上去。 轰巨大的声响中,黑影溃散开来,脆弱的就像一个玻璃片,底下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陛下万岁的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口中万岁的陛下一点都没有了刚刚的神圣威武,他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趴在金龙背上,双手死死的抠住一片龙鳞,虎口被锋锐的鳞片割出两道伤口,鲜血流了出来,将那片龙鳞染成了金红。 皇帝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封为太子,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伤,他身体上一道小伤口,就代表着底下无数人的命,也没人敢让他受伤。 独自一人挣扎求生的日子里,凭借着运气以及身上的龙气,魑魅魍魉不敢近身,腐尸之类的东西也被他躲开了,除了寂寞了些,他身体上还真没受过什么罪,如他所说,大概是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庇佑他吧。 从未受过皮肉之苦的人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血流出来,那感觉有点奇妙,但随后而来的就是痛,可他还是不敢松手,他怕掉下去,古往今来第一个从龙背上掉下去而被摔死的皇帝,绝对会被载入史册被人笑上几千年的。 所以,死也不能掉下去。 金龙晃了晃尾巴,孩童一样稚嫩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那个,你能不能不挠我痒痒。】真的好痒啊。 如果可以的话,皇帝真想不顾形象的翻他一个白眼,他拍了拍身下的龙鳞,小声说道:你忘记秦先生的警告了?不许恋战。最重要的是护朕平安!再来那么一下,朕这副肉体凡胎肯定要去见阎王。 似乎想到了什么,金龙不着痕迹的缩了缩脑袋,它遗憾的看了一眼再次凝聚而成的黑影,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战意,往皇城的方向飞去。 想跑?! 黑影舒展了四肢,那体型,看上去不比金龙小到哪里,黑影双手高举,巨大的斧头随着它的一声狂吼直劈下来。 金龙并不躲闪,巨斧眼看着就要劈到它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金芒暴涨,秦漠双手结印,仰头在小金龙的身后糊了一层盾。 巨斧像是劈在了最坚硬的岩石之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花火,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小金龙已经载着皇帝安全落地。 皇帝重重的舒了口气,迫切的希望这样的空中之旅有生之年都别再来一次了。 我倒是小瞧你了。刺耳的声音传来。 皇帝骤然抬头,夜幕之下,琉璃碧瓦之下,黑色的身影迎风而立,几乎和身后的雾色融为一体。 对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的掠过,很快的就落在了秦漠身上,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眼,却让他浑身寒毛直竖,戒备心达到了最高点。 虽然一面都没有见过,但皇帝知道他是谁,偷梁换柱,害他差点永远回不来,扰乱朝纲,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国师宋思阑。 我也小瞧了你。秦漠淡定回视,小瞧了你的本事。 轻敌是大错。 宋思阑摇了摇手指,我倒是没小瞧你的本事,我只是小瞧了你的狠心程度。 明知道打破大阵会让那里的一切在现实成真,我以为你或许会顾虑一二,毕竟那些忧国忧民的大英雄不都是这样的?可你却破阵破的这样快。 他皱了皱眉,从时间上来看,对方是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过。 宋思阑承认,当初把他扔进阵中,是想看对方好戏的,正义之士的两难抉择很有趣不是吗? 不破阵,对方会永远困死在里面,对他而言是铲除了一个敌人,破阵的话,遭殃的是整个京城的黎民百姓,这样的情势也是他所乐见的,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对他来说都是有益的。 可就算他更看重自己的性命,他以为对方至少也该犹豫纠结个几天的,可现在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人类果然都是虚伪的,让他厌恶至极。 秦漠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这番想法的,他只是淡淡道:我说过我是忧国忧民的大英雄? 他是救世主,救的是世界,不是黎民百姓。 第48章 末世之中, 死的最快的就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句古往今来流传了几千年的话, 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思阑冷哼一声,无论是不是, 他都决定杀了他,这人活着,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使绊子, 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的在耳边叫着, 让他心烦。 可他刚踏前一步,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神秘的图案在他身前身后浮现, 将宋思阑整个人围困在中心。 感受着那种隐隐传来的压制力, 他笑了, 黑色的衣袍肆意飞舞, 他道:这是什么阵?你打算用它困住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吗? 秦漠双手结印, 金芒更亮了, 如果说刚刚压在身上的只是一块铁板的话,现在就是泰山。 啪地一声,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宋思阑摸了摸自己瘪下去一块的胸口,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好像断了的不是他的肋骨, 而是一根无关紧要的头发。 他看了秦漠一眼, 确认过了,是有几分本事的人,不过现在可不是当日的祈福台,如今的他没有了顾虑,只有满腔杀意。 那只独属于少年人纤细瘦弱的手抬到半空中,雾色逐渐往这边聚拢,黑色的眼中浮现出一缕红光来,他缓缓道: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成全你们好了。 巨大的力量汇聚成型,灰色的雾气几乎凝成实质,带着毁天灭地般可怕的气势往地面直劈下来。 皇帝的直觉告诉他,这情况不太好,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抵挡得住,他本能的看向秦漠,但只是匆匆一眼,他的衣服被小金龙用爪子勾住,然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再次落回龙背上。 刚刚还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不会再骑龙,不要在体验一次这种经历的人,瞬间被打了脸。 轰隆隆,离他最近的那座宫殿在尘土飞扬中,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有些僵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脸虽然疼了些,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这笔买卖挺划算的! 破!低喝声响起,灰色的雾气中,本来摇摇欲坠的金芒稍微稳了一点,巨大的寒意升腾而起,就算皇帝离得这么远,也还是感觉到了。 狂风将他的衣角卷的猎猎作响,可却丝毫吹不散那些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雾色,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更别说那两个身影了。 心中难得的泛起一种名为焦躁的情绪,他拍了拍身下的龙鳞,皱眉道:你不去帮忙吗?把朕随便找个地方放下就好。 小金龙甩了甩尾巴,没有吭声,也没有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它才不会说他们是嫌它碍事,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它出手,只叫他保护皇帝的安危。 小金龙也是条有脾气的龙,对于自己被嫌弃了这件事,它很生气,决定十天之内都不和他们说话了除非给它十块糖,它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他们。 清越婉转的鸟鸣声突然响起,体型庞大,羽翼华美的青鸟冲破重重黑雾,直冲天际。 那样的情形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瓷器,在破开一道口子之后,整个碎裂开来,金色的光芒刺穿了所有的暗色。 秦漠捂着胸口闷咳,虽然早有准备,可对方还是要比他想象的要来的强大,即使有阵法克制住了他大半的力量,竟然还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金色的光牢牢地束缚住了宋思阑的身体,他看上去很是凄惨,发丝散乱,半边身体浸泡在血色中,这些都是青鸟的功劳。 乱发后的眼睛从黑色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血色,暴虐而又残酷的从秦漠身上移到青鸟身上,那样的眼神似乎是想将青鸟拔毛剔骨,架火上烤着吃。 还从未有人将我伤成这样过。他的声音更哑了,也更难听了,就像被人掐着脖子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不过他冷笑,如果你就这点伎俩的话,今夜死的就是你了! 秦漠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下一刻,他的预感成了真。 宋思阑在金芒的束缚下,动作缓慢的捧住了自己的头,就在旁人疑惑的时候,他勾了勾唇,然后用力一扯,将他自己的头颅就这么给扯了下来。 秦漠:!!!!!!! 脖子断开的地方,温热的血一下子就飚了出来,这还没完,那具少了头颅的身体,就像是一件衣服一样,被脱了下来。 差不多是成人拳头一样大小的血肉露了出来,无数的雾气往那块血肉聚拢,越聚越多,越来越大,最后凝结成一个比青鸟和小金龙的体型还要庞大的巨人。 [滴] [警告宿主!病毒原体出现~请立即击杀~完成拯救世界的大业~] 比巨人一根手指头还要小的秦漠:......... 借着一张人皮掩盖掉了所有的气息,难怪自己竟然半点都没察觉到,这还真怪不了他。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家伙,他要怎么杀了他?!!! 就不能给点外挂的吗?! 可惜系统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否则肯定要给一个几千字的长篇大论,为他树立起坚强自信,独立自主的价值观。 青鸟长啸一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体型比自己还要庞大的家伙,但他并不畏惧,反而伸展着翅膀,冲着巨人的脑袋俯冲而下。 尖锐的爪子钢铁一般闪着寒芒,这一爪子下去,让人毫不怀疑,被抓的人能够被撕成两半,华丽的羽翼贴着巨人脖颈的位置一掠而过,他的这一爪子落了空。 琥珀色的眼中划过一抹震惊,青鸟盘旋了一圈,再次发动了攻击,这一次的目标是巨人的胸膛。 优雅的身体极快的从巨人胸口穿了过去,就像是穿过了一道无形的雾,雾气散开,又聚拢,青鸟凌厉的冲击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秦漠的神色严肃起来。 该我了吧。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两只巨大的黑手闪电一般往青鸟拍过去。 小心!秦漠克制不住的大喊一声,他双手结印,一道淡蓝色的薄盾挡在了青鸟身前。 轰淡蓝色的盾墙应声而碎,竟连一个回合都没支撑得住,秦漠面色煞白的同时,再想结印已经晚了。 第一掌碎了结界,第二掌紧随而至,青鸟躲得及其惊险,那一巴掌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过去的。 以他皮粗肉厚的程度,竟然泛起丝丝痛意,平日里及其珍惜的鸟毛都掉了好多。 无数雾气凝结而成的藤蔓从巨人身上延伸而出,向着青鸟抽了过去,青鸟刚开始还能闪避自如,但随着藤蔓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整个天幕似乎都被编织成了一张巨网,让青鸟能够腾挪的空间越发的狭小。 终于,他的羽翼被缠上了,缠住了他的那根藤蔓的末端,忽然长出一张蛇脸来,那张蛇脸咧开了嘴巴,一口咬在他的身上。 青鸟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以他的身体强硬程度,普通的皮肉之伤对他而言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可这一下不同,青鸟觉得有什么阴冷的东西,随着这一咬,钻到了他的骨子里。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无数条藤蔓缠了上来,青鸟的身体瞬间淹没在黑色的浪潮之中。 如此庞大而又精纯的生命力我喜欢!那道笑声虽然低沉,却惊雷一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秦漠几乎要挺不直自己的背。 契约者之间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的,虽然他看不到,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青鸟生命力的流失。 他手脚冰凉,几乎是颤抖着召唤出玉牌。 出战!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8) 他袍袖一挥,在西门吹雪出现的刹那,他整个人往巨人的方向冲了过去,救阿青! 龙吟声响起,西门吹雪在小金龙俯冲过来的瞬间,纵身一跃,跳上了它的脑袋。 一龙一人一剑,毫无畏惧的向着藤蔓包裹成的巨茧迎面而上。 秦漠一头栽进了雾色之中,他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静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仔细辨认之后,他终于发现这不是他的心跳,或者说,这不仅仅是他的心跳。 秦漠猛然抬头,淡淡的红芒若隐若现的掩藏在重重暗色之后,扑通扑通扑通,沉稳的心跳几乎与自己的重合在一起。 他给自己贴了一张轻身符,整个人腾空飞起,向着那道隐约的红芒飞了过去。 找死! 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磅礴的威压当头笼罩,秦漠面色苍白如纸,他喉间一甜,终于克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在吐出来的刹那,就被四周挤压过来的雾气吸收了。 秦漠唇角勾了勾,他没有退缩,而是双手结印,一层淡蓝色的结界笼罩在他周身,他目光锐利,加快了速度迎头而上。 轰两股力量相撞,巨人的体内涌起了一阵风暴。 秦漠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碾压了一遍,他眼前阵阵发黑,可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他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那一块跳动着的血肉终于出现在他眼前,秦漠其实是看不大清楚的,他现在视线模糊,耳朵出现了耳鸣的症状,巨人气极的声音在他耳中就是嗡嗡嗡的在叫。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即将要做的事。 秦漠抬起手,左手掌生,右手掌死,末世中,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治疗师,没有人敢过分的得罪他,毕竟无论是在哪个时代,是个人都会有生病受伤的时候,得罪一个关键时候能救他们一命的治疗师,是非常不划算的一个买卖;而相对的,也没有人敬畏他,末世之中,输出型异能总是比治疗异能占优势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秦漠除了治疗,他还有第二个异能毁灭。 毁灭一切生机,死亡降临世间。 和宋思阑的力量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的决绝。 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永远不动用这种力量的,只是,感受着青鸟那边传来的微弱生命力,小小的漩涡在他掌心浮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一种阴冷森寒的气息从漩涡中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竟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四面八方的藤条向他狙杀过来的时候,秦漠手一甩,那个漩涡盘旋着,壮大着,将藤条搅碎的同时,往血肉跳动的地方席卷过去。 嘭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几乎要与天齐高的巨人,伴随着一声巨响,炸成了碎片。 良久的沉寂之后,欢呼声响彻全城。 可那些庆幸的人不知道,功臣们伤的伤,残的残,昏迷的昏迷,几乎是两败俱伤。 皇帝几乎是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被摧残的一片狼藉的废墟间,秦漠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伸了过去,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他终于感觉到了那一点微弱的呼吸。 皇帝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血色的衣衫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皇帝一抬头,就瞧见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蹲在他身边。 光看他那一身被血浸湿的衣衫,就知道他肯定受伤不轻,可他蹲下身子的动作却干脆利落,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 西门吹雪握住了秦漠的手腕,指尖那跳的及其缓慢的脉搏让他终于忍不住变了色。 皇帝见状,不安的问道:如何? 西门吹雪摇头,他也只能摇头,力量耗尽,油尽灯枯,五脏六腑几乎都被震碎,别说他只是普通人的身体,就是内力高深之人也活不下来。 他要死了! 皇帝一愣,然后立刻说道:朕喊太医来! 西门吹雪沉默,太医的医术再高明也只是人,人不是神,治得了病,却救不了命。 而且他也不认为有哪个太医的医术,比他更高明。 气氛沉默下来,西门吹雪的眼中罕见的有种悲伤,我答应你。他俯下身子,在秦漠耳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等你醒来,和你一起去拯救世界。 西门吹雪终于相信了,他当初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也做到了,若无他,这个世界终会走向灭亡。 [警报!警报!警报!] [宿主的身体受到重创,即将死亡,启动特殊程序。] [特殊程序启动,三、二、一激活!] 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鸟,睁开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第49章 小金龙像条死虫一样趴在地上, 它伤的也很重,皮肉翻卷,血迹斑斑,金色的鳞片掉了很多,如果不是他躲得快, 差点连脑袋上的龙角都要被削折了, 那它可就成了古往今来最丑的龙了,它会哭死的。 它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着自己身上皮开肉绽的地方,巨大的疼痛让它眼泪汪汪的。 西门吹雪那边的动静它听在耳中, 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了, 挪动着身体就要往那边走, 毕竟那可是它的衣食父母, 没有了秦漠, 它又要变回孤儿龙了。 可还没等它爬上两步, 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袭上心头,硕大的脑袋猛然往后扭, 速度快的让人怀疑它会不会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 可小金龙已经顾不上其他了,金色的竖瞳中,一身青衣, 墨发屁肩的青年正蹒跚着步伐,往这边走来。 依旧是那张明玉一般无暇的俊脸, 也是和原先一样的琥珀色眼眸, 这个人明明就是那个熟悉的青鸟, 可又是如此的陌生。 小金龙看不出是哪里不同,但它本能的感到害怕,巨大的脑袋自欺欺人的埋在龙爪下面,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青鸟看都没看小金龙一眼,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西门吹雪身后,以他的警觉,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直到对方蹲下身子,将躺在地上,无知无觉的秦漠抱在自己怀里,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西门吹雪抬眼,和小金龙一样,他一眼就瞧出了对方的不对劲,只不过,小金龙靠的是本能,而他注意到的是那双眼睛。 青鸟的眼睛就像是最上等的琥珀,能够倒映出世间所有的黑与白,光与影,美好与丑陋,那是一种只有不知事的孩童才有的眼神,澄澈而又干净,这也是他每次作死的时候,秦漠总能包容下来的最大原因。 可现在,那双眼中的天真不见了,少年人的神采飞扬全部消退,原本剔透的琥珀像是染上了一层墨,变成了深褐色。 幽深的眼眸中是任何光芒都折射不进去的神秘莫测。 这绝对不是那个骄傲肆意,被秦漠纵容娇惯的近乎于任性的青鸟会有的眼神。 西门吹雪出手极快,长剑出鞘一寸,挡住了对方想要握上秦漠腕间的手。 你是谁?!他如此问道。 深邃的目光落在西门吹雪身上,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点承受不住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威压。 胸口一阵翻腾,剑客对于危险的直觉让他想立刻拔剑,可到底还是被他给忍了下来。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这是青鸟的声音,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没有以往的清亮,而是有点低,有点沉,语气中没有任何波澜。 西门吹雪拧眉,戒备更深,正是因为你是谁,所以才确定,你不是他! 青鸟颔首,虽然弱了点,但他选你,倒也有些原因。 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来,发梢正好落在秦漠过于苍白的脸上,青鸟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将那一段发丝捻了起来,拂到一旁。 他并不看西门吹雪如临大敌般的神情,只是专注的看着秦漠的脸,似乎是要将那张脸看出一朵花来。 等到他看够了,再次出手摸向秦漠的手腕,这一次西门吹雪出手也没用了,他屈指轻弹,一股巨力透过剑鞘传入他体内,并不会给他带来伤害,却让西门吹雪险些握不住自己的剑。 他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好身边的皇帝扶了他一下。 从头到尾皇帝都是一脸懵逼,他见过青鸟的人形,但也只是匆匆一面,这不足以让他如西门吹雪一般看出现在的青鸟和原先的青鸟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不理解这两个刚刚还站在同一立场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动起手来。 虽然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出声劝解,你还好吗?皇帝沉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秦先生的身体,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他看着青鸟,顿了顿接着道:你有办法治好他? 关心则乱。 皇帝这句话出口,西门吹雪终于冷静下来,黝黑的眼睛直视那位不是青鸟的青鸟。 淡淡的青芒从两人交握的双手间亮起,原本空荡荡的身体里被注入了一股生机,那股生机一点一点的修复着秦漠受损的身体,这是一个细致活,如果他还醒着的话,他自问绝对做不到对方这般仿佛信手拈来的随意。 西门吹雪二人不知道秦漠体内进行着怎样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但他们能瞧见,他那过于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一抹血色。 西门吹雪见状,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修复的过程并不漫长,等到秦漠的呼吸从微弱到正常,除了衣服上沾着的血迹,和一般睡着的人没有两样之后,青鸟终于收了手。 他过一会儿就会醒。修长的指尖在秦漠的鬓角若有若无的滑过,青鸟最后看了他一眼,道:照顾好他。然后便起身离开。 你去哪里?皇帝赶紧问道。 开个杀戒。话音刚落,青鸟已经去的远了。 他走路的姿势没有正常人的稳,毕竟青鸟的身体受伤不轻,还能站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过,青鸟的身体虽然伤的很重,比秦漠还是好的多的,这些伤也不过是一个治疗的时间,可刚刚给秦漠细致治疗的人却懒得停下脚步去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见他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皇帝皱眉道:他要杀谁? 西门吹雪盘膝坐在秦漠身边,这是一个守护的姿势。 宋思阑。他如此说道。 叶孤城猛然睁开双眼,他本能的伸手,将枕边的剑握在了手中。 炙热的目光在他身上一点一点舔过,那轻微的带着痛意的喘息就像是惊雷一样,炸响在叶孤城耳边。 他撩开床帘,锐利的目光笔直的落在角落中,那里被深沉的暗色笼罩着,竟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去,以叶孤城的目力也无法看清暗色之下的情景。 不过,看不看得清并不重要,知道对方是谁就够了。 宋思阑!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声音冷的像是漠北的冰雪,你竟然敢!雪亮的长剑骤然出鞘,叶孤城知道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可这并不能让他退缩,只因对方的所作所为触及到了他的底限。 叶孤城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他骄傲到近乎自负,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用这样强制性的方式,阻拦自己的行为。 我只是想让你做皇帝啊。沙哑的声音有些委屈的说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 即使是在极度的愤怒中,叶孤城还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虚弱,察觉到不对劲,他闭了闭眼睛,忍住了胸口燃烧着的那团火,你为什么不出来?! 那团黑气扭动了一下,他小声说道:我怕吓到你。 出来!他没耐心再说第三次。 宋思阑终于出来了,如他所说,没了那层人皮,现在的他真的不能看,黑色的一团,包裹着一块血肉,现在的他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人类的皮太脆弱了。他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而且还碍手碍脚,披着他我只能使出不到一半的力量。 叶孤城并没有害怕,他只是觉得恶心,即使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他原本的模样,可他依旧不适应。 哪怕在第一次见过之后,对方就已经披上了那层少年的皮,可有时候看着那张脸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的依旧是那块肉,这也是他不愿意同宋思阑过于亲近的最大原因。 你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那块血肉已经腐烂了一半。 小看了一个人。黑色的一团中小心翼翼的探出一根触手来,他声音沉闷的说道:本来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到明天天一亮,你就可以登基了...... 冲天的火光透过窗户倒影在漆黑的眼眸中,叶孤城推开殿门走了出去,血红的月亮挂在夜幕之上,不详至极。 他手脚冰凉,不用亲眼去看他都知道今夜的京城必定是血流成河。 你答应过我什么?!他咬着牙,手背青筋直冒。 宋思阑立刻说道:不是我做的,是那个姓秦的打破了阵眼,我只是杀了一些不愿臣服的官员而已,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顿了顿,他忽然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帝命大,竟然没死,秦漠把他带出来了,你的传国玉玺呢,先借我一用! 叶孤城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触手,脸上神情冰寒至极。 宋思阑的态度有些着急,那东西虽然不能让我恢复如初,但至少能让我比现在好上一些,我伤重,他们也好不到哪去,必须要趁现在杀了他们! 叶孤城再次后退了一步,他轻声道:如果我放弃做皇帝呢? 什么?!宋思阑惊怒至极,他的反映比当事人还要来的剧烈,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会是皇帝!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他惊怒交加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叶孤城撞进了那团雾色中,他刺出了平生最快的一剑,也是最后一剑。 宋思阑对他根本就没有一点防备,狭长的剑刃稳准狠,刺穿了那块血肉。 尖锐的叫声骤然响起,黑色的触手化身巨蟒,狠狠的咬在叶孤城的脖颈上。 他的生命力在迅速的流失,耳边是宋思阑滔天的怒火。 为什么?!! 叶孤城在笑,即使身上寒意阵阵,可他握着剑柄的手还是狠狠的搅动了一圈。 我为了野心亲手放出了恶魔,现在也该亲手把你送回去!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39) 你休想! 第50章 你休想! 十几条黑色的蛇头延伸出来, 咬在叶孤城的身上,原本伟岸健康的男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好像那些蛇头咬在他身上的同时,也吸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事实也确实如此。 握着剑的手终于松了开来,那具皮囊被触手支撑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黑色的雾气中血色流转, 大概是因为吸收了叶孤城生命力的缘故, 那团黑雾渐渐地有了人的形状,宋思阑看着那双已经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做了什么? 我杀了他?! 我杀了叶孤城?!! 不不不, 他怎么可能会杀他, 他明明是喜欢他的, 他要帮他做皇帝, 他会给他世上的一切, 他怎么会杀他?! 可是他要杀我! 他的剑刺穿了那块血肉, 还没有拔下来,宋思阑能清楚的感觉到力量的流逝。 他对他这么好, 他怎么可以杀他! 我应该对他好的, 应该对他更好的。。。。。。。 宋思阑头痛的几乎要裂开,黑色的雾气在剧烈的翻滚着,他的脑袋似乎被分割成了两块, 一半告诉他叶孤城该死,他背叛了他, 他死了他应该高兴, 可另一半却在哭, 那是叶孤城,他应该给他温暖给他爱,帮他完成他所有的愿望。 可对方却死在了他手上。 看完宋思阑整个精分过程的青鸟有些奇怪,一段病毒原体,竟然也同人类一样谈恋爱了?他老了?跟不上时代了?现在的病毒都这么高大上了吗?!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宋思阑已经完成了整个黑化的过程,牵制他的缰绳已经断了,他彻底的没有了顾虑。 宋思阑卷住了叶孤城的尸体,极快的往皇城外飞去,没有传国玉玺不要紧,那就让城外千千万万的血肉来填补好了。 可他并没有飞出去多远,就被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前方的人给挡住了。 青色的衣,墨长的发,依旧是那张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脸,宋思阑在距离他二十五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害怕!再多的疯狂和煞气都有了片刻的消退。 这很荒谬,毕竟两次交手,对方都牢牢的落在了下风,甚至就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前,如果不是秦漠他们营救及时,对方差点就死在了他手上。 要怕也该是对面的人怕他才是。 可宋思阑确实是在畏惧,那是一种本能。 就像是野兽都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宋思阑在片刻的停顿后,转身就跑。 他已经是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可依旧晚了,青鸟只是招了招手,黑色的雾气被他吸了过去,宋思阑动弹不得,他被压制的死死的,只能看着那层黑色的保护膜越来越少,越来越薄,叶孤城的尸体少了卷住他的触手,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不 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那块血肉模糊的肉块暴露在空气中,被青鸟控制在掌心。 半腐烂的肉块实在恶心,青鸟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盯着那块肉,低喃道:会喜欢人的病毒,我倒要瞧瞧是什么名堂。 黑色的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惨烈的叫声响起,青鸟嫌吵,低喝了一声闭嘴,然后那个声音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只剩下嘶哑的嗬嗬声。 青鸟双目微合,有什么涌动着往他脑子里钻。 贪婪和食欲,血腥和杀戮,还有 哇!剑仙叶孤城啊,好帅好酷! 天外飞仙一样的剑法,天外飞仙一样的人,叶城主我是你的脑残粉! 为什么成神的是西门吹雪,为什么叶城主要死?! 不就是皇位么,给你给你都给你! 青鸟睁开双眼,手上的那块肉化为灰烬彻底消失,他低笑:果然,病毒怎么可能有喜欢这种情绪。 不过是吃了一个人,继承了一段似是而非的执念,就以为自己是喜欢那人的,何其可笑。 如果不是叶孤城的牵制,肆意妄为的病毒大概早就大开杀戒了,这个世界能否幸存还是未知之数。 所以啊,青鸟叹道:无论是人还是病毒,果然是不能乱吃东西的。 宋思阑彻底消失的同时,烈火终于熄灭了,月色中那层不祥的血色渐渐褪去,那些零散的尸人,以及被种下病毒的官员,都在同一时间倒了下去。 地狱重新变回人间,这充满杀戮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小金龙嘎嘣嘎嘣的咬着松子糖,甜腻的味道让它欢喜的眯起了眼,纤细的身体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好好的一条肥虫被包成了粽子。 除了扭动起来不太方便以外,它倒是没有太大的不适应,反而因为它这次受伤过重,秦漠大概是有些歉疚,隔着层层白布倒也愿意摸两下它的身体,这让小金龙很开心。 被他摸的时候可舒服了,秦漠很温柔,一点都没有青鸟的暴躁,每次都给它撸掉好几片龙鳞。 暖洋洋的太阳晒着,甜腻腻的松子糖舔着,身上很温柔很温柔的手指头摸着,它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可就在这时候,它的死对头青鸟挤了过来,爪子一蹬,把它踢到了一边,然后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占领了它原先的位置。 如果是以前的小金龙,或许还会抗议几句,或者小小的告个状的,可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它扭过身体,默默地把自己卷成一个弧。 啾。 搞定了争宠的家伙,青鸟拍了拍翅膀,将自己送到了秦漠手底下。 对方没动,青鸟啄了啄他的掌心,示意他快点摸毛。 秦漠弹了弹他那颗鸟头,没有如他所愿,而是低声道:变回来。 青鸟明显不情愿,但他还是听话的变了回来,毛茸茸的小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长脚长的青年。 青年坐在桌上,秦漠坐着凳子上,两人一高一低,面对着面相互对视。 尤其是秦漠,看着他的目光严肃而又认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了。 青鸟被看的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刚刚吃的糕点没擦干净? 秦漠伸手,在对方茫然的眼神中一把捏住了他的脸,俊美的脸被捏的变了形状,虽然不痛,可青鸟还是不高兴了,泥杠食麽? 是真的啊。。。。。。 秦漠皱眉,肥青还是那个肥青,看他发蠢的姿势就知道了,不存在冒牌的可能,可西门吹雪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他也不会认为是假的。 那样的话 [系统?] 他开始联系难得见一次的苏死你。 [恭喜宿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里是苏苏苏苏苏苏死你~竭诚为你服务~按一~为您兑换各种符咒~按二~为您进行抽卡~按三~为您查看拯救世界进度值~按四~为您查看各个式神属性值~按五~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难得说这么长的一窜话,它语速又慢的要死,好长一段时间秦漠才听完,好在他有耐心,换个脾气暴躁的人绝对要急死。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能去下个世界了?] 以前没有第五项选择的,秦漠一边问,一边打开了拯救世界的进度值。 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条出现在他面前。 满了!青鸟凑到他眼前说道。 秦漠拍开他的脑袋,听系统慢吞吞的说道:[是的~宿主可以随时前往下一个世界。] 秦漠想了想,道:[两天之后吧。] 他想和他的朋友们告个别,虽然时间不长,他也一直将自己定位成这个世界的过客,但知道要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有所留恋的。 我们是不是要走了啊?青鸟一脸担忧。 秦漠想了想,终于如他所愿的摸上了他的毛,青鸟和他不同,一破壳就在这个世界,他看到的所经历的都在这里,突然换了世界的话,他真怕他会不适应。 就在他搂住他的肩膀,刚要安慰两句的时候,就听青鸟接着说了一句,走了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免费的点心吃了啊。 秦漠:......... 到嘴的安慰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挥了挥手,无力的说了句,滚...... 向来黏人的青鸟还真的走了,他决定了,要在离开之前吃够本! 虽然话题被岔开了老远,但秦漠依旧没忘记一开始联系系统的目的。 他将西门吹雪告诉他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问道:[青鸟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秦漠以为它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的时候,那边才慢吞吞的说道:[免费赠送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完美的~] [什么意思?]秦漠皱眉。 [双重人格了解一下~~]系统的声音飘了一下,[平时sr~爆发的时候ssr~恭喜宿主~关键时候激发了他的潜能~] [对他的身体没有伤害吧?]秦漠有些担心。 这次系统回答的倒是很快,[完全没有!] 那就好,秦漠放下心来。 西门吹雪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很好。 人送走了?秦漠问道。 西门吹雪点头。 秦漠叹道:皇帝倒也大方。 不给我,我就抢!他的这句话说的颇为蛮横。 叶孤城是谋逆之人,可也是他最尊敬的对手,他已经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入土为安,哪怕为此,会和皇帝为敌! 秦漠笑了笑,皇帝是个聪明人,一具尸体还救命恩人一个人情,很划算的买卖。 而且他现在还很忙,忙着整顿混乱的朝纲,忙着重新建设京城,事情太多,叶孤城的事反而是小事了。 善后的事情都是别人的了,与他们无关。 秦漠将去往下个世界的事情与西门吹雪说了一遍。 他问道:你要和我同去吗? 西门吹雪并没有立刻回答,这是正常的,这本就是一件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 就在秦漠打算和他说好好想,不着急的时候,西门吹雪忽然道:我能不去? 秦漠沉默了一下,道:可以解除契约。 西门吹雪忽然笑了,笑容罕见的明亮,为什么不去,我本就为了见识最顶级的剑术才签的契约不是吗? 而且他答应了的,要一起拯救世界的。 两人相视而笑。 西门吹雪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递了过去道:这个给你。 秦漠惊讶,送我礼物吗? 等他打开,古往今来所有人都想得到的传国玉玺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秦漠指着玉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叶孤城给的。西门吹雪的面色再次沉寂下来。 他也是在对方死后才知道这东西是传国玉玺,他不知道叶孤城是不是对自己的死亡早就有所预料,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秦漠捧着玉玺,还没回过神来。 什么是真爱,这才是真爱啊! 要说他们之间没奸、情,他一万个不信! ※※※※※※※※※※※※※※※※※※※※ 将近十八万字,陆小凤世界终于完结了!!!我为什么会写这么长的!大哭!!以后的世界一定掌控住,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吐血! 第51章 番外 青鸟是被秦漠亲自孵出来的, 是真孵,白天抱怀里给揣着, 晚上被窝里一起睡, 走到哪带到哪。 垃圾系统只知道死要钱,其他什么都不管, 要知道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连那身衣服都是人家大娘看他长得俊俏又可怜, 免费施舍的。 饿的最厉害的时候, 秦漠差点没忍住把鸟蛋煮了吃了。 青鸟差那么一点点就胎死蛋中,当然关于这一点,秦漠守口如瓶, 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知道的, 不然又要闹了。 秦漠生平第一次尝试到穷是什么滋味。 末世前他出生富贵, 末世后钱财是什么, 能吃吗?抵得过一瓶干净的水吗?唯一的用处大概是能点火了。 他经历过生存的艰难, 知道食物的珍贵, 可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是什么滋味。 那些已经久违了多年的食物, 只能看不能吃太痛苦了。 别人穿越都是升官发财,名扬天下,而他, 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难题。 一个学习计算机的, 连大学都没毕业的人请问, 要怎么在古代赚钱? 为了吃上一顿肉,秦漠甚至把身上仅有的那颗蛋拿去当铺典当过,可惜,这颗蛋长得太过朴实无华了一点,哪怕他硬的掉地上都摔不破,也依旧没有引起掌柜的半分兴趣。 东西卖不出去,就只能自己孵了,虽然系统给他保证过,这不是死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石头,这里面一定能孵出东西来,可在那颗蛋迟迟没有动静的时候,他不得不产生怀疑。 他甚至尝试过把蛋放在屁股底下,结果咳咳咳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那颗蛋终于破壳了。 明明是怎么摔都不会破的蛋,咄咄声中碎开了数条裂纹,秦漠好久都没这么紧张了,目光盯着那颗蛋,一动不动。 里面的动静一直没有停下,小家伙很有毅力,一旁的秦漠看着,都忍不住想出手帮他一把了,然后,蛋壳上终于破开了一个洞。 一只粉嫩嫩的小爪子从洞里蹬了出来,秦漠还没来得及摸一摸,那只爪子又缩了回去,然后又是一蹬。 小家伙的劲可以说是非常大了,这一脚下去,小洞变成了大洞,透明的蛋清流了出来,也让秦漠看清楚了但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圆滚滚的身体,肉肉的小翅膀,几根呆毛黏哒哒的贴在身子上,这显然是一只鸟,至于品种,秦漠看着小家伙破壳时突然亮起来的玉牌。 【姓名: 年龄:1岁 品种:青鸾 武力:四神兽之一,天空中的王者(需要宿主精心喂养,才能进化成终极形态) 名言:我饿了~】 我饿~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漠低头一瞧,小家伙舒展着翅膀,站的摇摇欲坠。 秦漠:......... 两双眼睛在空中对视,谁也不让谁。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0) 最终,秦漠指着他身边的蛋壳,道:你们鸟类不都是会把自己的蛋壳吃掉的吗,要不你也先吃点这个垫垫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漠总觉得对方绿豆大的小眼睛里闪过一种鄙夷。 不要!刚出生的小家伙一扬脑袋,任性道:难吃! 秦漠摸了摸怀里的馒头,这是他今晚的晚饭,贡献出去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所以,他指着空白的姓名栏说道:那以后就叫你不要难吃好不好?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姜还是老的辣,刚刚破壳的小崽子最后还是屈服在了他的淫威之下。 自此,秦漠艰难的养崽生涯开始了。 秦漠万万没想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日常竟然是努力赚钱养孩子,说好的拯救世界呢?这个剧本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虽然这只小崽子也不是太难养,他不挑食,什么都吃,无论是人吃的还是鸟吃的,只要能吃就行,秦漠除了嫌他吃太多之外,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他对虫子情有独钟。 鸟吃虫是天性,秦漠从一开始就重点打压他的这种天性,只是成效甚微。 小崽子好动,明明刚破壳没几天,正是最娇弱的时候,但他窜上窜下,跳来跳去,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特别是他身上淡青色的羽毛长出来会飞之后,就更闹腾了,秦漠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也就是那时候,秦漠苦恼了很久的名字终于确定下来,青鸟两个大字端端正正的出现在玉牌上。 秦漠还是挺满意的,多简洁利落的一个名字,即点明了他的身份,又突出了他的特点,恰到好处,简单又好记。 至于当事鸟,靠别人养的鸟没有说话的资格。 多了一张嘴吃饭的秦漠每天都在为钱发愁,那时候他每晚睡觉前都要想明天吃饭的钱哪里来?早上起来的时候想,今天给崽子吃什么?活的比末世都累。 至少末世的时候,他只需要为自己负责,而不用赚钱养家。 特别是对方看上去小小的一只,都没有他手掌大,吃的却是他的好几倍,这还是他已经极力克制了的结果,秦漠经常摸着他的肚子怀疑,这么多东西他到底吃到哪去了,也没见他长大多少啊。 这个问题直到某一天,他一觉醒来怀里多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时候,才有了答案。 那是一个无比混乱的早晨,日后无数年中,秦漠都觉得那是他最丢脸的一天。 但那真的不能怪他,任何一个正常人,一觉醒来,怀里抱着一个虽然陌生,但相貌精致的小少年的时候,都会受到大惊吓的,会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特别是,那个少年还什么都没穿,全身光溜溜的情况下。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光滑触感之后,秦漠很没出息的从床上滚了下去。 碰许多一声巨响让秦漠腰背严重受创的同时,床上的少年揉了揉眼睛,也被吵醒了。 被子滑落在地,少年的肌肤莹白如玉,晃的秦漠下意识的撇开视线,等移开了,他才回神,不对啊,这是谁?! 我饿了! 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但也很陌生,可内容秦漠却太熟悉了,青鸟每天早上起来,第一句话绝对是这个,第二句就是我要吃饭! 你为什么睡地上? 咦?秦漠将视线转了回去,正对上少年好奇的眼神。 睡地上比较舒服吗?对方从床上蹦了下来,挨着他的身体也想往地上躺。 那只晃来晃去的小小鸟,正好被秦漠看个正着。 他的眼睛!!!! 秦漠当初从丧尸嘴下逃命的时候都没有过如此灵敏的身手,他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在对方躺地上之前跳了起来,扯过了被子将他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 被子里的少年挣扎着露出一个头来,白皙精致的脸上敷上层淡淡的粉,你干嘛!他很不高兴的说道。 秦漠一挥手,说道:我问你答,不许说废话,不然今天没饭吃! 他的威胁显然奏效了,少年拧着眉的样子让人心疼,秦漠呼吸一顿,他狠了狠心无视了。 你是青鸟?秦漠捏着他的那张脸皮,确认道。 青鸟被捏的龇牙咧嘴,你还没睡醒吗? 秦漠敲了下他的脑袋,回答。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就是寄人篱下靠人养的悲哀。, 你不是鸟吗?怎么变成人了?虽然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在真的确认的那一刻,秦漠依旧感到震惊。 变人?青鸟有些茫然,然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视线好像是有点不对。 以前像巨人一样高的人,他现在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了,被子里的身体扭动了一下,青鸟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己,他原先的体型和秦漠的手掌差不多大,可现在、 青鸟一下子蹦起来,差点被裹在身上的被子绊倒,好在被秦漠扶住了,可这依旧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他笑容璀璨,眉宇之间神采飞扬,让他那张脸更晃眼了。 我长大了!他这样宣布。 青鸟的兴奋持续了很久,主要体现在他吃的更多了,好在那时候的秦漠已经找到了工作。 没错,经过一系列的摸索碰壁之后,秦漠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他的工作,给人驱邪抓鬼看相看风水,偶尔还给人算一下姻缘,俗称神棍,又名江湖骗子。 明明是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在社会主义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有为青年,一朝穿越,却堕落的彻底,这是社会的悲哀,是道德的扭曲,是没钱没资格说话的最终下场。 总之,秦漠的这项工作还是干下来了,而且出乎意料的还干的挺好,至少他们有钱吃饭了,也不用睡客栈最差的房间了,甚至他还慢慢的攒出了钱用来抽卡,虽然抽出来的结果很虐就是了。 青鸟是一直以来陪在他身边的人,有时候看着肩头那只叽叽喳喳,一直在耳边吵着的鸟,他恍惚间会产生一种念头,如果他们两个能一直陪伴着走下去的话,似乎也不错。 不过这样的念头在很多时候,都会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比如说在对方朝着闹着要吃零食的时候,吵着闹着要睡床的时候,吵着闹着要他背的时候。 这时候的青鸟聒噪的让他恨不得把他烤了吃掉。 之所以最后没有行动,完全是因为那张脸,特别是之后青鸟再次成长,褪去了所有青涩的时候,对方笑上一笑,他就能一退再退,秦漠从不否认自己的颜控属性。 二十三岁的老父亲流下心酸的泪水。 自己孵出来的崽,再不乖也要宠着! 第52章 残阳西下, 将整个天地染上一层血一样的红。 细碎的光影透过茂密的树梢垂落下来,在秦漠的脸上折射出斑驳的痕迹。 他甚至没来得及打量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 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顺着味道过去, 走出了这一片小树林,入目的是一片血色。 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呛得他几欲作呕,倒不是被这画面恶心到了, 只是纯粹的生理方面的不适应。 这显然是一个战场, 那些尸体都是兵甲在身的,一方红衣银甲,人数较少, 另一方皮衣轻甲, 这打扮倒有点像是异族, 而两方之间显然进行过一场惨烈的决战。 秦漠来的不早也不晚, 这场战斗刚刚结束, 马蹄的哒哒声突然响起, 让秦漠吓了一跳,他刚转头, 就看到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小跑着从他身边走过,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战马低叫了几声,前腿半跪下来, 用头去拱地上躺着的一个人。 秦漠上前, 那是一个少年郎, 红衣银甲,最多十八九岁的样子,不会再大了,他眉宇间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长大了,他已经死了。 战马咬着少年沾满血色的朱袍,用力拽了拽,似乎是想叫他起来,可已经死去的人再也没办法回应它了。 它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战马的嘶鸣声中渐渐染上了哀戚。 此时此景,再加上马儿的声声哀鸣太有感染力了,秦漠本该赶紧离去的,可他没有走。 他上前一步,马儿没有理他,他又走了一步,马儿还沉浸在失去主人的哀伤中,秦漠走到它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上了它的鬃毛。 战马大都是脾气爆烈,不让陌生人靠近的,但或许是秦漠有动物缘,又或者是马儿正在悲伤中懒得理他,总之,对方竟然没有跳起来给他一脚,也算是奇迹了。 于是,秦漠摸着它的动作更温柔了,看着它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小可怜,别难过了。他哄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那模样,完全是将它当成一个人来哄了,还是一个让人怜惜的小可爱。 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几颗糖,一点都不吝啬的喂到它嘴边。 大概是好久没吃东西,饿得狠了,训练有素的战马竟然接受了他的投喂,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 幸好青鸟还没被放出来,如果他见到这一幕的话,肯定又要闹了,毕竟秦漠一天只许他吃一块糖的,说是为了他的牙齿健康着想,可他是神兽,身体素质强悍的要命,怎么可能因为吃糖就把牙齿给吃坏,那是凡人才会犯的错误。 好在他没见到这一幕,秦漠见它吃的香,又掏出了一块饼,人一半马一半,和它分吃起来。 能够在血肉横飞的战场神情自若的吃东西,而且还吃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他也是心大了,不愧是末世里出来的,心脏强悍。 一块饼吃完,一人一马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马儿凑过来,口鼻在他脸上蹭了蹭,似乎是在感谢,然后它整个人匍匐在地,咬着少年的衣袍,似乎是打算把那具尸体往自己背上拖。 看出了它的打算,秦漠出手帮了它一把,想了想,他又从地上扯出一面沾满了血与泥的战旗,将战旗撕成条,在尸体上绕了几圈,将他固定在了马鞍上。 马儿站起身,再一次蹭了蹭他的脸,温热的气流近在咫尺,让他有些发痒。 秦漠轻笑,不谢。他摸着它的脖子如此说道。 马儿小跑了几步,回头低低的叫了一声,似乎在说再见,秦漠也很给面子的挥了挥手,而那支冷箭就是这个时候射出来的。 那一箭去势极快,力道沉稳,目标对准的是马背上的人,关键时刻,战马训练出的保护主人的本能,让它偏了偏身子,那支箭狠狠地钻进了马腹中。 痛苦的嘶鸣声响起,秦漠大骇,回来!他喊。 战马极通人性,几乎是在他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回头跑了过来。 好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等到一人一马会和在一起的时候,秦漠抬眼看去,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队悄无声息的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毛衣轻甲,头戴毡帽,五官深刻,目光中尽是凶残和狠戾,这显然是一支异族人的军队,而且是一队经验丰富的虎狼之师。 这些人,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给他,直接一箭射了过来,箭尖直取秦漠的心脏。 太不友好了,秦漠皱眉,躲是肯定躲不过的,毕竟他又不会武功,就在他立马就要血溅五步的时候,一道淡蓝色的薄盾挡在了他身前。 箭尖陷进了淡蓝色的光晕中,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叮当一声,箭矢失去了力道,掉落在地。 纯阳宫的? 射箭的人站了出来,看他穿着打扮,显然是这二十多人中领头的那个。 他汉语说的并不是很好,带了些异国的腔调,但好歹能让人听得懂。 不过,纯阳宫是什么?秦漠皱眉。 虽然不解,但就这短短的四个字中还是被他听出了好些东西的,至少这个世界比陆小凤的那个世界大概要有意思许多,如果是在上个世界,他的结界一出,绝对能糊弄住很多人,分分钟建立出一个邪教来,可现在,这些人除了有些意外之外,并没有太大的震惊。 显然,这个世界不缺这样的手段,比如说那个和他很像的纯阳宫。 那人还在说,泥纯阳宫不在华山上修仙问道,也要淌这趟浑水吗?! 连修仙问道都出来了,难道这是个修真世界? 那可不单单是有趣了,那是惨烈! 不过,这些都可以稍后再说,首先要给别人证明一下清白,我不是纯阳宫的。平白让无辜之人背锅可不行。 可即便他否认了,但是看对方脸上的神色也还是不信的,好在这些也并不重要,领头之人举起手,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刀芒破空,杀气伴随着寒芒,席卷而来。 破! 低喝声响起,白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刀剑相交,迸发出绚烂的花火,西门吹雪出剑的速度极快,身影闪过的同时,已经洞穿了一人的咽喉。 剩下的人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场面壮观。 大大大大大大变活人! 秦漠刚刚那一招并没有带来的影响,现在补全了。 他们愣住了,可西门吹雪的剑却不会愣住,趁着这个机会,他眨眼间再杀三人。 领头的涨红了脸,叽里咕噜的大喝了几句,那些人立刻挥刀,再次砍了过去。 而他本人,捻箭搭弓,对准了白衣的身影,一箭射了过去。 西门吹雪并没有躲,他也不需要躲,因为有秦漠在。 淡蓝色的光晕再次亮起,那支箭连西门吹雪的衣角都没有摸到,便无力的坠落在地。 平日里百发百中,神箭射出从未落空过的人,短时间内竟然失手了两次,他恼羞成怒的同时,更多的是震惊,纯阳的坐忘无我经修炼到极致时,产生的气场确实能护体不伤,可从没听说过这种技能还能套用在别人身上? 或者说,这不是坐忘无我,他也真不是纯阳宫的?可如果不是纯阳宫的人,那么他是谁?! 他起了怀疑,可他很快就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了,二十八人死的只剩二十人包括他在内,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剑术高明的白衣人才是他最先要对付的人。 他再一次用外族语大喝了一句,场中发生了变化。 二十人分成四队,以五人结成一个小队,首位互助,将西门吹雪困在了里面。 这种军中人常用的阵型并没有多么的高深莫测,却异常管用,西门吹雪的长剑刚到一个人的面门,身后几把刀同时劈了过来,他不得不撤剑回护。 秦漠看的清楚,虽然双方对峙,西门吹雪看似被束缚住了手脚,但那只是因为他不清楚军中阵型的缘故,可他毕竟武功胜过这些士兵很多,时间一长,对方必输。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1) 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领头的那个人不像是没脑子的,他能看到的情势,对方不可能看不到,明知没有赢面,却不跑,而是留下硬刚,想来想去无非几个原因,一,他有必须要留下的理由,二,他悍不畏死,第三,他有后援。 秦漠心下一跳,像是印证了他的不安,马蹄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旌旗猎猎,在空中狂卷飞舞,莹白色的铠甲在残阳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血一样的红,几乎和内里的朱袍融为一色。 秦漠所有的忐忑和不安瞬间消散,而与他形成对比的是领头人刚刚翘起来的唇角还没来得及放下去,惊怒惶恐的神情便已经浮上面容。 他大吼一声,声音都嘶哑了起来,即使秦漠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他的意思了,肯定是喊撤军的。 果然,他话音刚落,军阵已经产生了变动,面对那支利剑一般狂卷而来的军队,每个人的脸上都产生了惧意,就是领头的不喊撤军,他们都要跑,何况是现在。 而西门吹雪就是趁着对方阵脚大乱的同时,割断了好几个人的喉咙。 杀! 杀杀杀!!! 杀气冲天,血色的浪潮席卷而来,转瞬即至,领头人大骇,再也顾不上剩下的那几个手下,转身就跑。 拦住他! 淡蓝色的光晕挡在狂奔者的面前,在他收不住脚一下子撞得头破血流的同时,西门吹雪的剑,以及从远处投掷过来的一杆重枪,将头领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一马当先骑在最前面的人一挥手,那支骑兵立马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兵甲铿锵,显然是精兵。 秦漠匆匆一扫,心中便有了个数,这支骑兵足有百人,而他和西门吹雪只有两人,虽然人数相差悬殊,可无论是他还是西门吹雪都不会有丝毫惧意,只是初来乍到,情况不明,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就算是刚刚那群人,如果不是他们先动手的话,他还挺想和平相处的。 就不知道这群人愿不愿意了。 而很快,对方就给了他答案。 领头的将军年纪不大,大概和他差不多的样子,对方干净利落的下了马,首先打量了西门吹雪一番,道:阁下好快的剑法。 西门吹雪并不答话,他也不恼,从尸体身上将自己的长。枪取回,他抱拳笑道:在下天策府校尉秦双,敢问两位道长名号? 秦漠挑眉,又是一个将他们认成纯阳宫的人。 倒也有缘,如果有空的话倒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 没玩过天策,战乱天策的任务也没做过,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指出~ 第53章 大唐天宝十四年, 安禄山起兵谋反,所到之处, 势如破竹, 一个月之内攻破潼关,占领洛阳, 刀兵直指天策府。 而这个时候,唐皇李隆基带着文武百官出逃,天策府统领、世袭英国公李承恩奉命护驾随行, 天策府军师朱剑秋、宣威将军曹雪阳, 壮武将军杨宁带领着三千天策将士留下断后。 秦漠坐在小将军身后的马背上,坚硬的铠甲搁的他很不舒服,特别是他脑后垂下来的那两根长须须, 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着他的脸, 让他时时处于想打喷嚏的边缘。 那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不过比起这些, 他刚刚了解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才是更加让他不安的, 知道的越多,眉头皱的更紧。 就算他再不了解历史, 天宝十四年的安史之乱也不可能不知道,或许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至少明白, 这是一个动乱的开端, 是唐王朝走向衰落的开始。 如果说末世是天灾, 渺小如人类毫无抵抗之力的话,那这里就是兵祸,是由人的欲、望驱使着一手主导的。 而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秦漠都不喜欢,只有经历过乱世的人才会知道和平的可贵,他宁愿在陆小凤世界里闲的种蘑菇,也不想看乱世里的那些流血和牺牲。 可惜,很多事情都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坐在他身前的那位秦校尉是个开朗多话的人,而且似乎是真的将他当成了纯阳宫的人,而且是专门北上抗击狼牙叛军的义士,张口道长闭口道长,对他很是客气。 一些现在的情势,以及不算军事机密的东西,也不吝啬告诉他。 秦漠心里大概有了些数,知道的多了,也不免有了几分好奇,你不担心吗?他问道。 什么?对方的声音中带了些疑惑。 如你所说,狼牙军有数十万之众,而你们只有三千余人,就算你们在如何骁勇善战,以一敌十,这注定是必输的一仗。可这位秦校尉脸上却并无多少阴霾,不只是他,他身后的这一百多的骑兵中,也没几个担心害怕的。 听了这一句,秦双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朗朗笑声被风送到他耳边,秦双很是豪迈的说道:担心个鸟,最多一死而已,头掉地上,碗大的疤,怕死的人参什么军! 四周传来附和,就是,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马革裹尸,我辈所愿! 当然,也有人当他们是放屁的。 军师神机妙算,杨将军武功天下第一,有他们坐镇,狼牙军算什么,来多少都不怕! 别看我们只有三千,但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狼!嗷嗷 嗷嗷嗷嗷 百十个叫声此起彼伏,群鸦被惊动,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 不只是秦漠,就连西门吹雪都隐隐的有所触动。 就在他们热血上头的时候,一声大喝,什么人!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了过来。 秦双一挥手,所有人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秦校尉轻咳一声,紧绷着;脸,很严肃的说道:天策府枪字营校尉秦双,奉军师之命,前往北邙山支援杨将军,这是手令。 他俯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对方确认无误后,终于放行,在他们过去的时候,那人拍着秦双的马脖子,忽然很正经的说道:你们应该这样叫,嗷呜他拉长了声音嚎叫一声,末了,道:嗷嗷叫的是狗,嗷呜才是狼。 大笑声响起,秦双毕竟年轻,脸皮比较薄,一张脸涨得通红,笑什么笑,快走!脸都丢尽了。 。。。。。。。、 当他们赶到北邙山大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燃烧的火把将夜色驱散,给森寒的兵甲带来一些暖意。 秦漠虽然是个门外汉,但依旧能看出大营中凝重的气氛,以及森严的戒备。 秦双他们完全没有了路上的轻松笑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的。 其他人被安排着整顿休息,所有将士都知道,战事一触即发,接下来注定是一场血战,能多休息一刻是一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是不是有那个空闲可以打个盹。 秦双三人被领着去了中军大帐,巡逻的士兵时不时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秦双小声说道:是不是很紧张? 秦漠偏头看他,对方额角渗出了一点汗,表现得比他紧张多了。 秦双尴尬的笑笑,他轻咳一声,靠近了他说道:杨宁将军是天策府的总教头,枪法如神,无人能敌,是府中第一高手!他的眼中渐渐的冒出亮光来,据说当年光明寺一战中,杨宁将军以一人之力,击败了明教四大法王,天枪之名,从此威震天下。 这显然是个迷弟,还是有往NC粉那边发展的那种,秦漠沉默下来。 倒是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西门吹雪忽然来了兴趣,他说道:第一高手? 秦双猛点头,杨宁将军天赋极高,据说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连统领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西门吹雪目光微动,虽然对方不是用剑的,这有点可惜,但能见识一下异世中的高手,还是第一高手,已然是不虚此行了。 当然,如果能够切磋一番那就更好了。 可惜,西门吹雪的这个愿望到底还是没有实现,因为他和秦漠两人被拦在了中军大帐外面。 稍微一想,也能理解,毕竟是大战将至,杨宁又是指挥这场战争的主要将领,在安危上,自然要重点注意的。 明白归明白,秦双还是有点歉疚,他进去之前小声说道:两位道长放心,我一定和将军说清楚,你们干掉了一对狼牙兵呢,将军知道了,定会见你们的。 秦双说完之后,不敢让里面的人久留,很快就进去了。 独留下秦漠和西门吹雪,还有旁边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士兵。 那样若有似无带着监视意味的视线让人很不习惯,西门吹雪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轻声道:你怎么打算的? 嗯?秦漠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 战事将起,你什么时候离开。 秦漠并没有立刻给出一个答案,而是沉默片刻,道:再看吧。 秦双并没有在里面待太久,很快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眼睛发亮,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秦漠见了,便知道,里面的人是答应见他们了。 大帐的门帘被掀开的时候,秦漠敏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并不明显的味道,他与西门吹雪对视一眼,对方微微颔首,秦漠便知道自己没有弄错,那确实是药味。 似乎情况比原先听到的还要糟糕一些。 帐内很宽敞,布置得极为简陋,最显眼的便是灯光下挂着的那幅巨大的地形图。 秦漠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帐中唯一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很成熟的男人,年过而立,身姿挺拔,可他却有一双和他的年龄非常不符的眼睛,清亮,锐利,充满了生机和光明。 你绝对无法将他和世间的一切阴暗联想起来,似乎他本身就代表着绝对的光明和公正。 某方面来说,他和青鸟有些相像,只是青鸟是孩童一般没有经历过任何污浊的干净透彻,而这个男人却是历经千帆之后,不改初衷的坚定和明亮。 秦漠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但他欣赏这样的男人。 见到他们,男人推开案卷,站起身来,这样一来,他的身形看上去更加伟岸了。 他声音醇厚,带着淡淡的笑意,阿赫汗是你们杀死的? 秦漠挑眉,阿赫汗? 天狼阿史那从礼座下的第一神箭手,艺高人胆大,竟然带了一小队人马就敢闯我天策府,估计是来探测消息的,还要多谢两位出手相助,为我天策铲除了一个大敌。 秦漠倒是没有想到,随随便便碰上的一个人竟然是狼牙军中的一员大将,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秦漠暗暗舒了口气,拱手道:将军客气。 杨宁摆了摆手,而为确实帮了大忙,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他目光在对面二人身上大量过去,眉宇之间锋芒隐现,内子是纯阳宫弟子,是以我对纯阳一脉的武功路数还算有些了解,你二人一个不会武功,一人周身剑气冲天,但绝非纯阳武学,为何要冒充? 大帐之内一片沉默,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哔啵声。 秦漠都有些佩服他了,佩服他的沉着和冷静。 明明已经看出了异常,却始终从容镇定,款款而谈,一点慌乱都没有,这样的人,不是胆识过人,就是自信与自身实力,而杨宁,显然两者兼具。 征战沙场的人一旦威严起来,那股杀伐之气便克制不住的冒出来,秦漠虽惊,却并不畏惧,他再次失礼,带着点歉意的说道:我们并没有说过自己是纯阳宫的人,是秦小将军误会了,之所以没解释,不过是想一睹天枪风采,是我等的错,望将军海涵。 他这番话说的漂亮,即说明了原委,又恭维了对方,末了又主动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就他目前所看到的而言,对方绝对是个冷静磊落之人,就算要计较,也不会是现在。 果然,对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再追问下去,只问了他们的名字,就让人带他们去休息了。 秦漠和西门吹雪共用了一个营帐,这已经算是极高的待遇了,当然,如果没有几双眼睛一直有意无意的注视着这边就更好了。 西门吹雪皱紧了眉,从未有过如此遭遇的他很不习惯,可偏偏这件事还不能直接用剑解决,武功在高的人也抵不过千军万马,何况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最后只能忍耐。 秦漠自然看出了他罕见的焦躁,也明白原因,他取出玉牌,道:要不你回去待着?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和衣躺在床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木架子,不但硬,稍微动一动还嘎吱嘎吱的在响。 饮食起居无一不精致的万梅山庄主人还真没受过这样的苦,他将那条薄薄的被子扔到一边,接连翻了好几个身都没睡着。 没有熏香,没有高床暖枕,更重要的是他连澡都没洗。 西门吹雪刷的一下从床上坐了一来,一只黑黝黝的甲壳虫,从他躺着的地方慢悠悠的爬了过去。 睡在他对面的秦漠摇了摇手中的玉牌,闭着眼睛慢条斯理的道:要不要回来? 白芒一闪,西门吹雪消失在原地。 秦漠翻了个身,他也有些睡不着,下意识的往枕边摸去,少了那只毛茸茸,手指竟有些凉。 果然,这个世界的气温有点低。 ※※※※※※※※※※※※※※※※※※※※ 杨宁将军我男神!每次打血战都忍不住要骂一句狗男女╭(╯^╰)╮ 感谢银土黑瓶一生的地雷么么哒~ 第54章 秦漠这一觉睡得不大好, 半梦半醒间被巨大的喧嚣声惊醒,战马嘶鸣,鼓声阵阵,那急促的号角声仿佛就响在耳边。 他召出了西门吹雪,两人一同掀起帐帘走了出去。 天还没亮, 空中呈现大片大片的墨蓝,一支支小队从他们面前小跑而过, 虽然略显匆忙,却有条不紊, 纪律严明。 人群中, 一张熟悉的脸看到了他们, 对方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 然后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秦道长,西门道长!那人挥着手,招呼道。 秦漠也顾不上去纠正他的称呼了, 而是皱着眉道:要开打了? 秦双点头,叛军兵分两路, 一路攻打天策正门, 一路往北邙山而来。顿了顿, 他凑过来小声说道:有机会的话,两位道长还是早些离开吧。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2) 秦漠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 轻声道:你觉得你们会输?昨天不是还很有信心的吗? 秦双沉默了片刻, 说道:这次攻打天策的叛军足有十万之众, 由叛将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亲自带领, 随行的还有八狼和日月星三大狼牙长老这些绝顶高手。如此严峻的情势,本该让人心中惶恐的,可他却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爽朗和朝气,我自然是信杨将军的,更信我天策儿郎英勇善战,一个打叛军百个绝对没问题,但是打三百个还是有点难的。 他是自信,却不自负,更不是无知,口头上当然是死要面子绝对不能认输的,而事实上,不只是他,每个天策将士心中都有数,这是一场九死无生的战役,他们所能做的唯有抛头颅洒热血,不后退一步,如此而已。 天策府留下断后的人,全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这是他们的责任,从军的那天起就已经明白的觉悟,可秦漠他们并不是军人,能活着的话他们就不该死,这也是秦双让他们离开的原因。 秦双随军出发的时候,西门吹雪忽然转头看了过来,那双深邃的眼中隐隐有火光在跳动。 秦漠一愣,而后无奈的摆了摆手,要去就去吧。 西门吹雪闻言,头也没回的就跑了。 秦漠:......好歹也说一声再见啊。 孤寡的老父亲觉得有点心酸,果然,还是肥青比较贴心。 大军离开后,营中就只剩下几十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外加后勤人员。 白吃白喝白住人家的,秦漠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找了个人问了下伤兵营的位置。 不能帮忙上阵杀敌,但是一些小事还是可以做一下的。 营中的伤员并不算多,毕竟只是几次小规模的试探,但等到这一场仗打下来,这里怕是要人满为患了。 秦漠这样想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人,对方哎呀一声,瓷碗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褐色的药流淌了一地。 我的药!对方猛然抬头,圆润的双颊鼓了起来,你赔我。 秦漠也很是歉疚,特别是对方那双猫儿一样的圆眼中泛出水光的时候,乖,你别哭啊。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颗松子糖,弯腰递了过去,这个给你,不哭好不好? 万试万灵的糖这次没了用处,小姑娘拒绝了他的诱、惑,本来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不要糖,要药,师父要骂我了......... 她小小的抽泣着。 秦漠的一颗慈父心瞬间就被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哭声给勾出来了,他哄了半天,最后说道:我陪你再去熬一碗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鼻子红,脸蛋红,眼睛也是红通通的,师父说我们带来的药很少,要省着点用的。 这就有点难办了,秦漠想了想,说道:这是什么药?我以后买了还你好不好? 真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漠的心都要融化了,他立即点头,自然。反正他现在有钱。 阿甄。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漠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面前的小姑娘眼睛一亮,噔噔噔的从他身边跑过。 师父!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些委屈,也带着些撒娇,药被他撞翻了。 秦漠有些心虚,他轻咳一声,转过身面对孩子的家长。 那人面容儒雅,神情冷漠,齐腰的长发并没有用玉冠束起来,而是用一根发带随意的系在脑后。 这副样子,与军营里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秦漠拱手说道:对不住,刚刚一不小心撞到了她,是在下鲁莽。 那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倒是小姑娘从他身后露出头来,先是看了看秦漠,然后拽着他宽大的袖袍,小声说道:他已经道歉啦,而且还答应赔我药,师父,咱们就原谅他吧。 小姑娘太可爱了。 秦漠春心萌动,要是他也抽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崽崽多好,就算等级只有r,他也一定好好养着啊。 他这个外人看着都心软,何况是人家正儿八经的长辈,男人声音柔和,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姑娘泛红的眼角,说道:再去熬一碗,小心一点。 小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男人很快就转身回了营帐,小姑娘离开的时候,秦漠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小姑娘熬药的时候很认真,什么时候放什么药,她做得很顺手,也很细心。 秦漠就在一边看着,并不打扰,直到对方歇下来,坐在一旁守着的时候,他才上前和她套近乎。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把人家的底细都给摸清楚了,比如说小姑娘叫牧甄,她师父叫裴元,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夫,她是被他师父捡回来的,跟在他身边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秦漠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能够被捡回去的必定是没有家的人,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终归是个让人怜惜的小姑娘。 他又一次掏出了那颗糖,这次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而是直接塞到了她嘴里,小姑娘的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远处的喊杀声隐隐约约传来,小姑娘嘎嘣一下咬碎了糖,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秦漠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双手捂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别怕。 砂锅里的药开始咕噜噜的冒泡,白烟袅袅,小姑娘扭了扭身体,有些别扭的说道:我才没有害怕。 秦漠笑:好,是我在害怕,你就当是在安慰我吧。 小姑娘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而后像模像样的拍了两下。 秦漠轻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 事情就如秦漠所预测的那样,没过多久,伤兵被源源不断的运送了回来。 天策府的军医本来就不多,肯留下来和将士们一同断后的就更少了,毕竟是九死无生的一战,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倒是那位裴元先生,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是让人佩服。 随着伤员的增多,人手显而易见的就不够用了,秦漠二话没说上前帮忙。 他只是打些下手,帮忙抬人给伤者包扎之类的杂活,他并没有轻易的动用自己的异能,毕竟是末世走过一遍的人,基本的防范之心他还是有的。 这样告诫自己的秦漠下一刻就打了自己的脸。 两个后勤兵抬了一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大夫呢?大夫在哪?! 这里! 裴元快步走了过来,手上的鲜血都还没擦干净。 快快!大夫救命! 不用他喊,裴元已经蹲下了身子,只一眼他就皱紧了眉头。 担架上躺着的那人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身上的那几支箭倒是没关系,有护心镜挡着,都没射在要害上,真正致命的那处是几乎要将他整个喉管割开的刀伤,温热的血不要钱似得从那里流出来,堵都堵不住。 偏偏他人还醒着,巨大的痛苦让他脸上的神情扭曲起来,可他的眼神却是平静的,只是带了一点遗憾。 裴元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了,可他还是探向了对方的脉搏,那一下比一下缓慢的跳动清楚的告诉他一切只是徒劳。 他闭了闭眼,神情依旧冷漠,把人抬进去,我给他缝合。 其他人听了,立马松了口气,面上露出喜色来,所有人都知道,裴元是药王孙思邈座下高徒,医术精妙,被人称为活人不医,他既然开口了,那一定是死不了的。 与周围人的放松不同,秦漠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裴元洗干净了手,用毛巾擦干,他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秦漠。 你怎么在这?!他诧异的问道。 想着你或许需要帮忙。秦漠回答的很淡定,丝毫不受对方的冷气影响,毕竟和西门吹雪那个大冰块呆久了,还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 裴元眉心轻蹙,他治病的时候,虽然不喜欢有人在旁,可他现在却没时间再理他,伤者的眼神已经涣散了。 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可裴元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见他耗费了多大的心力。 秦漠其实很想问他一句的,为什么明知道救不活的人,还要浪费时间和心血做这些无用功呢? 可到嘴的话在看到对方专注的目光时,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再去问,对方是个很优秀很称职的大夫,而他,就算他的治疗异能再如何厉害,他也算不上是一个大夫。 毕竟,无论是救死扶伤,还是医者仁心,他哪一个都做不到。 在裴元看不见的地方,秦漠将一点生机送入伤者的体内。 他看着对方那处被缝的整整齐齐,可依旧难看的伤口,说道:就算好了,也没法说话了吧。 裴元冷哼一声,能活就不错了。他探了探他的脉,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那模样倒有些像他的小徒弟。 秦漠这样想着,然后遗憾的说道: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学狼叫了啊。 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差点被砍了头的仁兄就是昨天拦住他们,给他们示范真正的狼是如何叫的人。 刀口舔血的人,脑袋果然是提在裤腰带上的,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 裴元现在可没空听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上上下下的将躺着的人认真检查了一遍,对方的脉搏确实有力了一点,似乎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是,他很纳闷,明明就是必死的局面,可对方体内却好像突然多了一股生机,虽然微弱,却绵绵不绝的支撑着他。 难道他的医术已经真的厉害到能救死人了?! ※※※※※※※※※※※※※※※※※※※※ 双十一害我!我的小红花,我的钱都没啦大哭_ 第55章 胜利的号角声响起来的时候, 大营之内一片沸腾。 天策这边满打满算,把做饭的火头兵算进去都只有一千多人,而狼牙军先锋营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之多,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打赢这一场仗, 确实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有人高兴,也有人担忧, 毕竟这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这一战他们赢了,但也只能说是惨胜, 天策将士损失惨重, 秦漠粗略一看, 就发现, 归来的人与早上离开的时候相比,少了近一半。 秦漠找了一圈,并没有怎么费劲, 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西门吹雪,对方怀里抱着他的剑, 一身白衣染成了血红, 但瞧着到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这让秦漠悄悄松了口气。 他挥了挥手,喊了一声, 对方的视线便落在了他这边。 夕阳之下, 西门吹雪似乎勾唇笑了一下。 秦漠看着他偏头, 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杨宁将军,这让秦漠有些惊讶,直到西门吹雪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问道:你同那位杨将军怎么回事? 他算是救了我吧。西门吹雪看着手中的剑,平静的说道:战场和江湖不同,同是杀人,却完全是两种概念,在战场上,我连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不如。 秦漠见状,一连串的安慰刚要出口,就听对方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 秦漠拍着他的肩膀,那你慢慢学习。 确定西门吹雪没有受伤,也没有造成任何心理阴影之后,他又回伤兵营帮忙了,顺便也把西门吹雪给捎上了,现在的伤兵营是最忙碌的地方,而西门吹雪也恰好是个医术高明的人,不把他带上,才是资源的浪费。 西门吹雪被他拉着一边跑,一边皱眉,至少也让他洗个澡换个衣服,别说是有洁癖的人了,就算是普通人,也受不了这一身的脏乱和血腥。 两人这一帮忙,就帮到了很晚,连晚饭都没吃,也不仅是他们,,伤兵营里的军医,和那些后勤人员,都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裴元是个冷漠的人,西门吹雪也是个冷漠的人,秦漠原本以为两个冷漠的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就算不尴尬,肯定也是谁也不搭理谁的,可这两人看着,似乎相处的不错。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各忙各的,但偶尔碰头了,也会小声说上几句,几乎全都是与医术伤者相关的,一个说了,另一个也会露出了然的神情,跟着发表几句见解之后,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任谁都可以看出,对谁都摆着一张冷淡脸的裴元很欣赏西门吹雪,如果时机恰当的话,他都想把人拐回万花谷了。 这么好的苗子不好好专研医术,打打杀杀的多糟蹋。 简直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就在秦漠饶有兴致的在欣赏这两个人的默契的时候,有人找来了,来的人是秦双,刚看到他就挥着手喊了起来。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大了,所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秦双红着脸在军医严肃的伤兵营内,禁止喧哗中低着脑袋,快步走了过来。 周边压力太大,他也顾不上客套,拉着秦漠的袖子,小声说道:喊上西门道长,咱们快走,将军请你们去大帐。 秦漠挑眉,有什么事吗? 说是商讨军事。 秦漠更惊讶了,商讨军事为什么要找我们?这不是诸位将军的事吗? 秦双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他也很纳闷。 将军说了,你不去也可以,但西门道长一定要去的。少年人非常耿直的说道。 感情他只是个顺带的,这下轮到秦漠郁闷了。 郁闷归郁闷,秦漠还是拉着人去了。 路上,他靠近了对方,小声问道:老实交代,你和杨宁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商讨军事定要叫上你?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西门吹雪的眼中泛起笑意。 什么?秦漠不解。 对于男人来说,要想在短时间内快速的相信一个人,一般有两种途径,一起睡女人,一起上战场。西门吹雪淡淡道:我们都一起上过战场了,那他找我商量一些事又有什么奇怪的。 秦漠一愣,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西门吹雪掀起帘帐走了进去,连个背影都没给他留下。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3) 一个既不文明也不和谐的单词,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秦漠揉了揉自己的脸,唇角习惯性的带出一点笑来。 说是商讨军事,其实他们也只是旁听而已,毕竟他们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异客而已,什么都不了解,不适合,也不可能去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秦漠听了一会儿,也听出一些事情来了,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要退。 今日与他们决战的只是前锋营,虽然他们赢了,可也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而叛军的前锋营只是打退,而不是歼灭,等到明日狼牙主力军一到,就他们这一千天策将士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天策府的将士有血性,不怕死,可也不能白白送死,死之前总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把敌人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这样死的才不冤。 硬碰硬是不可能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边打边退,借着地形的优势,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多杀敌人。 这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好办法,但已经是他们能想出来的最好的了,两军对垒,在人数绝对的碾压之下,你计谋再厉害,军队素质再好,再天时地利人和,都毫不用处,而且他们还不能跑,天策府就在他们身后,他们这支留下断后的军队,要尽最大的努力将这支叛军拖到最后一刻。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商讨的人很快就散了,唯有秦漠和西门吹嘘被留了下来。 这在秦漠的意料之中,他才不信对方特意把他们找来,只是让他们当摆设的。 杨宁倒也直接,他看着西门吹雪道:我本不该将你们牵扯进来的,只是国难当前,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人手,只能将此事拜托与你。 何事? 杨宁从书桌上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他起身,将信递了过去,道:这是一封给朱剑秋军师的信,事情紧要,只是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太平,少侠剑术高妙,是我现下唯一能托付之人。 西门吹雪并没有立刻接下那封信,而是看向秦漠,杨宁顿了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秦漠。 从外表上看,西门吹雪眉眼青涩,最多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而秦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尽管他们两人一个是剑术高手,一个完全没有内力,但在决定事情的时候以年长的那个为主,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秦漠面色平淡,你想去吗?他问。 西门吹雪点头。 就知道是这样,对方看似冰冷,其实体内的血比谁都热。 秦漠道:那就去吧。 西门吹雪勾唇,那张冷肃的脸难得的带了一点鲜活,他点头,应了一声好。 信被对方接了过去,杨宁刚要道谢,就听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好什么好,我不同意。 三双眼睛同时望了过去,帐帘被人掀开,裴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他脸上的神情,比他的声音更加的冷漠。 他走到杨宁面前,将药递了过去,道:喝了。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老实的就像只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直接接过药碗一口喝了个干净。 他没吃过黄连,不知道这药到底有没有比黄连苦,但就算没有的话,他觉得也差不了多少,以前不是没生过病喝过药,可哪位大夫开出来的药都没有这位裴大夫的苦。 当然,这些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当着这位裴元大夫的面,他是不敢有半点质疑的。 直到他喝完了药,对方又如往常一般给他把了脉之后,他才轻咳一声,问道:刚刚我们说的那件事,裴先生为何不同意? 我也想知道。秦漠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任何人都可以去,但他必须留下。 为何?杨宁不解。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也不想麻烦旁人,只是他身边确实没有一个武功高强到能够完成这件事的人了。 因为我要走了,今晚就动身。 啊?! 显然没想到他会离开,就连西门吹雪都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天策府覆灭在即,也就这几天的事情而已,就算你武功再高,也阻挡不了。裴元神情平淡,就算是这种临阵退缩,一点都没有英雄气概的话由他说来也仿佛是理所应当,在自然不过,我不是天策府的人,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和你们同生共死吗?! 杨宁并不生气,他反而点头赞同,先生确实该离开了,令徒才七岁,让她一个小姑娘留在军营里,本就不妥当。 裴元瞧着他,道:你的身体,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最清楚,安心静养你现在是不可能做到的,还想活的话你身边就必须跟一个大夫,医术还不能太差。 他指着西门吹雪,道:他就不错,我走之后,他可替我。 杨宁还没来得及惊讶一下自己看好的英雄少年不仅剑术高超,竟连医术都能得到药圣首徒的认同,然后就听到西门吹雪忽然说道:我去送信,应该留下的是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秦漠。 你的意思是他的医术比你还要高明?裴元挑眉,一点都不委婉的说道:恕我直言,没看出来。 西门吹雪注视着杨宁,很认真的说道:他比我管用。 杨宁看向秦漠。 秦漠:...... 忽然从吃瓜群众变成被谈论的焦点,秦漠有些尴尬的捂住了自己半边脸。 第56章 秦漠就这样成为了杨宁的专属大夫, 只为他一个人看病的那种,毕竟他不是正经科班出身,要他像一般大夫那样望闻问切,开药方治病,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为了不露馅,他只能拒绝给其他人看病。 好在并不会有人对他的这种行为表示质疑, 这世上古怪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有本事的人。 而且杨宁还挺喜欢这个大夫的, 至少他没有一日三餐准时准点的给他喝苦的要死的药。 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的时候, 大军就弃了营帐悄悄的往后撤退了。 秦漠作为一个他人眼中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 本应该和后勤兵以及伤员们一起先走一步的,可他没有,他执意留在杨宁身边。 别看对方一身盔甲, 威风凛凛的样子,可他内里坏的彻底。 据裴元所说, 他是当年光明寺一战后落下的内伤, 一直没有好全, 如果安心静养再过个三年五载的应该能恢复原样,可现在战事当前, 他就算能从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体内那些旧伤也必定要复发, 稍有不慎, 用裴元的话来讲,怕是英年早逝的命。 秦漠是个讲究信誉的人,既然答应了的事,自然会尽力做到。 所以,就算杨宁再三劝阻,他也还是留了下来。 见他决心已定,杨宁没办法,只有叫来秦双,给他当了个临时的护卫,避免他还没死,这位弱不经风的大夫倒是先缺胳膊少腿,西门吹雪回来了他不好交代。 秦漠倒也没有推迟,任由秦双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而他又默默地跟在杨宁身后。 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出现在离北邙山大营不远的地方。 他们一路走来,连续几道关卡竟然都是空无一人,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位将军警惕道:有些不对劲,要不先让人去前面探查一番。。。。。。。。。 哪里不对劲了!走在他身边的一个络腮胡扬着下巴得意道:殿下带领的十万大军就在身后,天策府守在北邙山这边的只有区区一千人,再勇猛善战又如何,明知是死路一条,他们跑才是正常的吧,换你你会坐着等死?! 那人皱眉,依旧试图劝他,可杨宁不是怯弱之人,唐人狡诈,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络腮胡嘲笑,他拍着对方的肩膀,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看来昨天那一场败仗,把你的胆子都吓破了。 你就学乌龟一样一直缩着脖子吧。他一挥手,大喊道:儿郎们随本将军追,砍下杨宁的头颅,向殿下领赏! 嗷嗷嗷 马蹄阵阵,巨大的洪流往前汹涌而去。 莽夫!白痴! 男人咒骂了一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大营中空无一人,一些粮草辎重随意堆放着,都没带走,显然对方撤退的极为匆忙。 络腮胡看着刚刚劝阻他的将军,冷笑道:跑的倒是快,什么天策府第一高手,也不过如此。 被他鄙视了的那位将军虽然心中恼恨,可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轰隆隆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大地在震动,惨叫哭嚎声,伴随着残肢血液一起,为今日刚刚探出头的朝阳,添上了第一笔血色。 火箭划破天空,射入慌乱的人群中,轰营帐瞬间燃烧起来。 是火油! 撤!快撤!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起,可是已经晚了,几波箭雨过后,北邙山大营彻底化为一片火海。 远处的山坡上,杨宁解开了绑在马儿嘴上的布条,安抚的摸了摸老伙计的脖子,他翻身上马,大红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他高举长、枪,大喝一声,杀! 杀 银白的甲胄在朝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秦漠蠢蠢欲动,二十岁之前的那颗中二之心都有些苏醒的征兆。 这场战争来得突然,结束的也很快,狼牙叛军烧伤者无数,但更多的是敌军慌乱之下互相践踏而死的,剩下的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也被杨宁他们来回几个冲杀,全部歼灭。 秦漠有些匆忙的走在乱七八糟的尸体间,空气中过高的温度让他热出了一身的汗,他在找人,也因此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他差点被绊倒,等他稳住了身子,低头看去,满脸胡子的男人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他。 秦漠只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一具尸体而已,哪怕再狰狞一些也不可能让他受到什么惊吓,而等到他看到了那个要找的人,尸体什么的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杨将军。秦漠走了过去,一脸不赞同的说道:我不阻止你和人动手,但也请你配合我一点成吗? 什么?!杨宁茫然。 从战场上下来之后,请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让我到处跑着找你! 秦漠皱着眉,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淡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顺着他的筋脉一点一点修复着他体内的那些旧伤,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就算是秦漠的治疗异能,也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滋养。 可第一次接受这种治疗的杨宁,感受却完全不同。 以往喝的那些药,虽然也是有效果的,可那是一个及其长久而又缓慢的过程。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受伤之后和受伤之前完全不能比,内力不能随意动用不说,整个人的身体机能就好像是从精力充沛的壮年一下子到了迟暮之年。 这对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哪怕杨宁这种明朗而又坚定的人,有时候也不免心中萧瑟。 之后,裴元的到来让他的情况好转了一些,可是那样的好转,却绝对没有此刻来的这么的清晰。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所发生的转变,被修复的不仅仅是那些陈年旧伤,他的身体机能也在发生变化,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那种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的感觉。 他惊讶的看着对方,却体贴的没有多问,而是等他松开了自己的手,才笑道:盔甲在身,不便行礼,总之多谢先生。 秦漠很坦然的接受了他的这句道谢。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火势未熄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动静太大,相信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很快,追在他们后面的人会越来越多。 杨宁猜的没错,知道北邙山的事情之后,安庆绪带着逐日、摘星两位长老以及几万狼牙军亲自追了过来。 接到消息的时候,秦漠正很没形象的坐在地上给杨宁调理身体。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过了,所有人都很累,可收获也不小。天策军在杨宁的带领下,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一点一点的蚕食着追上来的叛军,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你在高兴?秦漠看着对方唇角带着的笑意,很是不可思议,你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主力军在我这里的话,雪阳那边应该能好一点。杨宁挑眉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宣威将军曹雪阳,武功高强,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是天策府中唯一的一位女将军,也是所有将士心中憧憬敬仰的女神,这几天他可没少听这个名字。 有机会的话,他倒是挺想看看这位巾帼英雄的。 秦漠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如果能把那位安庆绪干掉的话,这场仗能不能结束? 饶是胆大包天如杨宁,也被他这句忽如其来的话狠狠的吓了一跳,你在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秦漠一本正经的问。 像!杨宁很想这样回答的,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安庆绪的脑袋是地里的大白菜吗?随便一割就能割下来的? 事在人为嘛。秦漠很淡定的说道。 其实吧,年轻人能有这种锐气挺好的,可看着对方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怎么总觉得自己手痒呢?! 别想了。杨宁很是无奈的说道:杀了安庆绪确实能卸了安禄山的一条臂膀,有可能的话我也挺想杀他,可让他们撤军是不可能的,安庆绪死了只会激起他们的仇恨,绝对不会让他们退却。 虽然立场不一样,但同为军人,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 秦漠没再说话了,因为系统的声音忽然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 [宿主~新世界愉快~] 一过来就深陷你死我活的战场的秦漠:[呵呵!] 系统当做没听见,它继续说道:[鉴于刚刚宿主脑子里忽然出现的危险想法~系统有必要提醒您~不能杀安庆绪哦~] 秦漠皱眉,[为什么?] [安庆绪的死亡时间是乾元二年~也就是公元759年~现在是天宝十四年~还有四年时间他才能死哦~] 哦你个头!秦漠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能随意杀那些没到死亡时间的人,我必须按照历史进程来,不能打乱那些已定的事实?]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4) [对的~我们是拯救世界~不是毁灭世界~干扰了世界已定的时间线~和毁灭有什么区别~] [那我上个世界你怎么没说]最后一个字吐出,他忽然僵住。 系统在他脑子里说道:[因为你上个世界并没有扰乱那些命定的东西啊~] 虽然过程有所区别,可结果都是一样,该死的人死了叶孤城,该活的人也还活着皇帝,江山依旧是姓君的,谋反没有成功,和原著小说中,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秦漠看着黑暗中那些暂时休憩的人,忽然觉得很冷。 青鸟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刚要啾一声,却被秦漠眼明手快的捏住了嘴。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下一刻,他的脑袋里就炸开了锅。 【你个负心汉!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了!竟然把我一个人扔结界里,带着西门吹雪在外面逍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终于让他冰凉的手指回暖了一些,秦漠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些人穷得要死,我和西门还好些,吃得很少,可如果让你出来的话,他们的军粮肯定都要被你吃光了,军粮被你吃光的话,他们就要饿肚子,饿着肚子就打不了仗,仗打输了的话,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被形容成饭桶的青鸟恼羞成怒,一翅膀毫不留情的拍在他的脸上,【你滚!】 【滚不了。】秦漠抓住他的翅膀,将圆滚滚的身体当成小暖炉一样捧在手心捂着,【你要真不想看到我的话,我再把你送回去?】 小小的身体瞬间僵住了,青鸟很委屈,为什么我总是斗不过他,苍天不公! 第57章 安庆绪长得并不好看, 面目狰狞,五官深刻,眼底始终弥漫着一股血腥之色。 因为体内胡人的血统,他的身材雄伟,力大无穷, 这让他看上去更加的不像个好人了。 也因为相貌关系,他并不怎么得安禄山喜欢, 可他也确实有能力,尽管不受宠, 但在正是事上面, 安禄山还是很倚重他的, 也因此, 攻打天策府的事情,才让他来办。 哪怕只是为了这一份看重,这一场仗他也必须打赢, 而且还要赢得漂亮,这是他当初接到安禄山的命令之后的第一想法。 这并不难, 毕竟他带来的军队, 光在人数上就可以完全碾压对方, 英勇善战,大唐基石的天策府, 不过是他获得父亲信赖的一块垫脚石。 来的这一路上, 他从未想过会遇到什么阻碍, 再难啃的骨头, 在狼的利爪下,都必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前线传来的消息,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他的笃定,让他暴跳如雷的同时杀意更甚。 山狼被阻在了天策正门之外,徐归远被朱剑秋缠上了,而他的一万先锋营,竟然被区区不到两千人的队伍给打散了。 这是他征战沙场以来,第一次遭受这等奇耻大辱。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天策府!他倒要看看,那位一把火烧了他几千儿郎的杨宁,究竟是不是真的无坚不摧! 而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的杨宁,正负手站在城墙上,看着西下的残阳在发呆。 落日的余辉照在他的身上,银白的铠甲折射出暖色的光晕。 看着看着,他忽然勾唇,露出一个近乎柔软的笑来,这种笑容在严肃正直的将军身上实在是太过罕见,到让秦漠生出了一点好奇。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问道:将军在想什么? 杨宁倒也不隐瞒,在想我的妻子。他如此说道。 秦漠目光一动,将军英雄豪杰,尊夫人也必定是位难得的佳人。 杨宁想了想,道:她在我眼中,自然是最好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脸上罕见的露出一点羞赧来,虽然他很快就压下去了。 他负手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将士,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算算日子,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他想她了,这句话被他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秦漠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道:你就没想过要离开吗?他拍着手下的岩石,沉声道:你该知道,这堵墙抵挡不了多久的。 能挡一时是一时。杨宁眉眼沉静。 秦漠不明白,两天时间,无论是断后还是拖延,你做的已经足够。 你知道我在给军师的信上写了什么吗?杨宁忽然问道。 什么? 我让他突围离开,越快越好。他看着残阳之下的重重楼阁,轻声道:就算我们再如何不愿,天策府注定保不住了。 这一场血战之后,这个他呆了几十年的地方,大概会彻底成为废墟吧。 眼前的这些景物,以后怕是看不到了,这让他有点可惜。 你没想过要活着走出这里吧。秦漠目光锐利起来,你早做了赴死的打算。 杨宁并没有否认,他很冷静的说道:将安庆绪的主力牵制在这里,军师他们才有希望突围离开。 伟大的情操。秦漠不知是讽是褒的说了一句,然后道:那你的妻子呢?你未出生的孩子呢?都不管了?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杨宁的痛处,他心中有愧,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国家危难之际,他做不到抛下一切一走了之。 即使心中愧疚,可他的决心并不会有半分动摇,如果我临阵逃脱,才是令妻儿蒙羞。 秦漠并不是太明白他那种一腔热血为国为民的情怀,礼义道德,家国天下,那些不是没有学过,只是末世三年,世道崩塌,那些对生存完全没用,甚至起到阻碍作用的东西,被他一点一点亲自掰碎了扔掉了。 系统让他拯救世界,他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可如果要让他搭上性命才能拯救那些世界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为国而死,听着伟大,可那是傻子才会去做的事情。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定义成傻子的杨宁看着他说道:我是职责所在,但秦先生却是局外之人,不必留下受此劫难,我会派人送先生离开。 他这番话说的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就怕对方不肯走。他是军人,马革裹尸是他的归宿,但对方却是无辜之人,而且还对他有恩,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希望他能活下去的。 秦漠冷笑一声,放心,我自然会走,之所以留下是因为我答应他们给你治病,但病人自己都不想活了,我还留下做什么?你要为国赴死,我可没有这么伟大的情操。 说完,他转身就走。 杨宁自然是看出他生气了,也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只是,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这是刻在他血肉里的东西,永远都抹不去的。。。。。。。。。。 秦漠下了城楼,心中的那股气渐渐散去,可他并没有觉得好受些,反而堵得厉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只要世界不灭,死多少人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即便这样想着,他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那些忙着布置城防的将士不断的从他身边走过,有认识他的也会停下来和他打个招呼。 青鸟是最先看到他的,他拍着翅膀,飞过某个不断的在诱、惑他的人,停在了秦漠肩膀上。 秦双回过神来,捧着手里特意碾碎的硬馒头,尴尬道:抱歉秦道长,我给他送食物了,可它一直不吃...... 秦漠看向青鸟,对方冷哼一声,很有骨气的说道:【你不是担心我会把他们吃穷吗?你放心,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他们一粒米的!】 【我替他们谢谢你了。】秦漠随口应了一句,把青鸟气了个半死,对方很不客气的在他脸上挠出一道印子。 并没有破皮,只是有些红,这当然是青鸟极力克制的结果,可秦双不知道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青鸟,心有余悸的说道:原来它刚刚对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虽然对他爱搭不理的,但至少没给他来这么一爪子。 秦漠笑笑,他拿过对方手中剩下的那半个硬馒头,说道:他认生,我来喂好了。 秦双立刻说好,他仰头,将手心里的碎馒头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声音含糊的说道:道长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小东西,脾气可真大,不过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青鸟挥着翅膀,一阵啾啾啾乱叫,你才是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 秦双不懂鸟语,可青鸟凶神恶煞,恨不得飞过来给他一爪子的模样,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等他后退了半步时,他才回过神来,这不对啊,不就是一只鸟么,还是只整个身体最多和他巴掌一样大的小可爱,他竟然被它给吓住了,还吓的退了半步。 虽然只是半步,但对一只东都之狼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他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还好没人看见。 而就在他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头顶传来了杨宁的声音。 秦校尉! 在! 他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顺着声音抬起头,杨宁半个身子探出城墙外,正冲着他招手。 秦双不敢怠慢,噔噔噔的就往城楼上跑,跑到一半,他才想起来,刚刚那一幕没有被杨将军看到吧?! !!!!!! 可千万别啊,其他人也就算了,最多丢人点,可要是被杨将军看到的话,他的形象啊!!他不要活了!!! 秦漠大概知道杨宁喊他上去做什么,他抬头,两人一城楼上一城楼下对视着。 对方大概是笑了下,不过秦漠看不太清楚,他也不需要看清楚,他啃着那半个硬馒头,转身离开。 杨宁:............ 他尴尬的缩了缩伸到半空中的手,感慨道:还好他媳妇知书达理,从不生气,这也太难哄了........ 青鸟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顺来的那半个硬馒头一点一点啃掉,他从刚开始的佯装淡定,到后来的心急如焚,等到那个馒头只剩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说道:【不是说亲自喂我的吗?你怎么都自己吃了?!】 秦漠哦了一声,淡淡道:【不是你自己说就是饿死也不吃他家的?】 【.........】 青鸟默默地扭过身子,用屁股对准了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青鸟不开口,秦漠也保持着沉默,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托着下巴发呆。 比沉默,青鸟肯定是比不过秦漠的,绿豆大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他别别扭扭的跳了几步,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脸上蹭了蹭,他小声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秦漠淡淡的应了一声。 青鸟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只是又蹭了他几下,然后挺着小肚子说道:给你摸。 秦漠也不客气,直接将鸟从肩上拿了下来,放在掌心使劲的揉。 换成平常的话,青鸟早就跳脚了,可他现在却缩着脑袋吭都没吭一声。 一通蹂、躏过后,毛茸茸的鸟毛乱七八糟。 青鸟目光含泪,我果然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能屈能伸的好鸟。 就在他为自己的忍辱负重点赞的时候,一颗糖喂到了他嘴边。 甜甜的味道让他满足的眯起了眼,他蹭了蹭秦漠的掌心。 算了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再给你揉一会儿吧。 第58章 血肉横飞, 烽烟四起。 狼牙军的攻势一直没有停过,就算天策将士再勇猛无敌,还占着地利的优势,但在人数上还是差的太多了。 死了一批,后面的人又冲了上来, 城楼之下,倒了无数的尸体。 不是没有人不害怕的, 巨大的石头和滚木落下来,将身边的人砸的脑浆迸裂, 温热的血溅了一身的同时, 也是有人感到畏惧的。 可是, 他们的身后, 安庆绪亲自督战,关于他残忍暴虐,惩罚手段极重的名头, 在军中早就已经是所有人都直到的事情了。 所以,再害怕再畏惧, 也没有人敢退一步。 一个时辰的激战之后, 狼牙军仗着源源不绝的人数优势, 终于在城楼上,撕开了一条缺口。 第一个登上城楼的狼牙军挥着长刀, 见人就砍, 他身材健硕魁梧, 面目狰狞, 长臂一扫,将斜刺过来的长、枪紧紧的拽住,爆喝声如炸雷一般响起,他双目瞪圆,连枪带人一同甩到了城下。 身手不错。安庆绪远远的看着那一幕,赞道:那人是谁,哪个营的?叫什么名字?回头我亲自赏他,重赏! 身边的人识趣,立马就去打听了。 可还没等打听的人回来,城楼上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杆长、枪矫若游龙,迅疾如风,从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突然钻了出来,狠狠地刺穿了那人的咽喉。 长、枪将尸体挑了起来,健硕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城下,摔成了一摊烂泥。 安庆绪眯起了眼,他看着那杆长、枪的主人几个呼吸之内连杀六人,将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再次堵上,他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种无法掩藏的暴戾之气。 天抢杨宁?! 低沉优雅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安庆绪不用去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转身,冲着来人拱了拱手,道:逐日长老。 令狐伤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在城楼上的杨宁身上。 安庆绪垂眸,掩去了眼底闪过的那丝不悦。 他不喜欢令狐伤,从来就不喜欢,对方性情高傲,目下无尘,从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过,哪怕与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安禄山的儿子,至于安庆绪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安庆绪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令狐伤的高傲让他厌恶,可他偏偏还必须将这种厌恶掩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点都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对方是狼牙军的逐日长老,是漠北第一剑术高手,是他父亲亲自认下的义弟,按照中原的礼数,他甚至要喊他一声叔父。 安禄山不是蠢人,哪怕他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一个粗犷的莽夫,可他却有一颗狡诈的心。 他有手段,有野心,他再愚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交恶与对方,不仅不能交恶,甚至还要结交,谁让在安禄山的心目中,最信任的就是这位义弟呢。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5) 安庆绪看着他那张和他的剑一样,被称为漠北第一美男子的脸,不无恶意的想到,或许他那位爱美色的父亲,也是因为这张脸才对他宠信有加?! 虽然内心这样想着,可安庆绪脸上依旧客客气气,这一路以来对他都是恭敬有加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反倒是令狐伤沉默寡言,对他的殷勤表现得不咸不淡,两人对比起来,他就显得有些失礼了。 虽然这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妨碍,但看着苏曼莎眼中,却有些担心。 与令狐伤的清高傲岸不同,苏曼莎更加的通透一些,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在他起兵谋反的那一天被玄宗皇帝下旨杀害,没有意外的话,这位性情残暴,能力却很不错的二公子很可能会是未来的继承人,他们师徒二人能够与他交好的话,其实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只可惜,她看着她师父冷硬的面容,暗暗叹了口气,他活的太骄傲太自负,对于自己看不上眼的人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更别说迁就退让了,就算对方的身份再高,也不可能。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苏曼莎轻笑一声,声音柔媚,天抢杨宁的赫赫威名,我早就有所耳闻,天策府的第一高手,当年一人一枪,大败明教四大法王,只是,他枪法纵然再绝世,也抵挡不住宗主的千军万马。 安庆绪大笑起来,摘星长老知我,这便让二位长老看看,我是如何攻下天策府,摘下杨宁的头颅的! 他一挥手,巨大的投石车开了上去,车中放着的,不是石头,而是一罐一罐的火油。 。。。。。。。。。 沉闷的巨响从远处传来,大地在震动,马声嘶鸣中,几人回头看去,整个天策府化为一片火海。 火光冲天,将天际的云彩染上了一层血色。 秦双狠狠地抹了把脸,二十多岁的大小伙,生平第一次,眼泪说掉就掉下来了。 不仅是他,和他一起护送秦漠的另外三个人也是,那里是天策府,是他们不惜搭上性命也要守护的地方,那里还有他们的同僚,可他们注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无法入土为安。 哭什么?!秦双凶狠的叫着,明明他的眼泪掉的不比别人慢,他用力地勒住缰绳,咬牙道:咱们走! 他奶奶的!老子总有一天要杀光这帮叛军! 几个大男人,恨不得立刻调转马头,回去和叛军拼杀,哪怕注定会死,但能够多杀几个叛军,能和同僚死在一块儿,也是值得的。 别忘记咱们的任务!务必将秦先生平安送出去!秦双拿鞭子抽着他们的马屁股,喝道:快走! 那是杨宁亲自给他们下的军令,就算在不甘心,也必须遵从命令。 就在他们红着眼睛狠心打算离开的时候,当事人秦漠却掉转了马头,往来路飞奔而去。 秦先生!几人大骇,赶紧追了上去。 秦先生你站住!秦双急声道:再不停下在下就要采取强制手段了! 见对方毫无停下的意思,秦双情急之下,将背上的弓取了下来,他伸手一摸,弯弓搭箭,目标对准了马蹄。 秦漠依旧没有停下,只有淡淡的声音随风传来,若是现在就走,你们可会一生难安?不等他们回答,他道:我会。 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一点。 秦双目光闪烁,旁边的人大喊道:秦校尉,怎么办?! 他看着秦漠笔挺的背影,咬了咬牙,将弓箭收了回去,他抽了一下马鞭子,大吼:咱们回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杀一个不亏,杀十个稳赚! 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咱们就比比,谁杀的人多! 听着后面传来的豪迈的笑声,秦漠唇角微勾,他一直郁闷着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阿青!】 【啊?!】 青鸟趴在他肩头,爪子紧紧的勾着他的衣服,一身鸟毛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乱七八糟。 【我现在要去做一件错误的事怎么办?】 【既然是错误的,为什么要做?】 【因为我想做。】 【那就去做吧。】青鸟很认真的说道:【要我帮忙吗?】 秦漠笑了起来,笑声飘荡在耳边,青鸟全身酥酥麻麻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很快,声音也很大,这让他有些奇怪,生病了? 。。。。。。。。。 他们回来的速度,比离开的时候更快,整个天策府都被狼牙军包围了,离得很远,他们就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空气中弥漫的焦味。 大火还在燃烧,到处都是尸体,这是一场群鸦的盛宴。 天策府对于秦双他们来说是最熟悉的地方,几人找了个小道,趁乱混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里面的情形比外面更加的惨烈,每走一步,都是无数的尸体,狼牙军的尸体是天策府将士的好几倍,也因此,那些将士的死状也更加的凄惨。 秦双几人目眦欲裂,手中长、枪拽的死死的。 就在这时,青鸟动了动身子,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 秦漠立马就走。 很快地,他们就听到了喊杀之声。 还有人活着!有人惊呼。 肯定是杨将军! 就在这时,他们的动静引来了一小队的狼牙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还没等秦双他们动手,淡蓝色的光芒闪过,那十几个狼牙兵已经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 你们先走,我会将杨将军救出来!话音刚落,秦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 他们好像没死?要补刀吗? 那还用问?送上门来的叛军你不杀? 杀!肯定是要杀的! 有人在杀人,有人在问:秦校尉,咱们现在怎么办?真的要先走? 秦双:......... 他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先等等!以秦先生刚刚露出来的这一手,或许真能救出杨将军也不一定,而他们跟上去,帮不了忙不说,说不定还会添麻烦,能做的也只能是等了。 不过,杨将军不是说他不会武功的吗? 四人面面相觑,天策府第一高手也会看走眼的吗?杨将军的光芒好像有点幻灭...... 还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光环已经掉了一层的杨将军现在正在苦苦支撑。 安庆绪的精英部队轮番上阵,全都败在杨宁的枪下,只是,他身后的将士也越来越少,活到现在的,也只剩下寥寥十几个人。 他们被逼到了孤崖之上,已经没有了后路。 杨宁的骁勇刚烈也让人为之侧目,特别是令狐伤,高手之间,总是能互相吸引的,更何况现在的杨宁不仅仅是高手,他强悍,他勇猛,他就是他手中的那杆长、枪。 令狐伤手中的剑在蠢蠢欲动。 第59章 杨宁的枪名叫雪月, 是把神兵,已经陪伴了他二十多年,他平日里很是爱惜,连血都舍不得让它沾。 这次战事之前,他的枪下只杀过一个人, 那人原先是他的同僚,也是他的朋友, 后来背叛天策府,被他亲自追杀, 斩与枪下。 然后就是这一次, 平日里爱惜极了的雪月短短几个时辰之内, 已经不知道饮了多少血, 取走了多少条的性命。 连续几个时辰的作战,杨宁的体力和内力都消耗的厉害,他将喉间的腥甜咽了回去, 长、枪横挑,再杀一人! 他的脚下, 已经躺了无数的尸体, 长身而立的杨宁威风凛凛, 宛如一尊杀神,哪怕是以残暴闻名的狼牙军精锐, 此时此刻, 面对着这个杀神, 也不免有了几分退缩。 杨宁长、枪斜指, 直逼安庆绪,他朗声大笑:可敢来战! 胡人最崇拜的就是英雄,哪怕双方是敌对的立场,安庆绪也不禁为他此刻的英雄气概所折服。 他心下一动,便起了招揽的心思。 李隆基昏聩无能,大唐已经是日落西山,你们汉人常讲,良禽择木而栖,杨将军武功高强,勇猛善战,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本王向将军保证,若是将军投诚,一定倾力向父亲举荐将军,到时候高官厚禄,权势地位,决不是区区一个天策府总教头可以比的! 他话音刚落,杨宁便大笑起来,他道:你父亲能有今日,是陛下一手提拔,陛下待他恩重如山,宠信有加,他不但不对朝廷尽忠,反而谋反叛乱,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蛮人果然是蛮人,没有丝毫礼义廉耻,难不成你还要我学你那恩将仇报的父亲,被后世唾骂,遗臭万年吗?! 你安庆绪气的直抖。 但杨宁却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长、枪在空中划出雪亮的弧度,他大喝一声:来战! 简短的两个字锐气逼人,如同炸雷一般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安庆绪小退半步,气势上被对方稳稳的压了下去。 杨宁直接了当的邀战,让安庆绪陷入了两难之地,接受是肯定不能的,虽然他自认武功不错,但他不傻,比起杨宁差的太远,他不可能赢得过对方。但如果不接的话,无数的将士都看着这边,胡人崇拜武力,他但凡退缩一步,在军中的威望也要大大降低。 就在他左右为难,恨极了杨宁的时候,苏曼莎比令狐伤更快一步走了出来。 她娇笑一声,掩唇说道:何须宗主亲自出马,曼沙愿意领教将军高招。 安庆绪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摘星长老小心。这便是同意了。 狼牙军的精锐骑兵将这里一重又一重的包围了起来,杨宁就是插翅也难飞,索性他也没想飞,开战之前,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只不过身边的将士们先走了一步,而他也很快就将跟上。 咚咚咚,清越的鼓声响起的突兀,而又急促。 苏曼莎无疑是个美丽的女子,她有着柔媚的面容,立体的五官,比中原女子更加高挑而又丰满的身材,一头璀璨的金发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人美,她的舞也更美,所有见到的人,都无法克制的沉浸在那种美妙的梦幻中,忘了这里是沙场。 安庆绪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从那种可怕的幻象中清醒过来,对方的目标还不是他,他不过是受到了波及而已,就差点沉浸其中,可见这魅惑之术的厉害。 安庆绪知道,他的父亲手上有一个全是女人的刺杀组织,首领就是苏曼莎。 他原先以为对方能够成为狼牙军的三大长老之一,不仅是因为她是令狐伤的徒弟,更因为她仗着美色,爬了父亲的床,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摘星长老苏曼莎,绝对不仅仅是个空有美貌的人,她的师父是漠北第一剑客,做为弟子,她又能差到哪去?! 所有人都沉浸在幻象之中,就连安庆绪都差点中招,唯有杨宁,他的目光始终清澈,握着枪的手坚定而有力,他心如磐石,苏曼莎的魅术动摇不了他分毫。 这是一场定力与内力的较量,杨宁的意志无比的坚定,可他体内那些旧伤,彻底的被诱发出来。 令狐伤的眉心越皱越紧,他摸着剑刚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清亮的鸟鸣声响起,恰好打断了那若有若无的鼓点声。 苏曼莎的步伐一乱,然后就听到她师父在喊,回来! 令狐伤是第一个发现异变的,他只来得及拽回苏曼莎。 而后,那只突然出现的巨鸟俯冲而下,翅膀煽动了两下,巨大的旋风将狼牙军连人带马掀飞了出去。 惨叫声响起,头破血流,摔胳膊断腿的一大堆,运气差的,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脖子,死的时候唇角带笑,还沉浸在美好的梦幻中,一点痛苦都没有。 全军戒备!敌袭!! 安庆绪终于回过神来,大喊着。 可是已经晚了,沉浸在幻象中没能回神的狼牙军,像是下饺子一样,被一锅给端了。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而已,那支千锤百炼出来的精英部队死的死伤的伤,还能站着的没几人了。 那一刻,安庆绪想死的心都有了,哪怕是拿下了天策府,立下了功劳,可是在精英骑兵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安禄山那边他注定要受罚,而且是重罚。 安禄山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的父亲。 而就在他为自己的未来冒冷汗的时候,一个霹雳从他头顶落下来,好巧不巧,擦着他的身子,劈在他的脚边。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安庆绪四肢发软,整个后背被冷汗浸湿了。 他抬头,正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 那双眼中没有杀气,没有任何波澜,很平静,却让安庆绪打了个冷颤。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危险!很危险! 然后就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来,明黄色的符纸自己燃烧了起来,下一刻,极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无数冰锥凭空出现,将他整个人包围了,尖锐的冰锥向他射了过来,足以将他射成筛子。 生死关头,安庆绪只来得及拔出腰间的刀,刀光连绵成片,只能护在胸前,却护不住身后,护不住左右,甚至是头顶上疾射而来的冰锥。 安庆绪大喝一声,恐惧害怕翻涌而来,再怎么残暴冷酷的人,也还是怕死的,而野心越大的人,比一般人更加的怕死,因为他们的抱负还没实现,很多想要的东西都还没有得到,他们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嗡鸣之声响起,剑芒破空,爆发而出的剑气将大片冰锥斩落在地,令狐伤的剑终于出鞘了。 长老救我! 安庆绪大喊,棕色的眼中满是恐惧! 冰锥越来越近,就算令狐伤想要再出剑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安庆绪就要葬身于此,关键时刻,很奇妙的,和刚刚那道雷一样,那些原本朝着他头顶落下的冰锥,再次偏离了方向,莫名其妙的擦着他的身体射在了地上。 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安庆绪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声古怪,又带着巨大的欣喜,哈哈哈哈哈哈老天不让我死!我才是受天眷顾的人! 是吗?淡淡的声音响起,秦漠往他这边冲了过来,抱歉了,我这人偏偏就喜欢逆天而行! 他的速度并不快,当然,这个不快是相较于练武之人的,与普通人相比,他还是很快的。 但是很可惜,他面对的都是练武之人,还都是高手,他奔跑的速度,落在他们眼中,和三岁孩童小跑的速度差不多。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6) 安庆绪举起了刀,眼中已经冒出了凶残的光。 系统的声音难得的不慢吞吞了,而是罕见的带上了急切,[警报警报!不能提前杀害剧情人物!] 秦漠没理他。 系统更急了,[没用的宿主,你杀不了他的!] 秦漠咬牙,他的手中出现了小小的漩涡,与此同时,令狐伤的剑,苏曼莎的掌,挡在了他的身前。 淡蓝色的结界募然出现,挡住了所有的攻击,青鸟清叫一声,一翅膀将苏曼莎扇飞了出去。 杨宁的长、枪架住了令狐伤的剑,你的对手是我!他如此说道。 就在前一刻,令狐伤确实是想和杨宁较量一番的,只是现在,安庆绪无论如何不能在他的保护下出事。 可杨宁也不是他想甩开就能甩开的,一枪一剑不可避免的缠斗在了一起。 安庆绪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他大喝一声提刀砍了过去,小小的漩涡瞬间将那把陪伴了他好几年的战刀绞成了粉末。 漩涡越来越大,在安庆绪惊骇的目光中,瞬间将他整个人卷了进去。。。。。。。。。 师父!苏曼莎惊呼。 令狐伤在安庆绪被卷进漩涡的那一刻,一个不小心,被杨宁的长、枪在腰侧划出了一条血痕。 他长啸一声,手中长剑璀璨如烈日,向着对方当头劈下。 杨宁没有半点畏惧,长、枪横扫,迎面而上。 轰劲气席卷,地上那些扎堆的尸体瞬间遭了鱼池之殃,连个全尸都没能保住。 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那些看到这里动静的狼牙军即将赶来。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而下,秦漠的脸很白,没有人气的那种白。 他喊了一声阿青,青鸟俯下身子让他爬到他的背上,秦漠拍了拍他的脖子,哄道:接一下杨将军,我答应你一件事,你提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好不好? 青鸟不高兴的咕哝了一声,他一爪子挥开令狐伤,咬住了杨宁的披风就往自己背上扔,一点都不客气。 好在杨宁轻功还不错,整个天策府里能排在前几位的那种不错,他一屁股摔在秦漠的身边,沉重的盔甲妨碍了他的动作,让他像个乌龟一样差点没爬的起来。 青鸟展翅而起,底下一阵慌乱之后,射来了一阵箭雨,但普通人的箭连青鸟的鸟毛都没伤到一根。 杨宁最后看了一眼火焰中的天策府,突然哇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秦漠一惊,赶紧摸向了他的手腕,内力耗尽,旧伤复发,油尽灯枯,这是寿命将尽的预兆。 淡青色的光芒亮起,秦漠不顾自己刚刚消耗巨大的身体,咬着牙将生机输进了他体内,试图修复他的内伤。 [没有用的,剧情如此,杨宁死于天宝十四年天策府覆灭之日,你救不了。] 放屁!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救的人,怎么可能救不了,他决不允许! 杨宁被他忽然爆出来的粗口惊了一下,然后他便笑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但就算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生死面前,他依旧淡定自若,甚至反过来安慰他,我十几岁刚进天策府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马革裹尸,我辈夙愿,而且,他笑道:有安禄山的儿子给我陪葬,很值了! 秦漠沉声道:那可惜了,安庆绪没有死! 漩涡褪去,无数道目光中,安庆绪赤、身裸、体的站在那,他的衣服全部变成了粉末,可他本人毫发无伤。 他看着自己的手,低喃道:我果然是上苍眷顾之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从低到高,越发的猖獗。 杨宁闻言,微微一愣,是吗?那还真是挺可惜的。 他叹了口气道:乱臣贼子,总有气数将尽的一天。只是那天他看不到了。 而秦漠抿着唇,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答应了要救杨宁的,答应了的事他总要做到的。 第60章 比起秦漠, 当事人面对自己的生死很是坦然,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在知道军师他们已经安全撤离之后,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去一次华山,去看看他的妻子和不知道有没有出生的孩子。 从洛阳到华山, 快马加鞭也要十多天的功夫,可有青鸟在, 最多也就半天的功夫。 但就是这半天,杨宁怕是也等不到了。 他将手中雪月递了过去, 想交代几句遗言的, 只是无数的话刚到口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罢了。他叹道:你让她好好的, 是我对不住她......... 高空中的冷风贯入他的口鼻,呛得他咳嗽起来,喉间的腥甜压都压不下去。 秦漠见状, 立马让青鸟降落,而青鸟求之不得, 那个人的血都吐到他身上了, 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不知道秦漠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这和他们有关系吗? 不解归不解,青鸟还是很听话的,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个荒野,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也因为这样才没有引起恐慌。 光芒闪过, 青鸟庞大的体型瞬间缩小,巴掌大的幼鸟盘旋着落在秦漠肩上,一点都没有顾忌另一个人的意思,反正他都要死了。 杨宁要死了,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原本的世界中他就是死在天策府灭门这一天,这是他的宿命,无法更改。 可秦漠偏偏不认命,他想改变这个死局,对杨宁的敬佩或许是一回事,但更多的是对命运的一种嘲讽,一种反抗,他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否则他当初和父母家人一起死了岂不更好,何须挣扎求生,苟活至今。 手背上的五芒星渐渐浮现,淡蓝色的结界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出去。 还没等杨宁来得及开口,就听青鸟来回蹦达了一下说道:你要和他签订契约? 鸟会说话?!!!! 这真的不是他临死前所产生的幻觉吗? 就在杨宁怀疑人生的时候,虚幻的天平出现,秦漠已经开始抽卡了。 现在的秦漠可不是当初那个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秦漠,他有钱,上个世界拯救世界的同时,还救了皇帝,还为他保住了江山,身为一国之君,对他这位大功臣自然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他有钱,非常有钱。 他这一次玉牌不是一张一张抽的,而是十张十张的在抽,黑色的蓝色的光芒轮番闪现,秦漠只是一扫而过,还没等那些人睁眼,就袍袖一挥,掐断了与他们的联系,玉牌啪的一声,应声而碎。 天平上的钱迅速的在减少,青鸟看的肉疼,好多好多好吃的,就这么没了,而平日里花一两银子都要犹豫半天的秦漠,却眼都没眨一下。 碎裂的玉牌很快的在秦漠脚下铺了一地,杨宁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但他隐约了解,这大概与自己有关。 秦漠没有愧对他黑鬼的称号,连续几十抽不是蓝的就是黑的,连个青的都没有,别说金色的了。 直到青鸟小声提醒道:钱快没了。 其实不用他说,秦漠心中有数,百万两的银票,瞬间挥霍干净,他再次将玉牌扔向空中。 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金灿灿的光芒骤然亮起,秦漠心下一紧,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光芒渐渐散去,少年完美的五官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头金发,比刚刚的金芒更加的璀璨夺目。 希望转为失望,继而是愤怒,在少年睫毛轻颤,即将睁眼的瞬间,秦漠一巴掌挥了过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喝道:滚! 啪 令狐伤一下子惊醒过来,忽如其来的动作让一旁照看他的苏曼莎立马走过来道:师父,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不是伤口疼。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疼的是这里。 师父? 如果不是房间中再无第三个人,他会真的以为自己被人打了一巴掌,而现在,看着苏曼莎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放下手,缓缓地摇了摇头。 无事。他声音极轻,然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 秦漠死死的咬住牙关,最后一块玉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气氛死一般的凝滞,杨宁就算不认识开始那些隐隐约约出现之人的面容,但刚刚那个,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毕竟,令狐伤的容貌太扎眼了,就算是少年版的,那头璀璨的金发,以及周身锐利的剑气,也依旧可以认出是同一个人来。 他依旧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干什么,甚至他所施展出来的种种手段,也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现在很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他叹了口气,厚重的盔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盔甲过于沉重些,他冲着他笑道:虽然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 结界撤了回去,地上的那些碎玉化为荧光消散在风中,秦漠其实是知道的,他比谁都清楚,天下的人何其之多,要从千千万万的人中正好抽出杨宁,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其概率大概是一根头发掉下来,正好穿过针眼一样,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可是,虽然知道不可能,他还是要试,试总比不试多了一种可能。 秦漠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他走了过去,蹲在杨宁面前,将自己所有的灵气转化为生机送入他体内。 结果自然是毫无用处的,杨宁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筛子,放再多的水进去都存不住,终归是要漏掉的。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下来,秦漠握着他的手开始颤抖。 杨宁心惊,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骤然抬起,视线虽然模糊,但这么近的距离依旧让他看清对方苍白如纸的面色。 他抽了一下手,一下子竟然没抽出来,秦漠的力气很大,大的几乎在他手腕上留下印子来。 快松开!杨宁是绝对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出什么事的。 秦漠当然不可能听他的,他的目光中有一种狠意,一种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意。 这下,连青鸟都坐不住了,软乎乎的羽毛扇到他脸上,青鸟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要命了吗?! 就为了这么个人! 这一刻,他对杨宁几乎生出股杀意来。 杨宁何等敏锐的人,那一丝杀气他立刻察觉到了,但他并不生气,他能理解,也更加感动与秦漠的这份心意。 如果能够早点认识他就好了,那他就能请他喝杯酒了。 杨宁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笨重的盔甲晃动了一下,他用尽最后一点力往秦漠撞过去。 碰的一声,秦漠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的被撞得往后倒去,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及时的扶住了他,将他整个人揽进了怀中。 秦漠昏迷过去之前,看到的是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 像极夜中的流光,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第二次了。 清冽的声音响起,他将人抱的更紧了些,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眉眼一点一点滑过,那张过于苍白削瘦的面容让他不高兴的皱起了眉。 可真没用。 他嘴上嫌弃,动作却很是温柔,淡青色的光芒亮起,他一点一点的给他梳理着损耗巨大的身体。 苍白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青鸟这才满意了一点。 出来。他声音不高不低,也并不如何冷漠,却莫名的能勾起人的寒意来。 一点白光在秦漠眉心浮现,先是米粒般大小,然后越来越大,变的和成年人的拳头差不多,白芒之下,是个白乎乎,软绵绵的糯米团子。 我和你说过什么?! 青鸟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了过来,糯米团子颤动了起来,白芒一闪一闪的,像坏掉的灯泡。 [不、不能让宿主受到生命危险......] 系统话音刚落,又立马说道:[宿主的身体我随时随地都在监控着,绝对没有生命危险!最多就是吃点苦头,衰弱一段时间,不会死的!] 白光亮了亮,糯米团子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我给他开放一些权限,把他被封印住的一半力量还给他?] 我让你还了?上一秒还心软的人,几句话的功夫,立马就翻脸无情了。 [不还不还!]胖乎乎的团子连转了好几圈。 青鸟低头,捏住了秦漠的鼻子,边捏边道:让你做滥好人,老老实实的当一段时间病秧子吧。捏完鼻子,他又去捏耳朵。 系统看着,都有些同情宿主了。 等到青鸟玩够了,他才勉强分出了一些精力放到了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杨宁身上。 他屈指一弹,一点绿芒钻入了杨宁的身体。 系统扫描了一下,目瞪口呆,[您、您给他种了种子?!] 不行?青鸟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可他是剧情规定要死的人啊~] 那又如何?青鸟冷笑,要拯救世界的是他,不是我,就算剧情偏移,导致世界毁灭,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人是他拼死拼活要救的,我也算是帮了他的忙,一切后果他自己承担! 秦漠是在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中醒来的,青鸟就躺在他的身边,杨宁也没死,心跳有力,脉搏正常,甚至比他还健康一些。 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本系统就帮你这么一次,下次可别这么乱来了......] 秦漠打断了它的话,忽然问道:[你帮的忙?] [不是我还有谁~]系统恢复了它慢吞吞的语调,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他虽然还活着~但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 秦漠挑眉,[这个短时间是多久?] [安史之乱结束~]系统强调,[他是朝廷的将军~这样他才不能影响一些既定的剧情~而等他醒来~也要隐居~最好不要插手天下之事~] 这也算是钻剧情的漏洞了,虽然他说不管,一切后果宿主自己承担,但最后还是管了的。 那颗种下去的种子,维持杨宁生命的同时,不多不少正好让他睡到战乱结束,因为他们都知道,家国有难,忠心耿耿的杨宁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不管天下安危。 秦漠大概也猜到了原因,不过,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确定了他没事之后,秦漠才觉得头晕,身体无力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在并不是不能忍受,习惯就好。 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那股昏眩过去,紧翘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忽然低喃道:这是第二次了呢......... 第61章 凤栖镇是个规模不大, 但也绝对不算小的镇子,繁华程度与一半的小城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因为地理位置不错,来往的商客很多。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7) 但那也是以前了,安禄山起兵谋反之后, 洛阳沦陷,皇帝出逃在外, 整个天下都乱了,到处都弥漫着硝烟味, 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不知道战火什么时候就降临在自己头上。 凤栖镇的人虽然还像以前那样生活, 除了茶馆里的高谈阔论, 好像没有受到什么波及,但那些只是暂时的,生意人的感触才是最深。 忽起的战事让以往来凤栖镇的客商几乎少了七成, 镇上的生意大受影响,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看上去, 都萧条了很多。 时间一长, 此处的民生必定艰难。 而现在, 虽然还没到那个份上,但也已经初露端倪了, 这从秦漠在大街上转了半天, 却没接到一桩生意就可以看出来。 秦漠很惨, 非常惨, 他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惨的救世主了,毕竟,哪个救世主会穷困潦倒到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差点被客栈老板赶出来?哪个救世主会落魄到拖着病歪歪的身体还要出来赚钱养家糊口的? 拯救世界好难,肚子好饿! 从百万富翁,到两个铜板一个的馒头都买不起,这之间的落差太大了,除了他没人能接受,而这一切,都怪系统。 觉得自己很是无辜的系统默默开口道:[你上个世界收的都是银票~就是拿出来也是一堆废纸~] 秦漠明显愣住了,他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提醒的对。]秦漠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我以后要注意一些。]银票是万万不能收了,毕竟每个世界的银票不是通用的。 [那就收金子吧!]金子最可爱了。 他点头下定了决心。 系统呵呵,[你把下一顿的饭钱赚到再说吧~还有两个人等着你喂呢~] [。。。。。。。。。。] 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太痛苦了,上个世界他好不容易把声望刷满,他往那一站,无数人手捧金银请他帮忙,而现在,他已经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了,一桩生意没有不说,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往他这边看过来的,也很快露出一种快看!有骗子!的眼神。 他的身体本就没有好全,两个时辰后的现在更是额头发烫,喉咙发痒,鼻子堵得难受。 秦漠知道,自己大概是感冒了,雪上加霜,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倒霉的人了。 他找了个石阶坐下,手脚酸软,胸口闷的难受,时不时的掩唇轻咳几声,身边那个制作简陋的白幡被风吹的猎猎飞舞。 此时此景,凄凉落魄的叫人心酸,身前摆一个破碗,直接可以乞讨谋生了。 人生啊,如此的反复无常。 要不把杨宁的枪当了吧,应该能换个十两八两的吧。 他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想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紫色绣花的小裙子出现在他眼前。 秦漠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猫儿一样的圆眼睛。 小姑娘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最后统统转化为同情,你怎么啦? 咕噜噜的声音异常清晰。 饿了。秦漠摸着肚子,如此说道。 。。。。。。。。。。 济世堂虽然不是凤栖镇唯一的医馆,却是最好的一家,济世堂的东家是个善人,偶尔有穷苦人家没钱抓药,他也愿意帮上一把,因此,裴元才选择了济世堂做为自己暂时的落脚之处。 裴元医术高妙,有他坐诊,只要人还有一口气,任何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济世堂来了一个神医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求医的人越多,济世堂的生意也越好,这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裴元原本是想再呆三天就离开的,凤栖镇虽然平静,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战火燎原,九州大地烽烟四起,他至少也要先把牧甄送回万花谷,才能安心。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小徒弟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就给他带回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看着秦漠连吃带拿,一点都不好意思的模样,裴元嘲讽道:你八辈子没吃过东西?! 他话音刚落,袖子就被人扯住了,牧甄小声说道:他很可怜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坐在地上,肚子饿的咕咕响,都没钱吃饭,师父,你别凶他嘛...... 裴元:............ 他觉得自己乖巧懂事的徒弟被人骗走了。 秦漠脸皮厚,这点嘲讽完全没有伤害到他,他吃饱了之后,打包了剩下的,最后轻咳着把手往裴元面前一伸,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说道:我大概有点感冒,裴大夫好人做到底,给在下把个脉,开副药吧。 裴元:....................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偏偏他乖巧可爱同情心泛滥的小徒弟还一脸他好可怜哦的表情看着他! 秦漠离开的时候大包小包两只手都提满了,算命做的简陋白幡被他扔了,有了蹭吃蹭喝的地方,还要那东西干嘛,他还生着病呢,需要休养。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等他回到客栈,给鸟喂食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裴元和杨宁是旧识啊,杨宁这个病患还是他亲自交到他手上的,所以,让他损失一点钱财弥补一下自己的精神损失不是正常的吗?! 想到这里,秦漠起身,立马就往外走。 青鸟本来吃饭吃的好好的,但在看到秦漠离开之后,立马拍拍翅膀跟了上去。 回去!秦漠头也没回的说道。 我不! 你答应过我什么?秦漠终于停下了脚步,不高兴的说道。 他不高兴,青鸟更不高兴,留在房里,把人看好。他拍着翅膀落在秦漠的脑袋上,爪子勾着他的头发,哼唧道:可是我已经看了他一个上午了! 那就继续看着。 秦漠被他扯得头皮发疼,他抬手,捏住了他的翅膀,一点情面都没留的将他扔回了房间,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一点。 青鸟很生气的来回盘旋了几圈,区区一扇门自然是拦不住他的,可秦漠的一句乖好像是一根锁链,锁住了他的翅膀,让他无法违抗他的意思。 那并不是契约的力量,却比契约更有效的束缚着他,至少契约做不到让他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鸟的脑子太小,想不通这么复杂的问题,于是青鸟很快就抛开了这些。 他来回飞了几圈之后,最终落在了杨宁的脸上。 爪子很不客气的在上面又踩又蹦,杨宁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浅显的红痕。 这已经是青鸟极力克制的结果了,他还是很聪明的,知道秦漠看重这个人,如果太过分的话肯定是要挨骂的。 青鸟想着想着,更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又下降了。 而秦漠这边,当他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济世堂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济世堂东家那张过于苍老的脸。 似乎没有想到秦漠会去而复返,他有些惊讶,但在知道他的来意之后,他很抱歉的笑了笑,说道:裴大夫已经离开了。 几乎是秦漠前脚刚走,后脚裴元就带着徒弟离开了,半点功夫都没没耽搁。 济世堂的东家觉得遗憾的同时,也曾暗戳戳的怀疑过,裴元大夫是不是欠了这位的钱啊,而且还是钱了很多的那种,不然也不至于见了他就跑啊。 马背上的裴元忽然打了个喷嚏,小徒弟牧甄很担心的看着他,师父也生病了吗?说着,她伸手就像去摸他的额头。 裴元将怀里的小姑娘抱紧了一些,说道:无事。 牧甄确定了他好好的,没有发热的迹象,才放下心来,然后又想到了另一个生病的人,她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他喝了药有没有好点,我都没来得及和他告别。 裴元在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冷笑,幸好走得快,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小徒弟的一颗心尽向着外人了,小姑娘天真,自然不能怪她,一切都是那个大尾巴狼的错。 诱拐小孩子的人最无耻了,希望以后别再见!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加入黑名单的秦漠,此时此刻无比的心痛,回去的时候脚步非常的沉重,他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于是,和一个亿擦肩而过的秦漠黑化了,某年某月某日,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拖家带口的,在客栈里悄悄的埋上一张平安符之后,就这么跑了。。。。。。。 人家是吃霸王餐,他是住霸王店,秦漠都不敢想,等到天明之后,掌柜的见到他们跑了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哭天抢地?大声咒骂?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秦漠咳得更厉害了,凛冽的寒风中,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哦对,他不但没付房钱,还偷拿了两床棉被,一个杨宁的,一个自己的总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这么丢脸过。 他的一世英名!!! 。。。。。。。。。。。。。 历经千辛万苦真的是千辛万苦,青鸟的速度当然是快的,他们完全可以在一夜之间就到华山,只是,秦漠却不得不有所顾虑,离天策府被攻破也只有两天时间,脚程再快的人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就从洛阳到达华山,为了不惹人起疑,他只能放慢速度,只是这样一来辛苦的就是他自己了。 而十天之后,秦漠终于见到了纯阳宫,他们也终于把杨宁送到了他妻子的身边。 杨宁的妻子刘梦阳是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她挺着个大肚子,让人看着心惊胆战的。 秦漠将事情原委说了之后,出乎意料的,这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女人并没有被击倒,反而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还很认真的和他道了声谢。 这个结果其实已经很好了。她的唇边带着点笑,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天人永隔的准备的。 而现在,他还活着,不过十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她等得起。 秦漠见状,很是敬佩。 杨宁这人不但是武功好,挑老婆的眼光更是一等一的,这样的女人,她或许不是最漂亮的,但她却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杨宁的人。 把人送到之后,秦漠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路上克制着的病情终于爆发出来,他病得很严重。 纯阳宫是清修之地,因为他是把杨宁送来的人,对他倒也很是照顾,等到秦漠终于能从病床上起来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了某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人。 【西门?】他联系他的时候是真的羞愧的,自家的崽,他竟然彻底把他给忘了,【抱歉,我现在就把你召唤回来。】 【没关系。】淡淡的声音传来,【请务必继续遗忘我!】 咦?秦漠皱眉,【你不想回来?那边的事情还没办完吗?】 【办完了,但是不回去。】西门吹雪顿了顿又道:【没空!】 秦漠倒是好奇起来,【你现在在哪?】 【西湖藏剑山庄。】 秦漠:【.........不对啊,你怎么会去那里?】 从洛阳到西湖,不比到华山的距离近吧,也就帮忙传个话而已,这一传就传到杭州去了? 【这里很好。】西门吹雪向来冷淡的声音有了些许的变化,仿佛是冰层底下燃烧起了一簇火,对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了一句,【人更好!】 ※※※※※※※※※※※※※※※※※※※※ 一更!补昨天的! 第62章 藏剑山庄位于杭州西子湖畔, 与千岛湖的杨家,蜀中唐家,河朔柳家一起被称为江湖四大家。 自从柳家隐退之后,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取代了霸刀山庄的扬刀大会,成为了新一届的武林盛世, 藏剑山庄自此名扬天下。 每一届的名剑大会,藏剑山庄都会祭出一把神兵, 夺得头名者就能获得神兵,名剑大会举办至今已有四届, 有幸得到神兵的无一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 神兵虽然难得, 但能够在名剑大会上崭露头角, 就已经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闯荡江湖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想名扬天下的,尤其是那些刚刚出师的少年人,风雨还没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还都藏着一个名为梦想的东西。 而名剑大会就是他们实现梦想的最好的捷径。 几届大会办下来,名剑大会的名气已经越来越大, 而与它一起流传江湖, 不断的被人提起的就是藏剑山庄的大庄主叶英。 老庄主叶孟秋退隐之后, 将藏剑山庄留给了他的五个儿子。 除去叶英,二庄主叶晖打理家业, 八面玲珑, 长袖善舞, 是做生意的好手;三庄主叶炜与霸刀山庄大小姐的那场爱恨情仇可以写一出精彩的话本;四庄主叶蒙亲和仁善, 是最好说话的人,深得庄中弟子们的喜欢;而五庄主叶凡就更不用说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是江南无数小姐女侠的梦里人。 大庄主叶英与他们相比,太过孤僻,他不管庄中事物,也不怎么见外人,一年到头深居简出,就是同在山庄的弟子们也很难见到他一面。 可就算如此,他也是藏剑山庄的主心骨,叶英继任庄主之位那一年,以眼盲为代价,悟出无上心剑,以一己之力,护藏剑安危。 每一个藏剑山庄的弟子都知道,只要有大庄主坐镇,任何宵小都不能,也不敢侵犯藏剑山庄一步。 秦漠一路打听过来,总算是明白西门吹雪为什么会来西湖了。 对于一个剑痴来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遇上另一个剑术高手更让他兴奋了。 当初的叶孤城如此,心剑叶英也是如此。 秦漠负手站在船头,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飞舞。 太阳刚刚出来,湖面上的雾气还未完全褪去,雾色朦胧,为远处的那座山庄增添了一份飘渺仙气。 青鸟扑棱棱的落在他的肩头,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道:【我饿啦!】 秦漠:............. 【可以把你收回结界吗?】他抚着额头,如此说道。 青鸟身子一僵,绿豆大的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他控诉道:【你不爱我了!】 【爱不起!】 虽然这样说着,但秦漠还是掏出馒头喂了过去。 天气冷,怀里的馒头早就变得又冷又硬,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好在船家煮了热水,免费提供给客人的。 秦漠一口馒头一口水,喂得很认真,动作更是娴熟,显然是做惯了的。 船家瞧着,笑道:您这鸟养的可真精神。 可不是么!秦漠勾唇,我一天吃的都没有他一餐吃得多,太难养了,等他再胖点,直接宰了吃掉。 那可不能。船家打趣道:而且我看您也舍不得。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8) 舍不得也没办法啊,太能吃了,我那点家当都要被他吃光了。 船家用一种惊叹的目光看着青鸟,道:这么小的身子还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品种啊饭量这么大? 秦漠笑了笑,一点都没隐瞒的说道:青鸾。 船家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客人可莫要唬我,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青鸾的名号还是听过的,那可是祥瑞,传说中的神兽。 秦漠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说假话别人听的认真,但你说实话的时候,他们反而以为你在开我玩笑。 而当事鸟在吃完最后一口馒头之后,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只留一个屁股对着秦漠。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他伸出了罪恶的手指,对准了那颗圆润的屁股就是一戳,毛茸茸的身体整个儿往前栽去,滚了一圈才停下。 青鸟转过身子,朝着他的手指就是一口。 秦漠嘶了一声,顾不上被咬疼的手指,三下两下就按住了他上蹦下跳的身体,然后就是一通揉,直到把他的毛毛揉的乱七八糟,他才戳着他的脑袋冷哼道:吃完就翻脸的死肥青,我告诉你,午饭没你的份了! 被镇压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他扬着脑袋,很傲娇的啾了一声。 反正都是馒头,他才不稀罕呢。 不稀罕的青鸟完全忘了,刚刚啃馒头啃得异常欢快的是谁了。 。。。。。。。。。。。。。 秦漠下了船,两只脚终于站在了实地上。 太阳逐渐高升,阳光铺洒而下,屋檐上那层薄薄的积雪很快就融化了,变成水珠滑落下来。 秦漠的目光越过围墙,望到里面,重重碧瓦连绵起伏,亭台楼阁隐约可见,他忽然就想起这一路过来,坊间流传的那些关于藏剑山庄的事情。 鼎鼎有名的藏剑山庄有三件值得人称道的东西,一是剑,二是人,三就是钱了。 藏剑山庄富可敌国,剑和人他倒是不在意,让秦漠心动的是钱,尤其是在他穷得叮当响的现在。 根据路上听到的版本所说,只要能娶到或者是嫁给藏剑山庄随便一个普通弟子,在杭州这个地价极高的地方,至少房子是不用愁了,起码能少奋斗三十年。 这样优渥的条件,别说寻常人家的男子了,就连秦漠听着,都很是心动。 他为自己的堕落而叹息,总觉得自己有往小白脸发展的趋势,就是不知道他的这张脸能不能吃的稳这碗饭了,二十岁之前的他还挺有信心的,毕竟那时候他还嫩的很,可现在,他摸着自己的脸,手感不是太好,有点粗糙,三年末世还是很磨人的。 就在秦漠乱七八糟想着这些的时候,一白一黄两个身影朝他走来。 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了他们的容貌。 黄衣服的白发目盲,面容秀雅,而白衣之人 秦漠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惊讶道:你悟了? 已经完全恢复成人体型的西门吹雪颔首道:我与叶孤城决斗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摸到了边缘,而这次能顺利突破全靠叶英。 你我不过以剑论道,闲谈几句罢了。叶英道:你能突破是因为你往日里的累积,外加时间到了而已,西门在剑道之上见解非凡,我亦受益良多。 西门吹雪偏头看他,叶英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对方在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秦漠:.............. 事情不对啊,你们剑客之间的情谊来的这么快的吗?还是说,他不经意间,错过了一百集的内容?! ※※※※※※※※※※※※※※※※※※※※ 短了点,半夜爬起来写的,昨晚洗完澡之后头晕想吐,还拉肚子,一个晚上跑了五次厕所,太难受了TAT~ 第63章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 整个人骨头都被晒酥了。 秦漠已经在藏剑山庄住了三天,每天吃好的喝好的,锦衣华服,高床暖枕,还有下人伺候着, 他呆的舒服,几乎都不想离开了。 因为他是大庄主的朋友, 而大庄主难得有朋友,所以他在庄中是被当作贵客对待的。 就这一点来说, 他还是沾了西门吹雪的光了。 毕竟那位大庄主大概也是看在西门吹雪的面子上才勉强认下他这个朋友的。 安逸的生活使人堕落, 锦衣玉食的腐蚀让他动都不想动, 每天只想当一条咸鱼。 [宿主~你这种消极怠工的思想不行~]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个金灿灿的进度条出现在秦漠眼前,那个扎眼的0被特意放大了好几倍,生怕秦漠眼神不好, 看不见似得。 [我们的任务是拯救世界~这条通往胜利的路途注定是曲折的,艰辛的, 充满了重重考验和灾难~这个世界正等待着我们的拯救~可你却还在贪图安乐, 消极怠工~看看这个救世值, 这就是你来这个世界一个多月后的成果~你不羞耻吗不愧疚吗不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吗~~~] 秦漠当然不羞耻不愧疚也不会好好的自我反省,他只是看着那个特别特别圆的0, 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世界有些奇怪......他回想了一下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所见所闻, 眉心渐渐拧起, 你确定这个世界需要拯救? [系统的传送不会失误~]系统很肯定的说道。 秦漠暂时相信它的这一句话, 可这样一来就更加的奇怪了。 [在上一个世界,我可以看到很多东西,死气瘴气晦气各种负面气息,可这个世界]秦漠想了想,沉声说道:[太干净了,干净的有些不正常。] 照理来说,这个世界正处于战乱时期,应该比上个世界更容易滋生出那些阴暗之气,可他这一路走来,却什么都没看见,这岂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当然,这也是他生意萧条的最大原因。 秦漠彻底没了晒太阳的心情,他暗暗分析了一大堆,然后就听系统忽然说道:[要买提示吗~宿主~] 秦漠:............ [只要998~最新攻略拿回家~另外免费赠送这个世界的剧情哦~] 秦漠额角抽搐,..........你可以闭嘴了! [真的不要?]系统有点不死心,还在继续安利,[支持分期付款哦~每个月还一百~十个月之后就能还完了~] 秦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道:[那岂不是要还一千?!] [分期十月收二两银子的利息一点都不贵哦亲~钱庄的利息比我高多了哦亲~] ...........滚! 圆滚滚的肥鸟速度极快的从墙外射了过来,一头扎进了秦漠的怀中。 就算他现在的体积小,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砸的他胸口发疼,秦漠悠闲的下午时光彻底被搅没了。 他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幽怨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你让你给我滚............】 秦漠这个暴脾气哦,他微笑着,拎起他的翅膀就往外甩。 青鸟盘旋了一圈,再次飞回他的怀中,秦漠再扔,他再回......一人一鸟,幼稚的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亮的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来,这是你养的鸟?感情可真好! 秦漠也顾不上那只死皮赖脸的鸟了,他抬眼看去,眉目英俊的青年从墙上探出头来。 他与秦漠差不多大的年纪,也都是爱笑的人,只是比起秦漠,却少了一点沉着稳重,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秦漠稍微一想,也猜出他的身份了。 他终于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收敛了几分懒骨,颔首道:五庄主。 五庄主叶凡轻笑一声,纵身跃起,从墙头翻了过来。 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有些好奇的说道:你就是我大哥的朋友?我大哥那么沉闷的人,平日里连门都懒得出,竟然会有朋友?!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秦漠坦然道:西门和大庄主是朋友,而我是西门的朋友,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 西门吹雪?!叶凡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没了,变脸的速度有些快,看着他夺得目光也冷淡起来。 这下,轮到秦漠惊讶了,他道:你不喜欢西门?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叶凡很不客气的反问。 你和他有仇? 仇恨倒是算不上,只是,叶凡冷笑道:如果你有一个大哥,你大哥平日里沉默的很,几天都和你说不上一句话,然后忽然来了一个人,他们谈天说地,煮茶论道,又是弹琴,又是比剑的,大哥还对着那个人笑! 叶凡咬牙切齿,大哥都没跟我笑过!却跟别人笑,换成是你你会喜欢他?! 秦漠听明白了,就是吃醋了嘛,青鸟就经常这样,他都习惯了。 经验丰富的秦漠清楚的知道,吃醋中的小崽子一定要顺毛摸,不然容易引起反弹。 于是他立马附和道:我懂!我原本是来找西门的,可他现在有了新朋友,把我这个老朋友扔在了脑后,本来嘛,这也没什么,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大家一起做朋友。可是,他们两个每天都在谈论剑道,我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就成了多余的那个,连他们的话都听不懂。说到最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直旁观的青鸟:.......... 这深闺怨妇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秦漠的戏什么时候这么多了?!如果他没有一直呆在他身边的话,差一点就要信以为真了。 他什么时候学坏的?! 青鸟知他甚深,但叶凡不知道啊,秦漠的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想到,自己每次去见大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他们两个相谈甚欢,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他全程懵逼,连一句话都插不上,而往往到最后,等到那两人终于停下来了,还总是一脸你怎么还在的表情对着他。 好生气哦,可偏偏还要保持着身为藏剑山庄五庄主的风度。 而现在,憋屈了一段时间的叶凡终于找到知音了,他颇有些感动的说道:原来你我同病相怜。 说着,他又看了看他怀中的青鸟,大手一挥,豪迈道:算了,看在它是你的宠物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 秦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捏着青鸟的翅膀,将他举到面前,问道:他做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叶凡大方道:打碎了我的几个花瓶而已。 古、古董?秦漠小声问道。 叶凡点头,隋朝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就是可惜了我那盆兰草,那可是个稀罕物,我花了千金从黑市买来的。 说到这里,他还是有点心疼。 秦漠倒抽一口冷气,千两黄金,那是什么概念!他不仅可以将整套攻略带回家,他还可以抽好多好多次的卡了! 藏剑山庄富可敌国,果然不是假的,和叶凡相比,上个世界的皇帝穷的像个要饭的,他保住了他的江山,救了他的性命,也才黄金百两而已。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不过出去了短短半个时辰而已,他居然就祸害掉了人家的古董,以及千两黄金,太败家了,太混帐了,熊孩子简直欠揍! 难怪他刚刚黏在他怀里不肯出来,要债的就跟在后面,他当然不敢出来了! 眼睛冒火的秦漠就像个大魔王,青鸟啾的一声就想跑,但他的翅膀在对方手里,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大魔王捏住了他的翅膀,甩垃圾一样使劲的甩,只把他甩的头晕脑胀,连自己的眼睛嘴巴在哪都分不清了。 中气十足的啾啾声变得可怜兮兮的。 【嘤嘤嘤我知道错啦。。。。。。】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可怜,太悲惨,太绝望了,就连向来不怎么出声的西门吹雪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他略有些迟疑的问道。 【小东西欠教训!】大魔王秦漠冷酷无情的说道:【你别管,继续和你的好朋友谈星星谈月亮去,我就不信了,我管不了你,我还管不了一只肥青?!】 西门吹雪:【.............】 他还真就不出声了,独留青鸟面对着惨无人道的蹂、、躏。 最后反倒是叶凡看不下去了,出手阻拦道:可以了可以了,小家伙也不是故意的,便饶了它这一次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受害者都这么说了,秦漠当然不能不卖他这个面子,同时他也很是庆幸,幸好刚刚顺着他意说了,没有得罪他,不然他现在背负的可就是千两黄金的债务了。 就算让青鸟变回原型,论斤卖、肉,也还不上这么一笔巨款。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秦漠表面淡定,其实后背上已经冒出冷汗了。 养一个孩子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养一个熊孩子更是一件苦逼的不能再苦逼的事了。 送走叶凡之后,秦漠进了屋,把暖暖的阳光关在了门外。 他坐在凳子上,把青鸟压制着坐在面前的桌子上,摆出了三堂会省的架势,道:说吧,为什么去人家那里捣乱! 熊孩子虽然熊了点,那也是对着他熊,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秦漠等了一会儿,青鸟终于慢吞吞的说道:那盆兰草、看上去太好吃了...... 呵呵! 秦漠已经不想用手指敲他了,他想用棒槌敲他! 第64章 夜色如水, 天际无星无月,唯有深沉的夜幕笼罩了整个天地。 四周似乎太安静了,安静的别说虫叫鸟鸣了,就连风声都听不见,这一个小小的院子就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无边的暗色之中, 那一点如萤火虫般微弱的光芒刚开始并不起眼,但渐渐地, 光芒闪烁中,莹莹亮色越来越盛, 并不如何刺眼, 仿佛隔着重重白雾一般, 带着些许的朦胧。 光芒透过床帘暖暖的照在躺着的人身上, 叶凡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中完全没有白日里的灵动自信,而是毫无焦距的呆滞。 他坐起身, 撩开床帘,莹莹白光像是一只勾魂的手一般, 不断诱着他往前走。 他动作僵硬, 身子直挺挺的, 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大概就是他这副样子。 如果被那些爱慕着他的姑娘们看到的话,他风、流少爷的名声分分钟保不住。 近了, 更近了, 就在他即将被白光笼罩的瞬间, 他原本表情木然的脸忽然扭曲了起来, 像是在极力挣脱什么噩梦一般,他的右手无比艰难的探向腰间那是他常年佩剑的地方,藏剑山庄五庄主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个风、流佳公子,却有一副嫉恶如仇的性子,死在他剑下的邪魔外道不少,他从来都是剑不离身的,哪怕他算不上是一个剑客,可这一次他却摸了个空。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49) 他挣扎着,手背青筋冒出,瞳孔中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可是他的清醒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的,茫然呆滞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白光吞没了。 白芒亮到了极致,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渐渐地,彻底消失不见,与光芒一同消失的还有叶凡的身影。 房中重新被夜色笼罩。 。。。。。。。。。。。。。 秦漠一早醒来,就听到各种各样的关于五庄主离家的消息了。 叶凡离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一年十二个月,他大概有十个月都是不在家的。 只是以往他好歹还会说上一声,或者留个小纸条,可这次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个人看到五庄主出去过。 因为这个,藏剑山庄实际上的主事人二庄主叶晖气的直接拍桌子,让他以后都别回来了! 当然,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没当回事,因为叶凡每次离家,叶晖都是这么说的,他们已经习惯了。 本来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往坏处想,因为这世上没人能够在叶凡不愿意的情况下将他从藏剑山庄带走,天下第一的高手都不能做到。 直到那盆兰草无意间出现在秦漠面前。 那确实是一件巧合,被青鸟摧残之后,那盆兰草没有;了以前的优雅修长的身姿,整个儿和杂草一样,奄奄一息的挣扎在垂死的边缘,如果是寻常草木的话,最多也就是叹息一声扔一旁自生自灭了,但这盆看不出品种的兰草是五庄主花了千金买回来的。 千两黄金,就算是对于富可敌国的藏剑山庄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这么值钱的东西,当然不能说扔就扔,就算已经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也还是要抢救一下的,这也是叶凡吩咐下来的事情。 只是事情还没办完,他人就先离家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底下的人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事情办了再说。 不然等到以后五庄主回来想到他的那盆价值千金的兰草,他们可赔不起。 藏剑山庄一连找了好几个对花草树木的栽种很有研究的大师,每位大师都是被很有礼貌的邀请来,然后很客气的送走,一来二去的,关于五庄主的那盆兰草的事情就传遍了庄中上下。 就连不问世事的大庄主都知道了。 叶英知道了,那西门吹雪和秦漠自然也知道了,甚至秦漠知道的比他们还要早些。 毕竟是青鸟闯下的祸,秦漠虽然庆幸不用赔钱了,但还是有些歉疚的,于是他便想着用治疗术将那盆倒霉的兰草给救活,也算是补偿了。 刚开始的时候,秦漠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异能侵入,从叶脉逐渐蔓延至根部,原本亭亭玉立的兰草竟然扭曲起来,那些被青鸟祸害之后,开始泛黄的绿叶冒出黑色的斑点,从蚂蚁一般的大小,渐渐扩展到甲壳虫那样大,最后将整片叶脉都染黑了。 黑色的叶子晃动了一下,仿佛活了一样扭动起来,荧荧雾气弥漫开,羞答答的兰草变成了食人花,整个体型暴涨了十倍不止,挥舞着叶子张牙舞爪的向他扑过来。 秦漠的符纸夹在指尖,但他没能扔出去,原本安静如鸡,乖乖的站在秦漠肩上的青鸟,在那些叶子舞动起来的时候,已经双眼发亮,兴奋之极的冲了上去。 秦漠后退了几步,避免自己遭受鱼池之殃,他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青鸟完全能自己搞定,或许他也不愿意他上前打扰。 秦漠总算知道,为什么一向对肉情有独钟的青鸟会忽然会一盆草感兴趣了,拿一根根被挥舞着的叶子,就像是一条条肥虫在眼前蹦跶,他能忍住才怪。 那上面有一个小型阵法,你别给我破坏了。见他越战越兴奋,秦漠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青鸟啾了一声,身子极其灵巧的在雾气中穿梭着。 而陪同他们一起来的下人已经吓傻了,还处在极致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秦漠想了想,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大庄主,就说五庄主的消失可能另有原因。 那人眨了眨眼,他整个人一下子蹦了起来,然后转身就跑。 秦漠并没有等多久,叶英来的时候,青鸟正好打了个饱嗝,从那群千疮百孔,已经丧失了斗志的肥叶子里钻出来。 怎么回事?问话的是西门吹雪,这几天他和叶英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他们两个会一同出现,秦漠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一株已经变异了的兰草。秦漠指着那个比人还要高大的兰草,道:我怀疑五庄主的离开不是自愿的,而是和它有关。 叶英目盲,他看不见那株变异草,所以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震惊,真正让他关心的是叶凡。 怎么回事?他问道。 西门吹雪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叶英的眉渐渐拧起,变异的兰草,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就算是草木成精,以五弟的本事,也不该没有任何反抗的就遇害了!浑厚的声音传来,来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正是二庄主叶晖。 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落在了几人身边。 二弟小心! 叶英和西门吹雪几乎是同时拔剑,剑光乍起,一左一右,挨着叶晖的身体斩向他的背后。 一股凉意在他脖颈间一晃而过,叶晖立马回头,看到的就是一截被两把剑同时斩下的长着红色肉瘤的根须。 那截根须落在地上的时候扭动了一下,瞬间化为雾气,钻进了那株巨大的兰草中。 叶晖这才看清这株草木精怪的全貌,和话本中那些可以化成人形,诱惑世人的美丽妖精一点都不一样,这就是一株放大了无数倍的兰草,叶子黑漆漆的,长满了锯齿,他一点都不怀疑它们的威力,绝对是能轻易割断人脖子的锋利。 而且,重点是,他离它们是这么的近! 叶晖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他几乎是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后退去,情急之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叶英手快的扶了一下。 谢谢大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如此说道。 叶英微微摇头,望向秦漠,问道:敢问秦公子,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秦漠挑眉,这问题不应该问我吧,你们应该问把它买回来的五庄主。 叶英沉默片刻,看向了叶晖。 二弟? 叶晖苦笑,是从黑市竞拍回来的,听说是与人赌气,五弟的性子你也知道,看似潇洒,实则执拗的很,脾气上来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不然一株兰草再是稀有,又怎么可能值千两黄金。 胡闹!叶英轻斥,你也不管着些,任由他胡来! 怎么不管?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一年一次的面壁思过都要养成习惯了,还能如何? 叶晖无奈,却也不敢回嘴,到底是他治家不严。 叶英一局之后,便也不再说了,现在毕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重点是叶凡在哪里?他是死是活,可曾遇害?! 叶英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可他握剑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发白,手背青筋都冒了出来。 忽然,一只手覆了上来,西门吹雪轻声道:放心,他还活着。 叶英咬紧了牙关,还没等他吐出一个字来,就听一旁的叶晖急声道:你如何知道?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看向了秦漠。 秦漠双手结印,十指或弯或伸或屈或弹,组合成各种繁杂的形状,淡蓝色的结界渐渐浮现,将那株危险的变异草围困在内。 他淡淡道:附近没有死气,这株变异草也干净得很,没有沾染任何血腥。 叶晖为他所展现出来的这种能力而震撼,他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反倒是叶英,他看不见,自然也没受到影响,所以他问出了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那我五弟呢?他在哪? 这也正是我感兴趣的地方。秦漠轻点着结界,眯着眼睛说道:有人在这株变异草里面刻了一个阵法。 一个小小的传送阵。 ※※※※※※※※※※※※※※※※※※※※ 谢谢补分的小伙伴,积分涨了好多哦开心~ 第65章 藏剑山庄的天泽楼是大庄主叶英的住所, 寻常弟子不能轻易进入。 楼中很安静,因为叶英喜欢安静,平日里除了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几个侍女,就只有他一个人抱剑观花的身影。 如果二庄主叶晖没有来找他商量事情的话,叶英可以连续好几天都不说话。 这种在旁人眼中过于孤独寂寞的生活, 在当事人看来却并没有什么,毕竟他早就已经习惯。 他已经这样活了三十年, 就在他以为未来三十年也将继续这样波澜不惊的活下去的时候,意外突然就降临了。 安禄山起兵谋反, 大唐覆灭在即。 藏剑山庄远在江南, 战火暂时蔓延不到这里来, 但从成都快马加鞭传来的一封求助信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 叶晖将那封信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 向来果决的人第一次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将视线投向叶英,问道:大哥觉得如何?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藏剑山庄欠他一个人情。叶英沉默了片刻, 如此说道。 当年大哥和各大掌门一起,被困烛龙殿, 是李府主将你们救出来的, 这一点我从未忘记。叶晖沉声说道:只是事关藏剑山庄安危, 倘若淌进了这团浑水,日后再想抽身就难了, 我便不得不考虑清楚。 二弟的意思我明白。叶英道:你一心想要护住藏剑, 但乱世之中, 战火四起, 藏剑山庄想要独善其身怎么可能,目前的平静都只是暂时的,等到他们缓过神来,藏剑山庄必定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藏剑山庄太特殊了,既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又掌控着江湖上八层的兵器生意,乱世之中,钱粮武器是最重要的后备资源,藏剑山庄占了两样,怎么可能不被人垂涎。 这些事情,叶晖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苦笑:恐怕他们已经缓过神了。不然这封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被送到他们手上。 不是朝廷,就是狼牙。叶英走到门边,太阳暖融融的,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他回头,声音平静的说道:狼牙军是绝不可能的,我等虽是江湖人,忠君爱国或许谈不上,但也绝不容许这一片故园山水落入贼子之手。 叶晖暗暗舒出一口气,他点头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开炉锻造兵甲,李府主的请求我们答应了! 他是个果决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犹豫。 叶英扶着门框微微颔首,庄中事物就交给你了,五弟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将他平安的带回来。 大哥要亲自去?叶晖皱眉。 除了我你还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叶晖张了张口,纠结了片刻,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事情古怪而又离奇,前方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除了叶英,确实没有其他人可以保证一定能应付的来,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的担心。 虽然看不见,但叶英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股担忧,他并没有安慰什么,只是拍了拍叶晖的肩膀,然后跨过门槛,走进了阳光之中。 。。。。。。。。。。。。。 天泽楼的后院里种了一棵桃树,年纪已经很大了,比叶英的年纪还要大,现在不是花开的季节,树上既没有桃花,也没有绿叶,枝桠上光秃秃的,只有一点薄薄的积雪,但被阳光一照,很快就化为透明的水滴落了下来。 桃树下,摆放着石桌和石椅,如果是春夏之时,必定是赏景纳凉的好去处,但现在是冬天,就有些折腾人了。 但秦漠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就算有水珠不断的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也没能顾得上,他的注意力都在石桌上摆着的那盆兰草上。 那盆兰草已经重新变回了原样,优雅修长,亭亭玉立,一点都没有了变异之后的凶残狰狞。 秦漠一点一点,堪称小心翼翼的用异能探查兰草内部那个小型的传送阵,这并不是一个轻松活,对他使用力量的精准度有着极高的要求,哪怕是一点点的偏差,都可能对传送阵造成破坏。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就连青鸟,都安安静静的站在枝头,那身漂亮的,他平日里极为珍惜的羽毛被落下的水珠弄的湿漉漉的,也没见他哼上半句。 叶英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他目盲,心却不盲,或者说正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他比其他人更加的敏锐,他瞬间就感觉到了空气中那种紧张而又凝滞的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很长,又或者很短,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上的位置,屋檐上薄薄的积雪彻底融化了开来。 秦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道:可以了...... 肉眼可见的白雾渐渐蔓延,青鸟扑棱棱一声,从枝头回到了秦漠的肩膀上,他甩了甩翅膀,又甩了甩头,冰凉的水珠一点都不客气的甩到了秦漠的脸上。 从那种专注状态中清醒过来的秦漠被冰凉的寒意激的倒吸冷气,他手一挥,非常冷酷无情的把青鸟拍到一边,半点都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 青鸟啾了一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好不容易抓到了破绽,稳稳的落在他的头顶。 秦漠眉心拧的紧紧的,眼看一场人鸟大战就在眼前,叶英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阵法开了?他语气难得的有些急促,接下来如何?直接去找我五弟吗? 不急。秦漠勾唇,如果叶英能看见的话,绝对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种名为奸诈的东西来。 可惜他看不见,所以他皱着眉,问道:还要准备些什么吗? 不。秦漠摊手说道:只是在出发之前,我们还是先把价钱谈妥了比较好。 叶英依旧没有明白过来,他求助的看向西门吹雪站立的方向。 一直沉默着的西门吹雪终于开口说道:你要多少? 不多!秦漠掰着手指头算道:这阵法虽然不复杂,却异常的脆弱,打开它我费了好一番功夫的,就算一千两好了。而阵法之后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你出五千两,只要他还没死,只要我还活着,一定把人给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0) 末了,他笑道:你是西门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给你打九折,一共五千四百两。 叶英沉默着,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长久地沉默让秦漠都要反省自己是不是要价太高了,可应该不会啊,毕竟是富可敌国是藏剑山庄,连五庄主买棵草都要花千两黄金,连眼睛都不眨的那种,叶英好歹也是大庄主,不应该比叶凡小气吧。 就在秦漠想着要不要适当的降一下价的时候,叶英终于开口了,秦公子可以留在庄中,我一人去就好。 秦漠惊讶的看着他,发现对方神情认真,是真的想让他留下,不会吧,就为了省这五千两银子?藏剑山庄的大庄主这么勤俭持家的吗?!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叶英继续说道:至于那六千两,我会让二弟给你,先生已经帮了大忙了,若不是你,我们甚至不知道五弟已经身处险境,前路凶险未知,万万没有让你跟着一起承担的道理。 青鸟身体一歪,差点从他头上掉下去,就连西门吹雪都嗤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看好戏的意思。 叶英显然是个真君子,他心疼的不是钱,而是不想连累别人一起跟着涉险,何况秦漠看上去就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人。 秦漠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脸红,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咕囔道: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觉得自己满身的铜臭味呢?特别是在对方高风亮节的衬托下,风范形象什么的被秒成了渣渣。 不过,想到那些即将到手的钱,算了算了,铜臭味就铜臭味吧,形象风范是什么,能吃吗?怎么看都是钱比较重要。 没有钱,他连肥鸟都养不起。 想到这,他拎起头顶上的鸟就往传送阵里扔,他费尽心思赚钱养家,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笑话他。 西门吹雪不能迁怒,毕竟要顾忌一下他身为成年人的面子,但是满打满算连一周岁都还没到的肥青,他当然是想怎么迁怒就怎么迁怒。 青鸟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招,半点反抗都没来得及有,啾了一声就消失在白雾之中,秦漠紧随其后,连招呼都没敢和叶英打。 报酬什么的,还是等把人救回来再说吧,事情办完了,要钱也能要的理直气壮一点。 叶英看不见,可他清楚的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没有了,消失的异常突兀,且诡异。 原本残留的一点将信将疑的念头彻底没了,叶英握紧了手中的剑,向来平静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茫然。 走吧。 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手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了,西门吹雪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别担心他,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有些事情有他在,比十个高手都要来的管用。 西门吹雪的话他信,秦漠或许确实有着特殊的能力,可这并不能减少他心中那股淡淡的愧疚。 等人救回来了,他想着,就和二弟商量一下,把五弟闭门思过的时间延长到三年吧,钱也不能乱给了,藏剑山庄要倾尽全庄之力资助朝廷,他这个五庄主自然也要以身作则才好。 ※※※※※※※※※※※※※※※※※※※※ 前两天有事,我会补上哒! 第66章 那个传送阵通往哪里?传送阵的那边是什么? 秦漠做过无数次猜想, 却绝对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天是蓝的,草是青的,姹紫嫣红的鲜花占据了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有风吹过,秦漠可以清楚的闻到空气中传来的那股花香。 这里是哪里? 叶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动了动鼻子, 显然也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香味,这让他平淡的脸上多了种惊讶。 现在应该是冬天才是。昨夜的藏剑山庄刚刚下了场小雪, 积雪还未彻底融化,可这里却是繁花盛开, 一切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 哪怕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还是瞬间涌了上来。 秦漠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三人在花丛中穿梭而过,秦漠观察了一番四周, 这里除了花,就只有远处环绕着的山了。 这里大概是一个四面环山的谷底, 气温比外面暖和, 才能让这些花维持着盛开的姿态。 三人都保持着警惕, 虽然这里看上去很平和,景色也很漂亮, 似乎没什么危险的样子, 但传送阵的另一头既然是在这里, 那就没人会认为这里是真的平静无害的。 叶英的耳朵比西门吹雪还要强上一些, 他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听到了风声,听到了袖摆与花草交错而过的细碎声,可他没有听到一点关于鸟儿存在的声音。 他皱起了眉头,问道:青鸟呢? 他不希望为了救他的家人,而让别人出什么意外,就算是鸟也不行,而且他能感觉得到秦漠对青鸟的重视。 去探路了。秦漠想了想,接着道:别担心,就算你出事,他也能活的好好的。 简短的一句话,让叶英定下心来,他刚要说话,手指上便传来一阵刺痛。 那痛觉来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如果放在平日里,叶英根本就不会在意,可现在这种时候,在这个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的地方,他不敢大意。 西门? 他喊了一声。 西门吹雪走在最后,落后了他几步,听到他是声音立刻走了上去。 怎么?他刚问出声,对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叶英的手和他差不多,同样的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同样的因为长年握剑带了些薄薄的茧子,可这些并不妨碍这只手的漂亮。 西门吹雪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明所以,又问了一声,怎么了? 刚刚似乎被什么咬了一下。叶英的眉宇带着些困惑,没有异常吗? 西门吹雪闻言,握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伤口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秦漠的声音遥遥传来。 叶英摇了摇头,将手拢进袖中,走吧。他说道。 西门吹雪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将一个明黄色的护身符递了过去,这个你拿着。 叶英用指尖摸了一会儿,挑眉道:你信这个? 嗯。西门吹雪应的干脆利落,秦漠的护身符,他是绝对的拥护者因为这东西太管用了。 三人走了好一会儿,这片花海似乎依旧看不到边际。 秦漠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好像并没有走出多远的样子? 发现了。西门吹雪转身看着来路,他们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的,速度并不慢,可远处景物依旧,距离没有丝毫的拉近。 叶英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暖融融的光线,轻声道:我们似乎是在原地打转。 秦漠皱着眉,难道又是一个阵法? 【青鸟?!】他喊了一声。 没有声音。 【青鸟?!!】 一片安静。 秦漠与西门吹雪对视一眼,两人的面色都很难看,契约者之间的传音功能就算是远隔万里,隔了几个世界都能畅通无阻,信号良好,绝对不可能存在接收不到的情况,对方不回答,只有可能是出事了。 秦漠刚刚还和叶英保证过,青鸟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转眼的功夫就被打脸了。 死肥青,你最好是没事,不然让你啃一个月的硬馒头! 叶英还不知道青鸟已经失联了,他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脑子昏昏沉沉的,鼻尖的香味似乎越来越浓郁。 不好! 他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弥漫开的同时,他低喝道:这些花有问题! 话音刚落,他手脚发软,竟然连剑都握不住了,和他的剑一起跌在地上的还有秦漠,模糊的视线中,只有西门吹雪是正常的,他扶着摇摇欲坠的叶英,而任由他这个契约者软手软脚的坐在地上。 没有良心的崽子! 见色忘义的崽子! 就在秦漠心痛与自家崽子的不孝的时候,更加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原本漂漂亮亮,只齐到他们膝盖的花开始膨胀,花枝变得粗壮,柔嫩的花瓣开始扭曲狰狞起来,甚至有的花蕊位置长出了锯齿。 靠!这些都是变异花! 什么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弄出这么一大片变异花海?!亏他之前还以为这个世界很干净! 干净个毛毛虫!他都要吓死了好么?!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变异花已经比人都要高大了,三人再也感受不到头顶的阳光了,被淹没在成片的阴影中。 西门吹雪的剑很快,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网,牢牢地护住身后的两人,可那些变异花太多了,四面八方的涌过来,西门吹雪防范的再密不透风,也还是有顾不上的地方。 粗壮的枝叶缚住叶英的手腕的时候,他摸到了地上的剑,只是拔剑出鞘而已,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此时此刻竟是无比的吃力,等到他挥剑斩断那根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枝叶,他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断开的枝叶像是痛极了一般,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只留下剩下的半截,以及里面流出来的绿色液体。 液体的味道并不好闻,黏哒哒有一股刺鼻的臭气,以叶英比平常人更加敏锐的嗅觉是绝对受不了的,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沉声道。 他们都知道西门吹雪撑不了多久。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巨大的声响,大地在震动,他看不见,可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庞大森冷的剑气。 这样的剑气他骤然抬头,看向西门吹雪的方向,他们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他们切磋了无数次,他以为他已经懂了西门吹雪的剑,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并没有。 叶英看不到面前的一切,可秦漠却能看到,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刺出而已,西门吹雪七岁习剑,二十年的时间已经不知道这样刺出过多少剑,那速度并不比他刚开始握剑的时候快上多少。 可就是这样的一剑,所造成的威力,直接将这片花海削掉了三分之一。 厉害!秦漠赞道:这就是你悟出来的本命招式吗?它叫什么名字? 做为契约者,他是有直接命名权的,但秦漠自认是个开明的家长,这点自由是绝对不会剥夺的。 就像青鸟,他管自己的曲子叫风花雪月,秦漠虽然觉得听庸俗的,但还是依了他。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他也会有时间回答,那三分之一的变异花被削掉之后,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诡异,鲜红,就像是用人血刻画而成,盯着那只眼珠的时间久了,更加会有一种恶心感。 秦漠心神一阵,果然是阵法.........他低声说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剩下的那些变异花像是长了脚一样,连根带须往他们这边涌来。 还能再来一剑吗?秦漠如此问道。 你说呢?西门吹雪还在力竭之中,可他依旧执剑挡在了两人面前。 变异花越来越近,秦漠指着那颗血红色的眼珠说道:去那个位置。 西门吹雪一点迟疑都没有,直接拽着两人去了秦漠指定的位置。 这可真恶心.........秦漠头皮发麻,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都不想靠近这种鬼东西。 希望有用......... 秦漠双手覆在那只眼珠上,仅有的一点力量慢慢输入,手背五芒星亮起的同时,那只眼珠也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终于,就在那些变异花一拥而上的刹那,血红色的眼珠裂开了一条口子,将三人吞了进去......... 没有了活人的气息,那些变异花迟疑徘徊了几圈,渐渐缩小,再次变成温柔无害的漂亮花朵,深深的扎根在那些血色之中。 .............. 秦漠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他手软脚软,头还很痛,摸了摸后脑勺,那里鼓起了一个大包,显然是落下来的时候磕到了。 他一边揉着那个地方,一边庆幸,还好只是磕出了一个包,脑浆迸裂那才叫真的惨。 这说明他还是有点运气的,也不是很黑嘛。 秦漠尽量放松心情自我安慰着,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那一点微弱的亮光,他才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躺了一个人。 黄衣白发,正是叶英。 但是,没有西门吹雪。 秦漠一边摸着叶英的脉搏,一边联系西门吹雪,依旧没有回应。 他皱起了眉,刚要找找看有没有照明的东西,就听一个娇笑声响起。 笑声离他很近很近,几乎能感觉到那喷洒在他脖颈上的湿润气息。 别动哦。那个声音说道:现在你们是我的俘虏呢~ 第67章 咔擦一声, 暖色的光芒骤然亮起,秦漠首先看到的就是璀璨的金色,那种金色哪怕是和夏日的阳光相比,也不会有丝毫的逊色。 那本是令人无比惊艳的颜色,但秦漠却面无表情, 心中只有重重戒备,以及淡淡的不喜, 等到对上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挡在了叶英身前。 我们又见面了。苏曼莎的声音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沙哑, 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妩媚而又迷人, 是能让任何男人都为之臣服的存在。 不过, 秦漠现在可没功夫去欣赏她的魅力风姿, 他表面淡定,脑子里却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在思考着, 要怎样才能在带着一个昏迷不醒之人的情况下从一个武林高手手中安然脱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动声色的问道:这里又是哪里? 苏曼莎伸出一只手来,笑着道: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秦漠神情更加戒备了, 他握着叶英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大概是看出了秦漠一点都没有想跟她走的意思, 苏曼莎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我不想动粗的。她这样说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就往秦漠额头拍去。 躲是肯定躲不过的, 反击更是不可能, 秦漠现在什么力量都用不出来。 近了, 更近了, 苏曼莎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一掌会落空,事实上也确实不会落空,但她的掌心在离对方的额头只有两寸距离的时候就停住了。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1) 这一掌所带出的掌风将秦漠的额头刮得一片通红,却无论如何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一道森冷的剑气对准了她的眉心,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毫不客气的在那里留下一个窟窿。 有生以来第一次,苏曼莎忽然意识到,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的近。 咳咳咳 轻咳声忽然响起,鹅黄色的身影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从秦漠身后探出一个头来。 白发目盲,比女子更加秀丽的五官,再加上额角那让人印象深刻的鲜红色印记,苏曼莎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心剑叶英的风采,但只一眼,就将他的身份给认出来了。 藏剑叶英?!苏曼莎的脸色很难看,她为自己一时的粗心大意而后悔。 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当日救走杨宁的人身上,而忽视了被他护在身后的人,以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受制于人的地步。 可谁又能想到那个倒在地上,似乎人事不知的人会是叶英?!甚至在他们内力应该已经消失的情况下,他还能祭出心剑?! 她是谁?叶英轻咳着问道。 狼牙军里的人,地位不低。秦漠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毕竟只是一面之缘,他也不太熟悉。 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这短短的一句话,也就够了,叶英心念一动,森冷的剑气已经破开了她眉心的肌肤。 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形成一条细细的线。 苏曼莎惊呼一声,向后急退,她已经很快了,可依旧快不过叶英,他心念所到之处,那道剑气如影随形的紧跟着她。 眼看她的眉宇间就要多出一个窟窿来,关键时候,剑鸣声响起,苏曼莎纤细的腰被人揽住,那人搂着她疾退,反手一剑,与那道剑气相撞。 火光熄灭,周围重新变得漆黑一片,秦漠没有习武之人夜视的能力,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叶英的一声闷哼,然后他手心一空,柔软的布料划过他的脸颊。 目之所及,只能看到两个漆黑的影子战在一起,双剑相击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每响起一次,便有一窜微弱的火星亮起。 秦漠也只能靠着这仅有的一点亮光来判断情势。 他呼吸平稳,但内心却远不如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平静,之前的花香很是古怪,他的异能恢复的异常缓慢,刚刚情况紧急,能渡给叶英的也有限,他知道,对方撑不了多久。 而结果就像他想的那样,火折子再次亮起的时候,胜负已分,叶英可以用心剑彻底压制住苏曼莎,但在武功更甚一筹的令狐伤面前,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果是在往常,他自然是不惧的,令狐伤虽然是漠北第一剑客,更是号称狼牙军中的第一高手,但叶英的心剑不会畏惧任何人。 对手的强大只会让他的战意更盛。 但此时此刻,却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对上年轻强盛的令狐伤,他的落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师父..........苏曼莎的声音中带着点欢喜,浅棕色的眼眸微微发亮。 令狐伤还剑入鞘,他表情冷淡,说出来的话却不冷,下次小心一些,别鲁莽行事。 好。苏曼莎微笑着说道。 美人笑颜如花,令狐伤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他转身看向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的两人,说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恐怕依旧不行。秦漠叹了口气说道:爬不起来了。 ............. 从阵眼里掉下来之后,他们似乎进了一个地下世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秦漠没有习武之人夜视的能力,时不时的就要被绊上一脚,幸好有叶英在旁边扶着他。 对于这种环境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叶英了,他是瞎子,有没有光对他来说无所谓。 他们并没有走多久,但因为秦漠走的格外吃力,恍惚间就觉得这条路很长。 等到终于有光的时候,秦漠精神一震,哪怕他现在是别人的阶下囚,也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黑暗让人不适,人活着果然是离不开光的。 他想到了叶英,也想到了花满楼,只有真的当过瞎子之后,才能体会到看不见的痛苦,而他们还活的那么优秀,比无数健全的人都要优秀,他很是佩服。 随着亮光越来越近,一种奇怪的吟唱声也越来越清晰。 那调子被刻意的拉长放缓,带着奇特的韵味,秦漠认真分辨了一下,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那是胡语。叶英小声说道。 你听得懂吗? 不是很懂。叶英很诚实的说道:只知道几个简单的词,好像是什么神赐我力量,我愿意侍奉在您脚下之类的。 封建迷信?秦漠挑眉。 他们两人的话音刚落,就听令狐伤冷哼一声,道:力量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向神明祈求力量简直是荒谬! 师父!苏曼莎急急的喊了一声,她握住了对方的手,担心的说道:这些话别在狼主面前说好么? 令狐伤抿着唇,没说话。 师父......苏曼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恳求。 令狐伤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我尽量。 苏曼莎笑了起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秦漠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睛,这番对话信息量巨大啊,那位狼主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安禄山了。 难道这里是安禄山的大本营?! 就在秦漠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的时候,几人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溶洞像是天然形成的,但也带着很多人工开采的痕迹,无数的火把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秦漠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等适应了之后,才重新睁开。 一个巨大的,复杂的,仿佛用鲜血绘就而成的图纹将那一块空地填满了,图纹上坐着二十几个上半身赤、裸,油彩绘面的壮年男子。 而那些男子就是唱着那首诡异音调的人,他们一边唱,一边用匕首狠狠地割开自己的手腕。 那种狠戾劲,好像他们割开的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敌人的胸膛。 血液流了出来,落在神秘的图纹之上,那些血红色的纹路就好像长着一张巨大的嘴,瞬间将那些血液吸收了进去。 饶是秦漠见多识广,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差点就忽略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直到令狐伤和苏曼莎上前行礼,他才注意到那位差点覆灭了大唐的罪魁祸首安禄山。 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儿子,就算安禄山再不喜欢他的相貌,身为父子,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之处的。 和所有胡人一样,他有着一副比中原人更加高大魁梧的身材,他五官轮廓很深刻,没有安庆绪的粗犷,而是多了几分英俊,脸上的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 他就躺在独属于他的那张矮塌上,身边还有两个美人贴身服侍。 就算是在最简陋的环境中,安禄山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享受,他喜欢享受,也会享受,甜美的葡萄酒被美人举着送到他的嘴边。 安禄山摆了摆手,指向令狐伤,笑道:去,给令狐长老来一杯。 美人娇笑着,纤腰款款的走到令狐伤面前,男人完美的面容能令每个女人痴迷爱慕,她眼波朦胧,声音更是柔媚了几分。 长老请~~ 女人的体香混合着美酒的甜香一起扑入鼻尖,令狐伤皱了皱眉,一点情面都没有的挥开了她。 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冷面剑客让美人的目光幽怨起来,安禄山倒是大笑起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落了面子,他笑道:罢了,令狐长老眼光高,可瞧不上你们。 令狐伤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没救的甜香也遮掩不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血腥之气。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沉声说道:那些人,如果我没看错,都是精骑兵中数一数二的好手,他们身上战功无数,对你更是忠心耿耿,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送死?! 第68章 气氛有些凝滞。 整个狼牙军中敢这么和安禄山说话的也没几个了。 苏曼莎担忧的看着两人, 她知道,自己刚刚特意嘱咐的那些都没什么用了,令狐伤的脾气她最是清楚,固执的很,他想做的事情, 他想说的话,谁也阻止不了, 她也不行。 很多时候,忍耐是他的强项, 但更多的时候, 他绝对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 安禄山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抬着下巴说道:你们抓回来的这两只小老鼠是谁? 显然是想岔开话题, 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了,可以看出外面的传言不假,安禄山还是很宠信自己的这位义弟的。 苏曼莎的情商可比她师父高多了, 她见状,赶紧说道:是藏剑山庄庄主叶英, 还有上一次在天策府救走杨宁的人。 哦?!锐利的目光在秦漠二人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最后落在叶英身上, 他坐起了身子,笑道:富可敌国的藏剑山庄, 久闻盛名, 叶庄主来的倒是巧了, 再过几天, 我说不定就要派出使臣上门拜访了呢! 叶英心下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藏剑山庄偏安一隅,向来不过问朝廷之事,不知道哪里惊动了阁下。 现在已经没什么朝廷之事了,而是天下大事。安禄山并不拐弯抹角,很直接的说道:我想与叶庄主做笔买卖! 我要你藏剑山庄的钱财兵器都为我所用,作为报酬,待我成就大业之后定让你藏剑山庄成为江湖第一! 如果我不想做这笔买卖呢?叶英沉默片刻,面色平静的问道。 劝你不要拒绝。安禄山声音渐冷,大不了我费些心思,灭了藏剑之后再去拿我想要的东西,可对庄主来说就是灭门之灾了。 他的威胁直白赤、裸,没有一点隐藏的意思。 叶英点了点头,听上去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庄主觉得呢? 可我感觉不到阁下的诚意。 能商量能还价,就说明这笔生意有成功的可能,安禄山晃了晃手中的夜光杯,很大方的说道:叶庄主要怎样的诚意? 我五弟花重金买了一盆兰草,几日前兰草变异,我五弟便失踪了。叶英以剑拄地,沉声道:我们通过那盆兰草的传送阵,就到了这里,狼主可愿为我解惑?! 兰草中的阵法.........安禄山抿了一口酒,问道:是谁发现的? 叶英沉默,他自然不会回答,可对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鹰一般锐利的眼眸落在秦漠身上,他声音并不高,却给人沉重的威压,是你? 秦漠拍了拍叶英的手,让他不用担心,他指着地上那幅巨大而又神秘的图案,轻声说道:这是嗜血之阵,你养了什么邪物,竟然要不断的吞噬人血? 酒杯微微晃动了一下,血红的酒液洒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上,安禄山一把挥开想要上前给他擦拭的美人,身子前倾,极具压迫力的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秦漠并不受他影响,很冷静的说道:我只知道邪物终究是邪物,你再这样喂养下去不仅会反噬己身,更会霍乱整个天下。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那些一直割开自己的手腕不断放血的人终于倒了下去,怪异的曲调断断续续的响起,他们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明明已经流不出血来了,可他们还在自残般的割自己的身体。 令狐伤身子一晃,出现在那些人身边,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才说道:这不正常!以他们的失血程度早就已经死了才是!可他们现在却还活着,他们的心脏在跳动,他们依旧有呼吸,他们目光呆滞,明明已经连站着都做不到了,却还在凶狠而有力的用匕首割着自己身上一切能流血的地方。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令狐伤握紧了腰间的剑,他的眼中有杀意。 一个能让我们成就大业,让我无敌于天下的东西!安禄山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气势逼人,双目之中尽是勃勃野心。 对我来说那不是邪物,而是神物!是上苍送来助我夺得天下的神物! 令狐伤面色铁青,如果安禄山不是他的义兄,不是他效忠之人,他几乎要破口大骂了。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不讲风度。 能助我们成事的是这些士兵,能随我们征战沙场,夺得李唐天下的也是这些士兵!你把自己的刀折断,把身上的盔甲扔掉去和敌人拼杀吗?! 何其愚蠢! 令狐伤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到它的强大!安禄山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但我亲眼见证过!有了它,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整个天下握在掌中!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秦漠幽幽的说了一句。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原本因为安禄山笃定的语气而有所迟疑的令狐伤定下心来。 可那东西却要你拿人血来喂,那些都是跟随你征战沙场多年的忠臣之士! 正是因为他们忠诚,用他们的血喂养出来的神物才会归顺与我!他看着令狐伤,很真诚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但也不要出手干涉,再过些日子,我会让你知道,我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不得不说,安禄山的口才很好,也很会顺毛,秦漠明显的注意到令狐伤的怒气在直线下降中。 那些奇特的音调已经彻底的消失了,躺在地上的人面容平静,如果不是胸膛已经没有起伏的话,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有人曾经和我说过,每一个将士在报名参军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马革裹尸并不悲哀,那是他们的夙愿。秦漠看着那些被放干了血的尸体。悲悯道:他们肯定也是这么希望的,大概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一身血肉被喂了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还是他们效忠之人亲自把他们送上去的,真是悲哀。 你闭嘴!安禄山冷声道。 但秦漠当然不是他说闭嘴就会乖乖闭嘴的人,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幸好他们早就被剥夺了神智,死的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现在肯定是死不瞑目的。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2) 啪的一声脆响,价值不菲的夜光杯在秦漠脚边碎开,幸好旁边的叶英拉了他一把,不然他现在肯定头破血流了。 怒火中的安禄山很可怕,他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怕死?! 怕啊,怎么不怕,不过在死之前,我想见见你那个神物,不知狼主可愿成全? 安禄山冷笑,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一旁的令狐伤说道:我也想见见! 第69章 安禄山自然不是别人说什么, 他就依言照办的人,他看似粗犷,不过是个武夫的样子,心思却比谁都缜密,也更加的难缠, 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丧父的平民百姓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离真正的君临天下只有一步之遥。 现在的他已经是万万人之上了, 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意见,但令狐伤的要求他却无法忽视, 对方是自己的结义兄弟, 他对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情份在的, 而且令狐伤剑术高绝, 是他的左膀右臂,大业未成,他目前还是需要他的忠心的。 虽说各种利弊他想得通透, 但那种隐约要顾忌着别人的感受让他不喜,这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 当初他还没得势需要仰人鼻息时候的事情, 那些回忆他此生都不想再想起。虽然不大痛快, 可他隐藏情绪的功夫一流,没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丝毫异样来。 到最后, 安禄山到底还是带着他们去了。 一路走过去, 拐了无数个弯之后, 秦漠才意识到这个地下世界有多么的大, 渐渐地,灯火越来越暗,路边开始出现一丛又一丛的小蘑菇,那些蘑菇比一般蘑菇大很多,大概齐到人的膝盖处,每一个蘑菇都是颜色鲜艳,散发出莹莹光芒。 等到灯火黯淡下去之后,那些光芒越来越亮,色彩斑斓的光芒交错在一起,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瑰丽,令人震撼。 苏曼莎是暗杀组织的头领,可她更是一个女人,但凡是女人都逃脱不了这种无与伦比的美丽,所以即使知道这些并不合常理,甚至还处处透着诡异,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碰触一下这样的美丽。 别碰! 住手!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安禄山看了一眼秦漠,说道:曼莎不想失了一只手的话,最好别碰它们。、 苏曼莎的脸上失了层血色,她连退几步,惊魂未定的说道:这些是什么? 一些能看家护院的好东西。安禄山如此回答,这也是他没有派重兵看守这里的最大原因,这些小东西比一万精兵还要管用的多。 蘑菇丛的尽头是一扇石门,几人停在石门前,安禄山从腰间扯下一块色泽极佳的玉,放在石门上的凹槽中,沉闷的声响中,石门开启了,一个梦幻而又令人震撼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它有着最粗壮的树干,遮天蔽日般的树冠,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它更加大的树了。 树冠之上没有遮蔽物,透过茂密的枝桠,能够看到点点繁星闪烁,而树底下,百花盛开,幽香阵阵,这一幕绝对称得上是一幅绝佳的风景画了,如果巨树的根须不是浸泡在血水之中的话! 低浅的吟唱声传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不断的在耳边回响,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黑袍的人摇着铜铃,一边跳大神一般围着血池哼唱,一边不时的往池水里扔着什么。 但这些秦漠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了,他的视线都在池水中那只被血液浸泡了的巨鸟身上。 肥青............他低喃着,声音轻得除了他自己谁也没能听清。 肥青!!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虚与委蛇,打探敌情,这些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去青鸟的身边,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秦公子! 叶英看不见,他的手抓了个空,眉心紧皱。 而令狐伤也是愣了一下的,他显然也没想到当初那只让他印象深刻的巨鸟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么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但他的愣怔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了,他是能够拦住他的,他的手甚至已经伸到了一半,却被安禄山给制止了。 安禄山眯着眼,看着对方身形不稳的冲了过去,然后一下子跳进了血池。 青色的衣衫被染成了深褐色,血池并不深,大概齐到秦漠的腰部,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艰难。 他没事。沙哑的声音响起,摇着铜铃,让人看不清面目的黑袍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安禄山的身后。 我看得到。安禄山沉声道。 他是谁?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他曾经将十个人扔进了这个血池,这十个人中有普通人,有身体强壮的,有江湖一流的高手,可无一例外,他们都在进血池的瞬间,被吸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他们都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具的干尸。 而这人,是唯一的一个不受影响的人。 秦漠不知道安禄山心中的算计,他在努力的靠近青鸟,平静的池水荡开阵阵涟漪,他双手虚软的摸上他的脖颈。 青鸟平日里最珍惜他的这身羽毛了,每掉一根都要难过半天,如果他醒来,看到自己的毛被弄得这么脏的话,肯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秦漠胸口闷得厉害,他忽然抬头,看向那些死死的缠在青鸟身上的根须。 阿青别怕,没事的.......... 他轻声说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来。 霹雳声骤然炸响,无数火球流星般滚落而下,砸在巨树之上。 你敢?!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安禄山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下,秦漠竟然还能动用力量,不仅他没想到,其他人都没想到,他竟然保存了实力! 安禄山双目圆睁,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想也没想的就要冲上去,却被令狐伤死死的拽住了。 放开我! 安禄山的武功不如令狐伤,就算他天生神力,一时间竟然也挣脱不开对方的禁锢,他怒极,一拳头直接挥了过去,一点都没顾及对方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令狐伤稳稳的接下了这一拳,就算知道对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也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保护安禄山的安全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出于私心。 这样一个要靠人血喂养的邪物绝不能留,单这一池子的血,就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在里面,他不是心慈手软不杀生的人,身为剑客,他的剑下不可能没有亡魂,但他也不滥杀!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大地在颤动,原本挣扎着的安禄山忽然就不动了,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而又狂喜的笑来。 令狐伤有种不妙的预感,等他回头看去,他的预感成了真。 一层血红色的雾气升腾而起,看上去虽然邪气了些,但并没有什么威力的样子,但就是这层雾气,将砸下来的火球照单全收,那些能烧毁一整个森林的火球最终只剩下一连串的火花,湮灭在空气中。 香味越发浓郁了,明明没有风,但树上的叶子却在哗哗作响,像是一场狂欢,围绕在树底下盛开的那些花开始变异,无数条藤蔓向着秦漠的方向缠绕过去。 绿色的藤蔓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向他当头笼罩而下。 秦漠的身影被彻底的笼罩在一片绿色之中,只看那些变异花的残暴程度,他似乎是个必死无疑的局面,没有人觉得他还能活着。 神树!这就是我的神树!安禄山目光狂热的说道:它能让所有的植物变异,那些变异植物的香味能让所有人四肢无力,内力尽失!它们的利齿,能轻而易举的将一个成年人啃的只剩一堆白骨!有了它们,我就是无敌的! 疯子! 叶英不想再听那些疯言疯语,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想要往秦漠那边跑,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 拉住他的是令狐伤,别过去。他沉声说道:会死。 那就同死好了,秦漠和他的鸟是因为叶家之事才落到现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地步,叶英又怎会临阵脱逃?! 他并指如剑,刚要往对方手肘要穴点去,就听安禄山咦了一声,不敢置信的说道:竟然还活着?! 淡蓝色的光芒透过重重绿色泄露了一些,一开始并不显眼,但很快的,那道蓝光越来越盛,如烈日刺透云层一般,冲破了那层绿色,耀眼至极。 无数神秘而又复杂的符文飘荡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护罩,将他整个人护卫在内。 淡蓝色的结界之外,那些变异植物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井然有序的将秦漠团团围困着,它们攻不进去,但对方也突破不了它们的重重包围。 而结界之内,秦漠在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他的脸很白,虚弱无力的苍白,可他的目光坚毅,是那种绝不认输妥协的坚定。 见他没死,安禄山是震怒的,在他心中,他的神树,他的变异植物是无敌的,如果连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都杀不掉,他还怎么用它们征战沙场,掌控天下。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落入池中,他手一挥,命令道:杀了他! 血池在翻滚,大地在震动,巨树动了起来,树冠上垂落下一根粗壮的藤蔓,啪的一下抽在淡蓝色的结界上。 结界摇摇欲坠,秦漠本来就是樯橹之末,支撑的极为辛苦,几下之后,淡蓝色的结界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发出碎裂的脆响。 藤蔓击碎结界之后,并没有收回去,而是缠上了秦漠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高高的举到半空中。 藤蔓越勒越紧,眼看着秦漠就要这么窒息而死的时候,罪魁祸首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嗖的一下松开,缩了回去。 秦漠从半空中落下,碰的一声落入血水中,他满身狼藉的爬起来,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了。 他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看着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总算出来了,你再晚几分钟,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第70章 那双眼睛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浅棕色,那是青鸟独有的颜色,陌生是因为那里面丝毫没有青鸟的清澈和天真,而是幽深的看不到底。 庞大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青鸟的视线一直是落在秦漠身上的, 直到这一动之后,巨大的阻力让他的动作停滞住了, 青鸟好像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重重束缚住了他的根须。 体内的力量被一点一点的吸收走,青鸟高昂的头颅虚软的垂了下来, 那种无力的, 被禁锢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无用........... 他这一声虽然只算得上是低喃, 却让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鸟吐人言虽是闻所未闻的事,但在这种时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这句无用指的是谁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青鸟说完这一句之后, 巨翅展开,试图脱离这样的禁锢, 可对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弃这么丰富的养分, 本能占了上风, 它忘记了刚刚一瞬间生出的恐惧,无数根须缠了上来。 青鸟大半个身子瞬间被湮没, 在旁人看来, 青鸟显然是已经完了, 神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安禄山从头到尾就没有担心过, 在他看来,那只巨鸟或许强大,但是在神树面前却是手下败将,一次失败,就是永远的失败,醒了又如何,依旧是神树的养料。 黑袍人有些惋惜的走到安禄山身边,小声道:这鸟稀有,乃是神兽,很有研究价值,还请狼主手下留情一些。 安禄山哼笑,放心,会给它留一口气的。 那个不受血池影响的人还请狼主也交给我,是死是活都行。兜帽下的眼神无比的狂热,他呼吸急促的说道:我很想把他剖开来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已经商量着把那一人一鸟的下场都规划好了的时候,变故再次生起,树冠上的绿叶簌簌颤动,刚开始以为是正常的,但很快的,那些绿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黄枯萎,最后落雨一样飘落下来。 每一片树叶的掉落,好像都带走了一点生机,原本生机勃勃的一棵树,竟然在眨眼的功夫间衰老下去。 怎么回事?!安禄山大急,他一把拉住了身边的人,大吼道:你快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袍人也有些愣怔,显然也完全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他疾走几步,手中铜铃轻轻晃了晃,清脆的铃声明明并不如何响亮,却如同就在人的耳边响起的一般,令人心神震动。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血池像是被炸雷炸开了一般,地动山摇,血液四溅,半个池水的液体都被炸到了半空中,血腥味更加浓郁了,让人闻了几欲作呕。 令狐伤苏曼莎二人护着安禄山急速的往石门外退去,巨大的冲击力将离得最近的黑袍人震飞了出去,铜铃碎裂开来,他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别人都在往外退,唯有叶英在往前走,震动的地面让他的前进变得异常艰难,特别是他还看不见。 他的眼睛是为了修炼心剑,为了守护藏剑盲的,他并不以此为憾,平日里生活自理完全能做到,甚至做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好,眼盲的缺憾在他身上算不上是缺憾,他也从不认为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可到了这种时候,他才知道,瞎子和正常人到底还是不同的,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他根本就听不出自己要找的人在哪。 无奈之下,他只能大喊,秦漠! 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露出没有焦距的双眼,白发被打湿,黏在鬓角脸颊上,半空中落下的血雨顺着他的脖颈滑落而下,一路留下殷红的血色。 他难得如此狼狈,也难得如此失态,当年同样内力尽失,被囚禁于烛龙殿,他都是平静淡漠,游刃有余,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冰凉潮湿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一点都不大,稍微用力就能甩开,可叶英却没有甩开那只突如其来的手。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并不大,巨大的背景音中小的几乎听不见,叶英庆幸自己的耳朵灵敏,比常人好很多,在他凭着本能几乎要出手反扣住对方的瞬间,他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说,我在......... 凤眸微微睁大了一些,血雨腥风中,叶英顺着他的力道被拉走,现在安禄山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他们了,他的注意力都在那棵摇摇欲坠的神树身上。 血池炸开的瞬间,青鸟展翅而起,束缚在他身上的那些根须被反吸了生命力,像是腐烂的绳索一般,寸寸断裂开来。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3) 这大概是典型的偷鸡不成反而被偷了把米,对方将青鸟当成了自己的肥料,却反过来被他吸走了自己身上的生命力,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它拼了命的反抗,想要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可到底是青鸟技高一筹,占了上风,死死的压制住了它。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内里的斗争没人能看到,他们只能看到大半的根须断裂开来,原本不可一世的巨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来。 安禄山被护着跑出了很远,可依旧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在神树的身上花费了大量心血,对它抱有无限期望的安禄山目眦欲裂,充满仇恨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来路,他推了一把护在他身前的令狐伤,愤恨道:给我去杀了它!杀了那只扁毛畜牲! 令狐伤心下一寒,唇角动了动,到底没有说话,倒是苏曼莎惊呼一声,声调都变了,师父别去! 阴骘的目光落在苏曼莎身上,换做平常,她必定心惊胆战,跪下请罪了,可现在,她挡在令狐伤的面前,似乎生出了无限的勇气,质问道:狼主是要师父死吗?! 怒火在心中燃烧,安禄山也是怒到了极致失了态,等到他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令狐伤武力再强,毕竟还是个人,连神树都无法对抗的力量,他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是他怒极致下说错了话,但这种时候,在他心情极差的现在,要他妥协道歉是不可能的! 安禄山什么都没说,他转身就走,他还没输,他也绝不认输! 同样漆黑的通道内,一群人摸黑急行,西门吹雪提着剑走在最前面,叶凡紧随其后,剩下一大堆同样被抓来的人心惊胆战的走在最后。 与寻常人不同,如果来一个江湖百晓生,或者隐元会麻麻的话,他们会认出,这些人在江湖上或许算不上是威震一方,人人皆知,但或多或少也算是有名有姓的。 这么一大批人本该是极其引人注意的存在,但他们这一路行来竟然畅通无阻,连个拦路人都没有,这样的情形,并没有让他们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的不安。 刚刚的震动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通道之内越发的寂静,静的只有脚步声和一连串急促的呼吸声。 刚刚那个动静会是我大哥吗? 不过是短短几天而已,叶凡那张原本潇洒风、流的脸削瘦了很多,而此时此刻,年轻却难掩憔悴的脸上尽是担忧。 应该。西门吹雪回答的简单,他再次尝试着联络秦漠,却依旧毫无反映。 这让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自从落下来之后,他就和叶英秦漠失散了,联系不上也找不到他们的人,唯一比较幸运的是,他竟然找到了他们原本要来救的人。 他掉的地方比较巧,离地牢不远,那里关着叶凡在内,从四处各地掳来的江湖高手,叶凡的运气向来极好,这次也不例外,他前后左右关着的人都被带走放血的放血,吸精气的吸精气,今天终于轮到他了,西门吹雪正好找来。 对于被自己不喜欢的人所救这件事情,叶凡有些变扭,但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别扭之余感激还是有的。 别人的恩情以后可以慢慢报,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他大哥。 两人速度极快,直接就是往刚才发生动静的地方去的,刚开始后面跟着的那些人并没有看出来,毕竟周围没什么亮光,七拐八拐的弯弯绕绕极多,但很快的,那些人渐渐的反应过来。 这不对啊,有人急忙说道:我们不是要离开吗? 离开什么离开?!叶凡不大耐烦的向后瞥了一眼说道:我们要去找我大哥! 此言一出,连那些呼吸声都似乎停止了片刻,气氛有些古怪,甚至有人脚步渐渐放缓,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叶凡自然是察觉到了,刚开始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然后就听西门吹雪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不愿意去的人可自行离开。 如此一来,就算叶凡神经再大条也明白过来,不过是觉得前方危险,不敢再跟过去罢了。 理智告诉他这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理由畏惧死亡,但情感却让他无法避免的迁怒于这些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憋住了这股火,冷声道:想走的尽管离开就是了,我大哥我自己去救。说完,他甩袖离开。 西门吹雪与他自然是一起的,剩下的那些人中有畏惧死亡不敢冒险的,自然也有知恩图报的真豪杰。 后者往地上唾了一口,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跟了上去,留在原地的人踯躅了半天,双足几次抬起又放下,到底还是面皮涨红,没有跟过去的胆量。 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四周的黑暗掩盖了所有的一切,让别人无法看清自己的脸。。。。。。。。。 ==================== 叶英跌跌撞撞的被拉着往前跑,秦漠的伤势明明是比他严重的多的,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沉,到最后如果不是秦漠在旁边搀扶着,他整个人几乎都要爬到地上。 秦漠再迟钝也意识到叶英出问题了,他表面上看除了沾到的血迹之外,本人并没有受伤,那就只有内里了,只是他现在异能消耗殆尽,连帮他检查一下都做不到。 我没事。叶英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焦躁,虽然他现在感觉并不是太好,但他还是安慰着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的累赘。 他再一次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 秦漠也是力竭,他想背他的,但没背动,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两人长这么大,大概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秦漠沉默了片刻,忽然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感受到对方胸口传来的震动,叶英舒展了眉眼,笑的比他含蓄多了。 明明还在危险之中,明明两人的身体都还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此刻,他们都还能笑的出来,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可这样的笑容落在某人的眼中却不大痛快。 青色的,绣着银白云纹的衣摆垂落在秦漠眼前,他微微一愣,琢磨着这布料有点眼熟,然后他抬头,正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叶英感觉到了秦漠的僵硬,他有些不解,问道:怎么? 难道是摔疼了?这样想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对方是给他做了垫背的。 他赶紧手软脚软的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只是爬到一半,身体发出抗议,又让他给摔了回去。 秦漠闷哼一声,感觉自己今天的身体遭大罪了,刚刚打boss的时候,从半空中掉下来就摔得不轻,现在被叶英连着砸了两次,他整个背部都是麻木的。 两个人都浑身无力,再次纠结成一团,琥珀色的眼中燃起两团小小的火焰。 看来你们挺喜欢这里,并不急着逃命。他轻声说道。 叶英瞳孔紧缩,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剑,对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还离他们如此的近,而以他的敏锐竟然半点都没察觉到! 这让他警惕心高涨的同时,对自己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 倒是秦漠声音虽哑,却还算轻松,他苦笑着说道:别站着看戏了,过来搭把手。 青鸟发誓,他并没有想要理他,可那一刻,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弯腰俯身,将两个软手软脚的人分开。 等做完了,他才盯着自己的手,恨不得将它盯出两个洞来。 秦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问道:里面搞定了? 青鸟终于从自己为什么要手欠的郁闷中回过神来,他冷哼道:你说呢? 秦漠沉默片刻,忽然笑道:青大鸟出马,自然是没问题的。 青大鸟?青鸟目光古怪。 秦漠理所当然的说道:肥青是小鸟,你自然是大鸟了,安心,我会一视同仁,不会区别对待的。、 青鸟声音暗哑,你知道?! 第一次可以忽略,第二次可以假装没看到,第三次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太刻意了,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还不是因为你太没用,总是在生死边缘来回踩?! 这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到底还是被青鸟忍了下来,毕竟还是要顾忌一下他的面子的。 那么,你一点都不奇怪吗?青鸟看着他的眼睛这样问道。 双重人格而已。秦漠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歧视的。 ............. 青鸟看着他的眼神有种一言难尽的味道,你这样理解的?他低喃着,声音又小又含糊,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清。 秦漠抓住了叶英的手腕,往他面前一递,很自然而然的说道:我的异能消耗一空,现在用不出来了,你给他看看,他的身体很不对劲。 青鸟的爪子动了动,好半响才把那股子想要伸爪子的冲动给按耐下来,我从不给别人治病。他这样说道。 咦?你上次给我治了。他指的是上个世界打最终boss的时候,差点就翻车,幸好对方出现的及时,把boss给灭了还治好了他的伤。 青鸟唇角抽搐,你是你,别人是别人! 秦漠有些感动,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 青鸟刚要说没有,就被秦漠扯住了爪子,按在了叶英的手腕上,他用上了所有的力气防止他将爪子缩回去,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叶庄主也不是别人,他是金主,你给他治好了藏剑山庄会给我们很多钱的,到时候给你买鸡腿买瓜子买馄饨,芹菜馅的! 你以为我是那只蠢鸟吗?! 如果不是想要维护自己神秘冷酷的形象的话,他很想朝他翻个白眼来着。 其实以秦漠现在的力气,是按不住青鸟的,但他也没真的挣脱,他几乎在碰到叶英手腕的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眉心渐渐拧起,青鸟几乎是有些错愕的说道:种子?! 这个词有点眼熟,秦漠想了一下才说道:你给杨宁将军种的那个? 有些想象,但也不一样。青鸟想了想,解释道:我下的那种只为续命,将他的身体机能凝固住,只要没有外在破坏,他的身体几十年内都会固定在一个峰值上。 但他体内的种子是为控制,等到生根发芽长成之后,他就会失去自我,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 秦漠目瞪口呆,这么厉害的么?!这比丧尸高级多了好么?! 青鸟眯着眼,看向一脸苍白的叶英,道:你现在很疼吧,放心,疼痛是正常的,说明你体内的种子在发芽,渐渐地,你的意识会模糊,会慢慢的认不出身边的人,等到种子彻底长成,在你身体里扎根,变成参天大树,到时候你还是你,身体会变得更强横,武功也会更高,是别人手中最好的杀人武器。 对了,只要你的主人不舍得,你就会一直一直活下去哦,活个几百年完全不成问题。 秦漠皱眉,他不赞同的说道:你别吓他。 我有吓他?青鸟嗤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一直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内的叶英半响都没动弹一下,久到秦漠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被吓傻了的时候,对方终于眨了一下眼睛。 冰美人从雕像变成了活人,他的脸色虽然不好看,眉宇间却满是坚定,他握住了自己的那把剑,剑鸣声中,他冷然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叶英此生决不做他人手中的傀儡,更不会让藏剑蒙羞! 别啊!秦漠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自尽,赶紧牢牢的抓住他持剑的那只手,这要是真死了,西门会找他拼命的! 你快救他,把种子拔出来! 青鸟一脸不屑,依旧是一脸我为什么要救他的表情。 秦漠几乎要用契约强制他救人了,关键时候他也只能选择这么做。 但就在这个时候,尖锐的鸣叫声在他脑内炸开。 秦漠本能的捂住了耳朵,但那个声音是在他脑子里响起来的,他的动作毫无意义,短短的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他面色惨败,身体痉挛,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被冷汗浸湿。 另外两人立马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青鸟眼明手快的将人捞到怀中,寒气袭人,他感觉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寒冰。 手背青筋骤然冒起,他搂着他的力道却很轻,不敢用一点力气。 秦漠!他咬着唇,面色很难看的说道:你别吓人,我帮你救人就是了 [滴警报警报!原著世界重要剧情人物安禄山死亡,世界面临崩塌!请宿主做好准备!警报警报!原著世界重要剧情人物安禄山死亡,世界面临崩塌!请宿主做好准备!] 尖锐的嗡鸣声中,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如此的气急败坏。 明明是如此紧要关头,秦漠脑袋疼的想死的同时,竟然又有点想笑,他缩了缩身体,将自己整个埋在了青鸟的怀中。 系统:[。。。。。。。你在干嘛?!] [不是你让我做好准备的吗?我缩小一点,天塌下来的时候争取最后一个死。] [屁!]系统统生第一次出口成脏,两个第一次都被它用完了。 [我是让你准备好去做燕国皇帝!] 咦咦咦?!!! 第71章 安禄山确实是死了, 死在叶凡手上。 叶凡他们是顺着原先的动静找过去的,好不容易找对了地方,看到的确是一片狼藉,事发现场好像发生过一场十八级地震一般,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了。 现场只有一具尸体, 但那成片成片的血迹,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死过很多人, 只是尸体被人挪走了。 但要弄走的话,也该全弄走, 不会有漏网之鱼才是。 没有见到叶英, 叶凡虽然遗憾, 但也是隐隐松了口气的, 尸体不是叶英的,而是一个面目枯槁的老人,这说明他还活着, 这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再然后,他们就和半路折回来的安禄山他们撞到了一起。 安禄山他们原本该是早就已经离开了的, 只是离得越远, 安禄山心中就越发暴躁, 不安更深,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呼唤, 让他回去救它, 救它, 一定要救它! 它是他的主人, 它是他的神明,他要救它,必须要救! 浓郁的黑色慢慢爬上他是双目,安禄山无视了令狐伤二人的所有劝阻,他要回去,这是命令。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4) 到底是君臣有别,身为臣子,对于君主的决定可以劝谏,却不能抗命,而且就算令狐伤想抗命也抗不了。 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安禄山挣脱他的禁锢,往来处飞奔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的武功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他原本那一掌能直接把他敲晕带走的,可最后竟然被对方给避了过去。 安禄山的武功他最清楚不过,他是算准了力道劈的,他能躲过,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一时间摸不清是巧合还是其他。 不过,这个暂时也并不重要,他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追着他离开的背影跟了上去。 他去,苏曼莎自然也会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就被令狐伤远远的抛了过来,你去外面调兵!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话。 苏曼莎紧紧的扣着虎符,最后还是一咬牙转身离开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他们之间隔着的还不仅仅是个人恨意,更有国仇家恨。 两方人几乎是一见面就打起来了,还打的异常激烈,只是叶凡那边人数占优,还有西门这个大杀伤器在,他们显然是占了优势的,令狐伤暗暗叫苦。 再然后,血色的光芒在安禄山眼中一闪而过,叶凡那边的十几个和他一起围攻令狐伤的人忽然有大半反水,手中武器往自己人身上砍去,其余人没有防备,一下子死伤惨重。 剩下的脑子清醒的人都懵了,上一刻还在并肩作战的人,下一刻救刀剑相向,任何人一时间都要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安禄山就是趁着这个时候突破重围,跑到了枯萎的神树前。 那棵喜欢吸食人血的神树已经彻底没了生机,安禄山的手刚碰上去,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就紧紧的黏在了他的手上,皮肉破开,鲜血流了出来,却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一出来就被那道红光贪婪的吸收掉了。 红光亮了亮,安禄山的面色却一下子苍白了不少,但他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东西到手之后立刻离开,可怜为他拦住所有攻击的令狐伤,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安禄山的速度很快,他平日里是没有这样的速度的,战场上的杀敌本事他有,砍敌人的脑袋和切瓜一样,他年轻那会儿也是一员猛将,因为英勇善战而被上峰看中有了之后的平步青云。 他的本事都是战场上厮杀拼出来的,但论到轻功身法他是绝对没有的,可现在他却跑得飞快,连眼尖跟上来的叶凡都差点把他跟丢了。 叶凡跟上来自然是为了杀他,一个祸乱天下的逆臣贼子,但凡有一点爱国之心的人谁不希望将他碎尸万段,何况是叶凡这样的中二少年。 他有杀敌之心,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成功好么?!还是那么的轻易! 他的剑刺出,然后收回来,安禄山的心口就多了个窟窿,叶凡自己都有些懵好么?!不是叛军首领吗?!不是灭了天策府,攻占了洛阳,逼的皇帝都出逃在外的枭雄吗?!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死了?这发展不对啊!! 这样想着的叶凡生怕他还能死而复生似得,又是一剑,直接砍掉了他的脑袋。 刚刚过于震惊没注意,直到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叶凡才发现不对劲,竟然没有血! 心口没血,断掉的头颅处也没有,甚至叶凡蹲下身子,脖颈的断裂出,他首先看到的不是血管,而是绿色的枝桠?! 什么鬼?! 胆大包天如叶凡也被吓得不轻,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头皮发麻。 难道说天下人人唾骂的反贼安禄山不是人是妖怪? 如果是几天前的叶凡的话当然不会相信这世上有妖怪,甚至别人在他面前跟他说到这个词都会被他鄙视,但眼见为实,有过亲身经历之后,他以后还是决定相信一下。 这样想着的叶凡拎起地上的头颅转身就走,无论是妖怪还是人,都是安禄山,他把安禄山的头给大哥,他应该会很高兴。 离开的叶凡没有注意到死去的安禄山掌心渐渐亮起的红芒。 那道红与刚刚相比,更加妖异了些,得到了安禄山全部血肉的它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它要重新寻找一个仆人了,要找一个听话的有用的仆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做到的事。 都怪那只鸟! 想到那只鸟,红光闪了闪,它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那只鸟太厉害了,虽然它还没有进化完全,但它可以看出对方也没有尽全力。 刚开始被它轻易抓住,肯定是因为他是故意的,听说过人类狡猾,没想到一只鸟居然也这么狡猾,它日后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了它这么聪明的树,又有了那么聪明的鸟,以后肯定要更加的低调了。 就在它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想要开溜的时候,一道霹雳砸在它的身上,它的那些雄心壮志都还没实现,就化成一缕白烟彻底消失在世上。 怎么了?清越的声音响起。 青鸟摇头,不动声色的说道:没什么。他才不会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什么?!自以为亲自出马把那棵变异树给弄死了,却没想到对方狡猾,竟然把他给骗过去了! 他的脸有些发烫,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在秦漠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他刚过来,就被地上的那具无头的尸体吸走了全部的目光。 如果说他刚刚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他不想承认都不行。 一模一样的衣着,那确实是安禄山的尸体,虽然没了头,但他比寻常人健壮的多的身体,别人很难冒充。 这是怎么回事?秦漠蹲下身子,看着脖颈的断裂出皱眉问道。 他应该是第一个被种子寄生的人。青鸟也有些惊讶,这倒是有点趣味。 他没有想到,任何人也不会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可他有神智。秦漠回想了一下安禄山的言谈举止,除了对所谓的神树狂热了一点之外,他一切正常,言谈逻辑甚至比他都厉害。 这样的人会是被控制的? 种子也是有等级划分的,也许他身体里的那个高级一点?青鸟挑眉道: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然你可以亲口去问问。 秦漠暗暗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只青大鸟有点奇怪,他危险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出现救他,他难受的时候,他的怀抱也还算温暖,还会退让帮他救人,但只要他好了,身体无恙,对方又是一副冷言冷语,一句话都要给他怼回去的姿态。 这样的性格一点都不可爱,比肥青还要不讨喜,秦漠并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是谁让他是救命恩人呢?!就算不讨喜也要忍着。 秦漠袍袖一挥,符纸落在尸体身上的时候瞬间燃烧起来,看上去并不是多炙热的火焰,一点热意都感觉不到,但仅仅是半盏茶的功夫,尸体化成灰烟,彻底消失了。 就和刚刚的那道不起眼的红芒一样。 你真要去代替他做皇帝?青鸟问道。 不然呢?!秦漠也很无奈好不好,做皇帝啊,他还从没做过呢,要不是系统一个劲的说会帮他,一定会帮他,他真想辞职不干了。 他也很惶恐的好不好! 而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叶英刚刚整个人像分子一样散掉又重组的画面吓到他了,他清楚的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不仅仅是叶英,整个世界在那一刻恐怕都是那样的,吓得他赶紧答应了下来。 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做一个反贼嘛,他应该是能扮演好的吧。 正在他努力的给自己打气的时候,他们所在的这个溶洞开始出现崩塌,地动山摇中,秦漠赶紧说道:喂喂喂,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还来!! 回答他的不是系统,而是青鸟,他一手拉着秦漠一手拽着叶英,转身就走。 这回不是世界末日,变异树消失,它搞得种子结界要崩塌了! 青鸟的速度极快,但也快不过即将崩塌的世界,关键时候,他指尖轻划,刺目的白芒骤然亮起,秦漠本能的闭上眼睛。 等他双脚重新站稳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周围的景物全变了,他正站在原先的那片花海中,只是那些食人的变异花全都枯萎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刚刚还在他身边的两人不见了,周围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的身影。 阿青?他小声喊了一声。 ....... 叶英?他又喊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轻甲皮毛,陌生而又熟悉。 秦漠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他尽力克制住自己。 那支军队来得极快,为首之人身姿曼妙,金发璀璨,正是苏曼莎。 她见到他,先是一喜,但下一刻发现他的身边除他之外没有旁人之后,又立马担忧起来。 她脸上的神情变化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被她完美的掩藏起来,她下马,同身后的精锐骑兵一起跪地。 兵甲铿锵声中,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媚一些,狼主无事就好。 秦漠表面上维持着镇定,其实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只要来个人稍微碰他一下,就会知道他的异状。 听到她的话,秦漠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细长的手指,青色的衣衫,是他本人没错。 和安禄山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不要小瞧系统,我说过会帮你的~]危机暂时过去了,系统终于又可以用回它慢吞吞的语调了,它有些开心,还有些得意。 秦漠:........... 呵呵! ※※※※※※※※※※※※※※※※※※※※ 换啦,造成不便给大家道歉么么哒~ 第72章 秦漠依旧是自己的样子, 但在别人眼中他就是安禄山,哪怕是用手去碰,摸到的也是属于安禄山的身体。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从外表上看,是绝对不可能有人瞧出破绽的, 剩下的就是内在了。 秦漠和安禄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性情举止南辕北辙, 一点点相同的地方都没有,想要模仿, 很难。 况且, 秦漠又不是专业出生。 虽然有系统一对一的指导, 他也维持的很艰难, 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和所有人都拉开了距离,他用冰冷的面目和带着怒意的眼神, 让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的,不敢和他对视。 他的愤怒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这个时候的狼牙军虽然占据了北方, 兵力正处于鼎盛时期, 但皇帝到底还活着,等到时间一长, 各地节度使带兵护驾, 战局必定要拖延下来。 听说英国公他们已经在成都集结兵马粮草, 虽是准备反击, 狼牙军虽然兵马强盛,但大义的名分不在他们这里,天底下的人都将他们视为乱臣贼子,安禄山的心虚着呢,所以在攻下洛阳之后,立马就定下了登基立国的日子,想把名份二字先抓到自己手里再说。 登基的日子很近,就在开春,他原本就准备好回去之后就黄袍加身来着,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丢了性命,回去的是秦漠,要登基的也是秦漠,做皇帝可是个技术活,不比当反贼容易。 秦漠一刻都不敢松懈,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白天要应付各种各样老奸巨猾的人,晚上还总是有人在爬床。 第一次发现床上有人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要替天行道不惜以身犯险要刺杀他这个乱臣贼子,就在他准备好要喊刺客的时候,从被子里露出一双诱、惑的眼睛,以及一具白花花的身体。 秦漠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去,非礼勿视,他觉得自己保持了二十多年的清白,在这一刻被玷污了。 安禄山喜爱美色,身边姬妾无数,每天晚上身边没有美人陪着几乎睡不着,秦漠可以穿他的衣服,写他的字,模仿他的言行举止,但这一点,他绝对做不到! 面对严词拒绝,坚守清白不肯妥协的秦漠,系统只能发光发热,弄出一种人已经被睡过,安禄山还是以前那个好、色的安禄山,并没有改吃素的假象来。 这件事情本来可以就这么解决了,直到有一天夜里,青鸟直接从窗户外飞了进来,正好撞到秦漠和另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共处一室的情景。 发飙的青鸟便成人,将沉浸在系统幻想中的女人直接给扔到了外面,连件衣服都没给人家披,无情冷血的叫人发指。 那一晚的事情虽然隐秘,但也还是有人看到的,那人把伺候狼主的美人扔了出来,自己霸占了那张床,狼主不但没怪罪,还搂着他睡了一宿,这件事天还没亮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刚开始还有人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等到第二天,看到站在狼主身边那个长得比狼主所有姬妾都好看的青年时,所有人都知道了,狼主又有了新宠,还是个男人。 安禄山以前虽然没有这种嗜好,但谁让青鸟长得好看呢?!美色当前,哪还管得了是男是女。 因为青鸟的事情,其他人看令狐伤的时候都带上了异样的目光。 令狐伤原本是被西门吹雪俘虏了的,但是杀又不能杀毕竟是重要的剧情人物,还要给吃给喝的养着,想想就觉得亏,就又把他给放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而令狐伤抓了之后又被放的事情,知道的就更少了,只是他回来之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和安禄山竟然还传上绯闻了?! 他有想过,这次事情之后,他和安禄山之间的信任或许会受到波及,两人之间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亲密,可是桃色传闻?!!他们是兄弟,是君臣,是朋友之义好么?! 不过是出去了几天,到底是谁在乱造他的谣言! 无论外面的传言怎样,做为受害者的令狐伤被这些流言伤成什么样,定好的登基大典还是到了。 伺候的人被狼主的新宠霸道的赶了出去,在青鸟的强烈要求外加耍无赖的招数下,秦漠让系统撤掉了伪装,俊朗的面容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 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好一会儿,青鸟才摸着发烫的耳朵,小声说着。 好看?秦漠低头看了看,总觉得别扭,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说的大概就是他了,他总觉得自己的气势不够威严,撑不起这身行头。 但青鸟一点都不这样觉得,他用力点头,一点都不带含蓄的说道:最好看! 直白的赞美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秦漠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也不能免俗,他的声音温柔了几分,说道:等典礼结束,你回藏剑山庄吧,去西门那里。这里并不适合他久待。 只是他的一番好意,青鸟一点都不领情,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末了有些委屈的问道:为什么赶我走...........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5) 没有赶你走。秦漠其实也不太想他离开的,不说别的,晚上因为有他在,他不用与多余的人同住一个房间了,睡眠质量好了不止是一点点,他没来的时候,他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只是,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崽,让他被别人暗地里鄙视,被骂成是蛊惑主上的男宠,他就生起的很。 现在还算好,等到日后时间一长,他这个受宠的男宠难免要陷到各种旋涡里,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不蠢,当年的各种宫斗剧可是看过的,青鸟的性子霸道又直白,有些时候还任性的紧,绝对适应不了。 青大鸟还成,青小鸟就算了吧。 他不想战战兢兢的演安禄山的时候,还要跟在他屁股后面,给收拾烂摊子。 秦漠很认真的和他讲了一大通道理,讲的口都干了,讲的快要失去耐心忍不住想要一巴掌给他扇回去的时候,青鸟终于勉勉强强松了口。 秦漠松了口气的同时,隐隐的又有些失落。 但他很快的又将这点失落抛到脑后,推开殿门,登基做皇帝去了。 天宝十五年正月,安禄山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大燕,年号圣武,自称圣武帝。 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天下哗然。 唐朝建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期间虽然多有风雨,但天下归心,天宝年间,因为皇帝老迈,朝政逐渐腐败,但还远没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安禄山此举,可以说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翻了众怒。 一时间,讨伐之声四起,狼牙军由刚开始的势如破竹,到现在的重重遇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前线战报并不理想,但秦漠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短暂的适应期过后,他忽然觉得当皇帝挺不错的,每天喝喝酒,看美人跳跳舞,朝政军事都有丞相,他只需要在关键时候,按照系统的吩咐下达几个影响历史进程的命令而已。 反正只有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他就要领便当了,这段时间就当是度假了,这个世上,有谁度假是去当皇帝的,也就他了。 命运这东西,既然不能反抗,那就躺着享受,秦漠想通了,也就堕落了。 堕落了的秦漠觉得,难怪古代的人都想当皇帝呢,那种高高在上临驾于他人的感觉,那种生杀予夺都由他说了算的绝对权势,那种他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国库里的钱都是他的感受,让他激动到想落泪。 走的时候,他一定要把国库搬空,那些都是他的! 他现在是安禄山,安禄山的钱就是他的钱,不接受任何反驳! 就在他差点掉到酒池肉林里不想爬上来的时候,离开了几天的青鸟又回来了,依旧是夜晚,走的也依旧是窗户,床上也照旧躺着个光溜溜的美人。 熟门熟路的把人扔了出去,青鸟站在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的人面前,很是乖巧的说道:我回来是有原因的,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传音不能说?!这里又不是种子世界能隔断通讯! 这样想着,秦漠还是干巴巴的问道:什么事? 青鸟轻咳一声,道:讨厌鬼叶凡被罚五年的禁闭哦,他都哭了,哭的可难看了。 秦漠:.............. 还有还有!青鸟转了转眼珠,继续道:听到你做皇帝的事情,他可吓惨了,一直说有鬼,然后就被他大哥揍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差点就毁容了! 秦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青鸟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他一咬牙,冲上去,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我不走!他坚定立场。 打也不走!他皮厚,不怕疼! 秦漠的双手落在他的背后,既没有将他往外扯,也没有揍他,力道很轻,很温柔,就像是以前给他顺毛毛的时候一样。 青鸟有些惊讶,但他喜欢这样的秦漠,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缠着他的力道更紧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秦漠的唇角带着一点笑,既无奈又纵容,甚至有些珍视的意味。 算了,不就是跟着善后嘛,自己养的崽,再苦再累也要宠下去。 于是,外界传闻,安禄山身边有个男宠,他对这个男宠很是喜欢,要星星不给月亮,想喝粥亲自给端,得宠程度堪比唐皇的杨贵妃。 而那位男宠虽说来历不明,但容貌绝世,不比倾了一国的杨贵妃差到哪去,但凡见过两人的比来比去还是无法比出个高下来。 如此绝色,也难怪安禄山后宫三千,三千宠爱尽放在他身上了。 秦漠当了一年的皇帝,但直到他死遁的时候,流传的最多最广的尽然是大燕皇帝与男宠的二三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第73章 多请客 秦漠离开的时候, 卷走了国库中三分之二的钱,如果不是系统嚎叫着拼死阻拦,他拿着的就不只是三分之二,而是全部了。 国库的钱,他搬得毫不心虚。他就是安禄山, 安禄山就是他,安禄山的钱当然也就是他的钱, 他现在要走了,他的钱自然也要跟着他一起走, 至于没了钱的大燕要怎么办, 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事了。 而且, 他好歹还给留了三分之一呢, 好心疼那三分之一啊! 既然要离开了,当然要通知西门吹雪一声,毕竟, 他是个很讲人权的契约者。 短短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西门吹雪踏遍整个大唐, 也不能让他见识完所有的高手, 但大半还是可以的。 所以在知道要离开的时候, 他还是有些可惜的。 这个世界的武林,比他原先的世界更加精彩, 高手多如繁星, 武功路数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每多挑战一个, 便愈加的受益匪浅。 一年后的西门吹雪和一年前的他已经全然不同,他的境界已经彻底稳固,他的剑也更加的犀利,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 如果再给他时间磨练下去的话,他自信自己的剑道可以再踏上一个台阶,可惜 不过,片刻的惋惜之后,他也就抛开了,下个世界更加精彩也说不定,他还是有些期待的。但在那之前,他最后要做的就是和自己的朋友道别。 他性格孤僻冷傲,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又短,数来数去,竟只有叶英这么一个朋友。 就在他出发前往藏剑山庄的时候,秦漠闲的无聊,拿着他刚到手的国库开始祸害。 这个世界的高手那么多,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现在已经有钱了,临走之前试一下运气也未尝不可。 一旁的青鸟抱着手臂站着,他已经做好了嘲笑的准备。 他看着他打开结界,看着他纠结了半天,非常慎重的抛出了手中的玉牌,再然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金灿灿的光芒几乎闪瞎了两人的眼睛。 白发黄衣,抱剑而立的人,比他身后的金芒更加的惹人注目。 秦漠激动至极,一发入魂,这是真的一发入魂,以往黑成墨汁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红的时候。 看以后谁还敢叫他黑鬼!!! 秦墨大笑起来,笑的疯疯癫癫,一点形象都没有,青鸟的神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满脸鄙夷,呵呵,不就是一个ssr吗,至于这么兴奋,像是磕了药一样吗?! 秦先生? 就在秦漠激动,青鸟鄙视的时候,刚刚被召唤而来的叶英却是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眼角。 他能看见了,从二十五岁那一年,因为修炼无上心剑而目盲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当一辈子瞎子的准备。虽然有些遗憾,但为了藏剑山庄,他并不后悔,也永远不会后悔。 有生之年,他确实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够再看见光明的一天。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黑暗,能不能视物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可是直到此时此刻,黑暗褪去,眼前的色彩鲜艳而又明亮,他的表面还维持着勉强的镇定,可心中却涌起滔天的波澜。 等到秦漠激动够了,他终于想起被他召唤而来的叶英了。 只是,看着明显还处于震动中的叶英,他觉得该如何和对方解释现在的情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他很认真的想一想,然后下一刻就忽然召回了正在往藏剑山庄赶的西门吹雪。 讲究人权的契约者第一次任何招呼都没打就召唤回了他,这让西门吹雪有些不适应,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但他还没问出口,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叶英。 三十多岁的好友变成了十多岁,那张脸稚嫩而又秀气,乍一看上去,更加像个女孩子了,但西门吹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脑子微微一转,他就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了,毕竟他是过来人。 救场的人来了,秦漠松了口气,他很放心的将属于叶英的那块玉牌,塞到了西门吹雪手中。 他就交给你了。秦漠拍着他的肩膀,很欣慰的说道:相信你会很快的搞定这一切的。 西门吹雪: 秦漠说不管还真的就没管,一切都交给了西门吹雪,也不知道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西门吹雪是怎么操作的,一刻钟之后,他就牵着少年版的叶英过来找他签订契约了。 这么简单的吗?西门吹雪的口才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秦漠有些懵。你真的决定好了?他如此问道。 叶英颔首,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无奈道:大概我也就是个普通的俗人吧。能够重见光明,能够在剑术上窥得更高的境界,这样的诱,惑,他也抵挡不了。 只是,他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真的不会影响到我在这个世界的行为吗? 不会!秦漠指着西门吹雪说道:你问他就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叶英很认真的说道:我相信西门。 西门吹雪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看了看两人,秦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但高兴的情绪压过了一切,他很快就抛开那点不对劲,握住了叶英的手,开始签订契约。 淡蓝色的光芒闪过,叶英的手背上多了一个五芒星,契约达成。 玉牌的正面刻着少年版叶英抱剑观花的身影,而反面则是关于他的几行信息。 【姓名:叶英 身份:藏剑山庄庄主 武器:普通长剑 武力:五颗星,万事万物,皆可为剑 爱好:抱剑观花】 这是秦漠的第三个式神,第二个ssr,更是他一发入魂抽到的,喜爱之情当然是不用说的。 不过现在不是联络感情的好时候,在系统的催促下,他将三个式神收起来,踏上了他新一个世界的旅程。 这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青楼。 连老鸨带打砸的全部算在内,不过十余人而已。但楚留香已经在这家青楼里整整呆了三天。 这对一个吃穿用度都很精细的人来说,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毕竟这里的住宿条件并没有多好,里面的姑娘也没有美丽到让人留恋驻足的地步。 何况是对楚留香这种见惯了美人的风流浪子来说。 但他也确实在这家青楼里呆了整整三天,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他英俊潇洒,出手大方,性格又洒脱,为人幽默风趣,短短三天时间,楼里上上下下,甚至是年过半百的老鸨,都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他也确实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上留下那么多风流债。 风流潇洒的楚留香,之所以会在这里住下来,当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这么一家规模小的可怜的青楼,也没有什么绝顶美色能够留下他的脚步,让他流连忘返的。这里最美的姑娘就是他现在所住的屋子的主人,面容清秀,身材姣好,以及足够年轻,这大概是她所有的优点了。 楚留香的住宿,就仅仅是单纯的住宿而已,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而已。 这样说或许有些可笑,可他是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屋子的主人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看出了他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以及深藏在眉宇之间的疲倦,早早的就离开了,将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他休息。 楚留香这一次也没能睡上多久,熟悉的冰冷窒息的感觉,笼罩住他的梦境。他的手脚,他的整个身体,像是陷入深深的泥沼一般,充满了无力感。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楚留香猛然坐起身,豆大的汗珠从他鬓角滑落而下,好半响,他苦笑着,伸手想要擦掉那些汗珠,可他的手才伸到一半,他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隔着窗帘往外看去。 那里正站着一个人,一个出现的无比突兀的人。 楚留香眯着眼睛,他精神不济,可他的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阁下是谁?不请自来有何见教? 轻轻的叹气声响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中的人很是无奈的说道:我很抱歉。 楚留香惊讶的挑起了眉,这声道歉,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哦?他轻哼。 而他惊讶,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秦末只会比他更加的惊讶。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次的落脚点竟然是别人的房间,这就很尴尬了,如果楚留香掀开帘子的话,绝对能看到他发红的耳朵。 他一边在心里大骂着不靠谱的系统,一边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在下无意闯入,多有冒犯,我这就走。 原来不是来找他的吗?!楚留香更加惊讶了,而且听声音,对方脚步虚浮,明显就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却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他的房间,他先前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难道他的警惕心,已经下降到这个地步了? 他掀起床帘,往那个不速之客看去,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比他还要小好几岁的样子,面目俊朗,看上去亲切又温和。 楚留香挑眉,刚要说话,就见那个正在往房门外走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黑色的眼睛异常专注的看着他,就算胆大包天脸皮奇厚如楚留香,在那样的视线下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对方在他脸上来回打量了一圈,最后停在他的额头,很认真很严肃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这位公子,我观你印堂发黑,怨气缠身,不日便有血光之灾啊! 楚留香:.......... 哪里来的神棍!!! ※※※※※※※※※※※※※※※※※※※※ 南方作者,断更于手冷,一边发抖一边码字,手指都僵硬了打字很不灵活大哭~ 下一章别买,我这个礼拜的榜单还差好多,先垫一下会替换的,造成不便对不起,给大家一个抱抱~ 第74章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6) 楚留香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 行为诡异,言语却像却和江湖上的神棍差不多的人,他刚想用一个微笑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可这个笑容没有成型,他的嘴角刚刚上扬了一点点, 又落了下来。 他想到了这几天以来的遭遇。 平地能摔倒,吃饭能噎住, 能喝口水都能呛住....... 楚留香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运气不错的人,可最近日子以来的境遇, 让他怀疑自己好了自己好了将近三十年的运气是不是一下子反扑了? 而运气不好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他的身边开始出现异常。 早上起来, 脑门上是一个鲜红鲜红的血手印, 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忽然一阵阴冷的风从后颈灌入,时不时的身上还总会多出一道道淤青出来。 如果不是自信于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好歹还算能看, 不至于连旁人近身都察觉不到的话,他都要真的怀疑, 是不是有哪位闲的蛋疼的高手, 真的这么无聊, 和他开出这种玩笑了。 排除人为,那剩下的可能当然就是不是人了, 但这比前者更加让他无法接受。 楚留香不是被吓大的, 就算事情如此诡异, 也只是让他头疼, 不至于让他害怕,更不至于让他躲到这一家小小的青楼里来。 只因事情越来越严重,他开始陷入噩梦,梦中那种冰冷窒息的感觉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在深夜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他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的睡一个完整的觉了。 他是盗帅楚留香,他聪明绝顶,智谋无双,他武功高强,朋友无数,他曾经被卷入过最凶险的江湖纷争,对战过最可怕的敌人 ,却都能全身而退,可他再厉害也到底是个人,是人就不能不睡觉。 谁也不能不睡觉,天王老子也不行。 于是,在不能睡觉的威胁下,他勉为其难的去了一趟寺庙,拜了一次佛,甚至还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可是没用,事情反而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在这家青楼停留前,他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了,在这家青楼住下后,他夜夜被惊醒,睡着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两个时辰。 这样下去不行,楚留香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他的身边,或者说他的身上正发生着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可他对此无能为力,以前他所查的每一个案子都是有迹可循的,可这一次,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他毫无头绪。 睡眠不好的人脾气总是不太好的,冷静如楚留香 也不例外,可他却克制了下来,他只是很明显的用一种看江湖骗子的眼神看着对方,一脸的不信任。 秦漠叹了口气,他抬手,一张符纸贴在了楚留香身上。 楚留香侧了侧身子,他明显是想避开的,可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竟没能避开。 他吃了一惊,头皮有些发麻,他知道自己这几天虚弱是厉害,可难道已经退化到连一个普通人都躲避不开了吗?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再然后,当那张符纸贴到他身上的瞬间,一阵刺目的白芒猛然爆发。 啊 尖锐的叫声骤然响起,刺的人耳膜发疼,楚留香本能的捂住了耳朵。 耳朵堵上了,可他的眼睛却没闭上,所以他清楚的看到,随着那阵白芒亮起,自己的身上翻滚出阵阵黑雾,黑白二色碰撞缠斗在一起,黑色明显不敌,被白芒逼得步步后退,最终像层皮一样从楚留香身上剥落下来。 那一瞬间,楚留香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一阵轻松,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禁锢在他身上的某个东西彻底离开了他。 黑雾离开楚留香的身体之后蜷缩成一团,那声尖锐的痛呼也渐渐低落下去,见它没有反扑,气势汹汹的白芒也慢慢的暗淡下来。 这是什么?楚留香嘴巴发干,背脊寒凉,这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秦漠没有回答,只是挑着眉,有些稀奇的看着那团黑色的雾气,道:你不逃? 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对于一只非人类而言,未免也太乖顺了些。 逃......逃不了...... 那声音害怕,胆怯,纤细,很明显,这是个女儿家的声音。 楚留香:!!!! 相较于楚留香的震惊,秦漠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他只是从袖中摸出了他的桃木剑,然后毫不意外的看到那团黑雾颤动了起来,那是强烈的不安和害怕。 秦漠有种欺负小姑娘的感觉,他轻咳一声,压下了那点罪恶感,说道:人死如灯灭,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何不往轮回道,反而滞留人间,加害凡人。 我没有 !黑雾翻滚扭动着,在微弱的月光下渐成人形。 楚留香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世上,能让他主动后退的人不多,满打满算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可今天却多了一个。 那是一个面容秀美的女人,衣裙逶迤,发髻轻挽,眉宇间是动人的忧郁,她或许不是最美的女人,可却是那种最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女人。 见多识广如楚留香都不免有些心动,如果不是对方那张脸是死了一般的苍白的话。 秦漠嗤笑一声,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说道:受害人就在你面前,你跟我说没有? 睁着鬼眼说瞎话吗?! 水一样的眸子很是愧疚的看向楚留香,女鬼歉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只是想找楚香帅帮忙,可是时间一长,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可我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看着对方憔悴的眉宇,欠身行了一礼,我本为求助而来,却差点害了楚香帅的性命,若非刚刚那道符纸让我清醒过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她的脸上满是庆幸,那道符纸虽然让她痛极,可更让她感激。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胸口贴着的那道符,符纸上的光芒已经消失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了掌心传来的一点微弱的热度。 虽然明黄色的符纸让他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打了个折扣,但他还是不敢随意摘下来,看着秦漠的目光带了点敬重。 谁说他是江湖骗子的,这明明就是高人啊。 高人秦漠见对方看着自己不说话,便解释道:普通的鬼怪滞留在世间久了,就会慢慢消散,而像她这种带着仇恨和执念而死的厉鬼就不同,他们的神智会越来越模糊,仇恨之心越来越重,之后就会忍不住的想要见血和伤人,而往往只要杀了一个人,后面就会控制不住了。 楚留香一阵后怕,他武功高强,对上任何高手都有自信能够有一战之力,可没有任何经验能够告诉他,如果对手是鬼,还是一个貌美的厉鬼的话要怎么办。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超度? 他看着秦漠的目光更加恳切了,多谢大师救我,只是现在要怎么办?还请大师教我! 秦漠摸着桃木剑的剑柄说道:两个办法,第一,我把这团黑漆漆给打散了。 楚留香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打散会怎样? 还能怎样。秦漠淡定的说道:自然是魂飞魄散了,每一个敢滞留在人间的鬼魂都该有这个觉悟。 女鬼的脸更白了,整只鬼在瑟瑟发抖。 楚留香看着,很是不忍,想也没想的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秦漠挑眉道:她既然是来找你帮忙的,那你帮她完成愿望就行了。 楚留香沉默了,不是没有人找他帮忙过,事实上还不少,他自认是一个非常乐于助人的人,来找他帮忙的无论是朋友还是陌生人,他都愿意帮,哪怕经常会因为这样而将自己陷于麻烦之中,可如果这个找他帮忙的是只鬼呢? 他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女鬼,好吧,他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只厉鬼,无怪乎老姬总是说,他早晚有一天要栽在女人手上。 不过,这也是一个挺稀奇的体验不是么?! 楚留香笑了起来。 女鬼姓李,叫李玉裳,这个名字虽然好听,却并不如何奇怪,真正叫楚留香面色大变的是她的父亲,她是孟尝君李秋昶的女儿。 能被人称为孟尝君的自然都是好人,而且还是那种乐善好施的大好人,李秋昶也不例外。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名动江湖,一手鞭法出神入化,令人敬畏,在加上他那嫉恶如仇的性子,无数恶人丧命在那根绞龙鞭下。 他虽立身极正,可刚过易折,他那样的性子虽然令无数人敬佩,可也惹来满天下的仇家,当初的李夫人就因此丧命在仇家手中。 李秋昶痛失爱妻,伤心欲绝之下退出江湖,曾经烈火一样的性子被浇上了一盆冰水,整个人心如止水,彻底平缓了下来。 他不再轻易动武,而是开始做善事,十多年来受过他恩惠的不知凡几,昔日的绞龙鞭变成了孟尝君,依旧受人爱戴,最重要的是,他是楚留香的朋友。 而八年前,楚留香曾出席过李秋昶的葬礼。 他想起来了,李秋昶的女儿李玉裳,他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时间太久,当时的李玉裳才只有十几岁,面貌尚且稚嫩,与现在大有不同,所以他才完全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楚留香震惊至极,如果他没有记错,她才只有二十四岁,二十四岁就死了!还成了个厉鬼?! 墨黑色的眼睛染上血一样的红,李玉裳整只鬼看上去阴气森森,煞气浓郁。 秦漠轻咳一声,翻腾的煞气瞬间弱了下去,李玉裳的身子抖了抖,恢复了意识说道:也是我当初年幼无知,识人不清,才落到了如今这般下场。 事情的开始很简单,不过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李玉裳作为李秋昶的独女,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性子单纯的小姑娘守着先父留给她的庞大遗产,自然会招来无数的觊觎,就算李秋昶临死前给她留了好几道保障,也抵挡不住有心之人的贪婪。 天真善良,正当妙龄的小姑娘最好骗了,一张好看的脸,几句柔情蜜语,山盟海誓,就能骗的她们死心塌地,没有见识过世间险恶的李玉裳就这么一脚踩进了深渊。 骗财骗色也就算了,虽然惨,但也算是人生中的一场历练,李玉裳还年轻,未尝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可对方除了觊觎李家的万贯家财,还为了复仇而来。 他原是父亲仇家的孩子,接近我只是为了报仇。李玉裳声音颤抖,苍白的脸上不只是怒是悲,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不止是我,父亲当初的死可能也与他有关。 楚留香皱紧了眉头,李庄主不是病死的? 我只是发现了一些东西,有所怀疑,可正是这点怀疑我才被他杀害。李玉裳道:楚香帅的大名,我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如雷贯耳,看在你与家父相识一场的份上,求你查明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这里面牵扯到李家父女的两条人命,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忙楚留香肯定是会帮的,不过这与秦漠无关,他只是一个不小心路过的路人甲,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深沉的夜色渐渐散去,旭日东升,这是秦漠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太阳,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让他心情不错。 他一边吃着面,一边看着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他现在有的是钱,难得奢侈一把。 香帅楚留香。。。。。。他低喃,原来昨晚那位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 他想了想,忽然用筷子敲了敲对方的碗,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他说道:别吃了,有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啊?青鸟从面碗中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 秦漠直接了当的说道:我要你跟着楚留香。 咦?青鸟不明所以的说道:我跟着他干嘛? 当然是助人为乐了。秦漠睁着眼睛说瞎话,楚留香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非人类,我们应该保护他。 青鸟不是一只好忽悠的鸟,他虽然想不通里面的因果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摇着头,果断利落的说道:我不去! 秦漠并没有生气,而是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青鸟歪着脑袋想了想,越想他的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他干脆说道:我为什么要去?我要保护你的,不要保护别人。 可我现在没危险,不用保护,有危险的是楚留香。 他有危险关我什么事?!青鸟更不高兴了。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且我想要你去保护他。 那就让西门吹雪他们去! ...... 唉 秦漠撑着下巴神情忧郁的叹了口气。 青鸟身子一僵,碗里的面顿时吃不下去了,他看着对面失落的人,纠结了一番,终究忍不住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叶英还是未觉醒状态,西门肯定是不放心要陪着他的,我身边就你一个啊,而且我家青鸟本事又高,他们谁也比不上你...... 青鸟的嘴角越翘越高,他轻咳一声,终于说道:那我勉为其难就去一趟好了,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见他终于同意,秦漠轻轻地松了口气,鸟儿长大离巢,他欣慰之余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于是,楚留香在终于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之后,就多了一个同路人,虽然这个同路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但他没有嫌弃,因为这人是秦漠送来的,从坚定的无神论者,到握草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秦漠在他心中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位来历神秘的得道高人,既是高人那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简单,而且他也正好在头疼李玉裳的存在,要他查案他是不怕的,可李玉裳要怎么办?她会不会慢慢的又会发疯?按照秦漠的话来说,厉鬼是不能见血的,一旦见血就是万劫不复,他自然不忍心故友之女落到那样的下场,也不愿意看到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可如果对方真的丧失理智的话,他一介凡人,武功再高也没有丝毫办法。 可以说青鸟的到来从某方面来说是让他安了不少心的,虽然在他看来如果和他同行的是秦漠就更好了。 不过,他不贪心的。 这样想着的楚留香面对青鸟那张不善的脸依旧笑的风度翩翩。 这人有点傻。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7) 这是青鸟见到楚留香后的第一印象。 但是不管这两人对对方是什么印象,他们终究还是一起上路了,外带身后飘着一只想要复仇的厉鬼。 秦漠是目送他们离开的,自家小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他还是很不放心的。 为什么要特意支开他?西门吹雪有些不解的问道,明明就是不舍得的不是吗? 秦漠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迟疑道:很明显?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难得安慰道:放心,至少青鸟是看不出来的。 毕竟他傻。 ............ 别这么说他。秦漠辩解道:他只是年级尚小,有些天真,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西门吹雪没说话,只沉默着看着他,直将秦漠看的全身不自在起来,他才收回目光,拉着身边的叶英转身离开。 他走的干净利落,一点都没有青鸟的依依不舍,走三步回一次头,只要他出声挽留一句,就恨不得冲回他怀里再也不离开的架势。 同为式神,青鸟是不一样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只笨鸟虽然外表看上去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他的内心却并没有长大多少,依旧像个孩子一样的依赖着他,这也是他放他离开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身边的式神都离开了,秦漠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生活的日子,明明在末世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可现在,身边突然安静下来,竟让他有些不适应。 秦漠以为自己得忍受一段时间的寂寞,但很快的,脑子里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散了他所有低落的情绪。 【滴滴滴在么在么,我今天吃了鱼,红烧的,可好吃了,一大盘都是我的!】 【楚留香特别特别有钱,他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有一个风筝,尖尖的嘴巴,很大很大的翅膀,能飞好高,特别像我!】 【他还给我订了一间上房,我还从没住过客栈的上房呢,床软软的,香香的,特别舒服,我都打了好多个滚了。】 笨鸟叽叽喳喳的声音特烦人,秦漠啃了一口没有味道的馒头,冷笑:【看来过得不错啊。】 【是啊是啊!】青鸟的声音很是兴奋,【楚留香人不错,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比你大方多了,我跟他说我要吃白白的酥,然后他各种口味的都给我买了,他人特好!我决定不讨厌他了,一定保护好他。】 秦漠再次冷笑,【一点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你是傻子吗?】 【我哪里傻了!】青鸟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很不高兴的说道:【你才是傻子!最傻的傻子!】 【哦对】秦漠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喂给一旁骨瘦如柴的野狗,然后拍了拍袖子起身道:【你不是傻子,你是傻鸟!】 【!!!!】 青鸟那边彻底熄了声音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那边沉默,秦漠自然更不会主动说话了,他气还没消,白眼狼熊孩子,他兢兢业业省吃俭用的养了这么久,不过一天时间而已,人家一点好吃的好玩的就把他给收买了,亏他这一整天都在惦记着,想着他是不是想他了,有没有哪里不习惯,和陌生人在一起会不会发脾气。 结果呢,人家早就有吃有喝,乐不思蜀了。 渣青笨青傻子青,整天只知道吃吃吃,最好吃成一个胖子! 没有熊孩子在身边,他乐得逍遥自在! 秦漠已经在这座林子里转了三天了,再又一次回到原点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似乎是迷路了。 对于方向感不怎么好的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很稀奇的事,只是除了这一点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之外,更让秦漠在意的是这个林子本身。 晦暗的气息到处都是,占满了磷中毒每一个角落,这里寂静无声,连风都停止了,兽类的直觉比人类更加的敏锐,本能的都避开了这座密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仅有的一点光亮也被茂密的枝叶遮挡的严严实实,四周显得更加的阴森了。 秦漠走了大半天,很是疲倦,他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任由略显潮湿的淤泥沾上了衣角。 如果青鸟在这里的话情况会好很多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狠狠地抛在脑后,小白眼狼正跟着新任饲主逍遥快活呢,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是秦漠留宿在密林中的第三个晚上,索性他是个很好打发的人,在衣食住行上并不如何在意,或者说曾经是在意的,但末世中的生活早就让他彻底的抛弃了曾经的那些在意,如今,一块小小的方寸之地,能容他躺下睡觉,就已经足够。 寻常人被困在林中整整三天,恐怕早就惶恐不安,焦急暴躁了,可他还好,他自认为自己唯一能比得上旁人的优点就是更加的能沉得住气。 不过,在如何有耐心总还是要想办法出去的,秦漠微微阖着双目,他在思考,甚至想着要不要和系统求助一下毕竟迷路这种事不是他想努力就能解决的事情,而正在这个时候,轻微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这是他进林子以来,听到的第一个不是由他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动静,秦漠骤然睁眼,锐利的目光隐藏在暗色中,可就算是这样,那点动静也像是突然受到惊吓一般,停了下来。 秦漠保持着背倚树干的姿势没有动,就连呼吸也依旧平缓,只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那团黑影停顿了很久,然后才慢慢的,一点一点,堪称小心翼翼的往他这边挪动。 离得近了,秦漠借着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了来人。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麻花辫,黑眼睛,略显消瘦的脸庞更凸显出了那双眼睛的大。 那双眼睛警惕而又害怕的看着他,小姑娘背脊微拱,一只脚向后迈了一步,这是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突然冒出来一个孤身一人的小姑娘,这情景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而秦漠的目光只在小姑娘的身上扫了一圈,便落在了她怀中抱着的布娃娃身上。 同小姑娘一样的麻花辫,黑眼睛,身上穿着的衣服花花绿绿的,显然是各种各样的碎布拼凑而成,边角衣料破损的厉害,她既不好看,做工也不精致,却被小姑娘宝贝一样的紧紧抱在怀里。 小姑娘见他一直瞧着自己的娃娃,忍不住将怀里的娃娃抱得更紧了,那是一种生怕对方来抢的紧张。 秦漠自然不可能同一个小姑娘抢玩具,他唇角微弯,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一点,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差不多大小的两双黑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小姑娘抿着唇,不说话。 秦漠依旧笑的可爱可亲,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麦芽糖,往小姑娘面前一递,轻声说道:叔叔迷路啦,这个糖给你吃,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小姑娘的目光从秦漠的脸上转到了他掌心的那块糖上,她看了很久,但却没有伸手去拿,秦漠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她。 良久,久的让人怀疑小姑娘是不是和她怀里的布娃娃一样不能动弹的时候,她终于动了,她向后退了一步,她没拿糖,一步之后又是一步,她转身离开。 秦漠眯起了眼睛,他慢慢的挺直了背,正在离开的小姑娘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回身看向他,黑色的眼中有疑惑。 那里面的意思很明显,不是要出去么?怎么不跟上来? 出现的诡异的小姑娘,却意外的好懂。 秦漠笑了,他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袖口的泥点然后跟了上去。 他没有离小姑娘太近,而是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看出来,小姑娘是松了一口气的,脚步更加轻快。 秦漠跟着小姑娘并没有走太久,明明是困了他好几天的林子,可就这么一小段的路程,眼前便豁然开朗。 墨蓝色的天空之下,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秦漠无法看清这个村庄有多大,他只能看到一块块错落有致的农田。 这倒是有点桃花源记的感觉了,如果这座桃花源不是到处充斥着阴鬼之气的话。 这是你住的村子?秦漠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她穿过农田,等到他的双脚踩在了青石板上,他才松了口气。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一路延伸进村子,村口栽了一棵老松,枝干遒劲,郁郁葱葱,看着起码有上百年的树龄了,而老松之下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清楚的刻着淮西二字。 淮西村么?秦漠摸着袖中的桃木剑,笑容轻缓。 你是哪家的后生? 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秦漠立刻转身,在距离他不到三尺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老人,他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老人拄着拐杖,须发皆白,明明是一副平易近人的相貌,细看上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秦漠好一会儿才察觉到问题的关键,对方的那双眼睛太黑太沉,没有一点的光亮,与他和蔼可亲的面貌一点都不相符。 我姓秦。秦漠忍住拔剑的冲动,如此说道。 姓秦?老人似乎有些困惑,村里可没有姓秦的人家......... 说着,还没等秦漠解释自己不是村中之人,就见老人目光一转,已经看到了他身后的小姑娘。 疑惑的神情瞬间就消失了,他恍然道:是云家丫头啊,我明白了,又是你带回来的迷路的人对不对? 小姑娘依旧不说话,就算是面对认识的人,依旧木讷的想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布娃娃。 她虽不理人,但老人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倒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这里偏僻,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来过了,云丫头你是不是要把他带回家啊?你家里就你一个小姑娘,不方便,就去我家吧,我那院子大空房间也多,住我那在适合不过了。 秦漠显然没想到突然有这么一遭,有点意外,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他的掌心一凉,小姑娘拉着他就往村里跑。 秦漠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被拉跑了,这很不礼貌,后面的老人倒也没计较,只是一个劲的喊着:跑慢点,别摔着了,明儿个来我家吃饭啊 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远去,两人拐了个弯,不见了老头的身影之后,小姑娘迫不及待的松开了拉着秦漠的手。 秦漠紧了紧泛着些许凉意的掌心,总觉得自己是被嫌弃了。 他掩饰尴尬的说道:他叫你云丫头,你姓云吗?还是名字是云? ............. 你不告诉我名字的话我就不知道怎么叫你啊?难道我也叫你云丫头?或者云云?云儿?小云儿? 似乎是被他烦到了,小姑娘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秦漠轻笑一声,无论对方是走还是跑,他依旧不紧不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小姑娘的家堪称简陋,家中也确实如老人所说,只她一人,灯光亮起的时候,照亮了小姑娘苍白的容颜。 小云儿 秦漠拉长了调子喊了一声,对方罕见的皱起了眉,显然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秦漠勾唇,在小姑娘还没回神的时候将那块麦芽糖塞到了她嘴里。 甜腻的香味在味蕾间弥漫开,黝黑的眼睛更大了,带着些许无措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小姑娘鼓着脸颊,抱紧了怀中的娃娃,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两根麻花辫在她身后跳跃。 房间中恢复沉寂,秦漠笑了笑,他打开窗户,放眼望去,今夜无星无月,可依旧能看到远处那一幢幢房屋的影子。 周围太静了,没有鸡鸣狗吠之声,也听不到鸟叫虫鸣,更别提人声嘈杂了,这里少了一种寻常山庄特有的鲜活。 这当然是不正常的,从秦漠踏入那个古怪的林子时他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只是事情似乎要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一点。 第二天清晨,秦漠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浑身酸软四肢无力,他轻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 秦漠皱眉,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发懵,他这是生病了?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末世前自然是有过,但末世后就没有了,当生病意味着有可能死亡之后,谁也不允许自己生病。 自己似乎是变矫情了,几天的野外露宿而已,末世中的环境比现在可是恶劣多了,他当时都能忍受下来,现在却能让他生病?! 秦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起身下床,头晕的感觉如此清晰,这让他对自己更加不满意了。 不满意归不满意,生病这种事不是人所能控制的,就算他再不满也没有办法。 他轻咳着推开房门,入目的是萧索的院子,和阴沉沉的天空。 昨晚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可今日彻底看清了整个院子之后,才知道,这个小小的院子比他原先设想的更加的陈旧破败一些。 里外两间不大的房屋,不用走就能听清所有的动静,小姑娘不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秦漠又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哑,他灌了几口桌上的冷水,压下了那股难受的感觉。 他等了一会儿,小姑娘依旧没有回来,索性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天色更加阴沉了,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秦漠想了想,重新回去在屋中转了一圈,好不容易从一个满是灰尘的角落中找出了一把快要散架的雨伞,这才再次出了院门。 小姑娘的家比较偏僻,与其他村民隔了一定的距离,秦漠一路走过去,清晨的低温让他手脚泛凉,沿途时不时的留下几声轻咳。 青色的袍袖一阵颤动,秦漠忽然停下了脚步,前方,一只狗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只棕黄色的土狗,骨架并不高大,和寻常人家养来看门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家养的狗一般比较温顺,而这只狗弓着背,龇着嘴,森冷的獠牙露在外面,一双眼中是无尽的残暴。 秦漠沉默,一点都不想咳嗽了,他小心翼翼的往左边挪动了一步,想要绕过去以免挡了这位大爷的路,可惜,他想避其锋芒,狗大爷偏偏不让他避,暴虐的眼睛随着他移动,死死的盯住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一人一狗对峙着,气氛凝滞,就在秦漠很严肃的想着要不要给对方来一张符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昨晚那个后生么? 咚咚咚,那是拐杖轻轻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去去去老人挥着手赶着拦路的那只狗,这是云丫头带回来的客人,可不许欺负人。 土狗往后蹦跶了几下,它咧着嘴朝着秦漠低吼了一声,然后很快的消失在村庄的小道上。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8) 你别在意啊。 老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满是褶子的脸,老二家的这只狗养了好几年了,平常挺温顺的,就是有点怕生,你放心,它不咬人的。 秦漠想到狗大爷那一排白森森的,能够轻易咬破颈动脉的獠牙,有些艰难的说道:不咬人就好。 放心啊,别怕。老人安慰了几句,但配上他那双黑沉无光的眼睛,却并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 秦漠总觉得他像丧尸,如果不是他能说话,思路也算清晰的话,所以见到对方的时候,他总忍不住想要摸袖子里的剑。 两人一同往村子里走,耳边是老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云丫头呢?我昨晚让她来我家吃饭的,怎么还不见她? 不知道。秦漠回答道:早上醒来就没见她人影。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肯定又是不想麻烦人,那丫头和她娘一样,死倔,都是不肯麻烦人的性子,不就是一顿饭?我再穷,能穷她一碗饭?何况,就她那小个子,又能吃多少。 ......... 秦漠微笑着不说话,他不了解内情,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你还没吃饭吧,她不来,你和我去吧,我饭都做好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村中,秦漠再次看到了那只狗,对方弓着身守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秦漠抬眼看去,院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灰色的衣角晃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躲在门口看着他。 双目对视,秦漠的视线没有移开,对方也没有,那双眼睛不知为何,看得人脊背发凉。 那是老二家的小崽子。背后灵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狗,和他一块儿长大的,护主。 秦漠没能听得进去,他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隐隐约约的,无数道视线凝聚在他身上,轻咳声响起,秦漠捂着唇,尽量不让自己显露出丝毫异常。 你别在意啊。老人领着人在或明或暗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下往家走,村子偏僻,已经很久没有外人过来了,他们也就是看个新奇。 秦漠笑笑,示意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人的家在村子的中间,院子宽敞,说不上有多精致,但至少比小姑娘家的那座破败的院子好多了。 老人很是热情的将秦漠迎进了屋,他一边走,一边道:老婆子,来客人了,赶紧将煮好的粥端上来,顺便再炒两个鸡蛋。 秦漠刚想说不用麻烦,就听一阵异动传来,那声音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拖在地上移动时所发出来的,秦漠刚坐下,还未想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后背就冒出一阵冷汗。 他猛然起身,转头看去,暗处的墙角中静悄悄的占了一个人,纤细的身影,红色的裙摆,以及一双带着无穷恶意的眼睛。 秦漠吓得差点拔剑。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人进来了,手上端着饭菜,看到秦漠一脸警惕的站在桌边,他现实有些惊讶,直到看到与他对峙的人影,他才恍然。 别怕别怕。苍老的声音慢吞吞的说道:这是我孙女儿。 说着,他将饭菜放在桌上,走过去,将暗处的那个人影给抱了出来。 确实是抱,人到亮光下秦漠才看清,那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个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的娃娃。 娃娃的头,它的身体,四肢,都做的很精致,再加上那一身鲜红的衣裙,黝黑的长发,站在暗处时确实会让人认错。 秦漠的目光从那头秀发,转到娃娃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是用黑色的布缝制而成,可以看出做这双眼睛的人手艺很好,也很认真很虔诚,可手艺再好再认真,这双眼睛也是假的,空洞而又毫无生机。 那一刻,秦漠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生病而产生了幻觉。 可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粥是简简单单的小米粥,煮的特别粘稠,热气腾腾的,配着一盘炒咸菜,一盘腌黄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清清淡淡,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可秦漠却没有丝毫食欲,筷子平平稳稳的捏在手里,一点想动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不合口味吗?老人皱了皱眉,忽然提高了声音喊道:老婆子,鸡蛋呢?鸡蛋还没炒好吗? 重物拖动的声音再次传来,与原先不同,这次是越来越近,轰阴沉沉了一个早上的天际终于响起了雷声。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一个矮小的身影一点一点挪了进来。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老人一样花白的头发,满是褶子的脸,可怕的是她的下半身,原本应该是双腿的地方只剩两根阴森森的白骨,她就靠着这两根白骨,以及一只右手趴在地上往前挪动。 门口的台阶让她的挪动变得吃力起来,老人见状,赶紧上前把她左手端着的炒鸡蛋给接了过来,他有些含蓄的说道:老婆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让你见笑了。 这仅仅是不大好吗? 秦漠觉得自己能保持淡定,没有像个小姑娘一样尖叫着跳起来已经非常不错了,多亏了末世中的历练。 不然的话,自己现在肯定是要出丑的。 多俊俏的后生啊~ 秦漠循声望去,正好看到老太太抬头冲他咧嘴一笑,从秦漠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没有牙齿的嘴巴,以及那一块块已经腐烂的肉块。 秦漠神色不动,而老头已经将那盘鸡蛋也放在了他面前,然后催促道:吃吧,鸡蛋好吃。 就连一旁的老太太也在说: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合不合胃口。 两人那殷勤恳切的架势,如果不吃的话几乎要生出一种愧疚感,何况那盘炒鸡蛋还是特意给他做的。 秦漠喜欢吃,他从来不浪费食物,可今天的这一顿饭他注定要辜负了。 那些粥里,跳动着的一只只肥胖的白虫,那些菜里掺杂着一块块腐烂的白肉,让他不想吃,不能吃,也不敢吃。 第75章 吱呀一声, 开门声响起,矮小的身影小跑着穿过细雨,往屋中跑来。 小姑娘双颊通红,平坦的胸脯急促的起伏着,黑色的大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担忧和害怕。 她紧紧地盯着秦漠, 视线在桌上的饭菜一扫而过,走, 回、回去她很是紧张的说道。 然后像是生怕他不跟她走一样,她上前抓住他的袖子, 用力的往门外拽。 云丫头啊, 留下来一起吃饭啊。老头的声音很高兴的响起。 小姑娘摇头, 用力的摇头, 让人担心她会不会把头摇的掉下来。 云丫头啊。趴着地上的老太太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腕,没了牙齿的嘴就像是一个黑漆漆的洞,你不是最喜欢吃婆婆做的荷包蛋吗?我给你做啊。 小姑娘面色苍白, 嘴巴抿的死紧,脚腕上的那股力道疼的她额头冒出了冷汗。 可就算如此, 她拽着秦漠袖子的手也没有松开, 她要带他离开。 那害怕却又执着的模样惹人心疼。 秦漠叹了口气, 他自然是不会让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保护自己的,他弯腰, 一根又一根的掰开老太太的手指, 将小姑娘从禁锢中解救出来。 吧嗒一声, 那是指骨断裂的声音, 老太太的手本来就已经开始腐烂了,双方这么一拉扯,手指一下子就断裂了,只剩一层皮将那截断指拖拖踏踏的掉在半空。 秦漠面色一僵,头更疼了,总觉得今天诸事不顺。 抱、抱歉。。。。。。他尴尬的说道。 没事没事。老太太咧着嘴说道: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婆婆不怪你,长一长就好了。 虽然是一只活尸,却也是一只脾气很好的活尸,可惜了。 秦漠叹了一声,道:多谢款待,只是今日是注定吃不成了,非常抱歉。 唉,没关系,下次来婆婆再给你做好吃的。 破旧的雨伞遮在两人的头顶,却挡不住周围汹涌而来的寒意,秦漠手脚发冷,他猛然转过身去,身后是拄着拐杖的老头,趴在地上的老太太,娃娃投过来的充满了恶意的目光。。。。。。 小姑娘用力的抓着他的手,几乎是小跑着逃出了那个院门。 细雨湿冷,沾湿了小姑娘的鬓角,秦漠将撑着的雨伞往她那边挡了挡,道:这个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咬着唇,没有说话。 秦漠叹了口气,人明明都已经腐烂了,可依旧还活着,有呼吸,能说话,而且没有痛觉,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黑色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姑娘终于开口了,她说道:回去吃饭,雨、停了,送你、离开。 大概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她说的有点不顺畅,声音低哑阴沉,没有一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活泼和娇俏。 秦漠挑了挑眉,他感受着四面八方那些暗处往这边看过来的视线,无奈道:进来容易,出去,恐怕有点难呢。 女孩儿微微颤抖了一下,掌心冒出一阵冷汗。 再次回到那座破败的小院的时候,秦漠全身几乎都要湿透了,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却依旧抵挡不住那一阵阵从骨子里窜上来的寒意。 感冒更严重了。 他试着给自己治疗了一下,效果欠佳。 脚步声渐近,小姑娘给他拿来了大半个番薯。 他不挑食,末世里出来的人就没有会挑食的,换成以往,无论是什么食物,只要是能吃的,他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可今天,对着香甜的番薯,他只咬了两口便放下了。 小姑娘的视线望了过来,他颇有些歉疚的说道:身体不舒服,实在是吃不下。 他也很遗憾,末世后的第一次,面对吃的,他没能吃得下。 他不吃,小姑娘并不勉强,直接将咬了两口的番薯拿过去自己吃了,动作干净利索。 秦漠神情一动,他很熟悉对方吃东西时脸上的那种神情,是经常吃不饱,知晓食物珍贵的人所特有的。 秦漠有些胸闷,他哑声说道:真的不打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吃完了番薯,打算起身离开。 秦漠也不逼迫她,他只是忽然问道:你的番薯是哪里来的? 小姑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根本就注意不到。 这里到处都是阴鬼瘴气,就连村口的那棵老松都快成半魔化的妖物了,这种常人能吃的番薯又怎能栽种的起来?! 你是谁?!小姑娘声音尖锐,瘦小的身子不断的往门外退。 唉你小心些,别又把衣服打湿了。秦漠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一点,他道:我姓秦,这个你已经知道了,其实我还是个道士,专门负责抓鬼的那种。 小姑娘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惊讶。 秦漠走过去,在她警惕而又有些迟疑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道:所以,你可以试着多相信我一点,说不定我就能帮到忙呢?! 小姑娘不是一个轻易能相信别人的人,当然,这种环境下不小心谨慎,也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面对对方堪称诚恳到了极点的目光,她竟然还是一狠心,扭头跑了出去。 笑的和蔼可亲的秦漠:......... 他又想叹气了,他曾经以为青鸟是这个世上最难搞的小孩,可他错了,这个小姑娘不吃软不吃硬,不接受贿赂,连甜言蜜语都哄不了她,这才是最棘手的啊。 秦漠头疼,他想了想,直接求助,【怎么才能哄小姑娘开心?】 西门吹雪:【??????】 叶英:【。。。。。。】 青鸟:【!!!!!!!!】 【什么小姑娘?你要哄哪个小姑娘?你在做什么?】 青鸟噼里啪啦的就是一大堆,哪里还顾得上他们之前貌似还在冷战,彼此谁也不理谁已经十多天了。 他现在全身的鸟毛都炸起来了如果他是原型的话。 秦漠眯了眯眼,想也没想的回道:【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青鸟彻底坐不住了,可爱?!有他可爱吗?!! 【你现在在哪里?我要过去,你召唤我!】 【不要!】秦漠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你还是跟着你的楚留香吧。】 想到白眼鸟背叛自己,寻找了新饲主的行为,他彻底不理他了,而是转问其他两人,【你们知道吗?怎么哄小姑娘开心?】 这种事情从没和女孩子相处过的西门吹雪自然是不知道的,反而是叶英犹豫了一下,说道:【给她讲故事,和她玩游戏,再买点好看的绢花头绳送给她。】 秦漠迟疑,【有用?】 叶英经验丰富,【小妹不高兴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哄她的,效果不错。】 秦漠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试试。】 【好什么好,不好!】青鸟气急败坏的喊。 秦漠干劲利落的切断了连接,一点都不想听对方的叽叽喳喳,他承认,自己是个非常记仇的人。 他这边清净了,青鸟那边却气的直跺脚。 是真的在跺脚,他住的房间是客栈的二楼,砰砰乓乓的巨响将整个客栈弄得不得安宁,这已经是他收敛的结果了,要不然二楼的地板得给他踩个对穿,可就算是这样掌柜的也是欲哭无泪,以至于楚留香回来的时候他眼睛亮的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楚留香是在掌柜的千恩万谢,整个客栈所有人期望的目光中上的二楼,他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容颜极盛的青年像只蚂蚱一样又是蹦又是跳,时不时的捂着脑袋撞几下墙。 楚留香:............. 他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房门,以免对方形象受损。 只是,他唇角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问道: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还有谁?青鸟终于停下了自己傻子一样的行为,一双漂亮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这让他看上去更加的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楚留香欣赏这样的美丽,对方虽然幼稚了点,在吃和玩上面和一个孩子没有两样,可他那张皮囊是真的好,他生平见过的美人无数,能比得过他的还真没有。 楚留香的这些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就听对方一脸愤恨的说道:还不是秦漠那个大混蛋!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59) 秦先生? 楚留香惊讶,秦先生来了?他在哪?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竟然要哄女孩子开心!青鸟怒意更甚,那股子气势,让人毫不怀疑,如果那个女孩子就在他面前的话,他绝对会把她拆了吃掉。 他都从来没哄过我,每次都只会教训我,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他现在竟然去哄别的女孩子! 楚留香:!!!!!!! 他貌似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楚留香堪称小心翼翼的说道:秦先生哄别的女孩子,你很生气,就因为这个? 什么就因为这个?!这难道不是很让人生气的事情?秦漠那个负心汉! 楚留香倒抽一口冷气,他极力控制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以的楚留香,你可是见多识广的人,水母阴姬和雄娘子那样阴阳错乱的一对你都见过,区区一个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算什么?! 小意思而已!、 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他用最短的时间冷静了下来,又尽了最大的毅力让自己保持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作为朋友,我不能给他们带去一点点负担,而是要尽我所能的给予帮助。 这样想着,楚留香安慰道:女孩子嘛,就是用来哄的 充满杀气的目光望了过来,楚留香身子一僵,面色不改的说道:不过他有你了还去招惹别的姑娘,这就是他不对了,必须要给他一个惩罚,让他吸取教训! 什么教训?青鸟提起了性质。、 ..........楚留香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我找到了一点线索,待会儿要去怡春楼,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怡春楼? 就是青楼。楚留香咬牙道:他去哄姑娘开心,你也去哄姑娘开心好了,让他也难受难受。 他会难受?青鸟皱眉,可是我不想他难受。虽然很生气没错,可还是不想他难受。、 只是让他吸取教训,让他体验一下你现在的感受,他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青鸟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楚留香:.........、 这种带坏小孩子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错觉! 第76章 秦漠吐了, 吐得昏天暗地。 因为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大都是清水,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清空了。 小姑娘大概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还记得时不时的给他换上一条帕子。 秦漠难得生病, 这种胸闷难受的感觉和受伤的疼痛不同,疼痛让人清醒, 而这种意识昏昏沉沉的感觉让人软弱。 秦漠不喜欢,也不允许自己软弱, 而更让他过意不去的是一直忙忙碌碌照顾着他的小姑娘。 难怪人家都说女儿才是粑粑的贴心小棉袄, 果然, 还是养女孩好。 他这样想着, 然后哑着声音惨兮兮的说道:我生病了。 小姑娘用力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然后很熟练的贴上他的额头。 清凉的感觉让秦漠稍微舒服了点,可他还是拽着女孩子的手很可怜的说道:我很难受。 女孩儿有点紧张又有些担忧, 她终于再一次开口,没有、没有药...... 生病了就要吃药, 不吃药就会死, 这是她不长的生命中所了解到的最重要的道理。 比如她的妈妈, 比如这满村子的村民。 女孩儿一脸的惶恐和害怕,这反而让秦漠有点自责了, 他放缓了声音说道:额没事, 我身体一直很好, 不吃药也没事的。 小姑娘并没有被安慰到, 依旧神情不安,看着他的眼神又是怜悯又是愧疚,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死的样子。 秦漠无奈,有点后悔刚刚的那番装可怜了,他指着旁边放着的娃娃说道:这样吧,你让它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有人陪着我明天肯定就能好了。 他话音刚落,小姑娘已经后退一步,手指从他掌心挣脱出来。 秦漠装作没有看到小姑娘眼中再次腾起的戒备,很是可怜的叹了口气,道:就一个晚上好不好,我明天一早就还给你,你看,夜里这么黑,有这么冷,我生病了,一个人会害怕。 他的卖惨是非常成功的,这从小姑娘越来越软化的神情就可以看的出来,只是她还挣扎着想要守住那条底线。 你、你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 但是你也要睡觉啊,而且病气过人,要是你也生病了怎么办?我们两就没人照顾了。 我、我身体很好......... 秦漠再次把小姑娘的手拉了过来,他握了握对方过于纤细的手腕,又将自己的袖子拉了起来,稚嫩与成熟,纤弱与有力,两只手腕的差距如此鲜明。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你可比我小多了。秦漠轻咳着笑道:但你比我勇敢,都不怕黑,就先将它借给我一次好不好? 事实证明,秦漠骗小姑娘的本事就算称不上一流,但也是相当不错了,对方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可到底还是将娃娃给他留下了。 雨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落在窗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秦漠沉默片刻,终于将手伸向了那只娃娃。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只是一只普通的娃娃,制作粗糙,用来哄孩子开心的那种。 可那只是普通人眼中看到的情形。 昏暗的烛光下,黑沉无光的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再然后,两滴血红色的泪珠从眼角落下,染红了娃娃的面庞。 这堪称诡异惊悚的一幕,如果它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可现在面对这一切的是秦漠,他从第一眼看到这只娃娃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了它身上的异状。 寻常人眼中再平凡不过的娃娃,在他看来,却是一团由黑色雾气所包裹住的气体。 这上面的阴鬼煞气不比这个村子少多少,甚至更加的精纯浓烈,本是一件极其不详的邪物,却在这个满是鬼物的地方一直护着那个小女孩,这就让人觉得惊奇了。 难得的起了好奇心的秦漠拽了拽娃娃脑袋上绑着的麻花辫,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血泪不流了,明明是极其诡异的情形,却偏偏又透出一股呆滞来。 就在秦漠觉得手痒,刚想再拽一下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叫声刺穿了他的耳膜。 秦漠手一抖,差点没把娃娃头上的麻花辫给拽断了,刺耳的叫声让他原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更加难受了,而在他的四周,烛火瞬间黯淡下去,原本那间又小又破旧的房间突然就消失了,无数黑色的雾气翻滚着,嘶吼着,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咬过来。 那一刻,秦漠孱弱的就好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小小的一个浪头就能轻易的将他掀翻淹没。 也就是在那一刻,一点白色的光芒忽然亮了起来,在那一片浓郁的黑色中显得那样的耀眼。 莹白色的光由小变大,很快的就将秦漠整个人包裹在内,黑色的雾气在碰触到白光的霎那,就如同遇到天敌一般,迅速的溃败下去。 尖锐的叫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的多了一种凄厉之感,秦漠的头更疼了,耳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 闭嘴!他忍无可忍的低喝一声,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贴上了娃娃的脑门,尖叫声瞬间停了,一同退去的还有黑色的浪潮,周围依旧是那间堪称破旧的房间,秦漠依旧坐在那张一动就吱吱呀呀的破床上。 一切恢复如初,秦漠的眼中却升起了一些疑惑,但只是瞬间,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娃娃还是那个娃娃,和寻常的娃娃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脑门上多了一张符之外。 微弱的光芒在他指间凝聚,秦漠一点一点堪称小心翼翼的探索进去,意识刚刚摸到了一个边,还未等他彻底入侵,房门碰的一下被彻底撞开了。 小姑娘大半个身体都被雨淋湿了,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而下,让她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她哆嗦着,朝着秦漠猛扑过来,然后拉住他的袖子就往外拖,力道之大,毫无防备的秦漠差点就被她拽的摔下床。 怎么了?秦漠赤着双脚,勉强稳住了身体。 小姑娘整个人都在哆嗦着,她好像是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惶恐中。 快、快走!这里不能呆了,要赶紧离开! 稳住!秦漠低喝,声音中自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度,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来了!小姑娘害怕的声音都哑了,她拉着他赶紧走,可秦漠到底是个成年人,就算正在生病中,现在是他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可只要他不想,仅仅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还是拉不动他的。 谁?他问。 小姑娘唇角颤抖,村子里的人......... 夜色之中,雨声凄厉,鬼影憧憧。 很多人,一眼望去大概有两三百之多,他们中有一小半都还维持着人的样子,但更多的都有一定程度的腐烂,可残缺的身体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速度,他们中有的甚至比那些健全的人移动的更快。 雨水很冷,可他的肌肤很烫,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四面八方用过来的人群。 或者说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秦漠在跑,或者说他是被拉着在跑。 小姑娘速度飞快,喘息声清晰可闻,可她拉着秦漠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活人、活人的味道! 云家丫头别跑,把人给我 我好饿啊,我都好久没吃东西了! 无数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姑娘咬着牙齿,一步都不敢停下。 可她不停,秦漠却停住了,两人紧紧牵着的手让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小姑娘差点栽倒地上,幸好被秦漠及时的给扶住了。 小姑娘刚要开口,却发现对方神情不对,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两人前方,一个个僵硬而又呆滞的假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那些娃娃........ 那些同成人一般大小的娃娃穿着衣服,咧着嘴巴,那一张张的笑脸诡异而又瘆人。 哒哒哒,像是打开了某个共同的机关一样,那些娃娃迈着僵硬的脚步朝他们走来。 小姑娘吓得尖叫一声,抱紧了怀里的小娃娃。 秦漠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了一声别怕。然后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咯咯咯 无数的笑声在耳边回荡,秦漠揉了揉额角,脑子有片刻的昏沉,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暗道一声不好,指间瞬间就夹了一张符纸,他不敢犹豫,袍袖挥出的同时,庄严佛性的梵音骤然响起,驱散了那些诡笑低语。 让人神识不稳的声音没有了,可娃娃们的动作却没有半刻的停顿,它们先是走,再是跑,越来越快,最后跃至半空飞了起来,只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残影。 娃娃们咧着嘴巴笑着,叫着,最后幻化成无数的鬼影向着秦漠两人猛扑过来。 轰雷声骤然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符纸燃烧过后,无数的火球落了下来,向着那些鬼影砸了过去。 鬼影凄厉的叫着,被火球砸中的瞬间如同清晨的雾气一般散了开来,融合进了四周的夜色中,而被附身的娃娃则从空中掉了下去,像是失去了一切生机。 这本该是一场虐杀,秦漠的烈火符向来是无往不利的,前两个世界每一次用都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天雷之火能够烧尽世间一切阴鬼邪物,可这一次,却出现了一些偏差。 鬼影娃娃确实被烧毁了一部分,可更多的却毫发无伤。 本应能够烧尽一切的天雷之火越来越小,最后开始慢慢熄灭。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秦漠骤然抬头,感受着那些不断落在脸上的雨水,目光犀利至极。 这雨,绝对不是普通的雨水! 第77章 能浇灭天雷之火的雨? 这雨究竟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 那一刻, 秦漠是有些懵的,这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如果不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他以前也用过好几次,效果不错, 他都要怀疑这张烈火符是不是个假货了。 他的纠结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事实上, 在前有鬼影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能留给他迟疑的时间并不多, 尖啸声中, 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情急之下, 秦漠只来得及在自己身前落下一道淡蓝色的屏障。 轰鬼影与蓝色的光幕撞击, 发出剧烈的声音。 光幕如同湖面上的水纹一样晃动了一下,就再次恢复如初。 一只鬼影撞不开面前的屏障,可是它的身后还有无数只的鬼影。 秦漠身形有些不稳, 他还在生病中,身上难受的厉害, 再厉害的人此时此刻也不免有些吃力。 连续不断的撞击让护着两人的屏障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可秦漠没有退, 他也不能退。 他的背后,小姑娘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 雨势渐大, 湿透的衣角很轻易的就拧出水来。 别怕。秦漠感受到那股下坠的力道, 哑着声音安慰道。 他的指尖, 正夹着一枚玉牌,盈盈亮起的白芒中,一只羽毛华丽的青鸟目光犀利,展翅欲飞。 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比之鬼影更加沉冷的阴煞之气在他身后猛然爆发,秦漠丝毫没有防备,被冲击的脑袋发晕,指间刚刚亮起的玉牌瞬间就沉寂下去。 尖锐的叫声划破黑暗,秦漠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上半夜的时候差点就让他的耳朵罢工,现在也不遑多让,虽然它这次的目标不是他,可噪音的污染是无差别攻击的。 咔擦一声脆响传来,淡蓝色的屏障终于支撑不住碎了,光芒黯淡下去的瞬间,漆黑的雾气翻滚,笼罩了这一方天地。 还没等秦漠搞清楚现在的状态,一只湿冷的手抓着他就往前跑,他并没有拒绝,而是顺着她的力道在雨幕中穿梭,仓促之间他只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场娃娃之间的战斗,小姑娘的那只娃娃是最破旧的,也是最小的,小孩子两只手就能抱的过来,在那些成年娃娃的包围下显得那样的渺小。 可它身形小,气势却丝毫不弱,尤其是那一身的阴鬼煞气,浓烈的让人心惊。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0)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秦漠却可以清楚的看出,被包围的虽然是小娃娃,可周围的那群娃娃才是被压制住的,甚至他们在慢慢的被吞噬。 果然,上半夜他们那场短暂的交锋对方是保留了实力的,不然的话就算他没有生病想要挣脱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不可能那么轻松。 鬼影娃娃们被牵制住了,可那些闻着血肉而来的活尸们却紧追不舍,一副没把秦漠吃到嘴里不甘休的样子。 两个逃命的人一个是病患,一个年纪小,再加上天黑路滑,还下着雨,这一段逃命之旅异常艰辛。 也幸好那些追着的活尸速度并不是很快,这给秦漠二人留了一点余地,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活尸不知疲倦,可他们却是血肉之躯,是会累的。 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他扶住小姑娘差点滑倒的身体,急声说道。 不行!小姑娘用力的摇头,藏到哪里都没用,他们会闻着味道找来。 秦漠闻言,牙关紧咬,一句脏话差点就要冒出来。 这些活尸,竟然比丧尸都要来的厉害了。 秦漠不是一个好战的人,可他更不懦弱,在无法维持和平的情况下,他不介意搏上一搏的。 他打定了主意,就不想再跑了,何况他也跑累了,四肢无力,身上滚烫,这是重感冒的征兆。 他一停,小姑娘想走也拖不动他,一时间便有些急,走啊她刚催促了一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也是在这时,她才察觉到,跟自己相握的另一只手是那样的烫。 怎么办怎么办?她慌得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两人身后,那些活尸已经能够看到模糊的轮廓。 对方脸上的焦急毫不掩饰,秦漠莫名的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小孩子的累赘,心下便多了种愧疚,他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动作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是啊。他镇定的说道:所以咱们不走了。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你会死的! 那就在死之前先弄死他们好了。 不知是冷还是因为害怕,纤细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就好像风雨摧残下的一朵小白花,让人异常的怜惜。 秦漠忽然就后悔了,在孩子面前说这么残暴的话干嘛,看上去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而已,太不爱护祖国的花骨朵了。 带着这一点悔意,他抬起手,宽大的袖子蒙住了小姑娘的眼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明黄色的符纸祭出。 别怕,一会儿就结束了。 活尸更近了,如一只只贪婪的兽。 一双稚嫩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小姑娘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别问。秦漠柔声道:你只要等一会儿就好。 小姑娘是个话少的孩子,可此时此刻她却一改往日里的沉默,追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一种巨大的不安笼上她的心头。 回应她的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天地裂开了,森冷的冰剑当头笼罩,直射而下。 雨水将整个天地冲洗一遍,而剑雨则在天地间涂上了层鲜红的漆。 竟然能流血?秦漠越发的不可思议,而且这些血还都是红的,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剑雨之下,无数活尸被洞穿了身体,本就缺胳膊少腿的队伍此时此刻更加的凄惨了,流出来的血将雨水染成了红色。 活尸是没有痛感的,就算他们的身体受到了各种各样的伤害,可只要没有被绞成碎肉,他们依旧本能的往秦漠站立的地方跑,不能跑的就爬,哪怕只剩一个头颅了,那双贪婪的眼睛也始终盯着那个雨中颇为狼狈的身影。 秦漠皱眉,他看到了白天那个硬要请他吃饭的老头,他的右手连着他的拐杖都没了,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一直迈着双腿往他这边跑。 那双眼睛,是和其他活尸一般无二的贪婪和混沌。 他抿着唇,再次祭出一张符纸,可就在符纸即将点燃的那一瞬间,站在他身边的,他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小姑娘忽然扑了上来,一把抢过了他指间的那张符。 ......... 你做什么?秦漠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疑惑。 小姑娘紧握着符纸,将手背到身后,她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她眼睛都红了,脸上流淌着的只有雨水,并没有泪水。 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坚定的说道:不许你伤害他们! 秦漠挑高了眉,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残缺不全却持之以恒的想要往这边跑的活尸,索性再次拉着小姑娘跑了起来,边跑还一边问: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活人了。 小姑娘咬牙,那也不能伤害他们! 我带你出去,你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能出去?秦漠掩唇咳了一阵说道:我以为那片林子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小姑娘摇头,山上有条小道,以前堵着,后来地震,有个缝,可以钻出去。 秦漠沉默片刻,道:既如此,你怎么没出去? 我不出去。小姑娘在前领路,她的声音异常的平淡。 你不许我伤害他们,自己也不出去,难道要和这群活尸生活一辈子?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他们不是活尸!她神情认真的说道。 秦漠有些明白了,在你眼中,他们不是活尸,依旧还是那些淮西村的村民吧。 对方沉默着,只能听到隐隐传来的喘息声,好一会儿,久的秦漠以为她不会再出声的时候,对方的声音终于响起,他们是人。小姑娘很坚定的告诉他,或者说是告诉自己,他们会说话,村长会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林婶婶会给我做衣服,阿琪哥哥会给我编蜻蜓,他们都是人,不是什么活尸。 你是在自欺欺人。秦漠声音虽有气无力的,却异常犀利的说道:他们在腐烂,你也看到了,等他们的身体彻底溃烂的时候,就会变成那些附身于娃娃的阴鬼,永生永世被困于此。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小姑娘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眼中有烈火在燃烧,所以呢?她尖锐道:像你那样把他们都杀了?! 这种情况,让他们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 你还小,你不懂 小?小姑娘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有一种小孩子特有的天真和稚嫩,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与她的笑容完全不符的深沉。 你说我小,那你知道我保持这个模样多久了吗? 秦漠的心有些冷,什么意思?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村子变成这样的时候我八岁,我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天上的雪下了十一次,现在的我看上去还是八岁。 秦漠:。。。。。。。。 秦漠说不出话来,他的脑子一阵昏眩,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无力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 青衣上沾满了淤泥,可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廉价而又诡异的笑脸。 娃娃,你回来啦。小姑娘的声音里尽是开心和愉悦。 第78章 [宿主~宿主~] 秦漠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有点不好,身体沉重的好像是干了几个月的苦力,脑子昏昏沉沉,胸口烧了一团火,闷的他难受, 连抬一抬手仿佛都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受伤对他而言是件家常便饭的事情,可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虚弱的感觉了。 他动了一下,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细长的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 将他整个人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熏得他头疼, 他的四周,用鲜血绘成了一副巨大而又繁杂的图案,而他, 就被困在了这幅图案的正中央。 这架势,左看右看都像是一种邪恶的献祭仪式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而他本人, 似乎正好成了这场仪式的祭品。 [你可终于醒了~]系统金属质感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秦漠揉了揉额角, 自嘲般的说道:[再不醒,被人当猪一样宰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系统:[.........知道自己蠢在哪就好~] 系统的这句话够直白, 也够扎心, 秦漠却难得的没有反驳回去, 这一次确实是他蠢了。 因为是个小女孩, 因为那张稚嫩的脸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对方几次将他护在身后的善意,他下意识的就相信了她,不得不感慨,对方的演技是真的好,连他这种老油条都被骗过了,结果就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秦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那个将他骗的团团转的小姑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走了过来,然后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图案外停了下来。 或许不能称她是小姑娘了,她是一个大姑娘。 这里是哪里?秦漠首先开口问道,他声音平淡,似乎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见他如此,罪魁祸首本身反而有些奇怪,你不生气? 生气?秦漠笑了,技不如人而已,还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就是有点窝囊,末世几年白活了。 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疑惑。秦漠笑道:你把我带进村庄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我离开吧,所谓的山间小道送我离开都是骗我的,而现在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究竟要干什么? 小姑娘习惯性的抿了抿唇,只是这一次她的沉默不会有人心软,然后想办法逗她开心了,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好一会儿,她才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显然在秦漠的意料之外,他头更疼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算什么,他想,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吗? 然后呢?你对不起我,是打算放了我吗? 这当然更不可能,秦漠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毫无用处的愧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个献祭的阵法,祭品自然是我了,你要将我献祭给谁? 对方还是不说话,黑色的大眼睛即愧疚又无措的看着他。 如果时间倒退到昏迷之前,秦漠会心软,但现在,他只是继续说道:我现在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就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娃娃说你不会死的!小姑娘赶紧说道。 哦?秦漠的口气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你们即将把我送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做祭品,却跟我说我不会死,换你你会相信? 小姑娘的语气有点急,很认真的说道:娃娃说只要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等完成了献祭,就送你离开。 我体内的力量? 娃娃说你体内有一股很奇特也很强大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村子里的人就能继续活下去,不会再腐烂了。小姑娘的脸染上一抹红,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秦漠自认不是一个蠢笨的人,这短短的一句话里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他一字一句,堪称严厉的说道:那些人之所以成为活尸是你弄得! 这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自从知道这个村庄住着的都是活尸之后,就存在一个疑惑,这些活尸都是怎么来的?! 毕竟想要成为活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人死之后,尸体腐烂,灵魂进入轮回,这才是正常的过程,而想要成为活尸,需要人的肉体死亡,可他们的灵魂依旧存在于身体里,慢慢的他们的肉体会腐烂,可灵魂会定死在躯壳里,无法超脱。 小姑娘用力的摇头,我、我只是想让他们活下去。 你没有让他们活下去。秦漠第一次对她冷下声音,事实上他们早就死了,死后却不得安宁,被生生弄成了活尸,永世不得超脱! 你凭什么这么说!小姑娘煞白了脸,目光怨毒,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他们会笑会动会说话,除了有时候会脾气不好,他们、他们和以前都是一样的!他们就是人! 人会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依旧行动如常?人会感觉不到疼痛?人的身体会一直不断的溃烂?秦漠目光锐利,你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 只要献祭了你,只要拿到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他们就不会再腐烂了!小姑娘声音尖锐的说道:我好不容易让他们都活过来!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我辛苦了那么久,他们不会死!永远不会死! 空气凝滞,只有小姑娘不断的喘息声。 好一会儿,秦漠盘膝坐在地上,沉声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瘟疫。小姑娘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开始他们不知道,没人知道,只是不断的有人在生病,很快,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病了,然后就是死人,从生病到死亡的时间太快了,死了很多人,他们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村子里都乱了,很多人都在害怕,他们想出去,可是这病传染性太大了,村长不敢放他们离开,说是不能祸害了外面的人,只能让没病的人出去。 生病的人也想活,没有人是想死的,后来他们闹起来了,想偷偷的逃出去,但是被发现了,村长、村长炸掉了唯一通往外面的那条山路。 没有了唯一的退路,后果是什么不用说都知道。 秦漠暗暗叹了口气,明知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都死了? 都死了。明明是稚嫩的声音,却有种沧桑之感。 那你呢?你是死是活?在这场堪称浩劫的灾难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看不出来吗?小姑娘抬起了下巴。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1) 秦漠摇头,坦然道:你有呼吸有心跳,思路清晰,与活尸全然不同,可你说自己再也没有长大,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是个怎样的存在。 长不大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小姑娘神情难辨,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情绪,顿了顿她只是说道:只要能复活他们我并不后悔。 秦漠已经不想再说一次那些人已经不是活人了,对方已经陷入了一种执念当中,谁也说不醒她。 为什么一定要复活他们呢?秦漠如此问道:死者有死者的归处,虽然他们的死是个遗憾,可人死如灯灭,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就算如你所愿,你拿到了我的力量停止了那些人的腐烂,可村子里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时间越长,那里的血煞之气越加浓重,你虽然特意用那片林子弄了一个屏障出来,可终有一天,会抵挡不住的,那些东西会爆发,到时候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这也是当初他执意在林子里转了三天的原因,他知道会有一些小麻烦,只是他没想到,林子后面所隐藏的竟是这样巨大的一个隐患,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小姑娘神情扭曲。 秦漠眯起眼睛,你知道后果,你甚至会为此自责,可你依旧想要让他们活 我不能让他们死......小姑娘低喃,娘说过,要报恩...... 秦漠皱起了眉,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咯咯咯的笑声响起,小姑娘立马张开了双手,一个小小的影子嗖的一下钻进了她的怀抱。 你回来了啊。稚嫩的声音中带着点惊喜,安抚住他们了吗? 哒 太好了,娃娃真能干! 它就是你的要依仗吗?、 同样漆黑的两双眼睛一同转向秦漠,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但秦漠却依旧神情自若,他认真的分析道:那年的你才多大,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连独自活着都有问题,又是如何来的力量将一个村庄几百号的人同时变成活尸?自是有东西帮你的。 那么他的目光对上娃娃那张诡异的笑脸,毫不避讳的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的声音明明不大,手脚也被锁着,是别人的阶下囚,可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小姑娘下意识的将娃娃搂进了怀里。 秦漠嗤笑,无论是个什么东西,藏在小姑娘怀里不敢出面,这也是一种能耐了。 咯咯咯滚滚黑雾在周围升腾,比小姑娘更加年幼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你都要死了废话还这么多,能耐也不小! 娃娃小姑娘神情担忧。 锁链一阵叮咚乱响,秦漠站了起来,背脊笔直,他低喃道:好歹我也是个救世主,死在你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身上,岂不是太没面子?! 第79章 面子这东西虽然换不来吃的也换不来喝的, 放在秤杆上称一称,.也不值几斤几两,但装逼装习惯了,秦漠还是有些在意的。 所以,他当然不会允许自己死在这里。 秦漠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里面的桃木剑自然是没有了,我的剑去哪了? 黑色的雾气呼啸而来, 擦着他的脸颊飞驰过去,我弄断了, 叔叔不生气, 咯咯咯咯稚嫩而又诡异的声音忽远忽近, 很有恐怖片的效果。 叫哥哥。秦漠眉心微皱, 我还年轻。 这是重点吗?!黑色的雾气扭动了一下,它有些自闭。 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它虽然见过的人类不多,却也清楚的知道, 这绝对不是人类面对死亡时应有的心态。 人类总是怕死的。 为什么要害怕?秦漠挑眉,他伸手, 点点青芒在掌心凝聚,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是寿终正寝, 而不是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他声音很轻,也很冷静, 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势。 那是对自己的能力真正自信的人才有的气势。 青色的光芒骤然射出, 精准无比的向着黑雾急射而去, 孩童尖锐的叫声响起, 青芒将那团黑雾劈成了两半。 娃娃!小姑娘惊叫,她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就这么一步,之后,她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血液流动了起来,红光冲天而起,用血绘就的图案仿佛瞬间活过来了一样,汹涌着向正中央的秦漠吞噬过去。 秦漠呼吸一窒,掌心青芒暴涨,开!他低喝,青红两色相撞的时候,那本应该强大无匹的青色忽然像是最脆弱的玻璃一样破裂消散,秦漠有片刻的错愕,然而敌人并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在周身设了薄薄的一层屏障。 啪屏障应声而碎,妖异的红芒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 那仿佛是一个小小的红日,却丝毫没有给人温暖的感觉,而是邪气,阴冷,诡异,将这一方阴沉沉的空间染上了一层血。 小姑娘紧紧的盯着红光中围困的那个影子,低喃道:他会死吗?忽然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紧张道:你说过他不会死的! 我总是搞不懂你。孩童的声音中还带着点心有余悸的味道,你想要他的力量继续维持那些人的活着,可是你又不想他死,但取走了他的力量之后,就算他能侥幸不死,也是一个废人了,不能动不能说话连意识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 小姑娘咬着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就把他先杀了,再复活他吧。 黑雾正将自己被劈成两半的身体扭动到一起,闻言它啊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把他也变成活尸吗? 不是活尸。小姑娘很认真的说道:是复活。 好吧好吧,先把他杀了,在复活。孩童的声音很是兴奋,这人体内的力量庞大而又精纯,如果不是为了她,它自己都想独吞了。 嗯,它可真是个好娃娃。 就在黑影在为自己的高尚情操沾沾自喜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那一轮燃烧着的旭日竟然裂开了一道缝,丝丝缕缕的气息逸散出来,先是一点点,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壮大,最后在阵法当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暴。 怎么回事?!小姑娘本能的问道,傻子都能看出情势的翻转。 怎么可能!孩童的尖叫声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力量?!不可能!! 这股力量霸道,阴狠,充满了毁灭的气息,与他原先那种平和中正,勃勃生机的力量全然不同,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有正与负,阴和阳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又或者说,集这样的两种力量于一身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没有被两种力量撕成碎块?! 娃娃那并不是很大的脑容量让它想不明白这些事,而它也没有时间去研究出真相了,那个血红色的蛋终于承受不住,裂开了,巨大的风暴席卷而来的同时,那个被困住的身影终于突围而出,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了起来,秦漠捂着胸口,难受的厉害。 他的脸,头发,衣服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上了血迹,这让他看上去更加的狼狈了。 很显然,他们想做的事情失败了,秦漠还顺带破坏了这个阵法。 怎么可能......小姑娘面色惊骇,如果这里失败了,那他们会怎样?那些人会怎样? 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了,下意识的就往外面跑。 娃娃没有跟上去,他们心意相通,它知道她要去干嘛,也并没有阻止,没有亲眼去看过,她是不会放心的。 她关心那些人,在乎他们,它却不在乎,比起那些不相干的人,它2现在更想弄明白的是对方的情况。 你为什么还能用力量?它是真的好奇。 为什么不能用?秦漠的脑子转的极快,想起刚刚瞬间消失的力量,他低叹道:我就说呢,我身体壮的像头牛,多少年都没生病了,偏偏载在了这里,原来是你们。 这件事告诉他,以后千万要吸取教训,不能再看到小孩子就放松了警惕,不然真的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让秦漠感慨万分的小姑娘回来的很快,她的眼中满是惊慌,远远的冲着娃娃喊道:还能再试一次吗?他们的情况很不好,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在自相残杀。 黑雾盘旋了一圈,说道:阵法被破坏了,如果重弄的话要花费一段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 我会尽快,你别着急。 就在娃娃安抚着小姑娘的时候,一声叹息轻轻的响了起来。 秦漠现在的情况瞧着实在不大好,可他的唇角却带着浅浅的笑,他抬手,一张莹白色的玉牌出现在他指间。 小姑娘看着那张突然出现的玉牌,有些奇怪,明明已经确定过他身上没有东西了,这玉牌从何而来,疑惑的同时,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不安也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然后她就听到对方一边轻咳着,一边笑说道:被你们连续献祭两次,我这么没有面子的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莹白色的玉牌被抛到了半空,天地间的那抹红被青芒所替代,清越的鸟鸣之声穿透云层,带着种能冲击人灵魂的强大和锐气。 青色的巨鸟华美张扬,展开的羽翼遮天蔽日般笼罩住了这一方的天空,他出现的是那样的突然,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而青鸟本身却被周围的那些无处不在的阴鬼煞气弄的很不舒服,然后他舒展了身体,扬起了头颅,想也没想的喷出一团火来。 坏鸟!!娃娃尖叫一声冲了上去。 无数雾气迅速的在它身后聚拢,向着空中的巨鸟汹涌澎湃的挤压过去。 遮天蔽日的黑将青鸟围困其中,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隐隐传来的鸟鸣和气急败坏的尖叫,只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到底是哪方占了上风。 小姑娘勉强收起了脸上的担心和害怕,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去看空中的那场决斗,而是快速的往秦漠那边跑了过去。 一把细长而又锋锐的匕首毫无预兆的抵在秦漠的喉间,握着匕首的人手抖得厉害,一不小心就在最脆弱的地方留下两道血印子。 你、你快让那只鸟住手! 秦漠叹了口气,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手脚被锁链拴着,脖子被匕首抵着,看上去很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说句实话,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过被人掌控生命的时候,这种感觉虽然不大好受,却还算新奇。 他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慌乱的人,忽然说道:你说要报恩,那些人与你有什么恩? 小姑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种时候,对方竟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她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蛋很快就清醒过来,她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道:娘说如果不是村长善心,不是村子里的人收留,我们,母女早就死了,娘病逝之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一定要报恩。 她语气平淡,可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将这句遗嘱当成了一定要完成的事,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就这么一句话而已,叮嘱女儿报恩的母亲没有错,想要完成母亲遗愿的女儿似乎也没有错,可最后事情却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秦漠又想叹气了,他今天叹的气似乎格外的多,而就在这个时候,撕拉一声轻响,小姑娘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布娃娃竟然裂开了一条缝,她惊慌之极,连忙抬头往上看去。 黑色的帷幕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青色的巨鸟振翅而出,回首就是一口烈焰。 空气中的温度提高了好几度,黑雾扭动着似乎能听到滋滋的声响。 你快让他停手!小姑娘惊叫着,手一抖,鲜红的血顺着滚动的喉结流淌下来。 秦漠笑了笑,他唇角微动,似乎是说了声抱歉,然后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老实讲,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他这一晕不要紧,却让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的青鸟吓坏了,他被召唤而来,一来就是打架,连个看人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而等他终于重创了敌人,找到人的时候,对方竟然被人拿锁链锁着,被用匕首威胁着,身上全是血不说,还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那一瞬间,青鸟心中大痛,那种痛从心头弥漫至四肢百骸,如果不是下一刻,他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契约还没断的话,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毁灭掉。 第80章 心慌到了极点的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将威胁的话说出口, 就被一股大力给掀翻了出去, 她胸口剧痛, 喉间瞬间涌上一股腥甜,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陷入黑暗之前,她看到那只体型庞大而又优雅的青鸟化成了一个人影, 神情惊慌的朝着倒在地上的人冲了过去。 倒飞出去的人并没有落到地上, 被及时赶来的黑雾给卷走了,青鸟不是没有看到,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里昏迷不觉的人身上, 哪里还有精力追上去赶尽杀绝。 怎么办?怎么办??、 青鸟从未这么慌张过,从前无论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都有人在他上面顶着, 他只需要负责砍人就好, 用脑子的事情用不着他来。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如果那个一直在他上面给他顶着天的人倒下了怎么办?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对方身上滚烫,他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个火炉, 那种炙热的温度贴着他的肌肤一直烫到了他心里,那团心火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 然后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燃烧成了灰烬。 青鸟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他成功的渡过了第二次的觉醒, 无论是他的能力, 还是他的外表, 都已经发展成熟,今天之前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有时候被秦漠像小孩子一样管教的时候也会偷偷地有所不满,觉得自己成熟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可他今天,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他错了,他走出的每一步都被人小心翼翼的看顾着,他看似强大而又成熟,可他的心性从始至终都被人保护的太好,以至于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就像一个惊皇失措脆弱不堪的孩童。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2) 青鸟拥抱着他,就像是拥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俯下身,将脸紧紧地贴在秦漠的脖颈间,感受着皮肤下那细微的跳动,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孩子一样将眼泪和鼻涕一起擦到了对方身上。 如果他醒着的话肯定要一脸嫌弃的推开自己了,青鸟伤心的想着,甚至还会罚他半个月不许睡床,不许靠近他身边。 他愿意的,如果这人能好好的醒来的话,他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他生气了。 大概是他发自内心的祈祷终于成功了,下一刻,被他抱在怀里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动,青鸟就发现了,琥珀色的眼睛一瞬间亮得惊人,他鼻涕都没来得及擦,整个人就撞进了他怀中,呜呜,你别死,我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冷战,他又是伤心又是愧疚,以后就算你生我气,我也不跟你生气了,但是、但是你不能去哄别的女孩子......男孩子也不行...... 他说了半天,把那股子惊慌发泄出来之后,才注意到对方一直没吭声,连个安慰的抱抱都没有,这让他有些疑惑,但他又很快说道:你在发烧,我现在就带你出去看大夫,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是不是很难受? 青鸟顺着他的背脊摸了几下,虽然对方身上有没有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他还是要确认一遍才能放心。 秦漠任由他动作,没有丝毫的反抗,这反而让他奇怪起来,青鸟终于从对方的怀中滚了出来,抬眼朝他看去。 依旧是那张俊朗而又熟悉的脸,只是眼角下方多了几处血迹,让原本平和的人多了几分凶狠的感觉,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真正让青鸟惊讶的是那双眼睛。 秦漠的眼睛是青鸟最喜欢的地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嫌弃的看着他,可那隐藏在深处的纵容和宠溺却一直存在,从来没有消失过,所以他才放肆,他任性,他能毫无顾忌的闯祸,虽然最后会被罚睡笼子,可他心里是清楚的,对方很快就会原谅他,他不会生他很久的气的。 可现在,那里面的宠溺和纵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虐和阴冷,原本漆黑明亮的眼睛染上了一层血色的红。 青鸟不喜欢他这样,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秦漠,他刚想问一声你怎么了,就被一股大力重新拽了回去。 青鸟有些懵,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眼前一花,被人压在了身下。 秦漠?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对方没有一点表情的面容让他有些不安,却并不会害怕。 因为这是秦漠,最不会伤害他,也是他最信任的秦漠。 下一刻,这个最不会伤害他的秦漠俯下身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血液特有的腥甜味道刺激了他的味蕾,秦漠吸了几口,又舔了舔,才依依不舍的换了个地方重新咬了下去。 他咬的不是特别重,但也绝对不轻,每一口必见血,只一会儿的功夫,青鸟的衣襟便散了开来,脖子、锁骨、甚至是胸膛上,都布满了咬痕。 斑斑血迹像是盛放的红梅,开在莹白的肌肤上。 青鸟试图逃离,只是刚动了一下身体,就被死死的压制住了。 两人的身体贴的很近,没留一点缝隙,所以青鸟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某种变化。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眸中有惊讶有好奇,挣脱的想法反而没了,如果不是对方压制的力道太大,他很有兴趣亲自看一看的。 秦漠焦躁的扯着身下之人的腰带,但由于技术生疏,他扯了几下都没扯开,最后还是青鸟看不下去,好心给帮了一把。 衣服散开的瞬间,秦漠迫不及待的贴了上去,温热的触感让他泛红的眼睛微微眯起。 青鸟是能够挣脱他的压制的,但他没有,而是抱着几分好奇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咬完舔舔完咬,末了,他扭了扭身子,紧贴着他的那个东西更硬了些,隔着布料他都能感觉到那种炙热的温度。 秦漠在他耳边喘、息了一下,不知为何,刚刚被又摸又舔都没什么异常的人,在听到这一声喘、息之后,忽然面颊发烫,心脏极快的跳动起来。 琥珀色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青鸟想起了前些天楚留香带他去青楼时看到的那些画面。 你是要跟我做那种亲密的事情吗?交、配?他问。 秦漠没有回答他,他当然不会回答他,他只是直接扯掉了他的裤子。 然后,一只香喷喷的烤小鸟彻底落到了他手中,只等他痛痛快快的品尝了。 而失去了理智的秦漠也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很疼,但又不是非常的疼,至少没有受伤的时候疼,甚至刚刚被咬的时候都比现在疼的厉害些,可这种疼却比其他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古怪。 青鸟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推开他,可他的手刚抵上对方的肩头,推开的动作变成了紧握,沉重的撞击中,青鸟揽住了秦漠的脖颈,将他拉近了自己,那是一个无比亲密的距离。 时间过去的很快,也或许很慢,青鸟不知道,天空一直灰蒙蒙的,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味道。 等到秦漠终于消停下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青鸟的身上到处都是秦漠留下来的痕迹,他看了一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赶紧穿好衣服掩盖掉了那些印记。 幸好自己的身体够强,原来做这种事是如此的耗费体力,连他这只神兽都差点没撑下来,也难怪青楼里的那些人交、配完后就起不来床了。 青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将秦漠的身体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呼吸正常心跳正常,连烧都退下去了,整个人只是累的睡着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的身体虽然比普通人强一些,但比自己就差远了,累也是正常的。 青鸟有些怜惜的将他抱起,起身的时候身子一僵,腰差点折断,他咬着牙暗想,要不以后就少交、配几次?虽然很快乐,可真的有点吃不消。 秦漠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个挂着蜘蛛网的屋顶,这一幕熟悉而又陌生,虽然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是住了两晚的,他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 这是他第三次从这张老旧的床上醒来,如果不是青鸟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几乎要以为那晚的一切都是他的一个梦。 可那毕竟不是梦,秦漠刚刚动了一下,背对着他的青鸟就听到动静了,再然后,他身影一闪,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便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醒了?青鸟咧着嘴笑,如果不是那张好看的脸撑着,简直和傻子没什么两样了。 秦漠揉着额角坐了起来,一只手同他一起覆上了额头,青鸟高兴的说道:已经彻底退烧了。 他开心的样子总是很能感染人,至少秦漠就很容易就被感染到,他唇角微翘,刚要说话,就见青鸟转身离开了床边,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中被塞了一杯水。 难得熊孩子如此贴心,秦漠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好意,他喝了几口,正要夸一夸他,但下一秒,他手中的杯子直直的掉了下去。 幸好青鸟动作快,稳稳的接住了被子,连一滴水都没有漏出来,他刚刚得意了半秒钟,床上的人扑了过来,青鸟将人抱了个满怀,可那只杯子再次被抛了出去,啪唧一声,寿终正寝。 怎么青鸟一个了字还没说完,他的衣襟就已经被撕开了,鲜红的牙印,斑斑点点的吻痕就这么毫无遮拦的暴露在空气中。 秦漠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胸口的那团怒火几乎要烧尽周围的一切。 谁?!秦漠咬着牙的模样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啊?青鸟有些呆,他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吱吱呜呜的说道:那个,你又想交、配了吗? 秦漠:?!!!!! 第81章 迷蒙的眼睛, 炙热的温度,被死死的禁锢在怀里的柔软身体,无数旖、旎画面汹涌而来,如同火星撞地球一样,在秦漠的脑子里碰的一下炸开了。 秦漠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了, 又是末世,又是穿越, 又是拯救世界,一般人无论活到多少岁他的经历都绝对没有他来的丰富, 不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 但平常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轻易打破他的镇定了。 可现在, 往常那些让他引以为豪的沉稳淡定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脑子轰隆隆的,像是有人开着战斗机在里面来回轰炸,末了还穿着草裙在他面前得意的跳着踢踏舞。 秦漠的手抖脚抖全身都在抖, 抖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潜在的疾病,直到他看到青鸟动手, 在解自己的衣带。 他不抖了, 他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扑上去, 紧紧的握住了青鸟的手,让他无法动弹。 你、你在做什么他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还带着点无人察觉的颤音。 脱衣服啊。相较于秦漠的七情六欲齐齐涌上心头, 青鸟反而洒脱的很。 你脱衣服做什么?! 交、配啊。青鸟叹了口气, 虽然他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 但谁让对方喜欢呢,他喜欢的自己总是会给的,青鸟觉得自己真是太宠他了。 青鸟这个说话的脸不红气不喘,可秦漠这个听的人差点效仿西子捧心,他觉得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似乎有随时罢工的趋势。 你别说了......秦漠无力的摆摆手,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随你,我绝不还手。 青鸟神经再粗,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那种晦涩和绝望,他震惊,更多的却是不明白,你怎么了?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脸紧张而又茫然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你还不还手,你傻了吗? 你才傻!秦漠再愧疚,也不禁被他愚蠢的言辞,外加一直状况外的表现给弄出了火气,你这只又蠢又笨的肥鸟!他指着衣襟后那些若隐若现的痕迹,低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不懂?不就是交配么?无缘无故的挨了骂,青鸟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他有些气恼的说道:不都是你咬的么?我让你轻点你都不听,不但咬还又舔又吸的呜! 秦漠几乎是恼羞成怒的捂住了他的嘴,拜他所赐,原先那些满心满肺的愧疚好歹消散了些虽然他还是有些不敢直视对方。 这件事是我不对。巨大的尴尬中他竟然冷静了下来,然后沉声说道:等到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我们认真谈谈。 青鸟越发的糊涂,不就是交、配吗,虽然累了点,但是很快乐,他是愿意的,可对方前所未有的失态,让他恍惚间有些明白,对方似乎不是愿意的? 他是不愿意的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霎那,青鸟那颗透彻的无忧无虑的心,第一次酸痛起来。 奇怪,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明明没有受伤啊。 俊美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 秦漠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一切等出去之后再说,可亏欠的人一直在面前晃悠,他脸皮再厚也做不到坦然面对。 好在淮西村的事情还没完,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让自己有事干的时候好歹能暂时松口气。 这是在逃避,他知道,可这也是他在面对青鸟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了。 秦漠花了三天时间,以整个淮西村为中心,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所有的活尸都困在了里面。 没有狂暴的时候,他们还是很安静的,就像秦漠刚进村的时候看到的那样。 少了一只手的老人隔着一段距离朝他招手,来啊,来我家吃饭啊 秦漠闭了闭眼睛,收敛了最后那一点同情,他轻声道:动手吧。 光芒亮起,鸟鸣之声划破了四下的平静,青鸟振翅而起,在村庄上空盘旋了两圈。 原本就不算太大的村子就像是一个玩具一样被他俯视着,青鸟仰首,长啸声中炽热的火球喷射而出,砸在村子的正中央。 ...... 轰隆隆巨大的震动让原本昏沉的人彻底清醒过来。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小姑娘的情况很不好,面色惨白,身体上的剧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青鸟的那一下,连个会武功的大汉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一个稚嫩的孩童。 他们在烧村子。娃娃不会撒谎,它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老实的呈现在小姑娘面前。 熟悉的村庄淹没在火海之中,那些活尸安安静静,没有痛觉的他们不会痛苦,神情安详。 可小姑娘却疯了一般的尖叫起来,大口大口的血吐了出来,浸湿了她的衣襟。 救他们!你去救他们啊!血与泪混合在一起,让她看上去无比的狼狈。 我打不过他们。黑色的雾气小心翼翼的包裹住她的身体,娃娃很冷静,却又无比怜惜的说道:你现在的身体很不好,和那些活尸比起来,我只会先顾着你。 他们不是活尸......小姑娘看着那些轰塌的房屋,忽然说道:你吃了我吧。 黑雾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好半响,娃娃情绪难辨的说道:你愿意给我吃了? 这种时候小姑娘竟然笑了起来,我就要死啦。她这样说道:我答应过你,等我要死了,就给你吃,好歹不算浪费。 ......我能治好你的。 算啦。她摇头,面色前所未有的灰败起来,我想救的人都已经死了,再坚持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还有我......娃娃声音干涩,它是没有心的,可这一刻,它竟然觉得有点伤心。 我给你吃,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小姑娘轻声说道:吃了我之后,你就会变得强大起来,到时候,你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小姑娘看着那团燃烧着的火,那火烧毁了她熟悉的村庄,烧没了她熟悉的人,也将她烧成了一团灰烬。 她的眼睛无比的明亮,却也无比的阴冷,你帮我杀了他们,让那两个毁了一切的人给村长爷爷他们陪葬! 就这么一直等着?青鸟不耐烦的说道:你确定他们会来? 秦漠动了动唇,把到口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了点,说道:小姑娘的执念深的很,只要她没死,就一定会回来。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3) 好麻烦。青鸟叹了口气,就不能直接一点,干脆利落一点吗? 比如?秦漠挑眉。 青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如说这个地方也不算太大,我直接轰了它,就不信找不出人来。 秦漠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戳上他的脑门,胡闹! 青鸟也不挣扎,顺着他的力道往床上躺。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举动,秦漠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 气氛有些尴尬,仿佛还残留着温度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秦漠首次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懊恼起来。 明亮的眼睛先是有些黯淡,但很快的,黯淡没了,两团火开始燃烧,以前都是青鸟怕秦漠的,这是第一次。秦漠首先起了畏惧之心,他想,肥鸟是不是想打他?好吧,打就打吧,他不会还手的!不管多疼都一定要忍住,绝对不能还手! 没办法,谁让他理亏, 他的心虚着呢。 就在秦漠东想西想,两人间的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异样传来,秦漠和青鸟同时上前,护在了对方身前。 轰破旧的房屋四分五裂,化为飞灰飘散出去。 阿青!秦漠话音刚落,巨大的青鸟展翅而起,长啸声划破九天,属于神兽独有的威压硬生生的将四周围上来的魑魅魍魉逼退了一段距离。 秦漠跑的飞快,他咬破指尖,血珠落地的同时,隐藏在暗处的符咒慢慢亮了起来。 卑鄙!尖锐的叫声响起,一颗狰狞的鬼头呼啸着,朝着秦漠的后背咬下。 秦漠蹲下身体,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躲得很是狼狈。 不许走! 傻子才不走。他嘀咕一声,连停都没停,连滚带爬的就往外跑。 幸好没有外人在,保留了他世外高人的神秘形象。 符纸燃烧,光芒亮起,组成了一个五芒星的形状,有了秦漠的血之后,阵法彻底被激活了。 娃娃被困在了里面,只差一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要抓住他了,可现在,它在阵法里面,而他在阵法外。 情形对调过来了,秦漠喘息着道:风水轮流转,被困的滋味如何?可惜了,少了两根锁链。 黑雾四处冲撞,却始终冲不出去。 它挣扎着,怒嚎着,像一只被困死的野兽。 秦漠一直冷眼旁观,然后他朝着空中挥了挥手,炙热的火焰猛然落下,吞噬了阵法中的黑雾。 阵法的隔离让他感觉不到那股高温,可他能够想象,当火熄灭的时候,这里什么都不会留下,他年如果有人路过这里,能见到的也只有一片焦土。 秦漠的眉宇染上一层倦意,他揉了揉额角,忽然很想离开,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青鸟惊慌的声音。 小心! 第82章 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 顺着他的脚腕缠到了秦漠的身上,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困住了。 青鸟长啸一声,以最快的速度俯冲而下,可他再快, 也快不过近在咫尺的娃娃。 黑雾膨胀了无数倍,夹裹着烈焰, 幻化成一张熟悉的脸。 大大的眼睛,消瘦的脸庞, 长长的马尾甩在身后, 正是小姑娘的模样。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 秦漠有片刻的怔愣, 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那夜喂小姑娘吃糖时,对方虽然竭力掩饰,但依旧没有掩藏的住的那一点点的欢喜。 他的身体被困住了, 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 也越来越清晰。 秦漠忽然闭了闭眼, 掩去了那一瞬间浮上心头的诸多情绪。 轰那是娃娃和大阵撞击的声音, 它刚刚费了那么多功夫都没能撼动的了分毫的大阵在这一瞬间,裂开了一道缝。 阵法破了。 炙热的高温和阴冷的煞气同时扑面而来, 秦漠屏住了呼吸, 鬓角的发丝受到了连累, 被烤的蜷缩起来, 对方的动作太快,也太过出其不意,仓促之间,被困住了手脚的人连自保都做不到。 青鸟死死的盯着下方,急的鸟毛都掉了好几根,可短短的一段距离,成了天堑,就算他毛掉光了,成了秃鸟也还是赶不上。 眼看着那张属于孩童的稚嫩脸庞,忽然张开了大口,向着秦漠当头咬下,青鸟赶不上,秦漠不能动,关键时候也没出现什么奇迹,青色的身影被一口吞了下去。 青鸟眼睛都红了,他长啸一声,巨大的翅膀对着那颗头就扇了下去。 黑雾散开又聚拢,避开这千钧一击的同时,化为无数根触手缠上了巨鸟的身体。 青鸟的体型庞大,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可就算如此,他一时间也还是被困住了。 他可以感觉的出,现在的对方比前两天强大了很多,仓促之间,他也制服不了他,如果是在平时,好战的青鸟很有兴趣和强大的敌人较量,可现在,被吞掉的秦漠让他没了那个耐心和性质,索性对方及时传来的一句我没事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但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让他真正的起了杀心。 他是真的被惹到了。 就在青鸟与娃娃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秦漠整个人被淡蓝色的光芒笼罩着,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飘荡,时不时的,一个浑浑噩噩,连形状都瞧不出来的残魂从他身边飘过,他伸手一戳,那个残魂便雾气一般消散开来,融合进黑色的海洋中。 对于他这种堪称幼稚的行为,关键时候救了他一条狗命的系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高论,[宿主啊~你可长点心吧~] 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言辞,和他平时教训青鸟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学的挺像。]秦漠唇角抽搐,难得的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表达了一下尊重。 说话间,秦漠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他皱眉,看着眼前明明什么都没的地方,毫不犹豫的伸出的试探的手,再然后,一股吸力从掌心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进去。 他很冷,非常冷,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啸,破旧的棉袄根本就不能带来一丝一毫的暖意,唯有身后,纤弱的怀抱珍宝一样紧紧抱着他,对方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不断地在他耳边说着,乖啊,娘抱着你,很快就不冷了...... ....... 小小的山庄宁静而又平和,温和的妇人牵着他的手,小心的走在田埂上,时不时的遇到一两个人和善的和她们打招呼,妇人蹲下身子一边给他整理衣裙,一边说道:多亏了村长的收留,云云要听话,以后报答他们知道吗? 秦漠感觉到他附身的这个小孩子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 妇人病得很重,面容枯槁,已经在弥留之际,她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死死地抓着小姑娘的手,做着最后的叮嘱,云云别害怕,要勇敢,村里的人都会照顾你,你要乖乖听话不能给别人惹麻烦知道吗?长大以后,要、要报答他们...... 小姑娘很伤心很伤心,连秦漠都感觉到了那股难受。 ....... 你为什么流眼泪?你在哭吗?你怎么了?怀里的娃娃是母亲给她做的,她很珍惜,可现在娃娃在流泪,红色的眼泪衬着那张大大的笑脸,显得格外的诡异。 可小女孩不怕,反而一脸的担忧。 对方显然也被她这种迥异于常人的反映弄得有些懵,它像是第一次说话,不太熟练,说的磕磕碰碰的,你、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你是我的娃娃啊。小姑娘理所当然的说道:原来娃娃会说话啊,那你以后陪我说话好不好,白天还好,夜里太黑了,以前妈妈都会给我讲故事的。 我不讲、故事,我是、是来吃你的!娃娃抗议。 为什么要吃我啊。小姑娘皱眉,我很乖的,妈妈说不乖的小孩才会被吃掉。 吃掉你我的力量就会变强! 然后呢?几岁的小孩子不太明白它的意思,变强以后会怎样? 强大了就能毁灭世界。这是它与生俱来就有的信念。 小姑娘听不懂,世界什么的对她来说太遥远了,还不如她晚上吃的那颗番薯重要。 她吸了吸鼻子,很认真的说道:那你先给我讲故事,等我报完恩之后再给你吃好吗? 娃娃想了想,似乎觉得这笔买卖不吃亏,便很高兴的同意了。 ...... 村子里的人都生病了,昨天村长爷爷也在咳嗽,娃娃你能帮我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给你吃!小姑娘一点都没犹豫的说道。 ......哼,你个子这么小,都不够我塞牙缝的,要养大了才好吃。 那要怎么办? 哼,先欠着吧。 ...... 决定好了?一旦我将两个世界重合,时间就会静止,虽然还能看到白天和黑夜,但那只是现实世界的投影,这里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了。 决定好了。 ......时间静止,他们不会死,但也不能算是活着,而你永远只能这么大了。 对不起。小姑娘很抱歉的说道:你可能吃不到大个子的我了。 哼 ...... 为什么他们在腐烂,娃娃,他们到底怎么了? 维持着两个空间的重合需要太多的力量,我能维持十年二十年,但不能永远。 那要怎么办? 别急,你做些娃娃出来,我会将彻底腐烂的灵魂转移到娃娃身上,换个身体而已,他们不会死。 ...... 好强大的力量,我需要他!有了他这个空间起码能再维持百年! 可是,他是无辜之人...... 他有如此精纯的力量,还好巧不巧的闯进了我的空间,只能算他倒霉,放他离开,或者救那些村民,你自己选。 小姑娘纠结好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 你吃了我吧。 我答应过你,等我要死了,就给你吃,好歹不算浪费。 吃了我之后,你就会变得强大起来,到时候,你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你帮我杀了他们,让那两个毁了一切的人给村长爷爷他们陪葬! ...... 秦漠骤然睁眼,眼前是一团白光,那一点白在周围无边暗色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的耀眼,又是如此的弱小而又无助。 他伸手,将那团颤动着的白握在掌心,这是一个灵魂,他知道是属于谁的,他刚刚还看完了她的全部记忆。 黑色的眼眸和那道光一样明明灭灭,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生平第一次被骗的这么惨,但我还是无法讨厌你,罢了。 他话音一落,指尖青芒闪烁,小心翼翼的包裹住了这团灵魂,顽固任性死脑筋的小骗子,投胎去吧,你想保护的那些人在等着你呢。 光芒暴涨了一瞬,很快就慢慢暗淡下去,逐渐消失在暗色之中。 ...... 原本娃娃正和青鸟你来我往都得不可开交,忽然它的身影顿住了,任由青鸟一翅膀给它扇的像个翻滚草一样往后滚。 本来应该趁胜追击的,但青鸟怕它使诈,硬生生控制住了往它那边刨的鸟爪子。 一秒,两秒,三秒,青色的光芒剖开黑暗直射而出,娃娃惨叫一声,连个挣扎都没来得及,黑雾组成的身体像个焰火一样炸开,星星点点的湮灭在尘土之中...... 青芒一击即中,却并没有就此熄灭,反而越来越亮,越来越庞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天际。 昏沉沉的天空裂开了一道缝,如希望降临人间,那是独属于太阳的光芒。 淮西村,在与遗弃世界融合了将近二十年之后,终于再次回到了现实,空气中那些无处不在的魑魅魍魉在阳光之下,无处躲藏,直接化为飞灰。 温暖的阳光,拂面的清风,村口的那棵老松瞬间枯萎,又在庞大的生机下重新冒出嫩芽。 淮西村刚被秦漠的阵法,青鸟的火烧成了焦土,可焦土之下游重新焕发出生机。 青鸟载着秦漠冲天而起,从半空中往下看去,才发现,原来那个被小姑娘执意保护着的村庄是如此的渺小,不过滚滚红尘中的一粒微尘。、 结束了吗? 嗯。秦漠点头,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疲倦。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青鸟兴致勃勃的提议:交、配吗? 一场战斗打下来,他的体力完全恢复了,青鸟觉得可以和他再来五次! !!!!! 短短一句话将秦漠彻底拉回现实,感慨什么的全没了,他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应该没乱了吧,乱的话和我说一声,刚刚上传的时候乱了两次 第83章 问:如果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崽子被人拱了怎么办? 答:打断那个人的腿, 然后把小崽子拎回去打屁股。 问:如果这个拱人的是你自己呢? 答:.......问题太难,拒绝回答! 秦漠特想逃避,真的,如果现在有个洞能让他躲进去避免和青鸟面对面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藏起来。 可惜不能。 天已经黑了, 灯光很暖,房间也布置得很好, 特别是那张床,很大很舒适, 软软的被子让人摸着就忍不住想在上面滚几圈。 秦漠难得奢侈一把, 选了一间最好的客房, 原本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 这样舒适的床铺和安静的环境是最好的奖励,什么都没有比好好地睡上一觉更重要了。 前提是,如果没有一只青鸟在不断的往他身上黏的话。 秦漠耳根微红, 他像一个努力的保护着自己的贞操的小姑娘一样紧紧地拽着衣襟,防止对方把自己的衣服给扒掉, 他整个身子不断的向后仰, 试图避开那一直往他怀里贴的身体, 他的背几乎已经要抵在墙壁上了,而青鸟还以为他在和自己玩, 嗷呜一下将对方的耳垂叼在了嘴里。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4) 他的力道不大, 只用牙齿上下厮磨了一下, 然后用舌头来回舔舐。 那一点薄薄的红瞬间扩散到了整个面容, 秦漠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够了!他低喝,努力的扭头将自己的耳朵解救了出来。 他后悔了,非常非常的后悔,不该因为歉疚的心理在对方不情愿的望过来的时候一时心软,将两间房改成了一间房,虽然两人以前都是一间房,可是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之后,他连看他一眼都不自在,更别提同睡一间房了。 他现在有钱,特别有钱,钱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定两间房的吗?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坐好,别往我身上蹭!秦漠努力的维持着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咱们好好谈谈。 青鸟有些疑惑,谈什么? 秦漠干咳一声,有些含糊的说道:就是你我之间的,咳关系。 青鸟更懵了,但他还是顺着他的力道乖乖的坐直了身子,道:你说。 秦漠有点卡壳,对方懵懂听话的样子让他对自己接下去要说的话产生了一种罪恶感,那些他想了半天的,比如我们可不可以把那件事忘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之类的言词,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吃了就跑的渣男。 渣男秦漠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心虚的感觉。 他纠结了半天,决定委婉一点,咳咳,首先,那件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青鸟眉心微皱,打断道;什么事?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秦漠张了张嘴,尴尬道:......就昨天那事。 交、配? 秦漠想忍的,可他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啪的一下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刚拍上去秦漠就后悔了,他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说道:不许再说那个词! 挨打的青鸟没有像往常一样委屈,而是面色恍然的说道:是了,楚留香说了,你们人做那种事不叫交、配,叫床第之欢。 秦漠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一直憋闷复杂的心绪忽然有了突破口,他几乎是有些疾言厉色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说这些!他还同你说什么了?! 这样的秦漠是青鸟最熟悉的,他每次闯祸的时候对方都是这么一副表情,然后很冷酷的让他睡笼子,青鸟发憷,立马招了,我们去了怡春楼。 这是青鸟老实交代的第一句话,秦漠狠狠地拧起了眉,这名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太明显了,何况,他可没忘记,第一次见到楚留香的时候,对方住的就是一家青楼。 大概是他的脸色太难看了,青鸟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还是匆忙辩解道:不是我要去的,是楚留香硬拉着我去的,我、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你那个时候在哄别的小姑娘开心,我很生气,楚留香就说让我也去哄姑娘开心,让你也生气一下。 所以你就去哄姑娘开心了?秦漠咬牙。 青鸟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皱起了眉头,没有,我不喜欢她们,一点都不想哄她们高兴,我只进去了一会儿,很快就走啦,离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到他们在交、配,楚留香说那不是交、配,是床第之欢。 三言两语,青鸟将楚留香出卖的彻底,顺便还给自己洗白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努力的向他证明着自己的无辜。 秦漠深呼吸,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但心里已经将楚留香这个浪荡子翻来覆去的骂了好几遍,他后悔了,就不该让青鸟跟在他身边,这个世界大了去了,就算这个世界不行也还有另外无数个世界,哪里让青鸟成长不行,怎么就让他跟在了一个最不靠谱的人身边去见识世面! 这不,短短半个多月而已,那个纯洁的不谙世事的小青鸟染上了一层黄,学坏了。 青鸟小心翼翼的挪过来,试图往他怀里蹭,秦漠低头看他,双目对视的瞬间,他讨好的笑笑,很小声的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秦漠扶额,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知道交不对,是床第之欢,你既然知道这个,那你知道这种事情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吗? 知道啊。青鸟用一种我又不是傻瓜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就像我们的交、配也只和伴侣做。 秦漠皱眉,那我们,我是说昨天,我对你做了那种事,你就不生气吗?这才是他纳闷的地方,从昨天到现在,对方接受良好,甚至兴致勃勃的想来第二次,就算他养出来的是个不谙情、事的傻白甜,可他对他做的那件事,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折辱,再天真的人也不该这样无动于衷。 而且,你为什么没有推开我?当时他被阵法反噬,失了所有的理智,以青鸟的能力,完全能够轻而易举的推开他,他应该推开他的,甚至打晕打伤了,他也不会责怪半句,反而会心生感激,至少不会铸下大错。 面对他的质疑,青鸟有片刻的茫然,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想做就做啊,我愿意的,虽然刚开始有点疼,但后来很舒服,我不会推开你,也不会生你的气。 青鸟很直白,他向来是个直白的人,以至于现在连这种本该羞窘的事情他也说得坦坦荡荡。 而正是他的这种直白坦荡,让秦漠拨开了心中的重重迷雾,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明明写满了恋慕,那种面对心上人所独有的痴迷和眷恋,那样的陌生而又熟悉。 见鬼的对粑粑的尊重和敬爱,他眼睛是瞎了吗?虽然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就产生了这么大的误差。 秦漠懊恼至极,但转念想想,这还真的不能怪他,青鸟是他亲自孵出来,一手带大的,他给他擦过鼻涕,洗过澡,对方在他眼中就是个孩子,就算青鸟很快的就长大了,变成了成年人的模样,但那种孩童的形象在秦漠脑子里是根深蒂固的,何况青鸟那任性耍赖的脾气,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他就更难将他看成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也因此,当他知道,自己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小白菜给拱了的时候,他有多崩溃可想而知。 而现在,拱白菜的事情还没消化完,关键是,这颗水嫩嫩的白菜可能还爱慕着他,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的秦漠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最最最重要的是,可能这颗白菜自己都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呢。 动物的直觉,一切都只靠自己的本能行事。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青鸟下意识的就觉得有些不安,你怎么了?他晃了晃他的胳膊,迟疑片刻,到底还是问道:你是不想和我当伴侣吗? 秦漠身子一顿,首次正视对方,说道:你要我当你的伴侣? 青鸟很认真的点头,我们都交、配了,你当然是我的伴侣,我要负责的。他才不是渣鸟。 秦漠沉默片刻,说道:你也可以和别人交、配,让别人做你的伴侣。 青鸟急了,手中的力道克制不住的重了些,你真的不当我的伴侣吗?为什么?你、你不喜欢我吗? 我没有不喜欢你。秦漠的胳膊很疼,但他没有吭声,而是很冷静的说道:但是喜欢有很多种,你的伴侣必须是要跟你两情相悦的人,而不是我对你的这种喜欢。 我不明白!青鸟扑倒了他,两人一同倒在柔软的床铺间,他压制着秦漠,几乎是有些任性的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这种那种的喜欢,我不懂!我只知道,除了你我不要和别人交、配,也不喜欢别人,更不要别人做我的伴侣。 被人压制束缚的感觉让秦漠很不喜欢,可他却没有反抗,他只是看着青鸟那双执着的眼睛,忽然想要收回前言,他以为这颗白菜不明白自己的感情,这或许是错的,他只是太坦率太直白,没有任何深陷情网的小儿女所特有的幽暗思绪,如他所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明白白的摆在你面前,坦然无畏的没有丝毫隐瞒。 这样干净纯粹的喜欢,没有人会不动容,秦漠也不例外,何况这还是他最不忍心伤害的一个人,可动容是动容,动容也无法让他的喜欢变成另外一种情感。 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俊美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伤心,秦漠的心紧紧的拧在一起,这一刻他竟有些痛恨起来,痛恨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是他想要的那种,这样的话,这只笨鸟就不会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了。 他习惯了对方的无忧无虑天真任性,也喜欢着那样的青鸟,于是,他摸上了对方的眉宇,几乎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快速的说道:我做你的伴侣。 琥珀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从眉梢到唇角尽是快乐和喜悦。 秦漠隐隐的松了口气,果然,他还是喜欢这样的青鸟,那样悲伤的表情一点都适合出现在这张漂亮的脸上。 第84章 那晚之后, 两人算是正式在一起了,以情侣的关系。 在秦漠看来他们是在交往中,而在青鸟眼中,两人已经是伴侣了,不过无论怎样, 对于他们的相处模式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称得上变化的只有两人之间更加亲密了些,时不时的, 只要青鸟想了,就可以亲对方一下, 这是他最喜欢的, 也是秦漠默许的。 青鸟高兴极了, 欢快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这样一来,西门吹雪二人自然是瞒不过去的。 当时西门吹雪在和薛衣人比剑,听到青鸟很得意的说秦漠是他的伴侣他们已经交配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孵鸟蛋了的时候,西门吹雪差点被人在身上开个大洞, 就连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 由此可见他的震惊。 别说他的, 就连当事人秦漠,也打了个哆嗦, 被青鸟的口无遮拦弄的头疼不已, 都有些后悔昨晚答应的太草率了, 所以说, 美色误人啊。 相较于两人的受惊,叶英反而适应良好,还很冷静的指出了青鸟的错误,【你是公的吧,公鸟不能下蛋的。】 【我知道。】青鸟闷闷的说:【我就是说说而已。】他其实很想要一个蛋的,然后孵出一个小秦漠来,肯定很可爱。 可惜,他很是忧郁的叹了口气,要是秦漠能生宝宝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带着一点点希望看向秦漠,系统有没有办法啊,比如生子药什么的,不用很多,只要有一个就行。一边说,他的视线慢慢的挪到了秦漠的肚子上,目光充满期待。 秦漠唇角抽搐,他已经很忍耐了,可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打消你的念头,想都不要想。 青鸟的神情遗憾极了,秦漠视而不见,偏偏常年掉线的系统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慢吞吞的说道:[虽然没有生子药~但我有生子符~床头挂一夜~保证你第二天就能怀上~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滚!]秦漠彻底将它屏蔽。 相较于青鸟显而易见的欢快,秦漠要冷静的多,对于在一起这件事本身,他虽然有思考过,但也绝对没有想太多。 对他来说,这并不仅仅是谈恋爱,更像是一个哄小孩子开心,让他别伤心的游戏,他对青鸟当然是有感情的,感情还很深,甚至可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青鸟更重要了。 可那不是爱慕之情。 秦漠对青鸟是爱惜珍重的,不然不会一点难过都舍不得他受,他对青鸟是友情,是亲情,甚至是对孩子的慈爱之心,可爱情这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 如果不是那一夜的意外,可能秦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青鸟有这样的一层关系,连想都没想过。 因为这个关系是青鸟要的,所以他就给了,是男是女,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反而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末世带给他的最大影响大概就是这一辈子,他可能再也不会相信什么人了,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更别说喜欢了。 既然如此,许青鸟一个伴侣的位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照旧宠着他,任他在自己身边撒欢,等到日后他假如厌烦了,或者喜欢上了别的什么人,他就放手,两人之间再回到以前的关系就是了。 与他而言,这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算不上多麻烦,一切都还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而且,谁又能说得清未来的事情呢?爱情是什么他不知道,在这方面他知道的并不比青鸟多多少,可他明白,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是由时间累积出来的,在此之前,他对青鸟累积的是亲情是友情,今日之后,他慢慢的培养自己对他的爱情就是了。 秦漠陪着青鸟去见了一次楚留香,没办法,因为他的召唤,青鸟消失的太突然,楚留香急的嘴角冒泡,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杀人灭口了。 因为着急,他加快了速度,等到秦漠和青鸟回来的时候,李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凶手伏法,冤魂昭雪,就剩李玉裳的投胎问题了,他们回来的时间正正好。 等到送走了李玉裳,楚留香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走过来刚要同秦漠道一声谢,就被对方似笑非笑的一声呵呵冻住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就听秦漠不疾不缓的说道:听说楚公子带阿青去青楼见识世面了? 楚留香脖子发凉,好像被刀架住了脖子,他偷瞄了一眼无知无觉的青鸟,知道指望不上他,只能干笑道:没有没有,只是去办了一点事,什么都没干,我们很快就离开了。 是吗?秦漠声音不大,却让人发憷。 什么事情要到青楼去办,说来我也听听? 楚留香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没办法,这件事他实在不占理,心虚的很。 楚留香是风流浪子,快意潇洒的很,可阿青不同,他对这种事一窍不通,天真的很,我不想他让人骗了,也不喜欢他被人带坏了,楚公子可明白A? 带坏青鸟的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很诚恳的承认错误。 这件事确实是他思虑不周,带着别人家的孩子上青楼,最后被家长找上门讨说法,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见他态度不错,秦漠也不是不肯饶人的人,这件事便就此作罢,离开前,他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未来一段时间之内,楚公子还是少近女、色的好,以免将来出现一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楚留香不解,什么后悔莫及的事? 秦漠瞥了一眼他的下身,轻飘飘的说道:比如不举什么的。 !!!! 这可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特别是像楚留香这种喜爱美人也招美人喜欢的男人来说,下、身不举比要了他们的命更加难以接受!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5) 楚留香下意识的夹紧了腿,震惊的说道:怎么会?!他是谁啊,他是楚留香啊,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正是男人身体最巅峰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举?他要是不举了,天底下还有男人能举得起来吗?!! 厉鬼阴气极重,虽然你身体好,但是被缠了那么久,你以为会什么事都没有? 那要怎么办?事关自己的终身性、福,向来很沉得住性子的楚留香面色有点白。 简单啊,我给你输一道生机,将你体内的那些东西打散就是。 还没等楚留香缓口气,放松身体,秦漠牵着青鸟的手,继续说道:可我现在急着回去教训自家孩子,没这个功夫,只能委屈楚公子多等些日子,时间长了,那些阴鬼之气自然会散去。 楚留香欲哭无泪,知道对方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改之后,他苦着脸问道:那到底要多长时间?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吧。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一年不近女、色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风、流的人来说,这和要他们的命也差不了多少了。 秦漠对着一脸麻木的楚留香做了一句最后的提醒,没事情的时候多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 楚留香看着两人手拉着手走远,看着青鸟临走前给了他同情的一眼,看着秦漠冷酷无情走的潇洒。 他悔啊,这辈子他做的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多管闲事带着青鸟去了趟青楼,现在人家手拉着手重归于好了,他自己却成了最不好的那个。 一年啊,他要怎么过,他的那些红颜知己不知道会不会寂寞,还有他的朋友们,如果被他们知道楚留香不举了 不行!绝对不行!楚留香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这一年还是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吧,吃素的日子虽然难熬,总比一辈子不举要好。 熙熙攘攘的街头,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难免惹人注意,不过无论是秦漠还是青鸟,都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秦漠是漠视,而以往的青鸟面对别人看过来的目光时,会自然而然的望过去,直到别人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可现在,青鸟的心思明显不在别人的目光上。 他勾着秦漠的手指,小声问道:真的要一年的时间? 你觉得我会骗他?秦漠反问。 青鸟赶紧摇头,秦漠当然不会骗人了,他选择性的遗忘了对方那些骗吃骗喝骗银子的神棍生涯,青鸟想着离开前楚留香那凄凄惨惨的表情,有些同情的说道:一年不能交、配啊,那也太惨了。 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有这种同情,可自从亲自体会过交、配那档子事之后,知道了交、配的舒服,他当然能明白楚留香那种心如死灰的感受。 换成是他,是绝对忍受不了一年之内不能和秦漠交、配的。 这样想着,青鸟忽然说道:我们交、配吧。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可以放低,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个小朋友忽然抬头问着牵着他手 的妇人,妈妈,交、配是什么? 孩童的声音清脆而又天真,年轻的妇人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将他抱了起来,她脚步匆忙,离开前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那眼神和看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秦漠:....... 他从没这么丢脸过,他和那个妇人一样,也捂住了青鸟的嘴,,然后拉着他快步离开,那急匆匆的模样,就像是有只野兽在后面追赶着。 青鸟隐约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具体哪里错了他还没弄明白,直到两人走到了人少的地方,秦漠才松开了他。 琥珀色的眼睛有些茫然,还带着点委屈,秦漠头更疼了。 听着!他很严肃的说道:以后不许再说交、配这两个字! 青鸟很想问为什么的,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对方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的勾住了对方的手指,讨好的晃了晃,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到底还是让秦漠缓和了面色,他最受不了青鸟这种样子了,熊孩子熊的时候让他恨不得狠狠的揍他屁股,可他一旦敞着肚皮讨好,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秦漠的怒气值下降了,这让青鸟暗暗松了口气,他怕秦漠生气,以前怕,现在好像更怕了,他那颗简单的脑袋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那并不重要。 青鸟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再然后伸手抱住了对方那劲瘦的腰身。 秦漠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到底还是没有习惯过来,就在他慢慢的放松自己的时候,就听靠在他怀里的人小声说道:那我们去做那事吧,床、床笫之欢? ...... 第85章 秦漠到底还是没有答应青鸟的求、欢, 他哄人的手段实在算不上多么的高明,但是对付青鸟却是绰绰有余的。 等到一直闹腾的人终于睡着之后,老实说,他是松了口气的。 但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秦漠虽然心里年龄挺成熟的,可他毕竟还年轻, 欲、望这东西他还是有的,何况青鸟的这张脸, 完全在他的审美范畴之内。 如果对方一直这么缠下去的话,时间一长, 他自己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抵挡得住诱、惑。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 身边是青鸟清浅的呼吸, 穿越之前, 甚至穿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只会让他警惕不安,可现在, 他却能在这熟悉的呼吸声中渐渐入睡。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朦胧的铺着一层月光。 秦漠已经睡着了, 所以他没有看见, 躺在他身边的青鸟忽然睁开了双眼, 然后慢慢的坐起了身。。 周围的黑暗阻挡不住他的视线,室内的一桌一椅在他眼中无比清晰, 和白天没什么两样, 包括身边睡着了的人。 那些记忆电影一般在他脑子里来回播放, 最后融入识海, 与他合为一体。 他的面色先是红再是白,最后透着铁青色,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盒,五彩缤纷煞是精彩。 从来都是笔挺的背脊慢慢弯曲,一种细小而又沉重的喘息声在深冷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如此明显的异响却没能吵醒秦漠,青鸟幽深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是他从未有过的,他不信别人,也不需要别人信他。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唤出了系统,[为什么不阻止?!]他的声音中带着极力压制后的沙哑,那腔无法发作的愤怒毫无保留的倾泄到了系统的身上。 系统无比的委屈,[我的任务是指引他保护他,让他在拯救世界的同时不要受到致命的伤害,可他要和谁谈恋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你也没有给我那个权利啊~] 更何况,当时那个情况,它这也是将自己屏蔽掉的好不好,它是个正义的系统,保护宿主的隐私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它才不会偷窥。 青鸟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波动的这么厉害了,他头疼的很,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一件事。 这一个晚上,青鸟一直坐在床头,没有动过,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像,如果是原先那个幼稚任性的青鸟的话,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等到秦漠第二天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青鸟衣着整齐,坐在床头正看着他。 他刚开始还有些欣慰,青鸟难得的没睡懒觉,而且还起来的比他早,这种行为应该是要夸奖一下的,但下一刻,他突然坐了起来,所有的睡意不翼而飞,他冷静的与对方对视着,好久才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是你。 这甚至不是一句问句,而是肯定的口吻,青鸟轻声道:很明显? 怎么可能不明显,如果是青鸟的话,早在他睁眼的一瞬间就会扑过来亲他了,而不是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看他。 而且虽然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可两人的气质相差太大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个清澈,一个幽深,只要不傻,就能轻易的区分出它们的不同。 你是青鸟的第二人格?他沉声问道。 青鸟挑眉,你这么认为的? 秦漠心下一紧,难道不是? 那并不重要。青鸟摆手说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和他分开,你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许。 他说的是那样的斩钉截铁理所当然,秦漠几乎要被气笑了,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照面,对方短短两句话,就将秦漠原先对他的好感败掉了大半。 熊孩子有熊孩子的可爱,他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对笨鸟好点,至少少点嫌弃。 这样想着,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尊重你的存在,只要对他的健康无碍,我就不会刻意的去做什么,也算是你两次相助与我的报答了,只是,要不要在一起是我和阿青的事情,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秦漠毫不留情的拒绝让青鸟神情难看起来,他冷笑起来,天真!和那只笨鸟一样的天真而又愚蠢!我是他,他是我,我在这里,只要我不愿,他就永远不可能再出来! 系腰带的手瞬间僵住了,秦漠骤然抬头,目光锐利,在这样的视线下,对方毫不示弱,两人之间噼里啪啦满是火药味。 双方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秦漠首先收回了视线,他低头,一点一点,将腰带系好,就在旁人以为他示弱的时候,淡蓝色的罩子出现的悄无声息,神秘的符文飞速流转,将青鸟困于其中。 他怒极,那张好看的脸在面对秦漠的时候从未像现在这样有气势过,他几乎是咬牙说道:你要跟我动手?! 将他还回来。秦漠声音冷漠。 青鸟气笑了,你以为这道薄薄的结界能困住我? 秦漠闻言,刚皱起了眉,就见对方伸手,轻轻地覆在了淡蓝色的屏障上,本该将他灼成焦炭的符文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在他指间缠绕飞舞,这样的事情从未有过,饶是镇定冷静如秦漠也不禁感到了惊讶。 秦漠来不及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他后退,动作极快,与此同时,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夹在他的指间。 青鸟能轻易的弄碎那道结界的,可关键时候他却收回了手,隔着蓝光他看着戒备中的秦漠,原本愤怒的人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和你面对面的相见,我也曾经想过你我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但无论哪种,都绝不是现在这样的。青鸟的眼中闪过一种谁也不懂的复杂,他忽然问道:你当真那么喜欢,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秦漠喜欢青鸟吗?自然是喜欢的,无论这个喜欢是哪种喜欢,青鸟终归是他最重要的人。 本来在一起对他们而言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他们无牵无挂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由选择,可现在却牵扯到了第三个人,秦漠承认自己当初考虑的果然还是太少,他完全忘记了第二人格的存在。 这并不能怪他,谁有他这个运气,谈个恋爱最大的阻碍不是外因,而是恋人的第二个人格? 秦漠很认真的想解决这个事情的,他沉默片刻说道:我答应过他要做他的伴侣,他不放手我就会一直遵守承诺,至于你他抬眼看着他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小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察觉到他有这个倾向,而且据我观察,他对你的存在也是不知情的。 凡事弄明白了未必是什么好事。青鸟的唇角带着一点嘲意。 弄明白了才能解决现在的僵局。秦漠半分不让的说道:阿青喜欢我,你不喜欢我,我要与之在一起的是阿青,不是你,可你们毕竟共用一个身体,有些事情还是很麻烦的。 所以呢?青鸟的眉梢眼角微微上挑,泻出几分邪意来,那是原先的青鸟绝对不会有的东西,他上前一步,勾着唇道:你是准备将我们两分开,还是打算让我消失? 第一,你很强,我打不过你。对于这一点 ,他承认的很干脆,第二,你毕竟帮助过我,两次,只要你不伤害阿青,我绝对不会和你动手。 这样鲜明坦荡的重视,他都快要嫉妒了。 这样想着,结界内的人再次伸手,这次他没有迟疑,淡蓝色的屏障应声而碎。 秦漠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对方身子一晃已经贴的他极近,称得上完美的五官清楚的倒映在黑色的眼睛中,青鸟轻声说道: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选对了,我是他他是我,没了我他恐怕也活不了了。 秦漠皱眉,他刚要说话却被对方制止了,那人在笑,笑意却一点都没有到达眼底,弄得我好像是个打散鸳鸯的恶霸似得,友情提醒一句,你不放手终有一天要后悔的,因为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啊。 为什么?秦漠下意识的问了这一句,天底下就没这种道理,难道他们谈个恋爱,还能毁灭世界不成?! 因为啊......对方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轻飘飘的说道:这世上在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 秦漠紧紧的楼主对方下滑的身体,那双充满压迫力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知道,等它们再睁开时,就会重新变成他喜欢的那种清澈污垢的模样。 将人抱到床上躺着,想了想,又把被子给他盖上,秦漠这才呼唤起系统来。 青鸟的蛋是系统给的,他也是按照它的指示孵化的,论起对青鸟的了解,再没有人比系统更加的清楚。 秦漠并不是一个多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但是事关青鸟安危,这件事容不得他不弄清楚。 但是这一次,那个懒懒散散温温吞吞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睡觉,但关键时候还是很给力的系统这次却没回应他,无论他怎么喊,那个熟悉的金属音都没有出现。 秦漠的眉心越皱越紧。 再然后,一个温热的身体扑进了他怀里,秦漠熟练的搂住了对方,皱巴巴的眉头被亲了一口,怀里的人笑得像个小太阳。 ...... 第86章 青鸟的第二人格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电灯泡, 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槌,每次青鸟想拉着秦漠做点什么亲近的事情的时候,第二人格就会及时出现,上一刻还用尽手段勾引他的美人,, 下一刻就毫不留情的推开他,表情复杂, 一言难尽的很。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6) 秦漠刚开始还有些庆幸的,可时间久了, 他怀疑自己可能也要精神分裂了。 这件事情他原本是对阿青瞒着的, 可青鸟虽然性子单纯了点, 却也不是笨蛋,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不对了。 第二人格对阿青的所有事情了如指掌, 可他对对方的存在却是一无所知,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他正使出浑身的解数打算把秦漠勾搭去交、配的时候, 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 已经是第二天了,再后来更是发展到两人稍微亲近一点, 他就会没意识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有足够的信心的话,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 毕竟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既然起了疑心, 自然要做点什么,青鸟首先怀疑的就是秦漠,毕竟两人朝夕相处,他的一切对方应该都是了如指掌的,可他却表现的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说吧,是不是你搞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可无论是什么事情,他总有自己的理由的,这世上,青鸟最相信的事情就是对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这就够了。 对于他的抱怨,秦漠无奈,他给不出回答,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当然给不出任何答案。 原本他还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跟青鸟说清楚,他不喜欢看到青鸟陷在苦恼里,他想事情解决了再和他说,但这件事他才是当事人,一直瞒着似乎也不行,而现在,大概用不着他纠结了。 秦漠叹了口气,刚要把事情和他说清楚,可下一刻,对面的人变了,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深沉,唇边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对方的转变来的太过突然,换谁都要吓一跳,好在秦漠经过几天的适应已经见惯不惯了。 虽然逐渐习惯,可秦漠依旧头疼,原因无他,和他打交道太累了,青鸟的这个第二人格心思太深,好像主人格的心眼都长到了第二人格身上,所以主人格才那么的傻白甜。 秦漠喜欢聪明人,也善于和他们打交道,可如果一直你来我往的试探,日常生活都被对方看在眼中,过得一点隐私都没有,这就让他不喜欢了。 第二人格也试试青鸟,理论上来说他们是一个人,可秦漠实在没办法将他们当成一个人来看,原本他打算暂时先忍着的,可在生活被无时无刻入侵的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忍耐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他不好受,青鸟其实也不太好受,每一次近距离的看着他们腻歪,他都要受一次刺激,那种感觉好像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不仅秦漠不想忍,他也不太想忍了,他伸出手,忽然说道: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秦漠本能的戒备起来。 青鸟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几天他一直都在,也一直都看着,秦漠对青鸟的纵容和宠溺他看的清清楚楚,而现在,明明是同一个躯壳同一个人,他的态度却决然不同,他并不在意,可这并不妨碍他心里一阵一阵冒出来的不舒服。 不舒服的青鸟什么都不想说,他直接握住了秦漠的手,那一瞬间,巨大的漩涡以两人为中心出现,将他们同时吞了进去。 秦漠失去意识的瞬间,隐约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说道:希望你知道一切之后,还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和他在一起。声音中说不出的嘲讽和恶意。 我当然会!秦漠被他的语气激出了血性,可他的反驳还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他就已经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秦漠是被系统的警报声给弄醒的。 [警告警告!宿主正处于危险中,一大群变异兽正往这边靠拢,再不醒来你就要变成死的宿主啦~] 秦漠被尖锐的金属音刺得脑子疼,一醒来就要遭受这样的摧残,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 [闭嘴!]他揉着额角低喝,[我会不会死我清楚,但你突然诈尸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系统闭上嘴巴不说话拉了。 秦漠现在也没功夫和它算账,好多东西正在靠近,那股熟悉的腐臭味,越来越近,三、二、一 轰 烂了半边身体的老虎,挥舞着拳头的大猩猩,眼睛红的不正常的斑马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动物起码有三四十只,都能开个动物园了,保管生意红火,毕竟明明已经死掉了,半个身体都开始腐烂,可还能跑还能跳,甚至张着獠牙咬人的动物可不是哪里都能见到的。 咚咚咚大地在颤动,一群动物后面,一只变异的大象小山一般移动着,明明个头那么大,都有寻常非洲象的三倍大了,可它的速度却并不慢,看着不但不笨拙,反而异常的灵活。 秦漠头皮发麻,倒不是被吓的,而是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 关键时候,他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他速度极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周边景物迅速倒退的同时,一些熟悉的东西也在他眼角飘过。 熟悉的设备,熟悉的简体字,熟悉的现代建筑......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他似乎是回来了。 长长的铁丝网拦住了他的去路,秦漠下意识的给了自己一道轻身符,整个人如同生了翅膀的鸟一样轻轻松松的跃起了两丈高,翻过铁丝网跳了下去,而就在他往下跳的一刹那,他才看到下面正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人,一个连身体带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砰地一声,两个人一起摔了个人仰马翻。 秦漠正好压在了那人的身上,他低头,对方抬眼,四目相对的刹那,对方目光震惊而又骇然,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快跑!秦漠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他来不及说抱歉,拉着对方的手就跑。 停下......不过走了几步而已,身后的人就开始剧烈的喘息着,显然身体不行,末世的时候身体不行0,就意味着早死,秦漠想都没想,弯腰将对方扛到了肩膀上。 太轻了,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秦漠难得好心一次,对方却不领情,脑袋朝下的姿势让他面孔涨的通红,声音恼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放我下来!我有办法! 秦漠身形一顿,终于把人放下了,顺便还朝他递去了一个早说嘛的眼神,虽然对方身体不重,可毕竟还是个大男人,骨头架摆在那里,他扛着也很吃力的。 对方完全不想同他说话,他转过身去,隔着铁丝网与逐渐靠近的群兽对望。 铁网很高很长,将这块区域团团围护了起来,可就算这样,也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在变异兽的冲击之下它不可能坚持多久,何况变异兽中还有体重以顿计算的变异象,这些铁网恐怕还撑不住它的几次冲击。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那人却不慌不忙,他掀开了一块沉重的木板,脏污的水泥墙上露出一排的电闸来。 变异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用力拉下两道电闸,一阵嗡鸣之声响起,那些铁网通了高压电。 轰变异兽和铁网相撞,高压电将变异兽烤成了糊糊,秦漠能够清楚的闻到空气中弥漫过来的烤肉味。 直到情况稳定下来,没有了安全隐患之后,秦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像只耗子一样被撵着跑?他明明可以一张符咒过去砸死它们啊?穿越后的秦漠,已经有了系统的秦漠,金手指粗壮的秦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弱小可怜,随时会死的秦漠了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很是懊恼,没办法,都跑习惯了,别的世界还好,现在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到最后一只变异象轰然倒地,秦漠都还没能从那种懊恼中回过神来,一直笨的人也就算了,聪明人对自己偶尔犯下的蠢比别人更加的难以释怀一些,好在没人知道他犯下的蠢事,这让秦漠暗暗地松了口气。 电闸被关掉了,电网熄了下去,随随便便就将几十只变异兽烤了的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秦漠的身后,他看着他沉思,看着他回神,看着他转身,双目再次对视,这一次他们将对方看的更清楚。 秦漠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青天白日,现在似乎还是夏天,反正温度挺高的,对方长衣长裤,连手上都带着皮手套,这还不算什么,对方的脸也被围巾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大白天的,把自己的脸裹得这么严实,无外乎两个原因罢了,一个是不想被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另一个就是或许是有什么缺陷......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漠唇角含笑,神情中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问道:你认识我? 黑眼中,惊讶,茫然,以及一些极力掩藏的慌张。 第87章 秦漠跟着那人去了他的住处, 说是住处也不大正确,那地方简陋的很,要什么没什么,连张床都没有,凌乱的被子随意的搭在临时平凑在一起的桌子上, 这就是他的床了。 与其说这是一个住处,不如说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随时都可能丢弃的那种,以至于连张床都懒得弄。 就在秦漠四处打量的时候, 一瓶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对方声音沙哑, 那双眼睛, 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这人果然是认识自己的, 秦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面上不动声色,脑子却快速的转动起来, 努力的想着穿越之前自己见过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他还年轻, 记忆力很好, 绝对没有患上某种老年人才会得的病, 问题不在自己,在对方。 他看着对方遮的严严实实的脸, 问道:你不热吗?一直这样很不舒服吧。 对方似乎是受惊一般后退了一小步, 双手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副样子像只可怜兮兮的小仓鼠。 秦漠原本就不是乐意逼迫别人的人, 而且这人的脸很显然是有问题的,也许是毁容什么的,再问下去就是戳人痛处了,秦漠就算再想知道真相,也不能指着别人的伤口使劲踩。 他拧开了瓶盖,喝了口水,打算终结这个话题,偏偏这时候对面站着的人忽然抬手,解开了裹在脸上的围巾。 一直被掩藏着的脸爆出了出来,只一眼,就让人不忍心再看。 面目全非,说的大概就是这种的了,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那些狰狞的,甚至将面目轮廓都弄得扭曲变形的疤痕却彻底的留了下来,整张脸,除了那双眼睛,几乎找不到原本的模样,连本该是鼻子的地方,都只剩下两个孔,用来维持着呼吸。 秦漠见多识广,他能够清楚的分辨出那些伤痕是怎样形成的,烧伤,烫伤,刀伤,甚至还有咬痕,他的鼻子是被硬生生给挖掉的,动手的人不知道是刻意折磨还是手抖,伤口处不平滑,而是断断续续,显然是用了好几下才把鼻子给割掉的。 秦漠无法出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明显,这人曾经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 秦漠还处于震惊中没有回神,对面的人有些局促的想将手上的围巾再次裹回去,抱歉,吓着你了? 不,没有。秦漠本能的回了一句,他的面容有些僵硬,但他还是上前一步,阻拦了对方想要裹围巾的动作,别裹了,你都出汗了,这里是你家,如果我真的被吓到的话,你应该把我赶出去。而不是把围巾给裹回去。 他这种隐晦的安慰对方接收到了,对面的人勾唇,似乎是一个笑,只是这笑看着越发渗人了,还不如不笑。 对方的面容能够吓哭任何一个小孩子,但秦漠不是小孩子,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所以他也回了一个笑,用一种很温柔很明朗的声音问道:我叫秦漠,你呢? 那人垂眸,好看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就听他声音很轻的在说:我也姓秦,我叫秦青。 秦青吗?他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个名字的。 那还真是有缘。秦漠微笑着说道:那么秦青,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天就要黑了,我大概没办法在天黑之前另外找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这里的办公桌多的很,你随便找两张拼起来躺一晚就行。秦青在桌子的抽屉里翻了一会儿,翻出几袋压缩饼干和一个罐头抛了过去,他轻声说道:没别的,只有这个了,将就些吧。 这已经很好了。秦漠轻叹。 在平日里这些东西真的不算什么,饼干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罐头也不怎么好吃,而且看日期都已经过期一个礼拜了,可在末世中,这些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东西了,有些能力的人才能吃到这些。 秦漠不是挑食的人,他能啃馒头连着啃半年,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养活。 就着那瓶矿泉水,将压缩饼干和罐头都吃完了,秦漠摸了摸肚子,有了八分饱。 对面的人一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秦漠知道,却没有回望过去,怕对方不自在,虽然对他保持着怀疑态度,但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那么暂时对方就是安全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桌子拼凑而成的床并不舒服,秦漠的脊背被咯的难受,可他忍着没动,秦青就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一翻身肯定会打扰到他,所以他不动。 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完全没有彻夜长谈,探讨人生,讲述彼此遭遇的兴致,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一次偶尔的相遇,等到天亮了自然而然分开,谁也不会认识谁。 这样想着的秦漠忽然回过味来,这怎么有点像一夜情啊! 咳咳自己可是有对象的人了,不能瞎想。 叮嘱自己不能瞎想的秦漠睡不着,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突然活过来的系统。 [还活着?] 系统吱了一声,显示自己还有一口气。 [上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系统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可惜金属音叹出来的气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我被关小黑屋了。] [谁?]秦漠眯起眼睛,[有人能关你小黑屋,切断你我之间的联系?] [也就是说,你之上还有更高一层的存在,一个能掌控你的存在!] 掌控系统,间接的也就是掌控着他。 秦漠何等聪明,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可得出的结论却让他汗毛直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系统也没想到自己抱怨似得一句话竟然让他一下子联想到这么多,面对他的质问,系统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说话!] 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可能都被人看在眼中,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所掌控的,秦漠哪里还能躺的住,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稍有动静,便惊动了秦青,对方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7) 不,没什么。 秦漠重新躺了回去,只是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别装死,你给我说清楚!] 系统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哼唧道:[我不能说的,没有权限。] [说了你就看不到你亲爱的系统了~] [呵呵。]秦漠毫不客气的嘲讽了回去,[说的我好像很愿意看到你一样。] 换成往常的话,系统一定会毫不退让的怼回去的,可现在,谁让它理亏呢。 秦漠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不能说,那青鸟呢?他的第二人格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别告诉我这也不能说。] 系统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能的。] 没办法,对方的声音太可怕了,咬牙切齿的好像它说不能的话就要拆了它一样,对它这么凶的宿主它还是第一次见到,系统怂了,别看它只是个系统,但它是个聪明的系统,宿主现在的身份不一般,和那个人都先上车了,补票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如果将他彻底得罪了的话,以后他吹一下枕头风,它就死定了,目光要放的长远,才能可持续发展。 系统的算盘噼里啪啦打的贼响,声音却闷闷的说道:[其实没有什么第二人格~] 秦漠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来就没什么第二人格,只是一个有记忆,一个没记忆,有记忆的那个把自己的记忆剥离了开来,储存起来,剩下的那个白纸一样的就是你养的那只青鸟,而一旦你们有危险,那段记忆就会被唤醒,然后没有记忆的青鸟就变成有记忆的青鸟了。] 秦漠想了半天才慢慢的回过味来,[所以说,从始至终青鸟都只是青鸟,他们都是一个人?] [是啊~]系统的声音再一次拉长。 [那为什么青鸟..........我是说我养的那只青鸟,他为什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说是装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是他小看那只笨鸟,他是真的没有那个能耐。 [融合记忆是需要时间的,时间一长,他自然就会知道一切了。] 秦漠还处在震惊中,他有些茫然的说道:[这样一来......如果他恢复了记忆的话,他还是青鸟吗?]还是他养大的那只任性馋嘴,撒泼打滚,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个小时总是想方设法把他往床上骗的青鸟吗? [为什么不是?]系统有些不明白,[他们就是一个人啊。] 秦漠头疼,这种涉及到感情的事情原本就复杂的很,就算系统再聪明,再如何人性化,也还是不会明白的。 如果他们是一个人的话,那第二人格秦漠还是习惯叫他第二人格他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们在一起?他如果就是阿青的话,那阿青的感情不可能不影响到他,到时候他也应该会喜欢他才对。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阿青融合了记忆之后,被第二人格反过来影响,变得不喜欢他了,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秦漠想的脑袋疼,所以说嘛,谈什么恋爱?!是钱赚的太多了,还是馒头不好啃了?他为什么要一时心软,答应做他的伴侣?! 美色误人啊! 颜控是病,得治,否则的话,总有一天会尝到他带来的苦果,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秦漠再一次后悔当初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古人诚不欺我! ............ 第88章 20xx年, 六月一日。 末世之中,科技崩坏,但电子日历依旧尽忠职守的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今天是儿童节,可惜全世界的儿童加起来恐怕也没多少了,秦漠轻轻的扣了几下手指, 不多不少,距离他穿越, 正好过了六年整。 所以说,他是真的又回来了吗?青鸟的第二人格为什么要将他送回到这里? 秦漠试过, 他无法召唤西门吹雪他们了, 连联系都彻底断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系统是个辣鸡, 它明明知道一些事情, 却偏偏什么都不说,任由他一头雾水的瞎琢磨,如果不是他听出那熟悉的金属音下隐藏的惧意, 他真的要卸载它了。 这样想着,他再一次叹息, [要你何用?!] [......]系统委屈,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都是有限制的,统身在别人手里, 它有什么办法, 它也很无奈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来人轻手轻脚, 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放,一边说道: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基地是H市的希望基地,那里幸存下来的人大约有五万,规模不算小了,异能者也有两三百个,这是地图,楼下有一辆吉普,你可以开走,你现在出发的话,只要不出意外,傍晚之前应该能赶到。 秦漠挑眉,看着他将吃的喝的以及一些必需品往自己面前放,有些不解的问:我原本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是个落单的人,但你这么清楚幸存者基地的方位,为什么不去,反而孤身一人呆在这? 人是群居动物,而且现在是末世,再怎样,人和人呆在一起,也比孤身一人更加的有安全感一些。 秦青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因为我丑吧。 他这句话说的随意,但心肠软一点的,绝对要生出愧疚之心的,这和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区别,但秦漠昨天已经心软过了,所以现在反而清明的很。 对方的这张脸,绝对是能吓哭小孩子的,但还是那句话,现在是末世,末世里什么没有呢?连吃人都成了理所应当的存在,何况区区一张脸。 他不去幸存者基地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但秦漠没有追问下去,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这种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的世道,谁能没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呢? 秦漠帮着他一起收拾东西,看的出来,对方很大方了,光是吃的就给了他两天的份额,秦漠硬是给还了一半回去,食物这东西,什么都不缺的时候一点都不重要,但有时候又是那样的值钱,比人的性命还要金贵。 秦青给他准备的那辆吉普是改造过的,更加的坚固,车箱里的油没有加满,只有半箱,足够坚持到基地,末世十年之后的现在,汽油比食物更加的稀缺。 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方却方方面面都给他考虑好了,也准备好了,这些物资,连亲朋好友都不一定舍得给,何况两个陌生人。 秦漠不是个能轻信他人的人,换成往常,对方表现的越善意,他越要阴谋论一番了,可那一层朦朦胧胧的熟悉,却让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按捺下来。 你真的不和我一块走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一句话秦漠原本不该问的,可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隔着车窗他注视着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睛,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那双眼睛弯了弯,对方似乎是在笑,然后他朝他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秦漠离开了,他好长时间没开车了,刚开始还有些不熟悉,差点没出车祸,但很快的,以前的一些记忆被翻出来,他慢慢的开始上手。 路边的景物飞快的往后退去,那座动物园很快的被抛在车后。 动物园大概是被清理过的,出了大门之后,三三两两的开始出现几个丧尸,听到动静之后追着车子快速的跑,但很快就消失在后车镜中。 秦青站在天台上,黑色的围巾裹住了那张残缺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目光居高临下,一直看着那辆吉普消失在路的尽头,都没有收回视线。 ............ 秦漠这一路都算顺畅,然后如秦青所言,在傍晚之前赶到了希望基地。 他以前也是在基地呆过的,凭着自己一手作弊的医术活的还算不错,毕竟和丧尸搏斗的时候难免会有个磕磕碰碰,一旦感染,就是死路一条,而秦漠的治疗术正好是丧尸病毒的克星,有他在只要不是受到致命的伤,就不会有事。 那种情况下,谁敢得罪他?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所以,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他过得颇为辛苦,但后来,他觉醒了异能,在整个基地只有他一个有治疗异能,并且能够克制丧尸病毒的情况下,他很难过得不好。 当初他呆的那个基地比希望基地更大,大概有二十多万人,光异能者就有几千人,在当时,这种规模的基地在整个z国能排进前三,这里面几乎有一半人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投奔过来的。 现在想想,他曾经也是个大人物呢。 只可惜,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让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人,再后来,很多人死了,丧尸病毒的抗体研究彻底失败,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正好遇到系统,被他蛊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整整六年,这个世界看着与以前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更加的萧条,更加的荒芜,丧尸变异的动植物更加的多,也更加的看不到希望。 秦漠的车还没进基地就被拦下了,然后是例行的检查和登记,这是每个基地的规定,防止带有丧尸病毒的人混进来,到时候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了,受害的是整个基地的所有人。 秦漠对这些了解的很清楚,所以很配合,只是,他缓缓的皱起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他总觉得自己被人暗地里窥探着。 无论是不是多心,他还是暗自戒备起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他从来不会降低自己的警惕心,尤其是在直觉提醒的情况下。 ............ 希望基地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室大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了,来人脚步匆忙,神情兴奋,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直接冲了进来,激动道:找到了!我们找到他了! 办公室的主人眉心紧皱,不高兴的斥责道:黄胤同志,注意规矩,出去敲门! 到底是做了好几年基地首领的人,一眼看过去,威压极深,如果是往常的话,黄胤绝对转身出去,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了,可现在他满心激动,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他将手中的登记表放在上司面前,压着声音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作为上司,他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对方不会如此失态,这样想着,他拿起了那张登记表,只一眼,他刷的一下站起身,后面的那张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吱呀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名字,半响才道:真的是他? 错不了!黄胤眼睛发亮,和传过来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他搓着手,看着上司在他眼前来回走动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说道:现在怎么办?直接把人给抓起来吗? 不行!对方立马说道。 黄胤急了 ,不抓?不对啊张局,这么一大块肥肉自动送上门来,咱们不吃? 怎么可能?!张局瞪了他一眼,说道:人当然是要抓的,送上门的肉不吃是傻子,但咱们要暗地里来,人在我们这里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出去! 黄胤想了想,立马明白了,他连声道:是要暗地里来,绝对要暗地里来,要是暴露出去的话不说别的,就京市里的那帮子人就难缠的很。 张局思考了一番,说道:先让人暗地里盯着,只要人还在咱们这里,就绝对逃不出去,你让人把傅钦他们找回来,那人可不是吃素的,咱们必须一击即中,绝不能让到嘴的肥肉给跑了。 黄胤立马应了一声。 ..............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碗里肥肉的秦漠正在打量着自己的临时居住地。 基地里的居住地是根据每个人对基地的贡献值分配的,能力越强贡献越高的人自然待遇高,住的地方也越好,而像秦漠这类对基地没有贡献的人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算不错了,这种时候,人类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填饱肚子以及如何活下去,至于住处反而没多大在意了。 秦漠的这间房不大,最多三十平方米的样子,里面摆了两张上下层的双人床,有点像学生宿舍的那种,很显然,这里包括他在内,起码要住四个人。 房间虽小,但还算整齐,该有的也都有,旁边还用一扇门隔了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这在基地底层中已经算是不错的条件了,虽然不用贡献值,却要交纳一定的食物或者一些有用处的东西。 秦漠上交了一瓶水以及一袋瓜子感谢贪吃的青鸟。 这点东西不是所有人都交不起,只是没多少人舍得,能舍得的大多是有点本事的人,他们或许没有异能者的能耐,但也都是有着一技之长的。 有本事,头脑灵活的人,就算身处逆境,也总能活下去,且活的比大多数人好,就比如说秦漠临时的两位室友。 第89章 他的两个室友都不是异能者, 但一个块头大,伸手也不错,虽然不能和力量型的异能者相比,但砍起丧尸来好歹比普通人厉害的多,另一个是个医生,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人总是会生病的, 再自信的人都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所以医生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吃香的职业。 对于秦漠的到来, 两人只是点了个头便算是打招呼了, 连名字都没报, 态度冷淡, 但秦漠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才是末世里的常态。 他这一晚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只模模糊糊的睡了一两个小时的样子, 便再也睡不着了,大概是同房的两个陌生人让他心生警惕, 也或许是初来乍到, 总之他心里总隐隐的有些不安。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同屋的另外两个人还没醒, 他没惊动他们, 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出了门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决定了, 还是多弄点物资然后赶紧换一个单间吧,和青鸟住惯了还没有觉得,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的警惕心根本就不允许他和陌生人同睡一屋,他放松不下来。 一晚上两晚上还行,能忍,但时间长了他可受不了。 秦漠在基地里转了一圈,当然,很多地方他都是不能进的没有权限,好在他也只是想做一个简单的了解,顺便打探了一下六年后的现在世界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当然,重点还是基地里的交易市场,近在眼前的困难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 他现在很穷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攒下的金银都变成了废弃的物品,现在值钱的是食物是干净的水是种子是各种各样有用的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金子银子再好看也毫无用处,所以秦漠在当了一小段时间的富翁之后又变成了穷光蛋。 他摸了摸肚子,饿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饿肚子的感觉了,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的经历,没想到还能再次重温。 秦漠叹了口气,他敲了敲系统,问道:[可以用金子兑换食物吗?] [本系统只支持兑换符纸以及抽奖,不能兑换其他哦亲~] [呵]秦漠冷笑,[要你何用?!]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8) 系统委屈,它是战斗系统,又不是生活种田类的系统,这能怪它么? 系统的委屈秦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一圈交易市场逛下来,两手空空,什么都买不起。 看来有必要出去一趟了,末世已经十多年了,能搜刮的物资早就被人搜刮走了,危险一点的地方也有异能小队去扫荡,除非是更危险的地方。 以秦漠的本事当然能去,也能安全的回来,原本他是不打算走这么一趟的,他想尽快的回去,他更想弄明白青鸟的目的。 而且,救世值差的太多了,他想快点回去做任务,系统答应过他的,只要有足够的救世值,就能将时间回溯到末世之前,所有的灾难都不会再发生了。 虽然就目前而言,系统表现的有许多不靠谱的地方,可唯有这一件事,他还是愿意相信它的,他也只能相信它。 当然,这些事都是未来的事,他的很多想法,在饥饿面前只能暂时被抛在一边,无论如何,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秦漠决定出去弄点物资回来,只是刚把车子开到基地的大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说是今天全基地戒备,所有人都不能出去。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既然呆在这里,就必须遵守它的规矩,这一点秦漠明白,只是突如其来的禁止令不免让他起疑。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连续的声音,说是异能者队伍回来了,全基地的人,每家每户按户口分配,可以领小半碗米和半块肉。 这个消息一出来,全基地都沸腾了,往日里的沉闷没有了,空气中都弥漫着快乐的因子。 秦漠站在角落里,看着那比过年还要热闹的场景,若有所思。 这基地的领导者看来人不错,他想着,不但不错,还很富裕,整个基地大概有好几万的人,就算按户口分也该有个五位数的份额,所需要的粮食惊人,何况还有肉。 这年头,就算是异能者也不是顿顿都有肉的,粮食可以培植,几年下来,勉强可以糊口,但肉的来源就不容易了,毕竟不变异的动物不比没有成为丧尸的人来的多多少。 整个基地闹腾了一天,秦漠也领到了一份,今天的饭有着落了,想要离开基地的心思便也淡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他回那个临时的寝室的时候再次改变,出去还是要出去的,找物资是必须的,他的单人间是一定要有的,他可不想一直失眠。 进屋之后,秦漠才发现,除了昨天的两个室友之外,又多了一个人,那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国字脸,平头,个子不高,看上去并不起眼。 对方不善言谈,却还是做了个自我介绍,这一点来看,比另外两个室友好相处多了,秦漠却暗暗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只能暂时放下。 晚上的饭由新来的老贺提议,将他们领到的食物放在一起做了一顿饭,四个成年男人吃的一点不剩。 末世里,能够吃一顿饱饭,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谁也不会去浪费。 不知道是昨天没睡好,还是因为肚子填饱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秦漠开始犯困,一阵一阵睡意涌上来的时候,他忽然心生警惕,用力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弥漫开的同时,他的神智有片刻的清醒,然后就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是老贺,只是那张平凡的脸上精明而又冷静,哪里还有一点老实的样子。 对方因为他竟然能清醒过来,有了片刻的惊讶,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速度极快,双手扣住他的手腕,想要制住他。 房间很小,秦漠的床更小,他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 秦漠很冷静,既然无法避开,索性他就不避,任由自己的手腕落在了敌人手中。 双手相碰的刹那,还没等老贺有下一步行动,一股巨力顺着他的掌心侵入体内,他右半边身子都麻了,整条右臂面条一样软了下来。 老贺的脸上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平静,他后退了好几步,大声喝道:还不快来帮忙! 他的身后,离他们两人最远的地方,两位室友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又往门边退了几步,大有一个不对劲就跑路的样子。 你们老贺气极,他现在就是个废人,拿下他,张局那里你们就是首功! 这么简单的话,你的手臂是怎么断的? 两人心里嘀咕,却没吭声,末世里活了十来年的当然不是傻子,何况他们还没异能,力量不够,智商来凑,他们都快活成人精了,当然知道利益这东西,也要有命享才叫利益。 医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轻声道:我是文职人员,你说过,只要我配合着给他下药就好,其他事情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 贺队长。大块头瓮声瓮气的说:我就是个普通人,你们异能者之间的争斗我可插不进手。 两个废物! 老贺抬起仅剩的那只手,蓝色的冰霜在他掌心凝结,明明是夏天,但室内的温度一下子下降到了零下。 其他两人毕竟是普通人的身体,受不住这样的低温,立马开门溜之大吉,而处在正中心的秦漠面色苍白,他不是不受影响,只是这样的低温能让他混沌的理智保持清醒,他也就不排斥了。 寒冷的气温下 ,十几个冰锥逐渐成型,这效果有点像寒冰符,只是寒冰符的威力和规模比这大了百倍不止。 但就算规模稍显寒碜,也足够将一个血肉之躯扎成筛子了。 老贺没想杀人,所有的冰锥都是朝着秦漠的四肢去的,没有碰他的要害处,这足以说明,对方要的是活捉,而不是杀人。 那一刹那,秦漠想祭出结界挡住这些冰锥,但是淡蓝色的结界竟然没出来?!! 噗噗噗连续好几下,他的大腿,手肘,被尖锐的冰锥洞穿,鲜红的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 冷汗顺着额头落下来,秦漠牙关紧咬,他甚至来不及质问一声系统,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冒出,紧紧的束缚住了往他这边冲来的老贺。 轰巨大的声响惊天动地,彻底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狭小的房屋外,灯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无数的人,将近千人的军队,全副武装,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吱呀一声,那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明明是那么轻微的一点声响,不注意的话根本就听不到,可此时此刻,又显得如此的清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扇吧被缓缓推开的门后,那里,秦漠面色惨白,大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看上去竟有一种凄艳的感觉。 可他走的很稳,身边牢牢的束缚着一个老贺,他们两人明明是秦漠受伤更重,身边还有一大圈的敌人包围着,可秦漠却更加的镇定一些,甚至他环顾一圈之后,唇角还带了一点笑,我昨天刚来,自认奉公守法,没有冒犯的地方,也遵守着你们基地的规矩,诸位兴师动众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份礼,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他声音不大,甚至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虚弱,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清晰无比。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答他,只有无数的枪口,齐刷刷的指向他这边,强大的火力之下,足够将任何一个人轰成碎片。 第90章 秦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下了什么药,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随时都能昏睡过去,最重要的是他的治疗异能竟然无效,连丧尸病毒都能克制的治疗异能此时此刻竟然毫无用处, 对方下的药似乎是专门针对他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毫无疑问, 他正处于一个极其可怕的境地,虽然他很茫然, 不知道这种处境是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弄清这些的时候, 如何逃出生天全身而退才是重点。 作为一个拥有金手指的人, 就算在被人下药的情况下, 秦漠也并没有那种不好了的绝望感,紧张是有点,但还不至于完全没有退路直到他的外挂不起作用了! 关键时候掉链子这种事系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他没想到它能不靠谱到这种地步。 符纸没用,结界没用,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有的外挂都失了效果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在他和敌人交手的时候才告诉他?! 如果系统这东西能从他脑子里出来的话, 他一定把它按在地上摩擦一千遍!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秦漠是被痛醒的, 他牙关紧咬,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 疼, 太疼了,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疼痛, 曾经有一段时间, 受伤对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可那种疼和现在的疼完全不是一码事。 周围一片白,墙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他睡得床铺也是白的,还有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都穿着白大褂,这满目的苍白之中,唯有他的血是红的,鲜艳而又炽热。 秦漠想忍住的,可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闷哼声,那里面的痛意如此的鲜明。 秦漠很快就明白,自己昏着也许要比醒来,要好很多很多,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冷静的看着自己的血被方干,全身的肌肉组织被人用手术刀一片一片的切割分离,详细的研究。 秦漠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躺在那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半飘荡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场人体切割术。 床边的那些人来来去去,无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都没有影响他们正在做的事,就好像面前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猪。 或者说,末世之后,人和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漠一直是醒着的,就算到后来意识开始模糊,也始终没有昏睡过去,外面的人已经进来询问的好几回,等到第六次进来的时候只一眼,就再也不敢往手术台上看了。 无他,那人太惨了,血液被抽掉了有三分之二,正常人,哪怕是异能者也不可能再活着,可这人还没死,他的四肢都被用金属禁锢着,而胸口,他的胸口被手术刀整个剖开了,里面的五脏六腑,肌肉血管,清晰明白的展露在空气中。 而更重要的是,那人的眼睛是睁开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干净净,除了偶尔因为疼痛而拧起的眉心之外,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让人害怕。 来人后背寒毛直竖,匆匆避开那双清醒的眼睛,低着头小声问道:已经两天了,首领催了好几次了,进展的怎么样? 为首主刀的白大褂还沉浸在那种狂热之中,他一点一点的洗干净自己的手,血液在清水中中弥漫开,他说道:他体内的力量循环很神奇,一正一反两种能量竟然能够同时存在,这是违背常理的,也是其他所有异能者都无法做到的,太神奇了。 他的语气,他的神情,还有他看着秦漠的眼神,狂热的让人害怕,科研室里的这群人个顶个的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来人打了个哆嗦,暗暗叫苦,首领身边那么多人,怎么就自己背,接到了这个任务。 苦归苦,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他尽忠尽职的转述着老大的交待,人在我们这里的事情瞒不了太久,s市那边已经有动静了,很快事情就会传出去,首领说了,他最多就只能给你五天,五天之后,他也扛不住。 五天么......他盯着秦漠的目光太专注了,专注的叫人毛骨悚然,那就五天吧。他如此说道。 五天的时间,一周不到,不是很长,但也不短,足够让人水深火热来回走一趟了,特别是对于秦漠这样一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来说。 总之,等到s市里的人到达希望基地的时候,秦漠已经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如果不是那颗心脏依旧在缓慢的跳动的话,别人几乎会以为那只是一块即将腐烂的肉。 希望基地的规模虽然不算小,但和s市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的,将人扣留了将近十天,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 因为时间有限,他们下手毫无顾忌,可真正看到秦漠的惨状之后,所有人还是吓了一跳。 人毕竟是属于s市的,希望基地的张局不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将人弄成这样不太好交代,可是没办法,这人的身上有着克制丧尸病毒的秘密,一旦掌控住,他就不仅仅是一个基地的首领了,整个世界都会在他的手中,那种巨大的诱、惑,是个人都控制不住。 这样的野心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会有,不然几年前全国最大的光明基地也不会死了那么多人,最后四分五裂消失在丧尸群中了,而关于丧尸病毒的秘密就在一个人身上的消息就彻底传扬开来。 这种事情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传言也会有人宁愿当他是真的,何况带着这个秘密的当事人偏偏就大摇大摆的进入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错过了的话,也当不成一个基地的老大了。 虽然肥肉放在面前不吃的是傻子,可人都已经成这样了,该给的交代还是要给的,张局刚打好了草稿还没开始表演,s市的那帮子人就已经带着人走了,当真是来去如风,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给他。 ................ 秦漠一闭眼,一睁眼,囚禁他的牢笼便换了一个,当然,无论牢笼怎样,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对被囚禁的人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希望基地与s市的距离还是很远的,尤其是在交通非常不便利的末世,一行人大概要五天左右才能到达目的地。 秦漠是离开希望基地之后的第二天醒来的,比起一开始,他现在倒是感觉不到太大的痛苦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就好像这个身体只是一个躯壳,他的灵魂游荡在躯壳之外。 醒了?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再然后,黑色的眼中倒映出一张胡子拉渣的脸,老实说,有点丑,关键是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连说出来的话都刻薄的很,都成这样了,不但没死还能醒过来,你不但长得和他像,连命都一样硬的很,也讨人厌的很。 秦漠没说话,他也说不来话,只能眼看着对方从他的身体里再次抽走了半管血。 短短几天而已,这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秦漠目光平静的没有半点波动。 而对方似乎对他这副模样极不喜欢,这让他想起了某个他很讨厌的人,相似的面容,同样的淡定,就算是遭受着这世上最大的痛苦,也能做到毫不在意,就好像是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一样。 他手上一个用力,针头歪了一下,瞬间在本就布满了针孔的皮肤上划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和英俊远远搭不上边的脸上带着恶意的笑,他耸了耸肩膀说道:不好意思,手滑。 说着,他将手中的半管血递给了旁边的人。 这样的小人行径秦漠不算陌生,毕竟见过的太多了,他也懒得搭理,为这种人情绪波动,给自己的身体增加负担是蠢人才会干的事情。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69) 他不想搭理他,偏偏对方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围着他打量了几圈后他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他,那人早就被我们切成碎块扔丧尸群里了,那群白痴,抢来抢去的不过是个赝品,他们连根头发丝都不可能找到,而你,算你倒霉,世界上那么多的人,长得像谁不好,偏偏像那个短命鬼。 男人得意的笑着,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巨大的碰撞声轰然响起,他们坐的那辆车剧烈的摇晃着,秦漠还好,被固定在了金属床上,而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像个麻袋似得撞过来撞过去,最后滚在地上的时候一脸的血,看上去更丑了。 怎么回事?!他以为自己叫的很大声,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外面求救声,惨叫声,以及时不时的有什么东西爆破的声音传了过来,彻底遮盖了他那微不足道的动静。 男人想爬起来,但努力了好多下他才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不得已,只能靠着两只手往前爬,开个车门而已,平常顺手就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却费了他很大的劲,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外面,车门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深色的绿。 那片绿似乎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了,更让人胆寒的是那些绿仿佛是有生命的,来回穿梭着,像只咧着嘴的兽,将一条条的生命束缚在半空,用炙热的血染红了那片绿。 一片惨叫声中,那个脚步声明明不会让人听到的,可趴在地上的男人却偏偏听到了。 绿色深处,不疾不徐走来一个人,他有一张破碎的,之后又勉强缝补在一起的脸,他还有一双明亮而又冷静的眼睛。 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男人一下子失掉了所有的力气。 第91章 男人对他的到来如临大敌, 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但来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直接走了过去,这让他又是庆幸又是愤恨, 沾满血的脸扭曲了起来。 来人如同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朝着饱受折磨的人伸出一只手,轻声说道:我来救你。 这一幕足够让任何一个深陷地狱的人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恨不得将人一辈子供起来了。 可秦漠没有, 他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平静,虽然人还是被束缚着, 可他的目光, 他整个人都锐利起来,就好像是一把深藏的神兵终于出了鞘。 青鸟 他唇角微动, 吐出的却是这两个字,一个已经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亲近的名字。 伸过来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袖管晃动了一下, 好一会儿,来人才叹了口气,神情不变的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破绽太多了, 一切都太过巧合, 就像是有人精心设计着, 一步步的拉着他朝着既定的方向走, 更重要的是你到后来, 还是心软了。 秦漠的话没有说出口,可作为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青鸟轻而易举的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片刻,挥了挥手,所有的一切,挣扎逃命的人,惨烈的痛呼,肆虐的深绿......都化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星光在闪烁,这是一个封闭停滞的空间,由青鸟所掌控。 上一秒还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人,下一刻身上的伤都已经不见了,不但没有了伤,体内的封印似乎也没有了,自从答应了那个破系统提出的要求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巅峰期的力量了。 青衣的人长发长袍,正是他离开上一个世界时的模样。 骤然间摆脱了那种无力的状况,秦漠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曾经被剖开的心脏,明明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还是有种错觉,自己似乎真的被人开膛破肚过。 剖个心抽点血而已,这就忍受不了了?淡淡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我还想让你把我曾经的都经历一遍的,可惜,某个人一直在我脑子里叽叽喳喳,吵得我头疼。 秦漠抬头,看到的既不是秦青那张毁容的脸,也不是青鸟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而是他曾经看过千百次,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里见到的属于自己的脸。 秦漠整个人愣在当场,僵硬的像块石头。 倒是对方,还算从容,挑眉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猜测是猜测,可是当事实的真想摆在眼前的时候,依旧让人震撼。 所以,我这些天经历的都是假的,你给我制造一个虚假的世界,设计了这么一出,不会仅仅是看我不顺眼,让我体验一下被人开膛破肚的感觉吧。 还有他咬住了唇,如果面前有冷水的话,他肯定会一头栽进去让自己冷静一下的,如果你是.......那青鸟呢?他又是谁? 他后面的这句话,反而让青鸟好笑起来,我记得,我无数次强调过,我是他,他是我,这一点你也是认同的,这时候怎么又开始怀疑起来了?因为真相是你所不能接受的吗? 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匪夷所思而已,自己的恋人就是自己这种事,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接受起来都会有点困难。 所以你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提醒过你的,是你将我当成了棒打鸳鸯的恶棍。 对于青鸟和秦漠相恋的事情,他曾经说过荒唐,这也确实荒唐,可现在更让秦漠在意的却不是儿女私情,而是为什么?系统所说的那个能够控制它的人应该就是你了,你做这一切究竟想干什么? 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自然是拯救世界。 秦漠觉得更加荒谬了, 你在说笑吗? 我从不说笑。青鸟袍袖一挥,一个巨大的星球出现在两人脚下,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秦漠当然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母星,只是本该是漂亮剔透的蔚蓝色星球却覆着浓郁的黑,看上去如此的触目惊心。 知道那是什么吗?青鸟淡声问道。 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漠目光复杂。 青鸟点头,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管它叫病毒,一种不断的在侵蚀地球生命的病毒,为了防止它们的迅速蔓延,我开辟了无数通往二次元世界的通道,让那些世界分担走一些压力,让地球被侵蚀的速度尽量慢一点,可就算是费了这么大的劲,效果依旧不是很客观,病毒的力量太强大了。 你也没办法?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意料之外的话让青鸟有些诧异。 为什么没有?打通其他世界的通道,用系统将我找了出来,时间空间都无法阻拦住你的脚步,通俗意义上来说,你已经不能算人了。 你这是在骂我? 不是。秦漠很识时务,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我知道自己身体中的这股力量有多特殊。 那是其他人都没有的,生与死共存,世界上几亿的人,独他一份,他虽然从来没有狂傲自负的认为自己天下第一,却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特殊。 青鸟目光微闪,他撇开头道:我能救。 秦漠慢慢的收回手,你不想救? 我说过我的目的是拯救世界。青鸟微笑道:我不想救的是人类。 秦漠何等聪明,他立马就想到了什么,皱眉道:那个幻境 幻境虽假,但有些事情却是真的。青鸟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过是呆了几天而已,就有人又是哭又是闹,不舍得你受半分苦,但我却是过了整整三十多年那样的日子呢。 他语气很轻,甚至带着些淡淡的笑意,但里面所蕴含的的意思却让秦漠倒抽一口冷气,整颗心仿佛掉进了冰水。 在进幻境前,他或许无法理解这句话里所代表的许多东西,在经历过幻境的遭遇之后,他或许还是无法彻底感同身受,却已经能了解到一点皮毛,仅仅是这点皮毛而已,足够让他心胆俱裂。 第一次,秦漠死死的盯住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所有的不适被他抛在脑后,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怎么回事?! 青鸟用一种你怎么变蠢了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任何特殊的东西,哪怕你掩藏的再好,也逃脱不了有心人的觊觎,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他当然清楚,可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再冷静的人也做不到释然,可这个几十年后的自己却已经云淡风轻,这当然不是一次两次背叛所能做到的,而是无数次。 秦漠的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帮助过他的,他帮助过的,印象深刻的,已经记不得名字的,那些人中有多少是所谓的有心人呢? 他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那些负面的东西影响到自己,他努力的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那些没有发生,或者已经发生过的背叛,他看着脚下那个熟悉的星球,秦漠是个冷静的人,最后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你说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青鸟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起看着脚下的星球,道:等。 秦漠刚刚皱起眉,就听青鸟的声音接着道:人类总说他们是地球的主人,世界末日的时候地球会和人类一起毁灭,当真可笑,地球已经存在了数十亿年,经历过无数次所谓的末日,可它依旧还在,覆灭的只有那些狂妄自大的生灵,所谓的末日只是人类的,而不是地球的,等到百年千年,万年,这些病毒总有消散的一天,到时候地球会再一次孕育出新的生命,这不过是它数十亿年的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经历而已,算什么呢? 所以,只需要等着而已。 千年万年,到时候被病毒肆虐过的星球上再不会有一个人类,甚至连丧尸都已经成为了化石,被埋在了地底深处,而地球依旧还是那个地球。 秦漠忽然转头,眨也不眨的看着身边的人,直将对方看的拧起眉心,忍不住就要开口的时候,他说道:既然只需要等着,那你为什么把我找来,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找出那些世界的通道?穿越时间空间,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怕是不简单吧,如你所说,地球总有一天会获得新生,那些你不喜欢的人类也总会有消失的一天,你浪费精力做这些干嘛呢?、 平静的面容终于没有了,青鸟的神情变了,琥珀色的眼睛锐气逼人。 秦漠并没有退缩,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我这人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志气,二十岁以前因为家境优越,衣食无忧,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得过且过,直到末世之后,我有了第一个愿望,或者说是野心,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回到末世前,我希望所有人能够回到原先那种或许并不是非常美好,但至少不用每天面对死亡,不用为了一点吃的就互相算计,甚至自相残杀的生活,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所能够付出的。 你是我,我有这种愿望,你也应该有过吧。 青鸟冷笑,你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死亡吗?用你的生命换取人类的生存,你愿意? ............... 第92章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好一会儿,秦漠才说道:我很惜命的,也没什么舍己为人的伟大情操,能活着, 我还是想尽量活着的。 青鸟安静的听着,对方的这些想法他是最了解不过的, 因为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 这种堪称平和的心态很难得, 也很奢侈,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太多的仇恨和愤怒填满了他的身心, 即使那些人都已经死了,间接或者直接死在他手上, 可发生过得事情, 那些背叛伤害, 像个印记一样牢牢的刻在那里,他永远无法挣脱, 也没办法释怀。 我其实有一件事是不明白的。秦漠的一句话将他从陷入黑暗中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什么?他本能的问了一句。 你说你只想救地球, 人类的死活与你无关, 你憎恨他们, 恨不得他们立刻消失,那你为什么要打通其他世界的通道?为什么要将病毒疏散到那些世界,延缓它们吞噬的速度,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利用系统将我拉来? 你要救地球,可地球并不需要你的拯救,如你所说,它是何等的伟大,只要给它时间,任何灾难终有一天都会过去,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折腾出这些,为的不是它,或者说不仅仅是它。 秦漠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和,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可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一块块石头一样,在对方的心中砸出了阵阵涟漪。 青鸟没有出声,秦漠也不需要他的解释,他只是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并没有放下,也没有你自己说的那样冷漠,就算因为受到的伤害而有所迁怒,心里也任性的想过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你到底还是做不到,因为那些毕竟是你的同类。 虽然有着几十年的时间跨度,可终究是一个人,青鸟对秦漠了如指掌,反过来,秦漠稍微一想,也能够明白他的想法,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呢?就算对方看上去有很大的不同,可人的本质不会变。 秦漠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可他信任自己,再多的背叛和伤害,也无法动摇他内心一些本质的东西,性情会改变,时间会让他的天真变成多疑,会让他由温和变得冷漠,却改不了他的初心。 青鸟唇角微动,他想辩驳,他能用最刻薄的言语否认这些说法,他能用最犀利的言词嘲讽他的自作聪明,可那些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被他吞了回去,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一味的否认有什么用呢? 他的恼羞成怒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良久,青鸟轻声说道:那你呢?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我既然是你,那我的选择和你没有任何不同。 即使那些人辱你骗你? 秦漠没有回答,对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这句话虽然是在问他,但更是在问他自己,对方内心是有答案的,只是到底意难平。 星海之中,看不到时间的流逝,秦漠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很久,也或许只是几个小时而已,直到一声叹息响起,青鸟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放不下。 只要他当一天人,他就永远做不到真正的袖手旁观。 想通了这一点,他眉宇间的阴霾都散去不少,整个人的神态越发像秦漠靠拢了几分,再加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秦漠很别扭,总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当然,这比照镜子更加的诡异。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70) 青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改变容貌对他而言并不难,可他却刻意忽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说道:你要再见见他吗?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原本的青鸟,只是,秦漠皱眉,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人类的延续,你以为我在说笑? !!!!!! 秦漠震惊的神情似乎是取悦了他,青鸟的唇角带着点笑意,他道:后悔吗?你说一句后悔,我马上改变主意,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怎样? 秦漠的目光有点悲伤,那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情绪,对于一个信奉悲伤无用的人来说,这是罕见的,也让青鸟有瞬间的慌乱。 你不会改变注意的。秦漠说道: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是我的想法影响了你,其实不过是你愿意让我影响你,早在你用系统将我拉来,打开其他世界的通道时,你就已经有所决断。 你会死吗?他问道:一点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五层,或者是三层......一层也可以。 没有。 秦漠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生平第一次,青鸟知道了后悔的滋味,应该委婉些的,他想,他毕竟还年轻,才二十多岁,经历的生离死别很少,何况青鸟还是他的恋人。 自从与他真正相遇的那天起,青鸟对他的态度就没有好过,这其中当然有他竟然和自己谈恋爱以及睡了自己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嫉妒,他虽然被末世磨练的有些圆滑,但依旧干净直白,什么痛苦都没有经历过,对人世间怀抱着善意的一面,明明是同一个人,一个活在阴冷的泥沼,一个活在烟火味的人间,他怎么可能不嫉妒。 而嫉妒归嫉妒,他也本能的关心在意着他,不然也不可能再三现身救他,因为是同一个人,他希望他能永远保持住现有的光明,而不要像他一样在黑暗里挣扎。 说不清是补偿还是什么,他让出了身体的掌控权,笨鸟醒来的一瞬间,就猛然扑进了秦漠的怀里。 毫无防备的人被他扑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好在也是经验丰富的,他袍袖一挥,熟练的将人捞进了怀里。 秦漠从未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入骨相思,就算接受,也是责任与关心居多,可现在,不多是十几天没见而已,连一个月都没有,再次见到他时他才发现,他已经这么想他了。 我们走!青鸟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力气大的在他手背上留下深深的指印,我们回去找西门吹雪他们,我们继续去拯救世界,我再也不要吃好吃的了,我和你啃馒头,一辈子都行。 秦漠唇角微颤,他弹了弹他的额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起来,笨蛋,现在也是拯救世界啊,这是我们的世界...... 可那样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青鸟吹了吹那道被自己掐出来的指印,道:一手掌生,一手掌死,他说了,毁灭的力量能够破坏病毒,治愈之力能够给一切带来生机,可这样一来,所需要的力量太大了,他毕竟是人,人的力量总有尽头,他会死。 他死了,我也活不成啦,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 冰凉的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青鸟一惊,猛然抬头,入目的是熟悉的轮廓,是心上人的面容,只是现在,那张熟悉的脸上,一颗有一颗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这样的秦漠是他从未见过的,青鸟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他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着眼泪,惊慌的说道:你怎么了?别哭啊,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我去救你的世界......我知道你喜欢它,我一定帮你...... 秦漠一把将他搂紧了怀里,抱得紧紧的,两颗心贴的很近,从没有这么近过。 青鸟看不到的地方,他无声的说着:我带你走...... ............... 两人都希望时间能就此停留在这一刻,可没有办法,时间是这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东西,你想要它快点的时候,它偏偏很慢,你想要它慢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它就过去了,快的让你抓都抓不住。 不再多相处一会儿吗? 理智的青鸟如此问道。 秦漠摇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了...... 那只馋嘴,任性,漂亮,乖起来让人心疼,坏起来让他牙痒痒的青鸟,会永远在他心里,这就足够了。 青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很想问一句,你舍不得那只笨鸟,为他伤心为他哭,那你会为我掉眼泪吗?不用多,一滴就好,你会吗 还是说,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又或者只是那只笨鸟的第二人格,是生是死无关紧要? 青鸟想知道,可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他用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呢?毕竟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青鸟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复杂到了极点,也平静到了极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心境了,到了最后好像一切都释然了。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那颗被病毒感染的星球,那些浓郁的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 而与此同时,秦漠所呆的这片空间摇摇欲坠,逐渐走向崩塌。 青鸟的力量在枯竭,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可他没有停止,那些晦暗的力量被他吸收,在他身体里转换成生机,再借由他反馈出去。 可他的身体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这样高强度的运转也是会坏的,他的身体会崩溃,他会死。 青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当初跨过时空,见到以前的自己的时候。 那时候的秦漠是真的年轻,如果没有末世的话,他大概还在上大学。年轻的秦漠有理想,有热情,只是基地里渐渐发展起来的强权统治打破了他的理想,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他是难过的,也很愤怒,可他眼中的光没有熄灭,反而越加的明亮灼人。 而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看着这样的自己忽然就有点挪不开眼,费尽心力,不惜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弄出一个青鸟的身份来,就想看着他,想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可惜,以后看不到了。 这样想着的青鸟,忽然被人抱进了怀里,庞大的力量汹涌而来,为他挡住了那些晦涩的能量。 他的耳朵被人亲了亲,身后那人带着一点笑意说道:你要好好的啊......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包围着他的体温彻底消失了...... 混蛋......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他是想要他的一颗眼泪,不是为他掉泪,不愿意就说啊,他可以不要的,真的.......、 青鸟摸了摸耳朵,想要留住那点温暖,可那里,一片冰凉。 第93章 残阳如血,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灰蒙蒙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烂味。 破损的旗帜在风中烈烈飞舞,远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 传来一阵阵凄厉的鸟叫。 经历过战火席卷的城池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繁华,像个废弃的物品一样被遗弃在那里,摇摇欲坠的维持着曾经的尊严。 身披铠甲的将军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刀,他单膝跪地, 背靠城门, 那是一个守护的姿势,而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久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曾经那场残酷的战争。 直到有一天, 一个声音穿过那层死一样的寂静,在他耳边固执的重复 你是谁? 你为什么跪在这? 这里是哪里?是你的幻境吗? 你能不能把我送出去? ............ 那个声音太吵了,死人都要被他吵活过来, 何况只是一个雕像。 你、是谁......这个声音和他的脸一样的僵硬,还磕磕巴巴,断断续续, 好像是个刚刚学会讲话的孩童。 话音落下的瞬间, 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这是他的声音吗?如此的陌生, 恍如隔世。 打乱了他平静的人显然是不知道他的这些感慨的, 对方蹲在他面前,看着那张无比年轻的脸,眉眼微弯,笑道:秦漠,我叫秦漠。 自称秦漠的人毫无预兆的闯入了这片荒芜的战场,也让他再没办法当一个普普通通,没心没肺的雕像,那人每时每刻都在问他要怎么出去,他说他的爱人在等他,等不到他肯定又要哭了,还说他们刚新婚就被迫分离,简直太残忍了,命运这玩意儿太不是东西。 他听对方念叨了一大堆,到后来都怕了他了,不知道第几次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这是你的幻境啊,因为你的执念凝结而成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出去? 他茫然,幻境什么的他不懂,在他的意识中,他一直都是在这里的,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根,是他要保护的地方,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念想,那他一直守在这里就是了,哪怕最后和父亲他们一样战死沙场也是值得的,他的脑子里没有幻境这个概念,自然也没有什么出不出去的。 他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了,秦漠只一眼便明白了,他仔仔细细的和他讲了一通所谓的幻境是什么,执念深重,又恰好有了机缘才能凝结出幻境,而想要出去,只是幻境主人的一个念头而已,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这样容易的事情在对方身上却成了天底下最困难的事,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在消化秦漠讲的那些话了,可到最后,依旧懵懵懂懂,十层里明白了一层。 秦漠费了半天的时间,总算看出来了,这人有点笨。 有点是个谦虚的说法,更确切的说,他是非常的笨。 秦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以前遇到的,或主角或配角,熟悉的不熟悉的,哪个不是心思灵敏,十窍里通了九窍,这么愚笨的是第一个。 解释到最后他都说累了,秦漠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你父母,不容易啊...... 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已,却好像是在油锅里浇上了一碗水,刹那间,整个幻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如果秦漠不是身处其中的话,绝对会大喝一声,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青色的灵气渗入地下,催生出的藤蔓将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可就算如此,他的身体也晃成了一个不倒翁。 你发什么疯?!良好的教养让秦漠骂不出什么脏话来,只是他的表情实在难看,恨不得将罪魁祸首嚼碎了吃下去。 不知道是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发疯的人僵硬在原处,那些电闪雷鸣还没消失,他忽然哇的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饶是秦漠再怎么镇定,也不禁目瞪口呆。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看着他哭,别说安慰了,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有些发懵。 直到对方哭够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他带着哭音说道:我想我爹妈了...... 秦漠眼睛一亮。说道:那就出去看他们啊。 可他们都死了,战死的......他又想哭了,襄阳城破的时候,蒙古人屠城,死了很多人,我、我好像也是死了的...... 对于他是个死人这件事,秦漠又不眼瞎,瞧得明白,这不是重点,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对方话中所流露出来的信息。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秦漠皱着眉,低喃道:蒙古人打襄阳,那应该是南宋末年了,你爹妈是谁? 对方抽着鼻子还想哭,被秦漠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给憋了回去,你不会连你爹妈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这也不是没可能,雕像做久了,脑袋就会生锈,何况这人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连自己的存在都差点给忘了。 当然没忘。对方说道:我爹是郭靖,我妈是黄蓉,他们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就算是秦漠这种老古董都知道是谁了,无他,太有名了,你在大街上随便拉十个人来问郭靖黄蓉是谁,有九个人能回答你,剩下一个是连话都说不完整的三岁以下小孩。 秦漠叹了口气,说道:你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 啊 ?对方有些懵,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跳到了这里,什么契约? 和我签订契约,做我的式神,我带你出去,让你和你的父母相见。秦漠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 对方眼睛一亮,说道:你要带我去地府和我爹妈团聚吗?话音刚落,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皱起眉头,可是,你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啊,你还总是问我呢。 秦漠装逼的范儿晃了晃,那是因为你太笨了,明明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却怎么也学不会,但是你和我签订了契约就不一样了 对方插嘴道:我会变聪明吗? 秦漠咬牙,到时候你的幻境就会向我开放,我自然能带你出去。 秦漠想要拐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何况对方也没让他费太大的劲,大概是他摆出的诱惑太大,和父母相聚是他的执念,所以头脑简单的人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熟悉的玉牌出现在他手中,玉牌的一面是银色盔甲的少年将军,另一面则是他的个人简历。 【姓名:郭破虏 年龄:21 武功:勤能补拙,其父所留下来的降龙十八掌唯他得了几分真传,武力指数三颗星。 武器:屠龙刀 执念:驱除鞑虏,复我山河,以及和父母亲人团聚。】 秦漠将玉牌收入袖中,他眯眼看天,那里,如血的残阳,席卷的狂风,晦暗的云层,都在一寸寸的化为飞灰......、 面前的人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还带着点尚未褪去的少年稚气。 他也很好看,很英俊,五官深刻,飞扬洒脱,从他所穿的衣服也可以看出,绝对非富即贵。 这是一个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出色的年轻人,未来也是前途无量如果他不是一个死人的话。 年纪轻轻死于非命,这实在是一件非常令人扼腕的事情,而秦漠已经在这个死人面前蹲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71) 他蹲的腿都麻了,然后终于皱着眉头下定决心,像穿衣服一样,把这具尸体穿在了自己身上。 那实在不是一件非常让人愉悦的事情,可秦漠别无选择,谁让他现在是一个没有身体的孤魂野鬼呢?要想回到阳世,只有借尸还魂了。 秦漠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这具身体,他用了三天时间学会了走路不摔跤,用了五天时间进化到能跑能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勉强做到各方面都还算适应。 然后他就出发去找郭靖黄蓉了,答应过的事情他总会努力的去完成的,何况他答应的那个人现在还是他式神,是他目前唯一的式神,他自然是更加的尽心尽力了。 至于他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一个横死在荒郊野岭的可怜人,在这个并不太平的乱世中,并不少见,于是,等到他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在江湖上乱跑的两人后,他们眼中所流露出的惊骇和防备,以及深深的敌意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与他们是认识的,可能关系还不太好。 恩,说不太好还是客气了,黄蓉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差点没拎着打狗棒打上来。 可就算如此,语气也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杨康,你竟然没死?! 杨康?这名字有点耳熟。 秦漠面上不动声色,只暗地里戳了戳身边的人,问道:【看好了?可是你父母?】 郭破虏面色纠结,【是,可我爹妈没这么年轻。】这年纪,瞧着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呢。 【废话,时间段不同,年纪自然不一样,只要是你父母就成,难道他们年纪变小了你就不认他们了?】 【自然不会!】郭破虏赶紧摇头,父亲就是父亲,母亲就是母亲,无论什么年纪,他是他们的孩子,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 他们这边在暗地里交谈,那边黄蓉看他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还一直盯着他们看,怎么瞧都很诡异。 她靠近了郭靖一些,质问道:杨康,你又在搞什么鬼? 相较于黄蓉完完全全的敌意,郭靖对杨康的复活虽然心中诧异,但诧异中还是有几分高兴的,只是有黄蓉拦着,他不能过去,只能隔着几步距离说道:杨兄弟,你没事太好了,穆家妹子和过儿就有人照顾了。 秦漠皱眉,什么意思? 黄蓉冷哼道:你这个坏蛋,穆家姐姐那么好,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要是还为了你的荣华富贵抛弃她,活该你再死一次! 儿、儿子???!!! 他有儿子了?呸呸呸!这个身体有儿子? 现在脱离这具身体来不来得及? 果然,白捡的东西没好货,和郭靖黄蓉有仇也就算了,他还应付得来,可有妻有子的就惨了,某人知道了,会哭倒长城的! 第94章 虽然秦漠有时候看着不太着调, 但却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既然用着吧别人的身体,自然也会承担一部分的责任,只享受权利不付出义务,这种事情他还做不来。 所以他去了原主妻儿所在的牛家村, 而郭破虏则在黄蓉防备的目光中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们走了。 秦漠是有点担心的,他担心的不是郭破虏的安危, 而是怕以他的智商一不留神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比如我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是我的父母之类的, 那事情就糟糕了。 不过随着他的目的地越近, 对郭破虏那边的担忧也渐渐淡了下来, 相较于他那边, 自己这边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啊!! 秦漠特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又在村外踌躇了两天,最后一咬牙一跺脚, 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表情进了村。 牛家村是个偏僻的地方,村中之人也大都贫穷, 秦漠的突然到来, 还是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的。 秦漠就是在那些目光下, 推开了穆家大门。 迎着朝阳进来的青年,唇角含笑, 目光温暖, 穆念慈砰的一下, 摔掉了手中的木盆, 盆中的清水,洒了一地...... 杨过是一个调皮的孩子,这从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别人家的孩子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天十二个时辰最起码有一半是消停的,可他,大半的时间都在折腾人,他不喜欢躺着,喜欢让人抱,抱他的人还不能坐着,要站着来回走动,否则的话他就给你来一场折磨耳朵的洗礼。 穆念慈身体弱,这个耗体力的差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秦漠身上,每次他腰酸背疼的对上那双无辜的眼睛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先掐死这个小东西,然后自杀。 再后来,杨过会爬了,屋里屋外都成了他撒欢的场所,必须有人时刻看着他,否则一个不小心就能不见人影,偏偏他精力旺盛,就算把他关笼子里,他也有办法踢翻了笼子爬出来。 而等到他再长几岁,全身的胳膊零件长全了就更不得了了,整个村子就是他的天下,村里所有的,无论是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不是成了他的小弟,就是他祸害的对象,过个几天就有家长拎着自家鼻青脸肿的小孩上门来告状。 每到这个时候,那个让人头疼的孩子就会从魔王变成鹌鹑,表情可怜,嘴上更是一个劲的说自己错了,真挚而又乖巧。 当娘的心软,虽然生气但在这样的攻势下总会无奈的选择原谅,但秦漠可不是好糊弄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刚开始或许还有过心软的时候,但次数多了认清了这小子的本性之后,他当然再不可能吃他那一套。 养小孩本来就是一件心累的事情,当这个小孩是杨过的时候,就不止是心累了,脾气稍微差点的,五脏六腑都要崩。 而且,当着人家亲妈的面,秦漠也不好过多的插手杨过的教育,毕竟孩子是原主的,不是他的。 就在秦漠以为杨过会一直这样,往熊孩子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的时候,穆念慈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这并不是没有预料的事,穆念慈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就算秦漠明里暗里时常给她调理身体,可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他知道,对方没什么求生欲,特别是在杨过逐渐长大之后。 他的治疗术就算再高明,给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那个聪明的女人早在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就已经看穿了一切,她总会看着他的这张脸走神,然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慢慢的笑了起来。 她性子本就温柔,笑的时候更甚,眉眼微弯,恬静柔和。 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痛苦,只是拉着他的袖子说,你会照顾他的是吗? 秦漠点头,很认真的承诺:他这一辈子都会无灾无难,平安顺遂。 她又笑了,这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笑,笑容释然而又带着些许的甜蜜,她放下了对儿子的牵挂,她要去见她想念了很久的那个人了。 .................. 穆念慈的死给杨过的打击是很大的,他沉默了很久,久的让秦漠做下了一个决定。 郭破虏是一个月之后到的,来了之后就一直用一种很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秦漠被瞧得忍无可忍,面色很不好看的说道:你别忘了我不是真正的杨康,别用那种死了老婆的眼神看我! 对哦。郭破虏恍然,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都忘了。 良好的教养让秦漠好歹忍住了,没照着他的脑门给他一巴掌。 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秦漠怼道:又被郭靖夫妇赶出来了? 郭破虏瞬间垮下了肩膀,他郁闷的说道:不是爹爹妈妈,是柯公公。 秦漠眉眼微挑,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郭破虏粘人粘的太紧,从外貌看来,他和黄蓉年纪又相差无几,郭靖是个心大的,想不到那方面,而黄蓉始终对他的出现怀有戒心,反而是柯镇恶那个瞎子,看到的反而多了一层,对于一个总是粘着徒弟媳妇的人,他不赶人才怪了。 郭破虏在情商智商方面,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秦漠眨眼就能想明白的事情,他想了一个多月了依旧没能弄出个因为所以来,而秦漠也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他沉声道:我打算带过儿离开这里。 啊?郭破虏一下子就被他带开了话题,要搬家? 只是带他出去走走,散散心,好歹是个男孩子,总要见见外面的世界,省的做了井底之蛙。 他的这个决定没有人反对,就算反对了也改变不了,唯一有资格阻止的人已经死了,秦漠因为一个责任在这个村子呆了七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知道要离开的消息时,杨过心中忐忑之余,还有几分雀跃,因为母亲之死而沉闷的心情总算消退了几分,有了一些往日的神采。 那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自然。秦漠刮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母亲葬在这里,以后都要回来祭拜的。 杨过松了口气,乖巧的偎入他的怀里。 牛家村的小魔头要走了,有人欢喜有人不舍,欢喜的自然是不用再受到他的捉弄了,而不舍是因为他们又要选一个新的老大了。 他们这一走,就是好几年,秦漠带着杨过几乎走遍了中原各地,他并不会去刻意的教导什么,只是带着他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他们看到过世家豪门的奢侈糜、烂,安葬过路边饿死的枯骨,去过繁华的天子之都,也在处处硝烟的边境落过脚,时间匆匆而过,足够让一个总角小儿长成英俊挺拔的少年,幼时的跳脱褪去,多了几分沉稳。 现在的时局越发混乱了,整个大宋看着锦绣繁华,其实根已经烂透了,曾经强大的金朝也日渐衰退,西夏大理这些小国就不说了,谁强大依附谁,夹缝里生存的艰难,俄日有北边的蒙古,日益壮大,蒙古铁蹄所到之处,到处都是腥风血雨。 时局混乱,最苦的就是百姓,尤其是生活在边境上的这些人,盗匪猖獗,敌国侵犯,这里的人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杨过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迹,他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边扒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往房间里窜,秦漠见状,眉头都没动一下。 房门很快又重新打了开来,换了衣服之后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他几步跳到秦漠面前,眉眼飞扬,爹,我回来啦,没超过时间! 秦漠冷哼一声,又杀人了? 杨过撇了撇嘴,我这叫铲奸除恶! 就不该让你郭叔教你武功,尽惹是生非。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秦漠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他不会武功,他的能力也不是杨过能学会的,所以当初是他特意让郭破虏教杨过武功的,毕竟他不能陪他一辈子,而在这乱世中,武力值高,也算是对自身安全的一个保障。 郭破虏虽然资质有限,但他家学渊源,有些东西他不一定会,但知道的还是挺多的,用来教杨过正好。 他不一定是个好老师,但好在他的学生够聪明,说举一反三都是轻了,很多东西他言语匮乏讲的含糊,但听的人却也能一下子领悟,这也算是杨过的一个有点了。 只是有了武功之后杨过原本就小的胆子变得更打大了,今天捅一个土匪窝,明天祸害一个贪官污吏,这次更狠,连蒙古兵都惹上了。 秦漠虽然头疼,但也习惯了,大不了再次搬家而已。 杨过虽然喜欢折腾了些,但时间一长,倒也给他闯出了名声,他讲义气,武功好,性格豪爽大气,做的又是铲奸除恶,扶贫救弱的事情,要想不出名也难,很快的,他就集结了一伙和他一样志向的人,维护秩序,抵御外敌,渐渐地,倒给他发展出一股强大的势力,护住了这一方的和平。 杨过已经长大,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不再需要秦漠这个父亲的看顾,失去了一直以来的责任,秦漠突然有些迷茫。 没有系统,失去了跨越空间的能力,他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这一点,可有些事情,不是回避就能避得了的。 如果有一天,他的能力能够强到和另一个自己相媲美的时候,他或许能撕开空间,去找自己想见的人,虽然希望渺茫,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秦漠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哪怕再困难,他也不会放弃。 在杨过二十岁那年,秦漠离开了,除了每年寄给杨过的一封信以及和偶尔和郭破虏聊上几句之外,他一直处于失踪状态,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就连杨过很强硬的要求想要见他,他也只是托郭破虏递来一句抱歉。 时间是世上最强大的东西,它让一个少年长成青年,让青年变成中年,杨过娶妻生子,驰骋沙场,他让一个原先处在金蒙宋的夹缝中活的艰难的一个地方,变成了谁也不敢轻易忽视的一股势力,昔日那个调皮捣蛋的孩童成了一方豪雄,无冕之王。 当秦漠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关于杨过的种种事迹,对此,他还挺骄傲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崽子,没长歪。 这一年正是开庆元年,蒙古在灭金,侵占大理之后,再次攻宋,由蒙古可汗亲自领兵。 蒙古兵分三路,来势汹汹,整个南宋都是人心惶惶,往常繁华热闹的市集,都萧条了下来。 云层渐厚,风雨欲来,面目俊美的青年负手而行,步履悠闲,一点都没有身边路人的匆忙。 大概是他太特立独行了些,时不时的就有人往他这边看上一眼,而后又匆匆忙忙的移开。 青年对于旁人的视线并不在意,他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念叨,叨了一路了都。 【所有数据都表明,一切变化都在杨过身上,小说里杨过是个小可怜,小时候惨,长大后更惨,在这里他却成了人生赢家,绝对有古怪。】 熟悉的金属音,熟悉的系统,却没有了以前慢吞吞懒洋洋的调子,【两种情况,一个是他自身的问题,一个是外因干涉,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青年一直没出声,直到系统颤颤巍巍的一句,【你说会不会是他啊......】 那张俊美的脸瞬间变了。 一月份的时候,蒙古可汗带兵攻克了宋朝西北大部分城县,十万雄兵直逼襄阳。 襄阳守军连民兵算进去就只有两万,战斗力还差的要死,怎么抵得过以善战闻名于世的蒙古兵?眼看襄阳城破在即,与郭靖他们一同守城的郭破虏都要绝望了,记忆里那惨烈的一幕在他脑子里越发清晰,他不是个多聪明的人,有些事情即使重来一遍他依旧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而就在所有人都心生绝望的时候,一支奇兵突然出现,杨过带着三万骑兵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从敌人身后狠狠地扎了进去。 这一场惨烈的战争以蒙古可汗的死亡划下了句点,蒙古兵败退,南宋再一次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时间。 战争胜利了,襄阳城内外到处都是欢喜的声音,作为最大功臣的杨过自然受到了最热烈的款待,郭靖心中欢喜,拍着他的肩膀连说了十几个好。 恋耽美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西门不吹雪(72) 【搜索到一个bug。】一片喧嚣中,系统将目标锁定在傻笑的郭破虏身上,【发现异常,这人绝对不属于这个时空。】 青年皱眉,他问杨过,你认识他? 杨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大笑着走过去抱住郭破虏,道:这是我师父,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关于杨过的人生为什么和原著小说不同的原因出来了,一股巨大的失落袭上心头,不是他.......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郭破虏的一句他是谁,然后杨过说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这次大战他帮了大忙之类的,可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太久了,时间过去的太久,他走过无数个世界,每一次都带着希望,可每一次都只有失望,如果不是系统的那一句他还活着,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就比如现在,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所有的欢喜与他无关,看着那些人脸上的笑,他觉得无比的刺眼。 一股熟悉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在心中翻滚,凭什么呢?他这么痛,在地狱里挣扎着爬不出来,这些人凭什么这么开心呢? 系统在瑟瑟发抖,它捂着嘴巴不敢说话,就在他陷在这种晦暗的情绪里走不出来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穿过重重阻碍,在他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在喊:过儿 明明如此陌生,可他的心却漏跳了一拍,他循声望去,入目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可那双眼睛 那双漆黑明亮,早就刻入骨髓的眼睛望了过来。 周围的一切都褪去,那人似乎恍惚了一下,然后唇角缓缓上扬,那个笑如此的温柔而又多情。 你来啦。他叹:我等了你好久。 同样修长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你我本就是一人,从此以后,再不分离。 第95章 1 秦漠睁开眼睛的时候, 正好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他用了几十年了, 从不熟悉到习惯,现在猛然从另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这让他吓了一跳,睡意顿时就没了。 醒了?身后有个声音在笑, 然后他的面前递过来一面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的人陌生而又熟悉,是一张久违了的脸,属于秦漠的脸。 秦漠有些恍惚,他揉了揉下巴,又掐了掐脸, 疼痛感袭来的时候, 他才后知后觉的有了一种真实感。 青鸟亲了亲他被掐红的地方,邀功般道:喜欢吗? 怎么做到的?秦漠惊讶。 要知道, 这么多年来他寄宿在杨康身体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原本的身体毁的彻底, 只能选择借尸还魂。 青鸟扬着下巴, 一脸骄傲, 我现在的本事大着呢。 秦漠戳了戳他的额头, 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对方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袍袖一挥, 哗啦啦一阵响, 好几十个玉牌落到了秦漠的怀中。 这东西可太熟悉了, 他随便拿起一个,正面一人一枪一马,霸者之气扑面而来,而反面的姓名栏则写着厉若海三个字,下面的一串简介他没看,而是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人。 喜不喜欢?对方道:我可是收集了很久呢。 秦漠目光复杂,过了很久,他才勾住对方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他轻声说道:很辛苦吧,这么多个世界...... 按照这些玉牌的数量,他起码走过几十个世界,独自一人,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孤独。 青鸟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然后慢慢的他终于放松下来,任凭自己靠近他的怀里。 你没死,真好。他轻叹。 2 再次重逢之后,青鸟有了些变化,这一点早在秦漠的预料之中,就说他自己,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们分离的时间毕竟太长了,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了很多很多。 可是,他的改变似乎也太大了,就比如现在,他亲眼看着对方三言两语就把郭破虏给忽悠走了,虽然说郭破虏这人的智商本来就不太高,但是青鸟的智商和他比起来也差不多吧,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青鸟一转身,正好对上秦漠狐疑的眼神,他面色一僵,声音平静的说道:怎么出来了? 秦漠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小金龙怎样了? 你很想它?青鸟挑眉。 其他人我倒是不担心,他们都各有各的本事,但是它秦漠纠结了一下,叹道:它太蠢了,遇上坏人肯定是要吃亏的。 青鸟哼了一声,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你放心,我让它去镇守咱们原来的世界了。 哦? 蠢是蠢了些,但好歹是条龙脉,还是有点用处的。 秦漠看着他,直将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果然,你变了。 袖中的双手骤然握紧,指甲掐进了肉里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他在笑,甚至透着股天真的意味,哪里变了? 老奸巨猾,阴险狡诈秦漠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数,最后他点了点他的脑门说道:天真任性的小青鸟不见了,现在的你倒有点像那位第二人格。 青鸟垂眸,紧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现在这样...... 他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难过。 这让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秦漠下了一大跳,难得的愧疚起来,他赶紧说道:两个人格融合之后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变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了,最重要的是在一起,其他细枝末节的东西算什么呢?秦漠想的比谁都清楚,也看的透彻。 青鸟紧紧地抱住了他,琥珀色的眼睛暗沉下来,有些事情没有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加的清楚,有记忆的青鸟和没记忆的青鸟融合,就好像是一盆墨和一盆清水的融合,最后还是黑色的,再也变不成以前的纯白。 而这些,他抱在怀里的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也不会让他知道。 3 虽然知道了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的事情,但秦漠一直是没什么感觉的,毕竟那张脸和自己完全不同。 以前的青鸟不用说,太幼稚了,智商又低,他看不出来一点和自己相同的地方,而重逢之后,有了记忆的青鸟沉稳了点,霸道了点,可和自己比起来,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 就算青鸟换回和秦漠一模一样的脸,可两人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秦漠都快要忘记他也是秦漠的事情了,可有时候,一些细微的事情又时不时的会提醒他。 比如说他喜欢青色,平常穿的衣袍大都是青色,而对方也一样,所以他们两人的衣服经常会穿错,刚开始他还挺烦恼,就把自己的衣服放衣柜左边,他的放右边,以示区分,可过不了两天,柜子里的衣服又挤成了一团,次数一多,他也就懒得管了。 再比如他吃东西的时候喜欢先吃自己不喜欢的,自己喜欢的会留到最后吃,他留意到对方和他也是一样的做法,了解到这一点之后,他把顺序倒了一下,先吃喜欢的,等他吃完,正好对方已经把不喜欢的吃了,然后他把自己的那份和对方换一下。 每当这个时候,青鸟也不和他抢,任由他换,弄得秦漠反省了一下,自己似乎变幼稚了? 。。。。。。。 这些相似的东西秦漠刚开始还会别扭一下,但时间一长,他反而将它当做一个乐趣去挖掘,每发现一个小小的相同点,他都有些欢喜,好像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点。 同是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世上,你最了解他,他也最了解你,彼此心思一动,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再也没什么比这更美妙了。 4 两人一同走过了无数个世界,刚开始秦漠还算的清,后来就混乱了,他索性就不记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只有怀中渐渐增多的玉牌,记载着那些走过的世界。 不过到了后期,秦漠也不和人签订契约了,人数太多了,聊天的时候整个脑子里都是刷频的,有时候他不得不屏蔽一下,才能有一个美好的夜生活。 时间过去的太久,他外表依旧年轻,还是当初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可他的心已经很老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和年轻人聊不到一块儿去。 这就很可怕了。 我想家了。他轻声说道。 青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说:我带你回家。 所有被污染过的世界终于清理干净了,他们的债还完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 抱歉,拖了这么久才完结,抱住大家猛蹭,我要a游!垃圾游戏费我钱财耗我时间,一定要a!!!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