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恶劣系统》 第1页 [穿越重生] 《(快穿)恶劣系统》作者:良人酒【完结+番外】 文案: 沈仪一朝身死,游魂一般被一个自称系统的玩意儿捉住了 r:你长得像我下一个宿主。 沈仪:拉倒吧你个坑货 主角与恶劣系统合谋为肉身而奋斗的血泪史 内容标签: 打脸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仪 ┃ 配角:顾许欢里奥公爵赵如卿等等 ┃ 其它:系统快穿女主 ☆、长乐难许(一) 代云候在沈仪房外,春日正好,阵阵微风裹挟着清新的绿草香味吹得人昏昏欲睡,代云面上却不见丝毫困倦之色,眉间一片正色,腰板挺直,一身湖蓝色宫装衬得她面容沉静。 代云姐姐,公主可醒了点墨端着碗冰糖莲子羹走过来行了个礼,探头轻声问道。 代云摇摇头,公主向来有午睡的习惯,每日用完午膳都要躺在榻上小憩,只是今日睡的时间是有些久了,时间是有些久了,午后久睡易头晕,代云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将沈仪叫醒时,便听到沈仪唤人,代云轻生推开门,吩咐两侧侯着的侍婢。 沈仪躺在床上,闭眼梳理脑海中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情节,轻盈的床幔随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浮动,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如果忽略掉脑子里那个讨厌的声音的话。 还不醒过来,睡得跟头死猪一样。脑海中响起r冰冷的声音。 沈仪面上浮现出一种隐忍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她轻按太阳穴,缓解记忆的导入带来的不适。自己躺的床装饰精美秀丽,周围挂满了深红色的精致织锦,上面用金色丝线绣制的花朵点缀,珠帘玉串在窗外吹进来的微风中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咚声,房间四周房间里的装饰古色古香,香炉里升起一股细细的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郁大气的檀香味儿,让人感到脑中一清,十分舒适。 沈仪起身披了外袍,也懒得系上腰带,走到铜镜前打量本尊的相貌,因着刚起床,原身面上粉黛未施,三千青丝披在身后,面色红润白里透红,柳眉微扬,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灵气十足,嘴角轻抿,脸颊就显出两个梨涡,看起来十分讨喜。 沈仪满意地点点头。 可比你那张脸好看多了。r啧啧作声道。 闭嘴,要不是你的失误我们至于沦落到刷任务的地步吗沈仪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几丝怒气来。 r一下子安静如鸡,沈仪冷哼一声。 她与r的孽缘还得从一年前说起,一年前她被一辆车撞死,本以为尘归尘土归土,谁知醒来就看见了这么个玩意儿。 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冷冰冰地告诉她作为今年第一百个出车祸去世的幸运儿,主神决定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那就是跟着系统一起打怪升级,为各个界面里面那些冤屈的魂者翻盘。 沈仪听后只觉十分荒唐,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她不得不相信那个系统说的话,奇怪的是不论哪一个世界的魂者都叫沈仪,所以恍惚之间沈仪会觉得她就是她,每一个或喜或悲的故事都是在她身上真实上演的。 确认了可以重生的事实沈仪当然非常高兴,游魂当久了自然想念为人时的欢畅,本想着兢兢业业做个好宿主早日完成任务早日重生做人,谁知道摊上r这个坑。 作为一个高冷的系统君,r不仅是一团高冷的光,还是一团十分任性的光,每一次沈仪都快完成任务的时候r都会使绊子,美其名曰增加任务难度。沈仪又不是软包子,多次抗议之下从异常沉默的主神那里得知这个坑爹系统居然还是有后台的系统。 在r如此恶劣的操作下,沈仪每次的任务完成的不尽如人意,严重影响了主神公司的业务,主神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再三隐忍终于爆发,一怒之下降了r的级,任他一人一系统自生自灭,什么时候升到最高级什么时候给她重塑肉身。 沈仪当时都快气炸了,追着那团光就打,降级之后的r空间也跟着变小了,被抓住胖揍了一顿之后安分了许多,但时不时还会嘴欠两句。 从r给的资料来看,本尊名叫沈仪,是周国唯一的公主,乃皇后所出,排行十七,除了早夭的三个异母兄长,总共有十三位哥哥,古代帝王后宫佳丽无数,十几个孩子算不得稀奇。 周国皇帝老来得女,大喜之下便封了个长乐公主的封号,将本尊宠上了天。 长乐长乐,这其中不过是一个父亲对于女儿最好的希冀,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沈仪最后还是落了个悲惨的下场。 在十三个皇子中,十皇子沈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生在皇宫这个龙潭虎穴中,却难得有一颗仁爱之心,如今大周国泰民安,需要的正是一位能带领大周走向盛世的仁君,所以十皇子的即位几乎是众望所归。 但是三皇子沈黎野心极大,虽然看起来是个闲散王爷,却早就觊觎皇位,在十三个哥哥中最宠沈仪,究其缘由不过是要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顾许欢是沈黎的同谋,在几年前被沈黎找上后,便合谋算计沈仪,在沈黎的特意安排下,沈仪与顾许欢相遇,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是两年前的上元灯节,顾许欢追回了偷沈仪随身玉佩的小偷儿。 -- 第2页 那玉佩是皇帝在沈仪及笄时亲自赏赐给她的,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工上乘,而且沈仪与皇帝感情深厚,那玉佩的意义自是不同的。 沈仪忙着看花灯一时不查竟让玉佩丢失了,到处寻不着急得花容失色之时,便见面前一人缓步向她走来,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块玉佩,顾许欢一袭淡青色长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在橙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泛起淡淡的柔光,目光定定地看着沈仪,竟让她有一种柔情似水的错觉。 或许是那夜的灯火有蛊惑人心的作用,沈仪一时竟看着顾许欢失了神,还是一旁的侍女轻轻推她令她回了神,面色通红的一把夺过玉佩,几乎是落荒而逃。 ☆、长乐难许(二) 回去之后沈仪茶不思饭不想,脑海里都是那晚见到的俊秀郎君,怏怏的样子与平日里截然不同,沈黎名为开解实则是来打探消息,见原身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有了底。 再一次见到顾许欢是在殿试之后,那时他已是新科状元,一身红袍跨在骏马上在长安街疾驰而过,风姿不凡,不知乱了多少闺阁女子的一池春水。沈仪只从旁人那里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年纪轻轻相貌堂堂,没想到那个众人口中的红人便是那夜遇见的俊俏郎君。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顾许欢竟然在金銮殿内公然求娶她,皇帝当时十分惊讶,因为若做了驸马,官场上便只能得个虚职,顾许欢满腹经纶,不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够好,只不过这样一个人才折在这里实在有些可惜。 当时顾许欢执意迎娶公主,皇帝问他缘由,顾许欢便将那晚的相遇娓娓道来,男才女貌情意绵绵,皇帝惊讶之余并未一口回绝,在他看来女儿能否得一良配抑是十分重要的。 于是他下朝之后便去找了沈仪,询问之下发现顾许欢所言不虚,自己的女儿显然也是有意于那人的,龙心大悦,一道圣旨下来,沈仪便带着甜蜜的憧憬嫁给了顾许欢。 如今的剧情是在大婚之后的两年之后,自两人结为夫妇起,顾许欢对她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几乎要叫沈仪溺死在他的柔情蜜意下。 可是如今的沈仪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蒙蔽皇帝。一年之后他就会与晋王起兵谋反,晋王谋害先帝,将太子流放边疆,念顾许欢功不可没,赐了个尚书之职,随后迎娶了与他青梅竹马的大家闺秀陈敏。 至于他潜伏多年改名换姓蓄意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报当年她的父皇灭了他许氏满门的仇,她的父皇虽然下旨处置了她许氏一家,但又怎么会记住一个许氏的庶子叫什么名字呢 其实那许氏算不得无辜,古往今来朝堂上的争夺硝烟弥漫,在暗藏刀光剑影的博弈之中,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成了皇位下的亡魂,只不过那许氏也不至于灭门,皇帝的处置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许氏不过是做了帝王登基的牺牲品。 而最后沈仪的下场极为凄惨,江山改朝换代,一朝被休,顾许欢用她母后的性命威胁她不让她寻死,沈仪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却沦为一个侍弄菜园子的低等农妇,最后苟且偷生郁郁寡欢了大半辈子,得了顽疾在弥留之际方觉解脱之时,被告知自己的母后早在新帝篡位之时,就引颈自戮魂归天外,沈仪最后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而那个好心告知她这一消息的人便是顾许欢的新夫人陈敏派来的。 沈仪只觉得心口冒着凉气,先不说这小公主不曾对不起顾许欢,自己相处两年的妻子竟也下得去如此毒手,忍辱负重心狠手辣,这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夫君。 侍女鱼贯而入,端着洗漱的铜盆和毛巾,举止轻盈得体,素质上乘。沈仪洁面过后由侍女妆点面容,她特意挑了件儿素棉锦衣,用上等丝线绣上了逼真的桃花瓣儿,从腰际一直延伸至下裙摆,外面套了件浅粉色的薄纱,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的纱织腰带,衬得腰身盈盈一握。 沈仪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人影,虽然照不分明,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镜中美人窈窕的身段,完全不像是嫁人了两年的妇人。本尊身子偏清瘦,要养出波涛汹涌的身形来怕是有些难度,不过原身看起来还跟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纤秾合度,身形窈窕娇俏可人的紧。 按照剧情的发展,沈仪大婚之后的这两年内晋王和顾许欢的计划进行地十分顺利,就在顾许欢即将大仇得报之时,他遇到了殿阁大学士的女儿陈敏,若不是当时许家被抄家,到今日就是顾许欢与陈敏美满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两人郎有情妾有意,顾许欢便逐渐疏远了沈仪,可以说沈仪日后悲惨的下场跟陈敏脱不了干系。 公主,东西都备好了,您要现在过去吗代云问道。 什么东西沈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您要给驸马煲汤的汤料啊,照您的吩咐都是刚刚准备好的,最是新鲜。代云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有些心疼沈仪的,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氏族小姐嫁人了也少有为夫君洗手作羹汤的,公主虽然乐在其中,他们这些下人看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沈仪想起来了,这个痴情的小公主每日都会为顾许欢煲一盅汤,一年四季从不落下,这一过就是两年,可见原身对顾许欢的情意。 不必了,以后厨房便不用刻意准备了,这么久了,也有些惫懒了。沈仪懒懒摆手,再多的心思花在顾许欢身上也是浪费,她何必糟践自己的好心 -- 第3页 是。 代云听了有些诧异,这是不准备再下厨了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见沈仪面上无丝毫异色,心中不免有些欣喜,也多问,笑着给沈仪拿了支紫粉坠珠的发簪,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微光,沈仪眯了眯眼,淡声道:换那支翡翠簪子,晃来晃去地让人心烦。 代云愣了一瞬,沈仪便自行拿了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递给她,代云将手中的簪子放在妆奁里,拿过那支白玉簪子簪在沈仪一头乌发上,她敏锐地察觉出沈仪的心不在焉。 是了,今日便让厨子准备一份吧,以后的便不用准备了。沈仪像是想起来一般加了句。 代云一顿,应了声是,虽不知公主殿下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们只需遵从就是了。 厨房一直备着煲在炉子上的鸡汤,为的就是主子想喝时能及时送过来,沈仪扫了一眼,摆摆手让代云端着,便朝着顾许欢的书房走去。 ☆、长乐难许(三) 顾许欢书房门口一直有侍卫守着,之前不管两人感情多好,顾许欢从来不让她进书房,原身虽然有些娇蛮,可她是真的爱着顾许欢的,所以从来不逾规。 不出所料,离书房还有五步之远时,两边的侍卫面容一肃挡在了她面前,沉声道:夫人,大人在书房内处理公务,此时不便见您。 原身脾气算不得好,若是被如此无礼地对待,只怕就该闹起来了,然而出乎守卫意料的是,沈仪面不改色温声道: 驸马近几日都在书房内操劳,本宫怕他身子吃不消,特意端了碗参鸡汤来,不去通报一下,你怎么知道驸马不愿见本宫 两人相视一眼,公主子明令禁止别人来打扰他,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放进去,只怕等下闹起来还是会扰了主子。 就在两人为难之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侍卫心神一凛,转身后退一步对着出来的人恭敬道:见过驸马爷。 那人点了点头,从幽暗的屋子里迈出来踏入外面接近晦暗的日光中,沈仪看着那人,只觉得瞬间心脏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让沈仪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垂下眼帘,绷紧了身子,手指甲紧紧掐住手心,疼痛带来一丝清明,待心绪稍稍平复,沈仪才抬眼看向顾许欢。 不得不承认这顾许欢的皮囊是极好的,无一处不精致,近看皮肤细腻白皙如女子,五官却比女子更加英气,怪不得能让原身一见倾心。 她原本是想来探个底的,毕竟按照顾许欢对原身的厌恶,除了必要的场合,估计能离多远就多远,不曾想竟真的将他招出来了。 她对着顾许欢缓缓地绽放了一个笑容,清丽可人,一身粉纱衬得她面颊如雨后娇花一般鲜嫩欲滴。 顾许欢面上挂上一抹温柔的笑意,眸子里融融的暖意似要将人融化了一般:怎么了,今日醒的这般早。平日沈仪是要睡到黄昏之时才悠悠转醒的,顾许欢倒不曾见过沈仪起得这样早,语气里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沈仪面上浮现出几丝淡淡的粉色:怎的了,我平日里是有些嗜睡,今日不是念你操劳公务,来给你送参汤来了吗,结果被拒之门外,你还取笑我。 说完气鼓鼓地偏过头去,不看顾许欢,顾许欢配合的示了弱,上前牵住她往书房里走,眉间杂糅了几分宠溺与无奈。 当然不是,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卿卿如此关心我,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说完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极有磁性,似在耳边轻语。 沈仪面色有些发红。 卿卿是原身的小名,只有与她亲近的人才知道,沈仪娇嗔了他一眼,侍女上前将灯点起来,房间里面顿时亮堂了不少,沈仪故作好奇地四处张望,问道你整日在书房作甚啊都没时间陪我了。撅噘嘴,似有些委屈。 顾许欢摸摸她的头,语气缱绻缠绵安慰道:近日事情有些繁多,等忙完了这一阵就好好陪你,乖。 沈仪在心里叹息,若不是她提前知道了剧情的发展,只怕也要沉溺在顾许欢深情的假象里了,怪不得顾许欢肯理她,在外人眼中,他们还是一对恩爱夫妻呢。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多情的男人,与后来造成沈仪悲惨下场铁石心肠的顾许欢联系在一起。 沈仪面上丝毫不显,仍是无限娇羞的模样:那那你用些参汤吧,看你都瘦了些。 从丫鬟手里端过来尚温热的参汤放在书案上,目光随意地瞟了瞟案上的堆积的书卷,看到一封摊在最上面的书信,沈仪瞳孔一缩。 顾许欢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面色这样苍白。 沈仪笑道:没事,这参汤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坐下喝吧。随后十分自然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书信,腾出一个空位子,盛出一小碗参汤,递给顾许欢,顾许欢接过来,坐在椅上慢条斯理地饮用参汤,一举一动行云流水,说不出来的吸人眼球。 顾许欢觉得今日的沈仪有些不同,以往沈仪也这般看着他,眼里是毫不遮掩的,热烈的情意,而今日却有些莫名的冷淡,他端碗的手一顿,觉得今日的汤味道似乎也不同往日一般。 喝完汤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那一桌的公案估计顾许欢最近的确比较忙,便也不打扰他,毫不意外顾许欢又以公务繁忙为理由待在书房,沈仪心中装了事,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笑了笑表示理解就离开了,顾许欢看着沈仪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眉头微皱。 -- 第4页 翌日沈仪醒来时摸了摸身侧,冰凉的,没有人在这里躺过,她也不意外,叫了代云进来梳洗,许是沈仪表情淡淡的模样有些反常,代云看着她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公主,驸马昨夜看您睡下了便没叫醒您,只待了一会儿便又回了书房了。 沈仪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顾许欢有没有回来,脸上也丝毫不见伤心的样子,代云欲言又止,还是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服侍沈仪洗漱绾发。 母后不知得不得空,有些想她了。沈仪看着铜镜中映出来的模糊人影,似喃喃自语道。 皇后娘娘自是有空的,前几日奴婢去拿,拿药的时候娘娘还问奴婢您什么时候进宫看看她呢。代云语气轻快,她担心公主憋着心事不说出来,去找皇后娘娘说说话也好。 沈仪知道她误会了,却也不打算解释,至于她说的药是赵皇后娘娘特地为沈仪搜罗来的,为的是调养沈仪的身子,以便她早日怀上身孕,她与顾许欢成婚两年,一年前就开始服药,这房子里似乎都染上中药若有若无的苦涩气息。 不知想到什么,沈仪的眸光愈发暗了,她抬手抚了抚鬓角,乌发衬的葱白的手指格外修长,沈仪吐气如兰道:那就去宫里一趟吧,给管家说一声,免得驸马问起。 是。代云得了命令,吩咐下去了,房间里只剩沈仪一人,安静得仿佛听得见熏香冉冉升起的声音,隐秘而颓靡地盘旋在房间里,沈仪拿起那支缀珠簪子,目光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说这赵皇后,来头不小,进宫后便得了皇帝专宠,只可惜这么多年了也只育有沈仪一女。 赵皇后母族并不起眼,但或许就是因为她背后不存在什么权利纠葛,皇帝才会如此喜爱她的母后,情意必定是有的,可皇室的情情爱爱都是掺杂了心机和算计的。 代云进来候在一旁轻声道:公主,马车备好了,奴婢已知会了管家,您要现在出发吗 沈仪嗯了一声,一路上合眼小憩,轻轻晃动的马车让沈仪都快睡着了,代云轻轻敲了敲马车的横梁:公主,到了。 沈仪身为宫里最受宠爱的公主,是有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利的,只可惜原剧情里原身并没有多进宫陪陪那几个真心宠爱她的亲人,她像是困兽一般,被顾许欢圈禁在虚伪情意的牢笼中。 挣不开逃不掉,还甘之如饴。 ☆、长乐难许(四) 沈仪被簇拥着进了皇后所住的长宁宫,一路过来鹅卵石被打磨地光滑如新,沈仪一眼扫过去,发现长宁宫周围没有一株花卉,全都是些郁郁葱葱的草木,许是刚浇过水,透着初春的生意,树姿优美端庄,叶片细密,枝干纠结在一起,苍劲古朴。 代云可能对沈仪的表情有些许误解,在一旁轻声解释道:皇后娘娘最喜绿植,以前您在宫里的时候娘娘都顺着您的意思将园子里种满了花,您离开之后才换成了这些松柏绿树,公主您可要收一下小性子,莫要再拿这些绿植剪了撒气。 沈仪一时间有些窘迫,合着原身还有这个癖好便是自己喜欢花也不能将别人的树给毁了啊,看来沈仪在她母后面前还真是个被宠坏了的任性的孩子。 沈仪面上适时地透出几分气恼与羞窘来,斜了一眼代云便气冲冲地冲进了长宁宫里,代云见怪不怪,颇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随即便跟着进了房。 刚进门便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不似炭火般微燥让人有些头胀脑昏,反而使人从头到脚熨帖起来,像原野上的热风轻轻吹来,拂过全身的毛孔,让人不自觉浑身酥软。 沈仪暗中打量这宫殿,发现其内壁皆呈淡粉色,心中蓦然一亮,以前只听说过椒房殿,没曾想这次见了个真的。椒房殿顾名思义就是在房间墙壁上涂抹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是古代用来取暖的设施。 相传窦漪房窦皇后在世时,常常在椒房殿里休息,不仅可以取暖,墙壁上的花椒粉末对人体有好处,所以窦皇后在世之时身体十分健康,还帮助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两任皇帝做了不少事情。 听说这座宫殿是皇帝特地为赵皇后建造的,帝宠可见一斑。 长乐,到本宫面前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仪还未抬头便听着一个妇人的声音,柔柔缓缓令人十分舒服,她抬头便看见一个身着伽罗色宫装的女子望着她,伸着手在招呼她过去。 下首站着一个一身布衣灰褂的中年男子,背着个类似于药箱的东西,垂着头看不清脸,似乎在她进来之前,赵皇后还在与此人谈话。 沈仪目不斜视行礼,看到那美妇眼中的疼惜之情时才终于忍不住似的快步扑进她的怀中,颤声道: 母后 我的好长乐,来让母后好好看看。柔柔的语调从上方传来,沈仪抬头看着这位一国之后,方才隔得远没有看清,现在近距离一看才令人惊艳。 除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露出的几条细纹,沈仪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二八少女的母亲,皮肤细腻有光泽,眼含波光身段丰腴,比青涩的少女更添了一抹韵味,笑起来有一种杂糅了娇美与沉静的味道,一袭绿色调的宫装更显年轻几分。 儿臣好着呢,母后可是想儿臣了沈仪笑嘻嘻地将脸凑到赵皇后面前,得到了对方一个弹指,她揉着额头吐舌头,表情十分生动。 -- 第5页 沈仪一边在心里赞叹皇后的美貌,一边叹息古代的婚姻制度,不过十四五岁便做了母亲,不知对身体有多大的危害,这样一说沈仪十八了仍然未孕,是有些少见了。 两人诉说了一会儿心事,赵皇后便切入了正题,她搂着沈仪,语气里已有了些微不可查的忧虑: 长乐,你与驸马成婚已有一年有余,可这身子一直没有动静,母后有些放心不下。 沈仪脸颊微白,扫了一眼站着的人,扭过头道:这种事情那是儿臣说有就有的啊。 赵皇后理了理沈仪额上的乱发,眼中尽是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最真心实意的关怀:不是母后非要逼着你,只是两个人在一块儿啊,最好还是有个孩子,你是一国公主没错,但无所出仍然是最大的隐患。驸马年轻有为,虽对你是真心的不假,但若是有别有用心的女子接近驸马暗中下绊子,母后担心你到时候会中招。 赵皇后特意压低声音,见沈仪神情有些异样,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在心里叹了口气,长乐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未受过打击,如今入了顾府快两年了依旧没有诞下子嗣,自己也浑不在意。 驸马虽喜爱长乐,但日子久了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难免有龃龉,长乐心思单纯不懂这些,她若是不将话挑明了,怕到时候两人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长乐会受不了。 赵皇后摸了摸她的头:你来的正好,母后今日刚好找到一位名医,百姓们给他起了个lsquo;李圣手rsquo;的称呼,医术十分高超,你莫要忧心了,待李圣手看完之后再做定夺。 沈仪耷拉着头,眸光微动,原身也经历过这一出,李圣手被请到皇宫里为沈仪诊脉,最后也只是得出一个内里空虚多加调养的结论,原身与赵皇后信以为真,后来也只是吃些补药,谁知道是顾许欢给她下了药呢 ☆、长乐难许(五) 沈仪看着背着一个药箱的走近中年人,体格中等样貌寻常,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百姓,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李圣手显得有些局促,但行起礼来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什么大的差错来。 赵皇后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命其平身为沈仪诊脉,李圣手在沈仪皓白的腕上搭了块儿白丝帕,伸出三指轻轻搭在沈仪的腕上,凝眉沉思,神情十分专注,倒有了些名医的派头。 启禀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只是有些内虚,多食些补血活血之物即可,莫要沾寒气重的东西,需好生将养着方有机会有孕。李圣手起身拱手答话,垂着头自是没看到沈仪嘴边挂着的意味深长的笑。 公主身子可有其他亏损,怎的迟迟不孕,你可诊清楚了赵皇后双眉微蹙,语气微沉。 李圣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道:草民不敢有半分欺瞒,公主体质特殊,需待到身体完全成熟之后方可有孕,在此之前只能多加调养,还望娘娘明鉴 竟是这样。赵皇后轻叹一口气,安慰性的拍了拍沈仪的肩膀, 李圣手直起身来,拱手道:草民这里有几个活血补身的好方子,皆有奇效,愿呈给公主殿下,助公主殿下早日怀上麟儿。 不,我不喝药!沈仪陡然出声,音调微微拔高,将赵皇后吓了一跳,她抬手微微抚了抚心口,歇了一眼沈仪嗔怪道:你这孩子,咋咋呼呼的作甚,让你吃药是为了你好,良药苦口啊。 赵皇后伸出手点了点沈仪的额头,沈仪抿抿唇强笑道:您可不知道,那药可苦了,这几天长乐的嘴里都泛苦,连饭都吃不下,您看看,吃药都吃瘦了还不如不吃呢! 赵皇后半信半疑:真的 沈仪忙不迭地点点头:是真的,不信您问代云。 说着就给代云使了个眼色,赵皇后转头,沈仪又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 代云身子一僵,面对赵皇后投过来的狐疑的眼神,言不由衷道:是呢,公主这几日消瘦了些许。 虽然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要捏造事实,但代云觉得还是顺着公主殿下的毛比较好,沈仪这几日的确有些食欲不振,但代云觉得跟驸马有关,便以为是沈仪一时伤情赌气,心中一声叹息。 这也不是个办法。赵皇后看着沈仪,这才觉察出些许不对劲来,便对着李圣手道, 先将方子留下来罢,平儿赵皇后一个眼色,一旁站着的平儿会意,福了福身子转身从屏风后头端出一个木盒子,看起来颇有些重量。 这是今日的诊金,李圣手收下吧。赵皇后对着站在下首的人道。 平儿打开盒子,沈仪只瞥了一眼就觉得那满盒子的金色的确有些亮眼,李圣手见赵皇后如此大手笔,眼睛一睁就要推拒,平儿便道: 李圣手便收下吧,这只是我们娘娘的小小谢意,更何况公主金枝玉叶当的起这份赏,您也莫要太过自谦了。 若是你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们公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那李圣手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额上便冒了汗,跪在地上十分恭敬感激地收下了这份诊金。 赵皇后抿了一口茶,似是不经意间想起,道:是了,公主殿下的消息也不便太多人知道,李圣手回去之后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何讲 -- 第6页 李圣手额上又开始冒汗:回娘娘,草民今日外出采药时,侥幸寻得了一颗灵芝,卖与城中药铺得了一大笔钱,此外从未去过任何地方。 赵皇后见对方如此上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带李圣手下去吧,忙活了这大半日,想必李圣手也累了,平儿,送送李圣手。赵皇后微微扬起唇角,眼眸含笑温温柔柔的丝毫看不出方才威仪尽显的模样。 长乐,你老实跟母后讲,到底怎么了赵皇后难得严肃起来,沈仪眼眶一红,扑进赵皇后的怀里, 李圣手还未走远,便只听得几声泣音:驸马,不对劲,难过。再多的就模模糊糊听不清了,李圣手面色一凛,垂下头去。 李圣手端着一大盒金子惴惴不安地出了宫门,因为平儿带他出的是后门,并没有几个人,平儿叮嘱他几句便回去了。李圣手将那个做工讲究的盒子用棉麻布包起来,使其不那么显眼,一路低着头快步回了家。 待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李圣手这才放松下来,眉头紧皱腰板挺直,眉间少了那抹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与方才跪在长宁宫里战战兢兢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拿了一张信纸,提笔写了几行字,随即一个呼哨便唤来一只信鸽,将密信严严实实地绑好,在窗边站了良久,直至天边看不见那个黑影了,这才转身看着案上那个显眼的盒子。 上前打开,顿时金闪闪的光芒乍现,就算是在光线昏暗的内堂,也显得十分诱人,但李圣手竟是神情也未变一下,像是看到路边的一颗野草一般无动于衷。 他侧过头望了一眼干净如洗的天空,明亮的日光却照不进这方寸院子,李圣手长长呼出一口气。 ☆、长乐难许(六) 你说什么赵皇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声泪俱下的沈仪,语气中有几分不可思议。 母后,儿臣那日亲眼所见他的书案上有与其他女子来往的书信,是个叫lsquo;陈敏rsquo;的女子,言词之间就是寥寥几句也看出些许不平常出来。不是儿臣多想,驸马最近总是找借口避着长乐,每次都以公务为借口,我原本以为他是真的忙,可谁知沈仪一句话没说完,脸上又落下几滴泪来,眼睛鼻头红红的,眸子里盛满了心碎。 赵皇后忙抚了抚沈仪的背帮她顺气,心中满是震惊与怒气,原以为那顾许欢是个好的,放弃了大好前程与长乐在一起,谁知不过一年多就露出了马脚,竟然明目张胆地与别的女子私通,不知是疏忽还是压根不将长乐放在眼里。 赵皇后心里发冷,她看着伏在膝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仪,眼中满是疼惜,想照这个趋势回去也定是肿着眼睛,未免传出些闲言碎语,便让代云传个信儿回去,沈仪在宫里住上一晚明早回府。 代云还沉浸于顾许欢背叛沈仪的巨大震撼中,闻言应了个是,面色哀戚,看着肝肠寸断的沈仪心中也似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对顾许欢的好感度降为了负数。 问沈仪想怎样,犹豫不和离 这几日不知是顾许欢良心发现还是如何,不仅下朝之后回来的早了,还特地抽时间陪沈仪读书看字,赏花喂鱼,只是到夜晚时分沈仪总会找各种理由不让顾许欢碰她。 这一日沈仪难得不用与顾许欢虚与委蛇,趁着他外出办公的闲暇让代云搬了把躺椅到院子里的树影下闭眼小憩,代云见状便拿了床薄毯来轻轻盖在沈仪身上,免得她着了凉。 春日的风裹挟着新鲜的青草气息,暖暖地拂过沈仪的面庞,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一首温柔的催眠曲,沈仪垂下的乌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扬,这几日都没能好好睡觉,现在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 沈仪迷迷糊糊对着面前忙活的人影道:代云我先眯会儿 她似乎听到代云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便陷入了昏沉的睡意中。 顾许欢一踏进院子就看见树下躺椅上的身影,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慢慢走近那个毫无防备的人。 斑驳的树影映在沈仪白皙的面孔上,因为闭上眼睛而显得格外纤长的睫毛,一副安然无害的模样。 不知睡了多久,沈仪觉得似乎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脸上,让她有些不安,她微微皱眉,挣扎着张开了双眼,一个身影就立在她面前,将她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来了 卿卿何出此言顾许欢看着吓得坐起来的沈仪,眉毛微挑,似带着些许讶异。 沈仪移开目光,身子微微后仰,别开头去沉默不语,面上带着下意识的排斥与躲避,顾许欢抿抿唇没说话,突然俯身将沈仪抱起来沈仪不妨她还有这一招,又气又急,苍白的脸浮现出几丝红晕来,大大的杏眼怒视着顾许欢,顾许欢就当没看到。 他将沈仪抱进房里,两旁伺候的下人早就被他遣下去了,房里如今只有他们两人,沈仪觉得心脏跳动的有些快。顾许欢一将她放到床上沈仪就缩到了最里面,环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典型的抗拒姿态。 顾许欢面色微沉,他伸出手抬起沈仪的下巴,白皙修长的手指以一种算不上温柔的力度牢牢控制住沈仪尖尖的下巴。 沈仪想别开他的手,奈何实力差距太大,沈仪怕自己的小下巴被弄伤,便皱眉道:你弄疼我了。 -- 第7页 卿卿可是恼我前几日不曾陪着你,我可是特地抽空给你赔罪了。顾许欢打量沈仪面上的表情,食指细细摩挲着沈仪的滑嫩脸颊,指尖触到的细腻无比,像是吸住了他的手指一般。 沈仪别开脸,顾许欢手指一顿,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为什么不喝药,可是蜜饯儿吃完了 那日下属来信,顾许欢这才回想起一些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仪就不再整天粘着他,不再每天亲自为他煲汤。 他不知道怎么了,这种变化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的长乐,应该对他死心塌地,眼中只能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而不是用这种疏离的眼神,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沈仪从小娇生惯养,自有了这个女儿,皇帝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宫里送,养的冰肌玉骨的,一身娇嫩的肌肤,稍微不注意就会留下印子,两人云|雨时力气大了留在沈仪身上的的印子几日才能消去。 顾许欢微微眯起眼睛,眸光突然变得暗沉,那种隐含着粘稠情绪的眼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全身实在是让人背后发毛,她不自然地笑笑,对上顾许欢暗示意味十足的目光, 我这几天不方便。 顾许欢身形一顿,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仪,就在沈仪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他反而笑道:瞧你,我何时不顾你的身子了,卿卿防着我的模样是做哪般 他上前将被子拉到沈仪膝上,轻轻摸了摸沈仪的头柔声道;我见你在外头睡觉怕你受凉便想将你抱进来睡,谁知你自己醒了。 沈仪干笑两声。 顾许欢垂眼看着沈仪,眼中是一如既往的神情:睡吧,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我才睡不着好吗不过沈仪自是没有这个胆量说出口的,她滑下身子乖巧地埋进杯子里,对着顾许欢眨了眨眼睛,随即阖眼睡觉。 沈仪感觉到顾许欢在床前站了一会儿,随即身边陷进去一小块,是顾许欢坐到了床边,沈仪不自觉眉头微蹙,不知过了多久,沈仪躺在床上周身温暖迷迷糊糊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忽觉身边一动,有人起身离开,直到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一直延伸到外室,沈仪睁开眼余光一扫便见身边空无一人,顾许欢已经离开。 沈仪轻轻舒一口气。 ☆、长乐难许(七) 自那日之后,顾许欢就愈发神龙见首不见尾,沈仪一天也难见他一面,代云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带着怜惜的,沈仪也时不时发上一会儿呆,做出一副伤情的模样。 顾许欢不来烦她她也乐得清闲,整日无事就跑到皇宫里去,自从那日与赵皇后交心之后赵皇后每次都会让沈仪离顾许欢远一点,甚至有了让沈仪与顾许欢和离的念头。 沈仪苦笑着拒绝,面上虽带着不舍与无奈,心里却想着还不到时候,赵皇后只当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对那负心之人用情颇深,心中既心疼又生气,心中不免对顾许欢产生强烈不满。 当然那日沈仪提到的名字她也不会忘记,当时听了便有几分耳熟,心中疑窦丛生,那日等沈仪走了之后就立刻命手下人去查探。这一查不得了,那女子竟是殿阁大学士的嫡女,都是些官宦世家的夫人称赞之言,什么才华横溢心地善良,原来是这个善良法。 赵皇后看多了宫里的虚伪之人,想那陈敏竟然将自己的名声经营得这般美好,连公主的驸马也敢明目张胆地勾引,不知是一腔赤诚还是不知廉耻,十分反感此人。查的深了,竟然发现陈敏与晋王沈黎也有不少来往,心中愈发厌恶起来。 这日沈仪根据剧情的发展,准备去顾许欢的一处据点走一走,托她皇帝父亲的福,有几个功夫不错的暗卫被派来保护她。 沈仪有了免费劳动力,差遣起来毫不手软,平日里跟踪顾许欢汇报行踪,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两日就探查到了顾许欢的常驻地。 之前剧情提到过许家被满门抄斩,只留顾许欢侥幸逃出来,改了名字潜伏在沈仪身边,幼时顾许欢的父亲母亲在翠江旁有一处小筑,闲来无事时他的父亲就会带上几个兄弟和他母亲一起到小筑里待上几日,每到那个时候,顾许欢与兄长几个孩子就会满山跑,在那间小竹屋里,顾许欢度过了他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那里如今环境幽静,鲜有人迹,从暗卫拿到的情报来看,顾许欢平日无事又不在公主府内时,十有八九就是在那处小筑。 至于陈敏,暗卫尚未查到两人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最多就是写写信罢了。 本宫今日心情不佳想出去走走,留一人跟着我便可。 沈仪面色有些郁结。 众人知是驸马不在府中陪着公主,公主心里不痛快要出去散散心,顺从地领命,留了沈仪的贴身婢女代云跟着沈仪。 沈仪身为公主身份尊贵,就算散心也是不可能像常人一样在街上乱转的,等沈仪走到门口发现轿撵早就准备好了,后面还排着一对侍卫,一个个整装待发面色严肃,时不时有路人侧目而视。 沈仪有些无奈,如此大张旗鼓简直就是在给她添乱,罢了,待会儿支开他们便行了, 去翠江边转转吧,那边安静些。沈仪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出来,车夫应了声是,马车不急不缓地往翠江方向驶去。 -- 第8页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仪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代云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公主,翠江到了,您可要下来走走代云征询她的意见。 嗯。沈仪矜淡地应了声。 代云替沈仪掀开帘子,扶着她下马车,沈仪眯着眼打量周围,翠江不愧为翠江,入目皆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岸边依依的杨柳衬着宛若一条绿带般蜿蜒的翠江显得景致格外怡人,风中传来一丝丝清新的青草香味,寥寥几个行人携伴同游,悠闲又放松。 怪不得顾许欢喜欢在这边儿待着,这里的确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本宫一个人转转,你们就候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跟上来。沈仪淡淡道, 夫人,您还是带两个侍卫吧,此处太过荒凉,奴婢觉着有些不妥。代云开口道。 有什么不妥的,你跟着本宫不就行了吗沈仪皱着眉道,看起来心情不佳。 公主代云有些心急,沈仪摆摆手面上有些不耐之色,代云见她只身一人就往前走,只得叹口气跟上去,临走时给最前面的那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令他暗中跟着。 沈仪走在上山的路上,空气里弥漫着主竹子特有的清香,因为鲜有人至原本明显的小路被覆盖了一层枯黄的竹叶,因为几场春雨黏黏地糊在一起,稍不注意便有滑倒的风险,原本翠绿的竹子因为太过密集,将上方的天空都遮掩住了,四周除了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让人生出一种略微恐慌的迷茫感来。。 代云一边担心沈仪一边顾着脚下,手忙脚乱差点摔倒,反观沈仪一步一个脚印走的不慌不忙的,突然,代云只觉面前一片模糊,意识也仿佛凝滞了一般。 沈仪凑到代云面前细细瞧她,问道:这就行了,她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嗯,过一会儿就会恢复,到时候肯定会到处寻你,后面跟着的尾巴我也一道处理了,你抓紧时间。 沈仪摸摸下巴,总算觉得r有点用了。 沈仪照着r给的地图巧妙地避开了顾许欢布置的所有暗桩,眼看那小筑近了,沈仪停下来,将裙摆下面蹭上了些泥土,又将盘好的发髻扯下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右手在旁边带刺的花树上松松握住,然后猛地一抽,掌心一痛,她摊开手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酝酿了一下表情,提起裙摆有些慌乱的朝着小筑一路小跑过去。 近看发现小筑竟是与地面隔开的,整体都由竹子建成,透着一股清雅的气息,她抬手敲了敲竹门,声线有些细微的颤抖:有人吗有人吗 一连问了几声,沈仪敛声屏气才听见有人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开门,一开门,沈仪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色宫装的丽人面带诧异的看着她,她心里道一声:就是你了。 ☆、长乐难许(八) 那宫装丽人见了她,面色微变,随即不动声色地往屋里扫了一眼,沈仪见是她,面色也是一变,声音有些喑哑:陈家小姐,你怎么在这 那宫装丽人自然就是陈敏,她见了沈仪,除了一开始瞬间的慌乱,面上已看不出异色,她福身行礼道:臣女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怎的跑到这山林里来了,您的随侍呢 沈仪死死地盯着她:本宫出来散心,不耐烦他们跟着,看见翠江畔的这片竹林,就遣开他们自己上来静静,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迷了路,慌乱之中看见一条小路,便上来看看。还好这里有人,不然本宫真要困在这里了,对了陈家小姐,你怎么在这,这处小筑是你的 陈敏柔柔道:公主殿下的随侍太过粗心了,还好今日遇见了臣女,不然可就麻烦了。随即上下扫了一眼沈仪,眼神里含着一丝不明显的轻蔑与敌意,像是才想起来般掩唇轻叫到:哎呀瞧我只顾说话了,公主殿下快进来整理整理罢。 她让开身子,沈仪扯了扯嘴角,毫不迟疑地跨了进去,意味不明道:这处小筑好生精致,是陈小姐亲自设计的吗 陈敏笑道:并非是小女建造,建造此小筑之人非臣女所能及也。语气中情意绵绵,似是对着自己的情郎低语,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顾许欢没来开门定是有所忌惮,此时估计是躲在屋内某处静静看着屋内人的一举一动,沈仪心中嗤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小筑里摆设虽然讲究,却都很小巧,根本藏不了人,唯一能容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就是茶桌旁的一处屏风了,屏风在屋子里的阴影中让人看不分明。 沈仪往屏风走去,果然看到陈敏面上一紧,她心中有了主意,十分自然地往桌旁的椅子上一坐,正对着屏风, 可累死本宫了,刚刚在山上跑半天了差点以为找不到路了呢,幸好遇见了陈小姐。沈仪端起桌上还热着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即使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浑身的气度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雍容华贵。 陈敏眼中嫉妒不屑混杂,她坐在沈仪的对面,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屏风,沈仪恍若不觉,嘴角挂了一抹笑:多亏了陈家小姐,不过陈小姐也是来此处散心的吗 陈敏笑:也算吧,此处风景不错,正是散心的好去处。 -- 第9页 这处小筑是你的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沈仪转着手中的茶杯。 这小筑在臣女小的时候就存在了的,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说着面上就浮现出些许伤感的表情。 沈仪心里门儿清,几句话便套出了不愿回忆往事的陈敏的话,于是沈仪有幸听到了一出少男少女青梅竹马定下婚约却迫于世事变迁而不得不分离的悲苦爱情故事,可能是顾许欢在这里,陈敏也没有说的太过分,含糊其辞的略微概括了一下,若是深究起来也没错。 顾许欢幼时的确与陈敏有婚约,两人小时候还一起玩儿过,后来顾许欢家中出了变故,婚约也就作废了,倒是陈敏痴心不改地还念着顾许欢,就算对方娶了公主也不放弃,时时刻刻准备上位。 是这样陈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沈仪视线落在手中的茶杯上,突然问道。 是啊,公主何出此言陈敏笑问道。 那为何会有两杯茶沈仪转过头,嘴角笑意不减,似是无意之言。 这,瞧臣女这记性,方才邀请了一位好友来品茶下棋,谁知他到现在也未来,臣女才倒的茶,正好有幸让公主殿下品一品。陈敏以袖掩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沈仪却看到她捏着帕子的指节发白,显然内心并不想表面那般平静。 陈敏面色有些僵硬,她视线下移,突然看到了沈仪手上的伤,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她扑倒沈仪面前俯首自责道:还望公主殿下莫要生气,都怪臣女太粗心了,臣女这就拿药给您。 说完不等沈仪反应就急急忙忙的转身进了隔间,不小心地碰掉了放在一旁书架的装饰品,隔得有些距离,沈仪未看清那是什么。 沈仪垂下眼,安静了一瞬,随即上前去要将那东西拾起,谁知一走近发现那物事十分眼熟,她脑中划过一片亮光,有些疑惑地捡起地上的陶器,四处望了望,一旁的红木衣架上挂着一条白玉腰带,沈仪眯着眼睛打量一番,随即失了表情。 靛蓝色的腰带上绣着飘逸的云纹,腰带上的白玉温润剔透质地上乘,是沈仪再熟悉不过的事物,她前几日还亲手为顾许欢系上了这条腰带。 腰带上面有一块深色的痕迹,类似于茶渍的东西。 她垂着眼看着手中丑丑的生肖陶器,隐隐约约辨认的出是个兔子的模样,这是顾许欢今年年初生辰时她送给他的一件小玩意儿,当时两人正在外面赏雪景,沈仪将这个给了他之后,顾许欢就因为公事半路离开了,顺道带走了这个陶器。 原来公事便是陈敏啊,沈仪面无表情的想道,她捏着瓷器,力气大得将手上的伤口又弄开了,鲜红的血液氤氲出来,染红了丑陋的陶器,像是那只奇形怪状的兔子在泣血一般触目惊心。 ☆、长乐难许(九) 里头的陈敏提着个药箱缓步而来,见到沈仪手中的那个陶器就是呀的一声,将手中的药箱搁在案上,快步走过来夺过那个陶器。 沈仪猝不及防被扯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陈敏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跪在地上垂首道:公主殿下臣女冒犯了,郎君有时回来这边坐一会儿,这陶器便是他随手放在此处的,看起来不是个要紧的物事,只是 只是如何沈仪语气淡淡反问道。 原来如此。 沈仪像是感叹一般,她见陈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继续道, 话说本宫也有一位认识的人喜欢这白毫银针,说不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呢,陈小姐,你说是吗 沈仪并不看面前跪着的人,她视线虚虚落在空中,神情淡淡的,似在回想某些事情,陈敏却凭空出了一身冷汗,她低下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公主殿下真会说笑。 见沈仪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心中又十分不甘心,又试图转移话题勉力装作无事的样子问道:不知公主说的是何人,臣女对品茶有些见解,哪日有幸可以约到一块儿切磋一下。 沈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声,她走到桌子旁,端起那杯早就冷掉了的茶水,右手拿着陶器,几丝乱发散散落在颊边,透出一股潇洒的决绝来。 似乎不经意间一个手滑,茶杯落在地上瞬间碎裂开来,茶水在地面蔓延开来,名贵的紫砂茶具碎裂成了无数个碎片,在屋子的地面上四处散开,少许落到了屏风周围,沈仪余光瞥见那屏风后似乎有影子动了动。 啊,真是抱歉,不过陈小姐,那人只是本宫认识的一位过客,谈不上深交,你若是想认识便自行打探去吧,本宫便不多待了,告辞。沈仪扫了一眼屏风,视线落到身前伏着的人身上,她深深看了一眼陈敏,即使眼角微红,沈仪甩袖,微扬着下巴,也透出一股桀骜的冷漠来。 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什么,沈仪顿住出声道:多谢陈小姐款待,本宫感触颇深,本宫很是期待下次的会面,希望下次不要再见到这白毫银针,扫兴。 沈仪嗤笑一声,随即扬长而去,陈敏陈敏半晌,浑身发抖,她抬头看着沈仪离去的背影,眼中冒出些许红血丝来,显然是气极。 屏风后的人走出来,外袍因为没有腰带的束缚松松垮垮露出里衣,但还是包得严严实实的没走光,外袍腰上有一块深色的印记。顾许欢丝毫没有被抓奸的慌乱,他淡淡看了陈敏一眼,面上不含怒容,然而却让陈敏心里一跳。 -- 第10页 怎么了,不把公主殿下气走你怎么出来,难道你心疼了陈敏从地上起来,挥袖扫了扫膝上的灰,语气有些失控。 我心不心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样快就抖出了我们的关系,你就不怕坏了晋王殿下的好事,到时候他怪罪下来吗顾许欢走过陈敏身侧,眼神不曾落在她身上。 哼,我看她什么都知道,你当她是朵无害的小花,却没想到人家心里什么都清楚,你可是看到了方才她的态度,在她眼里你只是个过客。陈敏特地咬重过客两字,顾许欢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转眼看着陈敏,语气沉沉道, 这几日就不要出来见面了,我怕长乐坏事,总要稳住她。 陈敏眼里划过一丝怒气,在她看来顾许欢就是恼羞成怒,难不成他还对那个白痴一往情深不成简直可笑! 你莫告诉我你真对那个小公主上了心,现在装出这个神情的模样给谁看,你可别忘了你做过的事,人家一年多怀不上孩子还不是你从中作梗,哼,我听说她最近连皇后找来的药都不喝了,人家估计早就心里有数,还不知你这驸马还能当多久呢! 陈敏一气之下连打探来的消息也说出了口,虽话音刚落就后悔了,但看到顾许欢的面色她就觉得心中畅快,她抛弃了女子的矜持将他约出来,打着商谈事情的名义,可到底怎么回事两人心知肚明。 她陈敏在洛阳城中也是有不少权贵求娶的,幼时动心便一直将婚事拖到了现在,为了帮他不惜做一些出格之事,到现在倒成了自己一厢情愿 顾许欢心中闪过一丝惶恐,若是长乐真的知道了不!不可能的,照长乐的性子,只怕早就闹到了赵皇后和皇上那里,想起最近沈仪的确经常去宫里... 顾许欢指尖有些发冷。 再说这边的沈仪,她从小筑出来之后放慢了脚步,好不容易找到沈仪的代云就看见自家公主一身狼狈眼眶微红,她面色焦急刚想询问沈仪的时候沈仪抬袖掩面,声线沙哑道:回去吧,本宫累了。 代云有些不知所措,她敏锐地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踌躇片刻还是沉默,上前握住沈仪的手臂,扶着沈仪往来时的路回去。 沈仪看到了代云身后跟着的侍卫,也没说什么。 到了山脚下时守着的侍卫都识相地低着头,一路上沉默的往驸马府驶去,快到门口时沈仪的声音从轿内传出来:今日之事谁都不许传出去,若是闭不紧嘴巴,那就别怪本宫狠心。语气里已是有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众人齐声道是。 沈仪下轿后一路上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不少下人看见公主浑身狼狈的模样,都在暗暗揣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仪回到房间后便呆呆地坐到铜镜前,似乎有些出神, 公主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就告诉奴婢吧。 任由代云在一旁如何焦急沈仪就是不开口,又过了一会儿沈仪缓缓对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道:代云,明日我要去皇宫走一趟。 代云见沈仪着模样,不觉有些担忧,她缓了神色问道: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您明日还要去皇宫看皇后娘娘和皇上吗,不若在府中休息一天吧 不用,我明日,有事情要与母后说,你这两日无事便将我的东西收拾收拾吧,驸马府的东西一律不要带。 ...是。代云福身应了个是,心中隐隐察觉到出了大事,只是沈仪闭口不言她也无从得知,只得咽了口中的话。 ☆、长乐难许(十) 第二日沈仪起了个大早,顾许欢还在上朝,当初拿来的东西并不多,多数都是在嫁给顾许欢之后买的,沈仪摩挲着一支精致的簪子,面色冷淡。 除了我当初带来的首饰,其他的便不用带了。 是。 沈仪梳妆后便进了宫,路上碰到了顾许欢回府的马车,沈仪一言不发,下人们也不敢说些什么,便径直驾着马走了。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顾许欢的小厮对着马车里的人道:爷,方才那辆马车上看起来像是公主身边的大丫鬟。 哦 顾许欢放下手中的书掀开车帘往后看去,果然是沈仪常坐的那辆马车,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按理说驾车的下人看到他的马车怎么也得打个招呼,今日这般安静怕是沈仪的意思。 顾许欢眸光微沉,看来要找个机会探探长乐的想法了。 代云跟着沈仪进了宫,恰巧平儿说皇上也在,沈仪脚步一止,随即甩袖而入,代云看着沈仪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洒脱的模样。 不知一家三口说了些什么,过了几个时辰平儿便告诉她公主要留在皇宫用膳,叫她先去用些东西,代云按耐不住内心的焦急,叫住平儿道:平儿姐姐,公主昨儿回来神色便有些不对劲,便是对着奴婢也一言不发,奴婢心中甚是担心公主,不知里面,公主如何了 平儿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道:你可不知道,出大事了,公主要与驸马爷和离! 代云眼睛睁圆,不自觉提高声音道;什么 平儿忙摆摆手,忙提醒道:你小心些,公主特意支开所有人,皇上听说驸马爷做的那些混事,大发雷霆差点下旨处置了驸马爷,还是公主拉着,皇后娘娘也气得不行呢。 -- 第11页 什么混事代云虽这样问着,心中却是有了几分数,想起之前驸马爷对公主冷淡的样子,联想到昨日公主的反常,不免心中叹息。 听说驸马在外头有人了平儿压着眉说了一句,面上颇有几分唏嘘。 代云皱眉,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驸马怎的这般糊涂! 可不是。平儿应和了一声,里面传来些声响,平儿神色一正,叮嘱道, 娘娘让我进去服侍了,这件事情你可要守住口,莫要传出去了,惹人是非。 代云点点头。 待平儿进去之后代云自己的一琢磨心中了然,沈仪说要收拾东西的做法也有了原因,想那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般宠爱公主,又是驸马有错,公主看着软和实则是个性子倔的,和离之事八九不离十能成。 代云心中不免万千感慨,直到沈仪出来,面上尚有些戚戚之色,沈仪不动声色,代云见她眼睛虽有些微肿,但眉间尽是轻松之色,整个人也似容光焕发一般。 代云心下微安,愈发厌恶起始乱终弃的顾许欢来,看着沈仪的目光中尽是怜惜之色,沈仪想着,便对着代云道;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代云应了个是,沈仪沉吟片刻:明日我们就搬回来,你回去后不要声张,除了点墨走的时候一个都不要带。 看来沈仪是清楚代云的想法了,代云应下,小心翼翼问了句:那驸马呢 明日走之前本宫自会知会驸马一声,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沈仪面色淡淡道。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晨时沐晓,现在已是日头低垂,初春的日色尚短,只是酉时便已经暗下来了,冷风无孔不入,将身上的暖意劫走,沈仪裹了裹披风,朝着宫外走去。 刚出了长宁宫,便听到有人声接近,转眼便看见几个官员簇拥着一身着玄衣蟒袍的男子走近,那男子听到动静抬头来看,便见着了沈仪,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太子哥哥沈仪莲步轻移,上前叫了声。 长乐,你怎么来了,好久都不曾见你了,最近可还好沈灏面上带了几分喜意,眉目舒展开来,原本压抑的表情也明亮了几分。 长乐好着呢~ 那便好,那便好。沈灏看着娇小可爱仰起头看他的沈仪,心中一软,语气也像柳絮一般柔软,像是一阵风就能轻飘飘地带起来,与方才面目严肃的太子判若两人。 沈仪语气带了几分亲昵,对于这个真心疼爱她的十哥,原身与他并没有多少交集,反而与的三哥晋王关系甚密,她可不能在继续瞎下去。 见沈灏身后的众臣似乎竖着耳朵在听,便拉了沈灏到一旁:太子哥哥,你最近有空吗,听说长河过两天有个花会,你要陪我去看吗 对上沈仪大大圆圆亮晶晶的眼睛,沈灏脑中有一瞬间空白,他无意识地啊了一声,沈仪便重复了一次,见沈灏眼神似乎没有聚焦,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太子哥哥 哦,哦好啊,只是许欢不陪你吗 还有晋王。 沈灏没问出后面一句,同样身为兄长的尊严不允许他说出来,长乐来约他本是十分欣喜,只是难道她不同驸马一起去吗对于顾许欢沈灏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一个状元便敢公然求取公主,简直胆大包天! 本来长乐原来就怕他,但在宫中偶尔还能碰上几次,听她怯怯地叫一句太子哥哥,虽面上不苟言笑,但内心的激动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谁知长乐嫁给顾许欢之后两人便再未见过面,他是看在长乐的面子上才给顾许欢几分面子的。 太子哥哥,我与驸马,与顾大人已经和离了,今日才与父皇母后商量的,还未传出去,明日便搬回宫里...沈仪在沈灏越来越凌厉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将声音放小了,心中道一句这个太子果然很吓人,难怪原身看到他就跑。 ☆、长乐难许(十一) 意识到沈仪被自己吓到,沈灏勉强缓了神色,扯起唇强笑道:到底怎么回事 殊不知他狰狞的笑加上咬牙切齿的声音更加可怕,沈仪缩缩脖子,弱弱道:太子哥哥你别生气啊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沈灏一撩袖子就要冲出去,沈仪见他这么激动忙伸手拉住他,口中不住道:太子哥哥你冷静一些,你听长乐慢慢讲呀。 沈仪那小细胳膊根本拉不住沈灏,沈灏虽然暴怒,却怕伤到她,他的妹妹软的跟娃娃一样,碰一下都要留个红印子,只得压了满腔怒火,咬着牙道: 那是怎么回事长乐,你受了委屈就跟十哥说,十哥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个不识好歹的! 沈仪见他气得都不顾太子的风范,知他是心急则乱,便将事情的缘由大致说了一遍,见沈灏仍沉着脸,沈仪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若说我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只是顾许欢负我在先,若是瞒的好,这辈子许就这般混沌过去了,可他光明正大丝毫不隐瞒,眼看着对方欺辱与我也丝毫不做声,这已经不是长乐一人的脸面,这涉及到皇家。 沈仪面色淡淡,杏眼里却带着几分高傲与不齿:再让我心无芥蒂地接受顾许欢简直是无稽之谈,他若喜欢便让他去了,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不让父皇治他的罪,但我万万不能忍受他在我面前虚与委蛇的模样,若是早日知道他不喜我,我开始便不会嫁给他。 -- 第12页 沈仪声音柔柔的,却斩钉截铁得不容质疑,沈灏心中百转千回,见沈仪面上并无失落伤感之色,怒气减了几分,心中却还有几分窝火:你就这般放过他们两个 那意思竟是不打算放过顾许欢,沈仪摇摇头:她想要便要吧,我身为一国公主,岂能自降身价去跟别人抢一个男人有些人认不清现实妄想脚踏两条船,本宫便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沈仪的语气带了几分凌厉,沈灏定定地看着她: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粗略瞟了一眼,是个叫lsquo;陈敏rsquo;的女子,母后告诉我是殿阁大学士嫡女。 沈灏眯着眼扫了一眼远处候着的几个官员,那其中便有殿阁大学士,对上沈灏的眼神,陈礼脖子一缩。 总感觉太子殿下的眼神跟狼一样的不怀好意。 殿阁大学士也在沈仪看沈灏的眼神,猜测道。 嗯,沧州那边出了点急事,听闻父皇在母后这里,便急着赶过来了。沈灏低低道。 可是洪灾沈仪眼皮一跳。 是,你怎么知道沈灏挑眉问道。 沈仪面色不变:前两日在街上听到了些话,想到初春上游积雪融化,许是出了事。 她皱着眉:天灾无情,只盼朝廷这次能派个称职的官员过去,沧州出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还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 事实上沈灏与众位大臣商议之后已经决定由他亲自出马,朝廷之前派了个大臣过去治水,沧州的百姓们望眼欲穿,结果等来的却是个中饱私囊的贪官,发放给百姓的物资被吞了大半,天灾人祸一齐让沧州百姓苦不堪言。 这次不仅涉及到治水,也要安抚百姓,沧州是宋国与燕国的交界处,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利用民暴行不轨之事,怕是更加麻烦。而沈灏身为一国太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这段时间皇上也有考验沈灏的意图,虽然冒险了些,但却是积攒名誉的好机会。 当然这话沈灏自是不会告诉沈仪的,以免她担心,便含糊应了一句,沈仪见沈灏打太极,心中不由得暗自着急,原剧情中沧州发生了民暴,沈灏一去不复还,一国太子没了踪影。 她的父皇一病不起,沈黎借此机会清除了其他几个皇子的势力,朝堂动荡,直到陛下病情加重,沈黎顺理成章地把持朝政,后来陛下薨逝,沈黎上位,替顾许欢伸冤,而她这个多余的人自是落得个十分悲惨的下场。 长乐,长乐 沈仪回神见沈灏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忙缓了神色笑道:既然太子哥哥有急事,那长乐就不打扰你了,记得过两日的花会,长乐到时要去找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可不准拒绝哦。 沈仪伸手扯住沈灏的袖子,撒娇般的摇了摇,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模样让沈灏呼吸一滞,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艰难地道了个好,沈仪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甜甜地道了谢转身就溜走了,留下沈灏一个人在妹妹可爱的模样中挣扎。 缓了一会儿沈灏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出去,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却是怎么也压不下来,众臣一看心中便有了计较,原来都传太子殿下与长乐公主感情不和,如今一看却觉得是无稽之谈了。 众人乌泱泱一群人在外头等着,沈灏一人进去请了安对皇上说明了来意,皇帝眉头一皱,赵皇后善解人意道:陛下先去处理公事吧,臣妾稍候差人给您送一盅汤去,注意身体,莫要累坏了。 皇帝点点头,看了一眼赵皇后,随即转身离开,沈灏跟在后头,众人见着皇帝,又是一番行礼,就着沧州这个事一路说至御书房,还是拍板决定让沈灏去一趟,这件事情就这般定下来了。 众人一一告退,沈灏却踌躇着上前躬身道:父皇,儿臣来时碰见了长乐,她 沈灏迟疑,皇帝却知道他要说些什么,眉头一皱,语气压抑道:这是长乐自己的决定,朕的女儿金枝玉叶贵不可言,朕都还没疼够竟然让人这般糟蹋,那个姓顾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显然之前在长宁宫已经发过一次火了,皇帝显得冷静了许多,只是语气里透出来的不悦与怒火却仍旧显而易见,沈灏心中也有火,低了低头:儿臣听说那女子是殿阁大学士府的,堂堂殿阁大学士嫡女竟与顾许欢相识,而且当初长乐与顾许欢认识也有晋王的份,儿臣觉得这其中有些文章。 ☆、长乐难许(十二) 不是沈灏刻意将此事阴谋论,只是朝堂之事瞬息万变,那顾许欢又牵扯如此之多,不由得让人有些起疑,皇帝一听这话,目光一暗盯着沈灏,沈灏目光坦荡,过了半晌皇帝呼出一口气,他向后靠在椅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间显出几分老态来,纵然世人皆道他英明神武堪称一代明君,但岁月不饶人,他不可否认他已经老了。 不管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你暗地查一下,那顾许欢如此藐视皇威,朕是决计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的,老三也查一查。思索片刻,皇帝还是加了句,他这个三子,虽看起来是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他的眼神分明透出对权势的渴望,在加上这次的事,他不得不多了个心。 -- 第13页 不论是为了皇室的尊严还是他的女儿,顾许欢此举已是犯了大忌,就算和离是沈仪提出来的,但在皇帝眼里,他的女儿美丽可爱,怎么会做出错事来更不谈此时本就是顾许欢有错在先。 是。沈灏心中一凛,肃声应了一声,皇帝又叮嘱了些其他的事,便放沈灏离开了。 陈礼走出御书房,面色有几分难看,方才太子那一眼已经看得他心中一突,谁知进了御书房之后皇上的态度更是让他胆战心惊,沉着脸恨不得处置了他的模样真真让人心悸。陈礼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告别了同僚,刚回府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晋王邀他去府中一聚,说是相邀,但他岂敢违抗,只得喝口茶喘口气强打精神出了门。 晋王府的管家领着陈礼往最大的一个园子去,陈礼屏声敛气地跟在后头,还未见人便先闻人声,陈礼抬头看去,便见水波微漾的池子中间修着个亭子,有两人在其中品茗交谈。 听到声响皆转过头来,那一身靛蓝色绣云纹的正是晋王沈黎,而另一个墨绿长袍的 陈礼眯眯眼睛,意外发现竟是熟人,他面色一凛,上前行礼道:微臣拜见晋王殿下。 沈黎忙上前扶起他,嘴角带笑温温和和的模样:陈大人快快请起,何必如此客气。 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沈黎才像是记起顾许欢这个人一般;这是顾大人,这位是殿阁大学士陈礼陈大人,许欢,你不是一直想结识陈大人吗,这不,本王便擅做主张请来了陈大人。 沈黎笑意朗朗,顾许欢双手一拢微微躬身:陈大人。 陈礼也客气地回了礼,三人落座,婢子上茶,闲杂人等皆退了下去,沈黎扯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其他两人便时不时的应和两声,突然沈黎面色一淡,对着陈礼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了陈大人,若不是你与董大人他们进言,太子也不会这般容易离开洛阳。 陈礼面色一肃:下官只是尽了些许微薄之力罢了,还是晋王殿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晋王殿下过誉了。 沈黎哈哈下了两声,拍了拍陈礼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陈大人客气了,沧州路途遥远,只有太子一人,本王担心他路途寂寞,礼部的赵大人想必十分乐意一同前去,陈大人,许欢,你说是吗 沈黎转头,竟是对着沉默的顾许欢说的,顾许欢面无波澜地回道:晋王殿下所言甚是,赵大人一向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想必也想陪着太子到沧州走一遭。 陈礼生生从那走一遭三个字中听出一股狠厉,他心下一震,想不到这平日里风情朗月的驸马爷也有这样一面,却也清楚沈黎这一举动是让陈礼将顾许欢当做自己人,便也出言附和了几句,陈礼见沈黎言谈之间竟是有将□□一网打尽的势头,心下微惊。 沈黎又说了些公事,他转眼望着湖里绽放的娇嫩荷花,突然道:是了,本王记得陈大人家中有一位惊才艳艳的小姐,早就听说陈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位颇有才气的奇女子,不知哪日可以互相切磋一下 陈礼心神一凛,恭敬道:都是外人瞎传的,小女不过多识得几个字,万万当不得这lsquo;惊才艳艳rsquo;四个字,王爷过誉了。 沈黎看着谨慎的陈礼笑而不语, 陈大人太过自谦了,本王曾经有幸目睹陈小姐芳容,只是陈小姐那次似乎对本王并不感兴趣,倒是对本王的朋友有些在意。 陈礼心情大起大落,提着一口气绷着脸道:小女顽劣,让王爷见笑了。 照沈黎这模样应当不是特意扯谎诓骗他,只是皇家水深,他不愿他的女儿趟这趟浑水。 许是看出陈礼的不安,沈黎笑道:陈家小姐真性情实属难得,那日不识得本王,只一个劲的盯着本王身边的人,含羞带怯地好不可怜,不如陈大人猜猜,陈小姐中意的是谁沈黎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要说起陈礼这个女儿,才气是真的,脾气也是真的,外人只道他家敏儿娴静温雅,却不知其性子之倔,双十年华硬是拖着不愿成亲,寻常家的女儿到这个年纪孩子都会叫娘亲了,敏儿却还是孤身一人,之前媒人一个个络绎不绝将门槛踏平了也不见敏儿松口,他与敏儿的母亲软硬兼施也不起半分作用。 这次难道是开窍了 不知是哪位公子虽是试探的语气,却带了些急迫。 可不就是眼前这位。沈黎下巴一抬指了指身侧的顾许欢,神色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暧昧。 ☆、长乐难许(十三) 沈黎一说完,陈礼的心就凉了半截,且不说顾许欢是当朝驸马,公主的丈夫,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敏儿若是想要嫁过去也只能当个妾,他的敏儿虽算不上金枝玉叶,那也是他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断断看不上这区区妾位的。 沈黎见陈礼面色变来变去,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里多了些劝说的意味:陈大人莫要拘泥于小事,待到本王大事一成,定会让令爱得偿所愿,许欢与令爱本就有些渊源,若是拆散他们两人,岂不是棒打鸳鸯 陈礼见顾许欢虽沉默着不说话,但并未反驳,面上也未见排斥之色,心下便觉所谓的夫妻情深并不像他人口中说的那般真实,他本就是个脑子灵光的,明白这是晋王拿着他女儿的幸福在借机拉拢他。 -- 第14页 竟是这样敏儿久而未嫁,下官只当是她性子倔强,不知这其中还有这般缘由,只是公主殿下 见陈礼语气中已有了些松动,沈黎笑的愈发灿烂了:陈大人这就不必多虑了,皇妹她通情达理,待日后事变,她定不忍许欢与令爱分离,如今他们两人情投意合,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旨意吗更何况许欢可是本王的军师,待本王大功告成,定不会亏待许欢,到时候许欢位高权重又生的一表人才,令爱若是嫁给了许欢,定会羡煞旁人。 沈黎的话一出口,陈礼便敏锐地觉察到些别的信息,但是他聪明地没有开口,他瞄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顾许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脸色有些难看,心下有些打鼓,有些昏涨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事关爱女终身大事,还是要多加谨慎,至少应该回去探探敏儿的口风,这样想着,语气便收敛了几分。 承蒙王爷厚爱,只是小女性子着实顽劣,下官不敢妄自下结论,到时候若是害的顾大人不得安宁那便是下官的错了,此事还应多加思虑才是。 沈黎面色未变,笑道:终身大事自是应该慎重考虑的,不论如何令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令爱真是有个好父亲啊 见沈黎语气里没有多少怪罪,陈礼悄悄松了一口气,别瞧这晋王看似好脾气,实则是一只笑面虎,还是一只有野心的笑面虎,与他打交道需多加小心。 陈礼告退之后,沈黎转身就进了书房,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顾许欢看着沈黎挥毫泼墨便安静地候在一旁,片刻过后沈黎收笔,面上的神情微缓,将顾许欢招过来:你来看看本王这字写的如何 顾许欢上前一看,白纸上赫然是一个能字,沈黎这一手字是写的不错的,笔锋锐利方正大气。 王爷的字是极好的。顾许欢拱手如实道。 哦许欢也觉得这字不错,那你可知其中的意思沈黎撩开下摆坐在椅上,手中摇着扇子好整以暇问道。 能者,有大智慧也,能者上平者上庸者退,所谓能者多劳智者多虑,两者皆为人上之人,王爷乃是大能者。顾许欢稍顿,出声道。 哈哈哈好一个能者上,那许欢可知何为能者沈黎收了扇子,意有所指道。 下官不知,还望王爷不吝赐教。心知沈黎要发作,顾许欢便顺着他的话头道。 能者,需舍旁人不能舍之物,有舍方有得,若是为俗世所绊,那便不是能者,而是平者,更甚至沦为庸者!许欢是如此聪慧之人,定能明白本王所言。沈黎目光灼灼,颇有些咄咄逼人之势。 下官不知王爷所言何意。顾许欢下颌绷紧,沉声回道。 ......感受到顾许欢表露出来的抗拒之意,沈黎沉下脸来,直截了当道。 本王以为许欢已经足够明白如今的处境,此次的计划虽是十拿九稳,皇上年事渐高,但皇城之内的禁军尚是一个变数,禁军共有十营,一营约八百人,个个都是经过严格选□□的精锐。禁军之首只听命于皇上,待天子储君式微,便是夺下禁军号令的绝佳时机,只要本王在朝野中获得多数大臣的支持,便有希望成为摄政王,到时禁军便是本王的掌中之物。沈黎握紧拳头,下巴微抬,面上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视线落到顾许欢面上,沈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颇有风雨欲来之感,他瞥了一眼顾许欢:而本王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顾许欢听着沈黎不辩喜怒的声音,垂着头道:下官只是不想横生枝节,长乐最近很有些与我疏远之意,下官担心 还没说完,沈黎就冷声打断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本王当初花大力气替你摆平了身后的事,就是希望你接近长乐挣个堂堂正正的名声替本王做事,一个驸马算什么许欢,只要你为我所用,到时候替许家报了仇,以你的聪明才智,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你何必拘泥于微不足道的儿女之情 见顾许欢眉目显出挣扎之色,沈黎缓了面色低声道:况且那陈家小姐心悦你已久,她是个聪明人,比我那皇妹有用多了,你别忘了,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求娶长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沈黎的话一字一句落在顾许欢心上,像是一记重锤般敲醒了他。 是了,他不是为了情情爱爱,他是为了给许家报仇,他脑海里又想起了那天,满地的血,一个人到底有多少血才能把整个刑场都染红是了,不是一个人,许家一共一百三十二个人,其中被行刑的有三十余人,光是行刑便用了好几个时辰,先是父亲,母亲,再是大哥与嫂子,刽子手的刀刃都砍卷了。 那日的景象太过惨烈,他这辈子都注定忘不了,血海深仇啊,有时看着沈仪便会想,一起下地狱吧,我们谁都离不开谁,谁都不放过谁。 真可怕,他甚至在与长乐成婚后还会时不时被梦中血腥的场面惊得满身大汗,长乐一定不知道,她眼中温柔的夫君,会在午夜梦回之时伸出手掐住她细嫩的脖子,眼中是濒临崩溃的恨意。 就这样吧。 -- 第15页 他肩上像是扛了一块大石一般,重如千钧,他对着沈黎弯下腰,像是认命一般道:臣,知晓了。 ☆、长乐难许(十四) 沈黎这才满意地笑笑,他方才一直在观察顾许欢,见他面上表情微妙,便知这顾许欢还真的被他那皇妹给影响了,只怕假以时日便会投入仇人之女的怀抱。 人呐,还真是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哦对了,他差点忘了他也是天子的儿子呢,你看只要给他一个虚无缥缈地承诺,他便会不择手段地替你做事,哪怕对方的父亲手里沾满了他血亲的血。 顾许欢自回来之后便颇有些魂不守舍的,在不知第几次将墨点滴到公文上后,他索性将毛笔搁置一旁,推了公案靠在椅上闭眼休息。 有人推开门进来,顾许欢不耐道:不是说了不吃吗,出去。 那人状似未闻,带着一身外头的寒气,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碗汤,直到鼻尖嗅到一丝熟悉香味,顾许欢猛地睁开眼,便看见沈仪披着长发,一身藕粉色长衫俏生生地立在他跟前。 长乐,你,你怎的来了不知为何,自那日之后顾许欢总是下意识地躲着沈仪,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般。 我怎的不能来,看你书房还亮着烛光,便端了一碗汤进来看看。沈仪垂着长睫看着顾许欢,橙黄色的灯火下眸光柔得似水一般,顾许欢心中一热。 谢谢你,长乐顾许欢一声喟叹,伸手将沈仪拉到自己怀中背对着自己,伸手握住沈仪的手,这才发觉沈仪手心冰凉,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心口一抽。 他低着头,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沈仪纤细白皙的柔软小手,口中带了些责备的意味:怎的不多加些衣裳,你本就畏寒,若是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揉了揉沈仪的小手,顾许欢看着怀里安静的小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待感觉到沈仪身上沾染了他的暖意,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沈仪便挣扎着想站起来,顾许欢难得享受两人相处的时光,索性将沈仪一把抱到案上面对着自己,长臂一伸环住沈仪的纤腰,头埋进沈仪的怀里,感受到属于面前小人的香软,顾许欢神经一松。 他突然就不想管那些恩怨情仇了,世事弄人,怎的非要他来承受这种纠缠的痛苦,身体越是温暖舒适,心中便越发孤寂,他口中发苦,只庆幸沈仪看不到。 过两日有个花会,你最爱三色堇,听说会有几株来自番外的三色堇,我们一起去好不好顾许欢眷恋地蹭了蹭沈仪的腰,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与太子哥哥一同去。沈仪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抱住身前的男人,低低出声道。 顾许欢身体一僵,抬起头来看着沈仪,随即笑了笑:怎的与太子一同去,你不是最黏晋王殿下了吗 沈仪手指移到顾许欢面上,描绘着这个与她纠缠了两年的男人的眉眼:是啊,我爱缠着三哥不过是因为他对我好,只是 沈仪语气轻飘飘的,视线虚无缥缈地似乎随时乘风而去一般,顾许欢不由得手上一紧,沈仪面色淡淡道:只是做人要分清楚,哪些人是真的对你好,哪些人是有所图,抱着其他目的不择手段地接近你,许欢,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沈仪反倒笑了,看见顾许欢瞬间变了的脸色,柔软的指尖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上,目露怜惜地理了理他的鬓发,像是回到了以前柔情蜜意的日子。 顾许欢却觉得心脏骤缩,他艰难地扯起一抹笑:长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仪却不答他的话了,自顾自道:原本母后说我心思单纯,怕我被骗,我还反驳她,谁会骗我呢父皇母后疼我,三哥宠我,知道遇见了你,我都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我是蠢,蠢到亲手将自己乖乖交给你骗。 她眼中有了浅浅的水光,唇色也有些苍白,一副娇弱荏苒的模样,语气却是顾许欢从未见过的坚决:顾许欢,我们和离吧。 顾许欢以为自己失聪了,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他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离吧,父皇母后已经知晓此事,明日便会昭告天下,我今晚来只是告知你一声,若是你画押了是更好。沈仪不去看顾许欢濒临崩溃的神情,她神色冷漠地从腰际掏出一张纸,顾许欢视线迟钝地落在洁白细密的宣纸上,一字一句如利剑般刺入心脏: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于时宣文十四年二月月二十日谨立此书 ☆、长乐难许(十五) 顾许欢只觉脑中一阵嗡鸣声,他抬起头来目露恍惚:长乐,你在同我开玩笑对不对 沈仪看着神情脆弱的顾许欢,轻柔地捧住他的面颊,面上带着一抹寡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般锋利,直直扎进顾许欢最脆弱的内心:那日那女子折辱于我时你可曾想过出来为我鸣不平你在外面春风得意,我却守着这一方府邸郁郁不乐,许欢,这是你逼我的。 -- 第16页 顾许欢心神大震,他没想到沈仪竟然猜出来那日他也在场,他急切地拉住沈仪的衣袖想要解释: 长乐,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沈仪安静地看着一脸急色的顾许欢,似乎真的在等一个说法,顾许欢喉咙干涩,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要他如何解释,他与陈敏密谋,意图除掉太子,翻了她父皇的江山 沈仪看了他半晌,反倒笑了:你看,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顾许欢,你是在骗谁呢 眼见着沈仪转身就走,顾许欢眼前似被迷障遮住了眼一般,他上前一把抓住沈仪,力气大得自己都没发觉:你哪儿都不许去,别离开我! 沈仪下意识地挣扎,被顾许欢强制性地拉进怀里死死地箍住,动弹不得,她抬眼看着眼中皆是红血丝的顾许欢,崩溃的模样不复往日的风采,沈仪心中陡然划过一丝畅快。 她脸上恶劣的笑一闪而过,快得顾许欢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徒劳而悲伤地抱住沈仪,仿佛这样就可以永远留住她一般,感受到怀里的人放弃了挣扎,顾许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哀恸之意。 他声音微微哽咽,带着微不可闻的乞求:长乐...你就不能不走吗 沈仪鼻子一酸,身体里原主的情感在作祟,她压住眼中的泪水,抬眸镇定地看着他:就这样吧,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随即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顾许欢的腿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白日里沈黎的话就在脑海里回荡,他身形僵硬地立在原地,屋外的冷风溜进来,冷得顾许欢一个激灵,仿佛清醒过来一般,顾许欢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侧过头那张和离书整整齐齐地躺在案上,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他捂住眼睛,颓然的委顿到椅上。 * 大人,陈小姐邀您明晚去摘星台赏月。管家弓着身子低声禀报,根本不敢去看顾许欢的表情。 推了,就说我没时间。顾许欢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脸色黑的吓人。 陈小姐说有从晋王那里拿来的美酒,望王爷一同品尝。管家声音越发小了,说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顾许欢眼神横过去,冷的能掉冰碴子:你告诉她,我必奉陪。 是。管家轻手轻脚地退下去,待出了屋子,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最近这日子是愈发难过了,前两日公主与驸马和离一事闹的是人尽皆知,当初驸马求娶公主一事可是整个洛阳城都知道,谁知不过两年两人便以这个结果收场。 就在众人对两人和离之事猜测纷纷的时候,便流传出一个说法:那长乐公主善妒,不允许驸马爷抬人进府,偏生自己又是个不争气的肚子一直没动静,所以驸马一气之下便休弃了她。 这下洛阳城可是炸开了锅,那些人说的头头是道唾沫横飞,活像是亲眼见证了一般,有些心思透亮的人便拢着袖子在一边安静听着,这皇家之事哪是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能讨论的,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果不其然不过两日那些人便被抓了起来,罪名是散布谣言,众人安分了不少,可不到半天时间,另一个说法就像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洛阳。 据说是公主提出的和离,那和离书也是公主亲自给驸马爷的,两人感情本来极好,可为什么要和离原来是那驸马爷在外头偷吃!你说身为驸马偷吃已经是胆子大的了,可谁知这偷吃还被发现了,若不是公主心善,顾大人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长乐公主离开驸马府的时候,太子殿下亲自来接她,还带来了一块牌匾,上面刻着宣文帝,也就是沈仪父皇的墨宝,当时太子殿下一脸冷漠地说这是皇上赐的,于是沈仪前脚刚走,驸马府的牌匾就被换了下来。 明面上说是赏赐,可这一招分明表达了皇上的态度,简直算得上是个□□,但是顾许欢还得领旨谢恩。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明摆是皇上对顾许欢不满才有这么一手,基本上证实了顾许欢的 罪名,于是纷纷猜测这个令顾许欢抛弃一国公主的女子是谁。 管家不管别人是如何说的,他跟着顾许欢有五六年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是知道一点的,没想到那陈敏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时不时来招惹顾许欢一下,简直是坐实了顾许欢偷吃的名头,心中只能叹一声冤孽。 顾许欢站在沈仪以前住的楼外头,楼里清清冷冷的,再不复之前的温馨场景,管事的眼观鼻鼻观心提醒道:大人,陈家小姐的邀约您别忘了。 顾许欢面色一僵,甩袖而去,管事擦擦冷汗跟了上去,心中叫苦不迭。 摘星楼是长河边最高的一座楼,最高处看起来离天边极近,看起来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天边的星子一般,今晚正是花会举行之日,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顾许欢想起前两日他还想同沈仪一齐来看花会,没成想 一想到沈仪,顾许欢目光便暗了几分,心口隐隐几分钝痛,,待上到楼顶,发现早就有人在那里等着,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裙裾用了精致的蜀绣锦布包边,下摆处绣了几多晶莹剔透的兰花,质地如一层薄雾般十分轻薄,在朦胧的灯光下宛若一身月华洒在身上,衬得身姿窈窕,缥缈若仙。足上套着双攒珠米稠色绣鞋,在行走之间堪堪露出小巧的鞋尖,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若隐若现的足尖。 -- 第17页 顾许欢神色冷淡。 ☆、长乐难许(十六) 你来了。陈敏眼中的欣喜之色显而易见,顾许欢冷淡地嗯了一声。 这梨花酿酒香经久不散,却不会上头,最适合小酌几杯,微凉时口感最好,我便早早倒出来借着夜色去去燥,我还担心你不来浪费了这一壶好酒呢。陈敏语气亲昵,尾音微微拖长,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顾许欢面色淡淡声音平静道:更深露重,陈小姐品完酒早些回去吧。 陈敏咬咬下唇,眼里浮现出浅浅的水光,鼻尖微红的委屈模样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在意你就打乱你们的计划,可是晋王殿下已经表示他不在意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手一伸就想扯住顾许欢的袖子,顾许欢听她还敢提沈黎,眼神便是一冷,猛然起身甩袖避开了陈敏伸过来的手道:陈家小姐有晋王殿下撑腰下官怎敢怪罪于你只盼你高抬贵手放过下官,前尘往事皆化作云烟,还望陈小姐珍重 陈敏面色骤变,见顾许欢转身要走尖声道:你站住! 顾许欢丝毫不理会,陈敏见对方不为所动,一把挥倒桌上放着的梨花酿,浓郁的酒香瞬间挥散在空气中,她音调抬高几分:你们都已经和离了,你还想如何难道要眼巴巴地再贴上去吗她现在 就是一个弃妇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你为什么不能看看你身边的人呢 没有人知道当她听到两人和离时她是多么欣喜若狂,她原本以为再怎么样那个女人靠着公主的身份一辈子都会压在她头上,但是现在顾许欢竟然成了一个人,她有机会成为他身边唯一的人了。 她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内心,毫不掩饰自己对沈仪的不屑与敌意,在她看来两人和离就跟沈仪被休弃了是一样的。 顾许欢脚步微顿,陈敏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却见方才还冷静的人面上都是压抑的不耐之色:陈小姐慎言! 什么慎言!晋王殿下不日便会荣登大宝,到时候你与我父亲都是大功臣,还用怕其他人吗 陈敏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她咧开嘴靠近顾许欢:到时候那个女人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顾许欢大步走近,一把揪住陈敏的衣领,将陈敏微微提起,吓得她眼神一滞,随即面色微微涨红,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挣脱。 你想如何。顾许欢凑近陈敏,面色阴鸷地问道,话里丝毫不留情面, 你以为你是谁,长乐再如何也是金枝玉叶,更何况若不是你那日刻意挑衅,她又如何会与我和离! 多日闷在心中的怨愤与悔恨发酵成了涛涛的怒火,顾许欢额上崩出几条青筋,看起来面容有些狰狞:如果不是你 就在陈敏看着发狂的顾许欢面露惊惧,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细微温软的说话声,混杂在人群嘈杂的喧闹声中有些听不分明,顾许欢却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陡然僵住,松开面色惨白的陈敏,目露焦灼之色看着楼梯口。 有人上来了。 不愧是一年一度的花会,便是才开始不过两个时辰,便已门庭若市,沈仪微微踮脚向里面望了望,人群熙熙攘攘,小摊子一排过去摆满了整条街,视线所及之处一团团惹眼的花簇或摆在地上或种在精美的花盆中。 只是人实在太多,沈灏不得不牵住沈仪以免被人群挤散,沈仪骨架纤细,看起来十指纤纤摸起来都是肉,软软的有点像今早吃的糯米糕,却比糯米糕更加柔腻,沈灏下意识的揉捏了两下,待反应过来时耳根微红,沉浸在妹妹可爱绵软的小手里,他干咳两声对着专心看花毫无察觉的沈仪道:走吧。 沈仪应了一声,乖乖牵住兄长的手,眼神却四处提溜,灵气十足,街上有不少装扮俏丽的小姑娘早早便出来买最娇美的花,一路走来有不少小姑娘对着沈灏欢红了脸,而跟在顾许欢旁边的沈仪无疑是这些姑娘白眼的集中地,沈仪几乎可以听到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她转过头打趣道:哥哥你看,好多姑娘都在偷偷看你呢 沈灏见沈仪一脸不怀好意,好笑道:那又如何,你牵紧些,免得走散。 什么叫那又如何,哥哥你到现在也没有一门正儿八经的婚事,母后前些日子还跟我念叨呢。沈仪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沈灏戳戳她的额头,嘴角的挂了抹明朗的笑意:你呀 沈仪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神情兴奋地对着沈灏道:哥哥你看,那边是摘星楼,听说最上面风景可好了,咱去看看吧。 沈灏任由沈仪拉着他走,虽说要去摘星楼,沈仪的注意力却老是跑偏,一路上东张西望瞧瞧这家的娇嫩的山茶,摸摸那家精巧的竹编蚂蚱,活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东跑西跑。 两人走走停停便晃了大半日,街上华灯初上,各式各样精美的灯笼挂在檐下,橙黄色的烛光让空气都似添了一层暖意,衬得那些春花儿更加娇美。 看了一会儿沈仪兴致又起,拉着顾许欢到街上去寻那中意的三色堇,沈灏面上没有半分不耐,时不时在人多的地方伸手护住沈仪。 -- 第18页 到了摘星楼便安静了许多,沈仪正跟沈灏说笑,一上来就对上两双眼睛,看清楚两人的面容,她嘴角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透出几分冷淡来。 ☆、长乐难许(十七) 长乐顾许欢不自觉地向前迈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沈仪,沈灏目光一沉,将沈仪护到身后,冷声对着顾许欢道:顾大人,真是巧啊。 顾许欢怔愣一瞬在,这才意识到不妥: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这里可不止有一个人。沈灏凉凉道。 顾许欢心神俱震,他看了一眼立在沈灏身后神情冷漠的沈仪,深吸一口气躬身道, 参见公主殿下。语气中的苦涩怕也只有他一人才能品尝了。 沈仪矜淡地颔首,算是受了这个礼,沈灏视线落到瘫软在地上面色恍惚的陈敏身上,语气带了些讽刺的意味:这位是陈大人家的千金吧,看来陈大人并不擅长教育子女啊,架子端的比本宫还大 这话说得十分重,沈灏自是认识她的,这一对狗男女晚上在此还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心中的不齿毫无遗漏地表达了出来,一想起这个女人曾经趾高气扬地欺负长乐,沈灏心中就止不住地冒出恶念。 他已经忽视了陈敏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陈敏本就被顾许欢吓得不轻,沈灏又这般严词厉色,,她早就顾不得内心对于沈仪的排斥了,哆哆嗦嗦地请了礼。 沈仪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敏,抿了抿唇没说话,感觉到一束灼热的目光,抬眼便对上了顾许欢的视线,如果不是顾忌着沈灏,沈仪毫不怀疑他会冲上来。 既然这里有人了,那我们便下去吧,别处也有好风景,何必让一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好心情。沈灏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两个人,他护住沈仪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顾许欢面色一急,他出声道:太子殿下稍等,可否容我与长,与公主殿下说两句话 沈灏戒备地盯着他,沈仪也转过脸来,顾许欢心中一喜,就听见沈仪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我与顾大人没什么好说的,太子哥哥,走吧。 沈灏扯着嘴对着顾许欢冷笑一下,随即两人便一同下楼了,顾许欢面色僵硬,眸中隐含痛苦之色。陈敏终于缓过神来,她撑着小桌站起来,大口喘着气眼神死死地盯着顾许欢,快意道:就算是我从中作梗那又如何,你扪心自问可曾对不起她你做的事情比我狠百倍,你也不想她知道吧人家现在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你,你还不是自作多情 陈敏仰起头大笑了几声,眼角滑下两滴清泪来,哪还看得出之前翩翩若仙的模样,眼睛赤红面色狰狞,活像一只啖人血肉的恶鬼一般可怖。 许是说中了顾许欢的心事,他闭上眼睛,握紧双拳身形僵硬,甩袖再不犹豫,毫不留情地离开,留下陈敏一人在夜风中微微颤抖,她怔怔的看着顾许欢离去的背影,方才冰凉的酒液浸湿了衣物, 夜风一过激起一阵寒颤,陈敏瑟缩了一下肩膀,随即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低低地哭泣起来。 呜呜的低泣声混着摘星楼下草木晃动的声音,为这月朗风清的夜色平添了一丝诡谲。 谁家痴情女,错付无情郎。 顾许欢当晚回去便发起了烧,他躺在床上,开始还听得到奴仆们手忙脚乱的动静,后来就陷入了沉睡,他在混沌中做了一个梦,他站在沈仪身后,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两个人影,伸手替沈仪将颊边落下的碎发撩到耳后。 娘子今天真好看,真不愿让别人看见你顾许欢在沈仪耳边低低说道,热气由耳根蔓延到两颊,沈仪白净的面颊显出几丝妩媚来。 顾许欢看着露出几许娇态的沈仪,眸色渐深。 你别说了沈仪面色通红,伸手将顾许欢推开。 顾许欢放过了沈仪,拿起妆奁上的一只青罗黛,问道, 可是要为夫给你画眉 沈仪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风情自然流露, 别给我画花了,我可不不想挂着两抹歪歪扭扭的眉毛出去。虽是这样说,却未阻止顾许欢。 顾许欢微微一笑,挽起袖子露出形状优美的手腕, 莫要打趣为夫,不然真给你画成只小花猫。他点点沈仪的鼻尖,姿态亲昵。 ...... 顾许欢沉浸在两人相处的场景中,便觉耳边有人在叫他, 大人,大人您醒了吗 他皱皱眉,勉力睁开了双眼,管家一脸欣喜地立在床头看着他:大人您可醒了,奴才马上叫厨房端点易克化的吃食来。 顾许欢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有些闷痛,他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声音沙哑道:我睡了多久了 您昨晚回来就发热,一直睡到今日辰时呢,可还有何不适管家关切地问道。 睡了这么久顾许欢动作一顿。 您今日不用上朝,伤寒可不是小事,您就安心休息吧。管家劝慰道。 顾许欢摇摇头掀开被子,伸出手示意管家扶他起来,管家只得将他扶到案前,拿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见顾许欢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担忧地开口道:爷您何必呢。 -- 第19页 顾许欢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你去看看吃的怎么样了。 管家心知顾许欢要支开他,只得叹了一口气告退了,等到房间里只剩顾许欢一人,他神情怔忪,方才做的梦太过真实,仿佛他一睁眼就能看见长乐一般,顾许欢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环视一圈,闭上了眼睛。 本来今日不用上朝顾许欢是可以休息一下,只是不待他用完饭,便有人传来消息:太子的腿受了伤,只怕这些日子都只能好生休养一番。 顾许欢一听就觉得心口一冷,太子受了伤,沧州的事却不能等,只怕这次晋王的算盘要落空了,顾许欢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赶紧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去晋王府一趟。晋王府的管事知道他,便将他带到了书房外,顾许欢大老远就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 王爷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正发着火呢。管事小声提醒了一句,顾许欢颔首道了句谢,随即推开了门。 ☆、长乐难许(十八) 如他所料,里面几乎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散开的书籍文案,还有一些碎裂的瓷片,顾许欢抬眼看着眉目阴鸷的沈黎,安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沈黎喘着气停下来,顾许欢才拢着双手上前道:王爷。 沈黎目光转过来盯着他,突然暴起一把抽过旁边的佩剑,锋利冰冷的剑刃抵在顾许欢的脖子上,沈黎面目冷肃,手中的剑似乎下一瞬就会划破顾许欢的脖子。 若不是你无用留不住长乐,他们就不会一起出去,沈灏就不会因为沈仪被石块砸伤!沈黎咬牙切齿,顾许欢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线。 顾许欢仿若未觉,他神情冷静,语气带了几分力度:王爷!您失态了。 沈黎不说话,目露红光盯着顾许欢,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沈黎手上青筋崩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力度控制自己,他将手中的剑狠狠一挥,破风声传来,剑深深嵌入实木的柱子,剑柄还在空气中摇晃。 沈黎坐到椅子上,垂着眼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顾许欢没顾脖子上的伤口,他躬身道:王爷,此事还需细细筹谋,您要怪罪于下官,下官无话可说,但此次计划需取消,否则后患无穷。 顾许欢算得上苦口婆心,沈黎却不答他的话,就在顾许欢内心微微焦灼的时候,沈黎抬起头来目露凶光:是不是你与长乐他们串通好的,为什么你一与她和离就出事,你,背叛了本王 顾许欢听了背后一凉,他效忠沈黎已有五六年,自是比较了解沈黎的,沈黎此人天性多疑,就算是手下的老人也不能得到他全部的信任,不成想沈黎今日竟怀疑到自己身上。 王爷,下官对王爷忠心耿耿何来背叛一说,长乐与下官和离也是别人一手推就的,非下官所愿。顾许欢一脸正色道。 沈黎盯着他不说话,半晌之后自己却笑了:瞧本王,方才蒙了心才怀疑许欢,无意伤了你本王心有愧疚。你今日先回去处理处理伤口吧,本王自有打算。 顾许欢看他眼中隐隐有癫狂之色,心中大急:王爷 沈黎冷了面色: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还是说本王的话已经命令不了你了 沈黎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顾许欢进退两难,沈黎挥挥手便有人进来将顾许欢请了出去,顾许欢被半赶了出来,看着晋王府的门目露无奈,回想起沈黎的那个眼神,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只得先回去再找时间商量。 只是顾许欢没想到的是自那日之后沈黎就借着各种借口回了他的邀约,顾许欢心知这是沈黎起了疑不再信任他,整日眉头紧锁,好在沈黎一直安安静静没什么动静。原本由太子出使沧州之事也搁置了,皇上另择一名大臣去了沧州。 沈黎的算盘彻底落空。 临近春宴,宫人们都忙了起来,内务府的于嬷嬷眼睛雪亮盯着来往的宫人,嘴里不忘高声提醒道, 快点儿快点儿,手脚麻利些,耽搁了宴席谁都担待不起啊 这时旁边颠颠过来一个人,于嬷嬷一看,正是负责场地的的孙嬷嬷,只见她目露难色,于嬷嬷抽空问了句怎么了,孙嬷嬷便问道:公主殿下前两日归宫,我不知该将她的座位放在何处,特来请教于嬷嬷。 按理说公主嫁人之后应与命妇同坐下首,只是这长乐公主又和离了,这身份就有些尴尬起来,春宴场面盛大,容不得一点差错,所以孙嬷嬷特地来请教一下资历更老的于嬷嬷。 于嬷嬷沉吟片刻:你将公主的位置置于皇后娘娘身边,虽说公主嫁过人,但看皇上和娘娘的态度,分明是将公主放在手心里宠,你莫在此处让上头不痛快。 孙嬷嬷听了觉得有理,照现在这个趋势,只要皇上和娘娘顺了心,谁还敢说句不是呢于是客气道谢一番便下去布置了,于嬷嬷看着人来人往的,忽的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可别出事了。 春宴之上。 几乎所有有品级的臣子都到场了,长安殿十分大,容得下几百人,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美婢穿梭其实间,空气里飘散着菜肴勾人的味道,众人交杯换盏怡然自乐。 在和离风波之后众人这是第一次见公主殿下,原本外界猜测的郁郁寡欢面容憔悴一点都不存在, 沈仪坐在上首抬手端起一杯酒,仰起臻首一饮而尽,弧度优美而白皙的脖颈以及一小截线条优美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被一袭红衣衬得格外亮眼。 -- 第20页 沈仪身上不仅没有被人休弃的落魄,反而像是一朵花儿初初绽放,朝中不少朝臣的眼睛放在沈仪身上,实是沈仪今日打扮的实在惊艳,众人都觉得往日活泼天真的小公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上好的黛笔勾勒出两抹小山眉,眉峰处微微上挑,眼尾用最艳丽的胭脂晕染开来,羽睫长长在眼下投下两抹淡淡的阴影衬得眼神不明,两颊不知是因为饮酒还是点了胭脂的缘故,显出两抹自然的红晕来,配上流转的眼波,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最是醉人。 ☆、长乐难许(终) 宣文帝对于臣子们的反应十分满意,他的女儿贵不可言,就算与那始乱终弃之人和离了也是美丽动人,龙心大悦,便举杯道:今日众卿莫要拘泥,尽管畅饮美酒! 下面的臣子齐齐站起身来附和,众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沈仪也抿了一口,眼角微红,看起来有几分慵懒地娇态。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眼神一转就落到了陈敏身上,她目露嫉恨,姣好的面容也扭曲地带了几分狰狞。 沈仪勾唇一笑,举杯朝着陈敏晃了晃酒杯,面上的神情说不上高傲,但就是让陈敏觉得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陈敏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沈灏右腿上绑着绷带架在特制的木架子上,他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十分不善地瞥了一眼陈敏,前些日子的谣言就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这个女人不仅不知廉耻还心思歹毒,沈灏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好在 沈黎面上挂着笑,举起一杯酒走到了中央,对着宣文帝举杯道:儿臣祝父皇寿比南山千秋万代随即一饮而尽。 宣文帝目光沉沉,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一向低调温和的三子,随即发出一声爽朗的笑意:好好好! 众人举杯欢庆,气氛十分和谐,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人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原本热闹的臣子们一个个晕头转向人事不省,脸上带着醉酒的薄红,到后来便只有沈黎这一脉的支持者还清醒着。 你做了什么!宣文帝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身体瘫软在龙椅上,再一看其他人的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 沈黎面上露出几分兴奋之色来,为了以防万一他连顾许欢都麻翻了,他看着神色略显焦灼的顾许欢,轻蔑地略过目光,视线落到宣文帝身上:我的好父皇,你说儿臣要做什么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原本我打算等沈灏去沧州把他解决掉的,谁知他这个废物伤了腿去不了沧州,那儿臣就只好勉为其难地送你们一程了! 沈灏目光沉沉:三哥,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沈黎目露不屑,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挣扎一般:废话,我一直清楚我在做什么!你这个太子不过是父皇一厢情愿的产物而已,本王哪里比不上你,凭什么父皇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们便立了三哥为太子,这不公平!凭什么我生在皇家却得不到我应得的,一辈子只能屈居人下! 沈黎面色涨红,情绪激动,宣文帝没什么表情,他看着昔日的三子,目光一片冷色。 而今日就是我沈黎出头之日!什么皇上太子,都得死!许是临近大功告成,沈黎语气中的得意与嚣张丝毫不加掩饰,他兀自笑了一会儿,随即冷下面色:除掉他们!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周围静悄悄的,比起方才的安静更加诡异,沈黎瞪大眼睛向四周看了看,黑暗中有人缓步而出,一身铁甲闪着隐隐寒光,他不曾理会站着的沈黎,跪在下首对着宣文帝道: 臣,不负圣望,叛贼皆已悉数绞杀! 这人铁甲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身形修长面容俊秀,掖在头盔中的乌发有几分凌乱,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眉目锋利,透着一股凌冽的杀气,让人忍不住避其锋芒。 沈黎手心冰冷,这人他认识,禁军统领,郭子楠。 朕,原本是不信的。宣文帝直起身体,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模样,对上沈黎震惊的目光,他讽刺道:朕以为你性子温和,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谁知你隐藏的如此之深,真是朕小看你了! 宣文帝动了怒,沈黎似乎还在发傻,他看着面色冷静的沈仪,又看了一眼仍软着身子的顾许欢,仰头大笑:是你,是你对不对! 他上前死死掐住顾许欢的脖子:都是你背叛了我,你去死,去死! 顾许欢是实打实地中了药,这般让沈黎掐着脖子十分难受,郭子楠身形动了动,本可以第一时间阻止沈黎,只是不知为何却并未出手,等顾许欢面色涨红才上前一把挑开沈黎的手,他臂力大得将沈黎掀翻在地上。 沈黎发冠落在地上,头发散下来披在身上,他眼睛充血,似哭似笑:我输了,本王输了 顾许欢难受的伏在案上咳嗽,浑身绵软无力,郭子楠上前拍了在他背上拍了几处,顾许欢就觉得好受多了,他抬起头来道谢,郭子楠颔首。 若不是长乐一事提醒朕查一查你,恐怕你今晚就得逞了!是朕识人不清,养出你这个逆子!宣文帝气得站起来,胸口大幅度起伏,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一般,赵皇后忙给他顺气。 我是逆子明明是你偏心!如果不争不抢,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有的东西我没有!沈黎神色癫狂,并不是对着宣文帝说的,他像是在方面在发泄内心的痛苦。 -- 第21页 沈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神色狼狈的沈黎,眼中的快意一闪而过,陡然察觉到什么,转眼看去便见着那个浑身煞气的禁军统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又转过头去,沈仪有些奇怪。 顾许欢看着高高在上一身华服的沈仪,突然觉得两人中间像是有一条巨大的鸿沟一般,他迈步过去,她也不愿跨过来,他颓然垂下眼帘。 随后禁军赶到,将剩余的残党也绞杀完毕,陈敏呆滞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掉,沈黎被拖下去,她试图挣扎却换来更加粗暴的对待,被拖下去之前她竭力转头看了一眼沈仪,对方还是那副样子,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样子。 她也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她木然地想道。 宣文十四年二月月二十八日,晋王沈黎反,被镇压,流放边疆,余党悉数绞杀。 宣文十七年八月初,太子沈灏即位,改国号为正景,正景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德仁兼备,盛世之景欣欣向荣。 完 ☆、吸血女王(一)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拯救了两个真龙命格的人物。r难得夸奖道。 沈仪笑眯眯躺下来休养,嘴里不闲:这次的奖励什么时候发下来 已经下来了,百分之二十的生命力。r查阅系统道。 沈仪叹了一口气:才百分之二十,加上之前做任务的也才百分之四十五,还不包括重塑肉体,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慢慢来吧,你能得到这个机会已经十分幸运了。r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 下一个世界剧情给我,我好早点熟悉熟悉。沈仪翻了个身子道。 r把剧情传输给她,沈仪看了一会儿后瞬间瞪大双眼喃喃道:这次的剧情有点刺激啊。 * 埃里克,货都检查过了吗一个留着棕色胡子穿着最简单的粗布衣服的中年汉子问道,递过去一罐水,手上由于长年累月做苦力活留下了厚厚的茧子。 都检查过了,没问题,哦这该死的天气。答话的是一个黑发青年,他抱怨着炎热的天气,顺手接过那罐水。 中年汉子随手抹了一把汗,偏于棕黑色的面孔上都是深浅不一的沟壑,显出些许沧桑来:别抱怨了,这一趟货是公爵大人特地嘱咐好好照看的,除了差错我们谁都担不起,等搞定了我请你喝酒,听说酒馆里来了个漂亮的舞娘。 你是没有看到那批货,里面居然还特地放了冰块降温,上帝啊!这真是太奢侈了,说不定里面装的是某个庄园里送来的高端红酒。那个叫埃里克的青年这样猜测道。 谁知道呢,公爵大人可不是第一次这样奢侈了,他可是拥有几乎可以媲美半个国库的财宝呢。棕胡子大汉感叹道。 据说里奥公爵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贵族,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宝,更何况里奥公爵还是上过战场拿过功勋的人,曾经数次击退了野蛮的卢克人,公爵大人是我们迪比亚王国的荣耀。埃里克说道,眼里都是崇拜之色。 所以赶紧为伟大的里奥公爵卸货吧,如果等到冰化了就糟糕了。大汉催促道,转身又上了船。 埃里克嘀咕两声,将水罐随手放在一旁,随后有些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夜晚的城堡陷入了寂静,两侧的灯火照亮了铺着大红色波斯地毯的走廊,阿瑟斯独自走在上面,烛光将他的影子摇曳成扭曲的轮廓。 在路过一扇窗时,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停下来望着外面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花园里有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晦暗的月光下几乎看不清白日里那些艳丽的花儿的轮廓。 不管白天多么的夺目,到了夜晚也只能隐匿在无边的黑暗夜色中不是吗 阿瑟斯嘴角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前,抬手敲了三下,对着里面轻声道: 公爵大人,货已经到了,都十分新鲜,您可以现在下去查看。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阿瑟斯不急不躁,默默地等在外面,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阿瑟斯轻轻推开门,里面的人正在巨大的全身镜前换衣服。 室内的装饰整体偏向于红色调,血红的地毯与同色系的窗帘,漂亮而华贵的绒布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美丽的光芒,造型精致的琉璃盏放着尚未燃尽的香烛,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颓靡的香味。 除了沙发和巨大的床,房间里称得上家具的便只剩一口十字棺了,放在房间最显眼的角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枝,布满了荆棘的藤蔓纠缠在一起,盖子微微错开露出里面的柔软内垫。 即使在最炎热的季节,房间里也是阴凉的,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热度,加上那口棺材,雍容华贵的房间里平添一分诡异。 我记得这批货两天前就该到了。男人不悦道。 白色的里衣还没来得及穿好,松松的款在腰际,隐隐约约露出漂亮而紧致的腰线,肩背部线条优美,即便在橙色的灯火下也是略显苍白的颜色。 男人眉间微皱,深邃的眼睛里含着微微的不悦,眼睛泛着漂亮的灰蓝色,像是起了雾气的湖面,神秘而美丽,显得格外冷漠与孤高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把扇子一般,在眼下投下一片剪影,嘴唇是漂亮的红色,衬着苍白的面色透出一股克制的艳丽。 -- 第22页 请息怒大人,由于天气太过炎热,冰块不足以支撑到达港口,于是在两日前停港补充了一次冰块,以保证货物的口感,如果您饿了可以现在就尝尝味道。阿瑟斯面色如常微笑着解释道。 走吧。男人将一头金发用发带随便扎起,懒得套上结构的外袍,下身一双大马士革及膝长靴,露出半抹诱人的胸膛,大喇喇地往地下室走去。 阿瑟斯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放荡不羁的里奥公爵,他面无异色地跟了上去。 地下室离里奥公爵住的城堡,就在花园的一个隐秘角落里,里奥嫌弃地蹭了蹭脚边灰黄的尘土,阿瑟斯将地下室的门打开,顿时一股凉气冲出来。 地窖里比古堡里更加阴冷,随处可见冒着雾气的冰块,普通人到这里怕是早就冻得打哆嗦,但两人面色不变,没有任何不适之色。 走到里面,豁然开朗,一个十分广阔的空间里放着十几副棺材,类似于里奥房间里的那种十字棺,只不过样式材料都远远比不上房间里的那副,像是临时制造用来应付的一样。 别把这些小点心用棺材装起来,像死人一样。里奥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厌弃,阿瑟斯噎了一下,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整个城堡里都是死人,难道公爵大人已经对他们这些 死气沉沉的仆从感到厌烦了吗 哦,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或许他应该尝试着培养几个安分又能干的人类奴仆,但是如果被发现身份的话可是有些头疼呢,那就难办了。 忠心的管家在思考着这个主意的可行性,而伟大的里奥公爵则用挑剔的眼光略过一具具已经打开了的棺材,他从每个棺材身边走过,鼻尖微不可见地耸动了几下。 突然,像是见到了极为美味的东西一般,里奥倏地转过头来盯着最里面那具棺材。 我好像找到美味的小甜心了。里奥嘴角微勾,从艳红的唇瓣看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颗小尖牙,像是见到美味的猎物一般,里奥面上带了几丝兴奋之色,他的步伐略显急促,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小甜点,里奥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那是一个美丽的东方少女,轮廓精致皮肤白皙细腻,闭着眼睛样子安静而甜美,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身前,里奥在一瞬间几乎看到那个少女在发光,晃眼发现只不过是灯光照在乌发上面的微微反光而已。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浑身散发着生命的活力,东方人脸嫩,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家伙,里奥心里想着。 事实上以他的年龄就算一个百岁老人站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儿。 他活得太久了。 真是一个美丽的东方娃娃。里奥用赞叹的语气道。 管家阿瑟斯走到里奥身侧:是的,这是里面唯一一个东方人,已经很久没有东方的货源了,听说东方人虽然表面比较含蓄,但血液里却饱含热情。 是吗里奥不可置否地反问道。 希望这个东方娃娃能给我惊喜他大提琴般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地窖里低低响起,宛如情人耳边的呓语。 他看着乖顺的沉睡者,伸出手触摸她柔软而细腻的脸庞,视线往上,陡然对上一双黑亮的,犹如夜空中闪亮的星子般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得像是没有东西能够让它掀起波澜一般,美丽的东方少女就那样冷静而沉默地看着他。 里奥手上的动作一僵:可没人告诉他这小家伙会醒的这么早。 ☆、吸血女王(二) 黑发少女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棺材外面的男人,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苍白而有着漂亮线条的胸膛,视线上移是棱角分明的下颌,随即便毫无预兆地对上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冰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对方像是有些惊讶,眉毛微微上挑,居高临下地看着意外醒过来的少女, 你的眼睛真漂亮。沈仪几乎是以感叹的语气说的,没有半点惊讶或者害怕的情绪。 许久没有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低哑。 谢谢。里奥下意识答道。 或许你应该告诉我你是怎么醒的这么快的我的小甜心。里奥咧嘴露出两颗尖牙,灯火在他脸上打下一片侧影,看起来有些危险。 但也很迷人。 久仰大名,里奥,公爵。沈仪缓缓撑起身子,一个多月没有动弹让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她脸上仍是十分从容的微笑。 里奥面无表情地看着动作迟缓的黑发少女,侧头看了一眼阿瑟斯,阿瑟斯忙表示自己的无辜, 我发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您给我机会查明的话。阿瑟斯瞟了一眼正在活动手脚的沈仪,心里也有些疑惑。 按照我们一贯的风格,这些小点心一般是会继续昏睡半个月不会醒的,更何况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知道些什么呢,我相信您一定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阿瑟斯朝着沈仪十分友好的一笑。 真有意思,你们的眼睛居然不会变颜色。沈仪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 里奥眼角抽动了一下,他又不是狼人,为什么眼睛会变色。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伟大的上帝,我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绅士。里奥语气冰冷道,看着沈仪的眼里已经有了些许不耐之意。 -- 第23页 别这么粗鲁亲爱的里奥,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更何况我可不想去见上帝,他会把我赶回人间的。沈仪双手举起来无奈道。 看来你是不会乖乖听话了。里奥扯了扯嘴角,看着不为所动的黑发少女,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残忍之意,伸手掐住沈仪细嫩的脖子。 或许我应该尝尝你美味的血液。里奥渐渐靠近沈仪,在她耳边低声道,沈仪立刻觉得后脊一阵酥麻,热气呼在耳廓上像是着火了一样发烫,她不由得一个打颤,里奥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你可真是敏感啊,美丽的东方娃娃。随即微微张开嘴露出锋利的尖牙,随时准备咬上沈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脖子。 堪堪碰到柔软的脖子,感受尖牙压迫造成的微微刺痛感,沈仪被迫微微抬起小巧的下颌,里奥手上的力气让她有些微微的喘息,在安静而略显昏暗的地窖里显得格外暧昧,仿佛冰冷的空气都因此染上了几分热度。 里奥愉悦地闭上眼睛,正要享受美味时却感觉有轻柔的触感落在脸上,是与他皮肤一样的冰冷。 亲爱的里奥,我想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被钳制住的猎物似乎在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里奥心中闪过一丝烦闷,鼻尖的香气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他,哦上帝,他忍不住了。 齿间微微用力,终于咬破了那层脆弱白皙的皮肤,有冰冷而香醇的液体流入口中,里奥从喉咙处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这样美味的血液简直能令任何吸血鬼发疯,他从未品尝过如此甜美的血液。 沈仪血液里特殊香气瞬间蔓延在整个地窖中,连阿瑟斯都忍不住微微躁动,他着看着那个被迫承受侵略的少女,面色苍白,却自始至终没有半分慌乱。 沈仪的手移到里奥柔软而卷曲的金发上,似有些无奈道:为什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阿瑟斯察觉到些许异样,随即便看到上一秒还在大口吸食鲜血的主人下一秒就悄无声息地软倒在了地上,唇边还有未干的血迹,而那个少女捂着脖子,有鲜红的液体顺着她苍白的手指流到腕上。 一身黑衣像是一朵诡艳的曼陀罗,然而定睛一看却又只不过是一个荏苒而虚弱的少女。 他瞳孔微缩。 * 里奥醒过来的时候几乎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好在有他忠心的管家在旁边守着, 公爵大人,您终于醒了,有什么需要的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哦天哪我的头疼的快裂开了,好像有一千只狼人在我脑袋里嚎叫一样。 里奥撑起身子靠在枕头上,忍不住抬手揉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种令人十分难受的感觉。 您在吸食那个东方少女的血液时晕倒了,迪夫卡为您检查过并没有查出原因来,您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我很为您担忧。阿瑟斯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十天所以那个女孩儿现在在哪里里奥有些不可置信。 在地牢里关压着,本想严刑逼供但是那位小姐的血液似乎有魔力一般,稍微有一滴暴露在空气中都能让仆人们发疯,若不是地牢坚固,我想那位小姐已经被仆人们吸干了。阿瑟斯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情,他也忍不住被那美味的液体刺激地差点失去理智。 哦,或许他该锻炼一下自制力了。 还有一件事,那位小姐浑身冰冷,没有呼吸与心跳,但是却像人类一样无法自愈,体力也比不上吸血鬼,我想她身上或许藏着某种秘密,只可惜我还没能查出来。阿瑟斯有些抱歉的说道。 里奥手一顿,突然意识到那天的异样是何处而来,吸血鬼五感十分敏锐,甚至可以听到人类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是那天靠近那个少女并没有听到心跳声。 更何况那天接触到她的皮肤也没有感觉到半分温暖,或许是被她的香味所迷惑,他那天并没有迅速反应过来。 该死的。里奥低咒一声。 带我去见那个女孩,我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里奥冰冷的瞳孔里似燃起了一撮火花,显得眼睛更加透亮,像是注入了生命力的宝石般美丽。 地牢里也是里奥公爵一贯的风格,冰冷而寂静,或许是许久没有犯人关押在此,许多老鼠成了这里的常客,沈仪看着大喇喇从自己脚边跑过去的一只灰色的肥老鼠,心想若还不来人估计她就要被老鼠给踩死了。 可能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有刺耳的吱呀声从地牢的那一头传来,厚重而陈旧的铁门被轻而易举地推开,里奥皱着眉看着铁门上落下来的不知名黑褐色物体以及因为开门手上沾染了不知名黑褐色物体的阿瑟斯,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嫌恶之色。 阿瑟斯:感觉心口中了一刀。 保持完美的微笑的阿瑟斯拍拍白色手套上的灰尘,走在前头为里奥带路,转角处就是关押着那个女孩的牢房,黑衣黑发的少女安静的坐在枯草堆上,脖子上绑着白色的绷带,隐隐透出红色的血迹来。 里奥瞬间就嗅到了空气中浮动的美味气息,他隐隐有些躁动,口中的尖牙蠢蠢欲动。 沈仪看着高贵而富有魅力的吸血鬼公爵走到牢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微微握紧的双拳看起来可不像他表面那样平静哦,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 第24页 你笑什么。里奥冷冷问道。 我在想里奥公爵你可能很快就要有大麻烦了。沈仪无害地笑笑。 无稽之谈。里奥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与讽刺之意,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喝了你的血会晕倒,还有你为什么没有体温没有心跳却依然存活。里奥问题一个接一个。 沈仪缓缓站起来,失血让她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事实上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她稳住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里奥身前,抬起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不管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沈仪认真地看着高不可攀的公爵大人,面上都是真挚之色。 里奥垂着眼看着沈仪,黑色的瞳孔里印着他的模样,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看见面前的人笑了笑, 我的目的就是你啊,亲爱的小里奥。 ☆、吸血女王(三) 我的目的就是你啊,亲爱的小里奥。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黑发少女轻佻的声音,里奥端着一杯色泽鲜艳的液体站在窗前,他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被子,灰蓝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有心跳没有体温不用进食,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里奥低声道。 阿瑟斯站在他的身后,轻声道: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女孩是来自里士的一个古老村落,原本送来的人不是她,而是部族长老的女儿,这个女孩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无辜的羔羊。 里奥啜饮一口杯中的液体,勾唇笑了笑, 真是大胆啊,对我的东西也敢做这些手脚,我觉得他们好像不太把我放在眼里呢,不听话的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教训,你说是吗,阿瑟斯。 自从尝过了更加美味的血液似乎这些都成了难以下咽的劣质品了,里奥有些难以忍受的皱起眉,嫌弃地看了一眼杯子里新鲜的食物。 您放心,我是不会让那些臭虫冒犯到您的。阿瑟斯微笑道。 至于那个女孩里奥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交叠在胸前, 我记得里士似乎是讨厌的狼人和猎人的聚集地,那里的村落因为受某种东西的庇护才得以存在的,哦上一次去那里还是两百多年前,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里奥有些困惑道。 是一棵数千年的古老白桦树,公爵大人,更何况年纪越大象征着实力越强,您不必妄自菲薄。阿瑟斯尊敬地说道。 白桦树我记得那种东西在吸血鬼的历史上可是已经灭绝很久了,长老院那些老家伙怎么会容许那种东西的存在里奥转过头来挑着眉问道。 白桦树可是吸血鬼的克星,就连最古老的吸血鬼被白桦树刺中了心脏也会立刻死掉,没有任何复生的余地。更何况这棵树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了,实在让鬼难以置信。 事实上长老院也并不知道这棵树的存在,据说是有一个强大的吸血鬼守着那棵树,最近一段时间那位阁下失踪了, 这才暴露出那棵危险的树。阿瑟斯将得来的消息和盘托出。 并且长老院已经在安排人手准备去毁掉那棵树,因为被下了某种难以破解的禁制,短时间内还不能接触危机。 禁制就是那位强大的吸血鬼下的吧难道他不知道那棵树会杀死他里奥猜测道。 我也不太清楚那位阁下想些什么,据说他已经活了几千年了,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想法可能也是正常的。 阿瑟斯无法想象一个独自活了几千年的人有什么想法,据他所知吸血鬼是在八百多年前崛起的,在那之前全世界的吸血鬼的数量少之又少。 那位前辈孤独地存活了几千年。 里奥和阿瑟斯都是用他来称呼那只强大的吸血鬼,或许他们也下意识的认为那是一只男性吸血鬼,强大而古怪的男性吸血鬼。 我记得长老院里最年长的吸血鬼也只有一千多岁。里奥若有所思道。 是的,所以那位阁下是迄今所知的,最强大的吸血鬼。阿瑟斯微微颔首道。 长老院最近可不平静,一位年纪为几千岁的吸血鬼完全有能力推翻整个长老院,如果对方不在意那些权力还好,如果在意的话,恐怕吸血鬼世界里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那位前辈目前下落不明,这些事情也是未知数。 房间里十分安静,仆人轻手轻脚进来对着里奥道:公爵大人,有几位来自里士的人类想要见您一面。 仆人顿了一下:他们似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要求见一见上次袭击您的犯人。 吸血晕过去这种事情里奥当然不会宣扬出去,只对外称是一位胆大的人类袭击了他。 里奥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阿瑟斯,勾起艳红的薄唇:请我们的客人去餐厅坐会儿,我有些饿了。 仆人一进来就嗅到了美味的气息,是娇嫩的少女的鲜血的味道,但是她当然不会问出来, 好的,大人。 你去把那个神秘的小甜心请出来,我想她在阴暗的地牢里一定有些寂寞了。里奥对着阿瑟斯道。 -- 第25页 阿瑟斯弯腰颔首,随后退了出去。 里奥深吸一口气,他看着不远处皇宫金色的穹顶,突然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咳嗽两声, 咳咳,哦天哪又闻到了某种令人厌恶的猎人的味道。他自言自语道。 * 自从那天里奥恼羞成怒转头离去,沈仪又在地牢里带了一段时间,原本只是想稍微调戏一下这个颜值气质身高都爆表的吸血鬼,谁知他扭头就走完全不给她挽回的机会。 或许这个活了将近一千年的吸血鬼公爵意外的纯情呢。 沈仪想着,顺便踢开了正在啃噬她鞋子的大老鼠,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与可爱的里奥见面,我已经有些想念他了呢。 哪有一见面就出言调戏别人的,你就在这地牢里面等吧。r冰冷出声道。 无所谓了,在哪里等不是等,这里除了烦人的老鼠之外也不算太差,或许出去了我还要费心应付那些被我吸引过来的吸血鬼。沈仪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自己苍白而修长的手指。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如果不想办法补充体力会很麻烦。r好心提醒道。 沈仪摇摇头, 你也太小看这具身体了吧,不过想想我也要吸食血液就觉得有点 一言难尽。 她瞥了一眼仆人放在牢门外的面包之类的东西,自来之后就没碰过人类食品,那些东西就成了老鼠的美餐。 每次她进入到新的剧情,原身身上的生理特征都会完全保留下来,上个世界的有孕是r开的金手指,倒是无伤大雅。 但是像是进食这种本能想要通过系统修改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好在她进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逐渐习惯了自己冰冷的身体以及不用呼吸这一点。 该吃东西的时候还得吃,虽然原身活得足够久以至于可以摄入少许人类食物,但是最根本的生命之源还是血液。生理上是完全不会出现排斥,就看你心理上能否接受得了。r解释道。 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毕竟我现在对人类的食物的确没有什么胃口,如果不吸血的话就会死掉。沈仪看着角落有些出神道。 总之你做好准备吧。 不久之后阿瑟斯亲自来到地牢打开牢门,他右手叠在左肩微微弯下身子,脸上带着诚挚的歉意, 美丽的小姐,很抱歉这些日子对您的冒犯,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们的无礼,您来自里士的朋友找到此处想与您见上一面。 朋友沈仪站起来动了动肩头,转过头来脸上有些惊讶。 请不要将那些卑劣的生物称之为我的朋友。 沈仪微笑道,灯火在她身后映出一片巨大的黑暗的影子,阿瑟斯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凶猛的巨兽向他扑来。 他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嘴角的笑意僵住,沈仪看得清清楚楚,在路过他身边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阿瑟斯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在原地一动不动站了许久,直到地牢里摇晃的灯火停住,他才抬步向外走去。 在刚刚那一瞬间,地牢里昏暗的火光下,他看着少女缓步而出的背影,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一头被释放出来获得自由的野兽。 ☆、吸血女王(四) 金碧辉煌的餐厅里。 四周的窗户都布置着暗红色的波斯绒布,将外面的日光几乎完全遮住,精美的琉璃烛盏上流满了白色的烛泪,最中间是一张长长的餐桌,上面放满了精致的美食甜点。 只可惜沈仪现在对这些东西没什么胃口,有更加香甜的东西在诱惑着她。 她脚步定住,看着坐在上座的里奥。 矜贵的公爵大人脸上带着慵懒的微笑,苍白而修长的手上端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装着鲜红色的液体,他不时地晃动着手中的杯子,就像喝红酒一样慢慢品尝着。 时不时从低低嗯两声,像是对杯子里美味的赞叹,完全不顾身侧面色发白的三个人类。 那种诱人的气味就是杯中的液体散发出来的。 沈仪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汲取美味的液体,她感觉到眼睛有些发热,牙床也有东西要冒出来,沈仪深吸一口气暂时压制住自己。 里奥看着走近的黑发少女,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空气中那种令人发疯的美味气息也淡了许多,里奥心头一松。 很抱歉我来晚了。仆人替沈仪拉开椅子,她从容的坐到椅子上,礼仪举止十分周全,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就像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 原身可是用了不少时间来学习这些东西,不过与她漫长的生命相比,这些时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里奥看着沈仪的一系列动作,面色不明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交叠双手放在膝上,身子微微向后仰呈现出一个有些傲慢的姿态, 这里有三位来自里士的朋友想见见你,我想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沈仪面色不变的看向对面坐着的三个人,二男一女,都是熟悉的面孔。 沈仪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原本面色苍白的女孩愈发躲闪起来,旁边一个略显成熟的青年男子开口道, -- 第26页 我很抱歉,仪,我为阿里斯之前做的事情感到由衷的后悔与愧疚,不论你想如何惩罚我们都可以,但是古树在你走之后就逐渐凋零,狼人们趁机袭击村子,我们无力抗衡。村子里已经有十几户人家遇害,就连爱丽丝的父亲也因为被偷袭受了重伤,我们迫不得已才来求你,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有着湛蓝色眼睛的青年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特地将爱丽丝带过来乞求你的原谅,爱丽丝雷恩示意爱丽丝。 求你了,我知道错了,都怪我抖出你的身份,害你昏迷了这么久,我们知道你很强大,求求你救救我父亲还有村子里的人们。 金发少女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扑朔的睫毛与哀伤的表情显得她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几乎让人忍不住心软。 可能是提到了她重伤的父亲,爱丽丝情绪有些激动,沈仪想如果不是桌子挡在两人中间的话,她或许要跪在她的面前了。 艾伦,哦我差点忘了那个孩子。沈仪端起桌上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看样子他还是不喜欢你啊,这可真令人难过。沈仪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恶劣笑意。 爱丽丝的脸色瞬间难堪起来,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小的男孩沉不住气,他猛地站起来瞪着沈仪, 你不帮忙就算了!爱丽丝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更何况她是为了全村人好,你是吸血鬼你怕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忙罢了,你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我们是不该陷害你,但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男孩气得面色通红,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他们。 一旁坐着的爱丽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随后便可怜地看着沈仪,似乎坐实了沈仪的无理取闹。 沈仪放下咖啡,用洁白的餐巾拭干嘴角残留的咖啡印子,抬眼看着面色忿忿的男孩, 那棵树,是我的老朋友,我与他一起守护了你们村子那么多年,你们似乎都瞎掉了呢。并且,我告诉过你了,Sims,在长者面前要懂得礼貌与尊敬,看来我是太过纵容你们了。 雷恩察觉到瞬间紧张起来的气氛,他勉强笑着想要替希姆斯圆场,就看到原本面色缓和的沈仪收了笑意,缓缓站起来, 或许我应该向你强调这一点。沈仪微微抬起下颌, 雷恩瞳孔一缩就想阻止,沈仪瞬间将身侧的希姆斯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黑色的发尾在雷恩视线里晃成一抹虚影。 快速移动带起来一阵风,雷恩只觉得心脏骤然缩紧,有东西狠狠的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沈仪掐住希姆斯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他举过头顶,欣赏着希姆斯面色涨红痛苦的样子,他试图掰开沈仪的手,但是沈仪力气极大,根本不是他动摇得了的。 爱丽丝惊叫一声就想冲过来,沈仪头都不回出声提醒道, 如果你们再敢移动半步,我就会扭断这个孩子脆弱的脖子,或许你可以试一试,亲爱的爱丽丝。 沈仪转过头来,眼睛变成了纯粹的血红色,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微张的唇瓣露出两颗显而易见的尖牙,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折射出冰冷的光,爱丽丝这下连声都不敢出。 她缓缓张开双唇凑近希姆斯的脖子,那里有香甜的血液在血管里跳动着,像是在极力勾引她一般,沈仪喟叹一声,像是等待已久。 尖牙嵌进希姆斯的脖子,他的双眼瞬间睁大,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沈仪贪婪的吮吸着美味的液体,喉咙里的吞咽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爱丽丝捂住嘴向后退了两步,惊恐万状。 雷恩喉头干涩,极度的震惊与恐慌让他僵在原地。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沈仪的时候,黑衣黑发的少女从十几米高的树跳下来,在他们震惊的眼光中毫发无损地拍拍衣角,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几岁的孩子,沈仪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有温暖的笑意,他们以为遇到了天使。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仪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人类,他们村子世代猎杀狼人与吸血鬼,利用那棵古老的白桦树成功地将那里的吸血鬼赶杀殆尽,只剩下了难缠的狼人。 而如今从这棵庇佑他们的古树上跳下来一个没有体温没有呼吸的非自然生物,像极了爷爷他们口中的吸血鬼,但是几个孩子都很有默契地将这件事情瞒下来。 仪平常会待在树上,白天很少出来,但是即使少数几次在日光下行走也没有受伤害的迹象,每次他们偷偷溜出来仪都会给他们带名贵的糖果,他偶尔瞥见仪的眼神,都能感觉到,那是对孩子的疼爱。 仪是真心对他们好的。 后来他们逐渐长大了,面对一如初见年轻美丽的仪,都有了些许别的心思,其中,艾伦爱上了她。 艾伦的父亲是村子里威望最高的猎人,即使是村长也不能与之媲美,艾伦长得高大俊美,村子里有好多姑娘都暗恋他,爱丽丝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他与爱丽丝晚去一会儿,意外见到艾伦向仪表白的情景,他震惊之下瞥到旁边爱丽丝眼里的怨恨,当时就觉得事情有些脱节。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仪甚至没有把他们这些孩子的表白当一回事,艾伦是那样骄傲,见仪那样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村子,爱丽丝以为他是恼羞成怒。 -- 第27页 事实上临走的前一晚他见过艾伦,那个向来自信的男孩声音甚至有些哽咽,他让他替他给仪道歉,撒谎说要出去历练,而不是被拒绝了害怕沈仪生气才暂时离开。 仪出现的没有丝毫预兆,要是哪一天她走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所以艾伦才会失了分寸莽撞地向仪表达心意,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急切。 第二天仪对艾伦的消失不闻不问,还是他鼓起勇气提起,试图为艾伦挽回几分情面, 哦。那个美丽而强大的少女淡淡应了一声,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是她衣摆上的一粒尘埃,轻轻一拂便散落在风里,在她心里激不起半点风浪。 他在那一瞬间好像有些明白艾伦的感受,你在意的人不在意你,将你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明明在你面前鲜活的笑着,却好像指缝中的风。 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村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所有成年的猎人都被召集起来抵挡狼人,那段时间他忙于寻找艾伦,不知道原本恋慕艾伦的爱丽丝心里有着多么可怕的想法。 那天他回到村子里才想起来已经许久没有去见仪,不知她是不是很孤独。 只是最近风声紧,如果他贸然去找她暴露了仪的行踪就不好了,所以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过了这段时间再去找她。 谁知道第二天晚上就看到了仪,在正午太阳最强烈的时候,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地躺在十字棺里,旁边是神色扭曲得意的爱丽丝。 出事了,他心想。 ☆、吸血女王(五) 村子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巫师雷恩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自然不知道那位巫师就是爱丽丝的外祖父。 镇上在召集年轻的未出嫁少女,名义上是为那些贵族招募仆人,但是他们这些猎人心知肚明那些贵族里有不少都是吸血鬼,所谓的招募也只是吸血鬼蓄养血奴的把戏。 他们世代学习如何猎杀狼人与吸血鬼,却没有学习如何与强权抗争,镇长不知道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威胁他们如果不交出人来就要驱逐整个村子的人,他们世代在此定居,又能去哪里呢 于是爱丽丝为了帮助村子解除危机,迫不得已透露出仪的存在,巫医利用稀释过的白桦树汁令仪麻痹,随后在正午时分趁仪最弱的时候让仪进入假死状态,如果不是对爱丽丝没有防范仪又怎么会中招。 寻常能够杀死吸血鬼的白桦树虽然经过稀释威力也十分巨大,但却仅仅只是令仪麻痹,他们更加觉得仪深不可测,按照祖先的记载。 最古老的武器由最古老的敌人守护。 而仪正是那个古籍中记载的,吸血鬼始祖。 雷恩僵硬地转过头来,黑发少女正满足的吸食着冒犯着的血液,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温暖了冰冷的身体,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从四肢百骸席卷了全身,几乎让沈仪呻|吟出声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进食产生了极大地反应,她闭上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声。 原身极强的克制力让沈仪即使松开了希姆斯的脖子,她仰起头微微喘息,嘴角有血液缓缓流下,沈仪舌尖一舔便将那滴血送入口中。 她松开早就因为突然失血晕过去的少年,微微仰起头回味那种美妙的感觉,多亏原身是正儿八经的吸血鬼,她也没觉得排斥。 唇瓣由于鲜血的滋润显得格外的娇艳欲滴,沈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了些力量,至少对付面前这几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属于吸血鬼始祖的威压在她无意识的放松状态下释放出来。 里奥与阿瑟斯离得最近,瞬间感觉到一股无法反抗的压力重重压在两人身上,阿瑟斯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他反应极快地扶住一旁的椅子,这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里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色难看地望着沈仪,刚好沈仪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里奥眼里的错愕沈仪看的一清二楚,她潋滟的红唇勾起一抹笑,收敛了身上的气势。 里奥面无表情的移开眼。 沈仪看着软倒在地的爱丽丝,周身气势冰冷:我可不是一个大度的吸血鬼,你们要死就死,跟我无关。 雷恩眸光微动终于反应过来,他倒吸一口凉气稳住心神开口道:抱歉,仪,我知道我们没有立场来寻求你的帮助,但是你守护了古树那么多年一定是有原因的对吗现在那棵树就要枯死了,这一定与你的失踪有关系。 他看着有着血红色瞳孔的少女盯着他,脸上再不复以前的暖意,声音干涩道:只要你救活那棵树,它是你的朋友对吗我们整个村子不会再麻烦你,拜托了。 说完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沈仪面前,沈仪没什么受不起的,她面色不变垂着眼睛似乎在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爱丽丝受到了惊吓根本不敢说话,偌大的餐厅里格外安静。 Well,你们似乎都忘了一些事情吧,这里可不是你们的谈判厅。里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很直接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沈仪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希望你能安静一些,kid。 沈仪是吸血鬼始祖,可以说所有的吸血鬼都是由她转变的人慢慢扩散出去的,所以不管是哪个吸血鬼在沈仪面前都要乖乖叫一声, -- 第28页 Father。 里奥有些难以接受,他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面上出现了些许忍耐之色,但是很显然每个吸血鬼都清楚实力为尊的规则,就算他再不满也不能反驳他打不过沈仪的事实,即使沈仪现在并没有完全恢复。 我答应回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沈仪垂着眼俯视雷恩。 什么条件 回去再说,到时候可要用到你们的巫师大人。沈仪扫了一眼坐在地上面色狼狈的爱丽丝。 什么你想要对我的父亲做什么,你要报复他吗,不 爱丽丝激动地想要扑上来,雷恩眼疾手快抱住她阻止了她自取灭亡的举动。 希望在我们回去的时候爱丽丝能够安静一点,不然我可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我自己的手。沈仪轻蔑地瞥了一眼爱丽丝。 Wait,雷恩忍不住开口担忧问道, 希姆斯他 沈仪头也不回,放心吧,这可是亲爱的小里奥的窝,我当然不会让它沾染上肮脏的东西。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旋即转过身来, 亲爱的里奥,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谈一谈,单独。她瞥了一眼阿瑟斯,特地强调道。 阿瑟斯本能的戒备起来,面对一位强大的吸血鬼祖先,他们必须十分小心,更何况公爵大人还冒犯过这位大人 阿瑟斯侧头征求里奥的意见,里奥微微点了点头,沈仪看见阿瑟斯似乎并不遵从她的命令也不生气,勾勾唇转身往前走去。 里奥睨了一眼狼狈的三人:将他们带下去,暂时关在房间里,命令仆人不要靠近,但是如果他们自己跑出来了就不用顾忌,毕竟仆人们都十分渴望新鲜的食物。 爱丽丝接触到里奥的目光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里奥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雷恩倒不是很慌张,既然仪答应了要帮他们,那只要他们不做多余的事情就暂时就没有危险。 他起身查看希姆斯的情况,见对方虽然气息微弱但还有脉搏,微微松了一口气,起身对着阿瑟斯道:请给我们请一个人类医生,我的同伴情况不太好。 里奥看都不看他,转身跟着沈仪走了,阿瑟斯微微躬身微笑道:请跟我来。 爱丽丝还有些戒备,里奥按住希姆斯脖子上的伤口扶着他跟了上去,爱丽丝咬咬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惧怕与不甘。空旷的餐厅里蜡烛炸出哔啵声,火光微微闪了一下,暗红色的窗帘上烛台的影子一闪,仿佛憧憧鬼影。 即使外面是万里晴空,古堡里依然阴森森的,仿佛有无数生物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住猎物的喉咙,爱丽丝觉得背后有些发凉,瑟缩一下起身追了上去。 古堡里的仆人并不多,显得十分空旷,沈仪几乎可以听到鞋底摩擦地毯发出的轻微声响,或许这跟吸血鬼超凡的感官能力有关。 沈仪这些天被关在地牢里,老鼠昆虫的悉悉索索声让她烦不胜烦,到了古堡反而要安静许多,她闲适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双手自然放下呈现出一个十分放松的姿态。 突然她眼神一凛瞬间转过身来将试图偷袭她的男人按在墙壁上,口中的尖牙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眉目间透出一股冰冷的杀气。 像一朵凛冽的血蔷薇,带着锋利的刺,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喉咙被制住,里奥在沈仪血红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回过神来里奥举起双手开口解释道:放轻松,我只是想试一试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始祖而已,不要这么严肃 沈仪眼睛渐渐转变成浓郁的黑色,她收起凛冽的杀意,对着冒犯她的人道:我希望你下次能对长辈礼貌一点,我欣赏你的勇气,但并不喜欢鲁莽的同类。 她松开手,里奥扶住墙壁捂住嗓子咳了一下,他至今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搅得长老院风雨不宁的强大吸血鬼居然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黑发少女 而且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她还是尊贵的吸血鬼始祖,啊 怪不得她的血那样甜。 里奥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这大概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晕倒了。 这个世界上存在吸血鬼狼人,猎人和巫师等这些非自然生物,自然创造他们,赋予他们更加强大的力量,却绝不允许有一方独大,各方牵制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是他们也有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则,例如吸血鬼怕日光,狼人在满月会变身,或许不能冒犯始祖也是其中一条。 里奥看着走在安静走在前面的少女,作为第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吸血鬼,或许她有一些自然特殊馈赠的东西。在享受比常人更加漫长的生命时,也在忍受长达十几个世纪的孤独。 里奥作为一只活了八百年的吸血鬼已经开始厌倦不死的生命,而沈仪却独自忍受了几千年 里奥微微皱眉,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沈仪七拐八拐,里奥很快就发现这是他睡觉的地方,他微微挑眉,两侧的仆人不明白沈仪的身份,但血脉里对始祖臣服的天性还是让他们有一种对沈仪的下意识尊敬。 -- 第29页 推开厚重的大门,里奥睡的奢华棺材映入眼帘,沈仪扫了一眼房间的装饰,侧过头来瞥了里奥一眼,里奥莫名感受到鄙视的意味。 他嘴角抽动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对沈仪扯了扯唇角。 ☆、吸血女王(六) 当然,除了那口棺材,里奥在房间里还放了一张大床,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显然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件浅色调的家具,其他都是浓郁的暗红色调,但是沈仪不得不承认现在身为吸血鬼的她也很中意这种类似于鲜血色调的颜色。 尊贵的始祖大人,或许我今天能听到有趣的故事,你说是吗里奥迈着优雅地步子,修长的身姿懒懒斜倚在床柱上,面容沐浴在橙黄色的灯光下,那样专注地注视着沈仪,灰蓝色的瞳孔里仿佛微风拂过湖面起了淡淡的波澜,看起来竟有些温柔。 什么故事,不过是我一时无聊大意了,谁知就栽在那些打发时间的孩子身上。她毫不在意地眯着眼睛道。 里奥心里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看起来并不在意他们的举动,你根本不在意你自己的生死对吗。 沈仪侧头看过来,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平静,里奥却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呈现出微微防备的姿态。 我活得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对漫长而枯燥的生命感到厌倦。沈仪难得有些出神,她的眼神落在虚空中,透出些许沧桑来。 原身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轻易死在猎人手上,死亡对她来说不是终结,而是解脱。 然而沈仪可不这么认为。 但是,我找到了有趣的东西。沈仪斜睨着里奥,舌尖顶来一下上牙,从里奥的角度可以瞥见一闪而过的粉嫩,沈仪眼神带着危险的诱惑力,她脖子微微向后仰,露出优美而白皙的颈部,美丽的线条延伸入黑色的衣领。 里奥安静地看着一身黑衣的少女坐在他的床上,像一朵艳丽而危险的黑色蔷薇,暖橘色的灯火为空气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沈仪轻笑了一下, 现在,我们该好好算算账了,我亲爱的里奥 里奥陡然感觉到危险,身子一动就想往后退,但是沈仪比他更快,毫不犹豫地制住他的双手将他面部朝下压在床上,因为剧烈地动作床微微晃动,里奥尝试挣脱但不起作用。 他还带着挣扎的微微喘息,侧着脸靠在枕头上,柔顺的金发微微凌乱地搭在他的脸上,沈仪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里奥的手交叉压在背上,另外一只手轻轻拨开里奥面上的乱发,动作温柔地仿佛在对待情人一般。 瞧瞧,可爱的里奥还试图反抗呢,怎么样,你要不要试着叫一下阿瑟斯或许他能赶来救你。说完低低笑了两声。 沈仪双腿分开坐在里奥背上,形成完美的压制姿势,里奥虽然看不到,但是几乎可以感受到沈仪的一举一动,他邪气地笑笑,也不再继续挣扎,对着沈仪道, 我可没有兴趣让别人来观摩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我不知道尊贵的始祖大人居然喜欢这个姿势。 沈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手上微微用力,毫不留情地掰折了里奥的一只手腕,房间里响起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轻响声,里奥一声闷哼,牙关微咬,额头上就冒了汗。 沈仪满意地看着忍痛的里奥,居高临下道:对强大的前辈尊敬是基本法则,看来我们的小里奥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呢 她俯下身子贴近里奥的耳边,用一种缓慢的语气道:今天就让我再教你一课吧。 里奥被剧痛引开注意力,勉强听得见沈仪在说些什么,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出声阻止道:等一下 话音未落就感觉天翻地覆,身子瞬间被沈仪翻过来,双手牢牢地控制在头上,沈仪靠近里奥,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胶着在一起,里奥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感觉颈侧有细软的发丝落在上面,冰凉而陌生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 下一秒有锐利的牙齿嵌进脖子柔软的皮肤,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随后便被汹涌而来的异样刺激夺去了心神。 被吸血是什么感觉 里奥从来不知道,吸血鬼每次吸血都跟自身欲|望有关,吸食人类血液是为了满足食欲,而吸食同类的血液则是在极度兴奋的情况下,情难自已才会有同类之间的血液交流。 里奥之前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也没有人敢吸他的血,然而此刻却感受到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酥软下来,脑子里被陌生的信息素占满,几乎让他发出愉悦地喘息声,他张开嘴头微微向后仰,面前的一切事物都开始扭曲,掺杂着淡淡的粉色调。 视线开始模糊,他本能的露出尖牙,脆弱的颈部暴露出来,任由黑发少女侵略。沈仪可不会客气,唇齿厮磨着冰冷而柔软的肌肤,享受着不同于人类温暖血液的味道,心理上的满足更加让人肾上腺素上升。 她微微松开里奥的颈部,眯着眼睛看着里奥,灰蓝色的瞳孔似蒙了一层雾气一般,显得脆弱而美丽,沈仪满足地叹息一声,血腥而温柔的吻毫无预兆地落在里奥的眼睛上。 里奥似乎愣了一瞬,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沈仪,随即目光一闪不顾疼痛的手腕将沈仪压在身下,两人的姿势瞬间对调,事实上现在的里奥根本不是沈仪的对手,然而面对如此无礼的举动,沈仪只是淡淡地看着压在身上的里奥。 -- 第30页 里奥像是见到什么新鲜事物一样,他手肘撑在沈仪两侧,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里奥看了一眼沈仪红色的瞳孔,见她并没有反抗的意思,慢慢地凑近沈仪的颈侧嗅了嗅,咧着尖牙问道:May I 沈仪勾了勾染了点点鲜血的唇角:很高兴你学会了礼貌。 随即语气一顿,注视着里奥一字一句道:当然可以,my sweetheart。 血红色的瞳孔里像是蕴着一个漩涡,里奥像是被吸引住一般缓缓靠近,用一种惊叹的语气道:哦天哪,你的眼睛真是太美了 这句话他刚才就想说了。 随即不再犹豫,垂下眼享受地埋入沈仪颈间,沈仪低喘一声,双手放在里奥柔软的头发上,微微用力了一些,疼痛在此刻也显得暧昧,带来一种一样的刺激感,里奥闷哼一声,模糊地说了些什么,沈仪沉浸在身体带来的愉悦感里并没有听清。 房间里弥漫着诱人的美味气息,里奥口中鼻尖都是这种味道,他觉得快被逼疯了,松开少女细嫩的脖子,里奥失控的蹭了蹭沈仪柔软的唇瓣。 沈仪瞳孔微缩,却并没有阻止,唇瓣轻轻碰了碰里奥的唇角,这无疑是最好的鼓励。 里奥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一般的低吼声,随即便重重吻上了沈仪散发着冰冷馨香的柔软双唇,厮磨片刻,试探性地撬开少女的嘴唇,轻而易举的侵略少女的唇齿,捕捉到娇嫩的舌尖,毫不犹豫地勾起与之纠缠。 唇齿相依间有甜美的喘息声溢出,两人唇息相交,大床上两具身体不断纠缠,向来安静的房间里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传出来。 阿瑟斯微笑着支开附近的仆人,面色无比正经地让仆人为两人准备美味大餐。 运动太久了要注意补充营养。 忠心而尽职的管家先生想道。 ☆、吸血女王(七) 沈仪刚结束了一场大餐,餍足地仰躺在床上平复血液里的兴奋,她的脖子上的伤口快速愈合,有零星红痕留在白皙的脖子上,里奥眼看着那些痕迹逐渐褪去,漂亮的脖子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里奥轻啧一声,眯着眼有些不悦,沈仪侧过脸来看着自己的小后辈,问道:怎么了,还没吃饱 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里奥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沈仪红润的唇瓣上,因为他的滋润显得格外诱人,想起刚刚柔软的触感和美妙的娇吟声,里奥眼神暗了暗,有灼热的电流袭过全身。 他微微曲起腿,身子往后缩了缩。 那可比吃饱更加刺激,始祖大人的味道是我品尝过的最甜美的,刚才不小心有些失控,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礼。里奥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沈仪没有觉察到他的异常,听到他的话闭着眼睛轻笑一声:我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语气一顿,起身慵懒地靠在床头缓缓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麻烦可爱的里奥呢。 什么事情,我乐意为您效劳。里奥起身半跪在床上,将沈仪几乎是禁锢在他与床垫之间,深邃的灰蓝色眼睛深情地看着她,像是在对待自己心爱的情人一般。 沈仪勾唇一笑:你知道吗我并不是很喜欢你用这种粘稠的眼神看着我,那样让我感觉像是在被算计一样。 您这样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我以为经过刚才的事情我们已经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伴侣了呢。更何况在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已经沦陷在您美丽的双眸之中,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里奥执起沈仪的左手,轻轻地在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羽毛扫过心尖般暧昧却又克制,蕴藏着浓浓的情意。 沈仪面色不变道:吸血鬼法则里的交换血液就是对伴侣的认同吗亲爱的,那种东西并不在我这个古老吸血鬼的考虑范围之内,好好得享受不好吗,我很喜欢你,今天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我不希望那些扯淡的说法来破坏我的心情好吗 沈仪轻轻捧住里奥的脸,眼神里是柔软的征询,里奥却觉得下巴那里的手冰冷的让人心悸。 好的我的女王大人,是我唐突了。里奥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在沈仪视线里扑朔。 让我们回归原题,你知道我答应了那几个孩子要回去看一看我的老朋友,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随便碰到一位不友好的朋友都会很麻烦,如果有一位强大的吸血鬼在我身边,我想旅途会愉快很多。 沈仪的食指从里奥的下巴慢慢向上滑动,从嘴唇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漂亮的眼睛,因为沈仪的触碰,里奥的睫毛不自觉地眨了两下,惹来沈仪的轻笑。 但是我并不觉得强大的始祖大人需要我的保护,您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吸血鬼。里奥的眼睛里有些疑惑之色。 我曾经是,事实上,沈仪划过里奥的喉头,慢慢地将手覆在他的心脏处,吸血鬼的心脏不会跳动,但确是最致命的地方,里奥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纠结,沈仪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但是总会有一些意外会发生。 沈仪看着里奥的眼睛,手上用力毫不客气地刺穿了心脏表面的肌肤,浓稠的液体缓缓渗透出来,沈仪在短暂的瞬间几乎摸到了里奥冰冷的心脏,下一秒便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坚硬的墙壁,沈仪立刻感觉到胸腔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登时喉头一甜。 -- 第31页 她捂住胸口瘫软在地上,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牵扯到身体里的伤口,沈仪皱着眉无力地咳嗽两声,咽下口中的血沫。 伤口的自愈需要一定时间,而且里奥在本能的驱使下几乎用了十成力气,沈仪刚刚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喀嚓声。 里奥捂住心口神情震惊地看着她,回过神来瞬间移动到沈仪面前,单膝跪在沈仪面前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抱歉你怎么样了,我以为你会躲开里奥小心翼翼地扶起沈仪,听到对方微微的吸气声,尖牙伸出咬破自己的手腕喂到沈仪嘴边。 沈仪勉强吸了两口,面色惨白的卧在里奥怀里,里奥胸口的伤已经痊愈,他面色复杂地看着沈仪, 我以为你要挖出我的心脏,你看起来很糟糕。 里奥想到刚才异物接触到心脏的感觉,当时沈仪完全没有开玩笑试探的感觉,反而像是真的要掏出他的心脏,不然他也不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挥开。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沈仪痛感微缓,看着神情严肃的里奥道。 ... 里奥尽量温柔地抱起沈仪,轻轻放在床上:我去给你拿一些食物来,看样子你需要大量的鲜血来愈合你体内的损伤。 所以,小里奥答应保护我这个老人家了是吗。沈仪笑问道,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像是禁受风雨摧残的娇花般惹人怜惜。 里奥却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娇花,而是一朵疯狂而迷人的黑蔷薇,她可以上一秒说喜欢你,下一秒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掏出你的心脏,这位始祖大人好像格外的无情呢, 他垂下眼:我想这是我的荣幸,尊贵的始祖大人。 我爱死你这个模样了。沈仪眯着眼睛,舌尖抵过上唇道。 里奥:... 确认里奥已经离开,沈仪这才从喉间溢出一声隐忍的痛呼,她艰难抬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肋骨断了两根,内脏也有损伤,你不要太逞强。r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 没事,我还撑得住。沈仪淡淡道,只是她的脸色看起来实在不容乐观。 我在这里先把话说清楚,如果在任务进度不足百分之七十五时宿主身体死亡,不仅会直接导致任务的失败,还会使魂体受损,到时候先不说任务惩罚,你可能都会被剥夺出任务的资格。r带着些许警告道。 还有这种操作沈仪有些惊讶,系统对于魂体的要求还挺高的。 当然。 r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不代表系统整体的权威性可以被质疑,事实上系统内部有极为严格的规章制度,如果不是担心沈仪过火,它是不会这么直接的。 想到某件事,r心情陡然有些沉重。 沈仪扯了扯嘴角:我可是十分看重我这条小命的。 希望如此。 由于沈仪的任性,几人又在城堡里待了五天,事实上沈仪当天补充了血液身体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四天全是里奥在准备行李,美其名曰是为了始祖大人享受最舒服的出行,其实沈仪觉得估计是里奥娇气的坏毛病有犯了。 但是那棵白桦树一时半会还枯死不了,沈仪每天看着雷恩他们逐渐灰暗的脸色也觉得有趣的紧,便随里奥去了。 这一天天气不是很好,大团灰色的云聚集在天边,像是一个巨大的穹顶一般将大地盖在下面,空气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里奥却打算今天出发。 沈仪完全不惧怕阳光,即使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了最多也只是面色苍白几分,但是里奥虽然活了八百多年,却实打实的不能在阳光下行走。 长老院里也只有几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不惧阳光的杀伤力。 像这种阴沉沉的天气的确让吸血鬼感觉舒服一些,雷恩见快要下雨,他们的旅程大部分是在海上度过的,不由得心生忧虑,试探着向沈仪请求改天。 就算他们等不及了,也不能冒险在狂风暴雨的海面行船,他们无所谓,但是如果沈仪出了什么意外村子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断绝了。 沈仪只是瞥了他一眼:不是急着要回去吗,你要么跟我们一起回去要么自己回去,不过我就不能保证去不去你们村子,毕竟里市的风光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呢。 雷恩无奈,只得答应沈仪,只是上船之后沈仪就没看见希姆斯,爱丽丝也只是偶尔碰到过两次,对方每次都很快离开,像是在躲着她一样。 沈仪轻嗤一声。 总有些人比他们这种活在黑暗里的生物还要见不得光,避着她也好,免得碍了她的眼。 沈仪站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好在原身并不晕船,不然还有不少罪要受,但是 想起刚才在另一边吐得昏天地暗的阿瑟斯,沈仪在嫌弃的同时又升起了浓浓的同情,现在是夜晚阿瑟斯才能出来,白天他都是在房间里吐的,嗯,里奥偶尔路过一次阿瑟斯的房间之后就勒令阿瑟斯清除房间里的异味。 多亏船上面有仆人随时为他们服务,不然可怜的阿瑟斯就得拖着病体打扫房间了。 天哪。 沈仪看着宽广的海面,那天起程之后下了一场雨,不过里奥准备充分,问题并不大。 -- 第32页 清凉的带着些许腥气的海风吹起浅浅的波浪,天上的星子倒映在海面上,像是赋予了海浪生命力一般,无限延伸至遥远的地平线,像是一条长长的银河一般闪烁着美丽的星光。 蔚蓝不同于白天的天空展现出了一种隐晦的美感,沈仪仰起头闭上眼睛,耳边是大海有节奏的波浪拍击声,她突然觉得如果听着这种声音入睡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可惜她是吸血鬼,晚上是她最精神的时候了。 正想着,身后就贴上来一具宽厚坚实的身体,冰冷的却让人很有安全感,腰上环上两只长臂,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怀里,身后的人将下巴搁在沈仪肩上,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沈仪耳畔响起, 在想什么,我的女王大人 ☆、吸血女王(八) 沈仪顺势靠在身后人的怀里,语气淡淡道:在想给你准备一份什么礼物好。 原身或许不知道里奥的来路,但是身为系统的r却一清二楚,里奥的家族是古欧贵族,功勋显赫,就算是在那个和平的年代,里奥家族的影响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至于为什么里奥会变成吸血鬼,自然是有原身的缘故,始祖在变成吸血鬼之前她就生活在里市,但是并不是已住民的身份,而是作为奴隶被抓过来的。 当时华国还不像现在这样强大,其他国家来华国掳掠劳动力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些侵略者并不将她以及一同抢过来的华国人当做人来看。 当时始祖的村子被扫荡,她的父母很早便离开了人世,而被抓至别国被迫充当奴隶对当时的始祖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村子里其他孩子在运输途中因为各种各样的折磨与苦难都夭折了,始祖作为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孩子受到了许多村民的保护。 说是保护其实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也帮不了什么忙,即使始祖当时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也险些被看押他们的士兵强迫,是一个关系要好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拼了命才救下她。 第二天那个男孩子就因为意外跌落矿坑而死,两个孩子无牵无挂相依为命,结果只剩下始祖一个人。 始祖也是个心狠又机灵的,找了机会将那个士兵诱惑到一处小树林里,趁他不注意将他推进了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陷阱,那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尖利的木头刺穿了身体。 在许久以后,始祖早已不记得那个士兵的长相,但夹杂着腥气的微风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鲜血在泥土里晕染开的样子在始祖眼里美极了。 直到后来她被命运之神眷顾,成为了以鲜血为食的怪物,在那个年代她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有许多人知道始祖的存在,他们将始祖称为怪物。 一只力量强大吸血为生无所畏惧的怪物。 神明并没有告诉始祖如何创造同类,在长达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始祖游历各个国家,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类,然后再见证那些与她接触的人死去。 始祖如此强大,却在面对孤独时无能为力,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在当时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压制她,即使是创造她的神也只是袖手旁观。 但是神并不是真的放任事态发展。 始祖厌倦了外面的世界,厌倦了一次又一次面对离别的无力感,她回到了里市,这个她被创造的地方。 于是她便发现了那棵白桦树,一棵可以杀死她的树。 那时候的始祖就已经感到生命的乏味,所以她根本不畏惧那棵杀器,反而一直守护着那棵小树苗,见证着他长成参天大树。 只有树木才能长久的存活,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始祖与白桦树相伴,将他当成了一位沉默的朋友。 后来她发现可以创造自己的同类,于是将整个里市都变成了吸血鬼的乐园,她有过短暂的归属感。 但是跟她一样,许多新生吸血鬼逐渐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一个又一个子民离开了他们的国王。 而里奥正是三代吸血鬼之一,巧合的是始祖在许久以前还见过他一面,不过里奥已经不记得了。 始祖也不觉得两人之间存在什么一面之缘。 为我准备的您在想什么里奥敏锐地察觉到沈仪似乎有些出神,他出声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 是的,你的第816个生日。沈仪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纹。 ...我的荣幸,但是吸血鬼似乎都不在乎这些东西,生日会提醒我们又老了一岁,而我们拥有无尽的生命。 里奥将沈仪轻轻转过来,双手撑在沈仪身后的栏杆上将沈仪半环在怀里, 我们如此孤独里奥的声音混着咸湿的海风灌入沈仪耳中,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里面有一闪即逝的沧桑。 她蓦然笑了,眼睛里的亮光比天上的星子更加亮眼,伸出洗白而修长手将面前的男人拉近,里奥顺从地俯下身体,离沈仪仅有几厘米之隔,两人纤长的睫毛几乎可以碰在一起。 所以我们可以比人类享受更长久的欢愉,里奥,华国有一句成语叫做lsquo;及时行乐rsquo;,我认为在吸血鬼的世界里享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更何况在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吸血鬼面前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我对这个世界尚且抱有希望,你怎么能如此厌世。 -- 第33页 沈仪冰冷的气息呼在里奥脸上,轻柔的触感让里奥心中似乎踏实了一些,他看着触手可及的少女,似乎有些疑惑。 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里奥虔诚地问道。 沈仪,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华国语言似乎有些难度,你可以叫我仪。沈仪垂眼漫不经心地看着里奥近在咫尺的嘴唇,舌尖微微划过上齿。 仪,我听到那个人类也是这样叫你的,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里奥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是他莫名在意那个亲昵称呼沈仪的人类男子,他不希望有别人可以这样接近沈仪。 即使只是一个称呼。 当然,怎么,有什么疑问吗沈仪品出了些其他的味道,她笑着问道,神情有些促狭。 里奥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他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轻声道:没什么。 旅途还很漫长,我想我们可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沈仪说话的时候唇瓣若有若无的触碰着里奥的线条明朗的下巴。 里奥的身体是冰冷的,作为吸血鬼的他并不喜欢有温度的东西,但是沈仪的触碰好似火星一般逐渐席卷了他全身的感官神经。 里奥的喉咙上下滚动,他迫切地想做些什么来平息躁动的感官,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就听到面前高贵的始祖大人一声轻笑,随机有柔软而纤细的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动作轻柔而不容抗拒的让他微微俯首。 有冰冷而柔嫩的花瓣落在他的额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面容,最后是嘴唇。 沈仪闭上眼睛轻轻啄吻里奥的双唇,平常看起来冷硬的线条出乎意料的柔软,上次吸血的快感让她几乎要发疯,根本来不及品尝公爵的美味。 她喟叹一声,微微启唇用濡湿而娇嫩的舌尖去勾勒里奥的唇线,面前的人因为沈仪的动作全身一僵,沈仪有些想笑,但是还是憋着不忍打破气氛。 里奥不知道刚刚自己无意识的反应取悦了沈仪,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沈仪的唇瓣上,他的视线里是沈仪微微扑闪的睫毛,娇俏的琼鼻以及若隐若现的粉唇。 夜色为沈仪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她白皙的脸庞上出现一种专注的神色,突然沈仪停止了动作,抬眼看着有些怔愣的里奥,粉嫩的舌尖舔过上唇,眼角微微上挑显出几分惑人的邪气来, 很甜。 里奥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有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骤然崩断,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急不可耐的低吼声,随机粗鲁的啃噬上沈仪的双唇。 唔 沈仪被里奥深深吻住,像是一头野兽一般里奥将沈仪牢牢的钳制在怀里,强劲而有力的双臂像是锁链一般让沈仪无法挣脱,他蛮横地撬开沈仪的齿关,席卷沈仪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强迫沈仪娇嫩的小舌头与他一同共舞,舌尖划过沈仪的上颌惹出一声轻吟,里奥再接再厉不断扫过那片区域,沈仪的身子微颤。 里奥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愈发深入,搅得沈仪头脑发昏身体发软,她在迷糊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东西抵在腰际,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仪脑子里陡然闪过一丝清明,白皙的脸颊悄然爬上几丝红晕,像是最美的娇花一般散发着微微的娇怯。 沈仪尝试着伸手推拒抱住她逐渐有些失控的男人,口中溢出些许破碎的词语来, 别...唔...停下...来 沉醉于沈仪甜美气息的里奥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只顾着汲取怀中少女香甜的汁液。 沈仪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她趁里奥探进来的一瞬间齿间用力,入侵者察觉不妙迅速退出来,但还是被咬破了舌尖,鲜血的味道瞬间在两人舌尖蔓延开来,沈仪的眼睛本能的变化。 里奥倒吸一口气,正在热血沸腾之时舌头受伤几乎让他痛呼出声来,他舌头退了出来却并没有放开沈仪,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被血液诱惑的少女。 你还真是狠心啊大人。 里奥略微沙哑的声音传了,沈仪眯着眼睛道:你弄疼我了。 哪里是这里还是这里 里奥伸出带着血的舌尖舔了一下沈仪经过滋润的唇瓣,眼神极具暗示意味地往下扫了一眼十分明显的某处。 沈仪:... 她的瞳色还没有褪去,气定神闲地被里奥抱在怀里:我认为你的当务之急是平复一下身体的兴奋,我是不介意你稍微失陪一下的。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得到女王大人的援助呢 里奥勾起唇,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沈的瞳孔,试探性的开口道。 不。沈仪直截了当地拒绝。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里奥也不意外,他微笑的样子像足了一个温和的绅士,但是某处却嚣张地抵住沈仪。 沈仪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惹来里奥一声吸气。 ... 她觉得还是不要动的好。 ☆、吸血女王(九) 两人又纠缠了一会儿,几番催促之下里奥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沈仪,走的时候落下在沈仪的面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沈仪长长的羽睫扑朔了一下。 -- 第34页 等到甲板上再次安静下来,她侧过身来看着辽阔的海面,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沈仪下意识地舔了舔。 出来吧。沈仪淡淡出声道 暗处的人似乎没想到沈仪会发现他,身形微微愣了一下。 我只是路过。雷恩从暗处走出来,神情有些尴尬。 然后顺便看完了整场好戏沈仪淡淡反讽道。 雷恩沉默了一瞬,随即问道:除了那棵树,你会帮助我们吗。 即使沈仪已经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雷恩还是抱了些许希望,在他眼里那个会温柔地对他们笑的人还没有消失。 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会帮你们呢,需要我把事情说的更清楚吗你们只不过是我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玩具,特别是爱丽丝,哦她可真是个坏孩子,但是的确为我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沈仪侧脸扫了他一眼,唇上还有鲜红的血迹,美丽的瞳孔像是被鲜血滋润了一样透着诡异而瑰丽的红色,她嘴角微勾,像是一朵罂粟一般迷人。 雷恩瞳孔微缩,沈仪从未在他们面前展现出如此极富侵略性的一面,他的直觉向来准确,沈仪之前对他们是不同的,她看着他们的眼里有温暖而真实的笑意,就像 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虽然这样说很怪异,但是第一次见面他们还是幼稚的小孩子,直至他们长大,外表比沈仪还要成熟,沈仪对他们却一直没有变过。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或许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雷恩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他忍不住追问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对吗你不会原谅爱丽丝,也不会再管村民的死活了吗 沈仪听到雷恩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她转过身来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保护你们村子我只不过是陪着我的老朋友罢了,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她脸上闪过一丝残忍之色:更何况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 残酷而冰冷的吸血鬼可是十分记仇的,我能容忍你们活到现在是因为需要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地回到里市。你们整个村子都是猎人,我是疯了才会将他们纳入保护对象,你们的祖先不知道杀了我多少子民,这笔账可是怎么都算不清呢。 沈仪走近雷恩,黑色的披风陡然被海风吹起,像是巨大的,黑色的羽翼,沈仪的侧脸在阴影里看的不甚分明,雷恩却能感觉到沈仪两只血红的瞳孔正盯着他,暗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就像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雷恩后背陡然冒出冷汗,然而有比生理上更加疼痛的感觉在心脏上蔓延开来。 他从未比此刻更深刻地意识到两者之间的鸿沟,她是吸血鬼,而他们是猎人,两者是不可能和解的。 就在两人僵持的那一刻,暗处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拦在雷恩面前,即便惊惧异常,她还是强忍着颤抖的双腿强自镇定地看着沈仪道, 你不能杀他,他是村子里的勇士,如果你对他动手传到村子里,村民们一定会反抗你的,就算你异常强大也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 你在威胁我吗 沈仪的真实情况除了里奥谁都不知道,但是那天在餐厅里的表现已经足够震慑到在场的几人,爱丽丝根本没有把握,这样强硬也只是在赌一把而已。 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加之惊慌的表情与略显狼狈的发型,看起来有些可笑。 但是沈仪没有笑,她看着一脸戒备的爱丽丝,恍惚之间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将她护在身后。 是谁呢。 沈仪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还不待爱丽丝开口,她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收起口中的獠牙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沈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两人才长出一口气,爱丽丝直接手脚发软一下坐在地上,她大口喘息着,像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雷恩面色复杂地看着爱丽丝:仪不会伤害我们。 爱丽丝嘴角向下一撇,神色有些厌恶: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吸血鬼可是性情不定的危险生物,万一她试图咬破你的血管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雷恩上前扶起爱丽丝,低声道:如果当初你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爱丽丝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问道:我刚刚救了你,更何况她是吸血鬼!自私自利的吸血鬼,吸血鬼之间是不会自相残杀的,如果换成我或许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更何况我并没有伤害她不是吗 雷恩撇开眼,脸上出现了忍耐的神色:仪与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出来没有伤害过我们,说起来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当初被算计到皇都来又不是她的意愿! 他松开手,爱丽丝勉强站住,就见到雷恩恨铁不成钢道:说到底不过你的是嫉妒心作祟,仪对艾伦根本不感兴趣,是你狭隘地将错误全部归罪与仪!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留僵住的爱丽丝一个人在空旷的甲板上。 海风吹来带来一丝丝暖意,爱丽丝却觉得全身冰冷,心里又燃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团火名为嫉妒。 -- 第35页 * 不管别人作何反应,沈仪这些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惬意,她不畏惧阳光,索性每天黄昏时搬椅子坐在甲板上,即将落下的太阳如血一般红,将天边的云都映成了漂亮的橘红色,偶尔有几只飞鸟路过,飞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眼见着太阳逐渐落下地平线,沈仪的心情意外的平静,早就躲在暗中观察多时的里奥这才慢吞吞地挪出来,脚下的甲板还残留着落日的余温,里奥唇色有些苍白。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你可不是我,不要太逞强。沈仪好心劝道。 里奥语气里暗藏委屈:我等了很久,你一直不进去,落日有那么好看吗 比他还要好看 当然这句话里奥是厚不下脸皮说出口的,但是沈仪还是被逗笑了,她弯着眼看着里奥:我们的自然可是十分美丽的,我相信你也会为它折服的,总有一天。 沈仪语气意有所指,里奥却没多想,他轻而易举地将沈仪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后将始祖大人放在膝上。沈仪背对着里奥,两人的上身贴在一起,里奥将下巴搁在沈仪的肩上,低哑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她的耳中。 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 两人沉默的看着远方,看着星子洒满天空,月亮为海面披上一层美丽的银辉,随着波浪的涌动,像是一层丝绸般美丽。 自然之神真的如此强大吗我们不得不遵从他制定的规则,我们又是为了什么而被创造出来的呢吸血鬼终身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狼人却只用在十五的时候变一次身就好了,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公平呢。 沈仪轻笑一声,她仰头看着深邃的天幕,像是在凝视某个强大而沉默的神明:或许是他太过孤独了吧,世界需要更多色彩,我们阴暗又自私,可是哪个物种不是的呢更何况神明也会有疏忽的时候,谁都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 她不就是一个异数吗,她相信未来还会出现越来越大的改变,神明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但作为被神明创造出来的生物却可以脱离神明自己发展。 或许这是神也不能控制的。 疏忽的时候里奥有些兴趣。 当然。沈仪却没细说。 您这次回去只是为了救回那棵树对吗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一棵可以杀死您的生物,如果我是您会在一开始就消灭掉任何威胁。里奥挑眉问道。 沈仪瞥了一眼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我刚刚才说过,自然是不可违抗的,那棵树是神明用来掣肘吸血鬼的工具,不是可以轻易除掉的,轻举妄动的吸血鬼可是会吃苦头的。 沈仪自从知道了那棵树的来历,就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它死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明打的什么主意,将她创造出来也就罢了,居然将她的性命与一棵白桦树绑在一起,树在鬼在,树亡鬼亡。 并且原身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曾经对这棵树下手过,她放任它成长,却在某个瞬间试图将它毁灭。 谁知道树精没收拾成,自己还被反噬,那一次让她元气大伤,休养了几十年才痊愈。 从此她就学乖了好好守着那棵大爷。 更何况一鬼一树相依为命那么久,也有了一种名为依赖感的情感。 往事不堪回首,沈仪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里奥挑起眉,极具洞穿力的眼神落在沈仪脸上,但是沈仪十分镇定地任由他看,泰然自若看不出丝毫异样。 所以这是您如此虚弱的原因之一吗里奥问道。 算是吧,我必须回去,但是并不想看到那些猎人的嘴脸,这可真叫人头疼。沈仪叹了一口气。 我到时候不能贴身保护您,这让我有些担心,毕竟那些人类已经伤害过您一次了。里奥语气有些沉,眉毛微压看起来有些严肃。 沈仪抬手侧过身拉扯里奥的脸,英俊的脸瞬间被扯成一个滑稽的表情,陪着他一本正经的严肃眼神,强烈的反差让沈仪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猪头沈仪眉眼弯弯,嘴边露出一排整齐细密的雪白小米牙。 里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仪笑他也想笑,但是要克制得多,只微微弯了弯唇角。 沈仪放开手,缓了缓笑意随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只要他们还需要那棵树,就不敢伤害我,更何况就算是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沈仪脸上没有任何自夸的神色,但是里奥可以感觉到沈仪语气里的胸有成竹,他的心突然柔软起来,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带着微微宠溺语气的话混着海风吹进沈仪耳中,她突然有些耳热, 对,您是最厉害的。 ☆、吸血女王(十) 在海上漂泊了五天之后,终于看到了里市的港口,沈仪深吸一口气,嗅惯了咸湿的海风,陡然闻到掺杂着人气的浑浊空气还有些不适应,她皱皱眉。 余光瞥见好久不见的管家,不过几日功夫,阿瑟斯似乎憔悴了不少,他双眼微微凹进去,可能是晕船没有胃口的缘。 沈仪有些同情他,一向优雅的管家先生狼狈起来还真的让人有些想笑。 身侧贴过来一个人,她抬头一看,赫然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里奥。 -- 第36页 里奥身为一国公爵,总有不得已在白天出面的情况,所以有一两件特制的躲避阳光的斗篷并不奇怪,虽然他的面色有些不舒服,但好歹可以出现在阳光下了,只不过不能待太久。 里奥神色厌倦道:您在看什么我们快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哦天哪,我实在不喜欢灼热的阳光。 沈仪当然不会告诉他在看可怜的阿瑟斯,好在里奥精神不好也没多注意,沈仪聊起了些上岸之后的打算。 几人下了船,雇了三辆马车,人类一辆,吸血鬼一辆,阿瑟斯一辆。因为里奥嫌弃阿瑟斯,而十分注重礼节的阿瑟斯是不会与主人同坐一辆马车的。 显然在阳光下驾驶马车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于是阿瑟斯十分幸运地得到了一辆空余的马车。 阿瑟斯:好像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马车脚程很快,不过半日几人就到达了雷恩他们的村子,雷恩下车后诧异地看着异常安静的村子,村子不复以往的生气,好似这一边的天空都暗了许多,但现在是下午。 村子上空笼罩着薄薄的雾气,像是暗中隐藏着不祥的生物。 沈仪看着神色微微绷紧的雷恩:我还以为会有人来迎接我们呢,真是让人失望啊。 爱丽丝快速看了一眼沈仪,像是怕被对方发现一样移开了眼睛,希姆斯被收拾一顿之后再也不敢在沈仪面前叫嚣,沈仪十分满意两人的识相。 里奥拦住独自往前走的沈仪,在她耳边低声道:村子里有危险,您不能贸然进去。 沈仪扫了他一眼,神情似乎有些兴奋,眼睛染上浅浅的红色:我知道,我已经闻到了某种令人血液沸腾的味道了,我已经好久没有活动身体,适量的运动有助于身体的恢复不是吗 里奥有些无奈,他没听说过跟狼人战斗有助于身体恢复的,更何况现在还是白天,他与阿瑟斯行动受限,村子里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不能让尚未恢复的沈仪一个人进去冒险。 我们晚上再去可以吗,到时候我跟阿瑟斯都可以助您一臂之力,在不清楚敌方人数的情况下贸然作战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我想这个道理您一定懂的,您不能任性。里奥垂眼看着沈仪。 他还记得之前沈仪说他鲁莽的话。 沈仪仰头看着神情十分认真的里奥,沉默片刻移开眼道:好。 一旁的爱丽丝在听到沈仪说身体的恢复时眸光一闪。 照两人商量的大概还要等半天,雷恩有些焦急,按照最坏的打算估计是狼人袭击了他们的村子,不知道村子里的村民怎么样了。 沈仪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声音冷淡地开口道:村子里起码有十几只狼人,还有活人的气息,等到天黑之后我们再行动。 希姆斯不由得诺诺开口道:但是村子里的人们... 我说过不会管他们,我的目的是那棵树,你们要是想送死我也不拦你们。 丢下这句话,沈仪直接吩咐阿瑟斯找一个好一点的旅馆休息一下,完全不顾三人难看的面色。 雷恩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咬牙道;我必须进去了解一下情况,你们两个跟着反而会给我添麻烦,仪能保护你们,记得不能惹恼她。 说完便动作敏捷而小心地冲进了静悄悄的村子里,爱丽丝与希姆斯对视一眼,即使他们现在心急如焚,但是不得不承认即使跟进去也了,他们也只会成为雷恩的负担。 爱丽丝深深闭上眼,她转眼看着希姆斯语气有些沙哑:走吧。 希姆斯面上闪过愤恨之色,沈仪不在这里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性子急躁口无遮拦的模样:那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故意拖着时间不进去,让雷恩置身于危险之中,她根本不畏惧阳光却装模作样的跑去休息 爱丽丝咬咬下唇:走吧,等到晚上再跟进去。 希姆斯回望了一眼寂静的村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爱丽丝。 直到暮色四合,爱丽丝焦急的听着隔壁的动静,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希姆斯快她一步推开门, 沈仪静静地侧过眼看着焦躁的两人。 希姆斯一看见她就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微微退后一步以一种防备又畏惧的姿态看着她。 我,我们想跟着去。 爱丽丝没说话,却也僵持在原地,态度十分坚定,沈仪淡淡移开眼神:随便。 对于少了一个人沈仪提都没提,雷恩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责任感强呢。 里奥一身衬衣搭配华丽而花哨的马甲,金发打理的十分蓬松,看起来就像一个即将出游的贵族。 阿瑟斯低调地站在一旁,吸血鬼身体机能很强大,不过一下午他就已经恢复了精明利落的管家形象。 几人回到村子入口,夜晚的村子看起来更加可怖,没有一丝亮起的灯火,不知名的恐惧笼罩了整个村子。 爱丽丝下意识地靠拢了其他人,她看到沈仪脸上闲适表情,表情略微狰狞了一下,随即垂下眼。 沈仪被阿瑟斯和里奥护在中间,希姆斯和爱丽丝两个人跟在后面,警惕的环视着周围。 路过一间又一间静悄悄的屋子,越往里走狼人的气味越浓重,里奥厌恶地扫扫鼻子:我闻到了大狗身上的气息了。 -- 第37页 里奥的出声似乎打破了浓稠的夜色,沈仪脚步一顿,眼中红光一闪,身子微微压沉声道:来了。 里奥和阿瑟斯瞬间进入作战状态,左边的树丛突然冲出来一只巨大的生物,它咆哮着利爪速度奇快挥向靠左的阿瑟斯,阿瑟斯一个闪身躲开威力十足的攻击。 巨大的灰狼在地上用巨爪牢牢抓住地面止住攻势,剧烈的动作激起地上的尘土,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入侵者,龇牙咧嘴的样子显得格外凶狠。 沈仪扯着爱丽丝稳稳地坐在一棵树上,里奥也机灵地拉着希姆斯的领子落在一处房屋上,地上的灰狼似乎被惹怒了,朝着处于低处的里奥嚎了两嗓子,后爪蹬地猛地发力朝着屋顶扑去。 这样一跃居然跳离地面三四米,堪堪够着房子的屋檐,里奥啧了一声,提起希姆斯的领子朝半空中一跃。底下的灰狼正好再次挑起,张开嘴朝着里奥咬去。 被当成物品的希姆斯本来离灰狼还有将近半米的距离,然而不知道是惊慌过度还是如何,他突然抱住里奥的腿,导致里奥陡然松气,两人一同下坠,正落入灰狼的血盆大口! 里奥低咒一声,腿被狼人咬住,瞬间撕扯开一个巨大的伤口。 沈仪在一旁看见这一幕,瞳孔一缩将爱丽丝往树上一甩,毫不犹豫地跳下树,身子接触地面的瞬间迅速提速冲向里奥。 勉强稳住身形的爱丽丝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冲向巨大的灰狼,耳边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在爱丽丝的视线里那只强大的灰狼发出一声哀鸣,随即向一只破布娃娃一般撞向一旁的一棵巨树。 爱丽丝几乎听到了树叶剧烈颤动的声音,她面色僵硬地看着那只看起来不可撼动的巨狼如此轻易的被沈仪解决掉,不知生死地倒在地上。 沈仪面色冷沉的扶起里奥,视线扫过他刚刚被咬住的腿,那里源源不断氤氲出深色的液体,里奥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开始发青。 狼人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里奥低低地喘息说不出话来,眼睛却亮的惊人地看着沈仪,沈仪心脏一缩,当机立断咬破手腕喂到里奥嘴边,力气大的几乎要把手腕摁到他嘴里。 里奥被呛了一下,勉强喝了几口,伤口的剧痛缓解了一些,但仍然灼灼发疼。 沈仪将里奥小心地抱起来,娇小的少女毫不费力地抱起身形高大的男人,画面显得十分违和,然而谁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来。 沈仪将里奥放在屋顶上,阿瑟斯立刻到里奥身边照看他的情况。 确认里奥不会再受到二次伤害,沈仪跳到地面上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已经昏迷的狼人,剧痛之下恢复了人形的狼人浑身□□地倒在地上。 沈仪走到他面前,像是看一件死物一般,旁边的树丛有细微的闪动,沈仪掐住狼人的脖子狠狠抵在被撞出一道痕迹的树干上,眼睛变成了深深的血红色。 身后慢慢走出来三匹灰狼,比刚刚这只还要强壮,鼻翼发出沉重的呼气声,眼神凶狠地盯着沈仪,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 沈仪快速地转到狼人身后指甲深深掐入狼人的脖子,她身量娇小,昏迷的狼人坐在地上,沈仪刚好将手放在他的毫无遮掩的脖子上,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血腥味似乎刺激了三只狼,走在最前头的狼人发出警告般的低吼声,他暴躁地将尖利的爪子在地上抓磨,留下三道深深的印子。 沈仪反而笑了一下,手上猛地用力,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捏碎狼人的喉管,年轻狼人意识模糊地发出一声痛吟,瞬间止住了灰狼靠近的步伐。 不许动. 沈仪血红的瞳孔盯着三匹狼,在充满直接而冰冷杀意的眼神下,最强壮的灰狼居然瑟缩了一下,他,反应过来之后羞恼地刨了一下地面。 沈仪威胁道:给我解药,不然我就杀了他。 狼人是十分团结的族群,经常聚群而居,有许多狼人在觉醒的时候因为忍受不了巨大的痛苦死去,所以同类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沈仪就是拿捏准了这一点。 灰狼低吼了一声,看似有些不乐意,沈仪在夜里视物就如同白天一样,她看见里奥已经开始吐血,痛苦的□□传进她的耳朵,让她十分暴躁。 不给是吧。 沈仪冷笑一声,低头将尖牙深深嵌进狼人脖子里,温热的血液流入喉咙,沈仪凶狠地撕咬了一口,松开嘴有灼热的血液喷涌出来,她咬破手腕死死按在狼人嘴里。 狼人痛苦地吞咽着她的血液。 一旦他的血流光,就会被我的血液转化,我还真有些好奇狼人变成吸血鬼是什么样子。 随即语气一厉:我的耐心有限,叫你们的头领出来,不然我就杀光这里的每一只狼人! 沈仪凶狠的语气丝毫不让人怀疑她说的话,灰狼犹豫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即仰头一声高亢的嚎叫,沈仪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如果引来了更多的狼人,她是无所谓,但是里奥不能等。 好在迎接她的并不是成群的狼人,而是缓步而出的人类,准确来说是人类形态的狼人。 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我是族群的首领,我马上就为你的朋友解毒,请放开我的兄弟好吗 来人拥有明黄色的瞳孔,他没穿衣服,露出肌肉线条十分鲜明的上半身,看起来每一处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 第38页 三匹强壮的灰狼退到他的身后,像是面对君主一般臣服。 沈仪眯了眯眼。 那人一挥手,就有狼人矫健地攀上屋子将一瓶液体递给阿瑟斯,事态紧急,阿瑟斯一把夺过喂入里奥口中。 片刻之后里奥面色微缓,解药起作用了。 沈仪松了一口气,她松开手,有狼人面色戒备地过来扶走了虚弱的狼人,头狼查看了一下伤者的情况,神色并不轻松,他侧过头来对着沈仪道:你还真是手下不留情。 她眼神锐利地盯着面前明显是领头狼的男人:如果你们不要这么不友好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头狼没有说话,他命令其他狼人将伤者护送下去,沈仪的血有治愈功能,事实上伤者的伤口已经在慢慢自愈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检查一下。 沈仪跃上屋顶,仔细地探查了一下里奥的情况,解药服下,他的面色已经开始好转,伤口也能够自己痊愈。 被里奥丢在地上的希姆斯胆战心惊地看着事情地发展,好在狼人对人类并不感兴趣,希姆斯只是受了些惊吓。 沈仪面色冷肃地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狼狈的希姆斯:你该庆幸他没事,否则我会将你撕成一片片的喂狼。 事实上我们对人肉并不感兴趣。汉克,也就是狼人的首领赶紧澄清道。 沈仪眼神如利剑一般射过来,汉克微微怔了一下:我记得我们与吸血鬼之间近期似乎并没有争端,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三匹强壮的灰狼在汉克身后龇牙低吼示威,像是忠心的士兵保卫着他们的君王。 汉克虽然举止比较粗犷,但并不会太夸张,阳光俊朗的的面容就像邻家大男孩一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但这么年轻就成为了这一狼人族群的首领,不简单呢。 沈仪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我只是来见我的老朋友,只要你不伤害我的朋友,我们过几日就会离开,我也不想惹麻烦。 你的朋友是谁汉克问道。 那棵白桦树。 汉克脸上出现一种惊奇的神情:据我所知白桦树似乎是吸血鬼的克星,难以想象你们会是朋友。 没人在意你的想法,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沈仪理理冷冷出声道。 但是狼人和吸血鬼可是天生的死敌。汉克裂开嘴,雪白的牙在火光下反光。似乎随时准备咬上敌人的喉咙。 你们可以试一下。 沈仪丝毫不畏惧,她眼神隐晦地扫过里奥和阿瑟斯,她不畏惧狼人的毒素,也丝毫不将村子里狼人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将他们两个弄出去可能要费一番功夫。 眼见沈仪目露凶光,汉克举起手:放轻松,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事实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去招惹吸血鬼的,狼人要尽量避免伤亡。 沈仪等着汉克的话。 所以只要你们答应不伤害外面的人我们,我们会当你们不存在。汉克看起来十分友好。 爱丽丝手忙脚乱的地滑下树,她紧张地站在沈仪身后问道:我想知道,其他村民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还有下午闯进来的那个年轻人,他人呢 汉克一半面容都隐藏在阴影里,他语气似乎轻飘飘道:他们他们都好着呢。 ☆、吸血女王(十一) 她敏锐地觉察到汉克说话的时候身后几只灰狼身上焦躁的气息, 眸中暗光一闪。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那么在你们安安分分的情况下我们两方和平共处。汉克说到,咧开嘴露出洁白的虎牙,看起来十分讨喜。 沈仪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念着里奥在这里, 她一定早就让这只讨厌的狼人闭嘴了。 爱丽丝在一旁见沈仪根本不提村民的事情,脸上闪过焦急的神色,她冲到沈仪旁边抓住她的袖子,力气大的让昂贵华美的布料起了印子。 那我们村子里的人怎么办, 你不是答应要帮我们的吗,还有雷恩,你竟然丝毫不担心他! 沈仪面对爱丽丝的质问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对着汉克道:我希望能准备一间干净又宽敞的屋子,至于其他的,我想管家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阿瑟斯步伐优雅地走到沈仪身后,恭敬道:是的, 女王大人。 汉克眸光微闪, 他刚刚躲在暗处的时候观察的时候发现面前的这只吸血鬼比以往他们交手过的都要强大,身上的黑暗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面前的少女十分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 汉克的语气也收敛了许多;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我认为可以。 爱丽丝见两人一来二去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感到屈辱又愤怒,沈仪的神情就像在对待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一般,她面色涨的通红, 双手握拳似难以忍受一般。 她蓦地转头对着汉克大声道:她受伤了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她根本是在强撑着欺骗你们! 沈仪身形一顿,她没回头也没开口,可是爱丽丝却觉得后颈一凉,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沈仪身上的气势瞬间释放出来,在场的所有生物瞬间感到呼吸凝滞,汉克身后的巨狼微微伏下身子,浑身的毛微微炸开,从鼻子发出低低的呜叫声。 -- 第39页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聪明的生物都知道要学会臣服。 汉克抵抗着威压僵硬开口道;您可以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去打扰您的。 即使那个人类所言非虚在一个受了伤还这么强大的吸血鬼面前露出任何不服从的姿态都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里奥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过来,沈仪上前扶住他:怎么样了 她身上的气势瞬间消散,众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里奥瞥过僵立在原地的爱丽丝:我不觉得您应该让这个碍眼的东西再出现在眼前,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亲手为您处理掉。 爱丽丝面色瞬间惨白。 你的身体需要休息,对于她我自有打算。沈仪面无表情地看了爱丽丝一眼。 至于什么打算,里奥没有多问,既然沈仪心里有数他也没必要干涉她。 眼见着沈仪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旁边的人凑到汉克身边问道:这两个人类该怎么处置 汉克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爱丽丝还沉浸在刚刚沈仪意味不明的话里,希姆斯缩了缩脖子,这几天他受的惊吓抵得上他前十几年的了。 她不是要找同伴吗,那就让他们待在一起吧。 汉克冷哼一声,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人类,他们就不会招惹上沈仪,汉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 我已经好了,您不用担心。里奥有些无奈,看着恨不得将他全身都检查一遍的少女。 狼人的毒素对吸血鬼来说就如同阳光一样危险,我虽然不畏惧这个但是却见过许多被狼人咬伤后痛苦死去的吸血鬼。 沈仪一半面容掩在灯光下,语气缓慢道:伤口不会自愈,鲜血会没有止境地流出来,直至流干,然后便是腐烂,从内脏到皮肤甚至每一根毛发。在这个过程中会伴随着令人抓狂的剧痛,如果不是解药服用地早,你早就变成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脓水。 哦够了,已经足够恶心了。 虽然吸血鬼是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但并不代表他们喜欢陈旧的东西,更何况他们大多是完美主义者,这样死去比掏心脏更加可怕。 里奥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沈仪形容的画面就觉得胃部翻涌,想将隔夜吸的血吐出来。 他看着神情严肃冷凝的少女,心里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萌芽,他抬起手想碰触沈仪柔嫩的脸颊,指尖微动,却还是落在了她的手腕。 里奥执起沈仪的手,同样苍白而冰冷的手交叠在一起,只是沈仪的手要比他的小很多,华国人骨架身形本来就偏小,两人一对比显得沈仪的手像小孩子的一样。 她没有挣扎,顺从地任由里奥端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刚那个强势又冷漠的始祖大人,里奥的心突然柔软起来。 他以一种虔诚地姿态轻轻地在沈仪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抬眼凝视着沈仪,眼里有一种可以称作为柔情的东西, 在您还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守在您身边的。 沈仪听着里奥类似于承诺的话语,眼前突然闪过某些画面,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这般专注而神情地跪在她面前,一字一句说出相同的话。 她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却瞬间控制住身体的表现:希望如此,我亲爱的,里奥。 字句在沈仪舌尖绕了两圈,似带着不知名的情意,缠缠绵绵地飘入里奥耳中,让他有些耳热,但是他没有逃避,直直地看着面色柔和的沈仪。 看您的样子,好像很为我担心。 里奥不由得回想起刚刚沈仪的样子,虽然腿上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但是沈仪的眼神却莫名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似燃着熊熊的怒火,却在看他的时候露出几分担忧来。 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淡然的沈仪露出那样人性化的表情,就像撕去了她淡定自若的伪装,露出真实的内里。 这是在任何与她有牵扯的人都没有的,他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几分甜蜜来。 想靠近她,想亲吻触碰她冰冷而柔滑的肌肤,想要她。 如果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该多好。 或许沈仪说的没错,吸血鬼都是自私而偏激的,沈仪是,里奥也不例外。 沈仪垂着眼看着眼含期待看着她的里奥,灰蓝色的眼睛似乎闪着辉光一般,满头柔软而蓬松的金发,看起来就像一只求抚摸的大金毛。 咳,够了。 沈仪一本正经地抽回自己的手:那当然,你在这里乖乖休息,我要出去一趟,跟我的身体有关。 里奥眼里划过一丝失落:您要去找那棵白桦树我不能跟着您吗 沈仪拒绝道;不能。 ... 好吧,希望您能早些回来,毕竟这里都是讨厌的狼人,就算您不在意,还是要记得回来保护我的,毕竟我只是一只受了伤又不能见阳光的脆弱吸血鬼,还不知道那些讨厌的大狗会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呢。 里奥垂着头,从沈仪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里奥略显冷漠的灰蓝色瞳孔,显得整只鬼温顺许多,配上对方隐隐带着委屈的语气,沈仪嘴角抽搐。 -- 第40页 这是在跟她撒娇吗 虽然表面很嫌弃,但沈仪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轻轻放在里奥手感极好的金发上,语气里都下意识地带上了一丝安慰: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 顺了两把过足来手瘾,沈仪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足间蹬地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里奥脸上可怜的神情渐渐消失,他看着沈仪离去的背影,眼中神色不明。 沈仪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那棵白桦树下,夜风使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似在迎接久归的故人。沈仪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抬起贴在光滑洁白的树干上,身心放松地闭上眼睛。 一股浑厚而柔和的力量瞬间涌入沈仪体内,但并未引起丝毫不适,反而觉得全身的凝涩之处在一瞬间被打通,困扰沈仪数日的酸痛与阻隔瞬间消散,她不由得轻轻呼出一口气。 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从遒劲的树干中飘散出无数而细小的绿色光点,像是受人指控一般融入了沈仪的体内。 随着光点的渐渐增加,沈仪的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面色也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白,而是带着微微地红润,像是刚洗净的苹果一般,透出一股生气。 这个样子的沈仪走出去似乎都没人相信她是一只可怕的吸血鬼。 沈仪睁开眼往前动了动,伸出手环抱着树干,语气低低的,似带着叹息:别怕,我来了,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沈仪的手刚放上去就感觉到一股极度不安的情绪,在原主与白桦树相伴的千年里,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之间生出来一种奇妙的默契,甚至偶尔可以进行心神交流。 与其说这是一棵树,不如说这是一个懵懵懂懂的有了灵智的生灵更加贴切。 在沈仪的轻声安慰下白桦树安静了许多,熟悉的气息让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安安静静的日子,一阵风吹过,有树叶飒飒飘落,划过沈仪的面颊,像是轻柔的抚摸一般,带着深深的眷恋之情。 沈仪觉察到白桦树体内的异常,她跃上最高的树枝,从她这个角度可以将里市的景色一览无余。 像这种存活了不知多少年古老的树,早就引起过有心人的注意力,现在的人们对于不知年岁的物种多是持一种敬畏的态度,但总不乏意图不轨之人想从中牟取利润。 曾经有人大张旗鼓地来到村子里想将这棵树砍掉,沈仪白日里不便现身,当晚就将一行人杀得一干二净,原来的村民本就不愿古树被砍,几番调查之后并未有任何发现,便将古树奉为神明。 这样一来胆敢靠近古树的人也愈发少,沈仪也乐得自在,而雷恩那几个孩子纯粹是意外。 耳边是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沈仪勾唇靠在树干上,闭上眼懒得再想。 ☆、吸血女王(十二) 当前的剧情走向跟原剧情差不多, 在原剧情里爱丽丝和艾伦才是主角, 原主拒绝男主告白,被爱丽丝陷害与里奥相遇,但是与原剧情不同的是, 并没有人来请求原主回去拯救整个村子。 反而是原主一苏醒就以始祖的身份威胁里奥带她回里市。 原主并非对男主没有感觉, 只是对于始祖来说,那种感情就像路边看到泥沼里一朵美丽的花,触手可及却生怕污秽的泥弄脏了自己华美的鞋子。 这一份情感简直微不足道在始祖眼里简直微不足道,对她来说有趣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她对艾伦暂时感兴趣,也愿意在他身上花时间。 或许正是感觉到这一份若有若无的兴趣,艾伦才开口对原主告白, 随后被拒后离开村子。 在事情发生之前始祖就察觉到来自狼人的威胁,好巧不巧爱丽丝作死把始祖调开了,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遭殃。 在原剧情里艾伦虽然已经离开了村子,但始祖担心他会突然回到村子, 忧虑之下才发现艾伦在她心里比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艾伦在外面就已经了解了村子的情况, 身为男主的他碰到了一位能力极其强大的巫师。 加上村子里原本就有一位巫师爱丽丝的外祖父,两位巫师联手瞬间反杀, 村民们转危为安,却对一直以来视为神明的古树产生了质疑。 古树这一次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村民们猜测或许古树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他本身,于是这样一来便激起了众怒。不仅如此,古树的存在一旦暴露就会引来吸血鬼的围剿, 倒是后整个村子都会沦为是非之地。 原被作为保护神的古树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在几番商议之下,众人决定将古树砍去,烧掉树根,留下木材作为制服吸血鬼的利器。 在摧毁古树的过程中巫师意外发现了古树与始祖的联系,更加令众人忌惮。 活了几千年有了灵智的古树毫无反抗之力,不过几日时间就化为了无数根对付吸血鬼的杀器,而树根则在一把大火里化为飞灰,再无复活的可能。 始祖本就与古树有感应,拖着尚未恢复的身子赶回来却遭此重创,虚弱的始祖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被村民们抓个正着。 猎人们怎么会允许一只吸血鬼始祖活着 在巫师的帮助下,始祖心脏上被插上了一根白桦树木桩,但是这不足以致死,只是让她沉睡,于是巫师让众人将始祖封在以白桦树木材制成的棺材里,最后埋在当时白桦树所在的低下。 -- 第41页 经此,始祖再无翻身之力。 而那些她曾与之有过接触的孩子在此过程中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雷恩曾经有过抗议,但比起全村人的意愿,他的意见很快就被无视。 而喜欢始祖的艾伦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剧情的最后与爱丽丝在整个村子的祝福下成婚。 有情人在重重波折下终成眷属,而原本强大不可一世的始祖却在阴暗的地下长眠,只等几百年之后化为石头。 沈仪当时了解剧情之后脸上划过一丝荒谬的笑意,堂堂一介吸血鬼始祖居然落得这么悲惨的下 场,而始祖的目的很简单,让爱丽丝和艾伦痛苦一辈子,顺便拯救一下可怜的老伙计。 居然不是杀掉那两个人,沈仪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始祖的用意,这个世界上比杀死一个人更让他痛苦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吗 救白桦树就是在救始祖自己,她对这一点没有异议,对于其他的原身倒是没有要求,所以里奥只是个意外。 毕竟这样一个英俊又可口的同类放在身边,为什么还要在一个弱小又无情的人类身上浪费时间呢 沈仪表示这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她微微勾唇,想起里奥心情微微好了一些,刚才在屋子里的奇怪错觉却又让她回了神,她靠着光滑的树干,眼神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刚才的场景在她以往的任务里没有出现过,她在短短的十几年生命力也没有经历过 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横亘在心上,像是有什么记忆中的东西蠢蠢欲动,随时露出獠牙一般。 她蓦地捂住心口,微微皱了皱眉。 * 与白桦树待了一个晚上,沈仪觉得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不仅是身体内部的,外表似乎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不再是吸血鬼标志性死白死白的样子。 她昨夜出去的时候没有惊扰到任何人,据她探查,古树很快就要化形了,到时候还是要将他一起带上才稳妥。 而且艾伦马上就要回到村子里,她可不能再让原剧情里那种糟糕的场面在发生一次。 算算日子就是这几天了,未免夜长梦多,沈仪一大早就去找汉克,两种生物作息不同,里奥刚刚陷入沉睡,汉克就起了个打早。 汉克有每天早上锻炼的习惯,事实上狼人都需要保持自己的体格和力量,他们的锻炼强度是普通人类的十几倍。他将擦汗的毛巾放到架子上,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他迅速转身同时左手握拳迅速挥出去。 结果却是打了个空,而昨晚那个不请自来的强大少女却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色似乎红润了许多。 汉克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外面还有不少狼人在活动,她却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放轻松,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 沈仪步伐轻松地坐到椅子上,看到汉克汗津津的样子微微皱眉,她几乎感觉到汉克几乎要蒸发出来的热气了,还是吸血鬼好,永远冰冰凉凉摸起来又舒服,比如某位拥有金色头发的公爵。 什么坏消息汉克问道,他敏锐地感觉到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比昨天的更加危险,这让他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这两天会有不速之客来,你最好做好准备,还有昨天跟来的人类女孩,我要她好好活着,你不能动她。 不速之客我以为昨天已经来了。汉克露出标志性的犬牙。 而且美丽的小姐是不是应该避开一下,毕竟我还没穿衣服,您就这么贸然闯进来让我有些为难。 沈仪瞥过汉克精壮的肌肉,语气淡淡道:总之我的话说完了,到时候不要来打扰到我们,我会生气的。 说完沈仪就这么走了出去,外面的狼人都戒备地看着她,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汉克站在门口看着 沈仪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略一思索还是觉得沈仪没有必要骗他,更何况现在风声鹤唳,他小心一点没错。 沈仪的预料果然没错,这天半夜,沈仪照例跑到白桦树上,像是觉察到某些异样,她目光一转,黑夜中的景色在她眼里清晰如白昼。 有人影在村子的入口晃过,而负责守在村口的狼人早就不见了身影,她微微眯眼。 怎么了身侧伸过来一只手臂牢牢环住她,里奥如大提琴般磁性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好戏开场了。沈仪笑道。 像是不满沈仪注意力的转移,里奥不满地将沈仪的脸掰过来:管那些做什么,我们继续 月光落在沈仪的脸上,瓷白的肌肤似乎也染上了月辉一般,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漂亮的黑色瞳孔微微一转,睨着里奥笑道:你的礼物送上门来了。 微微红肿的唇瓣格外显眼。 不要告诉我是人类,那可就太敷衍了。 里奥凑近沈仪优美的脖颈,说话时的呼气若有若无的喷洒在上面,激起一个个细小的包,他伸出艳红的舌尖轻轻地舔过细嫩的肌肤,鼻息似乎都带上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惹得少女一个战栗。 别闹,沈仪无奈地微微推开里奥埋在她脖子里的脑袋。 我相信那一定是个大惊喜,不过现在还要观察一下那些大狗能不能制服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类,否则我们还要稍微帮一帮狗狗们。 -- 第42页 沈仪的手放在里奥的头上微微动了动,里奥丝毫没觉察到异样,他将少女的手拿下来,放在手上细细端详:不是说好了袖手旁观吗那些人死了就算了,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话是这么说,但是嘶 里奥将她的手含在口中,尖利的牙齿微微咬破指尖,细微的刺痛让沈仪的注意力落在面前的人身上,明明是他做了错事,却在沈仪看过去时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无辜来。 里奥口中尝到了美味的味道,心里却有些不忍心咬下去,用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舐过伤处,他专心致志地为沈仪疗伤,却忽略了少女不自在的眼神和微红的耳根,有软软的似嗔怪似纵容的声音落入耳中: 这下真变成狗了... 里奥耳朵一尖,正想问个明白,却忽然听到村子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他侧头,半个村子亮如白昼,似乎有不详的气息迎面扑来,几乎是瞬间里奥就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人类,是巫师里奥微微绷紧身子,像是感受到危险一般。 沈仪转过头来,面色如常地安抚道:不用担心,都是小事,只是要麻烦我们两个跑一趟了。 ☆、吸血女王(十三) 沈仪料想的没错, 即便汉克提前做了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强大,不过几息之间就杀掉了好几个狼人,汉克早已化成狼形, 他双目充血看着地上狼人的尸体, 眼神里有刻骨的恨意。 我喜欢它的眼睛,我想拿来做标本一定很好看。 出乎意料的是,盖在黑色笨重斗篷下的居然是一个女孩儿,只是那种扭曲的语气就像是半夜窗户旁的乌鸦叫声一般, 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村民们在哪艾伦手持一把巨大的剑,他身上也受了不少伤,看起来有些狼狈, 然而如果不是旁边的人帮他的话,他根本不能撑到现在。 回答艾伦的是锋利的爪子,艾伦见对方出手越来越狠厉,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 他几个闪身巧妙地躲避了巨狼的爪子, 在空中扭转身体的时候从刁钻的角度刺向巨大的灰狼,汉克一时躲闪不及, 身上便多了几个血口子。 他止住身形微微喘息,身上全是鲜血,看起来状态很差,就在艾伦准备再次攻击时灰狼开口道:他们都还活着,但是你如果杀了我们, 他们就死定了。 低低的咆哮声传来,艾伦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米娅,年轻的巫师米娅向前走一步,她揭下斗篷,露出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苍白的脸颊上有不知名的纹身,配上她略微疯狂的眼神,看起来诡异又神秘。 你对村民们做了些什么呢米娅似乎在自言自语。 视线里的米娅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冥想,汉克戒备地向后退了一步,巫师走到一具尸体面前,她伸出手,掌心向下口中快速念了一串晦涩古怪的咒语,随即汉克就看到已经失去温度的尸体浑身颤抖了一下,肌肉隆起诡异的小包,让人不寒而栗。 米娅很快便停下来,她看着汉克的方向:他喂了村民狼人的毒液,需要他的鲜血作为解药,所以你只要确保能拿到他的血就足够了。 汉克震惊地看着米娅,心里有些忌惮,他压低身体发出警告式的低吼。艾伦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有任何顾忌,他举起剑快速冲向汉克。 身边冲出两头巨狼,汉克目光一厉,后爪蹬地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艾伦忙于应付那两头狼,暴露出脆弱的脖子,汉克眼中暗光一闪。 眼看就要咬上艾伦,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诡异的力量让汉克在半空中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弯重重撞向一旁坚硬的树干,力量之大让树干发出轻微的断裂声,汉克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肋骨折断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蓦地吐出一口血沫瘫倒在地。 其他两匹狼在巫师的介入下也渐渐落入下风,狠狠地挥倒在地发出痛苦而沉重的喘息。 汉克看着提刀靠近的艾伦,面上闪过一丝痛色,难道他整个族群都要消亡了吗 他突然想到那个强大而神秘的吸血鬼少女,如果她愿意出手的话或许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只是 汉克闭上眼睛,仰头长啸一声,属于头狼浑厚而悲壮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村子,似乎在宣示着狼人绝不认输的血性。 艾伦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他的脸上沾染了或浅或深的血迹,冷漠地看着似乎已经认命的汉克,举起了手中的剑。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看起来极为虚弱的汉克突然睁开眼睛狠狠地撕咬住艾伦的左腿! 寒光闪闪的尖牙染上鲜红的血液,汉克的眼里带着凶狠的厉光,像是要把艾伦的腿咬断才肯罢休。 艾伦毫不犹豫的挥剑,只差几厘米就可以斩断狼人首领的头颅! 然而下一秒他却感觉眼前一花,有冰冷的触感落在跳动的颈间动脉上,耳边响起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好久不见,艾伦。 被钳制住丝毫不能动弹的艾伦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的瞳孔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收缩,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发现喉咙被按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一定是西尔维娅。米娅紧紧盯着沈仪,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光芒。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那个名字。 -- 第43页 面对里奥投过来的质问的眼神,沈仪耸耸肩解释道,现场紧张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你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始祖对吧我以为你会是个年迈的老者。 米娅看起来一点都不惧怕沈仪,她甚至向前跨了一步,看起来对沈仪十分感兴趣。 人类总是以固有的想法来约束别人,念在你是斯特林家族的人,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不过在那之前你还得帮我一个小忙。 沈仪纯黑色的瞳孔在灯火的照耀下宛如琉璃一般美丽,语气里的笃定意味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某种命令一般。 你知道我米娅语气微微上扬。 那是当然,我还听说过关于斯特林家族最年轻的天才和狼人之间的小故事,哦实在有些血腥。沈仪啧啧道。 斯特林家族有大约一千多年的历史,原本是古欧的某个贵族,却因为其祖先的巫师血统被其他贵族和皇室所排斥,后来隐退之后一直默默无闻似乎消失在历史上一样。 但是就像吸血鬼与狼人一样,与生俱来的存在于血液里的天赋是不可磨灭的,斯特林家族成为了巫师家族,而米娅正是这一辈的佼佼者,但是由于小时候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惨死,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米娅行事作风十分神经质。 而杀死米娅父母的正是一只狼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只狼人是米娅父母的朋友,如果不是月圆夜失控,狼人是不会错杀她的父母。 狼人清醒之后悔恨交加,为了赎罪在米娅面前自杀身亡。 杀人凶手不仅是熟悉的人,如今还死在她面前,米娅内心的仇恨与彷徨交织,最后扭曲成了对狼人一族疯狂的恨意。 她潜心研究巫术,甚至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不惜使用禁术、 对于米娅这个疯狂而极富才干的天才,斯特林家族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米娅四处屠杀狼人,且手段极其诡异隐秘,所以能嚣张至今,可以说跟着艾伦的原因不过是要满足自己的杀戮欲望罢了。 米娅听到沈仪的话,眼中凶光一闪,她看着被牢牢制住的艾伦,咧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艾伦,我想你需要露一手给你背后的吸血鬼始祖看看。 沈仪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她迅速推开,然而手上还是被划了一刀,浓稠的血液在白皙的手背上缓缓流下,沈仪捂住手腕,冷冷地看着艾伦。 你不应该掉以轻心。 艾伦手腕微微抖动,沈仪眼尖看到一抹寒光,像是某种利器。 那还真是我错了,我还把你当成那个告白被拒绝之后哭鼻子的小孩子呢。沈仪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带着微微嘲讽的意味。 没事吧里奥一个瞬移过来,紧张地拿起沈仪的手,之间沾染上点点鲜血,里奥脸上流露出暴戾的神色。 小伤。沈仪拿开手,除了开始流出来的血,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她毫不在意地想抹去血迹,里奥拦住她,抬起袖子细细地帮她清理干净,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对待某种珍宝一般。 沈仪垂眼看着里奥的动作,长长的羽睫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阿瑟斯看着公爵大人和始祖大人之间的互动,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单身了八百多年一直眼高于顶的公爵大人终于开窍了,而且还是如此尊贵强大的始祖大人,阿瑟斯感到十分骄傲。 脚边传来细微的动静,阿瑟斯低头一看,刚刚还只剩一口气的狼人首领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啧,你该感谢吸血鬼血液的治愈功能,不然你们早就去见上帝了。 管家先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汉克,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汉克目光复杂地扫过陆续恢复过来的其他狼人, ...谢谢。 不谢,如果不是始祖大人,我也不想救你们的。阿瑟斯毫不客气地吐出刻薄的字眼,如果不是这些麻烦的家伙,他们才不会大费周章地坐船跑到里市来,他还记得在船上度过的糟糕的日子。 更何况里奥公爵因为狼人的血液陷入了生命危险,阿瑟斯垂眼看着巨大的灰狼,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汉克顾不得阿瑟斯明显的排斥态度,他震惊地睁大眼睛:那个女孩儿她是吸血鬼始祖 因为被剧痛夺取注意力的汉克并没有听清楚刚才米娅的话,他没想到沈仪居然是吸血鬼始祖,即使她看起来十分强大。 怎么,有问题吗阿瑟斯睨了汉克一眼。 没 这边的里奥再次确认了沈仪手上的伤已经愈合好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担心那个女巫会耍什么诡计。 里奥抬起头冷冷地盯着艾伦: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无能的人类,没想到你既无能又可悲,怎么,得不到就要毁掉吗仪拒绝你真的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艾伦面色黑沉,沈仪面对他的告白,像是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羞耻与愤怒让他胸中燃起怒火。 他对着里奥,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你爱上她了对吗,真可怜,她是一个自私又冷漠的女人,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 第44页 他想起刚才两人姿态亲昵的样子,沈仪脸上一闪而逝的温柔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侧过头,沈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下午,耳畔吹过轻柔的微风,坐在高高的白桦树上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吐出如利剑一般的话。 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死心吧。 吸血鬼的生命如此漫长,你能保证她能一直将心放在你身上,一百年两百年,或许你就是下一个被抛弃的人。她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吸血鬼,一旦她想脱身,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她! 艾伦双眼充血,像是在劝诫自己,又想在发泄内心对于沈仪的恨意。 里奥似乎有些怔愣,他开口道:我爱上仪是我的事,为什么非要她回应呢 此时此刻她仍在我身边,容许我的触碰我的亲近,我仍可对她表达我的心事,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幸事。如果有一天她对我感到厌倦,或许她会离开,但是只要我的血液仍在流动我就不会放弃寻找她,正如你所说的,吸血鬼的生命如此漫长,我可以用一瞬间爱上她,那么寻找她的每一秒都是值得的。 里奥灰蓝色的瞳孔中带着汹涌而炙热的情感,沈仪抬头,英俊公爵眼中的情感像是海浪一般涌向她,让她呼吸微微一滞, 你还在我身边,我还可以继续爱你 对吗,仪 ☆、吸血女王(十四) 对吗, 仪 两人离得很近, 里奥说话时的气息微微撩动沈仪额上的细碎乱发,她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机,心脏处似乎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像是有微弱的电流从额上传到全身, 让她的指尖有些发麻。 她好像,有点心动。 沈仪如同葡萄一般黑亮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笑意,她扬唇,几乎是喟叹道:当然, 我可是对你很满意。 艾伦手上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咚的声音,沈仪也没忘了他, 她转过头来以一种轻佻的语气道:不过什么叫lsquo;下一个被抛弃的人rsquo;我可从来没抛弃过你,从来就没想要的东西谈什么抛弃,你说对吗,艾伦 艾伦霎时间面色铁青。 看来我们的交易是做不成了, 其实我是一个十分讨厌暴力的人 沈仪语气悠悠道, 话音未落便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靠近米娅,众人眼中只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 黑夜模糊了她的轮廓,成了她最好的掩饰。 米娅警觉地念起咒语,几乎是在沈仪动作的瞬间她的面前就竖起了一道屏障,沈仪在屏障前止了步伐,她看着面色严肃的米娅, 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屏障,刺痛的感觉让沈仪动作一顿,她收回手端详着白皙依旧的指尖。 在米娅得意的眼神里,沈仪抬起头,漫不经心地伸出手覆在屏障上,米娅想象中的沈仪被击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面前坚不可摧的屏障碎裂成无数个光点,消散在空气里没留下任何痕迹。 沈仪看着米娅僵在脸上的笑容,步履优雅地踏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上:我活得太久了,你的把戏在我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眼幼稚,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米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耳边的发丝随着微弱的气流微微扬起,随后脖间一凉,沈仪的手已经压在她的喉管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捏碎它。 里奥见沈仪如此轻而易举就压制住米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向前迈了一步,艾伦立刻挡在他面前,里奥露出尖牙:怎么,看到仪答应我恼羞成怒了 里奥恶劣地笑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人类。 艾伦一言不发举起剑冲过来,里奥侧身闪过,本以为能够轻易躲开艾伦的攻击,谁知对方手腕一抖,锋利的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割向他的喉咙。 里奥低咒一声一个矮身闪到了三米远的地方,他摸着被划破的衣领,嘴角轻抿。 看起来艾伦似乎与之前不一样了呢。沈仪看着战局,低声在米娅耳边说道。 你增强了他的力量 米娅沉默。 巫术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沈仪感叹道。 米娅瞥了她一眼,沈仪收回目光凑到她耳边,以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我要你做一件小事。 什么事。米娅并没有直截了当开口拒绝。 吸血鬼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我虽然并不用担心这个,可是我的小甜心却不能随时随地陪在我身边,这让我感觉有点寂寞。沈仪勾唇。 你要我做一个日光戒指沈仪手上的力气太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唔,没错。沈仪干脆地承认。 不可能,这是上帝的旨意,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上帝得了吧小甜心,你跟我都是不把上帝放在眼里的超自然生物,这个借口未免太拙劣了。 沈仪语气有些嘲讽。 ...随你怎么想。 都是超自然生物,没什么可比性。 我可以帮你,但是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但是你刚刚拒绝了我的交易请求,这可真伤我的心呢,是不是非要我捏住你的喉咙才肯静下心来谈一谈吗世界上的巫师可不只有你一个,我们可以花上几百年再找一个,你说呢 -- 第45页 沈仪冰冷的鼻息喷在米娅脖颈上,像是随时都有锋利的锐气等着划破她的喉咙,米娅细微地颤抖一下,她稳住心神, 或许有别的巫师能够帮你做日光戒指,但是能给你带来斯特林家族赦免令的可只有我一个。 赦免令你当你们是上帝吗,我需要你们的赦免沈仪毫不客气地嘲讽出声。 这是那些老家伙取得名字,只要有了它你们无论在哪个地方都不会受到斯特林家族的威胁,你可以将它给任何非自然生物。按照斯特林家族的发展趋势,难免他们会有对狼人和吸血鬼下手的一天。你只要号召你的吸血鬼子民帮我造一场声势吸引一下老家伙们的注意力就够了,这场交易稳赚不赔 米娅担心沈仪翻脸,迅速地说明自己的意思,她余光看到沈仪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自己的提议。 那我怎么确认那个东西能一直管用,如果你们的人翻脸不认人我不是很亏 沈仪根本不把斯特林家族的威胁放在眼里,但以后或许有用得着的时候,这个小忙对她来说无伤大雅,更何况她还有别的打算。 那是经过上帝加持的特殊金属制成的,没有人可以反抗。 什么上帝加持,沈仪自是不信,但是按照米娅的意思或许是某种禁制,她开口道, 可以,但是我需要一个可以联络上你的方式,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沈仪感受到手下肌肉一僵,斜睨了一眼有些紧张的米娅。 好,但是你答应我的事情要尽快,只需要几个吸血鬼就足够,确保他们不会临时变卦。 OK.沈仪爽快答应。 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交易,沈仪就放开了她,米娅向前踉跄几步,捂住喉咙低低咳嗽几声,对上她的目光,沈仪纯良地笑笑:力气有点大,抱歉。 米娅瞥了一眼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人:看来你的魅力很大。 沈仪耸耸肩:没办法。 像是约定好一般,两人丢开了武器和超自然的能力,以最纯粹最暴力的肉搏来一决胜负,拳脚来往之间发泄着内心的怒气。 艾伦喘着粗气,手臂上受了对方的重击几乎抬不起来,里奥也好不到哪里去,风度翩翩的模样丢了个干净,平时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金发也微微凌乱,有几丝吊在额前,嘴角有一处青色,显得有些狼狈。 看来你的巫师小姐似乎投降了,怎么,还要硬撑着吗里奥嘴上丝毫不闲着,看到艾伦被气得面色发青的样子就觉得身心舒畅。 他一言不发地冲过来,里奥瞥见沈仪似乎再往这边看,他眼里暗光一闪,微微偏头躲开了他冲着脸打的拳头,艾伦顺势照着他的小腹又来了一拳。本以为不会打中,但是里奥像是没反应过来一眼,肉体的碰撞声与里奥的闷哼声一同响起。 里奥唇色有些苍白,他捂着小腹向后退了几步,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shit!不是打脸就是打重点部位,这个人类一定是嫉妒他! 艾伦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他大步上前挥出铁拳,却有冰冷而柔软的白皙手心握住他的拳头,看似柔弱却让他难以再往前靠近分毫。 够了。沈仪不悦出声道。 艾伦感到喉咙一阵干涩,对上沈仪冷漠的眼神,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我... 但是沈仪根本没有看他,她察看着里奥的伤情,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里奥翻了一个白眼,里奥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对方这是看穿了他的小把戏。 但是这仍让她对伤他的人感到不满,甚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在意。 里奥得意地勾起唇,艾伦看到他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开口道:他是故意的 沈仪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吗你的确让他受伤了,这让我很不满。 艾伦哑口无言,他颓然的放下手,里奥甩给他一个眼神,仪都已经那么强大了,在她面前逞什么强,懂得示弱才是王道。 他知道仪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因为他曾经听到仪说他是金毛,还以为他没听到一直瞒着他,看来他在仪眼里还是很可爱的。 里奥嘚瑟地想。 重点不是我故意受伤,而是你明明知道却还是第一时间来关心我。 里奥觉得脸上有些热,他执起沈仪的冰冷的指尖蹭了蹭,唔,一定是天气太热了。 里奥受伤的地方不太方便,沈仪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揭穿里奥,她对着米娅道:记住我们的交易,还有 沈仪转过头看着一直在一旁观望的汉克:把那些村民放出来,集中在一起,还有我不希望再有人打起来吵到我们。 阿瑟斯看着里奥捂住的**地位,快速道:您放心,我会为您办妥的。 如此绝佳的反应能力得到了里奥一个赞赏的眼神,阿瑟斯微微有些骄傲。 沈仪: 里奥虚弱地痛呼了一声:我好痛,仪我们快回去吧。 看着沈仪扶着虚弱的里奥离开,汉克走近米娅,以狼形开口道:既然是始祖认定的客人,那我们就暂时言和,毕竟打了一个晚上我们都有些累了。 -- 第46页 他的眼神扫过艾伦时闪过一丝冷光,带着些许腥气,他可没忘了刚刚这个男人的剑是如何手下不留情的。 村民们呢艾伦面色有些压抑地问道。 瞧我,都忘了这一茬了,我马上就放了他们,只是要麻烦他们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了,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始祖。汉克看着艾伦,特地强调了安安静静四个字。 艾伦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汉克转向一旁的米娅,咧开寒光闪闪的血盆大口:至于这位巫师小姐,我的眼睛你怕是拿不到了。 他可是记着始祖说不允许再打架了,刚刚这个女孩儿居高临下的眼神他现在可还记得。 米娅高冷地撇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汉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认其余狼人都恢复了,他看着剩余那几具躺在地上再也不会起来的冰冷的尸体,语气沉重道:好好埋葬他们。 村子在经过几场厮杀之后,终于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吸血女王(十五) 沈仪将里奥扔到床上, 里奥一声抽气, 沈仪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还疼 里奥有些委屈道:那个人类就是看不惯我, 我现在还疼。 说完, 他向上挺了挺小腹,本来十分纯洁的动作,里奥做起来却有一种带着欲望的美感,偏偏他本人还一副不自知的模样, 眼神湿漉漉的,无辜地看着沈仪,像一只求抚摸的大金毛一样。 或许他伤的地方太暧昧了, 沈仪想道。 她耳根微红,别开眼道:休息一下就行了。 里奥眼尖看到沈仪羞涩的姿态,他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们那天在床上厮缠时候沈仪脸上的红晕, 但是现在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你跟那个女巫说了些什么里奥不知怎么的也觉得脸上发烫,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一些小事。沈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她转过头来,以一种诱哄的语气道, 听说斯特林家族有许多宝贝,你也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斯特林 里奥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是那个几百年前被皇室驱逐的贵族 没错,我打算最近去看看, 顺便完成某个约定。沈仪点点头。 又跟我的礼物有关里奥嘴角嗜了一抹笑意。 整个晚上她都没有跟那个人类有任何交流,倒是与女巫有过谈话,再回想起沈仪之前说过的话,结果显而易见。 嗯。沈仪走到窗边,天边掩映在大块云朵里的月亮散发着朦胧的月辉,她的心情也渐渐平缓下来。 我开始有点好奇了里奥从后面抱住沈仪,轻轻地将她环进怀里,微微弓腰将下巴搁在沈仪的肩膀上,两人的发丝交缠,看起来极为亲密。 所以那个人类只是单相思对吗里奥突然问了一句。 沈仪撇过头来无奈地看着他,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样煞风景 是,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里奥余光瞥过门口,满意地蹭了蹭沈仪的耳侧,惹得沈仪轻笑出声,她听着逐渐远去的细微脚步声,好笑地看着里奥:你是故意的 里奥从鼻子里发出不客气的哼声: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才不像某些缩头乌龟一样。 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未来这种人只会多不会少,谁叫你魅力太大了呢 沈仪侧首:真的 里奥笑了一下,凑上去偷了个香。 他的始祖大人还不知道她有多迷人吧,杂糅了邪恶与欲望的泥沼里开出一朵黑蔷薇来,冷漠而孤高地任由旅人欣赏,却从不卸下自己满身的刺,或许男人都想要探寻这朵黑蔷薇的内心。 至少他就是的。 * 第二天大概刚过正午,就有不速之客自动闯上门。 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的吸血鬼都比较暴躁吧。沈仪揉揉眼,看着装备齐全的米娅。 村民被关在一个院子里,有几个闹事的都被制住,但是里面有一名巫师,虽然没有我强,但是狼人有不少中了招,有点麻烦。米娅似乎是赶过来的,还有些气喘。 阿瑟斯呢沈仪伸了个懒腰,她记得阿瑟斯一向守在不远处。 打晕了。米娅干脆利落道。 沈仪:... 好吧。 她转头看了一眼精神不振的里奥:你继续躺着,我出去一趟。 里奥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米娅看着眼前的场景,总觉得像是早上起来时丈夫告别妻子一样只不过两人的角色像是对调了一样。 你们做了米娅语气有些怪异。 沈仪正在补充能量,闻言差点被呛到:咳咳,什么 是她落后了还是怎么样,这个时代的人这么开放的吗 里奥睁开眼懒懒瞥了米娅一眼,心里有些失落,但是眉梢又升起几分得意,虽然还没有直奔主题,但是也快了。 沈仪想起昨晚两人后来的失控,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神,她总觉得里奥在看她,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 -- 第47页 她放下手中尚且冰凉的血袋,稍微理了一下凌乱的黑发,斗篷也不拿直接走入了尚且热烈的阳光之中:走吧,愣着做什么 沈仪奇怪地看着伸出手的米娅,出声催促道。 米娅原本还想提醒沈仪披斗篷,但是看对方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白皙的脸蛋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看得清脸上细小的绒毛一般。 算了,谁叫对方强大的不像话,米娅有些泄气地想道。 她来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都转过来盯着沈仪,目光实在算不上善意。 你想做什么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你这个卑鄙冷血的女人!爱丽丝看着面色淡然的沈仪,恨恨出声道。 沈仪转向一边的汉克: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之前闯进来的那个男人呢 汉克猜测她问的是雷恩,经过一个晚上的混战,他对面前的少女产生了一些极为复杂的情感,一方面出于狼人对吸血鬼天生的厌恶与排斥,另一方面汉克又不得不承认沈仪救了他们族群的生命。 在里面,他之前硬闯进来的时候受了一些伤,这些天也没有得到治疗。汉克隐晦道。 沈仪环视了一下人群,发现了面色苍白靠在灰黄墙壁上的雷恩,岂止是一些伤,沈仪想如果 再不接受治疗怕是过不了几天就会去见上帝了。 她瞥了一眼汉克,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把他带出来,我不希望他死了。 没问题。汉克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内心深处对沈仪存在一种敬畏的情感,这个女孩儿拥有无可媲 美的力量,同时她的人性似乎也没有完全消失。 比起其他吸血鬼,沈仪对于人类的容忍度可以说是十分高了,就算是里奥也不过在沈仪面前表现出 无害的一面,他可记得曾经有一位前辈跟他讲过的里奥公爵屠戮小镇的光辉战绩。 甚至可以说,沈仪内心存在一种名为爱的东西。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汉克凭借狼人的直接,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他得知沈仪是吸血鬼始祖的时候会那么惊讶了。 我们在尝试救治这个可怜的人,如果你们不信的话,他可能不久之后就会因为伤势过重死去,决定权都在你们手中。汉克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 村民们戒备地看着汉克,并不相信他的话,就在此时一直没有露面的艾伦对着村民们道:相信他们。 艾伦!爱丽丝欣喜地冲上去,但围栏拦住了她,她伸出手想触碰他,却碰了个空。 艾伦...看着艾伦的眼神逐渐转变为厌恶,爱丽丝终于慌乱起来, 你怎么了,你失踪了大家都很担心你...艾伦爱丽丝脸上出现一种痴迷而无措的表情, 陡然间她对上了艾伦身后沈仪的眼神,冰冷的,似乎咋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与自作多情。 她的脑中像是炸开一个惊雷般:是她,是她对不对!我错了艾伦,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我的父亲,他不能失去我的,我不能死的。 爱丽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死死地扣住木头做的围栏,有些许毛刺刺入她的指尖,少许血液缓缓氤氲出来,沈仪离得近,新鲜血液的气味窜入鼻尖,惹得她身子微微一动。 自出发以来她就没有尝过新鲜血液,对于吸食人血她的确有些排斥,前几次出于震慑的目的咬了希姆斯和狼人,但她的确不喜欢直接从人类温暖的脖子上咬一口的感觉。 当然,与里奥的类似于调|情的噬咬直接被她忽略了。 里奥家底丰厚,买了几吨冰块在船舱里就为了储藏沈仪特地要求的血袋,这些天喝的全是不新鲜又冰冷的血,沈仪陡然受到诱惑,瞳孔和尖牙不自觉的变化。 有一个女人尖叫道:看她的眼睛! 猎人们一阵喧哗,对于这个亲手封进棺材的吸血鬼他们自然是有印象的,没想到她又回来了,所有人下意识地想到她是回来复仇的。 闭嘴!沈仪血液微微躁动,她不耐烦地出声道。 把他搬出来,然后把巫师和爱丽丝抓出来,立刻。沈仪指着雷恩,语气十分烦躁。 爱丽丝瞳孔一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靠近的狼人: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爱丽丝的父亲也就是村长冲上来想要阻拦,却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年迈的巫师完全被米娅压制住, 他震惊地看着米娅,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出手帮一个吸血鬼。 米娅冷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村民们奋起反抗,但没有了武器的他们只能任人宰割,狼人手上丝毫不留情,有人立刻就见了血, 众人被震慑住,安静了许多。 艾伦看着被带走的巫师,内心挣扎着开口道;你要带他们去哪里 米娅昨晚就告诉他为了村民的安危不要阻止沈仪做的任何事,艾伦再追问她却什么都不肯再多说,看样子已经站到了沈仪那一边,如今他势单力薄地根本不可能跟他们对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知道你可以跟上来。沈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让艾伦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 第48页 他看着沈仪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 艾伦... 爱丽丝的父亲看着他,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艾伦心里一慌,他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狼人,快速道:不用担心,我去看看,爱丽丝她 艾伦想起爱丽丝做的事情,他觉得沈仪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了她,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个女巫与仪达成了协议,我暂时不能动手再多等等,雷恩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跟上了离开的众人。 村长看着艾伦的背影,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吸血女王(十六) 见其他狼人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微微伸出手, 赫然是一把闪亮的刀。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这边的米娅看着被沈仪抓着的巫师,叹了一口气道:你太心急了。 你搞不定沈仪挑眉问道。 ...当然不是。被质疑了的米娅太阳穴微微跳了几下。 那就是了,我还想着你需要人手, 就把他抓来了。沈仪拍了拍希斯杰的肩膀, 米娅担心下一秒年迈的巫师就会倒在地上。 但是我不能保证戒指的质量,这很危险。米娅认真道,毕竟这关系到两个人的交易,她可不想那只吸血鬼死了沈仪跟她翻脸。 我有办法解决。沈仪示意她不用担心这个。 到了指定的地点之后, 沈仪看了眼天色,暮色四合时机刚好,她看着坐在房间正中央的米娅, 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米娅口中念念有词,她面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不过是她从手上褪下来的,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 米娅时不时做一些类似于祷告或者是做法的手势, 沈仪看的无聊,吸血鬼在白天的惰性展现出来, 她靠在柱子上,打了个小小的哈切。 就在此时,村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空气里瞬间弥漫着火焰灼烧木头的味道,沈仪察觉到不对劲, 她迅速跑到门口,里奥休息的屋子已经冒起了浓浓的烟雾。 沈仪瞳孔一缩。 该死的! 顾不得屋子里的其他人,沈仪迅速赶向失火的地方,艾伦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他略一踟躇便跟了上去,爱丽丝就这样看着艾伦消失在视线里,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的目光暗了下去。 沈仪远远便闻到一股血的味道,有狼人和人类的,她望了一眼陷入火海的木屋子,心高高提了起来。 现场已经陷入了一场混战,刚刚被关押起来的猎人全都挣脱了束缚拿起武器与狼人一绝死战,压抑多日的愤怒瞬间爆发出来,现场战况惨烈。 沈仪顾不得许多,她随手抓住一个村民大声吼道:屋子里的吸血鬼呢! 那人被袭击之后意识有些模糊,他下意识答道:被烧死了 话音未落便飞了出去,重重撞上墙壁,头颅一歪便失去了声息,视线里最后看到的是少女愤怒的红瞳。 由于沈仪的加入,战局瞬间改变,并不是猎人的武器不管用,而是所有拦在她面前的人都被撕成了碎片,她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楚,一味地冲向那个在大火中摇摇欲坠的屋子。 沈仪冲进屋子后焦急地四处搜寻,烟雾熏得眼睛直掉眼泪,火焰舔舐着她娇嫩的身躯,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印记,她却顾不得许多,赶到里奥休息的房间,却发现没有他的踪迹,她指尖一抖,转身在房间里放声呼唤道:里奥!里奥! 烟雾呛进她的喉咙,引起一阵阵咳嗽,她四处寻找,几乎在要绝望的时候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她 心中大喜,迅速赶到,却发现里奥一身狼藉早已昏迷,而阿瑟斯则虚弱的试图站起来,声响就是他发出来的。 沈仪一手拎起一个,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在他们冲出去的一瞬间,房子发出一声悲鸣,随即轰然倒塌,打斗的众人惊恐地看着似踏着火焰而来的少女,她的眼里,有着比火焰更为炽烈的怒意。 沈仪将阿瑟斯丢在地上,俯身细细查看里奥的情况,发现对方似乎陷入了昏迷,她的心陡然放回原位,却还是心生忧虑,咬破手腕喂到对方嘴里。 吸血鬼不需要呼吸,所以补充能量就足够了,沈仪顾不得被火星灼破的衣裳,她跪坐在地上握住里奥的手,平常不觉得,如今握着冰凉的手掌,似乎面前的人已经失去了生气,沈仪微微抿嘴。 终于,过了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她终于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动了一下,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她紧紧抱住里奥,像是抱住失而复得珍宝,里奥抬手拍了拍沈仪的肩膀,他的嗓子受了伤,还说不出话来,只能借着这个动作安慰一下沈仪。 沈仪闭上眼睛,紧紧地搂住里奥的脖子,生怕面前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没事了,没事了。里奥哑着嗓子开口道,声音十分轻柔,像是怕惊扰到面前的人一样。 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里奥看不到沈仪的表情,他听着沈仪沙哑的声音,突然感觉到有灼热的液体滴落在脖子上,比刚刚的火焰更让他心悸。 他的大掌落在沈仪的头发上,一头顺滑的乌发因为火焰的炙烤有不少都卷曲起来,里奥心疼地顺了顺,突然间胸膛震动了两下,沈仪听到他的笑声。 -- 第49页 笑什么沈仪轻声问道。 里奥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感受来自怀里心上人丝毫不遮掩的在意。 没什么。 心里像是被包上了一层温热的棉被,是他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心动的感觉,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在想,如果他消失了,那个女孩会不会有一瞬间的伤心。 或许会有的吧,毕竟他这么优秀,即使到这种时候他也不能确定,爱让人患得患失,吸血鬼也不例外。 而如今他终于确定,那朵看似遥不可及的黑蔷薇终于开在了他的心上。 * 等到恢复过来,现场已经得到了控制,活下来的狼人清理着现场的尸体,有狼人的,但更多的是人类的,汉克清点着同类的尸体,恨得眼睛都红了。 沈仪再三检查,确认里奥和阿瑟斯都没事,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她注意到阿瑟斯衣服上有不少裂口,像是被锐利的刀所伤。 她余光扫过幸存的几个人类,里面就有爱丽丝的父亲,心里的后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熄灭的怒火,她站起身来,即使她现在衣衫褴褛,甚至头发也只剩半截,但是没有人敢多看她一眼。 汉克递过来一把匕首,是检查现场的时候发现的,沈仪记忆里极好,她几乎是瞬间就看向了一旁面色惨白的艾伦,眼里的怒意和恨意几乎能让他窒息。 就在这时,终于做好戒指的米娅闻讯赶来,身边踉跄跟着被绑住的爱丽丝,米娅看着此时气势摄人的沈仪,小心翼翼开口道:戒指做好了,人没事就好。 沈仪随手接过那枚样式古朴的戒指,她开口道:你刚刚说需要实验对象是吗 米娅点点头,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那么她抬起手指向一脸惊恐的爱丽丝, 你觉得她怎么样 米娅有一瞬间的怔愣,几乎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 沈仪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你们要毁了我的爱人,我就毁了小爱丽丝,再公平不过了。 既然爱丽丝这么在意艾伦和她的父亲,那么把她变成他们讨厌的怪物不是很好嘛 更何况两个人都在场呢,这种报复的快感几乎让沈仪浑身微微战栗,她努力不去回想刚刚惊心动魄的每一秒,她只是看着爱丽丝,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 ☆、吸血女王(十七) 不要仪, 你不能这么做。艾伦面色微白, 他上前阻止道。 为什么沈仪并没有发怒,她静静地看着艾伦,黑如子夜的星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 在原剧情里让始祖倾心的男人。 艾伦对上沈仪的眼神, 像是心虚一般别开了视线:爱丽丝是猎人,她如果被转化了会比杀了她还要痛苦,你不能这样残忍。 没错她是猎人,她当初是无心的, 你们都是最无辜的 我不懂,承认你们无耻又卑劣真的有那么难吗 沈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她神色一厉:我今天就要看看, 我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她抬手一挥,狼人将爱丽丝押了过来,艾伦试图阻止,沈仪直接拿过刚刚混战缴获的一把□□, 锋利的箭头似乎闪着乌光, 初升的月亮撒下银辉,蕴含着力量的□□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慑力, 只待 沈仪扣下开关,就能饮到新鲜而滚烫的血液。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杀了你,然后一个一个地杀掉在场的所有人。沈仪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狠意,没有人敢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仪...艾伦无力道。 别叫我仪, 恶心。沈仪打断他的话,厌恶地扫了他一眼,见他被威胁,丢下手中的弩,激起细微的灰尘,散落在空气里,夜风一吹便散了。 不!父亲救救我!爱丽丝目睹了这一切,由失望到绝望,她挣扎着伸出手,眼里布满红血丝,像是垂死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爱丽丝!她的父亲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看守的狼人无情地打开,他转过来看着沈仪,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沈仪撇撇嘴:多谢夸奖。 她走近面色惨白的爱丽丝,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睛渐渐变成血红色,爱丽丝只觉得下巴有冰冷刺骨的触感,像是跗骨之蛆般挣脱不开,她尽力向后仰,却发觉沈仪手上的力气几乎能把她的下巴捏碎,她痛呼一声,不敢再动。 沈仪像是打量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她的目光落在对方带着惊惧的眸子里,蓦地笑了出来。 害得始祖落得悲惨下场的罪魁祸首如今就在她面前,以一种绝对的弱者姿态,她的指节不自觉的用力,身体里似乎升起了某种极为负面而污浊的气息,对于艾伦的厌恶和对爱丽丝的恨意疯狂地涌上来,在她脑海里盘旋着,叫嚣着要撕碎眼前的这个人! 她咬破手腕的血管,不顾爱丽丝的躲闪狠狠按进她的嘴里,牙齿对于肌肤的摩擦让沈仪眯起眼,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卸下爱丽丝地下巴,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扭动的声音响起,爱丽丝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而模糊的咕噜声。 -- 第50页 沈仪满意地看着爱丽丝将她的血液吞咽下去,拿开手腕,却发现由于爱丽丝的反抗,手腕上的鲜血都染红了一大片袖子,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抬手撕掉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爱丽丝浑身无力,剧痛与恐惧让她看不清面前的画面,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清晰,她听到那个可怕的女人声音轻飘飘道:放心,不会很痛。 随即猛烈的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脖子一软就委顿在了地上,生气全无。 不!爱丽丝的父亲撕心裂肺地叫喊道,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爱丽丝,浑浊的泪水低落在污浊的地面上, 你这个恶魔!你迟早会有报应的!他看着沈仪,恨不得食其骨肉。 你说错了,我才是你们的报应。沈仪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恨意的中年男人,扬起唇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始祖的一时心软让她落入万劫不复的结局,始作俑者却如愿所偿地跟心上人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他们享受着温馨美满的生活的时候,会不会午夜梦回之时听到带着怨气的鬼怪在他们枕边的低语 夜风掀起她的黑发,纤长的乌发轻触着她的脸颊,遮住了沈仪面上的神情,她的身后像是随时都会伸展出巨大的黑色羽翼,像是一只真正的魔鬼一样向众人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只等着撕碎罪人的喉咙。 不觉背后一凉。 就在此时,有人将沈仪轻轻圈进怀里,声音颓靡在她耳边道:我来了。 他见沈仪身上被火烧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解下自己宽敞的披风披在沈仪身上,语气十分轻柔,像是怕惊扰到沈仪一般, 我们回去吧。 沈仪看着他,像是有些愣住,眼里跟蒙了一层雾一般,她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里奥一把抱起她,少女安静地蜷缩在他怀抱里,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儿一般,轻飘飘的似乎没有重量。 里奥调整成一个让沈仪最舒服的姿势,他走之前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把她关起来,新生的吸血鬼很暴躁又鲁莽,如果不想再发生下午的蠢事的话就好好看管。 他眉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在沈仪面前的温顺瞬间消失,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冷硬与不悦。 里奥不顾身后人难看的面色,抱着怀中的少女转身离去。 等到了屋子里,沈仪这才微微回神,里奥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俯下身靠近沈仪,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他垂眼,视线落在沈仪有些苍白的唇瓣上,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沈仪只觉得唇上像是被猫儿抓过一样,让她心里痒痒的,她伸出手触碰里奥的柔软金发,指尖轻捻,突然将里奥拉向自己,狠狠地吻向他。 里奥差点砸到沈仪身上,他双手撑在沈仪身侧,高大的身影将沈仪牢牢罩在影子里,两人呼吸交缠,里奥疯狂的汲取沈仪口中的蜜汁,像是要将对方吃进去一样紧紧地吸住少女柔嫩的舌尖。 他情难自禁地搂住沈仪的腰,将她严丝合缝地抱在自己怀中,大手不自觉地在沈仪部分裸露在外的细滑肌肤上摩挲,似带着某种急切的渴求。 个子娇小的东方少女被强壮的男人压在身下,两人交颈相缠,寂静的房间里偶尔传来暧昧而隐秘的唇舌交缠的声音,少女的呜咽被吞入腹中,男人伸出手与身下的人十指相扣,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他暂时放过经过滋润显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垂首慢慢向下,在少女白皙而优美的脖颈流转,印下一个或炽烈或温柔的印记,惹得少女一个轻颤,她纤长的手指插入里奥的金发里,呼吸微微发颤,有细小的电流从里奥炽热的唇传到她的身上,尾椎骨微微发麻,沈仪小巧的足尖蜷缩起来,有些难耐地在床单上磨蹭。 里奥在沈仪脖颈上辗转许久,却没有继续往下的意思,动作轻柔尽显怜惜。 沈仪目光一暗,她身子一翻将里奥压在身下,坐在里奥的腰腹部,伸手将凌乱的长发撩到一侧,腰背挺直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里奥,眉毛微挑,眼角稍稍上提,还带着醉人的红晕。 我的衣服脏了,你能帮我脱一下吗,亲爱的里奥沈仪语气带着诱哄的意味,她双手垂在里奥身侧,似乎不准备自己动手。 里奥瞳仁震颤,他吸一口气伸出手帮沈仪解开了破损的衣服,少女洁白莹润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里奥眼中,他的呼吸猛地一沉。 沈仪俯下身子,靠的近了许多,里奥几乎嗅到了少女身上的清香,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沈仪仿若未觉,她柔嫩的指尖在里奥扣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轻点着,似乎在试探着什么,随即双手用力直接撕开了里奥的华服,昂贵的布料瞬间分为两半。 沈仪裸着半个身子,衣物落在纤细的腰间,掩盖住了圆润的曲线,却显得更加诱人探寻,里奥一动不动地任由沈仪动作,仿佛待宰的肥羊。然而他的眼神却片刻不曾离开过少女漂亮的身体,在如此灼热的眼神下,沈仪微微瑟缩了一下,但她并未退缩,指尖调皮地在里奥的喉结上轻触了,里奥喉头不自觉动上下滚动,他看着沈仪在他身上一路下滑,指尖极其所能地挑起他的欲望,脸上却又带着少女的天真,两者杂糅,里奥发出细微的喘息。 -- 第51页 让人欲罢不能。 现在,让我好好检查你的伤好了没有。沈仪在里奥耳边低低呼气,她眼里泛起浅浅的水光,咬着唇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诱人。 夜还很漫长。 ☆、吸血女王(十八) 沈仪的作息跟狼人完全不同, 汉克没敢擅自去打扰她, 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狼人看着爱丽丝,后来她醒了之后似乎有些异样,汉克没办法只能去把阿瑟斯叫起来, 阿瑟斯告诉他直接丢个人进去就行了。 我看村长就可以。阿瑟斯好心地建议道, 他可没忘了始祖对于爱丽丝的厌恶,或许让那个女孩尝尝她父亲的血液会是个不错的选择,阿瑟斯邪恶地想道。 汉克虽然跟村子里的人发生过斗争,但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丢给一只饥渴的吸血鬼, 无异于让他去送死,汉克心里有些排斥。 不愿意好啊,等这个女孩因为吸不到血液死去之后, 始祖一定会挑选另外一个人,总得有人要死,你又何必这么伪善阿瑟斯挑眉嘲讽道。 ...汉克当做没听到,命手下随便选了一个人丢到房间里, 倒霉的村民一进去就被爱丽丝咬住了动脉, 不过一会儿就死掉了,传出的哀嚎声让剩下的村民背后发凉, 曾经活泼可爱的爱丽丝,如今成了嗜血的怪物,众人无不悲伤而愤怒。 爱丽丝的父亲缩在墙角,看起来死气沉沉,似乎丧失了希望一般。 汉克看了看天色, 希望始祖能早点过来。 正午时分太阳最强烈的时候,沈仪才姗姗来迟,沈仪打着哈欠,拭去眼角分泌出来的泪水,心里暗暗吐槽,如果不是金毛胡闹太晚,她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出来被放出小黑屋。 爱丽丝呢她懒懒出声问道,吸血鬼的身体就是好,即便经过一个晚上的奋战她也只是感觉到微微的酸痛。 在屋子里关着,已经完成了最初的转化。汉克上前答道。 沈仪走到屋子前,为了防止爱丽丝逃跑哈克早就将门用一把大锁锁上了,她眼神落在锁上,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捏碎了锁,推开门,房间里顿时敞亮了不少。 汉克见对方这么随便,上前就想拉开她,随后就想起了沈仪的身份,悻悻然地收回了手。 沈仪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爱丽丝,反倒看到了一具僵硬的尸体,脖子几乎被完全撕裂,软软的垂在肩膀上,表情极度惊惧,看起来遭受难以想象的灾难。 啧啧。初生的吸血鬼就是鲁莽,沈仪眉梢有几分嫌弃,不知道是不是有始祖的记忆,即使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沈仪也没有感到半分恐惧。 你在哪儿啊,爱丽丝沈仪的话低低的在房间里响起,她可没有心情跟她玩捉迷藏。 身后传来一声异响,沈仪眸光一闪,她身形一顿,耳边一丝风声传来,她迅速转身躲过了爱丽丝的袭击,失手的爱丽丝站在离沈仪不远的地方,她的手上和嘴巴及胸口处都有大片的血迹,头发也凌乱不堪,看起来极其狼狈。 爱丽丝看着从容冷静的沈仪,对方那样自信又无畏地站在她的眼前,跟自己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似乎连眼神里也带着嘲笑。 她想起这一天里发生的一切,从恐惧到渴望,再到撕开人类血管啜饮血液的快感,这一切都似乎是 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裹挟着将她拉入深渊,她的父亲朋友和艾伦,从此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疼她爱她。 爱丽丝余光里还躺着那具尸体,它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已经不再是人类,她的身体冰冷,她的反应迅速,她拥有了非自然生物的力量,她是个怪物。 吸血鬼在转变初期会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所有的过往都会被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放,一切悲伤和欢乐都会被无限放大。但是这个过程只会持续大概一两天的时间,随后就会渐渐抛弃人性,变成真正的,冷血的怪物。 沈仪看着面前面色挣扎痛苦的爱丽丝,勾唇一笑。 放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爱丽丝猛地抬头看着她,是了,就是这个人把她变成这个样子,她想冲过去撕碎这个强大的女人, 但她可悲的发现她根本生不起任何想要伤害这个女人的念头。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服从她,服从她 爱丽丝痛苦地捂住脑袋跪在地上,沈仪走近她居高临下道:吸血鬼对于始祖的无条件的服从是天性,而对于初生吸血鬼来说,转化她的人就是Father,爱丽丝,你恨我吗 爱丽丝抬头看着她,眼底猩红,却没说出任何对沈仪不利的字眼来,她看见沈仪微微笑了笑,眼里带着残忍的快意:你将永远无法伤害我,从身到心,无条件的服从于我。 不可能!爱丽丝大口喘着气,她的双手死死扣住地面,氤氲出深色的血迹,对钻心的痛楚她早已视而不见,如果要她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仪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微微扬起下巴:想死吗我可以成全你。 她抓起爱丽丝的衣领,十分暴力地将她拖出屋子,一众狼人和村民都看着她们,明亮的日光十分刺眼,爱丽丝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她的下半身跪在地上,沈仪轻飘飘地提起她,脱力屋子下的阴影,靠近强烈的阳光。 -- 第52页 几乎是一瞬间,爱丽丝的脸上和暴露在阳光下的上半身就冒起了白烟,像是被灼烧一般,爱丽丝立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挣扎着,指甲划破了沈仪细嫩的手腕,鲜血立刻流了出来,温度和她脸上的表情一样冰冷。 她看着爱丽丝挣扎,细瘦的手臂却像铁钳一样让爱丽丝不能挣脱分毫,只能承受着痛苦的灼烧,可怕的样子让一旁的村民都禁了声。 眼看着爱丽丝脸上的皮肉快被腐蚀殆尽,沈仪这才松了手,爱丽丝风一般躲到了阴凉的屋子里,她浑身颤抖地躲在角落里,疯了一般地将自己的头缩在膝盖里。 沈仪步履从容地走近她,伸出手以不可违抗的力气将爱丽丝的下巴抬起来,恐怖的灼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不过几秒就恢复如初。 爱丽丝惊恐地想要挣开沈仪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惊人,下巴散发着冷意的触感逐渐扩散到全身,像是刚刚那种要将她逼疯的痛感一样,即使她使尽全力,也逃脱不开。 爱丽丝对上沈仪的目光,一如初见般的冷漠和无情,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她神色痛苦地啜泣道: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艾伦不会再喜欢我,我再也不敢跟你抢了 她的双手颤抖着不敢去碰触自己的脸,一张可能已经面目全非的脸,沈仪眯着眼睛,突然笑了笑,她捉住爱丽丝的手,往她的脸上伸去:别担心,你的脸已经好了。 爱丽丝惊恐地想要缩回手,却还是触到了脸上的肌肤,平滑而柔软,没有想象中的斑驳与不堪,她的脸没有被毁,她抬眼看着沈仪,神情有些迷蒙,似乎刚刚经历的大起大落已经让她有些混乱了。 这就是吸血鬼,小爱丽丝,我们强大又无情,拥有人类没有的能力,这是我赐予你的礼物,你应该接受它。感受一下,心脏是不是有东西压在上面,它沉重的让你喘不过气来 沈仪尾音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爱丽丝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话去感受,她闭上眼睛,呼吸略微急促,像是真的喘不过气来一般。 放轻松,慢慢地将它包裹起来,然后扔掉,你看,它不见了 沈仪语气低迷,像是在诱哄一般,爱丽丝模糊地问出声;它去哪了 它被你丢掉了,属于人类的负担,情感,压力,都不见了,现在你是自由的了,爱丽丝。 爱丽丝睁开眼睛,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她看着面前的沈仪,犹豫道:我是,自由的了 没错。沈仪身后替她理好耳边的乱发,神情隐隐带着些许慈悲与怜悯。 汉克在屋子外面将沈仪的话听了个清楚,视线略过她嘴角的笑容,不觉身体一抖背后发凉。 嗯,始祖还真是个,变态。 ☆、吸血女王(十九) 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爱丽丝。沈仪目光虚略过爱丽丝狼狈的装扮, 透出些许漫不经心来。 什么忙,您可以说。爱丽丝察觉到沈仪的视线,她的手微微向下拉了拉裙子, 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沈仪察觉到爱丽丝的变化, 她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我有一枚日光戒指,但是我不能确认它是否有效,我需要一只吸血鬼去测试一下。 是那个女巫做的,您会将它送给您的爱人那只男性吸血鬼是吗爱丽丝咬着嘴唇, 语气里似乎有一丝嫉妒。 是的。沈仪垂眼道。 我愿意,我愿意的大人,您知道我会为您做任何事情。爱丽丝见沈仪似乎出神, 她语气迫切道。 沈仪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所谓的吸血鬼血脉里的天性比她想象的还要神奇。 真是个乖女孩儿。 沈仪感叹道,她拿出那枚戒指, 将她放到爱丽丝手心:现在, 戴上它,然后走到外面去, 别担心,如果出了意外我会马上救你,你相信我吗 爱丽丝望进沈仪的眼睛里,像是被魇住一般低声答道:我相信您。 那就去吧。沈仪站起身来,指引着爱丽丝。 爱丽丝顺从地起身出了屋子, 在踏入阳光的上一秒回头看了一眼沈仪,沈仪勾了勾唇,像是瞬间拥有了勇气一般,她深吸一口气,决绝地往前走了一步。 管用了。 米娅早就等在了一旁,她满意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爱丽丝,与沈仪的交易正式达成,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是的,它管用了。沈仪嘴角的笑意扩大开来,伸出手召唤着爱丽丝,爱丽丝将戒指脱下来给她,沈仪拿起戒指将它对准太阳,眯着眼睛看着戒指,灰沉的戒指上泛着古朴的光芒。 你的确很有能力。沈仪收好戒指,勾唇瞥了一眼米娅。 爱丽丝,你会乖乖在这里待着不会乱跑的对吗。 您会回来吗爱丽丝眼里似有些渴求。 会的。沈仪看了眼天色。 回到屋子的时候里奥已经醒了,他穿了件繁复带着花边的白色衬衣,只随意扣了下面,露出一大片结实而又白皙的胸膛,他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转过头发现是沈仪,眼里划过一丝亮光:你来了。 -- 第53页 你等很久了。沈仪从背后抱住里奥的腰,她的右手向上,抚过里奥光滑的胸膛,恶作剧一般的轻轻点了点小凸起,惹得里奥身子一僵。 他伸出手包住沈仪作恶的小手,放到嘴边吻了吻,语气有些跃跃欲试:还好,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继续。 不,我只是想送你一个礼物。她手掌向上一翻,露出那枚戒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明天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仪看着里奥,眼里是最为纯粹的愉悦,他心中一动,心尖尖上有谁轻轻略过,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层层波纹。 里奥扬起一抹笑意:我的荣幸。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以抽空去趟斯特林家族,毕竟答应了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才能摆脱这些琐事,好好地,享受生活。 沈仪指尖划过里奥的唇,逐渐往上,略过高挺的鼻梁,触到那双漂亮的蓝灰色眼睛,语气夹杂着满满的暧昧。 耳边窗外的嘈杂声逐渐远去,里奥垂着眼帘,眼里只有怀中的少女,耳边也只听得到沈仪轻柔的语调。 他眼中含着虔诚而炽热的光芒,凑到沈仪耳边道:都听你的。 嗓音低迷,像是一杯陈年的美酒,蕴着醇厚的香气,醉意从耳后弥漫到指尖,沈仪后脊一麻。 她暗叹一声,这只吸血鬼真是该死的迷人。 趁着夜色正浓,沈仪带着里奥和阿瑟斯向汉克道别,爱丽丝站在一旁捏着裙角,似乎有些局促,她犹豫之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您现在就要走吗,我能跟着您吗 里奥微微眯眼,看着眼中满是依赖的爱丽丝,占有性地将沈仪圈进自己怀里,抬起下巴对着爱丽丝道:当然不行,你跟来只会是个麻烦的累赘。 爱丽丝眼里闪过凶光,她抿抿嘴,并不畏惧里奥,说起来爱丽丝的血脉比里奥还要纯正一些,只要假以时日未必会比里奥弱,很显然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里奥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可不想又来一个神经质的初生吸血鬼跟着他们。 但是显然沈仪留着她还有用,他不能任性地扭断她的脖子这可真让人生气。 沈仪抬手轻轻拍了拍里奥搭在肩上的手示意他放心,对着爱丽丝道:比起跟着我,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那棵树,你知道的吧。 那棵白桦树,我要你用生命去保护他,直到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你可以离开这个村子,也可以与你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 沈仪瞥了瞥关押村民的地方,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 但爱丽丝面色有些急切,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没有但是,我会给你一枚日光戒指,在不伤害白桦树的情况下我随你怎么使用它,我只有一个要求,也是我的命令,绝对,不能让那棵树受到一点伤害。你是由我转化,血脉里的力量很强大, 汉克他们在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这里,这是对你的安全做出的保障,你不能拒绝。 沈仪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对着爱丽丝道,火光闪烁下的面容显得十分无情。 我会的,如果这是您的意愿。爱丽丝看着沈仪,眼里的神采黯淡下去。 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眼神一亮:您说过只要那棵白桦树能够保护自己我就是自由地对吗那我也 可以去找您,那个时候的我是不会再给您添麻烦的。 沈仪笑意不减:当然可以。 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一般,爱丽丝的喜悦不加掩饰地展现在脸上,里奥面无表情地瞥了沈仪一眼,但沈仪莫名看出几分委屈来,她默默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没事,她找不到我们的。 艾伦在一旁以一种既震惊又愧疚的神情看着爱丽丝,如果他当时可以阻止仪,她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她的父亲,艾伦简直无法想象村长看到爱丽丝会发生些什么,他闭上眼,神情哀伤。 沈仪的目光略过他,像是陌生人一般。 几人连夜离开了里市,汉克仍然留在这里,他将那些仅存的十几个村民放回了村子,村子恢复了表面的宁静,至于艾伦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因为爱丽丝在目送沈仪走后就毫不留情地赶到了白桦树那处。 成为吸血鬼已经丢弃了她以往的属于人类的情感,或许这是一件好事,毕竟比起死亡,自己的女儿变成吸血鬼才是最让村长接受不了的。 你不回来了吗雷恩站在村口问道。 或许吧。艾伦最后看了一眼从小生活的村子,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希望能暂时离开这里,时间是强大而沉默的,或许他有一天能够坦然面对发生过的一切。 雷恩看着艾伦的背影,叹息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村子里仅存的生还者,可能他也会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或许从他见到沈仪躺在棺材里的那一刻,事情就永远都无法挽回了。 * 沈仪面色无辜地看着米娅,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米娅额上的青筋跳了两下,她忍无可忍开口道:你可没告诉我是你们三个要去! -- 第54页 有什么区别吗,难道我们三个还不足以引起混乱我可是始祖诶,你赚大了。沈仪靠近米娅,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以一种你走大运了的眼神看着米娅。 就是因为你是始祖!斯特林家族虽然没有你的画像,但是祭坛凶险无比,他们一定会全力阻止你,到时候米娅看起来有些激动,沈仪抬手阻止了她。 你当初可是向我保证了吸血鬼的安全,怎么,都是在骗我沈仪双手交叉,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反正你不会在意不是吗米娅眼神闪烁,反而干脆说了出来。 不不不,我可是十分在意我的子孙们的,所以我才带着我的小甜心一起来了,我们的组合天下无敌。沈仪揽过一旁的里奥,对着米娅挤挤眼。 米娅深呼吸几下,她妥协般道:随你吧。 里奥伸出手顺了顺沈仪耳边的乱发,神情宠溺。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由沈仪先探路,然后引里奥和阿瑟斯进去制造混乱,米娅趁机拿走想要的东西,最后沈仪断后 计划一出来就遭到了里奥的反对: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沈仪看着神色严肃的里奥噗嗤笑出了声,她伸手摸摸里奥的金毛:你对我还不放心我可以一个人端掉半个斯特林家族,对我有点信心啊 一边的米娅面无表情。 最后还是决定由沈仪和里奥一起进去探路,阿瑟斯后进去制造混乱,再一次被抛弃的阿瑟斯维持着完美的微笑没有丝毫异议。 ☆、吸血女王(终) 虽然里奥心里担心, 但事实证明沈仪的确很强大, 她直接大喇喇地闯进了祭坛,在一众斯特林震惊的眼神里堂而皇之地抱走了继承人书卷。 上面是由上一代长老选出来的斯特林家族的继承人,里奥看到的时候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他听说过, 这一届的继承人选拔大赛中米娅并没有参加的资格。 在轻而易举地闯出来之后,米娅还来不及进去,看着毫发无伤的沈仪面色复杂,她将书卷递过去, 米娅面色微变。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米娅翻着书卷,里奥眼尖地看到了米娅的名字。 猜的。沈仪似笑非笑道。 不出意料的话够那些长老忙活一阵了,趁火打劫, 这个道理你懂吧沈仪挑挑眉,对着米娅压低声音道,眼里闪过恶作剧般的兴味光芒。 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米娅沉默片刻之后收好书卷十分郑重的说道。 沈仪笑了笑。 最后道别时米娅给了沈仪可以联系到她的办法, 沈仪表示能麻烦她绝对不会客气。 身边终于安静下来, 吹着凉爽的夜风,沈仪坐在回城堡的船上, 心情愉悦地品着里奥珍藏的葡萄酒,看起来十分惬意。 少喝一点,免得又醉了。旁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过了沈仪的酒杯,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沈仪撇撇嘴, 谁知道这副身体酒量这么差,上次不小心喝多了两杯就完全醉的不省人事,躺在那里跟死人一样,把里奥吓得两天没合眼,最后沈仪揉着眼睛睡得神清气爽起来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灰蓝色眼睛。 结果就是她被收拾的很惨。 沈仪干咳两声,脸颊染上浅浅的热意。 那些苍蝇终于走了。里奥将沈仪抱起来放在膝上,头埋在她的黑发中低声道。 沈仪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她往后顺势靠在他怀里,低低叹了一口气,里奥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沈仪声音慵懒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无聊。 无聊或许你回到皇都才更加有趣。里奥低笑一声。 什么意思 沈仪侧过头来问他,里奥趁机在她脸上偷了一口香,她瞪了他一眼。 在你出现之后长老会就热闹非凡,到处都在打听你的下落,生怕你跟他们抢权。里奥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我可没兴趣。一听是这个,沈仪软软一滑,半躺在里奥怀里。 或许那里还有你当初转化的吸血鬼,他们都会像里市那个女孩一样吗,对你疯狂的追求里奥语气一沉。 谁知道呢,我们远远地避开不就好了,世界那么大,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沈仪翻身跪在里奥腿间,捧着他的脸凑近耳边低声道。 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里奥喃喃道,搂住沈仪的纤腰,啄住那两瓣唇,肆意厮磨。 朝阳从遥远的地平线升起,为海面撒下浅浅的金色光辉,天边飞过几只海鸟,里奥眯了眯眼睛,他还是有些不适应,眼睛突然被一只柔嫩的小手遮住,他睫毛轻扫,惹得沈仪手心微微发痒。 不要急,慢慢来。沈仪语气轻柔,等到里奥渐渐适应了光线,她移开手掌, 好些了吗 沈仪坐在里奥腿上,眼中盛满关切之意,身后的朝阳绽放出柔和而美丽的光芒,她垂着眼睫毛轻颤,像是初生的蝶一般惹人怜爱。 里奥觉得胸口微涨,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让他喉间微哽,伸出手抱住沈仪,他语气喑哑:好多了。 -- 第55页 他感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微微张嘴道, 我爱你,仪。 我可以与你看日出日落,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为你做任何事情,遇到你已经足够幸运。 沈仪合上眼,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一般。 又是古代世界沈仪伸伸胳膊,点开了下个世界的剧情。 不怪她不喜欢古代剧情,实在是古代对于女子的要求太过苛刻,足不出户待字闺中,更可怕的是对于女子轻贱的态度。 沈仪看着剧情,啧啧两声,怕什么来什么,这次她的身份可以说是十分卑微了。 丫鬟是古代最常见的人物,而她要扮演的丫鬟地位要特殊上一点她是被自家少爷惦记上的幸运丫鬟。 小丫鬟自小无父无母,被家里的无良大伯卖给了人贩子,若不是运气好碰到了赵府的钱嬷嬷,凭着那张脸只怕要被卖到青楼去了。 得知小丫鬟的身世,赵府的夫人便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现在正是太平盛世,像原身这种命苦的孩子不是没有,但碰上了就足够引起赵夫人同情。 那赵府乃洛阳城君侯世家,赵岂赵将军一辈子战功累累身份显赫,赵夫人性子平和,看着原身是个惹人怜的,便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好在原身手脚麻利也很机灵,对赵夫人也是真心感激,平常做事都是尽心尽力,服侍赵夫人也是实打实的不掺任何小心思。 这真情假意赵夫人看在心里,对原身便不自觉心软了几分,原身得了赵夫人的欢心,等日子到了求个自由身嫁个老老实实的人,这辈子也算是平静安逸。 然而这赵夫人有个儿子,身为嫡长子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赵将军平常不在家便没人管住他,长成了个恣意妄为的性子。 偶然一次给赵夫人问安的时候就瞥见了原身,顿时魂不守舍,非得将原身讨了去,原身本是个明事理儿的,但不知是不是以前被拐卖的时候吃了太多苦头,经不过那赵明睿这个花丛浪子的手段,一来二去竟然对他生出了情意。 赵夫人心里是不愿原身跟了自己的儿子的,知子莫若母,赵明睿的德性她心中一清二楚,小丫鬟是个良善之人,她不想看着小丫鬟找罪受。 但两人既然互相有意,她若是阻拦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原身既愿意,便许了赵明睿做了个侍妾。以原身的身份做个侍妾也是抬举了她,两人新婚之后也柔情蜜意了一会儿,然而洛阳繁花乱眼,赵明睿很快对原身失去了兴趣。 在一次争风吃醋下原身惹恼了赵明睿,他竟是丝毫不顾以往的夫妻之情,当场就将她送给了别人。 洛阳城虽然民风开放,但像赠送自己枕边人的举动还是比较惊世骇俗的,不过恰巧那人是赵明睿的狐朋狗友,见原身姿色不错竟就应了下来。 那些官家的公子小姐们平日无事就爱凑到一起说天说地,再加上赵明睿根本没想到这一层,赠妾之事便传遍了整个洛阳,朝堂上有人趁机参了赵岂一本。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赵岂下朝之后便直奔府里将赵明睿一顿好打,赵夫人拦都拦不住,然后被打的皮破血流的赵明睿就被丢到了柴房里反省。 这身上的伤疼的睡不着,赵明睿静下心来就有些后悔把原身送出去,脑子里都是以前红袖添香的美事,再回想一下原身的容貌,心中愈发不平。 出来之后便瞒着家里人又跟原身联系上了,原身也是个蠢的,在赵明睿的一番甜言蜜语之下糊里糊涂就应了他。有一就有二,两人便经常暗地里厮混。 赵明睿本以为瞒的天衣无缝,谁知赵岂早就盯着他,终于有一次东窗事发,当时两人正调情,赵明睿听得门一声巨响,转头就看到他老子虎目圆睁瞪着他,顿觉大事不好。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便让赵岂亲自来做的,但赵岂早就听闻赵明睿的美名,心想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他儿子这花里胡哨的性子。 结果就是赵明睿发誓洗心革面,被他老子丢到军营里历练了了几年,吃了不少苦,回来之后成熟了不少,行事愈发沉稳,后来遇到了自己的妻子,成亲之后便收了心,从此家庭美满夫妻之间伉俪情深。 而原身很不幸在那次事发便被发卖出去,同时得罪了两边人,最后下场十分凄凉。 沈仪叹了一口气,若原身明事理一些,拒了赵明睿的请求,按照赵夫人的性子,以后不愁日子过不下去,偏偏被眼前的荣华迷了眼,心甘情愿地往火坑了跳。 跳了也就算了,若是长点记性也好,谁知她摔了一回还没摔醒,往同一个火坑里跳了两次,这可真就是,愚蠢之极了。 不过也与这个时代有关,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就这么被当做蒲草一般丢弃了,原身的悲惨遭遇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成全了赵明睿,花言巧语的人最后幸福美满,而无辜受骗的小丫鬟却做了牺牲品。 沈仪撇撇嘴:这个世界有什么愿望 可别是让赵明睿爱上她,这种人渣不太合她的口味。 改写原身的命运。r冰冷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 改变命运这也太笼统了吧,没有具体的指示沈仪试探性地问道。 -- 第56页 简单来说就是避免原身再一次被送出去,以及被发卖的下场,具体的后面会告诉你。r解释道。 沈仪点点头,如果原身没有被送出去,那么就不会存在奸情被揭发落得一个被发卖的下场,不过这是在吃人的古代社会,就算碰到个心善的主子,也难保她哪天稀里糊涂就丢了小命。 沈仪叹气,总觉得这次的任务有的折腾。 ☆、何所求(一) 冬日的早晨还是雾蒙蒙的, 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阿沈, 该起了,夫人也快醒了。 沈仪翻了个身,轻叹一声无奈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做丫鬟不比做公主, 她还得从服侍人的活儿开始做起,不过一开始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倒也不算突然。 来叫她的是赵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原本贴身丫鬟是要在主子寝房的侧房住下, 俗称耳房,为的就是晚上即便就寝也能在主子需要的时候随时起身。 恰巧这两日小丫鬟有些头痛,怕是染了风寒, 与赵夫人解释了一番便搬到此处来睡,这件屋子本就是沈仪一个人的住处,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赵夫人起身一向是她服侍着, 于是这就有人来催了。 马上就来。沈仪提声应了句, 脑子还有点晕,但发热的症状是没有了, 估计不差一两天就能好全,丫鬟的身子没那么娇贵,加上之前抓了两把药灌下去也好的差不多了。 门外的人答了声好便离开了,沈仪将被褥整理好,又将窗户打开透透风, 冬日早上最是寒冷,裹挟着细碎雪花的冷风顺势灌了进来,激的沈仪一个寒战,她默默裹了裹衣服。 净面之后沈仪便凭着原身的记忆一路紧赶慢赶到了赵夫人的院子,路上原本积了层薄雪,下人们早早就将地面扫干净,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便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深青色的石板上的积水中,鞋底走在上面带出一种利落又冰冷的黏腻感,萧瑟的东风灌入后颈,沈仪深吸一口气。 赵夫人的院子修的很是雅致,入口便是两株枝干遒劲劲瘦的梅树,不见多少绿叶,嫩黄色的娇嫩梅花在风中瑟瑟着,却不见一朵坠枝,柔软而又坚韧。 夫人,阿沈来了。沈仪推门而入,却见赵夫人已经坐在铜镜前,身后站着个小丫鬟替她绾发。 阿沈贪睡误了夫人的时候,还望夫人恕罪。沈仪屈膝,以一个服从又恭顺的姿态跪在赵夫人身侧。 赵夫人美眸微睁,照给的信息来看,她已有三十有二,但若不是束起妇人发髻,怕是说是豆蔻少女也有人信,周身的气质倒是比娇俏的少女沉静几分,眉目沉稳大气,看得出将军夫人的气度。 这是做什么,还不起来,不过是冬日醒得早些,便叫喜儿先服侍着,你伤寒未好,地上又凉,快些起来吧。赵夫人正在绾发,也不能起身扶沈仪,声线和柔温顺,眼角眉梢都似带着柔柔的春风一般让人浑身熨帖。 看来这赵夫人对原身倒是真的不错,沈仪心里暗道,原本只是试探一番,谁知这赵夫人丝毫没有怪罪她来迟,反而关心起她的身体来,神情丝毫无作伪之意。 这不是担心怠慢了夫人。沈仪顺势起身,走到赵夫人身侧伸手拿了一支二花捻珠的簪子斜斜插在赵夫人头上,左右端详了两下, 这支簪子衬夫人的气色。沈仪理了理赵夫人发髻,喜儿不如原身手艺好,有几丝乱发未整理好。 阿沈姐姐手艺就是好,喜儿还有的学呢。一旁的小丫鬟笑嘻嘻道。 赵夫人脾气温和,对手下的人也比较宽容,小丫鬟性子开朗,便开起了玩笑。 你呀,平常就是懒了点儿,多跟你阿沈姐姐学学,别一天到晚往外头跑,让人看了说闲话。赵夫人嗔了喜儿一眼,语气似真似假带了些警告在里面。 喜儿面色微微一变,面上的神情收敛了些,房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沈仪垂着眼,见没什么差错,轻声道:夫人,今儿还在飘着小雪,您还是披上件厚些的斗篷吧,上次钱嬷嬷拿了件软烟色的雀金裘披风来,挡风又保暖,听说是将军特地去翠熙轩给您买的。 赵夫人软了眉稍,眼里就带了几分笑意:去吧。 喜儿去拿披风,沈仪瞥见她有些苍白的唇色,心中微微叹气,她执起一支青罗黛,按着赵夫人的眉形轻轻描画。赵夫人一向不喜欢在脸上上粉,好在她皮肤细腻无瑕疵,就算只描了眉也是标准的美人脸。 喜儿性子跳脱,有她在院子也有生气些,平日看着还好,前些日子居然让钱嬷嬷撞见与府里的侍卫有来往,若是让将军知道了,只怕要将两人一同发卖出去。她拎不清,你在她身边就多提点着些。 赵夫人低低道,沈仪应了声是,心想这是连她也责备上了,赵岂将军根本无暇管这些内院的事,只是若真传出去了会对将军府的名声有所影响。赵夫人性子软和但不代表着她柔善可欺,将军 内院这么多年来只她一人,却将偌大一个将军府的内院支出来往管理的井井有条,可见不是个好糊弄的。 赵岂也对赵夫人情有独钟,那个钱嬷嬷是赵岂的奶妈,这么多年看着赵岂成家立业,少时赵岂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郁而终。 -- 第57页 好在赵岂当时已有了自保之力,在众多昔日父亲部下的支持下他支撑起了整个将军府,其中的艰辛 不可为外人道之,钱嬷嬷跟在赵岂身边就像半个母亲一般一直支持他,可以说赵岂对钱嬷嬷的尊重不低于他已逝的亲生父母。 钱嬷嬷经常过来送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赵岂在外面买的东西,用来讨赵夫人欢心,这个时候价值似乎都不算得什么了,光是这份心便足见赵岂对赵夫人的在乎。 赵夫人本就是赵岂唯一的内室,又来自钟鸣鼎食之家,身份高贵,府里的下人都很会看脸色,有意见地也被赵夫人治的服服帖帖的。 喜儿是晚些时候被派来的,在赵夫人身边带了快三年,过了之前的兴奋劲,在加上有几分姿色,心 思便活络开了,与府里的侍卫搭上了关系,那侍卫是赵岂手下军营里的兵,跟过他几年,被他派到内院来守着,威严硬挺的模样自是与府里的那些小厮截然不同。 不知两人是什么时候有意,只是钱嬷嬷既然已经给赵夫人提了醒,必是两人行径逾矩,念在赵夫人的面子上才没有出面处理。原身的确是知道这件事的,她不是没劝过,但喜儿从来没将原身的话当一回事。 香炉里升起一缕青烟,房间里弥漫着古朴沉郁的檀香味,沈仪顺着赵夫人满头青丝,喜儿拿着披风过来,递给沈仪的时候两人眼神相交,她竟从中看出一丝恨意来,手上的动作一顿。 下人将吃食端上来,沈仪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垂手立着,早上来不及吃东西,肚子有些空空的,偏偏桌上那些点心的香味飘在鼻尖,沈仪哀叹一声。 今日是赵岂回府的日子,也难怪赵夫人起的这么早,赵岂将军平日要去军营监察,一待就是好几日,两人有几日见不上面,起早准备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等赵夫人用完早饭,沈仪得了空草草解决了早饭,便随着赵夫人一同前去迎接赵岂。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冬日早晨的薄雾散去,连细碎的雪也止了声息,天边露出一轮晃眼的日光,沈仪抬手眯着眼睛打量一眼。 将军回来这天儿就放晴了,可真是好兆头呢。沈仪语气微扬,似带了些笑意。 就你嘴儿甜。赵夫人嗔了她一眼,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显然十分欣喜。 一众在门口差不多等了一刻钟,沈仪微微动了动微微发麻的脚,前头人群中有些嘈杂,便见一人骑马而来,风姿飒飒,衣袂在刺骨的寒风中浮动,身上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凌冽的寒光来。 上好的骅骝宝马一声长嘶高高扬起前蹄,赵岂拉紧缰绳熟练地控制住身下的马,骏马在坚硬的石板上踢顿两脚,打了一个响鼻,呼出来的气体凝结成雾气。 赵岂翻身下马,竟是一点不忌讳围着的一圈奴仆,猿臂一伸将赵夫人抱进怀里,脸上的胡茬沾染着细小的水珠,想是雪落在上面化了留下的,神色似有些疲倦,他轻轻蹭了蹭赵夫人的乌发,显得十分眷恋。 沈仪见周围的丫鬟们掩着嘴笑,却并无意外之色,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她垂着眼,心想这两人感情可真好。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等我,天气寒冷,莫要染了风寒。赵岂声音粗犷,抱着赵夫人的动作却小心翼翼,不让冰冷坚硬的铁甲膈到她。 方才才出来的,行了,进屋子里换身衣裳吧,备好了饭菜就等你回来了。赵夫人面上浮起浅浅的红晕。 一大帮子人乌泱泱地进了府,赵岂进屋之后就支开了其他人,沈仪一行人退下之后喜儿便凑上来与她搭话:夫人今早可有对你说些什么 沈仪看她目露惶恐之色,猜测她这一早上估计都没安下心来:未曾。 见喜儿一直盯着她,沈仪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无人注意这边,便凑近喜儿低声道:先前我便提醒了你莫要太过高调惹了别人注意,府中人私通本就是大忌,若不是夫人怜你,你现在还不知在何处受罪。 她语气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喜儿面色陡然苍白,她有些惊惶地抓住沈仪的袖子:怎么办, 我,我不想被卖出去,阿沈你帮帮我 沈仪握住喜儿冰冷地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手,从容镇定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无碍,夫人既已提点过你,便不会再另外发作,这是夫人给你的机会,你莫要再被迷了心窍,记住了吗 喜儿渐渐冷静下来,见沈仪神情不像说笑,便渐渐安下心来:是这样...多谢阿沈姐姐。 听她叫姐姐,便知这是感激她,沈仪轻轻拍了拍喜儿的手:你该感谢的不是我,若不是夫人宅心仁厚,换个其他主子保不齐就将你卖到那些腌臜之地去了,日后尽心服侍夫人,不可再同之前那般放肆了。沈仪细细道。 我知晓了。 喜儿稳下心神,沈仪还想多说两句,就在此时只听得身后一声轻响,沈仪转身过去,便看见一个身着米白色绣云纹鹤氅的青年男子正看着她,两人目光相对,那男子蓦地笑了一下。 ☆、何所求(二) 那男子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沈仪, 就在她回想是不是认识这人的时候, 一旁的喜儿忙上前福身行礼:见过二公子。 -- 第58页 是了,除了赵明睿,赵府中还有一个二公子, 赵如卿。 见过二公子。沈仪福身, 轻声细语道。 怎么,就不识得我了赵如卿缓步靠近,举止带了几分豪迈之气,声音在沈仪耳边炸响, 惹得她一个激灵,她仓惶地后退一步。 她搜寻了一番原身的记忆,还是有些无法确认面前人的身份, 但他既是府上的二公子,应该与沈仪相识,至少两人也是见过面的,剧情只提过寥寥几笔。 赵如卿八岁便随父如军营历练, 加冠之后便入了战场, 立下赫赫军功,似与嫡长子赵明睿不合。 再加上赵如卿是九年前离开的, 沈仪实在想不到两人有什么特殊的交情,但人就在眼前,还是的客气点儿。 二公子说笑了,不知您是何时回的沈仪猜赵如卿回来应该不久,不然她常在赵夫人身边服侍不可能看不到他。 见面前的人虽是挂着笑的, 眼里却只有疏离陌生之色,赵如卿嘴角的笑意稍退,站直了身体,周身的气息一下子沉下来,在战场历练经历可不是白费的。他笑起来时眼角带着微微的细纹,看起来十分热情可亲,但沉下脸的时候却只感到周身似有细细的寒风穿过,惹得人轻颤,身旁的喜儿微微退后一步,面上浮现出些许惧意来。 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小时候你可说过要嫁给我的。本是亲昵的调笑,却生生被他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这种有关女孩子名节的话可不能乱开玩笑,沈仪面上浮现出一丝惊慌,她仰起头看着赵如卿,发现这人名字虽起的颇有清风朗月之气,却身材高大,整整比沈仪高了一个头,靠近了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之感,她撇过头去,面色微微苍白。 二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许是二公子贵人多忘事给弄混了,奴婢可从未说过这种话。沈仪声音虽细,却异常坚定。 沈仪不确定两人小时候有没有说过这种话,也许是童言稚语,但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认下来,她已经察觉到喜儿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了。 赵如卿面色一沉,瞥到喜儿的神色,冷冷扫了她一眼,吓得喜儿不敢再乱看,这才转过目光来看着沈仪,心知自己的确太过鲁莽,反而给沈仪添了麻烦,冷哼一声道, 许是我记错了,你是哪里的丫鬟,怎的从来没有见过你。 沈仪赶紧答道:奴婢是夫人房里的大丫鬟,这两日染了风寒未在夫人身边候着,二少爷应是没见过奴婢。 赵如卿的确是两日前才回来,这也是为什么喜儿认得他,沈仪却没有见过他的原因。 你是母亲的丫鬟为何不在她身边待着反而与旁的人闲聊。 沈仪听他语气冰冷,不由得一惊,不知他在那处站了多久,转念一想这内宅私事他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又见他似有意追究她的失职,心想这二公子可真是个无理难缠之辈。 将军刚回来,夫人便让奴婢们先退下了。沈仪不急不缓道。 赵如卿噎了一下,他盯着沈仪看了半晌,随即甩袖而去,出去的时候个子太高碰到了树枝,细碎的雪块纷纷落下,坠落在赵如卿的发上肩上。沈仪看着赵如卿僵硬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心里却想着以后要离赵如卿远一点,不然还不知他要说些什么惊人之言,她是个小丫鬟,惹不起还躲得起。 赵如卿走了,沈仪却没了与喜儿聊下去的欲望,假装没看到喜儿探究的眼神,沈仪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久别的儿子归来,丈夫也刚好回府,赵夫人这几日嘴角都是挂着笑的,面色也红润了许多,沈仪替赵夫人斟了一杯热茶,看着赵夫人绣衣物,敛声屏气垂首候在一旁。 突闻有人声传来,那人一身屋外的寒意,扫了扫身上的残雪,语气亲昵的跟赵夫人撒着娇,沈仪目光一暗。 好些日子没见你,是不是又跑到哪处厮混去了赵夫人点点那人的额头,似生气似无奈。 瞧母亲说的,我这几日可都在研读古典,听闻二弟归来,特地大老远跑回来,您要是这么说我可得伤心了。那人十分正经道。 沈仪指尖轻轻捻了两下,怕是又在哪个美人乡罢,身上沾染了脂粉气的衣物也不知换一身,她在这里都闻得到,不知是失误还是压根就没打算藏着。 赵夫人对赵明睿去了哪猜了个大概,心里微叹,忍不住伸手轻轻揪住他的耳朵,手上微微用力开口道:你呀,若是真的在研读古典我倒就烧香拜佛了。 赵明睿连连求饶:娘,娘,这还有别人呢,莫要折损您儿子的形象 赵夫人象征性的揪了一下,赵明睿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只是随便一撇便看见了沈仪精致小巧的侧脸,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嘴角轻抿不知在想些什么,赵明睿登时便呆住了。 沈仪觉察到他的目光,却也算不上多慌乱,她不可能完全避开赵明睿,只要她避开嫁给赵明睿的选择,就不会落入死局。 赵夫人见赵明睿一脸呆滞,想到身后站着的沈仪,心里咯噔一声,松开赵明睿身子微微往旁边移了移,轻轻咳了声:行了,我不管你去了哪儿,正好你父亲也回来了,好好在家多待几日,不然让你爹抓住了谁都帮不了你。 -- 第59页 赵夫人语气微沉,总算是让赵明睿回神,他眼神一转,倒也不急着看沈仪,笑道:是是是,我知晓了,母亲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多陪陪您。 那倒不用,你来我院子也是聒噪,好好与如卿聊一聊,你们兄弟有快十年未见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就别在我这儿消磨时间了。赵夫人摆摆手道。 两人又话了些家常,赵明睿便告辞了,临走时若有若无地看了沈仪一眼,沈仪权当看不见。赵明睿走后,赵夫人拿起针线,静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物事,微微叹了口气。 沈仪想起原剧情里,赵夫人一直有意让沈仪回避赵明睿,许是了解他的性子,有心让沈仪避开他,一方面许是对沈仪有一丝怜悯,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自己的儿子与身边的丫鬟勾搭在一块儿,赵夫人虽心善,并不代表她不明事理,该管教的时候还得管。 沈仪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所求(三) 临近年宴, 老天爷反而露出了和煦的一面, 沈仪忙着和几个小丫鬟将赵夫人屋内的被褥搬出来晾晒,主子们用的东西自是顶好的,棉芯松软, 只是经过了这些天的阴冷冬日, 难免有些阴滞。 沈仪站在及肩高的晾衣杆旁,费力地扯过被褥,她垫着脚专心于手上的动作,冷不防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急忙向旁边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刁难她的赵如卿。 自那日之后,赵如卿与赵明睿时不时来拜访赵夫人, 不论是哪一个都会用那种暗藏意味的眼神看着她,让人如鲠在喉,赵明睿对她有所企图也就罢了,赵如卿这又是几个意思 照那日赵夫人的话来看, 两兄弟多年没见, 虽有些生分但也没有到拔刀相对的地步,不知是何原因导致兄弟两人交恶, 不过按照这个发展剧情,沈仪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这么怕我 沈仪还在思量着,这边的赵如卿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垂着头的沈仪,语气似带着不悦。 二少爷走路没声儿,奴婢一时冒犯, 还请二少爷莫见怪。沈仪细声细气道,莫名就让赵如卿消了心中的火气,他看着表面温顺实则疏离的沈仪,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可别把人又吓着了。 他压着眉头端详沈仪的面容,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看到他她一个头顶,但赵如卿就是觉得沈仪的头顶都好看,强忍住想蹲下来看看沈仪的冲动,他陡然回想起昨日请安时兄长看她的目光,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他盼了这么多年的小媳妇儿,可不能再让她跑了。 心下有了主意,语气便柔和了几分:无碍,我是看你吃力,这才想上来帮你一把,没成想把你吓住了。 哪有主子帮下人忙的 许是看沈仪面色有异,他负手而立,不慌不忙道:母亲畏寒,若是让你笨手笨脚地将褥子落在地上弄脏了,岂不是白添麻烦 那又怎样难道赵夫人就不能有别的被子了 但沈仪见他神色端正,没有丝毫戏弄她的意思,想着或许是二少爷找茬的毛病又发作了,便不欲与他计较,规规矩矩地应了声多谢二少爷,便转身进屋收拾去了。 赵如卿见心上人走了,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心想莫不是又是自己嘴笨将沈仪吓跑了他在边疆呆惯了,跟一群大老爷们同吃同住九年,行事作风难免被同化,也弄不清楚小女儿家家的心思。 好不容易回来了,一直念着的小媳妇儿又忘了他,难免有些气闷,他暗自警醒,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小媳妇儿若是被别人哄跑了,倒时他哭都来不及。 他侧头看了眼房间里面,见沈仪似乎没打算出来,在原地懊恼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沈仪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院子,与r交流道:能不能把以前沈仪跟赵如卿的记忆调出来。 不可以,一切仅凭宿主自己探索。r冰冷的声音响起。 沈仪拍了拍叠放整齐的枕巾,闻言噎了噎,心想这个系统还真是不近人情。 请宿主注意自己的言辞。r凉飕飕道。 沈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将散发着淡淡暖意的衣物放回柜子里,便听得屋外的喜儿叫她,她应了声便出去了,喜儿兴奋地告诉她明日要出去游玩,赵夫人让喜儿简单收拾一下。 只有将军府的人吗,怎的突然说要出去游玩收拾起来怕是有些赶。沈仪问道。 不止,听说是侯府的李夫人约起的,洛阳城跟咱将军府交好的几个夫人都去呢,夫人特意吩咐只简单收拾一下即可,趁着老天爷赏脸,好好看看九安山那边的景色呢。 喜儿神色是掩不住的激动,九安山以云出名,是历代文人墨客都爱去的地方,喜儿不懂那些风骚雅事,单纯能出去游玩她便已经很高兴了,成天闷在府里能出去游玩几日已是十分知足。 听说九安山上风景宜人,还有不少可爱的野物,我之前听别人说还见过毛茸茸的胖狸猫,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能捉住一只来养便好了。 喜儿面上露出几分憧憬来,沈仪心道这么冷的天儿狸猫估计都躲到巢穴里冬眠去了,不过见喜儿那副期待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她问道:那夫人可有说要去几日 -- 第60页 夫人未提,不过听李夫人说的是三四日,估计赏了一圈就回来了,如果觉着收拾东西麻烦,等我得空了便来帮你好了。喜儿也是在赵夫人房里服侍的,沈仪点点头道了谢。 一般像这种大规模的出游,是会到专门的庄子上休息的,就算没有庄子附近也会有客栈,被之什么的倒不用带,只需简单打包一下几件衣物便可以了,沈仪将赵夫人和赵将军的衣物细细整理到一处,用包裹包起来。 喜儿在一旁帮着收拾屋子,她站起来捶捶腰,见沈仪弯着身子默不作声地整理,目光一闪,凑到沈仪身边帮着她压了压衣物,状似不经意道:你说这两位公子会不会也去两位公子皆未娶亲,二少爷也难得回来一次,恰逢出游,不少夫人都会带着自家千金前去,夫人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好好相一相。 沈仪面色不变:大概会去吧,恰好将军也得了空,夫人与他感情那般好,应该也是要一同去的。 喜儿观沈仪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咬了咬下唇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压低声音凑到沈仪耳边问道:阿沈你老实告诉我,你与二少爷是不是以前认识,我看他那日的模样像是早就与你相识,还说 喜儿止了话头,她看着沈仪,面上出现几抹探究之色,沈仪扫了她一眼:莫说我不记得了,若是之前与二少爷见过,也改变不了他与我是主仆关系的事实,主子不过兴起时逗弄一下小丫鬟,何必那般当真呢 喜儿见她面上的陌生不似作伪,语气里似乎又透出些许无力凄凉之感,想起夫人前些日子还因为情郎的事情警告过她,两人不过是偌大的将军府上的丫鬟罢了,一时间心有戚戚。 她瞥了一眼沈仪的容貌,即便室内光线晦暗,也不妨碍她看到沈仪白皙如玉的侧脸,眼睫轻垂,默不作声的样子也透出几许娴静雅致来,喜儿视线落到沈仪的手上,纤细修长,像剥了皮的青葱般,她的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忍不住道, 不过你与我们不同,就算二少爷是戏弄与你,也可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展示一番,丫鬟有什么盼头如今两个少爷都在府上,许多小丫鬟都蠢蠢欲动想借此机会出头,你既在夫人身边服侍着,模样又这般出挑,不若为以后的生活谋划一番。 喜儿的声音似带着诱哄,沈仪侧过头去,恰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嫉妒,她手上动作一顿。 你说的没错,攀上二少爷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你可有想过,二少爷身份高贵,我不过是夫人好心收养的一介孤女,二少爷与我乃云泥之别,我只尽心服侍夫人便是,痴心妄想都没什么好下场。 原剧情里这个喜儿也出了不少力,她受了赵明睿的收买,在沈仪耳边吹了不少耳旁风,只是这次倒是自发劝说与她,对象也变成了赵如卿。 喜儿只觉得那句痴心妄想格外刺耳,像是被戳穿某种隐秘的想法一般,她站直了身子语气带着些恼怒:我不过是好心提个建议,你若不想便罢了。 说完竟是转身便走,沈仪也不拦她,她将手上的东西包裹妥当,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眼中划过一丝冷色,若是喜儿再不长眼地算计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何所求(四) 第二日沈仪起了个早, 风寒症状减轻了许多, 她路过别苑的时候见到赵岂在别苑里挥舞拳脚,想是在军营里形成了习惯,赵夫人尚在熟睡, 赵岂起身时没让丫鬟服侍, 也没吵醒赵夫人,沈仪端来了热水,换了熏香,便听见了里间的动静。 进去一看赵夫人果然醒了, 直到给赵夫人敷面时喜儿也没出现,赵夫人闭着眼睛感受到沈仪轻柔的动作,开口问道: 怎么不见喜儿 沈仪与她不是一个屋的, 昨儿喜儿离开两人就没再碰过面,便对着赵夫人道:许是昨晚兴奋地睡不着觉,此时正补眠呢,可要奴婢去将她叫来 将她叫起来, 将军素来是个讲规矩的, 若是让他看到了不像话。赵夫人微微皱眉。 是。沈仪给赵夫人抹好头油,恰逢赵岂回来, 赵夫人命人传膳,两人落座后赵夫人便让她下去,沈仪行礼退下,转身就进了喜儿住的院子。 按照级别来算,喜儿比沈仪矮上一截, 住在几个丫鬟合住的院子里,沈仪远远便看见与喜儿同院的丫鬟,她将她招过来问道:喜儿还未起身夫人屋子里得有人伺候呢。 那小丫鬟叫了声阿沈姐姐,便道:喜儿一人住,我也不清楚,只是大早上就没见她开过门,许是还在睡呢。 小丫鬟想起昨夜的奇怪声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喜儿屋子里传来的,还是让阿沈自己去探个究竟的好。 沈仪让那小丫鬟离开,走近喜儿的屋子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听得一下碰撞声,像是有人撞到了椅子,沈仪目光一暗,她似乎听到了男子的闷哼声 喜儿,你在里面吗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出去做事了,沈仪环顾一周,轻声问道。 阿沈你等等,我,我正在穿衣服呢。里面传来喜儿略微沙哑的声音,似乎有些慌乱,沈仪也不急着推门进去查看,她拢着袖子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嘈杂声音逐渐安静下来。 -- 第61页 喜儿打开门,颈边还垂着几丝乱发,她将衣领掩得紧紧的,沈仪却眼尖地看到了几处红印子,她鼻尖飘过一丝淡淡的熏香的味道,丫鬟们的房间可是从来不添置这些风雅名贵的东西的,看着形容有些仓惶,眼角却染着媚色的喜儿,沈仪心中微微一哂。 你方才在作甚现在才起来,夫人都在找你了。沈仪似没有觉察到异样一般,她面色如常,余光扫到喜儿扣着门,指节发青的手指。 她不自然的笑笑,勉强稳住心神道:昨夜有些没睡好,我马上就去,阿沈你先回去吧,外头太冷了。 是有些冷,要不我去你屋子里待会儿沈仪思索片刻,提议道。 不行!我,我是说我刚起来床都没收拾好,邋遢的很,况且夫人那边估计也得有人先服侍着,你就先回去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好。喜儿陡然提高声调,她双目圆睁,见沈仪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缓下面色强笑道。 好吧,你记得手脚麻利点,夫人马上就要出发了。沈仪点点头,叮嘱道。 好好,我马上就来。喜儿飞快答应道,沈仪应了一声,对着合上的门,面上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沈仪来之前便吃了早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快用餐完毕,沈仪小声回报着喜儿的情况,顺便打趣了喜儿两句,见她面色微缓,便退到了一旁。 两夫妻又说了几句话,喜儿才姗姗来迟,她远远看到赵岂也在,面色有些紧张,来到赵夫人跟前赔了不是,赵夫人摆摆手没再计较,只是一个丫鬟罢了,赵岂许是看在赵夫人的面子,倒也没说什么,只语气严肃道下次不可再如此懒惰。 喜儿面色恭敬地应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对上沈仪的目光,像是做贼心虚般移开了眼,沈仪嘴角勾起寡淡的笑意。 果真如喜儿所说,这次将军府的两个少爷都要去,两夫妻刚刚用完早饭,兄弟两便一同前来请安,照这个时候的规矩子女一般都在自己房里用餐,所以两人在来之前就用了早饭,各自请了安,便坐在一起说话。 房间里一下子挤了六个人,比平日显得拥挤了很多,沈仪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的当背景板,她想起喜儿刚刚进来的时候,走路姿势似乎有些奇怪,沈仪心思流转,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却不知旁边有两双眼睛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扫过她。 听闻九安山上仙气缭绕,有奇石怪松点缀其间,即使在冬日也有不少常青树木生长,我们还可以猎几只野物尝尝鲜。赵明睿笑道。 一家四口难得聚在一起,赵夫人有些感慨,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你这做大哥的比如卿还皮实,就爱往外跑,小时候经常跟着一群世家公子出去吃喝玩乐,如卿反而能沉下心好好研习课业。赵夫人虽是打趣,但在心里的确对这个大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赵明睿一听就觉得不妙。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赵岂箭一样锋利的目光射过来,他扯着嘴角笑:二弟对那些东西感兴趣,自是能潜心研究,我不感兴趣逼着我看也没用啊,您说是吧 赵岂冷哼一声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不起你老子 赵岂跟赵如卿一样,说话带着些痞气,赵夫人嗔了丈夫一眼,赵如卿连忙赔笑, 不不不,我哪敢啊看起来面色有些紧张,额上竟然冒出些许薄汗,沈仪丽眸微弯,眼中浮现出几丝笑意来。 赵如卿一直不吭声,瞥见沈仪在笑,心中有些痒痒的,又气她因为赵明睿的话露出笑颜,他开口道:兄长习惯了自由行事,我性子自幼便沉默寡言,父亲就莫为难兄长了。 赵将军努努嘴,不再吭声,不知这两儿子是如何长得,小的反而比大的要沉稳几分。 赵如卿又开口道:说起来小时候我不愿同人讲话,倒是与母亲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聊得来些,那小丫头虽面黄肌瘦的,眼睛倒有几分灵性,这些年未见,也不知记不记得我。 沈仪嘴角微抽,她感肯定赵如卿口中面黄肌瘦的小丫鬟就是她,明明两人早已说过话,他却偏要装作不识得她的样子埋汰她。 赵夫人只防着赵明睿,二儿子多年未归,她正是欣喜,只当是赵如卿想念儿时玩伴,一想到沈仪就在身后将他的话听了个遍,便忍不住掩唇笑道:你呀,便是人在眼前都不识得,这不是那小丫头是谁怕是张开了就不认识了吧。 说完便招手让沈仪过去,沈仪中规中矩地行了一个礼,起身便对上了赵如卿的目光,鹰隼一般,像是要将人吃了一般,她别开眼。 赵明睿本来就在暗搓搓的打量她,见人就在跟前了,目光灼灼道:这小丫鬟我怎么没见过,小时候好似也没碰过面。 赵夫人见不得他那种急色的模样,语气便有些不悦:你没见过的丫鬟多了去了,怎么,还要一个个看个分明不成 赵如卿听出来母亲的不虞,怕赵将军又训他一顿,若是平日也就算了,如今佳人就在眼前,怎能掉份 不过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便转移话题道:瞧您说的,不过二弟的记性也是好,居然还记得。 -- 第62页 这一转眼便看见赵如卿一瞬不瞬的盯着佳人,那丫鬟别过头去,面上却浮现出两团浅浅的红晕,状似有些不安羞涩的样子,看起来惹人怜爱极了,赵明睿心神一荡,心想这般佳人怎就没早日见到,二弟似乎也对她有意,肯定是许久没见过女人了,啧。 心中便有些不以为意,洛阳城里的美人多得是,不过这小丫头的确有些姿色,整日在府里晃的也是让人眼馋,恰好这几日出游,他可得让二弟好好见识一番这洛阳城百花争艳的景象。 赵如卿不知他的兄长已经在为他谋划未来的幸福,眼中都是沈仪娇羞不胜,如雨后沾了水滴的荷花般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道:是长开了,比小时候的样子讨喜多了。 ☆、何所求(五) 说到这个, 你们两人也老大不小了, 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抱孙子赵夫人忧心长子盯上身边这个可怜的小丫头,赶紧让小丫鬟退下了,却没觉察到自己二儿子灼热的目光, 倒是一旁的赵岂眼神一沉。 赵明睿摩挲着空空的茶杯, 一旁的喜儿忙上前斟茶,举止之间两人目光相对,一种暧昧的气息蔓延开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旁人都没注意到,倒是沈仪瞥到喜儿低垂的头,没有错过她通红的面色, 心中便有了数。 赵明睿正喝着茶,闻言差点被呛到,他咳嗽着放下茶杯对着赵夫人道:娘,您提这个干嘛, 我一个人自在惯了, 您也别找个儿媳妇儿在面前晃,那多碍眼啊。 赵夫人本来就不是对着他说的, 赵明睿常年待在洛阳,房里也抬了几个,更何况他这种拈花惹草的性子若是随随便便找一个,怕是要害了人家,她催了几次便歇了这个心思。 比起他赵夫人更担心好不容易回来的赵如卿, 他幼时便去了军营,军营里都是男人,一直到现在也不见赵如卿也没能正儿八经地接触过女子,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像他这般大的世家少爷房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知心人,她能不急吗 她转过头来对着赵如卿道:如卿啊,恰好这次春游也有不少世家小姐回去,你好好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娘好给你说道说道。 赵如卿有些无奈,他这次回来要呆上一段时间,这才刚开始就迫不及待要将他推出去,大哥还没音信,他又着什么急 便好声好气道:我不急的,待大哥安了家我再考虑也不晚,您就别操心了。 赵夫人还想说些什么,管家便进来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赵夫人就算有话也堵在了口中,她叹了一口气,只得暂时作罢。 沈仪不过转身拿个行李的功夫,这一回头就人堵住了,赵明睿看着怀抱包裹眸光纯净的沈仪,忍不住伸手就想帮她将脸颊的一缕乱发拨好,沈仪稍稍别开脸,赵明睿的手伸在空中,摸了个空。 大少爷自重。沈仪声音细细道,眼中却无半分羞涩不安之色。 赵明睿挑眉:不过是替你拨一下头发罢了,怎么个自重法,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些什么不成 虽是这样说着,赵明睿的眼睛却弯了起来,璨若星辰的眸子里布满了星光,配着那张风流俊朗的脸,语气暧昧得像是调情一般,沈仪不得不承认,赵明睿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但是她看过更加好看的,沈仪在心里一本正经地想道,系统说不定是个颜控,就连渣男的设定也是颜值超高,不过可能是基因好,赵夫人和赵将军颜值也很高,两个儿子也丝毫不落下风。 这样想着,脑海里就想起了赵如卿那海拔,她几乎每次都得仰起头来看他,不过下人是不能随便直视主子的,所以她到现在也没能把赵如卿的模样看清楚,心中有些遗憾,想着找个机会看个仔细。 几乎是她一有这个念头,就听见r的声音, 攻略赵如卿。 沈仪睁大眼睛: 你在想什么耳边有清朗的男声响起,沈仪回神,这才发现赵明睿弯着腰凑到她面前,两人的呼吸交缠,偏赵明睿用一种关切而不含任何其他心思的眼神看着沈仪,好似居心叵测的人不是他一般。 少爷,沈仪不躲不闪,面色如常,她目光流转,柳眉微挑睨着赵明睿,面上浮现出一种桀骜而隐秘的冷漠来。 眼前的小丫鬟双手叠在小腹上,垂着丽眸姿态恭谨,但那张小嘴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刺耳, 我可不是喜儿。说完这句话,不管赵明睿僵住的表情,她镇定自若地移开身子转身离去,既然攻略对象是赵如卿,那她就懒得将心思放在赵明睿身上了,他若知难而退也就罢了,若还仗着自己的身份招惹她,她倒是不介意陪他玩一玩。 去九安山的路上倒是十分平静,沈仪跟在马车旁边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到了目的地之后还得帮着搬东西,好在赵夫人刚到不久就遇到了熟人,沈仪便跟在她身边服侍着。 侯府的李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迎了上来,她虽年过四十,但风姿绰约眉目温婉,言谈举止皆进退得宜,两人是认识多年的好友,这一见面说气话来就停不下来。 赵将军也不去打扰两人,问候一声便与同僚交谈去了,赵夫人让沈仪先去打点行李,沈仪见奴仆们都忙得差不多了,总算是得了空能休息一会儿了。 -- 第63页 她坐在一处小溪旁的石头上,揉了揉酸痛的腿,暗自皱眉,那石头冷硬硌人,加之冬风时不时带起一阵阵溪水的冷气,沈仪坐了一会儿就想起身。谁知起来时脚一软,她身子一歪就要往一旁倒去,沈仪暗道一声不好,下意识地闭上眼。 谁知腰上一紧,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感觉到,身子反而撞入了一个坚实而宽广的怀抱,她睁开眼睛,仰着头对上了一双暗沉沉的眼睛。她之前还想着要看清楚这赵家二少爷长什么样,没成想这么快就寻到了机会。 赵如卿不躲不闪,眼神定定落在沈仪脸上,如料想一般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角眉梢沾染了军营的锋利,显得有些煞人,更别提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像极了她生前上学时不苟言笑的班主任。 沈仪面色有些僵硬。 没事吧赵如卿低声问道,心仪之人乖顺地伏在他怀中,娇小的身躯惹人怜爱,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这般直楞楞地看着他,他心都要化了。 ...没事,多谢二少爷。沈仪感觉到赵如卿胸膛的震动,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她眸光一闪,随机挣脱开来。 赵如卿也没抱着不放手,他虚扶着沈仪,见她站的稳了,便收回手负在身后,高大的身形跟一座山一样堵在沈仪跟前。 方才在这边散散心,见你似要摔倒,便扶了一把。赵如卿解释道。 嗯。沈仪微微点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r发布了任务,那她做就是了,依她来看 赵如卿似乎对原身颇有好感,难度应该不大,除此之外还要担心的估计就是赵夫人了,从她对赵明睿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并不希望一个婢女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儿。 见沈仪低着头似害羞似惧怕的模样,赵 卿忍不住手痒想抬起沈仪秀气的下巴看看她在想些什么,心中天人交战,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大手放在沈仪头上,乌黑顺滑的秀发手感极好,赵如卿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沈仪抬起头,眸中满是惊奇的神色。 ☆、何所求(六) 赵如卿心中咯噔一声, 暗叫不好, 对上沈仪澄净如水的目光,脸上有些燥得慌,热意从面上延伸至耳后, 赵如卿僵硬地移开手, 语气颇有些欲盖弥彰之意:方才你头上有片树叶。 沈仪环顾一周,为了容得下游玩的人,李夫人特地选了一大片空地,附近都是些矮小的灌木, 能将叶子落在沈仪头上的树都在百米之外,沈仪回神,又扫了一眼赵如卿空空如也的手, 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赵如卿嘴角一抽,面上挂不住,他就想马上逃开,恶声恶气道:此处这般冷, 还不快回到帐篷里, 是嫌前些日子病得还不够吗 沈仪一怔,迟疑道:二少爷...怎知我前些日子病了 赵如卿燥意稍缓, 一脸正色道:母亲身边有无人服侍我做儿子的自是多关心些。 见沈仪仰着头看他,忍不住别开目光:看我做什么 沈仪日有所思,似乎有些犹豫:二少爷,您,这里红了, 可是有何不适 她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白玉似的耳垂, 赵如卿眸光一滞,随即身形一僵。 沈仪看着赵如卿落荒而逃的背影,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赵如卿耳力极好,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心中微恼,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起,似有些无奈。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赵如卿心道。 走了几步,见前头有一人负手而立,似在沉思,赵如卿正了面色,上前行礼道:父亲。 赵将军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气,看着远处笼罩在云雾里的群山,眉目间神色淡淡:准备何时回去 赵如卿答道:国宴过后。 赵将军嗯了一声:你多年未归,你母亲想你得紧,多抽些时间陪陪她,你大哥性子不羁,也似无意于沙场厮杀,你虽年纪小些,但性子更加沉稳,你若在军营,为父放心得下。 赵如卿眸光微动,赵将军对他向来严苛,但他深知他的苦心,所以心中从未有过怨恨,今日的这番话已是对他的肯定,不由得心潮起伏,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卿定不负父亲厚望。 赵将军拍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欣慰之意,父子两站了一会儿,赵将军突然转过头来看了赵如卿一眼:方才你在与那个小丫鬟说话 赵如卿愣了一瞬,点了点头,不明白赵将军是何意,赵岂却又不说了,转而谈了些其他的事,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回到了人群中。 如卿兄,好久不见!一华服公子上前来,见到赵如卿面露喜意,眉间带了些激动之色。 未之兄,久违。赵如卿抱拳道。 面前这人是侯府的世子,也是李夫人的长子,曾经在军营中待过几月,两人就是那时相识的。 不知如卿是几时回来的,也不说一声,未之好为你接风洗尘啊。李未之爽朗一笑。 不敢劳烦未之兄。赵如卿客气道。 旁边的几个世家公子皆在观望中,见林未之如此热情,也上前寒暄,听说他是将军府的嫡次子,愈发热情了几分。赵如卿谈吐有方应对自如,拔高的个子在一众华服公子间显得格外出挑,沈仪远远就看见他。 -- 第64页 步履轻盈近前去轻声道:二少爷,夫人唤您过去。 众人正谈的火热,这一被打扰难免将注意力放在沈仪身上,见她虽一身丫鬟打扮,但姿容清丽,声音若出谷黄莺,不卑不亢垂着眼的模样让人心中一静。 知道了。赵如卿见众人将目光都落在沈仪身上,嘴角轻抿,眼中闪过不悦之色,沈仪在前头带路,赵如卿不动声色地遮住了她的身形,众人看不见佳人窈窕的背影,心中皆是哀叹一声,面上似有失落之意。 待走得远了,赵如卿这才放松下来,看着面前小人人的头顶,想起来时顺滑冰凉的触感,不觉有些手痒。 二少爷,到了。沈仪出声,赵如卿这才反应过来,他掩饰性地抬手眼唇干咳一声,目不斜视地在沈仪的眼神里进了帐篷。 来了赵夫人见赵如卿进来,手上动作一顿,对着倒茶的沈仪道, 你先去喜儿那边帮衬着。 是。沈仪垂首,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赵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呼了呼,抿了一口茶,赵如卿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面上似有沉思之色,赵夫人搁下茶杯,磕在岸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赵如卿抬眼看着赵夫人。 你对阿沈有意思赵夫人直截了当道。 赵如卿面上一燥,不知赵夫人是如何看出来的,想起方才赵将军问他的话,嗫嚅半晌,道了个是。 赵夫人轻叹一声,看着面前升腾的热气:阿沈那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看着是个软和的,性子却格外执拗。如今将军在战场上履历战功,声誉在民间渐高,母亲担心皇上猜忌你父亲,我从未拘着你二人的婚事,一是不愿你们将婚事作为家族联姻的筹码,二是不愿皇上再起疑。 赵夫人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二子,目光柔和起来:我原本担心你父亲想不通,便特地问了一句,他虽行事粗犷了些,但心思倒是细,那丫头在我身边长大,我对她倒是满意,你父亲见此也未说些什么。 赵如卿面色动容,起身对着赵夫人长拜道:如卿多谢父亲母亲深明大义。 赵夫人面上带笑摆摆手:起来吧。 想了一会儿又叮嘱道:女孩子脸皮薄,你做事大大咧咧的,记得多花些心思,不要将军营里的那一套用在女孩子身上,平日多带阿沈出去转转见些世面。 不是她看不起阿沈,如果日后两人成了好事,免不了要代如卿出面,若是阿沈畏畏缩缩小家子气,不仅她自己心中不好受,也会连累将军府的名声。 赵如卿点点头,将赵夫人的话一一记下,正待此时,外头传来喧闹的说话声,赵夫人眉头一皱,便有人一脸急色进来报说:夫人,不好了,阿沈与护国公家的小姐起了争执,那张小姐现在正要处置阿沈呢! 什么赵夫人尚未说话,赵如卿面色一变,豁然起身,大步跨了出去。 赵夫人心中也有些焦急,那护国公家的张小姐她也见过几回,承了护国公张老的性子,最是蛮横,先不论二人的对错,那阿沈惹了那人怕是要落了下风。 她急忙出去,还未到就见着赵如卿护犊子似的挡在那张小姐前头,身后那个面上印着个刺眼的掌印的女子不正是阿沈嘛 ☆、何所求(七) 这是怎么了赵夫人笑吟吟地迎上去, 恰好挡在赵如卿身前, 语气和缓地问围着的众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都是些小事,小事罢了, 莫让赵夫人看笑话。一位身着淡青色华服的妇人出来缓和气氛, 她将张茹往身后扯了扯,递给张茹一个眼神,让她莫惹事。 这丫鬟撞到我了竟连一句道歉也没有,赵夫人, 您家的丫鬟颇有些了不起啊。张茹见母亲如此举动,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伸手指着被护在赵如卿身后的沈仪, 恨恨道。 赵夫人暗自皱眉,心想这张茹果然是个暴脾气的,便让出了后头的人,语气微微沉了沉道:阿沈, 这是怎么回事, 怎的冒犯了张小姐 沈仪心里明白这是让她道个明白呢,便弯了弯身子, 语气细柔道:奴婢方才拿着东西没看见这位贵人,便是后来也马上道了句lsquo;对不住rsquo;,谁知这位贵人,张小姐,您若是没听清楚, 奴婢再说一句也是可以的。 沈仪白皙的脸上那个掌印显得格外刺眼,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却丝毫没有怨愤的模样,脊背挺直站在那里,不因对方位高权重而有丝毫怯意,垂着眉的模样显得愈发沉静,赵如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转眼看着张茹,虎目中的凶光丝毫不加遮掩,吓得张茹僵住了一瞬。 你!张茹反映过来,柳眉一挑就要发作,张夫人眼疾手快压住她,对着赵夫人道, 茹儿脾气是放肆了些,不过她还是个孩子,都是在家里我与她爹将她宠坏了,赵夫人莫见怪。张夫人眉梢微垂,也是一派和缓的模样,话里话外却是拿镇国公给赵夫人提醒。 赵夫人微不可见地皱眉,若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扯上些深的东西可就有些没意思了,她笑了声:张夫人客气了,还是我府中之人不懂事,阿沈,我在府中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在外不能冲撞了贵人,年纪小就要多学学,莫要再外面丢人,还不快给张小姐道个歉。 -- 第65页 沈仪差点笑出了声,没想到这赵夫人也是个蔫儿坏的,拐着弯地回敬张夫人,便也不将她的话当做是训自己的,恭顺地福了福身子,嘴上道了句对不住张小姐。 那张茹脸色涨红,张夫人面色十分难看,她扯出一抹笑:瞧赵夫人客气的,是小女不懂事,这附近风光颇有些野趣,那我就不打扰赵夫人了。 赵夫人面色如常,笑着回了几句,众人看了出好戏,心里想法各异,这张茹是不讲理了些,但这将军夫人的态度却颇有些耐人寻味,不过是府中的一个丫鬟罢了,竟也值得得罪护国公的人 再见那赵府二子的反应,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知晓了什么隐秘一般。 赵夫人自是察觉到了别人的反应,只是不当回事罢了,不说如卿对阿沈有意思,对方拿镇国公来压她,那就是在压将军府,她虽性子柔和了些,可不代表将军府就怕了她,有些人就爱自取其辱。 赵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转身对着捂着脸的沈仪道:去喜儿那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敷一下,下次要小心些,不要平白当了冤大头。 沈仪应了声是便回了她们的帐篷,赵如卿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模样,赵夫人斜了他一眼:若是想关心就追上去,磨磨蹭蹭地像个女子似的。 赵如卿噎了一下。 看到那些公子哥的眼神没有,你要是不看好,指不定哪天媳妇就让人拐跑了呢。赵夫人没好气道,又想到了赵将军,心想这兄弟两差别怎的这般大,一个恨不得惹遍全洛阳的姑娘,一个藏着掖着说不出口,都是让人不省心的,赵夫人看着赵如卿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几乎是用赶人的语气道, 快走快走,看着你就碍眼。 赵如卿: 这下赵如卿倒是聪明地追上了沈仪,他人高马大地,步子跨地虎虎生风,几息之间就追上了沈仪,一起走了一会儿,沈仪也不开口,赵如卿忍不住开口道:你,还疼吗 他指了指她的脸,红印还未消失,看着颇有些狰狞,赵如卿握了握拳,他想起刚刚李茹手上的力度,只差一步,没能阻止她,若不是周围围的都是些权贵氏族,未免给父亲落下话柄,他当时就能给李茹还回去,别扯什么不打女人,自己的媳妇儿被欺负了他都没能还手,赵如卿觉得自己太窝囊。 身边的人安安静静的,赵如卿以为是她心中难受,一时间也没说话,沈仪目不斜视,心里却想着,刚刚打的真狠,那女人心真黑之类的,以及,与赵明睿是绝配。 原剧情中收服了赵明睿的就是李茹,赵明睿花天酒地性子野得很,李茹这个暴脾气还刚好就治得住赵明睿,在沈仪死后两人欢天喜地携手走向了幸福生活。巧的很,与已是侍妾的沈仪争吵的就是镇国公的嫡女李茹,也恰好是她好心在沈仪被送给别人之后给沈赵两人牵线,那位接手了沈仪的公子哥,就是李茹的堂哥。 太多巧合凑在一起,那就是有心为之了,沈仪有些好奇,赵明睿身上到底有什么李茹欣赏的优点,值得她处心积虑地算计她一个小小的侍妾 阿沈,都怪我,若是我方才拦住她就好了。 赵如卿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沈仪,想象着美人腮边挂泪的画面,手指动了几下,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正打算擦眼泪的赵如卿看着眯着眼一脸算计别人模样的小丫头,手指僵了僵。 怎么了沈仪疑惑问道。 ...无事,脸还疼吗赵如卿收回手,用力捏了捏,方才细腻幼滑的触感才消退了些。 还好,多谢二少爷关心。沈仪回了句,见到了帐篷,她有些奇怪地看着僵住的赵如卿,一脸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赵如卿落荒而逃。 阿沈,你没事吧方才吓死我了。喜儿拍拍胸口一脸庆幸地走进来,将手上拿着的瓷瓶递给沈仪。 无事。沈仪拿过药,视线微垂看着手里的罐子,似是不经意间问道, 方才夫人出来时,你去了何处 我能去哪儿啊,我当时见那李小姐动手,吓了一跳,二少爷来帮你我便退到一旁去了,夫人来了我更不敢上前打搅,一直在旁边候着呢。喜儿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移到一旁,她强笑着解释道。 这样啊,你见着大少爷了吗夫人好像找他有事。沈仪对着喜儿道。 我,我没看见啊。喜儿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 沈仪没再开口,她专心给自己的脸上药,浓郁的中药味道散发出来,刚往脸上糊了两下,帐篷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她转过头来,皱着眉看着堵在帐篷口的不速之客。 ☆、何所求(八) 喜儿也转过头去, 看见来人时脸色一变, 面色有些不自然,似惊喜又似惶恐,沈仪状似未觉, 起身迎道:大少爷怎的来了, 可是有何吩咐 为了避嫌,赵明睿只站在门口,并不进去,他看着走过来的沈仪, 脸上的红印还未褪去,看起来颇有些刺眼。 我听说咱将军府的丫头被欺负了,特地来看看, 你没事吧赵明睿面上带了些关切之色。 -- 第66页 沈仪见赵明睿看都不看身后的喜儿一眼,反倒对自己大献殷勤,不免有些好笑,便也不戳穿他, 毕恭毕敬道:劳大少爷挂心, 已经上过药了。 赵明睿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似顾忌着帐篷里头的喜儿, 他张张嘴:若是我在场,定不会让你受伤。 沈仪抬眼看着一脸认真的赵明睿,就在赵明睿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面前的人不可置否地笑笑:少爷真会说笑。 那天算了,我走了。赵明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状似不经意间地往沈仪身后扫了扫,抿了抿嘴离开了。 沈仪也不多问,福了福身子,赵明睿走远了,沈仪这才转过身便对上了喜儿意味不明的目光,她问道:怎么了 喜儿仓惶地移开视线,说了句没什么。 沈仪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药瓶,坐到喜儿旁边,将她的手拿过来握住,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皱眉:喜儿,你这两日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是让人担心。 喜儿咬了咬下唇,口中的话已到了嘴边却又压了下去,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没休息好。 沈仪拍拍喜儿的手背宽慰道:年关将至府上的下人都忙起来了,但是将军和二少爷都回来了,咱还是得尽点心,服侍好主子才是我们的本职。 沈仪轻柔的声音在喜儿耳边绕了绕,便似根锋利的针似的,毫不留情地扎进心口,惹得心口一阵阵抽痛,她倏地转过头来盯着沈仪,眼中光影交错,像是污浊不堪的泥池一般,对上了沈仪清亮的眼睛,喜儿狼狈地垂下眼。 你说得对,我们的职责就是服侍好主子喜儿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不过阿沈,我还是那句话,当上了将军府的少夫人比当丫鬟好多了,你当真没有那个心思喜儿紧紧盯着沈仪,不放过她面部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若是阿沈态度松动了,她便轻松得多,若是还是那般固执 不,喜儿,我只想服侍好夫人,待以后年纪大些,便寻个看得过眼的人过一辈子,荣华富贵我是想都没想过,咱是做下人的,不是来做梦的,喜儿,你可莫犯糊涂。 喜儿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在心中暗道一声蠢笨,若是她有这样一幅好容颜,何必落到如今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只是事已至此,却是没有回头路了,回想起赵明睿方才离开时的眼神,喜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光。 今日来的多是些娇贵的夫人小姐,舟车劳顿都有些吃不消,便有人提议第二日再观景,众人都点头同意,于是沈仪下午到晚上都没什么事,正待在帐篷里无聊是,赵如卿身边的小厮便告诉她外头有烤肉吃,正是几个有些功夫的公子哥下午打的。虽说是冬日,猎物不好找,但几人之前都有过冬猎经验,倒是打了几只兔子,还有一只鹿,虽不能饱腹,但尝个鲜还是足够了。 沈仪刚踏出帐篷,冷冽的东风夹杂着一股烤肉香味灌入鼻尖,驱散了头脑的昏涨感,沈仪打了个激灵,裹紧了衣领向着火光出走去。不像沈仪生前经历过一群人围在一起的热闹场面,众位夫人小姐都坐在自己的帐篷门口,支了小凳子手中都拿了几串肉串,炙烤出来的油分粘在唇上,还要时不时拿出帕子来擦一擦,轻声细语的,倒是与今日那个泼辣的张芸不同。 沈仪在心中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模样,瞧那坐姿,那抬手,都像是经过训练一般的赏心悦目,正想着,颊边便伸过来一个东西,似带着热度,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身子一歪险些失了平衡,赵如卿伸出另外一只手扶住她,似有些无奈地开口道:给你吃,你躲什么 沈仪定睛一看,他手上拿了三串热乎乎的烤肉,离得近了还能看到上面的油光,像是刚烤好一般,似乎还在滋滋作响,诱人的香气就在鼻尖,沈仪口中唾液自动分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赵如卿咧嘴笑了,看着沈仪的模样格外可爱,将手中的肉递过去:吃吧,分的不多,我特意给你多拿了几串。 沈仪往他身后的人群瞅了瞅,都是些氏族公子,言笑晏晏的模样倒是生气十足,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下人有着口服,她不免有些迟疑:公子,要不您还是自己吃吧。 赵如卿大概也知道原因,凑近沈仪挤挤眼:我偷偷拿的,没人看见,你放心吃,我给你挡着。 沈仪见他贼眉鼠目的样子颇有些滑稽,弯弯眼便不再客气,伸手接过肉串放在嘴边咬了口,说是肉串,却比沈仪吃过的羊肉串大得多,一块儿得分几口来吃,正是这样显得分量十分充足,外头焦香酥脆,里头却还是嫩的,一口咬下去还迸出清亮肉汁来,沈仪眼睛一亮。 好吃吧赵如卿跟邀功似的,微微弯着腰问沈仪,嘴角的笑容颇有几分得意。 好吃。沈仪咽下一口,抽空回道,对上赵如卿亮晶晶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 赵如卿看着沈仪小口小口咬着肉,跟小猫崽儿似的,可爱的紧,不由得心神有些荡漾,他微微眯着眼,看起来比沈仪还要享受,在他存在感十足的眼神下,沈仪撇过头去,露出了白玉似的耳垂,微微染了些粉色,让赵如卿看呆了。 -- 第67页 二少爷,我,我吃够了。沈仪不敢看他,垂着睫毛声音细细道。 啊哦你这么快就吃饱了赵如卿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方才盯着沈仪出了神,不由得有些结巴,摸着脑袋问道。 嗯。 沈仪抿唇应了声,赵如卿看她手中还有半串没吃完,便十分自然地接过来,就着沈仪碰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沈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你不是不吃了吗赵如卿含糊地问道。 沈仪在心中叹息一声,若不是这赵如卿是真的实心眼,她倒是觉得赵如卿是故意调戏于她了,便涨红了脸,口中嗫嚅道:这是奴婢吃剩下的啊 那有如何你又没咬到。赵如卿有些疑惑地反问道,看起来比她更无辜。 沈仪便不说话了,侧开身子绞着细白的手指,咬着唇面上两团红云看起来格外可爱,赵如卿便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她的两瓣唇上,经过油光的润泽,看起来粉嫩柔软,离得近了还看得见嘴边细小的绒毛,像是勾人心痒痒一般,赵如卿目光一滞。 方才就是这张小嘴碰过这串肉吧,拿他刚刚咬的时候岂不是间接与她 轰的一声,热意从脸上蔓延到全身,赵如卿觉着自己手上的肉串像是在发热一样烫手的很,他几乎忍不住要丢掉,心里这么想着,指尖却用力捏紧了那根细细的木棍,沈仪几乎能听到它即将断裂发出来的悲惨的□□声。 她在心中暗自发笑,悄悄瞥了一眼赵如卿,却见他面上也跟着了火似的,一个一米九地汉子面色发红手足无措地站在你面前,实在是让人发笑,她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忍住笑意。 ☆、何所求(九) 赵明睿到的时候看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两个相对而立的人脸红的都跟猴屁股似的, 虽未说话,两人之间却有一种和谐又暧昧的气息弥漫,他眸光一沉。 这是怎么了赵明睿笑着道, 风声将他的声音灌地有些失真。 赵如卿反应过来, 转过身来见是自己的兄长,面上热意稍退,干咳了一声道:吃烤肉呢。 赵明睿视线落到赵如卿手上被风吹的没有半丝热气儿的肉串上:我方才也尝了一些,只是卖相没有这个好。 见沈仪垂着头不说话, 便道:这不是母亲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吗,怎么,你二人在此叙旧 赵如卿摸摸头:我想着她没吃, 就想着拿几串给她尝尝。 对赵明睿这个兄长,赵如卿是一点都不设防。 赵明睿眼皮一跳,他笑问道:可曾给母亲母亲拿些尝尝鲜 拿了,母亲说这东西太油腻, 便没有动口, 未之兄他们都散了赵如卿朝那边望了望,不过一会儿功夫, 那里就只剩了几处火光,夜里太冷,都回帐篷里取暖去了。 是啊,你快回去吧,母亲好像找你有事儿。赵明睿点点头。 行。赵如卿点点头, 也不敢回头看沈仪,见赵明睿不打算走,便侧过头来问他, 你不回去吗 我刚吃东西积了食,你先回吧。赵明睿面不改色道,还作势摸了摸肚子,似乎真的吃撑了。 赵如卿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他余光扫到安静站着的沈仪,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地隐晦道:记得早些回去,天儿太冷了。 赵明睿笑点头,目送赵如卿的背影,他转身看着沈仪:我还以为你会离开。 大少爷有话对奴婢讲,奴婢又怎敢擅自离开呢沈仪抬眼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脸上哪儿还见方才的羞涩可人,恭敬的态度中透出一抹冷淡来。 我的确有话要问你,你是如何知晓喜儿的事的赵明睿嘴角噬着笑,他目光灼灼,眼神极具侵略性。 奴婢那日去叫喜儿起来,恰巧听到了喜儿房间里的声响,后来您靠近奴婢的时候,奴婢便闻到了您身上的熏香,这才发现您与喜儿,似乎有些关系。沈仪朝着赵明睿笑了笑,红润的唇微微掀开,露出编贝般的白齿,看起来十分讨喜。 然而在赵明睿的眼中却只剩不怀好意。 私情被挑明,他面上也无一丝急色,眼中甚至有几分新鲜之色,沈仪不知道,看起来乖巧的丫头向着别人张了张利爪,那副不同于以往乖巧的嚣张模样是多么有趣。 所以你打算去母亲那里揭发我与喜儿的lsquo;奸情rsquo;赵明睿问道,话里带笑,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将军府规矩比一般的世家要严的多,像这种少爷丫鬟私通的丑闻,一般都是能压就压,好的不过往少爷的房里抬一个通房或是侍妾,坏一点的,怕是那丫鬟落不到好下场。赵明睿这般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罢了,喜儿的后果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在这里,有时候人命不算人命。 奴婢当然不敢,奴婢人微言轻,岂敢冒犯少爷,不过奴婢也希望少爷能长点记性,不是所有丫鬟都跟得了失心疯一般的拼了命地想爬上主子的床,就算非要选一个,奴婢也不会选您的。沈仪面无表情道。 这些话可以说是十分放肆了,但赵明睿不这么觉得,他反倒认为沈仪很有意思。 -- 第68页 不选我,那你要选谁,我的二弟赵明睿几乎是开玩笑般地问道。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沈仪福身行礼,便要离开,赵明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扯到自己怀里,弓着背凑近沈仪的脸, 不劳我费心赵明睿眯着眼睛,嘴角的笑容颇有几分恶狠狠的意味。 大少爷你!沈仪挣扎,腰上的两条手臂像是铁链一般牢牢将她禁锢住,她抬眼,皱着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 怎么,看不上我,喜欢我的二弟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怀中挣扎的沈仪。 大少爷你放开我!沈仪眼神瞥过赵明睿身后,她对着赵明睿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两人离得很近,后面的人并没有看见沈仪的表情,赵明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刚想松开沈仪就觉得领子一紧。 沈仪冷眼看着赵如卿将赵明睿摔出去,天寒地冻的地面被冻得梆硬,赵明睿撞到坚硬的地面,手臂生疼,他狼狈地咳嗽两声,支起身子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如卿,赵如卿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急切地将沈仪转来转去,面色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沈仪面色苍白,眼中浮现出浅浅的水光,她抬头看着赵如卿,咬着下唇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又可怜,赵明睿哪还看不出来着了沈仪的道,他站起身来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他的二弟举起拳头对着他来了一下。 沈仪只听得一声闷哼,赵明睿捂住脸瘫坐在地上,沈仪在心中啧啧两声,赵明睿身强体壮的,这拳头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看起来就疼。 你做什么!赵明睿这下是真的发火了,他捂着眼睛含糊地低吼道,疼痛让他的面容扭曲成一团。 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在做什么呢!你刚刚抱着阿沈想干嘛!赵如卿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焰,若不是他不放心阿沈特地回来看看,还不知道他的好大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想到刚才沈仪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赵如卿就觉得跟有刀子在心口划拉一样。 看着赵如卿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赵明睿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指着赵如卿身后的沈仪道:我能做什么你误会了,是这丫头故意的! 沈仪沉默不语,只垂着头,有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地上,安安静静不作反驳的模样更加让人心疼,赵明睿气得肝儿疼,他转过头来道:还狡辩!我老远就看见阿沈在挣扎,若不是我阻止你你还待如何难道是阿沈撞进你怀里的吗 的确是赵明睿先动手的,他噎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心虚了一般,坐实了赵如卿说的话,赵如卿一时气极,步子一迈又要动手,沈仪冲上去一把环住赵如卿的腰泣声道:二少爷您别这样,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 赵如卿浑身僵硬,转身问沈仪,她只重复那句话,将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赵如卿便当是她吓坏了却又不敢说出来,也顾不得羞涩,抱起沈仪离开,临走时还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赵明睿。 沈仪透过赵如卿的臂弯看了赵明睿一眼,神色冷漠,待赵如卿看过去时又是一副可怜模样。赵明睿低咒一声。 ☆、何所求(十) 赵明睿吃了瘪, 面色青红相间煞是好看, 他算是看出来了,阿沈这丫头就是个黑心的,在他面前是一个模样, 在他二弟面前又是一个模样, 赵明睿气结,难不成真像她所说的中意的是自己的二弟 那榆木脑袋有什么情趣可言,不像他知冷知热的,赵明睿忿忿地想, 只是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羞恼还是失落更多一点。 再说这边,赵如卿将沈仪抱到了他自己的帐篷里,他倒是没有别的心思, 只是沈仪受了惊吓,只知道跟只小动物似的死死地抱住赵如卿,赵如卿面红耳赤地想将她放些来,沈仪自是不会松开他的。 虽说其他人都去歇息了, 但就怕有人碰巧看见他们二人纠缠, 若是传出些不好的谣言,他倒算了, 只是沈仪一个女孩子名声还是不能让人败坏了,于是只得暂时将沈仪带到自己歇息的地方,好在他自己有一个帐篷,也不怕不方便。 你别怕了,我, 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为了不让沈仪误会,赵如卿特地解释了一句,这下赵如卿再将沈仪放下的时候沈仪就松了手,方才在外头沈仪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一直在打颤,赵如卿有些心疼,便也没想太多,将沈仪放在床上拉上了被子搭在她身上。 沈仪裹了被子,安安静静地看着赵如卿,乖巧地不得了,赵如卿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却有些心疼,伸手想拍拍沈仪,却觉得有些不妥,伸到一半拐了个弯又缩了回来,沈仪面上默不作声,心中却有些着急,这个呆子。 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在这旁边守着,若是有何事记得叫我。赵如卿耳根微红,不敢去看沈仪的眼神,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那是他的床,过两天还要睡的 而现在他的心上人正乖巧地躺在他的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表情无辜可怜地看着他,天哪 赵如卿面上一燥,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移开视线坐到一旁铺着地毯的地面上,由于帐篷是单人的,地方本就不大,赵如卿人高马大的坐在地上一大团看起来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红着耳根的模样又让人忍不住发笑,沈仪鼻子以下都掩在被子里,赵如卿看不见她勾起的嘴角。 -- 第69页 二少爷,要不奴婢还是起来吧,地上凉,您坐着不好。话毕便掀开被子作势要起来,赵如卿一个箭步跨过来大手一压, 不必,我是男人不怕这一点凉意,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回去。 沈仪本就是做个样子,听完之后面露难色,赵如卿语气一沉:听话。 沈仪眨巴眨巴眼睛,又滑了下去,两只白嫩的小手扒着被子,像一只乖顺可爱的兔子一般,赵如卿有些仓惶地别过眼睛,又坐到了地上,他耳力惊人,听得到沈仪细微的呼吸声,陷入了要不要回头看一眼的挣扎。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借着整理衣角的动作余光快速扫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个小丫头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她睡着了。 赵如卿哭笑不得,合着他在这头脑心挠肺,这丫头竟然心眼大的能在他的床上安然入睡,这算不算对他的一种信任赵如卿想到这一点,嘴角挂起一个傻笑,他又瞄了几眼,轻手轻脚地起身,怕动作太大吵醒沈仪,便用膝盖磨蹭着挪了过去。 沈仪似乎睡得不怎么安稳,梦中也皱着眉,两扇长睫轻轻颤抖着,赵如卿便想起了今晚赵明睿做的事。他在进京时便听说了不少这个胞兄的风流韵事,原本跟他无关,只是今晚看到赵明睿抱着一脸仓皇的阿沈时,他的胸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上前就是一拳,反应过来时赵明睿就已经捂着脸龇牙咧嘴瞪着他了,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太过冲动。 赵如卿苦笑,只是若是再来一次,赵如卿也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他垂眼看着沈仪素净的小脸,心中划过一丝怜惜之意,她微微扑闪睫毛,小巧挺翘的琼鼻,还有粉嫩如花瓣一般的唇瓣 赵如卿抿抿嘴,那两瓣娇嫩的唇瓣似有魔力一般,他视线落在上面心口发热, 看起来就很软。 赵如卿这样想道,像是着了魔一般,他放轻了呼吸慢慢凑近沈仪恬静的睡颜,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两张唇接触的一瞬间,赵如卿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脸色轰地一下涨红,他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撑着身体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沈仪,沉默片刻冲出去在空旷平地的冷风中抹了一把脸。 随后悄悄地,像是小孩子偷吃自己私藏的糖果般带着一种窃喜的心情,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小丫头唇瓣的柔软触感。 赵如卿咧着嘴笑了笑。 ☆、何所求(十一) 沈仪在床上躺着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坐在小凳的人影上, 从背后将他通红的耳根看了个清楚, 心中暗谈赵如卿的纯情,只得闭了眼装睡,过了一会儿感到有人接近, 唇上落下了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沈仪心中微讶, 却安安静静地继续装睡,赵如卿见她睡地并不安稳,几番挣扎之下还是决定让沈仪多休息一下,自己拿了一床备用的薄褥子席地而睡, 好在他身强体壮的,倒也不觉寒冷,想着沈仪就睡在旁边, 身体都是热热的。 赵如卿闭上眼睛,决定每日早起叫醒沈仪,不然让别人看见她从自己帐中出去就麻烦了。 只是第二日醒来时床上已不见了沈仪的踪影,赵如卿登时睡意全无, 才想起沈仪许是回了自己帐中,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赵如卿安了心。 索性没了睡意, 赵如卿起身到账外活动活动筋骨,冷冽的空气灌入口鼻,顿时让人神清气爽。赵如卿视线不自觉地往沈仪住的帐篷那个方向瞟,为了方便沈仪她们住的帐篷就在旁边,他正对着那帐篷, 便见着一只白皙的小手伸了出来。 赵如卿一愣神,两人的视线便对上了,沈仪对着赵如卿抿唇一笑,恰如春蕊拂露,直叫 赵如卿晃神,沈仪不待他走开,边上前来福身道:昨夜多谢二少爷出手相助,阿沈昨儿失礼占了二少爷的床榻,还望二少爷莫要怪罪。 说着面上便带了几分惴惴不安,赵如卿生怕她误会连忙道:不不不,昨夜,是我大哥过分了,我在此替他道个歉,更何况昨夜你受了惊吓,我一个大男人少睡一点没关系。 沈仪面色微白,却还是笑道:奴婢不敢怪罪大少爷,奴婢先下去了。 说完福身离开,赵如卿下颌绷紧,看着沈仪纤瘦的背影,心中下了决心,他大步跨过去追上沈仪,长臂一伸便抓住沈仪的手臂,对上沈仪的目光,他面上微红,眼神却真挚明亮。带着一股炽热的情意,他正想说些什么,旁边却陡然传来一道声音:哟,这是在做什么 赵如卿转眼看去,那人正是赵明睿,他面上还带着淤青,显然也是早起,到这周围转转,没曾想竟看到了这郎情妾意的一幕,赵明睿想起昨夜的事心中气闷无比,语气便带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赵如卿蓦地松了手,沈仪也看着背着手的赵明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却浮起几分恐惧的表情,身体往赵如卿身后缩了缩,赵如卿撇下嘴角,伸手护着沈仪。 赵明睿一看心中就生了一把火,他走近几步语气愈发尖锐起来:我说昨日你反应怎的那般大,原来这丫头是你的小情人啊。 赵如卿下意识地反驳:不 不是的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丫鬟竟然胆敢勾引府中的少爷,按律例是要被发卖出去的!赵明睿语速极快地接上去。 -- 第70页 你!赵如卿没想到他这般不讲情面,有些气急,身子一动就被人拉住,手臂上放了一只洁白纤细的小手,赵如卿突然就冷静下来。 奴婢当不起那般大的罪名,阿沈与二少爷清清白白,就算大少爷要处置奴婢,奴婢行的端做得正自是不惧这些。只是大少爷说得对,丫鬟与府中少爷私通,的确是个大罪,大少爷虽不怕,但若是将军知道了也免不了一场责罚,奴婢前两日正巧听到夫人有意将您送到军营去,不知大少爷知晓不知晓 沈仪声音柔柔,语气恭谨,眼神却直直地看着赵明睿,杏眼顾盼生辉,眉梢带出几分不怀好意,跟带着一个个小钩子似的,勾得赵明睿身子一麻。赵如卿倒是明白几分,合着他这个大哥才是真的与丫鬟有染,还碰巧被阿沈得知,看赵明睿的眼神不对劲,以为他要发作,又加上自己将将要表明心意是被打断,眉间就带了几分不喜。 大哥。赵如卿挡在沈仪面前,语气一沉, 赵如卿便明白了,他看了一眼面带冷色的沈仪,又看着一脸戒备的赵如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随即甩袖而去,转身时斜睨了一眼沈仪,似带了些恶意,沈仪垂下眼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说我母亲意图将我大哥送入军营的话可是真的待赵明睿走了,赵如卿便转过头来问她。 沈仪面不改色:奴婢并未听见夫人这样说过。 那你 若不这样说,奴婢担心大少爷会继续纠缠,迫不得已而为之。沈仪垂了眼,从这个角度赵如卿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瓷白的小脸上带了几分无奈。 他突然就心软了:不打紧,只是大哥他真的与府上的丫头有染 沈仪点了点头,倒没说出喜儿的名字,不是心软,只是若是让赵夫人知道了,怕是要对她这个一同侍奉主子的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更何况她的目标就是赵如卿。 赵如卿想起刚刚未说完的话,看着面前乖巧站着的人,嘴一张就要说些什么,恰巧沈仪身后的帐篷掀开,喜儿出来了。她见着立在门口的两人,眼神有些异样,这样一来赵如卿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只能道了句先走了。 沈仪转身对上喜儿的视线,面色如常微笑道:怎么了 喜儿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对上沈仪那通透得仿佛一切都知道的眼神,话头一哽,干巴巴地问了句:没事,只是昨夜你未归来,有些担心你。 我有何好担心的。沈仪笑笑,倒像是喜儿多心了一般,只是喜儿却不这样想,她上下扫了一眼沈仪,见她衣着整齐举止从容的模样也不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咽了口中的话,她虽然怀疑昨儿沈仪跟赵如卿在一块儿,但她方才也听到了赵明睿的声音... 想到此处,喜儿便暗了神色,扯起嘴角笑了笑,沈仪不管她作何想,擦身而过进了帐篷里,留喜儿一人在原地,脸色变幻莫测。 等到日头渐渐升起来了,空地上才热闹起来,为了避嫌,众位夫人小姐都是在帐中梳洗的,出来又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百花争艳娇声笑语霎是养眼,沈仪跟在赵夫人后头看着赵夫人跟各个世家夫人打交道,介绍来介绍去的,景色还未观赏这天色就已经到了晌午。 好在此时的太阳并不热烈,反而带着融融的暖意,和着细微的春风拂在面上霎时舒服,身上都是暖洋洋的,让人身子骨有些发软。 这次出游都带了各自的吃食,在毛茸茸的草地上铺上绢缎,放上些准备好的糕点水果,有些小姐爱美特地摘了些春花放在一旁,相识的借此机会坐在一块儿谈天说笑,有几个公子哥讨巧,跟认识的世家小姐坐在一块儿,凭借好口才逗得几位小姐掩唇娇笑面若芙蓉,莺声燕语煞是好看。 沈仪正瞧着呢,身边就凑过来一个人,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去,便有一捧不知名的小花凑到她面前,嫩黄浅紫拥簇在一块儿,细小的花蕊微微摇摆,拿着花的手白皙修长, 沈仪抬眼看去,赵明睿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双目明若星辰,似这醉人的春光都融在了他眼中,他看着沈仪。 喜欢吗赵明睿扬起迷人的微笑,洁白的牙齿都快晃瞎沈仪的眼。 不喜欢。沈仪冷淡地别过头去。 赵明睿却不气馁,又将那花凑到她面前:你看看,我刚刚跑老远摘的,还将手都弄伤了呢。 说完便将手心翻过来给沈仪看,果不其然,白皙如玉的掌心脉络清晰分明,却又几处细小的伤口分布在上面,配着他垂着的眉眼,倒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仪却毫不客气地揭穿他:这个伤口已经结痂,是昨夜的吧还有这花, 沈仪伸出细白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石头,那里长了几株矮小的野花,与赵明睿手中跑了老远摘来的花一模一样。 被沈仪揭穿了,赵明睿也毫不羞愧,他顺手将手中的花一扔,舔着脸凑近沈仪道:啧啧,阿沈就是聪明,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沈仪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俊颜,心里毫无波动,她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严肃:大少爷。 -- 第71页 赵明睿有些疑惑,又有些欣喜,他弯着眼睛:嗯 ☆、何所求(十二) 沈仪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俊颜, 心里毫无波动, 她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严肃:大少爷。 赵明睿有些疑惑,又有些欣喜, 他弯着眼睛:嗯 你牙齿上有菜叶子。沈仪皱着眉道。 赵明睿身形一僵, 好似被定住一般,白玉似的面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他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脸上的笑也有一瞬间的扭曲, 什,什么赵明睿觉得他可能听错了。 奴婢说笑的。看到赵明睿一脸紧张,沈仪又加了句, 赵明睿气得想弹她,沈仪又叫住了他, 大少爷。 又怎么了赵明睿收回手,目露警惕之色。 您知道奴婢为何不喜欢您吗沈仪问了句, 赵明睿压下眉毛, 为什么 因为您不够英武,奴婢喜欢像二少爷那般威武健壮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沈仪一本正经地答道, 面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英武赵如卿反问道,这意思可不就是说他没有男子气概吗,想他在洛阳城也是出了名的俊美,怎么就入不了一个小丫鬟的眼 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地想勾搭我的二弟,当着我的面是一个样子, 在他面前又是一套赵明睿语气有些嘲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与气愤在里头。 大少爷这话就有些过了,不是奴婢两面三刀,只是二少爷心思单纯许多,奴婢不需废那么多心思,更何况昨夜本就是您先动的手,奴婢心里也是怕的。沈仪敛着眉解释道。 这算什么,英雄救美赵明睿话里带刺。 若是大少爷无事,奴婢就走了,夫人那边还要人伺候呢。沈仪掩起面上的不耐烦,好声好气道。 你站住!赵明睿差点气笑了,难道他就这么惹人厌 他手劲很大,沈仪挣脱不开,皓白的手腕微微发红,沈仪有些烦躁她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刺耳的女声:你们在做什么! 沈仪转眼一看,巧了,还是熟人,来了人再纠缠沈仪就不像话了,赵明睿不甘心地放开手,他昨日不在场,自是没有认出张芸来,见来人相貌娇媚客人,只是举止颇有些粗鲁,若是平日他定是眼前一亮,只是他现在正对沈仪有意思,这女子冒冒失失地打断别人的话已是十分无礼,那跋扈的模样也让赵明睿有些反感。 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赵明睿语气很不好,嘴角下撇露出几分反感来。 你这人!张芸面色发红,她总不能说她昨日才看见赵家二子护着这个丫鬟,今日就与这位公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遇到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张茹觉得她有必要揭穿她,她看着赵明睿英俊的面容,有些羞赫的同时胸中陡然升起一丝正义感。 她像是有了莫大的勇气,直起腰指着沈仪:这位公子莫要被她诓骗了,昨日我还看见她与将军府的公子拉拉扯扯,长着一副清纯的模样,却是个不知廉耻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公子可要当心些。 赵明睿有些不可思议,合着这人是来帮他认清沈仪的真面目的沈仪再不济也是赵夫人身边服侍的贴身丫鬟,张茹在侮辱沈仪的同时,也带了些对将军府的轻蔑,赵明睿管她是谁,心里的火就起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谁允许你对将军府指指点点的!赵明睿毫不留情道,脸上的的厌恶毫不掩饰。 张小姐,昨日奴婢已经向您道歉了,这位正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少爷,奴婢再如何不堪也是将军府的丫鬟,奴婢的品行如何是由将军府的主子说了算,不是由您随口一说的。沈仪福了福身子,客气得很,话里却跟带刺了一样,一下一下扎进张茹的耳膜,她面色涨红,像是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鬟敢这般顶撞与她。 这话也算是解了赵明睿的疑问,他皱着眉打量着张茹,原来这就是昨日刁蛮任性的那个国公府小姐,心中对张茹愈发厌恶起来。 张小姐,在下简直不敢相信国公府竟然如此疏于对子女礼仪的教导,难道国公府的人都像你一样粗鲁无礼吗赵明睿是什么人他披着一张翩翩贵公子的皮相,风流俊美,骨子里却带着赵家的脾气,敢对将军府不敬,而且还欺负到他感兴趣的小丫头头上,他能忍登时就还了回去,脸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张茹,直接拉着沈仪转身就走。 张茹一个人立在原地面色青青白白霎时好看,国公府的确对她这个女儿纵容了一些,昨日将军府夫人的话让她对将军府添了几分恶感,语气就下意识带了几分反感,谁知面前正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再如何娇蛮她还是个被宠大的孩子,一番好心不但不被领情,还得了一顿冷言冷语的嘲讽,眼里就起了水花,却见那人毫不留情转身就走,心中委屈无比,抬手擦着眼泪离开了,愈发讨厌起沈仪来。 沈仪任由赵明睿拉着,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沈仪就挣开了他的手,赵明睿这次倒是没坚持,顺手放开了她:刚才我本来想为你出气,只是对方是国公府的人,我担心她私下找你麻烦 -- 第72页 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面上带了几分失落,沈仪不管他是真是假:多谢大少爷,奴婢人微言轻,大少爷能这样想奴婢就已经很感激了。 感激赵明睿一点看不出来,沈仪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点看不出被侮辱的气愤,也看不出半分欣喜的意味,他眼睛眯了眯。 你去忙吧,我稍候有时间再找你。赵明睿的语气冷了下来,不复方才的热切,沈仪面色不变,回了句是。 将军府的两个少爷都不用自称,只是一个纯真热诚,不愿与心上人疏远,一个不怀好意,另有所图,这大概就是两人最大的不同,沈仪轻哂。 赵明睿看着沈仪离开的娉婷身影,嘴唇微抿,旁边走过来一个人,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怎么,还没到手啊 那人赫然是那天与赵如卿热切打招呼的李未之,他顺着赵明睿的目光瞅了瞅沈仪,啧啧两声, 这丫头可真难搞,诶我说,你该不会不行吧李未之坏笑,话里别有深意。 赵如卿瞥了一眼看好戏的李未之,嗤笑道:放心吧,这丫头迟早让我得手,你莫要反悔才是,城西的那处铺子我可是眼馋好久了。 这个你放心,我言出必行,只不过李未之对着赵明睿挤挤眼, 追求兄弟的女人什么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赵明睿似是有些不屑: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如卿被她迷住也只是一时的事,等他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只怕要避之不及。 李未之哈哈大笑,赵明睿垂下眼,当初李未之与他打赌,若是他能将如卿中意的那个丫鬟弄到手,他就将他手中收益可观的一个铺子转给他。他知道李未之当初在军营似乎对如卿有些不满,立这个赌约的意图不言而喻,只是他清楚如卿的本事,虽然们兄弟两聚少离多,但两兄弟的关系却并未有任何疏远,李未之这点小把戏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他当初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或许是觉得沈仪配不上如卿,为了让自己的弟弟认清沈仪的真面目,又或许是出于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他如今倒是有些庆幸,还好他应了下来,才能发掘沈仪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狡猾又冷淡,只有他见过的另一面。 这个念头让他身体有些发热,就连赵如卿也没有见过的沈仪,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所以这个赌约便似真似假地延续到了今天,铺子到不到手已经不是他在意的,面前的这个女子才是他想纠缠的,看着她露出真实的,鲜活的表情,赵明睿觉得他已经值了。 ☆、何所求(十三) 众人游玩了几日, 周边的景色也看了个遍, 终于决定打道回府,沈仪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张茹总能跟她碰到, 找着机会就冷嘲热讽几句, 沈仪顾着自己的身份不能回嘴,那张茹只当她是怕了,愈发过分起来,再好脾气的人也得惹出一身火。 不过自那日之后沈仪便再没清净过, 将军府的两个少爷轮着番地来找她,赵如卿是攻略对象也就罢了,赵明睿这人整天在她面前晃算个什么事府里谣言四起, 若说之前对她还留有几分客气,现在算是彻底暴露了她内心的反感。当然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在赵夫人和赵将军面前她还会恭恭敬敬的,偏赵明睿就喜欢逗她, 她越客气他就越来劲, 赵夫人便说了他几次,赵明睿便收敛了一些。 每当这个时候赵如卿便会沉着脸隐忍地看着沈仪, 沈仪一来二去倒觉得有些有趣,当然未了不吓跑赵如卿,她可是一直安安静静乖巧得不像话。 阿沈,你去看看明睿,怎的还没起来, 将军今日就要回军营了,一家人都在等他呢。赵夫人朝外头看了看,语气有些嗔怪的意味。 赵将军安抚了她几句,沈仪道了句是,赵夫人虽知道赵明睿对沈仪有些意思,只当他是风流成性,正巧喜儿今日身子不适休息,便让!沈仪去叫他。沈仪暗自腹诽,恰好喜儿与赵明睿都不在,该不是两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保险起见沈仪还是叫了个小丫鬟去,她身份在丫鬟里是最高的,自是有这个权力差使别人,若是赵明睿睡过头也就罢了,若是 沈仪心中有些幸灾乐祸,若是他们两人的奸情被拆穿,除非赵明睿有本事掩盖,不然府中就热闹了,她这几日对赵明睿烦不胜烦,自是乐于看他出丑的。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赵明睿不久便赶来了,虽然有些气喘,但面色如常衣衫完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像是刚从美人乡脱身的样子,那小丫鬟也面色如常。 沈仪撇撇嘴。 赵明睿路过她身边时看了她一眼,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沈仪眼皮一跳。 父亲母亲,我来晚了。赵明睿先赔了个不是,赵将军今日要走,饭桌上难免就沾染了沉重的气息,赵夫人一想到自家儿子春宴后也要走,不由得眉间染了些郁郁之意,赵明睿惯是个会活跃气氛的,嬉皮笑脸逗得赵夫人重展笑颜。 你呀,就是嘴甜。赵夫人伸出手指点了点赵明睿的额头。 不知以后谁收的了你,是了,国公府的夫人前两日还跟我聊来着,他们家的嫡小姐好像对你有些意思,还问我你是否婚配呢。她像是想起什么来着,这般说道。 -- 第73页 赵明睿模模糊糊想起那日见到的女子,模样的确不错只是那性子的确不讨喜,撇着嘴急忙回道:娘亲您可千万别答应她,跟个母老虎似的,谁喜欢谁要,我才不喜欢她。 赵夫人也只是当个笑料罢了,那女子性子桀骜,虽然这样的女子可能压得住自己放荡不羁的儿子,但她的确打心眼不喜欢张茹,更别谈那日国公夫人的话中有话,果然只有那样的母亲才样的出那般不知礼的女儿。只是听说两人似乎见过一般,便问了句:哦你见过了 赵明睿含糊道:都在那里我肯定见过,不过那女子开口闭口都让人不喜,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赵夫人威胁道:如果你再出去拈花惹草,我就接了这门亲事。 赵明睿:... 虽然知道赵夫人很有可能只是在吓唬他,但他还是配合地示了弱:好好好儿子知晓了,还望赵夫人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他拖长了语气,还顺势作了个揖,像模像样颇具喜感,赵夫人便笑了起来, 你啊 不过你要是真收了心啊,娘亲怕是要好好心疼你媳妇儿一番,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孩子运气不好要嫁给你。赵夫人嫌弃起儿子来嘴下毫不留情。 赵明睿听着苦笑两声,视线却不自觉落到一旁的沈仪身上,她垂着眉,侧影白皙美好,纤细的脖颈微微弯着,形成一个温婉无害的弧度,他目光一动,心里想着的话脱口而出:不用了。 她就在你眼前,不用找。 你说什么赵夫人没弄懂他的意思。 没什么。赵明睿有些狼狈的别开视线。 赵夫人不动声色地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赵明睿,心里却有些发愁,难不成这两兄弟看中了同一个女子这可难办了。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快些吃吧,都要冷了,吃完送送你父亲,下次一家人聚在一起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赵夫人这样一说,赵明睿的心思就淡了些,他呼出一口气,与赵将军交谈起来,期间赵如卿也是不是插上一句,气氛热络起来。吃完饭赵将军便要出发,众人站在将军府门口,赵将军与赵夫人和两个儿子道别,随后欺身上马,扬鞭而去,与当日迎接赵将军是的场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沈仪心中有些唏嘘。 赵夫人眼圈有些发红,想是心中也不好受,一个人回了屋,沈仪之前提到赵如卿春宴之后便要回军营,心中有事便落在了后头。回了屋喜儿正坐在榻上,见沈仪回来了,眼中似闪过一丝暗光,面上却扬起笑:阿沈,你回来了。 ☆、何所求(十四) 是啊, 你身子可好些了沈仪问道, 上前坐在她榻上,帮着掖了掖被角,面上带了些关切之色。 昨儿吹了些风, 不碍事。喜儿面色与往常无异。 她似想起些什么, 几经犹豫还是问道:阿沈,我前两日看见你与二少爷在帐篷前拉拉扯扯的,前一天晚上还一夜未归,是不是, 是不是二少爷欺负你了 喜儿握住沈仪的手,一副真心实意为她担心的模样,只是触到沈仪冰冷的手瑟缩了一下, 沈仪面色柔柔回握住喜儿的手:我知你担心我,只是那晚我的确是宿在别处,二少爷身份尊贵,怎会为难我一个丫鬟呢 喜儿却像是笃定了一般, 她紧紧捏住沈仪的手, 脸上尽是愤慨焦急之色,似乎在为她打抱不平:阿沈你不用怕, 二少爷如果威胁你,我们就去找夫人,夫人一向对我们极好,她不会不管的! 赵夫人当然会管,只是偏向于哪边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赵夫人打的什么主意的沈仪暗自哂笑。 喜儿你多虑了沈仪似有些头疼,她安抚道,只是不待她说完,喜儿就高声打断她,语气急促,带了些气急败坏和质问的意味, 阿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难道你被将军府的荣华迷了眼,想瞒着我当少夫人不成我原先还劝你来着,当时一副假清高的模样,如今却低三下四的,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沈仪见她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眼里尽是对她的不屑,便冷了脸,嘴角一贯的弧度浅了下来,大大的杏眼中也带了冷光,平日里温婉乖巧的外表卸了下来,竟显得有些吓人。 喜儿,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想当少夫人的,不是你吗她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喜儿有一瞬间的惊慌,她强自抬起下巴,虚张声势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沈仪嗤笑一声, 那日早上我去叫你时,你房间有男人吧那时我隐隐闻到一丝熏香,巧的很,跟大少爷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连颈子上留了印子也不知道,啧啧喜儿的面色瞬间苍白下去,脑子里心乱如麻,自是没空去思考沈仪一个黄花闺女是如何辨认出那痕迹的, 你胡说!她还在硬撑,冰凉的指尖和惶恐的眼神却已经出卖了她,沈仪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用力捏住了喜儿的手,身心双重打击让喜儿有些恍惚,面前的阿沈与平常好脾气的人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她根本不敢对上沈仪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蚂蚁。 -- 第74页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自是有数的,喜儿,若是你是聪明人,就不要来招惹我知道吗我服侍夫人快十几年了,夫人的性子我比你清楚得多,若是她知道房里的丫鬟斗胆勾引府中少爷,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呢沈仪声音凉凉地在耳边响起,似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不!大少爷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喜儿惊恐答道。 大少爷沈仪哼笑两声, 你觉得你是谁,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丫鬟罢了,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忤逆夫人的意思吗更何况当初是你先勾引大少爷的吧,像你这种胆大包天的丫鬟,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去的,我在将军府待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这样做白日梦的丫鬟呢,你不过是其中一个。似是觉得喜儿神色变换十分有趣,沈仪又加了句, 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本让大少爷为你出头你姿色一般,不过是个解闷儿的罢了,还沾沾自喜,真真可笑。原身的确见过这种例子,不过主人公换成了赵岂,不同的是赵岂从未让人钻过空子,算得上是个十足的好男人了,好在赵如卿也不像是个拈花惹草的,每次见了她还脸红,嗯,还是有些乐趣的。 沈仪这般想着,便懒得再与面前这个愚蠢的人纠缠,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喜儿坐在榻上四肢冰冷,沈仪说的没错,的确是喜儿先去招惹赵明睿的,本来按照赵明睿的口味还有些看不上喜儿,只是当时他正因为沈仪苦恼,喜儿又答应他会帮忙将沈仪收入囊中,赵明睿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 喜儿虽样貌只算得上清秀,但身子尚还新鲜,赵明睿倒得了些趣味,许是一来二去让喜儿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以为赵明睿对她上了心,见沈仪与府中两位少爷都有来往,便嫉妒心作祟试图怂恿沈仪找赵夫人,东窗事发沈仪定逃不脱干系。只是她没想到沈仪什么都知道,而且反过来威胁她,她这才突然记起,当初赵明睿答应留她,不过是为了接近沈仪罢了。 喜儿将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自己呜呜哭了起来。 这几日喜儿安分了不少,不过沈仪却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在原剧情里喜儿可是跟疯狗一样疯狂陷害原主的角儿,更何况她那日的话完全没有留情,便带了除掉喜儿这个隐患的目的。 喜儿这几日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赵夫人皱着眉问道,喜儿有些惊慌失措地扶住盘子,若不是她反应快,只怕这盅汤就要浪费了,沈仪站在一旁为赵夫人绾发,便是伸手就能帮她一把,但沈仪垂着眼,似乎专注于手中的乌发,丝毫不管喜儿的窘状。 夫人,是奴婢失礼了。喜儿跪在地上,唇色煞白倒有些可怜,赵夫人摆摆手道, 下去吧,这里有阿沈一人就够了。赵夫人虽有些不悦,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奴婢告退。喜儿捏紧了手中的托盘,躬身退了出去,转身还听到沈仪轻声问赵夫人要用什么钗子,赵夫人声音温和,跟对她时完全是两个模样,喜儿心中暗恨。 你最近经常碰到大少爷赵夫人抚着鬓发看着铜镜中额人影,状似无意问道。 沈仪手上动作一顿,似有些为难,眉间带了几分隐忍之色,犹豫道:大少爷常来看望夫人,遇上也是正常的,夫人何出此言,莫不是奴婢冲撞了大少爷 该不是要给她和赵明睿牵红线吧沈仪面上做出惶恐的模样,垂下眼暗自思忖。 这是不喜欢的意思赵夫人心里想道,见沈仪似乎有些不安,便伸手拍了拍她:无碍,我只是问一问。 过了一会儿又似有些犹豫的模样:那二少爷也经常来这儿,你可曾与他叙叙旧 有怕沈仪误会,便道:那孩子之前写信还老念叨你,这一回来便是连我也顾不上,要去寻你,若不是当时你病了不便见人,怕是要冲到你屋子里去找你。赵夫人意味深长道。 这话就有些暗示的意味了,沈仪面上染了浅浅的红晕,她低下头,似有些娇羞,嘴中道:二少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奴婢,奴婢也是有幸才得二少爷如此真心相待。 这样一看赵夫人心中便有了数,心中也有些欢喜,这样一来老二的事儿有门儿,,便拉住沈仪的手,语气带了些亲昵的意味:阿沈你老实告诉夫人,是不是对二少爷很满意 沈仪有些疑惑,转而就明白过来,面色一白就要往地上跪去,面色苍白道:奴婢不敢痴心妄想,望夫人明鉴。 赵夫人拍拍头,这是将小丫头吓到了,老二都快二十了,亲事却还没有个着落,难得对别的女子有了些兴趣,还是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丫头,虽说是个丫鬟籍的,但她素来开明,自是不会在意这些,更何况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再好不过,一时兴奋就太过直白,怕是阿沈这丫头以为她要问罪呢。 赵夫人和善地笑着道:你看你,我不过是问问你,吓成这样,快些起来吧。 沈仪半信半疑地起了身,面上却还留了些犹疑之色,赵夫人拍拍她的手道:我原本是不想插手,只是老二他看起来虽大大咧咧的,却对这些感情之事不够明了。他之前便与我和将军提了个醒,说是对你有意,看着情况,他还未对你表明心意吧 -- 第75页 沈仪摇了摇头,似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赵夫人了然地点点头,她以为赵如卿腼腆不敢开口,却未想到赵如卿自那次之后也尝试过向沈仪表白心意,只是赵明睿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驱散开来,赵如卿自是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碍于兄弟情面忍了下来。 于是到现在可怜的二少爷也没能向他喜欢的姑娘表白心意。 沈仪自是不能说出来的,她侧了侧身子,面上适时浮现出一抹娇羞来,尽显小女儿娇态,赵夫人乐呵呵道:既然你也对如卿有意,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他不善言辞,你平日里要多担待些。 这意思就是把赵如卿交给她了沈仪咂舌,未免也太容易了,她还以为赵夫人要乱点鸳鸯谱了呢。 夫人,您看得起阿沈已经是阿沈的幸事了。沈仪眼中含了泪花,看起来很是感动,赵夫人慈爱地摸摸她的手:傻孩子,快别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沈仪抿唇笑了笑,便听见一道男声由远及近道:谁欺负谁了啊 ☆、何所求(十五) 赵明睿听说赵如卿现在不在府中, 乐颠颠地跑来找沈仪, 还未进屋就听见赵夫人最后一句话,有意吸引屋里人的注意力,便提高声音道:谁欺负谁了啊 掀了帘子, 便见沈仪看着他, 眼圈有些发红,笑意就浅了,眉间皱起一道痕:这是怎么了,娘, 你该不会欺负人家小丫头了吧却见夫人拉着沈仪的手,满面笑意不像是生气责备人的模样,便试探性地问道。 说什么呢, 阿沈这是开心的,你懂什么!赵夫人觑了他一眼。 什么开心事儿,啧啧瞧这小模样说完伸出手就要装模作样地给沈仪擦眼泪,还未得逞就一把被赵夫人打开, 我告诉你啊, 以后在阿沈面前可不能这么没分寸,她以后就是你弟媳了, 再这般懒散的模样就不像话了啊。赵夫人警告道,却没注意到赵明睿瞬间僵住的表情。 什么,谁要做我弟媳他好像没听清。 阿沈啊,如卿之前便跟我和你爹讲过他中意阿沈,阿沈也觉得如卿不错, 我就决定撮合一下两个人,娘可跟你说清楚了,以后不准再不正经,动手动脚的像个什么样子!赵夫人还没品出味来,只当赵明睿是太过惊讶,抬眼却见他眼睛都红了,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不行!阿沈不能嫁给如卿!赵明睿眼球充血,似压抑着自己,他指节捏的发白,只死死的看着沈仪。 你这是做什么!阿沈不嫁给如卿难道嫁给你吗赵夫人皱着眉,态度不容置疑。 赵明睿口一张一个对字便要脱口而出,恰好沈仪转过眼来看她,眼眶还有方才落泪的浅浅红晕,眼神却古井无波,相对于赵明睿的激动,她沉默的模样透出几分冷漠来,赵明睿在她眼里没看见自己,要说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喉间,他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赵夫人冷了脸:明睿,阿沈与如卿两情相悦,你这个做大哥的应该祝福才是。 赵明睿何尝看不出来赵夫人这是在提醒他,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他不甘心,明明他也喜欢阿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公平竞争,赵夫人见赵明睿眼神阴鸷,不由得有些担忧,给沈仪使了个眼神,沈仪踌躇片刻,还是退了下去。 赵明睿指尖一动就想拉住她,却还是归于沉寂,沈仪走之前还贴心地合上了门,赵夫人听到声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语气严肃道:明睿你告诉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明睿艰难开口道:娘,为什么要把阿沈许配给如卿。 你弟弟常年不在家,春宴之后又要走,为娘不给他张罗亲事,怕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恰好他们两人两情相悦,为何不成全他们两人呢 赵夫人见赵明睿面色难看,便试探性地问道:还是说你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赵明睿闭上眼,胸前起伏,再睁开眼时呼出一口气,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娘,我喜欢阿沈。 赵夫人面色一变。 * 沈仪不关心两人说了什么,赵夫人既已表明态度,事情就几乎成了定局,赵夫人在处理事情上从未失过偏颇,她方才对着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更何况赵如卿早就表过心意,赵如卿再如何也不可能让赵夫人改变心意让她嫁给赵明睿,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赵夫人有可能为了兄弟之间的和睦将她给除去。 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自相残杀,怕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见到的,沈仪正思索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脚步一顿,随即面色如常地往前走,在一个拐角的时候身子一闪躲进了一个假山内,那假山上长了不少爬山虎,藤蔓缠绕几乎盖住了整个假山,不凑近看完全看不出这里藏了人,也亏得沈仪每日走这条路,才知道这一处。 后面跟着的人轻手轻脚地跟上来,与沈仪藏身的假山擦身而过都不知道,他似乎有些疑惑,只是这里就一条小路,只得往前走去,很快就没了踪影。沈仪走出来,看着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背影,轻轻勾起唇角。 赵如卿虽然久不在洛阳,但军营里还是有几个世家公子的,只是不像赵如卿一样一待就是十年,多是些年轻气盛或者被家人丢到军营磋磨的,倒是与赵如卿有些交情,见他难得回来一次,便聚上一聚。 -- 第76页 想当年我与赵兄交手,不过五个回合就被制住,赵兄武艺超群,王某佩服,佩服!一白衣锦服的男子举起酒杯,面上带了浅浅的驼红,已是喝了不少的模样,虽有些大舌头,但神志还算清明。 军营军纪甚严,赵明睿很饮酒,虽一直在客气但还是被灌了几杯,只是不上脸,除了目光偶尔有些凝滞,看不出异样来,面对别人的恭维也只是淡淡笑着,一旁的人看着格外刺眼,酒意上头说起话来便有些无遮无拦的:赵兄,我怎么不见你家的那个小丫鬟了上次你护着她的样子真真是威武极了哈哈哈哈,我看那小丫鬟还有几分姿色,如何,可得手了 说着眉间便带了几分猥意,看起来有些不舒服,赵如卿笑意淡了,他扫过那人,熟人。 李兄说笑了。语气平缓,眼里却带了几分不虞。 李未之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蓄意挑衅,举起酒杯放在眼前,凑近赵如卿眼睛眯着,带了几分暧昧之意:怎么,赵兄英武非凡,那丫鬟必是手到擒来!赵兄,滋味儿可还好 赵如卿胸中顿时起了一把火,他不能容忍有人用一种近乎下流的语气说沈仪,但是双方母亲私交甚密,他今日若是发作,以后两家人颜面过不去。豁然起身,椅子在地上拖拉发出刺耳的声音,他面色冷凝道;李兄莫要开玩笑了,在下家中还有事,先走一步,日后再聚。 抱拳就要离去,桌上众人噤声,到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赵如卿生气了那是真傻,有人挠挠头道: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恼羞成怒了呗,他喜欢那丫头,便听不得一点不好,若不是李兄只怕赵兄就已经动手了。说话的那人撇撇嘴,扫了一眼面色通红的李未之,使了个眼色。 啧啧,你说这李兄也是,何必拿人家心上人开玩笑,不过他这般找赵兄不痛快也是有原因的。另外一个人插嘴道,纯粹是仗着李未之喝了酒什么都不知道,才敢如此调侃。 什么原因有人好奇。 李兄当初在军营里吃了不少赵兄的苦头,加之两家人感情好,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找麻烦,便只能时不时刺一刺赵兄,这不,找到话头了惹得赵兄不痛快。那人也是有些不齿的,只是他不是当事人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撇撇嘴。 是这样 众人唏嘘一番,索性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各自作别便回了家。 赵如卿脚步有些飘,他让小厮搀着往回走,此时便冲过来一个人硬生生地将他扯到地上,拳头就落了下来,赵如卿岂是吃素的拳头落在脸上生疼,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迅速地反压制住那人的手,握拳就要挥下去,却听得旁边侍女一声尖叫。 他定睛看去,那被他制在地上面色涨红一脸不甘的正是他的大哥赵明睿,晃了晃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哥 赵明睿却没回他,趁他怔忪之时又给了他一下,赵如卿这下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吃痛的捂住腹部,闪身皱眉问道:你怎么回事 赵明睿咬牙起身,方才赵如卿力气极大,他背上一定已经青紫一片了,但现在却顾不得那许多,他死死盯着赵如卿: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阿沈!她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这不公平! 你说什么赵如卿有些懵逼,但沈仪的名字他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什么他得到了阿沈 赵明睿却不说话了,显然是气极,又打了上来,赵如卿这下可没让他得手,见赵明睿手下没什么轻重,心里倒还是惦记着他刚刚说的话,赵如卿身手了得,赵明睿哪是他的对手,几个来回就压制住了赵明睿,反剪他的双手喘着气问道:你方才说的话什么意思,阿沈怎么就成了我的了 赵明睿挣脱不开,又想起沈仪说过的话,不由得心中沮丧无力,他红着眼侧头对赵如卿d道:娘已经决定把阿沈许配给你,你离开之前就完婚,你满意了吗 赵明睿语气十分不善,但赵如卿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仿佛脑中有烟花炸开,眼前一阵绚烂的光芒:真的 他心中一阵狂喜,激动地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赵明睿得了自由,却没了继续争辩的念头,他颓然地坐到地上,赵如卿兴奋片刻,复又一脸紧张地蹲到赵明睿面前问道:那阿沈呢阿沈答应没有 赵明睿懒得理他,一脸失落,赵如卿却得了答案,开心的不行,若不是此处还有下人,只怕就要跳起来了欢呼了,但他到底还是有几分自制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嘴角的弧度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心情极好,看到赵明睿也不像之前那般碍眼了,好心提醒道:大哥,地上凉,你快些起来吧。 赵明睿听到他语气里掩不住的笑意,烦躁道:滚,赶紧滚。 赵如卿麻溜地滚了,脚下生风,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他才懒得管他,他要去看他的亲亲媳妇儿,大哥就是嫉妒他。 哼。 ☆、何所求(十六) 沈仪收拾收拾屋里的被褥, 踮起脚抚平被角的褶皱, 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不待她转头,就觉得腰上一紧, 随即整个人都腾空起来, 她一声惊呼,只觉得腰间的长臂要将她勒断一般,身子下意识地紧绷起来,脑子里飞速运转。 -- 第77页 阿沈我好开心赵如卿喝了点酒, 有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一时没绷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沈仪听到是他, 便松了气,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偏赵如卿抱起她来还在空中转圈,沈仪跟没有重量一般, 轻飘飘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眼前的场景快速旋转,她不由得有些头晕, 拍拍赵如卿的手,提高声音道:二少爷快放我下来,奴婢头晕。 赵如卿立马乖乖地放她下来,扶了一下站不稳的沈仪,又似耍小性子一般猛地又将沈仪抱起来, 只是这次是面对着的,沈仪扶额,生怕他又来一次,急忙道:二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赵如卿听到她的声音,仰头静静地看着被抱在怀中的沈仪,哑声道:叫我的名字。 沈仪咬唇道:二少爷,这不合规矩 你不叫我就不放你下来。赵如卿紧了紧手臂,威胁道。 沈仪嗅到一丝酒味,她低头看着眼圈有些发红的赵如卿轻声道:二少爷,您醉了。 赵如卿不依不饶地看着她,沈仪抿抿唇, 如卿。 听到怀中的人儿叫了自己的名字,赵如卿身体发热,他眼里发光,语气上扬道:再叫一遍。 如卿,赵如卿。叫了一声,沈仪就不再执着,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她看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的赵如卿,明明是一个刚毅的八尺男儿,却偏要露出这种跟狗儿一般可爱的模样,若不是喝了酒,沈仪怕是还见不到赵如卿这副模样。 赵如卿看见沈仪笑,面色呆滞了一瞬,随即眼神凶狠起来,手上轻轻松了松,沈仪便整个人都落到了他怀中,他一言不发地噬咬上去,叼着沈仪两片柔嫩的唇瓣狠狠厮磨,让沈仪有一种要被他吞吃入腹的错觉,好似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狠饥饿的野狼。 唔...沈仪被咬疼了,伸手推拒面前高大的男人,却被搂地更紧,渐渐面前的人不再满足于嘴唇之间的厮磨,他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沈仪的唇瓣,像是尝到了可口的蜜糖一般迫不及待地攻略沈仪的唇舌,碰触到一点柔软的丁香小舌,便情难自禁般地纠缠起来。 沈仪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鼻尖溢出难耐的哼声,就在沈仪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赵如卿终于放开了她,他将沈仪的头按在自己怀中,粗粗喘着气,沈仪侧着头几乎能听到赵如卿快速而又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是有一股热力由耳廓传到全身,沈仪觉得自己半边脸一定都红了。 她轻轻喘息着,鼻尖口中都染了淡淡的酒味,好似自己也饮了琼浆玉露,身子发软醉了一般,若不是赵如卿抱着她,只怕要丢脸地坐到地上,她蹭了蹭赵如卿的衣物,意图缓解面上的热意,却惹来一声轻笑,胸膛震动得沈仪的身子微微发麻。 我真欢喜,阿沈,我真欢喜,你也中意我对吗赵如卿身子绷得有些紧,微微向后移了移,不想让沈仪发现自己的异样,脸上也有些燥,但内心的欣喜像是泉水一般要喷涌而出,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吓到怀里的小人儿。 ...嗯。以免赵如卿再次发疯,沈仪顺从地应了一声。 什么lsquo;嗯rsquo;,这也太敷衍了。赵如卿有些不满,喝了酒的他更像个孩子,一举一动都凭心情来,让沈仪怀疑刚刚强势霸道的赵如卿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放开沈仪扶住她的肩膀,语气有些无赖:阿沈你再说一次,我喜欢听。 见他眼中满是期待,沈仪别开眼神,嗫嚅道:我也中意你。 太小声了,我听不见。赵如卿得寸进尺。 我说我中意你,我中意赵如卿,行了吧沈仪索性破罐子破摔,红着脸微微提高了音量叫道,赵如卿顿时心满意足,他将沈仪揽到怀里,美滋滋道, 可以了可以了,阿沈说什么我都爱听。 沈仪:... 那方才还缠着我要我再说一遍 赵如卿却执起沈仪的手,两人的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却好似天生契合一般,赵如卿越看越开心,忍不住捏了捏,唔,软软的。 赵如卿捏地起劲,沈仪却有些无奈,许是觉得自己也有些过了,赵如卿抬起眼来一本正经地纠正沈仪:以后要叫lsquo;如卿rsquo;,不要叫lsquo;赵如卿rsquo;,听着怪生分的。 以后也不能自称奴婢了,你是我媳妇儿。赵如卿嘀嘀咕咕的,沈仪有些好笑, 礼不可废,我现在还未嫁给你,会有人说闲话的。沈仪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好脾气道。 那你在我面前不能自称奴婢。赵如卿想想也对,颇为不甘心道。 沈仪点点头,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意,仿若熠熠生辉的星河一般。 ☆、何所求(十七) 阿沈。赵如卿见屋内无人, 黏黏糊糊地就想抱上来, 沈仪一个闪身躲开了,赵如卿看着沈仪,眉毛耷拉下来, 眼神似乎有些委屈。 如卿, 让人看见不好。沈仪叹了一口气,那日赵如卿亲了她之后居然眼睛一闭就往地上倒,她那点力气根本扶不住他,好在身后便是她之前晒的被褥, 摔在地上也不是很痛,好不容易从赵如卿身下挣脱出来,凭着她一个人肯定是搬不动身形高大的二少爷, 只得叫来了他身边的小厮将睡得昏天黑地的赵如卿抬回去,这期间难免被来往的下人看到。 -- 第78页 自那日之后府中便起了谣言,说夫人的贴身丫鬟阿沈趁着少爷醉酒爬床,一朝麻雀变凤凰, 赵夫人也不是傻子, 见府中这几日甚是浮躁,还有些丫鬟眼神隐晦地扫过沈仪, 叫来管家稍微一打听就知晓了。 虽未说些什么,但对沈仪的喜爱表现得愈发明显,有时甚至会让沈仪与她同桌用餐,而作为谣言另一个主人公的赵如卿则是整日都粘着沈仪,举止亲昵, 众人暗自揣测着,便有几个不长眼的仆婢暗地里咒骂沈仪痴心妄想,被赵如卿亲自处置之后,将军府里便没有人敢再轻视沈仪,对沈仪的态度更加客气起来。 阿沈呢喜儿半日不见沈仪,心中有些不安,便问道。 阿沈姑娘跟二少爷出去了,估计得过一会儿才回来呢。那小丫鬟见是喜儿,笑眯眯答道。 又出去了 喜儿心里酸的冒泡,觉得那声阿沈姑娘格外刺耳,在如何也是个丫鬟出身的,与她们有什么不同不过皮相好一些,之前还端着架子假清高,一勾上二少爷就得意忘形了,转念又想到了赵明睿,心中便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她连自己的身子都交出去了,却还不如沈仪的欲拒还迎,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两个少爷为她失魂落魄的喜儿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烂了,那小丫鬟见喜儿一脸狰狞之色,打了个寒战身子往后缩了缩。 脑中回响起那日沈仪威胁她的话,喜儿面上神色变换,终是下定了决心。 沈仪被赵如卿缠着出门逛街,她本来有些犹豫,赵夫人却笑着让她放心,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便应了赵如卿,只是一出门就把她往成衣店带是怎么回事 如卿,我记得你说是要来买些笔墨的。沈仪扶额,看着面前摆的一大堆衣服有些好笑。 我自是要买的,不过顺便给你添几身衣物而已,你快去试试,穿着肯定好看。赵如卿语气有些含糊,说道最后倒是兴奋起来,看着沈仪眼里满是笑意,隐含期待之色。 沈仪最受不了他这样,自己看着那些漂亮的衣物也有些动心,女人爱美是天性,到这个世界之后整日都是些色调单一的丫鬟服装,见那些衣衫精致美丽,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赵如卿以为她还顾虑身份,便轻轻推了推她,话里带了些鼓励的意味:去吧。 沈仪便不再推拒,拿了件自己最喜欢的样式进去,古时候的衣物结构要复杂些,好在沈仪这些日子基本摸清了门道,便自己在里面折腾。 公子您看,这些都是今年刚到的,料子都是最上等的蜀锦,废了几十个绣娘半个月才绣制成功,您瞧瞧这花纹,栩栩如生色彩鲜艳,入手轻薄柔和,这水兰色十分适合方才那位姑娘,您若是将这件衣服送给那位姑娘,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店老板笑眯眯地推荐自己店里最贵的衣裳,他眼睛利看出面前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方才进去的那位女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并不贵重,反倒有些普通,但看那容貌举止上佳,再联想到近日京都里传的将军府二少爷的事,心里便有了几分底。 果真赵如卿心中虽然知道老板有些夸大其词,但脑海里想象一下沈仪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便觉得这人有几分眼光,随即大手一挥买了下来,那店老板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忙不迭地推荐别的样式,赵如卿有些纠结,这些看起来都很适合阿沈 店老板眼睛咕噜一转:公子,您要是喜欢的话不如都买下来,那位姑娘若是知道您出手如此大方慷慨,心里也定是欢喜的。 哦此话怎讲赵如卿挑眉。 您愿意为她花钱便是将她放在了心上,再说嘛。姑娘家不就喜欢漂亮衣裳和精致的首饰,您好好揣摩揣摩,定能早日抱得美人归。店老板面部表情十分生动,挑眉挤眼跟传授某种经验秘籍一般神神秘秘的。 赵如卿了然点头。 店老板一看有戏,浑身一震就想再加一把火,却听得门口传来女子骄矜的声音:去,把最新的样式都拿来给我看看。 他道了一句稍等擦了擦额头的汗迎了上去:张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赵如卿觉得那女子声音有些耳熟,转眼看去,正是张茹。 怎么,还不欢迎张茹视线转了一圈,眼神落在赵明睿面前的那件水兰色银线绣连理枝的衣裙上面,眼里一亮。 赵如卿步子一垮挡住了张茹的视线,张茹便看到了他,嘴角一撇,她可还记得就是这人那日落了她的面子,想到后来看到的那个俊俏郎君,张茹目光一闪。 赵如卿毫不客气道:这件衣服我定了。 张茹见他这般不客气,俏脸一黑,随即嗤笑道:我当这是谁啊,原来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啊,怎么,你买这女子的衣裙作甚,难不成是要自己穿 张茹不像店老板这些走南闯北惯会打探消息的人,况且市井之间消息传的也快,她自是不知沈仪也在这里,只当赵如卿是故意找不痛快,说的话便有些难听。 旁边的店老板在听到张茹的声音后就觉得有些不妙,这张小姐出手是阔气,只是性子骄纵得很,他才将这最上品的衣服卖出去她便来了,免不了要起一番冲突,现在看张茹这不饶人的模样,愈发觉得心慌。 -- 第79页 瞧您说的,这位公子是买给他的心上人呢,您也太会开玩笑了。店老板赔笑缓和气氛,他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心上人该不是那日的那个顶撞了本小姐的丫鬟吧张茹眨眨眼睛,倒是聪明了几分。 什么丫鬟,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赵如卿沉着脸道。 他身形高大面目俊朗坚毅,剑眉斜飞入鬓,这一压着眉,眼神不善的样子颇有几分吓人,张茹捂住心口娇斥道:不是便不是,这般大声做什么! 随即翻了个白眼,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是沈仪掀了帘子走出来,一身青玉羽纱洋绉裙,纤腰系着一条玉带,缀着个同色系的香囊,窄肩瘦腰,娉婷而行,头上只松松挽了个发髻,插着根素色的钗子,便似江南烟雨中窈窕的温软一般,让人心中一静。 赵如卿看呆了眼。 ☆、何所求(终) 沈仪抚顺黏在腮侧的鬓发, 垂首扫了一眼, 见无甚异常便掀了帘子,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便抬眸望去, 正巧对上张茹略带鄙夷的目光。 果然是你。张茹语气带刺,似是早就料到一般,沈仪没看她,转而走到赵如卿面前, 微有些腼腆,咬着唇抬眼目露期待地看着赵如卿。 好看吗,如卿 好看, 很美。赵如卿诚实道出心中所想,脑中却回想起小时候沈仪瘦瘦小小跟在赵夫人身后的模样,那时她有些沉默寡言,像是不习惯将军府的环境一般, 他从赵夫人那里听说她的经历之后不免心中有些怜惜, 便就多照拂了几分,时不时与她说上几句话, 他从未想过当初安安静静的小丫头会出落成这般美丽娴静的大姑娘。 赵如卿目光灼灼,烫的沈仪面皮发燥,她嗔了面前的人一眼,娇羞的别开眼,白皙的面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似初春的桃花瓣儿一般白中带粉,叫人看了移不开眼,赵如卿越发觉得方才买下那些精美的衣裳是明智之举。 以后阿沈成了他的媳妇儿,他就每天买漂亮衣服和首饰给她,让他的心上人每天都漂漂亮亮的的。赵如卿美滋滋地想道。 张茹见两人将她视作空气,心中便有些恼火,她不满地伸出手试图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喂,本小姐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赵如卿转眼,已是冷了面色,语气似凌冽的冬风:你给我客气一点,阿沈以后是我的妻子,是将军府的少奶奶,你若是对她不客气便是不将将军府放在眼中!我念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才一再忍让,你莫要得寸进尺! 赵如卿可没怜香惜玉的念头,他只有沈仪一个在意的女子,要是对她不客气,他不动手都是好事,他的小姑娘,凭什么受这些人的委屈他在京都已经忍了很久,上次的李未之,这次的张茹。 沈仪见他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显然是气极,她抬手轻轻抚了抚赵如卿皱在一起的眉头:如卿,我没事的。 赵如卿拿下她的手握在掌中,柔若无骨软绵绵的似乎没有重量,垂着眼捏了捏,眼中眸光变换,沈仪见他冷静下来,便也不计较他的举动,转过头看着张茹,语气平缓柔和,似乎对方不是几次三番出言羞辱自己的人一般:张小姐,您身份尊贵,阿沈自是比不上您的,只是人外有人,您这般骄纵刁蛮,需知祸从口出这句话,如卿脾气好才不与您计较,但是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了您的话,只怕整个国公府都要被波及。 原来的张茹一辈子顺风顺水,只是她的到来却改变了不少事情,譬如前些日子两府中人的嫌隙,还有至今仍对张茹不感兴趣的赵明睿,原剧情里将军府国公府井水不犯河水,这辈子却已有了摩擦,虽然不至于到敌对的位置,但至少已经打破了关系的平衡。 张茹对上沈仪的视线,只觉背后有一股凉意弥漫至全身,她的手往后缩了缩,听着对方好意的劝诫,不知为何喉咙哽住了一瞬,听到沈仪说赵如卿好脾气几乎气笑了,便道:这个不劳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还有闲心管别人! 赵如卿一听这不客气的语气,身子一绷目光射向张茹,眼里带了些戾气,沈仪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她睨了眼张茹,目光凉如水,张茹身子一颤, 又来了,这种古怪的感觉。 如卿,我们回去吧。沈仪轻轻摇了摇赵如卿的手臂。 好。赵如卿闷闷答道,今日好不容易将媳妇儿拐出来买几件衣服,就遇到了糟心的事,偏沈仪还摆明了不想惹事,二少爷内心有些窝火。 有时候在你以为一件事很糟糕的时候,它往往还会更加糟糕。 赵如卿没想到出来刚走两步就遇到了熟人,他防备地看着眼睛放光的赵明睿,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赵明睿可不管这许多,顾不得身边的人大步上前堵住两人,语气热切道:好巧。 当然他的热切只对沈仪一人,看着赵如卿的目光中明显带了几分不善,上次赵如卿打的地方还疼着呢,两人目光相接,噼里啪啦带着火花。 上次两人打架的事情差点把将军府闹翻天,当时赵如卿撇开他喜上眉梢去找沈仪,赵如卿却留了个心眼,他们争风吃醋是小事,若是让别人传出去,两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起了争执,不仅对将军府的名声不好,还会连累到沈仪。赵如卿平时笑眯眯的,沉着脸的模样却有些吓人,他起身拍拍灰,在一众下人惊愕的目光中冷声勒令不准将此事传出去,这才如此风平浪静。 -- 第80页 大少爷。沈仪淡笑福身行礼。 赵如卿有些不开心,他拉起沈仪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必跟他行礼。 如卿,礼不可废,大少爷又不是你。沈仪抿着唇笑,赵明睿却觉得有些刺眼,什么叫他又不是赵如卿凭什么叫赵如卿的名字,在他这里却只有一句疏离的大少爷 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赵明睿脱口而出,察觉到赵如卿不善的眼神就有些后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弟媳,只是他的确不希望沈仪与他如此疏远,心中存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耳根就有些发热,一想到沈仪叫他的名字,他就觉得内心的欣喜就要溢出来一般,赵明睿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儿这种感觉倒是头一回。 大少爷说笑了。沈仪虽未直接开口拒绝,但那意思摆在那儿,赵明睿眸光一暗。 赵如卿看着赵明睿吃瘪,心中幸灾乐祸,明明自己左拥右抱还想抢走他的媳妇儿,太可耻了,赵如卿心中唾弃。站在赵明睿身边的人却不甘受到忽视,往前迈了一步拱手道:到真是巧了,在这里也能碰到如卿兄。 这人正是李未之,那日他醉酒醒来后也有些懊恼,再怎么说两家人还是挺和谐的,不想他那日喝了些酒听见身边人对赵如卿的奉承之言酒意上头便有些愤懑,这嘴一张就得罪了人,赵如卿一见他就冷了脸,李未之不待他开口便先赔了个不是:上次是在下醉酒失言,还望如卿兄莫往心上去,如卿兄若是还没消气,在下任由如卿兄处置。 他面上是极为诚恳的神色,赵如卿却不屑地撇嘴,嘴上说的好听,他若真的还未消气,难道还能将他打一顿不成赵如卿心中暗道,目光讽刺:不敢不敢,我哪敢怪罪如卿兄啊 赵明睿听得赵如卿暗自咬牙,只当是两人有了什么嫌隙,眉头一皱倒也没说什么,倒是李未之见到赵如卿身后的沈仪,心知这便是赵如卿心心念念的那个丫鬟,也是他与赵明睿下的赌注,不自觉多瞧了两眼,见沈仪唇红齿白眸光清澈,的确有几分姿色,便瞥了瞥赵明睿,赵如卿却因这一眼有些不悦。 这便是我未来的妻子沈氏,未之兄以后说话之前可得思虑三番,我赵如卿的妻子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说闲话的。赵如卿语气有些重,他心生烦躁,想着早日将沈仪娶进门,免得这些人整日嚼舌根,编排他也就算了,还对阿沈挑刺,是他娶媳妇儿又不是这些不相干的人,阿沈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不知有多难过。 这般想着,看着沈仪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怜惜, 心里很难过的沈仪: 赵明睿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未之肯定是说了沈仪的坏话,他瞥了一眼李未之,心中有些不高兴,一次两次针对阿沈是几个意思他知道李未之心眼小,没想到他居然拿沈仪说事,赵明睿抬眼看向沈仪,见对方面色上笑意未减,丝毫不以为意,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些难过。 是是是,赵兄好福气能得此佳人,倒时在下可得去讨杯喜酒尝尝!李未之也就是挑着好的说,他跟赵明睿的赌约还作数呢,谁知道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人是谁。 赵如卿眉头轻舒,总算觉得这李未之有句话可以入耳,赵明睿却皱了眉,赵如卿不欲再与两人折腾,带着沈仪回去了,赵明睿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仪离开,面上染了些挫败之色。 看明睿兄这表情,该不会真动心了吧李未之似真似假地问道,眼神在赵明睿面上转了一圈。 赵明睿回神,眼神不善道:李兄开什么玩笑,府中还有事,在下先行一步。 李未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赵明睿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面色青白交加,拳头捏紧脸上露出一丝忍耐来,随即甩袖而去。 沈仪一回府就被赵夫人拉到房里问这问那的,当说到李未之时沈仪倒是没有隐瞒,只是颇有些犹豫的样子,赵夫人听了之后沉默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卿倒是没有跟我提过,估计是怕我为难,未之心性大,她娘亲又经常在他面前说如卿如何如何好,老拿两个孩子做比较,我以前就跟她提过,偏不听,这才养成未之这副性子。 沈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明摆着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的故事,李未之从小就被念叨大,估计心里定对赵如卿不服气,再加上两人之后再军营中又生了些嫌隙,这边导致了争端,当然军营的事赵如卿从来没告诉过沈仪,这是她从r那里得知的。 不过未之是个好孩子,就是爱计较了些,阿沈你莫往心里去,日后叫如卿避开他就是了,都是孩子心性,你便多劝劝些。这意思就是不愿再追究了,沈仪点点头。 赵夫人宽慰地拍拍她的手:你两的日子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趁着如卿春宴离开之前便将亲事办了,也好让他安心,免得整日看着你跟怕你跑了似的。 沈仪红了脸,细声细气道:但凭夫人做主。 赵夫人点点头,看了一眼沈仪的衣裳,满意道:这是如卿给你买的 沈仪点点头,有些不安道:要不奴婢还是换了吧...这一身在府中穿着扎眼。 -- 第81页 赵夫人顺了顺她衣服上的褶皱:有什么扎眼的,你本就是要做少夫人的,以后也莫自称奴婢了,在其他人面前要做出主子的样子,在自家人面前就不必这般拘谨了。 还有啊,这称呼也要变一变,日后可不能再叫我夫人了。赵夫人下巴微收眼睛看向沈仪笑道。 在赵夫人暗含期待鼓励的眼神中,沈仪期期艾艾道:母,母亲。 诶,我的好儿媳赵夫人笑眯眯地应了,满意地不得了的样子。 赵夫人既已将话挑明了,当日便除了沈仪的奴籍和卖身契,沈仪便不再是将军府的下人,而是一个拥有自由身的女子了,府中炸开了锅,但众人都是有眼色的,道喜声络绎不绝,沈仪平日风评不错,除了少数拈酸吃醋的,倒有不少真心祝福之语,不论好坏沈仪都一一受了,时不时客气上两句。 沈仪一天应付下来便有些累了,等回了屋还有事等着她, 夫人说这屋不舒服,给您在她的院子里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屋子,等您出嫁之后就搬到二少爷院子里呢。梳着两个发髻的圆脸小丫鬟笑眯眯道,颇有几分喜庆。 臭丫头,瞧你还说起尊称来了,难不成是故意膈应我呢沈仪笑骂道,即使如此她眼中波光粼粼嘴角弧度温柔,看起来也格外可亲,那小丫头正是之前与喜儿同院的拾翠,沈仪在府中经常到处走动,倒是与她有些来往。 拾翠见沈仪笑起来面若芙蓉眼若星子,娉娉窈窈眉间带了几分狡黠,生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她纯粹地赞赏了一句:阿沈姐姐,你可长得真好看。 沈仪见拾翠摇头晃脑的模样有些好笑,点点她的额头:是是是,还不快些,不然到晚上都搬不完。 拾翠像是有些犹疑,对着沈仪道:阿沈姐姐,喜儿这些日子好像有些忙。 沈仪身形一顿:是啊,怎么了 拾翠见她毫无察觉的模样,支支吾吾道:我见她最近晚上经常不在屋里,便问问,喜儿好像有些反常,阿沈姐姐最近还是小心些吧。 说完不待沈仪追问便借着搬东西的动作出了屋,沈仪眯了眯眼。 说起这个沈仪便想起来了,除了那日被人跟踪之外,最近的日子都太过平静了,愈发有些让人不安起来,沈仪侧身看了眼院子里淡薄如水的月光,面上无丝毫焦急之色。 你不担心r的声音响起,倒是比这月色还凉上几分。 求之不得。沈仪懒懒答道。 r便没了声。 * 只是让沈仪失望的是,一直到她与赵如卿成婚前一日喜儿那边都没什么动静,自从不用再服侍赵夫人之后沈仪便有了空闲,她有些无聊地托腮看着窗外,黄莺翠柳,日头照进屋里暖洋洋的,沈仪昏昏欲睡。定下日子之后沈仪便忙着学礼裁衣,好在嫁衣不需要她自己做,这才将将闲下来,闭上眼睛趴在案上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沈仪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在现实世界中经历的一切,出生,上学,毕业,工作。一切都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她在那个阳光正好的下午买了一杯奶茶,失控的卡车碾过她的身体,血肉骨头混合在一起,她睁着眼睛,阳光刺的她直掉眼泪,身上的疼痛让她想放声尖叫,但是很快她就不疼了,睁着的眼睛里光彩黯淡下来,身体趋于冰冷,再然后 沈仪浑身一抖,像触电一般瞬间坐直,身上的肌肉紧绷,她大口喘着气额上冒出几滴冷汗来,缓了一会儿之后沈仪将仍在颤抖的手覆在心口处,那里轻轻跳动着,这是一颗鲜活的,健康的心脏。 她还活着。 沈仪放松下来,面上带了些淡淡的悲哀与无措,不是以一团血肉模糊的形态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在虚拟的世界里拥有温热真实的身体,她微微掐紧自己的手心,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从噩梦中逃离出来。 索性没了睡意,沈仪便打算起身出门转转,路上遇到几个仆婢,对方都恭敬地叫了句姑娘,沈仪没了寒暄的心思,淡淡应下了。 她越走越偏,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沈仪垂着头自顾自走着,在空间里呼唤了一声r,几乎就在同时身后传来一丝细小的风声,脖子上一沉,沈仪便软倒在地上。 身着灰布褂子的男人手上拿着根杵衣服的棒子,慌张地左右观望,见四周无人,咽了口唾沫扛起沈仪就跑,之前早就蹲过点,那男人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走到了一间屋子前,沈仪此时若是睁开眼,一定能看出来这是赵如卿的院子。 可有人看见喜儿早早便等候在此处,她帮忙推开房门面色有些焦虑,若不是府中的人都忙于准备赵如卿的婚事,她也不能这么简单就买通仅有的几个下人,那男子将沈仪扔到床上,抖了抖肩,方才的惶恐褪去,脸上带着邪邪的笑意,他伸手抹了一把喜儿白皙的脸蛋, 放心吧,我小心的很。 喜儿身子一僵,随即脸上浮现出妩媚的笑意:死鬼,这里有个大美人还不够你吃的 她下颌微抬指了指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沈仪,眼中划过快意又恶毒的笑意,见那男人看向沈仪,像是呆了一般,又忍不住暗恨,将那人向床推了推,嗔道:快去啊还等着作甚 -- 第82页 那男子见沈仪秀美的容貌在阴影中也似发着光一般的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道:这丫头果真犯了事儿要被发卖出去了 喜儿目光微闪,语气却甚是笃定:是啊,要不是府里的人都忙着准备二少爷的婚事,你还没这么容易混进来呢,放心吧,完事了我便来找你送你出去。 那人□□拍了拍喜儿的屁股,喜儿快要大功告成心中的喜悦倒是冲淡了心中的恶心之感,她朝那人抛了个媚眼,随即扭着腰走到床前看着人事不知的沈仪眯了眯眼,随即勾起得逞般的笑意:阿沈啊阿沈,若是让二少爷发现发现在成亲前一天你在他屋里与别的男人欢爱,你猜你还能不能进赵府的门! 她特地放低了声音,后面的男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便催了催,喜儿回头安抚了一下,随即直起身子最后看了一眼沈仪,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然而在下一秒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甚至带着些笑意:可惜什么 喜儿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就想跑,沈仪眼疾手快撑起身子扯住她的领子往床栏上狠狠一撞!喜儿躲闪不及,额头重重撞到厚重的实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顿时眼前一花似蒙着一层雾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沈仪睨了眼神志不清的喜儿,扬起笑对着神色惊恐的男人道:你 还不待她说完,那男子鬼叫一声就要夺门而出,只是关上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沈仪撇撇嘴不急不缓地走近来,那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仰起头惊慌地看着沈仪,门外的光影映在沈仪面无表情的脸上,冰冷的黑色瞳孔毫无生机地看着他,视线里最后的场景便是沈仪举着椅子砸下来的场景。 解决了男人,沈仪放下椅子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她走到喜儿身边,见她合着眼还没昏过去,便伸手扯了扯她的领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来,上头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痕,沈仪却没有半分讶异,她对上喜儿的眼神,淡淡道:怎么,很意外 放心吧,等你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喜儿翻着白眼不甘心的彻底晕了过去。 r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犹豫道:你没事吧 我我好得很啊。沈仪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好似风一吹就散了,她的面孔暴露在光线下白皙的近乎透明,她直起身, 帮我把他们丢到一个房间去,不要在这里,找一个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r难得没有任何怨言,它懂了沈仪的意思,暂时封闭了空间将一组组数据流重组,沈仪晃眼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眼角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疲惫来。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门外有人通知用饭,沈仪便跟着她来了赵夫人的院子,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两兄弟,按照规矩新娘子成亲前一天是不能让新郎看到的,所以赵夫人早早支开了赵如卿,至于赵明睿,自从知道他对沈仪的心思后赵夫人便有意无意地支开他。好在她并不知道两兄弟打架的事情,否则还不知道作何想。 两人刚吃到一半,便出事了。 沈仪跟着赵夫人一起走到正厅,里头跪了两个人,皆是衣衫不整的模样,赫然是喜儿与那个男子,沈仪看着跪在下首面色苍白声泪俱下的喜儿,还有她身边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慢慢地转着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这是赵夫人前几日送给她的,翠绿的镯子套在腕上衬得肌肤雪白耀眼,喜儿抬眼便见着了这一幕,眼中恨得发红,哭声愈发大了:是阿沈陷害奴婢啊夫人,求夫人明鉴。 她哭了好久,却偏要尖着嗓子,听起来声嘶力竭颇为刺耳,沈仪余光瞥见赵夫人皱了皱眉,便开口道:你说是我陷害你的,可有证据 有的,你说,是不是我撞见了你与阿沈私会,阿沈才将我两打晕了丢在一块借机陷害喜儿眼睛一亮,她扯着身边的男人高声质问道。 这,这...那男人还不清楚情况,耐不过喜儿咄咄逼人的态度,脑子还蒙着便糊里糊涂点了点头。 夫人您看,喜儿说的句句是实话!她惊喜道,像是急于撇清自己一般,看起来格外无辜。 沈仪换了个坐姿,她微微仰着下颌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当然!难道你心虚了吗喜儿梗着脖子强装镇定道。 既然我与别人幽会被你撞见,那为何我将此人也打晕了,单独将你打晕了找个别的借口仍出府不就够了吗更何况我马上就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了,这个人,沈仪打量了一眼形容邋遢神色萎靡的男人,露出几分不屑来, 这个人有哪里比得上如卿,我竟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府中与他私会再说了,若要证明你是清白之身,直接找个稳婆来验一验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若你故意推辞那便是心里有鬼,若是喜儿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相信这点小小的折辱不算什么的,你说是吗明明是你与这男子私通被府中人发现了,你放心,夫人如此心善,若是你主动承认过错说不定夫人还会网开一面。 沈仪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喜儿骤然灰白的面色,她身侧的男人急忙磕头道:少夫人说的是!正是这女人勾引于小人,小人才斗胆跑到将军府中的! -- 第83页 他不过是一个市井赌徒,被喜儿有意勾搭上后,喜儿便将诱饵抛出,本以为今日有美人可以享用,但谁知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居然是即将过门的将军府少夫人!他被喜儿摆了一道,心中暗恨,自是选择明哲保身,怕众人不信,便高声道:这女人腰际有一处红色形似花瓣的胎记,夫人若是不信一看便知! 喜儿浑身冰凉瘫软在地上,她抬眼看了看沈仪,不管她认不认都输了,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若说面前的男人说的是假话,那谁破的她的身子大少爷 她扯起嘴角,若是她这样说了,只怕夫人不会放了她,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沈仪见喜儿放弃了挣扎,起身温温柔柔地掺起赵夫人:母亲,咱们走吧,此处空气太过浑浊,阿沈头都晕了。 赵夫人觑了一眼一脸绝望的喜儿,叹了一口气道:等过了二少爷的喜事便发卖出去吧,那男子咱自个儿处理了,今日之事谁要敢传出去,可不要怪本夫人心狠。 众仆婢皆低下头不敢对上赵夫人的眼神,赵夫人这才像是有些疲惫般扶着沈仪的手离开了此处,喜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却没有人怜悯她一眼,人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沈仪出来以后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头脑便清醒了些,心中有些懊恼,若不是下午的事太过牵绊心神,她也不会露了破绽,她太过镇定,好似被污蔑的人不是她一般,心中有顾虑,便不像平日里陪着赵夫人说话一般,只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侧。 赵夫人却没想那么多,她不觉得沈仪方才的表现有什么不对,倒是现在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正待说些什么,就见到赵如卿快步走过来,她眼睛一瞪就要训斥,这成亲之前不能见面是老规矩,这是做什么 赵如卿语速极快:娘你先别急着骂我,我听到阿沈受了委屈就赶紧赶回来了,如何 他紧张地环住沈仪的肩膀来回打量,生怕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哭,沈仪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没事,都过去了。 倒是你,不是说了成亲之前不能见面吗,你急什么,要惹娘亲生气了。沈仪微微嗔怪道。 赵如卿见她面色如常,也不像哭过,只是有些疲惫,便放下了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没想那么多,那我现在走行吗 赵夫人都快气笑了,找着机会揪住赵如卿的耳朵:你这臭小子 赵夫人一向是娴静优雅的,沈仪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失了形象,想是被赵如卿的话给气到了,她也不阻拦,含笑看着这一对母子,赵如卿被沈仪的目光灼地面上发烫,他借着躲闪的动作小声对着赵夫人道:娘,娘我错了,阿沈还看着呢 您别不给我面子。赵如卿后面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赵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收了手拢回袖子里,又是那个举止得体的赵夫人,沈仪掩着唇笑,赵夫人心里头嫌儿子蠢,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沈仪,心想反正见都见到了,便随他去了。 赵如卿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跟沈仪独处的时间,丫鬟们都被遣开了,赵如卿抬眼,眼里都是沈仪,走到一处亭子,沈仪便停了下来说要休息,赵如卿便跟着进了亭子,坐的时候纠结了一瞬间随即心安理得地坐到了自己媳妇儿旁边。 沈仪侧过头来笑着问他:这两日很忙吗 赵如卿一直在准备亲事,想着身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心口发热:还好,我听母亲说你搬到她院子中去了,可还住的习惯 沈仪点点头,赵如卿皱着眉问道:今日出了何事我刚回来便冲过来了,还不知道始末。 沈仪轻描淡写带过:一些小事,母亲一直陪着我,没事的。 赵如卿犹豫一番还是没有追问下去,沈仪明摆着不想提,赵如卿以为她心里不舒服,想着等下再问赵夫人便是了,却不知是沈仪心神有些不宁,懒得提罢了。 赵如卿安静了一会儿,旋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阿沈,你紧张吗 不待沈仪回答他的问题便迫不及待道:我紧张,我很紧张,一想到阿沈明日就要嫁给我,我好几天都没睡着觉。 他看着沈仪,眼里的情意炙热而又纯净,在军营长大的男人不会花言巧语,只会最直白地告诉心上人内心感受,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炽烈。 我也想你。沈仪垂着头道了句,话里隐含娇羞,赵如卿便满足了,虽然阿沈没有直接说她欢不欢喜,但是一句想你就足够了,他心里现在跟蜜泡着一样甜,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沈仪被那耀眼的笑容晃了眼,她低下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如卿看傻了眼,他怔愣半晌,盯着沈仪的唇瓣,突然道了句:阿沈,我想亲你。 ☆、诱桃(一) 沈仪还没回过神来, 赵如卿便凑了过来轻轻碰了碰沈仪的嘴唇, 不像上次醉酒那样,这次的吻轻而柔,像是晨雾落在青草上, 凝结成晶莹而细小的水珠, 折射着晓日的淡淡光辉。赵如卿坐回自己凳子看着沈仪,面露严肃之色:阿沈,你嫁给我之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绝对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 第84页 沈仪看着面带薄红的赵如卿, 故意道:可是你春宴之后就要走了啊,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赵如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台,目光偏移了一瞬, 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迟疑,沈仪也不是故意为难他,原剧情赵如卿便征战沙场多年,赵家两个兄弟都为这个国家浴血奋斗, 其中的意义不是一句儿女情长便能解释得了的, 她不想让赵如卿为难。 我说笑的,你做什么只管去做, 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沈仪眼里含笑,温温柔柔看起来懂事又贤淑,赵如卿也知道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只得抱歉地看着沈仪,沈仪抬手覆在赵如卿眼上, 许是今晚月色太凉,她的声音随着淡淡的夜风吹入赵如卿的耳中,虚无缥缈得像是要随时乘风而去般, 如卿,你要好好的。 声音包含了些叹息之意,赵如卿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他抬手包住沈仪的手拉下来放在膝上,见面前的人还在,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分毫,松了一口气,他将沈仪的手抵在唇边像是做出承诺一般:我会的。 两人成亲之后不久赵如卿就又回到了军营,赵明睿倒不像原剧情那样也去了军营,反而选择入仕做官,张茹纠缠过赵明睿一段时间,最后没有结果到了年龄便嫁给了别人。沈仪的到来不仅改变了她一个人的命运,原剧情中的男女主角也走向了另外一个结局。 沈仪如愿以偿地回到了空间里,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光团飘到她面前上下浮动:奖励百分之十五的生命力,加之前的一共是百分之七十,总部已经在为你寻找生命体了。 我有一个问题,新的生命体,不是我原来的吗那我醒来之后还是不是我沈仪有些迟疑地问道。 宿主可以自行选择。r冷漠地回答道。 我原来的身体还能用吗其实沈仪问出这句话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她只记得当时身上一阵阵的剧痛,那么大的卡车 沈仪想到那个画面,心尖又开始抽搐起来,她蜷起身子将自己抱住,微微抿着唇,光团顿住一瞬:不能用了,已经被火化,无法复原了。 r的语调有些奇怪,沈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没有察觉,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分不清自己的生前是真实的,亦或是她无数个任务中的一个世界,仿佛眼前蒙住了一团迷雾,脑海中某个念头愈发强烈起来,她却不能透过眼前的迷障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不待她想个明白,r就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主神发福利了,下个世界自己选。 有哪些剧情沈仪话音刚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个页面。 自行选择。r出声道。 沈仪指尖划来划去,突然动作一顿:妖精 她摸摸下巴,桃花妖啊,有点意思。 * 咸城作为燕国最北的城镇,即使在暖春空气中还残存着几分料峭的寒意,瀑布的水声震耳欲聋,像是在欢庆度过了整个寂静的冬日,极大的落差使瀑布溅起的水花四处喷溅,落到岸边萌芽的嫩绿青草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生机勃勃的显得十分喜人,耳边是潺潺不息的流水声,沈仪打着哈欠从树上飘落下来,一袭粉衣恍若仙子。 归来的鸟儿在太阳底下梳理着羽毛,见到沈仪也不怕,反而欢快地叫了一声展翅落到了沈仪手心,蓬松的羽毛在她手上蹭啊蹭,亲昵之情溢于言表,沈仪看着鸟儿讨巧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桃花初绽美不胜收。 沈仪只着一身轻薄的粉纱,即使在冬日余威尚存的初春也感觉不到半分寒冷,她赤着脚从刚冒芽儿的草地上走过去,白皙的玉足同灰暗的大地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她微微蹙眉,像是有些不适,随即心念一动脚下便浮了一层雾似的东西,将细嫩的脚心同粗糙的地面隔开来,远看并无异常。 睡了一个冬,沈仪又些惫懒,姿态闲适地找了一块儿溪边的大石头坐在上头晒太阳,白嫩纤细的小腿和脚都露在外头,太阳一照跟能反光似的,吊在石头边晃呀晃,简直能把人的心给晃醉了。 沈仪感觉身子骨都舒展开来,对于阳光的渴望好像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强烈,她换了个姿势,仰着头冲着光线过来的方向仰起脸,姣好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光线下,直叫暗处蛰伏的东西倒吸一口气,却见那石头上的仙子懒懒地转过脸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直直地看着这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余韵, 出来。 沈仪感官敏锐,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等了一会儿,才见那枯黄的草堆中慢慢吞吞地探出一个绿色的头来,在褐色背景的映衬下格外显眼,那东西不过她的食指粗细,小脑袋晃啊晃的,犹犹豫豫地朝这边看过来。 嗯青蛇沈仪鼻子发出一声询问,她甚至能看到小东西竖起来的瞳仁,还有时不时伸出来的鲜红的小舌头。 看起来有点凶。 确定了身份,沈仪便收回了目光,仰着脖子继续晒太阳,鼻尖传来山涧里清新的青草香味,让人昏昏欲睡,那被忽视的小东西却不乐意了,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情绪,扭着小身子爬到了溪边,盘成饼状将头搁在身体上,发出一声类似于叹息的气音,吐着蛇信一动不动地看着沈仪。 -- 第85页 沈仪转过眼去,一坨显眼的绿色映入眼帘:你也想晒太阳 现在还早,太阳才刚露脸,比起冰冷的地面,这块灰褐色的石头可暖和多了,那小青蛇也是在此处生活的,她是桃花妖,与这青蛇倒是没什么纠葛,见它似乎刚从冬眠中醒来,便试探着出声询问道。 小青蛇摇摇晃晃地点了点头,沈仪指尖一动,那小家伙就整个腾空飞到了她手心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小青蛇似乎吓坏了,一动不动的紧紧团在一起,沈仪上下掂了掂,饼状散开来,小青蛇无措地用尾尖勾住沈仪的小指头试图固定住身体,沈仪一见这慌慌张张的小模样就笑出声来,也不再逗它,任由它躺在手上,伸出另外一只手点了点它碧绿的小脑袋:乖。 尾音拖长,带着安抚的意味,跟逗弄小宠物似的,那青蛇似呆了一瞬,随即垂下头将小脑袋搁在沈仪手腕上,浅灰色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沈仪,沈仪也不扰它,自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了眼休憩,此处人烟稀少,她自是不用担心有人打扰的。 卓青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咸城,身负皇命怕误了时候便着急忙慌地找了个熟悉路的村民找到了山涧下,耳边传来瀑布的水声,卓青抬起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现在的天儿还凉着呢,他却出了一身汗,焦急之情可见一斑,不只是他,身后的五六个人都是如此。 还有多远卓青出声问道,随时注意着脚下的路,此处鲜有人至,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杂草乱石遍布,稍不注意就有滑倒的危险。 不远了不远了,官人您莫急。那带头的是个身体健壮的汉子,见卓青语气似乎有些焦急,便出言想转移注意力, 不过官人您怎么想着要到此处来,这桃花涧啊多少年都没人来了,就是草民也是小时候跟着母亲来捡拾过一回草药,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说这里有神灵呢,不可随意冒犯,若不是您,我们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给您带路。那身着粗布衣的汉子语气顿了顿,似是有些忌讳,面上表情有些复杂。 我们来此处自是有事的,你不必管这许多,到时候在带个路就行了。卓青经过连日的奔波精神有些疲惫,听到这汉子这般说也只当是村野小民的愚昧之言,并不放在心上。 那汉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敢反驳,只得赔笑两声,众人走了许久,终于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水汽,润人心脾,心中登时一静,卓青抬眼看去,呼吸便是一滞。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娇嫩的粉,明明此时还未到桃花开放的季节,这里的桃花却像是约好了一般的齐齐绽放,像是要霸占这春意,瀑布溅起的水珠落了些到近旁的桃花树上,那粉白的花瓣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的,带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美感。 这桃花涧这般大,却有一半都是让这娇怯的桃花给占了,卓青身心疲惫,这桃花林一入眼竟是让头脑都清醒了几分,不知怎么的看着这片花竟是连瀑布的水声都似变小了一般,卓青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生怕声音大点扰乱了这宁静的美景。 哎呀,这花儿怎么开得这般早耳边传来一声粗犷的惊叹声,在空旷的山涧中回荡,有些柔弱的桃花瓣似乎都要被震落了一般。 卓青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惊叹的汉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还不等他一口气出完,旁边又乍乍惊惊道, 那里有个人! 卓青心一提,此处常年无人,方才来的时候也并未发现有人踏足的痕迹,想到他此行的目的,卓青目光一厉,朝那汉子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他便呆住了。 ☆、诱桃(二) 卓青方才看的时候, 那桃花树随风摇曳, 树枝上是没有人的,可现在,树上出现了一个粉衣人影, 身形窈窕纤秾合, 一头乌发及腰,像是瀑布一般随风轻柔的飞舞,听到这边传来的叫嚷声,沈仪倏地回头, 这一看,卓青一行人都看痴了。 那仙子像是吓到了一般转过头去,猛地跃下了桃花树, 粉色的裙角带了几片桃花瓣下来,恍若天女下凡一般,步伐轻盈地往桃花林伸出跑去,卓青心中一紧, 下意识地抬手想叫住这被打扰的仙子。 直到旁边那个汉子嗓门扯着道:诶!她跑啦! 卓青登时浑身一震, 他沉下脸来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去,将那女子抓过来, 此处人迹罕至,那女子定有蹊跷! 身后的人迟疑了一瞬,随后在卓青陡然冷下来的目光中面色一凛,齐齐道了声是,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在乱石上几人健步如飞,脚下生风,完全不受恶劣地形的影响,卓青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桃花林眸光沉沉。 大人,未寻到任何人的踪迹。 大人,属下也未找到那女子 那几人空手而归,面色惭愧,卓青嘴角下撇,沉默片刻之后抬手道:罢了,先做正事才是要紧 几人低声应是,随后四散开来,那面容粗犷的汉子见几人到处乱挖,将那桃花林挖的乱七八糟的,不由得急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有神灵,不能乱来啊! 卓青眉目冷凝:什么神灵,愚昧!我们要做什么由不得你来管,你的报酬我们自会给你。 -- 第86页 那汉子面色有一瞬间的异常,声音好似有些扭曲,带着些杂音,听着让人不由得蹙眉:真的有神灵啊。 卓青突然感到不对,他迅速回过头去,却见方才浓眉大眼的汉子五官扭曲,眼睛向后拉长形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咧着嘴一口白牙寒光闪闪显得格外瘆人,卓青面色一变迅速后退,便见那汉子口吐黑雾,那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气势汹汹地涌了过来,卓青不妨他还有这一手,众人快速退开,那黑雾紧追不舍,速度奇快地将众人包围,卓青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软倒在了地上,耳边传来几声扑通声,卓青晕过去之前隐隐闻到一丝桃花香,便失去了意识。 那汉子桀桀怪笑,五官变形,裸露在外的皮肤长出一层灰褐色的鳞片,看起来十分怪异,五指伸长,指尖长出尖锐坚硬的指甲,阳光一照似在闪着寒光,那汉子已经称不上是一个人了。 那东西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几人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爪子一挥便要刺破卓青的喉咙,凭空飞过来一片桃花瓣,撞到那东西的指甲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平日里娇嫩柔软的桃花瓣深深嵌进了那东西的指甲里,几乎齐根截断。怪物吃痛后退几步,它看了一眼桃花林的深处,嘶吼道:什么人! 怪物嘶哑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桃花林却依旧安静,微风袭来,桃花树随风摇晃,绰绰约约风姿摇曳,那怪物愈发不安起来,它忌惮地看了一眼那看似无害的桃花:不知是何方神圣,若是无意冒犯了阁下,在下马上就离开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耳边却传来一道不容反抗的声音:站住。 怪物浑身一僵,它转过身来,见一粉衣女子缓步而出,她样貌姣好气质卓然,赫然是方才卓青一行人追赶的那人,沈仪赤着脚,不急不缓地走过来,怪物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不由得心中大骇。 沈仪蹲下身查看卓青几人的情况,见只是晕过去了便放下心来,抬眼见那东西目露惊骇之色便勾唇道:莫怕,我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沈仪问的客气,那怪物却不敢不从,心神一凛恭敬道:您问。 这几人来此处作甚,什么来头沈仪直起身来,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卓青问道。 小人前些日子在镇上听闻这一行人要找个识路的人来桃花涧,这桃花涧少有人至,附近的村民都说这底下有神灵冒犯不得,必是不会出面的,于是小人便化了个模样装扮成附近的村民将这一行人带了下来那东西对上沈仪似笑非笑的眼神,也不敢说下去,只道, 小人这几日粗略听了几人的谈话,这人是京上来的大官,来此处是要寻一种宝物,倒不像是为财,反倒像是要去救人,这几日风尘仆仆的也不见休息片刻,应是十分紧要之事。那东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垂着头不敢沈仪的面色。 你既知道这下面来不得,还敢带着这些人来沈仪笑眯眯问道。 小人只当是山野愚民的无稽之谈,更何况小人在这附近游荡了数十年,也未见过什么神明。它的声音低了下去,心中叫苦不迭,若是还猜不到沈仪的身份便是个傻子了,只是不知这里什么时候出了个法力如此高强的大妖,那怪物是个修行数百年的蜥蜴精,本想趁此机会好好美餐一顿,谁知就碰到了一位隐世大佬。 沈仪的面色冷了下去,抬手一挥,那蜥蜴精便狠狠撞到了一旁的石壁上,它一声闷哼,却不甘呼痛,缩手缩脚地跪在地上垂着头:小人不知,还望大人赎罪。 我的确不算什么神明,不过若是再敢有东西进来扰了我的清净,下次我便不会这般好心了。沈仪看了它一会儿,直叫蜥蜴精背后直冒冷汗,听见沈仪的话心中一跳,随即声音恭敬道: 多谢大人网开一面,小人这就离开。 它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见沈仪没有拦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沈仪面前,沈仪绷着身子瞥了一眼地上七横八竖的众人,眼中似有戾气,她捏紧玉手,指节发白,只觉心中似有一股杀气盘旋,沈仪立刻盘腿调息,过程中感到裙上似有东西爬了上来,随即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凉凉的触感,她迅速睁眼,便见着之前那条小青蛇盘着身体仰着头看她,眼中似有关切之意。 想是此处人杰地灵,连这小家伙也开了灵智,沈仪不以为怪,放松身体伸出手点了点它摇摇晃晃的小脑袋:怎的还黏上我了,不怕我出手伤你啊 她语气温柔似有调笑之意,小青蛇应是听得懂的,索性将小脑袋搁在了她指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柔软的腹部一吸一鼓的,似在叹气,沈仪眼里带了笑意,方才胸中的郁燥之气也去了大半,她顺手将小青蛇搁在肩上,起身踢了踢还未清醒过来的卓青,面上带了几分恶意。 小青蛇淡定地趴在沈仪脖子上,似乎担心摔下去,便伸出灵活的小尾巴轻轻环在沈仪脖子后面,冰凉的身体触到沈仪温热的肌肤,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满足之感,小青蛇心满意足地搭着头看着沈仪白嫩的耳垂发呆。 卓青在昏迷中感到身体发麻,似泡在温水中让人意识模糊,他心中觉得不妙,身体却沉迷于这种混沌的状态,突然浑身一冷,刺骨的凉意从四面八方瞬间袭遍全身,卓青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他陡然坐起身,耳边传来巨大的水声,面上扑来一阵阵清润的水雾,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水里,手撑在水底触到了圆润的鹅卵石,冰冷的溪水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 第87页 卓青直起身来警惕地看着四周,跟着一同前来的几人也倒在水里,不过躺的地方水很浅,而且几人的头部都枕在比较高的鹅卵石上,避免了溺水的危险。卓青心下微松,便瞧见一个女子朝这边跑过来,手上似拿着个篮子样的物事,卓青绷紧身体,他带来的人还没醒,而他又是个不会武的 你终于醒了!那女子一袭粉衣,巧笑嫣然,水媚的打眼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喜,灿烂的笑容让人有些恍神,卓青微微一愣,便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眼神一惊, 你是方才坐在树上的那位女子方才隔得远了便已觉那女子姿色不凡,这般近了看得愈发清晰,明眸皓齿面若芙蓉,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勾,带出一股子难言的媚色,偏又是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 卓青不由得转过眼去。 沈仪一听,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的确是我,我见你们一行人气势汹汹的二话不说就来抓我,便有些害怕,这桃花林错综复杂,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见卓青面露异色,沈仪连忙解释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那怪人已经被赶跑了,你们约莫是中了迷药,到这桃花溪中醒醒神便行了,你许是吸入的少,便提前醒了,其他人还昏迷着呢。沈仪解释道,神色坦荡不见丝毫心虚之色。 卓青还想问话,便听见水里有动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见卓青浑身湿透站在岸边与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交谈,气息一凛道:大人! 卓青抬手阻了他的话,眼睛一眯似有深意,那人会意,恭敬道:公子,属下护卫不利,还望公子责罚。 卓青面容冷肃,像是有些顾忌沈仪:还不上来,像个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山涧里吹来一阵风,他身上衣衫未干,身上的热量被迅速带走,卓青面色发青,勉强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沈仪眼里含笑,善解人意道:这里风大,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到我屋中晾一下衣衫。见卓青不说话,便加了句, 我屋中还有年老的阿姆,公子不要吓到她。沈仪落落大方,完全不像是奸佞狡诈之辈,语气轻柔面带笑意,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卓青本能地想要回绝,但是话未说出口,便是一个喷嚏,打喷嚏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卓青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煞是好看,沈仪笑弯了眼睛:公子就莫逞强了,难道小女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随后便自顾自地走在前头带路,卓青在原地僵了片刻便脚跟了上去,沈仪左拐右拐将众人带到了一处空地上,那空地被竹篱围了起来,中间建了一座小木屋,看起来并不大,沈仪揭开篱笆将卓青引了进去,卓青四处打量。 木屋周围围了两片小菜地,不知名的青菜嫩苗破土而出,菜地外头有两三只母鸡正咯咯嗒嗒地刨食吃,甚是悠闲,见有外人来也不怕,反倒颠颠地拖着肥硕的身子走过来啄了啄卓青的鞋边,卓青眼角一抽,移开了鞋子。 做什么呢,整日吃吃吃还没吃饱,莫要扰了这几位公子。沈仪见了这边的情况,忙放下手中的菜篮子小跑过来,晃着手驱赶那胆大的母鸡,丝毫不顾忌在场的众人弯着腰笑骂道,直率天真的模样反倒让人忍不住弯了嘴角。 卓青抬手道:无碍,姑娘不必介怀。 沈仪将那几只鸡赶了出去,便伸手要合上篱笆,卓青眼尖瞥到一抹显眼的绿色,待看清那东西的全貌时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伸手去拦:姑娘小心! ☆、诱桃(三) 卓青伸手就要将那青蛇挑开, 他虽不识得青蛇的种类, 不过它通身鲜艳的绿色让人看了心里发憷,只是卓青隔得太远,还未靠近沈仪那抹绿色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沈仪, 卓青不由得心脏一缩, 眼中划过一丝可惜之色,至于到底在可惜什么,大概他也说不清楚。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青蛇并未张口咬沈仪,反倒温顺地攀到了她的手腕上, 翠绿的蛇身衬得沈仪手腕皓白,沈仪转过眼来安抚卓青:公子莫要担忧,这小家伙是我养的。 卓青手一僵, 沈仪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让公子见笑了,这小家伙是我前几日捡到的,当时身子都冻僵了,我见它可怜便带了回来, 好在救活了, 不知怎的认人,总喜欢跑到屋子附近来, 我便时不时的逗弄几下,权当是个小宠了。 众人目露惊讶之色,视线皆落在那青蛇身上,那青蛇也不憷,慢吞吞地转过眼来对着众人吐蛇信子, 浅褐色的眼睛里一双竖瞳显得格外危险,卓青背后一凉,总觉得被青蛇盯上了一般,再看过去时又无甚异常,他皱皱眉。 姑娘,此蛇应有剧毒,你还是小心为好。 公子放心,它乖得很,不会咬人的。沈仪笑眯眯答道,正在这时,木屋里传来一声响动,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阿桃,是你回来了吗沈仪忙轻轻放下手中的小青蛇,提了裙摆进了屋,过一会儿搀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她小心翼翼地扶那老人坐在藤椅上,又进屋拿了张薄毯盖在老人腿上,这才蹲下身来对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道, 阿姆,这几位客人不小心落水了,我见天气寒凉便让他们来烤一烤。沈仪柔声解释道。 -- 第88页 还不快将几位客人请去客房,倒几杯热茶让几位公子暖暖身子。阿姆面上露出祥和的笑容,看起来十分高兴。 是,这桃花涧许久未来人了,阿姆好客,各位莫要见怪,当初建这小屋时便留了个心眼,没成想这客房今日便派上了用场。沈仪转过身来对着卓青解释道。 老人家客气了。卓青听见沈仪的说辞,被出声反驳。 沈仪将众人请进去,卓青道了声谢携众人一同进了屋,屋里放着沈仪刚升起的炉子,她搬出两张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在不好意思,屋里只有我与阿姆住,这桌椅又是些笨重的物事,便未备下那许多,只得委屈各位了。 卓青拱手道:姑娘伸出援手在下感激不尽,又何来lsquo;委屈rsquo;一说,只是在下有一个疑问,还望姑娘解答。 说完便看着沈仪,目光带了些审视的意味,沈仪不慌不忙道:公子大概是好奇我是如何救的你们吧说来简单,那带路的汉子我之前出去采集时便见过,靠着些江湖把戏出身的,想是见公子一行人面生,便起了歹念。 我见公子等人似有备而来,逃开之后担心公子会伤害阿姆,便暗自返回躲在桃花树后准备打探一番,谁知便见着那粗衣汉子将你们迷晕,我见那人有异,便躲在桃花树下假装是此处的桃花神,好在之前这里便传出过奇闻异事,那汉子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再加上许是做贼心虚,竟也没上来查看一番,我等到没了动静才敢出来,见你们只是昏迷便想着用冷水醒醒神,诸位都无大碍阿桃也就放心了,只是未免让阿姆担心,阿桃便只说是公子落水,还望公子体谅。 沈仪拍拍胸口,一脸庆幸,卓青看着她姝色无双的面容,心想何须假装,面前的可不就是桃花仙子吗,方才远远的惊鸿一瞥已是让人惊艳,没想到这般乡野之处竟也有这般绝色, 阿桃姑娘好胆量,在下佩服。 沈仪对着卓青羞涩地笑笑:那小女子便先出去了,众位好生烤烤衣裳,莫要着凉了。 说完便转身跨出了屋,还贴心地合上了门,卓青见没了外人,面色一沉对着众人低声道:出去之后给我好好查,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查不出来就不用来见我了! 想他卓青在京中也是个呼风唤雨的角色,此次被圣上派来为公主寻药,不曾想竟在此处中了招,简直是奇耻大辱,若不是那个名唤阿桃的少女出手相助,只怕才真的要误事,他出事是小,若是耽误了公主的病情 卓青全身发冷,不敢再想下去,众人垂头道是,便有一人站出来迟疑道:主子,那名女子他将手在脖子上一横,做出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卓青面色一凝,抬手道:暂时不用,她虽有些可疑,但如今我们到底在别人的地方,还是小心些 突然卓青语气一顿,看着那手下身后的桌子露出惊讶的神情,顾不得手下莫名其妙的眼神,卓青大步跨过去拿起案上放着的摆件,手下看过去,卓青捏在手中的不过是一个肖似人形的树根,只是褐色的纹理中夹杂了些鲜红的条纹,手下眼睛一亮,面上隐隐有些激动之色, 主子!卓青眉头一压,阻止了手下要说的话,他将那树根拿到鼻尖嗅了嗅,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桃木特有的清香,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却压住笑意转过来叮嘱道, 稍安勿躁。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看着卓青,奔波许久终于看到了希望,卓青也有些心神激荡,只是到底心思沉静些,将那树根放回原处,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面色如常地整理仪表,众人便似得了命令一般按部就班地烤干了衣裳,半个时辰之后卓青推开门,便对上了沈仪含笑的美眸,她手上端了几杯茶,还冒着热气, 这是为公子准备的茶,虽比不得外头的味道,但暖暖身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卓青道了声谢,沈仪亲自将茶端进去,卓青坐在一旁状似无意道:姑娘一直住在此处吗,怎的不见其他人,想必姑娘与那位老人生活中必有许多不便之处吧 沈仪垂下眼:我幼时便与阿姆相依为命,父亲母亲早已仙去,此处虽然多有不便,但这桃花涧胜在安静,阿姆年事已高,已经不起奔波,我便想着在此伺候阿姆,以后的事情还未定呢。 沈仪面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卓青抱歉道:在下不知,姑娘莫要伤神了,老人家看起来精神尚好,定能活个长命百岁。 借公子吉言。沈仪声音低了下去,卓青犹豫再三,待到沈仪就要转身离开时出声道:阿桃姑娘,请问这屋子是你当初来的时候就有的吗 沈仪抬眸,似是有些疑惑为何卓青有此一问:不,此地原是荒野,这屋子是我父亲母亲一同建造的,公子有何要问的吗 卓青起身弓腰,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乃京中官员,到这桃花涧来是为了寻一味药材,我母亲久病卧床,十几年来都未探出个究竟,前些日子来了一个江湖游医,说此怪病需要到这桃花涧来找,在下奔波数日,却又碰到个不怀好意之辈,家母还等着我的药,我实在是没了办法,还求姑娘再帮在下一回,在下感激不尽 -- 第89页 说着便要屈膝跪下,沈仪眼疾手快地扶起他,两人靠的近,卓青几乎可以闻到沈仪身上的温软香气,他不动声色地微微偏过头, 大人这是做什么!若是有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便是。说完像是意识到面前人的身份,面色一白就要下跪,卓青忙拦住她,语气沉沉道:在下来此只为母寻药,姑娘只管将我当平常人对待即可。 阿桃似有些犹豫,卓青便道:姑娘心善,卓青便先在此谢过阿桃姑娘了,姑娘唤我lsquo;卓钰rsquo;便可。 话都这样说了,再客气便显得有些不和场面,沈仪目光微闪,旋即有些不好意思道:若是阿桃能帮的阿桃定会出一份绵薄之力,只是公子可知那药材的模样我这些年将这桃花涧走了几遍,也见过不少药材,应该能帮上公子。 卓青倒也不再纠结于一个称呼,语速微快道:实不相瞒,那药材名为lsquo;苦桃rsquo;,一般寄生在桃花树根,状似人形,中间夹杂红色纹理,嗅之便有桃花木的清香,姑娘此处便有一个! 说完便将那案上的物事拿给沈仪看,沈仪皱着眉接过,众人的心都微微提了起来,沈仪轻轻松了一口气:我幼时曾见过此物,阿姆说娘亲以前曾用此物入药,不过那是娘亲嫁人之前的事,我便没有多问,阿桃无病无灾的用不上这东西,前些日子埋酒时无意中挖出来,便将它放在此处纯粹做个摆件了,没曾想竟是公子要找的东西,我现在便可带着公子前去挖采。 卓青面带喜意:果真多谢姑娘! 沈仪便将卓青带到了离屋子不远处的一颗桃花树旁,这棵桃花树极大,需三人合抱方可堪堪环住树身,枝干遒劲向外蔓延,所涉及的范围几乎有一个院子那般大,只是不知为何其他的桃花树都开了桃花,这棵树却安安静静地不见半丝粉色,卓青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之色:此处竟有这般大的一颗桃树,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开花。 沈仪上前将手放在桃树粗糙的树干上,白皙的指尖划过灰褐色的树皮,她眼神温柔似带着眷念:许是错过了时机吧。 卓青静静地看着沈仪,三千乌发被微风吹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他微抿唇,沈仪转过身来对着卓青道:那苦桃便是在这棵树下面发现的,公子挖采的时候可要小心些,莫要伤了树根,这桃树我幼时便有这么大了,听阿姆说少说也有百年岁月,或许已经有了灵智,就像外头那些人说的一样成了桃花涧的神灵也说不定。 说完便弯眼自己笑了起来,卓青见到她面上璀璨的笑意也忍不住弯了角:那些都是谣言,不可信的,这世间哪有什么神灵,不过是世人逃避现实的臆造出来的妄念罢了。 沈仪听他语气孤傲,不可置否地笑笑,有了卓青的命令,那些属下挖的时候就小心多了,沈仪一直看着众人动作,时不时提醒小心树根,她姿态娇憨,众人倒也不觉得烦,只是手下的动作愈发温柔起来,终于有人惊喜出声:挖到了! 卓青井井有条地指挥众人将挖到的苦桃放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堆了十几个,卓青转过身正要跟沈仪道谢,便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不由得关切问道:阿桃姑娘可是有些不适要不姑娘先回去休息着,此处有我们便够了。 沈仪摇摇头:此处地形复杂,阿桃担心公子找不到路,若是迷失在这桃花林中就麻烦了,阿桃只是有些头晕,坐一会儿就好了。 卓青也未多说什么,亲自扶沈仪坐在一旁的桃花树下,沈仪朝他笑笑,余光瞥过那湿漉漉还带着泥土腥气的苦桃,眸光一闪。 苦桃,伴桃树生长,埋于土中以吸食桃树精华为生,两者相连,若将其挖出,则桃树精气受损,轻则叶落花枯,重则损其根本。 那人还真是处心积虑,隔得这般远了还要算计她一把,若不准备一份回礼,岂不是落了她的面子 沈仪眯着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诱桃(四) 众人满载而归, 沈仪头上不知何时沾了片花瓣, 卓青指尖一动,却见面前的人突然有些迟疑的模样,卓青捏了捏手心:阿桃姑娘有话请将。 沈仪柳眉微蹙, 犹犹豫豫道:大人既是京中官员, 阿桃想跟大人打听一个人。 卓青看着面上染了桃粉的沈仪,似有些明了:阿桃姑娘想打听谁京都有些名头的卓某都知晓一二。 是我的旧识,名叫董卯至,去年进京赶考, 不知公子可曾听说过他 董卯至 卓青心神一凝,不动声色道:不知这位公子与姑娘是何关系,在下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沈仪面上划过一丝喜色, 眼含秋水带着小女儿的娇羞:董郎与我是青梅竹马,他许诺考中之后便回来找我,只是这秋闱都已经过去这许久也不见来一封信,阿桃有些担忧, 公子果真见过他 卓青心下透亮, 他皱着眉似有些迟疑道:董卯至此人在秋闱中风头极盛一举夺下解元,陛下亲自批阅其文章, 之后更是对此人赞不绝口,一时甚是风光,不想姑娘竟是他的旧识,只是 沈仪一听董卯至如此出彩不由得眸光发亮,见卓青欲言又止连忙道:只是什么 -- 第90页 陛下对其人品文采皆十分满意, 已经昭告天下与今年六月与盛安公主大婚。卓青看着沈仪,眼中除了怜悯,还掺杂了些别的情绪。 沈仪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卓青,见对方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不由得脚一软后退几步,卓青见她几乎站不住连忙上前扶住她,垂头对着沈仪低声道:阿桃姑娘莫要伤怀,或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不是同是秋闱,名字也是一模一样,他没听说过还有第二个董卯至,两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宽慰之言罢了,沈仪抓住卓青的手臂,纤细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面上添了几分惶恐之色,不住摇头道:不会的,董郎他走之前还答应回来之后就要娶我的,不会的 她一把挣开卓青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屋里,卓并未追上去,他收回手,似乎还能感觉到方才怀中少女的温度,听见屋里隐隐传来的低泣声,卓青眸光一暗。 * 卓大人,阿桃有一事相求。再见时沈仪双眼红肿,但目光坚定,神情倔强,卓青大概猜到了些,便道, 阿桃姑娘请讲。他轻轻颔首道。 沈仪双膝一弯便要跪下,卓青眼疾手快地拦住她:阿桃姑娘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大人,阿桃一介孤女无权无势,我与董卯至幼时便定下了亲事,后来阿桃父母双亡搬来此处,两家人虽隔得远但到底还有些来往,他临行前还与我定下约定,阿桃不信他是这般负心无情之人,就算当真如此,阿桃也要去问个明白!沈仪的眼睛里盛着闪耀的光芒,怒气与不甘交织在一起,令她的面容瞬间鲜活起来,染上平时从未见过的生气,卓青眼神一暗,他嘴上道, 姑娘先起来说话,你是卓某的救命恩人,此番真是折煞卓某了。卓青扶着沈仪不让她跪下,两人僵持一会儿,沈仪面上突然就落下泪来,那泪珠直直砸到卓青手背上,让他下意识地想收回手。 大人,阿桃无论如何都要到那人面前去问个明白,若是大人不允的话阿桃便自行上京,绝不让大人感到为难。 卓青长叹一口气,他松了手,沈仪便顺势跪在了地上,她垂着头挨着地,弧度优美的白皙后颈暴露在空气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晕染出朦胧的美感,卓青坐在椅子上,将手搭在扶手上,垂着眼似在沉思。 他不作声沈仪便不起来,她以沉默表达自己的决心,终于,卓青轻轻叹息道:阿桃姑娘可曾想过你的阿姆若是没了你,你的阿姆独自一人又该如何在此处生活下去呢 沈仪见他语气松动,抬起头来抹了把眼泪心有戚戚道:我已与阿姆商量过,阿姆也是支持我的,明日我便上镇上去找一个手脚麻利的婆子来照顾阿姆,卓大人,这已经不仅仅是阿桃一个人的事,我们沈家对董卯至有恩,他就算对我无意也不该如此折辱与阿桃! 卓青不知还有这一出,见沈仪的面色不好也不欲多问,终是应了下来,沈仪喜不自禁连声道谢,卓青便提醒她明日便要离开此处,他今晚便会派人去找个勤快心善的婆子来,叫沈仪先收拾收拾行李,沈仪听了之后忙答应下来,天色暗了下来,众人为了明日的奔波都早早进屋休息,卓青见她眼眶还红着,安慰几句也回了屋。 沈仪端了盆热水进了她阿姆的屋子,放下水盆之后顺手合上了门,神情一变,丝毫不见半分伤怀,阿姆见她这般变脸,不由得啧啧出声道:我说你这戏是真演得好,我这个做长辈的都要被感动了 沈仪一个眼刀轻飘飘地飞过去,顿时叫那人不敢再取笑下去,她身形微晃,哪还有那副垂垂老矣鹤发鸡皮的模样,分明是个明眸皓齿容色妖冶的黑发少女,见沈仪不理她便凑过来道:不过我说阿桃,那书生这般加害与你,你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的,真是好脾气。 沈仪冷哼一声:董卯至无情在前,痛下杀手在后,我岂能让他抱着他的小娇娘风流快活这般上京不就是要去看看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青梅竹马。 那少女见沈仪眉目冷凝,也不敢再讨巧,她之前便说过那书生不像个好人,可阿桃竟是一门心思都扎了进去,如今到了这般地步也是让人唏嘘,便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还对那凡人余情未了吧 就凭他除了一张脸还有其他可取的地方不成沈仪睨了那少女一眼,丝毫不掩语气里的不屑,那少女见沈仪果真半分不留情面的模样便笑开了:要是那负心汉知道你当初看重的不过是他的一张脸,还不知有多憋屈,你当时可是跟他花前月下不亦乐乎啊,我还以为你真欣赏他的才华,原来是见色起意啊哈哈哈哈 沈仪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怪我当时不长眼,竟然选了个这般没心没肺的东西。 不过原身是否真的倾慕董卯至的才华这倒有些难以断言了,毕竟她可是一个劲地追到京都去,最后不死不休也没纠缠出个结果来,反倒赔了自己一条几百年的桃花命,得不偿失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原身的罢。 沈仪斜斜躺在榻上,侧着身子显得曲线格外窈窕,右手懒懒地撑住脸,左手随意地搭在身侧,露出一截粉白的玉臂,微微合了眼,面上因为笑意染了几分胭脂色,活色生香的模样叫桓玉都不由得看直了眼。她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我说你这副好模样什么俊俏的男妖勾不到手,非得在那个装模作样的负心汉身上浪费时间,真是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 -- 第91页 桓玉嘟嘟囔囔的似在对沈仪不满,沈仪勾唇一笑正想说些什么,便觉腰上一重,她伸手一捞将那东西拿到身前来,桓玉一看便笑开了,扭着腰走到塌边蹲下身子直直地看着小青蛇:这小家伙还真缠上你了,你说它该不会是看中了你的美色吧 说罢伸手就要逗弄那青蛇,那青蛇毫不客气地直起前半身张开鲜红的嘴就要咬上去,嘴里的两颗毒牙显得格外具有威慑力,桓玉缩了缩手,沈仪却轻轻拈起小青蛇凑到眼前看,青蛇突然对上一张放大的娇颜,瞬间尾巴便直了,整个蛇身都僵成一条绿色的线,沈仪觉得有趣,手上轻轻用力捏开小青蛇的嘴,伸出葱白的食指点了点青蛇小小的毒牙。 青蛇似是有些无措,上颌微微动了动,整只蛇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桓玉看了惊奇,瞅了瞅青蛇浅褐色的瞳孔道:我看着小家伙都快成精了,你养在身边保不齐那日化了形还能拿来暖暖床。 桓玉猥琐地笑笑,沈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将小东西放到自己手心,见它蜷缩成一团不由得暗自发笑:这小家伙浑身冰凉,怎么给我暖床,倒是你,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沈仪尾音拖地意味深长,连带着眼尾也似沾染了若有若无的媚意,桓玉浑身一抖感慨道:山里的妖精都说我媚不可言,那是他们没见过你,桃花本就旖旎,几百年了还修成了人形,不知道你到时候上京又能勾搭多少俊秀公子哥。 沈仪嘴角一抽,伸手拧了拧桓玉柔软的面颊:我看上去就那么像专门勾搭人去的吗,嗯 桓玉连忙讨饶,一时间女子的娇笑声填满了整个屋子,正在此时便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两人动作一顿对视一眼,桓玉一个闪身坐回了椅子上,模样幻化成白日的老者模样,沈仪理了理两鬓的乱发,瞥了一眼里头,见无异样便开了门,门外站着长身玉立的卓青。 卓大人,这么晚了还有事吗沈仪面上带了几分疑惑。 我有些担心姑娘便前来看看,不过方才听见姑娘的笑声,看来卓某多虑了。卓青答道,看着两靥仍带着笑意的沈仪眼帘掀了掀。 方才同阿姆说了一会儿话,便觉得好多了,多谢卓大人关心。沈仪站在门口道,刚好露出帘子后坐着的桓玉。 不知是不是错觉,卓青方才好似听到了两个年轻女子的笑声,他不动声色地朝后看了看,却只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由得暗道自己多心,沈仪面色如常:卓大人可还有事,明日便要启程,卓大人早点回去休息吧,阿桃还想与阿姆聊一会儿。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卓青面色一滞,沉默半晌突然道:我叫卓青,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必如此客气。 沈仪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也不问为什么,只笑着道了声好,卓青欲言又止,可在沈仪清亮的眼神里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了句早点休息便离开了。沈仪确认他进屋之后才关上门,回头便对上了桓玉戏谑的眼神:这还没开始呢就有人撞上来了,我看那卓大人也不错,你不如考虑一下 沈仪被卓青一打扰也没了说笑的兴致,见小青蛇安安静静地窝在榻上看着她,心里不知为何便是一软,她上前将小东西放在手上,这才抬眼看着桓玉:桓玉,我明日便要走了,有了之前那蜥蜴精的前车之鉴,估计近期是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你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为妙,卓青会找个人来照顾你,若非必要还是不要下手,妖精最好少造杀孽,尤其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知道吗 沈仪小心叮嘱,桓玉也收了轻佻的笑意: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本体,只是京都汇聚台下人才,我倒是有悄悄些担心你。 沈仪摇摇头笑道:这个你放心。 小青蛇见沈仪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它身上,便缓慢地一圈圈的缠上沈仪手指,将头搁在指尖直勾勾地瞧着沈仪,沈仪点点它的小脑袋:你可要陪我一块儿去 小青蛇瞬间兴奋的甩起尾巴,奋力伸着脑袋去蹭沈仪柔软温暖的指尖,沈仪眼里含笑, 你必须得带上他。r的声音突然响起。 为什么沈仪好整以暇地问道。 他是青吾。r冷冰冰地丢下四个字,将沈仪炸的面上的笑容一僵,旋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缠在自己手指上冰冰凉凉黏黏糊糊好像在撒娇的小青蛇, 沈仪: 没人告诉她原剧情里的大boss是这个模样! ☆、诱桃(五) 怎么了桓玉见沈仪面色有异, 便开口问道。 沈仪此时顾不得她, 她将小青蛇凑到眼前翻来翻去左右查看却没看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见小青蛇瞪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不由扶额道:难道boss前期都这么低调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 这蛇身上有花吗桓玉作势也要凑过来看, 沈仪连忙手一缩,对上桓玉疑惑的目光有些头痛道:无事,我明天会带上青吾,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房间里, 桓玉摸摸头自言自语道:青吾又是哪个俊俏公子不成 沈仪将青吾揣在兜里悄声来到了白日里那棵巨大的桃花树底下,清冷的月光洒在灰褐色的树根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辉般朦胧, 她盘腿坐在树下掏出青吾,小青蛇懵懵懂懂地看着她,沈仪轻叹一声:原来是你啊,怪不得这般缠着我。 -- 第92页 如果不是r提醒, 她绝对想不到原来阴鸷冷漠的大boss回是面前这条会缠着她撒娇的小青蛇, 原剧情没写青吾的来路,但你面前这个的确是实打实的大反派。r猜到了沈仪的疑惑, 将支线剧情划出来展示给沈仪,沈仪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实际上已经回到了空间里,她饶有兴趣地翻阅着剧情。 青吾的出场率不算高,但每一次出现都是剧情的转折点, 可以说青吾作为一个反派,在男女主的感情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中起到了莫大的作用,但是原剧情并未细提到青吾跟阿桃的事情,阿桃不知道那条跟着她晒太阳的小青蛇就是青吾,在她眼里两人就是两条毫不相交的平行线,至于青吾 沈仪倒是有些不确定了,青吾应当是识得阿桃的,只是他后来也没去找过阿桃,沈仪再往下看,心里便明白了,在青吾化成人形的时候,阿桃已经死了。对卓青说的那一套都是瞎编的,她跟董卯至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她只是个妖精,若说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大概要归咎于原主的一时心善,救了掉下山崖的书生,两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原主是个几百年的桃花妖,从未出过这一方山涧,倒是从来往的精怪那里听了不少人妖相恋的话本子。 原身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书生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会嫌弃她,只可惜书生一夕之间功成名就,被京都的繁华和如花美眷迷了眼,碰巧皇帝陛下的心肝儿宝贝盛安公主得了病,他便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昔日情人,当真是将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两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原身从前来寻药的卓青那里得知一切之后仍然不死心的要上京寻他,由于某种原因卓青也答应了,却没想到原身的愚蠢和固执害死了自己, 我还缺一只百年桃木的簪子呢。盛安公主的温言软语将书生迷得魂都丢了,迫不及待地屠戮了自己曾经许下誓言的可怜桃花妖,阿桃临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丢了命,阿桃死了之后书生便派人到咸城将那棵几百年的桃花树连根崛起,只取中间纹理木质最上等的一小块儿,寻了能工巧匠雕了个精巧的木簪子,盛安公主得了这个礼物之后喜不自禁,只是戴了几天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书生来问,盛安公主便说了句:丢了。 原身成了情敌头上的一根簪子,还被弃如敝履,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在其中更是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入了黄泉路,阿桃死的那般早,怎么来得及遇到青吾呢 沈仪轻轻一哂,退出了空间,意识刚回笼便觉得面上有冰凉的东西落下来,她睁开眼抬手一抹,怔然地看着指尖的水迹,随即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便是你眼中的良人,阿桃,你若是还在就该睁大眼好好看看。 看看我是如何让他身败名裂,痛苦余生。 青吾攀上沈仪的脖颈,腹部的鳞片摩擦着沈仪温热柔软的肌肤,产生一种异样的触感,沈仪心头一动,将青吾轻轻拿下来,小青蛇的身体两端软软地吊着,勉力昂起头看着沈仪,表情呆呆的看起来有些可爱。 沈仪将青吾放在手心,凑近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一下,语气带着淡淡的希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如果阿桃能够活着的话,青吾大概是她唯一的温暖了。 小青蛇安安静静的凝视着沈仪,就像一个人一般,它有自己的心思,只不过还不能说话罢了,青吾看着近在咫尺的粉嫩唇瓣,凑过去浅浅地碰了一下,沈仪并未察觉到青吾的动作,只觉着唇上像是落了一滴水珠一般,冰凉而柔软,她放松身体靠在桃树上,一种亲切感和熟悉感让她不自觉地合上眼,身边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细小光芒融入身体,沈仪只觉通体舒畅,白日被取走苦桃的不适感也好了些,青吾也不去打扰她,自顾自地寻了个舒适的地方盘起身体。 若是沈仪此时睁眼的话一定会看见青吾的身体隐隐泛着一层淡绿色的光,那东西更像是雾一般笼罩在它身上,青吾甩了甩尾巴,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它嗅着沈仪手心淡淡的幽香,眼里闪过一丝满足之色。 * 沈仪含泪拜别了坐在椅上的桓玉,桓玉也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只是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沈仪挤挤眼,沈仪心中好笑,轻轻拍了拍桓玉的手,两人装模作样地说了一会儿话,沈仪便离开了,青吾安安分分地窝在她腰上的柔软香囊里休息。 有了沈仪带路,众人顺利地出了山涧,路途遥远卓青有自己的轿子,其他人都是骑马而来,考虑到沈仪一个弱女子不方便,卓青便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沈仪,好在他虽不会武艺,但骑马回京都还是不成问题的。沈仪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寡言,她坐在轿子里卓青也看不见她,只当是伤心过度不想说话,他也识趣的不去打扰她,殊不知沈仪一个人跟青吾玩得不亦乐乎。 自从知道了青吾的身份之后沈仪心里便对他多了一份亲近之意,时不时地将它拿到眼前看几眼,青吾有些无奈,但从未反抗过。救命的苦桃到了手,卓青明显加快了脚程,原本半月的行程硬生生缩减成了十天,若不是沈仪异于常人,只怕这十天都能把身子骨跌散了。 卓青这几日风尘仆仆的也没注意打理形象,腮边冒出了些胡茬,看起来有几分沧桑,沈仪反倒面色红润白皙,连日赶路也没能损其半分芳华,直叫前来接人的管家看傻了眼,还以为这是自家大人在外头找了位美娇娘,态度十分恭敬,卓青没有时间管这些,他梳洗一番就准备赶到皇宫去,出门时恰巧碰到沈仪站在檐下,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 第93页 卓青心中一静,他大步上前对着沈仪道:阿桃姑娘,我命下人收拾了一间房子,只得麻烦姑娘这些日子住在此处了。 迟疑一瞬又道:若是此间听到某些下人的闲话也莫放在心上,我自会处理的。 沈仪抬眸一笑:多谢大人,是阿桃叨扰大人,还望大人莫要介意才是,不知大人此时是要去哪儿 卓青嘴角一抿,听见沈仪还叫他大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未说些什么,只道:我此行要去一趟皇宫,姑娘在府上等着,有些事情待我回来再说。 他话里有话,沈仪移开眼一笑:是要去给盛安公主送药吗 卓青一怔,沉默下来,沈仪也不继续追问,侧开身子道:大人请 卓青面色有些复杂,看着面前垂着头沈仪,他原先没想过会将沈仪带回来,想来她已经知晓了府上并没有一位常年卧床的老夫人,再加上方才一路过来听到的消息,竟是猜出来他的目的,如此聪慧美丽的一位女子竟然被董卯至那种人给牵绊住了。 阿桃,卓青像是有话要说,对上沈仪通透的眼神话却卡在了喉间, 他眉头一动,道了句无事便挥袖大步离去,沈仪看着他的背影,双手交叠在小腹处,娴静优雅,加之面容娇美,不少来往的下人都暗自打量这位神秘的少女,沈仪镇定自若地回了屋,掏出了方才在袖子里一直安安静静的青吾。 青吾垂着头似乎有些脱力,沈仪眉间皱起一道痕,轻轻抚了抚青吾的头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青吾没法回答她,陡然挣扎起来,整条蛇呈现出十分痛苦的模样,翠绿色的小身子翻滚着,时不时露出白色的小腹,沈仪一惊,却见青吾突然朝床上攀过去,桌子跟床榻隔得并不远,只是桌子对于青吾来说还是有些高,它直直地摔在地上,沈仪大惊连忙将它拿起来,青吾却一个闪身滑到了床上,它飞速钻进铺好的被褥里,沈仪心中焦急,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细微的闷哼声从被子里传来,沈仪手上的动作一顿,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形成一个人形,房间里头安静得很,除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像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一般,沈仪几乎可以通过被子的轮廓看清男人胸膛起伏的弧度,这下沈仪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诱桃(六)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窝在被子里的男人好似恢复了些, 他安静下来,沈仪喉咙有些干涩,她出声问道:青吾 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青吾原来出现时阿桃就已经死了, 所以这个名字绝对不是阿桃取,那她算不算提前泄露数据沈仪有些头疼,刚想松开手,就见被子一动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 那只手一把抓住沈仪,冰凉有力,沈仪没有强行挣脱。 别走。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沈仪只觉得那声音跟带了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里一麻。 你这是化形了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吃东西沈仪声音温柔的滴得出水来一般,被子里的人一愣, 随机低低道:不用。 沈仪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你要不要我去给你找身衣服来 她记得不管是原身还是桓玉当初化形都没有衣服来着 所以被子里包着的大概是个裸体沈仪觉得面上一热, 还不待她作何反应,就感觉到拉住她的手一僵, 随即默默收了回去,沈仪会意,她安慰道:不要害羞,所有精怪化形都没有衣服来着。 被子里的人还是没说话,沈仪干咳一声便开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缩在被子里的青吾,突然被子和床榻都轻微的颤抖起来,男人压抑着的低低的笑声传了出来,青吾掀开被子,精致妖冶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他略显狭长的眼里波光粼粼,像是笑出了泪水一般。 指尖仿佛还带着沈仪手腕的余温,青吾将那只手凑到鼻尖下嗅了嗅,享受般的闭上眼睛, 终于...他的声音低下去,语气微微颤抖着,像是得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青吾微微合眼,精致的面容上带了浅浅的红晕,他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眉头微皱, 不行,还不到时候... 沈仪回来的时候青吾还缩在被子里,她真担心青吾会把自己憋坏,便上前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小部分,旋即便对上了一张白皙清俊的面容,他五官立体,皮肤更是细腻得让沈仪忍不住想捏一捏,两人目光相对,青吾微微涨红了耳根,他不敢看沈仪,垂着眼支支吾吾道:阿桃 沈仪微囧,她将手上的衣服递过去:我随便找的,你先将就一下。 青吾伸出一只手臂,他眉间一皱,沈仪解释道:这是卓青屋子里的,短时间内没办法给你新的衣裳,等会儿我带你出去买。 青吾抿唇微微一笑:不要紧的,只要是阿桃给我的,我都喜欢。 沈仪配合地转身出了屋,青吾坐起身来,被子滑下露出劲瘦白皙的胸膛和流畅的腰线,他垂眸看着手里卓青的衣裳,眼里乌云密布,手上几乎将那衣裳捏出一个洞来,只是碍于面前的情况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穿上了卓青的衣服,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 -- 第94页 沈仪只拿了件外袍来,若是合上外袍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他里头却是空荡荡的,青吾笑了两声,随即压低嗓音叫了声阿桃,沈仪推门而入,看见站在榻前的人目光一亮。她的身量只到卓青下巴,青吾穿着卓青的衣裳却一点不差,沈仪看着有些无所适从的青吾笑道:你穿这一身很好看。 阿桃喜欢就好。青吾看起来有些局促,他扯了扯袖子,像是不太适应,沈仪出声安慰道:第一次穿衣服都是这样,你慢慢就会习惯了,对了,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化形有些耗费体力。 青吾点点头,沈仪便让他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出去吩咐了下人拿些吃食来,还特地嘱咐要口味清淡些的,蛇不吃熟食,沈仪只能先让青吾慢慢适应, 待会儿你还是先沈仪推门而入,方才衣衫整齐的人此时背对着门双手揭开衣裳,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面色无辜道:阿桃,我觉得衣服里头空荡荡的不舒服,你看 怕沈仪不信他的话,青吾自然地转过身来,沈仪眉心一跳迅速转过身去,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先把衣服穿好! 身后没了声音,沈仪正在思考方才的语气是不是吓到他了,便感觉身后贴过来一个人:阿桃你为什么吼我。 青吾清润的声线里带了些委屈,高大的身子直接覆住沈仪,两条手臂一收就将她牢牢搂在怀里,沈仪浑身僵硬,眼神直直地落在前方,语气僵硬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桃吼我,我很难过。青吾弯下脖颈将头搁在沈仪的肩膀上,声音就在沈仪耳边响起,冰凉的气息轻柔地呼在沈仪的耳廓,沈仪身子一抖。 你先放开我,乖。沈仪动都不敢动,她可记得身后的人没穿衣服,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听着沈仪生硬的语气,青吾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却不如沈仪的愿,愈发凑近她温热的颈子,青吾鼻尖闻到清浅的的花香,随着沈仪体温的升高愈发浓郁起来他眼中暗光翻涌,闭上眼蹭了蹭她柔软细腻的后颈,沈仪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 阿桃方才是给我起名了吗人都是有名字的,阿桃再说一遍好不好我喜欢阿桃叫我的名字。青吾的语气里带了些直白的欣喜,沈仪一怔,面上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青吾,你叫青吾。 这大概就是殊途同归了,沈仪轻轻拍了拍青吾的手轻轻道:我再也不吼你了,你先放开我再把衣服穿好行吗 青吾松了手,沈仪没立刻转身:把衣服合上我再转过来。 听得身后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沈仪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牵了青吾坐到椅上,语重心长道:你初次化形什么都不懂很正常,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我学一学人的礼仪,下次不能光着身子知道吗不然那些人会把你当成变态的。 青吾微微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沈仪,被一个乖巧又俊秀的小青蛇看着,沈仪面上微燥移开目光:你要先学会吃熟食,虽然与你之前吃的东西不同,但是还是可以补充能量,要混迹于人群你就必须要学会这一点。 ... 沈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大致讲了一下为人的注意事项,好在青吾学东西很快,还会举一反三,在她的劝说下青吾还是吃下了一碗白粥,虽然面色有些痛苦,但好歹是咽下去了,只是青吾原身是冷血动物,寻常人觉得正常的温度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烫了,沈仪只得让他以后注意些。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色便暗了下来,沈仪在内室,便听到外头有人敲门,说卓青回来了,邀请她去一趟,青吾嘴角一抿,有些不乐意,沈仪只得将变回去的青吾揣在袖子里一同带了过去。 冒昧将阿桃姑娘请过来,不知阿桃姑娘可曾用饭卓青起身引沈仪入座,礼数甚是周到,语气带了些关心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突兀,沈仪勾唇一笑, 大人客气。随即落座,卓青先动筷,沈仪才执筷夹菜,卓青状似无意道:不知阿桃姑娘原先住在何处,姑娘气度如此不凡,若不是知晓姑娘来自咸城,卓某还以为姑娘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千金。 这是在试探她了沈仪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前几个世界的习惯没变,卓青看出来也不稀奇,只是就算被发现些异常之处又如何呢 卓大人过誉了,家父曾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幼时耳濡目染,也不算稀奇。 卓青淡淡一笑不再深究,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卓青便提议出去转转,沈仪想到兜里还有个人没衣服穿,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在卓青面前买男子的里衣,于是准备去布店扯两块布,趁着卓青不注意的空当悄悄问藏在手心的青吾:这个颜色你喜欢吗 这个料子不错,而且很显白,适合你。 黑色的也不错 ... 沈仪嘴里念念叨叨的,卓青站到她身后都没注意,转身撞上温热的身体,沈仪忙往旁边让开,卓青正低着头看她的手,有些惊讶道:你连它也带来了 沈仪笑了笑:它粘着我,我就索性带来了。 -- 第95页 卓青点点头没再说些什么,沈仪便明目张胆地将青吾环在手上,若是不走近看的话倒像是一个翡翠手镯,见到自己喜欢的眼色青吾便用尾巴尖轻轻碰一碰沈仪的手心,这样一来倒是快多了,不一会儿就挑好了布料,但是结账的时候,沈仪发现一个问题 她没钱。 这就尴尬了,前几个世界她就没担心过钱的事情,虽然上个世界的丫鬟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是也没有用钱的地方,所以她就下意识地忘了她只是一个来自穷山沟的小桃花妖,正在沈仪要不要变出一些钱来的时候卓青及时解了围,他不由分说地结了账,对着站在一旁眨眼睛的沈仪道:阿桃姑娘帮了卓某大忙,这是卓某应当做的,阿桃姑娘便不要推辞了。 沈仪当然知道卓青是在帮她解围,从善如流地接了下来,出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卓青体贴地让沈仪走在路的里侧,前方突然骚动起来,沈仪身形一顿,卓青身形高大,他往前头看了看,随即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好似有些不忍,看着卓青欲言又止的模样,沈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宝蓝缎面的马车在众人让出来的长街上缓慢地驶过,沈仪摩挲着青吾光滑冰凉的鳞片定定地立在一旁,就在马车要经过时几人身边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掀开了车帘子,沈仪眼神一扫便见着了故人,她微微一笑,总算找到你了。 董郎。 ☆、诱桃(七) 阿桃, 你近来总是觉得疲惫, 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董卯至担忧地问道,躺在树下的少女双眼微阖,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一般 , 听到他的话又勉力睁开眼睛安抚道, 冬日来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要陷入沉睡,不用担心我。阿桃伸出手轻轻触碰董卯至的脸颊,眼中满是眷恋, 头上的叶子飒飒作响,桃花涧里一阵静谧。 耳边似还环绕着少女娇憨的声音,董卯至似有所觉, 他侧过头向两旁站着的人看去,余光扫到一个粉色的身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董卯至心里一跳, 随即暗自安慰自己, 阿桃还在冬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皇上还派人去取了苦桃,阿桃元气大伤, 更不可能来京都找他,董卯至捏紧了膝上的布料,指节发青,想起今日皇上对他的赞赏,还有一向高傲的盛安对他娇怯的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是人间常理,董卯至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阿桃姑娘,卓青见沈仪定定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面上平静无波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冷静,与之前初次听闻董卯至消息的时候截然不同,他担心沈仪伤心过度。 卓大人,太晚了,回去吧。沈仪打断卓青的话,扫了一眼热闹的人群,随即转身离去,卓青呼出一口浊气,跟了上去。 回府之后沈仪就让下人将那些布料都搬到了自己房里,仆婢们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沈仪将青吾放在桌上,将那些华美的布匹展示给他看,青吾吐着蛇信子,看起来兴致不高,沈仪上前弯着背趴在青吾面前:怎么,都不喜欢 青吾慢吞吞地滑到被子里,沈仪扶额,面前的小青蛇又变成了一个男人,青吾将头露在外面看着沈仪,有些哀怨道:为什么那个雄性可以跟阿桃一起走,我却只能躲在阿桃的袖子里,我也想挽着阿桃的手。 沈仪哭笑不得:卓青没有挽我的手啊。 青吾便不说话了,沈仪当他是闹别扭,她却不知他嫉妒得要抓狂了,那个居心叵测的雄性想得到阿桃,他却只能蜷缩在暗处看着她与别的雄性谈笑风生,这种无力的感觉快让他疯掉了,他视线下移,眸光翻涌。 在沈仪眼里青吾此时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她完全没办法将他与原剧情里的人联系起来,沈仪也顾不得避嫌,上前坐在榻上轻轻摸了摸青吾柔顺的黑发,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卓青另有所图,我不会上他的当的,我来京都也不过是要了却一桩心愿罢了,你乖乖的,实在不行我便找个理由让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便行了,不过我有条件。 沈仪对上青吾疑问的眼神,望进他浅褐色的瞳孔,意外有一种乖巧的错觉,她的心愈发柔软起来:你要好好学习人的习惯处事,青吾,我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懂得伪装,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你是异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沈仪语气难得重了几分,青吾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沈仪指尖轻轻滑过青吾的发丝,沧桑的神色一闪而过,青吾定定地看着沈仪,随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同意了沈仪的条件,沈仪满意地笑笑, 不过现在得给你量尺寸,你不能总光着身子窝在床上。沈仪没忘了当务之急,青吾一脸茫然, 什么尺寸 沈仪看着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青吾,额上的青筋跳了两下,该不会要她来帮忙吧 * 大人,刑部的王大人来信。木一将密信呈上,卓青撕开信件一目十行,不由得气息一沉,面色阴鸷道:这就是你争取来的结果 他将信件往桌上狠狠一掷,木一压低身子脊背紧绷:属下办事不利,还望大人责罚。 -- 第96页 责罚责罚能收回那些证人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吗本来那些盐商只要安安静静地在牢中畏罪自杀便一了百了,现在这紧要关口你居然让那些人弄出来个认罪书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卓青大怒,腾的一下站起来,若不是理智尚存,只怕就要将手边的笔镇砸到木一身上了。 木一将头咚的一下磕在地上,语气带了些惶恐:大人!若不是礼部尚书徐大人前几日与王大人私底下有来往,这次的事情十拿九稳绝对不会出错,还请大人明鉴! 他深深伏首,卓青一听到徐大人三个字反倒冷静下来,他坐回椅子垂眼沉思,旋即开口问道:徐大人可有其他往来对象,将他近期的行动全部报上来。 木一应了声是,便有些迟疑道:大人,其他的属下还未查明,不过徐大人与今年的解元好像有几分渊源,下面的眼线几次来报两人私底下碰面过几次,只是每次防备甚严,探子们靠近不了,无法得知两人的交谈内容。 新科解元卓青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影,他迟疑了一瞬,随即问道, 府里来的那位姑娘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木一一愣,虽然有些疑惑为何卓青问起这个,但还是尽责道:那位姑娘整日待在房间里,甚少出门,行为举止无甚异常。 卓青想着许是前两日与董卯至出乎意料的相遇勾起了沈仪不好的回忆,至于那个董卯至,他之前倒是见过,虽然一表人才玉树堂堂,但那双眼睛看着总是不大舒服,虽是个偏偏公子的模样,但胜负欲过强,尤其是这么快就搭上了礼部的徐大人,他下意识地觉得董卯至配不上沈仪,那个眸光清澈的聪慧少女。 那她可曾请裁缝师傅卓青突然想起前两天下人抱着的那一堆布料,但是见沈仪有些魂不守舍地便没有去打扰她,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奇怪。 未曾。 卓青沉吟片刻,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人面色焦急额上都是汗:大人,宫里头出事了! 沈仪为了避免耽误时间,又出于对青吾的无可奈何,最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用法术将自己的触觉与视觉屏蔽起来,一边指示青吾一边将那些尺寸记录下来,虽然还是觉得窘迫,但是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心里边好受了许多,按照感觉将青吾浑身都测量了一遍,沈仪松了一口气,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数据欣慰的笑笑,外头的门却猝不及防地被推开,沈仪面色微变,看着缩回床上的青吾使眼色。 青吾眨眨眼,沈仪情急之下只得使了个障眼法,在外人看来便是她躺在床上的画面,实际上沈仪衣衫整洁地站在一旁,笑话,床上还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大男人,她可不能随随便便占青吾的便宜。 姑娘,大人请您过去一趟,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进来的是一个小丫鬟,面上的焦急之色不似作伪,卓青府上的下人还是很懂分寸的,这般失礼必是有大事,沈仪眉头一挑,隐约猜到了些,面上却配合地皱眉:什么事情如此焦急 小丫鬟急的要跳脚,忙上前想服侍沈仪起床,沈仪眼角一跳:慢着,我这就起来,你在外头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小丫鬟听话地出去了,沈仪对着床上的青吾道:我要去一趟皇宫,那是天子住的地方,龙气最盛,你现在还不能去,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青吾见沈仪并不着急,应是心里有数,便不再纠缠她,乖乖点了点头,沈仪打开,门,那丫鬟左右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沈仪出来面色一亮:姑娘您快跟我走,宫里要等急了。 沈仪也不废话,快步跟上去,随口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急,我们这是要去哪 那丫鬟匆忙侧头见沈仪一脸好奇,语速极快道:好像是盛安公主出了什么事,大人只让我将您请来,我见大人面色凝重吧,猜测必是十分要紧之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沈仪心里有了数,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两人紧赶慢赶到了门口,卓青还想说些什么,沈仪一把打断他: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 两人上了路,卓青这才神色冷肃道:方才宫里来信,盛安公主服药时突然吐血,随即便陷入了昏迷,陛下大怒,急召我入宫,卓某猜想姑娘对那苦桃的研究必定比卓某深,这才先斩后奏将姑娘带了过来,阿桃姑娘莫要惊慌。 沈仪眉头一皱:这不应当啊,此物可治女子不足之症,我记得阿姆说过娘亲服下此药后身子也好了许多,除非 她面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卓青尽收眼底,见沈仪又抿着嘴不说话,沉声道:阿桃姑娘,有话可直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有丝毫疏忽。 他目光坚定看起来十分可靠,沈仪犹豫片刻,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般,深呼一口气语气里带了笃定和微微的惶恐, 除非,用药者已非处子之身。 ☆、诱桃(八) 卓青心中一震, 不动声色地问道:阿桃姑娘能确定吗 沈仪点点头, 卓青脑子转的飞快,盛安公主性情高傲,别说与别的男子厮混, 就是见她一面也是难得, 那会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染指皇室的娇花 -- 第97页 想起近期听到的传闻,卓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抬眼却见沈仪面色苍白,她看着卓青嘴唇轻轻颤抖:卓大人, 会是谁 卓青心里不忍:阿桃姑娘, 沈仪眼里染了浅浅的泪意,她别开眼声音沙哑道:没想到他居然这般大胆, 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人怕是早就死了。 她轻轻一哂,垂下眼无奈轻笑,似失意似感慨,卓青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皱眉问道:苦桃既已失效, 那公主殿下 沈仪淡淡道:大人放心,苦桃的药效只是阻塞了, 并非无用,过一会儿还要请大人帮忙,公主的情况要我看过才知,问题应当不大。 卓青面色微沉,只得这样, 看来董卯至不仅争强好胜,还胆大包天,如果此事属实,那他手中便多了一个把柄,日后与徐福的对峙也多了一分把握,若不是碰到了阿桃,只怕他如何也找不出出错的原因,到时候公主万一有什么大碍,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如今他不仅有机会化险为夷,甚至可以多一分胜算,阿桃先是救他一命,随后又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她果然是他的福星。 沈仪低着头也感觉到了卓青炙热的视线,她收了眼里的热意,卓青当她是救星,却不知没有她他的事情会更加顺利,盛安公主婚前失贞是真,只是对象并不是董卯至,所有人都以为盛安公主是朵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事实上她私底下却与她宫里头的侍卫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董卯至以为他成功抱得美人归,却不知怀里的美人出嫁之前给他扣了顶大绿帽。 至于苦桃之药对非处子无用也是她瞎编的,董卯至迟早要知道盛安的真面目,不过当然不能由她来说,千里迢迢寻药而归的卓大人也知晓此事,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份耻辱,不知到时候董卯至要如何保持他的一往情深呢沈仪眼里划过一丝讽刺的笑意,抬头对着卓青道:大人,阿桃只是猜测而已,阿桃不敢随意污了公主殿下的名声,到时候还望大人多多担待几分。 这便是不打算将此事说出来了。 沈仪眼尾带了些浅浅的慌乱,卓青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想沈仪许是摄于天子的威严,又或许是担心董卯至会误会自己,毕竟任何男人都无法相信昔日旧情人编排自己的未婚妻,他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更大一些,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应了下来,沈仪感激一笑,如带雨的梨花般惹人怜惜,卓青心里一颤。 姑娘切记不可直视天子,在宫里头凡事都要小心,若是惹得圣上不悦,我也难保住你。卓青脸色严肃地叮嘱着沈仪,沈仪点头记下,十分认真的模样,等进了皇宫却悠闲地像在自家后院,若不是卓青紧紧盯着她沈仪还真想到处转转,此处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只要沈仪想的话完全来去自如。 姑娘先等在外面,等过一会儿圣上传召时再进去,态度恭敬不可冒犯龙颜。卓青跟候在外头的公公打了声招呼,随即沉声提醒,沈仪颔首表示明白。 卓青进去之后沈仪一个人站在外头,因为样貌出众,不少来去的宫人都暗自揣测这是哪位娘娘,身边竟也不带个随侍,沈仪垂着眼安安分分地站在原地,过一会儿便有宫人将她带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沈仪便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卓青,像模像样地俯身行礼, 民女咸城沈氏,见过皇上。她面色平静声音镇定,不见半分局促,天子此时正是忧心盛安的时候,也未注意到细节,摆手道, 卓爱卿说你对苦桃有些研究,你快来看看盛安如何了皇帝一身龙袍,立在一旁,沈仪注意到他离床榻有些远,应当是为了避嫌,毕竟盛安公主已经是个大姑娘,马上便要嫁人了,沈仪心里轻笑。 见天子面带忧色,沈仪起身走到塌边,垂眸看去,一张沉鱼落雁的脸映入眼中,躺在榻上的人面色苍白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盛安倒也是一副好颜色,只不过跟沈仪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她伸手把了把盛安的脉,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 如何了天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回陛下,盛安公主不知为何身体内好似有些淤塞,苦桃本该起效,如今不仅没能治好公主殿下的病,反而造成公主殿下气血两亏,不过陛下不用担心,民女写下个药方子,公主按上头服药半月便可,只是期间不可吹风受凉,否则功亏一篑。沈仪煞有其事地叮嘱道。 天子松了一口气,却并未放下威压的架子,他紧紧盯着跪在下头的沈仪:你是咸城人士,便是苦桃生长之处 回陛下,正是。 那你如何得知这苦桃的功效的,听卓爱卿说这苦桃还是你发现的天子语气平静无波,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沈仪瑟缩一下,声音低低道:民女的娘亲曾用过此药,若不是卓大人碰巧看见此物,民女也不知此物竟有如此功效。 哦这倒是巧了,若是盛安此次化险为夷,朕定会重重赏你。天子恩赐般地说了这句话,沈仪语气感激地谢了恩,随后天子便挥挥手让她先下去了,卓青还在里头,估计有什么别的事要商量,沈仪不感兴趣,出了宫殿门就到处瞎转悠,手指随便捏了个决那些守卫和来往的宫人便跟看不见她似的,沈仪觉着有趣,特地跑到别人眼皮子底下瞎转悠。 -- 第98页 她转着转着就注意到一个举止有些异常的守卫,与其他面目冷肃的侍卫不同,他离盛安的寝宫最近,面上带了些焦急之色,时不时朝宫殿里头瞥两眼,只是他做的隐蔽,旁边也没人看见,倒是沈仪站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她眨了眨眼睛,心里头冒出个大胆的猜想,暗自记下此人的容貌,沈仪就跟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郑奇早上便得知心上人吐血的噩耗,挠心挠肺地守在外头看着御医们进进出出最后却被皇上骂的个头破血流,绝望之际便见着卓青脚步匆忙地进去了,后头还跟着个粉衣女子,饶是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也少有美人能与之媲美,那粉衣女子进去之后不久就面色镇定地走了出来,不像是被训斥过的模样,郑奇心里燃起希望,迫切地想要知道盛安的消息,却碍于身份只能在外头守着,他后颈一凉,瑟缩一下仍梗着脖子偷偷看,对身边的异样毫无察觉。 沈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去,不然卓青出来找不到她估计又有的闹腾,谁知下一个转过一个假山就遇到了迎面走过来的董卯至,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原身生理上的强烈反应却让沈仪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掐上去的手,她瞳孔剧烈地震颤,沈仪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内心的杀意,r发现沈仪的异样,飞速净化了一遍数据,沈仪这才觉得心口一松,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原身怨气太强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剧情沈仪在空间里问道,虽是猜测,但沈仪觉得八九不离十。 ...男主利用原主拉拢朝中大臣,盛安知晓两人纠葛后暗地陷害原主,最后董卯至在原主和盛安之间选择了后者,落井下石杀了原主。r停顿了一下,既然沈仪问起,便也没打算隐瞒,语气简短地道出隐藏剧情。 沈仪嘴角一撇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原主就任由他们算计 董卯至拿了原主的桃心威胁她,还找人囚禁了桓玉。 沈仪心里一惊,桓玉被囚她是知道的,原文只是一笔带过,谁知竟是董卯至的手笔,好在她走之前便嘱咐了桓玉不要出来瞎转悠,而桃心是桃树的根本,若是树身受到伤害,只要将桃心留下来,都有机会再次发芽得以复生,董卯至之前与阿桃交好时得知了这个秘密,竟然恶毒地利用这一点去胁迫原主,沈仪不用想都知道所谓的拉拢是什么意思。 原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方面顾念着桓玉,另一方面或许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殊不知原主在董卯至眼里只是一个污秽不堪的异类罢了,沈仪捏了捏手心,原主还真是又蠢又天真啊。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沈仪问道,语气里有几分冷意。 原主影响力太大,适当的清除记忆有利于任务的进行。r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沈仪扯了扯嘴角,意识回笼,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她手指轻轻一翻,董卯至便整个人像是跌倒了一般的猛地扑倒地上,她未解除法术,隐了身形走到满脸血的董卯至身边俯视着他语气幽幽道:看来我还是太心软了。 董卯至猝不及防摔了个大跟头,耳边似乎响起了记忆里的声音,他悚然一惊紧张地四处张望,并未看到别的人,心想必是自己最近太劳累了,心里暗道倒霉,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虽然心有余悸,但他很快整理好了表情,盛安今日突然吐血,与她两情相悦的董卯至有怎么会不过去探望她呢 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在陛下面前再露个脸,董卯至想道,越靠近盛安的寝宫董卯至的脚步就愈发轻快起来,他压制住隐隐上扬的嘴角。刚迈进门槛董卯至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她一身粉衣双手叠在小腹上,娉娉婷婷地站在不远处一如过去几年的模样,对着他缓缓扬起了一个微笑。 董卯至如坠冰窖,瞬间面色惨白。 ☆、诱桃(九) 董郎, 待你这次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好。 沈仪缓缓走近僵立在原地的董卯至,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开口道:董郎,近来可好呀 她声音温柔得如同对情人的低语,只是眼里却没了以前的恋慕, 取而代之的是恶意的笑, 她语气里似有所指,董卯至心头一亮:方才是你! 这位大人说的什么,民女怎么听不懂啊董卯至激动之下没控制音量,周围的人都看着未来的驸马一脸失态地看着那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沈仪一脸无辜,卓青眼皮一跳,忙迎上去, 董大人,这位是沈姑娘,今早公主殿下身体不适,陛下便特地命我进宫, 这位沈姑娘原是咸城人士, 对公主殿下所服用的药有些研究,陛下已经特许沈姑娘为公主殿下医治了。卓青不知道为什么天子会让他寻找苦桃, 董卯至却一清二楚,想到这儿董卯至脸色更加难看,他气急败坏地将沈仪扯过来: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沈仪冷漠地看着董卯至,一旁的宫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纠缠的两人,沈仪手腕被捏的生疼, 她目光微冷,面上却惊慌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卓青脸色一沉捏住他的手臂一个用力,董卯至吃痛松了手,卓青扫了一眼沈仪手腕上刺眼的红印子,不客气道:董大人,这是陛下钦定为盛安公主医治的人,难道董大人不想公主殿下早日恢复健康吗 -- 第99页 卓青内心对董卯至很是不屑,争权夺利在前,虚与委蛇在后,胆大包天染指一国公主,还险些让他背了黑锅,更何况 他余光瞥见神色落寞的沈仪,莫名有些在意,董卯至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他面色惊慌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当然是希望公主殿下早日康复,你莫要血口喷人! 只是沈仪站在一旁,董卯至的话总是有些缺少底气,他慌张地扫了一眼沈仪,心跳加快: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卓青没拦着他,董卯至径直走到门口让那守卫进去跟沙总管通报一声,那守卫目不斜视地拒绝道:没有里头的传召谁都不能进。 董卯至气急败坏,好说歹说那守卫就是不动,沈仪眼尖瞥见那守卫的脸,心里敞亮,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卓青见沈仪眯着眼看着那边,以为她还心有芥蒂,便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阿桃姑娘,我们回去吧。 好。沈仪毫不拖泥带水转头就走,卓青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最后看了眼尚在纠缠守卫的董卯至,虽说整个京都都知道董卯至马上就要当驸马爷了,但是还未成亲他便大喇喇地来探望公主,还是让人不免觉得逾矩,董卯至却丝毫不觉,总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深情便足矣,卓青讽刺一笑,随即追上了沈仪。 一路上见沈仪不说话,便也没打扰她,回府之后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奔赴了书房,董卯至那点道行在他眼里实在不够看,若是从他这里入手卓青觉得难度不大。沈仪一出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她一心想着乖乖待在屋里头的青吾,回去之后房间里静悄悄的,沈仪心里有一丝异样,她静悄悄地进了屋,便见着床上躺着的男人,闭着眼睛休息眉眼安详,看起来睡得很沉。 沈仪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又悄声离开,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了颤,沈仪将白日里测量的尺寸整理一番,试探性地捏了个决,再次见识到法术的神奇,沈仪还是抱着一种欣赏而又惊叹的态度,身后贴过来一个人,沈仪身体一僵, 放心,我穿了衣服的。青吾像是读懂了沈仪心声一般,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沈仪肩膀一垮,转身看着青吾温声道:你倒是心大,若是被人发现一个大男人睡在我房中,还不知要惹多大的祸。 青吾见沈仪面上没有半分不悦之色,得寸进尺地凑近蹭了蹭沈仪的鼻尖姿态亲昵自然道:阿桃别怕,我设了法术的。 沈仪一时被他的动作分去了心神,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惊讶:我怎么没发现 不对你设防你当然没发现。青吾语气模糊,沈仪脑中有东西一闪而过,再深想时却抓不住了,便没有纠结下去,她拉开黏在身上的青吾,拿起一旁做好的衣服,跃跃欲试道, 这是我方才做的,你试试看。 青吾见她眼神亮晶晶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柔软,他笑着接下,对上沈仪的眼神,乖巧地进了里间,沈仪却有些担心,他不会不知道怎么穿里头的衣服吧 但是显然她的担心有些多余,青吾一身玄色长袍,身段长,将样式简单的衣服穿出了雍容华贵的风范,沈仪眨眨眼,颇有吾家有儿初成长的自豪感,她上前替青吾将肩上的褶皱抚平,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满意:很好看。 青吾有些手足无措,他垂着头看着刚到自己肩膀的沈仪,声音温柔道:阿桃喜欢吗 喜欢,我方才还在担心你不会穿衣服呢。沈仪以为他说的是衣服,便顺带提了一句,青吾身形一顿,随即神色自然道, 这衣服样式,简单很容易穿上。 沈仪笑了笑:我不会做太复杂的,等以后去外头找个师傅给你做更好看的,你长得俊,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青吾眼神一亮,浅色的瞳孔看着沈仪显得十分乖巧:阿桃要带我出去阿桃想到办法了吗 沈仪神秘一笑:等着瞧吧,不过要委屈一下青吾了。 * 这日卓青去上朝,沈仪借着出去散心的借口带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奴仆跟着,府上也没人敢阻拦,管家摸摸头,看着沈仪的背影有些为难,这出去逛逛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事与愿违,沈仪找了间酒楼准备解决一下午饭,随手看起来衣衫褴褛有些颓废,面容倒还算干净指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个仆人守在一旁,有人见沈仪样貌出众便跃跃欲试地想上前打招呼,只是沈仪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旁边两个沉默的奴仆看起来也不太好惹,于是沈仪得以安静地用餐。 只是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酒楼下不知为何突然吵闹起来,好像是有人在争执,沈仪眼神瞟过去,她视线略过那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子,整个人一僵,嘴角轻颤神色陡然激动起来,她倏地站起身朝楼下跑去,将两个奴仆吓了一跳,两个人相视一眼也追了下去。沈仪面色焦急地想拨开挤在一起的人群,只是她力气太小,险些被推到在地,两个人奴仆看着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护住沈仪。 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是酒楼里头雇的帮手,被围在中间的人身形高大衣衫褴褛,面容倒还算干净,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 见有人阻挠,那店里头的小儿眼神一凶便回头看了一眼,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沈仪冲上去扶起被推倒在地上的男子,她轻轻拨开那男子散落在脸上的乱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抱住神色恍然的男子声泪俱下道:阿弟,姐姐总算找到你了 -- 第100页 卓府。 所以这是阿桃姑娘的弟弟卓青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沈仪一脸认真,腮边还挂着泪,一点不像糊弄人的样子, 这一出门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阿弟,卓青心里有些怀疑, 是的,虽然阿弟与小时候的模样有些不同,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一些轮廓,更何况阿弟右手手腕上有一个鳞状的青色胎记,我记得很清楚。 说完便执起青吾的右手,她这一过来刚好挡住了卓青的视线,青吾面色如常,指尖却轻轻挠了挠沈仪柔嫩的掌心,沈仪身子一颤,悄悄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惹事,青吾垂下眼,嘴角却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沈仪早就给青吾换了身衣裳,还梳理了头发,看起来整整齐齐的,面容白皙俊秀,一眼过去就像哪家的贵公子,卓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沈仪翻开他的袖子,一个青色的胎记格外显眼,她神色激动道:阿弟幼时被拐走,父亲母亲找了好久,最后母亲还因为此事郁郁而终,如今阿弟竟然出现在我面前,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卓青:大人,他就是我阿弟,求大人开恩能让阿弟先住在府上,待以后阿桃有钱了便带着阿弟搬出去住,求大人帮帮阿桃。 她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卓青眼角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不让她跪下,看着神色激动的沈仪,卓青沉声道:你的弟弟回来了该高兴才是,我府上虽然小,但多个人还是住得下的,阿桃姑娘与这位公子尽管住下便是,你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能去何处,莫不是嫌弃我卓府 沈仪忙道:大人言重了,阿桃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便是了,只管放宽心便是。卓青劝说道,沈仪感激不胜,她转过眼来看着神色一有些茫然的青吾,小心翼翼道:阿政,你还记得姐姐吗 青吾皱着眉摇了摇头,迟疑道:我自幼流浪,不记得还有家人,而且我叫青吾,不叫什么阿政。 见着沈仪泫然欲泣的表情,有些期盼道:你真的是我阿姐吗 沈仪再控制不住自己,她将青吾抱在怀里留下两行清泪,声线破碎道:青吾便青吾,你就是阿姐的弟弟。 青吾像是有些无所适从,他犹犹豫豫地环上沈仪的腰肢,随后像是确认了某种东西一般,将头埋在沈仪颈间,身体微微颤抖。卓青在一旁冷眼看着姐弟相认的戏码,不论怎么看这个男子都很可疑,只是今天跟着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门道。 不论如何,此人的目的一定跟沈仪有关系。 青吾不经意间侧过头来,两人眼神相对,随即青吾又转了回去,卓青浑身一震,方才他有一种仿佛被某种危险生物盯上的错觉,他诡异地想到了那条跟沈仪形影不离的青蛇,两者都是一样的惹人厌烦,卓青看着青吾缠在沈仪腰上极具占有性的动作,眼神一暗。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的直觉非常准确,接下来的几天青吾一直缠着沈仪这个将他找回来的阿姐,经常卓青有话对沈仪讲的时候,青吾就会从某个角落冒出来夺走沈仪的注意力,卓青不由得怀疑青吾是不是故意的,只是看沈仪一脸宠溺,卓青也不便说些什么。 你故意的沈仪笑问道。 ...不是青吾矢口否认,沈仪含笑看着他,青吾动了动手指,垂下头道, 不喜欢他说的小声,沈仪没听清,便凑近道, 你说什么 青吾抬起头,眼里炙热的情意都掩埋在了伪装之下,他语气微微急促:不喜欢他看着阿桃,不喜欢他接近阿桃。 沈仪怔愣一瞬,随即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轻松道:不就是说几句话嘛,你闹什么别扭 青吾抿着唇不说话,他不喜欢任何雄性接近阿桃,阿桃那么好,有好多雄性觊觎阿桃,他巴不得每分每刻跟阿桃待在一起,让阿桃心里眼里都是他,既然阿桃当他是弟弟,那他就演好这个角色罢了。 你笑什么沈仪莫名其妙。 没什么。 阿桃总有一天会是他的。 ☆、诱桃(十) 卓青这些日子让底下的人好好查了查青吾,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青吾的来路很干净, 干净得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与此同时青吾简直与沈仪形影不离,别人都说是青吾粘着失散多年的姐姐, 卓青却看出些不同来, 他也是男人,就算青吾掩藏得再好,一些细微的动作和眼神也是无法骗人的。 他见沈仪一心都扑在那个所谓的阿弟身上,便有心提醒她, 只是还不待他找个机会和沈仪聊一聊就有事找上门来了。 卓青此人也是从地下爬上来的,他有谋略有胆量,爬上这个位置之后愈发深沉, 很得皇上信任,不然天子也不会将自己宝贝女儿的生死交到他手里,当然如果卓青办事不利那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卓青身为尚书令,手下统领六部, 难免有些钱权来往, 靠着朝廷给的俸禄过活轻松不起来,更何况朝中这种中饱私囊的官员, 他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天子不是不知,只要不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卓青在朝中混得如鱼得水, 对天子尽心尽力,解决了不少麻烦事,天子看中这一点其他的也就随它去了,卓青这些年过的还算快活。 -- 第101页 只是人都是贪心的,卓青渐渐就有些不满足起来,恰好之前手里攒了点门路,不用白不用,只是这贩卖私盐抓得严,他一向小心,谁知有人特地等着他,抓了几个带头的投了狱,卓青本来还不放在心上,刑部都是他的人,随便找个借口处理了那几个人即可,谁知让徐符抓住了把柄。 徐符在朝中已经算得上老臣,但离重臣还差了点火候,往日见到卓青虽然毕恭毕敬的,但卓青看得出来,徐符看不惯他,任由谁熬了大半辈子被抢了位置都得愤懑,卓青看得透,徐符往日也十分安分,该做的事情绝对不推脱,他虽然心里有些计较,却也没什么动作,谁知徐符早就暗中盯准了他下了套等着他跳。 卓青暗自咬牙,却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情,徐符本来想冒险将那几个证人签字画押的认罪书直接上交圣上,只是他出手阻拦,此事就得交由大理寺裁决,只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董卯至似乎就在大理寺任职,怪不得前些日子两人有来往,卓青眼中阴云密布,敢算计他,就得做好准备! . 沈仪这两天忙着教青吾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青吾学的很快,沈仪看出些许端倪,埋在心里隐而不发,这日刚出门便撞上了一个小丫鬟,那丫鬟看着有些眼生,沈仪只当是别的院子里头的,正想着手里就被塞了一张纸条,她目光一垂,看着丫鬟匆忙离去的背影。 沈仪打开那张纸条,上头写着几个字,字迹流畅隽秀,沈仪看过太多次,她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暗涌,手里凭空燃起一股火焰,将那纸条烧了个干净,逐渐被火苗吞噬的白纸上头只依稀辨得董郎二字。沈仪将纸条销毁之后,看着飘洒在空中的灰烬,神色冷漠。 春日之后,景安河的水位便涨了不少,沈仪漫不经心地走在河边,飒飒的冷风将她的头发拂起,勾勒着小巧白皙的下巴,在这潋滟的春日里,沈仪比枝头的春意更加明媚。 董卯至远远便看见沈仪,他不得不承认沈仪的面貌是极好的,桃花本就娇美,凝聚灵气化形而成的桃花妖更是美得醉人董卯至想起了以前柔情蜜意的时候。 他眼里划过一丝柔情,挺直腰板笑着对走近的佳人道:阿桃 石桌上放着一壶茶,茶香袅袅,旁边还放着一本诗集,沈仪瞥了一眼,以前董卯至就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那时原身心里眼里都是他,自然觉得浪漫无比,沈仪却甚是不耐烦,还不待他说完抬手打断道:有什么事快说。 她出来的的时候没跟青吾打招呼,还不是那家伙会不会满屋子找她,看着是个大男人的模样,沈仪却觉得自己捡了个粘人的小孩子。 董卯至脸上的笑意僵住,他看着脸上带了些不耐之色的沈仪,语气有些不自然道:阿桃,你便这般不待见我 如果你今天是来说这个的,我觉得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沈仪对他恶心得不行,只是存了试探的目的这才走了这一趟,她皱着眉,不给他好脸色。 董卯至见她坐下喝茶,以为是沈仪只是在发脾气,自行坐在沈仪对面,面上扬起一抹包容的笑意:你耍什么小性子,在我面前还用得着这样吗 沈仪觉得他不仅脑子不好使,记性也不怎么样,她视线扫了一眼董卯至包扎着的额头,晃了晃手里的茶:前几天摔的伤还疼吗 还有些作痛。董卯至心里清楚摔得那一跤是怎么回事,沈仪这一问他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如实回答,若是沈仪心里存了愧疚,情况便对他有利多了。 痛还不长记性,董卯至,你越活越过去了啊。沈仪摇摇头,半是不屑半是嘲讽道。 董卯至面色一僵,强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么久没见不过叙叙旧而已,你何必这么针对我 沈仪搁下茶杯,瓷器碰触石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她抬眼看着董卯至,以前的阿桃对董卯至痴心不悔,什么事都以他为主,临走时还送了一枚桃心给董卯至,桃心有驱煞辟邪的作用,尤其像阿桃这种百年的精怪,桃木心的威力更是强大,咸城与京都相距甚远,难免有些游荡的邪祟。只是取桃木心需要硬生生地用利刃将桃木剖开,取出木心,只是两根手指的宽度,阿桃当年却因此休养了许久。 沈仪想到这一茬,却未感受到董卯至身上有桃木心的气息,想是丢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她偏了偏头,浑不在意道, 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您可是未来的驸马爷,我怎么敢对您不客气呢沈仪这话问的讽刺,董卯至听了却暗喜,原来阿桃生他的气是因为吃醋,看来阿桃心里还是有他的,便缓了神色, 我说你为何这般不假辞色,原来是生了我的气,我这就赔罪还不行吗这么久没见了,上次那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董卯至话头一转试探性地问道,毕竟他现在跟着徐大人,两人看起来似乎认识,或许能撬出些消息也不一定。 沈仪轻蔑地撇嘴,斜着睨了他一眼:你不会还觉着我对你念念不忘吧董卯至,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觉着自己脸这么大至于卓大人,我现在住在他府上,我跟他什么关系你管不着。 沈仪声线十分平静,阿桃在董卯至面前一向是小鸟依人温声软语的模样,何曾这般犀利,董卯至面色一黑,却更加在意别的东西:你居然与那卓大人住到一起了,孤男寡女你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吗 -- 第102页 关你屁事。沈仪毫不客气,见董卯至气得面色发白手指颤抖,好心提醒了一句, 董大人,莫怪我提醒你,公主的命可握在我手里,我要是一个不开心你这个驸马就当不成了,以后在我面前客气点儿,懂吗 董卯至这才回过神来,痛心疾首道:你! 他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人非同寻常,额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董卯至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下意识后退两步远离沈仪:你,你离我远点 沈仪嗤笑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靠近面色发白的董卯至,语气压低面色一沉,阴测测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董卯至向后一跌,头上的发冠掉在地上,几缕鬓发散落下来,形容狼狈,原身以往在他面前都是温柔无害的模样,久而久之董卯至便忘了面前这女子是活了几百年的精怪,见沈仪根本不似开玩笑的样子,董卯至迅速起身顾不得形象转身就跑。沈仪见董卯至被她吓跑,冷下了神情,这么窝囊又恶心的男人,除了一张勉强看得过去的皮囊和肚子里的墨水儿,沈仪不懂原身是怎么看上她的。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应该回去一趟将那棵桃花树和桓玉保护起来,董卯至再不堪,他在原剧情里也把原身坑的够惨,免了后顾之忧,她才能施展拳脚。 想起近些日子不见人影的卓青,沈仪看着董卯至离开的方向,轻轻笑了笑。 回府之后随口问了一句,卓青意料之中地不在府上,她甩甩袖子回了屋,这一踏进去就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她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个决在手中,只是等她踏进里间之后,陡然觉得空气似乎都灼热了几分,她呼吸一滞有些头昏脑涨。 空气里飘着一股奇怪的气息,沈仪的身体隐隐燥动,她呼出一口气靠近床榻,床上很明显睡着一个人,她离得近了还能听到他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冲动。沈仪轻轻开口道:青吾 房间里的喘气声一顿,沈仪的呼吸也跟着停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紧张,就在她开口准备再叫一声的时候,床上的人猛地伸出手将不设防的沈仪拉倒在床上,长臂一翻就用被子将两人卷了起来。 沈仪猝不及防落入一个异常炙热的怀抱,她浑身僵硬,青吾将她紧紧贴在怀里,声音嘶哑,不像以往那种带着微微讨好的语气,灼热的唇贴在沈仪耳边,说话时的热气呼得沈仪半边身子都麻了, 阿桃,我可能是发情期到了。 ☆、诱桃(十一) 我好像到了发情期。 青吾的声音舔舐着沈仪的耳廓, 带着某种黏腻又暧昧暗示性意味, 酥麻感从后脊一直蔓延到脚尖,沈仪面上染了醉人的胭脂色,她动弹不得, 怔怔地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青吾却不回答她,兀自将她搂的更紧了,像是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沉重的呼吸声就在沈仪耳边, 手脚也本能的摩挲起沈仪娇软温热的身体来,沈仪头皮一炸:青吾,青吾你冷静一下点, 先将我放 她话音未落,青吾猛地撑开身子将沈仪翻过来两人面对面躺着,青吾手臂支在沈仪身侧,免得自己压到她, 沈仪抬眼看去想看个明白, 但是在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沈仪只能感受到青吾身上传来的灼人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推开青吾,还没碰触到他便被猛地捉住双手,青吾握住她的手腕牢牢制在耳侧,感受到指尖滑嫩温热的肌肤,青吾心中闪过一丝暴戾之意, 他垂下头埋在沈仪颈间,灼热的气息喷在娇嫩而敏感的肌肤上,沈仪轻轻战栗,撇过头去道语气急促道, 青吾,放开我!她声音里带了些微微地惊惶,尾音微颤,胸口微微起伏,柔嫩的触感一下一下地触着青吾的胸膛,青吾差点没忍住,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声音低哑道, 阿桃,我好难受,帮帮我,帮帮我...青吾本能的用滚烫的脸去蹭沈仪温热的脖颈,渐渐就不再满足于此,他的唇擦过细腻的肌肤,热得沈仪一个轻颤,青吾眼里划过一丝沉沉的暗涌,他凑了上去,冰凉的唇舌游走在沈仪发热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他像是不知餍足般一下又一下地烙上自己的印记。 还不够。 青吾想道,微微下移,以牙拉开沈仪的衣领子,她不惧冷,又喜爱这种轻薄服帖的粉纱,轻轻一扯便开了,青吾一声轻笑,随即覆了上去。被子里的空气暧昧而浑浊,沈仪觉得脑子像是一团浆糊一般不甚清醒,她呜咽着仰起脖颈,将形状美好的锁骨送到了青吾嘴边。 唔...青吾的唇依旧是冰冰凉凉的,沈仪却觉得他流连过的地方像是着火了一般,火苗蔓延至全身,烧的她神志模糊,他动作有些大,被子隆起冰凉清新的空气溜了进来,沈仪头脑一清, 青吾!放开我嗯...沈仪语速有些快,但青吾还是听清楚了,他话音模糊地嘟囔道:不...阿桃...舒服... 沈仪面上一热,呼吸一滞,她有些羞恼,手上便用了几分力气,将身上粘着的青吾掀开,身子一闪就到了几尺之外,沈仪深吸几口凉气,强压下脸上的热度,青吾见沈仪逃开,便转过头来看着她。 -- 第103页 沈仪轻轻倒吸一口气,平常乖巧黏人的青吾眼角都染了欲望的颜色,他眼中尚有几分懵懂,却暗沉沉地直直盯着沈仪,像是兴头正浓的猎人看着胆大逃窜的猎物,沈仪被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从头到脚舔舐一遍,只觉得手脚发麻,青吾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慌感。 她喉头干涩:青吾,不如你变回去,我给你找条小母蛇来 至于为什么要变回原形,一条蛇可比一个女人要容易找得多,想到这里,沈仪不免有些尴尬,但是看青吾明显急于纾解的模样,她又不得不这样说,发情期啊...真是麻烦。 青吾不知道沈仪觉得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在他看来他有欲望,想亲近沈仪,就这么简单,青吾起身,赤脚走到沈仪面前,他身上的衣服尚未褪尽,只是方才那一番纠缠将他的衣物扯开了些,松松垮垮地吊在肩上,露出一小片冷白的肌肤,沈仪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想要逃跑的念头,她脚尖挪了挪,青吾眼尖瞧见了,嘴角一抿。 阿桃,你别跑。青吾像是冷静了一些,他绷着身子忍住想冲上去的冲动,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我好难受,阿桃帮帮我。他抬起手目露几分哀求之色,沈仪避开他的眼神,视线微微下移了一瞬,随即倏地抬起头,血直往脸上涌去, 你,你先别过来。为了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沈仪强自镇定,不敢移开视线,怎,怎么会还多了一个... 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头乱哄哄的,青吾的眼神更是让她头皮发麻, 我帮不了你,你听我的话,变回原身我便有法子帮你了。沈仪有些头疼,但是看着青吾的状态却不能不管,只能跟他打着商量,青吾面色微红,他竭力抑制住体内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欲,哑着嗓子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阿桃。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尚为原身时他的感觉还没有这般强烈,青吾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些往事,那时他机缘巧合碰到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居然得了机缘当晚就化了形,不过并未支撑多久,那是他第一次化形,好在只是京郊荒野,赤身裸体的他也不觉羞耻,直到某个路过的樵夫见了他吓了一跳,这才让他意识到,原来人也不是这般好当的。 他落荒而逃,半路上又化成了一条蛇,好在他懵懂之时便意识到那个书生身上的不寻常之处,暗中躲在书生的书篓子里,他本尊不起眼,很容易便将自己藏了起来,后来的某一天,他接触到一块儿奇怪的木头,那东西带着桃木的清香,青吾隔得近了便能察觉到上头流动的灵气,心下了然,便将那东西私自拿走了。 他清楚那块木头来路不同寻常,想必是驱邪避害所用,便等到书生快到京城时才暗自取走,果不其然,他得以第二次化形,这次他便学乖了,藏在暗处观察那些人的行为举止,众生百态,他学了个皮毛,人心的复杂不是他看看就能懂的。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面容出众,大喇喇地像个新生儿一般在街上乱转,险些被某些个不怀好意的人卖到小倌儿馆里头去,再加上人身不如蛇身方便,他不过是试探性地拿了个包子,就险些被包子铺的老板打死。 流浪久了便倦了,心里的那种新鲜劲儿一过,他便有些排斥俗世,静下来之后便想到了一直放在怀里的那块木头,那时的他不过是有些好奇,是谁造出这么神奇的东西,他往最北端走,一路上挽兜兜转转便到了咸城,凛冬将至,他只得幻化回本尊找了个地方冬眠。 打听之后便看中了桃花涧,人迹罕至空谷幽旷,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冬天再合适不过,外头大雪纷飞星移斗转,他自合了眼。 你也想晒太阳 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迫不及待地游走到溪边,随即心头一震,那里坐着的女子一袭粉衣,娇嫩的脸庞比任何他见过的景色都要动人,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转过脸来,一双潋滟的水眸从此便印在了他心里,女子毫不设防地将他托在掌心语气微微拖长像浸了花蜜般甜腻, 真可爱。葱白的指尖点了点他的头,眼里的笑意像是要将他溺毙一般。 他转了转头,轻轻蹭了上去。 ☆、诱桃(十二) 青吾径直朝她走来, 沈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指尖微动想捏一个诀,谁知青吾眼疾手快制住了她,青吾平常都是冰冰凉凉的, 今日手指却烫的惊人, 她抬眼看去。 阿桃,我只要你,不要别人。青吾用一种执拗而低沉的语气道,声音将将擦过耳边, 引得沈仪一个战栗。 面前的人微微垂着头,蜿蜒而下的乌发垂在腰间,柔顺泛着光泽, 白皙的脖颈染上一层薄红,玄色的领子更显视觉震撼,莹润的唇也染了几分艳红,青吾垂着长睫, 眼角染了几分邪煞的媚意, 沈仪喉间一哽,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他执起沈仪白皙柔嫩的小手按在心口上, 那里传来有力而急促的震动,沈仪想收回手,青吾便看着她。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外头日光明媚, 这里不比咸城,垂丝海棠受了暖意的眷顾娇娇怯怯地在指头晃着粉白色的花瓣,院子里少人照顾,此时竟然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像是被蛊惑一般,头脑中便只剩青吾眼里潋滟的春光。 -- 第104页 好... 她陡然清醒过来,青吾浅色的瞳孔里荡出一丝浅笑,狭长的眸子里尽是得逞的笑意,妖妖娆娆地犹如满池春水上微微泛起的波纹,一下下地将沈仪的心防摧地半点不胜。青吾从喉间溢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将沈仪打横抱起大步跨向床边,身后的门无风自闭,掩住了一室春光。 沈仪晕晕乎乎地被抱上榻,背脊陷入柔软的被褥间,沈仪半合着眼,便觉身上一重,身上的男人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将她圈在怀里,沈仪无处可逃,她勉力睁开眼去看青吾的表情,视线却跟蒙了一层雾一般。 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沈仪的思维尚清醒,身体却好似被不容抗拒的力量拉着一直下沉。 阿桃,我真欢喜... 阿桃,好舒服,嗯..你好紧... 阿桃,阿桃 耳边传来似远似近的声音,沈仪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一般,浑身的感觉都被放缓,她迟钝地做出反应,呜咽出声,本能的弓起身体贴近冰凉的胸膛,藕一般的手臂软软地缠上奋力挺动的男人的脖颈,发出娇弱而柔媚轻吟,身下传来的刺激让她不由得轻轻蹙眉,扭着身子想挣脱男人的怀抱,却被按得更加靠近了些。 她轻轻吸气,泪眼朦胧地喘息着,青丝染了薄汗黏黏地粘在脖颈上,她也腾不出手去拂开,娇娇地喘着气,随着身上男人的节奏晃动。青吾垂下头一寸一寸舔舐过娇嫩泛红的肌肤,黏腻冰凉的触感激得沈仪身子一个痉挛,青吾闷哼一声,不得不暂时停下动作,他喘了口气,眼里那还见平日的清晰透彻,欲望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身下的女子挣不开也逃不掉。 被嗟磨的女子像是有些不满,主动抬起腰张开两条白皙细润的腿缠上男人的腰间,娇嫩的玉足还试探性地蹭了蹭,青吾眼里发红,发了狠地去撞她,一时间撞击声和着粗穿低吟声盈满整个房间,房间里的桃花香气愈发浓郁起来。 外头的柳叶随着温润的暖风轻轻垂了枝头,羞煞了一室春光。 怎么回事难道青吾还会迷魂不成沈仪坐在空间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当时她脑子一晕眼前一晃就回了空间,只是原身还在床上躺着呢 木已成舟,沈仪只得安慰自己反正那也不是她的身体,这般疏导一番心里也好受了一些,这一冷静下来,就觉得方才的状态反常,忍不住问r道。 蛇本性淫,发情期到了之后会一直交欢直至发情期过去,你方才只是被他迷惑了而已。 就像猪笼草这种植物,利用甜蜜的汁液引诱路过的飞虫将其吞噬,以维持自身的生存,两者主体不同,但是意义都是一样的,一个是食欲,一个是情|欲,恰好沈仪路过,青吾才蛊惑了她。加上桃花本就带了些隐晦的暧昧意味,春日正浓,正是桃花开花授粉的时节,两个人天雷勾地火,不烧起来才怪。 这样一解释倒也说得通了,不过她可是一直吧青吾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看的,两人这下可真是不清不楚了,只是想到原剧情青吾给男主女主添堵的事情,沈仪又沉默下来,是她小看青吾了,原剧情没有她的教导,青吾照样在京都混的风生水起的,这其间又岂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是她先入为主,这才降低了对青吾的戒备之心。 等到意识回笼时,眼前已是一片黑暗,沈仪眨眨眼,差点以为自己瞎了,她试探性地摸了摸身侧,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顿,随即有人端了蜡烛到她身侧,暖黄色的灯火下,青吾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柔和,垂着眼凝着床上的沈仪,眼尾透出几分柔情来。 你醒了。说完便要来扶她,沈仪轻轻侧开身子,淡淡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出乎意料的是青吾脸上一份愧疚都没有,他立在窗边,高挑的身形莫名给沈仪一种压力,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一下吗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累到不想抬手,身上□□的触感让她索性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潋滟的水眸定定地看着青吾。 看着睁着眼睛等着他解释的沈仪,青吾指尖动了动,看了一会儿,反倒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肆意,像是撕破了伪装一般,看着沈仪的眼中尽是男人对于女人的欲望,□□与爱欲交织,竟让那双浅淡澄澈的眸子晦暗下来。 阿桃,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仪呼吸一滞,气短道:我不要你负责。 青吾无辜道:我跟阿桃一起睡了,我就得负责,难道阿桃想始乱终弃 虽是控诉,但青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反倒像调笑一般,沈仪瞪视着他,语气奇差道: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青吾坐到塌边,替她掖了掖被子,沈仪警惕地看着他,活像是一直被冒犯了的小动物,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怎么会发情期每年都有,只是今年来势汹汹,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更何况阿桃不是很享受吗 最后还扭着身子要他动呢。 沈仪面上一燥,她掀开眼帘瞪了他一眼:胡说! 青吾一听她心虚的语气,弯了弯眼,装模作样道:是吗我还记得阿桃要我重一点,还要我 -- 第105页 沈仪没实战过,却也觉得青吾神色暧昧不可言,眼角眉梢都是流淌的春意,她脸上心里都羞得慌,连忙起身捂住青吾的嘴,却不妨青吾恰好坐住被子的一边,她没能拉起来遮住自己,反倒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上身触到冰凉的气息,她不怕冷,却在青吾直白炙热的目光中一个战栗,随即尖叫一声将自己的埋入被子里,鸵鸟一般团成一团。 青吾想起方才视线里柔嫩的肌肤,他之前留下的痕迹还在,星星点点分布在白皙的胸脯上,却敌不过那两处娇艳的红梅来的惹眼,手中仿佛还残存着那处柔腻的触感,他深吸一口气无意识地握了拳,声音沙哑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厨房里有吩咐好的莲子羹,你若是饿了便差使下人端来。 随即沈仪便觉着身边一轻,那人开门离开了。 沈仪埋在被子里半天不出声,长舒一口气又羞又恼,揪着被子纠结脸红了半天,最后待肚子表达了抗议,才起身整理了一番,虽然有些不适但还算清爽,应当是青吾帮她整理过,沈仪愣了一会儿神,幽幽的叹了口气。 青吾不知去了哪里,沈仪没见着他也免得不自在,自顾自地用了饭,身子骨还有些懒散,便有人来报说盛安公主有请, 公主殿下感念您是殿下的救命恩人,特地请您去宫里坐一坐料表谢意,还望姑娘莫要推辞才是。宫里头来的丫头礼数得当进退有方,话里话外都是恭敬感激的意味,沈仪浅笑着应下,盛安公主考虑周到,还特地派了辆马车来,沈仪淡淡道谢,那丫鬟合上帘子,马车轻轻走了起来。 燕皇对盛安很是宠爱,雕梁画栋宫殿装潢得甚是精美,沈仪目不斜视面色平静地进了紫云殿,那宫女微微侧目,心下有些讶异,面上却不显,挂了笑将沈仪引进去。 盛安公主正支着手斜躺在榻上看书,面色还有几分苍白,专注的模样到还有几分巧韵,一旁的宫女见沈仪来了,便低声在盛安耳边说了几句,盛安抬头看过来,沈仪正要跪地行礼,她便扔了手上的书快步走过来,身上披着的雀金呢披风掉了都不顾,一身中衣走到沈仪面前将她扶起。 本宫前两日甚是凶险,若不是姑娘出手,只怕本宫难逃此劫啊。盛安容貌偏于美艳,皇室的娇花生来便带着凛人的气势,就算面上犹带病容,也难掩眉间盛气凌人的姿态。 沈仪谦逊一笑:公主殿下言重了,您吉人自有天相,民女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盛安丹凤眼一闪,笑道:阿桃姑娘坐。 沈仪推辞一番便坐下了,手边还有几盘精致的点心,沈仪眼角一扫,便轻飘飘地略过了,盛安像是极高兴的模样,兴致勃勃地撑着病体跟沈仪聊天,沈仪一一应下,不说失礼,但也绝谈不上热络。 本宫听说姑娘是来自咸城吧那里风光甚好,本宫也曾听驸马说过。盛安抿了抿茶,面容在蒸腾而起的雾气中不甚分明,她状似不经意般提起,叫人生不出别的想法来。 沈仪勾唇道:驸马爷也是咸城的倒是有些巧了。 盛安有些不耐,却也不便直接问她,将汝窑青花瓷的茶杯拿在手中转了又转,出声道:听闻姑娘与驸马爷是旧识 沈仪听得盛安特地加重驸马爷三个字,心中暗笑起来,面容诚恳道:公主何出此言驸马爷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民女又何来的机会与驸马爷结识 这顶绿帽还没带上去,沈仪怎么着也得帮一帮董卯至,娶了公主殿下的殊荣,舍他其谁 ☆、诱桃(十三) 盛安此人, 要说她现在对董卯至用情至深, 沈仪是不信的,在嫁给董卯至初始,盛安也没有收心, 依旧和自己的情|夫厮混, 后来即便两人真正走到了一起,沈仪也不能确定盛安爱董卯至。 至于董卯至本人,一个盛安公主的分量远不及他手中的权力来得诱人, 本宫生病那日便听见下人嘴碎, 说你与驸马起了争执,卓大人可都还在场呢,本宫担心那些下人坏了姑娘的名声, 这才特地来问一问姑娘,也免得本宫操心。 盛安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关怀的模样,沈仪笑了笑:公主还是叫民女阿桃罢, 许是民女长得像驸马爷的故人, 驸马爷一时认错人了也说不定。虽说民女与驸马爷都来自咸城,但民女住在偏远的山里, 离城镇甚远,怕是没有这个荣幸结识驸马爷的,这个卓大人也知道。 是这样。听到沈仪这样说,盛安精致的唇角微勾,面上的笑容似乎也真诚了几分, 想来也是。侍女添了茶,盛安没再揪着这个话题,转而谈了些不紧要的事,一问一答,沈仪也不多说一句话,盛安许是觉得无趣,便客气地让宫女将她送了出去,走的时候还嘱咐沈仪改日再叙,沈仪点头笑着答应下来。 待沈仪的背影看不见了,盛安不轻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她软倒在榻上支着头合了眼,眉间的笑意冷淡下来,宫人们都识趣地放轻了声响,一旁的云翠见着了,走到盛安身边低声问道:殿下,您大病初愈,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盛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云翠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出声道:你觉得这个阿桃,怎么样 -- 第106页 云翠敛声屏气道:不如公主殿下。 盛安嗤笑一声,云翠更加小心,见她面色不佳,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怀疑她说谎 见盛安没吭声,继续道:前几日的事奴婢也听说了,那人既是卓大人带来的,她的底细卓大人肯定也是知道的,公主殿下不如 云翠跟着盛安十几年了,盛安半分没有吃醋的模样,不是强装镇定,她看得出来,公主是真的对董卯至不上心,外头传的盛安公主对驸马一见倾心的事,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是一点都不信。公主殿下明面上待见那解元,转头却表情淡淡不见半分波澜,一来二去的公主的态度便很明了了,只是云翠有些不明白,公主殿下若是不喜欢,那便不理会那人便是,何必要费心神与他虚与委蛇 盛安鼻子哼气:本宫管她是谁带来的目的又是什么,董卯至此人,本宫一定要嫁,而且越快越好,谁都不能挡了本宫的路。 说到最后,盛安表情尚还平静,语气却带了几分狠色,云翠噤声,不敢再开口,盛安说完之后心里头好受了一些,便自行将宫人都遣了出去,院子里头安安静静的没了闲杂人等,云翠对着外头宫人吩咐的道:都走开些,公主殿下浅眠,谁要是胆敢喧闹了殿下,后果不是你们担待得起的。 宫人们都见怪不怪,道了声是自行下去了,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了几个守卫,云翠面色平静地找了一间里紫云殿最远的屋子,关上门整理内务。 仅剩的几个守卫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分一丝心,斜柳柔柔地抚着窗柩,偌大的紫云殿安静得很,只余耳边呼啸的风声,只是那风声里似乎又夹杂了些别的东西。 一番云雨过后。 前些日子沈仪见过的那个守卫此时与盛安浑身□□地躺在宽敞的榻上,男子细致地帮盛安拉好被子,将她白皙的脊背盖住,隐隐约约露出两片漂亮的蝴蝶骨。盛安神情餍足地半躺在男子怀里,指尖像是玩乐般的在男子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游移,男子一手将盛安环在怀里,一手把玩着她散落的乌发,颇有些爱不释手。 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平常进不来也不知你是何情况,听闻卓大人带来的人将你治好了男子声音还带着放纵后的沙哑,面上难掩关切之意。 盛安抬起凤眸斜睨了他一眼,微红的眼尾盛满了难以言说的风情,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带了红晕,看起来比之前有气色多了。 做完了再问我,你倒是有心。不比往常的冷漠,盛安难得软了神色,带了几分娇媚之感,男子看得喉头一哽。 是我的错,还不是你太勾人了。男子说的后牙槽发紧,一上来便眯着美眸神色妖娆地勾他,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只是这样一想,便想到了那日在紫云殿门口大闹的人,他眼帘一垂,情绪便有些低了下来,盛安两人正是云雨初歇之时,盛安难得好心情,便问道:怎么了 男子犹豫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要与那姓董的成亲 他自知配不上盛安公主,只是这人沾上了就戒不掉了,让人食髓知味,心里有了欲念,便多了些不该有的念头,所以他虽问得有些卑微,但心里还是存了些侥幸的想法的,只是盛安听了便骤时冷下脸,她退出男子的怀抱,语气有了几分冷淡之意:嗯,怎么了 男子心头一沉,忍不住道:你为何,现在不是很好吗 盛安听了不说话,许久之后才在男子疑惑痛苦的眼神中道:本宫不仅要嫁,还要尽快嫁出去。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男子出声,咬着牙尽力不泄露出满心的悲伤,盛安公主却一把堵住他的唇,她的唇带着馥郁的香气,整个人像是一朵开得最盛的花,而他有幸作为第一个采撷的人,已用完了毕生的运气。 他眼里划过一丝悲哀,却用力地噬咬上去,两人交缠在一起,像是在比赛一般,谁都不肯认输,盛安抚着男人坚实的背,眼里闪过极细微的柔情。 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如意,譬如身在皇家,享尽荣华富贵,却身不由己,外朝的时辰再过两个月就会过来,大辽向来彪悍,此番正有讲和之意,只是从父皇那里透出的只言片语得知此番竟是要派出一位和亲公主的。 她正是适龄,又以貌美闻名大燕,辽人此番来,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不远嫁大辽,她就只能先将自己嫁出去,此人身份不能太低,心思不可太过复杂,谁呢 一日无意中见过那个解元,心里边生了一个计策,于是美人一笑,才子佳人的美谈便传开了,父皇不是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却看在她亡母的面上未曾深究。 计划很顺利,她免于落到被派去和亲的下场,她依旧是尊贵的公主殿下,荣华富贵依旧是她的,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喘不过气呢 慢些呢,莫留下印子 盛安眯着眼睛喘息,抱紧了身上的男人,眼角渗出一滴似痛苦似愉悦的眼泪。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真,她已经足够好命,有些事情,深究不得。 *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院里的小丫鬟见她安全无恙,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机会小声抱怨起来。 -- 第107页 大人不在府中,公主突然将您召进宫,可将奴婢们吓了一跳呢。小丫鬟拍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沈仪好笑:不过是谈了些调养的事,不必紧张。 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青吾呢 小丫鬟挠挠头:早就看到公子出去了,这都快天黑了也没回来,奴婢也不清楚。 沈仪闻言皱眉,青吾身边跟了人,应当不会出事,只是心中有些不宁,沈仪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出去寻他,小丫鬟坚持要跟着她,推辞不过便由她了。 华灯初上,即使夜风尚还带着凉意,也不能阻止人们出来转悠的闲心,沈仪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好不容易找了处酒楼歇脚,便感觉到了一股陌生而危险的气息。 她站在人声鼎沸的一楼,似有所觉地抬眼望去,二楼的围栏旁站着一个披着鸠羽色春衫的人,乍暖还寒的季节里,此人一身单薄的衣物竟然不见丝毫窘态,身躯健壮宽肩窄腰,双手负在背后直直地看着这边,沈仪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觉得那人一双眼睛像是淬了火一般灼人。 她心里一沉,只想快点找到青吾,恰好身边一个人撞过来,沈仪躲闪不及往一旁歪去,正走过来的青吾连忙长臂一伸将沈仪圈进怀里,却见她面色冷凝,怔愣一瞬问道:怎么了 沈仪见是他,眼里划过一丝喜意,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快走。 青吾察觉她的异样,看向站在楼上的男人,他目光一凝, 那人不对劲。沈仪拉了拉青吾,他却动都不动,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她仰头看过去,才发现青吾眼中的瞳孔都竖了起来。 ☆、诱桃(十四) 你认识那人沈仪见青吾面色一变, 还不待她再开口询问, 青吾便扯着她大步离开了那酒楼。 他们走的很顺利,沈仪跨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男人,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离开, 沈仪却能感觉到那如影随形的视线, 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带着莫名的阴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阿桃,以后见着那人要离远一点,他知道我们的身份。青吾回府之后, 警惕地朝后看了看,将沈仪拉进屋子里面色严肃地对着沈仪道。 沈仪脑子飞速运转,是了, 是有这么一个人,辽国的二皇子,宇文循。 他是什么人 我在未化形之前见过他一次,亲眼见他杀了一只狐狸精, 他似乎在搜寻精怪的内丹, 之前便在他房里我感受到不止一只妖物的气息,而且都是已经死了的。说道最后, 青吾语气有些滞塞, 那是他之前来京都之后,观他样貌与燕人不同,好奇之下便多看了几眼,谁知便见着那人的手下将一妙龄女子拖进屋中, 他心中有异,便化了本体伏在梁上观探,那人面色冷淡,看着手下向那女子施虐,后来女子难以忍受之下化为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想跳窗遁走。 房间里的人却面色如常,那男子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一声令下手下立刻抛出一张银色的大网将狐狸罩在里头,人触到那网无事,狐狸却发出刺耳的嚎叫声,一身雪白的皮毛像是被灼烧一般形成一道道乌黑的印记,手下趁机上去将那狐狸剥皮抽筋,生生将心脏里头的内丹挖了出来。 他当时看得极为震惊,滑下窗柩转头就走,他动作轻微,那男子却凭空看过来,目光阴鸷,若不是他机智滑入客栈旁的清水河中,怕是难逃一劫。 他生剥了一只狐狸沈仪喉头干涩,不知是不是同为妖物的缘故,她心口也似透着凉气一般。 好在你没被他捉住。她回过神来庆幸道。 青吾沉默,执起她的手低声道:那人面部轮廓更深刻,身材高大,观其行为举止不同于燕人。 是辽人。沈仪心里想着事,倒没注意到青吾的小动作。 辽人来大燕作甚青吾挑眉问道,手里轻轻捻着她柔嫩的指腹。 听闻大辽有意与燕国讲和,那人估计是辽国来的使臣。若是使臣,青吾之前又怎会见过他沈仪大概猜到为什么盛安要嫁给董卯至了。 此人既能分辨妖物,来燕国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和亲之事。青吾嗅了嗅她的指尖,嘴巴微张。 当然不是,宇文循的目的是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盘踞在京都的妖物。 沈仪心神不宁,原身的情绪似乎还影响着她,心口陡然一阵抽痛,仿佛被挖心的场景又发生了一般。 怎么了青吾面色一紧,见沈仪面色发白忙问道。 无事。 对了,你今日去哪儿了这么晚也不回来。沈仪抬头问道,不欲再谈。 我见你睡着,便自己出去转了转,酒楼里头人多,一时不查便忘了时辰。青吾低声道,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沈仪当他是出入世心里好奇,便嘱咐两句,随后便要歇息,今日发生了不少事,她心神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只是 你回你自己房间。沈仪额上青筋直跳,看着赖在她床上的青吾沉声道。 不要,阿桃的床香的很。青吾将头埋在沈仪的被子里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陶醉的神情,沈仪面上一燥,抬手就要打他。 -- 第108页 这被子都是今日才换的,有什么香的心知他是在调笑,沈仪偏要跟他唱反调。 青吾身子一滚,半解乌发,嘴角噬着笑,眼尾一挑,带出几分旖旎来:阿桃整个人都是香的。 沈仪一见他这幅样子莫名就想到他动情时眼角微红颈子上淌汗的模样,那难耐的喘息声仿佛还在耳边,沈仪身子一僵,青吾见她面色微红神游天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伸手捉住沈仪,换了那副活色生香的模样笑着对沈仪道:阿桃快歇息吧,我绝对什么都不做。 说罢像是为了让沈仪相信一般,拉开外袍指着里头的中衣道:我今晚穿着衣服睡,自从化形之后我少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阿桃就当陪陪我行吗 那模样像是沈仪一个不答应就要委屈地哭出来一般,沈仪不由得头疼,但是两人才...这就睡到一块儿,她心里头还是有些别扭,神色便有些迟疑。 青吾心里跟明镜一样,连忙道:若是阿桃不信可以在我们两人中设一个结界,我只想和阿桃多待一会儿。 青吾头发都整整齐齐地披在身后,肤色白皙一双清透的眸子看着沈仪,看起来很是乖巧,她叹气道:睡就睡,不能动手动脚。 想起他的疯狂,沈仪心有余悸地警告道,青吾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沈仪拒绝,她让青吾先去洗漱,青吾却直接捏了个决,顿时一身清爽,见沈仪看着他,青吾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这是我自己学的。 沈仪拿眼角睨着他,看来她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过青吾私底下做些什么她也不欲管,她脱了外袍,盯着青吾灼热的眼神快速拉上被子,仰躺在床上道:快睡。 青吾指尖一弹,烛火便熄灭了,房间陷入黑暗,沈仪微微屏着呼吸,青吾挪过来将沈仪虚虚搂在怀里,感觉到沈仪僵硬的肢体,哼笑道:睡吧。 随后青吾便没了动作,沈仪听着旁边人的呼吸声,眼皮越来越沉,随后也睡了过去,两人相安无事地在床上睡了一晚。 这日沈仪在园子里看锦鲤的时候,碰到了好久不见的卓青,他负手立在池子旁,定定地看着池子里的荷花似在出神,沈仪轻手轻脚上去道:卓大人。 卓青回过神来,见是沈仪,笑着答了,两人聊了几句,卓青问起前两日进宫的事情,沈仪一五一十答了,卓青看着她眼里有些怜悯之色,大概是以为她心里不好受,沈仪状似未觉,她目光一转,笑道:是了,前两日去找青吾时碰巧见着一个怪人,看着不像大燕的人,一直看着我们,怪吓人的。 卓青食指动了动,宇文循向来乖戾,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行踪,他之前就得到消息了,只是不知这宇文循提前来大燕是作甚。卓青心里清楚那人的身份,面色平静随口安慰了两句,便又去忙了。 他知道酒楼里的人是谁。r道。 他是知道,但是他不知董卯至私底下找过宇文循。沈仪看着卓青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为了对付你r若有所思道。 但是燕国的官员和别国的皇子私底下有联系,董卯至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能找宇文循对付我,我就能让他尝到通敌叛国罪名的滋味。 * 盛安的婚礼如期举行,那日举国欢庆,除了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圣上下旨大赦天下,大红的绸布铺满了整条长街,街两侧排着长长一条端着花篮子撒花的女子,各个面目姣好,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十里红妆不过如此。 驸马爷坐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一身喜服衬得他丰神俊朗,待到拜堂之后,盛安便被带去了喜房,董卯至受着众人的恭贺,喝得面色通红。 差不多了便回到了喜房,没有人敢在公主的婚礼上造次,除了几个丫鬟便没了别人,他挥手将她们都赶了下去,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床边用喜称挑起盖头,盛安一张芙蓉面在灯火下显得愈发动人,董卯至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嘴里模糊不清道:公主,你真美 随后便要亲上去,盛安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面上却扬了笑,伸手看似要扶住他,实则却是想推开他,只是还不待她碰到董卯至,便见着面前的人突然倒在地上,露出他身后站着的人。 盛安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对着来人弯起凤眼露出编贝般的白齿,笑道:你来了。 ☆、诱桃(十五) 公主殿下知道我要来身形高大的男人看着妆容精致言笑晏晏坐在喜床上的盛安, 眼里划过似悲似喜的神色。 猜到了。盛安一带而过, 对着站在原地的男人伸出双臂,凤眼里带了些促狭的笑意, 还愣着作甚, 你把新郎打晕了, 难不成要我独守空房吗 男子一怔,回过神来大步走上去抱起盛安,却是脚步一转将她放到一旁放吃食的案边,对着一身红嫁衣容色姝丽的盛安道:公主今日累了一天了, 先吃些东西吧。 盛安眸光流转看着面色微沉的男子勾唇道:怎么,嫉妒了 男子不说话,盛安拈起一块精致的糕点, 眼尾一挑:怎么还不下去,在这儿杵着作甚 -- 第109页 男子唇角一抿,面色有些铁青却碍于盛安的面子,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要走。 站住。 他转头看去, 盛安唇角沾了些糕点渣子, 口脂还没掉光,一双精心描绘过的眸子较以往更加狭长, 眼里似有戏谑之意:你要是走了,谁来和新娘子洞房啊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似不敢相信盛安竟有这般大胆,视线扫过倒在地上醉生梦死的董卯至,盛安便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 吃吃地笑了笑,编贝般的白齿闪着初雪般的细碎光泽:难不成还指望他起来吗 语气神情都是毫不掩饰的不屑,那男子心里的火陡然起来,他将盛安猛地抱起,在对方的惊呼声中迈向她的婚床,轻柔地放下她,对上她潋滟的眸子,心头火热俯身下去,盛安抱住他的头,任凭他在身上作乱,气喘吁吁道:今晚可以留下印子哦 意味深长暗示性极强的话语让男子浑身一震,随即便如虎狼一般噬咬着任凭他为所欲为的香软,连躺在外头床边什么时候消失的董卯至都没注意到。 床榻上一片活色生香,蹲在梁上的沈仪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一个闪身出了气氛火热的喜房,本想顺道看看董卯至发现盛安不是处子之身时是什么表情,谁知这盛安二人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在两人新婚的床上便不管不顾的颠鸾倒凤起来。 她没看到想看到,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倒也没打算久留,回到府中时发现卓青还在宫中参加晚宴,奇怪的是青吾也不在。 沈仪远远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抿唇,这一世有她在,青吾被董卯至干掉的可能性不大,只是这些日子里的相处中,沈仪还是能从一些细节看出青吾的失常。 只要青吾活着,其他事情倒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沈仪心想。 第二日。 董卯至一醒来入目便是一片喜庆的红色,他揉揉太阳穴撑起身,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他转头一看,发现盛安已经衣着完整地在梳妆了,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盛安视线看过来。 她眉间尽是妩媚之色,董卯至看了心里十分满足,只是身份高贵的新婚妻子都已经起身了,他也不该多呆,发觉自己腰酸背痛,只当是昨晚失了分寸,心里愈发有些骄傲。 盛安似笑非笑地别过眼,伸手扶了扶鬓边的金钗,董卯至洁面之后便带着盛安一同去拜见天子,驸马府与公主府都还未建好,他们只得先住在皇宫里头。 等拜见了天子和皇后,董卯至出来的时候还在回想天子方才的那个眼神,那是欣赏的眼神,这样一想董卯至便觉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视线略过一旁的盛安,越看越喜欢,愈发柔情蜜意起来,盛安面上带着娇羞的笑意,垂着的眼里却一片冷漠,董卯至意气风发,便提出要带盛安出去逛逛,顺便买些胭脂水粉什么都。 皇宫里头上供的哪样不是顶好的盛安心里不屑,但面上却顺从地答应下来,两人身后跟了几个护卫,铁甲森森气势凛然,一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有人认出董卯至是当时游街的驸马爷,便惊呼开来,不少人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 董卯至下巴微抬,眼中带了些倨傲,他再不是那个贫穷小镇出来的书生,而是一国公主的驸马,大名鼎鼎的解元,对于这些目光他甚是享受。盛安却觉得有些嘈杂,眉间带了几分不耐,就在此时,便见着前头有个熟悉的人影,盛安眸子一眯,不动声色地朝那边走去。 娘子,小心脚下。董卯至一心顾着盛安,倒是没注意前头的人,等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脸色瞬间一白。 青吾扯了扯沈仪的袖子,沈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着盛安携着热乎乎刚出炉的驸马爷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董卯至的面色让她很是满意。 不好避开,沈仪便大大方方地带着青吾上前行了一个礼:见过公主殿下,驸马爷。 她那声驸马爷尾音一拖,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眼睛斜斜地瞥过来,董卯至瞬间想到那天沈仪威胁他的事情,不由得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平身。盛安面上倒没什么不悦的神情,她面上端着笑,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 两个女人寒暄几句,盛安便提出要去附近的酒楼聚一聚,再次表达自己的谢意,沈仪心里暗自发笑,她算是明白了,敢在新婚当晚与情夫在婚床上颠鸾倒凤,这位公主怕是对董卯至一点都不上心,邀她一聚怕也是内心的恶趣味作祟。 沈仪无所畏惧,一口答应下来,倒是董卯至看起来犹犹豫豫地像是要拒接,盛安转过脸去笑笑,董卯至为了不触犯盛安,只得硬着头皮上。 一顿饭吃的还算平静,只是一旁的青吾总会拿眼尾吊董卯至,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总之与旁边的沈仪是如出一辙的排斥,董卯至吃得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偶尔盛安将话头抛过来了,便语速极快地答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沈仪,盛安也觉得无趣,没再为难他。 相比旁边这个空有才情的窝囊废,盛安有些想念在外头候着的可爱侍卫了。 等董卯至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盛安又提议要出去一起转一转,沈仪看着额上冒汗的董卯至,暗自发笑,只是身上有事,便婉言拒绝了。盛安也不强求,说了两句便回了宫。 -- 第110页 两人躬身行礼,青吾看着董卯至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相安无事的回了府,洗漱之后便将沈仪纠缠到了床上,气氛火热之时伏在沈仪耳边喘着气道:今天那个男人,你就是这种眼光,嗯 沈仪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便有些想笑,只是青吾撞得急,一句话被打散,她气息不均道:你难不成还,还醋了不成 青吾没答,只哼了一声,动作愈发凶狠起来,沈仪被他带得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没一个着落点,身体内的情潮让她忍不住想惊呼出声来。青吾见她咬着唇面色驼红暗自隐忍的模样,粗喘一口气,眼圈登时红了,将身下的人猛地翻过来狠狠地撞了进去,沈仪一个不查仰着颈子叫了出来。 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好在青吾早就设了结界,没人听得到里头的动静,动情之时沈仪便感觉到青吾的另外一个蠢蠢欲动,忙哑着嗓子道:你!别乱动! 青吾低声笑了一下,夹杂着□□的声音带着磁性,偏又故意凑到她流着汗的颈间,像是舔舐着她的耳廓一般,沈仪登时身子一麻,身子下意识一缩。青吾被她一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将沈仪的手钳制在背后,愈发显出她妖娆的身段,青吾被那雪白细腻的身子迷了眼,嘴上却恶狠狠道, 你若是再勾我,我便弄死你! 沈仪听了面上发烫,好在青吾看不到,她眼里潮湿得能滴出水来一般,咬着唇不再说话,免得青吾又说她在勾他,只是却因为身后那人的动作,唇边忍不住渐渐溢出动人的吟哦声。 房里一片春色。 再说这边的皇宫里,董卯至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得劲,以往阿桃那次不是对他马首是瞻,如今竟然反过来威胁他! 许是出于对自己退缩的不甘,董卯至连夜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主子,这是皇宫里头送出来的信。一身劲装的人将手中的信双手奉上,宇文循接过来打开看完就随手将那信纸拿到蜡烛上烧了。 我叫你们去咸城拿的东西带来没宇文循沉吟片刻问道。 算算时日应该已经到了咸城,只是这消息传过来还要些时日。手下人回道。 宇文循挥挥手让他下去,自己站在窗边负着手望着灯火通明的京都沉默不语,若是沈仪在这儿,一定可以认出来宇文循看的地方正是卓青的府邸,也就是她住的地方。 宇文循目光沉沉,眼中尽是势在必得的掠夺之意。 ☆、诱桃(十六) 只是董卯至还来不及找沈仪的麻烦, 麻烦便找上了他。 之前礼部尚书徐符徐大人找到他, 说要让他在大理寺任职时候行个方便,他的职位不大不小,但关键是徐大人所求的东西确有其事, 他只需推动一下事情的进程即可。 董卯至虽是个解元, 但当朝为官的手里都有两把刷子,要么家世高贵,祖上庇佑,要么就是跟董卯至一样考进来的。董卯至这个解元, 说稀奇也不稀奇,说不稀奇也不常见,所以他在大理寺里头也比较低调, 当时听了这话便想拒绝。 只是这徐符善于揣摩人心,董卯至怎么想的他看得分明, 大人这次若是能出手相助,徐某定感激不尽。 大人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又是公主殿下的驸马, 何必担心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圣上若是知晓大人锄奸有功, 定会重赏大人。 几句话都在点子上,董卯至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驸马,他与盛安婚期将至,再怎么样圣上也不能让他的女儿伤心不是再说徐符给出的价码的确让他动心,卓青犯了事儿, 就该得到惩罚,董卯至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骨子里头还是有一股文人的清高的,于是心一横便答应下来。 眼见着与盛安成婚成了正儿八经的驸马,卓青这几日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就盼着徐符那边事成好在圣山面前好好刷个存在感,谁知道卓青没扳倒,徐符自己倒是先进去了。 这可急坏了他,徐符倒台事小,要是牵连到他才是得不偿失,忙托人到处打听,才知道徐符被卓青反将了一军,之前本来已经录好的口供被篡改,倒卖私盐牟取暴利的人成了徐符,人证也一致将矛头指向徐符,这下人证物证具在,徐符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更可怕的是证据一被篡改,大理寺的人就立刻将东西呈交给了皇上,连给徐符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徐符一帮人措手不及锒铛入狱,他前些日子收到徐符的求救信,这才知道徐符前途陌路。 他尚且自身难保,又怎么有能力将罪名加身的徐符救出来 董卯至涉政时日尚短,这一慌神就想到了盛安,是了,盛安对他一片痴心,一定会救他的! 待他慌慌张张地对盛安说明了来意,等着她去皇上跟前求情的时候,却见盛安眉尾一挑,懒懒往榻上一斜语气慵懒道:驸马多心了,父皇怎么会将你送入狱中呢 他惊喜之下再三确认,盛安都一一耐心给他答了,于是他便放下心来,想到这几日都在忙这件事,冷落了盛安,便想温存一番,自新婚之后两人都没个独处的时间,只是突然想到沈仪,董卯至还是先将这件棘手的事情解决了为好,只得神情歉疚地借口公务去了客栈找宇文循。 一个闲职能有什么公务盛安体贴地让他先去,转头便放下那副轻松的模样,坐直身子目光沉沉地看着董卯至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她将那人召进来,言笑晏晏问道:告诉本宫,你委屈吗 -- 第111页 那人楞了一下,沉默片刻回道:不委屈,能侍奉公主殿下已是属下极大的幸运,只望公主殿下莫要抛弃我。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重,语气艰涩,盛安收了笑直直地看着他,随后便展颜一笑,如同一朵大红色的牡丹一般娇艳不可直视,她的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放肆与恣意, 那便如你所愿吧。 那人听得茫然,盛安却拍拍他的手让他回去,随后就召见了沈仪,那个救了她的命的女子。 本宫有一事相求。盛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粉衣女子道。 公主殿下言重了,不知公主殿下有何事吩咐民女势单力薄,不知能否帮上公主殿下。沈仪敛眉低目道。 你能,你一定能。盛安眼里似着了火一般,带着一股逼人的艳丽,身上精致的金赤羽缎衣裳也不及她面上的动人风华, 本宫要将驸马爷送入狱中。方才还对董卯至柔情蜜意的公主一字一句道。 本宫看你也不怎么喜欢他吧不如将他送入牢中眼不见为净,你跟你的小男人自去双宿双飞风流快活,本宫只需你去说服卓青,其他的不用你管,这笔交易你稳赚不赔,你没有理由拒绝才是。 不待沈仪拒绝,盛安便语速飞快道,她下颌微抬面上带了十分的自信,脱去了伪善可亲的面具,面前的这个倨傲高贵的人才是真正的盛安公主。 沈仪眼神一滞,随即便笑开了,她眉眼弯弯一副无害的模样,嘴里道:盛安公主,你真有趣。 盛安顾不上沈仪近乎失礼的语气,她追问道:所以你这是答应了 民女愿尽绵薄之力。沈仪低下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于是守在外头的侍卫便看见沈仪来了又走,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公主殿下又风风火火地去了皇上的御书房一趟,甚至顾不上看他一眼。 侍卫心里头很委屈,再加上今天公主殿下问的那句话,侍卫觉得自己要失宠了。 委屈的侍卫到了晚上意料之外地被叫了进去,作为驸马爷的董卯至不知为何又不在皇宫里头,侍卫心里头舒服了一点。随后公主殿下的热情更是让他惊喜,缠着他一声一声的真真是叫到了他心坎里。 然而心里头没有着落,侍卫面上便有些失意,盛安一眼便看出来了,她伸出葱白的指尖点在侍卫的唇上,香汗淋漓地扬起一个神秘的微笑:过几天给你一个惊喜。 他不懂公主殿下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存了念想,谁知道几天之后便听说驸马爷因为被牵涉到贩卖私盐一案入了狱。这下倒是真真惊呆了京都里头的人。 不知情地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刚刚新婚的盛安公主,知情的却都为她开心,那人尤胜,若不是他自制力强,只怕当时就欢喜得跳起来。想到盛安说的惊喜,那人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软,他不善言辞,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接近她,晚上便用尽手段哄她开心。 盛安气喘吁吁地靠在他怀里,眼含春水般睨着他道:今晚怎的这般讨巧,我差点死在你身下,真真是个冤家。 她神色带了几分放纵,谁都想不到白日里冰冷高贵的盛安公主会在榻上展现这般风华,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欲罢不能,好在见过她这一面的只有他一人,一想到别的男人也会见到,他就嫉妒得发狂。 听到盛安的话,男子沉默下来,双臂收紧了些,将盛安牢牢制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如水般丝滑的乌发,神情眷恋。盛安也安静下来,待两人平复了身体的躁动,盛安拍了拍他的手臂道, 董卯至已经进去了,我已同父皇商量好,此后便不会再有什么驸马爷,我也不用担心会被送去和亲。 盛安心里没了事,眉眼透出懒懒的倦怠来,男子心里一紧,忙问道:什么和亲 事情已经解决,盛安便不打算瞒着他,一五一十地将之前思量的事情说出来,男子心里既愧疚又自责,他不知道他的公主殿下私底下为了不离开这里废了多少心思,甚至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他却满心委屈帮不上一点忙。 盛安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她淡声道:我生在皇室,只求活得快活,只是身为大燕的公主,我生来便不能得到完全的自由,能到如今这个境地,还要多亏我的母亲。 她的父皇出于对她母亲的怀念,对她忍让了一次又一次,而她善于利用自身的便利之处,才可在这深宫中留的一袭喘息之地。 男子本能地没有追问,他看着盛安面上一闪而过的柔软而又背上的神情,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光裸的背,只要他的公主殿下愿意,他随时都在这里。 盛安面上挂了暧昧的笑,眼底却一片清明:若是心疼我,便好好服侍我。 陛下他男子有些担心,若是皇上发现了他们的事,只怕会对盛安不利。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盛安的手指划过男子滚烫的胸膛,毫不在意道。 这皇宫里头,什么事是天子不知道的,也就这个傻男人以为他们瞒的好。 男子震惊地看着怀里的人,盛安却不愿其他事情分了神,藕白的手臂一伸勾住男子的脖子,呵气如兰道:莫要扯那些没用的了,我们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 第112页 男人爱死了她着模样,两人唇舌交缠,男人突然从齿间溢出一句话:我会的。 你说什么 我会好好待你,公主殿下。 ☆、诱桃(终) 董卯至一身狼狈地坐在铺着枯草的冰冷地面上, 牢房里头常年不见天日, 石缝里都透着一股阴冷,他光鲜亮丽的官服早就被扒了下来,穿着沾着不知名污渍的囚衣蜷缩在牢房里的角落。 他不敢相信, 明明前几天还憧憬着一帆风顺的仕途, 转眼之间却做了阶下囚,而向他做出保证的盛安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他心急如焚,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的。 你说这个驸马爷可真是没有眼界, 刚入官场就被牵连入狱,可惜了那位国色天香的公主殿下。 狱卒的声音不算大,但董卯至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勉力将身体凑到牢门边上, 有什么可惜的礼部今早就昭告天下公主和驸马和离了!你昨儿一直在这里头当值,出去别说什么驸马了,里头就是个阶下囚, 你可注意着点话头, 莫招惹闲事。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刻意压低了声音, 像是有些忌惮。 什么还有这事儿,那里头那个狱卒逐渐走远,后面的话董卯至听不清,他目眦尽裂,十指深深扣入身下的地面。 外头趋于安静, 有人打开牢门,发出刺耳而牙酸吱呀声,董卯至猛地抬起头来,来人一身太监的衣服,畏手畏脚地看起来很是胆小,不过一路上也没狱卒拦他,董卯至扒着栏杆一脸期盼的看着那人。 董大人,此地不宜奴才不宜久留,这是外头那位让奴才给您送过来的。那人一副尖细的嗓子,压着声音道,左顾右盼甚是怕人发现,将手中那张纸递过去。 董卯至眼睛一亮猛地扯过来,他激动得指尖发颤,差点将那张薄薄的纸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打开之后目光快速浏览了一遍那张纸,随后面色寸寸灰暗下去。 董大人,奴才的信送到了,这便走了。那人见董卯至面色难看,担心他大喊大叫将别的人招惹过来,忙闪身走人。 董卯至嘴唇挪动了几下,随即苦笑着闭上眼睛委顿在地上,渐渐笑出声来,声音在牢房的墙壁上回荡,配上阴暗的环境,听起来甚是瘆人,只是现在牢狱里头格外安静,他这般放肆也没人来喝止。 董卯至颓然地低下头,松开指尖任由方才他还视为救命纸的东西掉在地上,被污浊的浑水侵染,视线里出现一双粉色的绣鞋,来人静静地站在牢门外,看着狼狈不堪的董卯至。 阿桃!阿桃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董卯至似有所觉,抬眼看去果然是沈仪,忙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裙角,声嘶力竭道。 沈仪一动不动,董卯至便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碰到了一层屏障,任凭他如何努力都不能前进分毫,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阿桃你救我!我不想死! 沈仪垂着眼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张落在地上的纸,一字一句念出声来:咸城无桃树,自求多福。 董卯至面色惨白着想要解释,沈仪却抬手阻了他的话头: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会救你 董卯至的手僵在半空中,五指像是僵木的枯枝一般狰狞着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你就不能,救我这一次吗 沈仪面色奇异的看着董卯至留下来的两行泪,陡然收了笑蹲下身死死揪住董卯至的衣领眼里闪过一丝红光:我救你,谁来救我!董卯至,你活该! 像是有天大的怒火一般,沈仪压抑着胸臆中腾升的怨气,看着被吓呆了的董卯至,扬起一抹略带狰狞的笑:说来你也是活该,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还满心欢喜地等着别人把你拉出火坑。 董卯至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你的盛安公主,联合天子和卓青将你也算计进来,你怕是做梦也想不到盛安会在你背后捅刀子吧,哦对了, 沈仪话里带着满满的恶意,用一种怜悯又幸灾乐祸的语气道:你连她的枕边人都算不上。 你胡说!董卯至像炸了毛的猫一般,胡说!盛安对他一片痴心,怎么会反过来害他,还有他与盛安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她又是什么意思! 我胡说不胡说,你好好想想,你真的跟盛安圆房了吗你难道就没察觉出来盛安跟她的小侍卫之间的情愫吗,你一心以为盛安对你用情至深,却不知盛安不过是借你来逃避半个月之后的和亲而已,你以为你是谁 董卯至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是了,成亲第二日晚上他醉倒了,第二日醒来盛安已经起来了,之后他一直在忙别的事,根本没有时间与盛安相处。 不可能,不可能沈仪看着形容疯癫的董卯至,继续道, 还有你算计我一事,哼,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无耻程度,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桃花涧才是,还能给我的子子孙孙填填肥。 沈仪把玩着胸前的乌发好整以暇道,嘴角挂着轻佻的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董卯至浑身一颤,缩到墙角大声道:你是个魔鬼!你这妖物,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 第113页 沈仪面色淡淡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 若不是认识董卯至这个渣,阿桃又怎么会毁了她的一辈子还落了个那般不堪的结局。 看着董卯至疯疯癫癫的模样,沈仪陡然失了兴致,不再看里头的人一眼,转身出了这片肮脏压抑的牢笼。 天子这次下了狠手,董卯至这次是出不来了,根本不需要她再出手,董卯至下半辈子都会待在这个阴暗得令人窒息的地方,就当是为阿桃赎罪罢,沈仪想道。 出去之后早有人等着她,一身深紫色的长袍逶迤在地,领口开得极大,露出莹润白皙的肩头和半抹酥胸,赫然是好久不见的桓玉。 沈仪脚步一个踉跄,桓玉赶紧上去扶住她,面带忧色道:你没事吧。 不碍事。沈仪朝她笑笑,面容暴露在日光下,显出几分苍白来。 桓玉朝沈仪体内输了些妖力,沈仪这才好受了些,她朝桓玉笑了笑,桓玉叹气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也太莽撞了些。 她手腕一转手上凭空出现一个木块,那木块细看便能看到有些许光泽流转,触之光滑嗅之生香,沈仪莞尔一笑将那东西接过来,瞬间便感觉身体里融入一道暖流,感觉好受不少。 若是让董卯至得到了这东西才是后患无穷,这下你也来了,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桓玉问道:那个负心汉真有这么大的胆子,竟还敢算计你 若不是我准备得当,只怕已经着了道了。沈仪淡淡答道,手心一转,那东西就消失了。 你就这样放过他 他在里头生不如死,我何乐而不为 桓玉问完,面上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见沈仪不欲多说,便住了嘴,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跟着你一起来的小跟班呢 沈仪知道她说的是青吾,轻轻咳了咳道:在外头玩儿呢。 桓玉不疑有他,还提醒道:它一条小蛇你也不怕被马车轧了被东西叼走吃了,万一养野了跑了你哪找这么贴心地小宠 沈仪记得她离开桃花涧之前桓玉还嫌弃青吾来着,她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对着桓玉道:他有名字,叫青吾。 嗯桓玉丝毫不觉。 他现在是我男人。 嗯! 拗不过桓玉,沈仪只得带桓玉去找青吾,虽然青吾这几天有些神出鬼没的,但沈仪凭着青吾的气息还是找到了他的所在之处。桓玉看着面前花里胡哨的楼宇,还有衣衫不整言笑晏晏招揽着客人的姑娘,暗自咽了咽口水,她睨了眼一旁的沈仪,总觉得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要不我们改天再来也是一样的。桓玉眨着眼睛干巴巴道。 沈仪瞥了她一眼,抬腿就走了进去:你怕什么。 桓玉抹了抹汗,跟了进去,老鸨一见沈仪这种势头,连忙笑着迎上来: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仪视线斜过去,那老鸨背后一凉,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貌美姑娘僵着笑道:姑娘这 还不待她说完,沈仪便缓了面色露出一个笑来,如同桃花初绽,面上还带了几分娇艳之色:莫担心,我不是来惹事的,我的阿弟年少不懂事被别人哄来了此处,我正要带他回去。 老鸨被沈仪这一笑弄得愣神几分,回过神来便要拒绝,沈仪伸手按住她的肩,两人目光对上,那老鸨眼神呆滞了一瞬,随即便似失了焦距一般:姑娘请便。 沈仪侧头示意桓玉跟上,桓玉愣神随即跟上了沈仪,两人容貌都是顶好,特别是桓玉一身衣裳尽显妖娆身段,不少男人都将目光放在桓玉身上,桓玉一个个地瞪回去,目光凌厉中带了几分媚色,那些男人的目光反倒更加放肆了。 桓玉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些恶狼般急色的人,加快脚步跟上沈仪。 沈仪推开红木的门,里头一股暖香飘出来,她皱了皱眉,视线一转,便看见了坐在酒桌旁的青吾,还有卓青。 众人听到声音都转过头来看,青吾一见沈仪眼睛便是一亮,踉踉跄跄地就像来抱她,一旁一个青衣女子衣衫半褪伸出光裸的手臂拉住青吾,嘟着嘴不情愿道:公子别走嘛。 语气百转千回情意绵绵,桓玉身子一抖,比她的声音还要恶心,太可怕了。 卓青见沈仪面色不好看,忙起身解释道:阿桃,我有公务在身,见小弟在家无事便想着将他带出来见见世面 沈仪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将摇摇晃晃的青吾拉过来,那青衣女子一个不查被拉得身子一个前倾差点摔倒,她只当是卓青家里的女人来查房,不但不惧,反而挑着眉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沈仪眼尾都没给她一个,拉着青吾对着卓青道:多谢大人,只是青吾还小,不适合这个地方,阿桃带着他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待他回话,拉着青吾转头就走,桓玉看着那个青衣女子,阿桃懒得跟她计较,她可是看不过这幅婊里婊气的模样,桓玉态度比她还要不屑,用那种挑剔的眼光将那女子上下扫了一遍,随后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 第114页 青衣女子气得面色发红,对着卓青跺跺脚语气娇嗔道:大人您看她 虽然方才那男子样貌出众,但面前这位可是有权有势,一看方才那粉衣女子就不会讨好人,冷着脸也不知是给谁看的,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青衣女子想到这里,又有些嫉妒,却不知她的表情卓青尽收眼底。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卓青厌恶地甩开女子伸过来的手,活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一般,女子面色瞬间苍白。 卓青跟众人说了一句转身便走,方才沈仪的表情总让他有些不安,还有那个青吾 卓青捏捏拳头,微微抿了嘴角。 阿桃姑娘 卓青在后头叫沈仪,沈仪深吸一口气将青吾扶到墙边立着,桓玉赶紧上去搭了把手,她转身对着追过来的卓青道:大人。 阿桃我没想到他们会叫女子进来,我只当是谈公事。卓青解释道。 大人不必多想,阿桃省得。沈仪微微福身道。 卓青松了一口气,沈仪便开口道:阿桃已经在外头找好了宅子,不日便会搬出去,这些日子承蒙大人照顾。 卓青浑身一震,急切道:怎么说走就走,若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便是。 大人多虑,阿桃的表妹桓玉也来了京都,奴婢也购了间宅子,不便再继续麻烦大人,大人不必担心。沈仪答道,面上并无任何怨愤之色。 卓青心里一沉,心知留不住沈仪,不过日后沈仪还在京都,他就不怕找不到她,搬出去也好,她的那个阿弟他看着就不舒服。 京都的宅子得花不少银子,阿桃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开口,对了,你的宅子准备选在何处卓青十分自然地问道。 那阿桃便提前多谢大人了,日后选好了再说吧,还没个定数呢。沈仪笑笑,一如往常。 卓青心想不急于这一时,他还有事在身,便先行离开了,沈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了笑意。 等到卓青回府时,便发现沈仪他们不见了,连带着那些他们平日里的东西也不见了,卓青心里有数便没有着急找他们,谁知几日过去仍不见音讯,连忙差人去寻,却发现那三个人像是消失了一般,翻遍了整个京都都没寻到。 迫不得已便去找了盛安公主,彼时那个容色逼人的公主殿下坐在躺椅上,旁边一个身形高大沉默寡言的侍卫守着,她漫不经心地拈起葡萄味道嘴里,甚是恣意,听了他的话,反倒笑了。 她不见了盛安眯起眸子,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不见就不见了罢,本宫觉得你找不到她的。盛安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卓青没有线索,只得再加大搜寻的力度。 只是像是验证了盛安的那句话一般,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面色姝丽的粉衣女子。 直至有一次到南方去办理公务,那方适合桃木生长的水土,站在湖边无意中的惊鸿一瞥,好似又看到了故人一般,再看过去却只剩了缥缈的雾气,他僵立半晌,随后苦笑一声,甩袖离去。 青吾问道:怎么了 沈仪笑笑:没什么,我们走吧,桃心已经发芽了。 说到这事青吾面色就有些不好看,当初阿桃经历了如此凶险的事情,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简直是 沈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在想什么呢,桓玉今天好不容易回来,好好聚一聚,嗯 青吾点点头,自离开京都之后,三人找了个适合沈仪恢复的地方定居下来,期间宇文循曾经搜寻他们的线索,青吾在沈仪不知道的情况下潜入宇文循居住的地方堂而皇之地将他派来的人的头颅挂在他的床头。那宇文循也是个人才,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转过来查此事,只是青吾早有防备,又怎么会被他查出线索 之前还在卓青府上住着的时候青吾就已经动手纠结京都里头的妖物,宇文循来势汹汹,不少精怪都遭了秧,早就妖心慌慌,青吾做了他们的主心骨,一时之间竟也组成一股势力。 宇文循在他手下吃了不少亏,他来京都就是为了收集妖物内丹制成一种稀有的药物,他们的父亲大辽可汗病入膏肓,靠着这种奇药吊着命,只有宇文循自己掌握着这种药的方子,他因着这药得了不少好处。本想这次来京都好好搜刮一笔,谁知赔了夫人又折兵,再加上大辽使团与燕国皇帝商谈的和亲之事已经接近尾声,若是还待在这里只会徒惹猜忌。 宇文循满怀不甘地回了大辽,青吾待事情解决之后便隐匿了踪迹,一心一意陪着沈仪养木心,桓玉向来是个爱玩的性子,半年也只回来一两次。 说到这里,是时候要个孩子了,青吾看着沈仪精致白皙的侧脸有些失神地想道。 小心些,这里地滑。 嗯。 两人相伴而行逐渐消失在湖边升腾的水汽中。 ☆、不归(一) 太太, 您先去睡吧, 我在这儿等着,先生回来了我就叫你。张嫂看着沈仪坐在摆满蜡烛的饭桌前,心怀不忍道。 沈仪看着桌上早已冷掉的饭菜, 为了庆祝结婚一周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 白色的烛泪挂满烛台,桌上的两杯红酒一如几个小时前倒出来的模样。 -- 第115页 沈仪揉揉酸痛的眼睛,起身点点头道:麻烦张嫂了,要是凌晨他还没回来就把这些东西收拾了洗洗睡吧。 张嫂连声答应, 看着沈仪瘦削的背影,叹了口气。 沈仪把自己摔在床上,工作一天回来还白白在饭桌前浪费了几个钟, 她累到不想动弹,只可惜有的人就是不让人安生,手机铃声跟催命符一样响起,沈仪眼睛合上迷迷糊糊要睡着时猛地惊醒, 她皱着眉在床上摸索, 拿到耳边道:喂 那头的人顿了一下:我今晚加班,不回来了, 你先睡吧。 沈仪听出来声音,眼睛一清,干脆利落道:行。 随后电话一挂,被子一捞,睡觉。 叶景行一顿, 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看着手里被关掉的电话有些愣神,肩上突然一重,一直细白的手搭在上头,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杨茹白皙干净的脸, 怎么了 杨茹语气温柔,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叶景行笑笑:没事,打个电话回家,我们走吧。 杨茹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微微蹙眉道:她生气了吗,要不要我打个电话 不用。叶景行拒绝道,见杨茹脸色有些苍白,心里一软又加了句, 她那么懂事,不会多想的,我们走吧。说完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杨茹咬咬唇,转身跟了上去。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公司的人早就走光了,杨茹也不担心别人会看到,叶景行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手里举着一把蓝色的格子伞,腰背挺得直直的。伞面微微朝杨茹这边偏了偏,她抬起头看着叶景行沉默的侧脸,心里既是感慨又是满足。 心中一定,发誓再也不会放手,试探性地揽上他的手臂,叶景行手一顿,杨茹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侧的男人却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去。杨茹眼中划过一丝喜意,唇角勾起一个甜蜜的笑意。 回去的时候是开叶景行自己的车的,杨茹坐在副驾驶座上,这里一向是沈仪的座位,沈仪身量高挑,腿长腰细的,驾驶座的位置调的比较后,杨茹垂着眼对着一旁系好安全带的男人道:景行,这个位子太后了。 叶景行没说话侧过身子来替她调好,几乎将杨茹圈在了怀里,杨茹不敢抬眼看他,鼻尖嗅到他身上好闻又清新的味道,指尖微动。 谢谢。她腼腆道,声音带了些小心翼翼,叶景行余光扫到杨茹脸上的红晕,看着路况专心开车。 杨茹住的地方离两人工作的公司不远,下车的时候叶景行熟稔地在小区里停好车,随后跟着杨茹上了楼。 淋了点小雨,叶景行冲完澡之后就看到了摇着尾巴的咕噜,金毛兴奋地扑上来,叶景行稳住身形弯腰摸了摸咕噜的头。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日子,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耐心不足,因为咕噜跟杨茹吵了不少架,如今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原来的叶景行,咕噜却一如既往地陪在杨茹身边,跟着她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没有他的夜晚。 叶景行眼里闪过一丝暗色,轻轻揉了揉咕噜的下巴,体形硕大的金毛开心地不行,前爪一伸就要往叶景行干净的浴袍上搭,杨茹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紧干净叫了声,咕噜听到她的声音,果断抛弃叶景行冲了过去。 直将杨茹扑倒在沙发上,热情地舔着她的脸,杨茹被它的动作弄得笑出声来,一人一狗欢声笑语的模样映入眼帘,叶景行站在一旁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软化了表情。 察觉到叶景行的目光,杨茹抬眼看去,脸一红有些嗫嚅道:咕噜一直很粘人。 我知道。他这样说。 杨茹却心里一涩,她回来之后找到叶景行,才发现当初那个男孩如今已经长成了男人,而且还有了妻子,但是她不甘心,这些天的相处她惊觉叶景行的变化,两人之间像是有了一种隔阂感,如今看来叶景行却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杨茹以为是自己打动了他,转过头去藏住眼里的水光,叶景行走过来捏了捏咕噜的耳朵,看着杨茹低着声音语气平淡道, 这些年我不是没怨过你,但是你一回来,我就像又拥有了世界一般。 杨茹忍不住扑倒他怀里,泣声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当年没有出国,你就不会 叶景行顿住,面色不变,终是抬手环住怀里的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之意溢于言表,被推到一边的咕噜歪着脑袋吐舌头,似乎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主人哭的这么厉害,它跳到沙发上蹭了蹭杨茹的背。 两人一狗沐浴在暖黄的灯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圆满感,就像一家人,叶景行的手轻抚着杨茹的头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细碎的光芒,宛如泪滴一般。 * 沈仪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精神好多了,她拿起手机开了铃声,瞬间被手机消息的提示铃声轰炸,她还带着早期的迷蒙,举起手机拿到眼前一看,高涵一连发了几十条消息,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也是她的。 【你快看杨茹发的动态!!!】 沈仪挑挑眉打开动态,杨茹发了一张照片,里头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人正是杨茹,旁边还有一只大金毛傻兮兮的笑着,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沈仪眼尖看到了金毛头上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名指上一枚戒指十分眼熟。 -- 第116页 沈仪揉揉眼,抬起自己的左手一看,两枚戒指十分相似,就在这时高涵又打电话过来了,沈仪接通,那头就传来她咆哮的声音:祖宗诶!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看到那枚戒指没有,当初可是我陪你看了半天款式最后定下的!沃日了,姓叶的是几个意思啊 沈仪微微拿开听筒,高涵一通发作后就没听见这头有声,语气一顿小心翼翼问道:沈沈,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再这样吼我就得去看耳科了。沈仪打了个哈切裹了裹被子懒懒散散道。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都不管管你男人吗,还不打电话问问!说不定我们认错了,你赶紧确认一下!高涵听到沈仪浑不在意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高涵,沈仪眼神虚虚落在前方,语气淡淡,那头的高涵莫名坐直了身体,面色严肃道, 你说。 那就是叶景行,不用确认了。 挂了电话之后高涵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一旁的高晏殊见自家妹妹神游天外,关切地凑过来:怎么了 高涵叹气:这下完了。 怎么回事高晏殊追问道。 你看了杨茹最新一条动态没高涵有气无力道。 看了啊,一个人一条狗,照的挺好看的啊,怎么了高晏殊莫名其妙道。 好看个屁!蠢死了懒得跟你讲,我要去找我家亲亲沈仪。方才还情绪低落的高涵一听到他的话,立马生龙活虎得能手撕鬼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高晏殊,随后提着包跨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一脸茫然地高晏殊挠挠头:是挺好看的啊。 高涵一路上风驰电掣的,张嫂认得高涵,所以一见她二话不说就放她进来,高涵瞄了瞄沈仪卧室紧闭的门,压低声音问道:沈沈还在睡 昨儿等先生等到半夜,看她累了我就让她先上去休息,这会儿还没出来,估计还在睡呢。 张嫂说完之后,有些犹豫道:先生昨晚又没回来。 高涵点头示意她知道了,换下拖鞋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刚刚她还给沈沈打了电话,沈沈肯定醒来,刚才一点不在意的样子,现在说不定在暗搓搓地哭呢。 在她的印象里,沈仪一直是个攻气十足身高腿长的漂亮女孩儿,她很少见她哭,唯二的两次,一次是叶景行几年前出事,一次是在她和叶景行的婚礼上。只要沾上叶景行这个人,沈仪就不是她自己了。 就在她踌躇着的时候,门就从里头打开了,沈仪看着僵住的高涵,面色自然道:早啊。 早。 沈仪应该是刚洗完澡的,屋里头没有别人,就松松垮垮地套了件宽大的T恤,微微倾斜的领口露出半抹白皙精致的锁骨,下身穿了件黑色的家居小短裤,一双白皙修长的大长腿格外吸人眼球,高涵眼睛直了一瞬。 看了能当饭吃吗面对高涵饥渴的眼神,沈仪习以为常,高涵是原身最好的朋友,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实则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不知为什么,她对高涵有一种下意识的亲近感,大概这种女孩儿都招人喜欢吧。 r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找好了,再加上这个任务奖励颇丰,任务完成之后她就可以活过来了。 当时她欣喜若狂,等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剧情之后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原身从小跟叶景行一起长大,两家父母都是至交,原身对叶景行用情至深,一心扑在叶景行身上,恰好叶景行被出国的杨茹单方面提出分手,分手的那天晚上喝多了酒被车撞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当时的叶景行硬是撑着不给国外的杨茹打电话,昏迷之前给视作妹妹的沈仪打电话,沈仪接到电话之后差点吓死,后来叶景行被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是沈仪一直片刻不离身地照顾他。 两家父母看了心里有数,当时叶景行状态很差,每天需要做复健,伤口疼痛难忍,再加上杨茹不在他身边,那段时间叶景行的脾气很差。 有人在旁边的时候还好,没人的时候叶景行经常无故摔东西,没有半分现在稳重缄默的模样,沈仪有时候被砸到了也不放弃,每天陪着他复健,他要是不愿意就搬出他的父母威胁他。 后来有一天实在熬得恨了,叶景行一天没吃东西,沈仪逼不得已给国外的杨茹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叶景行的情况之后就把电话递给了叶景行。叶景行当时接过电话的眼神沈仪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满心酸涩地等在病房外头,后来里面没了声音,沈仪等了很久之后就去看了看,叶景行僵滞沉默地坐在床上,手里的电话早就挂了,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沈仪,眼里的光芒尽数熄灭,她听到叶景行说, 沈仪,我们在一起吧。 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叶景行心思不在沈仪身上,但是沈仪喜欢叶景行那么久,那种感觉就如同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的人突然突然得到了一杯水,沈仪心里一清二楚,或许是那天晚上杨茹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叶景行一时死心,又或者是为了报复杨茹,要说叶景行喜欢她,她自己都不信,但她甘之如饴。 许是死了心,叶景行从那之后一如往常,除了愈发沉默,复健倒是没落下,他的身体逐渐好转,沈仪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成了他的女朋友,之后杨茹也一直没有消息,双方父母乐见其成,便在一年前提了结婚的事。 -- 第117页 叶景行没有反对,大概对他来说,除了杨茹谁都是一样的。 叶景行最大的错处就是不该圈着沈仪,若是不喜欢直说就是,他模糊的态度给了沈仪不该有的错觉,叶景行总有一天是沈仪的,就算不爱,他也会是一个尽责丈夫。 但是杨茹回来了,将他们的生活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归(二) 杨茹回来的消息沈仪不知道, 还是高涵从高晏殊那里得知之后告诉沈仪的, 自那之后叶景行就出现了一系列异样,开始是加班加到很晚,到后来就已经是夜不归宿, 像昨晚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沈仪都已经习惯了。 要说这个任务难在哪里,原身最后死了,被车撞死的。 她的到来或许能改变原身的命运,但是任务有有特殊要求, 不管过程如何,沈仪最后还是得死, 她的结局不能变, 相当于沈仪还得经历一遍她生前的噩梦。 当时沈仪怀疑r是故意的,但是r很不屑地告诉她凭她的身份还没有人特地来算计沈仪,这个任务是早就存在了的,端看沈仪的选择而已。 沈仪不想接下这个任务, 但是随着她在空间里待的时间越长, 越能感受的魂体的意识流逝,或许哪一天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到时候r不会再帮她,她会永远游荡在空间里。 更何况r会帮她屏蔽痛苦,就当是体验了一把特效,她这样想道。 你在想什么呢高涵在她眼前摇了摇手。 没。沈仪垂下眼,专心喝粥。 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要把话挑明了杨茹那个bitch很明显就是在挑衅你啊!高涵越说火越大,杨茹跟叶景行拍拖的时候才跟他们这帮人认识的,她明明知道沈仪能看到她的动态还发,□□裸地在示威。 沈仪不紧不慢地搅了搅碗里的粥:挑衅就挑衅,谁让叶景行在她那儿啊。 高涵翻了个白眼:你不要告诉我就这么放过他们这对奸夫□□! 说完感觉自己语气太冲了一点,又压着眉看沈仪,沈仪隔了勺,抽了张纸巾擦嘴道:我怎么会放过他们呢,我可是最爱叶景行的。 高涵看着沈仪嘴角的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总感觉有点冷。 吃完饭高涵就非要拉着沈仪去逛街,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买买买总能让人开心不少,沈仪没觉得伤心,但是原身一直忙于工作,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好久之前买的,不如借此机会出去转转。 高涵驾轻就熟地把沈仪带到奢侈品专卖店,导购很热情,看得出来高涵是常客,趁着高涵跟别人说话,沈仪视线转了一圈,拿起衣服往试衣间走去,高涵转眼没见人,导购便朝一边指了指。 沈仪一身酒红色及膝连衣裙露出线条匀称的小腿,她皮肤白皙,裙子衬得她如同散发着光辉的珍珠一般, 沈沈,这条裙子很配你,超好看!高涵星星眼道。 沈仪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觉得还不错,就包了下来,只是穿着裙子平日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又买了几件偏暖杏色的大衣和内搭,身高体长的,沈仪完全驾驭得住。 高涵看了看总有些不满意,想来想去又将她拉着去做了一个发型,大大的波浪卷披在肩上,沈仪的爷爷是德国人,到她这一代轮廓偏深,看起来十分立体,气场一下子就出来了。 两个女人大包小包地提了一手,逛了半天也有点饿了,将手里的东差人送回去之后决定找家店吃饭, 去吃火锅吗高涵一向喜欢吃热腾腾的火锅。 好。沈仪眯着眼笑。 话说她都好久没有尝到现代的食物了,想到那麻辣鲜香的滋味,沈仪有些跃跃欲试。 高涵找的地方很安静,味道也不错,加上是工作日店里的人很少,只是沈仪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家店还是我们毕业之前来吃过的那家呢,这么多年了也没变过。高涵感慨道。 沈仪想了想,当初叶景行跟杨茹一起的时候他们经常来这里,不过是跟班上的一班人一起来的,s市说大不算大,他们一帮人的父母多多少少都有点生意上的来往,平常不跟叶景行在一块儿的时候一帮人约着出来吃个饭也很平常。 杨茹是随着父母一起来s市的,跟他们的确算不上熟,再加上家世差距,一帮公子哥都是有些傲的,杨茹又不是善于交际的性子,一拨人平常热热闹闹惯了,突然插进来个外人,还是沈仪和高涵几个人时不时打个圆场,顺带看在叶景行的面上,一伙人才慢慢接受了杨茹。 锅里的红汤已经滚了,红艳艳的辣椒混着一粒粒花椒在锅里头翻滚着,麻辣的香味扑鼻而来,沈仪等着上菜,先去舀了点调料。 三勺醋混一勺半的酱油,舀上两勺泡了油的蒜蓉,再加上几勺青翠的小葱,几滴香油并上切段的小米辣,色香味俱全。 沈沈,你打算怎么对付杨茹你要和叶景行离婚吗高涵见沈仪一天心情都不错,也不像是强装的模样,便试探性地问道。 沈仪抬头看了她一眼,现在的人结婚离婚都很平常,沈仪高涵家世都不错,再加上长得好,外头追求她们的人很多,如果不是沈仪爱惨了叶景行,她也不会这么快就结婚。 这婚当然得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 第118页 高涵听到沈仪这么果断,立刻兴奋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要是自由了我立刻给你介绍,青年才俊任你挑,保准比姓叶的优秀一百倍! 沈仪眯着眼笑了笑:你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你要离婚。 我还怕你舍不得他呢,你看的开我看肯定求之不得!我巴不得你现在赶紧把姓叶的踹了然后咱俩私奔去!高涵激动地直晃手里的筷子,像是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沈仪笑着没说话,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帮人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高涵皱着眉看了一眼,刚好打头的人也看过来, 诶!高涵那人嗓门大得整个火锅店都听得到,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都看过来,高涵翻了个白眼。 一行人都看过来,陆振东也没想到能遇到她,大步跨过来惊喜道:高涵好久不见啊。 高涵皮笑肉不笑: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跟你好久不见。 陆振东面不改色笑嘻嘻道:这不是想你了吗哟!这不是沈沈吗 陆振东看着坐在高涵对面的人道,沈仪这张脸很有辨识度,时隔几年他也能一下想起来,高涵听了扯着嘴角道, 沈沈也是你能叫的吗叫姐。 陆振东眉毛一挑:别介,这多生疏啊,话说这么多年没见今儿也是巧,不如一起吃一顿 高涵摇摇头:改天吧,我跟沈沈有事要说,到时候我请。 陆振东撇嘴:别啊,今天叶景行跟杨茹也来了呢,沈仪不是最喜欢叶景行这个哥了吗 说完还对着沈仪挤了挤眼,高涵恨不得拿着碗碟儿扔过去,张嘴就要挑明,沈仪轻轻咳了一声阻了高涵的话,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两声, 你也在这儿吃饭呢 叶景行走了过来,神色自然道。 沈仪抬眼看去,一身深蓝色西装,领结打的一丝不苟,头发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鬓角,鼻梁高挺双唇微微抿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沈仪,有些不苟言笑。 是啊,你跟同学出来聚餐啊沈仪表现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姿态放松,心情很好的模样。 嗯,不一起吗 不了,你们吃吧,改天再聚聚。 说完叶景行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大桌子上,陆振东一点异样没看出来,还笑着道:那我们去了啊。 沈仪颔首。 高涵看着叶景行面无表情的模样背后发毛:沈沈,你干嘛不让我告诉陆振东啊话说你演技真好,姓叶的也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沈仪睨了她一眼: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呢。 夸夸夸,当然是夸你呢,不过陆振东居然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看样子还以为叶景行杨茹是一对呢。高涵怨气冲天,总觉得杨茹雀占鸠巢,沈仪这个正宫娘娘受了委屈。 你告诉他有用吗杨茹坐那儿我懒得多费口舌解释,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当初我们的婚礼办得低调,我们两个也不是爱张扬的性子,他要是不说,陆振东那群人怎么会知道沈仪涮了片肥牛,慢条斯理道。 叶景行太过分了!高涵咬牙切齿道,目光灼灼地看过去。 那边的人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眼神,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温温婉婉的模样,正是杨茹。 高涵表情一僵,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杨茹朝她笑了笑就转过脸去了, 她居然还有脸笑!高涵气得头上冒烟,沈仪看了她一眼,夹了一块儿冬瓜给她。 我不爱吃这个。高涵嘟嘟囔囔地,却还是送到了嘴里。 吃点冬瓜败败火,你看你,都快烧着了。沈仪调侃道。 高涵一边感叹杨茹的无耻,一边大快朵颐,她们不欲惹事,但有的人却偏偏爱玩儿火。 沈沈,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杨茹站在一旁细声细气道。 怎么的,还不让人在这儿了这家店是你开的啊沈仪还没开口,高涵就跟她呛了起来。 杨茹面色一变,有些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沈仪对她和叶景行的事情一点不知情,开始看到她的时候还有点慌,但是叶景行没表态,陆振东他们甚至以为她和叶景行还是一对儿,路上调侃他们两个叶景行也没否认,心里窃喜,便想来打个招呼,心里也有些得意,谁知道高涵一上来就怼她,半点不带客气的。 沈仪咽下口中的藕块,戳了戳碗里的调料:行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欺负她呢,高涵一直是这脾气,你别放心上。 杨茹点点头,笑了笑。 寒暄两句之后杨茹就回到他们那一桌了,期间说说笑笑很是热闹,高涵愤愤不平地看着那边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杨茹才是叶景行老婆呢,惺惺作态地真让人恶心。 沈仪搁筷擦擦嘴,瞥了一眼高涵,勾着唇道:怎么,不痛快 高涵一见沈仪这样笑眼睛一亮:怎么,沈沈要出手了 走,咱吃完了不得打个招呼啊。说罢沈仪拿起大衣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 第119页 一桌人见沈仪来了都吆喝出声来:沈沈过来了。 沈仪笑着点了点头问好,眼神落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杨茹,随即看着叶景行神色自然道:我先回去了啊,你记得别喝酒,晚上开车小心点。 嗯。 有人看出不对劲来,打趣道:哟,沈沈可真关心景行啊,我都要吃醋了 说罢捂着胸口就要往旁边的人身上倒,一副被伤透心的模样,旁边的人避之不及,一脸嫌弃的模样甚是有趣,高涵看着杨茹难看的面色心里甚是畅快,笑骂道:得了吧,人家是沈沈老公,不心疼叶景行难道心疼你啊 那人一愣,饭桌上登时一静,沈仪大大方方地走到叶景行的身边将他的左手扣在手里,十指交叉亲密无间,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 她微笑道: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亲爱的老公,你们可以叫我叶太太。 ☆、不归(三) 陆振东反应极快, 见叶景行没否认便道:嗨, 我说景行刚刚怎么那么贴心呢,你们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们,不够意思啊! 说罢举起酒杯就要罚叶景行的酒, 沈仪挑眉:你这是在拆我台呢 陆振东讨好笑笑:好好好我不为难他, 你这跟护崽子似的,谁还敢动叶景行啊 沈仪哼笑一声,低头看着叶景行柔声道:晚上早点回去。 叶景行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浮起浅浅的笑纹:好。 沈仪将手搭在杨茹的肩上, 杨茹身体一僵,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杨茹,帮我好好看着叶景行, 不要让他喝醉了好吗,毕竟我还在家里等他呢。 杨茹僵着脖子转过去,沈仪面上还带着笑,眼里却似长着冰凌一般, 刺得杨茹心尖发寒, 她目光闪烁,再看过去时沈仪还是那副可亲的模样, 方才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 不待她回答,沈仪就直起身子跟桌上的人告别,直到沈仪走了,杨茹表情仍旧带了几分僵硬。 桌上的气氛又热了起来,只是这次没有人再打趣杨茹和叶景行两个人, 各个眼神交流,心照不宣地调侃起沈仪来。 沈沈这也太不仗义了,不过景行啊,这一路上你也不透个音信,这让阿茹多不好意思你说。 陆振东算是反应过来了,这哪是叶景行不说,明摆着故意让他们误会,想起刚才沈仪那声咳嗽,分明是不让高涵说出来,杨茹到那边转了一圈,沈仪就赶紧还回来了。 想起沈仪方才那语气,陆振东心里也有些不爽快,他一直不喜欢杨茹的小家子气,沈仪一直喜欢叶景行谁都知道,当初她出了国,叶景行结婚了又巴巴的赶回来做出这副模样来,平白让人不齿,这话里就带了点刺。 杨茹面色一白,勉强笑道:没有没有。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敞亮,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表象,叶景行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也没有替杨茹解围的意思,一顿饭吃得扎心扎肺,杨茹跟陆振东两个人一起走的,送走了一干老同学,两个人往停车场走。 杨茹神色委屈,却隐而不发,等到到了小区里头杨茹快要下车时叶景行才叫住她:这段时间先缓缓,别让别人看出来,你早点休息。 杨茹转过脸来,脸上落了泪:你是没看见沈仪今天那表情,恨不得把我吃了,她分明就是故意让我在他们面前丢脸。 还有什么叫帮我好好看着叶景行一口高高在上的语气,还有那声叶太太,她嫉妒得快要发狂了!杨茹越想越委屈,叶景行看到她难堪也不说两句,平白被别人看了笑话。 心里怎么想的杨茹就怎么说了,她语气带了几分控诉和幽怨,叶景行耐着性子安慰她:我今天要是说了这不是就坐实了吗,沈仪她性子是冲了一点,你多担待些,过几天我再抽时间好好陪你,好不好 对着叶景行,杨茹发不出火来,她喜欢的人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她怎么的也不能无视,只是心里的委屈终究是憋着没发作出来:好。 叶景行见杨茹情绪稳定了些,又宽慰了几句,直到哄杨茹上楼,他才微微呼出一口气,靠在靠椅上看着漆黑的外头出神。 电话突然响起,叶景行回神接起来:喂。 景行你回来了吗那头是沈仪的声音。 快了。 刚才我见阿茹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看着些,现在正换季呢,气温变得有点快。沈仪叮嘱道。 叶景行一愣,低声答应。 挂了电话,叶景行就发动车子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厅里的灯已经熄了,张嫂见到他马上迎上来:先生,你回来了。 见叶景行看着二楼的卧室不说话,张嫂便道:太太等了您好久,我就多嘴先劝太太去休息,昨儿太太特地做了一桌菜,等您等到凌晨还没睡,一桌子的菜都冷了呢。 叶景行又是一愣:昨天是什么日子 沈仪会做菜他知道,只是平日工作忙,一般都是张嫂做菜,他好久没见她下厨了。 昨天是太太跟您的结婚纪念日,您工作太忙忘了也正常。张嫂忙道。 -- 第120页 叶景行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是了,我都忘了。 张嫂心里有点替沈仪感到难过,只是这主人家的事她一个做保姆的也不方便置喙,便隐晦地提了一句:先生,这女人都是要宠的。 叶景行点点头没说话,张嫂便下去了。 冲完澡之后轻轻推开房门,沈仪已经窝在床上睡着了,床上隆起一团,安安静静的。 叶景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沈仪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地半睁眼,见到是他习惯性地扒到他怀里,两人俱是一愣,叶景行倒还好,沈仪不是原身,这么热情的投怀送抱让她有些不适应,刚想退出来,叶景行的手就环上了她的腰。 他的下巴抵在沈仪发上,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发香,他低声道:睡吧。 一如往常。 沈仪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两人挨得很近,她能感受到叶景行胸膛的震动,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 啧。 沈仪只得闭了眼休息,就当多了个人肉抱枕。 第二天醒的时候叶景行已经走了,沈仪接了个电话机就赶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接了个急单,对方指名道姓地只要她,工作室就打电话来问她,沈仪就赶紧赶过来了。 沈姐来了工作室的小吴热情地打招呼道。 嗯,客户人在哪儿 在影棚里头呢。 沈仪想了想,问道:知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小吴也有些疑惑:还不太清楚,不过对方看起来好像认识沈姐你。 这一说,沈仪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原身这个时候状态不佳,就没接下这一单,自然不知道这里有个熟人一直等着她。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沈仪远远就见着摄影棚外头围了一圈人,有几个实习的小姑娘叽叽喳喳面色发红地讨论着,沈仪看了心里好笑, 这是在干嘛呢 一听她的声音,几个小姑娘回过神来一个个问好,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道:沈姐,里头的男人超级帅!! 沈仪眯了眯了眼:有多帅啊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了出来,沈仪一直觉得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很帅,就像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很帅一样。 说他是男人好像有点过了,因为他皮肤白皙细腻,刘海有几缕搭在额上,浑身带着一种迷蒙的稚气,嫩得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好久不见,沈仪。陈霍举起手懒懒地跟她打招呼,嘴角勾起笑露出洁白的一对小虎牙。 沈仪走上前去拍了拍陈霍的肩膀,感慨道:几年不见,混得愈发人模狗样了。 陈霍嗤笑出声,将沈仪的手捏下来,两人的手一时分不清谁的更白,沈仪视线扫过他修长的指节,十分自然地收回手道:好久不见。 陈霍盯着沈仪,那目光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样,沈仪撇开眼: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霍扫了一眼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啊,结婚了也不通知我一下,一杯喜酒都舍不得 沈仪面不改色:你当时在外地,我怎么能麻烦你大老远的跑回来呢 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你一句话的功夫,我还不马上赶回来陈霍垂着头看着沈仪,目光沉沉道。 沈仪笑道:别说那些了,怎么,今天还特地点我给你拍 我怕别人拍不出我要的效果。陈霍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影棚。 你放心吧,你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沈仪真诚道。 陈霍瞥了她一眼,话里有话:你知道就好。 沈仪笑着跟了上去。 陈霍是跟原身一起长大的邻居,一个小区里虽然住在不同的独栋里头,但是当初原身妈妈怀沈仪的时候经常到下面转悠,跑到了同样怀孕的陈妈妈,两个装着货的女人一拍即合,就这么熟络起来,后来由于工作原因,沈仪被撂在家里头,陈妈妈就寻思着把两个小屁孩儿放一块儿也有个伴,所以两个小孩子算得上青梅竹马。 后来沈仪迷上叶景行,陈霍又去了外省发展,两个人就好长时间都没见了。 你不是手下有人吗,还要麻烦大老板来查看进程沈仪打趣道。 陈霍手下有个珠宝公司,每年都要拍摄宣传片她是知道的,有时候赶上了她就帮点忙,没想到这次轮到陈霍自己亲自上场监督。 反正公司那边最近没那么忙,刚好我妈生日要到了,就回来待一段时间陈霍漫不经心地转着手腕。 沈仪点点头。 这次的宣传主题是求而不得的爱人,陈霍选的人很有灵性,每次镜头对着他的时候都能将内心的那种渴望与绝望混杂一起的复杂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仪一个劲儿的按快门,影棚里头很安静,陈霍明显等着她,不能让她等太久,沈仪拍了几百张满意的照片之后便叫停了,陈霍走过来,看着屏幕里头的照片道:怎么样,沈大摄影师,我的人表现力度还可以吧 沈仪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很好。 -- 第121页 等会儿出去吃个饭陈霍挑着眉问道。 没问题。 ☆、不归(四) 你跟叶景行怎么样了陈霍切着手里的牛排, 漫不经心地问道。 沈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那样啊, 还能怎么样 陈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一个圈子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昨天发生的事情有意无意的传出来, 不关心的人当个故事看, 关心的人心里自有另一番计较. 陈霍垂着眼,让人看不清里头的神色:我听说叶景行最近挺忙的。 是啊,你还想跟他叙叙旧不成 陈霍跟叶景行没见过几面,说叙旧纯粹是沈仪调侃他, 不料陈霍居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该见见。 见见这个有眼不识珠的人。 你见他做什么沈仪怎么想就怎么问了,陈霍笑了笑, 怎么, 还藏着不让见人呢 他工作忙,你要是相见我就知会他一声,不过大老板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这上面。沈仪面色从容,慢慢悠悠地切了一块牛排送到嘴便, 唇上沾了些浅浅的油光, 亮晶晶的似乎还散发着牛肉的纯郁香气。 看起来很可口。 陈霍想道,喉间滚动了一下, 倒不知是对牛排还是些别的什么了。 没时间就算了吧,未来多得是时间。陈霍也不纠结这一会儿半会儿。 两人又谈了些别的,用完餐后陈霍还想邀请沈仪去看音乐会的,只是沈仪不感兴趣,便婉言拒绝了, 陈霍笑着说下次再约,沈仪也应下来了。 拒绝了陈霍要送她回家的请求,沈仪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令人意外的是大厅里头灯火通明,一进去就见着了坐在沙发上面的几个人。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不然就早点回来了。沈仪迎向原身的母亲。 路过想来看看,没必要浪费你时间特地赶回来。原身的父母都不显老,五十多岁的人了精神很好,打扮也很大方得体,两人现在还在商场上拼杀,倒比别人多了几分精气儿。 瞧您说的。沈仪微微埋怨道。 像原身这种家庭,与父母的相处时间都比较少,后来原身嫁人,与沈爸沈妈见面就更少了,平常都有要忙的事,这偶尔的一面就显得格外珍贵。 张嫂,麻烦去煲点天麻鱼头汤,妈,今晚就留在这儿吃饭吧沈仪侧过头问道。 行,不过今晚妈想尝尝你的手艺。沈妈亲昵地拍了拍沈仪的手,笑道。 好,女儿这就大展身手让爸妈尝尝。沈仪笑眯眯道。 爸妈一来沈沈都忽视我了,平常我可没这福气尝到老婆的手艺。坐在一旁的叶景行插话道,看着沈仪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沈仪轻轻打了个寒战,她掩下眼里幽暗的神色,对着他笑了笑, 叶景行很懂说话,两位老人被哄得笑得合不拢嘴,又跟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沈仪就进了厨房,张嫂很勤快,冰箱里材料都很新鲜,让张嫂把饭煮软一点,沈仪围了围裙挑了几个二老爱吃的炒,想了想又加了个叶景行爱吃的藕合,她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这头二老跟叶景行聊得也是热火朝天。 景行啊,最近公司的事还顺利吧沈爸爸跟叶景行的爸爸是合作伙伴,也有多年交情,叶景行在他眼里不只是女婿,也是看着长大的小辈。 顺利,这次收购多亏了爸。叶景行给沈爸爸倒了一杯茶,沈爸爸摆手道, 那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只不过是帮了个小忙。 叶景行笑而不语,两人聊了些公司的事,沈妈是不是说上一句,两个人都是商场老手,很是有些经验体会,叶景行一一记下,态度十分认真,对于面前的两个老人,他是真的当做爸妈来对待的。 在心里,他是承认沈仪这个妻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却走到了这个地步。 叶景行微微出神,听见沈妈道:不过你跟沈沈那丫头都成婚一年了,也没说给我个外孙抱抱。 叶景行回过神来笑道:还不是沈沈不想生,我倒是很期待我们两个的宝宝。 恰好沈仪端着鱼汤出来,听到这句话手一抖溅出几滴滚烫的汤汁来,差点烫到手。 放下汤转身就对上了三双眼睛,沈仪扶额,有些头疼道:爸妈,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两工作都忙,生个孩子谁来照顾啊,到时候让保姆照顾我也不放心,近些日子保姆身上出的事还少吗还不如等我空下来了自己好好带,您说是不是 沈妈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也是,不过你每次都这么说,什么时候才能空下来 她倒是没有劝沈仪关了工作室,毕竟她也是不甘窝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沈仪的性格大部分随她,要强的很。 再说呗,先过来吃饭,这汤要热着喝味道才好。沈仪赶紧转移话题。 四个人围着桌子安安静静地吃饭,偶尔传出两声碗筷的碰撞声,沈妈倒是没再旧话重提,让沈仪松了一口气,只是送两老的时候沈妈又叮嘱了一遍。 两个人赶紧要个孩子,上次的甘姨,人家都抱了两个孙子了,你可得给我争口气啊。沈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 第122页 沈仪好笑,嘴上顺着她的话道:快了,您别催啊,催又催不出个宝宝来。 说完还挤挤眼,沈妈一见她这鬼灵精的模样,气得抬手想拍她,沈仪赶紧往旁边一闪,撞入一堵肉墙,沈仪下意识地想闪开,叶景行却顺势环住她,对着沈妈笑着道:妈您放心,我会早日让沈沈抱个外孙给您的。 沈妈这才满意离去,沈仪轻轻挣开叶景行的怀抱:我今天工作室还有点事情,收拾一下东西就去了。 怀里似乎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的淡淡香气,叶景行看着沈仪的背影,微微抿唇跟了上去。 沈仪在卧室里简单拿了几套衣服,工作室里头有一个她独有的休息时,有时候加班赶片子洗澡睡觉都不成问题,这栋别墅离工作室太远,来来去去不是很方便。 工作室又要赶班叶景行没有具体了解过,但是偶尔听沈仪聊天说起过,只知道是个摄影工作室还有地址,其他的一概不知,作为丈夫,他似乎对于自己的妻子太缺少关心了。 嗯,有个客户要急用片子,我就去帮帮忙。 需要带那么多衣服吗叶景行皱眉道。 没办法,客户要求高嘛。沈仪摇摇手里的衣服,无所谓道。 叶景行看着她弯腰忙碌的背影,上前轻轻抱住她的腰,语气低沉道:是不是我前些日子忽略了你,生气了 沈仪顿了顿,笑道:怎么会,我知道你工作忙,我也是工作忙,我什么时候跟你生过气,别想太多了啊。 沈仪还真没唬他,陈霍亲自来一趟,她怎么也得上点心早点把片子修出来的好,而且今晚沈妈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虽然她觉着叶景行是不想要孩子的,但是万一哪天晚上性致起来了,她推辞起来也麻烦。 或者说她连和叶景行同床共枕都觉得恶心。 沈仪垂下眼看着腰间的手臂,眼里暗光一闪。 叶景行听了之后想了想,沈仪的确没有骗过他,也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不对 也是有的,当初他出了车祸整日郁郁寡欢,只觉得天都塌了,沈仪却总喜欢到他身边逗他开心帮他复健,当时他心中满是负面情绪,有时候恶言相向也是常事。 沈仪也吼过他,只是在他看来是吼,在沈仪那里却是因为担心他,那个时候的沈仪,在他眼里,面目可憎得很。 不知为何,抱着怀里温热柔软的身体,叶景行心中却闪过一丝酸涩,他将下巴搁在沈仪颈间,呼吸着她身上的暖香,哑着嗓子道:沈沈。 沈仪后背一麻:果然发情了。 好了,过几天忙完就回来了,这几天你不也忙吗要注意休息啊。沈仪语气温柔,像往常一般叮嘱道。 嗯。叶景行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不想松开她了,在她身边总能感受到家的归属感,很温暖,他的大掌在沈仪腰间摩挲,激起沈仪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张嫂敲门说外头有人找夫人,叶景行只得松开她,沈仪不知道是谁,但不管是谁都是救星,她快速收拾好衣服,拎着不算重的衣服下了楼,叶景行送她到了楼下。 沈沈,我特地来送你一趟,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陈霍眯起一对桃花眼看着一脸意外的沈仪笑得有些得意。 他伸手就要接过沈仪手里的箱子,不料黑暗里沈仪的身后走出一个男人,陈霍扫了一眼,面上的笑淡下来。 你倒是积极,是不是又想骗一顿饭沈仪调侃道,她之前只是提了句要加班,没想到陈霍就亲自来接她了。 其实陈霍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沈仪真的在家,只是他不是听说叶景行今晚要开会吗,怎么现在在家 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恶心样。 这位是叶景行敏锐地觉察到来自面前男人眼神里的恶意,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陈霍微不可见的撇撇嘴,对上叶景行的目光,伸出手勾唇道:你好,我是陈霍。 他的预感没错,总有一天他要好好见见叶景行。 ☆、不归(五) 叶景行。叶景行颔首, 两个男人视线交汇, 似有噼里啪啦的火花燃起,只是一瞬间,两人便松开了手。 走吧, 你不是还要加班吗陈霍转过眼来对着沈仪道, 叶景行看着陈霍面上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欲言又止,沈仪却先他一步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咱俩谁跟谁。陈霍笑眯眯道, 在沈仪面前他似乎总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那我走啦。沈仪跟叶景行道别,叶景行余光扫过一旁的陈霍,抿了抿唇将沈仪抱在怀里, 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注意安全。 沈仪关上了车门,叶景行直直对上陈霍暗沉的目光,不动声色道:麻烦陈先生送我太太一程。 陈霍心里嗤笑一声,这点段数还不够看呢,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恼火:不客气, 求之不得。 叶景行看着他不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又紧张了几分, 沈仪摇下车窗,看着对峙的两个人道:还不上车吗 陈霍对着露出半张白皙小脸的沈仪道:就来。 -- 第123页 随后瞥了一眼叶景行,转身上了车。 沈仪挥手跟叶景行告别,叶景行勾起唇也挥了挥手,只是等到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 叶景行面上的笑便消失了,他沉着脸看着车辆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刚看你老公好像不是很开心啊,估计是舍不得你。陈霍一边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沈仪,半开玩笑道。 沈仪笑而不语,看着窗外飞速流走的灯火,车窗上映出她微微出神的面容。 看着安静的沈仪,陈霍不再出声,那个神情让他想起了他跟沈仪小的时候,两个半大的小屁孩儿一起上学一起回家,那时的她最喜欢吃甜食,每天下午路过学校附近的面包房她的会用这种表情看着明亮的柜台里头看起来精致美味的甜点。 只是与那个时候不同的是,沈仪眼里没有了渴望的神色,陈霍心里微微一窒,收回了目光。 将沈仪送到工作室只后,陈霍也没多留,他看起来很闲,但是到这边来还是有事情要办的。 回想起沈仪方才的表情,陈霍扯扯嘴角,有些人对别人的真心弃如敝履,沈仪不知道,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沈仪这天特地将高涵约出来,找了间安静的咖啡馆,刚坐下高涵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那个渣男是不是还经常夜不归宿 沈仪笑道:我这几天都在工作室,哪有闲心去管他回没回家 高涵恨铁不成钢:你呀!也不看着点他,就算讨厌他也不能就这么让他出去偷腥啊,你不在家肯定更加方便他们厮混了! 沈仪搅着被子里的咖啡浑不在意道:随便他,我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说。高涵正色道。 帮我找个律师,我知道你哥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所以想着可能要麻烦你一次。 高涵眼神一亮: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要踹了那个渣男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只是看着沈仪面色淡淡的模样,高涵有些欲言又止道:不过你真的决定了吗 沈仪对叶景行的在乎他们这些走得近的人可是有目共睹的,她就怕沈仪心里难受憋着不说出来,沈仪是个不会轻易泄露自己脆弱一面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沈仪垂下眼浅浅笑道:我拘着他这么久了,早该知道他心里没我,他在我面前向来肆无忌惮,我再拖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叶景行这么嚣张,不过是没将原身放在眼里,不过是仗着原身喜欢她,但她不一样,那些亏欠原身的人,她不会让他们好过。 沈仪看着被子里的咖啡,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高涵却只听出了落寞,她面上带了些不忍,隔着桌子握住沈仪的手,眼神坚定而真挚:沈沈,你值得更好的人。 嗯。沈仪一愣神,随即笑道。 沈仪 旁边传来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两人侧眼看去,只见杨茹一身职业装,手里端着杯咖啡看着这边,面上似乎带了些欣喜。 沈仪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手上仍不紧不慢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高涵却不似她这样沉得住气,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仗着杨茹听不见小声说了句:看见这个女人就烦。 远远看到像你,没想到你真在这里,好巧啊!杨茹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是有点巧。沈仪勾唇道。 不过也正常,这里离我们公司比较近。那边还站了几个跟杨茹装束相同的人,应该是一起来的。 你是来看叶总的吗杨茹见沈仪不搭腔,有些尴尬,仍努力找话题。 不是,来谈事情。沈仪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浓郁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口腔的每个角落,心里微燥的情绪皮肤下来。 哦,这样啊。杨茹笑了笑,高涵懒得搭理她,沈仪一心一意的品咖啡,一对比妆容精致姿态闲适的两人,杨茹略显局促尴尬地站在一边,就像是个服务员一般。 杨茹眼里闪过一丝难堪,她面色有些苍白,只是掩藏在妆容下看不出来罢了:那我先走了。 沈仪颔首,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杨茹强笑着离开。 刚刚那位是叶总的夫人吧啧啧,看那气度样貌,就不像是一般人啊。 旁边的同事有些感慨道,杨茹的心脏揪在一起,当初叶景行接受她的时候就坦白跟她说了暂时不能暴露两人的身份,一是为了保护她,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公司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她是叶景行的前女友,以及现任情人。 我之前好像听说叶总的老婆自己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而且她自己的家世也不错,真的是,又有钱又长得好,还嫁了叶总那样一个出色的丈夫。另外一个同事加了句。 沈仪这么幸运,而像她这种人却只能自己去争取,杨茹怨念地想道,却将自己主动离开叶景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沈仪那段时间任劳任怨,叶景行又怎么会接受她呢 如今又是她破坏沈仪与叶景行两人的婚姻,硬生生插足二人的关系,反倒做出这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实在可悲,可笑,可恨。 -- 第124页 不过叶总都加班好多天了,平常也不见叶总的老婆打个电话什么的。旁边有一个人道,本来是感叹的语气,这样一说反倒有几分意味深长,几人一静,其中一个资历较老的人笑着道, 叶总日理万机辛苦一点夫人肯定也是能理解的,更何况叶总老婆一看就是懂事的,真正的成功人士都有自己的事业,要我们瞎操什么心。 几人应和着,气氛又活跃起来,杨茹心里起伏跌宕,她嫉妒沈仪有那么好的资源,不用自己操心就有人把路给她铺好,而她追求自己想要的,都要顾及别人的看法。 杨茹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不过阿茹你是不是认识叶总老婆啊,刚刚还看你上去打招呼。有同事好奇地问道,几人将视线投过来,一脸好奇的模样。 杨茹呼吸一滞,收了眼里的不甘:以前见过几面。 何止见过几面,她们还一起吃过饭,跟现在的叶总在一起,那时候的她名正言顺地站在叶景行身边,沈仪的心思她敏感地察觉出来端倪,只是当时叶景行一心一意对她,又怎么会将沈仪放在心上,那时的她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委曲求全的沈仪的。 不过两年时间,一切都颠倒过来,沈仪成了叶景行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她这个叶景行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却只能隐在暗处! 杨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狰狞的神色一闪而过,一旁的同事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觉得杨茹十分幸运。 不过我听说叶总之前有个前女友,叶总为了她还出了车祸呢! 杨茹心脏一停,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怎么回事啊 那个前女友出国了呗,叶总在她走了之后还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出车祸了。那人手一摊道。 那个前女友这么狠心的吗,她有没有回来看叶总 叶景行平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为情所伤的模样,几个人又是在公司外头,不免有些八卦。 没有啊,要是回来的话叶总现在的的老婆就不一定是谁了。那人瞥了一眼问话的人道。 杨茹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这些话是在打她的脸一般,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质疑,或许,或许当时她没有走的话,嫁给叶景行的就是她了。 杨茹在这边纠结,沈仪这头的气氛却有些微妙,高涵看着笑得一脸神秘莫测的陈霍,指着他问沈仪:这就是你那位大客户 是啊,怎么了 高涵看着一脸毫无察觉的沈仪,嘴角一扯:没什么。 高涵的目光掩饰性地移到一边,正好对上陈霍的视线,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高涵心里一动。 反正她家沈沈马上就要回复自由身了,她得帮沈沈好好物色一下,于是沈仪便看到高涵用一种很挑剔的眼神将面前的陈霍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姿态带着隐隐地审视。 沈仪:是不是她错过了什么 ☆、不归(六)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陈霍站在一边笑。 怎么, 好久不见就这么不欢迎我陈霍看着一脸审视的高涵, 人畜无害道。 欢迎,当然欢迎。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两位美丽的女士一起喝一杯咖啡陈霍用一种征询的语气问道。 沈仪看了一眼陈霍:你就不忙吗,一天到晚到处转。 陈霍拉开椅子坐下, 听了沈仪的话转眼过去挑眉道:当然忙, 只不过刚好到这边来谈个合同。 说起这个沈仪楞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问道:你跟我爸妈还有来往吧 陈霍眨了一下眼睛:回s市还没来得及拜访伯父伯母。 这话倒是真的,几个人谁都不是闲人, 再加上陈霍这一趟回的突然,二老估计都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 沈仪沉吟片刻:改天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见一见我爸妈。 陈霍瞳孔微微放大:这是要做什么 沈仪摆摆手:谈点事情,顺便要请你帮个忙。 见沈仪这样说, 陈霍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这像什么话,咱俩谁跟谁,还用得着说lsquo;麻烦rsquo;吗 沈仪笑笑:那就先多谢你了。 这件事情对陈霍有利无害,或者说是双赢的交易, 只是这个时候还不方便说, 到时候去找沈爸沈妈的时候再详谈,更何况二老也该知道一些事情了。 沈仪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高涵有些发愣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架势 怎么这么像带男朋友回家见爸妈啊高涵浑身一抖,将脑子里的想法赶紧剔除掉。 几人本就是旧识,倒也聊得开,沈仪工作室有事就提前走了,留下高涵跟陈霍两人。沈仪一走陈霍便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来, 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心不在焉的模样。 高涵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陈霍听了反倒嗤笑出声:我本来死心了,但是有的人不知道珍惜,反倒又给了我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 高涵听得心惊肉跳,她怀疑陈霍知道叶景行出轨的事情,但是那天虽然有些尴尬,也不至于传的这么快吧 -- 第125页 高涵想到这里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总有人爱说闲话,她不知道陈霍私底下调查过叶景行,本来七分怀疑的事情直接板上钉钉,其他人顶多也就是当个乐子,不像陈霍有心去查。 高涵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在她眼里陈霍跟沈仪关系是好,但是沈仪不知道陈霍喜欢她,甚至为了沈仪做了一些疯狂的事情...沈仪自己还没声张呢,她可不希望传出去对沈仪的名声不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谁不知道珍惜了高涵扯了一下嘴角,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僵硬,陈霍一眼就看出异常来,他敛下眼帘。 这个你别管,我先告诉你啊,我要追沈沈,这事儿你阻止不了,我想你也希望看到她幸福吧我爱她,我更懂得怎么对她好。 陈霍语气真挚,只是那尾音颇有些意味深长,高涵僵着脸色不说话,陈霍也不逼她,点了点玻璃桌面语气笃定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别拿lsquo;已婚rsquo;那一套来糊弄我,她的名声我比你还要在意。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高涵心里确定陈霍知道叶景行的事情,他那么关心沈仪,对她的事情肯定也会多几分心眼,只是听他的语气倒不似要冲动行事的样子,这让高涵略微松了一口气。 在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沈仪的选择上,高涵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先瞒着比较好,毕竟这是件不太光彩的家事,沈仪如果知道陈霍也在插手,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更何况高涵觉得陈霍除了有时候眼神比较吓人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关键是他对沈仪的心意她可是见识过的,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谈女朋友,沈仪一出这事儿反倒巴巴的帮着解决,大概陈霍真的是个好归宿 高涵想道,想起陈霍方才的眼神,只觉太阳穴直跳。 * 因为事情耽搁不得,沈仪两天之后就约好了时间,两个人一起回了沈家大宅。 沈家只有沈仪一个孩子,结婚之后沈仪就搬出去住了,偌大的宅子显得有些空旷,沈仪平常也少回,家里的陈姨见到沈仪很是高兴,她在沈家了几十年,看着沈仪长大的,自然也认识陈霍,陈霍礼貌地打了招呼。 没见到叶景行陈姨也不觉得奇怪,这个姑爷什么都好,就是平常不怎么见人。 陈霍见到沈爸沈妈,很是亲切地迎上去,他很会说话,再加上沈妈跟他母亲的关系,三人有一种自然地亲昵,这是叶景行身上感觉不到的。沈仪看着相谈甚欢的三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对着一边的陈姨道:陈姨,您帮我收拾一下卧房,我要住两天。 陈姨以为沈仪只是来吃顿饭的,没想到还要住在这里,连忙喜不迭地上了楼。沈仪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陈姨,转身走向沙发。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不然沈阿姨就给你准备接风宴洗尘了。 陈霍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到沈妈的话微微一笑:沈阿姨也太客气了,沈沈请我吃了一顿,您二老就不用再客气了。 他眼睛形状偏圆,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很是讨喜,沈妈越看越喜欢:你就是乖巧,我家沈沈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沈仪正好听到这句话,赶紧道:妈,你又在说我坏话。 沈妈眉头一皱:你说我哪里说错了跟景行结婚也不知道要个孩子,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外孙都没有。 说罢便用嗔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沈仪,沈仪听了之后一愣,面上的笑容淡下来,她坐到沈母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妈,我这次回来是要跟您和爸说一个事 。 什么事沈母问道,还有些不解。 我要跟叶景行离婚。 沈仪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客厅陡然安静下来,沈母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妈,错不在我,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我要和他离婚。沈仪语气轻柔而笃定,她看着沈妈妈的眼睛,眼神坚定。 沈妈妈一下子听说这么个大消息,急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沈仪赶紧给她抚了抚胸口,一旁的沈爸爸没说话,只是面色十分难看,他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外头有了人,是他以前那个。沈仪淡淡道。 沈母急的眼眶都红了:景行他,他怎么是那种孩子啊!你确定了吗 沈仪有些不忍,却还是继续道:确定,我派人去拍了照片, 随即语气一顿,继续道:他最近经常夜不归宿,我怀疑他去了那个女人那里。 沈妈清楚沈仪,要是她这样说了,那绝对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想到沈仪曾经为叶景行做出的那些付出,她眼眶一红,眼里浮现出泪光:那个孩子,沈沈,你别伤心,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爸妈都在这儿呢。 沈仪鼻子一酸,她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妈,我没事,我早就想好了。 说罢对着沈父道:爸,那些照片我都带来了,那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朋友的关系,跟叶景行离婚,我是见过深思熟虑的。 沈父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你决定了就好,拖着也是你不好过,我跟你妈都会支持你的。 -- 第126页 叶景行平常看起来一副稳重的模样,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当初如果不是沈仪眼里只有叶景行,他当初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跟叶景行离婚,最难过的应该是沈仪自己了。 谢谢爸妈。沈仪红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爸,叶景行之前是不是跟你提过收购一个叫lsquo;安庭rsquo;的公司 沈父皱眉想了想:是说过这件事。 当时叶景行也不过是提了一句,那个公司有十几年的历史,因为原管理者的管理不善濒临倒闭,资金周转不周连公司职员的工资都发不出来,现在市场竞争又这么激烈,无奈只得把这个公司卖了。 沈父后来叫人看了一下,公司规模还是看得过眼的,如果收购过来再稍加经营,还是有机会起死回生。 爸,你听我说,这个公司你不能再沾手了,我有一个朋友他跟那个公司里头的人打过交道,那个公司有问题,不是简单倒闭这么简单,叶景行这是在给你下套。 沈父狠狠皱眉:你确定那个朋友可信 我确定,如果爸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私底下查一查,叶景行这是仗着你相信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沈仪镇定自若道。 那个所谓的朋友自然是不存在的,但是她敢确定沈父一定会查,叶景行有恃无恐是因为到时候沈父查出来什么也能推说是被别人诓骗。但是沈仪提前给沈父提了醒,沈父就会对叶景行防备几分,再加上叶景行出轨这一条,沈家对叶景行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信任了。 沈仪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却感觉到旁边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她转眼看去,对上陈霍炙热的眼神。 沈仪:他这么兴奋做什么 ☆、不归(七) 沈父也注意到陈霍, 他干咳一声, 陈霍立刻转过来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沈仪侧过来看了他一眼,随即对着二老道:这次我把陈霍带来, 是为了做一笔稳赚不亏的生意的。 沈仪没想着瞒陈霍, 一是陈霍跟她和父母的关系好,这件事迟早得传出去,她不是原身,倒不像高涵一样对此事感到不好意思。而是生意上的事拖不得, 未免夜长梦多,早早解决为妙。 几个人看着沈仪没开口,沈仪缓缓道:爸, 叶景行那笔生意做不得,但是陈霍却是个完美的合作对象。 沈仪一开口,陈霍心里顿时敞亮,他到这边来是为了收购叶景行公司的股份, 目的不在钱。叶景行的公司发展情况蒸蒸日上, 竞争股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做的也很隐蔽, 所以也算顺利。 他现在各个渠道持有的股份总额是百分之十,如果再加上沈父手里的股份 陈霍眼睛蓦然发亮,沈仪继续道:爸,如果加上你手里的股份的话... 沈父没有打断沈仪的话,他垂着眼沉思, 叶景行这个小辈不厚道,沈父心里不是没有气,但是两家人的交情摆在那儿,又有生意上的来往,这样一来让他很为难。 像是知道沈父心中所想,沈仪沉着语气说了一句:爸,叶景行如今虽然自立门户,但他背后可是叶叔叔,有些事情他一个人拿不了主意。 她说的隐晦,沈父心中却是瞬间雪亮,叶景行如今还是他女婿,没必要下个套陷害他,倒是叶景行他爸...沈父心中一凛,他们几个人最近正在竞标一块地皮,虽说有交情但生意场上竞争也是难免的,两个人合作这么久生意就是生意朋友就是朋友分的很清楚。 如果这次他中招了,别的麻烦先不说就是这次的竞标他肯定是参加不了的。 沈父背后发寒,他不太懂为什么这次叶景行的父亲要陷害他。 沈仪适时地加了一句:市里最近换届,新市长对那块地皮有点想法。 沈父恍然大悟。 如果凭借这块地皮搭上新任市长,公司的未来就要宽敞许多了。 你怎么知道沈母一脸凝重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爸,妈,这次叶景行的事儿你们心里清楚就行了,我们公司的竞争力最强,如果爸这次没能参加竞标,叶叔叔的公司定能拔得头筹,到时候他们公司可就是前途无量了。 沈仪面色冷淡,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剧情,她也不相信两家人几十年的交情叶父会因为这件事翻脸不认人,不过想想也是,市长的朋友可是太诱人了。 沈父的面色陡然变得很难看,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儿:这件事我会来处理,这些麻烦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沈仪点了点头。 沈父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岁,他摆摆手道:你先跟你妈上楼待会儿,我跟小霍说几句话。 沈仪点点头,跟着沈母上了楼。 刚关上门沈母脸上就落了泪,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握着沈仪的手道:我的女儿这么好,叶景行怎么忍心。 沈仪眼眶发热,她吸了吸鼻子宽慰道:妈,别难过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我跟他离婚之后才能生活得更好。 沈母微微点头,语气里还带了些泣音:我的沈沈值得更好的,叶景行不长眼是他的错,妈到时候再给你找个好的。 -- 第127页 沈母的话跟高涵的一般无二,沈仪听了之后又是心酸又是想笑,她有些无奈道:妈,我一个人就挺好的。 沈母叹了口气,拍了拍沈仪的手,母女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母语气有些犹豫的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挑明 沈仪道:手续什么的办得差不多了,我手里有不少叶景行出轨的证据,到时候我站在有利的一方。 沈母不知道沈仪收集这些证据的时候该有多伤心,她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泪来,在外头她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在沈仪面前,她只是一个母亲。 沈仪捏了捏沈母的手低声道:没事的妈,我很好。 手续是办好了没错,但是要叶景行签字怕不是这么容易,这些日子叶景行经常会给她打电话,还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要说叶景行突然又爱上她了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叶景行不肯签字,到时候免不了要闹上法庭,沈父正在竞标,这个节骨眼她不想添任何麻烦。 想让他们两个离婚的,可不止她一个。 沈仪垂下眼,长长的羽睫微颤。 * 不知沈父和陈霍谈了些什么,但当两人下楼的时候陈霍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看着沈仪的眼神十分炙热,沈仪挑眉看向自己的父亲,沈父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送送小霍。 沈仪点点头,将陈霍送到了外头停车的地方,一路上陈霍出乎意料地安静,沈仪打趣道:怎么,谈崩了 没有。陈霍转眼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沈仪道:还以为你一副沉着脸的模样是没聊好,啧啧,笑起来可真讨喜。 陈霍压抑地看了她一眼,要他说些什么他现在恨不得将沈仪紧紧抱进自己的怀里原地转圈,沈仪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缕发香都在勾着他,如今沈仪还没离婚,不然他真怕吓着她。 我先走了,以后再联系。陈霍深深看了一眼沈仪,沈仪挥手跟他作别。 第二天。 沈仪带着东西来了叶景行的公司,她提前告诉了叶景行,所以公司的前台没拦她,秘书直接把她带到了叶景行的办公室,进去的时候叶景行正在埋着头看什么文件,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见是沈仪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大步跨过来将沈仪抱进怀里。 秘书早就识趣地走了,沈仪被搂在怀里面无表情,她轻轻拍了拍叶景行的肩膀:好了好了,刚才差点让别人看笑话。 叶景行呼出一口气低声道:谁敢看我们的笑话。 你这几天一直在忙。叶景行放开她,转身泡了一杯咖啡给她。 工作室的事情快忙完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沈仪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随即轻轻皱眉放下。 怎么了叶景行问道。 太苦了。沈仪轻描淡写答道,叶景行不知道沈仪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知道她喜欢加奶加糖的咖啡也很正常。 叶景行有些尴尬:我忘了加糖了。 沈仪浑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 知道叶景行没多长时间跟她闲聊,沈仪聊了些这几天发生的事,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刚刚看到阿茹了,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能一样,以前她拥有叶景行的真心,弃之敝履之后叶景行如今反倒站到了主导地位,再加上沈仪,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高人一等的模样了。 叶景行心里一紧,看着沈仪,见她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单纯的感慨这才微微放下心来,笑着道;有什么不一样 沈仪摇摇头: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沈仪就要离开,叶景行也没留她,只是看着她大步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他的心里凭空生气一种恐慌感:沈沈 沈仪转过头来看着他,面上带了些微微讶异的神情:怎么了 过几天等我有空一起出去转一转吧 沈仪愣了一笑,随即笑道, 好。 随即关上了门,彻底隔绝了叶景行的视线,一下楼沈仪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她走过去:久等了。 杨茹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没多久。 走吧,一起去喝一杯咖啡。沈仪走在前头,杨茹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还是前两天那家咖啡馆,杨茹有些不安地绞着裙子,对面的沈仪不说话,面色冷淡的模样让她也不敢先开口,沈仪像是没有看到对方的窘态一般,她慢条斯理地品着咖啡,水汽蒸腾起来,微微模糊了她的面部轮廓,显出几分恬然的冷漠来。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笔交易要跟你做。沈仪搁下被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声,杨茹凭空出了一身冷汗她感觉自己的面部在轻微抽搐。 杨茹咬着牙道:什么交易,我觉得我们好像没有交易可以做。 沈仪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来,杨茹看到照片之后顿时如遭雷击,面色瞬间苍白。照片上巧笑倩兮跟叶景行举止亲昵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吗 你杨茹声音微微颤抖。 -- 第128页 沈仪食指轻轻点在最上面的那张照片上,直直地看着杨茹:还要拒绝吗 杨茹不说话,沈仪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喜欢叶景行,叶景行也喜欢你,这么多年我早该明白,你的位置没有人可以取代。 说罢语气一顿,往后靠着椅背,显出几分疲惫来:我累了。 杨茹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她咬着牙道:所以呢 给她一笔钱让她滚蛋吗因为受到羞辱的感觉,杨茹气得面色发红,她垂着头浑身发抖,那样子像是沈仪只要再说一个字她就要愤然离席,沈仪看着她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厌恶地撇了撇嘴。 所以我要跟他离婚。 杨茹猛地抬起头,面上带了几分不敢置信,她眼中狰狞的神色还未褪去,沈仪不惧不避,声音淡淡道, 我要跟叶景行离婚,而且,需要你的帮助。 走在回公司的路上,杨茹神情有些恍惚,她一直盼望着的事情,沈仪居然主动提出来了杨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触到身侧的包裹,神色僵硬了一瞬。 没错,她看过了,那的确是离婚协议书,给她看完之后沈仪就单独将要签字的那几页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你让叶景行签字,不管是用什么办法,签字之后给我我马上联系叶景行去民政局办离婚证,杨茹,机会就摆在你面前,要不要把握是你自己的事情。 沈仪蛊惑性的话语还留在脑海里,杨茹抿了抿春坚定了神色,为什么不呢只要沈仪和景行离婚了,她就不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到时候她和景行两情相悦,再也没有人会挡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见到杨茹回来,同事忙不迭道:阿茹你可算回来了!赶紧的,这个文件要叶总签字,刚刚Linda姐交给我的,我要去趟卫生间,拜托拜托帮个忙! 杨茹有些发愣地接下来,她看着手里的一沓文件,指节捏的发青,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那几张纸拿出来轻轻夹在文件里,确保无误后才上了电梯。 听见敲门声叶景行头都未抬道:进来。 杨茹勉力稳住声线:叶总,这有个文件要您签字。 叶景行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皱眉道:怎么是你 越级是职场大忌,杨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仗着跟叶景行的关系便有些恃宠而骄,往日也不见叶景行这样不悦,加上有些心虚,杨茹面上就有些尴尬:同事她有事,我就帮她拿上来了。 叶景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缓了面色道:没事,你别多想,我有点头疼,不好意思。 没事,我了解。杨茹强笑道。 他一直在想沈仪的事情,这样一打岔叶景行倒没仔细看,一般拿上来的都是处理好的,叶景行绝对不会想到杨茹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出了办公室的门杨茹还有些恍惚,她忍不住又翻了那几页纸,当时沈仪就说了她不打算直接给叶景行,因为怕他拒绝签字,杨茹本来心里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对于叶景行的态度她也拿不准,万一叶景行不愿意签字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沈仪给的那几张纸下半部分都是空白的,只有签字的那一栏,叶景行只掀开一小部分,完全没发现。 同意人那一栏赫然写着叶景行的名字,杨茹忍不住眼眶发热,叶景行签了离婚协议书,他很快就要是他一个人的了! ☆、不归(八)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叶景行还在考虑要跟沈仪去哪里, 他想起沈仪走之前的笑, 暗道自己多心,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爸。 嗯,景行啊, 这几天把你爸约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几个人都好久没见了。 叶景行顿了一下,随即应道:好的爸。 挂了电话之后叶景行看着手机屏幕,面上出现了若有所思的神色,这次他的父亲是做的有点不厚道, 但是生意场上难免的嘛,而且那个公司的确还有发展价值,他也不算太坑。 叶景行轻松地想道。杨茹带着签好的文件回到了办公室, 同事见她来了忙笑着迎上来:哎呦真是谢谢阿茹了。 说罢就要将合同接过来,杨茹刚才脑子一片混沌,竟然忘了将里面的几张协议书拿出来!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往后猛地一缩, 同事接了个空还被他吓了一跳, 她看着面色慌乱的杨茹有些责怪道:你这是做什么,吓我一跳。 杨茹僵着面色强笑道:李姐, 你等一会儿啊我先确认一下。 说完赶紧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借着挡板将几张半截空白的纸抽了出来,李芹走过来狐疑地看着她的动作,杨茹早就将几张纸夹在自己的资料里面了,她对着李芹道:还好没出错。 李芹看了她一眼接过来翻了几页,嘴里道: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杨茹笑笑:不好意思啊。 李芹摆摆手,拿着文件走了,杨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背后已经出了冷汗,转身的时候手触到堆放在一起的那一沓资料,杨茹轻轻摸了摸冰冷的书籍,面上扬起毫不掩饰的笑意。 -- 第129页 沈仪收到杨茹信息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那副像得了天大的好处的模样可不是作假,跟工作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沈仪就直接去见杨茹。 你的速度很快。沈仪用微微带着赞赏的语气道。 杨茹看起来有些疲惫,这几天沉浸在狂喜的情绪中已经让她有些过度兴奋,即便如此,她的眼里还是带着摄人的光芒:东西我都带来了,你什么时候签字离婚 沈仪笑了笑:你急什么,我们还要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叶景行最近应该很忙吧。 杨茹看了她一眼,两个人是夫妻沈仪知道叶景行忙也正常,但是她却不知道沈仪已经有几天没有跟他联系了,毕竟沈父可是狠狠地还击回去了,相信叶家现在肯定热闹得很。 沈仪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当着杨茹的面儿沈仪将那几张纸回归原样,顺便在一旁签上了她的面子,尘埃落定只差一本离婚证,杨茹陡然放松下来。 她看着对面的沈仪,对方脸上丝毫没有怨恨或者悲伤的神情,好像跟叶景行离婚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眼神复杂:我以为你舍不得离开景行。 沈仪收回笔在指尖转了一圈:那也只是你以为罢了。 如果原身能够干脆利落地离开叶景行,她就不会出车祸,有了杨茹,叶景行眼里看不到为他付出的沈仪。 好了,既然事情办成了那我就走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老凑到我面前来了。沈仪毫不客气道。 杨茹不妨她这么直接,支支吾吾面色难堪地点了点头,直到沈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杨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她捂住脸微微抽泣,旁边的人关切地询问,杨茹摇摇头,哽噎道:我没事谢谢,我只是,太高兴了。 沈仪在回沈宅的路上就接到了陈霍的电话,她挑眉接通:喂 沈沈你现在在哪儿啊陈霍扬声道。 快到家了,怎么了 叔叔好像有点喝醉了,他没带司机,我刚好要赶着去开一个紧急会议。陈霍有些头疼,大概是被几十年的老友算计了的缘故,沈父心里憋着气一个劲地给叶父灌酒,最后两个人人都喝得面色通红,这个时候太晚了也不好找代驾,只得打电话给沈仪。 沈仪顿了一下:行,你把地址给我。 报了地址之后沈仪就挂了电话,陈霍心情极好,转身回了包房里,包房气温升高,两个五六十岁的人喝得东倒西歪,叶景行在一旁拦着叶父。 他看见陈霍进来眼睛就是一眯,今天沈父将几个人约出来聚了一聚,他没想到在那里能看到陈霍,那个沈仪的朋友,在他面前丝毫不曾遮掩对沈仪的好感,甚至还挑衅过他。 陈霍当时倒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几人打了招呼就谈到了那个收购案,沈父一脸为难道:正巧我家女儿正准备买房来着,估计得费些功夫,叶老哥你也知道,我们两个就对沈沈上心,所以那个收购案呐就先搁置一段时间吧。 叶景行听了当时就是一愣,沈仪要买房他怎么不知道,看到叶景行面上的神情沈父心里清楚大概沈仪还没提离婚的事,他也不便先透露出来,只说是沈仪觉得住的地方里工作室太远了。 叶父听了马上皱起眉来:沈沈买房就买房,咱的事情一点不耽误。 沈父端起酒杯咂了一口,看到叶父脸上出现急色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开口道:是,的确不耽误,不过啊我回去想了想,这事儿有点悬,再说了这最近不是竞标呢吗我就想着再缓缓。 一听他提到竞标,叶父的神情微变,他看着一脸正色的沈父,突然笑道:你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束手束脚了这么个小公司也要瞻前顾后的,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沈父摆摆手:人啊,不服老不行。 叶景行正待说些什么,旁边的叶父就给他使了个眼色,叶景行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了,叶父面上已然看不出任何异色,他看了一眼坐在沈父身侧的年轻人:这位是 嗨,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的公司管理地好好的,我看呐,小霍肯定不输景行。说罢哈哈大笑。 叶景行听到沈父的话面色僵硬了一瞬,他端起酒杯朝着陈霍道:沈叔叔这样说,那这位一定很了不得了,叶景行。 陈霍。对面的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但是气氛比第一次还要紧张,叶景行想起陈霍那晚送沈仪离开的时候,看着沈仪的眼神很温柔,他一看就知道陈霍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沈仪是他的妻子,况且沈仪很爱他,陈霍这样做是自不量力,酒杯掩住了叶景行嘴边嘲讽的笑意。 将醉的不省人事的两人扶进车,叶景行落后几步,恰好陈霍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人的模样,他看着叶景行,扯起嘴角轻轻冷笑一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叶景行冷声质问道。 陈霍脸上挂起无所谓的笑: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说罢缓缓站直身子,两人身高相当,颇有几分势均力敌的气势,陈霍收了笑眼神冰冷尖锐:你既然不爱她,就该放她自由,而不是将她拴在身边! -- 第130页 叶景行下颌微抬,轻蔑道: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跟我怎么没关系我爱她,我们两个一起长大,我陪了她整整二十年!你一出现她就围着你转这就算了,沈沈喜欢你她开心我就认了。可是你做了什么婚内出轨跟前女友纠缠不清,叶景行,你是个男人吗! 陈霍情绪激动,声调提高,在安静的夜空下显得十分违和,叶景行沉着脸:你怎么知道 陈霍冷笑一声:你自己做的事情害怕别人发现 叶景行看着陈霍,语气笃定而炫耀:那又怎么样陈霍,你爱她,她爱我,她愿意为我付出,你又算什么东西 沈仪做什么事情是她心甘情愿的,我享受她的关心也是天经地义,至于前女友,叶景行冷哼一声, 那就是我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许是也喝了一点酒的缘故,叶景行头脑有些发涨,是啊,沈仪爱他,杨茹也爱他,为什么他不能同时拥有呢沈仪那么好,一定不会介意的。 陈霍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气息一沉正待说些什么,却听到一个冷淡的女声, 那我有资格吗 叶景行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沈仪从黑暗的角落缓步而出,她仰着头看着叶景行, 那我呢,叶景行,我有资格吗 沈,沈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叶景行瞬间清醒过来,他试图上前拉住沈仪,沈仪手一动错开了, 什么样啊叶景行,你真当我是傻子啊沈仪声音里甚至带了些无可奈何的笑意,叶景行心里一凉。 你跟杨茹的事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叶景行,我跟你结婚一年,杨茹回来就有半年了吧,这半年你夜不归宿的日子多了去了,你不要告诉我都是在忙工作。 叶景行急着解释:真的,我真的很忙。 语气艰涩,叶景行自己都不相信,面对沈仪失望而冷漠的目光,他心中猛地升起一种恐慌感,沈仪摇摇头:你忙着安抚你的小情人吧我懒得跟你废话,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就直接说了吧,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这两天有时间就去民政局一趟。 叶景行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仪,他沉声道:沈沈,不要闹了。 语气里带着些微微的不耐,语气跟一年前她照顾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沈仪心口微微抽搐了一下:叶景行,我告诉你,我没闹,你跟杨茹的照片我拍了不少,要不要发给你欣赏一下 叶景行皱眉:你偷拍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样肆无忌惮,是吃准了我不敢开口吧 沈仪冷下神色:今晚说的话都是我发自肺腑的,算我当初年少不懂事,白白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叶景行,我当初真是脑子进水了才看上你。 叶景行的头像是被一记大锤捶打一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往日会对着他露出温柔笑意的沈仪不见了,面前的人冰冷而陌生,脸上眼里都是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叶景行终于明白了什么,他语气干涩道:沈沈,我,我是不会签字的。 沈仪勾唇笑道: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说罢眼尾轻蔑地扫了扫满脸失意的叶景行,轻飘飘道, 别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看着真让人恶心。 ☆、不归(九) 那天和叶景行分别之后叶景行打了很多个电话来沈仪都没接, 两家生意跟情面都有了裂痕, 如今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已,再加上上次那一出,沈仪已经没有必要跟叶景行虚与委蛇了。 沈仪拨通叶景行的电话。 叶景行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过, 沈仪的父亲察觉到他们的计划, 不仅放弃了收购案,而且加大了竞标力度,明里暗里地对付他们。 公司股票被不知名一方收购,尽管他们有意控制还是流失了不少小股东, 虽然叶景行尽力安慰自己,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而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叶总, 公司被爆出第二批产品质量不合格,部分用户在使用后出现了短路的状况,网络上持续发酵,公司股票已经开始下跌了! 秘书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道。 什么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叶景行猛地站起身来沉声道。 部门的人以为能控制, 谁知道就要压下去的时候事态突然严重起来。秘书也不知所措, 事态发展的趋势根本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叶景行坐回位子上,吐出一口浊气:加紧公关, 确认产品的毛病没有 秘书艰难道:确认了,不是我们的问题。 那就是有人在给他们下套子里,叶景行微微眯眼。 你先出去吧。叶景行摆手道,秘书关了门叶景行这才显出几丝疲态来。 就在这时沈仪打电话过来,叶景行迫不及待地接起来:沈沈你终于愿意听我解释了 叶景行, 你今天在家吗沈仪的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我还在公司。叶景行愣了一会儿,垂下眼道。 有时间去民政局一趟吗,事情早点解决为好。 -- 第131页 叶景行捏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一字一句道: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 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你也签了字,只差去民政局一趟了,你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沈仪用的是陈述句,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叶景行的幻想。 什么签字叶景行有些怔愣。 离婚协议书。 我没有签过那种东西。叶景行危险地眯起眼睛。 是吗沈仪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那你看看这个。 说罢叶景行就收到了几张图片,赫然是他们两人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字体熟悉得很,叶景行每天都要写很多遍。 我早就才到你或许并不是很愿意签字,所以用了些特殊手段。 如果还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法院,我手里有你出轨的证据,法律会站在我这边,更何况叶叔叔不是在忙竞标的事情吗我相信你是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叶叔叔添麻烦的人。 叶景行额上的青筋直跳:沈仪,你真狠。 过奖过奖,找个空吧,叶景行,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说罢就挂了电话,叶景行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猛地站起身将手机狠狠砸了出去,碎片四处飞溅,他喘着粗气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眼里布满红血丝。 叶景行跌坐回椅子上,在这通电话之前他还想着这一切肯定都是沈沈在生他的气,只要他好好解释沈沈就会像以前一样不厌其烦地再回到他身边。刚刚听到沈仪声音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公司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整天还要面对杨茹的责问,只有沈沈会无条件地包容他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他很委屈,他想找个怀抱来缓一缓。 但是沈仪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电话里的沈仪不复往日的温柔耐心,叶景行几乎可以想到说话时沈仪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像前几天晚上一样的冰冷而厌恶。叶景行闭上眼睛将头深深埋在双手中,心口微微抽搐,一种绵密而细微的痛楚弥漫至全身。 他终于尝到了被人抛弃的感受。 * 三天后。 沈仪一身棕色大衣,蹬着一双暖杏色恨天高,脚踝精致白皙,化了淡妆将眉眼轮廓勾勒得愈发深刻,干练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要去离婚的人。 叶景行在电话里说要来接她,沈仪略一思索就点了头,索性还要回以前住的地方收拾一下东西,没必要推辞一个免费劳动力。大老远就看到沈仪走过来,叶景行面色复杂地看着神色从容的女人,结婚后他跟沈仪也没有多恩爱,只是顾念着双方的父母。 他从未发现沈仪是如此自信而美丽,或者说他从来无意去了解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久等。沈仪颔首,态度疏离而礼貌。 叶景行的手僵了一下,他帮沈仪打开了车门,沈仪也不扭捏矮身坐了进去,叶景行余光看到沈仪白皙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发白,他苦涩道: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我认为我们已经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沈仪不欲与他多说。 叶景行心中思绪万千,看着闭了眼的沈仪,吸了一口气道:那你总可以告诉我那个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是怎么来的吧 当时叶景行没回过神来倒是没注意那许多,后来仔细一回想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他那几天忙于工作签了不少文件,沈仪说过那文件是他签的不是另外伪造的 叶景行心里有了猜测,就叫了几个人一一核对,其中一个行政部的负责人就提到了杨茹,那天是她拿了一份文件上去,结合几个人的恩怨,叶景行很快就得出结论来。 怪杨茹吗 自然是怪的,得知是杨茹在其中搞鬼之后叶景行当时就把她叫到办公室骂了一顿,当时他看着在面前抹眼泪面色苍白的杨茹甚至有一瞬间很恨她,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珍贵,这几天他发疯似地联系沈仪却都被拒绝,以往的回忆都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曾经的沈仪有多爱他现在的沈仪就有多讨厌他。 如果不是事务缠身他早就找到沈家去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她,这才觉得仿佛过了很久,沈仪如今就在身侧,他却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叶景行担心从那双清透的眸子里看到对他的厌恶, 那会让他产生无处遁形般的慌乱。 沈仪闭着眼靠在靠椅上道: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是杨茹吗他明知故问道,或许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问题的答案。 沈仪没再开口,叶景行不再说话,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去,一路无话。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两人从民政局出来时旁边还排了很长的队,当初领结婚证时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麻木,沈仪扫了一眼,捏着手里的紫红底烫银的本子,心中陡然放下一块大石。 她转过身看着神情颓然的叶景行,心情好难得笑了笑:顺便送我回一趟以前住的地方吧,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听她如此冷漠地称呼他们的家为住的地方,叶景行手渐渐握紧: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 沈仪看着叶景行脸上受伤嘲讽的笑意,像是有些莫名其妙,张张嘴想说什么,冷了表情不再开口,跟这种人讲道理他反而会觉得你亏欠他,大不了打的回叶家,只知道自己开车来了,还要搬东西。 -- 第132页 沈仪有些头疼。 像是了解她内心所想一般,沈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景行瞥了一眼,沈仪熟视无睹地接听。 喂。 对怎么了沈仪笑道。 民政局呢,刚好找你有事。沈仪瞟了一眼上头挂着的门牌对着电话里的人道。 叶景行只迷迷糊糊听到是个男声,他看着沈仪面上的笑意阴晴不定。 沈仪挂了电话就看到叶景行一脸阴沉,浑不在意地晃了晃手腕:你走吧,我找到人帮忙了,就不麻烦你了。 是谁,陈霍吗叶景行冷笑一声。 沈仪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未免管得太宽了。 这才刚离婚就另外找了一个,沈仪,你可真能耐,当初是怎么耐住寂寞在我身边陪了那么久的叶景行语气刻薄,沈仪就算不是原身也被他气得浑身微微发抖, 叶景行,你马上给我滚! 陈霍到的时候沈仪坐在一边的花坛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陈霍脚步一顿,随即扬起笑上前道:哟,这是怎么了,甩了那个人渣还不一起出去好好庆祝一下这落寞的小模样我看了都要心疼了。 陈霍半真半假道,沈仪也没当真,抬起头瞪了他一下,眼尾微红的模样让陈霍心里一颤,沉声道:不会真被他气哭了吧,我这就去教训他。 沈仪忙拉住他一本正经道:别,情绪有点激动,喜极而泣了。 陈霍凑近看着沈仪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郑重其事道:当真 沈仪看着面前陡然放大的白皙脸庞,有些不自在地放了手:真的。 陈霍见她情绪还算稳定,这才察觉到两人姿势不妥,往后退了一步干咳一声看向别处:不是说要我帮忙吗 叶家还有点东西没搬,刚好你打电话过来。沈仪眯着眼笑。 陈霍哭笑不得:所以你这是把我当成免费劳动力了 对啊。面前的女人毫无自觉道,脸上的笑意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惹人心动,陈霍心里一动,伸手在沈仪脸上抹了一把,用一种纯粹好奇的语气道:你化妆了 怪不得今天格外好看。 沈仪拍开他的手,斜睨着他:化妆怎么了 没。陈霍笑道。 沈仪懒得跟他计较,陈霍开车到了叶家,他在下面等着沈仪自己上去拿行李,意料之中的没见到叶景行,沈仪自顾自地收拾了些平常用的东西,张嫂看着她欲言又止,她还不知道两人离婚的事情。 太太,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商量,你这是 沈仪头也不抬:我跟叶景行离婚了,以后的这里的女主人就不是我了。 她语气平和,倒是没有讽刺的意思,张嫂愣了半晌,随后叹气道:离了也好,离了也好。 沈仪不可置否地笑笑,随后张嫂帮忙一起把东西搬了下去,陈霍看到两个人搬了一大包东西下来赶紧迎上去:不是说一点东西吗 沈仪直了直腰:是啊,其他被子什么的都要丢掉,人走了还把盖过的被子留在这儿,多膈应啊。 陈霍眯着眼心里道可以洗啊,但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你倒是干脆。 沈仪下颌微抬:当然,搭把手。 将东西丢进垃圾桶之后,沈仪呼出一口气,对着一旁站着的张嫂道: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张嫂点点头,看着陈霍的车渐渐驶远,摇着头叹了一口气,然后进了屋。 到家的时候沈家二老都在家等着,见沈仪回来沈母忙上前接过陈霍手里的东西,陈霍哪能让她拿:阿姨我来我来,还有点重呢,您就去歇着吧。 就是,妈我上去放一下东西,陈霍帮忙拿上来一下。说罢就上了楼。 陈霍看了一眼沈母,沈母笑着点点头,然后才做到沙发上,叹着气面上有些伤感: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还没呢,竞标的事情虽然十拿九稳,但是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沈父慢悠悠道。 他后来找人查了一下,关于新市长的事情沈仪一点没说错,至于叶家坑他的事情也是确有其事,他是真没想到叶家会在这上头跟他耍心眼,不过也是,搭上市长以后离成为s市的商业巨头可就不远了。 沈父冷哼一声。 沈母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上次跟叶家的老头子喝完酒回来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心里难过也不说出来,她拍了拍沈父的手以示安慰。 就当是看清了叶家,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沈沈也回来了,以后还得帮她操心操心。 沈母皱着眉道,面上带了些愁容,沈父看了她一眼:操什么心 沈沈才二十多,加把劲儿说不定还能在三十之前找个喜欢的。沈母忧心忡忡。 找什么,眼前不就有一个吗沈父把报纸一收,云淡风轻道。 谁啊沈母身子微微前倾疑惑道。 沈父下巴一抬, -- 第133页 楼上待着呢。 ☆、不归(十) 在楼上 沈母还有些疑惑。 沈父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 沈母看了楼上一眼, 有些惊讶道:你是说小霍他 能确定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诶你倒是说啊。沈母见沈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忍不住有些着急。 当然是真的, 你这两天都在操心沈沈, 上次沈沈回来的时候沈沈跟你上楼之后我就跟小霍谈点事情,人小霍就直接跟我说了想照顾沈沈,我当时没表态,毕竟沈沈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 更何况沈沈跟叶家那小子的事情也够心烦的了。 沈父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啊,我就跟他说了, 要追沈沈咱不拦着,让他自己争取去。 沈母微微皱眉: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也好看看情况。 有什么好看的,小霍不比那小子差, 他又不是个爱玩的性子, 这么多年也没见交过女朋友,人说了从小时候就喜欢我们家沈沈, 这些年一直在等她呢。沈父有些感慨。 沈母静默片刻:沈沈还不知道吧 她要是知道还怎么会是这副样子。沈父摇摇头。 那行,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我信得过,只要他对沈沈一心一意我就知足了,旁的不求那么多。沈母眉间显出一丝疲态来, 沈父拍拍她的手。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楼上。 陈霍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要出去,起身却扫见一旁的桌上放着几个相框,他一眼看到自己跟沈仪的合照,不由得抬步走上前去。 照片应该是两个人高中毕业的时候照的,青涩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干净得如同初生的花朵,这张照片他也有,只不过夹在钱包里,其他几个相框也无非是一些朋友或者同学的合照,他对于沈仪来说或许只比普通朋友好上那么一点。 陈霍自嘲一笑,将照片拿起来,手指不自觉地顺着沈仪的脸颊细细摩挲,看着上面晃眼的笑靥有些出神。 当初他信誓旦旦地以为沈仪是他一个人的,打算打到了大学就跟沈仪表白,谁知道噩耗突然而至,他的奶奶突发心梗去世了。 老人家不喜欢住喧闹的市区就在乡下的老房子待着,他的父母处理完奶奶的丧事之后就回来了,他自己却花了几个月时间待在乡下回忆以前的一些小事,小时候奶奶经常在夏夜的晚上搬了小凳子出来坐在庭院里抱着他看星星。 等到他身心俱疲地回了s市之后却发现沈仪迷上了叶景行,在他试图寻求安慰的时候沈仪却总是左一句叶景行右一句叶景行,说不清是怨恨还是不甘,他毅然决然地去了外省读大学,下定决心不再回来,也不想再见到沈仪。 却没有想到当时的一腔怨气都化为了自我折磨的情丝,越是尝试忘掉沈仪,脑海里沈仪的轮廓就愈发清晰,在最不好过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很多次都梦到了沈仪,那个单纯天真,还属于他的沈仪。 陈霍垂着眼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相册,沈仪洗完手出来就是这副模样,伸着头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问道:怎么了 陈霍回神,看着沈仪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什么。 看到年轻时候的陈老板是不是很怀念沈仪一边弯腰将东西拿出来一边打趣道。 陈霍笑而不语,大概是上天都怜悯他,失而复得的人又站在了他眼前,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再与叶景行没有任何关系。 跟我爸谈得怎么样了 很好。陈霍意味深长道。 那就好,高涵这小妮子肯定高兴的不得了,不过当初拜托她帮我找律师来着,没想到律师也没用上。沈仪絮絮叨叨道。 所以要不要约上几个人一起庆祝一下陈霍靠在门框上试探性地问道。 叫上几个玩得近一点就行了,不要太夸张。她跟叶景行离婚的事情迟早要传出去,只不过她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 陈霍会意地点点头。 高涵一接到沈仪电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沈仪将话筒拿远一点,等那边平静之后才无奈道:所以你要不要出来 要要要!高涵兴奋道。 上次摆脱你找的律师不用找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律师估计也用不上了,麻烦你白忙活一阵。沈仪语气里带了些歉意。 高涵大大方方地回了句没什么,随后憋出一句:要叫上陈霍吗 沈仪扫了旁边的人一眼表情自然道:他跟我在一起呢,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高涵微微怔住:你现在在家吧 嗯。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我找好地方约你。 好。 挂了电话高涵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陈霍喜欢沈沈她倒是一直都知道,但是沈沈不知道啊,她大概只把陈霍当成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吧。之前防着陈霍是因为当初在得知沈仪嫁给叶景行那晚陈霍一个人在酒吧里喝到酒精中毒进了医院,当时沈沈和叶景行忙着接待来宾,手机是高涵帮她保存的,在接到陈霍的告白电话之后高涵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 第134页 高涵赶紧通知别人送他去医院,好在那个学校离酒吧不远,也有不少以前的校友,陈霍住了几天院才出来的,之后什么也没问,她出于私心也没告诉沈沈,之后陈霍就再没出现,她就以为陈霍死了心。 沈仪结婚的消息陈霍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敢亲眼看着她带着婚戒将手放入另外一个人的手中,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沈仪离婚,陈霍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高涵想起那天他看沈仪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心里有预感,沈沈怕是要逃不过了。 沈仪跟陈霍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高涵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唱歌,一见沈仪来都马上放下话筒迎上来,跟沈仪说了两句就被别人叫过去唱歌,沈仪挥挥手让她去玩,自顾自地拿了一杯饮料坐在沙发上。 高涵认真的侧脸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沈仪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去,陈霍正盯着她看,两人目光相对他也不觉窘迫,反倒勾起嘴角朝沈仪展现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沈仪:... 沈仪转过脸来不再看他,陈霍盯着她又看了一下,满心的欣喜快要忍不住溢出来一般,有个人拿了一杯酒凑上来:啧啧,看的可真入迷。 陈霍侧过脸扫了一眼,熟人。 这都好几年不见了就这么冷淡高晏殊挑着眉取笑道。 你还要我多热情陈霍懒懒抬手拿了过来,眼睛片刻不离坐在沙发上的那人。 沈沈那事儿我们可都听说了啊,景行他眼光不好让沈沈受了委屈,现在沈沈恢复单身,你可得好好待她。高晏殊眯着眼睛笑,半真半假道。 陈霍听他提起叶景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抬手抿了一口酒,高晏殊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坐在陈霍旁边,以一种闲聊的语气道:你替沈沈出气呢我们也都能理解,只是到底是一起玩过的,别赶尽杀绝啊。 陈霍头都不回:你跟他熟,我可不熟。 叶景行是沈仪一行人在毕业后认识的,他是知道叶景行的,但是对方根本不知道还有陈霍这一号人,所以陈霍这话虽然不客气,但也没错。 别啊,上次我去景行公司看了,一团糟啊啧啧,你说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别搞得那么难看,两家人说不定还见过面儿呢。高晏殊道。 看来他给叶景行使绊子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喽 陈霍将手中的玻璃杯重重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高晏殊见他冷下脸来,不由得微微后退一步摆手道:你不听就不听,可别打人啊。 陈霍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动作你倒是一清二楚,当初叶景行出去鬼混的时候你怎么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高晏殊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杨茹不是景行前女友嘛,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谁知道景行那么没分寸 在陈霍犀利的目光中高晏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然是底气不足,陈霍面无表情,当初杨茹的事他不信这一群人一点不知道,高晏殊怕是连高涵都瞒着,不然按照高涵那性子马上就能捅到沈仪那里去。 是,他们跟叶景行关系好他能理解,但是比得上沈仪吗出轨就是出轨,一个个的心里门儿清还装作不知道合起伙来瞒着沈仪。 一想到沈仪曾经为叶景行伤心的模样,陈霍就觉得心口就跟有只手攥着一样,一阵阵钝痛,喘不过气来,他当时怎么就不在s市,就算所有人都瞒着沈仪,他也一定会站在她身边。 陈霍不欲多言,高晏殊却拦住他:这事我们做的不对,到现在我们也没敢跟沈仪说,后来我也寻思着我们做的不地道,可是现在叶家一团糟,我知道你能耐,这次就麻烦你高抬贵手行吗叶景行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我的朋友。 高晏殊承认他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只是看沈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这才舔着脸来求陈霍,谁知道 叶景行是你的朋友,沈沈就不是你朋友了高晏殊,我真他妈看不起你! 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一脸怒容的陈霍,高晏殊脸上有些挂不住:没事儿没事儿,霍哥儿跟我开玩笑呢。 继续唱吧,等下出去吃个饭,今晚我买单。沈仪淡定地对着众人道,大家都是机灵人,包厢一下子又热闹起来,沈仪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几年不见一聊天就跟吃了□□似的。沈仪拉了拉僵着表情的陈霍,打趣道。 高晏殊看见沈仪也有点心虚,圆场道:没事儿,既聊了些以前的事情。 却是不欲多讲,沈仪转眼看着陈霍,陈霍拳头紧了又紧,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着高晏殊冷声道:你以为这次真是我一个人的手笔叶景行背后是叶家,他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这次别说你来求情,就算是叶家的老爷子来求情都没用! 说罢隐忍地看了沈仪一眼,轻轻拨开她的手哑着嗓子道:我出去抽根儿烟。 沈仪点点头。 陈霍出去之后高晏殊还站在原地,没敢对上沈仪的视线,高涵放下话筒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哥,你没惹事吧 -- 第135页 没什么,陈霍出去待一会儿,我去看看。沈仪缓声道,随即扫了一眼立在原地的高晏殊,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跟陈霍吵起来了高涵皱着眉问道。 说了没事儿了。高晏殊烦躁地皱眉。 高涵想了想还是留在包厢里,高晏殊坐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小涵,你说沈仪嫁了叶景行开心吗 高涵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看着高晏殊答道:当初肯定是开心的,沈仪有多喜欢叶景行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所以别看她现在衣服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有多难过。 高晏殊颓然地抓了抓头发,声音低落道:这次是我对不起沈仪。 包厢外面。 下了点小雨,空气带了些湿润的泥土味,沈仪看着站在不远处抽烟的陈霍,上前道:我把你叫出来可不是为了给你添堵的。 陈霍默不作声,他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烟声音带了些喑哑:沈沈,如果当时我在这里就好了。 想给我送红包沈仪挑眉道。 陈霍愣了一下,他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只到他下巴的沈仪,许是仰着头的缘故,灯光模糊了她的面容轮廓,显露出几分柔软与乖巧来,粉嫩的唇瓣一开一合,像是花朵在像蜜蜂发出隐秘而大胆的邀请一般,陈霍手中的烟顿在半空中。 你知道吗沈沈,陈霍的嗓子更加低哑, 什么沈仪没听清。 只是陈霍却似乎不准备再说下去,他垂着头低低笑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扯过沈仪狠狠吻了上去。 她的唇跟梦里的一样柔软,又香又甜,大概是小时候甜点吃多了,陈霍想道。 他紧紧地抱住沈仪,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陈霍的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啃咬着沈仪的唇瓣,逼迫她发出细弱的喘息声来,舌头霸道地撬开牙关在口腔里面肆虐,他只觉得浑身都跟着了火一般,怀里人太软,太甜,他恨不得将沈仪一点一点吞吃入腹。 你唔...沈仪被他吻地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试图趁着换气的间歇说些什么,只是下一秒话语便淹没在了两人的唇齿间,陈霍在沈仪的上颌划过,激得沈仪浑身发软,如果不是陈霍抱着她,只怕沈仪就要腿软倒地了。 过了很久之后,陈霍终于舍得松开沈仪,两人呼吸不稳,沈仪无意识地揪住陈霍的袖子,她眼中带着迷蒙的水光,侧着头靠在陈霍的胸膛里,沈仪能够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急促得像是鼓点一般。 你知道吗,我忍了很久了。陈霍性感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他语气平静,却让沈仪忍不住红了脸。 都怪你勾我。他的声音带了些恶狠狠的意味。 沈仪翻了个白眼。 呸,不要脸。 ☆、不归(十一) 沈仪没挣开陈霍, 在她看来既然已经甩了叶景行, 为什么不重新找一个自己顺眼的呢只是想到这次的任务,沈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任务了。 等我复活之后还会记得这些做过的任务吗沈仪问道。 不会, 你的记忆会被消除。r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 沈仪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 陈霍抱着安静乖巧的沈仪心里又酸又涨,两人一时安静下来,街边传来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的声音, 轮廓因为细雨的润泽显得有些朦胧,陈霍将下巴在沈仪柔软的乌发上蹭了蹭,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跟高晏殊吵起来吗。陈霍语气平静下来。 不知道。沈仪勾起嘴角道, 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怎么会不知道,高晏殊的初衷是帮了兄弟一个小忙,或者说在他们眼里男人在外面多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根本不会想到原身因为一件在他眼里无足轻重的小事而送了命。 原身怕是死的时候也不知道她的朋友在她背后插了一刀。 在原身死后, 经历过短暂的愧疚, 那些害死她的人就会携手笑对生活,然后在以后的生活中偶尔会想到她这个悲惨死去的人, 以一种不知是冷漠或是嘲讽的态度谈起她的一生。 沈仪啊,那个被抢了老公的女人 啧啧最后死得可真惨,听说她老公不仅没表态,还把沈家弄垮了,然后娶了自己的初恋呢。 ...... 以上都是r传过来的记忆, 沈仪揪着衣袖的手收紧,手指末端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以后不要和以前那群人来往了,尤其是高家。陈霍道,随后思索片刻又加了句, 高涵除外。 好。沈仪声音带了些细微的颤动,她勉力抑制住心里的悲痛与怨恨,轻轻将脸埋在了陈霍温暖的怀抱里。 高涵皱着眉看着一脸颓然的高晏殊,踢了踢他的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沈沈的事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时他知道叶景行出轨之后可是一脸淡定,不像是第一次听说,高涵狐疑地眯起眼睛:哥,别怪我说话冲,你不会早就知道叶景行出轨了吧 -- 第136页 见高晏殊埋着头没反驳,高涵勃然大怒: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帮叶景行那个外人也不帮沈仪杨茹那个狐狸精那么好,你们一个个地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啊! 高晏殊嗫喏着没说话,眼里闪过一丝悔色,高涵恨到:我告诉你高晏殊,别以为杨茹是个单纯的,叶景行上次在杨茹家里过夜的时候被杨茹拍了照片,手上的戒指是我跟沈仪亲自选的款式,我们又不是瞎子。杨茹这是明晃晃地在向沈仪示威! 高涵气得眼眶发红,她倏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对着高晏殊:我不管叶景行他跟杨茹之前怎么样,沈仪都跟叶景行结婚了他还敢出去偷吃,之前叶景行出车祸的时候杨茹死哪去了你怎么就不想想,叶景行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沈沈,你居然还明里暗里地帮着叶景行搭上杨茹那个贱|人! 最后一句话高涵压着声音说的,所以没有别人听到,她失望地看了一眼高晏殊, 你根本不配当沈仪的朋友。 随后甩门而去,高晏殊脸色奇差地坐在沙发上,他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想着叶景行玩了一段时间就厌了,想着男人不都是这样,谁知道两个人闹到了离婚的地步。想起高涵和陈霍如出一辙的失望表情,高晏殊心里一阵堵,他猛地踢了一脚面前的茶几发出一声低咒。 高涵眼圈发红,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拿出镜子补妆,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沈仪看着僵住的高涵,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高涵的手垂下来,她死死地盯住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漫出水光来:沈沈... 声音带着哽咽,沈仪静了一瞬,走上前道轻声:受委屈了 高涵指尖微颤,她捏着冰冷的洗手台,转身抱住沈仪,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满心都是愧疚与愤怒:沈沈,对不起,对不起 沈仪若有所觉,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没对不起我。 高涵脸上的妆都花了,她难以理解高晏殊的举动,如果是别的什么朋友也就算了,可是他是她的亲哥,一想到沈仪受的罪也有一部分是高晏殊造成的高涵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她一个劲地跟沈仪说对不起,沈仪任由她抱着发泄。 要她说什么呢高晏殊对不起原身,高涵却是一直站在沈仪这边的,真正的沈仪已经死了,她不过是这个任务的完成者,那些高涵想要传达的或悲伤或内疚的情绪,真正的受到伤害的人已经接收不到了。 她只能麻木地站在这里,作为一个扮演者冷眼旁观,看着每个世界里不同人物的来来去去。 啧。 她抬手抱住高涵哑着嗓子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心里却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罢了,不过是幻象而已。 * 杨茹这两天过得很艰难,叶景行跟沈仪离婚之后他不仅不开心,反倒查到了她头上,被叶景行骂了一顿后杨茹满腔委屈,她不懂为什么如今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叶景行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人会比她更适合叶景行,但是景行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可能还想着沈仪,一定是哪个地方出错了。 自从那天过了之后杨茹就敏感地察觉到同事态度的变化,如果说之前对她还算客气,现在当着她的面都敢嚼舌根。 你们听说没有,叶总跟他老婆离婚了呢! 杨茹直起身子侧着耳朵听,茶水间总是八卦的好地方。 啊,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叶总的前妻主动提的,再加上这两天公司不平静,叶总脸色一直没好过呢。同事啧啧道。 嗨,当初就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说不定叶总还在等他前女友呢。 杨茹凑近了些,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不过想到这两天叶景行的态度,杨茹的面色沉了下来 先不说这个,前两天听说阿茹被叫上去骂了一顿呢,你说是不是芹姐 那人目光投向李芹,李芹一脸不耐: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蠢做错了事,跟我可没关系。我看她送文件给叶总签字下来之后就一脸心虚的模样,指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芹一脸不屑,想起杨茹那张温婉可人的脸,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眼睛一亮: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上次不是下班嘛,我当时忙着收拾拖了一会儿,谁知就看到叶总跟阿茹一起坐一个电梯,啧啧叶总还帮她拿东西,看的时候没多想以为咱叶总体恤员工,现在看来说不定阿茹的本事大着呢。 她说的暧昧不清,故意将话题往一个方向引,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神色。 杨茹在外头气得面色发白,她几乎忍不住要冲进去看看那些人恶心的嘴脸,忍了又忍还是压了下去。 她当初进这件公司不容易,再加上景行现在态度不明,她不能自乱阵脚。 狠狠地瞪了一眼茶水间的门,杨茹转身离去。 景行,今晚去我那儿吧,咕噜也想你了。正值下班的时候,偌大的公司安静下来,叶景行揉着太阳穴刚喘一口气杨茹就上来了。 叶景行微微皱眉:下次注意一点,不要让别的同事误会。 -- 第137页 杨茹一口气憋在心口,她面色有些难看:误会什么,我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是吗 叶景行看着她不说话,目光沉沉的模样,杨茹清楚这是她发怒的预兆,要是往常她一定会转移话题,但是今天听到的那些言论就像是尖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叶景行的表现更让她不安。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你女朋友吗杨茹控诉道。 叶景行耐着性子解释:我刚离婚,万一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么快我就找了女朋友会不利于公司的名声,最近公司股票本来就在下跌,你就先忍一段时间好吗 杨茹哪还听得进去这个,在她眼里叶景行单身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她恨不得拉着叶景行在白天那一群同事面前炫耀:她不是什么居心不良的小三,她才是该站在叶景行身边的女人! 都是借口,之前你因为那件事骂了我一顿也就算了,现在还找借口避着我,叶景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叶景行面对声嘶力竭的杨茹显然有些不耐:都说了不是借口,我避着你干嘛为你着想的事情你一点都不懂,你怎么就不能学学沈仪 这个名字一出口,两个人俱是一愣,杨茹眼里盛满了心碎,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景行:你居然,居然拿我跟她比,叶景行,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玩腻了你就想丢手是不是! 叶景行站起身来想解释,杨茹却是判定了他的罪行,眼圈通红地看了一眼叶景行,随即摔门离开。叶景行听着关门的巨大声响只觉额头一阵抽痛,他坐下来靠在椅上,长出一口气。 有的时候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叶景行苦笑一声,看着自己的腿,平常走起路来看不出一点异样,他却清楚地记得当时车轮压过的感觉,或许那个时候肉体上的伤痛也敌不过心里的痛。 在他颓废的那段时间是沈仪照顾他,现在两人离婚之后偶尔回去一趟房间里都是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人会坐在沙发上等他,没有人会在看见他时开心的上来给一个拥抱。 叶景行从未想到以前那些微不足道习以为常的小事会在他和沈仪离婚之后一件件地冒出来,像是心脏上生了一株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叶景行仰着头靠在椅上,抬手捂住眼睛。 ☆、不归(十二) 杨茹一出来就后悔了,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她不改跟叶景行发脾气地, 万一他后悔又去找沈仪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在公司楼下踟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上去,一个转身就看到了熟人,李芹抱着文件狐疑地站在不远处, 狐疑地打量着这边。 杨茹心里一个咯噔, 下意识转身就想走,李芹赶紧出声道:阿茹,是不是你啊 杨茹转过身来勉强笑道:李姐。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啊李芹上下打量这杨茹,目光里的意味让人有些不舒服。 刚刚忘了个表格, 准备上去拿呢。 这么巧,那我们一起上去吧,我把家里的钥匙给忘了。李芹笑道。 杨茹不想跟她一起走, 想起白天李芹那副嘴脸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只是李芹作为前辈杨茹不敢直接拒绝,只得扯了扯衣服:行,那走吧。 好在公司的门卫习惯了有人留下来加班, 门还没锁, 两人上了电梯,李芹看着妆容得体衣着整齐的杨茹突然问道:阿茹啊, 李姐心里有个问题想问你啊,你可别多想。 杨茹有些不好的预感:您说。 你是不是跟咱们叶总认识啊李芹用那种略带犀利的眼神看着她,杨茹浑身一僵。 哪有,我要是认识叶总哪还至于在我们这里混饭吃啊。杨茹笑道。 李芹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这里怎么了,阿茹啊, 做什么事都要踏踏实实不要想着一步登天,这做人啊也是一样的,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没有捷径的。就像咱叶总,一离婚肯定有不少女人往上扑,这个时候就是凸显人品的时候了,我看你是个好姑娘,可千万不能像那些居心不良的女人一样。 她表面上是为了她好,语气里却带了些讽刺的因为,杨茹只觉得她在打自己的脸,白天那一席话还留在脑海里,说她是个好姑娘杨茹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 是,李姐说得对。杨茹脸色奇差,李芹看了心里畅快,火上添油道, 你也别觉得李姐说话不中听,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是容易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听 说叶总前妻家世不错,还在外头有自己的事业,你要是跟人家差不多说不定还可以拼一拼。这人呐,就是要识时务。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杨茹的肩膀,电梯到了,李芹转身便出去了,杨茹一个人留在电梯里面,垂着头脸色阴沉吓人。 手机突然响起,杨茹拿起来一看,沈仪两个字闪烁再屏幕上,像是在嘲笑她痴心妄想一样。杨茹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 喂。 沈仪抱着枕头坐在沙发里头,面前摆着几盘水果,陈霍坐在一边给她剥石榴。 阿茹啊,明天有没有时间啊,我有点事要告诉你。陈霍看过来,面上有着询问之色,沈仪给了他一个眼神,止住杨茹要拒绝的话。 -- 第138页 跟叶景行有关。 杨茹面色阴晴不定,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沈仪就对上了陈霍疑惑的目光:你还跟她联系做什么 还是关于叶景行的事情。 一些小事。沈仪轻描淡写道,看着陈霍不放心的表情安慰了一句, 放心吧,没事的。 你决定了r问答道。 嗯。 终于...r的声音渐渐消散, 终于什么沈仪没听清,皱眉问道。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屏蔽痛觉的。r的声音带了些少见的人情味。 我会想你的。沈仪有些感慨。 我也会。r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沈仪没来得及深究r话里的意思,沈母就走了进来,沈仪赶紧收了盘在沙发上的腿迎上去道: 妈你回来了。 沈母看了一眼站起来的陈霍嘴里道:今天公司没事啊 顺路来看看沈沈,买了点水果。陈霍面不改色道。 沈母扫了一眼沈仪,陈霍公司离这儿远着呢,还真巧,对上沈母的目光沈仪嘴角一抽,赶紧将沈母推去厨房:妈你看看咱今晚吃啥我给你做。 对上陈霍含笑的目光,沈仪逃一般地进了厨房。 小霍那孩子还在客厅,外头也没个人招待着。沈母微微责怪道。 没事儿他自己看电视呢。沈仪塞了一块胡萝卜到嘴里含糊道。 沈母抬手拍了一下沈仪的后脑勺:你这丫头,就是仗着人家让着你。 沈仪嘿嘿一笑,沈母往外看了一眼压着声音道:小霍这孩子不错。 沈仪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沈母一见她这浑不在意的模样就有些着急:你这孩子,就爱装听不懂话。 沈仪晃了晃手里的萝卜:你说啥我听不懂。 唉算了算了,你这丫头就是让人操心。沈母只当是沈仪心里不舒服才不接话,便没有说下去,微微摇了摇头。 沈仪心里一叹,根本不敢想象沈母听到她的死讯时的反应。 沈母想留陈霍一起吃完饭,可惜陈霍公司有事要急着回去,沈母就让沈仪出去送送他。 两个人走在路上,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路上,陈霍看着沈仪的人影道:明天你小心一点,别让不长眼的人伤了你。 沈仪看着不远处的车,有些恍惚,她偏过头看了一眼陈霍:我知道的。 你的车就在前面,我就不送你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陈霍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这么近的距离你都懒得走。 沈仪似笑非笑道:我怕舍不得。 陈霍咧着一口白牙:舍不得我 沈仪笑笑没答话,陈霍看着面前娇小的人,上前轻轻抱住她:明天见。 沈仪愣了一下,环住他的腰:明天见啊。 说罢便松开了他,笑着道:快走吧,我看着你走。 陈霍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走了,沈仪看着车子离去的背影,扯了扯苍白的嘴唇。 第二天。 沈仪很早就到了,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难得有些发呆,杨茹今天特地请了假画了个精致的妆,不少人都侧目而视,杨茹心里闪过一丝得意,拨了拨头发坐在沈仪对面。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沈仪见她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低低笑了声:几日不见,看起来精神不少啊。 杨茹一见她笑就浑身不自在,说的话听在耳朵里也像是讽刺一般,想想如今她已经跟叶景行离婚了,她杨茹才是正牌女友,便又稍微安了心,眼角睨着沈仪:不像你 没说完便住了口,沈仪肤色白皙有光泽,一点不像伤过心的模样,杨茹冷哼一声。 长话短说吧,我就是有点好奇当时你跟叶景行再见面的事。沈仪抿了一口奶茶。 杨茹面色一变,见沈仪面色冷静,语气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仪有些好笑:不会做什么的,就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让叶景行回到你身边的。 你不会反悔了吧杨茹狐疑道。 算了,不说就算了。沈仪无趣道。 我可是特地请假来的,你要是没有话要说我就走了。杨茹说罢就要起身,沈仪也站起来,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对于叶景行来说很重要的地方。沈仪自顾自地走在前头,杨茹眼中神色变换,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两个容貌出挑的女人吸引力不少视线,陈霍正等红灯,百无聊赖地转着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眯了眼。 杨茹跟了上来,沈仪毫不意外,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人行道对面闪烁着的红灯。 你有没有想过,沈仪开口道,杨茹看过来, 今天有你,明天也会有别人她的嘴角带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看在杨茹眼里格外刺眼。 -- 第139页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茹沉了脸。 沈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叶景行的身份外表都放在哪儿,杨茹,你觉得想爬上他的床的人有多少 你!杨茹捏了捏拳,强忍着怒火。 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叶景行最近是不是老加班巧了,跟当初跟我在一起的借口一样,杨茹,你可长点心吧。沈仪兀自笑得欢快。 叶景行当然忙,沈父跟陈霍联手,叶景行的公司元气大伤,肯定忙着补救,怎么还会有心思顾及一个杨茹的感受 杨茹面色大变,面容微微狰狞,陈霍只觉得杨茹看起来很危险,他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 他爱我!杨茹低吼道。 这些天叶景行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同事的眼光议论还有叶景行的冷漠都压在心底,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那些记忆会在杨茹心底渐渐发酵出乌黑的毒汁,散发着熏人的恶臭。 沈仪的话像是都应验了一般,杨茹愤怒的同时感到一股不可控制的恐慌,万一景行抛弃了她 不可能! 杨茹面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沈仪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盘旋,杨茹只觉头疼欲裂, 你在骗我,你骗我!景行只爱我一个!杨茹濒临崩溃,一旁的路人下意识地离得远了些,异样的眼光落在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身上。 陈霍心道不好,赶紧冲出车去。 是吗,可是我觉得他爱的是我。沈仪笑道,唇红齿白眼睛微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 如同压倒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杨茹尖叫一声扑了上去,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般,沈仪被杨茹猛地推了出去,来往的车流瞬间淹没了她,伴随着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来的刺耳刹车声,沈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不!!!陈霍眼睛血红,他冲了上去扶起委顿在地上的沈仪,颤抖着双手擦着她脸上不知从何处流出来的血, 陈霍跪在地上,全身紧绷地想一张张开的弓,他断断续续道:沈沈,沈沈你醒醒! 沈仪费力地睁开眼睛,r屏蔽了她的痛觉,但身体的迅速失血是她意识逐渐有些模糊,做好了心理准备在面对撞过来的车时其实不是很害怕,在落地的一瞬间她的心里反而很平静。 只是看着满眼痛色的陈霍,沈仪的心脏也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般,一抽一抽的疼,她试图抬起手摸摸陈霍的脸让他不要伤心,但是身体失了力气,她动都动不了。 别...伤心...沈仪费力道。 陈霍用了极大的力气抱着沈仪,像是要将她镶在怀里一般,他握住沈仪逐渐失温的手贴在脸上,试着露出一个笑,只是还没弯起嘴角眼里的泪就掉了下来, 沈沈,你昨天还跟我约好了的,你不能骗我。 沈仪吃力地笑了笑,脸颊上还带着鲜红的血:不...不骗你... 她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轻轻阖了眼,苍白的手从陈霍手中滑下来。 陈霍不能自抑地颤抖起来,他从喉咙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声嘶力竭道:沈仪!你醒醒啊! 我求你了沈沈 醒醒... 你这个小骗子。 ☆、不归(正文终) 醒醒啊... 你这个小骗子。 ... 你该醒了, 沈仪。 耳边传来稍微嘈杂的人声, 沈仪只觉得浑身都累,像是跑了几万米一样,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她缓慢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白,沈仪艰难地转了转头,床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你终于醒了。那个男人嘴角带笑,看着沈仪的目光中带着十分炙热的光芒。 记忆回笼, 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沈仪转过头来盯着天花板,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 干涩的眼睛渗出液体来,男人赶紧安抚她:你睡了两年了,好不容易才醒,身体各项机能还没跟上, 情绪不要太激动, 在这里住两天观察一下你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沈仪神色微动,男人像是读懂她内心的想法一般:你爸妈都很好, 听到你醒来的消息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你安心再睡一会儿吧。男人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沈仪看着对方熟悉的面容,很快就进入熟睡,男人直起身来对着一边的护士嘱咐了几句,随即便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陈简这才脱下口罩, 揉了揉太阳穴面带疲色,他想了想掏出电话, 小霍,沈仪醒了。 沈仪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对着一旁等候多时的人道:爸,妈... 沈母听到她的声音激动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沈沈啊,沈沈你总算醒了,妈相信我的沈沈一定能醒过来的 沈仪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沈母,心酸地抬起手艰难地擦了擦她的眼泪,在她的记忆里沈母一直是优雅大方的,两年都过去,细看时沈母的眼角已经添了不少皱纹。 沈父不像沈母那样表现得明显,他站在后面看着沈仪苍白的面容嘴里一直道:醒了就好。 -- 第140页 看到沈仪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沈父忍不住转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转过来眼圈微红看着沈仪笑着道:沈沈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爸现在去给你买。 沈仪听了鼻子一酸,她摇了摇头:没事,爸,您先歇会儿,我好多了。 陈简走了进来,对着二老道:叔叔阿姨不用担心,沈沈的身体状况正在好转,好好休息做好复健,不久就能下地走了。 当初沈仪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如果不是陈霍及时把她送来医院只怕这条命就保不住了,抢救好多回,还是陈简一锤定音用了新研发出来的法子,那个法子利用仪器潜入患者的意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梦境,在后脑的大脑皮质层的某个区域进行渗入,一边确保沈仪意识的活跃,一边利用物理医疗效果补救她的身体。 所以所谓的r也不存在沈仪听完之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顺便感叹一句祖国真是强大。 陈简看了她一眼,心情极好道:r当然存在,或者说作为一个替身存在。 是你吗沈仪猜测道。 陈简点点头:我时时刻刻监控着你的状态,以一个虚拟状态对你实施一些简单的指令,所以你才能在每个世界中来去自如,这两年可是一点都没放松过,现在你醒了,我很高兴。 沈仪的苏醒就是对这项研究的一个肯定在,作为研发人员之一,陈简的兴奋也就可以理解了。 沈仪精神不错,她笑道: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r也是我第一次实验而已,而你是个被lsquo;主神rsquo;眷顾的幸运儿。陈简打趣道,沈仪心里好笑,这种要在人身上实施的实验,当初怕是有不少障碍,除了沈家出力,陈简肯定也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 多亏小简,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沈母握住陈简的手感激道,陈简轻轻拍了拍沈母的手安慰道:阿姨你们也很辛苦,现在沈沈醒来你们该开心才是,改天我还要让沈沈请我吃饭呢。 沈父拍了拍陈简的肩膀沉声道:要请,一定要请。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大力撞开,沈仪侧过来,陈霍穿着粗气扶着门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沈仪笑道:陈霍。 陈霍走了过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他垂着眼看着坐在病床上消瘦了不少的沈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闭上眼睛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沈仪。 唉。 沈仪... 不待沈仪回答,陈霍蹲下身来执起沈仪苍白的手,感受到温暖的温度时他才想是猛然惊醒一般,微微哽咽着落下泪来:你醒了,总算醒了。 他将沈仪的手抵在额上,哭得浑身颤抖,沈仪鼻子一酸,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在,我在。 沈父看着陈霍,拨了拨鼻尖通红的沈母轻声道:先出去吧。 沈母点点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目光澄澈的沈仪,转身出了病房。 真好,他们的沈沈回来了。 陈霍感受着沈仪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她的气息,语无伦次道:真好,真好...我等了好久,你瘦了... 躺了两年能不瘦吗沈仪道。 陈霍看了她一眼,随即恶狠狠地将她的手抓在手里:你这次别想甩掉我!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沈仪笑出声来:你真像个无赖。 陈霍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看了一会儿,蹭了蹭她的手低声道:我就是无赖。 沈仪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跟她纤细冰凉的手不同,陈霍的手宽大而温暖,给人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还不拿个椅子坐下,蹲着不难受吗 陈霍一愣:忘了。 随即长臂一伸拉过一张椅子坐着,从头到尾都没放开沈仪的手,沈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对着陈霍道: 陈霍,这次你哥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 见沈仪神色郑重,陈霍也肃了神色:所以要快点让我哥吃到我们两个的喜糖。 沈仪:... 她抬手轻轻打了一下他嗔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陈霍一脸正色:开窍了。 沈仪抿着嘴角笑,她眼睛一转,似想到什么:你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梦吗 陈霍摇摇头,他听陈简说过,沈仪会进入不同的梦境中经历不同的事情,经历了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仪的大脑不会因为身体长时间的沉睡而受到损伤或者变得迟钝,所以陈霍也不是很清楚,当时问陈简的时候他含糊其辞地蒙混过去了。 沈仪一看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清楚,不由得心虚地撇开眼睛,好在在那些世界里头肆意欢爱的人不是她,沈仪现在才明白过来,说不定那条规矩也是陈简定的,对她的大脑实施催眠什么的。 罪过罪过,不过梦里的陈霍一样很喜欢她,沈仪猜测这大概又是陈简的设定,或者说是她脑海里的残留意识 真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难道陈简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陈霍皱眉道。 -- 第141页 没有没有。沈仪干咳两声。 那就好。陈霍低下头来轻轻挠了挠沈仪的手心,沈仪缩了缩。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要先订婚然后选婚纱,不行不行,你的身体还需要休息,那就再等等吧。陈霍自顾自说完,有蹭了蹭沈仪的手。 沈仪无言,看着手边那只大型金毛,突然有一种被碰瓷支配的恐惧感。 * 沈仪醒来的消息迅速传了出来,探视的人一波又一波,从以前的大学的老教授到工作室的同事,沈仪疲于应对,只得先关了手机,一概不见客。 沈仪抹了抹额上的汗,搀着护工的手坐到树下的凳子上,她道了声谢,仰头看着好久不见的天空,深蓝色的天上飘着几片云,干净得像是一块画布一般,听着耳边细细的风声,沈仪平复着呼吸,心情格外平静。 她为叶景行丢了命是真的,沈家二老也是真的,现实的一切跟最后一个世界大致相同,只不过现实中高晏殊没那么蠢,叶家也没有必要来陷害沈家。只不过以前真实的她执迷不悟不肯放手,只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沈仪才发现自己的愚蠢。 沈仪低着头轻蔑一笑,叶景行那个渣男,居然也值得她丢了命,当初她真是蠢死了。 正想着,面前就出现了一双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她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嘴角的笑意冷下来: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醒了,来看看你。在那样直白而带着厌恶的目光下,叶景行这句话说的很艰难。 叶景行跟记忆里的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更加内敛,透出几分上位者的深沉来,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衣冠楚楚步子不紧不慢,沈仪想起之前陈霍着急忙慌的样子来。 看完了吧,赶紧走,我看见你那张脸就心烦。沈仪毫不客气地摆摆手跟赶苍蝇一样道。 叶景行不作声,他看着隐在阴影里的沈仪,她瘦了很多,眼睛显得格外大,亮晶晶的,不像以前一副晦暗的模样,一举一动都带着生气。 叶景行想起两年前出事那一天,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沈仪已经进了急救室,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移开了目光,满脸都是凝固的血迹的沈仪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你别这样。叶景行垂下眼,食指指尖微微颤抖,他缓缓握紧右手。 别怎么样沈仪翻了个白眼。 杨茹呢,她怎么没来。沈仪朝他后面张望,确定了他只身一人便幸灾乐祸道, 你们肯定早就分了吧,杨茹差点害死我,我爸还有陈霍他们不弄死她就不错了。她冷哼了一声。 叶景行有些愣神,他看着眼前鲜活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啊沈仪没反应过来,她瞪着叶景行看了一会儿,随即嗤笑出声来, 你在开玩笑吗,杨茹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你怎么舍得动她,别在这儿膈应我,赶紧滚。沈仪闭了眼一脸排斥的模样。 叶景行立了一会儿转身就要离开,沈仪突然睁开眼看着他,不,是他身后惊喜道:你来啦! 叶景行转身看过去,陈霍站在不远处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他大步走过叶景行身边,将手里清新欲滴的百合送到她面前:嗯,等很久了吗 沈仪喜滋滋地抱过来:不久,这花儿真好看。 陈霍笑道:喜欢就好。 叶景行的存在感太强,陈霍起身对着叶景行道:叶总最近应该很忙吧,毕竟卓世最近新闻不少,处理起来也要不少麻烦把。 叶景行感受到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敌意,微微沉了脸:不劳你费心。 随即又将目光落到沈仪身上,她正垂首嗅着那捧花,脸上幸福的笑意刺痛了他的眼,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叶景行抬步就要走, 等一下。身后的人叫住他,两个男人同时看过去,余光看到陈霍略显压抑的面色,叶景行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我们离婚没有沈仪问道。 还没有。叶景行愣了一下答道,离婚协议书要本人签字,加上叶景行一直不签,所以两人还是配偶关系。 那赶紧找个时间签字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吧。沈仪轻描淡写道。 叶景行闭上眼,眼前似乎出现了两人婚礼上沈仪的笑脸,其实当时他没注意看,只模糊地记得一个轮廓,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反而愈发清晰起来。 放过你也放过我吧。沈仪看着叶景行,嘴角浮起恬淡的笑意,眼里尽是冷漠之色。 好。 叶景行喉咙干涩,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那里,身后传来女人的娇嗔声:我好累,你抱我回去。 好陈霍宠溺的声音传来。 叶景行心口像是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风,沈仪走了,那里就再也填不满了。 签字的时候是让托人送过去的,协议书很快就送了回来,前后相隔不过几个小时时间,叶景行摩挲着沈仪签的名字,嘴角扯起,还真是迫不及待。 -- 第142页 怀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期待,叶景行亲自跑了一趟民政局,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来的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保镖一类的, 沈小姐身体抱恙,不能过来。面容冷峻的男人一板一眼道。 叶景行却记得昨天还看到沈仪发的动态,照片上的她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缅因猫笑的一脸灿烂,身后的椅子上挂着男人灰色的西装外套,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叶景行偏头苦笑,连借口都编得这么敷衍吗 拿了离婚证,沈仪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她身体恢复的很快,而沈家与叶家的恩怨也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两家的矛盾仅限于沈仪跟叶景行两人的婚姻破裂上,当然叶景行作为出轨的一方担主要责任。 沈仪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两方都没事,不然还真是有点麻烦。 而杨茹因为故意伤害罪入了狱,加上沈家的一份,杨茹的人生基本上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沈仪眼不见为净,对这个差点害死她的女人,她只觉得杨茹一条命不够赔。 沈仪跟陈霍订婚的时候轰动了整个s市,沈叶陈三家的纠葛传了出去,一时间占据了不少花边新闻的版面,也有人将叶景行和陈霍拿出来比较,不论是外表家世抑或是能力,而两人旗下公司的竞争也十分有看头。 沈仪不管别人怎么说,她的生活很幸福,在经历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她很幸运地遇到了对的人,上天总是公平的。 她还是回到了她的港湾,这里有她的父母,朋友,还有陈霍。 ☆、番外(合集) 在皇宫恢复太平之后沈仪如愿以偿地过上了米虫的生活, 虽说是和离了, 但沈仪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宫里头没人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不敬来。长乐公主这回来之后性子也变了不少,整日就知吃喝玩乐, 再加上宫里头三个巨头都宠着她, 一时之间公主殿下的日子很是快活。 这天代云依着沈仪的要求让宫人将刚冰镇过的提子提了进来,不知哪个宫人手上突然松了力,放着几大块冰块的盒子瞬间往地上摔去,代云心里叫遭, 正在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需要几个 宫人合力才能抬起来的盒子竟被他一人托住。 代云看过去,那人身长玉立一身银甲煞是威风, 剑眉入鬓眼若星辰,鬓如刀削眉目清冷,赫然是最近大热的禁卫军统领郭子楠。 他在平定晋王叛乱□□不可没,奇怪的是当晚他要求单独面圣, 出来的时候圣上的赏赐他一个都没要, 反而得了个护卫长乐宫的职责,当时就有人说这郭将军心悦公主殿下, 特地求了陛下的旨意,得了靠近公主殿下的机会。 ... 旁人怎么说代云倒是不清楚,郭子楠到了长乐宫之后一直安分守己恪守尽职没有半分越轨的举动,她倒是觉得那些人想多了,如今这一看才发现这郭将军俊朗不凡, 看起来不像是个能为情爱所动之人。 多谢郭将军。代云赶紧福身道。 代云姑姑有礼,这盒子这般重,等来人的时候怕是冰块都要化完了,下官天生力气大些,不如由下官代劳吧。郭子楠建议道,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别的神情来。 代云迟疑了片刻,松了一下神,郭子楠便提起盒子一言不发地往里头偶组,代云只得带路。 等进了内院还不等她说话,宫殿里头就走出个人来,一身大红色的轻纱披在身上,胸前露出一大片细腻的雪白来,她摇着扇子肩上的乌发随风而动扫在那片雪白上, 代云,去看看那荔枝沈仪的话堵在了喉咙口,她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代云身后站着的那个沉默的人影,后知后觉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衣着,随后冲回了屋子里,声音颇有些气急败坏道, 你这丫头,来了人也不说一声。 代云额上流下一滴汗,早就告诉公主殿下不要穿得那么暴露,她回过头去看,却见着郭子楠早就低下头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 代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郭将军有分寸。 郭子楠看着地面,漫不经心地回想着刚才一闪而过雪腻。 沈仪素来是个心大的,忌惮了两日又我行我素,长乐宫的宫人早就换成了清一色的宫女,上次郭子楠的到来纯粹是个意外。 在宫里呆久了就有点闷,沈仪听着代云从个宫听来的八卦百无聊赖地剥着荔枝,红红的皮将她的指尖衬得刺眼的白,一时分不清那水嫩的一截儿是荔枝肉还是手指了,她懒懒抬手喂了颗荔枝到嘴里,红润的唇含着那荔枝,显出活色生香的诱惑来,侧躺着的姿势使她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一旁的红着脸的小宫女眼神都不知往哪儿放。 其实沈仪只是觉得热,再加上这是她的地盘,谁敢说个不是,当然了,每次皇后和皇帝来的时候沈仪总能恰好以一个端庄的形象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就不提。 最近咱这儿长乐宫门口经常出现红着脸的小丫头,听说都是来看郭将军的呢! 什么郭将军就是那日的禁卫军头头沈仪稍微支起身子,面上带了些兴趣。 是呢。代云答道。 沈仪想起那天那人看她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玉手一挥:走,咱去会会那个郭将军。 -- 第143页 代云看着沈仪兴冲冲地跑去找人,不由得额角一跳,总觉得公主殿下又要惹事了。 沈仪拦了一个侍卫:郭将军人呢 那侍卫见她容色逼人,一时怔愣在原地,待旁人拍他一下回过神来才红着脸别开眼,憋声道:在那头巡逻呢。 沈仪一身红衣又飘远了,那侍卫不由得视线追着看了一会儿,旁边一起当值的人撞了撞他的胳膊:别看了,当心你的眼珠子,那位可是公主殿下。 侍卫一惊,怅然若失地收回眼神,外头都传这公主殿下貌丑无盐恶如夜叉,所以才将自己锁在深宫院墙中,谁知道对方确是这般美丽动人 那人继续道:咱将军可一直把这位放在心里,这次推了圣上的赏赐特地申请调到这边来,啧啧,平常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没想到将军还是有点心眼的。 那人嘿嘿一笑,侍卫挠了挠头,他怎么不知道,不过想起自家将军的容貌,倒是点了点头,这两人站在一起应当挺般配的。 在自家将军面前,侍卫小哥毫不犹豫地倒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