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作者:拾途 文案: 耿直毒舌臭不要脸流氓攻/又凶又奶混血受 宋景文死得时候,身上最值钱就是一部智能机。重生在一个傻子身上之后,他发现,这太阳能手机是个山寨货。山寨手机告诉他谢风是他的贵人,于是他便死不要脸的往人家门上送。 元隆历十三年,饥荒刚刚过去,宋景文到处扒拉能吃的东西往谢哥儿家送。 谢风的弟弟冒领救命之恩,宋景文上去就是一顿骂。谢风的娘给体弱的谢老爹下药,宋景文上去就踹翻了她的碗。谢风的大哥不让他嫁给自己这个恶霸,他上去就就跪下了。 谢风觉得自己的夫君有些邪性,你得比他更凶才能压得住他。或者哑着嗓子哭上两声,夫君绝对会举手投降了。 宋景文是第一个说自己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时候太凶了,哪个孙子又说你不好看了?看我不剁了他! 谢风走在夺下他手里砍刀的路上 阅读指南: 1、架空世界,勿考究 2、攻有金手指,手机加成 3、一对主CP,两对副CP 4、请勿效仿文中人物吃野、味的做法!!! 排雷:有生子 内容标签:生子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景文,谢风┃配角:贺千恒,德里克,宋兴平┃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哥儿又凶又奶,我中意 立意:富强 第1章 穿成了个傻子 夏日的小镇上,到处蒸腾着一股热气。一道黑影呼啸而过,卷起一地沙硕,一群人紧跟其后。 宋景文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短短二十余载,他一人独行了十年。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软肋可供他人抓取。 所以恨意的矛头直指他本人。 宋景文恨恨地拍打了一下自己老旧的诺基亚,好歹还是智能款的,结果到了山沟沟里信号就跟不上了。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你找好藏身的地方没有?胡老大他们已经去你老家抓你了!你赶紧回A市,我给你找了个地方先躲一阵。走大路,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市区动手。老战友急吼吼地在电话那头喊,当初宋景文亲手将胡老大送进了监狱,因为证据不足,只判了五年。 就是这五年的牢狱之灾使得宋景文被记恨上了。 不过想要他命的可不止胡老大一人,他这么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宋景文还有闲工夫略微数了一番,也就五六个吧。 他娘的,当时就应该斩草除根! 胡老大也是个杀人如麻的黑分子,落在他手里指不定被怎么折腾呢,剁手拔舌扔垃圾桶,敲腿挫骨喂鲨鱼。 宋景文喘了口气,一个翻身从理发店的院子跳了出去,身后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淡去,他迅速向山上跑去。 一旦进山,那就是蛟龙入海,鸟归于林。这座未开发的大山外地人进去了也容易迷失方向。 我今天下山去镇上吃饭被撞个正着,妈的。山上信号不好,一直没看到信息。结果他们搁这儿守株待兔呢。破手机只会一个劲儿地转圈圈。 还好他在这儿住了十几年,要比这些外地人熟悉地形。 砰砰砰的几声抢响,宋景文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手里竟还有抢!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躲过去,肌肉被撕裂的感觉从右腿蔓延开来。宋景文迟钝地感受到了疼痛,他踉跄一步跌了下来,这时身后的一群人已经追了上来。 又是几声抢响,宋景文心知这次是载了。 与此同时,石坡村的宋家一片死寂。好端端地怎么就落水了?宋家老奶佝偻着背将在场的宋家人挨个扫视了一遍,你们是不是见不得我的乖孙好,都憋着劲要害他。今天不给我个交代,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宋老太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戳在几个儿子身上,宋世海撇了撇嘴,他自己贪玩掉水里了呗,再说了我们干什么要去害一个傻子。 是啊,娘,没人要害景文。宋世海的婆娘胡秀赶紧上前拽了一下自己男人。 没看到宋老太听到傻子脸都黑了吗。 娘,郎中请来了。宋世林急得满头大汗,拉着陈目一路跑过来,手里还抱着出诊的箱子。 说是郎中,其实就是石坡村的一个赤脚大夫。 陈目五十多岁了,膝下只有一个小孙子,见到躺在床上的宋家长孙,不免动了些恻隐之心,何况这还是个傻子。 这情况不大好啊,落水时间太长了,呛了不少水,现下高烧不退,这人怕是不行了。陈目摇摇头,宋景文的脉搏跳得十分虚弱,眼白翻上,出气多过进气。 宋景文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了,而且脑袋上还撞了一下。 宋老太木瞪着两眼,颤颤巍巍地扒拉过宋景文,也顾不上还有没有外人在,直接嚎啕大哭,我可怜的乖孙啊,怎么那么命苦。爹娘死得早,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几个叔叔婶婶欺负你年幼,也不待见你你好命苦啊,你不能丢下阿奶一个人啊。 这话算是把宋家老二老三以及无辜的老四都骂了进去,宋家老四宋世林今年才十五岁,还比宋景文要小上四岁,哪能去欺负自己侄儿。 宋家人脸上都不太好看,陈目有眼力见地留了几副药就走了。 也就是宋家老太当家,非要给宋景文吊着口气。不然一般人家那舍得给要死的人吃药,早就准备后事去了。 造孽哟,谢家那小子救的这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祸事。要是宋家人不讲理,指不定还要赖上他谢家。 过了两日,谁都不曾想到,这快死了的宋景文突然活了。 这事儿玄乎的很,宋老太天天在家哭,一边哭还一边骂。哪个阎王爷敢收她家宝贝孙子啊,这是魂被宋老太叫回来了。石坡村的女人们没少讨论,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说的一板一眼的。 听陈大夫说都快没气了,这不,硬生生被宋老太叫回来了。林田氏看宋家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家就住在隔壁,实在是有点害怕。 李大嫂在田里捡麦穗,这一季的春小麦勉强够自家吃饱的,倒也没闲心去打听别人家的事,但是宋景文好像比以前更木了,都不会说话了,成了个哑巴。 她挺了挺腰,想想自己家那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心里涩涩的,宋景文那是还没死,吊着口气被陈大夫治好的,到底也是个可怜的。 整个村子都在暗中观察宋家,以前的宋家名声在外,宋老太是出了名的护犊子。现在宋家出事的又是宋老太最疼的大孙子,宋老汉收到信肯定也要从镇上回来。 石坡村的村民多是愚昧之辈,没见过世面的小乡民,不了解的东西全都认做是怪力乱神。 知道自己这个堂哥儿快死的时候,宋宇害怕得睡不着觉,日夜担心他变成鬼来找自己。现在看他醒过来了,反倒不怕了。 一个傻子,有什么好怕的! 宋宇平时没少背着宋老太给宋景文使绊子,抢他的饴糖,召集村里的小二流子一起扔他小石头,再把人从草丛来抓出来打,甚至还将人骗去后山,第二天才被宋老太找回来。 可偏偏宋景文还是黏着宋宇,这可是少数跟他一起玩的人,他舍不得把他供出去。宋景文那里知道好人和坏人,会跟他一起玩的就是好人。他们还有许多小秘密。 这边,宋景文茫然地看着屋顶上的稻草,又眨巴眨巴眼睛。破破烂烂的泥砖房,陈旧的柜子,还孤孤零零的只有一个,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老旧寒酸的气息。 他稍稍活动着自己的身体,手指点到了什么东西,一瞬间那个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自己应该是被哪个好心人救了吧?可是身上怎么一点弓单孔的痕迹都没有,正常人不是应该把他送去医院吗? 还不待他想太多,宋老太推门进来了,皱巴巴的一张脸,头上还裹着汗巾,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乖孙,给阿奶看看。哎呀,受苦啦,快来把药喝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呀。阿奶宋景文下意识地就开口了,之后又不说话了,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宋老太。 宋景文的眼下有了不同往昔的神采,不再是木木讷讷,懵懂无知的样子,可惜宋老太没注意到。 宋老太高兴地应了一声,又从碗里拿了两个鸡蛋。快吃,大夫说你要吃点好的,明儿阿奶就让你二婶把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你炖汤喝。 宋景文看到宋老太的时候,脑子里模糊一片,跳出了不少跟这老太太有关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又没头没尾,他这原身竟是做了十年的傻子。 告诉阿奶有没有人欺负你啊,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你推进河里的?阿奶给你做主。宋老太拿出手帕给宋景文擦了擦嘴,一把年纪在孙子的问题上却总是容易阴谋论。 宋景文盯着那块手帕出神,实际上是还在梳理脑子里的东西,这身子连同原主海马体中的记忆一并被他继承了。虽说原主是个傻子,可也是记得不少东西的,只是缺乏是非判断能力。 宋景文吃完了两个鸡蛋又被宋老太带到院子里晒太阳,阿奶给你去晒晒被子,去一下霉气。 宋老太看着宝贝孙子不搭话,偷偷摸了两把眼泪。遭了一趟罪,孙子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宋老太心里跟吃了木屑似的,怵得慌。 宋老太强行扯出个笑,却是比哭还难看,怪让人心疼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家景文是个有福气的。 宋景文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好巧不巧他跟这原身同名,还一样有个奶奶。不过现世他是被奶奶捡回去养大的,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到了年纪响应国家号召入了部队,现在又大难不死地穿到了贾国。 这个时期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宋景文想这是丧失了提前剧透的机会啊。 人也分为三种,男人女人和哥儿。男人该有的东西哥儿也全都有,唯一不同的是哥儿可以生孩子。但是孕育的可能性较低,所以贾国的人普遍上还是更乐意娶女人。 哥儿的身上会有一颗红痣,长的位置就不同了,有的人在眉心,有的人在耳后。 如果原身的记忆没错的话,元隆历十二年,席卷全国的饥荒刚刚过去。元隆历十三年,元皇下令免一年税赋。 宋景文这才明白宋老太给的两个鸡蛋多么珍贵,看着院子里唯一的一只母鸡,他有些心虚。 他这壳子里早就换了个人,然而心上压着一块石头,宋景文隐约觉得这是原身还没走。 这事还真是蹊跷,宋景文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有太过惊慌,反正他在现世也没什么亲人了,到哪都是一样过。 原身这么多年一直亏损瘦弱的厉害,身体机能实在是跟不上。宋景文有些嫌弃摸了摸身上,肋骨分明啊,瘦削得像是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郎,不像他上一世还有些中看又中用的肌肉。 傻子嘿嘿嘿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宋景文的头上,他想躲来着,奈何身体机能跟不上。在旁人看来,就是傻子被人打了,都不知道躲。 宋景文疑惑地转头,宋宇和二狗捏着一把石子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后,傻子,我们带你出去玩,去山上摘果子。 眼前的两个小孩也就八九岁,面黄肌瘦的,一头枯黄的头发,看着就是发育不良。 宋景文也没想跟小孩子计较,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这时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很细微的变化,但是他察觉到了。 这绝对不是他的情绪。 想来这两个小孩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个傻子都欺负,看样子原主被他们整得挺惨,都有应激反应了。 宋景文不禁多看了这两人一眼。 二狗不解,这傻子怎么回事,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以前,不早就吓得躲起来了吗? 自从他们把宋景文骗到山上,让他差点被大虫吃了之后,宋景文只要听到上山就会拼了命的逃跑,一边哭一边跑。 那场景可有意思了,整个石坡村都能看到宋家的小傻子头埋在田里,撅着个屁股。 宋宇哈哈大笑,他掉河里面,脑子更傻了呗,反正我娘说就是人烧坏了,变成了个废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白饭,光吃饭不干活。 这种话一听就是从大人那边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宋宇他娘胡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老太太面前谦恭温顺,村里人眼里勤俭持家,可背地里对着傻侄儿没少甩脸子。 宋宇小眼睛一转想出了个坏主意,把他拉到山脚下那条小河里,肯定特别有意思。他不怕山上的野兽了,难道不怕要了他命的河? 对啊,他肯定会一边发抖一边哭到时候肯定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二狗兴奋地拍着手。 第2章 我超记仇的! 村子里的小孩基本都没上过学堂,而这二狗是打小就跟宋宇玩在一块,近墨者黑,小小年纪也是个黑心肠的。 两人上前拖着宋景文往院子外头走,阿奶,我带堂哥出去玩了。 宋宇,你堂哥身体不好,瞎胡闹什么唉,早点回来,看着点文哥儿,别让他碰水。宋老太丢下烧火棍追了出来,远远地只看到一大两小的背影。 算了,文哥儿也喜欢跟宋宇在一块儿玩,大夫也说了多走走对身体好。 宋景文在现代也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还搞不定眼前这两个小鸡仔?简直笑话,他一声不发地任由他俩拽着自己。 宋宇紧紧抓着宋景文的衣服,这衣服可是棉布的,宋老太平常可舍不得拿出来。 哼,这宋景文不就是掉进水里了吗,阿奶的心眼就是长偏了。这布料捏在宋宇的手里,恨不得给他撕了。同样是孙子,这傻子身上是棉布,他自己身上却是麻布,气得人牙痒痒! 待会儿有这傻子好看的,棉布衣服算什么,还不是要被扯坏! 傻子,把你阿奶塞给你的好东西都掏出来,不然大虫来了我们就不管你了。二狗死命贴在宋景文右侧,斜着眼睛跟宋宇打暗号,免得傻子半路跑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 虽然他们也没见过大虫,但是听到过那种渗人的叫声。也是宋景文命大,竟然等到了村里人把他找回来。 这傻子打架不行,跑得挺快,这是二狗得出的经验,抓到就得把人看住了。 谁不知道宋老太对这个孙子顶好的,就是前几年饥荒也会在他身上塞半块手掌大的饼子。 宋景文缓缓动了下眼珠子,低头看着这两个小不点。虽然宋景文瘦了点,但是个头却不矮,站直了也有178公分。 宋景文挑眉,还是不说话,佝偻着背,畏畏缩缩地跟着他俩。 这是哑巴了?傻子加哑巴,完了,你们家要养这个二愣子一辈子了。二狗幸灾乐祸地掐了宋景文一把,果真没有大吵大叫。 呸,我们家脑子坏了才养他。赶明趁着阿奶不在就把他卖了,或者给有钱人家倒插门也成。多打几顿还怕他不老实?凭啥就他不用下地。宋宇直接在宋景文的身上摸了起来,果然在他怀里搜刮出两块果脯。 宋宇可是记得这果脯还是过年的时候镇上的二爷爷带来的,当时就他们几个孩子一人尝了一个。没想到阿奶竟然还藏着不少。 去,把宋木头那几个小子叫来。宋宇扯了小半块给二狗,剩下的大半块用来收买小弟。 你看什么,再看眼珠子给你扣出来。宋宇拽过宋景文的手,找了根草藤给他绑了起来。 宋景文不吭声地任他摆布,倒要看看这几个小鬼头要干什么。 远远地来了四个人,里面面熟的可不就是刚刚去叫人的二狗,宋宇,下面咋整? 宋宇把草藤塞进了二狗手里,又把大半块果脯给几个人分了,把他看好了,你们几个跟我走。 完整的一块早就被他塞进了怀里。 宋宇浩浩荡荡地领着一群人沿着小河走,他也没真想把宋景文弄死,毕竟是在阿奶眼皮子底下跟他一起出来的。 出了事,他奶非得打断他的腿。 宋宇找了一处水浅而又有很多淤泥的地方,位于河流的下游,隔了五米远还有一块木板担在上面给人走。 二狗不愧是他的好兄弟,默契地把草藤递给宋宇。宋宇不接,反而和几个小子围在了宋景文的后面。 宋宇暗戳戳地伸出一只脚,一二三! 噗通一声,宋景文也是受过训练的,有着身体记忆,早就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在了眼里。 宋宇话音刚落就被宋景文拽着腿甩进了河里,他看了,淹不死人,还能让他得到教训。 宋景文飞速地闪身跨到了一群小子的身后,一人一脚,全都踹进了沟里。 娘哎,你家这傻子怎么这么凶啊。宋木头摸了把脸,更加惨不忍睹了。 五个小孩子搅浑了这一块儿水,就是因为这地方的水容易浑,才没有妇人在这儿洗衣服。 上去,把他推下去。他就一个人,我们有五个!宋宇点将似的,雄赳赳地直奔宋景文。 宋景文撒腿就跑,不过不是哭着,是笑着跑的。刚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被几个小泥人跟在后面追,乐趣无穷。 也不担心被追到了会怎样,反正古代又没有子|弹。 宋景文慢慢地跑,却始终与后面那几个泥猴子保持着距离。 你们干什么呢!宋景文就见着迎面跑来个汉子,身上既有着农家人的气质,还带着点书生气。看着就弱不禁风的,也可能是没吃饱。 宋景文一个转弯躲在了他身后,反正他现在还是个傻子嘛。 可以不要脸! 又欺负他,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做。等着我晚上去挨家敲门告诉你们爹娘。汉子指着宋宇道,还有这是你堂哥,你还跟着胡闹。 这种事情宋宇向来不出头,否则真被阿奶知道就完了。 二狗仗义地上前一步,你看看是谁欺负谁啊,他把我们都推河里去了。 几个人附和道,就是,我还吃了一嘴泥。 傻子打你们,你们也好意思说。他有时候傻到玩泥巴,玩牛粪,你们能傻到把泥巴往嘴里塞,弄得一身屎?宋志和放下身后的木柴就追了上去,一群小孩在前面乌拉乌拉的瞎叫唤。 太恶心了,宋景文没想到着傻子傻成这样了,他挽回形象的路似乎有点远。 宋景文趁乱也追了上去,一群孩子和两个大小子沿着小河跑。装傻子装得不亦乐乎,来回打转。 几个小鬼头气得脚底生火,有理说不清了。五人围了个包围圈,就像是撵不走的苍蝇。 宋景文顺着他们的意,当做没发现一般咋咋呼呼地乱跑。 臭小子!全都给我等着。宋志和听到声音才发现宋景文被推到了河里。 宋志和忙跳进河里将人捞了上来,没见着几个人在他背后做鬼脸。 宋景文也是特种兵出身,实际上他会游泳,只是这个身体还没经过系统性的训练。 宋志和拍了拍他的脸颊,生怕之前落下什么碰不得水的毛病。他的乐哥儿也是个傻子,要不是他护着还不定跟宋景文一样天天被欺负。 这还是他碰上了,要是没碰上今天晚上宋老太家铁定又要嚎开了。 一切都在宋景文的计划之中,他装模作样地咳出几口水。这个时候他就有理由不用装傻子了,到时候只说上次的后遗症加上这次落水,彻底清醒过来了。 宋景文九岁的时候从二爷爷的牛车上滚了下来,顺着陡坡滑了下去。陡坡下是嶙峋的碎石,宋景文的脑子受了重创,被救上来后整个人就傻了。这么多年,就靠着爷爷奶奶和出嫁的姐姐帮扶着。 宋景文向宋志和道谢后站了起来,拎着宋宇就奔着那片混浊的河水而去,甩手又把人扔了进去。 宋志和还在为宋景文刚刚那声谢发愣,猛然间听到了孩子的惊呼声。 得,他又下去了一趟,把宋宇拎了出来。 屁股,哎哟,屁股。宋宇疼得蹦跳起来,抖落了一身的泥水,还甩下一只红彤彤的大虾。 二狗忙不迭上前查看,只见宋宇的大腿上还爬着一只,只是那可怕的大钳子夹在了裤子上,二狗伸手就给拽了下来。 啪啪两脚又把大龙虾踩成了饼,踩死你! 大龙虾可是近代才传入中国的,在贾朝怎么出现的这么早。算了,这个朝代在历史都没有,出现大龙虾也没什么好奇怪了。 这是什么?宋景文也不确定这里的龙虾和现代的有没有什么不同,虽然外表看起来一样,个头也较大。 大红虾,不过这种一般没人吃,大家吃的是大白虾。宋志和乍一听宋景文认真讲话还不太适应,突然就不傻了。 宋志和后知后觉地叫了出来,他惊奇道,你不傻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傻人有傻福,你阿奶以后都不用为你操心了。三奶奶把持这个家可不容易,家里家外的打理的让人没话说。 不不不,你肯定还不记得我,我是你志和哥。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宋志和这么咋咋呼呼的情况实在是少见,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是宋景文啊,多谢志和哥,我好了。宋景文将自己的那一套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我傻了这么多年,幸得各位乡里乡亲的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前些日子落了水,躺了几日,仿佛是做了场大梦,今天又掉进了水里,心里的一口郁气吐了出来,顿觉眼前清明。 宋志和高兴得连说了三句,这是好事啊。 宋景文嘿嘿笑了两声,听宋志和的描述,大白虾就是现代的米虾,个头小巧,通体透明,脑、心脏、肝胰腺等器官都聚集在头部。 那个壳软,多抄一会儿就能吃了。不像大红虾,壳太硬了,又没什么肉。你要是想吃啊,清澈的水里就能抓到。因为大白虾也什么人特意去吃它,偶尔吃一次还好,况且这东西哪有猪肉香啊。 宋景文摇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好吃得很。等我让我奶做出来给你送一份过去,今天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捞上来,我还得多喝几口水呢。 反正大红虾和大白虾河里到处都是,也不值钱,宋景文愿意送就送吧。这年头谁家日子都得紧巴点过,不能白白占人家便宜。 宋志和有意与他交好,以前因着乐哥儿的缘故,总是会时不时帮帮他。现在也想给乐哥儿结个善缘,要是好吃我下次就给乐哥儿也抓点。 你就等着吧,绝对馋掉舌头。我给你送两份,你尽管拿一份给乐哥儿。宋景文自信心爆棚,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笑眯眯地让宋志和先回去了。 宋志和跟他一番交流下来也是彻底放心了,难怪宋老太总说宋景文是个有福的。因祸得福,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宋宇再迟钝也看出来了,他的好堂哥不傻了。不仅不傻了还有点凶,说把人往河里扔就绝对没有二话。 当即就要跑路,被宋景文老鹰抓小鸡似的拎着后衣领把人提溜了回来,往哪跑啊,小兔崽子。还有你们几个,不准跑。要是现在跑了,哼哼 未尽之言最是吓人,宋木头偷偷地挪回了后撤的脚。刚刚宋景文出手的速度不是吹的,跑一个他就能逮回一个。 你想怎么样?以大欺小,你臭不要脸!你们快跑,他就是在吓唬你们!宋宇恶狠狠地向着宋景文咬去,结果一口咬到了口气,震得牙疼。 宋景文也不生气,拿了两个草藤搓在一起,将人牢牢地绑在了树上。 报复心极重,好以牙还牙。 一双凤眼带着笑意从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这才悠悠说道,嘿嘿,我这个人呢,比较记仇。 第3章 你是个混血吧 宋景文可是亲眼见到宋宇把一整块果脯往怀里揣的,他土匪似的将果脯掏了出来,别嚷嚷,真当我傻啊。自己藏着块大的,就给你兄弟们吃那么小块儿? 也不知道是谁傻了那么多年,宋宇鼓着嘴用舌尖顶着脸颊,硬生生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不说话实在是憋屈得慌,只能骂骂咧咧地扯着草藤道,那是我的!我抢到的就是我的! 宋景文都快笑了,尽是一堆歪理,给你们一个任务,要是完成了,不仅今天有果脯吃,明天还有大红虾吃,半年带你们实现饴糖自由!总而言之,跟着大哥走,有糖吃! 宋景文把半个手掌大的果脯平均分成了五份,给四个小朋友发了下去,你们都知道哪有大红虾和大白虾吧,自己拿个篮子去抓,抓得最多的人就能得到剩下的这块果脯。 在场的小孩子家里的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大人可没有闲钱给他们买果脯或者饴糖。一年到头只能过年的时候尝那么一小块儿,还要跟兄弟姐妹们分着吃。 二狗和宋木头率先跑了出去,宋华和宋勇也跟着跑了出去。他们才不怕宋景文说话不算话呢,先把眼前的弄到手才是真的。 宋宇一口还没吃到,气得眼泪汪汪,我还没吃呢,你凭什么把它拿走。 我好好跟你讲讲道理,这块果脯本来是我的吧。那怎么就成你的了,你这套强盗理论行得通吗?镇上的杂货店你怎么不去抢呢,抢了就是你的。也就被打个几板子,被压给老板做苦力,没什么大不了吧。我也觉得,要不明天就把你送过去?还能给家里省点粮食!宋景文忽悠起小孩一点都没有负罪感,哪个朝代没有衙门,没有杂货店,合理范围里瞎编就成了。 宋宇在石坡村的孩子里算是淘气的,不过再混蛋也是个孩子,提到衙门就只能吓得直哆嗦。 宋宇抽抽鼻子,眼泪鼻涕在黑黢黢的脸上划出了道道白痕,小声咕哝着,那你怎么不让我去抓大红虾,我比他们都厉害。 就等着这句话呢,住在一个屋檐下,能变成朋友的就不要往敌人阵营里扔了,浪费资源! 而且还是他二叔家的小儿子,宋景文再怎么混蛋也不能在注重亲缘关系的古代欺负自己家族的后辈,这对他的名声不好,不利于他在古代生活下去。 既然到了贾朝,宋景文也就秉承着随遇而安的心态,好好在这里过日子吧。放在现代这种田园生活还不太容易得到呢,这简直就是他梦想中的退休生活。 宋宇对原主做的那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是宋景文霸占了这具身体,他对宋宇的恨意倒是没那么大。要说代替原主原谅伤害他的人,他也没那个立场。 宋景文落水这件事还有待考量,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傻子独自一人跑到深水区,平常跟着他一起玩的宋宇等人当天又去了哪里? 石坡村处在镇上和其他村的交界处,不仅是因为陆地上的便利,石坡村的河流汇聚在村外的荒地前就形成了一条大河,因而走水路也是极为方便的。 石坡村的后山有着水流湍涌的区域,较为偏僻,一般没人去那边。所以肯定是有人讲傻子引过去的,但是谁会处心积虑的害一个傻子,这就不得而知了。 宋景文瞥了他一眼,那我给你松绑,你凭自己本事来我这边领赏。但是得听我吩咐,那回去我什么都不跟阿奶说,还让阿奶给你做大红虾吃,这交易怎么样,划算吧。 宋宇嘀咕道,谁稀罕啊,难吃死了。 宋景文权当没听见,用草藤抽了下他的屁股,麻烦精,没心没肺的狼崽子,我着是给你改善伙食呢。 宋宇扭头瞪了他一眼,从宋景文手里拽出草藤就跑了。 嘿,这傻小子。宋景文倚在大树下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对现在的他来说,到处都弥漫着新鲜感。 他不禁感慨,还是古代的环境好啊,都不用吸雾霾。而且这么多的山都没被开发,开发成景点光收门票就数钱到手软。 不过,大家吃都吃不饱哪有心思玩啊。 他在现代的时候也在大山里住过很多年,后来奶奶身体不好了才从山上搬下来。 宋景文走出大树的阴影,奔着那块连接河流东西岸的木板而去,从那块木板的东边走到了河流的西边。西边的植被明显比东边的要茂盛许多,朝阳的地方还看到了不少果树。 孩儿们,抓个头大的,不要黑不溜秋的,要好看的。宋景文跟个山大王似的,中气十足地发号施令。 宋宇的草藤上已经绑了不少只大红虾,大白虾他一个也没抓。别的孩子用筐子,他就只用两根草藤。 宋宇故意都抓这种难吃的大红虾,呸,看他这个便宜堂哥怎么吃。傻子就是傻子,什么好吃不好吃都不知道。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 一个个萝卜头埋着脑袋的样子真的挺好玩的,尤其是有的孩子脸上蹭的满脸淤泥,跟只大花猫没两样。 我们按抓的数量多少来分奖励哦,到时候树下集合,我给你们去找宝贝。 山上都是宝,可不就是去找宝贝嘛。宋景文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走,不进到深山里还是相对安全的。他当兵的那些年没少往林子里钻,奈何宋景文这具身子太弱了,目前他只敢在外围转一转。 宋景文看着随处可见的紫色小花,一簇一簇的像是满天星,看着像是阿拉伯婆婆纳。这种花的周围还有一种莲座状的白色花朵,外绿内白,根茎直立,有分支。 宋景文又翻了翻花的根部,鼻尖杵着绽开的花骨朵,有股清微的香气,花序轴下部有着倒三角形的小果子。这分明是荠菜花,荠菜可食用,是一种常见的野菜,荠菜花还可以入药,是一种药材,可清热去火,止血明目。 就是不知道贾朝市面上有没有收这种药材的,还要清洗、筛选和晒干。宋景文嫌太麻烦了,而且他也不喜欢吃,只在野外尝过。 宋景文从地上爬了起来,空地上突然拔起的一个汉子将前面的人吓了一跳,脚底不稳踉跄着跌了下去。 宋景文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了,冲劲太大两人抱作一团滚了下去,所幸被一棵树拦住了。 男子闷哼一声,撞到了腰。 宋景文赶紧松开男人,两腿一蹬坐了起来,又去拉人,你怎么样,伤着没? 宋景文不禁懊恼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竟然没发现有人过来了。不仅如此,这厢还突然起身将人吓着了。 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谢风的眉心拧出了一条纹路,他闻言抬起头来,眼中还含着水汽。手,手放开。 宋景文这才惊觉自己竟一直拉着人家的手,我拉你起来。 这不是那个傻子吗?怎么好像不傻了。谢风一时呆愣住了,被宋景文这么一拉忙甩开他的手,汉子和哥儿可是有区别的。 要搁在以前谢风也就不跟傻子计较了,可是他不傻了,这就要注意距离了,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谢风的手上有一层老茧,如同树皮一样粗糙。宋景文不解,看着谢风精致的面颊,不适宜地想到了一个词,金玉其中,败絮其外。 谢风不是传统亚洲人的长相,他的长相极富侵略性。五官深邃,眉眼幽深,眼窝微微凹陷,鼻梁细而挺直,唇上似染了胭脂。 最主要的是他的一双瞳仁是灰绿色的,细看上去又有点冰晶蓝,大海般的深邃蔚蓝。 宋景文,你是混血? 什么意思?我是谢超雄家的谢风。谢风裹着头巾,又将自己遮了起来,你快回去吧,不要再往上走了,山上不安全。还有啊,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 谢风知道自己的容貌太奇怪了,在石坡村很不受待见,而且一个哥儿偏生身量像个汉子,不像其他哥儿身娇体软的,也就没什么人会喜欢自己,更不要提上门提亲了。为这事没少急坏他爹爹,他娘对他也是没什么好脸色,平时都不让他出门。 就连救了宋景文这件事也是偷偷从家里面溜出来遇上的,他匆忙将人捞上来后,就看到弟弟谢安过来了。把人扔下后灰溜溜地跑回了家,所以那天所有村民都以为是谢安救的宋景文。 谢安回家气得要命,拉着孙翠就骂谢风多事。 可宋景文才是事故的主人公,从傻子的记忆里感知到傻子是被一个身板健壮的人从河里捞出来的。 宋景文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难道谢风在村里的名声不好? 听说自己是被谢家小子救上来的,可是宋景文傻了那么多年,压根不知道村里有几家姓谢的,又有几个谢小子,所以他试探道,我不往上走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我之前落水是你救上来的吧。 谢风眼神闪躲了一下,竟然没瞒住,也是,谢安从小就不喜欢他,指不定添油加醋的说了什么。 他抬起头狐疑地看了宋景文一眼,这件事竟然被正主知道了,宋景文当时不是已经晕过去了吗? 宋景文其实在唬他,傻子当时是晕过去了,但是能感觉到自己落在了一个壮实的怀抱里。 谢风鼓着嘴巴,支支吾吾道,我就是刚好看到了,是你自己命大,不用谢我。 细微的变化被宋景文纳入眼中,为什么要闪躲呢,救了人打算做无名英雄啊。 宋景文捻了下手指,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掉了。他心里一震,惊呼道,你受伤了!我给你看看。 这么一说谢风才察觉到手上的小口子,大概是压到了碎石上。其实谢风很怕疼,小石子嵌进了伤口中。但是他不说疼,说了会让爹爹担心,渐渐地就形成了忍痛的习惯。 他抿了下唇,唇若含朱砂。美人落泪,为之动容。 美人藏起了自己的手,倔强道,不用了,一点儿小伤而已。我先走了,你不要再往上走了。 谢风走了两步又回头,凶巴巴地说道,还有,不要再盯着我看了!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让你对我负责,吓死你! 声音太小,一点儿气势都没有。跟只只会伸爪子虚张声势的小奶猫似的,还是只蓝眼睛的波斯猫。 宋景文讪讪的抓了把头发,想了想还是将地上的荠菜收割了,可以止血。做个家常菜也是很不错的,先让阿奶试试看,能吃的话就给谢家送些过去。 不过,怎么看两眼就要负责了?宋景文后知后觉的张大了嘴巴,他不会是个哥儿吧,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第4章 火烤板栗 虽然荠菜长了一片儿,但是到底是野菜,不是经过人工种植的,数量不是太多。宋景文将这块儿搜刮干净了,荠菜暂放在树下,又往上走了走。 答应了不上山?宋景文表示自己没说过。 宋景文的运气不错,在山上发现了栗子树。西汉时期就有了板栗,而且板栗多长于山丘缓坡上,好养活得很。 宋景文当即爬上了树,敲了些下来,没打算土匪挪窝似的的都带走,只拿够了今日的份。 待会儿就用这个做奖品吧,没有锅,也没有糖,宋景文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烤栗子。想想糖炒栗子的滋味,宋景文就忍不住的咂咂嘴。 宋宇一帮小孩子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就见着宋景文老神在在地翘着腿,哼着歌,靠在粗脖子树下的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宋宇朝后面的小伙伴做了个手势,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他心下一喜,踮着脚尖,悄咪咪地朝宋景文怀里的果脯下手。 宋景文闭着眼睛,可神经却没松弛下来,老远地听到了一群小鸟归巢的叽叽喳喳声。 小子,干什么呢!宋景文突然睁眼大喝一声。 宋宇的手还未及收回去,一下子吓软了脚,瘫坐在地上,泪包凝聚在眼角,一眨眼就会破碎。 宋景文提着他的手,自己没那么吓人吧,压低声音,行了,男子汉动不动就掉眼泪,你这群小弟还能服你? 宋宇立时将眼泪憋了回去,硬气地拍拍手,提溜过来两草藤的大红虾,你数数,我肯定是最多的。 其实他们在河边比过多少了,宋宇就是故意看宋景文识不识数的。总是听阿奶念叨堂哥没傻之前是个小神童,他就不信宋景文傻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多聪明。 宋景文有模有样地在地上写正字,将每个人的数量报了一遍,做到公平公开公正,完了点点头,你确实是最多的。 二狗比宋宇还高兴,那你快把果脯交出来啊。 二狗拿到手就将果脯塞给了宋宇,又转头冲着宋景文嚷道,你回去可不能跟宋阿奶说我们偷你的东西,这是我们自己挣来的。 其余小伙伴也都点头附和,宋宇这个小头头做的还挺受爱戴。知道他先前一点没吃着,都有意让着他呢。 虽然宋宇带着这群小屁孩给原主找了不少麻烦,但是原主对宋宇的情感中恨所占比重并不大,更多的惧。 原主知道宋宇是自己的家人,无论他怎么犯错都有着一份包容。正是这种纵容导致了宋宇这个小团伙的无法无天。 宋景文此番借了原主的身体,心里有了打算,好歹要把宋宇给掰正了,长大再矫正就迟了,祸事当头被拖累的可是这一大家子。谁让古代父母在不分家呢,除非特殊情况去衙门作登记。 宋景文不得不叹口气,这该死的血缘。 宋景文只能从原主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探寻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 宋景文因着职业的问题,对人民群众都怀着保护的欲望。对小孩子虽算不上喜爱,但还是比较宽容的。 宋景文扒开烧成灰的小土坑,一个个黑乎乎的栗子地藏在下面。所有栗子顶端都被划了个口子,给你们尝个东西。 他得意地将一堆栗子在摘好的绿叶上滚了一圈,擦干净栗子上的草木灰。 你这是什么?二狗也学着宋景文扒开一个栗子,哇,甜的! 宋木头几个人一拥而上,哇哇哇,烫! 真的是甜的,软软的,好吃! 宋景文看宋宇站在原地扭捏着,既想过来,又不好意思,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你过来啊,站那么远干嘛,还想把我踹河里去啊。宋景文打趣道,随手甩了一颗栗子过去,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宋宇捂着脑袋瞪着宋景文,自己这群兄弟刚刚还特别有义气的让他得第一,转头就投了敌方阵营。宋宇自己跟自己怄气,二狗脸皮厚,笑呵呵地拉着宋宇,可甜了,等他告诉我们在哪找的,我们就自己去找。 宋宇嘴上说着不稀罕,手上扒皮的速度比谁都快,赞赏地看了二狗一眼,你说的没错! 宋宇哼了一声,昂着脑袋,一开口,栗子沫直飞,你这东西在哪找的? 宋宇还担心他藏着掖着不告诉自己,结果宋景文特无所谓地指着山上,就山上,多走几步,有点远。从这个方向上去,途径一块巨石。绕过去再往里走走,就能看到了。这叫板栗,外面长刺的,剥开来就能看到了。 宋宇傻兮兮地张着嘴巴,你怎么跑深山去了? 宋景文顶了顶颊肉,那边是深山啊,不是特别深。有些蛇虫都是正常的,大山里还有猛兽呢。 就连上次将宋景文骗到山上,宋宇也没胆子去深山,只到巨石附近。巨石是村里人做的标记,再往上只有猎户敢上去了,不然容易遇到野兽。宋景文那次算是倒霉了,看到一只大虫。 不过大虫吃饱了,腹部鼓囊囊的,只看了宋景文一眼,没花力气去捕个没几两肉的人。 宋宇看宋景文的眼神里多了丝崇拜,几个小孩也痴痴地看着他,平时大人都不让他们跑山上去。 饥荒年过去,大人们说山上活下来的野兽都更凶残,很危险。 荒年期间人们也没到吃草啃树皮的地步,更不可能冒着危险去山上找稀奇古怪的东西吃,最多打些野兽吃口肉。现在村里的人都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人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哎呀,我的景文啊。宋老太跑得飞快,完全不像是个老太太,想一颗炮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宋景文的脑袋。 哎哟哎哟,我的乖孙啊。我是你阿奶啊,你爷爷也回来了,在后面呢,快给奶奶瞧瞧。宋景文身上的泥干在了衣服上,宋老太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 一时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宋景文不傻了可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她家大孙子被推进了河里又让她气得直打颤。 一开始宋老太听人说自己孙子不傻了,直接就骂了起来,你个缺心眼的东西,呸,一天天地胡咧咧。宋景文再傻也是我的心肝宝贝,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 不怪宋老太这么大反应,宋景文傻了这么多年,总有一些嘴碎的喜欢开玩笑。宋老太气得不行,隔天就要报复回去,故意将水倒在人家门口。 宋老太一路找到宋志和,听他说了心里顿时有了底。宋志和的人品在村里是没得说的,人缘极好。 宋老太慌慌张张地跑回家,跟丢了魂似的突然跳了起来,吓得几个儿子跟媳妇跟在后面追了出来。她没停歇地往河边跑,路上遇到宋老汉,拉着就跑。阿奶,我好了,我还找到了好吃的。宋景文又是羞又是感动,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板栗给宋老太。阿奶,这个可好吃了,快尝尝。 宋老太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皱着眉头,饿了咋不跟奶奶讲,吃些乱七八糟的。走,奶奶回去给你煮鸡汤。 宋景文揉着眼睛笑了,被关心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他剥好一颗塞进了宋老太的嘴里,好吃吧,要是热得就更甜了。 宋老太心一横闭着眼睛吃了,这可是乖孙剥的。不过要是她在,肯定不会让乖孙乱吃东西。 干瘪的嘴皮动了动,宋老太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真好吃! 宋老太一路跑来后面跟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他们顿时站不住,全都伸长了脖子,宋家小子,这是什么啊,好吃不? 宋景文大方地将剩下的板栗全都分了,又将跟宋宇他们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几个汉子眼睛发亮,娘唉,真好吃,跟放了糖似的。 还有妇人关心的是这个傻子,村里的日常谈资之一,宋景文真的不傻了! 看着挺正常的,当年大夫都没治好,结果生了场大病就好了。 你说的不对,村长家那小子说了,宋景文刚又掉水里去的,丢掉的魂被吓回来了。 李大嫂看着手里的板栗,有了想法,这可是吃食! 山上还有不? 宋景文有礼貌地叫了声婶婶,有呢,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我瞎取的名字。 我就是看到这种树上都是果子,又没有人摘,我就爬上去敲了些。想尝尝看,结果没成想我运气好,刚好这种东西能吃。宋景文睁眼编瞎话,他谨慎地将板栗的发现扯到运气上。 我之前傻了那么多年,刚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宋景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则心虚地不敢看人。 总不能让人察觉他不是本朝人吧,那他说不准会被当成怪物烧死。 宋老太心疼死了,浑浊的眼泪从遍布沟壑的眼睛里冒了出来,捂着眼睛像是要替宋景文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哭干净。 宋老汉也就是宋兴平也红着眼眶,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一直傻下去。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 村里人一方面感叹宋景文因祸得福,另一方面对板栗的新鲜劲还没过去。顿时坐不住了,自己一个人不敢山上,三三两两地商量好了明日去敲些回来。 第5章 隔代亲 宋景文搀着宋老太,听着宋老太念叨,亲切地拍着他的手。 宋景文想到了自己在现世的奶奶,悲从中来。自己当年在部队,没能赶回去见上她最后一面。突如其来地一场意外带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你这孩子,怎么能跑到山上去呢,多危险啊。宋老太看着宋景文一片清明的眸子,顿了顿,你要是实在想去,奶奶让你几个叔叔陪着你一块儿,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宋景文心头一暖,我下次一定告诉您,而且我也不小啦,十九岁了都。 宋景文老脸一红,自己这是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宋兴平也是满脸喜色,你奶是还把你当九岁呢。 我现在是大人了,宋景文将自己挑的荠菜拿了出来,我还找了野菜呢。 这孩子,这不是野花吗,哪是菜啊。宋老太却高兴得得眼睛眯成了条缝,自己孙子能想着家里面,这让她很熨帖。 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吃的,不需要你动脑筋呢,爷爷我好歹在镇上当大厨。宋兴平把大白虾和大红虾一并拎了回来,本来想把大红虾扔掉的,大孙子非让带回来。 哎呀,你刚刚怎么就把发现板栗这事说出去了啊。我们自己家可以偷偷地上山摘,拿到镇上能换钱呢。宋老太懊恼地跺了跺脚,想起板栗就打心底的有些肉疼。 哪家有点好的,不藏着点,偏生自己家的孙子跟个傻子似的都说出去了。 宋景文当然想到了,嘴唇咬的泛白,我才清醒过来,以后肯定少不得村里人帮扶,给他们点恩惠,就不会一直盯着我们家了。而且也算是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就当是给我们家结个善缘。 宋兴平若有所思地盯着宋景文,宋景文被看得一激灵,爷爷,我说的不对吗? 宋景文七巧玲珑心,多年来的习惯使他总是深思熟虑。但是考虑到古人比较淳朴,此刻生怕被爷爷奶奶讨厌自己耍了小聪明。 结果宋兴平笑哈哈地打了盆水洗大白虾,对着宋老太说,果然就是不一样了,你看看,当年那个道士果真没骗我,说景文大劫过后就会有大福报。 比阿奶想的周到,这也是福气啊。说得对,反正树就长在山上,大家迟早会发现,不如现在送出去。宋老太点头,想明白了也就不肉疼了。 今天是老二家的做饭,宋老太一看厨房没人,嗓门一亮,老二家的,你做什么死呢。不知道出来做饭啊,等我和你公爹伺候你呢?一天到晚的就会偷懒,迟早敲打敲打你的懒骨头。 宋景文听着宋老太中气十足地开骂,自己搬了个凳子跟宋兴平一起处理起大红虾来。 他这个二婶放在现代就是朵小白莲,看他时厌恶的眼神以及唆使宋宇给他下绊子的事,他可是记忆犹新。 宋景文脑袋一昂,欣赏着她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出来,装得一副很急很听话的样子。 二婶,你把这野菜也抄了吧。宋景文故意将荠菜递给她就跑了,反倒是宋宇眼巴巴地看着野菜,他可是感受到了板栗的好处。 对宋景文提出的东西没什么意见就接受了,小尾巴似的坠在胡秀的身后。 宋老太觉得煮野菜有些浪费柴火,但是她一向对宋景文有求必应,赶明让老三去砍些回来补上就是了。 胡秀刚没去看热闹,现在见了宋景文一时适应不过来。莫名地有些心慌,这宋景文会不会还记着自己给他冷眼看这种芝麻粒点的小事儿? 景文要吃,你就抄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宋老太眼睛一横,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胡秀面上带笑,心里却是不情不愿的。 胡秀迅速地瞥了宋景文一眼,看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反应。果然不傻了,知道喊人了,以前可就只认得他的爷爷奶奶。 宋老太留爷孙俩在外面收拾虾,自己也跟着进了灶房,她可要看着点儿今天的鸡汤,免得媳妇偷嘴。 宋兴平处理完了虾后也进了灶房,这真是头一遭。比起宋老太,宋兴平对几个孙子还算是公平,但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难得下厨做一两道菜。 他笑着往锅里倒油,比宋老太平时倒的多了不少,宋老太心疼得脸一抽,今天我高兴,大孙子恢复正常了,我当然得下厨庆祝一下。呵呵,给乖孙尝尝酒楼的饭菜。 胡秀默默地退到一边,心里高兴得不行,爹,我给你打下手,还要再倒点油吗,先做白菜烧鸡肉吧,这个好吃。 宋兴平的拿手好菜就是白菜烧鸡,白菜是先用水焯过的,鸡肉现在秘制的酱料里泡上一会儿,红烧之后再浇到菜上。 秘制的酱料都是宋老太在宋兴平的指挥下先调好备在家里的,儿子们都不知道。 这个馋嘴媳妇!宋老太往灶膛里加了块柴,你爹就做一道菜,剩下的还是你来。怎么,叫不动你?哪有让男人进厨房的,真不知道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懒媳妇。 胡秀僵了下脸皮,讨好的接过宋老太手里的活,心里暗骂,你就是那种磋磨媳妇的恶婆婆,给你家当媳妇才是倒霉。 宋景文好奇地进来看看就被宋老太皱着眉赶了出去,你进来干什么,听话,快出去,这里面呛人呢。 宋景文只能老实地等着开饭,绕着宋家转了转。原来他住的屋子在整个宋家就只比宋老太的差一点,自己还真是受宠啊。 其他人的心理应该挺不平衡的吧,宋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怎么样,爷爷这手艺可是没得说吧。我手下的徒弟都没有我这个味道。宋兴平紧紧的盯着宋景文夹走的那块鸡肉,中午的母鸡,一半熬汤,一半做了白菜烧鸡。 这味道在现代也就是个大食堂的水平,但是放在古代真是不错的了。宋景文特别给面子的又夹了一块,还不忘给爷爷奶奶夹到了碗里,好吃,爷爷做的真香!爷爷奶奶也吃啊。 这么大年纪了,宋兴平听得好听话多了,现下却也免不了嘚瑟地咂了下嘴。 宋景文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摘回来的荠菜,先不说谢风救了他一命,就是今天撞了人家也要去给人家道歉。不拿点谢礼像什么回事,更是看到谢风往山上跑,有意给他添个食物。 呸呸呸,怎么一股土味啊。宋景文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这荠菜太难吃了,跟没洗干净似的。 宋老太伸筷子夹了一团塞到了嘴里,疑惑地嚼了嚼,脸上笑开了花,哎哟,这个菜真的能吃啊。这土腥还可以,一点儿都不重!这菜还不错,就是有点苦。 这种土腥味完全在接受范围内,宋老太细细的查看了一看,菜洗的挺干净的,直把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她可不是不讲理的老太太! 省得有人说她磋磨媳妇,他们家老四可还没娶媳妇呢。 咦,这个虾怎么也有腥味啊。宋景文痛苦的翻着大红虾,整道菜只是简单的烧了一下,调料都少的可怜。 只有一块生姜片,盐倒是舍得放了。酱油和醋只滴了一点点,更别提各种香料了。宋景文不禁有些怀念麻辣小龙虾、五香小龙虾的滋味了。 宋景文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有辣椒的,只是这边的人不怎么吃,日常烧菜也就没放。宋景文放心了,辣的东西多好吃啊! 不过辣椒是舶来货,后来传入的贾国,所以才不怎么普及。就是现在,种辣椒的人也少。反倒是青椒吃的人比较多,因为味道不重。 宋兴平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香菇,颇有些欣慰地笑了笑,想到他以前的样子了,快吃一口,你以前就不喜欢吃大红虾。 一顿饭后,宋世林回房看书了,宋世山则被宋老太叫去山上砍柴了。 宋景文坐在树下总结,生姜是可以去腥,中午吃的大白虾还可以,腥味就没有那么重。荠菜应该是太老了,加上是野生的,所以才那么涩。 但是阿奶说可以吃,那么问题应该不大。 宋景文说干就干,直接拎了个篮子奔山上去了,阿奶,我去山上找三叔,晚上就回来。 主要就是想找借口去找谢风,多俊一个人啊。谢风走在人群中绝对是最亮眼的一个,漂亮,又具有攻击性。 一个村子里再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了,嘿嘿,就是好看,宋景文对这个混血哥儿别提多感兴趣了。 说白了就是好奇心太盛。这种毛病在战斗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个他没少被班长训。但宋景文就是个属老鼠的,爪子一落地就忘得干干净净。 临走还不忘抓个小劳动力,宋宇苦哈哈地蹲在地上挖荠菜,小嘴一撅抱怨道,这东西难吃死了! 你懂个屁!这东西对眼睛好,没见识!宋景文两指一弹,给了他一个脑瓜蹦。 宋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嗜甜恶苦。宋景文领着他上山去摘板栗,鄙视道,你就是挑食,你看看我,再看看你那几两肉。打架你都打不过我,还有脸挑食。 打架打不过还不是是因为你多吃了几年饭,宋宇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看着被风卷残云般的板栗树,宋宇哇的一声就扑了上去,扯着嗓子嚎,这群死不要脸的,一个没给剩啊!!! 宋景文也没想到这些人速度这么快,不是都说怕野兽吗,一点没看出来。 看宋宇哭爹喊娘的架势,宋景文无语道,一共就两棵树,还都被薅秃了。噫!别嚎了,咱们往山里再走走。 宋景文原打算拎一篮子荠菜加一筐板栗,再跟宋老太要几个鸡蛋去谢家的。现在可好,树都秃了! sir,要不要这么为难我啊。宋景文走了十米远都没见着棵板栗树,一副受打击的样子撞在了一棵小树苗上。 宋宇冷着眼瞥他,让你告诉别人,现在可好了,咱们家都没得吃了。 这小孩这么落自己面子可不行,宋景文一咬牙,你看看你现在在哪? 宋宇摸不着头脑,山里啊,怎么了? 不对哦,是深山,你现在惹我,你猜你能不能走出去?宋景文邪恶的笑了。 宋宇瞪大了眼睛,吓得转头就跑,只敢在他五步之外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滑落在他手中。宋景文抓起来看了一眼,顿时被劈傻在原地。 妈的,这不是他那款失灵的破手机嘛,这都可以一起穿过来?还自带隐身功能了,牛逼哦。破手机被折腾的够呛,宋景文一搓它的机身,logo掉了一半,若基手机。 宋景文差点咬碎一口牙,山寨手机???这个坑货,他当初就不该图省事在地下城买,当时那老头神神叨叨地好一番吹嘘。 若基15号为您服务,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机械的女声冰冰冷冷,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至少宋景文是这么认为的,当他知道这破手机还会骂人的时候,他他也舍不得摔。 第6章 风与安孰美? 宋景文挑着眉看这部能隐身的手机,心里憋着气呢。 他看着自己的老伙计,想到了那些穿越剧,人家穿的不是王公贵胄,就是后宫娘娘,他是穿的什么身份,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还是个傻子。 这种跟sir对话的功能手机都普遍有安装,系统自带的,但是他在现代的时候还真没闲到和一部手机聊天。所以,他也不知道sir能做到什么地步。 附近有没有板栗树?宋景文无所事事地摸着手机,不抱希望地问道。 有,东南方前进五百米。 ???宋景文惊了,这可是个真宝贝。 宋宇贼头鼠脑地跟在他身后,察觉到宋景文只是吓唬他后,正一点一点地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景文可不想自己被当成个妖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愣是吓得宋宇止住了步子。 若基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遮在了袖子里,宋景文哼唧唧地吩咐,快隐身,发挥你随处消失的优点。 他已经问明白了,只要他呼唤sir就能将手机叫出来。也只有他才能将15号叫出来,这玩意竟然还挺有职业道德,会认主! 宋景文拍了拍手,跟逗狗似的一招手,你过来,不生你气,真的!虽然你以前确实不是个东西,还欺负过我。但是吧,我这个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小孩计较。某圣人都说过,孰能无过。 这话一出口,宋宇反倒是吓得绊了一跤。你还大人有大量,你前不久才说自己记仇。呸,真是个狗男人。 狗男人走了过来,拎小鸡似的把宋宇提了起来,走吧,去给你找板栗,到时候可别把牙喜掉了。 不过宋景文也不敢打包票,若基15号看着挺正经的,谁知道靠不靠谱呢。 我靠啊,我的亲娘哎!宋宇被迫跟着宋景文往深山跑,连个人稀里糊涂地找东南方,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看到了一颗尤其高大茂盛的板栗树。 宋景文则比较矜持,好险好险地拍着胸口,还真有啊,这若基牌手机也太智能了点吧。 诺,快去摘吧。注意点你的小爪子,别到时候成了马蜂窝。宋景文也不甘示弱地爬到了树上。我能多摘点不,我娘还没尝过呢。 得,还挺有孝心的一孩子。 宋景文当然不能拦着,不仅不拦着,他还打算搬空。多敲点儿,这棵树长得太远了,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用衣服包着你的爪子或者用树棍敲,不然一戳一个口子。宋景文不放心的捡了两根树枝,递给他一根。 宋宇吸了吸鼻子,十分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声如蚊呐,对不起,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 宋景文稀奇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越开越大,呵呵,懂事了啊。不过,不仅是不能欺负我,对于其他的弱势群体你也不可以这么做。 他这算是用爱感化了劣迹儿童? 宋宇揉着鼻子,闷不吭声地干活。带来的篮子和筐子都用完了,宋宇贪心地将衣服脱下来,打算多包一些回去。反正他是个孩子,又是个汉子,衣衫不整也没啥见不得人的。 宋景文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将人阻拦了下来,教他将板栗外面长刺的壳去了再包起来。 宋宇不舍的看了一眼板栗树,又将主意打到了宋景文的身上。末了摇摇头,算了,堂哥可得把自己裹严实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 阿奶,你快过来。宋景文让宋宇将板栗搬进了自己房间,又去后屋将宋老太找了过来,我跟宋宇摘了好多的栗子,我们家也可以去镇上卖了。 宋老太高兴得直拍手,有左右瞧了瞧,偷偷地告诉宋景文,还是我家乖孙有本事,他们好多人上山都没抢着,可不能给他们看见了。 阿奶,我还有个想法,我们家可以将板栗做熟了再卖。味道绝对好,取镇上生意绝对好。 宋老太先是惊喜,复又皱着眉头,这事还得跟你爷爷商量商量,到时候谁去卖还是个问题。 宋景文知道自己有点想当然了,行,不能卖就自家吃。 阿奶你把鸡蛋拿些给我,我去一趟谢家,还没好好谢谢人家救了我呢。宋景文给宋老太捏着肩,他以前少给给已经过世的奶奶捏。 哎哟,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宋老太麻溜地站了起来,领着宋景文进了灶房,将家里的鸡蛋都摆在他眼前,又从里面挑出四个个头大的鸡蛋,咱家鸡蛋放在这儿呢,要是你想吃就从里面拿。这四个给谢安送过去吧,我再去菜园里拔点菜,这可随时我大孙子的救命恩人啊。 宋景文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冲重复了一遍,谢安?谢安是谁,不是谢风救的我吗? 宋老太更是奇怪,谢安是谢家的三儿子,是个哥儿,长得可好看了。怎么可能是谢风,你听谁说的,谢风一般都不出门,出来也是围得严严实实的,明明是个哥儿,长得却像个汉子。尤其那一双眼睛,跟我们长得都不一样。他娘说他是小时候生了场大病才这样的。 宋老太明显更喜欢谢安,对谢风没什么好印象。 宋景文按下心里的疑惑,那我去送了,刚好今天摘了不少栗子,也给他们家送点。 宋老太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嘱咐道,别送错了人。 宋景文笑着出了门,没了宋宇那个小尾巴。只能自己在村子里瞎转悠,正好熟悉一下村子。 在村里人的指引下,宋景文找到了谢家。谢家是石坡村的外来户,房子的位置也在村子的外围。 宋景文到他们家的时候,就见着院子里有两个男人。一个背对着院门在劈柴,还有一个仰躺在摇椅上吃沙果。 宋景文敲了下院门,劈柴的男子慌乱地抬起了头。谢家的房子离村里人较远,而且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所以他在家都是不裹头巾的,现在有人上门,他反射性地就去找头巾。 宋景文好笑地看着他在院子里跑了跑去的,又喊了一声,谢风,嘿,叫你呢。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开开门。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谢风猛地停住了脚步,迟疑地抬头看向来人,这不是那个傻子吗? 谢风回过神就气呼呼地往门边走,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不要说看见过我吗,你给我送哪门子的东西,赶紧拿回去! 躺在摇椅上的男子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好奇地朝这边张望,待看到宋景文手里拎的东西时,扭着腰就过来了,宋大哥,这是送给我的吗? 说完了还眨了下眼睛,宋景文不傻了的消息早就被传到了十里八乡。这会儿还提着东西上门,谢安特别识相地叫他宋大哥。 一点儿没见着以前遇着傻子能避则避的娇弱样子。 宋景文注意到男子眉心上有一颗红痣,面前的是个哥儿,这应该就是谢风的弟弟谢安了。 谢安的脸庞过于秀气了,走路还刻意地扭腰,看得宋景文心里一阵寒颤,不能挺直了腰板吗? 谢风看宋景文被自己弟弟迷得移不开眼了,有些自卑地瞪了宋景文一眼,果然男人都一个样! 谢风气恼地转头就要走,这里又没自己什么事了,要是碍了谢安的眼,等娘回来不定要怎么告状呢。 你别走啊,我是来看你的,还给你带了不少东西呢。看看这板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还给你找了荠菜,清热明目的,能让你的眼睛更好看!宋景文一把抓住了谢风的胳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谢安这种弱鸡的身板能把他一汉子从水里捞出来?他可不信。 谢风震惊地扭过头看他,宋景文这才发现谢风的红痣长在了耳后,小小的一粒,红艳艳的还挺好看。 这些东西难道不是送给我的?我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的,你想耍赖不成?谢安不高兴地噘着嘴,看宋景文过来手里拎着东西,就猜到肯定是来报恩的。 谢安心思活络得很,长得又好看。村里不少男人都中意他,经常给他送东西,他也一概照收不误,但是却不跟那些男人有什么发展,处处吊着他们, 今日见了宋景文,谢安观他眉宇间没了那股傻气,也不佝偻着背了,整个人看着还挺精神的。恍然发觉宋景文还是有几分样貌的,还不赖。 宋景文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过头看了谢安一眼,又看看委屈巴巴的谢风。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向谢安走去,谢安心里一喜,谁知这个傻子严肃地说道,谁救的我,我能不知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把我从河里拖出来?也就你哥这么壮实的才有可能。 谢安,你 宋景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你什么你,你哥哥救的我,你嚷嚷什么,不会是你贪图美名吧,噫!只有你哥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到我的谢意。你,不配。 宋景文倒也没说得太过分,毕竟是谢风的弟弟,救命恩人的弟弟! 一转头就见谢风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谢安则白了一张脸,一边哭一边扭着屁股地跑回了房间里。 谢安眼泪泄了洪,淹了今夜不太平的谢家。那宋景文竟然说那个丑八怪比自己好看,这比说他冒领救命之恩还过分! 谢风又气又好笑,骂道,你才壮实!你是故意埋汰人!我不要你的东西,当初就不应该把你这只臭王八救上来! 谢风又暗自高兴,终于有人说自己是美人了。这种词从来都是出现谢安的身上的,尤其是他俩共同出现的场合,人家都会笑着夸谢安长得标志,轮到他时,就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家二儿子长得还挺健康。 第7章 道士给你算过命 宋景文闻言也不气,看谢风别扭的小样子就是知道这人是口不对心。 他笑嘻嘻地又往他怀里多塞了两枚鸡蛋,嗐,救了就救了呗。你还能把我扔回去啊,东西送到我就走了啊,这两枚鸡蛋你自己收着,多补补。 宋景文不知道谢风和谢安有什么好争的,无论东西送给谁,最后不还是一家人一起用吗?因此,宋景文偷偷留了个心眼,给谢风私下里留了两枚鸡蛋。 阿奶问起来的话就说自己吃掉了。 东西可以送给他们一家子,但是感谢的对象可不能出差错。 孙翠满脸疲态地端了一碗水坐在树下,左右瞧不见人,眉头一皱不大高兴地喊,谢风,死哪去了,晚饭做了没? 那边谢风没有出来,倒是谢安从里屋跑了出来,又气又恨地跟孙翠告状,娘,宋景文给我们家送了不少东西,还有一块肥猪肉呢,有巴掌那么大。 肥猪肉是宋兴平从镇上买回来的,宋景文还带着点现代人的思维,总觉得鸡蛋不够贵重,又央着宋老太割了块肥猪肉过来。 还是特意放在荠菜的下面的,也不知道谢安怎么发现的。 谢安添油加醋的好一通污蔑,又说,娘,宋景文那个瘦不拉几的猴子还嫌弃我丑,谢风也在旁边笑,他们俩合着伙的欺负我。还抢我的功劳,之前在村里说了是我救的宋景文,结果人家找上门来点名要感谢谢风,你说他这不是败坏我名声吗? 孙翠眉毛拧成了一股,她一天天地在外面忙着给人家做短工挣钱,结果家里养了只白眼狼。 那小浪蹄子呢?瞎了眼了,他安的什么心呐,就这么见不得你比他好。 谢安惨兮兮地哭了两声,他去陈大夫家接爹了,走的时候还把东西藏起来了。 谢家破败后,谢超雄身体一直比较虚弱,谢家家产也不是特别富余,只能给他在村里找个郎中看看。 原先也去过镇上,镇上的大夫开了几贴药,吃着有些起色了。可能是乐极生悲,谢超雄又倒下了,这个病就一直反反复复的,镇上的大夫纳闷,这病没那么严重,怎么会复发呢。 多次医治无果后,谢超雄就不愿意去医馆了。家里的钱都来之不易,早些年的时候还可以变卖一些首饰,现在却只能靠孙翠做短工来维持家用。 不过,谢超雄身体弱是弱了点,却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干不了重活,走不了太多的路。一旦累着了,又要在床上躺个好几天。 所以,一旦谢超雄出门,都是谢风将他背回来。 孙翠气得闯进了谢风的屋子翻箱倒柜,嘴里还念叨着,这个冤家,让他不要随便出门还乱跑,身体又不好,到时候倒下了还不是要我想办法,我真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爷俩。 谢安知道他娘又是在骂他爹,他习惯性地给孙翠在门口守着,娘,娘,他们回来了,我爹回来了。 孙翠慢悠悠地接过谢超雄,面无表情地将人搀扶着坐下。 谢超雄甩开她的手,看到孙翠布满老茧的手时,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丝心疼,这丝心疼很快又被怒气压了过去,你又开风儿的房门干什么,你这个做娘亲的人还去儿子房间翻东西像什么话! 孙翠一叉腰,泼辣地冲他喊,就谢风是你儿子,谢安不是?你这颗心未免长得太偏了些,你知不知道谢风败坏他弟弟的名声? 谢超雄被噎的住了口,可脸上的神情明显是不相信,谢风压根没什么机会在村里转悠,风儿不可能做这种事,你才是一直偏心,都是你的儿子,你还整天不让风儿出门,别以为我不知道。 二哥出门了,他上次还救了宋家小子。谢安看了谢超雄一眼,尽管自己这个爹长年卧床,但他还是有些怕爹爹。 这是好事啊。谢超雄还挺得意,风儿果然像自己,见义勇为是刻在骨子里的。 对不起,娘亲,我错了,我下次不出去了。谢风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不出去,这话我听了多少遍了,你哪次安分了?孙翠嗤笑一声,斜着眼睛看他。 谢超雄一张苍白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一手握拳抵着嘴咳了一声,你个毒妇人,你就是想气死我!。 孙翠立刻端正自己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道,不是娘不让你出去,你知道的你跟安儿长得不太一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出去会把人吓着。更何况我们家本来就是外来户,还是少惹事的好。 谢超雄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怎么了,我还就觉得风儿的眼睛好看呢! 谢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看着爹娘又要吵起来赶紧说道,今天宋景文送了些东西过来,我去拿过来。 谢超雄叹息一声,摆摆手回房躺下了。自己一个废人还要靠媳妇养,现在还有什么底气跟她争。 谢风将东西放在了灶房旁边的杂物间,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只能勉强放放东西。谢风每次都担心挂个风就能把这间屋子吹倒了。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那两枚额外的鸡蛋一同放了进去,自己不能这么自私,留给父亲补身体吧。 孙翠从来都是安儿安儿的唤弟弟,却从未叫过自己风儿,往往都是连名带姓的叫,生疏得很。 这篮子里的东西交出去后他基本上是看不到什么影子了,孙翠会将东西全都藏起来,自己每天做饭用的什么都要报备一声。多了少了都要挨骂,吃的最多的都是素菜,偶尔沾沾油腥味。 这就是谢安为什么非要抢的原因,他怕自己不交上去,还中饱私囊。 怎么还有野菜,野花?宋家是吃不起饭了吗,什么都往里面装。孙翠嫌弃地挑出荠菜扔在一旁,谢风,他说这个能吃吗? 谢安宝贝似的抱着篮子,酸溜溜地说道,说了,能明目呢,说他吃了眼睛会更好看。 孙翠撇了撇嘴,倒也将这把菜留下来了。谢家当初躲灾躲到了小小的石坡村,用手里的钱买了两亩田,一亩水田,一亩旱田。 有粮食也不能浪费,中午将荠菜抄了吃。还抄了两个鸡蛋,谢超雄和谢安艺人一半。 谢安吃了一口荠菜就直吐舌头,说宋景文傻子,送些不能吃的东西。 谢风默不作声地咽下荠菜,他倒挺喜欢这种微苦的滋味。想到这人嬉皮笑脸说自己眼睛好看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嘴角上翘。 谢超雄夹了一块鸡蛋给谢风,不出意外地又被孙翠瞪了。 相较而言,宋家的晚饭就比较和谐了,有宋老太坐镇,媳妇和孩子都单独坐一桌,宋景文因为受宠坐在宋老太的手边。 饭后,宋景文就被叫去了宋兴平的房间。宋老太站在窗口,左右看了没人了才坐了回去。 宋兴平吸了口旱烟,在桌上敲了敲,乖孙,你有什么想法啊,跟爷爷说说。 我想做糖炒栗子!宋景文搓搓手,观察着爷爷的脸色。 见宋兴平脸色未变,又将糖炒栗子的做法细细说来出来。 宋兴平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这头脑想的都是什么啊,想法挺独特的。还真是不一样了,乖孙都想着给家里挣钱了。 他又吸了口旱烟,但是糖有点贵啊。 宋景文无辜地看着两位老人,板栗山上长的,又不要钱,糖虽然贵,但是肯定能回本。而且我们还可以做水煮栗子,烤栗子。这三样一起卖,价格也定三样,看哪种最好卖。板栗是新鲜东西,会有人尝试的。 宋兴平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嘀咕道,突然还不适应这么聪明的大孙子了。 宋景文头皮一麻,想着那个不知名的道士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其实我也不是突然就醒过来的,在我迷迷糊糊期间就一直听到个道士跟我说话,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堆。 顶着宋兴平和赵春梅讶异的眼神,宋景文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不少东西都是那个道士告诉我的,我就像是一直在做梦,他给我看了一本书。板栗树还有今天那个荠菜就是书上写的。 宋景文说完怯怯地看了呆滞的两人一眼,故作沮丧的低着头,我害怕,怕别人说我是怪物,只能说板栗是我自己尝出来的。 宋老太见状回过神,心疼地将宋景文搂在怀里,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像是对待一个稚儿,不怕,不怕啊。爷爷奶奶都在呢,道士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你能梦见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 宋老太捏了把宋兴平,宋兴平尴尬地咳嗽一声,笑着揉了揉胳膊,你早说嘛,我们不是跟你说过有个道士给你算过命嘛,你遇到的应该是同一个。卖,明天让你二叔和三叔都出门。 第8章 真毒舌 还是宋兴平年纪大,经验足。他缓缓开口,让老三跟着我去镇上,老二就在周围几个村子走走。咱们村的应该都摘了不少,他们不会买的。而且用糖炒的板栗,价格也不能太便宜。 难怪总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宋景文点点头,自己没被安排什么任务,于是说道,爷爷,我明天能跟着你们一起去镇上吗?我想见识一下,还没去过呢。 宋老太皱着眉,不想让宋景文去镇上,大孙子的身子才好,去镇上太颠簸了,要不你过两天去吧,身子骨再养养。 宋景文抱着宋老太的胳膊撒娇道,我都没有去过,十年过去了,我都不知道宁昌镇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宋景文看到宋老太有所松动,赶紧心机的搬出宋宇,好多宋宇说的东西我都没见过。 宋兴平想得要更多,自己这个孙子可是有大作为的,不能将他局限在小村子里,是应该出去走走。 宋兴平拍板,行,明天跟着我,老太婆你也一起。到镇上后我得去达福酒楼上工,掌柜的只给了我两天假。你带着大孙子到处转转,晚上再领着他回来。 宋家的银子都在宋老太那里管着呢,那我明天把糖也顺道买回来。 听宋景文说的糖炒栗子的做法也不难,就是有点废糖。 宋老太当着宋景文的面给了他十文钱,明天要是看到什么想要的就自己买。 宋兴平显然也是对宋老太的做法没什么意见的,恐怕两人早就给宋景文准备好了零花钱。 宋景文感动的接过十文钱,他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身上无钱,走路不稳的家伙。有钱才有底气,虽然还不知道贾国的物价,他还是难以抑制地吸吸鼻子,前世的奶奶总是喜欢给他零花钱。 宋景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宋老太有些纠结地问道,是不够吗?咱们家没有太多的钱,那我再给你添点儿吧。 宋景文赶紧摇摇头,滚烫的液体滴在了铜板上。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把脸,真诚地说,爷爷,奶奶,你们对我太好了。我爹娘没了,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这话既是说给宋老太和宋老汉听的,何尝不是对前世已逝的奶奶的怀念。 宋景文抹着眼泪,宋兴平也看不过去了,主动张开怀抱将宋景文搂了进去,不哭啊,不止有爷爷奶奶,你叔叔婶婶还有弟弟妹妹们都会对你好的。 宋兴平也红了眼眶,以前哄傻子哄习惯了,低头在宋景文发顶亲了一口。 宋老太也抱上来,两位老人将苦命的大孙子夹在中间,宋景文抽噎着在爷爷瘦弱的怀里蹭了蹭。 还是宋兴平先抽身出来,正色道,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有道士给你托梦,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跟你阿奶也不会说出去,有什么事就来找爷爷,爷爷还没老呢。 瞧着宋兴平发间夹的白色,说完三人具是笑了起来。 宋景文出来的时候被院子里倒洗脚水的胡秀看到了,笑眯眯地大哥招呼就回去睡觉了。 胡秀在自己屋里跟宋世海嚼耳朵根,话里话外都是老两口宠老大家的儿子太过了。 宋世海嫌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了。 第二日,宋兴平带着老伴和大孙子去村头坐牛车,大力哥,今儿怎么是你在啊,你家小子宋岩呢。 宋大力平常就在村头载人,一人一文钱,早上一趟,下午一趟。年纪大了,赶牛车这件事就交给了儿子宋岩。 宋大力笑着收了他三文钱,小幅度的点头,宋岩去井平村相媳妇去了,昨天打了匹狼。 宋大力这个人比较含蓄,说话常常叫人好笑,这可不就是炫耀自己家小子有用吗,能打到狼了。 宋兴平十分捧场地接住话,宋岩这小子不错,一股子力气。相中的媳妇也那么好看,我家宋景文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媳妇呢? 说罢,眼睛一个劲地朝宋景文瞅。宋老太也不甘示弱,直问宋景文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暗示加明示,宋景文体会到被催婚的感觉了。他刚来这个世界没两天,哪来的意中人啊。 宋景文吓得都快从车上跳下去了,其他村民也跟着起哄。但就是有个别见不得别人好的,开口泼冷水,一个傻子,还挑什么,人家姑娘不挑他就不错了。 我看啊,最多就娶个哥儿,还是那种特别丑的,就跟那个谢风似的。宋景文闻言看向男子,还以为是个什么天仙,结果就是只癞蛤、蟆。癞蛤、蟆的眼睛有点斜视,看人就像是瞧不起人的架势。 癞蛤、蟆,你说谁是傻子?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还聪明伶俐的傻子,你那眼睛怕不是斜视,是瞎!宋景文想什么就说了出来,脱口而出的癞蛤、蟆把一牛车的人都震在了原地。 宋大力幸亏驾龄高,稳住了手,回头劝道,小孙啊,你也少说两句,宋景文刚清醒,说话可能有点不过脑子。 这话明显是偏向宋景文的,孙华强在村里的人缘不是太好,因为他好赌,家里只有一个眼神不大好的老娘。起初还有人帮着给孙李氏送过吃的,后来被孙华强知道了,就粘上了,专门将自己老娘往他家门口放。 再往后,谁家也不敢跟他有过多的牵扯,生怕这么个无赖讹上自己。 孙华强撸着袖子还想在牛车上动手,他要是被打了,宋家得赔汤药费!这生意划算,一个傻子,怎么都是故意伤人,不占理。 宋景文才不上他的当,由着他乱扑。宋老太气得上去就挠,你瞎了狗眼的混账东西,我们家宋景文不傻了。我看你是眼红,看我不挠死你! 宋景文可不想劳奶奶动手,长腿一伸,抵住了被村民拉住的孙华强的肚子,欠揍地跟他打嘴炮,还有,谢风怎么就丑了,你简直眼瞎心盲。人家长得比你好看多了,我看你是自卑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末了,还怕人家不知道什么叫天鹅。弯起嘴角,漾出笑意,缓缓道,就是形容那种长得特好看的,还贼高傲的人。 哼哼,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是宋景文觉得谢风更像只昂着脑袋翘着尾巴的猫咪。 村里人包括宋老太都愣住了,孙华强也不挣扎了,都一幅见了鬼的表情看他。 宋兴平忧心地掰过他的头,摸着他脑门,没发烧啊,你说谢风和谢安谁好看? 宋景文一幅这还用说的表情,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谢风。 没事,宋兴平拍拍宋景文的肩膀,心想可能是见得漂亮哥儿少了,审美出现了偏差。 宋景文被拍的莫名其妙,这一路反而安静了许多。 宋大力停好车,让他们如果有要回去的傍晚在老地方等就行。 宋景文跟在宋兴平身后,宋景文从后门进去了。宋景文站在酒楼外打量了一番,还算不错,占地不大,但是地理位置好,还是上下两层。 宋老太以为宋景文是想进去吃饭,一咬牙狠狠心,等你爷爷发工钱了,年底带你过来吃上一顿。 宋景文知道老太太又想岔了,嬉笑道,等孙子我赚钱了,带你们去更大的酒楼吃,去府城! 不论做没做到,孙子有这个孝心就很让宋老太高兴了。她干枯的手搭在宋景文的胳膊上,好好好,奶奶相信你。 宋景文知道自己说的话没什么分量,也就不多说了,以后用行动来证明就行了。他可没打算在小村子里过一辈子,既然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当然得好好利用。 他这次到镇上来,主要是想找找有没有花椒,胡椒以及八角之类的调味料,如果找不到只能先买些辣椒回去了。生姜可以去腥,再加两个辣椒效果会更好。 宋景文盯着大红虾这块大肥肉呢,没有白酒就不加,可以少买些其他的酒回去试试。 宋老太走进一家杂货铺,小伙计笑脸迎人,对待客人的态度很恭敬,您看看需要点什么,我们店里什么都有! 宋景文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什么都有? 宋老太买了半斤的糖,心里直滴血,眼都不眨地瞧着伙计动作,你别给我装撒了啊,手上慢点。 老太太当家当惯了,身上有着股市井气。宋景文看其他买东西的人也都这样,小伙计闻言手更稳了,哪能啊,撒了掌柜的饶不了我啊。 宋景文在并不大的铺子里转悠,状似无意地说,你们这儿怎么没有辣椒卖啊。 掌柜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买辣椒的人可不多。 小伙计也是个机灵的,看宋景文身上穿的还是棉布衣裳,老太太纵容的跟着宋景文,转着眼睛给指了条路,我们这儿可没有,我们店里干货居多,您要是想要买辣椒,前面那个豆子胡同进去就成。里面不少人在卖东西,说不准就有您想要的。 其实菜市场也有,但是小伙计私心里希望多给豆子胡同多吸引点人。掌柜的显然对小伙计给豆子胡同招人的行为习惯了,谁让自己铺子里没有呢。 豆子胡同住的也是可怜人,家里没有良田,只能跟着船队出海混口饭吃,靠着倒卖物品赚点小钱。 既可怜又可恨。其实,豆子胡同的人也可以在镇上找份工作,但是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也没有一门手艺傍身。还有些人心思野,总做梦出海一趟就能挣大钱,不愿意踏踏实实地当个伙计。 第9章 小茴香 宋老太拉着大孙子往豆子胡同跑,早听宋景文念叨想吃辣椒。不用人带路也知道是哪了,她想起来了,宁昌镇有一条胡同都是卖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豆子胡同里住的都是一些小商人,专门跑货的。有时候会跟着船队去别的国家,而且有钱的大商人也不住这里。宋老太给久不出门的宋景文普及豆子胡同的来历。 宋景文心里一喜,没想到还有别的国家存在。不过,想来也正常,谢风长得就挺混血的,说不准他娘就是其他国家的人。 宋景文十分想见见孙翠和谢超雄,看看谁的基因更强大一点儿。上次只见到了谢风的弟弟,两人长得还是有些相似的。 宋景文兴奋地搓搓小手,打算施展一下自己的砍价技能,谁想到直接被宋老太秒杀了。 宋老太面带嫌弃地挑出一颗辣椒捏在手里,你这个辣椒不新鲜啊,都蔫吧了,一看就放了不少天了。就这还要七文钱? 卖菜的是个妇道人家,就坐在台阶上,拿过宋老太手里的辣椒好一番夸,你别瞧不上,你看看多水灵啊,我家那口子昨天带回来的一棵辣椒苗,我今儿才摘下来的。 哟,你们家还有辣椒苗啊。宋景文来了兴趣,蹲下|身子看着妇人,也开始挑辣椒,他准备留种,培育辣椒苗。 宋景文在前世的奶奶过得十分节俭,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老太太。他从小跟着奶奶学到不少的农业知识,留种这样的小事还难不倒自己。 妇人得意地摊开自己摊上的其他东西,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嘴上抱怨道,我家那口子就喜欢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提了那么一嘴这东西好吃,他就连苗都搬回来了。 宋景文,那我能看看吗? 宋景文拉过宋老太,背过其他人与她好好交代了一番自己要买辣椒的原因,少不得又搬出了道士的一番言论。 宋老太听说能挣钱,不可避免地动摇了,谁会嫌家里钱多。之前跟娘家借的钱还一直拖着没还呢,宋老太也怪过意不去的。 宋景文可是个交际小能手,三两句就将妇人哄得眉开眼笑,你们跟我来,我在昨天将它移到院子里了。 王大嫂子,给我家摊子看一下,有事叫我,我回家一趟。妇人先将摊子交给别人照应,这才领着两人往里去。 豆子胡同的人住的房子多是租的,但黄闲芳家的房子明显不是,入眼就是一个一进院,四周都是房屋,却只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些乱七八糟的植物。 黄闲芳家只有一间屋子,其他三面是公婆和几个小叔叔的。 你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东西都卖完了?王老太见着自己三儿媳没到时间点就回来了,蹙着眉看她。一双浑浊的眼睛盯住了宋景文,嘀咕道,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随随便便地就把男人往自己家领,还好我儿子今天在家。 黄闲芳叫了声娘,垂着头继续带着两人往自己门口那一小块菜地走,眼见着情绪低落下去。 屋里头的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几缕碎发立在头顶。宋景文习惯性地先将人打量了一番,男人应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王满拉住黄闲芳,有些歉意地看着为自己操劳的女人,三娘,我对不起你,我娘就那样,我再跟她说说,不要总是乱说话,我相信你的。 原是这王满三天两头的出门跑货,一去就是一两个星期。而王满的媳妇黄闲芳在家就靠着卖卖东西挣家用,黄闲芳又是个年轻媳妇,做生意不免会与外人打交道,王老太总怀疑黄闲芳会趁她儿子不在家偷汉子。 黄闲芳一点儿不见与宋老太争论时的锋锐,软绵绵地瑶瑶头,顺手为男人理了一下头发。 这两位是想要买辣椒苗的,但是只有一株,我就擅自让他们过来看一眼。 那是买给你的,做什么要卖掉?王满不太乐意,被黄闲芳一瞪又妥协了。 宋景文简直没眼看,这就是大型屠狗现场。 宋老太也不自在地撇开了眼,黄闲芳微红着脸咳了一声,王满这才正经起来。 宋景文跟着他俩去了小菜地,他眼前一亮,指着一株长着黄色花,复伞形形花序的植株,这个,这 王满冷着一张脸,指着旁边的挂着红彤彤辣椒的小苗,那不是,这才是辣椒树。那是小茴香,我在船上听说这个对身体好,能开胃。 可不就是小茴香吗,宋景文敛下脸上的喜色,现在还不到时候。自己一下认识这么多东西,太招眼了,饭得一口一口地吃。 宋景文尴尬地笑笑,辣椒苗卖吗?要是不想卖的话,我就跟你家定些辣椒也成。 王满是个实在人,永昌镇没什么人吃辣椒,都说吃了肚子疼。你确定你要买那么多吗?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 黄闲芳推开王满,积极推销自己家的辣椒,他瞎说的,我吃了就没事,你放心。我们家就在这儿,你大可以买些回去尝尝。意思是自己跑不掉,吃坏了人尽管来找她。 她堆了好些在家,不少都晒成了干辣椒。 黄闲芳想到这里,又将干辣椒搬出来,这是我晒的,真的挺好吃的。 说着一口咬了上去,嚼几下又是一口。王满赶紧拦下了黄闲芳,哎呀,不买就不买呗。 宋景文牙都麻了,再好吃也不能生吃啊,总算知道为什么没那么多人吃了,方法就错了。 这大姐放在现代,绝对是个好的销售。 行,大姐你别吃了。谈谈价格吧,我从你这边多买些能便宜点吗?宋景文已经看到了商机了,也不夺人所爱了,就放过那株辣椒苗。 最终宋老太和黄闲芳大战了几百回合,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宋景文和王满蹲在一旁,瞧着两个女人砍价还价。王满貌似对宋景文有些许怨气,宋景文靠近一步,王满就挪一步。 可宋景文是谁啊,从来都不知道脸是什么,他可要和王满打好关系,就冲王满喜欢收集一堆乱七八糟的植株。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小气,躲着我干啥呀,我也不臭啊。宋景文煞有其事地闻了闻自己。 王满用一种你是铁憨憨的表情歪着眉毛看他,你当然不臭,反倒是我身上有鱼腥味,你应该离我远点儿。 别啊,兄弟我不嫌弃你。宋景文哥俩好地揽着他的肩膀,一幅知心小弟弟的样子,那你咋还看我不顺眼呢?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怎么让我媳妇过上好日子。王满疑惑的看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媳妇。 咳咳宋景文拍拍手,他能说什么,他自己还是个穷小子,只能安慰道,你真是个好男人,真男人。 王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下|身,你对你媳妇不好吗? 红晕爬上了宋景文的耳朵尖,我还没娶亲呢。 没媳妇的人等于没有共同话题,王满哦了一声又转回头盯着自己媳妇。 宋景文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但是他没有证据。怎么都这么为难人啊,他是个童子鸡怎么啦! 宋景文苦着一张脸,要说身边最好看的就是谢风了,可他现下对这位异域美人也没太多想法。 宋景文只能微红着脸转移话题,你要是真想让媳妇过上好日子,我给你找一条路子。 他讪讪地笑着,就是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兄弟我了? 王满闻言没有太大的波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办法,十五六岁的汉子也能成家了,成家之后就不会到处信口开河了。 我十九岁了,娶亲先不急。是不是信口开河,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你眼前就有个生意。宋景文高深莫测地冲他招招手,王满明显没对宋景文口中的生意产生兴趣,视线依旧胶着在自家媳妇身上。 算了,他有求于人还是主动点,等着这个木头开窍太难了。宋景文凑到他耳边,你下次出远门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长了八个角果实的树,到时候替我收个十斤。 宋景文在地上画了个粗略的图案,临走时又谨慎地抹去了,务必暗中行事。 宋景文鼓着嘴巴跟着宋老太出了豆子胡同,整个人像是被火烤了似的。想到媳妇不媳妇的问题,那一点红从耳朵蔓延到了脖子脸。 宋老太还沉浸在砍价砍赢了的喜悦中,也没在意大孙子的别扭劲。我们再去买两只小鸡崽,养大了就又有鸡蛋吃了。 宋景文很快从不是男人的打击中走了出来,自告奋勇地背着箩筐,宋老太怀里就只抱着两只毛绒绒的鸡崽。 剩下装不完的辣椒麻烦王满之后给拖到他家里,又添了三文的运费。 祖孙俩走到日晷旁,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宋大力将牛车赶出来。一群人交流着镇上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所有人被橙色的光芒所笼罩,在牛车的颠簸中回到了家中。 第10章 最值钱的是人 古代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宋景文帮着宋老太将东西放好,捧着两只小鸡崽送去了鸡圈。 用一把板栗给宋老太做示范,宋老太连板栗壳都舔了个干净。宋老太兴致勃勃地接过炒栗子的活,将宋景文赶了出去。 夜色渐浓,宋家的其他人早早回房了,宋老太一个人关上灶房的门研究着板栗和糖的比例问题,争取用最少的糖炒最多的板栗。 宋景文在院子里瞎转悠,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他要抓紧时间将自己的身子养好。 察觉到院门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宋景文的警惕性要比其他人要高多了。他悄悄地从后面菜地绕了过去,人影似乎有些焦灼,既想去敲宋家的院门,又不知因着什么原因一直止步不前。 宋景文撩开肩上的头发,刻意放轻脚步一把扑了上去,一脚扫地,提起对方的一只胳膊,从肩上摔了过去,动作迅猛宛如一只豹子。 宋景文听到身下的人发出一声闷哼,随即蹲坐在对方的上方,箍着这人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小贼,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身下之人艰难地转过头,灰绿色的眼眸中有光影闪过,谢风用气音说道,我没有,你放开我! 语气中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气愤与委屈。 真是昏了头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仇敌,太过于草木皆兵了。宋景文意识到自己冤枉人了,忙不迭地爬起来。 宋景文手足无措地摸着脑袋,抱歉,我没认出你来,你怎么晚上还带着头巾啊。 他伸手要将谢风拉起来,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掉了。 谢风粗重地喘着气,嗓音有些沙哑,关你什么事,我就爱戴着! 瞧瞧,把人家嗓子都勒坏了。 宋景文理亏在前,点头,是是是,那你在我家周围转来转去的干嘛呀? 我是有事问你,谢风拍拍身上的灰,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求于人,语气缓和了不少,你打算卖荠菜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打算的话可以让我去卖试试吗? 谢风脸皮发烫,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好,就先来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有打算我就不动这个心思了,给你保密。 宋景文将他的小动作都收在了眼里,刚还觉得月亮躲了起来,现在他却借着月光将谢风看了个遍。 宋景文看他局促地低着头,嘴角翘起弧度,我没什么打算,荠菜最多算是野菜,谁都可以去采。你还来问我,是不是傻啊你? 他是真的没想去搞荠菜,卖菜能卖几个钱。而且,目前情况下,宋老太肯定是不会放心他经常往山上跑的。 谢风皱着眉头看他,你才傻,板栗也是,你都说出去,还能赚什么钱? 可能是难得有人愿意和自己说着这么多话,谢风越说越激动,你把东西就这么送出去了,知道你好的人会念着点儿情分,不知好歹的就会说你是傻子。 平时孙翠不让他出门,更别提和村里人说这么多话了。 宋景文看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真的挺为他着急的,憋着笑看他,不急,慢慢说。 谢风口水一噎,呛咳起来。 宋景文有眼色地拍拍他的背,明明是关心对方还非要嘴上抹油,怎么还咳上了,是不是想要我给你倒碗水啊。请你进去坐坐,咱俩慢慢唠啊。 谢风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不用!你不听拉倒。离我远点,省得被人看见说闲话。 宋景文顿时如见了猛兽一般朝一旁蹦过去,他差点忘了这不是他可以开荤段子的兄弟,而是个可以嫁人的哥儿,罪过啊 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古代对名声很看重,他可不想给谢风招来是非。 谢风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又释然了。果然都是这样,自己确实不如谢安好看。 谢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久留,裹着头巾转身就走,背影莫名地有些寞落。 哎,你别走啊。宋景文再迟钝也看出谢风不高兴了,手伸出去想拉住他的衣袖,又没敢拉,堪堪悬停在谢风的手边。 谢风不耐烦地转身,要是这人再来一套长篇大论,论述他的容貌问题,他非得要他好看。 两人的手不经意地蹭到了一起,宋景文忙退后一步,保持着安全社交距离,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给你拿个东西。 宋景文三两下从院里外跳了进去,又很快地出现在谢风的视野中。 谢风手心一热,宋景文将他的手往另一只手里带,刚炒出来的板栗,甜的,你吃吃看。 谢风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刚刚还避之如蛇蝎,现在又送东西,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吃呀,你看你太瘦了,多吃点长点肉对身体好。宋景文真诚的看着他,见谢风眉间的疙瘩越来越大,垂着脑袋拿眼觑他,我吧,刚刚不是嫌弃你。 ???那你什么意思,我知道我自己长得不好看,你也不需要那么大反应吧。我又不嫁给你,你怕什么!谢风的弯刀长眉纠成一团,不是嫌弃是什么,你还往旁边跳了一下。 这就是证据!宋景文咽了下口水,这哥儿还挺凶。这脾气火辣的,带劲儿! 误会大了,宋景文忙摆摆手,哪能啊,你真的挺好看的。我是怕别人看见了对你影响不好,我也不需要嫁人。 谢风震惊地看着他,不知是因为他再三强调的你很好看还是对自己的担忧,这种没来由的好意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谢风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怕显得不够实诚,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板栗。 美人一笑,日月失辉。 宋景文傻愣愣地躺在床上,左右翻滚,实在是不习惯这么早入睡,sir,出来跟我聊聊天。 一部手机出现在了宋景文的手中,若基15号为您服务! 现在他能无所保留的倾诉对象只剩下一部智能机,还挺可笑的。 宋景文大概估算了一下宋家的财力,在石坡村还算是可以的。但是到了镇上根本不够看的,再去到府城,就不是一个小农民能承担得起的了。 石坡村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宋景文想试试这部手机的功能,除了能找板栗树,还能干什么。 人。没有感情的15号如是说道。 宋景文,你打算让我去贩卖人口?现在又不是荒年,还能做两脚羊生意?太残忍,你这个sir太过分了,你好恶毒哦。噫~ 若基15号发出滋啦的响动,宋景文漫不经心地哇了一声,怎么还生气了呢,再生气你就报废了。 谢风。若基15号吝啬地吐出两个字,它一个高端手机硬生生要被逼成了一个有感情的机器。 啥意思啊,我听不懂。宋景文一听有戏啊,谢风这么卓尔不凡的一个人怎么会生活在这么偏僻的小村子里,而且根据这两天村民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没有见过其他国家的人。 谢风是你的贵人,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这个村子里最值钱的。若基15号调出了一张图,已为您进行分析。另外,板栗树是因为你造福了村民而换来的,我只是一个工具。 算是因果关系,宋景文帮助他人,15号就会根据他的心意给予一定的奖励。 宋景文收起没电的手机,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人这一辈子遇上一个贵人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宋景文在贾国无依无靠,他想不如为自己培养一批心腹来得安全。 这种事情得徐徐图之。 而贵人则是需要以心换心才能得到的,宋景文决定了,得让谢风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 宋景文又想到了晚上两人无意间碰在一起的手背,还有第一次见面时抓住的手,一个哥儿的手还没有他保养的好,说明平时没少干重活。 脸上泛起一层自己都未察觉的薄红。 宋景文只睡了三个时辰,卯时,宋家就传来了开门声。 宋老太已经忙了起来,她要将板栗在家处理好再拿出去卖,糖炒栗子的方法太容易学,现在能瞒一时是一时。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先捞一笔。 宋景文要帮忙,宋老太没让。他只能绕着村子晨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宋世海和宋世山吃完早饭,各背着一个箩筐出发了,箩筐上还盖了一层布。一是用来保温,二是为了不招眼。 晚间的时候,宋老太和胡秀、赵兰花两个女人勾长了脖子在村头上等人。先回来的是在周围村落转悠的宋世海,怎么样啊,卖出去了吗? 宋世海叹了口气,在院子里就将箩筐放了下去,没好气地说道,娘,你就听宋景文天天胡说,又浪费了不少钱,你看看,根本卖不动。 宋世海坐在石凳上,走了一天,自己的脚都磨出了泡。都是宋景文想的馊主意,用来卖的板栗他都是饿得受不了了才吃上几个。 宋老太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也是有些懊悔,但私心里又听不得宋世海说自己大孙子不好,隔代亲在宋老太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老太若有所思地捞了把板栗,她这个二儿子跟他这个媳妇一样都有点懒。 宋老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宋景文就背着箩筐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奶奶,三叔回来了。 宋老太的眼睛多毒辣啊,箩筐上的绳子没有牢牢陷进宋景文的肩上,这说明那个箩筐够轻。 宋老太赶紧迈着小步接下箩筐,抿着干瘪的嘴心疼道,怎么还让你背呢,不嫌重啊。 娘,大侄儿实在是跑得太快了。宋世山两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反观宋景文的情况,就脸颊有些微红。 赵兰花坠在最后面,是啊,大侄儿背起箩筐就跑,我们一时没留神。娘,没多重的,箩筐里都空啦,世山说今天生意可好了。 第11章 生意经 怎么可能!老三家的,你可不要乱说,根本就不好卖。宋世海急得站了起来,掀开箩筐上的布,果然空空如也。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 宋世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卖的? 胡秀赶紧拉住宋世海的衣角,三弟,你快跟你二哥讲讲,周围的村民都不怎么肯买,你用的是什么方法啊? 两兄弟出去一趟,只有宋世海没卖出去,婆婆心里肯定会有些意见。胡秀赶紧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宋世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先让他们尝了半个,不过都是水煮板栗和烤板栗。糖炒的我可没舍得。 我到镇上就在集市上摆了个小摊,就在摊位上吆喝,可是人家根本都不知道板栗是什么东西。还说前阵子有人来卖过这种东西了,一点儿都不好吃。宋世山说到这儿也是一阵拧眉。 哎呀,老三,别卖关子了。宋老太明明高兴得不行,却也被宋世山说得心里一阵没底。 还是大侄儿给我出的主意,他让我不要舍不得,舍得孩子套得着狼。宋世山笑呵呵地将今天的收益都交了出去,我先给隔壁摊主都送了几个,他们吃着都说好。然后他们给我指了个好地方,在靠近茶馆的路上,将三种板栗摆了点出来,其他还是盖在布下,客人好奇就给他们拿半个。不买不要紧,关键态度得好。 那些摊主卖的都是些蔬菜,在茶馆附近反而生意不好。不如送个人情,让宋世山去卖这种小点心。 你小子怎么不给我出主意呢,我还是你二叔呢。看我卖不出去你就高兴了吗,给我走的脚都磨破了。宋世海也吆喝了,但是他都是走走歇歇,喊得动就喊,喊不动索性就背着箩筐不走了。 宋景文一头雾水,我早上在村里走路的时候,瞧见了三叔。顺嘴提了一句要态度好,其他都是三叔自己想的啊。 宋景文无辜地一摊手,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眼看宋世海又要指指点点的,宋老太适时地插了进来,行了,明天你再试试。 宋老太心里清楚,今天的板栗的收入差不得已经把糖的成本抵了。对其他的也就不怎么较真了,剩下的明天再卖呗,吵吵什么。 老三家的,去做饭去。你想把家里的汉子都饿死啊,老四正读书呢,最是饿不得。 宋世海冷哼了一声,家里就数他最没用,怎么想怎么生气。明天自己死活不去卖板栗,看能把他怎样! 待人都散了之后,宋景文拉过宋老太,阿奶,板栗放到明天会有些硬。这一批可以降价,明天现炒的还是原价格。 宋老太一想也觉得对,本来打的就是甜糯的招牌,放硬的了只能这么处理了。 宋景文眼珠子打着转,抱着宋老太的胳膊撒娇,阿奶,我也想吃,今天还没吃过呢。 宋老太好笑地点了他的鼻子,你个小狐狸,要吃自己去拿呗。 宋景文眯着眼转头抱住了箩筐,阿奶你可不要心疼啊。 这话一出口,宋老太就觉得不妙。果然,宋景文得令立刻将箩筐里的板栗抱走了大半。宋老太抖着手不管他了,眼不见心不疼。 宋景文嘿嘿地笑着,招手将墙后的几个小孩子全都喊了过来,有他二叔家的三个孩子还有三叔家的一个小哥儿。 宋景文大手一挥给四个小朋友一人分了一把,不少都是糖炒栗子,都自己藏起来吃,别被人抢了啊。 也不要被宋老太看见,这话宋景文没说出口。 宋老太对他的偏心是人尽皆知的,要是让几个孩子吃着他这边拿的板栗,还不待要怎么说呢。他也不能跟宋老太直接说让她不要对自己这么特殊,这样会寒了老人的心。 宋景文挨个摸了下头,三叔家的宋开平尤其的乖,紧紧地抓着几颗栗子,舔了下肉嘟嘟的小嘴唇,谢谢哥哥。 宋景文心情大好地包了三十颗板栗藏在怀里,偷偷摸摸地往谢家走去。 谢家有一口水井,宋景文远远瞧着谢风在院子里打水,怎么每次见他都在干活啊。 谢风,你过来一下。宋景文左右看了看,只有谢风一人在院子里,谢家屋里倒是灯火通明。 谢风一动不动,也不上前,你又来干什么? 宋景文无赖似的往门口一倚,眼里闪着精光,你过来,我还能吃了你啊。你不动我不动,一动不动是王八。 宋景文瞧着谢风还是谨慎地站在原地,一手撑在院门上,慢悠悠地说道,我可不想当王八,既然你不过来,那只能我去就君了。 别动!谢风赶紧放下水桶,着急忙慌地打开院门,回头看没人从屋里出来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这么随便! 没有啊,给你送东西。这小嘴巴巴地,还堵不上了。宋景文从怀里掏出板栗不容分说地往他手里一放,走了,回去吧。 宋景文留下一个极为潇洒的背影,投食的快乐让他无法自拔地沉迷其中。 谢风无语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茫然地往回走,关上院门才想起来将这包东西藏起来。要是让娘看见了,说不定得赖上宋家。 孙翠早就嫌他在家吃白饭了,十七岁了还没嫁出去。长得又吓人,也不能出去找事做。全家的开销都压在孙翠的身上,使得这个女人的脾气变得捉摸不定。 谢风在自己的房间里剥开板栗,他幼稚地舔了舔指尖,真甜! 宋家酝酿着一场风暴,宋老二罢工了。 一进门就见宋世海跪在堂屋,宋景文忙把伸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特别怂的跟几个小孩趴在窗户下。 反正我卖不出去,我明天就是不去。你打死我我也不去,老三那么能干,都交给他就是了。宋老太一棒子下去,宋世海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宋老太气得直拍胸口,你能耐了,你爹不在家,你就反了天了! 本来家里的钱都给老四读书了,这个我也没说什么,种地就种地呗。可是凭什么就我跟老三要去卖东西,而且还是他去镇上。宋世海委屈极了,即使已为人父在父母面前还是表现得像个孩子。 宋景文算是听懂了,合着今天板栗没卖出去是□□。宋世海对宋世林一心读书有所不满,他还觉得宋老太让他去村里卖东西是故意的。 胡秀站在一旁没说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宋老太咬碎一口牙,瞪着眼睛看她的二儿媳。这事她肯定没少吹枕头风,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不知道?后面肯定有个撺掇的人! 宋老太两腿一蹬,手里的棍子也扔了出去,往地上一坐敲着脑袋直喊疼。 宋景文顾不得其他的了,宋老太对他可是实打实的好。挤开几个叔叔,几步上前将人抱到了卧室,宋老太眼皮抽筋地使着眼色。 宋景文好笑地给宋老太按着太阳穴,难怪都说女人的三个绝技,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算是见识到了,宋世海也慌了,跪在床前,娘,娘,我错了。我去,我明天还去。 宋老太费力地摆摆手,宋景文心领神会,故作为难地对着几位叔叔说,奶奶说要休息,让你们先出去,这事儿明天再说。 几位叔叔本想强硬地留下来,都被宋老太轻飘飘地一看,只能担忧地等在门外。 宋景文继续给宋老太按太阳穴,被宋老太拦了下来。这场闹剧是宋老太赢了,但她毕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宋世海的每一把软刀子都戳在了她的心口。 宋景文看不下去了,为宋老太抚平眉间的皱纹,阿奶,你要不换个方法。给二叔和三叔发点工钱,这样他们心里就没有怨气了。 宋老太知道就是宋世海被逼着去卖板栗了,恐怕也不会尽心。宋家可没有这个先例,所有的钱都是我在管的,他们要是手里有钱了不得闹翻了天啊! 光想着让驴跑不给胡萝卜怎么成呢,宋景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阿奶,他们就是想要手里有钱才会有干劲,而且我上次跟你说过吧,那个道士在我这里装了不少东西呢,以后可不止板栗和大红虾这两样。 你给的铜板也不用那么多,卖出去的十分之一就成。宋景文点到为止,具体怎么样还得宋老太来决定。 第二日,宋老太先将兄弟俩叫了过来,今天老二去镇上,老三去村里。她顿了顿,看到老二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我知道你们自己房里都有些贴己钱,现在让你们兄弟俩出去卖东西心里肯定有意见。那我现在就公平一点,给你们开工钱,不用上交给家里。 两人一听俱是心神一震,宋老太这次真是大方了。 宋老太眯着眼睛瞧他们,宋景文也跟老二去镇上,他去帮你卖东西。行了,他不开工钱,你卖出去的还算你的。 宋世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是他这个叔叔想要占便宜,实在是想给自己媳妇孩子挣口吃的。 宋景文跟着宋世海来到镇上,宋世海直奔老三说的茶馆而去。宋景文帮着把生意张罗起来就跑了,兜里揣了把板栗,边吃边逛。 今天镇上卖板栗的人明显多了一点儿,古代有什么事真的是瞒不住,一传十,十传百。这之后的生意肯定赚不到太大的利润了。 第12章 找茬 宋景文摸摸兜里的八个铜板,就见着前面有个熟人。 裹着块褐色头巾蹲坐在地上的,不是谢风又是谁。 谢风正认认真真地摆弄着自己摊前的荠菜,头顶却投来一片阴影,他笑着抬起头,您看看带些什么,这是一种野菜,苦中带甜的新鲜货。 昨天来买荠菜的人并不是很多,喜欢这种口感的人少之又少。谢风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到镇上,他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客人,赶忙抬头招呼客人。 还未说出口的话到嘴边打了个弯,语气中反倒是带了丝惊喜,你怎么在这儿?好巧啊。 宋景文俯视着他,觉得自己手里差把扇子,这时应该轻挑美人的下巴,他遗憾的啧了一声,嬉笑道,小美人,你来卖菜啊,生意好不好,我看着不太行啊,需不需要哥哥给你吆喝两声? 宋景文将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上来先是跟个流氓似的叫人家小美人,然后直接往自己脸上贴哥哥两个大字。 谢风刚刚的好脾气被吹得一干二净,咬着牙推他,你不买东西就站远点,挡着我的摊位了! 别介,我正好没事干,给你照应一下摊子呗,也不要你开工钱的,白捡一小工,多划算啊。宋景文笑呵呵地往他旁边一蹲。 两人你来我往的推搡,面前的菜摊子却突然被人一脚踩了上去。 宋景文冷着一张脸刚要好好跟这位不长眼的大娘讲讲道理,对方反倒比他还要急性子,摔下一把色泽暗淡的荠菜,叉着腰开始骂街,你个奸商,卖的是什么东西。真是黑了心肝的狗玩意,路上随便捡了把野草就来卖了,看我今天不砸了你的摊子。 大娘看这个小摊子实在是破得很,席地而铺,只能又在菜上踩了几脚,唾沫直飞,也不打听打听我郭二娘是什么人,这个镇上就没有敢坑我的,你一个小子倒好,卖这种苦不拉几的野草给我! 谢风红着眼睛,一把推开了郭二姐,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蔬菜,不少还是从自家院子里采的,自己平时精心打理的,现在就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谢风的肩膀微微颤抖,手背上鼓起一层青筋。宋景文看他气得快炸了,手疾眼快地将冲出去的一颗小炮|弹拦了下来。 宋景文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自己上前一步,轻巧地将郭二娘转了个方向,笑着问道,咱们呢,有话好好说,不要不讲理。 郭二娘蒙圈了,自己二百斤的肉白长了?就这么被人轻飘飘地挪过去了,她随即拧起眉头用手指着宋景文,你又是哪杀出来的搅屎棍,跟你没关系,你就站远点。 郭二娘还是将战火集中在谢风身上,我说你怎么一直戴着个头巾,看样子不仅是长得见不得人,卖的东西也是孬货。我看你面生,我也不为难你。赔钱,得赔两倍!我吃伤了,闹肚子。你之后再不准来镇上卖东西,这事咱们就算了了。 宋景文听不下去了,挑着眉挡在谢风前面,接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这条路是你修的?同为贾国的人,怎么别人走不走还得你同意,难不成你比上面那位还要厉害? 这话可了不得,谁敢说自己比皇帝老子大啊,郭二娘顿时吓白了一张脸。 这这我可没说!你不要信口胡言。郭二娘仗着自己侄儿是镇上的衙役,平时走路都得扭上三扭,赔钱不是理所当然的?乡亲们说对不对,吃坏了人还想赖,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们不要上当。 周围早就围了一圈的人,立刻指指点点。 郭二娘可不像是那么好的人,不过她以前也没这么过分,顶多嘴上呈呈威风,这次闹出来了,八成是这卖菜的小伙子惹上她了。 那可不保准,她平时没少贪小便宜。看着小摊主好欺负,想捞几个钱呗。 这些刺耳的声音的穿过谢风的耳膜,他自认自己没做错什么,也就无所谓地往郭二娘面前一站,你说吃坏了肚子,有证据吗?我不止卖给你了,其他人同样吃了,怎么就你出问题了? 谢风的眼睛如鹰般盯住了郭二娘,他自小也是读过书的,自己爹爹更是在谢家没落后坚持教他识字的,这种举一反三的道理他如何不懂。 而且,我卖给你之前就说了这种野菜长期食用可以清热明目,因着这种药性可能会有些苦涩。你不是说自己喜欢这种苦味吗,怎么现在又用这种理由来退货?谢风发起狠来咄咄逼人,一步一步地靠近郭二娘,头上的方巾都抖了开来。 宋景文赞赏地看着谢风,能想到将野生荠菜的苦涩口感归结于他的药性,真是很聪明的哥儿了。 宋景文清了清嗓子,哪有人仗着镇上人的身份就欺负人哦。他可是正义的使者,只听他中气十足地播放道,这位胖夫人,您好大的威风。因为多长了那么多的肉就比别人嚣张了?臭不要脸的来坑钱了,我们这种正义的公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你是不是知道了这种野菜的好处才如此得寸进尺?莫不是怀着私吞的心思,好坏的心肠哦。 宋景文煞有其事地围着郭二娘走上一圈,一边走一边指,啧啧啧,好毒的心肠。 说罢惋惜地指着众人,你们差点错过了上好的药材,不瞒你们说,这种荠菜虽然常见,倒不是没有讲究的。开了花的只能用作药材,未开花的才能作为食材。有种补身子的方式叫食补,吃着吃着身体就好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 害,您还别不信。那大户人家为什么要吃燕窝,炖熊掌?宋景文弹了个响指,恰到好处地将人们的注意力引过来,他们的皮肤比我们好吧,说得夸张点,那得比我们多活好几年。就是吃得好啊! 宋景文美滋滋地给自己鼓鼓掌,人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宋景文说罢就蹲下|身子在摊前挑挑拣拣,其他人见状也涌了上来,我买一把,小兄弟多少钱。 宋景文装作脚下无根的样子被挤出了人群,躲在一边偷偷的笑。 郭二娘早羞得没脸了,暗自发狠要自己侄儿给这两人好看。 谢风被这一出搞得手足无措,只知道接着手里的铜板。平时怎么都卖不完的菜今天全都被抢光了,尤其还是无成本的荠菜。 他摸着手心里滚烫的铜板,眼眶有些控制不住地泛红。他低垂着头将铜板小心地塞进了荷包里,爹爹买药的钱又多了些。 谢风下意识地寻找宋景文的身影,在这时,这刻,他无形中成为了谢风的一种依靠。 宋景文正仰头看着仙玉大酒楼的二楼,谢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二楼临窗而立了两位公子。均是霁月之色,其中一位额头系了一根白色的飘带。 谢风了然,这定是哪家的哥儿跑出来玩耍的。就像男人了解男人,哥儿自然也对彼此的一些行为有所理解。 谢风鬼使神差地上前拉了一下宋景文,你认识他们? 宋景文之前十年都在做傻子,哪有机会认识这样的贵公子。 谢风是明知故问,宋景文好笑地揉了把他的脑袋,不出意外地被打掉了。 咳咳,顺手了。 不认识,只是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我就想看看是谁。 宋景文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到点就跟着二叔一起回家了。 谢风因着今日早早卖完了菜,在宋景文之前就踏上了回程的路。他没有花那一文钱坐牛车,依旧是走回去的。 集市下的人群散了之后,仙玉大酒楼的二楼传来了笑声。 白锦荣翘着腿,仰着头接酒壶里泄下的琼浆,愿赌服输,这一壶酒我干了。 车金吾看的直摇头,你一个小哥儿,怎么如此粗鲁。快把你的腿放下,像什么样子! 白锦荣吐吐舌头,拿花生粒掷他,老古板。 明明那个摊主看着更壮一点儿,最后怎么没打起来呢。白锦荣还是放下了腿,不解地支着下巴看着他。 车金吾点点他的额头,白锦荣跟着晃动,我们站在窗口的时候背后议人的时候就被对方发现了,反过来被那小子看了个遍。 也不知道话多的那位看出点什么没,那小子看着不像是个普通农民。 白锦荣爬到车金吾的腿上,撅着嘴看他,你这次要待多久? 车金吾扶着他的腰,半年左右,父亲让我暂时不要回去。京都最近有些动荡,我出来避避风头。 白锦荣高兴地搓着他的手,随即又不高兴道,伯父不会是想要支开你,借机培养车金文吧。 车家是贾国的四大世家之一,车金吾是车万永的长子,而车金文是车家的二少爷。到底是多大的动荡能使车家将大少爷送到这么一个小镇上避风头,白锦荣的小脑袋瓜子一个劲地转。 第13章 你闻闻我怀里有什么 白锦荣在车金吾的腿上扭来扭去的,惹得车金吾在他臀上赏了一巴掌,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活泼好动。 车金吾点着他的鼻尖,笑着说,我看,俞姨娘是将你生错了性别,你就该是个汉子,而不是哥儿。 白锦荣捂着屁股,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说正经事呢,你知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自从主家将大哥接过去后,我那个大哥都好久没传信回来了。 车金吾能猜到京都的一番动作,却不能告诉白锦荣。不是他不信任对方,而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国家正是缺钱的时候,而且饥荒过后又免了一年赋税,贾国的国库八成是空了。上头那位既然不能向老百姓要钱,自然将主意打到了世家的头上。 尤其是朝堂上的一众官员,每人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 贾国当政者贺正德一直以来贯彻无为而治的治国理念,不少官员都从中捞了不少油水,现在到了危机时刻,那位必定要这些人吐点出来充盈国库。 上层社会发生的腥风血雨与石坡村的村民无关,与宋景文就更联系不上了。 宋景文忙着寻找新的赚钱方法,他倒也想上山转转,无奈板栗的风潮太过,去山上找板栗树的人太多了,山上被好一阵祸害。 当初的糖炒栗子已经被人学了去,而且对方做的更精致。对方从乡民手中收取生栗子,再自己进行加工,虽然成本上去了,却节约了不少时间,板栗的产量更大了。 宋老太整天在家唉声叹气,宋世海和宋世山也不再出去卖板栗了。因为板栗的价格被压了下来,现在再卖不划算,况且摆摊这种事确实累人。 前阵子卖板栗才小小的赚了一笔,现在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流走了哪能不心疼。 林田氏紧盯着宋家的一举一动,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就跑来宋家门前。 宋老太跟隔壁的林田氏打着哈哈,我们家没赚几个钱,那东西现在卖不动的,看我们家老二和老三都不出门了,搁家里待着呢。 林田氏偷偷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她宋老太贼精贼精的,早早地用板栗赚过一次了。面上却还是笑着,你们家动手可早啊,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啊。 宋老太拍着胸口答应道,假模假样地先敷衍着,一定一定,上次宋景文不都告诉你们板栗树了吗。 接着宋老太又一脸愁容的捏着腿,我们家乖孙去抓大红虾了,这事我可告诉你了啊,别再说我们老宋家不想着乡亲了。 林田氏心里狐疑,宋老太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将赚钱的法子送出来的,也不知道这老太太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先看看再说,大红虾又不是什么新鲜东西,还能做出花不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边,宋景文打起了水里的主意。 他留下来的辣椒种已经育苗成功了,他也挺讶异的。宋景文在前世跟着奶奶种过不少地,也知道辣椒苗培育的最佳时间是二月中旬,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不遵循这种规律。 这种现象在他上次发现板栗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板栗应当九十月份成熟,却被他在六月份找到了。 宋景文将宋宇叫了过来,去帮我捉些大红虾过来,大白虾暂时不抓。 宋宇现在是他名副其实的小跟班,宋景文想出来的点子总是叫他新奇得不得了,给堂哥做事比之前在村里乱晃有意思多了。 别忘了叫上那群小子,多抓点,放咱家的大水缸里先养着。宋景文自己也往河边踱去,就是刻意地从谢家绕了一圈。 他摇摇头,谢风果然不在院子里。白天基本见不到谢风的影子,反倒是总能见着谢安花枝招展地穿梭于村民之间。 宋景文坐在河边,拿出一根竹竿连着一条线,线的末端系着半截蚯蚓。这里的龙虾比现代的好抓多了,完全就是傻大个。 他的这个方法比直接下去捞要简单,宋景文眯着眼睛,忽见水中有什么东西游了过去,懒洋洋地拖着跟长尾巴。 宋景文顿时来了精神,稳住拿竹竿的手,轻轻地将竹竿插在泥里。 水里的小家伙嘴巴里塞着一条死鱼,仰躺在河面上,正惬意的晒着太阳的。 一只罪恶的手伸向了它的脖颈,宋景文快准狠地捏住了水老鼠,猛地将它从水中拔了出来。 宋景文逗弄着它湿漉漉的皮毛,笑得十分邪恶,嘿嘿,兄弟,对不住了!这告诉我们什么啊,做人,不,做什么生物都得低调。你跟个大爷似的还仰泳,就差给你撑把太阳伞了。 也不怪这只水老鼠,毕竟之前也没人逮水里的耗子吃,它就这么放松警惕被一招制敌了。 想想都憋屈,水老鼠扭动着身子,还将嘴里的鱼也吐了出来。 大哥,你抓耗子干啥啊?宋宇和二狗抬着一筐的大红虾缓慢地往宋景文这边移动。 别别别,就放这吧。我害怕二狗死活不肯再挪动一步,赖坐在地上。 宋景文手里的水老鼠肥嘟嘟的,个头也大,他掂了掂,得有十二斤左右。别说是水老鼠了,野外训练的时候他连蚯蚓也吃过。 看到二狗这么害怕,宋景文反而更来劲了,欢快地迈着步子冲着二狗奔来,你害怕啥啊,这都是肉啊,这么肥,烤出来贼香,撒上辣子,味道绝了。 二狗闻言从筐子后面探出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没把他送走。一冒头就正对上水老鼠放大版的脸,甚至瞧见了它牙缝中的鱼肉残渣。 啊啊啊,你离我远点。二狗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反方向跑,眼泪鼻涕甩了一路。 宋景文听到他鬼哭狼嚎的声音,摸着后脑勺嘀咕道,没那么吓人吧。 随即嘴角绽开了一个笑容,恶劣地往宋宇面前一递。谁想宋宇直接要上手抓,两眼发光的盯住水老鼠,真的那么好吃吗,辣子粉是不是就是你这两天一直磨的那个啊。 宋宇说完还吸了口口水,宋景文手里的小家伙抖得更厉害了。 宋景文一言难尽地看着宋宇,幸亏自己动作快,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可就不划算了。 宋景文自信的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道,绝对好吃,你看看它这一身膘。烤出来不得富得流油啊。好小子,有眼光,这么好的东西被你赶上了! 宋景文一巴掌拍在宋宇的脑袋上,回家,我给你调个独家配方,香死个人了嘞。 宋景文将水老鼠用绳捆了,给宋宇拎在手里。自己一手提起筐子走在前面,颇有一种不务正业的混子模样,步伐迈得极其嚣张。 宋景文将大红虾交给宋老太处理,我跟宋宇去一趟山脚下。 自己先将水老鼠收拾干净,隔壁林田氏瞅见了,顿时觉得宋老太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了,都穷得吃老鼠了。 宋景文得意地冲林田氏招招手,一手的红色液体将妇道人家吓得够呛,赶紧捂着小心脏别过头。 宋景文在水老鼠的肚子里塞了不少调料,又指使宋宇从灶房摸出一碗油。两人将水老鼠架在火上烤,浓郁的香气渐渐冒了出来。 宋宇将几片大的树叶洗净了扑在下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担忧道,阿奶发现少了那么多油会不会打死我啊? 宋景文在水老鼠黄灿灿的皮上划了几刀,好笑地看着他,多大点事,就说我跟你一起吃的。阿奶这阵子卖板栗赚了不少还能舍不得这一碗油? 宋景文嘴上这么说,实际已经做好了回去撒娇打滚的准备。 哼,反正他是个才恢复清醒的人,他只有十九岁呢。 宋景文将水老鼠片成薄片,潇洒地撒上盐和辣椒粉。 宋宇眼巴巴地看着他动作,等他一点头立即抓起一块往嘴里塞,满足地直点头,好脆啊,这个肉真的好多油啊。 瞧瞧你的馋样,你慢点吃。宋景文鼻子一酸,现在小孩的日子真的跟现代没法比。 宋宇爪子乱挥又往宋景文面前伸,宋景文立马不心疼了,小兔崽子,这边是我的,你的在那边! 宋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三分之一的肉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嚷嚷道,我可是你弟弟啊,就给这么一点儿?我后面一群小弟等着我养活呢。 滚犊子,你有小弟要养,我没有啊。我养活的人可比你重要多了!那可是我贵人。 宋景文斜他一眼,你自己少吃一点小弟们就能多吃一点儿,我这是在教你如何成为一个称职的大哥。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都没收你学费,抓紧的,冷了就不好吃了啊。 宋景文将自己面前的肉用叶子裹严实了,你把这边收拾一下,我去村子里转转,晚些回去。 天色渐暗,谢风应该回来了。 宋景文捂着肉片,要不是宋宇在,他还可以用酒处理一下肉。真是太委屈自己了,下次偷偷烤。 宋景文往院子里扔了块石子,谢风就知道是他来了。谢风胸腔中的一颗心都不觉加快了速度,宋景文总是晚上来找,搞得两人像是瞒着父母约会似的。 谢风小小心翼翼地走出院子,欣喜地看着他,你今天又来做什么? 宋景文故作神秘地扯开衣襟,你闻闻。 谢风一张脸顿时红了一片,红晕咬住他的眼尾,在这月光下平添了一份妖冶。 他现在晚上与宋景文见面也不会刻意戴着头巾了,一张精致的脸暴露在月光下。 你是不是有病啊,臭不要脸的!谢风已经习惯宋景文时不时地跟他耍流氓的行为了,也不像原先那么一惊一乍的了。 宋景文就这么个德性,一幅痞子样,要不是还有几分姿色,非得被人家当流氓打死。 宋景文险些被晃得失神,脱口而出道,是啊,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这种长得好看还有点毛病的? 宋景文拍着自己的嘴巴,都说了些什么东西!古人的思想可没有那么开放,实在是他前世说顺嘴了。 他赶忙岔开话题,从怀中掏出还带着体温的麝鼠肉,你尝尝,我新调的配方。 第14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谢风眼中滑过一瞬的失落,又莫名地有些气闷。宋景文的这张嘴什么时候能靠谱点,每当他以为对方说的话能有多么温馨动容时,下一句绝对是一泼冷水兜头而下。 宋景文装作无事发生,谢风自然也不去讨那没趣,故作轻松地接过话头,好啊。你上次给我送的鱼还没吃完呢,下次不用再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谢风推脱过很多次,却总能被宋景文得逞。如果谢风不收的话,他就在村子里堵自己,死皮赖脸地围着他转悠,他算是怕了。 如果是个恶人的话,谢风可以毫不客气地一脚踢上去,可偏偏宋景文的举动都建立在善意的基础上。谢风被磨得没法子了,就只能收下。 两人坐在竹林的外围,宋景文静静地看着美人优雅地咀嚼肉片儿。一动一静,一美一丑,形成强烈的对比。 水老鼠死不瞑目:你下午还说人家是小可爱,现在是个丑东西。呵,宋景文的嘴,骗人的鬼。 这片竹林还是谢超雄刚搬来石坡村时买的,文人热衷于附庸风雅,当时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就此一病不起,这片竹林自然也就荒废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 谢超雄常年卧床,与以前的老友也几乎断了联系。唯有镇上的几位故人还有着书信往来,府城那边的旧交却完完全全没了交集。 当年谢家搬迁太过匆忙,谢超雄未来得及通知身边的友人,机缘巧合下在昔日同窗的书信中得知了这个地方,一家人也就迁徙至此。 宋景文也不懂得什么金风玉露,更不识桃花扇底,只一双拙睛瞧出了谢风不同于白日的灵动。 谢风像个古代版的灰姑娘,太阳升起时他只能藏在灰扑扑的头巾下,月亮轮岗之时才是真的他展现自我的时刻。 谢风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视线,慢慢停下嘴里的动作。不耐烦地转过头,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刚刚还急着撇清关系,现在却 谢风越想越生气,龇着牙狠厉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咬死你。 宋景文笑了,你这么凶呢,真没看出来啊。我看看,牙长齐了没,咬我一口可得崩掉三颗牙。 宋景文厚颜无耻地凑到谢风脸颊前,还没来得及夸赞一番他的皎白的牙齿,就被一脚踹倒在地。 谢风吊着眼睛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骂了一句,活该! 宋景文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不怀好意地一步跨到他身前,谢风扑闪着灰绿色的眼眸,收着下巴盯着眼前的人。 宋景文歪着脑袋,趁着谢风发愣的时候捏住了他的脸颊,左右扯了扯。精致的脸被扯得不成形,宋景文笑得眯起了眼睛,真变成丑八怪了。 气得谢风上手就挠,奈何宋景文的敏捷度有些高,笑嘻嘻躲了过去,转眼隐入黑暗中。 谢风一双眼睛红的吓人,眼白上全是红血丝。因着前夜心中装着事,他比往日起的要早,做好早饭就上山了。 他单方面决定要和宋景文绝交,竟然说他丑。之前其他人说他丑,他也最多充耳不闻,但不知怎么了,那个人却绝对不能是宋景文。 除了气愤之外,他隐约地还有些难过。谢风钻进了那个丑字,着了魔,根本没听出宋景文的本意。 谢风固执的想在这之前要把人情还了,他气呼呼地拿着把弓箭上山了,打定了主意要猎一头野兽还回去。 这边,宋景文浑然不知谢风正在为了他去涉险,全心全意地筹备着他的大计划。 昨天的水老鼠肉只是个引子,今日的才是大招。 宋景文让宋宇去分麝鼠肉的时候就有了打算,这年头能多吃一顿肉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少孩子尝过之后肯定会剩下一点给父母带回去。 不同于猪肉的口感必定会引起怀疑,不出所料,今日河边多了不少大人带着孩子在捉水老鼠。 宋景文自然没去凑那个热闹,他和宋老太坐在屋子里等消息。 宋老太打发了宋宇和家里其他的孩子一道去打听消息,你们和自己爹娘也去捉水老鼠,回来阿奶给你们炒着吃。 别人去捡这块馅饼,自己怎么能呆坐着,到时候自己家的香味飘出来,辣酱的名声也就响了。 宋老太算盘打着响,不过到底没跟自家男人打过招呼,心里有些发慌,我们上次买回来的辣椒都磨成了粉,还有的做成了酱,这种新鲜东西能卖得出去吗? 宋景文拿过一罐辣子粉,原本的辣椒都被磨成了粉,根本看不出原材料。他敲着桌子,给宋老太吃了颗定心丸,不可能卖不出去,村里面不行,我们就去镇上,镇上的酒楼绝对不会将这种好东西往外推。 古代的食谱都是保密的,多出个调味品不可能没有市场。到时候谁家酒楼先在店里用上,绝对能抢占先机。 宋老太放心了,可左右等不到宋宇回来报信的时候还是坐不住了,皱巴着一张脸朝门口望,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 行吧,我们一起去,宋宇肯定是贪玩忘记了正事,您别着急。宋景文拎着一小罐的辣子粉,稳住急步的老太太的。 宋老太哪能不着急啊,这辣椒花了近八百文的银子,那妇人家囤的辣椒太多了,大孙子又说让全部买下来。干的十文一斤,新鲜的七文一斤,两个女人商量了半天全部以八文一斤算。 还是老姜更辣一些,买晒干的辣椒要比新鲜辣椒划算多了。 河边还是聚集许多人,宋景文一眼就锁定了宋宇的位置,宋老太的眼神也好得很,与宋景文对视一眼后当即喊道,宋宇,你个臭小子,不是让你早些回家吗,待在这里做什么? 宋宇恍然地一拍脑袋,蹭了一脸的泥,来了! 宋老太这声狮吼就是为宋景文接下来的动作铺路呢,先把动静搞大,多博些眼球,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来了。 阿奶,我跟你说,他们好多人都没抓到。水老鼠一开始跑得慢好抓,抓的人多了就潜在水里不出来,他们都愁坏了。宋宇屁颠屁颠地跑来报告,脸上写着快点问我四个大字。 宋景文好笑地踹了他一脚,顺着他的意思问,为什么是他们愁坏了,你怎么不愁呢? 哼哼,那当然是因为我爹啦。宋宇嘿嘿一笑,领着两人往宋世海所在的地方走,没想到宋世海这名字真的没取错,跟水的缘分不浅啊,他一人就抓住了两只,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宋世山的协助。 宋景文走这一路吸引了不少小孩,一个个小脑袋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问,老大,你做什么呀,还烤水耗子不?昨天那个特香,老大真厉害! 一群小马屁精,宋景文嘚瑟地晃晃手里的罐子,不厉害能叫大哥?我自己调的佐料能不好吃?你们那是赶上了,沾了宋宇的光了。 自己虽然做了老大,但自己弟弟还是要捧着点的。不然宋宇反应过来小弟都跟着他跑了,不得哭死啊,然而宋景文想多了,宋宇特没出息地嗅了嗅鼻子,跟着叫道,老大,今天还放辣子粉吗? 辣子粉?是不是那个辣嘴的粉啊,香呢。二狗也眼巴巴地瞅着宋景文。 大人那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林田氏跑得最快,宋家小子,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啊,那么玄乎,让婶婶我瞧瞧呗。 明着是询问意见,手却已经朝宋景文手中的小罐子伸出了手。 赵兰花可不傻,死死地挡在宋景文身前,你干什么啊,要抢劫啊。这都是宋家的东西,她林家婆娘未经允许就敢伸爪子了? 胡秀见状故作无意地死死握住林田氏的手,亲切道,林田氏,怎么了,我弟妹说话有点冲,您别在意,这个东西你拿着也没用啊,我大侄儿特意来给我们展示一下如何食用呢。 宋景文以为自己的二婶只有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特性,没想到还是个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轻飘飘地将林田氏的行为归结于阻碍自己教授辣子粉的食用方式。 他蒙圈地看着手里的罐子,嘴角抽了一下。妈的,这有什么好学的,撒粉不知道啊,难道也要学习关节盐来一套花里胡哨的包装方式? 宋景文清了下嗓子,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这是我新发现的一种调味品,用来干什么的就不用我说了吧。吃啊,但是不要直接往嘴里倒啊,你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对不住,你可能得肚子疼,肿着嘴巴。跟水里的鸭子似的,到时候可别说我的辣子粉有毒,我可不认。 嗐,别笑啊,说正经的呢。你要是正常点做饭,就直接撒。要是非得在亲戚朋友面前装个逼,你就用关节粉撒法,贼有格调。宋景文左手托着右手的肘关节,匀速地向烤麝鼠的身上撒。 围着宋景文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是等着吃成品的,你做一个我们尝尝,吃过了才知道啊。 他们自己烤出来的水老鼠味道一般般,还带着点腥味,现下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瞧着宋景文的动作。 哦,原来不止要放盐,还要加葱姜蒜。 成,今天阿奶发话了,说这一罐归我,那我就大方一回。烤出来的两只水耗子都是宋世山在他的指导下往肚子里塞了料的,宋景文亲自动手将一只麝鼠片成了片儿,一点儿不吝啬地撒辣子粉。 宋景文将担子推到了宋老太的身上,众人这才觉得正常,谁家会让一个小娃娃做主。 啊,这好辣啊,但是吃了还想吃。林田氏最先抢到两片肉,捂着嘴巴叫。 还有人吃的眼泪汪汪,直往脸上扇风,刚好吃到了粉厚的地方,趴在河边喝了几口水,宋家小子,你这个东西也太带劲了吧,辣死我了。 有不能吃辣的人还一点一点地往舌头上摸,体会口腔内的灼热感,新奇的很。 只沾到一点点的人不满意了,还没慢慢回味就没有了。 毕竟辣椒在贾国并不普及,而且价格摆在那儿,他们宁愿花个两文钱去买青菜也不会花七文钱买辣椒,没多少人会去尝试,所以现在的效果完全在宋景文的意料之中。 宋景文看时候到了,朝宋老太使了个眼色。宋老太拍拍手暗示大家静一下,我们大孙子发现这东西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村里人。本来我们是要卖到镇上大酒楼的,可是那样对乡亲们不太好,景文就说先给村人们尝尝鲜,我也赞成。 宋老太这一番话说得自己都觉得身上光芒四射,她接着道,所以,现在像宋景文手上半个手掌大罐子的辣子粉只要十三文钱,一只手掌大小的罐子也就只要二十二文。 第15章 院子里的傻狍子 人群开始躁动,还说想着乡亲,大罐的价钱都能买上一斤肉了。 宋景文赶紧控场,我手上这一小罐能吃多久呢,最起码可以吃两个月,你买一斤猪肉也能吃两个月?不仅如此,辣子粉想放多久都可以,嫌辣子粉味道不够重的,不用担心,宋家很快会推出辣椒酱,喝粥吃馒头的首选。 我们家的辣子粉以后是要走出宁昌镇的,你们不想做第一批品尝它美味的人吗。有一天你去了府城,人家问你吃过辣子粉,你说没有,多丢份子啊。 各位大老爷们,还犹豫啥呀,这东西吃了浑身冒火,冬天暖身,夏天夫妻生活和谐。 女人家们都红着脸低下了头,嘴里骂了一片,小傻子还懂这个,你一边儿玩去吧,臭流氓。男人们则笑得特别腼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们脸上黑红黑红的。 宋老太也臊红了一张脸,宋景文都乱说些什么东西呢,看样子得考虑给他找个媳妇了,什么都不懂可不行。 混账小子!宋世海也红着耳朵尖,笑骂着踹了这个不靠谱的侄儿一脚。 宋老太不让了,将宋景文拉到身后,皱着眉头道,你干啥要踢他,还嫌你侄儿过得太好啊?你大哥夫妻两个早早没了,你还欺负他们的孩子!好不容易我家乖孙不傻了,你还逮着他欺负。 宋老太狠狠地拧了宋世海一下,宋景文直捂脸,跟二叔的关系因为陪着他去卖板栗有所缓和,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宋世海瞪了宋景文一眼,默不作声地拉过小叛徒宋宇。 因为宋世海的一打岔,氛围反倒好了起来,大家都有意的忘记刚来的尴尬,唉,宋家小子不傻了之后聪明好多,那一年道士跑到我们村的时候还没人相信呢。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大家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都打着辣子粉的心思呢,一个劲儿地瞅宋景文手里的罐子。 倒不是因为宋景文说的一番胡话,实在是他们知道这种东西的价值。酸甜苦味都尝过了,怎么能少得了辣味,到时候这种东西被卖进了大酒楼,他们就更吃不起了。宋景文转着眼珠子,没像刚才嘴贱瞎说,只抱歉地对大家说道,因为我没把辣子粉带在身上,大家如果想要购买的话来宋家找我就成,童叟无欺。 说完狡黠地躲在了宋老太的身后,哈哈大笑,还有我刚说的对夫妻生活有益是开玩笑的,我还没娶媳妇呢,啥都不懂,乱说的。 宋老太等他说完后赶紧将人拉走了,太臊的慌了。万一被传出去是个小流氓可就不好娶媳妇了,宋老太已经开始有些忧心了。 她总觉得宋景文不傻了之后话特别多,完全就是当了十年傻子没人沟通的后果。 宋景文和宋老太将家里的罐子找出来,之前让二叔和三叔做了二十个罐子,八个大的,十二个小的。竹子还是从谢风家的竹林里砍的呢,但是看今天宣传的效果不错,二十个肯定是不够的用的。 宋老太负责将辣子粉装进竹筒里,宋景文则将四叔宋世林找了过来,四叔,你明天跟我去一趟镇上呗。 宋老太点头,之前王满递过来消息,大孙子要找的东西他带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宋老太已经对宋景文做出的决定打心底里支持了。 我明天也跟着一起去,老四你跟过去记账。咱们家就你学问最高。本来宋景文是宋家学问最高的,哪成想一下子摔傻了。 之后宋景文恢复正常了,宋兴平还是觉得宋景文不去读书可惜了,本打算将宋景文送到私塾去,但还是被宋景文拒绝了。他说自己现在一读四书五经就头疼,最多能看看账本。 宋兴平不甘心,硬是将宋景文塞到私塾旁听了一节课,结果大孙子回来就躺在床上说头疼。 宋老太气得和宋兴平吵了一架,宋兴平自知理亏,被骂了也不吭声。 自此以后再没人提要将宋景文送去读书的事情,宋兴平老两口越发的鼓励宋世林参加科举,以后好给宋家一个庇护,能够照应照应宋景文。 宋景文头疼压根就是装的,他只是单纯地看不下去那些繁体字,他又不是读中文系的,一个理科生读什么四书五经,让他去参加科举就是浪费钱。他清楚宋家的财力就只够一个人读书的,他要是读书了,照着宋老太偏心的态度,以后宋世林的待遇会比现在差很多。 宋老太想到宋景文不读书非要做生意之后,一下就猜到大孙子是在担心家里的经济状况。 可惜老大夫妻俩走得早,看不到宋景文这么懂事的一面。 宋老太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宋景文,转头严肃地跟宋世林说道,这次去镇上是办大事的,要去谈一桩大生意。明天你跟着去,不要多话,也别告诉你二哥和三哥,这事暂时不能声扬。 宋世林忙点头,娘,小子知道了。 阿奶,那我们家的罐子怎么办啊,光靠二叔和三叔可能不行,做不出来那么多。宋世林走后,宋景文待在房中给宋老太捏着肩,他的记忆有限,不知道找谁做这种罐子。 宋老太愣了下,还要交给别人做啊,那不又得花钱了啊,又是罐子又是辣椒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1) 宋景文哄道,之后辣椒酱还得用瓦罐呢,你现在就舍不得了,咋把咱家的生意做起来啊。 宋景文拉过宋老太粗糙的手,一辈子种地能赚几个钱啊,粮食还没有小点心值钱,奶奶,我们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要害怕,往下走才能有结果。前期投点钱还是很必要的。 口袋里的银子长了腿似的往外跑,宋老太又是急,又没有办法,卖板栗大概卖了六两银子,跟得上你爷爷在镇上三个月的工钱了。结果买辣椒又投进去不少钱,算了,这卖板栗的钱阿奶都交给你,你来安排。 宋景文以为宋老太生气了,蹲在她的身旁,将脑袋搁在了宋老太的腿上撒娇,阿奶给我管着嘛,家里的钱不都是要上交的啊,难道阿奶不管我了吗? 乖孙子,想什么了。阿奶怎么可能不管你了,是这钱放在我这儿花出去肉疼的紧,直接交给你做本钱。宋老太好笑地揉着他的头,一股郁气就怎么被赶走了,阿奶还打算给你相看个媳妇呢,不管你怎么行。 本来这钱就是靠宋景文赚来的,宋老太这么一想就好受多了。 宋景文在宋老太的腿上直摇头,稚嫩的脸庞扯出一个天真害羞的笑来,逗得宋老太笑得合不拢嘴,我现在还不想娶媳妇呢,还小呢。 宋老太乐的嘀咕一句,你可不小了。心里已是打定了注意等自己将娘家的钱还了,就央着娘家弟妹给宋景文相看个好姑娘。 宋景文从桌上拿了一罐大的辣椒粉,他预估到今晚来的人应该不会特别多,剩下的辣子粉肯定够卖,阿奶,这罐子我拿走了啊。 宋老太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嘴唇上嘟起了一圈的褶皱,你跟阿奶说,你是不是看上谢家的小哥儿了? 宋景文被猝不及防地一问,脸上火辣辣的,嘴上连连说道,没有,没有这回事儿。 宋老太可不信,你不是看上了谢安,能三天两头的往谢家跑?虽然谢安是个哥儿,但我看他长得还不错,那颗红痣又大又红,是个好生养的。你如果实在喜欢直接跟阿奶说,不用不好意思。娶他给你做小,阿奶再给你找个媳妇,不妨事的。 宋老太叹息道,本来这种事情应该由你爹爹跟你说的,可是他去的太早了。你不要不好意思,阿奶不会反对的。 听到谢安的名字时,宋景文顿时被劈傻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跟吃了苍蝇似的。他鬼使神差地问道,那谢风呢,他长得不是也挺好看的嘛。 宋老太撇撇嘴,一幅嫌弃的样子,他长得跟个汉子似的,哪嫁得出去啊。跟他弟弟一比 宋老太反应过来似的,两只眼珠子盯住了宋景文不动了,手指了半天,你不会看上的是谢风吧?夭寿了,我们老宋家眼光没这么差啊,你脑袋不是好了嘛。 宋老太急得不行,捧着宋景文的脑袋。 宋景文红着一张脸,阿奶你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我还小,没到娶媳妇的时候呢。哪有喜欢谢风啊,您别瞎说。 宋老太狐疑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屁,当她老太太瞎吗。 宋老太梗着一口气儿,满腔愁绪。她是看出来了,宋景文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有些头疼地将宋景文撵了出去。 宋景文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打算去一趟谢家,给谢风送一罐辣子粉。 哼,竟然说他喜欢谢风,怎么可能呢。他一个上辈子都没谈恋爱的小处男,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呢。 爱情是苦亦是甜,在悄无声息中钻进了缝隙中,得了养分便拼命生长。待深深扎根于血肉之中,撕扯下必是两败俱伤,混着血泪揭开曾经的甜。 宋景文摸摸滚烫的脸颊,欲盖弥彰道,这屋子里太热了,都没有空调。 院子里躺着一只死狍子,宋景文好奇地朝四周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天色暗下来后,村子里的一点儿响动都会格外地惹人注意。 宋景文小心地摸着狍子,已经断了气,身上却还带着温热。狍子身上一个血窟窿,宋景文猜测应该是被弓箭射死的。 这是谁放这儿的,宋景文思索半天无果,自己家并不认识什么猎户。宋景文将宋老太叫出来,两人将狍子先搬去了厨房。 宋老太也想不明白,只隐约地记得山上住着个老猎户,那个猎户不常下山,他要的东西都是他徒弟给他去镇上采购的。 他徒弟是谁啊,我看我们村里会使弓箭的可不多啊。宋景文缠着宋老太,他前世根本不敢吃野味,更何况是猎杀保护动物。 现在到了古代,反倒将山上的肉都给忘了,这是可以杀来吃的。 被磨得没法子了,宋老太才抿着嘴皮子不情不愿道,谢家那小子,谢风跟那个老猎户投缘,被收了下来。 当年可是闹了好大一场,谢风他娘孙翠死活不同意。结果向来听话的谢风不顾母亲反对,硬是跟老猎户拜了师,学了这么一手。 第16章 情郎相会 你说,就这么彪悍的一个哥儿,谁敢娶啊。宋老太阴恻恻地说,万一哪天小两口闹矛盾了,他一个不高兴,不得把自家相公打死啊。 宋景文听的津津有味,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他现在怎么不在村子里走动了啊?他爹好像也不怎么出门活动。 宋老太作势要打他,敢情这小子什么都没听懂。 巴掌落在头顶却是极轻的一下,宋景文傻呵呵地笑着在宋老太的手心里蹭了蹭,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他还上镇上卖菜替他爹抓药呢,多孝顺。 宋景文语气里还夹杂的一种炫耀的成分,把宋老太气得够呛,他娘不让他出门,怕他长得吓人,以后人家不敢跟谢安提亲。 真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宋景文觉得他们对谢风的误解太大了。首先是容貌方面存在偏见,实在太过狭隘,宋景文不相信谢风这么低调的人名声会这么差,其中必定是有人作祟,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谢安。 谢风过得越难,越能体现出自己的优势,从而在别人的难堪中获得一种优越感。 宋景文突然想起了什么,震惊地看着宋老太,阿奶,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救我的人其实是谢风,不是谢安。 宋老太张大了嘴巴,不太信,但因着这话是从宋景文的嘴里说出来的,又多了几分真实性。都说是谢安,怎么变成谢风了。难不成谢安是故意占了这好名声?那这谢安人品有待考究,你们俩的婚事我还得考虑考虑,娶这么一个心机的男媳妇回来迟早会家宅不宁。 阿奶,我真的不喜欢谢安。宋景文哭笑不得,还有谢风不是长得奇怪,只是他的身体中恐怕有别的国家的人的血。他父母不是贾国人吗? 宋老太还在消化宋景文说的话,奇怪地看着他,笃定道,他父母长得都跟我们一样啊,孙翠说他长得奇怪是因为以前生了场大病,落下的病根。 这不是纯扯淡嘛,宋景文摆摆手,反正有其他国家的人就长谢风那个样子,您别再说人家丑啦。 宋老太拧着眉头,怎么可能是其他国家的人,净瞎说,贾国对出海还是把控得很严的,其他国家的人都是偷偷来我们这儿,商人也都是私下交易的。 宋景文也不跟老太太争执,他急于迫切的想去见见谢风,好生地问问他,怎么将狍子扔下就跑了。 他是一刻也等不及了,阿奶,我再拿一罐小的辣子粉。我去好好谢谢谢风,人家给我们送了这么多肉。 宋老太撇撇嘴,哼了一声,心道你怎么知道就是谢风打的狍子呢。 宋景文兴致冲冲地往谢家的院子里扔石子,今日谢风没有在院子里干活,真是稀罕事。 石子在地上滚了几遭,无人问津的停下了步伐。 宋景文别的优点不说,单单是比厚脸皮就没遇到过对手。 宋景文瞧着谢家堂屋里还亮着光,理了理衣袍,正大光明地去叫门。手里端着一罐大的辣子粉,来开门的是谢安。 谢安也没想到是他,一张脸顿时不好看了。待转头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立马换了张脸将人领了进去,习惯性地撩了下头发,这是送给我的吗?宋大哥你可真客气,十几文呢。 这娇羞的形态,这特别的角度愣是看出了谢安确有几分姿色,难怪他可以在村里的汉子间混得如鱼得水。 宋景文不自在地撇开眼,见院子里还晾着衣服,嬉笑道,你家这还挺特别啊,晚上洗衣服啊。挺有雅兴啊,人家晒日光,你们家晒月光,吸收日月之精华啊。 谢风不屑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还不是我那个好二哥,一回来就洗衣服去,谁知道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宋景文不知道谢安对谢风的满腔恶意从何而来,但谢风的坏名声绝对有他的一份功劳。 宋景文听到这话莫名地有些气闷,停下脚步严肃地说道,他是你哥哥,哪有做弟弟的这么诋毁哥哥的。 谢安不慌不忙地认错,一点都不情愿,是我妄自揣度了,但他干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清楚。 谢安接着说,你是不知道,我看见他好几晚偷偷出去了,回来后还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些什么。难保外面不是有野男人了。 这话不说,宋景文也懂了,老脸不争气的一红,什么野男人,粗俗! 晚上出去不是和自己见面的吗,这么说来还真像是情郎相会。 宋景文甩开这种念头,此刻萌发了一种见家长的错觉。 谢超雄病恹恹地坐在上方,摸着手边的茶盏。看宋景文进来了,笑着招呼他坐,宋家小子,今天怎么过来了啊。 宋景文将手中的辣子粉送上去,恭敬地说道,自己家做的调味品,给你们家送点过来,您尝尝合不合胃口。不值钱的玩意儿,您可别嫌弃。 孙翠在一边看出点不同来,弯着眼睛沾了点送进嘴里,我还以为只有村子里的人有呢,没想到我们家也有份。 谢家虽说是外来户,但好歹在石坡村安家了那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一个村子的人了。 什么叫村里人都有呢,一句话将自己家摘得干干净净,摆明了我们家没有什么好用来交易的。一般的村民哪有想得那么复杂,看样子孙翠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 谢超雄看她那副作态不高兴地咳了一声,当着人家的面就将辣子粉往嘴里送,小心眼的样儿! 宋景文观察着孙翠,不像,和谢风一点儿都不像。难道谢风是被人牙子拐到这儿的? 其他人都在,唯独缺了谢风,宋景文微不可察地朝门外看看,也没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隐隐有些失落。此时听了孙翠的话,宋景文挠挠头,嬉笑道,婶婶,没有那回事,我这是专程给你们家送来的,其他人都没有。谢风之前救了我一命,这个辣子粉不算什么的。 宋景文站起身,茫然地看着谢超雄,叔,谢风呢,咋没看见他人呢。我有事找他,白天没找到他就只能晚上过来叨扰了。 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只是想要填补那一处已被撕扯开的空缺。 孙翠迈着小步子出去了,片刻后又进来了。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孙翠黑着脸站在一旁,让出了身后苍白如纸的谢风。 谢风看都没看他一眼,赌气似的离他远远的。 谢风虚弱地靠着柱子,死死地咬着嘴唇,轻微的闷哼从嘴间溢出。血液涌了上来,一抹红滴进了雪中,鲜艳的颜色扎在了宋景文的眼中,丹砂染素唇。 宋景文心疼地盯着他,脸色怎么不太好啊,生病了吗? 孙翠嗤笑一声,刚要说什么被谢超雄拦下了,风儿的身子不大爽利,你有什么事直接跟叔说吧。 谢超雄这才发现二儿子今天不太对劲,想着让他回去躺着。两个小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宋景文看谢风脚步一转就要走,赶忙说道,叔,我要买你家的竹子! 谢超雄先是惊讶,再后来就是无所谓地摆手,你要几根,自己去砍就是了,不收你钱。 宋景文摇摇头,神色凛然地走近一步,气势颇足地伸出五个指头,我要的可不是几根,而是五百根! 谢超雄掩住脸上的惊愕,孙翠当他在开玩笑,宋小子,说话可不要闪了舌头,五百根竹子少说也要三两银子。 孙翠打量着他,你有吗? 谢风急了,他娘明显是在坑宋景文,这竹子完全不值那个价钱,他的声音带着种虚脱的无力感,娘,不用那么多吧,五两银子都够买一片竹林了,五百根竹子用不了三两。 谢超雄冷静下来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实诚地劝道,用不了那么多,二两银子就够了。 孙翠气得直抖,这两个祖宗,送到手里的钱都不要。 宋景文眯着眼笑,谢风刚刚是担心他了。 他心情颇好地定下了辣椒罐的原材料,那我明天把钱给你送过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啊。 谢风还是觉得宋景文吃亏,竹子确实也不值什么钱,要不是宋景文买的话,现在还长在竹林里等着枯败。 凭他对宋景文的了解,宋景文是看他们家不富裕,把赚钱的机会让给自己家了。谢风跟着将人送出去,两人在夜色中往宋家走,一时皆是无言。 还是宋景文憋不住话,有种止不住的欣喜,你今天上山了吗,你是不是猎到了一只狍子? 晚上,两个人,宋景文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谢安的话,两人就像是偷偷摸摸地谈恋爱似的。 谢风轻轻地嗯了一声,又竖起了一身的刺,那个狍子送给你,算是赔给你之前送我的东西。你以后也别送东西给我了,我要不起。 名为酸涩而又凄苦的藤蔓缠绕在宋景文的心口,一个要不起是彻彻底底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宋景文的嗓音有些微的颤抖,怎么会要不起,送给你的东西又不要你还,你放心收着。 还有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多吃点好。你今天的气色不大好,我给你包点红枣和红糖,你回去泡水喝。宋景文不停地说着,狍子肉我给你送一半回来,你自己也吃点肉。 谢风止步不前,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强硬地说道,我不要。 宋景文焦急地拉住他的手,偏偏还要笑,表情显得有些怪异,你不要就行了啊,跟个大姑娘似的,磨磨唧唧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2) 谢风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直言道,你要是喜欢谢安,就多准备些银子,少于二十两我娘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说完扭头就走,胸口的一块石头沉沉地落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气,眼泪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下午被听见了,宋景文心里咯噔一下,而且谢风还没听到完整版本。多少感情的夭折都是因为有误会却不去解决。 宋景文小跑着拉住谢风,脑子一热就将人拥在了怀中,蹭了一脸的温热液体。 我不喜欢谢安。宋景文说得口干舌燥,一双手越勒越紧,谢风狠着心将人往外推。 宋景文轻拍着他的背,如对待稚儿般温柔。 宋景文敏锐地察觉到谢风不挣动了,有些慌张地抬起他的下巴,却见谢风面上遍布冷汗,咸湿的泪水混着冰冷黏腻的汗水沾湿了头发。 第17章 告白 宋景文小心地松开手,一只手低低地托在谢风的手肘下,蹙着眉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今天上山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身上伤着了? 谢风咬着牙不吭声,宋景文急了,捉着他的手臂要看身上的伤。 谢风怎么能如他愿,汉子和哥儿本就有别,要是被他看了去,他的名声怎么办。况且自己与他也没什么可能了,宋景文嘴里的话他是轻易不敢相信了。 什么不喜欢谢安,他下午在宋家院子里听得明明白白,宋老太打算让谢安给宋景文做小。 谢风纤长的睫毛似羽扇般不停颤抖,牙关都被咬出了血,流出的汗水淌过伤口,又是激起一阵刺痛,他现在只想回去换上干燥的衣服。 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不清不楚,既然你想娶我弟弟,就该明白这个道理。谢风眉心拧出纹路,弯着腰抱住自己,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宋景文拽不动他,又是气又是急,我不喜欢他!说了多少遍了,别闹了。 谢风不理他,独自埋头缓解那份痛苦。 他守了一天才发现了这只狍子,追赶的途中滑下了陡坡。他射中了狍子,却被狍子吊着口气踢了一脚,嶙峋的石头划伤了他的身体,他只能紧紧护住自己的头。 所幸,腿上没有大碍,忍过那阵疼痛后便可以正常行走了。 那一刻,他想的是也许不该那么任性,不应该赌那口气,丑是事实,情人眼里才出西施,他们两无亲无故的,何必按着宋景文的头作假呢。 谢风一路滚进了山溪中,不甘心地往上爬。顺着血迹找到了狍子,猎物已经失血过多死了。他不敢在山上逗留,万一引来了其他的猛兽,他是真的要折在山上了。 回家后趁着其他人没回来匆匆洗了澡,晚上刻意没在父母面前转悠,以免露馅。 宋景文见谢风依旧闪闪躲躲的,这才恍悟他是个哥儿,自己不能随便看他的身子。 宋景文软下性子,蹲在他眼前,两手坚定地抓住谢风,我从始至终去谢家都是为了你,谢安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一字一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明珠在前,我何必去看璞玉呢。而且,今天奶奶说的话你没有听全就跑了,我真的没动过那种心思。 谢风从臂弯中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景文,像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实性。 鸦睫上还沾着泪珠,长而翘的睫毛并成了一簇一簇的。宋景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心疼地摸着谢风脸上的泪珠。 谢风像是要问什么,又顾忌这自己哥儿的身份没有问出口。 宋景文轻柔地揉着他的脑袋,压根不敢碰谢风的身体,毕竟他也不知道对方身上的伤口在哪。 他在感情方面就是张白纸,而谢风行事也完全是出于本能,两个毛头小子凭着一腔热血冲撞在一起。 宋景文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谢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尽管若基15号声称他是自己的贵人,但他起初对谢风的好并不是怀有目的的,他只是单纯地想为谢风做些什么。 在陌生的世界中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恩人长得颇有一番姿色,他可耻地承认自己对对方有好感。 不可否认的是,始于颜值的爱情普遍存在,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宋景文捧着谢风的脸,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的态度说道,我发现我是喜欢你的,你受伤了我会心疼,你伤心我也为你忧愁。 宋景文擦掉谢风眼眶中不断滚落的泪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耿直道,我后知后觉的悟到一见钟情的滋味! 一见钟情是什么,是爱! 谢风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扑进宋景文的怀里,低沉而又痛苦的哭泣声从鼻腔断续地溢出来,他撕咬着,在宋景文的衣服上发泄着自己的委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才有人告诉他,不,你是有人爱的,你并不比谁差。 谢风的失态让宋景文的一颗心狠狠揪起,他爱怜的在谢风哭肿的眼睛上烙下滚烫的一吻,莽撞青涩却又真挚。 走吧,去陈郎中那边看看伤。宋景文用一种宠溺的语气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小祖宗,我看真是服了你了,一个人跑去山上还带回一身的伤,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谢风眼神朦胧,泪水湿润了眼眶,视线一片模糊,任由他牵着自己,哦。 嫣红从他的眼角晕染开来,染得苍白病态的脸颊平添了一股旖旎的味道。 谢风一会儿看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偷偷地笑。一会儿又别别扭扭地扯着宋景文的衣角往手里攥,轻飘飘地如同踩在了云端。 不去看郎中,我家里有药,回去自己抹一下就行了,不要去浪费钱。谢风的眼神从迷茫到清醒,执拗地拉住了宋景文。 宋景文皱着眉头不太赞同,那你刚刚怎么还那么疼,你那个药粉不管用。 谢风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后背上的伤他又够不着。宋景文好笑地掰过他的下巴,现在就知道替我省钱了啊,还真有点儿管家婆娘的意思。 谢风惊慌地看着他,怯懦而又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管着你。我没带钱,我回去取吧。 宋景文不让,谢风不肯。谁都不肯让步,最终也没能去成陈郎中家。 无法,宋景文只能让谢风在宋家院子外等一下,他悄悄摸进自己的房间和若基15号买了一瓶碘伏,又用碗装了送给谢风。 若基15号的其中一项功能就是提供购物,只不过量少还贵。宋景文身上一共六两并十二文钱,五十毫升的一瓶碘伏就花了一两银子。 宋景文没觉得不值,满腔热忱地送药给对方,只是清醒后才痛骂若基15号是个奸商。 宋景文亦步亦趋地将人送回谢家,不舍地叮嘱道,回去一定要涂这个药水,伤口不会感染,等药水干了再穿衣服。后背用小棍沾着碎布头涂,别心疼,身体要紧。 谢风眼眸中闪着笑意,青涩痴迷地看宋景文关心他的样子,糯糯地点头,一幅乖乖样儿。 翌日,宋景文充满干劲地在院子里锻炼,他现在满脑子只想发财,这种念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更为热切。 宋老太瞧着他有些亢奋,心想年轻人果然火气大,相亲这件事该提上日程了! 宋世林去大爷爷宋兴德家借了牛车,昨日宋景文未送出去的小罐辣子粉被当做了礼物。宋景文本想给谢风留着的,谁想他受伤了,那还是少吃点辣的。 宋世林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闲暇时也是要干农活的。宋景文身娇体贵的,宋老太年纪又大,驾车这种事只能落在了宋世林的头上。 宋景文挺不服气的,牛车有什么不好上手的,纯粹是宋老太舍不得绳子磨了他的手。 自己家驾牛车去镇上,要比平时快上很多。因着牛车进不了豆子胡同,宋世林将其暂放在了驿馆。 三人徒步朝王满家走去,得知他们今日要来,黄闲芳摊都不出了,坐在家里等他们。 这可是一比大生意,谈好了可是抵得上王满一年的收入了。 黄闲芳笑脸迎人,主动搀扶着宋老太往自家屋里走。宋景文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旁边跟着的就不知道是谁了,看着比宋景文还要小上一些。 黄闲芳偷偷看了一眼就专心地和宋老太讲话了,宋世林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像个透明人一般。 王满和宋景文搭着肩往里走,两人这段时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宋景文三天两头地来王满家,看看他带了些什么稀奇的东西回来。王满也对这小子独到的眼光和聪慧的头脑敬佩不已,主要是在他的帮助下缓和了婆媳矛盾。 宋景文是这场谈判的主体,他不客气地往王满对面一坐,迫人的气势兜头而下,你家的小茴香,辣椒和八角我全都收了。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还未当家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王满无端地觉得自己被压了下去,他摇摇头,你要全买我没意见,还是那句话,你买多了没用。 这个男人应该改名叫王木头,头脑一点儿都不圆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好在他娶了个精明的婆娘,你们收这么多辣椒干什么啊,这可不便宜,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吧。 这显然是一句陈述句,宋老太看着妇人没吱声,避开她询问的目光朝屋顶看,这老太太也是个贼精的人。 宋景文有心将这两人收在自己手下,他现在不仅缺人还缺钱,如果让王满入股的话,他可以省下一比不小的投资,生意运转起来后再给甜头。 拉对方入股的主要原因就是他穷,兜里没钱,走路不稳,要想站得直,脸皮就得厚。 宋景文慢条斯理地抿着茶水,左右思索了一番,经他观察王满确实是个老实人。 他出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王大哥,兄弟我这边有条发财的路子,就不知道你要不要走。上次你说想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但凭你自己再干个三两年的都不一定能赚上一百两。 你也是个实在人,我不瞒你,我这边要做生意,卖吃食,而这材料宋景文顿了一下,半明半昧地观察王满的表情,有些激动,还掺杂着些许怀疑,正是辣椒,我会将它加工出来,你只需要提供材料,到时候我这边给你分成。 王满觉得宋景文有这个能力,但他又害怕押错了宝,他们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宋景文看出他脸上的迟疑,也不催他,只缓缓给出了另一条路,或者,你将我定的东西卖给我,咱们就算清了。之后由我四叔和你签个契约,你就只用给我供货。 第18章 空手套白狼 宋景文一脸平静地看着王满,实际心里也比较慌张。 王满摇摆不定,他偏向于第二种解决方法,盯着站在角落里的宋世林说道,我不识字,怎么签契约。 我识字!黄闲芳出声打断自家男人的讲话。 黄闲芳想得更为长远,她拉住王满道了声失陪,夫妻俩进里屋商量了。 黄闲芳认为第一种方案更讨巧,如果只是像平时一样卖辣椒,怎么能发大财。宋景文提出的分成实在很吸引人,他们不用继续摆摊,只用带回货物就能拿钱。她不摆摊了也可以和王满一起出海,自家男人在海上漂的时候她不免也会担心。 而且宋老太一开始就不想说,宋景文提出这种建议的时候还被瞪了一眼。 虽然比较隐蔽,但黄闲芳一直盯着老太太呢,哪能发现不了。说明宋景文要做的生意绝对有利可图,黄闲芳自然了解王满,争执了一番还是男人先败下场。 黄闲芳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口吻劝王满,我以后还可以跟你一起出远门,难道你就舍得我一个人在家吗? 王满心头一梗,当然舍不得了。 他左思右想还是和宋景文签了契约。黄闲芳比王满多识了几个字,勉强认得上面的字。这份最初的契约更多的是靠双方的诚信,宋景文相信王满可以把这件事情办好,王满也对宋景文畅想的未来感到振奋,自然不会去拖宋景文的后腿。 宋景文交了四两的定金就将王满家的存货都拖走了,昨天还是个怀揣六两银子的小富豪,转眼就剩下一两,还多亏自己机智地用三七分成替下了兜里的银子。 这里头的利润有多大,他心里门清,但是奈何自己一穷二白买不起全部的香料和辣椒,只能便宜了王满。 要知道,在古代掌握一门技术,就相当于有了一项吃饭的家伙儿。匠师轻易不将技术传给徒弟的,所以宋景文想出的这个辣椒的加工方法要比王满提供的辣椒更有价值。 宋家的经济状况他大抵是了解的,还欠着宋老太娘家的银子没还呢。做生意这种事情本就有风险,他不能将宋家全部压上,也就没跟宋老太伸手要钱。 宋景文忧伤地摸着手里的银子,将这仅剩的一两银子交给宋老太去收辣椒了,将豆子胡同里的辣椒都收了,他要做个奸商,搞垄断! 原本豆子胡同里辣椒最多的就是王满家,其他人家的都是晒干后的辣椒,数量也不多,只花了三百五十文就全都买断了。 三人从荣福酒楼跟宋兴平知会一声,送了点儿家里腌制的咸菜就回去了。辣子粉的事没和宋兴平细说,只提了家里要做生意了。 自从上次宋家卖板栗带起了一个镇上的买卖板栗风潮,还赚了足有六两银子,宋兴平也就由着宋景文胡闹了。 宋家几个汉子出来卸下辣椒、小茴香和八角,他们认识前面那种东西是辣椒,后面两样只闻出来很香。宋家人有个特点就是不张扬,几个叔叔避着人将东西藏在了厨房,大侄儿刻意交代了要将这些东西放在干燥的地方。 宋家的不张扬在宋景文身上体现出一种突变,有事没事那张不饶人的嘴就喜欢乱说话。 昨晚上卖辣子粉赚了二百多文,宋老太今天更是在家门口摆了张桌子卖,不要竹罐子装的一律多送点辣子粉,所以排队的人还不少,都是带着自家的瓦罐过来的。 毕竟就在家门口,不如用竹罐子来多换点辣子粉,竹子自己家就能砍,没必要特地买个竹子做的罐子回来。 今天排队的人可比昨晚偷偷来的人要多多了,宋景文看见几个小孩远远地躲在树后,身上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村里人的衣服有补丁很正常,可却没见过这么多的,衣服被洗得发白,似乎风一吹就能风化掉。 宋宇给他搬出个凳子,一副大人样地嘴里叼着根草,解释道,大哥,他们是我们村里最穷的,你还是不要看了。我们都不带着他们玩的,他们平常都是去挖野菜吃的,今天肯定是闻着我们家的味儿了。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有圈子文化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3) 宋景文了然,疑惑道,他们爹娘呢,没人管吗? 宋宇摇摇头,饥荒年他们都差点饿死,还是村里一些没孩子的老人收留了他们,根本找不到他们的爹娘。没有被卖给人牙子就算命好的了。 宋宇撇撇嘴,拾起一块石头抛了过去,啪地一声砸在了他们躲藏的树前,坏笑地喊着,没爹没娘的麻烦精,没人要的狗崽子,呸,讨饭的小乞丐们。 树后的几个孩子在宋景文看过来的时候瑟缩了一下,闪躲着眼神藏得更严实了。 宋景文见二叔不在,毫不客气一巴掌呼在宋宇的头上,怒目圆瞪地喝斥道,去给他们道歉,还有没有规矩了,就你这样的怎么做我小弟? 宋宇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宋景文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啦,大家不都这么说,我有什么错。 可悲啊贾国的花朵长歪了,不矫正就得变成食人花了。 宋景文扭着宋宇的耳朵将他提到几个孩子面前,给他们道歉!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的,他们降生于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错,错的是抛弃他们的人。 宋宇哎哟哟地叫着,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哥哥哥,我错啦,你快松手,耳朵要掉啦。 宋宇托着满脸的泪水,不情愿地嘟着嘴,声如蚊呐,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这个便宜弟弟是不可能一朝掰直的,宋景文冷着脸说道,耳朵要掉了,掉啥呀,一天天地就属你最能嚎,猪耳朵牢固着呢。 宋景文对着眼前的四个孩子又是另一幅面孔,笑得如沐春风,别理我家这个弟弟,下次他要是再打你们,你们就打回去。男子汉怕什么,不服就干,谁不是打架打到大的。 一个怯懦地声音传了过来,跟只软绵绵的小兔子似的,我不是男子汉。 幸亏是宋景文听觉好,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宋景文的一颗心都要化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白白嫩嫩的皮肤,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虽然脸上有污渍,但是丝毫不影响小朋友的软萌。 宋景文蹲下|身,怜惜地向他招手,小孩,你叫什么呀? 我叫宋星星呀~小孩拖了个长长的呀,发出带着些奶声奶气的尾音。 宋景文接过拘谨的宋星星,你怎么不是男子汉呀? 宋宇觉得都没脸看了,学着宋景文的腔调,因为他是个哥儿呀~ 怪声怪气地接着说道,他的哥儿痣在耳后哦,他可是这群小乞丐的宝贝呢~ 靠,宋景文恶心坏了,宋宇这孩子还得收拾,让他亲哥宋雷好好教他什么叫静! 宋雷在宋家的存在感极低,总是悄没声地出现在各处,有时候他都会被这个突然窜出的孩子吓到。 手里拉着这个孩子是个哥儿,这两只手昨晚才拉过自己的小男朋友,今天就碰了其他的小哥儿。 不,它们不干净了! 宋景文戏精地放开宋星星的手,转着脑袋找谢风,他就不相信自己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谢风能不看紧点! 果不其然发现了远处的谢风,裹着个头巾藏得再隐蔽也躲不过自己的眼睛。 宋景文心中一阵窃喜,又莫名地有些难过,谢风对自己的容貌太不自信了,他心疼! 有男朋友的人不能不务正业,作为雄性的他本能地要施展自己的优势来吸引配偶。 宋景文摸着下面几个小孩的脑袋,毛绒绒地戳在自己的掌心。现在,他的手上只有小汉子留下的触感了,没有小哥儿了! 宋景文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开心,自己身上的异性味道只能是小男朋友留下的,嘻嘻。 他看向几个小孩,知道他们想吃辣子粉,但是别人家里都是花钱买的,给他们搞了特殊,其他人就不乐意了。 到时候一个村子的孩子都来围着他要免费的辣子粉,他们家还做不做生意了。 宋景文想了个利人又利己的主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得意洋洋地指挥道,你们去抓大白虾和大红虾给我,我做成香辣虾给你们吃,你们就能吃上辣子粉啦。 几分孩子里最壮实的小汉子窘迫地看着他,支支吾吾道,我们没有钱。 说完几个人都低下了头,宋宇则一幅你看吧,都是一群穷鬼的表情抬着下巴。 宋景文笑了,你们多抓些,抓了三个能从我这边换一个香辣虾,大红虾换红辣虾,大白虾换白辣虾。这是你们用劳动换来的,不用不好意思,你们没偷没抢,我说给你们吃,谁能拦着我。 最壮实的孩子叫丁飞舟,他红着耳朵,一个半大的孩子抹了把眼睛,谢谢您,您是个好人! 宋景文当做没看到,给小汉子留着体面,快去吧。 几个小孩撒腿就跑,精瘦的胳膊被风吹得裹在衣袖中,幼鸟即将起飞。 宋景文欣慰的看着他们飞奔而去,转头见着宋宇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臭小子,你还站着干嘛。不去捉虾你就吃屁! 宋景文瞪着他,咋,你还想搞裙带关系,你门都没有,小蛀虫。跟他们几个多学习学习,丁飞舟这小子我看着就很有出息。 宋宇追上去。跑远了才朝宋景文吼道,我才有出息,你什么眼神啊。 宋宇这小子,有奶就是娘,必须弄服了才能不惹事。 宋景文掏掏耳朵,看都不看他。 宋景文进了厨房,在里面鼓捣酱料,葱姜蒜切成碎末,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将辣椒剁成小小地几段,又将小茴香和八角抓了出来,将这几样装进纱布中。 他将食材都搬了出去,三叔已经在院子里搭好了简易的灶台,上面摆着一块很大的石料。 宋景文没想到是这个造型,这石料看着像是猪食槽,他压下心里的那种怪异感,安慰自己这是走在时代的前端。 第19章 香辣虾 猪食槽还是宋景文拜托三叔弄来的,这种石料传热效果好,特别适合在野外烹饪。 并不是特别厚实的那种石头,更倾向于是瓦片材料的。 村民们排着队买辣椒粉,瞧着宋景文这边又是生火又是浇油的,周围杂七杂八地摆了一地儿地东西。 宋景文将油洒进猪食槽模样的锅中,二婶,你和三婶帮我将水缸里的虾处理一下吧。 胡秀一看宋景文在鼓捣吃的,二话没有,比三婶赵兰花还要积极,大侄儿,你今天又要弄什么新鲜吃食啊? 香辣虾,绝对好吃!宋景文笑着做了个手势,两个妇人立即会意,进了厨房处理大红虾和大白虾。 宋景文之前教过他们去虾筋的方法,还人手一把剪刀,剪去虾头前面尖锐的部分,自家吃的要讲究一点儿。 虾筋去掉之后会少些腥味,宋景文把能用上的去腥的方法都试了一遍,效果很理想。 宋景文摸清了胡秀的馋嘴的特点,只要是谈到吃的,她比谁都激动。 宋家积聚了好些大红虾和大白虾,就是怕自己的方法火了之后,河里不容易再抓到虾。 两个妇人的动作很快,宋景文这边已经将葱姜蒜并一些辣椒末扔进了锅中翻炒,滋滋啦啦地冒了一阵烟。 谢风吓得不由之主上前一步,宋景文立刻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透过油烟与谢风对视,笑着眨了下眼睛。 谢风读出了他的口型,他说的是,等我,第一份给你吃。 谢风羞怯地点头,又转身躲在了树后。宋景文咬牙切齿地想真应该将那棵树炸了,还有男朋友的头巾,下次得把它偷走! 幼稚至极。 呛人迷眼的辣味直冲鼻腔,排队的村民们不少都打起了喷嚏,宋家小子做什么呢,宋老太啊,别让宋景文瞎胡闹了,一个汉子哪会做饭啊,呛死人了。 还有脾气火爆的,骂骂咧咧地说宋景文要害人,你做毒药呢啊,那么大味儿,一锅炒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景文捂着鼻子,将处理好的大红虾和大白虾扔进锅中,加上水,放入事前准备好的香料,香料被严严实实地裹在纱布里,任他们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家的配方。 你真是抬举我了,哪能是毒药啊,这是只有天上才有的美味,一个不慎被小子我得了。宋景文盖上锅,等大红虾和大白虾入味。 你可就吹吧。不仅这个村民不信,其他人也明晃晃地将怀疑写在了脸上。 宋景文咬着颊肉,故作无奈地一耸肩,你们不相信就算了呗。 他指着这口锅,嘴唇抿成一条线,漫不经心的像在开玩笑,那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了,这锅都是我的,要是谁不经允许擅自动了,我可要不顾脸面跟这人好好理论理论了。 宋景文放下袖子,转头礼貌地对赵兰花说道,二婶,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去摘些叶子回来。 三婶去给宋老太帮忙了,他只能指望自己这个贪嘴的二婶了,不放心道,现在可不能打开,不然味道就跑了。如果下面的木头烧完了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可以打开看看,再加点水。 得了二婶的保证,宋景文这才慢悠悠地往谢风的方向走去,看似一点儿都不着急,实则紧张得一直用余光瞟身后的一群人。 谢风蹲在原地等宋景文,用拳头掩口咳了一下,宽厚的身形在为宋景文指路。 谢风默不作声地抱着自己的双腿,仰着脑袋痴痴地笑着,心脏以兔子奔跑的速度在他心口横冲直撞。 宋景文淡定地站在谢风的身前,然而红晕爬上了他的耳朵,顿时就在谢风面前现了原型,他直视地上的小猫咪,你在等谁啊,是不是等小情郎呢,好乖哦。 谢风躲在腿间,闷闷的笑声弥散在两人之间,等小情郎呢,等到啦! 宋景文像是诱拐未成年早恋的大叔,笑得十分嚣张,小情郎带你去摘叶子,走吧。 宋景文伸出一只手,厚实而又温暖。谢风搭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始终没有消失过,突然出声道,我真开心。 宋景文的浑话不再是耍流氓,而是变成了情侣间的小情趣。 谢风欢快地和宋景文去找大叶子的植物,宋景文打算用来做碗。现代买吃食有纸杯子和塑料杯,但是在古代,宋景文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叶子替代。 宋景文摘了一沓巴掌大的叶子,他骑在树上晃着腿看谢风。一个仰着头,一个垂着头,焰红色的太阳光从两人之间穿过,宋景文惊奇地发现谢风的头发其实是红棕色的。 宋景文坏心眼地大叫一声从树上跌下去,谢风赶紧扑过去接住他。谁知连宋景文的衣角都没捉到,宋景文单手吊在树上,笑嘻嘻地在谢风的额上偷了个香。 谢风先是懵住了,然后又是羞又是气,怒火中烧地往反方向走。怎么能这么瞎胡闹,摔残了怎么办!他越想越生气,眼眶红的要滴血。 这下子是玩脱了,宋景文从树上利落地跳下来,心领神会地追着男朋友哄,我不会掉下来的,这树摔不着我。哎呀,小祖宗,你可别生气了。 谢风气呼呼地拧着眉,不乐意地抬着下巴,摔呗,你摔残了,我就去找别人,和别人成婚生娃娃! 说着自己眼泪倒是先下来了,一边抹一边恶狠狠地警告。 宋景文扣住他的后腰,将他向前一带,一个接着一个热滚滚的吻落在他的额头、眼睛、鼻子。 知道了,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你再哭我也哭给你看哦。宋景文轻轻地贴这谢风的嘴唇,碍事的头巾被扯落在地。 谢风傻乎乎地任由他欺负,片刻后止住了眼泪继续没事人一般找大叶子。 宋景文老老实实地跟在小祖宗的后面,哎哎哎,那个不能摘! 宋景文劈手夺下扔在一旁,谢风疑惑地看着他,这个可是最大的叶子,抵得上四个你手里的叶子了。 宋景文拿头巾将谢风的手擦干净,揉着他的脑袋,那个是毛芋头的叶子,汁液沾到皮肤上会痒。不过下面的果实可以吃,但是要小心的挖。 大家根本不知道这片是毛芋头,不然早就被吃掉了。 谢风不舍地看着这一片芋头地,听话地跟着宋景文往回走。 宋景文玩不够似的反复摩挲着他的手指,突然谢风停下了脚步。 他也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谢风指着他手里的头巾,委屈道,头巾脏了,我回去再拿一条,你快回去吧。 宋景文屈指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故意道,不用拿,你跟我一起回去,难道我和你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 宋景文知道谢风不想去宋家,他怕被村里人的流言蜚语所伤害。而且不戴着头巾他没有安全感,他的自信被孙翠和贾国整体的审美一点点磋磨掉了。 宋景文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小男朋友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窥视曙光,他要谢风勇敢地走出来!自己迎接美好的人生! 宋景文看着谢风慌乱地频频朝谢家张望,哭笑不得地挡住他的视线,认真地审视他,你相信我吗? 谢风毫不迟疑地点头。 宋景文接着道,你看我这么帅气的人都想娶你当我的小夫郎了,这说明你根本就不丑,只是他们眼睛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将你一直藏起来,但是我更愿意你面对现实,直面自己,自信一点儿。 谢风每次伸爪子凶巴巴的样子更像是虚张声势,哪个哥儿不想要被捧在手心里当个宝儿。遇上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就会不自觉地袒露出柔软的一部分。 谢风纠结地掐着自己手上的皮肉,焦虑地垂着头,半响才抬头瑟瑟道,我以后都不需要戴头巾了吗?我是真的好看吗?你奶奶好像不太喜欢我,会不会不同意啊?你真的要娶我吗? 一连几个问题砸了下来,宋景文无奈地捏住谢风的脸颊,不戴,你要多出去走走就知道了,像你这种长相的哥儿有很多。 宋景文拉着谢风慢慢往宋家走,他给谢风讲井底之蛙的故事。 宋景文牢牢地抓着谢风的手,将手中的叶子塞了一半在他手中,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随即不要脸地说道,所以真的是他们见识浅薄,如果我奶奶不同意,我就在地上打滚,在村子里放出消息要娶你,到时候阿奶肯定会让步的。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地想那么多干嘛,全部交给你男人我就行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4) 还没结婚就已经将谢风划归自己所有了,够不要脸的! 话是这么说,谢风还是在人群外甩开了宋景文的手,村里没有一对夫妻会在大庭广众下手拉着手。 你还是慢慢和你奶奶说,我们顺其自然就好。我不急,你别气着她老人家,她这么多年对你都是尽心尽力的。谢风眼尾一弯,尽是体贴与温柔。 两人像是早恋的高中生,背着家长开展地下情。 宋景文混不吝地咂着嘴,那她要是自己发现了,可就不怪我了,那就不算是我刻意去气她的。 谢风拘谨地站在宋家的院子里,众目睽睽下他抬头挺胸,眼中装的全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我就加了一点儿水。胡秀将位置让给宋景文,压低声音道,幸亏我动作快,加水的时候香味飘出来了,他们现在都不肯走了。 宋景文挑眉,难怪自家门口还聚集着这么多人。 不管他们,宋星星那几个小孩回来了吗?宋景文隐蔽地夹出裹着香料的布包,亲自将这个东西藏进了灶房。 宋景文一点儿不吝啬地往锅里滴了些酱油,撒上盐。等到所有人注视过来的时候,他才在锅里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层辣子粉。 他们去丁飞舟家搬大缸了,那小子太客气了。胡秀一点儿没见不好意思的说道,丁飞舟说他们家有个特别大的水缸闲置,看我们家养虾的水缸太小了,就主动去搬了。 大哥儿宋宇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抹着额上的汗,那个水缸太重了,你去搬一下吧。 谢风赶忙站起来,表示道,我去吧。 宋景文点头,虽然舍不得谢风太累,但是自己确实走不开,一群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猪食槽。 第20章 初见端倪 这个缸大的不行,有八十公分深,谢风搬过来的时候后背都湿透了。宋景文醋劲十足地扫视了人群一眼,光明正大地拉着谢风进屋里给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谢风抿着唇笑,大大咧咧地摆手,我不要,又看不到里面,没事的。再说了,也没人想看我。 看宋景文不情愿地收回衣服,又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夸他,你上次给的药水特别管用,我身上的伤口都结痂了,流汗也不会疼。 宋景文欲言又止,这是花了一两银子买的现代药,能不管用吗?但是在小男朋友崇拜的眼神中他还是美滋滋地接受了这份夸奖。 几个小朋友是一路滚着缸走的,之前的抓的虾已经提前放在了宋家。 他们将虾拎出来,宋景文给他们每个人计数,数完了再将虾放进水缸中养着。 宋家的四个孩子和丁飞舟这四个孩子围在锅的旁边,香味从锅中溢了出来,几个小朋友都咽着口水,就连旁边的几个大人都馋得不行。 宋景文将洗净的叶子叠成一个无盖长方体,每人发了一个,给谢风拿了容量最大的一个。 宋景文掀开锅盖,夹了六个大红虾给谢风,私心作祟下夹的都是顶大的。 他狡黠地朝谢风眨眼,当着其他人的面一本正经地说道,第一份给你,多谢你帮忙。又是摘叶子,又是搬水缸的,这是犒劳你的。 还好没人注意第一份给谁,谢风心中窃喜,甚至在这种事情里体会到了一种甜蜜和刺激感。 宋景文又依言给四个孩子和宋宇分了大红虾,宋家其他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做不出私吞的举动,给他们每人都分了几只,数量不多,只有三个。 宋宇不满地叫了起来,尽管那是他的兄弟姐妹,他还是觉得不公平,一边吸着大红虾的汁儿,一边泪汪汪地控诉,凭什么他们不用去抓虾就有的吃?你也偏心眼! 就是那眼泪八成是被辣的,跟委屈没什么关系。宋宇这小孩欠得很,不在长辈眼皮底下看着就会无法无天。 宋景文作势要抢下他手里的香辣虾,理直气壮道,别废话!他们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你既然叫了我老大,以后就是我小弟帮的人。 他斜着眼看宋宇,你要是想和他们一样的待遇,你就退出呗。没心肝的小东西,平时跟在我后面蹭吃蹭喝的,现在就跟我翻脸了。还有你这素质实在是过不了我帮的标准,要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欺善为恶,我就把你吊在树上抽。 宋宇捂住自己的碗,躲在了谢风的后面,嚷嚷着,不退不退。 今天的主场可不是这群孩子,而是站在那边的村民。就他这高超的手艺也是在炊事班偷过师的,宋景文可不相信他们能忍得住,他现在就等着村民们来掏钱呢。 日常做菜的调料无非是油和盐,酱油和醋都用得少,眼前摆在的可是用料十足的香辣虾。 宋景文又加了把劲儿,给叔叔婶婶都盛了四个尝尝,不是他抠门,实在是今天的虾是他打算用来卖的,顺便再给自己的辣椒酱做一波推广。 还好猪食槽够大,宋景文自己也在锅前吃了起来,不时再给谢风剥几个虾尾。 胡秀替下宋老太和赵兰花,自己站在了辣子粉前继续卖,偷偷给自己加料,多撒了点儿辣子粉。 宋老太看着面前剥好的虾肉,弯眸笑开了,心情甚是明朗,只当是没看见二儿媳妇偷嘴,乐滋滋得吃宋景文剥好的虾肉。 胡秀离村民最近,男男女女的勾着头看她手里的吃食,试探道,你这是大红虾吧,闻着还挺香的,加了啥好东西啊? 胡秀早准备好了说辞,我家大侄儿瞎捣鼓的,也就吃着有点香而已。 信你的鬼,看你恨不得舔掉手指头的样子,鬼才信。 宋青眼睛一转就往猪食槽那边走,辣子粉也不买了,从队伍中出来往宋景文面前一蹲,一只手已经自觉地往往锅里伸去。 宋景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一个铲子拍到了宋青的手背上,敢偷东西偷到小爷眼底下。 宋青捂着手大叫起来,怒火中烧地去抓宋景文,兔崽子,你怎么打人,我是你伯伯,你一个小辈敢对我动手!大逆不道的东西。 宋景文拧着眉头地坐在板凳上,懒得起身,只轻轻抬起眼皮看他,嘴上却故作委屈地说道,是大伯啊,实在是不好意思,习惯了,我以为是哪个贼在我眼皮底下偷吃呢。 宋景文转头苦恼地问宋老太,奶奶,这是哪个大伯啊,我咋不认识啊。 宋老太憋着笑,自己这个孙子蔫坏蔫坏的,他是你爷爷的远方弟弟的堂哥家的儿子。 难怪自己不知道有这么个大伯,一看关系就比较远,不用太过在意。 宋景文刻意大声地说道,哦,难怪。难怪什么不用说也猜出来了。 只见宋青的一张脸气得通红,指着宋景文,你你 宋景文礼貌地冲他笑,大伯好,大伯是要买香辣虾吗?绝对好吃,一文钱两只,这还是给村里人的价格。 宋青狠狠地瞪他一眼,宋景文不当回事没皮没脸地继续说道,啊呀,大伯肯定不会只买一文钱的,但我今天都是限量卖的,一人最多六只,后面再买价格就是一文钱一只了。 宋老太假意拍了宋景文一下,骂道,你大伯还差那几个钱?给他装六个。 祖孙俩配合得天衣无缝,看得谢风在一旁乐得呛了嗓子。 宋青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就带了十五文出来买辣子粉,六只就是三文钱,他不仅没剩下一分钱,还得倒贴一文。 他赶忙拦住了,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只,我尝个味儿,万一不好吃呢? 宋景文笑眯眯地给他装好了递过去,向右一摆手,辣子粉现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宋青一昂首,气冲冲地买了个小罐的辣子粉,走前还特意在宋景文眼前晃悠了一下。 宋青这个人爱贪小便宜却又极好面子,被小辈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人。自己率先买了两只大红虾恨不得在村里转悠一圈。 其他村民见了,也挪着步子,宋家小子,你给婶婶挑四个,要大个儿的。 宋景文麻溜地打包好,还给他们加了不少的汤,但是配料是一个没捞进去,这手可不是一般的巧。 林田氏眼里闪着精光,推开前面几个人,咽着口水不屑道,宋景文,你小子还真敢卖,河里不值钱的东西,你作甚煮了一下就要一文钱两个?好大的口气。 宋景文笑了,挥了挥手里的铲子,你能做出我这味道,两文钱一个我绝对给你捧场。 他勾着嘴角笑得有些渗人,林田氏立时想到了他满手是血的样子,抖了一下。 不吭声地排队去了,忍不住诱惑地买了两个。 这味道!辣辣的,还带着香气,吃下去肚子跟火烧似的。又爽又刺激,林田氏眼睛一亮,再给我装四个,多舀些汤啊。 不少人的都是这样,起初只买了两个,尝到味道后都会再买四个。一共六个,多了他们就舍不得了,总觉得不划算。第七个要一文钱,不如忍住嘴明天买。 宋景文是故意为之,如果不限量自己这边一锅的都不够所有人吃的。 宋老太布满老人斑的手十分利落地收钱,谢风和丁飞舟几个孩子默不作声地学宋景文折树叶当碗。 宋景文心头一暖,看着眼前还围着的人群适时地说道,之后宋家还会推出辣椒酱,用来拌饭煮菜都是一绝。 林田氏嗦着虾壳,含糊不清地问道,能做出你这个味道的虾吗?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他眯着眼睛肯定道,完全一样是并不太可能的,毕竟我这手艺可是跟我爷爷学过的,大厨的手艺。你们自己做的,只要舍得放辣椒酱,绝对够味! 宋景文只是搬出宋兴平厨子的身份一用,要说学了什么还真没有。 不少人来了兴趣,啥时候出啊? 宋老太一拍手上场了,辣椒酱的制作比较复杂,所以大概需要七天。之后也会在村里先卖,价格20文。 比较复杂只是一种说辞,村民对这个也不懂,自然是宋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是还有些富裕的人家打算再买几个,哪成想宋景文盖上盖子摆摆手,今天的卖完了,明天各位再来啊。 等人群散了,宋景文拿出两个碗,装了满满当当的大红虾和大白虾,阿奶,我给大爷爷家送过去。 大爷爷宋兴德是村长,平时对自己三弟宋兴平家没少照顾。而且宋景文上次答应了给宋志送两份过去,送东西当然得趁早,这样人家才会觉得你把他放在心上,待你也会更真诚。 宋老太没什么意见,想了想又拦住他,你二爷爷家也得送一份,不然别人要说闲话的。 宋老太看他手里不好拿,招来还在啃香辣虾的宋世海,老二,你跟着去一趟。 宋世海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满手的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从灶房拿了个碗。 奶奶,不用,谢风会被帮我拿着的。宋景文蹭了蹭宋老太,见她脸色不好猜不情不愿地补上一句,我晚上还要去谢家一趟呢,昨晚上订了一批做罐子的竹子。 突然被点名的谢风不知所措地看着宋景文,着急忙慌地给他使眼色。 第21章 半瞎木匠 宋老太犀利的眼睛盯住了宋景文,又看了一眼谢风。她多精明的一个人,再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有猫腻,就是瞎了眼了。 就是不知道两人进行到哪一步了,肯定是谢风这个狐媚子招惹地自己大孙子。 宋老太磨了磨牙,你什么时候买竹子了,我还不知道。明明有不花钱的,还非得去当冤大头! 宋老太不客气地看着谢风,宋景文不动声色地挡住宋老太,嬉笑道,自家种的竹子,甜! 再说了,那些竹子算是村里的财产,我们家砍几百根,村里人会有意见的。 宋老太嗤笑一声,嘴上不饶人却心软了,宋景文身上的钱都买辣椒了,现在指不定兜比脸干净,还有钱吗,我这边今天又赚了不少,都给你。你也是有主意的孩子,知道点分寸。 宋景文乖巧地点头,看宋老太没话要说了才拉着谢风跑了。 加上昨晚的收入刚好够竹子的钱,谢风梗着脖子道,其实不用钱,我去给你砍也是一样的。 宋景文抵着他的额头,热气扑在脸上,吹起了脸颊上的细小绒毛,玩笑道,那我不就成吃软饭的啦。我的小祖宗唉,一两银子算什么,以后给你把床上铺满银子。 宋景文发现谢风就像个小财迷,对钱有一种执着,譬如荠菜,他抓紧一切机会挣钱,对自己却抠门得紧。 宋景文手里拿着两只碗,谢风手里有一只,离开宋老太的视线后谢风陷入了一种愧疚与自责之中。 宋景文又递给他一只碗,省得谢风空着的一只手总是掐他自己,也不知道疼的。 宋景文速度极快地送完了二爷爷家的份儿,被二奶奶莫名其妙地瞪了,他没心没肺地冲着长辈笑了笑。 宋景文出来就见谢风突然昂起了斗志,好笑道,怎么跟个小公鸡似的,昂首挺胸地要咬谁啊? 微醺的面色像是喝了假酒,谢风红着脸严肃的说道,我一定会挣好多钱,到时候如果你奶奶不同意我进门,我就娶了你。只要只要你愿意,我怎么样都可以。 谢风说完吐了口气,坚定而又执拗的看着宋景文。 他觉得自己再不会遇到比宋景文对自己更好的人了,他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无微不至地关照,不厌其烦地肯定他的存在,这些都是谢风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就算是对方的奶奶加以阻挠,他也不愿意放手。 谢风心里有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害怕,他害怕再一次重蹈命运的覆辙。在战乱时期被孙翠嫁给了瘸子换钱,最后落得一把火烧死的下场。 重来一次,他有信心保证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安稳地度过战乱,只要他够强。就算长得丑也无所谓,未来是用实力说话的。 他当初不顾娘亲的反对,坚持拜老猎人为师也是这方面的原因,那种压抑到极致却无法逃避的感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再经历一次。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屈指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都说交给我就行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5) 宋景文接过一只碗,单手牵着谢风。虽然他不知道谢风又做了什么思想斗争,但是他明显的感受到了小男朋友的不安,捏着对方的手道,奶奶发现咱俩关系不一般,准确的说是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但是她没有挑明,就是因为她还不能接受。她清楚如果真的说出来了,我也是不会和她站在一起的,她不敢赌。 等到有一天她捅破这层窗户纸,要不是承认我们俩的关系了,要不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棒打鸳鸯。 谢风闻言紧张地握住了宋景文的手,眉间拧出了纹路,灰绿色的眼眸透出浓重的忧伤,可怜巴巴地问道,那怎么办啊? 宋景文没忍住在他唇上磨了一下,有我呢。 谢风又看得痴了,宋景文身上的这种自信让他为之着迷。他心下有了打算,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他救不过来,但是宋景文他一定要护住! 宋景文这次没放谢风一个人在门外瞎想,带着小男朋友一起站在大爷爷家的堂屋里。 大爷爷,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香辣虾,都是用的好东西。冷了也没关系,回一下锅一下就行,味道特别好,奶奶让我送一份过来。 堂屋里的老人比宋景文的爷爷要老上许多,白发夹着少许黑发零零散散地竖在头顶,老人留了一把山羊胡,身上有着一种老者的威严,他笑着拉过宋景文,嗔怪道,能来看看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大爷爷我就高兴了,还带什么东西。 宋景文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有种好感,乐的两人拉家常,侄孙子以后一定多来看大爷爷,您可不要嫌我烦才好。 谢风拘谨地喊了声村长,村长的家里他只跟着父亲来过几次。 上面这位老人一头的白发不少是为石坡村熬出来的,只比宋兴平大了八岁,却看起来十分苍老。 宋兴德是老来得子,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宋志和。尽管这样他也没有十分骄纵宋兴平,都是以培养村长的要求对待宋志和。 只要在品行上没有问题,宋兴德不会多限制他的自由,就连和乐哥儿的事情他都没加阻挠。虽说严厉,实则还是心里头疼爱得不得了。 宋兴德不是多话的人,自己拉着老伴儿去琢磨香辣虾了,把地方留给他们年轻人了。 宋景文见宋兴德这位长辈走了,嘚瑟地冲宋志和招手,香辣虾,这份儿是给林安的。 虽然两人差着辈分,但是宋景文和宋志和的年纪相仿,也就以同龄人相处了。 宋志和惊讶地接过碗,瞧着碗里红彤彤的颜色就知道味道错不了,他伸了一只手指沾了点汁儿,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还真送来了啊,这个虾味道真不错!太好吃了!真让你小子做到了,没有腥臭味,反而多了一种,嗯,鲜味。 宋志和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夸他,你真厉害,不傻了以后比我们聪明多了。 宋景文美滋滋地收下夸奖,毫不知耻地说道,我敢说镇上的大厨都没有我这手艺。你还待着干啥,给林安送过去啊。 宋志和憨厚地笑了笑,一会儿就去了,他现在不在家,被他姆爹带出去了。 宋志和看着宋景文和谢风熟稔的姿态,疑惑道,你们这是? 宋景文抢在谢风前面开口,眼眸中闪着促狭的笑意,努了努嘴,跟你和安哥儿一样呗。 宋志和倒不像其他人对谢风的容貌又偏见,衷心地祝福道,那敢情好啊,你小子现在是媳妇和生活都不愁了。 他本来还惊奇谢风怎么不戴着头巾了,原来是找到了不嫌弃自己容貌的人了。 宋志和羡慕地看着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傻子和丑八怪,他被自己的这种胡思乱想逗笑了。傻子不傻了,其实丑八怪也不丑,比很多男人都要好看,就是不像个哥儿,五官有些奇怪。 宋景文晃着脑袋,按着谢风红彤彤的耳朵一顿揉弄,对了,林安他爹是木匠吧?我正好有事找他,给你家安哥儿也谋点财路。 宋志和激动地拉着宋景文的手,当即要往林安家走,你说的是真的吗?自从林石丘伯父伤了眼睛后就没有多少人找他做木工了,林安的姆爹一边带着林安还要一边照顾地里的庄稼。谢谢,真的谢谢。 林石丘出门做工伤了眼睛,瞎了一只眼,平时都是用眼罩挡起那只坏眼。 不过就算他现在看东西没问题,也没多少人敢去找林石丘做贵重的橱柜之类的东西。他最多接一些凳子之类的小件儿过活,林安家的日子就大不如以前了。 宋景文这才不好意思地挠头,自己要制作的竹罐子好像也是小东西? 算了,话已经放出去了,硬着头皮上吧 谢风偷偷地用自己手上的老茧去磨宋景文的手心,宋景文顺势捏住了作乱的手,揶揄道,以后给你养养手,还你一个细嫩的肌肤,绝对把你养得白白壮壮的。 谢风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气闷地甩开宋景文的手,哼哼道,我还不够壮吗?再壮点更丑了。 宋景文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谁说你丑我去削他,我就喜欢你这款的。可恶啊你竟然甩开了我的手,哼,人家好伤心哦~ 前面带路的宋志和听不下去了,轻轻地咳了一下。 宋景文没有收敛的自觉,小男朋友的手不让他牵,他就转移目标勾住了宋志和的脖子,兄弟,你要大胆热情,让安哥儿抵挡不住你的魅力,总有一天可以如我一般美人在怀。要不我教你几招? 纯属流氓言论,宋志和羞怯地拉下宋景文的胳膊,朝院子里锯木头的林石丘打招呼,林伯父,忙着呐,我侄儿要请您做个东西。 按辈分算,宋景文确实得叫他一声叔叔。 漫天飞舞的木屑中,宋景文见着一位独眼的中年人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来这位木匠一直是坐在地上的。 宋景文赶紧上前,笑着说明来意。 谁想林石丘不看着他,只盯住宋志和,无奈又倔强地重复着他说了很多次的话,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不要再找些所谓的客人给我了。你给我我也不接,虽然你们家有钱,但是不能这么乱花。 宋志和之前看林安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实在不忍心心上人吃苦,就偷偷地花钱让别人替他来找林石丘做家具。被林石丘发现后,这位中年人气得病了一场。自此之后,宋志和再不敢这么做了。 宋志和心知他是想岔了急忙解释道,阿伯,这真的跟我没关系。 宋景文看了会儿戏,咂摸出了点儿味道,笑眯眯地推开宋志和,拖着嗓子道,林木匠是吧,我是找你加工竹子的,就不知道你接不接这活儿了。 我这边要卖一批辣子粉,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竹子上刻字,形成我们家独特的标志。不知道您能不能接这活儿? 其实宋景文还想要在竹筒的开口处加个木塞,但是价钱方面肯定就超出了他的预算。 林石丘没有立马答应,狐疑地看着他,真的是你自己要做的? 嗯宋景文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还有这个,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但是要的不急,你可以慢慢研究。 第22章 鲁班凳 林石丘接过宋景文手中的图纸,大骇,抖着手不舍又谨慎地将图纸递了回去,这东西你是哪得来的,这价值太大了。 既然是谈正经生意,那就得认真起来了。林石丘瞅着外面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领着人往堂屋走。 堂屋里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但是不难看出做工很讲究,精细而又漂亮。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按照你手里图纸做出来的桌案不仅携带方便还能够随处移动。林石丘激动得拍着手来回踱步,像是自言自语道,还有那个凳子,实在是妙极了。展开是一张凳子,合起来就是一块木板,这绝对是大师傅才能想出来的啊,你小子,不简单啊。 宋景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林石丘的样子就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谢风摇头拍了他一下才让他又端正了态度,别笑了,你快和林阿伯商量一下。 宋景文收住笑容,瞎编道,这个图纸只是我瞎想出来的,隐约记得以前没傻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东西,就一时兴起琢磨了一下。 实际上,宋景文的这张图纸上画的是鲁班凳,还有一个以相同原理制作的桌子,桌子展开后四条桌腿底端用榫卯可安接木轮子。 鲁班凳的图纸是他用山寨手机搜索照着临摹出来的。 宋景文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儿,颇有种郁郁不得志之的感觉,他皱眉捏着手里的图纸,唉,实在做不出来也罢,权当小子异想天开了。 这对于一个心气高又极爱钻研的木匠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与否定,林石丘一横眼,拍桌而起,能!能做出来,就是要时间。 说完又似乎有些心虚地盯着那张图纸,就是,就是这张图纸可否借小老儿好好研究一下。羞于启齿道,我以后可以继续做这种桌案和凳子吗?我买你的图纸! 林石丘越说越激动,一扫脸上常年的阴霾,满面红光地从宋景文手中接下图纸,珍重地捧在怀里。完全陷在了这套不平凡的艺术品中,将家中的窘境一股脑地抛在了天外。 宋景文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疯魔的男人。这张图纸交给对方也是一种好事,他又不会复杂的木工,所以霸占着图纸也没用。 林石丘只要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并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制作出其他的物品,林家一定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水平。 宋景文早就观察了一番他的手艺,瞎了一只眼对这位中年男人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村子里有好几个木工,而宋景文唯独选择了林石丘。一方面是这个人人品靠谱,与大爷爷家的关系比较亲近,不如卖个人情给宋志和。另一方面林石丘的家境在几个木匠中是最差的,但没瞎之前手艺是顶尖的。 可以,我直接将图纸卖给你,以后怎么处置全是你自己说了算。但是我这边还是可以使用的,这点你没有意见吧。 林石丘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景文,你真同意了? 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一张简单的图纸,是智慧的结晶的。宋景文轻易就松口了,林石丘生怕他反悔似的,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你自然可以用。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裂开了一条缝,整块木板颤颤巍巍地向后倒去,林安呆愣的站在门外。 他的姆爹苏辰则拧着眉怒气冲冲地瞪着林石丘,家里哪来的银钱,你张嘴就要买图纸,买得起吗? 宋景文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凭他的耳力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难不成古代真的有内功这一说法?悄无声息,飞檐走壁? 林安的脸上常年挂着笑,见着宋志和立马飞奔了过去,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反复地叫着,哥哥,哥哥。 宋志和被这道冲击力推得向后移了一步,堪堪稳住身子,他伸手将人扶正,笑着说,不是让你慢慢的跑吗,你总是这么撞过来,哥哥可接不住。 大家眼中的林安是个小傻子,他呆蠢的程度仅次于宋景文。因为别人和他说话总是得不到回应,但其实林安只是反应比较慢,算不得真正的傻子。 如果林安生活在现代,最多会被认为是理解能力差,反射弧有点长。经过别人耐心的引导,这种情况是可以有所改善的。 这也是宋景文后来才发现的事情,现在他却震惊于林安的力气。 他看得清清楚楚,林安一脚踢塌了木门,向宋志和冲过去的时候明明收着劲儿了,却还是将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撞得后跄。 宋景文拉着谢风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他可没有兴趣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两人黏黏糊糊的牵着手,再出格的事儿却是没敢做。 林石丘献宝似的捧着图纸迎难而上,毫不畏惧苏辰满身的怒火,高兴的说道,你看,这是个宝贝儿。有了这个,我做出来的凳子和桌案只有不够卖的份儿,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苏辰压下脾气,赏脸的瞥了一眼图纸。凭他的阅历也瞧出了这张图纸身后的价值,但是家里没钱确实是实情,冷着脸说道,没钱。 他又不痴迷木艺,比起买张画纸自然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林石丘僵着一张脸,迟疑地试探道,真的没钱了吗?要不我 不等他说完,苏辰就声色厉茬地打断他,你想都别想!你把地卖了,是要我们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去? 显然这件事林石丘提过很多次了。林石丘憋着口气儿,不上不下的,心里难受得直捶胸。 苏辰拧着眉头拉下他的手,见不得自家夫君这副样子。他实在是怀疑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个老实又木楞的人。 林石丘精通的是木工活,做生意这方面却还不如苏辰。 苏辰看男人实在想要只能再一次的软下心肠,转头认真地对宋景文说道,那个图纸要多少钱? 宋景文不答反问道,一套的桌案加上凳子需要多少钱? 他对这种东西实在不了解,也不知道市场价,遂打算从售价入手。 时刻紧盯着这边的林石丘赶忙回答道,要看你用哪种木材,价格最低也要三两银子,因为这桌案凳子对手艺很考究,不容易做。 宋景文点点头,心里有了打算,三两银子可能木料才花去几百文,剩下的应该是人工费。 他开口道,七十两银子。 林石丘为难地看着苏辰,就算是卖地也买不起这张图纸,他不免有些丧气。 苏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景文直言道,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价格方面可不可以再谈谈? 宋景文闻言觉得林石丘一家的人人品确实不错,心思不正的人大可以不买他的图纸,自己偷偷临摹一份照样可以。 宋志和腆着脸给宋景文使眼色,大侄儿,要不便宜一点儿吧,林伯父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 做叔叔的都说话了,宋景文摸了摸自己鼻子,一拍大腿忍痛道,我做两套桌案和椅子,还有竹罐上刻字和加工的活儿也交给你。这样吧,你只用给我五十两就行。 行,五十两我现在拿不出来,可否宽容点时限。苏辰咬牙道,他算是看出来了,对面的就是个狐狸。表面上看是省了二十两银子,实际上都用东西抵掉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6) 等于是白白给他干活,干完了才能尝到甜头。 宋景文眯着眼睛,木料我要轻的。 林石丘没想到这图纸的事儿真被苏辰谈下来了,双方白纸黑字写了个欠条。 其实倒不是苏辰多有本事,而是宋景文兜里没钱,一下要负担三两多的债务,他还不如将这图纸拿出去换钱。 宋景文紧接着说道,我也不瞒你们,我最近要做生意,所以这个桌案凳子都是要随身携带的,这一下子你做出来的东西名声在外,还怕没有生意上门? 这属于典型的打一棒子给一枣子,苏辰心里这才舒畅些。 宋景文将罐子上的字定为了相欢,现代字体,右上角用阿拉伯数字写了个13,他画了个例图给林石丘,具体的样式交给对方去研究了。 五百根竹子做出来的竹罐有几千个,工程量有些大。但是宋景文又不是圣父,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不需要他施舍同情心。 宋景文一分钱没花,终究有些过意不去,临走时又教了苏辰几个方法以便更好的卖出做出的桌案和凳子。按木料和精细程度做三个价位的成品,平常做出的小玩意可以当个添头,不经意间就能带来其他的生意。 苏辰神色晦暗不明,审视着离去的青年背影,转身又如同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嚷嚷着林石丘败家。 宋景文连轴转地又去了谢家一趟,将二两银子给了。 翌日,宋家的人早就等在竹林外了,就连宋宇等孩子也叽叽喳喳地侯立在一旁。 宋家只留了年迈的宋老太和死活不出门的胡秀在家卖辣子粉和香辣虾。 第23章 竹林有宝 孙翠早早出门做工去了,谢安还躺在床上睡懒觉,被窗外的声响搞得心烦意乱,恨恨地蒙住自己的脑袋继续睡了。 谢风准确地在汉子的吆喝声中听到了宋景文的声音,悄悄从灶房伸出脑袋,果然见着他在大力的挥舞着砍刀。 他偷笑一声,快速地洗干净碗筷,塞了一个馒头在怀里。 给你,干活容易饿。谢风背着人递给宋景文一个馒头,害羞地垂着脑袋,自从上次被宋景文软磨硬泡地拿掉头巾后再也不戴那种东西了。 宋景文接过带着体温的馒头,乐呵呵地调笑道,小媳妇给相公送吃食来了,真是及时。我的肩膀好酸啊,手也好疼啊。 宋景文嘟着嘴巴,没骨头似的滑到谢风的大腿上。 谢风不习惯地抖了一下,随即胆战心惊地左右看看,见没人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儿,你起来,我给你捏捏。 宋景文仰望着小男朋友,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惹得谢风在他手背上打了一巴掌。 谢风站起身,将这泼皮从大腿上掀了下去,也不知这人怎么那么喜欢捏他的脸。 宋家的男女老少全都上场了,少宋景文一个也不会有多大关系。本来宋老太是不舍得宋景文来砍竹子的,但是宋景文哄骗宋老太自己是去瞎转转,不动手。 几位叔叔又十分听宋老太的话,等宋景文砍了八、九根竹子的时候就将人撵走了,左右不同意他再动手。 宋景文无奈地耸肩,难怪自己的手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完全不像个农家子。 宋景文闲来无事,只能逗小男朋友,拖着谢风往竹林深处走。 谢风对自家的竹林特别熟悉,因为他以前经常偷偷躲在竹林中。孙翠不让他去村里瞎晃,他在家又待不住,只能往自家竹林跑。再到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加,他才敢将活动范围扩大到山上。 谢风察觉到宋景文的意图后兴冲冲地将人领到自己搭的一个小棚子里,没有门也没有窗,只有顶上盖着些茅草。 这里有吃的,你来。谢风扒开草棚一个角落上的干叶子,几个长相奇怪的东西现出原型。 谢风分享着自己的秘密,他轻柔地抚摸着蘑菇形状的东西,这东西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吃起来特别好吃! 宋景文因特种兵的身份有专门针对野外的食物进行过训练,一眼就认出了是竹荪。 虽然这种真菌在竹林中很常见,但是这种蘑菇形状略似网状干白蛇皮,顶端呈圆球形。让人看了就会避而远之,不知道谢风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草棚是以竹子为依托建起来的,而竹荪多寄生在枯竹根部,所以谢风能发现也正常。 宋景文揉着谢风的脑袋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能吃啊,你父亲告诉你的? 谢风拉下他的手倒也没甩开,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摇摇头,不是,我自己吃出来的,饿极了就什么都往嘴里塞,还好没毒。 谢风傻呵呵的笑,宋景文却是心头一颤。饥荒年的时候谢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还差,谢家竟然已经难过到这种地步了。他心疼地亲着谢风的发顶,问道,那你怎么不拿去卖钱?你爹娘也吃了? 谢风突然顿住了,愣了下神才苦涩的摇头,没人吃的。只有我会饿。 话未尽意已明,宋景文对孙翠的偏心有所耳闻,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宋老太虽然偏心,却也做不出真饿死谁的举动。 宋景文不多言,只是一遍遍地顺着谢风的后背,最后还被对方嫌弃太过头了。 谢风将自己的宝贝搜刮了一半给宋景文,保证道,你带回去熬汤,真的能吃。 竹荪出了名的味道鲜美,怎么可能不好吃。 宋景文心涩涩地接下了这份礼物,自己总是推却对方的好意反而会伤了谢风的心。 时候还早,宋景文拉着谢风拔起竹笋,谢风一脸嫌弃,这个太苦了,不好吃,还硬。 宋景文哭笑不得,看样子谢风就差没有将竹子抱在怀里啃了,他解释道,这是竹笋,要去壳的。 宋景文剥开一个竹笋,指着颜色深的部分,这些地方要用刀削掉,如果还苦的话就先煮一遍,之后再做着吃,又脆又鲜。 宋景文没有刻意解释自己为什么懂这么多,也不想将糊弄爷爷奶奶的那套道士说辞搬出来。 谢风识趣的没有多问,小尾巴似的拽着宋景文的衣服。两人将一堆竹笋竹荪抱在怀里,避开其他人的耳目从另一个方向出了竹林。 宋景文上山打了只小兔子,用瓦罐炖了锅兔子汤,放了竹荪的汤鲜香美味。 宋景文给谢风加了顿餐,两人抹干净嘴上的油打着嗝回了家。 送到林石丘处的竹罐子最先做出来,宋景文将香辣虾的手艺交给宋老太后就当了闲人。宋老太到底是做过十几年饭菜的妇人,真正掌握所用的调料后做出来的香辣虾的味道比宋景文的好上不止一点儿。 宋家大吃特吃了一顿香辣虾,宋景文和宋老太商量着明天就去镇上卖辣子粉和大红虾,大白虾。 宋老太从卯时就开始做香辣虾,依着宋景文的建议多做了不少的汤汁儿。早起又蒸了一笼馒头,全都用木桶打包起来用被子裹住了。 宋老太有主意地将香辣虾中的调料全都捡了出来,任谁也看不出汤里面有什么。 今天去镇上卖东西的是宋景文和头脑比较灵活的三叔宋世山,而二叔则待在家继续挖鱼塘,二婶三婶帮着宋老太在家门口卖辣子粉和香辣虾。 四叔宋世林也跟着宋景文坐一趟牛车去私塾,宋景文交给宋世林五个小罐的辣子粉,四叔,这个你送给跟你关系好的同窗。还有别忘了给你的老师也送上一罐。 宋世林惊讶地看着他,心里着实感动了一把,宋景文在为他积攒人缘,但他还是推却道,这是家里卖钱的,太浪费了。君子之交淡如水。 宋景文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转而劝道,要是他们还想吃,你就告诉他们是相欢家的辣子粉,还会有新品。这是给我们家招揽生意呢,多送几个没问题的,你说用你的名字可以打九折。 宋世林立马了解了他的用意,不再推辞。 宋景文扶额,宋世林也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男孩就这么的老成了。他不禁想到古代成年较早,十六岁就可以上战场了。 牛车上的人除了一开始好奇他们带了什么东西之外,也不多话,大家打着哈欠靠着车补觉。 宋景文和宋世山找了一处人流量大的地方,揭开木桶上的盖子。木桶里的香辣虾还散着热气,扑鼻的香气在这条街上格外的明显。 宋世山依旧是给几个摊主各送了一只大红虾和大白虾,本来还有不少人嫌弃地站的远远的,这种虾是出了名的不好吃,只有大白虾可以勉强一吃。 现在不要钱的虾放在眼前,尝一口也没什么损失,更何况颜色瞧着不错。色香味已经占了色香,得到香辣虾的摊主先是小心地舔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怎么卖的?宋景文的摊位前围了不少人,却没有人买,好不容易有一个被摊主反应勾起兴趣询价的。 宋景文笑呵呵地将香辣虾摊开在碟子里,抬头答道,一文钱一个,汤可以多送点。 男人只买了一只大红虾,心疼得紧,一个劲地盯着宋世山动作,有点儿贵啊,那多送点儿汤吧。 宋世山负责装东西,宋景文只管卖。 宋世山闻言一笑,依言多送了点儿汤。 男人不理他人的起哄声,端着叶子做的碗走远了。 之后还是没有人再次尝试,这时宋景文不紧不慢地拿出馒头,切成手指头大小的块儿状。拿出一个碗盛汤,将馒头全都泡在汤中。 他拍拍手,中气十足地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现在相欢推出新品试吃活动。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了,各位漂亮的姐姐妹妹,各位英俊潇洒的哥哥弟弟,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啊,大家行动起来,数量有限,送完即止。 宋景文笑着拉过一个小孩,不容拒绝地送了他一块儿沾了汁的馒头。 小孩吃完就叫嚷着要吃虾,大人不信邪也尝了一块儿馒头。有一有二还有三,很多尝了馒头的人都买了香辣虾,一下子买四五只。 宋景文乐滋滋地收钱,宋世山也没想到第一天生意会这么火爆,就连汤都没剩下。 最后的一点儿碎渣连着半个馒头被以一文钱的价格买走了。 没买到的人一边咒骂着前面的人买的太多,一边又惋惜地问道,小子,真的没有了吗? 宋景文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从身后搬出两个木筐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百个竹罐子。 没买到的乡亲们不用着急,只有认准相欢的标志,东西绝对错不了。 他接着打开一罐辣子粉铺在碟子里给大家品尝,这里摆放的是刚刚大家吃到的调味料辣子粉。明日我们还会在此卖香辣虾,之后还会有新产品推出。现在,我手里的辣子粉,完全可以让你们的舌尖感受到美味,想吃什么都可以撒。小罐的十五文,大罐的二十五文。依旧是数量有限,售完为止。 有人早就从石坡村的亲戚处听说了此物,抢答道,是不是关节粉的那个辣子粉啊,我表妹就是嫁到石坡村的媳妇。上次带回去可受欢迎了,一罐子吃了好久还没吃完。 宋景文心里一乐,古代人就是这么淳朴,连广告费都省了。 有眼光!今明两日买二送一,自家吃或者送人都是个新鲜玩意儿。 有识货的人,又不缺有钱人,宋景文和宋世山忙得热汗淋漓。 让让,公差办事!两个衙役腰间挂着大刀,凶神恶煞地推开身前的老百姓。 还有没回避的百姓被走在前面的衙役一把拎着衣领摔到了一旁,后面的衙役则抱着双臂坏笑着看着混乱成一片的人群。 第24章 保护费 宋景文一挑眉,手脚利索地将木筐子挪到了身后。 宋世山也急三火四地将银钱往身上藏,随后不知所措地缩着脖子,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民不与官斗,老百姓对于官府有一种天然的畏惧。皇权集中下的管理制度对于人权的保护往往存在漏洞,地方官府可以利用权力为所欲为。 宋景文却是在人人平等的社会环境下长大的,对官府自然不像其他人一样畏畏缩缩的。 宋景文默不作声地理好被扯乱的衣服,一本正经地问道,两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儿? 废话!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打招呼就在此摆摊,不知道交管理费?讲话的衙役个子稍矮,有些塌鼻子。他身后的那个衙役与之相较,五官就更为端正了。 宋景文看似老实地摸着脑袋,实则偷偷朝三叔挤眼睛,宋世山上下唇动了动。 宋景文心里有了计较,其他人没有交所谓的管理费,只有自己要交这莫须有的费用,明摆着冲自己来的。 宋景文也深知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不要太狂妄,可这两个小衙役算什么官,不过是为衙门服役的人,无非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宋景文揉揉耳朵,伸着脖子,不确定地问道,您说什么,保护费?这保护费要多少啊,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小子实在不知道应该孝敬多少合适。 又是保护费,又是孝敬。 塌鼻子的衙役没听出话外之意,真以为他不知道,翻着白眼呸了一声,至少得拿十两银子出来吧,别以为我没看见,刚你这儿可围了不少人,赚了不少吧。 塌鼻子衙役说着狠厉地往宋景文临时搭起来的桌子上拍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腰身上别着的佩刀,你今天要是不给,哼,就别想做生意了,我们哥俩可得请你进衙门里头住上几天了。 其实衙役没那么大权力,这些话都是平时说惯了的,狐假虎威用来唬人的。 五官端正的衙役既没附和也没反对,反倒像是个看戏的,离得不远不近。 听到保护费的时候才抬起眼皮瞧了宋景文一眼,小混混和赌场的打手收的钱才叫保护费,冲着自己腰身上的刀也不该如此蠢笨到说错话。八成是故意的,这青年人未免有些太张狂。 冯武还真是过来凑人数的,左右在衙内无事可做,张二全说有两个小子惹了他婶婶,陪他走一趟,就请喝一顿酒。 十两银子太多了吧,这位小兄弟哪拿得出那么多银子。人群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爱看热闹这种特点是古今众人都改不掉的毛病。 一个种地的农民,就算去码头扛货,一天最多也只有四十文。 刚被推倒在地的男人畏缩地站在人群外,探着脑袋骂道,呸,我看小摊主才不会给他们,前面那个是西华街的郭二娘的侄儿,走了狗屎运才捞了个衙役当当。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7) 衙役咋啦,要是给你穿小鞋,你也别想好过了。妇人比男人要小心得多,生怕宋景文和衙役硬来,好心地劝道,小摊主,你还是花钱消灾吧。 宋世山好容易缓过劲了,自己好歹是做叔叔的,哪能让侄儿挡在前面,他搓着手打商量,十两银子啊,官爷能不能通融一下,家里实在没有这么多钱。这一两银子两位老爷先拿去吃酒,还望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把。 张二全不屑地接过一两银子要往怀里塞,谁想半路被人截了去,他双目圆瞪,大喝一声,你奶奶的! 动作太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被张二全一声吼才回了神,那一两银子已经在小摊主手上了。 好家伙,原来这小摊主还有点身手,难怪不怕衙门的人。 宋景文摩挲着手里的碎银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看官府的公文,要是上面说了但凡摆摊的都要缴费。 他顿了顿,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弧度,缓缓道,我就不摆摊了,小子今儿带来的东西都上交给官家。但是,你们要是背着县太爷干的这种鱼肉百姓的事,我一定会告发你们! 张二全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拔出佩刀抵在宋景文身前,你算什么东西,那种东西你要看就能看?你大可以试试,你知道衙门的大门朝哪边开? 郭二娘这时才从人群后冒头,急哄哄地挤到张二全的身边咬着耳朵,你别真失手把人砍了,让他以后不准来宁昌镇摆摊就成了,还有他手里的东西都得留下。 张二全皱着眉头,不太乐意,十两银子,有了这钱我都能娶个媳妇了。 婶侄两个,一个比一个贪心。 问过当事人了吗,似乎宋景文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两人毫不避讳地当街咬耳朵。 奈何宋景文的听力好,他眨眨眼睛,嬉笑着推开眼前的刀,眼眸中迸发出凛冽的光,要不要我再定期上供点儿自家种的菜? 张二全疑惑的看着他,宋景文突然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握拳刺向对方的腹部,一左一右抓住张二全的手,猛地一个过肩摔将张二全摔倒在地。 佩刀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如它的主人一般瘫倒在地。 宋景文乘胜追击,一脚踏在张二全的手上,冷笑道,我可没答应给你钱啊,不问自取视为偷啊。披了一身皮就狂成这样,你是狗吗,到处乱吠。哦,这位郭二娘是吧,看好自家的狗,咬了人怎么得了。要不我给你找根绳子,你把他牵回去? 周围顿时哄笑一片,零星的掌声夹在吆喝声中。郭二娘平时没少仗着自己侄儿的身份横行乡里,这家蹭点肉,那家坑两钱。如今,看到郭二娘一张胖脸被气成了猪肝色,不少人都暗自偷笑。 张二全额上青筋暴起,疼得嗷嗷直叫,没被踩住的手不停地掐着宋景文的小腿。一有往起翻身的趋势就被宋景文一脚踢下去,还特别损地压了两下。 痛苦随着呼吸一口一口从肺里涌出,张二全粗重地喘着气,向冯武求助,低沉咆哮道,武哥,帮我剁了这孙子! 他带着冯武一同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此人功夫好,他带着对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素来不苟言笑的沉稳男人也被张二全狼狈的样子逗笑了,用拳头抵着嘴,闷闷的笑声传入了宋景文的耳里。 宋景文敏锐地分析出这两位衙役的关系一般,男人更像是个背景板,不说话就没多大存在感。这种人特别适合训练出来当卧底,宋景文职业病犯了,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对方。 冯武面无表情地对宋景文出手了,动作果断而又狠辣,看似刁钻,却又不伤及性命。 宋景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闪身躲了过去。 冯武早看出这小子练过两下,两人视线相撞,激起了彼此的胜负欲。宋景文也好久没和人动手了,这段时间以来都是自己照着上辈子的法子埋头苦练,碰巧遇上个称得上是对手的人,当即就打了起来。 见招拆招,两人越打越来劲,围观的群众数目也不知不觉地扩大了,叫好声此起彼伏。 张二全起初还自鸣得意,自己带了个能打的,可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子。 谁想两人打着打着笑了起来,冯武一记重拳砸在了宋景文的腹部,疼得他弯下腰去。宋景文也不吃亏地一拳正中对方的肋骨,冯武撑不住,跪在地上,疼得无法呼吸。 在其他人看来,此刻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冯武万年不变地脸上挂着慵懒笑意,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小声地呼了口气儿,畅快地伸出手,冯武。 宋景文上道地握住对方粗糙地手掌,笑道,宋景文。 张二全傻眼了,抱着佩刀摸不着头脑地叫嚷着,武哥,你怎么还和他握上手了,打他啊! 冯武板着一张脸,这才想起来张二全还站在一旁,顿时笑不下去了。 他看向宋景文,舌尖顶了顶腮肉,纠结地问道,宋老弟,你那儿有酒喝吗? 宋景文砸了咂嘴,想起了前世的啤酒,贾朝的酒度数太低,喝起来不得劲。 他的酒瘾一下子被勾起来了,他有手机在手还怕造不出酒来? 喝酒就得有酒友,宋景文毫不犹豫地点头,有!管够,要喝多少有多少。 到时候还可以把冯武骗过来当试酒的,一丝笑意攀上了宋景文的嘴角。 冯武别的爱好没有,唯独喜欢喝酒,可以说是嗜酒如命。他本来就是为了一顿酒跟来的,如今还得了个不打不相识的兄弟。现下有了比较,自然偏向宋景文这边。 冯武摆摆手劝道,算了吧,本来衙门就没这个费用,今年免赋税,商税更是没有的事。 张二全不服地提着刀,看样子还想冲上来,那我就平白被打了一顿? 宋景文抖着腿,拿眼觑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但还是不要脸地往冯武身后一躲,嘴贱道,那是你活该!下次再找我麻烦,打得你婶婶都不认得你。 冯武算是见着真正的臭不要脸了,明明打得过,非要骂上两句叫对方气得牙痒痒又没办法。 两个人显然是统一战线的,张二全打不过宋景文,又惹不得冯武。于是借坡下驴,腆着脸说道,你别以为躲在武哥身后就没事,我是看在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郭二娘扶着张二全夹着尾巴跑了,宋世山也赶紧上前查看宋景文的伤,低喃道,都怪我,怪我,三叔没用,还要你个小娃娃出头。 第25章 买断食谱 卯时起,石坡村的炊烟中就能看到宋景文的身影,早起的人都知道宋家小子有每天在村里乱晃的习惯,却不知道他在锻炼身体。 宋世山今日见了宋景文出手才发现自己这个大侄儿了不得,很有两下子。他刚刚也冲了上去了,却只落了个被掀翻在一旁的结果。 宋景文这个年纪已经不是个小孩了,只是在宋老太的影响下,几个叔叔还是本能地要将他护在身后。 宋世山急得要拉着宋景文去医馆,宋景文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宋世山心里挂念着他的伤,又拗不过宋景文,只能和他继续将剩下的辣子粉早点卖完。 宋景文哈着气,哂笑,冯大哥,这两罐给你带回去尝尝,我家就在石坡村,有空来坐。 冯武大刀阔斧地往宋景文的摊子前一站,莫名地让人胆怯,止步不前。冯武不客气地接过两罐辣子粉,有眼力见地走了,不在这儿挡兄弟的财路。 众人松了口气儿,刚刚的事情就是个插曲,有人一边付钱一边问宋景文明日可还来。 见他点头才心满意足地抱着一罐辣子粉离开。 一下子买两大罐的还是小部分有钱人,更多的是将信将疑地买了一罐小的。 最后剩下的五罐被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包圆了,宋景文瞧着对方的衣着打扮像是个大户人家的仆役。 宋景文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一下子买这么多啊? 小厮笑得从容不迫,家里人多,就多买了些,我家公子觉得这东西新奇。 宋景文了然地点头,视线追着小厮的身影,见他进了东林街。东林街住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其中最为显赫的就是车家,其次就是白家。 宋景文静观其变,在天黑前和宋世山回了石坡村。 宋老太等在村口,天黑了才将人等了回来。浑浊的双眼一下子就瞧见了宋景文脸上的淤伤,抖着手骂,哪个瞎了眼的,打了我家的乖孙。 宋老太哭着掐宋世山的胳膊,逼问道,今天才第一日,你大侄儿就被人欺负了,这是要我这个老太婆的命啊。 宋世山糯糯地低头任打任骂,宋景文赶忙拦下宋老太,哭笑不得地将人安抚下来,这是我自己摔的。 宋老太狐疑地看他,饭后还是不放心地将宋世山叫了过去。 宋世山如实说了,宋老太沉默半响,最后拍板,明日你和老二去镇上,宋景文就不用去了 翌日,宋景文乐得清闲,顶着一脑袋的伤偷偷溜去和谢风见面。 彼时,谢风手上裹了两块布正在专心的挖芋头,乍一看宋景文青紫的嘴角被吓了一跳,眉心拧出纹路,愠怒道,谁动的手? 谢风用嘴咬下手上的布,心疼地捧着宋景文的脸,嘴里却放着狠话,还有哪里有伤?我那边有弓箭,还有一个弹弓。我帮你去把这个人好好收拾一顿。 谢风说着就起身气冲冲地往家里走,宋景文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把捞了回来,搂着他坐在腿上,嬉笑道,我的小祖宗唉,你别把人打死了,那么凶啊。我这是和大哥切磋留下的,不是有人要打我,你想什么呢。 谢风咬着下唇仰过颈子,直视宋景文的眼睛,确定他没有骗自己才堪堪消了怒气,心里却将冯武这个人记下了一笔。 夫夫俩记仇的模样如出一辙。 自从宋家的香辣虾火了之后,河里就不太容易捉到虾了。宋老太反而高兴得直拍手,还是宋景文有远见,提议宋老太养虾。 宋老太指挥家里的汉子挖了个小鱼塘,石灰消毒后又放了些河中捉来的虾,进行小规模的养殖。物以稀为贵,顿时大白虾和大红虾的身价就水涨船高了。 寻常人家用辣子粉也能品出虾的滋味,大酒楼却不行,他们要求颇高。大酒楼的菜还没有路边摊来得有滋味,这怎么得了。所以,相较于辣子粉,他们倒打上了香辣虾食谱的主意。 毕竟宁昌镇的辣椒都被宋景文垄断了,穷人只能吃辣子粉,他们做餐饮生意的却有很多进货渠道,能拿到比宋景文价更低的原材料。 原本辣子粉的制作方法就不难,只是原先没有人想到关于辣椒的这种处理方法。待到这种食用方法大范围地传播开来,宋景文已经赚得盆满体钵。 树大招风,宋家已是风雨欲来。 这日,宋景文去给谢风送新鲜出炉的辣椒酱,回来就被多日不见的宋兴平叫进了房。 不仅宋景文纳闷宋兴平怎么突然回来了,宋家其他的人心里也犯嘀咕,总不能是不同意家里现在做的辣椒生意吧,可这件事之前是和宋兴平打过招呼的啊。 宋景文兴冲冲地敲响宋老太的房门,却见对方脸上一片化不开的愁容。随着宋家辣椒生意越来越好之后,宋老太的脸上那天不是春风拂面。 宋景文收起脸上的笑,规规矩矩地坐在宋兴平的对面。 老头咂了一口老烟|枪,把接下来要说的话思索了很久,反复斟酌怎么遣词造句才合适。 宋兴平一闭眼,烟杆敲在桌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他摆好烟|枪才开口道,我们掌柜的盯上你手里的香辣虾的方子了。 宋景文有些惊愕,这种事怎么是让店里的大厨来谈的呢。那么只能是两种情况,要不就是宋兴平得了消息赶回来通知自己多加防范的,要不就是荣福酒楼的掌柜知道宋兴平和自己的关系,让宋兴平来当说客的。 宋老太见宋景文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急得扯宋兴平的胳膊,大大咧咧道,荣福大酒楼想要用二十两银子买断食谱,现在逼着你爷爷将配方交出来。 宋景文的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揉着耳朵确认道,二十两? 宋老太愁肠百结,将这么多天的收入摆在宋兴平的面前,竟也有二十一两银子,可不就是这话,他还说了,要是二十两买不断的话,你爷爷这大厨也别干了。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说你爷爷年纪大了,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才一直用着他,不然早就送他回来养老了,还嫌你爷爷在酒楼里碍手碍脚的。 宋兴平表情冷凝,不高兴地拍了下桌子,够了!说那么多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就是因为宋兴平直言宋景文手里的香辣虾他并不知道做法,这才被人看扁了。掌柜的威逼利诱他回来要食谱,不然就让他走人。他在荣福酒楼干了大半辈子了,临了没落个好,这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事实证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在荣福酒楼的两个徒弟从他手里练出来了。这次一看掌柜的有换大厨的意思,马不停蹄地往上凑,眼里一点儿没有自己这个师傅! 宋兴平既舍不得多少离开干了多少年的酒楼,又觉得荣福酒楼欺人太甚,矛盾地叹了口气,试探道,要不卖给他? 宋老太瞪圆了眼睛,拉着宋兴平的手,颤着声音道,老头子,你可不能糊涂啊,二十两就把这食谱卖了。你知道大孙子为了搞到里面的配料费了多少事吗,你没在家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宋景文眼下都是乌青,心疼死我了。 宋景文沉思了片刻,直言道,二十两几天就赚回来了,爷爷,你不如回来享福。荣福酒楼不仁义,你也不用念旧情。 当大厨也不算得什么轻松的活计,不过是因着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高薪才惹得人争抢。 宋兴平犹豫不决,眼中有些不安。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他倒了,就少了一份收入。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自己就无能为力了。 宋景文舌灿莲花,和宋老太一左一右将宋兴平夹在中间,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三十年河东,凭我现在的本事绝对能在镇上开个比荣福酒楼还大的酒楼,您当管事的。不给荣福酒楼打工,自己当东家岂不好? 宋兴平心荡神驰,仿佛真看到了那种光景。宋老太适时地将面前的银子都推到他眼前,努努嘴,这银子可比你在酒楼赚得多了,你就听孙子的话安心在家里待着吧。和我在村里卖东西,明天就要卖辣椒酱了。 宋兴平眼中闪着亮光,宋老太在他身上隐约看到了男人年轻时候才有的的野心,调笑道,你一辈子没做过酒楼东家,等着大孙子给你过过瘾吧,瞧你那样。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8) 宋兴平笑呵呵地摸着鼻子,身上无事一身轻,只等明天去镇上辞工,把行李背回来。 宋景文不放心老年人独自去,再则,今天辣椒酱刚刚上市,他也要跟着去镇上瞧瞧情况。 谁想这一去,宋兴平就被扣了下来。 第26章 犯盗窃罪 宋世山和宋世海在老地方摆摊, 宋景文则和宋兴平去荣福大酒楼拿行李。 老宋,你这是干什么去啊?后厨打杂的小苕看宋兴平拎着行李讶异道, 怎么还拿着包袱。 宋兴平无措地舔了下嘴唇, 自己主动不干总好过被辞退, 他讪笑道,我那两个徒弟都出师了,掌柜的那还能留着我。这不,我大孙子不想让我受那个气。我跟掌柜的打声招呼就走了。 宋兴平自豪地指指宋景文,言语中尽是得意之色。 宋兴平刚到后厨, 掌柜的就知道了。原以为这老头儿是识相地带着人来送食谱的, 哪知是打着主意要撂挑子。 掌柜的神情轻蔑地扫过两人,来者不善道,哟,宋师傅,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儿呢。 宋兴平微微弯下腰, 习惯性地点头, 我孙子说家中缺人, 地里的农活照应不过来,让我回去帮帮忙。 赵掌柜长长的哦了一声,心思一动, 突然吼道,那你偷了酒楼的食谱,这件事怎么说? 宋兴平慌了, 这完全是莫须有的事情,他直起腰沉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拿过酒楼的食谱,反倒是我干了这么多年,手艺全都被你培养出来的两人给偷去了。 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赵掌柜心中恼怒,却面上不显,面不改色地招来两个酒楼的伙计,偷没偷交给县太爷定夺,我现在要抓你去送官。 宋景文原本一头雾水,渐渐地听出了话外之意,他将还要解释的宋兴平挡在身后,笑问道,那请问我爷爷偷了什么食谱呢,莫不是香辣虾吧? 赵掌柜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身前的年轻人,什么食谱,翻一下他的包袱就知道了。 两个伙计抢走宋兴平的包袱,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几张纸,纸上大略地写了几种菜的制作方法。 宋景文嗤之以鼻,这种手段未免太低端了点儿,他略微一皱眉,无畏道,报官吧,比对一下笔迹就知道了。 宋景文受前世的影响,对国家的律法还是持有积极态度的。 赵掌柜眼中雾霭沉沉,哼了一声,县太爷那边他早打点好了,就是为防宋兴平不配合留的后手。 一群人撕扯着来到县衙,宋兴平大力地握着宋景文的手,明明担心得不得了还要宽慰宋景文,别怕,爷爷在,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爷爷进去坐几年牢,家里给县太爷送点银子就行了。总不会让他们动你的,我刚刚让小苕去叫你叔叔了,咱们宋家不是没人! 宋景文早从冯武那边知道了宁昌镇的这位县太爷是个不管闲事的主,只要钱给到位,他就诸事睁只眼闭只眼,而真正明察秋毫的是堂上那位师爷。 但是宋景文赌的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就不相信县太爷众目睽睽之下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宋景文等人被领进大堂的时候,冯武正在和师爷下棋。看见宋景文在其中,扔下残局跑了,越过众人直奔宋景文而去,宋兴平反射性地挡了一下。 宋老弟,你怎么来了,这是?冯武看着这些人,明显是两拨的,宋景文这是惹事了? 我来告状,荣福酒楼的赵掌柜污蔑我爷爷偷食谱。宋景文义正言辞地大声喊道,有些人不能长得黑就心也跟着黑了,做人要光明正大,天天走邪门歪路总有一天阴沟里翻船。 赵掌柜粗着脖子红着脸说道,跳梁的老鸹,真相如何自有大老爷为我等做主,哪容得了你胡说八道。 有人击鼓,县太爷自然要升堂。他端正地着坐在堂上,定睛一看,心里已是有了决断。 这赵掌柜已经是熟人了,每年给自己上交了不少银子。而其他两个人一看就是穷光蛋,这个案件已经不需要审了。 县太爷朝师爷使眼色,意思是这案子别较真。师爷无奈地摇摇头,将所谓找到的赃物放在县太爷的眼前,还有一份是宋兴平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明显不是一个人所为。 县太爷装瞎,掷开几张废纸,一拍惊堂木宣布道,宋兴平因偷盗荣福酒楼的食谱,犯盗窃罪,现令其赔付荣福酒楼的损失,五十两银子并将食谱物归原主。外加二十大板,立即行刑。 大人,冤枉啊,宋兴平并不会写字,刚刚那张纸都是他临摹的,如何谈得上偷盗食谱。大人有所不知,赵掌柜实际上是因为胁迫我交出香辣虾配方不成才出此下策。宋景文不服,他怨怼地看着县太爷,还指望以理服人。 宋景文憋住气,摊上这么一个不分是非的县太爷也是倒霉。他要是冲动出手了,这事就绝对不可能善了。到时候就不是一个盗窃罪,而是殴打朝廷命官的大罪了。 县太爷闻言坐直了一些,赵掌柜赶紧接着道,大人,此人是一派胡言!我堂堂大酒楼怎么会看得上他手里的东西,把他放在我店里打杂,草民都嫌碍眼。 县太爷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横眉立目道,小子莫要胡言,赵掌柜已经大发慈悲不要那老头下牢狱了,你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真真是蛇蝎心肠。 宋景文浑身散发着戾气,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果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难怪那么多人寒窗苦读几十载也要参加科考,有官职在身的人简直就是特权阶级。 冯武见情况不对,上前一步,不忍心道,大人,二十板子下去可能会出人命,这老头儿可能挺不过去。 县太爷无所谓地摆手,不是还有那小子,他代打也成。就这样,退堂! 身为父母官,却不能公正办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难怪会养出张二全一般横行乡里的衙役。 大人,饶命啊。不能打他啊,我大孙子大病初愈体弱得很,还是打我这个老头子吧,老头子命不值钱。宋兴平眼睛周围的沟壑盛满了苦涩的泪水,不停地磕着头,直撞得脑门上红彤彤的一片儿。 他拉着宋景文抹眼泪,给他吧,给赵掌柜,咱们不要了。啊,不要了,我们要私了。 县太爷被这祖孙俩吵的头疼,不耐烦地再拍惊堂木,再大声喧哗,全部去领板子。 衙役押着宋景文和宋兴平准备去行刑,县太爷转身离去,还未行出侧门又被叫住,大人,留步! 来人一身丝绸的长衫,挽着一个发髻,恭敬道,还望大人手下留情。 县太爷隐隐压着怒气,来人却丝毫不胆怯,从容有度。县太爷见他像是个小厮,却又穿得如此体面,心里一阵纳罕。 冯武替来人传话,贴着县太爷耳语几句,县太爷的态度立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快快快,松开他们。县太爷着急忙慌地冲几个呆住的衙役吼道,在所有人疑惑地眼神中板着一张脸吩咐道,赵万泊污蔑他人偷盗,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并赔偿五十两银子给宋兴平。 走这一趟,宋景文反倒得了五十两银子。他不禁摇头可惜,这赵掌柜要是早早地将价钱提高到五十两,态度不那么傲慢,哪还有今天这一出。 县太爷说完冲着师爷挤眼睛,师爷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县太爷此番的行为实在蹊跷,定是其中有什么变故。不知道冯武那小子给县太爷传了什么话,在宁昌镇竟还有堂堂县太爷也会有怕的人。 这边,宋兴平虚惊一场,出了衙门就昏了过去。 宋世山和宋世海赶紧一人拖住一个,宋景文看着环在腰上的胳膊一阵无语,他拉下宋世山的手,撇撇嘴,三叔,我真没事,爷爷倒是被吓着了。 宋世山依旧不放心地虚托着宋景文的背,宋景文不自在地跳了跳,其实自己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衙门动不动一阵威武,还挺唬人的。 宋景文记着冯武的恩情,冲他抱拳约了两日后酒楼小聚。 一阵阵地哀嚎声从衙门里传了出来,宋兴平硬生生被吓醒了,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屁股,要不是那位突然出现的青年,此刻挨板子的就是他了。 回头看,那名穿着丝绸衣服的青年还立在一旁,既不催促,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宋景文也猜不出这是何方神圣,还是宋世山先反应过来,歉意地冲青年笑了笑,又给宋景文介绍,这是车杨,他家少爷让他过来请你前去一叙。但是得知你被带到了衙门,于是就跟过来走了这一趟。之前这位小哥就来咱家买过辣子粉,不过当时你不在。 宋世山说完憨憨地笑了起来,真是得好好谢谢人家,和车少爷好好说话,别跟人家犯浑。这可是我们宋家的大恩人。 宋兴平也附和道,大孙子,你跟这位小哥走一趟。 就算他们不说,宋景文也打算走着一趟。要是能抱住大人物的大腿,他还怕县太爷找茬?后台不硬地滋味太难受了,从来都没有人会去关心蝼蚁的生死。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4.16日 我带着媳妇去了云国,一望无际的草原。我媳妇果真和那群骑马喝牛奶的小哥儿有话聊,短短几天就有了成立了一个小团体。还邀请人家来贾国玩,我都怕他这些小兄弟被当成奸细抓起来。看样子,还得我来想办法。 可恶啊优秀的人总是责任重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推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虚头巴脑 车金吾摩挲着手里的茶盏, 纤长的手指无聊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白锦荣嘟囔着嘴, 把玩着手里的辣椒酱, 面前摆的是十道佳肴。 左右等不到人影, 白锦荣早早将用辣椒酱炒出来的菜尝了个遍,起先还觉得新鲜,吃着别有一番滋味。后来却觉得直接沾着酱吃更加美味。 桌上散落着虾壳,最近大火的香辣虾只要一出他是铁定捧场的。而且只认准相欢这个招牌,说来, 其他家仿照的都没有这种滋味。 他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你的面子在县太爷那儿不管用了吧。白锦荣翘着二郎腿, 后仰在椅背上,悠哉地向窗外张望。 车金吾笑了笑,常年混迹于权贵之间的人身上总是自带一种慵懒华贵的气质,他笑白锦荣的不耐烦,笃定道, 他就算不给我面子, 总是要给我爹一个面子的。虽然他在宁昌镇, 地方小却不代表没有人盯上他。我爹一个奏折参上去, 他可要担心自己的脑袋了。 白锦荣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此时含了一小块儿辣椒酱在嘴里,口齿不清地问道, 你怎么非要见这个农家子,一个种地的也值得你亲自见?他能成什么事? 车金吾摇摇头,挽起袖子给他倒了杯水, 宠溺道,哪有你这么吃酱的。 他接着说道,你看这才多长时间,他已经在宁昌镇将相欢这个名声打了出去。一个接着一个的商品,完全不会让人将相欢忘掉,据说下一个吃食是腊香芋头糕。卖的东西完完全全都是其他人想不到的。 车金吾的眼神中有几分赞赏,嘴角微微翘起,最绝的是这小子做事有谋略,他早早地将宁昌镇的辣椒全都买光了。就算别人知道原材料是辣椒也没办法,只能去他那边买他家的商品。 白锦荣听得双眼放光,也是好奇这小子脑子里还装着些什么。 说话间,车杨领着宋景文到了仙玉酒楼的二层包厢,这间是车大少的专属包厢。 少爷,人带到了。车杨说完话就规规矩矩地退到了车金吾的身后。 宋景文身板挺得笔直,不自觉就带上了前世的习惯,骨子里丝毫没有泥腿子的那种奴颜婢膝的姿态。 他抬眼就见着两个青年,巧了,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位公子哥吗。 坐。车金吾合上折扇,示意宋景文不必拘谨。 宋景文毫不见外地往他对面一坐,上来先是道谢,多谢车大少爷出手搭救,不知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车金吾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暗笑这小子是个属狐狸的。他缓缓地推过辣椒酱,不多言语只盯着他看。 宋景文后背一紧,挑眉问道,大少爷这是何意? 车金吾的语气不疏也不近,清冽的音色如山间的细流,给人一种宁静温和的假象,这个辣椒酱可做不出香辣虾的口感。 宋景文立马明白了,这也是冲着他的食谱来的,但是车金吾对宋家有恩,还间接地替宋家坑了五十两的赔偿金,这个食谱送他也无妨。 但是比起一个食谱,宋景文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与对方交好,好抱紧了这条金大腿。 宋景文摆出一副肉痛的表情,实则心里打着小算盘,他脑子里装的小吃可太多了,哪在乎这一个。 宋景文喉结一动,香辣虾的食谱我可以双手奉上,就当是谢礼了,还望大少爷不要嫌弃。 他说到这,语音断了一下,意有所指道,我还可以再送您一份糖醋虾的食谱,这可是未面世的。 车金吾半明半昧地看着他,觉得有趣,顺着他说,你有什么条件?我们车府还不差这么点银子。 宋景文一噎,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差钱,你是打着让我给你卖命的心思。想的倒挺美。 宋景文眼尾上挑,笑道,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车大少爷为老百姓着想,不能让贪官为祸一方啊。 车金吾收敛笑意,佯怒道,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上来就要跟宁昌镇的父母官斗!你信不信县太爷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车金吾细长的眸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还真是敢想。他冷着脸说道,再者,我凭什么帮你?之前出手只是不想我自己等的太久,这才差人去替你解围。 宋景文肩颈微僵,连同手指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眼眸中夹杂着愤怒与防备。他给县太爷狠狠地记上了一笔,心中暗道以后定要他好看。 他抬起眼皮淡淡地说道,我相信你也不会想有人挡自己的财路吧。 车金吾笑了,自己果然没看走眼。见这小子的第一面就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本想收归己用,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自己制不住他。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9) 白锦荣呆愣地瞪大了眼,这两人怎么谈着谈着就跑到县太爷身上去了。 车金吾心思一转打消了原来的念头,手肘抵在桌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挡的是你的财路,又不是挡我的,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宋景文气得牙痒痒,生意人就是喜欢绕来绕去地扯皮,比他还能掰扯,他直视车金吾的眼睛道,挡我的就是挡你的,大家不如互利共赢。以后但凡是我这边出的新鲜货,我保证你们车府可以比别人更早地拿到商品,这可不局限于食谱。我再送你个东西,保证拿出去倍有面儿,绝对不让你吃亏。 宋景文刻意保持神秘感,车金吾反倒被勾起了兴趣,本来就没想为难他,现下倒是有了意外收获。他看了车杨一眼,车杨立马掏出了五十两银子。 车金吾点了点桌面,由车杨代笔写了一式两份的契约,这是五十两银子,加上荣福酒楼的,你赚大发了。 等到仙玉酒楼上了这两样新菜色,车金吾这个幕后老板才是真正的赢家。仙玉酒楼走的是高档次饮食,有钱的主子偏爱到这儿来招待亲朋,要的就是面子。 宋景文摸摸鼻子,也不装那副老实人的样子,刚才一场舌枪唇剑,谁还不知道谁有几斤几两啊。 他不客气地收起银子,这才有闲工夫细细打量桌上的吃食。 白锦荣见状又要了一副碗筷,让小二再上几个菜。 白锦荣从不在车金吾谈正经事的时候插嘴,他以前在谈生意的时候乱说话气得车金吾半个月没理他,算是长了记性了。 这时,见两人谈完了才忙不迭地凑到宋景文身边,眨着眼睛问道,什么东西啊,你要送什么啊? 白白嫩嫩的脸颊,璞玉未雕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宋景文眼尖地发现了他抹额后映出的红痣,吓得往右挪了下屁股。 宋景文咽下嘴里的冷食,这才开口,表情严肃得不得了。 但是那口型分明是你猜。 宋景文说完绷不住脸,募地笑了起来,转头又若无其事地和车金吾喝酒,到时候就知道了嘛,少年郎,不要着急。 白锦荣噘着嘴,扭头不高兴地踹了下凳子,嘟囔道,哼,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车金吾无奈地拉过白锦荣哄道,这有什么难的,左右你无事可做,跟着他不就知道了。 白锦荣真有这个打算,半眯起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景文道,亏我还给他饭吃呢,那我跟去那什么石坡村看看。哼,还想瞒着我。 宋景文饭都吃不下去了,转身跑了。生怕这白哥儿跟着自己回去,这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宋景文吃饭的速度都是练出来的,不用一刻钟就填饱了肚子。 他晃到自家的摊子前,三个汉子果然正在忙。 宋兴平粗糙的一张脸庞上堆满了笑容,宋景文挤了进去,关切地拉过他道,爷爷,你怎么不回去歇着。找个医馆看一下,开点补药也成啊。受了惊吓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能马虎。 宋兴平将宋景文往旁边一推,只匆忙地瞥了他一眼就又回到了摊前,你先玩一会儿去,爷爷这儿忙着呢。 得,爷爷这是老当益壮,自己一个大好青年反倒成了个累赘。 宋兴平这个老爷子干起活儿来一点不输年轻人,满面红光地站在宋世山和宋世海中间收着钱,两个儿子一左一右,一个卖香辣虾,一个卖辣椒酱。 宋兴平数钱数的手软,这可比他在酒楼工作赚得多了。 人多还是得益于相欢这个招牌打的响亮,十里八乡的都会来宁昌镇赶集,宋家的摊子位置又一直不变,很容易形成固定的客源。 走走走,回家。宋兴平怀里揣着不少银钱,都是些小铜板,走在路上心里发慌,他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道,赶紧回去,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个小摊子一天能挣这么多。 宋兴平之前还在为丢了大厨的工作而惋惜,现在确实恨不得天天来镇上摆摊子。 宋世山和宋世海两兄弟对一天的收入已经见怪不怪了,宋世海弹了个响舌,像是在炫耀,爹,这里面还要刨去成本呢,辣椒还有唉,反正一堆的东西才磨成的辣椒酱。 宋世山拆下搭桌子的木板,埋头收起木筐子,这才有空说道,爹,咱家里还养了虾,那东西老值钱了,所以您老也别担心。大侄儿现在特别厉害,那小脑袋瓜子也不知道咋长的。。 宋兴平骄傲地哼了一声,翘着胡子吹了口气,得意道,那是,我乖孙以前就是个小神童,要不是这么多年耽误了,现在指定能光宗耀祖。 三人再一看,小神童正抱着一筐小鸭崽逗得开心呢。见有人看过来还回了个笑,喜滋滋地摆手道,爷爷,我买了一筐鸭子。 宋景文笑得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手里才得了五十两银子,这可不就是个小财主嘛。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10.5日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太子那种人死傲娇一个。等他媳妇跑了,他就哭吧。同样毒舌,我是仗义执言,他就是腹黑啊。黑透了! 第28章 迂腐 宋兴平一言难尽地瞅着他手里小鸭子, 有的遍体通黄,有的背上还有着灰色的杂毛。 宋兴平的老脸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在宋景文期盼的目光下抓了两只小鸭子, 违心地夸道, 真好看,一看就是能下蛋的,你想养就养吧。 宋世海又是嫌弃又是高兴地瞥了一眼,抱怨道,爹, 你就惯着他吧, 这少说得有二十只鸭子,得吃多少粮食啊。 宋兴平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抓点鱼虾螺丝也能养活这群鸭子。就是宋景文挑鸭子的水平不行,他经验老道地捏住其他的鸭子,问道, 这里面有好几只病恹恹的, 怕是活不成。你这一只鸭子买了多少钱? 宋景文伸出五个指头, 讪讪地摸着脑袋, 不好意思地笑道,五文钱一只,本来是六文钱一只, 我买的多人家就便宜了一点儿。 算了算了,回去给奶奶养着。宋景文对这些家禽自然没有老一辈的了解,他不在乎地说道, 养不活就养不活吧,下次买好一点儿苗子。 宋兴平有些可惜地把那几只体弱的鸭崽子抱在手里搓了搓,又放回了筐中。 宋世海将鸭崽子连筐抱在怀里,宋兴平和宋景文走在后面。 祖孙俩说着悄悄话,宋兴平好奇地拽着宋景文的衣袖,你买那么多鸭子,准备养大了吃? 宋景文点头,当然是用来吃的,鸭肉还有鸭蛋都是好东西。 宋兴平摆手,皱眉道,鸭蛋没有鸡蛋好吃。 宋景文嘿嘿地笑,也不答话,反正买都买了,先养着呗。 宋景文叫住两个叔叔,转身拉着三人去了菜市场,我们买些猪肉回去吧。 宋兴平还不知道他刚得了五十两银子,大孙子要吃肉,他下意识地摸了下怀里的钱,数目甚是可观。 遂慷慨道,买,买两斤猪肉。今天好好吃上一顿,去去晦气。 酒楼买菜这种伙计都是交给专门人干的,但宋兴平好歹是个大厨,也略微知道哪家的肉更好吃。 宋兴平脚下一转,直奔着牛三家的肉铺子,他挑挑拣拣地选出两块五花肉,瘦肉占得不多,都是满满的肥肉。 肥膘下锅煎出油来,吃起来是满嘴喷香。 这两块肉,劳您称一下。宋兴平刚要从怀里掏钱就被宋景文按下了。 宋景文向下瞟了瞟,不嫌油腻地上手翻了几块肉骨头,上面零星沾了几块肉,顶多算是添头。 这个骨头怎么卖的?宋景文饶有兴趣地将桌案上的几块骨头全捡了出来,想着甜滋滋的骨髓咂了下嘴。 牛三长得五大三粗,双臂的肌肉绷得硬如铁石,手下不停地挥着砍刀。 说话倒是客客气气的,他笑道,八个铜板一斤,那个不值钱,上面只有些肉渣子,你不如买肉吃来得划算。 这倒是实话,一斤肉要二十文,不过肉骨头却比肉重多了。 宋景文激动地搓着手,挑眉道,那这些下水呢? 牛三觉得这人还真是奇怪,尽是问些别人不肯吃的东西,十二文一斤。 宋景文凑到宋兴平身边求教,爷爷,你帮我挑些下水,我想吃。 宋兴平哪有不应的,这趟不仅买了猪肉,还买了没什么肉的骨头以及腥臊的猪下水。 石坡村的炊烟袅袅升起,今日宋家是赵兰花做饭。自从家里的辣椒生意做起来后,宋老太也不扣扣搜搜地盯着媳妇做饭了。 有这功夫,她不如去多磨几罐辣子粉。 抄辣椒酱这种活儿都是宋老太亲自上手,两个媳妇只用将材料清洗干净。 宋老太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只能让两个媳妇一起帮忙。左右媳妇都是宋家的人了,不会生什么外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宋老太还是留了一手,最后关键的一步捏在自己手中。 阿奶!宋景文还未进院子就嚷嚷开了,惹得隔壁林田氏又伸长了脖子朝他家看。 宋老太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手,赶紧迎了出去,就见宋景文怀里抱着一堆小鸭子。 岁月无情划过的脸颊满是皱纹堆叠,宋老太高兴地迈着小碎步,哎哟,这是小鸭子啊。 宋世山掀开木框上的破布,宋老太惊讶地叫了起来,又赶忙左右看了看,嘴里念叨着,赶紧进去别让人看见了,作死啊,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的肉和菜,不要钱啊。 宋兴平咳了一声,拉着宋老太皱巴巴的手按在胸口,嘚瑟的模样和宋景文相差无几。 宋老太捂着嘴巴,眼眸中闪着惊奇的光芒。 宋世海绘声绘色地将衙门的遭遇讲了出来,直听得一干人毛骨悚然。幸亏那板子没落在宋兴平的身上,不然这一条老命说不准就保不住了。 宋老太也顾不上银子了,绕着宋景文和宋兴平走了好几圈,摸过来摸过去的,见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咒骂道,赵万泊这个老东西,他娘的瞎了狗眼了,舌头被那阎王爷的剪刀割过,他才偷东西。活该他被打板子,打死他这个龟孙。 晚上的饭菜油水很足,一家人倒也吃得尽兴。 饭后,宋兴平坐在屋里惬意地抽着旱烟,从今以后他就不再是个大厨了,也不需要天天点头哈腰的了。 宋老太吩咐宋世山搭了个鸭圈,一时半会儿地也弄不起来。宋老太就把小鸭子带到自己房间养了,说什么也不给宋景文,生怕他把这群小东西折腾死了。 宋景文趁着宋老太还没有数过鸭崽子的个数,从里面偷偷运出来两只。 黑灯瞎火的,石坡村的一个愣头青被一把名为相思的火点着了,一路奔着跑着来到了竹林。 谢风在竹林里的草棚处架了个小火堆,上面烤着几串竹荪。那个身影如约而至,他低吼了句,你慢点儿跑。 宋景文冲过来将人抱了个满怀,他现在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小男朋友抱起来转圈圈,宋景文双眼放光地亲了他一口。随后将两只小鸭子捧在手心里递了过去,是不是很可爱,给你养,这个好养活,去河里捞点螺丝就行。 宋景文特意挑的壮实个大,一看就好养活的送过来。 谢风那双水润清亮的眸子盛满了欢欣,他惊喜地接过小鸭子,撸着它们身上细小的绒毛。 你怎么送我鸭子?谢风讶异道,注意力全都被巴掌大的小鸭子吸引住了。 宋景文不满地扳过他的脸,哼哼道,给你养大了吃的,现在就让它们给你的竹林捉捉虫。 谢风的手不自然地顿了一下,他从小就想要养个小动物,狗啊猫啊的都可以,但是孙翠不赞成他养这种没用的东西。 渐渐地,他也就淡了这种心思。直到后来他拜了老猎户为师才捕到一只兔子,通体洁白没有一点儿杂毛。 谢风偷偷地将兔子养了下来,但是他总是往房间带菜叶的行为还是被注意到了。一日,他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张血淋淋的兔皮。 之后,他就再也不动那个心思了。 他看着手里的小鸭子,嘴角抽了抽,笑自己的天真,宋景文送鸭子肯定是用来吃的啊,难道是养着玩的啊。 宋景文瞥见他的动作,自以为贴心地给他介绍起了鸭子的各种食用方法,以至于谢风看着手里的鸭子根本动不了其他的心思,无情地咽了下口水。 谢风拿了两根绳子将小鸭子拴了起来,轻轻地靠在宋景文的肩上,歪着脑袋看他,犹豫道,我我明日要去三上村的孙大户家帮工。过几天农忙,他家比较缺人,我大概要在他们家住上几天。 宋景文愣了一下,无意识地拧着眉头等他说下去,这是我磨了娘亲好久,她才同意的。明天去先给他家去码头卸货,要是做得好了,孙大户还同意收我当长工,这工钱可比短工多。 宋景文手里还紧攥着谢风的手,他细细地磨着对方手上的老茧,忧心忡忡道,你一天要干多久,怎么还要睡在他家啊。 谢风的眸中光影掠动,他笑着蹭了蹭宋景文,就去十天,寅时到戌时,孙大户家还供饭呢。 寅时到戌时,也就是说是一天只有七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完全就是压榨劳动力,把人当牲口使啊。 谢风还挺高兴,掰着手指头数,一天四十五文呢。来回跑赶不上,孙大户就让我借住在他们家,也不收钱。 宋景文疼惜地拉过谢风,不太乐意他去给别人剥削,你能不能不去?太辛苦了,而且你一个哥儿住在别人家不安全,万一有心思不正的人怎么办。三上村又离得太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赶不及过去。 虽然宋景文话里话外尽是关心之意,但是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不想让自己去。 谢风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得一干二净,他没有想过宋景文会拦着他,他强颜欢笑道,哪有什么危险,我不戴头巾的时候就像个汉子。 他低落地抠着手指,执拗而又卑微地看着宋景文,我去孙大户家不会出事的,母亲给他们家做过活,孙大户人还不错,是个大善人。 贾朝普遍都是这样,民风淳朴,甚至有些守旧。如果自己的夫君不同意内室抛头露面,那么人妇和哥儿就不能招摇过市。 不过,近些年来,少有这种迂腐的男人。 再者,乡下没有这么严格的要求,哥儿活得倒也洒脱。但是坏就坏在孙翠总是给谢风传输他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如果不懂三从四德指定更嫁不出去的思想。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0) 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定亲,但是谢风已经认定宋景文是自己的男人,对于他说的话自然格外在意。 宋景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谢风想岔了,谢风的眼神中带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乞求的意味,宋景文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宋景文无奈地叹息一声,郑重地捧过谢风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记住,我不会去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不要怕,我永远不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宋景文揉搓着他的脸颊嬉笑道,唉,我的小祖宗唉。你在我面前完全可以任性一点儿。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就挺凶的吗,还扬言要咬我呢。 宋景文的手不老实地在谢风的下巴处挠了挠,挤眉弄眼地没一幅正经样。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5.26 别看我媳妇总掉眼泪,那都是在我面前,我曾经以为他是只小奶狗。但是,当他举起砍刀的时候,我就知道,全他妈放屁。我媳妇太飒了! 第29章 帮工 冰冷的双手开始回温, 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炙热无比,晶莹的泪珠一个接着一个地砸了下来。 谢风捂着眼睛, 他不想哭的,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可是控制不住, 他挡不住一只名为温柔的猛兽一步步侵蚀掉他的心脏。 他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可人都是贪心的,贪念着温暖。 谢风抽抽噎噎地哭泣,抹干净脸颊,转而又猛地抬起头看向宋景文, 凶巴巴道, 那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你是不是不想我出去挣钱? 哼哼唧唧的,刚刚哭过的嗓音黏糊糊的,鼻腔里溢出甜腻的娇嗔。 忽然间,一个湿热的、柔软的触感扫过他的唇缝, 与以往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同, 这是鲜活的、滚烫的。 谢风大惊失色, 手忙脚乱地推开宋景文, 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恼,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你怎么? 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景文向来是纸上谈兵,明明是个小菜鸡,却非要装情场老手。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 红着脸理直气壮地拉过谢风,我怎么啦,人家夫夫之间都这样,还要伸舌头呢,大惊小怪的。 谢风脸上难得露出懵懂的表情,原来是自己没见识才会反应过大,他羞赧地替宋景文拍去衣服上的灰尘,难为情地说道,那,那也要先打声招呼。不然我会下意识地推开你,摔倒了就不好了。看你摔的样子,我要是手劲再大点儿你就得摔个大马趴。 从宋景文的角度刚好看到谢风的鸦睫上下扫动着,一下一下地扇在他的心尖上。他将人扶了起来,摇晃着对方的胳膊撒娇,明天别去孙大户家了吧。 谢风面带不解,疑惑道,你不是说不拦着我吗? 他板着脸说着软绵绵的狠话,哼,果然娘亲说得对,男人都是骗子,只不过是大骗子和小骗子的区别。 宋景文委屈地噘着嘴,得寸进尺地从身后抱着谢风,我今晚来就是想让你来给我做工的,给你开工资。比孙大户家还要大方,五十文一天。作甚还要去他家,难不成孙大户比我还要俊美? 温热的呼息喷洒在他的耳畔,谢风耳边皮肤战栗,就像是被什么舔了一口,一动不动的僵着身子。 谢风歪着头躲他,像是领悟了什么一般不领情地嗤笑道,我才不要你的钱,你奶奶本就不喜欢我,我要是拿你的钱她就更看不上我了。我要自己赚钱,虽然比不上你。但是我晒了蘑菇干,还有笋干,都焯水之后晒的,到时候去镇上卖,能挣一笔就先挣一笔。 转而又羞羞答答地偷瞥他,蚊子腿也是肉嘛,只要你不变心,我就给自己多攒点嫁妆,不让你吃亏。 豪言壮语里隐约藏着些委屈,谢风的目光深沉,直看到宋景文的魂里。 宋景文好笑地蹭着他的脑袋,不是要我的钱,你给别人做工也是做,给我也是。你要是不答应,我不是还得要找个帮工?再说了,你跟我一起出门还能培养感情,你就不怕我被镇上的姑娘们迷了眼睛?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闷闷地,格外撩人。 谢风闻言,横眉立目道,你敢! 小奶猫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抵在他的咽喉上,我不去了,我请人给孙大户带个信。还有,我不要五十文,你看着给点儿就成。不能让人家说我占了你的便宜。 谢风不禁感叹自己被宋景文蛊惑了,竟然为对方放弃了四十五文的高薪。他可不认为宋景文一天能赚多少钱,就拿辣椒酱来说,价钱不低,但是辣椒本来就贵,哪能赚几个钱。 他就当是给未来的夫君免费干活了,如此一来,宋老太多少能改掉点对他的偏见。 宋景文笑而不语,有些事情解释是没用的,要用事实来说话。 翌日,宋景文去鱼塘看了下虾苗的生长情况,又将小鸭子赶出去溜了溜。回来时,谢风已经等在门口了。 进去,吃过饭了吗?宋景文笑眯眯地去牵谢风的手,指着自己的鸭群,一堆毛绒绒的生物嘎嘎叫地绕在他的脚边,看我的鸭子大军。 谢风眼角弯起了弧度,在院子里左右瞧了瞧,宋家院子里有了些微的变化。划出了一块专门晒辣椒的区域,还有一处专门用来卖香辣虾和辣椒酱。 我吃过了。你说今天要去卖串串,在哪呢,串串长啥样?谢风蹲在地上摸着小鸭子身上的绒毛,好奇地仰着脑袋。 这个时间点儿,宋老太正在灶房里忙活。谢风来得这么早,还是吃了饭来的,八成是为了替宋家省一口粮食。 宋景文嗯了一声,也在谢风的身旁蹲下,勾着脖子说道,今天不急,我们在家准备材料,晚上去交叉口卖,明天再去镇上。 谢风没什么意见,温顺地点头。 交叉口是几个村子去宁昌镇的必经之路,就在石坡村的村口外围。 宋景文早上出门的时候想将骨头炖上的,但是家里只有一个灶膛,一口大锅,只能紧着香辣虾来。 宋老太将香辣虾做好后由宋世山和宋世海带去镇上,之后胡秀再接着做饭。 宋老太忙完了一锅香辣虾,从灶房出来就见着院子里蹲着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哎哟一声捂着心口踉跄了一步。 要死哦,咋蹲在那儿也不吭声。要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宋景文听见动静,赶紧站起来去扶好宋老太,憨憨地笑着,奶奶,这是我找的帮工,那么好看,怎么就吓到你了。 是大孙子啊,原来是大孙子啊,那就没事了,都怪自己没看清瞎叫唤。 再定睛一看,还有一个是闻名乡里的丑哥儿。大早上的,孤男寡男的蹲在院子,让嘴碎的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宋老太痛心疾首地横了他一眼,什么样的帮工找不到,你非要找他? 谢风尴尬地站起身,突然有些懊悔应该戴着头巾来宋家的。宋景文不动声色地挡住宋老太探究的视线,嬉笑道,我就想找他,放着自己救命恩人不找,不是让人骂白眼狼吗。 宋老太噎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饭好了,吃饭。 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你也一起吃吧,我们宋家一顿饭还是供得起的。 说完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地往杂物间走去,她要看看上一批辣椒晒得如何了。 宋景文捏着谢风的指骨,一耸肩,奶奶就这样的人,其实啊,心软着呢。走吧,一起吃饭。 谢风红着脸推拒,我去挖芋头,你去吃饭吧。 世纪难题,媳妇和奶奶同时掉进了水里。 宋景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笑着让开路,你去呗,到时候阿奶说你不识好歹。 宋景文学着宋老太讲话的神态,撅着嘴磨了磨上下唇,哼,谢家的那个哥儿还看不上我们家的饭,竟然不吃,没个眼力见的。 可怜谢风跟只烫熟的大虾似的,坐立不安地吃完了饭。谢风怯怯地小口喝着粥,奈何旁边有个不安生的。 宋景文一顿饭的功夫,将自己的脸皮压在地上反复揉搓了好几遍。只要谢风眼神在哪道菜上多停留了几秒,他就一定会赶在别人前面抢着夹到谢风碗里。 几个汉子还要赶到镇上,草草吃了饭就背着木筐子出发了。 几个妇人饭后嚼着舌根,跟宋老太探听,语气很是笃定,宋景文对谢风有意思吧?两人看对眼了? 这些话均被宋老太以一己之力挡了回去,她没好气地掐着两个媳妇,干你们的活儿,碎嘴的婆娘。 宋景文追在谢风的身后,嬉笑怒骂声回荡在田野中,谢风擦掉脸上汗,笑得开怀。 宋景文从后面将人扑倒,两人滚进不知谁家的麦地中,沾了一身的麦壳。 两人相视一笑,宋景文将自己垫在谢风的身下,谢风稳稳地趴在他的胸膛上,羞红了脸,尽胡来! 宋景文撑起上半身,越是不好意思还越要打嘴炮,咋胡来了,我们这是提前演练。给他们一个适应期,多来我家转转,不怕他们会反对。那话怎么说的,爱屋及乌。 宋景文下流地挺了挺腰,流氓气地挑眉,我们正大光明!等你十八周岁了我就去你家提亲。 谢风立时不动了,跟闻着腥的猫似的,又是怀疑又是惊喜地确认道,真的吗? 他恨嫁一般,急忙报出自己的生日,我,我三月十六的生辰。 现在不是感情深不深的问题了,他俩如胶似漆的样子瞎子都能看到两人之间不时冒出的小粉红泡泡。宋景文这是考虑到谢风能生孩子的情况,那至少得等他成年之后自己才能下手,不然可就太禽兽了。 宋景文暗暗记下了,争取在这段时间里让宋老太松口。 宋景文已经挖了一筐了,谢风恍恍惚惚地才挖了半筐子的芋头,不少还被砍成了两段。 两人回到宋家,将毛芋头放在灶上蒸熟了再剥皮。宋景文将芋泥里混上化开的糖水,一个一个地压成好看的形状。 宋景文捏芋泥不如谢风捏得好看,默不作声地退居二线,偷偷将自己捏的丑兮兮的芋泥塞进谢风的嘴里。 手指尖触到柔软的唇部,宋景文浑身过电地缩回手,转头上瘾似的继续投喂。 谢风别过头,在宋景文的指导下又做出了芋头饼,眼眸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他窃喜地将最好看的兔子芋泥喂进了宋景文的嘴里,现在,两个人的嘴里都是一样的甜甜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三月十六日 今天我跟奶奶去谢风家提亲了,嚯,他娘可真凶。他弟弟总是觉得瞧我的眼神不太对,好像我是疯子似的。 注:小麦于青铜时代进入中原地区,大麦于铁器时代传入。具体年代是公元前2000年以后,小麦比大麦出现的时间早。 第30章 薄利多销 宋景文和谢风在宋家的灶房里腻腻歪歪了一上午, 后来一切终止于宋老太板着脸拉开灶房虚掩的门。 宋老太实在不放心孤男寡男的同处一室,何况宋景文明显对谢风有那个意思。你看看!就冲上次在牛车上嚷嚷着谢风好看, 她就知道坏事了。 宋老太警惕地坐在灶房门口, 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动作。 午饭时间, 谢风说什么也不留下,在宋老太审视的眼神下抱着一碟子芋头饼回家做饭了。 宋家的午饭相对简单多了,毕竟家里的劳动力都出去了,只剩孩子和妇道人家。 宋老太给宋景文单独做了碗鸡蛋羹,其他小孩分食一碗。这些日子, 家里的条件改善了不少, 饮食方面不需要太苛刻。 几个小孩早早闻见了肉味,嗅着鼻子也没看见桌上有肉菜。 饭后,宋宇鬼精地溜到了厨房,一脸失落地看着眼前的汤,不高兴地往宋景文面前一站, 双手叉腰, 颇有点隔壁林田氏骂人的架势, 你炖的是肉吗?我咋只看到了骨头。 宋景文不耐烦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屁孩,那是好东西。 左右等不到谢风,宋景文有些着急, 不想搭理这个臭弟弟,单手将人拎了出去,去找你亲哥玩去, 再闹我打你啊。 宋雷正蹲在树下数蚂蚁,闻言掀起眼皮,悄无声息地将宋宇拽走了。 宋雷心里门清,他这个堂哥看着脾气温和,实则真要下手整治谁是绝不留情面的。 谢风姗姗来迟,发丝有些许凌乱,眼眶还泛着红,我来迟了吧。 宋景文半眯起眼睛,身上散发着戾气,冷着脸道,哪个孙子干的?我削了他! 谢风拉着他的衣袖将人朝灶房里拖,装傻道,没人,你干什么呀。 都撒娇了,这是心虚的表现啊。 宋景文收起身上的煞气,抬着下巴故意道,不是被人打的,那是跟哪个野男人滚草堆去了? 谢风气得牙打颤,狠狠地在宋景文的虎口上咬了一口,眼尾染上桃红,去你的,你才野男人!你竟然怀疑我,我是跟谢安打了一架,你这个王八蛋。 说是打架,其实谢安那个小身板哪比得过做农活的谢风。但是谢风顾念着他是自己的弟弟,只防不攻,白白地被谢安挠了好几下。 近墨者黑,谢风在宋景文的浸染下骂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得了了,自家夫郎被娇惯成什么样子了。谢风越凶,宋景文反而喜欢得紧,毫不在意手上渗血的伤口,笑呵呵地抱住谢风,我跟你开玩笑呢,谁让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么一激全都说出来了,无非是谢安因着谢风带回来的芋头饼找茬,揪着谢风不让他来宋家。说谢风是不检点,眼看着宋家要立起来了,变着法儿的要勾引宋景文。 谢风自己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任由谢安诋毁自己。 宋景文轻柔地拍着谢风的背,他现在还没法插手教训欠揍的谢安,对方和谢风到底是亲兄弟。 他亲着谢风的眼睛,哄道,到时候提亲的时候吓死他,他要是再找你麻烦,我就偷偷地给他套袋子打一顿。怎么能总让我家小祖宗受委屈呢。 谢风笑着锤了他一拳,心疼地吹着他虎口处自己咬破的伤口。 宋景文颇为享受这种服务,调笑着捏住美人的下巴,眼中尽是戏谑,嗯,还真的会咬人呢。 宋老太从门口路过,吓得谢风赶紧甩开宋景文的手,兢兢业业地从锅中捞出煮熟的食材。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1) 谢风吭哧吭哧地给蔬菜和下水串竹签,宋景文则忙着调汤的味道。 大棒骨被宋景文捞了出来,他挥着菜刀将棒骨才中间一切两半。 咣的一声,宋老太撂下手里的杵臼,急冲冲地往灶房赶,皱眉嘟囔着,伤着没?是不是烫着了,乖孙啊,别动,等奶奶过来。 宋景文闹了个大红脸,手里的菜刀有些微的卷刃。宋老太赶到的时候就见着这幅场景,宋景文不知所措地摸着脑袋,谢风捂着嘴咯咯的笑。 奶奶,吃骨髓。这个好吃,比糕点还顺滑。宋景文将功补过,巴巴地递上战利品。 宋老太看着濒临报废的菜刀一阵无语,一言难尽地看着宋景文,接过手里的骨头像宋景文说的那样用勺子挖这吃,竟然有股奶香味。 宋老太惊奇地又吃了一口,刚想夸夸宋景文。一转头就见着两个年轻人在他眼皮底子喂食。 她心梗地瞪着宋景文,揉着太阳穴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似的。 宋景文觉得宋老太不拿个影后可惜了,他念念不舍地松开谢风的手,临了还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宋景文站在宋老太的身后,自觉地给奶奶揉穴位。 好不容易将宋老太哄走,宋景文拖出家里的闲置的板车将东西全都放上去,绳子搭在脖子上,一步一步谨慎地往前走。 看的谢风恨不得抢下绳子挂在自己身上,你慢点儿,小心别扭了腰。 逐渐掌握技术之后,宋景文已经能毫不费力地拖着板车跑起来。 板车上载人负重太大了,他回去得让若基十三号吐出个手推车的图纸来。轻便简单还能推着谢风到处跑,岂不美哉! 到了交叉口,谢风赶紧让宋景文坐着歇息,给他装了一碗骨头汤先喝着。自己动作迅捷地将摊子支起来,串好的食物放在隔间里,再将汤汁倒进盆中,旁边摆着调制好的辣椒酱。 卖串串的专属盆上都写了相欢二字,谢风站在摊子后面大声吆喝起来,串串,又辣又香的串串啊。 这个时候赶路人还不多,宋景文按下谢风,让他坐着歇歇,走了那么多路也不嫌累。要不是顾忌着还没明媒正娶谢风,宋景文都想给他捏捏脚了。 如今,只能惋惜地摇摇头。 谢风瑟缩着收起脚,自己的脚是不是太大了?听说男人都喜欢小脚,还喜欢软若无骨的香美人。 谢风抬头觑了一下宋景文的神色,那眼神让他本能地想逃,像是要将他吃了似的。 现在还早,路上没人,过来歇着。宋景文蹲在地上,蠢蠢欲动地搓着手,一只手已经伸向了谢风的小腿,嗯?我给你捏捏脚,要不。 谢风笑着后撤一步,晃着脚丫子,不给你捏,小流氓! 两人嬉闹着躲来躲去的,中途还吃了几根串串。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来游玩的。借着木板的阻挡,宋景文无所顾忌地牵着谢风的手。 唉,这东西怎么卖的?日头渐下,归途的村民见交叉口摆着个小摊子,上面摆的东西都用竹签串了起来泡在汤里。 谢风红着脸从木板后面站起来,利索地递给对方一个竹筒,介绍道,这是串串,有辣的和不辣的。素的一文钱一串,荤的两文钱一串。 宋景文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跺了跺酥麻的脚底,辣椒酱管够。 对方抬起头,宋景文这才发现是宋大力,朝他身后张望,讶异道,大爷,你牛车呢。怎么是走回来的,吃点什么别客气,今明两天串串全都半价。 宋大力憨笑着,挑着菜色选了几根,叮嘱谢风多放点儿辣椒酱。他喝了一大口汤,用手背擦嘴,今天我儿子驾车,我这把老骨头就到处转转,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看着似乎没拿几根串串,实际上也花了五文钱。 宋岩大哥不是要娶媳妇了吗,不打猎好多攒点礼金?宋景文暗戳戳地捏着谢风的手,只听谢风偷偷地靠着他耳边问,今明两天半价会不会亏本? 不亏,有的赚。宋景文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串串生意本来就是小本经营,靠的是薄利多销。 宋大力对这边的情况浑然不觉,略带愁苦的嘬了口汤,他那个媳妇是个好姑娘,就是家里面不大行。 他又盛了口骨头汤,咂咂嘴,那姑娘家里张嘴就是三十两银子,还不算那匹狼。本来要说把那匹狼卖了,也能得个十几两。现在是姑娘没娶着,狼也被扣下了。 谢风对别人的喜怒哀乐都不太在意,此时听了跟娶亲相关的事儿,竖着耳朵往上蹭,那然后呢?他家为啥要那么多银子? 宋景文拉过谢风,低语道,别问这么多,这是卖闺女呢,亲事肯定黄了。 宋大力讪笑着,也不答话。 隔壁几个村的赶集的村民也跟着驻足不前,新奇地挑了几串。他们都是自己动手挑选,谢风反而落得自在轻松。 宋景文和谢风也拿了几根串串,两人合着用一个竹筒。宋景文旁若无人的往谢风嘴里塞土豆片儿,我们也吃,一会儿人就多了,先垫垫肚子。 宋大力眼睛一亮,突然一拍脑门,这是谢风吧,谢家的那个哥儿? 谢风腼腆地笑了一下,我给宋家帮工的,明天去镇上卖,宋景文怕忙不过来。 其他村的村民不认识谢风,看对方那宽肩窄腰的像个标致的汉子,起哄道,是个哥儿,那你俩摆摊是一对儿啊还是兄弟啊。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3.2日 我第一次见着元莫意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像头狼,狠辣决绝。我的夫郎却对这人十分崇拜,明明当初他还拦着我救人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96337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白家旁系 谢风并拢双腿, 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小哥儿。 他去将木板车上未拿下来的芋头端了出来,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观察着人群的动向。 哟, 这是害羞了, 我猜肯定是你媳妇。厚嘴唇的村民笃定道。 黄虎, 你眼神不好吧。这小子肯定是和那哥儿当兄弟处的。 宋景文笑着从谢风手里拿了两个芋头饼,径直送到了黄虎的桌子上,答对了,请你吃芋头饼。 其他村民不管是不是发自真心的,见状赶紧说了一堆好话, 用有限的词汇夸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宋景文乐得给他们每人送了一小块煮熟的芋头, 大家都挺有眼光嘛,说话好听得紧。那就给你们尝尝新鲜东西,芋头。 谢风的俊脸越来越红,看宋景文不停地往外送芋头,脸色顿时变了, 拉过宋景文, 抖了抖手上不多的芋头, 随便他们说呗, 你干嘛白送啊,这可都是钱。 这小财迷样,宋景文将芋头整盆端了过去, 点点他的鼻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得先给他们尝过才能有人买。 谢风不说话了, 直勾勾地盯着这群人。 慢慢地,谢风也没工夫盯着他们看了。回村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各村的牛车陆陆续续地从交叉口驶过。 石坡村的村民眼尖,直接嚷嚷开来,宋老汉,那不是你家大孙子吗,还有谢家的小哥儿,卖啥呢? 宋兴平也很懵地朝交叉口张望,末了转过头看看宋世山和宋世海兄弟俩,两个均是一摊手。 宋兴平淡定地冲众人摆手,嘴里说的是埋怨的话,语气却又那么自豪,肯定是又鼓捣了什么吃的,送他去读书非不肯,天天尽钻研这些。 宋世海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揉了揉腿跑向宋景文,大侄儿,这是啥啊,咋也叫相欢? 二叔,这是串串,还有芋头,芋头饼都是谢风做的。宋景文扯过谢风,将人圈在自己身前,他手可巧了,看看这些芋泥,好看吧。嗐,优秀的人总是互相吸引。 宋世海觉得他莫名其妙的,老是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他一度怀疑宋景文的脑子还没好。 别整些有的没的,给你二叔我弄点儿尝尝。 谢风已经装好了,听了这话麻溜地将竹筒送到他眼前,这些下水都焯过了,味道特别好。 宋世海心情愉悦地盯着他看了看,长得还挺端正,不错,手脚也麻利,这帮工请的不错。 宋景文掰过宋世海的身子,让他去别的地方吃了。瞧瞧说的什么话,这是你未来的侄媳妇,啥帮工,这是障眼法。 都到村口了,石坡村的村民索性都从牛车上下来了。宋大力将竹筒里盛满骨头汤,还有几根串串立在中间,儿子,来吃点儿东西。 宋岩拴好牛车,走路都带起一阵风儿,爹,你吃过没? 宋大力自然点头,看着宋岩吃东西比自己吃饱还要开心。 东西只做了这么多,卖完了就收摊了。 回程的路上,木板车交给了二叔,宋家的三个汉子劳累了一天,竟还能跑得起来。 宋景文有意无意地拉开与他们的距离,半道拐去了谢家,明日我们去镇上。 谢风点头,捏着手里的五十文钱,这是他自己挣来了。有五十文那么多,总让他觉得有点不现实。 这钱拿的不踏实,他扯着宋景文的衣袖,嘟囔道,多了。 多个屁,做生意赚钱呢。宋景文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仰头看着星星,好想现在就娶了你啊。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 谢风瞪着眼睛到天亮,精神抖擞地做好早饭就跑了出去。 孙翠拄着扫帚站在院子里,你死哪儿去,现在天天不蒙着你那张脸,还到处乱跑。怎么,外面养男人了? 大清早听到的就是刺耳的骂声,谢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酸的发涩,我去宋家帮工,这事前天就跟您说过了。 孙翠嗤了一声,要不是安儿跟我说,我还真当你是安安分分做工的。没想到是个不老实的,看宋家日子好了就想贴过去? 孙翠伸出手,昨天的工钱呢? 谢风咬着嘴唇交了三十文,剩下二十文被他藏了起来。因而,到宋家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个霜打的茄子。 谢家糟心事儿真不少,宋景文心疼地抱着他,不等到明年了,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让阿奶去你家提亲。 宁昌镇还是一如既往地繁荣,卖包子的已经摆好桌子了。 宋景文将串串摊子并排设在辣椒酱的旁边,让爷爷先照应着,自己拉着谢风去了东林街。 车家的布局很有现代园林的特色,宋景文这一路表情没什么变化,没有农家子见着大户的吃惊的土包子样。他连故宫都见过,对着眼前的园林亭榭自然美什么触动。 带路的小厮不禁高看了他一眼,就连他旁边的这位也丝毫没有惧色。 谢风讶异车府的恢宏,脸上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紧跟着宋景文。 车金吾刚刚起身,懒散地喝着今年新出的茶,身后两个婢女有节奏地摇着蒲扇。 他抬眼看向宋景文,越过宋景文将目光定在了谢风的身上。他是京都来的,比小地方的人有机会见到其他国家的人。 此刻也觉得新奇,灰绿色的眼睛,给他一种熟悉的怪异感。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人。 这可是我媳妇儿,你看白小哥儿去啊。宋景文哼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往谢风身前一挡。 车金吾笑了,他还以为是个汉子,心情颇好地问道,说吧,那么早有何贵干啊? 宋景文将手里的木板递过去,上次说好送你的礼物。 车金吾不屑地翻看木板,就一块木板?你莫不是在框我吧。 嗐,我就知道你不识货。小祖宗,展示给他看看。宋景文右腿搭在左脚腕上,自在地抖着腿。 谢风轻轻一拉,木板变成了一个凳子,解释道,合起来是一块木板,展开就是凳子。还有一个可也收缩的桌子,暂时没搬过来。 车金吾来了兴趣,翻来覆去地摆弄手上的木板,你这是哪来的,莫不是你做的? 宋景文摇头,于是车金吾又将目光锁在了谢风身上,这位小哥儿做的? 谢风退到宋景文身边,忍着身上打量的视线,要不是看这人是个惹不起的,他一拳头就挥上去了。 往哪看呢,看我。宋景文恼怒地捶了下桌子,茶盏里的茶水溅了出来。 车金吾看过来,疑惑地挑眉,十分气人地说道,你手中的是玳瑁盏,市价二十七两银子。 宋景文哼了一声,偏要把茶盏转来转去,别打图纸的主意了,我卖了。但是你可以找林木匠给你做,我知道你有路子运到京都。我就给你提个建议,这个钱赚不赚看你自己。 宋景文将东西送到就溜了,留下沉思的车家大少爷,哦,桌子你有空去运一下吧。 出府的路上迎面碰上了白锦荣,脸皮有点绷不住,他赶紧拉过谢风,这是我夫郎。出于少一事的心态还特意加重了我夫郎三个字。 谢风伸出小舌头舔了下嘴唇,我是谢风。 白锦荣显然没想到这是个哥儿,他结结巴巴地握住谢风的手,语无伦次道,我是白锦荣,那个,你平时都吃什么啊,我也想像你一样壮。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有些弱不禁风,我我想跟你学学。 白锦荣背过宋景文和谢风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激动得蹦了起来。 宋景文勾着脖子偷听又被谢风推回去,只隐约听到了上山,粗粮等字眼。 宋景文不高兴地抵在谢风的背上,撞着他往前走,憋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和白锦荣说了啥啊? 谢风向前跑了一步,险些将宋景文摔到地上,哥儿之间的事儿呗,你个汉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宋景文黏糊糊地粘在他身上,晃着脑袋,不问就不问,跟他搞好关系也不错,他是白府的小公子,虽说只是京都四大家族中白家的旁系。 谢风顿下脚步,拧着眉头抓住宋景文的手腕,神情有些慌乱,你说,他是白家的旁系?是执掌工部的那个白家?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2) 宋景文思索了一下,单看白家和车家的关系,车家在京中有人,那么这个白家应该也是。 他点头,手腕被谢风紧紧锁住,手掌渐渐有些酥麻。 宋景文揉着谢风的手,五指插进对方的指间,怎么了,他也就是个不起眼的旁系。 谢风无意识地被宋景文带着走,他当即决定要远离白锦荣。上辈子的事他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白家被满门抄斩这么大动静他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四大家族中的白家一夕之间被连根拔起,他不敢赌,万一自己和对方的交集过密,说不准也难逃一劫。 谢风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甜滋滋的,他的胡思乱想就这么被打断了。 转头,宋景文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将手中的糖葫芦放到他的另一只手中,甜吗?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2.4日 媳妇特别爱甜的,于是我千辛万苦找来了甘蔗。 第32章 护短 谢风愣愣的点头, 咯嗒一声咬到了山楂核,牙齿疼得一哆嗦, 五官不自然的扭曲在一起。 宋景文紧张地凑过去, 掰过他的下巴, 伸手接了山楂核,吐出来,看看牙硌掉没? 谢风乖乖地张着嘴,懵圈中被偷了个吻,随即捂着嘴巴傻笑。 宋景文转着手里的喵咪糖画, 不太高兴地说道, 想的那么入迷,要不是因为白锦荣是个哥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哪有,谢风见状踮起脚尖亲他一下,啃在了宋景文的下巴上, 偷偷地跟他说, 我们和白家不要走太近, 京都的白家万一出了事, 我们说不准会被牵连。 宋景文轻轻地舔了口糖画,非要谢风也尝一口。 谢风咔嚓咬掉了喵咪的耳朵,宋景文立时心痛地捂着眼睛, 啊,你竟然把猫咪吃掉了,你好过分哦。 谢风咀嚼糖块的动作顿住了, 迟疑道,要不,我还给你? 那个样子就像是委屈巴巴的小猫咪被抢走了小鱼干,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宋景文腹下如有一团火在燃烧,他鬼迷心窍地低下头从谢风的嘴里抢走了糖块。 谢风又不会说话了,指指宋景文,又点着自己的嘴巴,傻兮兮地说道,进,进来了? 宋景文着了魔,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似的。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想要咬上一咬,看看是不是抹了蜜。 宋景文好笑地摸着他的后脑勺,手牵着手去摊上,完全将谢风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与白家不要走得太近,宋景文觉得谢风想多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千年的大树在倾倒之前必有预兆,现在当然是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为自己开路。 串串摊子都不需要宋景文去吆喝了,生意已经被宋兴平三人带起来了。 宋景文往摊子后面一坐,悠哉地晃着腿。谢风则与之相反,立马接手串串摊子。活不重,也就收个钱,还有补货。 其实客人都是自己动手的,你要上手他还要怀疑你是不是拿了小的或者不好的给自己。 谢风落得清闲,却也不敢像宋景文一般明目张胆的偷懒。宋景文是老板,他是个打工的。况且旁边还有宋家的长辈,他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宋景文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完全不插手,由着谢风在两个摊子之间跑来跑去的。 串串这边的生意比辣椒酱好多了,有些人只买个两串尝尝。不过,只要开了这个头,就会忍不住多吃几串。 宋景文等串串摊上的菜肉一清就拉着谢风收尾,回家了。 他晃到宋兴平的身边,瞅着摊上的辣椒酱和辣子粉,生意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火爆了。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辣椒酱就是个调味品,不易耗品。 大型的商户已经从其他地方得到了辣椒的货源,千奇百怪的辣椒制品层出不穷。宁昌镇的辣椒买卖已经趋近饱和了。 爷爷,我去买头牛,再买个车板,咱们今天晚上自己驾牛车回去。宋景文将卖剩下的芋头都放在宋兴平的摊位上。 宋兴平得了赵万泊赔偿的五十两银子,也打算去买一头牛。如此一来,宋家以后也是有牛的殷实人家,农忙的时候也不需要去村里借公用的牛了。 你会买吗,我跟你去瞧瞧。宋兴平实在不敢相信宋景文的眼力,那一窝的小鸭子已经死了三只了,让他去买牛很大可能性牵回来一头病牛。 宋景文连忙摆手,指着谢风道,不用不用,我会买,再说了,我还带着一人呢,保准不会看走眼。 宋兴平狐疑地看着谢风,还是将手里的木夹子交给了宋世海,你们两个小娃娃知道什么,那些卖牲畜的生意人精着呢。 宋兴平津津有味地讲着他这些年来的经验,宋景文一脑门的黑线,硬是听了一堂牲畜养殖课。 三人动作很快,挑了一头正值壮年的黄牛。黄牛不能牵到摊子前,宋兴平将黄牛交给了宋景文,随后神气十足地负着手先回去找两个儿子。 他们老宋家也有牛车了!真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这个大孙子带来了多少福运啊。 宋景文将牛车拴在宁昌镇的石碑旁,随处找了根小树枝在地上胡乱的划拉。 谢风探着头蹲在他对面,看不清他写的是什么东西,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他的左手边,你在画什么东西,还有轮子? 宋景文故作高深地看他,这是不用吃草就能跑的车。 地上的图画十分抽象,两个大轮子格外明显。如果是个现代人,也能连蒙带猜的看出自行车的轮廓。 你说的手推车?谢风白皙的手指融进黄土中,点着宋景文画出来的图案,像是在邀功,你上次给我看过图纸之后,我做了一个小的,只有手掌那么大。 宋景文诧异,他照着若基13号上显示的图片画出的手推车结构,甚至将传统的推动力改成了脚踏,完全是个笨重的单人踏板车。没想到谢风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谢风的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巧,会捏小点心,还能做木活。他顿时来了兴趣,回去给我看看。 一行人驾着牛车回村,倒成了一道风景,宋老汉,买牛车啊。这牛看着真壮实,得花不少银子吧。 农忙的时候也能去你家借牛使使,我们也能用吧。 宋家起来了,就是光顾着自己发财,也不想着带带乡亲们。宋家要飞黄腾达了,咱们石坡村可还穷着呢。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宋景文心想自己也不是开善堂的,你们不努力,还指望做个菟丝子攀着别人? 宋兴平是个老好人,笑着坐在牛车上招手,这不做了点儿小生意,离发财还远着呢。牛车能用,乡里乡亲的,有急事开口就成。 谢风心头一梗,扯着宋景文的袖子,欲言又止,你 怎么了? 谢风低声道,平常出借黄牛还好,但是农忙的时候不要把牛借出去,牛会累伤了的。农忙之后,村里的牛都累得四肢打颤。 谢风声音低沉而又嘶哑,酥酥麻麻的,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宋景文拍拍他的手,跟他鼻尖对着鼻尖,笑道,知道,到时候回家告诉阿奶,让她管着爷爷。 有人一直盯着宋景文动作,此时从两人的举动中抓住了点儿什么,谢风也在牛车上啊,你们瞧,他和宋景文那小子还挺亲密的。孙华强上次说宋景文当着一牛车的人夸谢风好看,没想到那么快就弄到手了。怎么样,抱着是不是硬邦邦的,跟个男人似的? 谢风还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他当着那么多人夸自己好看?对于他来说,闲言碎语已经听的多了,不痛不痒的,还没有那句喜欢来得让他心潮澎湃。谢风闪躲着眼神,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地揪着宋景文的衣服。 弄到手这种话明显带有侮辱的意味,宋景文闻言啐了一口,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满嘴乱喷粪。好不好看关你屁事,你要是觉得不好看直接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没人逼你看。赶紧滚远一点儿,什么玩意儿。吃不着甜瓜说甜瓜苦的倒霉鬼,再给我哔哔歪歪的,我非豁烂你那张臭嘴。 宋阳单脚撑地,脱下鞋子就往牛车上扔。捡着根棍子冷着一张脸要往宋家的牛车上爬,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没爹没娘的小杂种,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那时候怎么没把你淹死,竟然还让你捡回一条命。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你爹娘。 谢风哗地一下站了起来,眉目间透着一股煞气,他拧着眉头,从牛车上一跃而下。 狠厉地挥着拳头,像只闻见肉腥味的疯狗,要不顾章法地撕咬下敌人的肉,混着红艳艳的血液尽数吞下。 宋景文飞奔过去,一脚踹开还死死攥着谢风头发的宋阳,心慌地按着谢风的后脑勺捂在自己怀里。 村民赶紧拽住还要往上冲的宋阳,宋兴平三人挡在宋景文的前面,大有一夫莫开的气势。 众人都被吓傻了,怎么也没想到寡言少语的谢风会突然动手,出手还那么凶残。 宋阳记恨地瞪着搂抱在一起的两人,吐出一口碎牙。 宋景文半抱半扶着谢风往小竹林走去,远远地甩开身后的众人。 两只小黄鸭蹭着谢风的脚踝,宋景文细细擦拭着谢风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他捧着珍宝的脸颊,怎么突然动手了? 谢风打了个哭嗝,他板着脸认真道,他可以骂我,但是他不能骂你,骂你我就打他。 谢风急切地抓着宋景文,你不能淹死,你是我的!你不是克星,我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 你是我的新生,是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宝贝。 谢风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脆弱,宋景文没看懂,那是力图改命的人孤注一掷的决绝。 宋景文心里酸胀,他揉搓着谢风的脸,直到薄红爬上他的双颊才笑道,打得好!不过他也不能骂你,谁骂你我就削他。下次打人这么累的活交给我,或者咱俩一起打。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三年 10.3日 我好喜欢谢风身上的那股狠劲哦!嗷呜~ 迷死人了,但是这么娇嫩的小媳妇还是得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来保护,嘎嘎。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珞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抓了个苦力 谢风乖巧地窝在宋景文的怀里点头, 随即想到了什么跑出了竹林。 之前的悲伤随风消散,宋景文含笑坐在草棚中, 草棚已经堆起了三面墙壁。 谢风颠颠地从家里拿出自己做的手推车, 骄傲地昂着脑袋, 手推车在他的手掌上滑了起来,要不是没有木料,我肯定能做出个更大的。到时候你坐在前面,我推着你走。 宋景文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连个红痕都没留下, 这是脚踏车, 可以踩着走的。我给你搞来木材,你做个出来,怎么样? 谢风眼中闪着亮光,他撩起耳边的碎发,自信的样子足以迷了宋景文的眼, 哼哼道, 你就等着吧。 入夜, 黑色为大地加上天然的遮蔽, 它为蠢蠢欲动的人提供行恶的借口。 鸭子在鸭圈内嘎嘎地叫嚷了一阵儿,宋景文将被子盖过头顶,继续陷入沉睡。 天杀的, 遭贼啦。老头子,你快来啊,不得了了。宋老太悲怆地瘫坐在地上, 抖着手捶地,哎哟,我的鸭子啊。我一口一口喂大的,谁下的毒手啊。 宋景文听到宋老太的哀嚎吓得一激灵,外衣都没穿就跑了出来,阿奶,咋啦? 宋老太一把一把地摸着眼泪,将地上的死鸭子拢在一块儿,这个碰一碰,那个揉一揉,竟是一个活的都没有。 院子后的辣椒地也被糟|蹋了,大片儿的辣椒苗被拔出土,没了生机。 村里人都知道宋家种了不少辣椒,平时都谨慎地不碰着他家的辣椒苗。就怕这东西金贵,砸在自己手上了。 宋兴平匆匆赶到,一边提起鞋跟一边跑,慌张道,这是哪个畜生干的,老二去找村长,老三去找里正。 胡秀和赵兰花两个女人穿好衣服立在一旁,同样心疼地瞧着地上的鸭子,都养了一个月了,这些长大了可都是肉啊。 鸭子都是赵兰花喂食的,见了这种场景赵兰花气愤地咬着牙,她按耐下怒气翻过小鸭子,脸上露出又喜又恨的复杂表情,这数量不对,少了一只,白天的时候我亲眼见着它们进了鸭圈的,我还点过。 胡秀不忍心地扶起宋老太,宋老太闻言来了精神,老三媳妇,咱们家的鸭子你都认得吧,我们现在就去找,看谁那么丧尽天良。鸭子全都被掐断脖子,窒息而死。 里正,你看我们家的鸭子全都被掐死了。宋兴平拎着一只鸭子送到林时夫的眼前,鸭子断掉的脖子在空中无力地摇摆。 林时夫摇头,查,这件事得查出来谁干的。 村长宋兴德拧着眉赞同,但是石坡村有七百多户,根本确定不了范围。他想了想说道,兴平,你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 宋景文趁着这段时间换好了衣服出来,他恍然地拍了下宋兴平的肩头,悄声说道,会不会是宋阳? 宋阳,还真的有可能是他,他自那日被宋景文和谢风不留情面的打了一顿之后,就仿佛消失在了宋家的视野中。 村长立马带头往宋阳家走,宋阳有妻有儿,此时一家五口人正坐在室内吃饭。 林时夫是个暴躁的急性子,咣咣咣地砸着门。宋阳在门内恍若未闻,只顾着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塞肉,媳妇赵贞瑟缩着桌子一角,小心地喝着稀粥。没有宋阳的吩咐,她不敢擅自开门。 赵贞挺着大肚子,身体随着砸门声一下一下的晃动着,像是下一刻就会坠落下去似的。 宋阳将最后一块鸡翅放进赵贞的碗中,打着饱嗝骂道,吃,光看着我干嘛,不吃给我。怎么,你也觉得我丢人? 三个孩子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凑到赵贞的身边,娘,爹让你吃肉。 赵贞踌躇着想将肉放进宋三妞的碗中,宋阳瞪着她,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就知道生娃,都快饿死了还生,你就是个会下蛋的母鸡,除了生孩子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门栓应声而裂,屋内的肉香味迎面扑来,宋景文收回腿,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脚上没控制住,一不小心就踢断了门板。嗐,原来有人在啊。早上吃的肉啊,还真香。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3) 宋世海探着头朝屋内看,一眼瞧见了赵贞碗中的鸭翅,伸手就要夺。 这就是证据!宋世海痛呼一声,掀起衣袖,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牙印。 赵贞抓紧往自己嘴里塞肉,吃完了才挺着肚子举手往宋世海身上打,这是我男人给我吃的! 再看宋阳正无赖地剔着牙,他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我没钱,鸭子吃了,辣椒苗我拔的。嘿嘿,你能把我咋办? 凭什么他宋家可以过好日子,自己却要为了一升米跑断腿。宋景文和谢风这两人还当着村里人的面子合伙撕自己,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儿,偷偷地将宋家养的鸭子全都掐死了。 他压根没什么好怕的,一个人养着四张嘴,肚子里还有一张,他真是受够了! 宋兴平牙呲欲裂,气得晃了一步。 报官吧?送衙门去。宋世山提议道,大侄儿的朋友不就是衙役吗,可以请人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宋兴平现在听见衙门就两腿发软,还不待他反对,里正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送到衙门也赔不了几个钱,打两板子就放了。 村长顾虑更多,这事还是不要闹大了,对我们村子的名声不好,我们村不少小伙子还没娶亲呢,大姑娘都待嫁,你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宋景文不置可否,拖着一张凳子在他对面,挑眉道,没钱还有人啊,拿你抵债就是了。 宋阳嗤了一声,梗着脖子看他,根本不怕,有没有王法了,你凭什么抓人? 就凭我是里正,旁边的是村长,就凭你偷了人家的鸭子没钱赔!林时夫看着屋内三个瘦弱的孩子也是一阵恼火,不知道宋阳怎么将自己的日子过成了这般潦倒的样子。 赵贞警惕地挡在宋阳的身前,护崽子似的护着刚刚还对她动手的男人,不能抓他,他是我男人。 宋景文半眯起眼睛,从凳子上站起来,怒其不争道,你这脸上是他打的吧,你还护着他干嘛,把人交给我,我替你好好教训教训,等他什么时候把我们宋家的债还了,我什么时候放人回来。 赵贞摇着头向后退,突然抓起一把剪刀划开了自己的鞋底,捧着五文钱,她可怜地乞求道,求求你们了,不要带他走。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男人。 这已经是赵贞短短几句话内第三次提到他是我男人了,仿佛男人是她的一切。 宋阳瞪起眼睛,粗暴地推开赵贞,愤怒的斥责她,贱|人,你竟然还藏着钱,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啊?宋阳拽着赵贞的头发,面目有些狰狞。 宋景文趁其不备反钳住他的双手,将人扔给了宋世海和宋世山,狡黠地笑道,爷爷,我们家多了个苦力。 说实话,宋兴平只觉得宋阳是个烫手的山芋,根本不想要这什么劳什子的苦力。无奈,这人又没钱,又是个不怕官府的无赖。 宋景文犹豫着要不要将赵贞拉起来,这女人已经冲向了宋世山,还我男人,你把他带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他打你,你都不记恨吗? 赵贞摇头,像是听不懂的样子,不要,不要带走他。 村长拉过宋景文,背着宋阳问道,你真打算把他带回去啊,不就等于养了个吃白饭的吗? 宋景文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他跟宋兴德耳语,胸有成竹道,缺人手。我明晚上去找您,您再找个信得过的人,我之前看过一张酿酒的方子,想试试。 宋景文在看宋兴德敢不敢赌,酿酒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虽说村长就是自己大爷爷,但是还得给点儿好处不是。总是单方面的索取,人情很快就会被消耗一空。 他现在缺的就是给自己提供方便的人。 宋兴平和林时夫轮番上阵才将赵贞堪堪哄住,告知她每日去宋家就能看到宋阳,让她在家带好孩子。 宋世海压着被绑住的宋阳出了堂屋,院子外站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认为宋家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嬉笑地指指点点,都是乡里乡亲的,咋还把人绑住了呢。里正说了不送官,那就把人放了呗。 宋家的辣椒地毁了大半,这是被抓去给宋家当牛做马去了。 宋景文掏掏耳朵,毫不在意地迈着长腿,斜睨着起哄的那人,呲着牙说道,放了,换你去我家种地? 宋景文悠悠地转过头,痞坏地拽过宋阳,牵着绳子穿过人群,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嚷嚷着无所谓的人。 找到了! 果真,谢风在人群外翘首以盼,阳光下偏红的发色格外显眼。 宋景文眼尾上挑,骚气地吹着口哨,与刚刚的黑脸罗刹完全不同。他笑着奔跑起来,宋阳在后面被拉得直叫唤。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宋景文喜欢谢风,谢风喜欢宋景文。他们不需要避着谁,他们正大光明!只不过有的人在装傻,有的人不在意。 谢风哗啦一声揭开了身旁一直盖着的黑布,一辆最原始的既可以运货也可以代步的一代自行车诞生了! 谢风肆意地笑着,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快来夸我,我做到了! 那一刻的谢风耀眼极了,宋景文一步步向他走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5.16日 我媳妇记性太好了,然后我发现这夸张点儿来说就是过目不忘啊。 第34章 租赁自行车 宋景文扔掉绳子, 宽大的背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猛地将谢风抱了起来, 心率跳动的有些不正常。 谢风臊得埋在他的胸|口不肯抬头, 直到嘈杂声越来越近才不好意思地推开宋景文, 做出来了,跟你的图纸一模一样,每个零件都装上去了,能推着走。 初代自行车前部分是个木板钉成的长方体,下面有个轮子, 后半部分是个座位, 座位下也有车轮。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揉着他的脑袋,抬腿跨上了初代自行车,潇洒地骑车兜了个圈。 在村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急速刹车,一脚撑地,十分嘚瑟地抬着下巴道, 小祖宗, 快坐上来。带你兜风, 这是用来骑的, 可不是推着走的。 谢风抿着唇向他走去,众目睽睽之下盘腿坐进了前面的木筐中,高兴地冲宋景文笑。 这才是十七岁的少年应该有的阳光, 他的笑容就像是驱散冬日晨雾的暖阳,骨子里透着一股热气。 坐好啦,扶好了, 出发!四目相对下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悸动。 谢风老实地坐在车筐中,随着初代自行车速度的提升惊讶地左顾右盼,好快啊!要飞起来了! 风从两人身上划过,挠乱了谢风的长发,只见少年伸出一只手咯咯地笑,快快快,他们要追上来了。 宋景文转头向后瞧去,村民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追着两人,追赶的人数像是滚雪球,越来越多。 宋景文一挑眉,俯下|身吃了一嘴的风,坐稳了,我要提速了!让他们追去,我们比他们快多了,追不上的! 宋景文像是炫耀一般绕着村子骑了一圈,既是有意展示自行车,也是宣告对谢风的主权。 只是村里的路太不平整,停车之后两人的骨头架子差点散了一地。 宋景文一停车,宋兴平率先挤了过来,乖孙子,你这又是啥啊,比牛车快多了。 村长也是眼前一亮,小心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自行车的架子,好东西,好东西! 宋景文弯起嘴角,漾出笑意,不容拒绝地拉过谢风,这是谢风做的,叫自行车。就像我刚刚那么骑在上面踩就能跑。 村长难以置信地盯着谢风看,这是你做的啊,厉害,谢超雄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走大运了。 耳尖的人已经听到了,连忙凑过来,既想搭话,又有点怕这个身高体壮的哥儿,忐忑地问道,我能试试不,能借我骑一下吗? 谢风怪异地看了那人一眼,不太乐意地冷着脸,这是送给宋景文的,而且,你也不会骑。 宋景文好不容易才教会谢风,此刻谢风正骄傲地昂着脑袋,我才学会,你不会骑,肯定会摔了。 宋景文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耳垂,做主道,能骑,一文钱骑一刻钟,给你们过把瘾。 还要钱啊。有人不情愿地打量着自行车,骑一下又不会坏,你太抠门了吧。 不骑就算了,谢风做这个容易吗?你看看这小手,都磨成什么样了。你以为这东西谁都能做出来?宋景文作势就要推着自行车进院子。 谢风闻言戳了下他的手心,没想到这人连他手上的伤口都注意到了。 骑骑骑,我骑。林田氏顶爱凑热闹的一个妇人,赶紧塞给宋景文一文钱,生怕他反悔似的,往自行车上一跨,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咋骑啊,宋家小子。 谢风跑过去,在后面扶着她,花了五六分钟才将她教会,从起初的歪歪扭扭到熟练。 但凡是女人和哥儿,谢风全都不让宋景文上手,自己不知疲倦地教他们。 宋景文笑得捂着肚子,这小气儿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宋景文忙着收钱的功夫,一辆马车徐徐使进石坡村。与周围的寒酸格格不入的雍容华贵,马车上的人在颠簸中终于到达了宋家。 你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啊?车金吾将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白锦荣小心地接在怀里,转头瞧着人群中笑得最得意的青年,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宋兄。 白锦荣则更为直接,向着谢风扑过去,让他捏自己的胳膊,洋洋得意道,谢大哥,我现在可厉害了,能搬动二十斤的石头了。 谢风有些尴尬,他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白锦荣,不知所措地抽出手,挺好的,继续练习,你也可以身强体魄。 他一方面觉得白锦荣本身性格挺讨喜的,让人不生厌。但是他又怕飞来横祸,砸碎了她如今拥有的一切。 宋景文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拉过谢风背着人替他掸去身上的尘土。 没事,真的天塌了咱们就跑。宋景文了解谢风的顾虑,搓着他的指腹劝道,再说了,你看白家和车家关系那么好。我们就是一介平民,官家何必拿我们开刀。 用我们开刀也没威慑力,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你是在白家有相识的? 谢风摇头,却是恍然如梦,上辈子车家可没倒。听了宋景文这话,心间豁然开朗。 哟,这是啥啊,谢大哥,你快过来啊。白锦荣惊呼着在原地转来转去。 之前将自行车骑出去的人看到宋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吓得脚一软,连人带车摔了出去,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宋景文摆摆手,送走一众的乡亲。 这是大户人家吧,你看那马车,再看那两个公子哥身上穿的衣服,布料看着就比我们的舒服。 宋景文真是有本事,你没听高个子的跟他称兄道弟的。现在可惹不起宋家了,千万别像宋阳那小子干傻事。 村民的讨论,宋景文丝毫不在意,高高兴兴地倚在门板上看心上人。 谢风笑着将自行车推了回来,教白锦荣骑车。白锦荣玩得不亦乐乎,霸着车不肯下来,着多少钱,我买了! 车金吾笑着不说话,显然也是这种打算。 谢风突然转头,像是守护珠宝的巨龙一般警惕地瞪着他,不卖! 这是他亲手做的,是他为宋景文做的,是人生中的第一辆车,怎么能卖给别人。 车金吾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目光坚定的哥儿,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你做的?宋兄,真的不卖吗? 宋景文两手一摊,下巴搁在谢风的肩上,一幅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我夫郎说啥就是啥,听他的。 谢风募地瞪大了眼睛,刚刚的气势立时软了下去,你你你叫我什么? 宋景文坏笑着摇头,没有啊,我说听你的。 谢风气呼呼地打开他的手,委屈地转身就走,明明叫夫郎了,臭不要脸的,小流氓。 宋景文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亮,小祖宗,叫了,我叫你夫郎了。 车金吾受不了了,打断两人,那就请这位小兄弟再做两辆吧,我和白锦荣一人一辆。 白锦荣紧紧地攥着自行车,扭着身子求他,谢大哥,风哥哥,再做两辆嘛,或者更多,我跟你买。 一回生二回熟,谢风得到宋景文点头就接下了这门生意。 自行车也是相欢旗下的生意,所以生产的商品都要打上标识。因为谢风还没有嫁给宋景文,两人还不算是一家人。 谢风死活不肯白拿宋景文的图纸,两个商量后,谢风算是以技术入股相欢。 车金吾本来是冲着鲁班凳而来,结果撞上了个大惊喜。现在解决了自行车,几人才开始谈生意。 车金吾和白锦荣坐在上座,正色道,我想好了,上次说的鲁班凳可以合作,你有货源我有渠道,还怕事情不成? 过了这么久才来,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找人研究了鲁班凳的构造,发现自己造不出来才来谈合作的,奸商。 宋景文有原则地摆手,鲁班凳的生意你得找林木匠,我不管这事。 宋兄,那就带路吧。车金吾意味不明地折扇轻点手掌,有钱都不赚。我没猜错的话,图纸是你卖给林木匠的吧。就像当初卖食谱给我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将东西抓在自己手中。 宋景文毫不在意,一个鲁班凳而已,不算什么。 林石丘没想到家里能请到这么大一尊佛,赶紧将苏辰叫了回来,宋景文,你说真的?两位是来买鲁班凳的吧,请进,稍等片刻。 车金吾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将自己夫郎叫回来一起谈生意,一般人家都是汉子主外,十分不喜另一半掺和过多。 不过,乡下人不如高门大户讲究可能是一个原因。 哪知道林石丘完全就是个摆设,生意都是苏辰谈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4) 宋景文送走了车金吾和白锦荣,磨着谢风在自己家吃了顿饭。 宋老太对谢风倒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毕竟宋阳骂宋景文没爹没娘的时候,谢风护着宋景文的心是真的。今天还知道谢风有那么一项出色的手艺,饭桌上都高看他一眼,谢风,吃点肉。这孩子,把自行车送给我们家怎么行,太贵重了。 阿奶,这是谢风的一片心意,你就收着呗。宋老太也就是客气客气,听了宋景文的这话,心里更是熨帖。 竹林外,谢风笑嘻嘻地踮着脚环住宋景文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你奶奶对我态度改观了唉,是不是说明她没那么讨厌我了啊。 宋景文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夸他,我家小祖宗真棒。先是把我收服了,现在又把奶奶拿下了。看样子不用我出手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三年 11.19日 路还没修好,先把车搞起来了。嗐,我可真是个小天才。别问为什么那么信任谢风将图纸交给他,问就是爱情,呿,别人是不会懂的。热恋使人盲目! 注:这种自行车可以参照法国早期出现在街头的自行车,有些许类似。 第35章 恶名在外 宋阳被宋家人随意地扔在了杂物间, 在湿冷的角落里度过了一夜。他暗暗地磨着身上的绳子,恨得牙痒痒, 竟然连一床被子都没有。自从被抓来宋家之后一口水米未进的胃开始不安分地抗议, 昨天吃的一只小鸭子都被消化完了。 宋阳使劲吮吸着齿间残留的碎肉, 饿了一天的人还有力气撞门,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缺德的,不给饭吃是想饿死我吗? 你有本事直接砍了我啊,饿死我算什么本事! 宋阳理所当然地认为宋家带他回来是不敢做些什么的,顶多饿一饿他, 还能真的要了他这条命不成? 再吵吵小心我削你!木板门轰然裂了条缝, 抖落了一地的灰尘。 宋阳吓得脖子一缩,仗着宋景文站在门外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宋景文,你个孬种,你能拿我怎样?告诉你, 我媳妇怀着身子呢, 你要是动了我, 我媳妇和孩子可就赖在你家了。反正你们老宋家也不缺这钱, 又不是养不起。 你听听,这小王八犊子说的什么话,哪有媳妇和孩子给别人养的!宋老太气得走来走去, 显然觉得这是个大麻烦。 宋兴平吸了口旱烟,不说话,只拿浑浊的眼睛的看宋景文。 过了片刻才迟疑道, 要不把他放回去,咱们家这点儿损失就自认倒霉把。请神容易送神难,趁早把他送走也好。 死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都是钱啊。再说了,你要是把他放了,下次随便来个人都敢来咱家撒野,人家就当咱家是个软柿子,任捏任揉了!宋老太到底没忍住,瞪着眼睛掐了宋兴平一把,又转头对着几个儿子媳妇厉色道,咱们宋家的人可不能让人看扁了,都把腰板挺直了! 宋景文对宋兴平老好人的程度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咂了下嘴,从灶房提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我可不吃这个哑巴亏!放他回去?我看他是在想屁吃,不服就打服了。他不是喜欢打老婆吗,我让他也体验一下这种待遇。 宋景文冷着脸将宋阳从杂物间拎了出来,看他还是不老实地叫骂提起手里的木棍就给他来了一下,撑着木棍俯下|身语气不善地说道,到我们宋家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咱们可能有点儿误会,呐,请你回来不是让你享福的,是来做工还债的,什么时候把你造成的损失补上了,咱再好好说话。 宋景文指着院中的宋家人道,你在我们家的地位还不如几个小孩子,有点儿眼力见。不做工就没吃的,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宋景文轻蔑地拍着他的脸颊,笑得十分邪恶,你说,是吧? 宋老太呆住了,张着干瘪的嘴巴久久不能回神,嘀咕着自己这个大孙子怎么好像有点儿凶。 倒是宋世山一点儿没觉得不适,毕竟宋景文上次在镇上收拾起张二全是一点儿不手软。凶怎么了,左右都是宋家人,人善要被人欺的。 宋世山这种思想完全得益于宋景文之前给他灌输的强盗思维,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大侄儿,那鱼塘的事交给他?这一批的大红虾和大白虾能卖了,好多酒楼等着呢。 宋老太朝宋景文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宋阳肯定另有安排,她接过话茬,那事你解决就行了,虾大概只卖这一季了。 宋宇这时候突然冒头了,他翘着小尾巴狐假虎威地跟在宋景文身后,大哥,他是不是也得听我的? 宋景文没说是还是不是,拎着宋阳出去溜圈了,美其名曰强身健体,把宋阳折腾得够呛,快点跑,就你这体格扔去山上,别把小命丢了。我可听说猛兽吃人都是一口一口撕碎了的。 宋阳吓得两股颤颤,赖坐在地上就是被一顿狠揍,只能腿脚发软地继续跑,跟个鹌鹑似的一声不吭。 村民露出不忍的神情,刚想劝上两句,临了对上宋景文寒意森森的眼神均是禁不住退后一步。 嚯,宋景文这小子也太凶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去宋家买东西的时候倒是笑容满面,和气迎人的。本来以为这小子就是嘴毒了点儿,今儿见了可吓人。宋阳跑得慢了,不由分说就是一棍子啊。 林田氏闲来无事,拿上一个馒头兴致大发地尾随在他们身后,你们别说,我住他家隔壁,上次杀水耗子的时候他满手是血的朝我笑啊,吓得我几晚上没睡好。 林田氏察觉到宋阳总是看自己,就算跑到前面去了也勾着脖子看她,不喜地啐了一口,翻着白眼又咬了一口馒头。 这才发现宋阳的看的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馒头,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一种莫名的气愤,自己还比不上一个馒头。隐约还有着怜悯,宋景文啊,宋阳是不是没吃饭啊。 宋景文笑着踢了宋阳一脚,状似无奈地摇头道,婶子,你是不知道啊。他不肯吃,他说对我们家有愧疚,不干活不好意思吃饭。我们家辣椒地加上被掐死的鸭子得有好几十两,他实在良心过不去。 宋景文远远瞧着一个人,突然扬起嘴角兴奋地摇手,嘴里还在说,所以我打算给他找点事做嘛,下午带他去山上,让他发挥一下个人价值。比如做做诱饵啥的,不是说大虫喜欢吃人嘛,看看能不能猎一头回来。 宋阳两脚一软,踉跄着跪坐下去。宋景文当然做不出这种害人的事,只不过是编出来吓他罢了。 宋阳算是见到什么叫颠倒黑白了,他粗红着脖子支吾道,我我 组织了半天的话被宋景文一个笑给憋回了肚子。 说话的功夫,谢风已经到了宋景文的身前,莫名有些羞涩地从身后缓缓拉出一个新东西,景文,我用边角料做了个这个。 做自行车剩下的木料谢风舍不得扔,受了宋景文的启发做出了一个类似于儿童滑板车的东西。 他叫自己景文,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这大概是谢风能想到的最亲近又不逾矩的叫法了。 宋景文倒是觉得谢风的叫法不够黏糊,略微有些不满地揪过谢风的衣领。 林田氏心下一惊,胆怯地退到村民的身边,宋景文又要打人了! 谢风莫名其妙地看了人群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打谁了? 地上那位。宋景文一抬下巴,宋阳立马瑟缩着往后挪了一下。宋景文愈发坏心眼地提议道,待会儿上山,去不去?给你找些木材,你回来慢慢弄,想造些什么就造。 谢风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穿过,连忙点头,你怎么这么好啊,就,就好像时时刻刻将我放在心上似的。 爱你就是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你。土气而又直白的情话足以使两个新手红了脸。谢风捂着眼睛见宋景文在偷笑,于是生硬地咳了一声,装作十分正经的样子踩上儿童滑板车,两手抓着扶手,这个我会玩,不用你教我。 谢风的体型和滑板车有种莫名地违和感,谢风弯着腰,脚下是小小的滑板车,整体上呈现出一种反差萌。 哎呦,我的小祖宗唉。宋景文拦腰将人抱起,笑着亲他挺翘的鼻梁。 这时村民的注意力又被滑板车吸引过去了,反正宋景文和谢风的事大家又不是没眼睛,早就不当个新鲜事了,顶多嘀咕一句不知廉耻。 林田氏小心翼翼地往滑板车上一站,生怕把这块板弄断了。她偷偷地脚下一蹬从人群前蹿了出去,这个好,就是没有自行车快。 谢风这次大方地将滑板车给众人玩了个过瘾,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个滑板车各方面性能都比不上自行车,他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宋景文的眼前。 哪成想后来宁昌镇有钱的富人骑得是自行车,没钱的人使滑板车也很乐哉。各有各的乐趣,大汉苟着背伏在小小的滑板车上,可谓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宋景文有点可惜看不到谢风弯着背笨拙着蹬着滑板车的场面了,可爱极了,这么可爱的谢风只能他一个人看!男人该死的占有欲作祟了,挠得宋景文心痒痒。 他暗下决心要给谢风设计一个最华丽的,独立无二的滑板车送给他! 吃饭吧。来送饭的是宋宇,身后还跟着壮胆子的宋雷。 宋阳看着眼前的馒头和咸菜疙瘩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牙咬得咯咯响,想踢翻吃食又有些不敢。 他怒目圆瞪,气冲冲地抓着馒头,你们家就吃这个?小鬼,你是不是把吃的藏起来了? 宋宇虽然被宋景文抽过不少次,棍棒下也有了点儿规矩,但本就是个有脾气的主,上手就要抢馒头。 宋阳赶紧三两口塞进了嘴里,噎得喘不过气,赶忙地接过宋宇递过来的水咕噜咕噜地灌下肚,咂嘴吃到了一股子土腥味。 宋阳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地位比孩子还低,在宋家老实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3.10日 嗐,我真的不是坏人啊,大舅哥怎么就不相信呢!要不是我打不过,我我就抢婚了! 第36章 野葡萄 宋景文不愿意宋兴平和几个叔叔跟着他上山, 宋老太拗不过他,只能反复地叮嘱他要小心。随后噘着嘴不情愿地给宋景文准备了不少东西, 装了满满一包袱, 千万要小心点儿, 注意点儿脚下,有什么动静就先跑,别凑过去看热闹。遇到危险还有谢风和宋阳顶着呢,你可别傻乎乎地往上冲啊! 宋景文闻言愣了一下,实在是哭笑不得地搂着宋老太, 奶奶, 你就放心吧。不过刚刚这话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不然人家该认为你这老太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人都有私心。宋老太的私心就是希望宋景文如意安康,她不在乎地拍了一下宋景文的后脑勺,嗤道,我又不傻, 我只跟你说。 宋景文的包袱自然是被宋阳背在了身上, 他两手空空地走在前面。 你怎么带的东西比我还多, 我这是来自奶奶的沉重的爱。宋景文说着自己先笑起来了, 指着宋阳怀里的大包袱乐得不行,你闹的哪出?亲娘的爱? 谢风横了他一眼,提了下肩膀。他背着一个大竹筐, 手上还搭了一把弓箭,雀跃道,上山一趟, 我当然得给师傅捎点儿东西。 我也去,去见见世外高人。宋景文挠挠脑袋,扒下他身上的筐子移到自己背上。他知道谢风说的是那个老猎户,基本上不下山,偶尔下山去镇上买点日用品,活得像个隐士。 于是三人中最轻松的反而成了谢风,他紧紧地跟在宋景文的身侧说着小话,师傅家有点儿偏僻,但是周围很安全。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真的吗真的吗?其实还挺远的。不过师傅一定会喜欢你的,他超和蔼的! 谢风絮絮叨叨地讲老猎户的故事,宋景文就安静地听着,不时故意插上一句。 小男朋友满怀希望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了,谢风眨巴着眼睛,偷偷捏着宋景文的衣袖,我,我能告诉师傅我们俩的关系吗? 宋景文捞了一把谢风的下巴,逗他,那我们俩什么关系啊?这没名没分的,咱也不敢瞎说,你说是吧? 是个鬼,谢风红着眼眶踹了他一脚,跟个竞走运动员似的直接奔着目的地而去,离了十来米远,转头骂他,你没名没分的,我才是!你没良心,我不要理你了。 就连放狠话都是那么软绵绵的没有威慑力,宋景文嬉皮笑脸地快步贴上去,牵他的手,哎呀呀,怎么了呢。我们家的小夫郎怎么生气了呢,谁欺负你了我收拾他! 宋景文颇有其事地环顾四周,然后臭不要脸的指着宋阳,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我帮你教训他。 宋阳莫名躺枪,着实有些委屈,他气势不足地瞪了宋景文一眼。 他这一路除了背着大包袱,还得根据宋景文的判断给适合做自行车的树刻上记号,没功劳还有苦劳呢! 谢风都气笑了,埋怨地拉过宋景文的手咬了一口,依旧是虎口的位置,恃宠而骄道,宋景文欺负我,你要收拾他吗? 宋景文无奈地摩挲着虎口的牙印,笑道,不错,这次没咬出血。喏,宋景文已经被收拾过了,不解气再咬一下。 宋景文点点自己的嘴巴,扭着纤细的腰身,小作精样地讨吻。谢风立时将刚才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羞涩地捂着眼睛。 宋阳: 宋阳气虚地咳了一声,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呢喂。 谢风去叫门的时候还红着耳朵,白皙的肤色在太阳下给人一种脆弱的错觉,细小的血管攀附在精致的透亮瓷器上。 难怪谢风说老猎户家四周比较安全,他的房屋后是一处悬崖,其余方位栽种了荆棘,密密麻麻地一大片,显然是用来提防野兽的。 老猎户的年纪看着跟宋兴平差不多,但实际年龄却要比宋兴平大。谷奉见着来人安心地放下了手里的锄头,皱巴着一张脸迎了过来,笑嗔道,你咋又来了? 想您了呗,给你把东西都买齐了。还有我挖到了芋头,可以储存好长时间都不会坏。 老猎户比起师傅更像是谢风的爷爷,给了谢风无法比拟的温情。 宋景文挪下肩上的大竹筐,谢风不着痕迹地移到他身边,一边心疼地给他捏着肩膀一边搭话,你下次去村里给你看个比牛车还快的车,景文想出来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5) 谷奉意味深长地看着谢风搭在宋景文肩上的手,那么乖巧的孩子要被猪拱了? 宋景文拍了拍谢风的手,对着老猎户正色道,谢风叫您师傅,我也就不要脸的跟着叫一声。师傅,到时候我和谢风的喜酒您一定得赏脸啊。 来的路上还和谢风打趣,真到了见亲朋好友的时候,宋景文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有小男朋友了。 谷奉啧了一声,叹息道,徒儿大了不由师傅啊,风儿,你的弓箭还好使不,我前一阵子刚猎到了一只鹿,鹿筋还给你留着呢。拿来做弓箭最合适不过了,不仅能打畜生,还能收拾负心汉。 宋景文的皮突然一紧,谢风憨憨地笑,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师傅,景文对我可好了。 谷奉也嘿嘿嘿的一笑,一点儿不像个老头,倒是比小孩子还爱闹腾,双眼放光地瘫在桌面上,你们来干嘛的,一起呗。我老头子对山里可谓是了如指掌啊,就是你小子打猎从来不叫上我。 宋景文开心地搓着手,不免有些激动,这可是免费向导啊!不过他没有自作主张,而是朝谢风看了一眼,眼神中透着询问。 见他没有意见连忙点头,殷勤地要帮谷奉将东西搬进去,却被这位老人跳起来拍了一下手背。 宋景文和宋阳蹲坐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谷奉拉过谢风,师徒俩先将芋头之类的东西放进地窖。谷奉有两个地窖,一个小的留着平时存东西方便拿,还有一个大的,里面堆了乱七八糟的食物。 但是这些食物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利于长期储存。谷奉也是顺手挖了个地窖,毕竟当时谢风的神情太过严肃正经,让自己一定要多存点儿粮食。 谷奉当谢风是被荒年饿怕了,也就惯着这孩子往自己家里塞东西。 他不知道的是谢风其实是在为之后战火纷争的年代作准备,打着救他一命的心思。 多么难能可贵的感情,被遗忘的独居老人与被嫌弃的丑哥儿相互扶持。 宋景文指挥宋阳将院子里的杂草除了,自己叼着根草环视此处的地形。 师傅知道哪的果子好吃。谢风自带雷达系统,一出门就寻到了宋景文,我跟师傅说了你要酿酒的事,他觉得你在瞎胡闹。 谢风有些不高兴,师傅怎么能不相信宋景文呢! 他像个肌肤渴求症晚期的患者,总是要粘着宋景文才舒服,嘟囔着,我信你。 宋景文贴着他的脸颊,侧过头咬谢风耳廓外的软肉,上下唇磨搓着,含糊不清道,我尽量不让小祖宗失望。他也没有酿过酒,一切都是有理论没实践。 谷奉带他们来的地方已经算是深山了,正是因为人迹罕见,果子才能长得又大又多。 宋景文大略地看了看,有野桃子和沙果,他伸手摘了一个被虫啃过的沙果,咬了一口,甜! 谷奉意外地拍手道,你小子真是识货,虫和麻雀吃过的才甜呢。 宋景文昂着脑袋,毫不谦虚地应道,当然,我是慧眼识珠,最大的宝贝儿都被我找到了。 话罢,宋景文笑意盈盈地看着谢风,谢风纤长的睫毛惊喜地颤了一下,面似染飞霞,只晓得呆呆的笑。 谷奉满意地看着小两口甜甜蜜蜜,宋阳则是心梗得不得了,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此外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莫名想到自己唯唯诺诺的妻子,随即厌恶地甩头。 想什么呢,干活了。宋景文爬到了树上,摘了个桃子朝宋阳的怀里掷去,一个在树上摘,一个在下面接。 谷奉很快就待不住了,帮忙摘了不少的桃子和沙果就跑了,去找自己养的那只狼了。 宋景文差点儿端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搁在现代狼是保护动物,到了谷奉这儿却成了家养的宠物。 你回去找我爷爷和叔叔来砍树,可别半路跑了,要是真逃了再被我逮回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后果你掂量着吧。宋景文的神情轻慢又懒散,漫不经心地说着威胁的话。 宋阳心下一惊,自己刚动了心思就被察觉了,眼神慌乱地点头,将两筐果子背了回去。 敲打完宋阳后,只见谢风一脸地痴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你刚刚的样子好俊啊,特别帅气。 帅气这个词还是宋景文用来形容谢风的,没想到那么快就回到自己身上了。 宋景文好笑地拉着谢风,刮了他的鼻尖,笑道,再帅也是你的啦。我们再去找找,山里应该有野葡萄的,酿葡萄酒给你喝。 作者有话要说:副CP呢?我的小太子CP在哪里,暗戳戳搓手 注:野葡萄又名山葡萄,果为圆球形浆果,黑紫色带兰白色果霜。生于山野,植株似葡萄而细小,是酿造葡萄酒的原料。与汉朝传入的大颗的葡萄不同。 第37章 甜菜 宋景文当甩手掌柜, 只管带着小男朋友发现大山的魅力,全然将砍树的事情交给了宋家人。 此时, 两人正蹲在一丛紫色果子的面前, 宋景文欣喜地摘下一颗塞进嘴里, 酸甜涩等多种味道一齐冲上了舌尖。 宋景文面无表情地摘下一颗扔进谢风的嘴里,谢风被酸的一个激灵,吃完了还傻傻地问,这就是葡萄吗,我们都当是这种树的种子。还挺好吃的, 酸酸甜甜的, 葡萄酒肯定好喝! 谢风完全没意识到宋景文刚刚的恶作剧,高高兴兴地摘了一兜子的野葡萄,缩着脖子吃酸酸的葡萄。 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啊,我的小夫郎不甜了。宋景文佯装失落地撇撇嘴, 跟着刨出两株葡萄藤。 谢风眯着眼睛笑, 啪地一口亲在他的嘴角, 俏皮地反驳道, 甜哒! 两人并未在此久留,他们上山的途中见了很多没人摘的苦李子和青皮的野桃子,这在宋景文的眼里已经够用了。 哗哗的水声敲击着耳膜, 宋景文好奇地牵着谢风往声源走,离得近了传出的反而是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雾气氤氲中宋景文看清了所谓的水池的全貌,他惊讶地上前一步, 这是温泉? 谢风不懂他什么意思,宋景文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当下只是小心地护在他的身旁。 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最是没有安全感,谢风眼中的水雾似乎与大火中的烟雾重叠在一起,他不受控制地抱住脑袋,止步不前,连宋景文走远了都未发觉。 宋景文伸出食指轻轻掀动一池的涟漪,热的,确实是温泉! 小祖宗,快来试试热的天然水,下次可以来沐浴,给你洗香香。宋景文捧着温泉水,嗅着其中淡淡的硫磺味。 谢风迟迟不应声,宋景文这才从发现温泉的新奇感中惊醒,赶紧往回跑。 宋景文在温泉的雾气范围外看到了蹲在地上的谢风,心下顿时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怒气,万一两人走散了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自己忧心他的安全,他却蹲在地上玩。宋景文对谢风向来很包容,但却不是没有底线的,这是他对小男朋友第一次发火。 宋景文皱了皱眉,吝啬地不叫他小祖宗,语气生硬地说,不是让你跟着我吗,你蹲在这儿做什么,地上有金子? 从宋景文的角度只能看到谢风弯折的后颈,他审视地盯着谢风过分凸起的脊骨。 谢风耸动着肩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陷入了死角,执拗地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疼我疼,救救我谢风呢喃着,眼中噙泪。 谢风嘀咕着疼,宋景文不安地蹲下|身拉开谢风抱住头的手,敏锐地发现谢风的状态不太对。 这是被魇住了,他捏住谢风的下巴,一字一顿地叫他,谢、风。你看看我,是景文啊。 谢风迷茫地望向宋景文,涣散的瞳孔中带着求助的意味。宋景文心头一颤,产生了一种锥心的刺痛,他一遍一遍地叫着谢风。 轻轻地吞掉谢风面颊上的泪,宋景文拦腰将人抱到温泉边,手上沾着水珠朝谢风的面上撒。 谢风微张着嘴,终于吐出了肺中的一口浊气醒悟过来,眼角却还在无知无觉地淌着泪。 宋景文担忧地给他顺着气,谢风挪了挪屁股,在宋景文的腿上坐实了,咧着嘴笑,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你抱我了啊。 谢风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感觉,抿着嘴唇像是不好意思地抹开宋景文眉心拧起的疙瘩,你怎么了? 宋景文后怕地遮住他这双会说话的眼睛问道,我才应该问你怎么了,你刚刚在害怕什么?你叫着疼,哪里疼了,让我看看。 温泉的水雾加上高于周围的温度使得谢风有一瞬间的慌神,误以为回到了那个大火灼烧的时候。 谢风的笑凝固在脸上,心虚地抠着手指,不肯说话。 你真的不告诉我吗?难道你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你有了什么差池我怎么办?宋景文放开他的眼睛,起身欲走。 谢风受不住了,哽咽一声,发出无力而又低沉的悲鸣,抖着手拽住了宋景文,我,我怕。 还是不肯告诉自己,这一刻的伤心多过了疼惜。宋景文狠了下心,继续往前走。 谢风哭着喊他,整个人扑在了宋景文的背上,不顾章法地要亲他。 宋景文撇过头躲他,冷着脸将他从身上拉下来。 谢风泄了气,脸上出现了一种决绝的神色,低垂着头瘫坐在地上。没有了之前的新鲜气儿,宛如一个上了断头台的死囚。 我怕,好大好大的火,烧到了我的身上,到处都是。疼,没有人来救我。谢风言语混乱地描述那场大火,他突兀地抬起头,我死过一次,所以我怕,你也是假的,没人会来救我的。 这种不真实感,谢风连提及时都是那么的无力而又窒息。 宋景文的胸腔泛起一阵细密的疼,温柔地抚摸着谢风的眼睛,我在呢,不要怕。这里没有大火,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会救你的,你有我啊。 宋景文没去深究谢风所谓的死过一次是怎么回事,现代人嘴上的死过一次有很多种释义,所以他只是耐心地安抚着谢风。 等到谢风缓过气儿来,宋景文打趣道,空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怎么没看出来这是温泉不是大火呢?泡着超舒服的,要不要和我下去试试? 谢风陡然一惊,哼了一声,笑着推他,我才不要和你泡呢,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白白让你看了我的身子我不就亏大了?你这么耍流氓小心我夫君打你哦。 看,小男朋友还记仇呢。而且能接住自己的玩笑了,宋景文反倒放心了,谢风这是无碍了,以后可以试试脱敏法慢慢克服畏惧心理。 谢风的喜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偷偷地掬着一捧水浇在了宋景文的脖颈上,水流顺着纹路流了进去,氲湿了衫襟。 宋景文纵着他,半眯着眼睛追了上去,好啊你,抓到你我要给你亲秃噜皮。 山谷中回荡着嘻嘻哈哈的欢笑声,震起了一片片的飞鸟。 现在作的,以后都是要还的! 宋景文心满意足地牵着谢风下山,两人对刚才的一场哭闹默契地选择绝口不提。 出了深山才看到人群活动的迹象,奇怪的是几个小孩子也在山上。 宋景文看到娇气的宋星星,心情颇好地拍了他的小胳膊,你跟谁一起来的? 宋星星转过头,眼睛里真的有星星,他笑着抱住宋景文的大腿,哥哥呀~ 他几个小孩子有时候会去宋家帮些小忙,宋景文看到了就给些吃的。慢慢的,和几个小孩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谢风挠了下宋景文的手心,眼尾还带着嫣红,宋岩也在。 宋景文抬起头,一手牵着谢风,一手捏着宋星星的衣服,迈着步子去看看他们在忙活什么,宋岩,我把你弟弟带过来了。 宋星星奶声奶气地纠正,不是这个哥哥呀~是哥哥的弟弟啊~ 宋岩揉着宋星星毛绒绒的小脑袋,朝树后喊了声,子琛,别忙活了,星星刚刚都跑丢了。 宋子琛最喜欢带着几个小孩子到处跑,山上不能去的地方,他就叫上哥哥宋岩一起。有他开路,几个孤儿也能在山上找些吃的回家,不用去捡零星的粮食屑。 哥,宋子琛扭着腰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蹭到了泥,用袖子一抹污脏了一片。 宋子琛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艳,骨子里有股媚气。同样是哥儿,却与谢安的矫揉造作有很大的不同。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这样,有一股子风情味儿,风情中又掺杂着天真。 宋星星抓住宋子琛的手,呼呼地朝上吹气儿,指着宋景文道,哥哥~这是叔叔,是好人呢~ 宋景文嘴角抽了一下,他有那么老吗,委屈地蹭蹭谢风的脖颈,哼哼唧唧道,我才不是叔叔呢! 宋子琛偷笑,手里还抓着一把菜叶。 谢风也笑,叔叔呀~ 宋星星茫然地看着这几个大人,怎么那么傻呢?他拍拍屁股,叔叔,我去找大哥哥了,吃红薯呀~ 宋岩蹲下|身替他抹脸,笑着拍了下他的小脑袋,去吧,叫丁飞舟多烤几个红薯,叔叔也在这儿吃。 几个人乐成了一团,宋景文也不生气,眼尖地盯着宋子琛手里的菜叶,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菜?好像没见过,应该不是红薯叶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吃着有点甜,山上找的。宋子琛递了一把过来,你认识吗? 红茎绿叶叶子双凸镜形,红褐色。宋景文掐断根茎,看到红色的汁液流出才开口道,这是甜菜,可以吃的。它的根呢,有刨出来吗? 没有,只摘了叶子。宋子琛带着宋景文等人往甜菜地走,这个叶子挺好吃的,我就从山上挖了下来种在了开出来的地上。 宋景文跟宋子琛定了所有的甜菜,又教他如何培育,以便之后为自己大量供货。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4.7日 前前后后买了三批的奴隶,毕竟人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万一我被卷进纷争之中不能抽身,我希望我留下的这些人可以护谢风全身而退。 第38章 聘为妻奔为妾 深夜, 宋家的门被敲响了,院子里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6) 宋家的堂屋内聚集了村子里的两大人物, 村长和里正。 谢风虽然不是正经的宋家人, 但奈何宋景文不放人走。 屋内一张圆桌, 宋家的男人都在,宋景文的左手边是宋兴平,右手边是谢风。 你的意思是没有把握一定成功?村长苦恼地拧着眉头。 宋景文说话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他用食指沾了点儿水在桌上画了个七,有七成把握, 反正果子山上有, 不需要成本。此外只要买一些酒缸,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买酒缸花不了多少钱,林时夫拍着胸|脯加入,算我一个,我不相信一缸都酿不成。咱们啥时候去摘果子, 我跟家里说一声, 人多好办事。 里正的性子太急, 敢拼敢做手里还有钱。 不过, 宋景文还挺喜欢和直率豁达的人打交道的,他高深莫测地笑了,而且, 如果成功了,我们酿出来的酒是市面上所没有的,一种果酒。根据酒的浓度高低, 还有适合女人喝的养颜酒。 你们说,到时候得赚多少钱?但是呢,这事有风险,大爷爷,你看你要不要加入,不加的话也没关系,只当不知道这事。宋景文得意地憧憬着未来。 好歹是亲兄弟家的生意,宋景文是看在他村长的面子上才拉着自己一起发财的,不然怎么不叫老二家呢。 村长想通之后也立马点头。 第二日,前夜在场的人都叫了家里人去买了七八个大缸回来,刷干洗净后等着酿酒。 一群人趁着夜色摸上山,避开村里人的耳目,暗中行事。 宋家的酒缸费了老劲地搬到了谷奉的住处,主要是现在宋家有什么风吹草动村里人都勾着脖子张望,已经有人开始红眼了。 三家按照宋景文教的方法开始酿酒,但是也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上面,所以平日里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们招几个长期工吧,谢风要做自行车,忙不过来。宋景文虽说是在和宋兴平商量,但实际上生意场上的事宋兴平都由着他来,自己很少插手,最多跟着查漏补缺。 此时,宋兴平正站在鱼塘边看宋阳在河里捉泥鳅,宋老太养鸭子养上头了,前一阵子又从小贩那边买了一批品相更好的鸭崽子。 宋阳目前的任务就是照顾鸭崽子,摸点螺丝捉点小虾给他们喂食。 咱们家确实缺人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村里人的品行怎样你奶奶比你清楚,让她去招人。宋兴平想了想开口道,你说说都要干些什么,我看看开多少工钱合适。 宋景文数着手指头,加工木料的,打蜡的,做小零件的。 宋兴平吸了口旱烟,在那吞云吐雾,享受地眯着眼睛,要不,按件给钱?她们女人家做手帕都是这么样的,有句话不是说多劳多得嘛。 宋景文点头,他对这种小事向来不太在行,全都交给您和奶奶。 宋老太放出了要招工的消息,石坡村的村民不少都心动了。一听说是做自行车,更有人动了偷师的心思。 这些事宋景文没兴趣管,他和谢风待在谢家的后园,正琢磨怎么将两辆自行车送到车府去。 要不我们骑过去,刚好一人一辆。谢风提议道,他觉得自己的手艺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两辆崭新的自行车比送给宋景文的那辆要好看多了。 宋景文摸着下巴,那样就脏了,搁谁身上都不想买个脏的吧。 宋景文的下巴抵在谢风的肩上,手指缠着他的鬓边的头发,偷偷告诉你,自行车的售价不便宜,送两个滑板车给他们,当做添头了。咱们家人大气,况且逮着他们这种大肥羊就得狠狠地宰上一笔。 谢风无语地转过身,摇着他的胳膊,说好的诚信为本呢?你和他们还是好友呢。 宋景文嘿嘿地笑,委屈道,车金吾那孙子跟我签了份契约,他从我这儿拿货可是友情价,我才亏大了呢。 谢风顿时坚定了立场,宰,多薅点羊毛! 太可爱了,宋景文捧着他的脸就是啪叽一口,小财迷样儿,可爱死了。 宋景文余光瞥到谢安躲在墙后探着脑袋偷看,搂着谢风转了个圈,挪到了他的视线死角。 谢风又从宋景文这儿得了一张图纸,三个轮子的车,宋景文说这叫三轮车,可以用来装货。 这个用来运自行车的吗?谢风大胆推测,还可以用来载人,我骑车你坐在后面。 宋景文点着他的脑门,一摇一晃的,笑道,想什么呢?肯定是我骑车载着你啊,等你老了,咱们就骑个三轮车去周游列国。 谢风晕乎乎地拉住他作乱的手指,轻轻地用小犬牙咬了一口,傻笑道,老了呀,老了就在家带孩子呗,周游列国,我们跑不动的。 明明心里高兴得很,还故作矜持地拿孩子当挡箭牌。 宋景文不戳破他,笑着咬他耳朵。 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一道沧桑而又愤怒的声音响彻了谢家的庭院。 宋景文心头一颤,手上更是一抖。 咳,风儿,过来! 谢风显然更怕,畏畏缩缩地挣开他的怀抱慢吞吞地朝谢超雄走去,低垂着脑袋喊了一声,爹。 谢超雄气得不轻,本就孱弱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住,要不是安儿去找我,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 谢超雄瞪着谢风,抬起的手掌始终没落下去,气地打在自己腿上,风儿,你要知道聘为妻,奔为妾,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是为妻。你如今却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以后还怎么嫁人! 他这一辈子有三个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爱妾所生的谢风,他不能看着谢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出自己的后半辈子。 谢超雄被激得一阵急咳,宋景文赶紧狗腿地上来给他顺气。 这老秀才说话就是一套一套的,文人最是受不了这种私会之事。 宋景文生怕准岳丈气出一头来,那他就罪过了,他斟酌着用词,一本正经道,您别气啊,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来的,不算出奔。 谢超雄更气了,推开宋景文指着鼻子骂,你让我们家风儿怎么办,没心没肺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他的,本来他娘亲一直在给他相看人家,你现在倒好,整了这么一出,谁还来! 相看人家?宋景文跳了起来,忍不住地打断道,谢叔,我跟你提亲,给我点时间,我回家就跟阿奶商量尽早来提亲。 谢超雄未出口的话顿时被咽了回去,狐疑道,此话当真?若是骗了风儿,我拼了老命也得打死你这个许下谎言的负心汉! 宋景文巴巴地点头,偷偷地在他身后和谢风勾着手指,我本来就是打算来提亲的,这不是被耽搁了吗,忙着做生意呢。 宋景文竖起手指,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不仅会娶谢风,还会给他一个最盛大的迎亲仪式,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风咬着下嘴唇,嫣红爬上了耳尖,眼尾也染上了桃色,雀跃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景文趁着谢超雄走神,拉着谢风拉钩。他抬起谢风的手,在手背上缓缓吻了一下,弯起眼角道,已经盖章了,你是我的。 谢风学着宋景文在他触碰过的地方郑重地吻下去,笑道,盖章了,你也是我的。 谢超雄装了次瞎子,当做没发现他俩的小动作,自己也绷不住扬起嘴角。 谢风和宋景文的感情不似作假,想当初他也是自己寻到了此生最爱。谢超雄就是试试宋景文可不可靠,被自己撞破后没有急于掩盖而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勉强算是过关了。 谢超雄欣慰地看着黏糊在一起的两人,募地笑了,风儿跟他亲娘真是一模一样,敢爱敢恨! 死水无澜的心突然开始跳动起来,他做了个决定,要去将谢风的娘亲找回来。风儿要结婚了,他们也分开那么多年了,他一定得在此之前将丽贝卡带回来亲眼看着风儿获得幸福。 真正的幸福,而不是像他一样屈服于父母之命。 宋景文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谢家,少见地有些羞涩,捏着耳垂瞥宋老太,阿奶~,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宋景文拖着长长的尾音,宋老太夸张地搓了下胳膊,乖孙,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又是谁家的小姑娘被你调戏了,还是哪家的小伙子被你骂了? 宋景文嘴贱的毛病整个村子都知道,心情好的时候逮着人就夸,赶上情绪低落的时候看着人就要损上两句。 哎呦,您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儿好。宋景文哼了一声,悄悄拿开了宋老太面前的茶碗,您帮我去谢家提亲,我要娶谢风。 宋老太咽了下口水,有些口干,她拧着眉道,我茶碗呢,你拿那么远干什么? 宋景文轻轻地将碗推回去,摸着脑袋笑,我不是怕您浪费吗,这一个碗砸我身上,疼一下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惜了这个碗啊,都是钱买的。我就替您保管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三年 12.14日 在成婚之前出了趟海,带着媳妇从府城置办婚庆用品。当时可是跟老丈人说好的,要盛大的婚礼,我怎么可能食言! 第39章 送货 宋老太横了宋景文一眼, 抿了口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 行了, 我知道了。我央人给你姐姐送个信, 好歹是你亲姐姐,这事得告诉她一声。长姐如母,未出嫁前她待你也是掏心窝子的好。 宋老太顿了一下,眼角凝起了一团褶子,眼睛呈现出一种略弯的弧度, 满意道, 我看他是真的护着你,跟那些嚼舌根子的妇人说的不太一样,蛮好的一个哥儿。这事宜早不宜迟,等你姐那边回话了,我立马给你去提亲! 宋老太这么爽快反而把宋景文整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晃着宋老太的肩膀, 迫不及待地数日子, 四天, 最多四天,肯定有答复。 宋景文的姐姐宋世佳嫁到了大泽村,是比三上村还要远些的偏僻村落。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 没有大事不走动。 按理说,宋景文之前恢复正常了,宋老太就给宋世佳捎过口信, 几个月过去了还没收到回信。这事有些蹊跷,但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宋世佳自己不开口,宋老太也不好去探听。 有了宋老太的点头,宋景文越发猖狂,昂着脑袋紧紧攥着谢风的手,看到谁都要嘚瑟一下,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去对方面前晃荡几下。 宋老太一共挑出六个长期工,三个汉子,一个哥儿,两个女人。 精细的小件交给女人和哥儿打磨,自行车的大框架交给汉子制作。每个人都被错开时间单独拎出来集训了三天,最主要的是六个人各负责一项,单看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拼在一起才能看出自行车的雏形。 宋老太拉着宋景文念叨自己挑人的本事,有一个人混在里面想要偷学咱们家的手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老太伸着脖子磨了磨牙,神色得意地拍手,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我从没在石坡村见过他,八成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表现得特别殷勤,偷偷溜到咱家后院,被我当场拿获。 宋景文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那他是哪个村的? 井平村的冯西风。宋老太早打听清楚了,一边转头跟谢风讲,你要把这手艺看住了,别犯傻被人骗了去。 谢风笑着点头,我不傻呢,您放心。 谢风将自行车的零件做了出来,由宋景文发给那些长期工临摹,他只需要负责最后的组装环节。 晚间的时候,林石丘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气都没喘匀就一手拉着宋景文一手拽住谢风,断断续续道,我,我也要来,你们家干活。 宋景文不动声色地挪开他的手,将谢风牵在自己手里,小心眼地拍着谢风被碰过的衣角。 林叔,招工这事你得跟我奶奶商量,她那边都招完人了。 林石丘懊恼地捶着胸口,都怪我,在家耽搁了,做完车府的单子才听说你们家收长期工。这可怎么办啊,你能不能做主,就把我收了吧。工钱给低点儿也没事,只要有活做就成。 林石丘接的生意足够他们家开销了,怎么还那么在意一份长期工的活儿呢?宋景文不解道,林叔,你家也不缺这点儿钱,还是算了吧。 宋老太那边的人都被安排明白了,再则,林石丘这种水准的木匠用来做零件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不懂,这是新的手艺,需要传承的。林石丘是真的有些疯魔,对木艺的喜爱接近了狂热化状态,只有不断地接触新东西才能有灵感,对对对,我可以画画,在自行车上雕花你看怎么样,我还可以刷漆。 谢风眼睛一亮,暗戳戳地勾着宋景文的掌心,可以用颜料画图案,就能卖得更贵了。 宋景文也想到了,但把林石丘放在哪个位置都不合适,他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您看,要不您就跟着谢风后面干。只是有些对不住,您一个正经出身的木匠给我们家谢风打下手实在是屈才了。唉,风儿就是聪慧了些,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厉害吧。宋景文无时无刻地不想着炫夫,眨着眼睛冲谢风努努下巴。 林石丘大喜,压根没听懂他话语中的得意之色从何而来,连声应道,好好好,我跟着谢风干,还能多学点儿东西。你真是太客气了,对我这么照顾。 宋景文哑口无言,算是懂什么叫对牛弹琴了。 林石丘与其他人不同,他接触到的是最核心的东西,从宋景文这儿出去就可以自己单干。 宋景文为保险起见还是和林石丘签了份契约,他给出了两种选择,白纸黑字写清楚了。第一种,你可以根据签订的时间长短,在这段时间内,但凡是宋家推出的新的木制品,你都可以继续学习,但是不能往外泄露。第二种,只签订关于自行车的条款,这个只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 林石丘略一琢磨,喜滋滋地签了第一种,恨不得现在就上手,急切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来做工?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摆手,让他明天来。 招了人来做工就是不一样,效率有了很大的提升。宋阳和宋宇为首的几个小孩平日里负责去山上寻找合适的木头,宋家的其他人各司其职,各有各的事情。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7) 过了三日,谢风成功地将三轮车造了出来,宋景文啧啧称赞自己找了个宝贝儿,动手能力简直没话说。 还有比宋景文更激动的,林石丘意犹未尽地绕着车子转悠,车身上被他点了几朵牡丹,别有一番特色。 宋景文装了四辆自行车,两个中号的滑板车和两个大号的滑板车在三轮车上。 你骑自行车,三轮车我骑着。载重的三轮车肯定很实,踩着也费劲很多。宋景文抬腿跨上了三轮车,示意谢风骑车跟上。 结果谢风突然从车后拽住了不让他走,你等等。 说罢转身去屋内拿出了厚实的坐垫,牢牢地绑在了三轮车的车鞍上,这才笑着点头,走吧,看看我们俩谁快。虽然你的车很大,但是我蹬脚踏的速度快! 太可爱了!宋景文忍俊不禁地以拳抵嘴,以免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小男朋友竟然以为车越大越快,所以才将三轮车让给自己的吗? 宋景文不安分地扭了下屁股,简直软和到心坎里去了。随即不甘示弱地追上去,笑容里满是甜蜜,我腿长肯定我骑得快,谁先到谁就满足对方一个要求,敢不敢玩? 肯定是我先到!谢风撅着嘴哼了一声,立马甩开了腿狂蹬起来。他也不知道要提什么要求,但是那一刻血液中争强好胜的本能占了上风。 坐牛车的,赶牛车的都有些恍然,感觉身侧像是一阵风刮了过去,紧接着又掀起一阵更大的灰尘。 这次看清了,转而纳罕道,两个男人骑在什么东西上能跑得那么快? 只有石坡村的村民和隔壁井平村的部分民众知道这个新鲜货,其他人压根没有那个眼福。 宋景文和谢风大摇大摆地进了宁昌镇,他们的交通工具既不是牛车也不是驴车,没必要去寄存。 他们骑的是什么东西啊,一踩就走了,没见过啊。 我从石碑下就跟着的,他们在外面骑得更快,还是这里人多施展不开才这么慢。 宋景文这一趟可谓是赚足了目光,拿住了不少人的眼球,他飘飘然地朝谢风招手,怎么样,我的小祖宗。你做出来的自行车以后可是供不应求,咱们得起个响亮的口号,就叫,来吧,坐在自行车上笑也不要坐在牛车上哭。是不是整挺好? 谢风小心地撒开一只手,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轻轻勾了下宋景文的小拇指,笑着横了他一眼,难听死了。 被这么多人注视,他的脸皮都烧了起来,红的发烫。再瞧瞧宋景文,丁点儿事儿没有,还乐呵着和别人搭话。 这车上的不卖,五天后到相欢的杂货铺子里买,到时候有优惠活动。 问话的那人一路小跑着,不死心地指着滑板车,那几个小的呢,能卖吗? 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都不知道咋骑就要买。 滑板车本来是用来当做添头送人的,但是银子都送到眼前了还不要这不是傻吗? 宋景文坚韧挺拔的身板迟疑地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谢风。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纠缠,紧密地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其他人无法干涉的磁场。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默契得像是一个人。 谢风停好车,从三轮车上拿出了一个大号的滑板车和一个中号的滑板车,这都是按照成人的身量体型做出来的,小孩子骑的则是最小号的滑板车。 大的四两银子,中等的三两银子。宋景文缓缓开口,谢风已经踩着大号的滑板车在人群让出的圈子里滑了起来,转动车头就可以随意改变方向。 众人发出哗的一声惊叹,这也太贵了吧! 宋景文摇摇头,提着滑板车的支架伸长缩短,又摆弄着几个小轮子,故作痛惜道,这可是出自大师之手,你们瞧瞧这里面蕴含的智慧,前无古人的艺术品。有了它你们一年可以省多少车马费,既可以哄小孩又实用,实在是有利于家庭和谐的至宝啊。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9.8日 谢风离家出走了,我很懵。于是我一路尾随,发现他去了小竹林数蚂蚁。蚂蚁有什么好数的,它们会种树吗? 第40章 买酒楼 宋景文将滑板车往地上一推, 又捡起来擦干净,你们看, 就这个质量简直没话说。而且之后一个月内有因非人为因素损坏的滑板车, 到我店免费修理换新! 这句话才是说到点子上了, 谁也不想花这么多钱买了个滑板车没用两天就坏了,那不得心疼死啊。 问话的那人倒是没嫌贵,利索地从兜里掏出了四两银子,眼巴巴地看着宋景文手里的滑板车,我买了, 我先试试看能不能骑, 你可别走啊。 宋景文了然地点点头,看那人来来回回地骑了两圈,笑着接过谢风手里的中号滑板车,在人群中招手,还有一个, 抓紧时间啊。那位小兄弟回来一下, 我还得退你点儿银子呢。 因为你是第一位客户, 我只收你三两银子。其他人也还有机会, 到时候新店开业前三天,滑板车一律八折。 问话的那人更高兴了,自己不仅是镇上第一位拥有滑板车的人, 还比别人买的便宜。他这下可以在朋友们面前好好长长脸了! 宋景文手里的中号滑板车意外地被一个小姑娘买走了,瞧那穿着打扮应该是替自家小姐来的。 羞羞答答,顾盼生辉的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对宋景文这位青年才俊有点意思。 谢风拧着秀气的眉毛,理直气壮地往宋景文身前一挡,拽着他的衣袖往自己身前扯,该去给车府送东西了。 宋景文无声地挑了下眉,笑着揉了把他毛绒绒的脑袋,满是宠溺地捏了把小男朋友的脸颊。 跨上车座后还意犹未尽地给相欢打广告,走了,乡亲们五日后不见不散啊。 宋景文到的时候,车金吾已经吩咐人打开了大门。 此时,车金吾正和白锦荣坐在凉亭中下棋,无奈地抵着额,心思不定的,你看看自己这都输了几局了。 白锦荣哼哼唧唧地从棋盘对面扑过来,扎在车金吾的怀里,埋怨道,你直接让人把他们叫过来啊,在这里等的太无聊了。我才不要跟你下棋呢,你太坏了,总是一不留神就到我家门口直接将军了。 少爷,他们到了。车杨领着宋景文和谢风走过两座小桥才绕到凉亭中,手里拿着两个滑板车。 白锦荣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冲车杨伸手,快快快,给我看看,这是那个滑板车吧。 他怎么知道的? 谢风惊讶地看看车金吾,又瞥了两眼白锦荣,摸不着头脑地微张着嘴。 宋景文好笑地牵着他,点明道,我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早派了人来回送了消息,足不出户知万事,他精着呢。 车金吾也不反驳,笑着接下了这种称赞,站起身将蠢兮兮的白锦荣从地上拉了起来,宋兄实在是聪慧,那咱们开门见山吧。当初可是签了契约的,我能比别人从你那儿更早地拿货,我相信你一定没忘记吧。 宋景文的眼眸中略过一丝精明,车金吾也当仁不让地回望过去,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 成,到时候你直接去石坡村取货,我就不给你送货了。宋景文一点儿不吃亏,虽说当时白纸黑字写了让车金吾早拿货,价格方面都是按照批发价走。 但这么做于自己而言也能够早点打开宁昌镇以外的市场,不论产品销售到何处,上面都带有自家的标识。 车金吾与宋景文越谈越起劲,本来就都是心怀抱负之人,一旦聊起了生意,就仿佛是寻到了知己。 谢风不插手这种大事,乐呵呵地跟白锦荣在一边说悄悄话。白锦荣吩咐下人回去将自己的小宝贝木匣子取来,从里面掏出了自己最爱的话本。 这本书特别好看,是汉子和哥儿的故事。白锦荣轻轻地翻开已经破旧的书本,小心地按了按书面,一个哥儿和上京赶考的汉子私定终身,汉子许久未回,这哥儿便思念成疾了。 谢风兴致大发地翻开话本,倒也没看那么细致,等着白锦荣往下说,然后呢,这哥儿怎么了? 白锦荣娇俏地抿了下嫣红的唇瓣,挪近了点儿神秘道,那个哥儿抑郁而终了,变成了一只鬼。这个哥儿就飘啊飘,一路飘到了京都,寻到了汉子。汉子却没发现他是个鬼,满心欢喜地和他过上了小日子。 谢风心下骇然,死后化成了鬼,难不成自己也是一只鬼? 谢风的语气中有着轻微的颤抖,他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鬼怎么能跟人生活在一起,都是瞎编的。 白锦荣没那么较真,话本有意思就行,这本就是一纸荒唐言,那个哥儿后来还魂了,汉子跟着回到了哥儿的家乡。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你说这个哥儿多幸运,能活两次。 谢风放开话本,感同身受地应和道,是啊,能活两次,真幸运。 白锦荣又从木匣子里拿出了一堆漂亮华美的物件,就连形状奇怪的小石头也在他的收藏之列。 宋景文和车金吾谈完正事后踱步至两人身后,静默地听着两个小哥儿分享彼此不同的人生阅历。 谢风察觉到视线,猛地一回头,见背后的不是外人,遂笑着伸出手指轻戳宋景文的胳膊,问道,景文,你们都谈完了? 宋景文点头,像是累极了一般,沉重的脑袋搁在谢风的肩上,去买铺子,然后开始装修,过两天就能开业了。 宋景文转动着脑袋,下巴一颠一颠的,冲着车金吾的方向说道,还要谢谢车大少爷啊,直接给咱找了个好位置的铺子开酒楼。 车金吾眯着眼睛笑,狭长的眸子落在宋景文的身上,用你说的话,这是互利共赢。 车金吾让车杨跟着走了一趟,借着车府的面子,宋景文得以一百六十两的银子买了一个两层的铺子。 你要开酒楼?不是说开杂货铺卖车吗?谢风疑惑道,车府不就有酒楼吗,你和他抢生意,他怎么还那么开心? 宋景文手里转着铺子的钥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这个铺子,得意地敲着楼梯扶手,他走的高端路线,卖给特别有钱的人。咱们走平民路线,卖的东西便宜,而且我们酒楼里卖的东西他那里不一定有。两个酒楼不冲突,你看他选的这个位置就知道了。 谢风这才发现,仙玉酒楼在这条街的东头,宋景文买下来的这个酒楼在西头,两间铺子隔得特别远。 宋景文嗤道,你真以为他傻啊,我这么聪明的头脑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打着把我们支得远远的心思呢,不然我开在他旁边他不得哭死啊。 谢风摇摇头叹了口气,顺着他说,你最聪明行了吧。 你和你爷爷奶奶说过了吗?这么大的一件事儿。谢风又有些担忧,嘟囔着,一百多两银子呢,你说买就买了。 小家伙心疼钱呢。 宋景文好笑地环住谢风的窄腰,嘴里不正经道,那有啥,我就说是给孙媳妇的彩礼,有房有车,配得上石坡村一枝花了吧。 谢风恼羞成怒地撅了他一屁股,笑骂道,谁家彩礼送酒楼啊,你是想要我爹娘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吧,还有一枝花难听死了。 宋景文讪讪地笑,牵着人出了酒楼将门锁了起来。钥匙往怀里一收,说送给谢风当然是开玩笑的,这酒楼是留给宋兴平过大厨瘾的。 他将谢风骑的自行车也往三轮车后面一放,拍拍后座,你也坐在上面,我载着你。 宋景文骑着三轮车,谢风端坐在车后,有些手忙脚乱地扶住剩下的三辆自行车,一辆给宋世林送去,还有两辆给谁? 宁昌镇与宋景文交好的除了车白二人就只剩下王满和冯武了,不过宋景文没打算给冯武送自行车。他一个常年出海的人要自行车干什么,难不成在甲板上表演杂技? 去送礼,送给贪官。宋景文也老大不愿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县太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让这位再蹦跶几年。等到宋世林金榜题名了,非要把县太爷顶下来。 宋景文先去了德阳书院,给了五个铜板劳烦门房将宋世林叫了出来。 景文,你怎么来了?宋世林多日不着家,还不知道宋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景文将那辆一路奔波过来的自行车推到了他身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老成地拍了拍宋世林的背,四叔叔,你要好好学习啊,千万得给老宋家争口气啊。 宋世林笑得有些腼腆,接过自行车笑道,你放心吧,就是苦了你们替我在家劳作了,还要供我读书。我定不负君之所望,学成而归! 谢风跟个背景板似的站在宋景文旁边,此时被宋景文一把拉到了前面,还有些懵,只听见宋景文说道,这是我的夫郎,之后我们的酒席你别忘了回啊。这是自行车,比牛车还快,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成,方便迅捷。 谢风顿时炸了,心跳得有些不正常,延伸出的粉嫩色调从脖颈一路浸染至双颊,红扑扑的小脸蛋诱得人想去咬上一口。 宋世林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恭喜。随即试了下自行车,弱不禁风的文人连骑车都带着点儿雅致,只不过任何体面都不经摔。 在宋世林又一次摔倒后,谢风捂着嘴巴憋笑,宋景文则更为直接地捧腹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1.25日 啧,我和媳妇从海上回来就见着谢家多了个人,说是谢风的当兵的哥哥。可这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校尉。我猜他在装大尾巴狼,就是个狗头军师? 第41章 上门闹事 宋世林也不恼, 拍拍屁股继续学骑车,险些被夫子揪着耳朵骂不务正业。 宋景文将剩下的两辆自行车送到了冯武的手里, 一辆送给你的, 听兄弟我一句, 这以后绝对是家底子,你不愁找媳妇了。 宋景文说完两手一摊,靠在谢风身上抖着腿,唉,不像我。我的小夫郎自己会做自行车, 我要送还送不出去。不仅人长得好看帅气, 还特别聪明体贴,真的是便宜我了。 这话听得冯武牙痒痒,翻着白眼想去揍他一顿。 谢风笑得花枝乱颤,受不住地要去捂宋景文的嘴巴,别胡说了, 我哪有那么好。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8) 宋景文不干了, 无耻地舔|下谢风的掌心, 吓得小男朋友赶紧收回手, 你就好,跟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要是觉得不好就扣眼珠子,我们感情好还不允许光棍们羡慕羡慕? 宋景文亲昵地抓着谢风的手, 不让他躲。 冯武这个老光棍被狠狠地戳了下心窝子,尴尬地舔了下唇。左右手各拎着一辆自行车,整个人都气笑了, 一脚就踹了过去。 谢风眼疾手快地将宋景文往怀里一带,突然想起了上次宋景文身上的伤,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冯武,之前卖辣椒酱的时候也是你打的景文? 冯武见这架势赶紧把车停好腾出手来,有些脑瓜子疼,不打不相识嘛。 小崽子也太记仇了吧,宋景文按住蠢蠢欲动的谢风,顺着后背哄道,我跟冯大哥闹着玩呢,你是没见着他身上的伤,不比我好到哪儿去。 谢风委屈巴巴地噘着嘴,可是他打你! 宋景文笑嘻嘻地拽着谢风跑了,临走交代了一句,另一辆车送给县太爷,到时候相欢开业还请他赏脸。 打着相欢名义的店多了,到时候忙不死这个贪官。只要县太爷莅临了一家店,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宁昌镇的富人都暗中关注着县太爷的动静,在宋景文眼里县太爷就是个行走的广告牌。他得在县太爷身上捞回本,搞个明星效应。 谢风坐在三轮车的后面,害羞地去搂宋景文的腰,脸贴在他宽实的后背上,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平。 宋景文看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腰在前面捏着衣服无意识地扯,逗他,之前的比赛是你赢了,你要提什么要求? 谢风笑了一声,偷偷在宋景文的背上亲了一下,暗自思索,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要求要提,宋景文已经足够完美了。 他想了想,不能浪费这次机会,别扭地直起身在宋景文耳边窃语,我想换个对你的称呼,宋世林也叫你景文,好多人都叫你景文。 谢风哼了一声,我不想跟他们一样,我想要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宋景文笑着扭腰,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找到谢风的后脑勺,那你想呗,找一个你专属的称呼。要不就叫夫君吧? 谢风拉过他的手磨了下牙,满脸的倨傲,才不呢,你还没提亲。而且夫君的话,在人群面前叫万一别人应了呢。 谢风似乎是将脸埋在了宋景文的背上,闷闷的声音挠着宋景文敏感的耳膜。他笑道,那就叫亲爱的,他们都不能叫,只有你一个人能用。 谢风傻乎乎的地点头,也觉得十分合适,又是亲又是爱,一听就是有主的。他高兴地在宋景文的身上蹭脸,难以抑制地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单手环住宋景文的脖子,高声道,亲爱的~ 风将这份炽热的感情带到宋景文的心里,他也迎风大喊,小祖宗~ 好心情延续到了宋景文看到家门口聚集的一堆背着包袱的人,这些人中老人和妇女占了绝大多数。 宋景文回来了,宋老板收下我们吧。一位耳鬓别花的妇人拦在了宋景文的车前,宋家不是招人吗?我手脚可勤快了,还吃得少,只要给个地方住就行,工钱你看着给,四十文或者五十文都可以。 五十文?好大的口气,五十文去镇上都不一定能找到这种美差。 招工已经结束了,而且只收石坡村的村民。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听说的,但是我这边的工钱没你们想得那么高。宋景文本来一脚撑地停住了车,听闻此话抬起脚打算硬闯过去。 这一群人根本不是石坡村的,而是隔壁井平村的村民。不仅要高工钱还要提供住的地方,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我跟他们讲过了,他们就是不听!死活要赖在咱们家,说除非给钱或者每人送一辆自行车才肯走!宋老太扯着脖子喊,手里拿了一把石子往外掷。 宋老太紧闭院门,两个儿媳妇叉着腰立在一旁,同样看到宋景文被绊住了脚。 快去给我乖孙开路,把这些讨人厌的苍蝇赶走。宋老太急得直跺脚,给两个媳妇一人塞了一把扫帚。 宋老太生怕外面的一群人仗着人多欺负宋景文,坏就坏在家里的男人都上山去了,只留了她们三个妇人看家。 三轮车刚行了两步,一个面色蜡黄的老太太突然往地上一倒,哎呦,不得了了,宋景文打人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撞碎了,这心肠黑透了啊。 这摆明了找茬的,李大嫂拧着眉上前劝道,宋景文没撞你,你可是自己跌倒的。老人家,你还是回去吧,他们家招人的要求挺严格的,你也招不上,何苦来这么一出呢? 宋景文挑了下眉,不禁多看了两眼李大嫂。再对上瘫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则是冷笑一声,贾国竟然也有这么善于碰瓷的老太太,实在是让人咋舌。 宋景文把车停了下来,缓步至老太太的身前,居高临下道,你真的不起来,还是要我找人把你拖过去? 老太太身子陡然一僵,下一秒想到自己身上的重任就更为泼皮地扯住宋景文的裤腿哭喊道,你那么多钱,养我们怎么了。我们又不白拿你的,还给你干活。我们村的人都说了,你们宋家卖的车好几十两银子呢。 那就是不讲理了,宋景文当即腿上一软,软趴趴地躺倒在地上,比她悲怆凄惨得多,嚎得像杀猪的一样,哎哟,井平村的人合伙打人了啊,在咱们石坡村动手了,这是来示威来了啊。 谢风从宋景文倒下去的那一刻起募地站了起来,从三轮车上一跃而下。宋景文躲着别人的视线给谢风使眼色,谢风脚下一顿,脸皮不自主地抽了下。 宋景文说得情真意切,直把围观的石坡村村民唬住了,我给咱们石坡村的村民谋了份差事就这么遭人惦记,那我以后还敢找自己村的人吗?亏我还打算找几个人去酒楼当伙计来者,我们宋家什么时候忘记过乡亲们啊。 宋景文说完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脸的灰往老太太衣服上蹭。 老太太嫌恶地推开宋景文,宋景文顺势往后一仰,痛呼道,骨头断了,小祖宗,快来把她按着,可别让她跑了。到时候县太爷看酒楼到日子了还没开业怪罪下来就说我被一群刁民打伤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了。 老太太惊得拔地而起,腿脚利索地扭头就跑。谁想谢风应声而到,两手如钳子一般紧紧锁住了老太太。 宋景文这人极为擅长扯虎皮拉大旗,有一他就能说出十来。 井平村的村民哗然,没听说宋景文认识县太爷啊,此时见状不对不少人后撤着步子打算开溜。 石坡村的村民哪能让,刚刚没帮忙是等着看宋家如何收场,现在都扯到整个村子的利益了,这哪能坐视不理。 现在表现得积极一点儿,宋景文看到了指不定就把酒楼的那份工给自己了。 宋景文见气氛起来了,施施然地站起来掸去身上的灰尘,板着脸行至谢风的身边,咬着耳朵说了句,真乖。 谢风面不改色地盯着自己用力过度的手,没出息地红了指尖。 宋老太挣开人群心疼地拿掉宋景文头发上的草屑,愤怒地晃着老太太,你个老不死的,跟我孙子动手算怎么回事,你有本事冲着我来。 老太太吓得闭紧了嘴巴,却还是被喷了一脸的唾沫,她惊慌地眨着眼睛,语速极快地坦白道,冯西风让我们来的,来了就给钱。让我们来你家闹事,闹得越大越好。 井平村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交代,他说把村里的人引过来就行了,而且要是被你们家招上了不仅拿的工钱多,还能去他那边多领一份。 引开村里人干什么?调虎离山! 谢风机械地转着脖子,眼尾红了一片,语气不稳地怀疑道,他是不是想偷图纸? 宋景文也想到了,阿奶,赶紧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东西。 宋老太嗯了一声,有眼色地扭过那个老太太,用她独家的方法给这位为老不尊的老太太上了一课,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泼辣蛮横。 谢风撒开腿往谢家跑,宋景文也跟着跑。 果不其然,谢风的房间被人动过了,虽然做得很隐秘,但是谢风是个一针一线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人,很容易就发现了他人来过的痕迹。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就此崩塌了。谢风眼前一黑,颠三倒四地说着胡话,不见了,没有了。什么都没了,我对不起你。 宋景文心疼坏了,这怎么能怪得了谢风呢。图纸不从谢风这边被窃走就会从自己这里流出,今天的闹剧是早有预谋。 宋景文给哭岔气的谢风摸着背,不怪你,听话。是我哄你和我出去的,难不成你也要怪我吗?小祖宗唉,没了一张图纸还有千千万万张,别哭啦,哭得我心都化了。 谢风的鸦睫上还挂着泪珠,眼眸中却迸出凶光,我要把图纸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6.23日 我媳妇太可爱了,还会恃宠而骄。可恶啊不过我就吃这一套唉。 早上嘛,他醒的比我早,发现我背对着他睡觉,他就委屈巴巴地皱着眉头,问我是不是不爱他了,竟然不抱着他睡觉。哇,瞧瞧这小媳妇样,就是和别人家的哥儿不一样! 第42章 开业前夕 谢风疯了一般地要冲出去, 被宋景文拦腰扛在了肩上,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身躯轰然倒向了床铺。 谢风都被摔懵了, 徒张着嘴巴小口地吸着气。表情有些绷不住, 像是笑又像是委屈, 你,你干嘛啊。 宋景文支起身子,单腿跪在他的腿侧,黑眼睛里夹着化不开的情|欲,掩饰性地低下头埋在谢风的颈窝, 低沉道, 别动,我缓缓。你刚才太帅气了,我有点心动。 何止是心动啊,荷尔蒙急速飙升,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受不住! 谢风身上的那一股狠劲, 让宋景文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谢风试探性地环住宋景文的脖子, 扬起脸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嘴角。心脏像是要震裂一般, 不住地叫嚣着要释放。 一触即分的唇瓣, 暧昧缠绵的眼神。 谢风清醒了几分,推开宋景文,心心念念着, 我还是要把图纸找回来。 宋景文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末了又自作自受地给人吹凉气,假设你是冯西风, 你会轻而易举地留下把柄等着人去抓吗?那张图纸八成被他销毁了,总不可能再被我们拿回来的。 谢风闻言更是不安,揪心地等着宋景文开口,那我们怎么办,不能报官吗? 宋景文的手指咯咯作响,他老谋深算道,这事我有打算,他敢偷东西,那他也得有那个享受的命才成。我给你的图纸只是一代自行车,后面还有二代三代,他抄的过来吗? 谢风崇拜地仰视着宋景文,你还留了一手啊。 宋景文去掏他的咯吱窝,看着谢风笑得满床打滚还不罢手,弯起嘴角调笑道,我可不止一手,我有好多手呢。 消息先不急着放出去,等他造出了第一批的自行车,我们再拿出第二代的产品,非得让他把里衣都赔光。咱们家的商品上都有独家的标志,车金吾那边给力一点的话,相欢的名号足以在外面打得响亮。宋景文揉捏着谢风的双颊,左右扯得变形了,你说,这时候再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行车,重要的是没有咱们家的标识,大家会怎么想? 谢风眼中噙着泪,笑得失力地捧着腹部,假货! 宋景文得意地朝他挑眉,本来卖的就贵,当然是卖给爱面子的富人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去买假货。 谢风愣了一瞬,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床上翻了下来,宋景文的只言片语直接将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吹走了。 宋景文戏谑地吹了个口哨,眼神露骨地打量着谢风的身段,哟,这腰不错啊,还挺有劲。 谢风一时忘了言语,反应过来后也学着宋景文不着三四的样子回望过去,眉目间带着点勾子,含羞带怯的。 两人搁屋里谈风月,宋老太在院子里伤悲秋。 这么些人就这么放了,那我们宋家不就平白被欺负了吗?宋老太怨气冲冲地攥着井平村的冯老太太消瘦的手腕。 宋老太看着比冯老太太壮实多了,乍一看上去还以为她是那个施暴的人。 村长不高兴地拧着眉头,也觉得井平村的人太过分了,到自家门口来撒野了。 林时夫扯着洪亮的大嗓门子吼道,有什么难办的,就跟那谁,宋阳一样呗,留我们村里做工。啥时候井平村来人接走了再说,看他们村长拉不拉得下那张老脸。 宋景文恰巧听到这么一句,他尴尬地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他还真没想到这事能闹那么大,从个人问题上升到集体问题了。 他随即恢复了镇定,坦然地兑现方才的承诺。 宋景文趁着人群聚集的时候宣布道,现在相欢酒楼需要招八个伙计,培训后统一上岗,工钱为一两半银子,年终会根据个人平时的表现发放五到十两银子不等。 冯老太和一干井平村的人惊呆了,难怪冯西风说宋家的待遇好,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宋景文将招人的事情交给眼神毒辣的宋老太,要手脚干净的,勤快肯干的。 宋老太脸色复杂地拍着大腿,她还以为宋景文说买了酒楼是个幌子,现在才一梦惊醒,乖孙啊,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你也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要买酒楼。你之前赚的钱我都给你收起来了,你现在拿去把账结了吧。 宋景文推拒道,不用,我和车府刚签个大的生意,钱够用呢。 宋景文回房画了个设计图,他要将酒楼改造一下,要做到宁昌镇独一家的水准。 除了设计图外,他又将食谱列了出来,由宋兴平掌厨,还将谢风叫来一个一个试了下味道。 谢风划开裹住的鸡蛋,金灿灿的蛋液覆盖住了炒饭,他吞着口水将第一勺蛋包饭送了到宋景文的嘴里,然后才珍惜地吃掉剩下的部分。 好吃!谢风的眼睛亮闪闪的,端着着柑桔做的碗细细琢磨,柑桔上插了支芦杆当吸管,这个饭是甜的,柑桔汁又很可口。 快吃吧,我的小祖宗。我爷爷天天都在练习厨艺,所以我们家这些都吃腻了。最后到你面前的都是千锤百炼过的,可比我一开始吃的美味多了。宋景文手欠地撸了一把谢风的头发,原本顺滑的头发被他扯得像个鸡窝。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29) 谢风傻呵呵地笑,临走了还被宋景文要求打包了三份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谢超雄同意这桩姻缘后也默许了两人之间的往来,吃着准哥儿婿孝敬的东西心里也怪舒畅的。 唯独谢安气得要死,本来他是看不上宋景文的,但是眼见着宋景文越来越有钱还对谢风这么好后难免心生嫉妒。 谢风却对此一无所知,只觉着自己掉进了蜜罐里,以前的苦难仿佛都是为了让自己遇见最好的宋景文。 酒楼的装修前期是宋景文跟着的,有了雏形后就是宋兴平在监工。一把年纪了还得了个酒楼,几宿几宿的乐得睡不着觉。 酒楼五天内是装修不完了,宋景文索性又盘了件小铺子,先把自行车的买卖做起来,墙上用木板做些凸起,到时候有了新款就挂在上面,整体固定一下做样品。 宋世海点头,心中的激动不比宋兴平小,这间铺子说好了是他和三弟一起管的,这可是在镇上啊! 宋世山按照宋景文的要求去找木匠做了几个支架和柜子,就等着把墙体换个颜色就可以开业了,景文,你说墙上要不要画些什么?难道全都涂成一种颜色吗? 宋世山这么问了定是心里有了打算,宋景文直言道,你想画些什么? 自行车上要画的图案,我们可以在墙上画出来供人选择。不同的人有不一样的看法,文人喜欢的竹兰梅菊,富人偏爱的牡丹都可以画。 宋景文没有意见,反倒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但是林石丘只会画些简单的图,搞不来这些复杂的。 宋世山摆摆手,哂笑道,不是还有老四嘛,宋世林读书的那个书院肯定有会画画的。我昨儿去给他送了点儿吃食,发觉这小子在书院混得还不错。 宋景文若有所思地咬了咬腮肉,暗自琢磨着书院的名气也可以利用一下,咱们酒楼开业那天让四叔也过来,单开一间房给他用来宴请朋友和夫子。他以后考取功名之时少不得要同窗做担保,而且咱们家的酒楼既要有平民老百姓,也得有文人雅客撑场子。 贾国推崇文人,骨子里有一种对于知识分子的仰慕之情。如果一个酒楼开业能够请到一大批的读书人,该酒楼的档次就不一样了。 宋景文骑着自行车回到了石坡村,车还没停稳就往谢家的院子里冲过去。 探头探脑地向谢风的房间里张望,小祖宗,忙啥呢? 宋景文说完压根就没给人开口的机会,捻起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塞进了谢风的嘴里,肚子里憋着坏水,好吃不?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小贩挑着卖的,又大又红。 谢风酸得睁不开眼睛,呲着牙赶紧嚼了两口吞下肚,好酸啊!这山楂还没熟吧,你买回来干什么? 谢风从桌案前抬起脑袋,放下手里的工具,看到宋景文笑得眼尾弯弯才恍然,这人是故意的! 谢风气得扑上去咬他,桌上的小零件叮叮当当地滚了一地,你 宋景文顺势往前一伸手,将人抱了满怀,亲昵地在他的小脸蛋上啵了一口,狡辩道,哪里酸了,明明那么甜!是你太心急了,我是买回来做糖雪球的。 谢风笑着横了他一眼,抢过他身边的山楂扔到他嘴里,幼稚地报复回去,甜就多吃点! 宋景文也酸得龇牙咧嘴的,谢风笑够了才抓住重点,疑惑地看着他,糖雪球是什么?要用糖吗? 在山楂外皮上浇上一层糖霜就行了,简单得很。宋景文点头,任劳任怨地将地上的小零件捡了起来。这些都是宋景文按照现代的工具箱常备五金修理用具找人为谢风打造的,扳手钳子螺丝刀应有尽有。 宋景文不禁感叹幸好贾国对铁的管控不是太严,管控铁器制作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大量屯兵,私藏冷兵器。不过,现在饭都没吃饱谁还有心思造反。 宋景文拨弄着谢风的耳垂道,我们去看看宋子琛的糖熬得怎么样了,能提炼出糖的话咱们家的吃食成本又能够进一步降低。 谢风打开宋景文作乱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宝贝收在了床铺下,洋洋得意地抬着下巴道,你给我看的棉花糖机也可以做出来,比自行车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7.18日 宋子琛跟我媳妇还挺玩得来,一个钻研物理,一个研究化学。但是,这哥儿怎么招惹了太子。实不相瞒,我内心还挺复杂的。 注:杜甫有言,黄羊饮不膻,芦酒多还醉。所以芦杆算是早期的一种吸管。 第43章 巨无霸 宋景文哟了一声揽住谢风的肩膀, 歪着脑袋整个人吊在谢风的身上,越发地没了规矩, 小祖宗可真聪明, 那酒楼开业前能做好吗?到时候我给你卷一个巨无霸大爱心。 谢风不禁扶额, 宋景文又开始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他别开头问道,巨无霸是什么? 巨无霸就是特别大的意思。宋景文直起身,臭不要脸地瞎扯,你看我在你面前也是巨无霸, 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哥。 谢风摇头撞了他一下, 笑骂道,你才不是哥哥,你是村霸! 宋景文哼了一声,转着眼睛不甘心地去捉谢风,叫哥哥听一下嘛。两人像是稚儿一般在村里肆无忌惮的追逐打闹。 谢风扭头做了个鬼脸, 后退着跑, 要被追上了再一个错身闪过去, 玩得不亦乐乎。 宋大力去赶牛车了, 宋岩在家给弟弟宋子琛打下手。一群小孩子将甜菜根挖出来洗净,宋岩负责给收拾出来的甜菜切段。 宋景文笑着和宋岩打招呼,灶房的烟囱正吐着黑烟, 他好奇道,宋子琛呢,他弄出糖了吗? 宋岩咂了下嘴, 似乎是在回味那种甜味,讪笑道,还没呢,我都吃了几天的甜菜汤了。他今天又熬了一锅,要是不成功今天的晚饭肯定又是甜菜。 宋景文也是一笑,朝盆里的甜菜努了下嘴,甜菜好吃吧,你们之前吃的甜菜叶没有根甜吧。 宋景文拿起一段甜菜喂给谢风,谢风下意识地咀嚼了两下,淡如水的糖汁从舌尖淌过,他舔了下唇,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真的能提炼出糖吗? 宋景文伸出拇指抹去他嘴角的汁水,纵容地指着灶房,你去看看不就行了? 谢风迟疑地看向半蹲在地上的汉子,宋岩笑着点头,你去吧,说不准还能给子琛提提意见。 谢风进去有一会儿了,灶房依旧没有动静,两个汉子在院内怅然地拔着甜菜叶。 宋岩将手里的刀交给丁飞舟,大手温柔地罩在小孩的发顶,叮嘱道,小心点儿,慢慢切,不要着急。 丁飞舟接过刀,老成地低垂着头,放心吧。 宋岩说罢也和宋景文钻进了灶房,就见宋子琛站在锅台前挥动着铲子,锅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子琛,你熬出糖了吗?宋岩上前给弟弟扇风,宋子琛在灶房待了一天整个人都像是放在蒸笼上过了一遍似的。 宋子琛有些懊恼地抿着唇,可怜兮兮地摇头,汗水顺着发丝滴在了脖颈上,还没有,熬出的这个好像是水。 宋景文接过铲子,在锅里摆弄了两下,挑眉笑道,再熬一熬,能熬出糖稀。做糖的步骤不对,需要澄清蒸发再煮成糖膏。 宋子琛闻言瞪大了眼睛,迷惑地看着锅内的糖水。 在场的只有谢风听多了宋景文的现代话能勉强解其意,他好笑地接着翻炒糖水,亲爱的,你说点儿别人听得懂的话。 他接着转头对着宋子琛说道,宋景文的意思是煮糖的步骤有些像煮盐,只不过盐需要晒,糖要用火烤。 宋景文要出口的一堆理论知识被堵了回去,这么说好像更易懂。他不能自已地盯着谢风看,啧啧赞叹道,嗐,宝贝儿你太聪明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糖稀也有用,一定要存起来啊。 宋景文亲自上阵熬了一锅糖稀出来,顺走了宋岩家的一只碗,还顺带着哄走了人家的弟弟。 宋子琛屁颠屁颠地跟着宋景文和谢风回了谢家,落在后面羡慕地看着两人成双对的身影。 宋景文将糖稀加工一下,又回锅煮化浇在去核的山楂上,放凉后让两个哥儿先去吃着。 这个糖雪球先将就一下,不太正宗,正经糖雪球可是裹着冰糖衣的。我回家画张图,把提炼糖的具体步骤写出来,看懂了就能提炼出糖了。对了,宋子琛,你识字吗? 宋子琛不好意思地揉搓着衣服,自卑而又怯懦道,我只认识几个字,看不懂书的。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谢风隐秘地觑宋景文,宋景文又回看过来。 宋景文挑了个糖霜最厚的糖雪球扔进谢风的嘴里,随即装作没见到宋子琛的窘迫,若无其事地将方才的事一笔带过,笑嘻嘻地说道,不认字没关系,可以学嘛。没人生下来就懂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大道理的,这些都是靠后天的积累与学习而得来的。 宋景文身上有一种魔力,他对谁都笑着,可以轻而易举地融进别人的圈子,把控住全场的节奏。 谢风心满意足地鼓了鼓脸颊,又咂摸了下嘴里的甜味,好心地拍了一下心情低落的宋子琛,应和道,没事,我教你认字。一开始不认识字我可以读给你听,不用担心。 宋子琛心头一暖,没想到之前在村子里存在感极低的谢风为人这么好,他不禁抬眼瞥了谢风一眼,那双眼睛可真温柔啊。 谢风实在是太贴心了!宋景文腆着脸地去亲谢风,小祖宗唉,你可真是我的小心肝。我观你俩骨骼惊奇,我这儿有一本宝典可借你俩翻阅一番。咋样,有兴趣不? 谢风横了他一眼,有些别扭而又生疏地拽了下宋子琛的衣袖,你别听他的,他在开玩笑。 宋景文嘴上跑火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谢风都习惯了。 宋景文不知是未将宋子琛当回事还是心太大,直接在人家面前谈论对方的未来,小气地拉过谢风的两只手攥在一起,你掌握着制造自行车的方法,我就想甜菜是他发现的,教他提炼糖。如果成了,说明他的头脑不笨,以后其他的东西也可以交给他来做。 宋子琛迟钝地嗅到了被重视的味道,他赶忙点头,我可以的,不会的我也可以学。 家里没钱的人家哪有闲钱送孩子去学堂,认识几个字已经很了不得了。 现在有了学习的机会,宋子琛自然不想放过,而且听宋景文的话应该是要教自己很多东西的意思。 宋景文泼凉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没能提炼出糖的话,你就失去了这次机会。 宋子琛郑重的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决。他得了宋景文的图纸后一刻不停地向谢风请教,直到把上面的字和图画都理解清楚之后才开始动手。 谢风的屋子似乎成了两人的研究基地,两个哥儿没日没夜地窝在里面,除了吃饭就是在鼓捣那一堆东西。 宋景文看着自己挖下的坑后悔不已,他为什么要那么懒,非要培养什么人才,明明他自己就可以把糖搞出来! 结果现在连看谢风的时间都被强制缩短了,他刚待了一刻钟就被晾在了一旁。 宋景文哼哼唧唧地扒拉过谢风的胳膊抱在怀里,无理取闹道,你都不理我,我不比这堆冰冷的铁块温暖吗?是我宋太阳景文不能普照你的心灵了吗,你都对我使用冷暴力了! 谢风敷衍地亲了他一口,像是个霸总一般抽出自己的胳膊,皱了皱眉,我没有打你啊,怎么能叫暴力。你去镇上看着铺子啊,你待在这儿我都分心了。 谢风和宋子琛较上了劲,两人比着谁的速度快,是先造出糖还是先造出棉花糖机。 时间真是一刻都耽误不得。 原来自己待在这儿会让谢风分心啊,宋景文心里偷着乐,面上却不显,板着脸索够了吻才不舍地放开了谢风。 宋景文回到宋家搬出了四个土陶制成的小缸,一个缸只有五十公分高。他用筷子搅了搅,一股葡萄发酵的味道冲上鼻尖。 葡萄酒还没到日子,宋景文只能又将酒坛封了起来。 酒还没有酿好,但是酒楼就要开业了,他得找些其他东西代替一下。 宋景文这两日开始带着宋宇几个小孩频繁地往山上跑,从山上摘了不少果子,鲜榨的果汁绝对甜! 不甜就加点糖,只要糖度不将本来的水果味遮掉就没问题。古代糖反而值钱,所以宋景文此举倒是算不得奸商。 酒楼走的是大众路线,但是也必须做到精致美观。 因而宋景文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批瓷器,陶瓷做的杯子,有七种不同的颜色。每种颜色的杯子对应那种果汁的颜色,上面还配了一根陶瓷做的吸管。 我做出来了!谢风风风火火地找到宋景文,急忙拉着他去谢家看成果,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手摇的棉花糖机。 谢风快速地摇动着把手,铁皮箱里的转盘快速运转起来,宋景文撒了一把糖在盘子里,细密的丝陆续地从盘子中间飞了出来。 宋景文拿起一根长竹签,一边撒糖一边挑起糖丝。宋景文拿着竹签冲谢风笑,再快点儿,我给你表演个空中拉丝。 谢风听话地扭动着手腕,不知疲倦地动作着。渐渐地,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真的看到了宋景文扯下了一朵云,这朵蓬松的云越来越远,越来越大。 宋景文又拿起了一根竹签在原来棉花糖的圆滚滚的形状上压了几下,一颗歪歪扭扭的心诞生了,他举着棉花糖一步一步走向谢风,笑道,送给你,我的小祖宗。 谢风愣住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去接棉花糖,那么白那么软,一不小心就会脏掉。他的绿眼焕绿,折射出了一层雾气,说话的语气轻轻的,生怕将棉花糖吹走似的,他问,这就是巨无霸吗? 宋景文摇头,也轻柔地说话,气流扑在谢风的耳畔,染红了小男朋友的耳朵,不够大,后天酒楼开业,我要给你做一个真正的巨无霸。这是我的真心,你看看里面有什么。 谢风眼皮微微撑大,透过棉花糖看到了糖凝成的水珠。 谢风茫然地看着宋景文,宋景文低笑一声,犯规地说着腻死人的情话,里面住着一个灰绿色眸子的小可爱,他一哭一笑我的心也跟着乱颤。你说,他是不是个小坏蛋? 谢风羞的没边了,五脏六腑狠狠地纠缠在一起,猛地扎进宋景文的怀里左右蹭着脑袋,没有底气地否认道,才不是。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0)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二十六年 9.5日 我和媳妇在小岛上过得挺好的,如果儿子不那么调皮的话。小儿子差点把卖猪的孙大娘气死,他骑着猪往水里跑,非要让猪现出原型,指着猪的鼻子说它是天蓬元帅。 第44章 钱权都要? 众人期待已久的相欢酒楼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因着相欢的名号打的响亮,酒楼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 宋景文将棉花糖机摆放在门口, 棉花糖机上罩着一层布显得外观中规中矩, 一时也没有人注意到, 只以为是酒楼的装饰物,就跟镇宅的石狮子一样。 今日真可谓是盛宴,宋世林先带着好友来了酒楼,遗憾的是没能请到书院的夫子。 景文,我们来了, 这几位是我的同窗。宋世林的脸红彤彤的, 有种说不出的喜庆感。 宋世林抱着几副字画,将其郑重地送到宋景文的手里,这是我这几位同窗的心意,由我代为转交。虽然只是几副字画,还望你不要嫌弃啊。 宋景文没大没小地拍了下宋世林, 嬉笑道, 四叔叔, 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再说了, 之前的自行车行还是麻烦你这些同窗无偿作画了。人家都没收钱,你还叫人家带东西过来,见外了不是。 宋景文嘴上这么说着, 却还是将字画都接了下来。现在不接,反倒会寒了对方的心,觉得你是看不起他。 宋景文和宋世林的几位同窗一一打了声招呼, 笑着伸出左手往楼上点,大家吃好喝好,楼上请,都是我四叔的同窗,别客气,楼上乙字包厢免单。大家玩的尽兴! 宋景文身后的伙计立即上前,为一群人带路。 谢风亦步亦趋地跟在宋景文身后,左右张望着,白锦荣还没有来吗? 大人物当然是最后出场的,不着急。车金吾怎么说也会过来看看咱家酒楼装修成什么样,他哪舍得错过。宋景文不在意地摆摆手,白锦荣肯定跟在车金吾身边呢,丢不了。 宋景文站在酒楼外,锣鼓喧天中看到冯武伺候着县太爷往这边走。县太爷的大肚子在自行车上一颤一颤的,好好的自行车被他骑得歪歪扭扭。 县太爷从自行车上笨重地挪下来,粗着脖子脖子大口喘气,脸上挂着笑,宋景文,你这酒楼气派啊。 看样子自行车很得县太爷的欢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哪还有上次横眉冷对的影子。 宋景文能屈能伸,也赶紧迎了上去,县太爷赏脸,相欢酒楼可谓是蓬荜生辉啊,您里面请。 县太爷摆摆衣袖,虽说穿的是一身常服,但周身还是散发出一种久居高位的气息,他在门口停住了,问道,车大公子来了吗? 宋景文心里鄙视,面上却是不显,他指着东林街的那条路,还没到呢,要不您等等? 好好好,我也在站在外面等等,与民同乐嘛。县太爷拍手叫好,勾着脖子往外面看。 遥遥地瞧着东林街方向有了动静,宋景文直接掀开了棉花糖机上的布,小祖宗,来给我摇一会儿,给你做巨无霸,镇店之宝要发挥它的作用了。 谢风闻言立即动手摇了起来,等到棉花糖机的速度起来了,宋景文立即倒进了染过色的白砂糖。 慢慢地,竹签上的糖丝越来越多。 宋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啊,竟然能吐丝。,上次第一位买滑板车的客人是相关的忠实跟随者,李晓东一只脚才踏进酒楼,见状赶紧缩了回去,好奇地垫着脚问道。 县太爷没好意思问出口的话有人代劳了,他装模作样地走近两步。不管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第一个肯定是要给在场身份地位最高的人,那不就是自己这个县太爷吗? 宋景文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粉色的细丝越滚越大。他故意炫了把技,粉色的棉花糖在空中迎风飘荡。 谢风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傻呵呵地笑,早就知道了宋景文的把戏,如此一来,似乎比别人更亲近了几分。 他心情好地接过话道,这是棉花糖,像是云朵一样又软又甜的东西。 宋景文卷了个比之前还要大的粉色爱心,县太爷腆着脸伸手,乐呵呵地要接过去。 谁想谢风突然站了起来,和宋景文心有灵犀一般凑近棉花糖咬了一口,嘴角都沾上了糖渍。 宋景文眼角弯弯,宠溺地握着谢风的手将棉花糖放进了他的手里,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再说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卷的,谁好意思抢啊。没那种厚脸皮的人,瞧瞧,糖都粘脸上去了。 谢风顺着宋景文的指尖舔了下嘴角,继续埋头小口地啃着棉花糖,完全忽视了县太爷黑成锅底的脸。 宋景文那一番又捧又贬的话让县太爷伸出去的手格外尴尬,县太爷愠怒地咳了两声。 这时,一辆格外大气而又端庄的三轮车停了下来,车身上雕刻了一丛芙蓉,三轮车滋啦一声在地上磨出了一道划痕。 白锦荣灵活地从车鞍上跳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去接车后座的车金吾,拧着秀气的眉嘟囔道,快点呀,快下来。都怪你太沉了,我都骑不动。 白锦荣一边说着一边往酒楼门口看,一眼瞧见了谢风手里的一团丝。眼睛一亮,急得直跺脚,张开手要去接车金吾。 车金吾气笑了,轻轻一撩袍子,长腿一迈就跨出了三轮车,故意搭了下白锦荣的发顶。 急什么,是不是我说我来骑,你不让的,嗯?车金吾一声嗯是千回百转的调调,他勾起嘴角,抬手和宋景文示意。 白锦荣幼稚地哼了一声,拖拽着车金吾往人堆里扎,你看风哥哥手上的东西,一看就很好吃!我也要! 车金吾无奈地任由他拉着自己,到了宋景文面前也不说话,看着白锦荣围着谢风团团转。 风哥哥,这是什么啊,我也想吃。白锦荣眼巴巴地看着谢风,金贵的小少爷撒起娇来全然不顾外人。 谢风小气地换了只手拿棉花糖,让目标离小公子远远的,这是棉花糖,那是棉花糖机,你自己去做吧。什么颜色你自己可以选,我手里这个不行,这是亲爱的送我的。 他又不知道怎么做,谢风这条路走不通,白锦荣随即鬼精地盯住宋景文,坏笑地凑过去,宋景文,我也要! 宋景文赶紧扯过车金吾挡在身前,躲在他的身后嬉皮笑脸道,我不,我只给自家媳妇儿卷棉花糖,你找车大少爷呗。 车金吾心头梗了一下,好笑地摇着头,照着宋景文的指示卷起了棉花糖,一个圆滚滚的没有任何形状的紫色棉花糖出炉了。 白锦荣高兴地转着圈,倒也没把劳工车金吾忘了,时不时地揪一块儿给他。 车金吾之后才轮到了县太爷,宋景文敢装傻让县太爷没面子,其他伙计可不敢。 都不需要县太爷动手,就有人卷了一个送到他手里,虽说大家做的都没有宋景文的大,但是能吃到嘴也就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宋景文这个心机男,给自己那份兑的糖最多,卷出来的棉花糖不是最大的就见鬼了! 宋景文看气氛起来,接过锣鼓自己敲了起来,拿着一个自制的纸喇叭喊道,凡今日到酒楼吃饭的,每人送一个棉花糖。依旧是相欢的老规矩,开业前三天,全场一律七折。 李晓东麻溜地进去点了单,直接站在柜台上随意叫了几个菜,连酒楼的内部样子都没看清又跑了出来。 我来,我点菜了。李晓东自来熟地叫了个伙计给自己摇棉花糖机,自己拿着个竹签卷,乐得跟个傻子似的,轻飘飘地,真的跟朵云似的。 其他人也学聪明了,都是先进去点菜后出来排队,弄得酒楼里的人比外面的人要多。 宋景文又是敲了下锣,字正腔圆道,大家可以先进酒楼,到时候我们店里的伙计会去每桌登记,要什么颜色的报一声就成,不用排队。棉花糖机之后就会留在酒楼,还有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有人迟疑了,不舍地看着棉花糖机,还是挪不开步。 宋景文加了把火,宣布了今天的第二项惊喜,酒楼请了位说书先生,现在进去刚好能听到故事。大家快进去吧,绝对是没听过的画本,《聊斋志异》,各位可别被故事吓到了啊。 《聊斋志异》?大家表示没有听说过,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扒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有人已经从队伍里出去了,回到酒楼才发现相欢的装修与其他酒楼有很大的不同。 进门由伙计领着去饭桌,桌上还有数字编号,整个桌子连同椅子被罩在了船顶形状的木板下。 有船样的位置,也有窗户一样的位置,还有球形的位置,甚至有满天星样的位置,来者皆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等到拿到纸质的菜单时更是坐不住了,纸有多贵是个人都知道,现在生怕兜里没带够钱露了怯。 不认识字的还有伙计直接将菜单背了出来,再一看价钱,完全是可接受范围内的! 楼梯的扶手上都勾出了细碎的小图案,别有一番风味。车金吾不得不佩服宋景文的才智,他跟着宋景文去了二楼,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景文,你这头脑经商可惜了,要不要跟着我去京都?不出意外的话,我只能在宁昌镇待一年。 宋景文砸吧了下嘴,跟车金吾碰了个杯,嘿嘿笑着,倚在谢风的身上耍无赖,嗐,我这脑子不经商能干嘛。我这儿的都是小聪明,又不喜欢读书,上不了大台面。跟我夫郎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就行了,哪有那么大的野心。 谢风无语地看着宋景文装蒜,是谁整天说要将生意做大做强,做幕后大老板来着? 他面色复杂地从桌上夹了一筷子的肉松塞进了宋景文的嘴里,不吭声地看身上这个大宝宝扮猪吃老虎。 车金吾哂笑着摇头,抿了口味道清淡的龙井茶,不赞同道,屈才了,你跟我去京都,不需要你去科举。不用当官,权利却比这儿的县太爷还要大,钱权你不想都要吗,你还犹豫什么? 老狐狸给自己下套,宋景文不咬钩,这种权利肯定是要东西来换的,他问道,条件是什么? 车金吾直视着他的眼睛,包厢内暗流涌动,你,我要你给我车家卖命,如何?车家怎么说也是当朝四大家族之一,我的家族给你庇护,你为我家族带来财富,岂不两全之事? 谢风无意识地捏住了宋景文的胳膊,掐得他绷紧了肌肉。 伴君如伴虎,他上辈子的记忆中车家本是中立的态度,然而却在某个时间点突然改为拥护太子了。 宋景文疼得倒吸一口气,桌子下握住谢风的手,面上绷着表情回绝道,现在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也是给你家族带来财富嘛,不至于。咱这关系你有啥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再瞅瞅咱俩身边这两祖宗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我要有难你还能不管我咋滴。 白锦荣茫然地看着宋景文,看他点头自己也傻乎乎地点头。 车金吾的话音在此断了,再劝下去就没意思了,人各有志。 他摸住白锦荣的耳垂,幽怨地轻轻一揉搓,皮肤上就呈现出病态的红来,你这嘴太会说了,到哪都不吃亏。行了,合作关系也可以,这批的三轮车你可得抓紧,你让我给你在京都买的自行车行已经装修完了,等你派人过去当掌柜的呢。 第45章 说书先生 白锦荣像仓鼠护食般鼓着脸颊, 也学谢风夹了一筷子的肉松塞进车金吾的嘴里,这个也好吃, 猪肉的味道, 不腥膻。 车金吾拿出手帕擦拭干净双手和嘴上的肉松屑, 继续和宋景文商量,你之前不是提了入股的事儿,挺新鲜,我觉得可行。 宋景文正逗弄着谢风了,将人惹得羞红了脸, 死乞白赖地攥着谢风的手腕, 不正经道,妞好大的手劲啊,给爷都掐疼了。这劲用错地方了,咱回家慢慢使。 谢风臊得在老地方又咬了一口,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然而轻得连个牙印都没留下来,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回去就不给你掐了。 幸好宋景文没有选择投入车金吾的门下, 不然他得好一阵担惊受怕的。 宋景文听了车金吾的话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自然说好。宁昌镇以外的相欢生意得了车金吾的支持也是多了一张通行证。 说话间,县太爷从外面进来了, 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车大少爷,您近来安康? 车金吾面上功夫了得, 也笑着端起茶杯和县太爷喝了几杯,偏偏不顺着县太爷的意,愣是没被套出一句有用的话。 楼上楼下简直是天壤之别,楼上的包厢传出的都是矜持克制的笑声,楼下却是放肆而又震耳的叫喊声。 说书先生的手鼓一拍,又是一段起伏跌宕的爱情故事。 史举人得了怪病,而那解药,却是那成年男子的胸|肉。巧的是,史举人有一女名为连城,他就想出一主意,谁要是救了他,他就将貌美的女儿嫁作对方妻。说书先生是个留着八字小胡的中年人,周文蓸咕噜地灌了口果汁。 这次这个东家不仅给自己的工钱高,还提供这么有趣的话本给自己。 他乌黑的小眼睛在这张国字脸上显得格外喜感,情节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候就严肃地板着脸,讲到开心的地方就摊开了脸笑,表情比一般的说书先生要生动不少。 李晓东并未去二楼,他牢牢地守着半圆形平台前的位置,此时也就是他嚎得最大声,下面呢,谁去救了?是不是真要嫁啊。 周文蓸高深地笑了下,中气十足道,乔生为人义气,断然割肉救人。可方才我们说过,那史举人可是早就将连城许给了盐商之子啊。哎呀呀,这如何是好呀? 周文蓸讲的故事拿住了不少人的眼球,这话本是宋景文自己照着若基手机抄下来的,经久不衰的作品怎么可能掀不起一点儿波澜。 谢风也被这种故事迷住了耳朵,专心致志地看着周文蓸的一举一动。 宋景文得意地尾巴都要露出来了,眉目间都带着一种傲气,瞥着谢风的神色笑道,我知道结局,你要不要来问我? 谢风茫然地啊了一下,回神后紧紧地抱着宋景文的胳膊追问道,是什么啊?这话本不会是你写的吧? 宋景文哪能厚着脸皮认,点着谢风的鼻尖喂了他一口绿豆饼,气定神闲地瞎扯,这是我做梦梦到的,《聊斋志异》是梦中的那位仙人交付给我的,我自然不敢认这份功。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1) 谢风眼眸中闪过崇拜的光芒,他的手顺着宋景文的胳膊挪到了对方的手腕上,反手握住了宋景文的掌心,娇艳动人地仰视着他。 连城与乔生双双做了鬼,又一齐还阳,两人终是成了眷属。周文蓸一拍手鼓,宋景文率先拍起了手,随之而来的是哗啦啦的掌声。 众人意犹未尽地嚷嚷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好听! 周文蓸从桌案上起身,规规矩矩地谢幕,今日是连城的故事,明日则是狐狸精聂小倩和书生宁采臣的坎坷情路,明儿个赶早吧各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人群中发出了惋惜的哀叹声,一声盖过一声,恨不得将说书先生的脑袋拆开看看接下来的故事长什么样。 周文蓸面不改色地从平台上走了下来,偷偷抹了把汗,难得有那么多的听众,很是体会到了高兴与紧张相掺杂的心情。 谢风的眼神恋恋不舍地追随着周文蓸走出相欢酒楼,郁郁寡欢地捏着桌上的花生粒,又要明天才能听了。 这话说得可怜巴巴的,宋景文哭笑不得地按住谢风,将下巴搁在谢风的颈窝上,絮絮叨叨的小绒毛刮在自己脸上。 酒楼最热闹的时间点过去了,宋兴平终于能喘口气了,老头儿的面色竟比以前还要红润。 他倚在酒楼的门框上,大口地吸着旱烟。身上早就不是那一套老土而又破旧的衣衫,取而代之的是棉布材质的新衣。 他半阖着眼,忍不住又看了看酒楼的牌匾。这么大的酒楼真的是自家的了,论财力,他们家算得上是石坡村数一数二的了。 一只褐色的鞋面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紧接着是第二只。宋兴平疑惑地由下到上将来人审视了一遍,待看到那张脸时竟是没敢贸然相认。 可能是因为田秋霞比印象要老了很多,也可能是自田秋霞的儿子娶了宋家的长孙女后两家鲜有联系的缘故。 老妇人激动地上前一步,凌乱而又干枯的发丝在头顶炸了开来,她布满褶皱的双手先碰上了宋兴平的新衣,亲家啊,还真是你。 宋兴平脸上堆着笑,朝田秋霞的身后张望,没能见到宋世佳,还怪可惜的。 田秋霞羡慕地看着酒楼的规模,她擦了把脸,又理了理衣角,似乎如此自己周身的气质就能贴合酒楼的风格了,我先前听村里人说你家在宁昌镇开了个酒楼,我还不相信来着。要不看到你站在门口我还不能相信呢,真是你家的? 宋兴平老实地点头,不禁纳闷,孩她奶给宋世佳传了那么多口信,她怎么一次都没回来呢? 田秋霞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地面,只有一瞬间的愣神就强势地揭了过去。老妇人镇定地开口道,家里有事忙,你也知道的,我们家种了二十几亩地,她哪有空回来啊。 宋兴平没再说什么,客气地将田秋霞迎了进去,将人带到宋景文面前,这是你姐姐的婆婆,你好好招待一下。 宋兴平又扭头和田秋霞解释道,这是宋景文,传的口信说他不傻了,结果宋世佳也不回来照顾一下弟弟。 宋兴平进了厨房为亲家露一手,招待人的事就交给宋景文和谢风了。 每每提到宋世佳,田秋霞都是用她忙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宋景文将谢风面前未动过筷子的菜挪到了田秋霞的面前,侧过身冲着谢风做口型,这些菜还吃吗? 谢风乖巧地摇头,他的嘴都被宋景文喂刁了,还有些东西是原先就吃腻了的。 宋景文不停地给田秋霞夹菜,人在进食时的警惕性会大大降低。 宋景文趁机问道,我姐在家忙什么呢? 什么都忙啦,田秋霞喝了口豆腐羹,直勾勾地看着宋景文,话里有话道,要是有一辆三轮车她也能轻松不少,说不准明天就能骑车回家了。谁让我们家太远了呢,我七天才赶一次集。 那眼神像是要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宋景文嘴角抽了抽,合着宋世佳不能回家怪自己没有送三轮车,而不是她老太太不肯放人。 再者,真想来赶集的话怎么可能需要七天。 宋世佳对原身来说真的相当于母亲,并且身处这种环境下宋景文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宋景文大概已经能猜出来宋世佳在婆家过得什么日子了,他眼角弯弯,意有所指道,三轮车当然可以送啦,但是得送到我姐手里才行。 田秋霞一琢磨,送到宋世佳的手里不是送给了唐家嘛,人都嫁给唐瑞生了,一个三轮车自然也得充公! 田秋霞吃完了饭,又从酒楼打包不少东西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宋景文有些不安地捏着谢风耳后的软肉,小口地舔|弄了他的耳垂,决定主动出击,我们明日去找姐姐,接她回来给我们做个见证。我等不及了,我好想和你成亲。 谢风胸腔俱震,心跳的速度与风铃撞击发出的节奏重合在一起,他哼哼唧唧地用牙齿磨着宋景文的手指头,好呀,我爹都等你好多天了。 你就没着急?宋景文不信,眼眸中闪着促狭的笑意。 谢风唔了一声,在宋景文的肩上装了一下,气急败坏道,急死我了!我不好意思催你,你也不积极主动点儿。 翌日,宋景文和谢风各骑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装着宋老太自己腌制的咸菜和一堆吃食。宋老太嘴上硬着,却压根舍不得宋家的任何一个人在外面受苦。 两人的脚程比牛车要快,一路不歇地赶到唐家已是气喘吁吁,肺叶像是要炸了一般,口中也酝酿出了一股子铁锈味。 宋景文牵着谢风下来走了几圈,减轻心肺的负担。 他们到的时候,唐家正在吃饭,宋景文直接上去一声不吭地拍门。 唐家的大儿媳妇林青小跑着过来开了门,手里还攥着双筷子,上面还残留着肉渣。 你找谁?林青挡住门的缝隙,防备地问道。 宋景文透过后面的光亮看到唐家的伙食有些丰盛,心头的不安散去了些,看样子姐姐嫁人后饮食方面还是有保障的。 宋景文嬉笑道,劳您找一下宋世佳,我找她有事。 林青依旧霸着两扇木门,闻言略微局促地指着远处的田,她在地里呢,你们自己去找吧。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1.26日 昨夜下了大雪,今日格外的冷。谢风挺着肚子扎进了雪地里,要不是我拦的快,他连屁股都不会留在外面。 怀孕的人真的会变傻,他说冰雪奇缘中的公主就是生活在雪地里才那么好看的,所以他也要让孩子感受一下纯洁无瑕的雪。 可恶啊我要不要给媳妇讲讲基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于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0502 00:45:00~20200503 03:1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于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寻人 村庄上的田地大面积地覆盖着同一种农作物, 黄色与青色的黄豆植株顶着烈日老老实实地站着。有些被吹弯了脖子,放肆地笑着, 吐了一地儿的黄豆粒。 田间的路不太好走, 宋景文考虑了几秒就决定把谢风放在大树下乘凉, 小祖宗哎,你乖乖地等在这儿,我去接我姐回来。 谢风老大不乐意地勾着宋景文的小拇指,我跟你一起去。 宋景文指着两辆三轮车,给出了一个正当理由, 他笑道, 让你帮我在这儿看车呢,跟我去田里干嘛,我又不会走丢了。田里不好骑车,日头太晒了,要是把我的小祖宗晒化了咋整。 三轮车可以给钱寄放在别人家, 再者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晒化了, 宋景文无非是找个理由让谢风歇歇脚。 桃红色在谢风的耳垂上晕染开来, 他羞涩地捂着眼睛, 哼唧道,那你别走丢了,等你回来。 谢风幽怨地看着宋景文往田间走, 自己也跟着迈出几步,待到见不着人了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 这边,宋景文边走边仰头看天, 正午的阳光格外蒸人,他抬手给自己扇风,眯着眼睛问路,大爷,您知道田秋霞家的地在哪呢吗? 大爷戴着破破烂烂的斗笠正在啃饼子,斗笠的边角都翘了起来,他黑黢黢的一双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指了个方向,在东边,这会儿她家儿媳妇应该坐在田埂上吃饭呢。 这么说,宋世佳在田里吃饭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怎么唐家的其他人在家里吃饭,宋世佳却连中午饭都得在田里解决? 宋景文也不着急了,他毫不介意地蹲坐在大爷的身旁,打探道,您说的是小儿媳妇?是不是叫宋世佳的? 大爷喝了口水,咂着嘴点头,那小媳妇儿真是能干,家里家外的操持得有模有样的。就今年我们村的黄豆算是砸手里了,这小媳妇儿还不放弃,每天都来田里收豆子。她家豆子种的最多,收的却比别人家还要快。 宋景文环视了一圈,果然田间没几个人在忙,黄豆都没人收,撒了一地儿的豆子。 庄稼人是最在乎粮食的,怎么舍得让黄豆在田里自生自灭呢?宋景文啧了一声,有点不理解,黄豆成熟了都没人收,不是要烂在地里了吗,这也太浪费了。 大爷摇着头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去年饥荒闹的,黄豆吃着能扛饿。这不,大家今年就都种上黄豆了,结果根本卖不出去啊!两文钱一斤,有那收豆子的功夫不如去找个活计做,也比田里赚得多。 唐成吃完了午饭打算休息一会儿,也就陪着宋景文闲聊。 他憨厚地摸着后脖颈,讪笑道,你不要笑话我们,我们村长当时发了话了,让不要传出去,偷偷地种黄豆。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别的村子知道了,全都跟着种黄豆,现在是豆子多了不值钱啊。 石坡村离这儿太远了,大量种植黄豆的消息也就没传过去。 在贾国,黄豆可以直接煮食,也可以用来做酱油和豆腐。不过,因为一般人也不会加工酱油,所以市场上对于黄豆的需求量并不大。 宋景文笑道,哪的话,你们村长是个好村长啊,为民着想。 宋景文拍拍屁股,冲唐成摆手,安慰道,您别急,肯定有地方收黄豆。现在还是抓紧把庄稼收了要紧,咱回聊。 唐家的田埂上摆放着两只空碗,宋景文朝田间眺望,只见宋世佳佝偻着背,挥舞镰刀将黄豆植株割了下来。 见此场景,宋景文的眼眶莫名地红了,红血丝攀上眼白,他的胸|腔有些闷痛,一种残留的情感席卷了宋景文的大脑。 一晃神,田间又多了个身影。身材壮硕的唐瑞生从黄豆植株中站了起来,他后倾着上半身替自己捶腰背。 唐瑞生疑惑地看着田埂上站着的男人,竟是和自己的媳妇有几分相似,他刻意地去招宋世佳说话,你看,那边那个男人长得和你有点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弟弟呢。 宋世佳本不想理睬他,但是听了与弟弟有关的话题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一时间,四目相对。心头的丁点火星瞬间燎起了大片儿的火海,两人身体中同根同源的血液跟着沸腾了。 宋世佳心头一颤,腿脚发软地冲向宋景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拿着镰刀,等面对面站着了才想起来扔掉镰刀。 你,你,弟弟,宋世佳看向宋景文来时的那条路,没有发现宋老太的身影,她担忧地按住宋景文的肩膀,奶奶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你怎么来的啊,没摔着哪吧,奶奶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宋景文从姐姐颠三倒四的话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那就是宋世佳还以为自己是个傻子,他吸了下鼻子,认真地看着宋世佳的眼睛道,姐,奶奶没来。 眼前的便宜姐姐大概是这一世与自己血缘最亲近的人了,宋景文在上辈子没有和生物学上的亲人生活在一起,所以这是他感受到的最直白而又浓烈的关切了。 宋世佳瞪大了眼睛,原以为见到宋景文就足够让人惊喜的了,没想到弟弟不傻了,还认出了自己。 宋景文跟宋世佳胡扯,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事都粗略地提了一下。 唐瑞生看宋世佳飞奔出去时就察觉到了异样,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这是你姐夫,唐瑞生。宋世佳给宋景文介绍自己身旁的男人。 原身的记忆中有这个男人的印象,只是那时的唐瑞生还带着点男孩的青涩。 宋景文捡起地上的两只碗,笑着说,姐夫,你们怎么在田里吃饭?我刚去你家的时候里面正吃着呢,大白天还关门了,你家吃啥呢,闻着怪香的。 唐瑞生尴尬地从他手里接过碗,田里忙,在这儿吃方便,饭菜都是我送过来的。 宋景文哦了一声,唐瑞生答非所问,他也懒得去追问,直言道,对了,姐,我接你回去住一阵儿。我未过门的小夫郎正在村里头等我呢,我带你去见见。 宋世佳高兴地拎起地上的镰刀,笑容满面地跟着宋景文往回走,感慨道,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还有了要过一辈子的人。 宋景文拿过镰刀,背着一箩筐的黄豆。自己一个大男人哪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姐姐累折了腰,不容分说地卸下宋世佳身上的重担。 他嬉皮笑脸地踢着地上的泥块,私心作祟地跟宋世佳商量,姐,跟你说个事儿呗。见了我可爱又貌美的小夫郎只管夸,都捡好听的说成不。 宋世佳哎哟了一声,眼尾皱出了一团褶子,笑得不能自已,她点着宋景文的脑袋,成,你说什么就什么。没想到我弟弟还挺贴心,你不和我商量我也不能去坏你的好事儿啊。 那我跟他的婚事你肯定没意见吧,奶奶说要等你回信,结果这么久了也没等到,我就跟我夫郎一起来找你了。 托人带信了?宋世佳狐疑地扭头瞪了一眼唐瑞生,好啊,原来不是娘家不让回,而是婆家不想放过自己这个免费仆人。 宋世佳捏着酸疼的胳膊,意味深长地戳了他一下,只要你别娶了人家又不负责任。 宋景文嘿嘿地笑,余光扫到唐瑞生在身后。姐姐和姐夫之间明显有矛盾,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宋景文刚走上村里稍微平坦的路,就见谢风坐在略微精致一些的三轮车的车鞍上,一只脚点在另一辆三轮车的车身上。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2) 宋景文失笑地扶额,他可不记得自己将车停在了没有树荫遮蔽的地方,肯定是谢风一点一点地挪过来的。 就为了早点看到自己,真是太可爱了! 亲爱的!谢风从三轮车上蹦了下来,像一颗开启定位的炮|弹直接撞进了宋景文的怀里,来势汹汹,却只轻柔地贴了一下宋景文的脸颊。 谢风募地停住了脚步,拘谨地站在宋景文的身边。他怎么刚刚没有注意到宋景文的姐姐!还表现得那么轻浮,她要是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宋景文咳了一声,将宋世佳从震惊中拉回,一手偷偷地挠谢风的掌心,冲他眨眼睛。 宋世佳没想到弟弟的审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硬着头皮夸道,你就是谢风吧,确实长得很好看,和我弟弟挺好的啊。 宋景文又咳了一声,不住地给宋世佳使着眼色,显然觉得这么夸还不够。 宋世佳眼皮抽了抽,迫于对弟弟的承诺,费劲地从一面之识的谢风身上扣优点,下了一剂猛药,那眼睛挺有特色,跟你这张脸特别搭。这屁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谢风难为情地红着脖子上前一步,叫了声姐姐,姐姐,我们来接你回石坡村。 宋景文将身上的背篓放在三轮车里,忽悠宋世佳去骑,姐,这是送你的三轮车。昨天田老太去了酒楼说家里需要一辆车,我想着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宋世佳闻言又是一愣,婆婆未免欺人太甚了!不仅拦着宋老太给自己递的口信,还擅自跑去和宋景文要东西。 她气得跨上三轮车,直接冲回了家。 宋景文悠哉地坐在车里,谢风慢慢地踩着踏板,不好意思地揣测,你是不是不想骑才让姐姐骑的? 宋景文坦然地摇头,说得跟真的似的,扒着谢风的衣领吸了口气,我是那种人吗?不可能的,我是想给你待在一起才这样的。你看看我姐夫,还在后面走着呢,他这就是不懂得哄媳妇的典型。 宋景文晃悠悠地到了唐家,唐家的门赫然大敞着,里面传来尖酸刻薄的叫骂声。 田秋霞霸着三轮车不肯下来,还指着宋世佳说她吃里扒外,面目狰狞地扯着宋世佳的头发!嚷嚷道,你的就是我的,就是我们唐家的!进了唐家的门就没有出去的道理,你当自己是什么香馍馍,还总是要往娘家跑,指不定带了多少私货回去给你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6.3日 我媳妇那是拮据的日子过怕了才喜欢钱的,现在你要是为一个铜板和他争执,那么凶多吉少。 嗐,我不就是在床上铺满了铜板吗,为了显得金贵点儿,我还塞了几块碎银子和金子。结果,谢风怎么睡都觉得硌人,我藏着的惊喜被发现了。然后,我就被他拧着眉踹下了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青菜 6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回娘家 宋世佳气得发抖, 她敢摸着良心说自己这么多年没做过一点儿对不起唐家的事情,反倒是当牛做马了好些年。 无论她做什么, 都得不到田秋霞的喜欢。同样是儿媳妇, 老太太对待林青简直是捧着手心, 含在嘴里般的爱护。 宋世佳睚眦欲裂地嘶吼了一声,头皮都被扯麻了,她的眼中充斥着怨恨的红血丝。 作为唐家的儿媳妇,宋世佳头一次忤逆了田秋霞,她双手大张着朝对方的脸上招呼, 叫骂着,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景文带私货了?要想带也得有那个条件,你倒好,把我当傻子耍,不让我回娘家不让我碰家里的东西。你什么都防着我我一忍就忍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有脸去我娘家要东西! 一声招呼都不打, 就把我蒙在鼓里, 连我弟的人生大事都瞒着我, 你这老太婆真是恶毒!多年的怨气找到了泄洪口, 争相诉说着宋世佳身上的不幸。 宋世佳抓住田秋霞,将人一把从车上拽了下来,两人像疯了一般的在地上撕扯着。 老大家的, 把这个悍妇给我抓着。田秋霞连滚带爬地从宋世佳的身下逃了出来,恶狠狠地跺着脚,反了天了!你也敢跟我动手, 你男人都是我养的。你这种泼妇,就应该被休掉! 宋世佳愣了一下,明显有了退意,被休掉的女人还怎么活?走到哪都得被戳脊梁骨。 宋世佳的动作露出了破绽,立时被林青扭住了胳膊压在地上。 田秋霞也不嫌丢人,家丑都扬到外面了。唐家吵吵嚷嚷的一阵打闹,村里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谢风蹬着三轮车,抬眼瞧着唐家的门口聚集了好多的村民,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宋景文的脑袋,担忧道,唐家好像挺热闹的,不会是你姐姐出事了吧? 宋景文闻言蹭地一下直起了身,眼神如鹰般锐利地扫过人群,咱们去看看,田秋霞那个老太太不是个善茬。 不用他提醒,谢风已经加快了速度。唐瑞生见他们突然加速也赶紧追着跑,两条腿自然比不上三个轮子的,所以依旧被甩在了后面。 宋景文急吼吼地踢开唐家的门,入眼就是宋世佳被压在地上的惨状。 宋景文同宋世佳分开之前,她还是个面容姣好,衣冠整齐的妇人,现在却是两颊通红,披肩散发,浑身沾满了泥土的邋遢样子。 宋景文怒火中烧地摔开正在挥巴掌的田秋霞,转头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一脚踹开了林青。 田秋霞的一把老骨头摔散了架,先是一惊,她以为宋景文送完三轮车后就该回去了,结果他竟是跟在了后面。 田秋霞原先还打算给宋景文几分面子,现在,先对自己动手的人可是他宋景文,她还要顾忌什么? 姐,疼不疼啊?宋景文手足无措地拉起宋世佳,手虚虚地托在她的脸颊旁,滚热的气息不加掩饰地扑向宋景文的手心。 宋世佳的脸颊红肿了起来,她不哭不闹地立在宋景文身边,心如死灰地看着田秋霞恶人先告状。 她也恨,却又无可奈何。自己被休了可以勉强养活自己,但是孩子怎么办? 田秋霞不嫌事大,颤颤巍巍地往门外走,大着嗓门哭嚎,你们宋家的人就这么欺负人?我这老太婆差点被你打死,姐姐是个不规矩的,弟弟又是个恶霸。我们唐家真是造孽了,才摊上你们这种亲戚! 田秋霞心里打着算盘,左右这是他们村子,宋景文一个外人,村民怎么说也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 宋景文气笑了,单手拎着田秋霞的衣领,老太太的身高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的,神色轻蔑地瞥着她,哦,见过恶霸没,没见过我今儿就让你见见? 宋景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开骂,为老不尊的家伙,我姐脸上和身上的伤不是你打的?老东西,上次就想着从我们宋家顺三轮车,没让你得手你就气急败坏乱咬人了? 田秋霞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的亏是身体健硕才没有晕过去,她抖着手去掐宋景文,你不要胡说八道! 宋景文呸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指着林青,十足的痞子样,你才是胡说八道,我姐那么好的儿媳妇你瞎了才看不到的吧,难不成比只会吃的那头猪好。 田秋霞也不甘示弱地咬牙,穷鬼一个!你姐?哼,你姐连个陪嫁都没有,带的都是些什么破烂。我还要把她当祖宗供着?林青才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你姐不过是我们家买回来干活的。 宋世佳眸子泛红,怒不可遏地扯住田秋霞的头发,一两银子,我只要了一两银子的彩礼!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一两银子买我回来当牛做马? 林青见状要冲上去,一条腿突然伸了出来,她一时没刹住,整张脸杵在了地上。 上下牙齿一震,林青吃了满嘴的泥巴,鼻子酸痛得险些掉下泪来。 她愤怒得抬头,只见一个灰绿色眸子的哥儿抱着双臂不友好地收回了腿。 林青蛮横惯了,当下就放弃了营救田秋霞,转头攻击起了谢风。 谢风依着她们对待宋世佳的样子钳住了林青的手,面无表情道,不准过去。 田秋霞见着林青被按住了更为火光,跟人群中的田蓉努着嘴巴,田蓉颔首,悄悄地去将唐家的亲戚都找过来撑场子。 原来田秋霞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不是因为她不够勤劳,而是自己没给这个家带回来真金白银。宋世佳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是心酸又是恶心。 唐家的亲戚来得很快,将宋景文等人团团围住,气势汹汹地盯着几人。 情势斗转急下,谢风防备地挪到宋景文身边,警惕地瞥着这群不怀好意的人。 宋景文拍拍手,放开了田秋霞,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桀骜地笑着,你们,真当我宋家没人?我太久不出现,你们也是忘了我是宋世佳的弟弟吧。姐姐受了欺负,当弟弟的自然要站出来给她撑腰,总不能让一些杂碎想着法的磋磨她。 谢风语气坚定地应和道,你们欺人太甚! 想想自己被拖到现在的婚事全都是因为他们瞒着宋世佳,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宋世佳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了,顺着脸颊汇到尖尖的下巴,大颗的泪珠摔向了地面。 她抬高了下巴,擦干净双颊,泪水划过伤口的灼热感让她清醒的认识到,唐家就是个吃人的匪窝,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多年的辛酸苦楚在这一刻都显得分外无力,她终于体会到了来自娘家的支持,温暖而又强硬坚韧,自己不需要再独自苦撑着。 宋世佳瞥到唐瑞生躲在人群中,怂包一个!。每次她和田秋霞有些争端,唐瑞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会站在他娘亲的一边。她的眼神从迷茫转而豁达,这样的家似乎不要也罢。 孩子就交给唐家带着吧,自己偶尔回来看看就行。 想明白后,宋世佳狠下心冲进人群,也跟着撕扯起来。 宋景文二话不说,将棍棒甩了出去,全都敲在对方的膝盖上,不会出人命又能限制他们的行动。 宋景文出拳展开手掌一推,动作利落而又干净,谢风与他背对背站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弹弓,我给你看着身后。 包围圈逐渐缩小,田秋霞的嘴脸愈发可恶,她在一旁煽风点火,猖狂地笑着,你们看看,宋景文都打到我家门口了,简直没有天理了。完全不把咱们村的人放在眼里啊,哎哟,拳打脚踢的,要命啊, 宋景文挑眉,咂摸着嘴里的血腥味,他啐出一口带血的沫沫,好笑道,老太婆,这是我用剩下的法子。 村里人大多数都与唐瑞生家沾亲带故了,现在不论是不是发自内心的,都往前站了一步。 事情闹得大,把村长和里正都给招来了。 村长,救命啊。田秋霞装模作样地抹眼泪,哭诉道,宋景文打人啊,你看看我这些侄儿外甥都被打吐血了。 宋世佳瞪着眼睛还要去扯她,骂道,臭不要脸,你们合着伙的欺负人还倒打一耙,真不是个东西! 村长唐泰国眯着眼睛半明半昧地看着眼前闹作一团的人,唐家什么德行他做村长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将目光锁定在宋景文的身上,自己村的黄豆卖不出去,要不,在宋老板身上打打主意? 唐田氏,你又闹什么!唐泰国板着脸呵斥道。 人多了不起,成群结派的对我们动手。我之前听说你是个好村长,宋景文先捧后摔,哪知道村民能这么刁钻不讲理。 宋景文瞧着一个熟人,唐成还戴着那顶破斗笠,正笑呵呵地穿过人群,人家护着自己姐姐,你们一群外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里正,他们可都是我唐家的亲戚,怎么能算外人!田秋霞转着眼睛嘀咕,时不时地偷瞥唐成。 唐成摆摆手,看似温和却强硬地拍板道,唐瑞生家的,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若是想走,我在这儿没人敢拦着你。若是不走,你们家里事我就不插手了。 宋世佳顶着凌乱的发丝,痛下决心道。走!这个家我待够了,但是能不能求求里正帮我把孩子要回来? 唐成摇摇头,这个不行,你可以走,孩子不成。 宋世佳捂着脸抽泣了一番,再抬头时已然换了副神色,我要和唐瑞生和离,不是他休的我,是我不要他了! 宋景文惊诧地看着宋世佳,果然是宋家出去的女人,脾气硬起来和宋老太有的一拼。 宋世佳收拾完自己的包袱,不顾唐瑞生的苦苦挽留头也不回地跟着宋景文回了石坡村。 这不是宋世佳吗,回来走娘家啊。 宋世佳看石坡村的村民还怪亲切的,宋景文嬉笑道,接我姐回来住两天。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1.23日 为了不让媳妇往雪里扎,我给他造了个滑雪场,就是摔得有点,咳。我心疼得把他浑身上下都裹了起来,然后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雪上打滚了。哈哈哈哈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定亲 宋世佳回来的第二天, 宋老太就在宋景文期待的小眼神中请了田媒婆去谢家走了个流程。 待到媒婆喜气洋洋的回信后,宋老太和宋兴平才带着宋景文和一干宋家人去了谢家商量具体事宜。全员出动的场面还挺罕见, 况且宋景文现在是村里的人物, 一路上少不了被围着问东问西。 林田氏本来是站在岔口的树下跟几个婆娘聊天的, 看着移动的人群就像是嗅见了肉腥味的狼,嗷嗷地扑了上来,宋景文,你去谢家干嘛的?我听说昨天都惊动媒婆了,是不是我们很快就有酒席吃了啊? 宋景文贱贱地一挑眉, 颇为嘚瑟地点着脑袋, 大方道,喜酒是跑不了了的,到时候酒席来者有份,管够!照着相欢酒楼的标准给大家上菜,酒楼里没有的新菜品也给村里人先尝鲜。 宋世佳一抽一抽的笑, 宋老太更加直接地拍了下宋景文, 脸上的笑都要绷不住了, 嗔道, 乖孙子,可别说了,媳妇还没娶到手呢。话说的太满了, 丢不丢人。 宋景文哼了一声,将宋老太的胳膊放到了宋世佳的手里,一蹦一跳地离老太太远远的, 反驳道,丢啥人,谁不知道谢风是我未过门的小夫郎。 林田氏哎哟一声,拍着手用手肘捣了下小姐妹赵春秀,喜滋滋道,你看,我赌对了吧。还说宋景文是看上了谢安,我告诉你,我看人从没走过眼。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3) 赵春秀面色有些尴尬,这都多久之前说的话了,这个直肠子还记着呢。得亏没让正主听见,要不就出糗了。赵春秀手急脚快地拖着林田氏出了人群,那不还是以前说的话,现在当然都看出来了,你快小声点儿。 宋景文自然听到了,又自动略过了,这种小误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 他兴高采烈地往谢家跑,还在门外就很是不要脸地嚷嚷着,谢风,我来提亲了! 谢超雄憋着笑,看向谢风的视线是温和而又慈祥的。老父亲又了了一桩心事,自从上次将两人的事挑明了之后,他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身子骨也跟着硬朗起来。 心态对身体的影响是不可预估的,谢超雄的身体机能一改往日的低下,缓慢地运转起来。 孙翠意味不明地看着谢超雄脸上的喜色,每日相处的时间太短,她竟是现在才发觉谢超雄的精神比以前好上了很多。 谢风没宋景文那么厚的面皮子,羞得就差一头扎进地缝里。他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自己新缝制的外衣,踩着新买的鞋,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 白皙的面庞沾染了山间熟透的蜜桃的香气,微微地泛着红。眼尾也被浸染开了,光天白日之下平添了一股妖冶的气息。鬓边刻意挑出的发丝微微卷曲着,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宋景文的喉结没出息地滚动了一下,眼睛黏在了谢风的身上,露骨地将人上上下下描摹了个遍。 谢超雄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眼角的皱子还未来得及消散。他端坐在上方,静静地审视着宋景文,直把对方瞧得收回了视线才罢休。 宋老太和其他人追在宋景文的身后,好容易逮住了人,却见未来的亲家公冷着脸,寒气逼人。 宋老太偷偷捏了把宋兴平,将老头子推了出去。宋兴平蒙圈地瞥着宋老太,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腆着脸笑,你看我们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啥时候办,要多少彩礼。景文父母去得早,只能我跟他奶还有他姐姐来提这事了。 谢超雄也不是有意甩脸子,都是文人受不了年轻人太过开放的作风被气的,他闻言也是弯起嘴角,和宋兴平有说有量的,这两孩子一刻都分不开似的,黏黏糊糊的,不如早点把事情办了也省心。你们家的是汉子倒是没什么,我们家的可是个哥儿,要名声的。 宋兴平点头称是,两家的主事人直接当着当事人的面将婚事定了下来,宋家那边因着宋景文和宋老太打过招呼,婚礼选在了明年开春的时候。 谢超雄本不同意,他狐疑地看着宋兴平,严重怀疑是不是要反悔。 宋景文梗着脖子,大手摸瞎地向后伸牵住谢风的手,指尖对着指尖,掌心对着掌心,他煞有其事地说道,谢叔,这时间我是用来造新房的。我当初可跟您保证了,要给谢风最盛大的婚礼,那您不得给我时间准备准备啊。 谢风拽着宋景文的手臂,指间挤压着,骨头升起酥麻的触觉,他诧异地眨巴着大眼睛,睫毛随之一颤一颤的,受宠若惊道,也不用特意盖个房子吧,别人家娶媳妇都没有。我和你住你那间屋就行,我不挑的。 宋景文朝他浓密的睫毛上吹了口气,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要金屋藏娇,你进不进?咱们住大房子,冬暖夏凉的那种,怎么好怎么来,比青瓦房还要好。 谢风呆呆的睁着眼睛,热气扫过都忘了闭眼,眼眶湿|漉漉的积蓄着温热的液体,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太过于感动。 谢风摸着衣角,声如蚊呐,进! 谢超雄没眼看了,他敢说风儿就是被宋景文惯坏了的。 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宋景文恨不得赖在谢家不回去,但是男人可不能沉迷于温柔乡,就此堕落下去。 宋老太心里纳闷,怎么宋景文去谢家没有以前跑得那么勤了? 一天,宋景文再一次出发往镇上跑的时候被宋老太拉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跟谢风闹别扭了? 宋景文愣了一下,一言难尽地一甩衣袖,狡黠地笑了一下,那能够啊,我跟他闹别扭我肯定得自我反省去,他那么可爱我还气他不是脑子有洞吗?我只是奋发图强了,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先立业再成家。 宋景文心说是个屁,还不是谢超雄太凶了,熬鹰似的总盯着自己。他哪敢明目张胆地在家长面前调戏人家儿子,只能转移阵地去了宁昌镇。 这一套说辞把宋老太唬得一愣一愣的,就总结出了两人没掰,商量着在镇上见面,这叫年轻人的约会。 宋景文在路口接到谢风,谢风在他怀里安全着陆,娇羞地赏了他一个亲亲。 宋景文舔了下唇,不禁感慨自己有先见之明给谢风买了润唇露,亲起来怪软的,又软又弹。精致的汉子不准备买自己那份了,这样每天能以唇干为理由去讨吻。 谢风对宋景文的废料思想一无所知,他坐在三轮车的后座研究新的图纸,图纸垫在宋景文的背后,谢风的小手指一点一点地挠在了宋景文的心肝上,蠢蠢欲动。 谢风聚精会神地将榨油机的结构图勾画了数十遍,有了点思路,却仍是提出了质疑,这个榨油机真的比石磨好用吗?好像也差不多啊,都是挤压出油。 谢风之前用石磨试过榨花生油,不仅出油量少操作起来还繁琐,需要一遍一遍地重复磨磨。 谢风说这话倒也不是不相信宋景文,而且这个东西发明出来对市场的冲击力不是之前那些产品所能比的。夸张点说,对贾国的商业圈绝对是一记重击。 在此之前,因为花生的产量以及出油量不成正比,导致花生油的成本太高,所以大家普遍使用的都是荤油,也就是动物油脂。油的价格一直以来也是居高不下的。 宋景文不想给他压力,不甚在乎地摆手,这个机器可不用驴推磨,省力气还能提高产油量。你试试看呗,不行咱再想办法,毕竟今年的大豆便宜,糟蹋得起。 在现代大豆油是最常用的食用油,如果在古代掌握了这门榨油技术那就了不得了。 谢风收起图纸在宋景文的后背蹭了一下,弯起眼角,笑骂道,不能浪费粮食,不成功就把豆子煮来吃。 这小抠门样,宋景文将手往背后一伸,谢风的手掌也就自然而然地搭了上来。两人互相挠着掌心,暗戳戳地嬉闹调情。 正说着黄豆,眼前就撒了一片儿。 宋景文急三火四地收回手,稳住车头。一地儿的黄豆被从车轮下碾压过去,车身止不住地打转。谢风在后面一颠一颠地,一手牢牢地环住宋景文的腰,一手紧抓三轮车的车架,生怕宋景文被颠下去。 宋景文这位有着一个月驾龄的老司机稳稳地将车停在了黄豆攻击范围外的地方,他从车上跳了下来,谢风也一个翻身利落地立在他身边。 宋景文拧着眉刚要骂哪个没有公德心的,就见着一个老头被扔了出来,咣地一声砸向了厚实的地面,冲开了周围的黄豆儿。 老头儿疼得直哆嗦,想必是被黄豆粒儿硌到了,他蜷缩着身子,半响才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抖着声音骂道,你们这些奸商,黑心眼的,之前说好的八文钱一斤,出尔反尔,生儿子没□□的! 老头儿骂了一阵,人家粮行压根没反应,来个人都没出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随便他骂。 这声音怪耳熟的,宋景文与谢风面面相觑,谢风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一亮,唐成,你姐姐他们村的里正,上次放我们走的。 这对宋家算是有过恩典的,甭管多大的恩,宋景文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朴实憨厚的老人被欺负。 不知道他和粮行做了什么交易,竟把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农民气成这样。 宋景文上前扶住唐成,笑眯眯地问道,好巧啊,唐成唐里正你在这儿干嘛呢,需要我帮忙吗?哎呦,咋还把豆子撒了一地儿呢? 唐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不值钱的东西,扔了也罢。 扔也不能扔在马路上啊,差点出酿成车祸。这啥思想啊,看样子街上缺少垃圾桶! 宋景文咽下嘴边的问责,劝道,黄豆是宝贝儿,他们不要,我要!你家有多少我收多少,他给你八文钱一斤,我给你十二文一斤!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7.21日 我和媳妇偷偷溜了出来,将孩子甩在了家里。嗐,孩子果然是爱情的后遗症,太闹腾了。不闹腾我也不带他出来,嘿嘿嘿。二人世界,他一个带音响的发光体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我和媳妇去了海边,有沙滩的那种,碰到了一群土著,看我们带的东西稀奇拿了好多东西来换。我本来以为换来的椰子可以哄美人一笑,谁想他突然刨了个沙坑,将椰子埋了起来,他说皮太青了壳太硬了,还没熟,要热一热。 ?????媳妇大概是种了香蕉的毒,都会举一反三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豆制品专用厂房 唐成皲裂的大手在衣服上来回磨搓的, 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黄豆粒捧到宋景文的眼前,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抖着声音确认道, 你真的要买吗?你看我的黄豆都是个顶个的好, 又圆又大, 坏豆子我都挑出去了,绝对能保证你买到手的都是好豆子。 唐成说完了又憨厚地挠了下后脑勺,生怕宋景文是看在自己上次帮了他们一把的面子上才应下这单生意的,补充道,你不买也没事, 我我再去找其他店家。我家地里的黄豆少说也得有几百斤, 都是晒好了的。 再去找其他店家?要是有人收早就卖出去了,怎么会落到被人从店里扔出来的下场。 还不是因为今年的黄豆太多,导致供过于求,黄豆的价格自然就没那么理想了。 宋景文从唐成手里捡出几颗黄豆,品相确实不错, 他满意地笑道, 我都要了!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开酒楼的, 几百斤对我而言不是问题。 唐成闻言大喜, 笑得睁不开眼,他就说好人有好报吧。这次,其他人没卖出去的黄豆倒是让他找到了大买家, 好好好,我明儿就给你送过去,送到你家去。 语罢, 唐成又有些踟蹰,对粮行的出尔反尔有了阴影,他纠结地开口道,咱们口说无凭,要不找个见证,这我也能放心点儿。当然,不是对宋老板你的信用有所怀疑,实在是我心里头没底啊。 宋景文对唐成的不安表示理解,直接给了唐成一两银子,这是定金,明天你把黄豆运到我再给你补齐剩下的钱。 唐成头也不回地空着双手走了,连地上的豆子都忘记了,哼着小调迈着欢快的步子,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谢风一直盯着路上的豆子,圆滚滚的小颗粒一会儿被吹到东边,一会儿又跑去西边。他直起身抬眼瞧着唐成一身轻松地走了,而宋景文正在沉思,赶紧将人叫住,大爷,你的豆子不要啦,地上的黄豆,还有你的袋子! 唐成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这才想起来地上的黄豆还没收,他转过脑袋不在乎地摆手,失笑道,那袋黄豆送给你们了,不要钱,你们尝尝豆子的口感。 现在当然是赶紧回家把几百斤的黄豆装起来,还要去借几辆牛车,这一袋黄豆算什么! 唐成兴致勃勃地往宁昌镇外走,一道人影从眼前蹿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一道。这不是滑板车吗?对了,自己可以去相欢车行租三轮车。 唐成脚下一转就去了车行。 谢风将地上的布袋子捡起来,默默地将散落的黄豆拢了起来,一只手就将□□十斤的豆子拎到了宋景文的身前,那这些怎么办? 宋景文还陷在沉思中,一动不动地像个木头人。谢风觉得有趣极了,踮着脚尖用手指头去戳宋景文。 伸出去的手指却毫无征兆地被受害人扣了下来,宋景文坏笑着在谢风的手背上啄了一口,像是就等着谢风跳进自己的包围圈里似的。 谢风惊了一下,反射性地要缩回手,羞嗒嗒地瞪了宋景文一眼,报复似的拉过他的手啃了一口,扯平了。 你刚刚想什么呢,我叫你你都不理我。谢风语气中还有点委屈,其实就是仗着宋景文喜欢他在撒娇罢了。 宋景文揉着谢风的脑袋,将黄豆抬到了三轮车上,又亲自把小祖宗抱上了车,笑眯眯地抵着他的额头,想着做豆制品,想着盖房子! 谢风红着耳朵尖不看他,很难为情的样子,是盖新房吗?成亲用的新房吗? 宋景文唔了一声,故意吊起谢风的好奇心,然后欠揍地回道,当然,不是。 宋景文傻逼一样的笑了起来,谢风满头黑线,后知后觉到对方是在耍自己。气得推开宋景文从车上跳了下来,自己骑着三轮车跑了,将宋景文落在了后面。 自己作的,还得自己还! 宋景文苦涩地跟着三轮车跑,待到追上了三轮车的尾巴时,两手一撑,脚跟蹬地,直接一跃而起跳上了车。 路人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还有这么骚的操作。他们顿时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身前的车,好像可以效仿! 宋景文亲昵地抱着谢风的窄腰,不要脸地蹭了蹭,随即从腰侧伸出头,哄道,咋还生气了呢,是不是玩不起啊! 谢风脚滑了一下,整个身子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骑车,就是不理他。 宋景文死乞白赖地环住谢风的脖子,小祖宗唉,开个玩笑嘛。跟你讲,咱俩的新房必须得是高配置,我刚想的那个是厂房。 谢风向后瞥了一眼,早就不生气了,只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一下。宋景文赶紧识趣的吧唧一口亲上去,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谢风偷偷摸了下唇间残留的触感,提出了疑问,厂房是什么房? 宋景文趁机给谢风普及了一堆名词,用来在里面生产东西的房子。你看,现在虽然只有几百斤的黄豆,但是很快就会有更多。家里是肯定是装不下的,后面榨油之类的事情也得规范化,要搞就要搞一个大的出来。 谢风心里琢磨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会有更多的黄豆,你要去买吗? 宋景文眼底滚上浓烈的笑意,他故作高深地伸出食指摇了摇,不需要我去买,有人会上赶着送上门来的。 三轮车停在了相欢酒楼的门口,棉花糖机依然在运转。宋景文毫不讲理地动用私权,抢了个新鲜出炉的棉花糖塞进了谢风的嘴里。 钱掌柜从柜台后跑了出来,东家,这是账本,您过过眼?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4) 宋景文接过账本随意地看了两眼,繁体字让他头疼,月底的时候让谢风对对账就行了,自己就不去费神了。 不急,最近生意怎么样了?宋景文扛着一袋子的黄豆边走边问。 钱掌柜自然不可能说生意不好,客观地反映,都挺好的,座无虚席,不少人排着队呢。还有人是冲着说书先生来的,那些小姐们是想进又是不敢进的徘徊在门口。这可流走了很多食客啊。 宋景文有些肉疼地扫视了眼酒楼里的客人,卸下肩膀上的黄豆交给伙计送到灶房用水泡着。 把一楼的散座调整一下,留出一部分用轻纱围起来。宋景文把玩着谢风的手指头,谢风用剩下的那只手悄悄地给他捏肩,乖巧得不行。 宋景文的三轮车太具有辨识度,刚说了没两句话就被宋世山叫去了车行。 大侄儿,你看,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辆冒牌货了!宋世山拧着眉,从车行里推出一辆自行车,从外观上看,确实与相欢生产的很像,但是细看就没有那么精致了。 谢风上前查看了一番,笃定道,这确实不是出自我手的,林木匠的技术更没有这么差。 宋景文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冯西风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所以我们店里的生意变差了? 宋世山点头,愁眉苦脸地数着指头,现在一天最多也就卖出三辆,隔壁那条街上也开了家自行车行。结果从他家买车的人车坏了就来咱们家修,不修还不让。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宋景文一肚子坏水都要漫出来了。 谢风也是眼睛一亮,憋着笑地摇宋景文的胳膊,成了,咱们得二代自行车终于可以放出来了!要让他血本无归! 宋景文先是将店里的冒牌自行车扔了出去,接着铿锵有力地宣布道,只有在我店购买的自行车才可以来免费修理,如果是它店购买的,相欢一概不负责。不属于我店的产品如需修理一两银子起步。 你写个牌子挂在车行门口,宋景文拉着谢风进了里间,找了一块木板让谢风自由发挥。 谢风的字都带着小勾,转动腕关节写出了苍劲有力的一张通告,黑墨渗透进了木板的纹路中。 通告贴出去后,谢风通知专门打造自行车的几个人加班加点的干。 宋景文不着急,跟谢风想着法的要教训冯西风,先是让那些买车的人去找冯西风的麻烦,之后再以旧换新,气不死他。接着,再多教出几个修理工,将宁昌镇的修理业抓在自己手里。 自行车的事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现在就是批量生产的问题。 谢风窝在宋景文的怀里,无比眷恋地勾着宋景文的手指,表情严肃地在啃榨油机的图纸,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先做个小的样品出来。 宋景文扳过谢风的脸,鼓励道,小祖宗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出来的! 宋景文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列了下近来要完成的事。 谢风勾着脖子往纸上偷瞥,都是些奇怪的字体,勉强认得几个。 宋景文教谢风识别那几个新字,笑道,我要去找人盖房子,造一个大的厂房。到时候我是厂长,你就是厂长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二十年 6.25日 我这双会缝缝补补的手终于找到了他的归宿,我给媳妇做了条大裤衩子,他怎么都不愿意穿出去,难道是我的黄色和绿色配得不够美? 咋,自家挖的池子还不能游泳了,自家找的温泉不能穿大裤衩进?于是,我把他推进了池子里,完成了水中换衣的壮举! 第50章 恋爱大师(骗子) 翌日, 傍晚的时候,一辆牛车并着两辆三轮车缓缓驶进石坡村, 直奔着宋家的方向而来。 待车行至眼前才发觉牛车的速度不慢, 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反倒是三轮车的驾驶者小心翼翼地, 遇着颠簸的路都会提前减速。车上的口袋随之一抖,又重重地落回原处。 早有消息灵通的人得了信,知道宋景文要盖新房子了,划了一块老大的地儿,羡慕的不行。既觉得宋家有钱, 又眼红谢风的好命。 宋兴平找村长批了块儿地, 因为是用来盖厂房的,所以刻意找的位置比较偏僻的地方。 宋景文雇了两个妇人给搭房子的工人做饭吃,吩咐道,每天都得有肉菜,有什么要求提前一天和我奶说。 建房子做的是体力活, 当然得有硬菜, 他宋景文又不是苛刻的主家。 这两个妇人是宋老太亲自挑出来的, 家里不忙, 做菜又好吃的。两人连忙点头,老实巴交的样子,您放心, 绝对让他们吃好了。 张月桃一张小圆脸,看着十分面善,她大大咧咧地朗声笑道, 我男人也在里面,所以这才有空来做饭。要是饭不好吃了,不用您说他回去也得骂我。 另外一个妇人是李大嫂,比张月桃要稳重得多,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在一起做事也能互补。 宋景文一刻不歇的找来了梓人,房子的事是万万耽误不得的。先把房子盖起来了才能收购豆子,榨油机之类的都还不急。 你要盖这个样子的?林彤拿着图纸,拧着眉头,显然是对眼前的房子框架表示怀疑,你这个房子是平顶的,下雨不怕塌掉吗,雨水都积在上面,房子会承受不住的。 林石丘好奇地拿过好友手中的图纸,抢在宋景文开口之前答道,你就大胆盖吧,你看着房顶有根管子肯定是用来排水的,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林石丘复又低头痴迷地看着图纸,对房子的建设摩拳擦掌,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干?有石匠肯定得有木匠啊,我就跟着看看也行。 宋景文没什么意见,谢风那边说过了吗,如果那边空闲的话,你来帮忙也是好事。 林石丘笑呵呵地点头,现在自行车的生产也不需要自己一直跟着了。谢风最近在研究什么机器,他也心痒痒地想要接触点儿新东西。 宋景文跟林彤好好商量了一下房子的具体构造,在两层高的房子上又加了个天台,每一层隔出六个房间,房顶再加上一圈护栏。 宋景文放出了要招人的消息,整个村子和邻近几个村子的男人都动了心思。一天四十文,还供一顿午饭。 这次,宋景文没有要求一定是石坡村的人,能者胜任,只要有力气的都可以来赚这份辛苦钱。 宋兴平的两个兄弟和他们的儿子孙子都来帮忙了,盖房子可是大事,兄弟之间也就伸手帮了一把。没要工钱,宋景文只能一家送了两辆滑板车还人情。 宋景文正在空地上上看林彤框房子的大体范围,宋志和带着林安走到他眼前,安哥儿的力气大,我就给带过来了。 林安愣愣地盯住宋志和,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宋景文,突然咧着嘴笑了起来。不知是谁教的他说的这番话,林安拍着胸口刻板的复述道,我能干好多的活儿,我力气大,我还不会惹事。听话能干,吃的了苦。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扔掉手里的树枝,可以,能请到力气那么大的我也很乐意。 宋志和捂着林安的脑袋咳了一声,保证道,我会看住他的,他姆爹出门了,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把他带来了。 吁~老牛喘着气喷出两口热气,四肢打着颤。唐成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正巧看见了宋世佳,他挥着手里的牛鞭喊道,宋世佳,你弟在家没,我给他送豆子来了。 宋世佳自从回来后一直没出过宋家的门避免见到唐家那边的人,只在院子里转悠,此刻见到了熟人一时反倒愣住了。 她抹了把脸,赶紧去开门,寒暄道,在家呢,去那边看盖房子了。我这就让宋宇去叫他,您先进来坐。 唐成朝后面张望,两辆三轮车卷着风尘停在了院门口,我儿子还在后面,车上也是豆子。 宋世佳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显,暗自嘀咕,宋景文买这么多的黄豆干什么。 不一会儿,宋景文就扛着一根木头跑了回来,擦干净脸上的汗水,点了下口袋的数量,唐大爷,来了啊。所有的黄豆都在这儿了吗? 唐成以为他是嫌太多了,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整张脸黑里透红,自家留了一百斤,其他的都在这儿了。 他都拉过来了,当然不能就这么运回去,他昨晚和婆娘夸下海口,今年的黄豆不愁卖不出去。 宋景文摇摇头,没事,多少我都收,越多越好。 唐成高兴得转着圈,唐福和唐贵也是喜得抓住对方的手,没想到父亲昨天说的是真的,这么多的黄豆真有人收,还是以十二文的高价。 不用宋景文动手,唐成和两个儿子就将货全都卸了下来,疲劳的牛立时趴在了地上,苦哈哈地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吃草。 宋景文和宋世佳将黄豆倒进粮仓,姐,你挑看看有没有坏豆子。 宋世佳拉了下宋景文的衣袖,偷偷朝他挤眼睛,压低声音道,你要这么多用不掉,放在家里就坏了。黄豆是会发霉的,每年买新的就成。 宋景文拍了下宋世佳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看到那边准备盖的房子了吗,都是用来装黄豆的,你说这得用多少黄豆?八百斤不算什么,用得完的。 宋景文掸去身上的灰,认真道,你这儿有八百斤,给你九两又六百文钱,您收好。 唐成出了宋家的院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自家种了足足有六亩地,竟是卖了九两银子! 宋景文有意在唐成面前说了黄豆有多少收多少,就是存了让他回去好生宣传一番的心思,到时候自然不愁没人给自己送豆子。 宋景文扛起木头,对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宋世佳说道,姐姐,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去镇上转转,二叔三叔在镇上卖自行车,爷爷也在酒楼当大厨。去听听说书,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口才挺好的。 他真怕宋世佳在家待傻了,每次他看到对方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织衣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怪让人担心的。 宋世佳强颜欢笑地推宋景文,你快去吧,我没事。别让人等着急了,这木头是给谢风搬去的吧。 宋景文嘿嘿一笑,颠了下肩上的木头,一点儿不见费力,那我走了啊。 宋世佳在他走后冷下脸,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无奈地叹息一声,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儿子唐修文。田秋霞对她生的这个哥儿一直挺不待见的,不知道自己走后唐瑞生能不能护住孩子。 一个走神,针尖戳破了指腹。 风儿乖乖,快把门开开,哥哥回来啦!宋景文扛着木头撞谢风的房门,憋着笑地学着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谢风又羞又臊地拉开房门,宋景文这才见着宋子琛面色通红的坐在凳子上,坐立不安地垂着脑袋。 咳,伴侣间的小情趣被外人撞破就有点儿尴尬了。 但是,宋景文脸皮厚啊,他大大方方地扛着木头进了门,像是才注意到宋子琛似的瞥了他一眼,哟,你也在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你弄的内酯有眉目了吗? 宋子琛捏着手里的纸,磕磕绊绊地回道,没,没呢。有字,不,不认识,我只好来问谢风了。 宋景文打了一棒子还得给个甜枣,肯定道,\上次的糖弄得不错,棉花糖都不够卖的。这说明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啊,少年郎,加油!\ 谢风不由分说地往宋景文的嘴里塞了个糖雪球,心疼地给他捏着脖子,纤长的手指慢慢地滑向了宋景文的喉结,调皮地拨弄了一下,这次的糖雪球好吃,你别说子琛了,他学认字很认真的。 谢风想了想,笑了一声,用你的话说,你就是无良老板,不给手下的人休息。 宋景文笑眯眯地抓过谢风作乱的手,眼眸中闪过危险的光,你知道你摸了我的喉结会怎么样吗? 谢风的睫毛颤了颤,如骨碟振翅,黄蜂翩舞,他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又去摸了摸宋景文的喉结,笑问道,会怎样啊? 宋景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人抱进了怀里,一手握着谢风的腰,一手掐在他的脖颈上,灼热的气息喷在谢风的耳畔,低笑道,我会吃了你! 宋子琛不知所措地红着脸,比当事人还要害羞,几欲起身离开,他一个还没有汉子的哥儿羞的恨不得钻进柜子里。 谢风余光扫到宋子琛的脑袋都快与桌子零距离接触了,羞恼地从宋景文的身上跳了下来,用手背贴了下脸颊,也不知道被宋子琛听去了多少。 宋景文倒是一脸坦然地点着桌面,语重心长地和宋子琛传授经验,人就活这么短短一辈子,遇到喜欢的人就去追,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我要是脸皮薄能把谢风追到手?不可能。咱们就得宣扬自由,有时候错过就是一辈子,那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宋子琛听得津津有味,完全被宋景文忽悠住了,崇拜地看着恋爱大师宋景文,看谢风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羡慕。此后,更是时不时地就听听宋景文的恋爱宝典。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11.5日 今天的麻将二缺二,于是我媳妇叫来了白锦荣,我叫了车金吾。这两人真的是没救了,我和谢风都定下来了,也没见两人有啥动静,难道在玩暗恋那一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青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事故 谢风将宋景文扛过来的木头进行了切割打磨, 还从镇上的铁匠铺买回了几块铁皮。 宋景文交给他的图纸,上面的榨油机大部分是由木头制成的, 需要手动打压。用铁皮将敲打的部位裹住, 能减少大豆油的流失。 利用摩擦生热, 高速运转机器,再将油、渣有效分离。 宋景文在灶房内翻炒着黄豆,自信满满地敲着锅沿道,榨油用炒熟的黄豆更好,出的油多! 谢风正在将家用版的榨油机中的豆渣清理出来, 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 生的也能榨出来,就是没尝过好不好吃。 宋景文从锅里捻了一颗黄豆喂进了谢风的嘴里,指腹刻意地从唇缝划过,大豆油比猪油健康,味道也不错。等大型的榨油机造出来, 酒楼的菜就换上大豆油。 两人在灶房摸索了半天, 终于还是榨出来一碗橙黄的大豆油。宋景文逗着谢风张开嘴, 不怀好意道, 乖,给你尝尝味道。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5) 谢风眼巴巴地盯着那碗油,一动不动地任由宋景文将大豆油抹在了他的唇上。谢风抿了抿嘴, 不舒服地揪起眉心,嫌弃道,好难吃啊! 宋景文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奸计得逞地笑了起来,傻不傻,你见过谁直接吃油的,不觉得腻啊。 谢风瞪大了双眼,猛地抱住了宋景文,拉下他的脖子将豆油贴在宋景文的唇上滚了一圈,带着油香的舌头气呼呼地钻进他的齿缝中,做着凶狠的表情,说着软绵绵的情话,你是故意的!你也得吃,凭什么就我吃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灶房中传出一阵锅碗瓢盆撞击的声响,闹够了之后,宋景文还是用大豆油炒了盘青菜香菇,味道很是新颖独特。 谢风心满意足地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回去开始了制造投入生产用的大型榨油机。 唐成成功卖出所有黄豆的消息还是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有人琢磨着要将黄豆运来石坡村。 他们又有些却步,万一宋景文是看在唐成当初开口放人的面子上才收了他家的黄豆,不收自己家呢。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搭上租车的费用。 都是田秋霞这一家祸害的,她要是不瞎嚷嚷,大家能去门口看热闹吗!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又没和宋家的人动手,应该不会记恨到自己头上吧。 在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宋红莲最先行动了起来,她和自家男人拎了一篮子的鸡蛋去了宋家。找的不是宋景文,而是宋世佳。 她和宋世佳同样是从石坡村嫁过去的,所以多少会老乡之间伸下援手,两人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姐妹。 宋世佳,你在唐家的时候我也没少照顾你。你和唐家那老太太干仗的时候,是我没在家,不然我肯定得帮你上去撕巴了他。宋红莲笑着接过茶水,转着眼睛左右打量着宋家。 宋世佳笑了笑没提这茬,略微急切地问道,我家修文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整日里蓬头垢面的,白胖胖的小脸蛋都饿得瘦削了。但是这话说给宋世佳听免不了又得伤心,宋红莲私心里编了个瞎话。 宋红莲撇着嘴摇头,含糊道,就还那样,村里人都看着呢,唐瑞生肯定不会亏待了他,那也是他儿子。 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但好歹听到的不是坏消息。 宋世佳一颗心定了定,指了下窗外站着的男人,调侃道,你男人怎么有空陪你回娘家,你男人对你真是好啊。 宋红莲脸皮紧了紧,难为情地抠着指甲缝里的黑灰,我不是听说宋景文收黄豆吗,然后我家那口子就让我来问问你,还收不收我们家的豆子。那三亩地就是他的命根子,要是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他下次跟我吵架我也能有点底气啊。 宋世佳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儿,她只是个和离过的妇人,还是宋景文好心带她回了娘家,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所以虽然她知道宋景文在收黄豆,但是也不能逾矩。 宋世佳站起身,我带你去找我弟弟,让你男人跟他谈。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好姐妹,肯定不会不收你家的豆子的。 景文在新房那边,我带你过去。宋世佳走在前面,闲聊道,唐瑞生家的地里现在咋样了,黄豆都收了没? 宋红莲拍着手掌,快活地说道,你不在,只能其他人去了呗,我说你还给他们家收得差不多了,就应该多留点儿给他们自己弄!累死他们,一个个不把媳妇当人当牲畜使呢。 三人到的时候,宋景文正和谢超雄坐在树下,哥儿婿老老实实地听着老丈人的教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学究讲话都自带催眠效果。 工厂已经初具规模,大体框架已经能看出来了。谢超雄无事可做,近来身体硬朗了不少,也想着给新房添砖加瓦的。才扛了一根木头,就被宋景文紧张地拦了下来,当起了监工。 弟弟,这是我姐们宋红莲,他们家有黄豆,你还收不收? 宋景文抬眸,偷偷地伸懒腰,直言,收啊,你们打算要多少钱一斤? 宋红莲将唐正初推了出来,唐正初梗着脖子伸出了两个手掌,庄稼汉红着脸,怂人不能怂气势,十文钱。 宋景文低低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唐成回去并没有透露多少钱卖给自己的。也是,没人会那么傻,把家里有多少钱告诉别人。 宋景文爽快得点头,随即板起脸严肃道,但是不能有坏豆子,也不能掺着陈货,我这边只收新鲜的。只要你的东西好,有多少我收多少。 唐正初大喜过望,眼眸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彩,好,您放心,我尽快送来。 两人走后,宋世佳却没跟着回去,满腹心事地坐在石头墩上,仰着脑袋看自己已经长大的弟弟,欲言又止。 宋景文疑惑地看着宋世佳,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回去看看唐修文,好多天没见了,我有些不放心。宋世佳红着眼睛,母亲对于孩子的思恋从眼中溢了出来,要是唐家不喜欢他的话,我想把他接到宋家。我会出去找事做的,我能养活我们娘俩。 原先她还担心自己养活不了儿子,但是分开了才觉到那种分离的苦楚。 没人要撵你走,你放心住着。你是我的亲姐姐,我不可能不帮你。 冷风吹乱了宋景文的黑发,再开口时话语中只有满满的关心,你要是现在回去田秋霞那种老太太也不一定让你见修文,指不定还会把你扣在那边不让回来。 上次被一群人围在唐家门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来都会一阵的后怕,这就是村子对待外人的莫名团结,令人毛骨悚然。 宋世佳沮丧地垂着脑袋,苦笑着,心口压得生疼。 宋景文咂着嘴,也很不是滋味,他突然灵机一动,兴奋的挪到宋世佳的眼前,收黄豆的事交给你去做,你不就有理由随便去村里转悠了?到时候就是他们来巴结你了,你去走一趟,先定几家你打算收的,后面自然就有人会坐不住了。 宋世佳震惊地打了个哭嗝,藏起袖口的湿痕,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道,那么大的事,我不敢做主。 宋景文不甚在乎地拍着宋世佳的背,心疼道,我给你开工钱,你就当自己从我这边找了活计。黄豆价格不超过十文钱,不能有坏豆子,其他的你自己拿主意就成。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不想干一番大事吗,先从这个做起,就当是锻炼了。你要是硬气了,还怕夺不回儿子? 宋景文顿了顿,但是,你千万别在唐家人面前露出想儿子的心思,别被拿捏住了。 宋世佳抖着手,心头豁然开朗,她抹了把脸笑道,那我先回去煮鸡蛋给你吃。 宋景文回到新房那边,谢超雄正一丝不苟地盯着匠人们劳作,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捞了一把石灰砂浆,转头又拿起地上的水平仪。 林石丘还没注意他溜了过来,赶紧将人送了出去,你就坐在外面待着吧,在这儿容易磕着碰着,不值当! 林石丘因着经常去谢家和谢风做自行车,与谢风这个老弟儿倒也没那么生疏。 谢超雄一甩手,不情不愿地嘀咕道,哪就能磕碰着,你们能干的事我咋不行。 谢风的脾气绝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和谢超雄一模一样。宋景文刚巧听到这一句,哭笑不笑地上前要将谢超雄带出来。 惊天变故就在一瞬间,谢超雄绊到了钉耙,突然脸朝下地趴在了地上,堆砌的一摞砖头随之倾斜了下来。 宋景文脑子都宕机了,一把扑了过去护住谢超雄的头部。幸好砖头倒下的位置不是正中央,砸到宋景文的身上的砖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宋景文咬着牙闷哼一声,额上渗了一层的冷汗。 快来人啊,宋景文和谢超雄给压在下面了!林石丘心急如焚地扔开宋景文身上的砖头,将两人刨了出来。 宋志和蒙住林安的眼睛,急三火四地冲还在搬砖的宋宇喊道,宋宇,你快去把陈大夫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9.17日 我在地里种了一片甘蔗,媳妇又造出了个榨汁机,他!他把我的甘蔗苗苗榨掉了,我心里那个苦啊。榨出来的甘蔗汁一股子青草味,于是他又加了点儿奶和蜂蜜。别说,还挺好喝! 淦!我干啥给他物理书还给他开了若基的权限!我一凶他他就委屈巴巴地瞪着我,搞得我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恶啊 注:公元前3000~3500年,发明了烧制砖,大概西周时期已有。一般都是青砖,大户所用。 第52章 奸细 宋景文眼前黑白碎片交替播放着, 脑袋晕乎乎的,耳边嘈杂而又焦急的叫喊声使得他意识混沌起来。 恍惚间自己被挪了个位置, 谢超雄从他身下坐了起来, 担忧地扶着宋景文的肩膀, 是不是砸到头了,陈郎中,你快给看看,宋景文怎么还晕过去了。 谢超雄被宋景文护在身下,倒是一点儿事儿没有, 他懊恼地拧着眉, 你说你救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作甚,再把自己弄出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和风儿交代! 哎哟,就这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咋还能被砖头砸到呢。我的乖孙可不能有事啊,陈郎中你快来救命啊, 景文好不容易才变得那么聪明, 这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 莫不是要折我的寿!宋老太初闻这消息时整个人都处于蒙圈的状态, 回过神已经往这边跑了起来,还一边扯着陈目,陈郎中, 你跑快点儿啊! 陈目气儿都没喘匀,宋老太的体力可比他一个赤脚大夫要好的多。 郎中没来的时候,也没人敢乱动宋景文, 谢超雄一手拖着宋景文的后脑勺,摸到了满手粘腻的液体。 谢超雄大骇,再出口的声音都飙高了好几个调,他惊恐着抽出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出血了! 伤到脑袋了?这可不得了!陈目赶紧放下药箱掀开宋景文的眼皮看了看,望闻切都来了个遍。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把宋景文扒光了看,只能瞧瞧瞳孔有没有聚焦。陈目背过人仔细看了眼他身上的伤,被砸出了淤痕是在所难免的。 陈目又小心翼翼地捧过宋景文的头颅,头皮磕破了,没伤到骨头。看着血多而已,伤口不大。 砖头倾斜而下的时候,宋景文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减轻了外力对于头颅的伤害。 谢风的衣袖高高挽起,一看就是从家里才赶过来,他先是看了眼谢超雄。 父亲没事,那躺着的人自然是宋景文了。他心头猛颤,募地顿住了脚步,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宋景文的身上。 许久未感受过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谢风撑着稳健的步子朝宋景文走过去,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反而冷静的有些过头。 谢风一言不发地立在陈目的身边,咬着牙掐自己的手心。 身上没有大碍,还好是砸偏了,要是被石堆埋在下面了,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陈目从药箱里翻翻找找的摸出一包药粉,这是三七,给他先吃着。再去镇上开些补药,好好养一养就没事了。 谢风吸了口气儿,半蹲下来将宋景文挪到自己怀里,指尖苍白得毫无血色,问道,那他怎么还没醒? 陈目摆摆手,将宋景文磕破的脑袋上了药缠紧了绷带,被石头砸晕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搁在现代,至少得是个轻微脑震荡。 谢风点头,专注地抱着宋景文,谁也不让碰,像个护食的狼崽子。 宋景文滚动着喉结,生生被黑乎乎的药给苦醒了,他费劲地睁开眼睛,浑身一阵酸疼,还有闲心胡扯八扯,调笑道,给我喝的啥啊,你谋害亲夫呐? 谢风喂药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转身抬手压了下眼睛,眼尾却红了一片儿。 宋景文心疼得不行,从被子里钻出来,不老实地去蹭谢风的腿,小祖宗哎,咋了嘛。你看我都躺床上了,你怎么还撅个嘴呢。我都伤到脑袋了,你就不能亲亲我吗? 谢风一把扑进了宋景文的怀里,交叠在对方背上的手越箍越紧,细碎的呜咽声从胸前传出。 宋景文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没有落泪,如今见人醒过来了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像是委屈又像是害怕。 谢风咬着宋景文的衣襟,含糊不清地埋怨,你不是厉害吗,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吓死我了谢风泄了气,小声地抽泣着,埋着脑袋不让他看。 宋景文瞟了眼他泛红的眼角,轻轻抹去讨人疼惜的泪珠,就是恰巧砸到了脑袋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我的身体素质你还不知道啊,瞎担心啥呢。 宋景文堵住谢风的嘴,舔上他的唇瓣,细细地吻着,敲开对方的齿缝。谢风纵容着他入侵自己的口腔深处,软舌勾着对方的舌,抢过了主动权。 两人忘情地搂着彼此,不分你我的交换着唾液。宋景文的舌尖一痛,嘶地抽了口气,反射性地要把舌头往回收。 谢风不让他如愿,紧紧咬住宋景文鲜红的舌头,还狠狠地磨了磨牙,瞪他,你从白天睡到了黑夜。 宋景文点着他的鼻尖,嬉笑道,我敢打赌最多一个半时辰。 谢风哼唧一声,没有安全感似的窝在宋景文的怀里。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宋老太咳了一声,大抵是听到了房内的动静,又生怕两人没分寸地做些什么事,让她这个老太婆撞见了不得难堪死啊。 谢风心头狂跳,从宋景文的怀里挣了出来,将人又裹进了被子里,压严被角,我明日来接你去镇上。 谢风微红着脸打开门,宋老太直奔着宋景文而去,乖孙,头还晕不晕了? 房内萦绕着一股苦味,显然是熬好的中药,宋老太赶忙要去揭宋景文的被褥,身上的药涂了没有,快让奶奶瞧瞧,淤血得揉开了才成。 宋景文脸皮一紧,直往被子里钻,他这么大的人了那好意思光着身子给女人看,他猛的摇头,别别别,阿奶,我现在就能给你跳一段。几块转头砸晕了而已,真没事。上过药了,您别动我,一动就疼。 宋景文的身上只穿着亵衣亵裤,臊得不行。 宋老太立时停住了手不敢再动作,狐疑地瞥了眼谢风,问道,真的上过药了? 谢风半阖着眼觑宋景文,噗地一下笑了起来,嗯。 宋老太这才罢休,临了又审视地看了两人几眼,绷着一张老脸也感觉到了不自在,厂房盖好了,就给你俩盖新房。咳,景文,尤其是你,注意点儿分寸,人家谢风还是个未出门的,有点规矩,别让那群嘴碎的乱嚼。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6) 宋老太这一番话是彻彻底底地认下了谢风,爱屋及乌似的为对方考虑起来。 翌日,宋景文已经活蹦乱跳地在院子里做起了引体向上,肌肉线条绷得紧实而又富有美感。这点儿伤与他而言真的是小儿科,偏生其他人比他还要紧张。 宋老太惊呼一声,上前一把抱住宋景文的小腿,着急忙慌地喊着,乖孙,慢点,奶奶给你拖着,慢点儿下来,可别摔了啊。 此时,谢风停好三轮车也冲了过来,比宋老太更有力量地将人从杠杆上抱了下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儿? 宋老太和谢风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雷声大,雨点小地掐了把宋景文的手背,你就不能安分点儿。 宋景文被训得服服帖帖,还委屈上了,没皮没脸地跳上谢风的背,催促道,我们去镇上了,奶奶,要给你带什么回来不? 宋老太气笑了,冲两人摇头。 今日的宁昌镇格外热闹,府城来了官差,正押解着一群犯人往县衙走,闲人避让! 宋景文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谢风一个没看住他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这都是犯了什么事儿啊,咋还被送到镇上来了? 好像是,奸细?听说是在商船上抓到的,你看他们那个样子长得就跟我们不一样。支着面摊子的大叔惊奇地指着谢风,耳语道,就跟他似的,比他还不像贾国的人。 宋景文笑眯眯地揽着大叔的肩,跟你说个秘密,那是我夫郎。 大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讪笑道,我瞎说的,你别放心上。 宋景文又逮住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儿,从棍上取下两串糖葫芦,咬了一口,有老有少的,咋看都不像是奸细啊。 刚吐了个核,自己的胳膊就被抱住了,谢风鼓着嘴巴,你又瞎跑,快跟我去医馆,陈郎中说了,你需要大补。 宋景文脖子一缩,将糖葫芦塞进了谢风的嘴里,哄道,我不用补,买点骨头熬汤就成。 谢风泄愤似的咬了他一口,又乖巧地将虎口处的糖渣舔干净,强硬道,不行! 宋景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谢风的头发玩,我看那些人不像是奸细,奸细的眼神不应该这么直白而又胆怯。 宋景文点着犯人里的一个高大的汉子,他倒是有可能。 谢风领着宋景文往医馆走,手里还抱着一罐大豆油,不经意地朝宋景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愣住了,那人的发色与他的一样,在太阳光下微微发红。 我怎么知道,我爹娘都是贾国人,我自然不可能认识其他国家的人。谢风闪躲着回过头,抱着油罐的手紧了紧。 如今见到了同类,心中一点儿波动没有是不大可能的,谢风忍不住地回首又看了一眼。 一头酒红色秀发的男人狠厉地扫视着人群,朝着一道目光凶狠地瞪了回去,却在一瞬间愣住了。 灰绿色的眸子,他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又像是被引诱一般直勾勾地看了回去,对方却早已收回了眼神,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男人脚步一转,锁链在地上拖曳着发出清脆而又沉重的声响。 看什么,快走!你们这群贱民,再乱看眼珠子给你剜掉。清晰的刺痛让他缩了缩脊背,一串血珠随着鞭影滋了出来。 衙役不屑地甩了甩鞭子,若不是怕在路上将人打死了不好交差,哪轮得到这群贱民瞪着自己! 医馆坐诊的大夫是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这一身打扮倒是与他的身份很是符合,老头儿温柔地搭着宋景文的手腕,笑道,只是气血有些亏虚,人参、黄芪、茯苓、白术、熟地、白芍、当归、川芎各六钱,回去熬成汤。 人参一直不是穷人能吃得起的,不过对于现在的宋家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 谢风多抓了几钱的药,付了银两后听话地立在一旁,好奇道,周身疲乏,四肢无力的人能喝这个吗? 叶大夫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谨慎地说道,这得看具体情况,你得把病人带过来我才知道。 宋景文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替谢超雄问的,他接过话头,叶大夫,你知道海参能补身体吗? 叶大夫收起手包,不解地翻出医术,摇头,没听说过海参,这是什么? 就跟人参一样,只不过它长在海里,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这东西食之大补,我老丈人身体太弱了,就想着给他补一补。宋景文侃侃而谈,手指蘸水在桌上画了只胖嘟嘟的浑身带刺的肉虫子。 能多出一种药材,叶大夫瞬间来了兴趣,勾着脖子也没认出这种东西,他遗憾地摇头,我是没有见过了,你要是有幸得了这海参,还望借给老夫研究研究,也是为后代积了一份功德啊。 宋景文点头称是,他向来对医者存着敬仰之情。若是没有这些救死扶伤的人,他在战场上都丢了多少次命了。 若是体虚,可能用枸杞红枣熬些鸡汤,人参加上一片儿就成,莫要补过头了。叶大夫斟酌着用词,看在与宋景文投缘的份上指点了两句。谢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又花了六两银子买了一包人参片。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10.16日 从海上回来后我才知道媳妇藏了好多的粮食,跟个仓鼠似的。还像兔子,狡兔三窟。当我看到老猎户家的粮仓时我整个人都裂开了,这是存了多少啊。 难怪他的私房钱不多,敢情都用来买粮食了。未雨绸缪,这做的没我彻底。于是我怀着炫耀的心情带他去了温泉的峡谷,那才是壮观,全是我藏着私货。可恶啊,他二话不说就踹我,说我藏私房钱???? 太冤枉人了!我受不了这委屈! 第53章 豆腐花 两人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 刚刚那一群老百姓口中伪装成平民的奸细已经被扭送进了宁昌镇的衙门。 宋景文对于此事的怀疑不是一星半点,那个高大汉子的发色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他们如果真的是什么重要的犯人, 不应该是被严加看管, 押送进京吗?为什么会被从府城押送到宁昌镇这种小地方。 谢风一手拎着两包中药, 另一只手依旧抱着那只油罐子,无论如何都不让宋景文上手,你别动,我来拿就行。 宋景文耸肩,当真十分听话地跨上了三轮车。紧接着谢风又命令道, 坐好了, 抓住我。 宋景文也就真成了个闲人,安然地坐在三轮车的后座上,脚边堆着杂物,他紧了紧油罐的封口,走吧, 去车府让车金吾那小子见见世面, 什么才是便宜健康而又优质的食用油。 食用油这门生意靠他自己是吃不下的, 一旦将这种便宜而又美味的油推广到其他地方必然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身后无人, 地位不稳,容易一朝失了手跌落深渊。 车府的门房远远地瞧见了他们,机灵地打开了偏门, 另一个小厮小跑着去通报。 门房躬着身子去为两人停车,伸手要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谢风闪了过去,带着不近人情的疏离, 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好,这两包中药还请帮我照看一下。 车金吾早就和下人们交代了,无论何时见了两人都不要拦,只管放他们进来。 通报的小厮又跑了回来,偷偷地微张着嘴巴吸气,公事公办地将两人引进了大堂。 宋景文小口地抿着茶水,晃悠悠地转着脑袋。谢风像是在宋景文的身上装了雷达,赶紧一手拖住宋景文的头,捏住对方的下巴,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大夫说了要静养,你别晃来晃去的,脑后的伤还没好呢! 车金吾真是少爷命,日上三更了还未起身。宋景文喝了两碗茶水,他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白锦荣。 谢风的眼神顿时迷惑起来,他憋红了一张脸,推开白锦荣贴过来的面颊,好奇地打探道,你在车府过的夜? 白锦荣回答得坦荡,嬉笑着捻了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对啊。 谢风支支吾吾地十分不好意思,你们不是没有成亲吗,怎么住在一起了? 白锦荣嗤笑一声,喷出了几口碎屑,我跟他成什么亲啊,我们就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他就跟我哥似的,我在车府有专门的房间,谁说我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了。 宋景文的耳力比其他人要好上几分,听了这话却是看向车金吾,同样是男人,怎么会看错对方眼中的欲|望。 车金吾说不上是宠溺,只能是无奈地打断了哥儿之间的对话,在宋景文戏谑的眼神中开口埋怨道,你怎么专挑我未起身的时间来,平白地扰了我的清梦。 宋景文哼了一声,笑着看他装正人君子,冲油罐子抬了抬下巴,好东西,我这可是把你当兄弟才告诉你的。 车金吾招了下手,车杨立即目不斜视地将油罐子呈到了他的眼前。 车金吾抬手就要打开,宋景文邪气地一挑眉,清了下嗓子,这个可不是自行车能比的东西。 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车金吾领悟般地朝车杨使了个眼色。清亮的少年音一板一眼而又极具威严地吩咐道,所有人全都下去。 堂屋内的奴仆顺从地退出房间,规规矩矩地将房门带了起来。 车金吾这才揭开油罐的盖子,浓稠的液体没什么味道,既不像是酒也不像是蜂蜜,他犹豫地用手指蘸了一点儿,不解地拧着眉,这是何物? 油,食用油,能够代替猪油炒菜的平价油。 车金吾心间一震,故作轻松地笑道,平价,能有多平价? 你手里的那罐,只要三十文。宋景文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和谢风的手勾在了一起,而三十文的肥猪肉能熬多少油就不用我说了吧。 车金吾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眯起眼睛正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宋景文。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位好友,互利互惠的合作伙伴非池中之鱼。 中午让厨房的人用这个油做菜,车金吾将油罐交给车杨,让他们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 车杨捧着油罐子迟疑道,这个油不一定安全,要不还是让下人试过了再给您端上来? 车金吾冷着脸,面色不虞地敲着桌子。当着好友的面质疑对方送来的东西,当真是没有脑子! 车杨连忙低下头认错,慑人的压迫感逼得他额上渗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白锦荣一蹦一跳地栽进车金吾的怀里,白嫩的小手偷偷地在背后向可怜的小仆人打手势。 车杨如蒙大赦,加快脚步退了出去。世人都道车金吾是个温柔和善的人,殊不知他对于下人却是一等一的严厉。 车府的饭食十分讲究牌面,席间,车金吾命人拿出了陈年的佳酿,宋老弟,来和哥哥我喝上几杯?这要不是你来,我可舍不得将这十年的老酒拿出来一品。 宋景文端起斟满的酒杯,只贴了贴唇就被谢风抢走了,酒水顺着谢风的喉管一涌而下,辣的他呛咳起来。 灰绿色的眼眸泪汪汪的,实在是叫宋景文狠不起来,他仔细地抹去谢风唇边沾着的酒水,卑微地舔了舔手指。 果然是陈年佳酿,辛辣过后尽是甘甜。 谢风凶巴巴地攥着宋景文的酒杯不放,反复道,他的脑袋受伤了,不能喝酒,大夫说的! 宋景文心里暖得不行,他擅自偷走了天上的太阳,自己心甘情愿地被这种体贴晒化成一滩水。 车金吾抱歉地笑了笑,考虑不周,我还当贤弟突发奇想,又是搞了什么新造型呢。 白锦荣也学着谢风一口饮进杯中酒,辣的直吐舌头,嫌弃得不行,难喝!一点儿都不甜! 哪个男人不想尝尝解百忧呢,今日的酒算是黄了。宋景文意难平地咂了下嘴,提议道,三日后,三以后你来我们村,我请你喝酒,自家酿的果酒。 谢风乖巧地跟在宋景文的身后,一声不吭地盯着宋景文的后背。 我要牵你的手,谢风耍赖不走了,木楞地摊开自己的手掌。 谢风竟是个一杯倒的,还是喝酒不上脸的那种。若不是他反应变得迟钝,还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他三日后喝酒,宋景文还真是没有发现。 宋景文觉得有趣,将手搭了上去,调笑道,还要什么? 谢风迟缓地转动眼珠子,灰绿色的眸子像是染上了一成雾,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他歪着脑袋,还要抱一抱。 宋景文也跟着他歪头,谢风的窄腰又是往下面弯了些许,脑袋垂得更低了。两个人像是幼稚园地小朋友,比着谁的头摆的更低。 宋景文笑得肚子抽筋,张开双臂,谢风扑进了他的怀里。蹭脑袋的小动作还是没有变,宋景文的下巴抵着谢风毛茸茸的发顶。 宋景文故技重施,又问了一遍,还要什么吗? 谢风突兀地笑了一声,高兴得不得了,心满意足地抱着宋景文吸着鼻子,要吃冰糖葫芦。 沾了酒气的谢风就是个漂亮的洋娃娃,不会闹也不会发脾气,只一个劲儿拿琥珀似的眼珠子盯住你。 宋景文蹲下身,仰着脖子,诱哄道,要不要我背你? 谢风一步一步地走到宋景文的身后,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还记着他的冰糖葫芦呢,要吃糖! 宋景文哭笑不得,要将谢风放进三轮车里,却怎么也不能把他从自己背上骗下来。 宋景文只能任劳任怨地徒步走去酒楼,先去专属的包厢睡上一觉,等对方酒醒了再回家。 谁让小祖宗碰了酒后十分粘人,又着实地招人疼。 宋景文将谢风放在了包厢,拉下他的手晃了晃,我去给你买冰糖葫芦,你坐在这儿别动哦。 谢风哼唧地扭着腰,秀气的眉心揪在了一起,艰难地抉择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想吃糖葫芦。 嗯,我不走。你别走丢啦,要小心。谢风鼻尖抵着宋景文的鼻尖,嘿嘿地傻笑。 宋景文关上房门,招呼了一个伙计在房门口看着,有什么动静就到后厨来叫我。 买冰糖葫芦?谢风对这种东西的喜爱总是不经意间就留了出来。殊不知谢风在意的不是冰糖葫芦甜不甜,而是买冰糖葫芦的人是不是宋景文。 宋景文才不打算去买冰糖葫芦呢!他拎了包石膏粉进了后厨,将先前泡好的黄豆捞了出来。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7) 大孙子,你来后厨干嘛啊。宋兴平回过头看见宋景文额上缠的绷带,将手里的铲子交给了徒弟,洗干净手又在衣服上擦干净水,紧张地碰了碰宋景文的额头,怎么又伤着了,你别告诉我说这只是个装饰啊。 宋景文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摆手,磕了一下而已。 爷爷,我又想起来一个吃的,我弄给你尝尝。 宋兴平傻乎乎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看他将泡发后的黄豆磨成浆,你要做豆腐? 宋景文但笑不语,将豆浆倒入锅中煮沸。 比豆腐好吃,爷爷你看着点儿锅,朝一个方向搅动。 宋景文拿出油纸包,将石膏粉兑水冲开,背开其他人的视线将煮沸的豆浆倒入盛有石膏粉的大碗中,搅拌均匀后静置十分钟。 宋景文又找出了一个碗,装了一大碗的豆腐花,上面摆放着搜刮来的红豆糯米,浇上半碗的蜂蜜水。 宋景文又给自己装了碗咸口的豆腐花,将剩下的一锅全都留给了宋兴平。 除了他自己,暂时还没人知道他在豆浆中放了什么使得液体凝固了起来。宋景文迫不及待地要把小祖宗搂在怀里啃上两口了,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看着他手中之物的艳羡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5.27日 媳妇看人家小孩骑木马,眼睛都要黏上去了,想必他的童年是不完整的。那怎么可以?趁着他现在还比较好忽悠,我借着给儿子造滑滑梯的借口让他体验了一把童年的乐趣。 那么高的滑滑梯,怎么可能是孩子玩的,他可真是个好糊弄的小傻子 注:豆腐花出现在汉朝,淮南王刘安炼丹发现的(长生不老的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青菜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香料 宋景文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稳稳当当地将两碗豆腐花摆在了桌上。 谢风正眯着眼趴在桌上,神志不清地抠着桌面。额头上压出了两道红痕, 听见动静才抬头瞧了一眼。 你回来啦?谢风朝宋景文的背后张望, 没有看见糖葫芦, 十分情绪外露地撇了撇嘴,有些失望道,没有冰糖葫芦吗? 得,还没清醒呢! 宋景文用汤匙喂了一口蜂蜜水给他,只见谢风砸吧砸吧嘴, 眼睛越睁越大, 脑袋一点一点地,两手平摊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还要。 宋景文宠溺地揉了下他的头发,将手里的汤匙塞进谢风的手里,吃吃看, 豆腐花。 宋景文让他自己吃, 他就乖巧地端起碗小口地嘬着豆腐花。谢风吃得还挺讲究, 先是将豆腐花里的红豆都挑出来, 一颗一颗地嚼完,再将甜水浸过的莲子全都挑出来。 宋景文看着谢风一脸正经地像是在做什么大工程,生了捣乱的心思。宋景文用自己沾过咸卤的汤匙去谢风碗里舀了块洁白的豆花, 还顺走了一颗莲子。 面前的豆腐花突然不完整了,谢风茫然地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宋景文和自己不一样的碗, 委屈巴巴,你怎么这么讨厌,它现在变得好丑。 豆腐花拖着支离破碎的身子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宋景文将自己未动过的那份换到谢风的面前,这个好的,我跟你换。 谢风立即被哄好了,一手盖在碗的上方,将豆腐花捂得严严实实地,小气地用汤匙从里面舀进自己嘴里,生怕宋景文将自己眼前的抢了去。 才尝了一口,谢风就不干了,苦着脸将咸豆花推到了宋景文的面前,嫌弃得吐着舌头,不好吃,没有我的甜。 宋景文看戏似的,看谢风一杯酒能醉成什么样子。谢风吃一口甜豆花,他就吃一口咸豆花。 本来他想煮一杯热牛奶给谢风解酒的,谁想到厨房里压根没有,就连羊奶都没有。宋景文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用蜂蜜水来代替了,琢磨着改天去找王满问问哪里有奶牛卖,麻烦他捎一头回来。 楼下突然热闹了起来,响声震天,一群人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在下面狂敲桌子。 钱掌柜为难地站在包厢的门口,老板,食客们在下面闹脾气呢,要您下去看看。 宋景文拉开房门,冲击力更为巨大的喊声直接毫不留情地击破了屋内的粉红泡泡。谢风一下子被从意识迷糊的幻境中拉了出来,吓得激灵了一下,不复之前的懵懂呆滞。 谢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待看到桌上的两碗豆腐花,尴尬地捂住了脸,谁知道他醉酒后怎么会那么任性。 谢风偷偷地从指缝里觑宋景文,羞怯地想要找个洞钻进去。 宋景文眼尾弯起,正交叉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和钱掌柜讲话,余光扫见谢风抱着脑袋,下意识地就往谢风的身边走。 钱掌柜垂着脑袋,暗自祷告可千万别让自己看见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 怎么了,豆腐花不好吃吗?宋景文当谢风还醉着呢,宽大的后背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谢风摇头,在宋景文的扒拉下艰难地放下了捂着面颊的手,红着脸推攘着对方,好吃,你别管我了,快去楼下看看出什么事了。 知道害羞了,那就是已经醒酒了。宋景文遗憾地叹了口气儿,他还没有欣赏够谢风的可爱模样呢。 宋景文对着谢风的眼睛吹了口气,嬉笑道,酒醒了咋翻脸不认人了,刚刚还抱着我相公相公的叫呢。现在就要赶我走,哼,哥儿的嘴骗人的鬼。 谢风愣了一下,醉酒之后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十分肯定自己并没有这么干过,气得踹了宋景文一脚,嗔道,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客人还在下面等着呢。 宋景文攥住他的脚踝,将人往怀里一带,流里流气地亲了一口,关心道,头还疼吗?再寐上片刻,我去楼下看看这群人不消停干啥呢,八成是吃饱了撑的。 谢风的耳朵尖都要烧着了,他手忙脚乱地挣开宋景文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谢风将桌上的碗收了,走出房门就被有眼力见的伙计接了过去。 老板,我们也要吃!食客书都不听了,敲着桌子紧盯着宋景文。 宋景文穿过人群,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吼得最大声的几桌,你们要吃什么,要吃啥没给上啊,还瞎嚷嚷。瞅瞅你们面前那些东西,哪样不好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相欢酒楼里坐的都是五年以上的老饕呢,一个个嘴还挺挑。 你小夫郎刚吃的那个,我们就没吃过。李晓东嬉皮笑脸的,依旧是坐在离说书先生最近的位置。 小夫郎这三个字取悦了宋景文,他捏了下谢风的手,笑道,眼神不错,后厨应该还有二十份豆腐花,甜咸两种口味大家自己选,售完今天就没了。明天开始不限量供应。 李晓东硬生生在食客与老板之间闯出了一条路,凭借着天天刷脸,使得宋景文想不记得他都不行。 宋景文直奔李晓东那一桌,毫不客气地带着谢风占领宝地听书,闲聊道,兄弟,果汁好喝不,要不要喝点酒? 李晓东双眼放光地盯着宋景文,左右看了看,你这儿也不卖酒啊。 宋景文捏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挑眉道,谁说不卖,酒窖里收着呢。若是想最早品到佳酿,三日后去石坡村一聚。 李晓东咽了下口水,连忙点头。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真心打动了宋老板,都邀请自己去他家了。 屁!要是知道宋老板是看上了他家的货船可能得气昏过去。 就知道您在酒楼里待着呢,可算是找到您了,我家那位又带回来了不少货。黄闲芳满面红光的走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台子前的宋景文。 自从她跟着王满跑货后,虽说比以前累了不少,但是精神更好了,主要是心里舒坦。 宋景文顿时来了兴趣,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衣服,又带回来了啥呀,我跟你去看看。 稍等,宋景文让厨房留出两份豆腐花,这是豆腐花,给你和王满尝尝。 黄闲芳不好意思地揉了把脸,手上倒是实诚的接了过去,好像是您上次让找的东西,你们男人家的事我们妇人也不懂。但是辣椒酱在沿海还挺好卖的,甚至还卖给了别的国家的人。 宋景文点头,自行车有卖出去吗? 黄闲芳推开王家的大门,直接领着两人去了院子里新建的杂物间,那个太贵了,他们用不着。天天住在海边,出来也是靠船。 王满负责将商品卖往偏僻的地方,只要是能乘船到达的村子全都试着卖了一下。 此时,王满抓了两把东西送到了宋景文的眼前,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香料,闻着确实挺香的。我在一个小渔村收到的,那边用来当药材治病的。 宋景文翻着看了一下,确实是花椒和孜然。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宋景文跺脚,高兴地将下巴抵在了谢风的肩膀上,坏心眼地捏了颗花椒塞进他的嘴里,这两种都要,有多少收多少。 谢风习惯性地嚼了一下,瞬间一种麻感从舌尖窜上了鼻端,麻。 他将嘴里的花椒吐了出来,转头就见宋景文嚼的津津有味,快吐出来,又苦又麻,你别吃了。 宋景文当然没傻到咽下去,他只是嚼了两颗看看味道对不对,他揉了把谢风的耳垂,回去给你做火锅吃。 他呸了一声,扭头问道,你什么再出海? 王满也抱着自己媳妇呢,懒散地应道,十天左右吧。 黄闲芳像是想起了什么,嗔怒地拍了下王满厚实的背,对着宋景文笑道,收辣椒酱的人要见您,想跟你请教一个怎么给海物去腥。看我都给忘了,而且人家说了这药材得您亲自去谈。 王满板着张脸,瞥了宋景文一眼,宋老板忙着成亲呢,哪有空跑。再说了,那小渔村的人都怪怪的,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宋景文腆着脸笑,我们先盖房子再成亲,出海这事我得跟风儿商量一下,左右也不着急。 他本就打算出海一趟,弄些海货回来给酒楼添些新菜色,尤其是看看能不能找到海参给老丈人补补身体。 谢风是最怕耽误他的正事的,拽了下宋景文的衣袖,悄声道,去吧,反正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几月呢。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海上不安全。 宋景文诧异地看了眼谢风,得了便宜还卖乖,环着谢风的脖子哼唧道,哼,你竟然答应得那么爽快!难道我没有臭钱香吗? 谢风臊得别过脑袋,一本正经地替宋景文应了,下次出海,我们和你一起去。 宋景文和谢风把花椒和孜然扛了回去,临走还从衙门走了一圈,招呼冯武三日后来饮酒。 人都喊齐了,谢风也不能下宋景文的面子,不让几个大老爷们喝酒,只能干巴巴地瞪着宋景文。 宋世佳收黄豆的消息长了脚,飞快地在几个村子里传了开来,最激动的莫过于唐家村的人了。 田秋霞一家傻眼了,怎么自家扫地出门的媳妇摇身一变成了唐家村的救星了! 快,把咱家的豆子装车。我就不信她收其他人家的黄豆,不收我们家的。田秋霞转着眼睛,把唐修文也带上,当娘的还能忘了儿子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7.10日 我吹了个羊皮伐,差点把我吹过去。这玩意儿肺活量再打也不成啊,容易憋成干尸。 结果我吹完了,还剩一个的时候,媳妇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东西,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打气筒吧!可恶啊我竟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鄙夷?完蛋,媳妇学坏了,这怎么办!当然是扔了他的打气筒。哈哈哈哈嘎! 第55章 以牙还牙 田秋霞顺带着将自己的一干亲戚全都叫上了, 这举动更是让唐瑞生不知所措。 唐瑞生面色有些尴尬,整张脸由白到青, 又转为绛红色, 娘, 还是托人将咱们家的豆子卖了吧,我们就不要去石坡村了。 田秋霞愠怒地点着唐瑞生的脑门,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宋世佳这个贱|人敢不收咱们家的豆子?她怎么说也是我们家扫出门的媳妇, 现在怎么说也得尽尽孝道吧。 和离后的媳妇哪有继续尽孝的道理!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唐瑞生心里堵着一口气直叫他不得安生, 他捏紧了拳头,有些怨恨母亲不讲理的行径,您已经把我媳妇气走了,现在还要将我的儿子也送人吗? 唐修文乖乖地坐在父亲的臂弯里,小脑袋钻进唐瑞生的怀里, 不哭也不闹, 脸上的污渍蹭在了对方本就不干净的衣襟上。 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竟然怨上了自己, 田秋霞难以置信地瞪着唐瑞生, 你不听娘亲的话了? 唐瑞生怯懦地点头,承认道,听的。 她痛心疾首地拍着手, 一个女人而已,等这批豆子卖了,娘给你去重新找一个就是了。再说了, 我可没说要将你儿子送人,他就是个哥儿,又什么好稀罕的! 唐瑞生缩了下脖子,不言语了,默不吭声地抱着自己儿子跟着后面。 要卖黄豆的可不止田秋霞一家,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 大家不要挤,先验货再卸货。否则出了问题,概不负责。宋世佳敲着锣,将每家的数量仔细地记了下来。 宋阳改过自新了,好不容易挣脱了宋景文的魔掌,如今也是拿着工钱在宋家帮工的正规短工。 他伸手掏每一个口袋,翻出口袋底部的黄豆,铁面无私地查看每一粒黄豆的品质,你们家的黄豆不够大,只能给八文钱一斤。 由于工厂还未搭建完毕,收来的黄豆都倒在了临时搭建的粮仓里。 宋家又是吵吵嚷嚷地一片,宋景文偶尔才会来看一下收购黄豆的进度,大部分时间都在谢家和工厂之间转悠。 让一让,到我们家了。田秋霞推开身前的众人,笑得脸上的皱子都紧巴巴地拧成了一团。 田秋霞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指指点点,颐指气使地昂着脑袋,我们家的豆子最少得十二文一斤,还有我带来的这些都得是十二文。。 唐家村的人摇着头,小声嘀咕道,我们最高的也就十文钱一斤,她上来就要十二文,也不怕闪了舌头。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8) 收豆子那位可是他家出去的媳妇,指不定还有些情分在呢。 情分就是个笑话!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宋世佳直直地看向田秋霞,不屑道,你们家的豆子我不收! 田秋霞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气得捂着胸|口骂宋世佳不孝,你不收我们家的豆子是想逼死我们一家老小吗?真真是个毒妇! 田秋霞面色一冷,口水喷的到处都是,恶狠狠地龇着牙,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们家呢。一个被休掉的女人就应当躲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宋世佳紧张地到处看,这才发现了远远地站在大树下的唐瑞生,对方红着眼眶,那双眼里大概装满了欲说还休的悔意。 宋世佳别过头,看见了他怀中的唐修文,一副被丢弃的可怜样子。脏兮兮的脸颊和衣服,身上穿的还是她走那日亲手为他衣服。天气渐凉,孩子身上却还没添上一件衣。 宋世佳还在感伤的时候,宋老太迈着小碎步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棍子敲在了田秋霞的腿上,不留余地地反驳道,你他娘的放屁,我家孙女那是和离,当初说得明明白白的,是他不要你儿子了。你还没我年纪大,没想到耳朵就不灵光了。 宋老太不管在家里如何偏心,对外就是出了名的护短。 田秋霞腿上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唐瑞兆一手抄起母亲,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宋世佳挡在宋老太的面前,分毫不退,眼中迸发出凶狠的光,你有本事动我一个试试! 唐瑞兆朝远处的二弟招手,心里很是瞧不上这个窝囊废,二弟,你过来。我看这娘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当然是姓宋啊,难不成是姓唐?痞气而又不失稳重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过来,沉重杂乱的步子紧跟其后。宋景文的身后跟随了一群的壮汉,各个手里都带着点儿家伙什,他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极具威慑力地从唐瑞兆的身边略了过去,我说哪里来的狗在乱吠,没想到还是别的村的。怎么的,上门讨打来了? 宋景文哦了一声,壮汉们一字排开地挡在了宋世佳和宋老太的身前,这叫什么来着,瓮中捉鳖,还真把你们给等来了啊。田老太太,你瞅瞅今天的架势眼熟不? 田秋霞心头一震,身后的一干唐家人也是面色一僵,这不就是当初他们在唐家村对宋景文几人做的事吗,竟是被还到了自己身上。 田秋霞这个蠢货,要不是她怂恿的话,他们何至于落得这么难堪的境地! 唐瑞生挤进了人群,对着宋世佳央求道,放过我母亲吧,求你了看在曾经咱们同甘共苦的份上。 宋世佳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唐瑞生对自己是不错,但是他就像是田秋霞的傀儡,所有的好都是阴雨天气的月亮,你得睁大了眼睛才能找到那处光源。 田秋霞硬撑道,有什么好怕的,烂命一条,你能把我怎么样?儿子,你别去求他。 宋景文愉快地拍着手,够爽快! 还等什么呢,给你们找了那么多的帮工,累活重活都有人干了不是。宋景文招招手,一群汉子的叫喊声震天响,齐齐抓住了唐家的人和他们带来的一众亲戚,老板说的是,抓到一个就是赚到! 唐瑞兆气得冲上去,你们这帮刁民,土匪! 宋景文嗐了一声,故作无奈地拉过他们的黄豆,坏笑道,土匪好像拿东西不用给钱吧。 众人顿时噤了声,被精确地拿住了七寸。这粮食可是一年的收成啊,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宋景文大发慈悲道,我这个人最是喜欢讲道理了,我从来不用野蛮手段。 被死死押住的唐家人: 被恐惧支配过的宋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呢,等你们老老实实地把自己那份恶果吃下去了,我就把这黄豆还给你们,到时候你们还想卖的话我就做主收了你们的黄豆。 这简直是把他们抓在手心里,现在只有宋家高价收黄豆,而他们要是不顺着宋景文的意思来,就算拿回了黄豆也没人收。但是按照宋景文说的做就能把黄豆卖出去。 这一下,不少人歇了逃跑的意思,不再做无谓的抗争了。 宋世佳接过唐修文抱在怀里,躲闪着唐瑞生的眼神进了里屋。 宋景文轻蔑地瞥了眼自己这个前任姐夫,拍拍他的肩膀,别一副深情的模样了,怪让人误会的,你还是带着你娘去搬砖头吧。 这日,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驶入了石坡村,到村口的时候,车上下来了两位翩翩公子,两人从身后的奴仆手里接过三轮车骑了起来。 不怪两人换了三轮车骑,实在是长时间坐在马车上他们的腰受不住,太颠簸了。 宋景文宴请好友的地点既不在自己家,也不在谢风家,而是在山上的温泉处。 车金吾和白锦荣姗姗来迟,宋景文亲自从山下将两人带了进来,你可真会选地方,不找个避风的地儿,却找了四处漏风的山头。 宋景文抿起嘴唇,像憋着一个不合时宜的笑,你才是不会享受,一会儿可别把眼珠子瞪得掉下来。 车金吾拽着白锦荣的手腕,笑道,难不成你找了个山洞? 人声渐渐地传了过来,白锦荣眼睛一亮,甩来车金吾的手,跳蹦着转了个圈雀跃道,我知道他们在哪了,你们走得太慢了。 车金吾愣是让白锦荣从自己手底下溜走了,无奈地抵着额头,赶紧追了上去,那你慢点儿跑,山上有猛兽的。 谢风正和另外三个人手里拿着薄薄的木板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被白锦荣扑倒了,他推开白锦荣的脑袋,宋景文呢,他不是去接你们了吗? 我在这儿了,我的小祖宗唉。宋景文拉着谢风的胳膊,一个在闹,一个在笑,谢风顺势倒进了宋景文的怀里。 一群没眼力见的大概是被这种酸臭味熏怕了,不安分地掬了捧温泉水洒了两人一脸。 白锦荣闹得最欢,没出过宁昌镇的他压根就没见过温泉,傻乎乎地问,风哥哥,你是在这儿烧了热水吗? 车金吾倒是很淡定,他是见过世面的,知道不少贵族会泡汤浴,摸了摸白锦荣的脑袋,失笑道,这是温泉,水原本就是热的,小傻瓜。 王满和冯武以及李晓东见着两位公子哥多少都有点拘谨,但是男人嘛,多喝几杯酒就能称兄道弟了。 宋景文揭开烧沸的锅,专门找铁匠定制的鸳鸯锅,一半是清汤,一半是辣汤,今天吃火锅,入秋了吃火锅最舒坦。 谢风将各种酱料摆了出来,足足有五罐,他依次介绍着,辣椒酱,豆瓣酱,甜辣酱,花生酱,芝麻酱。这边还有葱姜蒜,自己调酱料蘸着吃特别好吃。 这语气一听就是提前享用过了,宋景文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给小祖宗开了个小灶。 白锦荣嘴里塞着新鲜出炉的温泉蛋,觉得这次来得太值了。 宋景文将压轴的酒搬了出来,大气地拍着酒坛子,朗声笑道,哥几个,今儿不醉不归啊。 此时,京都的一所不起眼的别院内,车家的老太爷恭敬地将得来的大豆油呈到了别院主人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3.21日 媳妇沉迷打牌,无法自拔。我就搞不懂了,你玩斗地主也就罢了,媳妇竟然专注于小猫钓鱼??? 我找了个绣娘做一件萌萌哒的小鱼玩偶,给儿子套上了,又做了一件猫咪的玩偶服套在了谢风的身上,完美地看到了鱼捉猫的和谐画面。啊,幸福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第56章 酒桌上办事 这所别院所在的位置实在是不起眼, 平常只有一位哑巴门房住在里面,几个月才能见到这家的主人回来一次。 暗室内, 车老太爷垂首, 欣喜地禀报着这一重大发现, 这是老朽近日得到的一种的食用油,还望对殿下有所益处。如果殿下将此油推广到全国,必定能在陛下面前灭灭三皇子的威风。 坐在上位的正是当朝太子贺千恒,此人端的是一幅丰神俊朗的好皮相,一双桃花眼总是给人一种柔和无害的假象, 举手投足间皆是与生俱来的贵气。 贺千恒用手指点了点眼前的罐子, 压根没拿正眼去瞧,但是对车老太爷还算是客气,父皇要求的可是真金白银,你拿来的这种东西似乎不太合适啊。一罐油罢了,钻研这个不如考虑如何让老百姓吃饱饭, 如何能够尽早筹集到五十万两。 虽说车老太爷是坚定的□□, 但也是会谏言的有独立思想的人。 他闻言拧了下眉, 不认同地反驳道, 解决老百姓吃油贵的问题不是更实际吗,如此一来国家的经济也能更快的运转起来,还怕国库没有进项? 饥荒过后国库空虚, 老皇帝给几个儿子出了难题,让每人筹集到五十万两白银上交国库。每位皇子都争着抢着要露脸,甚至不惜动用外家的力量。 贺千恒不答, 接着说道,父皇今年还免了各地的赋税,这钱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世家自然是逃不过的。现在就是看你们主动上交还是 车兴昌嘴角抽了抽,砰地一声惶恐地跪了下去,情真意切地哭诉道,五十万两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啊,太子殿下,您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境况,就算再多也只能拿出十万两。 贺千恒没逼得太紧,晾了一会儿贺兴昌后才开了尊口,起来吧,别跪着了。你的一片忠心我都知道。 贺千恒没想到车老太爷仅仅是为了一罐油就求见自己,实在是浪费他的时间。奈何这老头儿对自己还算忠心,车家的人也在朝廷里担着大大小小的官职。 不论是多大的棋子,只要能发挥作用的都不能轻易丢掉。 贺千恒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精致的陶瓷罐,一种食用油而已,能换的白银五十万?久居高位的人往往会忽视掉新生事物的潜力,只有这种东西真的做大了才会入了他们的眼。 车兴昌还要提大豆油的事,但未出口就被挡了回去。 贺千恒面上点头,心里却是没把这个当一回事,且看看吧,不着急。这油是好是坏,现在妄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这是要他不必多言的意思了,车兴昌装成老仆人跟在别院主人身后先行告退了,只能将有关宋景文的事咽回了肚子里。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是命丧黄泉。 宋景文打了个喷嚏,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疑惑地向身后看了看,还不知道自己侥幸地从太子眼皮底下逃过一劫。 谢风悄咪咪地朝宋景文的脖颈后吹了口气,眼尾弯弯地问道,你怎么了,别是染了风寒吧? 宋景文夹了一块刚刚烫熟的羊肉蘸了点甜辣酱塞进了谢风的嘴里,嬉笑道,我猜刚刚谁在想我来着,结果我一回头也没见着人。也是,我家小祖宗在这儿呢,哪还有不要脸的敢打我主意。 李晓东唏嘘道,没眼看了,你俩简直比说书先生的话本还要腻歪。 王满竟然是最先喝醉的人,手里还紧紧抱着酒碗,瞪着眼睛嘟囔道,谁还没有媳妇啊! 宋景文偷偷地从谢风的酒碗里抿了一口葡萄酒,神气地拍了下桌子,晓东没有媳妇! 白锦荣仰头饮了一口杨梅酒,甘甜在嘴中弥漫开来,头脑十分清醒地指出,你和风哥哥还没成亲呢,不算! 宋景文不乐意了,舔着了下水光潋滟的唇,你懂个屁,我和我家小祖宗是要去婚前游玩的,回来就成亲。我们订过亲了就是一对,过一阵子我们!坐船出海的。去府城置办聘礼,要搞个大的。到时候都不准缺席啊,给你们看看什么叫排面! 谢风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一群大老爷们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谈天说地,胡扯八扯。 什么叫婚前游玩,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哦,这就是你跟我借船的原因啊。李晓东吃了块豆腐,嚷嚷道,我也要去玩,我得跟着你们一起。宋景文摆手,你个小屁孩跟着我们干嘛,老实待在家里。你只要把船和船上的人租给我就行,不白用你的。 李晓东装作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吃着火锅。 李晓东家的船行里不乏性能好的大船,宋景文之前倒是打算和王满搭载客船走的,但终归是不方便。 跟团哪有自驾游来得舒适?宋景文果断选择对船行的小公子下手了。 王满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睡着了。 冯武直白地推开他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将他面前的酒坛子挪到了自己跟前,一口一口地细品好不惬意。 宋景文啪地盖住了冯武的碗,醇香的果酒撞上了他的手心。宋景文挑眉,贱笑道,叫你来可不单单是喝酒的,冯兄。 冯武急得不行,佳酿就在眼前还被截胡了,这算什么事!他横了宋景文一眼,咬牙道,要我跟你出海? 不不不,宋景文晃着手指,我想问问你们衙门才收进去的那批奸细,一个红头发的大高个,你知道他从哪来的吗? 宋景文下意识地看了眼谢风,他实在是很好奇。谢风对自己的身世从未有过怀疑,他却做不到视若无睹。 那一头红色的秀发挠得他心痒痒,总不能说是染的吧,也没这条件啊。 两人的脑袋凑得极近,几乎要贴在一起了。谢风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景文,偶尔低下头涮上一片肉。 冯武用筷子蘸水在桌上写了个字,为难道,八成不是奸细,有人打过招呼了。那个大高个叫艾德蒙,在小村落里抓到的,据说是狄兰国来的。 他语气不自然地顿了顿,低声道,府城那边的人应该另有安排,到时候大概是发落去山上采石,当个苦力。反正肯定不会要了他们的命,要是关系疏通一下,说不准人就捞出来了。 冯武点到为止,看宋景文在发呆赶紧将酒坛子抢了回来,这才叫烈酒!够劲儿! 到底要不要把艾德蒙收下,宋景文还不确定。毕竟对方和谢风确实有相似的地方,但是不细看的话也就容易忽略掉。 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待意识回笼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白锦荣架着开场就醉倒的车金吾上了马车,由下人送回了镇上。其他三个人在宋景文家借宿了一晚,第二日在锣鼓声中头昏脑涨地清醒过来,也相继回了宁昌镇。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39) 宋景文不放心宿醉的谢风,虽说他喝得并不是很多,但是身为男朋友该关心的还是不能马虎! 宋景文光明正大地拎了一罐子豆瓣酱去了谢家,却是迟迟没找到谢风的身影,于是逮住谢安问道,谢安,你哥呢? 谢安急不可耐地接过豆瓣酱,将罐子抱在怀里,颇有些娇媚地眨着眼睛,谢风去陈大夫家拿药了,你要不先进来坐会儿? 宋景文搓了搓胳膊,谢安这楚楚动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还没睡醒吗,宋景文退后一步,拒绝道,他不在我就不进去了,这是豆瓣酱,送来给你们尝尝。 谢安先是一喜,继而失落地垂着脑袋,父亲又病倒在床了,也不能怪哥哥天天不着家,毕竟哥哥也是为了他以后嫁个好夫君。不像我,只能是在家照顾父亲,不然父亲渴了都没人给倒上一杯水。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听着像是在夸自己的小男朋友,又像是在埋怨。 宋景文遵从内心,白了他一眼,坦然道,对啊,不是有你在家吗?反正你也没事干,也不用赚钱,不如在家照顾父母。 谢安脸色青白交加,愤愤地跺了下脚,气得转身就走。 宋景文就蹲在门外,用树枝在地上瞎画。他可不想和谢安待在一个空间里,会尴尬死的。 谢风拎着一包药,另一只抱了一堆的菜,走近了才发现门口蹲了个大物件,调笑道,酒醒了?不嚷嚷着要飞了? 宋景文嗷呜一声扑了上去,看着冲击力很大,实则到谢风身前地时候就泄了力道。 宋景文趴在谢风的颈窝里,耍赖地绕着他的头发玩,你好坏哦,竟然欺负人家! 谢风不留情地突然闪身,宋景文一个踉跄差点吃了一嘴的土。 谢风咧着嘴笑,一手抵着宋景文的脑袋,别闹了,我要给我爹熬药去了。 宋景文这才罢休,拿着谢风手里的药包嗅了嗅,皱了下眉又很快地送开了,上次不是从镇上买了好多的补药吗,吃着不管用吗? 谢风一言难尽地推开灶房的门,指了指锅内的黑糊糊,我娘说她一不小心忘了,她倒了一包的药进去熬,全都熬成了糊,连个药渣都没剩。 熬药这种事,孙翠干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就失手了!宋景文默不作声地看谢风熬出一碗药给谢超雄喝了下去,希望自己只是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5.26日 像我这么有奉献精神的夫君可不多啦,媳妇你多多珍惜我吧。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媳妇的自然卷的,鬓边两缕碎发很是性感。但是自从我告诉他烧红的铁钳可以烫头发后,我觉得我的头皮是做了桑拿。我顶着这一脑袋的蛋卷头是啥鬼?淦! 说好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直接给我烫了个头,一不留神走在了时代的前端。 第57章 砍价小能手 工厂基本建造完毕了, 就还剩一些小地方需要改进一下。宋景文领着谢风和宋子琛去了二楼,二楼的房间整体外观比一楼要好上不少, 地面铺的是打磨过刷了漆的木板。 这是将两个房间打通了, 所以占地最大, 用来给你们日常交流,搞些新鲜玩意儿出来。宋景文得意地推开面积最大的房间门,那点小心思都快藏不住了,对着宋子琛挑眉道,省得你总是去我家小祖宗的房里, 待的时间都快超过我了。 谢风哭笑不得地看着宋景文一副妒夫的小模样, 偷偷地去勾他的手指,我们是在干正经事,你来了总是添乱。 宋景文反手抓住了谢风打算逃离的手指,五指相扣锁在了一起,我可没有添乱!我在这里也有一间房用来做事, 就叫做办公室吧。我要把房间选在你的隔壁, 除了最大的一间用来给你们俩做东西, 其他的房间你们俩再各选一间当办公室。 宋子琛很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 胡乱指了一间,他实在没想到新房子里还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个新房子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青砖建起来的,比他家住的房子还要好! 宋景文没什么意见, 反正宋子琛和他已经签了一份契约,直白点讲也是他手底下的长工了。 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办公室,楼下用来做生产间。宋景文没骨头似的往椅子里一躺, 两手搭在扶手上,一间用来做豆腐花,一间用来做豆瓣酱,一间用来做辣条,还有一间用来做豆腐皮。剩下的两间用来做后期的加工,核查保证品质。 谢风坐在宋景文的对面,第一次听说辣条这种东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是辣条啊? 宋子琛更别说了,他连豆瓣酱都不知道,何况辣条,也支棱着耳朵。 宋景文缓缓转了转眼睛,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辣条向来是小孩子无法抵制的美味,他是不是可以考虑用一下童工? 不,得让宋宇心甘情愿的才行。刚好找点事给他做,省得他天天招猫逗狗的讨人嫌。 辣条就是一种小点心,用豆腐皮或者面粉做成形状,再加上辣椒面之类的调料煮出来的。宋景文不动声色地砸吧了下嘴,总之味道很不错,改天我做给你尝尝。 宋子琛的存在感太低,谢风贴心地点了下他笑道,我和宋子琛也能做,我做给你吃。 宋景文美滋滋地拉过谢风,神情懒散而又餍足抱住了小男朋友,那敢情好。 宋家的工厂正式开工了,之前留下来做饭的李大嫂和张月桃因着手脚勤快心思纯正被宋景文收进了工厂。 这次宋家又招工了,而且要的都是女人和哥儿,向来是靠着汉子养家的他们顿时坐不住了! 潘岳是村里的一个寡哥,相公早逝,自己独居。村里人都叫他灾星,说他克死了自家男人。他气得想骂娘,他早死的相公明明是被大水冲走的,难不成他是龙王爷啊,能喷水? 偏生因着他沈腰潘鬓的俊美模样,勾得不少光棍动了歹念。 寡哥门前是非多啊,所以每每听到这种话,潘岳都会毫不客气地上去将人揍上一顿。渐渐地,他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好了。 此番,宋家开的条件实在诱人,最关键的是不用和汉子同处一室。潘岳刻意丑化自己面貌,蓬头垢面地就来了,宋老板,我会做豆腐,你收下我吧。 潘岳极力地推销自己,黑黢黢的脸上就一双眼睛能看了,我学东西特别快,我力气也大,能吃苦。 宋景文循着声音看过去,不加掩饰地皱了下眉头,摆手道,把你自己收拾好再来,我这儿是招人做吃食的,第一点就是要保证卫生。 潘岳顿了下,说话间已经挤到了宋景文的跟前,犹豫道,宋老板,工厂只招哥儿和女人是真的假的? 宋景文嘿了一声,往后蹦了一步,当然是真的,一群糙老爷们哪会做吃的,这可是对你们的优待。 他心道这哥儿啥毛病,说话就说话,怎么非要后仰着身子。人家都是佝偻这背,潘岳倒是与众不同,后倾这背,这要是重心不稳的早摔了。 潘岳去而复返,浑身散发着皂角香,站在一群哥儿中间倒有那么点意思,宋老板,我要做些啥。做豆腐? 那张小脸蛋精致得不行,谢风正大光明地挡住了宋景文的视线,像是宣告所属权似的抱住了宋景文的胳膊。宋景文立即表了忠心,食指在唇上贴了下,又去磨谢风的两瓣唇,笑眯眯道,给你一个香香的吻。 宋景文收了这么多的豆子,潘岳想当然的就以为他要做豆腐。潘岳活得不合群,自然也没去管镇上多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不急,宋景文好笑地揉了把谢风的脑袋,对方会意,将潘岳领进了二楼的办公区域签了份契约。 张月桃见潘岳被领走了,才暗戳戳地和宋景文说道,潘岳是个灾星,宋老板,你收了他会有灾的。 宋景文不在乎地摇头,他可不信什么灾星,能踏实做事的就是好员工。 工厂的运作进入正轨,一应需要的机器全都是由谢风亲手造出来的,其他人想偷学他们家的配方也是痴人说梦。宋世佳在工厂里既是普通的女工,也是监工。毕竟宋景文也不可能全天候守在这里,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宋景文忙着和谢风在镇上为出海采办东西,多备些棉衣,海上潮湿会冷的。再带点水果,不然这出门一趟嘴里得淡出鸟了。 谢风停下了挑选布料的动作,疑惑地扭头问道,你去过海上吗? 宋景文蒙住了谢风的头,笑嘻嘻地岔开话题,过几天我们不就去海上了吗,这些事我以后都会告诉你的。 谢风迷迷糊糊地点头,谁还没有个秘密。他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他俩方才勾住宋景文的脖颈,低声道,千万别去柳寒关,那里不安全。贾国的饥荒才过去,国力虚空,临近的国家肯定会蠢蠢欲动。抓住一个小口就会撕成无法愈合的裂缝,必定会有一场战乱。 谢风这是借着机会将上辈子发生过的大事说了出来,好让宋景文早做准备,莫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宋景文眼睛都闭起来了,结果谢风不跟他谈风花雪月,谈的是时事政治?真正是个不识金风玉露的小混蛋! 这哪能行?山不就我我就山,宋景文捏着谢风的后颈,旁若无人地追上去用牙咬了下他的唇,复又含进嘴里吮了吮。 谢风受惊似的瞪着宋景文近在咫尺的面庞,待宋景文吻够了还憋着口气没吐出来。 小祖宗哎,快吸气,呼气。宋景文宠溺地扯了下谢风的脸颊,调笑道,怎么不会换气呢,人家都是生老病死,你是亲嘴忘了换气憋死的。 谢风恼羞成怒地捶了下宋景文,骂道,胡说八道! 谢风顶着一双红耳朵尖,眼尾都带上了点撩拨人的风情。他重新捡起布料,掌柜的,你家有大氅吗? 成衣店的掌柜的是个会来事的,大氅不是穷人家能买得起的,既然这么问了,想必兜里也是有钱的。 掌柜的绕过柜台走了出来,两手规律地交叉握在身前,自然是有的,有狼皮的,还有虎皮的,金贵的还是狐狸皮的,貂绒的,您看看需要哪种? 他偷偷地朝伙计摆手,伙计会意地将库房里的存货都搬了出来,睁着眼瞎扯,您看看,这都是今年刚出的货色。皮光水滑的,多顺溜!就算是三九的天,也是不怕的。 谢风拿起一件同体黑色带金丝纹边的大氅在宋景文的身上比了比,掌柜的,能试一下吗? 掌柜的点头后,谢风小心地将大氅披在了宋景文的身上,衣领上的绒毛扑在宋景文的脸上怪舒服的。 宋景文享受地眯着眼睛,反正衣服穿出去是给人看的,谢风说好看就行了,他只要老老实实地当个衣架子就成。 黑色称得宋景文颜如冠玉,谢风满意地为他理了下衣领,哼哼唧唧的瞪了他一眼,故意道,黑色倒是显得你正经了些,就这件吧。 掌柜的,这件大氅多少钱? 二十六两。掌柜的双眼放光地盯着谢风,卖出这一件之至少三天不用愁了。 宋景文听罢就要掏钱,谢风赶紧按住他的手,不紧不慢地还价,十五两!你这一看就是存货,今年的货根本还没到,你在糊弄谁呢。 掌柜的讪讪地搓了下手,退了一步,顶好的皮子,怎么说也得二十二两。 谢风最终以二十两的银子拿下了这件黑色狼皮大氅,高兴得不行。这是他送给宋景文的第一件正式的东西,谢风付完账后就又羞又臊地烫手似的扔给了宋景文。 宋景文被拉出了成衣店才反应过来,小男朋友只给他买了一件大氅,却没给自己买。 一丝酸涩攀上了宋景文鲜活的心脏,他心念一动,支开了谢风,你去杂货铺买两双手套,再挑一些水果出来。我刚刚看到了冯武,有事和他商量。你买完了就去酒楼等我,我去找你。 谢风乖巧地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怀疑地先去了杂货铺。 这边,宋景文见谢风走远了才闪身进了成衣店,嚷嚷着要找掌柜的。 掌柜的心下一惊以为他是来退货的,抢先道,物品售出之后一律不退不换! 宋景文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位掌柜的,不管售后的店还真是嚣张,他不客气地说道,德行!吓死了没,我可不是来退换货的,把刚刚那几件大氅拿出来! 宋景文拿了一件暗黄色的大氅,煞有其事地抱在怀里,看样子挺满意。 好在掌柜的是个有良心的,也是个审美正常的,谨慎地开口道,你那位小夫郎面容白皙,火红色的或者白色的都显得人气色好。 宋景文狐疑地盯着掌柜的,你不会是卖不出去吧? 这话太冤枉人了,掌柜的老脸抽了抽,苦笑着,您那位 宋景文赶紧接上,小夫郎。 您那位小夫郎刚摸的最多的就是火红色狐狸皮的这件还有白色的这件,我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会将生意往外推的道理不是? 宋景文挥手,那就两件都包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1.12日 是我睡昏了头还是谢风他季节混乱了,大冬天的非要吃冰饮,我一个不留神他就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末了,还傻兮兮地吐着舌头。 我能怎么办,自然是给他做了个巧克力牛奶的食用冰棍。但是媳妇手脚冰凉捂不热,这些东西尝尝就好了。我说我要吃一口,他眨巴着眼睛就递给我了,我一口下去少了一大半,他气得咬了我一口。 哼,简直没天理了! 注:战国时期就有了手套 第58章 以药换药 宋景文直接提了两件大氅去了合善医馆, 顺便从点心铺买了两包刚刚出炉的点心。 好巧不巧, 宋景文到的时候, 叶大夫正在给人看诊,医馆内排了长长的队, 叶大夫的左手边还坐着一位面生的少年。 宋景文也不着急, 倚在柜台前打量着药材箱, 和抓药的学徒聊了起来, 你们叶大夫旁边坐着的那位瞧着很是面生啊,怎么之前在这儿没见过呢。 学徒手下不停,严谨地对着大夫开的方子抓药,语气里透出一股尊敬的味道,笑了笑,那是叶大夫的孙子叶言司, 他可是京都回来的, 宫里陆御医的关门弟子。赶上休假回来看看他爷爷, 我们医馆也就跟着沾光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0) 宋景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转头看了一眼爷孙俩,没想到叶大夫看着像四十几岁的大叔, 竟是连孙子都有了。 原先宋景文称叶大夫为老头儿也是看着他白发苍苍的份上, 脸上的皮肤却是光滑细腻的。 宋景文下意识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掌, 果真还是细皮嫩肉的, 他羡慕地撇了撇嘴,叶大夫还挺会保养啊,虽说一头鹤发确实是个老头儿, 但是挡不住精气神好啊。 学徒客气道,你要是天天枸杞各种药材加上食补,也能跟我们叶大夫一样。这次要不要再带点人参回去? 宋景文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了两包东西,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药味。 劳烦你给我认认这是什么药。 这时暂且还没有人来拿药,学徒擦干净手接过了两包药渣,紧锁着眉头辨认了一番,随即展颜一笑,您真是会开玩笑,这不就是上次叶大夫给你那位小夫郎开的药吗,怎么熬成了这个样子。 学徒摇头叹息道,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药材。 宋景文按下心里的疑惑,将另一包药渣往学徒面前推了推,询问道,这包呢,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学徒左右翻了翻,挑挑拣拣,像是不确定地看向宋景文,失笑道,这和之前调养的方子差得远了,配的药还挺奇怪的。但是,就算误食了也没什么害处,您放心。 红藤、败酱草、赤芍、莪术配伍,有着消热散瘀、治疗妇人闺中炎症的作用。叶言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宋景文身后,只看了一眼就将药渣里的药材认了出来,就是这陈皮加的实在突兀,不过对药性也没什么影响。 宋景文吓了一跳,人来人往的医馆里这人走路也不出声,说话也是轻声慢语的。 宋景文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言司,嬉笑道,原来是叶大夫的孙子啊,鄙人宋景文。 叶言司一张娃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却一瞬间亮了,开门见山道,你要出海找海参?我与你同去,几时走? 宋景文噎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叶大夫,哪能随便把人家孙子拐走啊,嘟囔着,你不是在休假吗,应该很快就会回京都了吧。 叶言司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不妨事,我去哪都一样,老师说了,药材是要用眼睛去发现的,回去后再向老师告罪也不迟。 叶大夫手里的病人终于看完了,摸着山羊胡踱步过来,闻言开怀大笑道,我叶家的子孙就得有这份气魄,悬壶济世莫问出路。 叶大夫拍着宋景文的肩膀,武断道,让我孙子与你们同去也能有个照应,生个病还能有大夫随时候诊,岂不妙哉。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之前怎么没发现这老家伙脸皮这么厚,随便就把自己孙子塞到他这儿来了,他弱弱地反驳道,船上有随行的大夫。 李晓东家的船别说大夫了,就连打手都有一堆,宁昌镇第一船商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叶言司看出了宋景文的抗拒,淡淡道,你家病人的久治不愈的病症我能看好! 宋景文心头一颤,我老丈人的病也能看好? 叶言司笃定道,自然。 这简直是捡了个宝贝儿啊,他本来只是来确认一下谢超雄服用的药方有没有问题,结果却是意外之喜。 笑意爬上了宋景文的嘴角,他兴奋地舔了下唇,点头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十日后从宁昌镇李家的码头出发。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若是能治好我老丈人,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叶言司傲气地哼了一声,你带我出去找海参,已是两不相欠了。对了,你家中是不是还有女人需要看病,到时候莫要讳疾忌医。 笑容不自然地僵在了宋景文的脸上,他本就有了猜测,却不好妄下结论。后面一副药渣是他亲眼看着孙翠倒出去的,又被他央着谢风捡回来的。既然可以治妇人身上的病,那八成是她用自己的药替了谢超雄的药。 说话间,一股血腥气在医馆内弥散开来,冯武拖着一条胳膊走了进来,咬牙道,也大夫呢,请您给我包扎一下。 哟,真是赶巧了,大家都凑一块儿去了。宋景文将两包点心搁在了柜台,扭头对学徒道,这是送给你和叶大夫的,小小心意。 说完宋景文就赶忙窜到了医馆的里间,看着叶大夫给冯武清理伤口,金补助担心地问道,冯兄啊,你这是干架去了? 冯武疼得一脑门子的汗,面色苍白如纸,再一看这伤口贯穿了半条胳膊,血淋淋的一片,胳膊上的衣服早被划烂了。 冯武嘶了一声,反射性地向后一哆嗦,堂堂县衙青天白日的遇了刺客,这刺客还有几下子,看我这胳膊被他刺的。不过这人,既不是冲着县太爷去的,也不是冲着劫狱,而是为了杀一个犯人。 冯武的下巴紧绷着,半眯着眼睛道,就是那个红头发的艾德蒙,我就说他不可能是小村子里来的吧。 宋景文特缺德地戳了冯武的伤口,看人疼得汗水打湿了额发还没心没肺地笑,冯兄真是英武,威风不减当年啊。 冯武气得踹了他一脚,牵动了伤口,又是狠狠地一个抽气,两人心知肚明说的是当初不打不相识的那一场,笑骂道,你个兔崽子! 冯武的胳膊被裹成了个粽子,后知后觉地骂县太爷不长眼,他不知道抽什么疯,贪财好利的县太爷还有替别人挡刀的一天,艾德蒙那家伙还真是了不得。 冯武靠近宋景文的脑袋,偷偷地说着衙门内部的事,有人出面赎人了。 宋景文瞪大了眼睛,有些紧张地好奇道,谁?艾德蒙就算被赎回去了也脱不了奴籍,真想买奴隶也不需要来衙门买吧。 宋景文还未冯武对视了一眼,剩下的话自是不必多言。艾德蒙无非是被人借着这条路运进来的,哪是真正的奴隶。 白家,冯武唇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无所谓地将人卖了,也就是早知道迟知道的区别,京都的白家来人了,将那批犯人全都赎走了,掩人耳目罢了。 宋景文赶紧捂着冯武的嘴,贱兮兮地摇着脑袋,我不听,我什么都不知道。 冯武无语地看一眼宋景文,嫌弃地离他远远地,翻了个白眼,不想知道也晚了,艾德蒙没走。 他要找红头发的人赎他,可是又没有,所以过几日只能将他先送去采石场了。 冯武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撞了下宋景文,调笑道,你夫郎的发色好像带点红吧,是不是等着你去赎人呢? 宋景文照着他的伤口拍了一下,去你的吧,白家的人我可只认识车金吾的小跟班白锦荣。那就是个绣花枕头,哪能与这些事情有关,你别想些有的没的了。 宋景文对着冯武是这么说,去相欢酒楼接人的时候却是控制不住地将视线放在谢风的身上,搞得谢风羞的垂着脑袋。 你别总是看我,谢风别扭地躲在柱子后面,我东西都买齐了。 宋景文将谢风的舒得服服帖贴的头发揉的一团糟,买完了就回去,不急着这两天,咱们明日再来。 宋景文状似无意地探着谢风的口风,你还记得我们去医馆那日遇到的犯人吗?里面一个红头发的汉子,我觉得他跟你长得有点像唉。 谢风愣了一下,捶着宋景文的后背嗔道,一天天的尽瞎说,他是别的国家的,我是贾国土生土长的人,哪里像了。 怀疑的思想一冒头就被谢风无情地压了下去,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可没遇到过红毛,他怎么可能不是贾国人呢! 宋景文按下心里的疑惑,心里嘀咕着,是不是纯正的贾国人还不知道呢。 两人回村的时候,彩霞遮住了蓝天,一丝丝的冷气从天空的漏缝中钻了出来,无声地侵入了衣领中,冻得人止不住地打寒颤。 宋志和正抱着一篮子的鸭蛋从工厂返回到宋家,抬眼就见着宋景文从三轮车跳了下来,忙不迭地将抱紧手中的鸭蛋朝着宋景文的方向奔了过去。 宋志和喘了口气,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雾气,他乐呵地将鸭蛋递到了宋景文的跟前,这是你要的鸭蛋,一共从村里人那边收了一百颗。 宋家养的鸭子早就被做成了烤鸭吃得干干净净的,一根鸭毛都不剩了,更遑论鸭蛋。 宋景文接过鸭蛋,直接给宋志和结了账,随手拿出一颗鸭蛋都是又大又饱满的,笑道,辛苦了,照着这大小再给我买两百颗到时候请你吃流水的咸鸭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些时候还有一更。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2.16日 二月的天下雪了,厚厚的一层冰很适合去遛一遛。屁嘞,滑到河中央那个冰面竟然要薄上许多,噗通一声我就掉下去了。 想我英明神武的青年俊才有一日掉进了冰窟窿,简直是没眼看了。谢风慌的不行,赶紧来捞我了。嗐,我感动得不行,涕泗横流。可是媳妇啊,你跑过来后冰面塌得更厉害了,发现没?最后还不得靠我自救,我的小媳妇有点傻。 第59章 断肠草 三天前, 宋志和就接下了宋景文的委托, 替他收些品质好的鸭蛋, 当时也没说做什么用。宋志和想当然的就认为是酒楼的新菜品,心里还纳闷怎么不让酒楼的伙计从镇上买。 后来一想, 大概是因为村里的东西便宜吧。 宋志和闻言眼睛一亮, 摸了下鼻子, 客气地推拒道, 你还是留着放酒楼里卖吧,可以就着粥吃。 宋景文抬了抬眉毛,单手拎着一箩筐的鸭蛋,乐了,谁说我要放在酒楼里卖了,这可是我自己要带出去吃的, 给你这个叔叔分几个咋啦。 宋志和抓住了重点, 觉得宋景文有点奢侈, 出门在外还要吃好的, 这可都是蛋啊,他眼皮子跳了一下, 好心道, 你留着出门吃的?船上有吃的, 不用刻意带干粮, 你这样小心被抢了。 宋志和早些年也坐过船,船上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有,真是三教九流的都齐活了。宋景文不单单是他的表侄, 还帮过他们家。就卖酒的钱都抵得上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他可不想宋景文出去了吃亏。 朋友家的船,都是自己人。宋景文摆摆手,随意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宋景文一回去就将鸭蛋腌制了起来,咸鸭蛋有干腌和水腌两种。一种更容易出油却耗时较长,不过,宋景文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来等鸭蛋腌制成功,所以采取了盐和酒混合之后腌制的方式。 宋志和的行动力惊人,第二日的时候就将两百颗鸭蛋送了过来,之前那些人家还有些富余,我看你急着要就都给你买回来了。 宋景文甩干净手上的水,笑眯眯地拿了颗鸭蛋对着太阳照,还挺快的啊,你不会是连夜去收的鸭蛋吧。大爷爷没收拾你吗,啥事不干尽往外跑! 宋志和失笑,我爹听说我是替你收的鸭蛋还挺高兴,你小子是给我爹下了什么迷魂药吧。 谁让他人见人爱呢,宋景文噘着嘴嘚瑟,你小子不懂了吧,这是人格魅力,大爷爷是不是还跟你说啥了。 让我跟你出门,学点东西,他觉得你比我有当村长的潜质。宋志和嗯了一声,顺嘴就这么说了出来。 嗐,哪跟哪啊,他这队伍简直越扩越大了。宋景文讪笑着,说笑了不是,我当个混吃等死的商人还成,村长就算了。大爷爷开玩笑呢,兄弟,你踏踏实实地把心放肚子里。 宋景文是真的对村长没太大兴趣,位子越高责任越大。这种为人民服务的事当然非宋志和这种心怀村民的村长二代莫属了。 该说的还得说,宋景文不得不将危险性提前告知,跟着船队走,不一定一路太平。 宋志和点头,临了帮着宋景文洗刷赶紧鸭蛋才走。 他前脚刚走,宋景文后脚就出了门。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潜进了谢家的院子里,扔了颗石子,小祖宗,这儿呢! 谢风支棱着耳朵,如有实质地抖了抖,轻盈地越过门槛,你来的好早,我刚刚喝完药。叶言司来了吗?我娘还在屋内呢,我们走远些。 谢风对孙翠的忌惮是长年累月的一种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地也纠正不过来。 昨日宋景文将在合善医馆遇到的事挑了些与谢风说了,尤其是叶言司可以医治好谢超雄一事。 因此,谢风一宿没合眼,激动地在门口左右张望。 你娘又在家?宋景文不动声色地瞥了谢风一眼,我们去村口等,叶言司说了会早些来的。 这一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酝酿着即将要打破某种壁垒,硬生生地将迷障中的生灵拖拽出来。 谢风歪歪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啊,我爹久病在床的时候我娘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不过也就几天,等爹爹可以下床了,我娘就又去做工了。 谢风扳着手指头,羞怯地瞥了眼宋景文,快得宋景文余光里只有一个残影。 细微的声音挠着宋景文的鼓膜壁,他就听着某人羡慕地念叨着,所以,娘亲还是爱爹爹的,不离不弃的爱情,真让人动心。 宋景文嗓子里带了点笑,一把将抵着脑袋的谢风拦腰抱了起来,小祖宗唉,看我,我也不离不弃。 宋景文换了个姿势,托住谢风的屁股,一路滑到了对方的膝弯处。 谢风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了宋景文的脖颈,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脸嗡地红了,哼唧唧道,你摸我屁股,占我便宜! 宋景文躲也不躲,埋下脑袋吻在了谢风的眼睑上,没皮没脸地认了,昂,就摸了一下呗,要不你还回来,我也给你摸。 只听胸腔中发出沉闷的回响,谢风一脑袋撞在了宋景文的锁骨上,还眨巴眼睛窃笑,该! 宋景文无奈地拍了下谢风挺翘的臀,倒打一耙,调皮。 还不待两人走到村口,就看到叶言司骑了个毛驴进村了,颇有点美男与野驴的诡异感。 叶言司甩着手里的小皮鞭,轻飘飘地拍着毛驴的脊背,微不可察地红着脸看向两人,别抱着了,带我去看看病人。 谢风两腿一蹬,直接从宋景文的怀里跳了出来,耳朵尖上晕开了一片一片的粉色。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1) 我带你过去,谢风背过叶言司的视线瞪了一眼宋景文,马不停蹄地将大夫领到了谢超雄的跟前。 宋景文无辜地耸了耸肩,特欠地去弹谢风的耳垂,对着叶言司道,这就是我岳丈大人,劳您瞧瞧。 哎哟哟,您别动,躺着就成。宋景文按住要起身的谢超雄,手脚麻利地抽出他的胳膊摆在了叶言司的面前。 谢超雄又心情复杂地躺了回去,好不容易孙翠走了,他想出去透透气又被宋景文摁在了床上。 叶言司静静地搭上谢超雄的手腕,拧着眉头,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深沉,除了身体虚弱之外还有哪里不对劲? 谢风刚要开口就被挡了下来,叶言司头也不回地赶人,你们先出去,我要看看病人身上是否还有不妥。 谢超雄拉开衣领,老老实实地交代,每次发病都会多些红痕,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叶言司点了点谢超雄身上的红斑,锁着的眉头渐渐放开了,疼还是痒? 谢超雄难以启齿似的咬了下颌骨,痒,不过就是轻微的。 叶言司心里已有了数,一步步地寻找病因,据谢超雄所言,这个病来得毫无征兆。 八成是起疹子了,他在陆御医的手下也见过几次。情况比谢超雄的严重多了,病重的则浑身浮肿。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出源头,他先开了些清热解毒的方子让谢风先熬成药给谢超雄服下。 宋景文搭着叶言司的肩膀,哥俩好地往宋家走,脑筋直转,你是说,病的源头就后来的那副药中的某种药材? 我怀疑是陈皮,叶言司搓了搓指尖的白灰,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根黑乎乎的草,这是在你给我的药渣中发现的,但是还不确定是不是断肠草。此物有大毒,不可多食,食之会窒息痉挛而亡。 陈皮是过敏原,那断肠草是毒性加成? 宋景文手抖了一下,心想不至于吧,丈母娘有那么狠吗?谢超雄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娶得媳妇应当也不会是什么恶人吧。 宋景文也不确定了,从叶言司那边记下了断肠草的样子,连着两天蹲守在谢家的灶房外。 你爹就是碰不得陈皮,注意点就没事了。宋景文有意地将孙翠的所作所为提到了谢风的面前,暗示道,就是后面用的药里面有陈皮,你娘熬的药有问题,可能还加了点其他的东西。 父亲每次都是突然病发,那段时间母亲会一直守在他身旁。待到母亲不时时刻刻地守着了,父亲的病也就有了起色。谢风磨了磨牙,红着眼眶思绪混乱地想他原以为是因为母亲的照料父亲才好起来的,没想到竟是颠倒了。 打心底里的恐惧从脚底攀到了谢风的头皮,他自我安慰道,我没见过我们家有陈皮,娘也许也许是放错了。 谢风看着谢超雄所在屋子的方位喃喃自语,肯定是误食。 宋景文心尖上被扎了一下,这都是什么事啊,当娘的偏心小儿子就不说了,又整这么一出相爱相杀的大戏。 宋景文捏了捏谢风的脸颊,从上方扣住了他的脑袋,没让他抬头,扯了些别的东西,明日去镇上雇几个打手,顺便再给你爹开些补药。 总是这么折腾,身体上的亏空一时是补不起来的,只能慢慢调理。 晚间的时候,孙翠下工回来了。谢风一板一眼地和她说道,爹爹不能吃陈皮,娘,你用我带回来的药材熬汤吧,别用你那个了。 孙翠心虚了一下,随即横了谢风一眼,骂道,你一天天胡咧咧什么呢,哪来的陈皮! 谢风就这么盯着孙翠,孙翠被他眼中不知名的狠厉神色吓住了,呐呐地夺过他手里的药材,啐了一口,骂道,老的是讨债鬼,小的也是讨债鬼,只有我们家安儿是个有良心的。 不管孙翠怎么骂,谢风一到她熬药的时间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寸步不离。 时日一到,谢超雄面色红润了起来,病已是好了大半。 谢风看着心里高兴,也愈发验证了孙翠是有意而为。 孙翠气得牙痒痒,在谢安的屋内焦虑地踱着步,看了看谢安,一闭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谢安被母亲这幅狰狞的面孔慑住了,哆嗦着去拉孙翠,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谢风又气您了,反正他都快嫁人了,你就别管他了。 孙翠压下滔天的怒火,故作温和地笑了笑,吓到安儿了吧,娘没事。 趁着谢风和宋景文去了镇上,孙翠又熬了一碗药,笑吟吟地坐在床头,喝药了。 谢超雄摆手,风儿不是说不用吃药了吗,你怎么又熬上了,我都快成药罐子了。 谢超雄心情颇好,手里摩挲着一只耳坠,我的病可以根治了,难为你操劳那么些年了。 孙翠端着碗的手不自然地僵了下,看到那只孤零零的耳坠,眼中蒙上了一层恨意。既然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别想打主意。 孙翠的眉眼越发柔和,谢超雄晃神忆起了当年新嫁妇的孙翠,脱口而出道,你今日有些不一样,好看! 孙翠不忍心了,只有她知道,这一碗药下去谢超雄是活不成了,她最后一次地试探道,你还是要去找那个贱人? 谢超雄脸色兀地冷了下来,别开头,她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去找她。我现在病症已去,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上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断肠草原来是葫蔓藤科植物葫蔓藤,是一年生的藤本植物。其主要的毒性物质是葫蔓藤碱。具原书上记载,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一般的解毒方法是洗胃,服碳灰,再用碱水和催吐剂,洗胃后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后服用可解毒。 第60章 鱼死网破 少年夫妻的那点儿情分在柴米油盐中消耗殆尽, 这话搁在孙翠的身上, 她却有点想笑。 人家是少年夫妻好歹还有过一段恩恩爱爱的日子, 而她和谢超雄的结合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多年,像是一直没有焐热这块石头似的。 有些人就是有点轴, 谢超雄像个叛逆期没过完的孩子, 父母塞的媳妇不要, 看不上眼, 偏要去找自己所谓的真爱。 不止一次地被母亲拎着耳朵教训,他是读书读傻了! 孙翠心里压着火,谢超雄说要走的话她真的是听够了,嗤笑道,你以为你能找到她?她被娘卖了!娘过世了,丽贝卡那个小贱蹄子被卖到哪了谁也不知道。 谢超雄冷哼一声, 耳坠的棱角扎进了他的皮肉中, 怒气冲冲地掀开被子要下床, 你真的不知道?当年若不是你和我娘合起伙来蒙骗我, 丽贝卡能那么轻易地被发卖了?你们真真是毒妇,她为我诞下一子, 你们却还是硬着心肠的趁虚而入将她从我身边赶走了! 孙翠放下药碗, 笑了, 反常的顺着谢超雄道, 好了,没有不让你去找她。那之前也得把身体养好了才是啊,把药喝了吧。 毒蛇吐出蛇信子, 一步步地将猎物诱到它的身前,圈进自己的领域中,乖乖把药喝了,我告诉你她在哪儿,我带你去找她。 谢超雄狐疑地看了眼嘴角弯弯的孙翠,乍听到对方亲口承认了还有些不适应,他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 瓷白的汤匙在碗沿上敲了敲,孙翠垂首敛眸,摆弄着温热的汤药,失笑道,怎么,不相信?我们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我抢不动争不动了。只要你多想想我,我也就没什么怨言了,你接她回来,我也就认下这个妹妹是了,都是一家人。 谢超雄被孙翠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心酸,她跟了自己这么些年,后头尽吃苦了。如果说一点感情没有,那也是自欺欺人。 谢超雄张开嘴抿了口药,欣慰道,你想通了就好,就算接了丽贝卡回来,也不会对你的地位有什么影响,你依旧是正室,她只会是妾室,不会和你争抢的。 谢安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稀里糊涂地捡出了关键的信息,那就是他的父亲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妾室,那个妾室还有个孩子。 他心急如焚地站在院口,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搬受惊。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无论如何是容不下其他女人的。 孙翠在灶房熬药的那副样子结合在他房间里疯癫的可怖神情,谢安不安地握着拳头。 二哥,你快去看看,娘和爹吵起来了。谢安宛如看见了救星,夸张地大叫起来。 谢风惊慌地瞥了宋景文一眼,匆匆地推开房门,只看到谢超雄正安逸地喝着汤药。 谢超雄咦了一声,噘着嘴还没反应过来,谢风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爹,快吐出来! 孙翠慢条斯理地搅着汤药,酝酿着暴风雨夜的前夕,安静地看着父子俩,笑道,怎么了这是,谢风。我熬的药有毒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孙翠放下汤匙,咣当一声砸醒了谢风,她将碗送至谢风的眼前,你要不要喝一口试试?我发现自从你跟了宋景文那小子以后,你好像就不太把我当回事了。 谢风局促不安地掐着手心,弱弱地反驳道,我没有,你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 那你喝一口,孙翠板着脸打断道,省得天天防贼似的防着我。 反正他对陈皮也没什么不良的反应,谢风坦然地就着碗口就要抿上一口。 别喝!横空里突然蹿出一只脚,宋景文毫不客气地一脚踹翻了药碗,沾着药汁的碗滚到了床上,又咕噜咕噜地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碎成了两半。 宋景文急哄哄地去抠谢超雄的喉咙,快吐出来,这药有毒。 他将手里煮烂了的断肠草塞进还在发蒙的谢风手里,断肠草,灶房的草木灰里找到的,你赶紧也去洗洗嘴巴,然后把陈郎中找来。 宋景文一刻不歇地又朝呆滞了的谢安喊道,你快去弄一碗生豆浆过来,救命要紧。 谢超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孙翠,那一眼里除了愤怒竟还有着惋惜。 这下不用宋景文动作,谢超雄就积极地催吐起来。 在谢超雄的呕吐声中,孙翠恣意地笑了起来,发狂地推倒手边的东西,砸了柜子又砸了桌子,全都该死!我死心塌地跟你过苦日子,结果呢?换来一句我要去找她,谢超雄,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她不过是个妓院出来的贱人。 孙翠呲着牙,拽住谢风和谢安,阻止他们的动作,狠狠地掐着谢风的胳膊,面目狰狞地骂道,这是贱种,当初就应该将他掐死。我替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凭什么! 谢安心中咯噔一下,看了看伏在床上气喘的父亲,又盯了会儿红着眼的母亲,终于还是挣开了孙翠的束缚。 他在孙翠诧异的眼神中走了出去,慌不择路地去灶房泡了把豆子。他从来没想过母亲会对父亲下药,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条人命啊,而且要夺走的还是他父亲的性命。 连谢安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作为当事人的谢风直接被钉在了原处,不得动弹。 孙翠不管不顾地撕扯着谢风,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牙呲欲裂,就是这双眼睛,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贱人,我还要看着她的儿子在我面前晃。 孙翠抹了把脸,不可理喻地要去戳谢风灰绿色的眼睛,神经质地嘶吼着,我要掐死你,你娘就是个灾星。要不是因为她,我们一家何苦搬来这种地方,我家安儿生来也应该是个公子哥。 谢风回了神,闪躲着孙翠挥舞的双手,任由孙翠的长指甲在他的脖颈上挠了道血痕,你不是我娘? 他擒住孙翠的双手,有些辨不清妇人的面貌了,他内心挣扎着,接受不了这种结果,娘,是我啊,我是谢风,你的二儿子。您在说什么,我就在你眼前啊。 孙翠哼了一声,眼球里全是血丝,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吼道,你不是!谢哲和谢风才是我的孩子,你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 谢安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将生豆浆灌进了谢超雄的嘴里,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死里逃生。 谢超雄拍桌而起,横眉立目,够了!你这个毒妇,我要报官将你抓起来,谋害亲夫,打死了也不为过。 孙翠摔门而去,带着一种无畏的气势。谢安赶忙追了出去,父亲这边还有谢风,母亲那边却是孤零零地一个人都没有。 宋景文心疼地吹着谢风脖颈上的血口,拧着眉轻轻地按了按,疼不疼啊,吹吹就不疼了啊。 也不怪谢风没有还手,在他的认知里孙翠再怎么样也是他的母亲。 谢风眼皮发烫地陷阱宋景文的颈窝里,嗓音沙哑地对着谢超雄质问道,爹,她真的不是我娘吗?那我娘在哪呢,难怪她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是个没娘的孩子。我以前就感觉她挺讨厌我的,原来是因为我不是她的儿子。 谢超雄疼得揪心,对上谢风可怜兮兮的眼神,他摇了摇头,徐徐道,这是你奶奶的主意,你奶奶不喜你的亲娘。当年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在孙翠身边养着的,中间有一段时间你被接了回去却又生了天花,你奶奶去庙里求签,大师说你与丽贝卡犯冲,所以又养回了孙翠的身边。 谢家惹了事,整个家支离破碎,为了减轻累赘,谢老太趁着谢超雄不在将他的爱妾发卖了。 真相太过于残酷,谢风的眼睫上沾了泪珠,没忍住地呜咽了一声。 孙翠去而复返,手里拎了把砍刀。谢安跑得飞快,赶回来报信,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快,我娘她要杀了爹,快拦住她啊,我夺不下来。 谢风警惕地站起身,以他如今的身量单手就能提起谢安。他快步走了出去,眉头恶狠狠地拧起了个疙瘩,嘴唇微张,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孙翠了。 孙翠双眼放光地看向谢风,歇斯底里地喊着,好,有一个算一个,反正我都要被送官了,不如直接剁了你们父子俩,黄泉之下也有人作伴! 黑色的砍刀带着凛冽的风劈向谢风的脑袋,宋景文吓得上前一步,打算釜底抽薪,直接卸了孙翠手里的砍刀,小祖宗唉,快回来。 谢风一侧身躲了过去,右手肘击在了孙翠的胸口,转身抬脚将砍刀踢了出去,冷着脸道,你不该下毒的。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下来,宋景文无比庆幸谢风跟他学了点防身术。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2) 谢超雄咳嗽着走了出来,宋景文都怀疑他快把肺咳出来了,把她,把她送去官府。 孙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泄气似的窝在地上,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谢家这么大的动静早将人引了过来,陈目就在院子里给谢超雄看了看,毒性不大,救济及时。 那碗药谢超雄喝的少,再加上断肠草的毒性还未深入肺腑,问题不大。 谢安咬着手指头,求助似的看向谢风,乞求道,二哥,你劝劝父亲吧,不要把母亲送官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不跟你抢,都给你,你把母亲还给我吧。 谢风硬下心肠,突然很无力地瘫软了下去。他抬首茫然地看向四周,宋景文就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将胸膛借给他贴着脸。 他安心地将自己交给了宋景文,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谢超雄更为洒脱,冲两人费力地摆摆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将明日出门要准备的行李收拾好,就别管家里的一堆糟心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6.11日 当玻璃开始普及后,那么它高昂的价值就在于变成工艺品。媳妇掌握了这门技术后,兴致勃勃地给我做了个小人,说这是他心目中的我。 受宠若惊,喜极而泣啊。要不是他搞出的玻璃小人是两个圆滚滚的球摞在一起的我就信了!可恶啊这是□□裸的报复,模仿我给他捏的谢风牌雪人? 第61章 乳白石麻将 谢超雄狠起来压根是不讲情面的,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他挥开求情的谢安, 铁了心地将孙翠扭送到了衙门。 孙翠确实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但是也没沦落到被打死的地步。孙翠被笞二十,然后关进了县衙的大牢里。 翌日, 宁昌镇的码头上, 李家的旗帜在河面上空飘荡着, 三艘轮船整装待发。 两艘船上装的都是宋景文准备的货物, 豆制品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还没面世就被他先装上了船,直接发往其他地方。船上稀奇古怪的东西装了不少,李晓东头几天探着脑袋也没整明白宋景文这船上运的都是些什么。 排在前头的一艘船是客船,不仅仅搭载宋景文等人,还有一些其他顺路的人。宋景文自然没意见,顺手的事, 再说了, 他还是借着李晓东的情面上才租到的后面的两艘好船。 人都是李家应下的, 他就看好后两艘船上的货就成。这艘客船完全是李晓东自己搞来耍的, 随他自己安排,只要将客人送到地方就行。 宋老太给宋景文收拾了不少衣服细软, 深陷的眼窝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她攥着宋景文的手叮嘱道, 你这一去至少得一个月, 你可从来没出过远门。 宋老太叹息一声,扯了扯嘴角,愁容满面地撇着嘴, 嘀咕道,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宋景文心里又酸又涩地跟盖了层纱似的,他眨巴着眼睛豪迈地指了指码头边的十个汉子,这是我雇的打手,你瞅瞅这几个汉子魁梧的样子,你还怕我在外面吃亏啊,那不能够。我后面有人! 宋老太被他这幅混不吝地模样逗笑了,轻飘飘地锤了他一拳,那你也得注意点,行了,快过去吧,你那眼珠子都快粘谢风身上去了。 宋景文嘿嘿一笑,黏糊糊地抱了一下宋老太,转头就兴高采烈地去找谢风了。 宋老太在背后抿着嘴笑,骂他是个娶了夫郎忘了奶的,宋兴平站在旁边乐得直抖,补充道,还忘了爷。 码头上布满着离别的氛围,谢超雄和谢安都来了。自从孙翠被押进了衙门,谢安就变得十分听话,一下子懂事起来了。 谢安搀扶着谢超雄,感觉到谢超雄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指紧了紧,就听着他严肃地对着谢风道,虽说你和宋景文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宋家的新房子也开始打地基了,但是你还是要注意点分寸。安儿,你也听好了,哥儿家的要同汉子保持点儿距离,不然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宋景文刚好听到这句话,后背上的皮一紧,摸着下巴笑得很不正经,嘴上的话倒是中规中矩,叔,您放心,我绝对不动谢风。我老实人,咱也读过两本圣贤书,这事自然得留到大婚之日才有仪式感。 仪式感是什么东西谢超雄也没搞明白,但大概意思也听懂了,满意地朝自己这位准女婿看了看,越看越喜欢。 喜欢也得端着,谢超雄面不改色地凑近谢风的耳朵嘟囔道,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别被那小子吃了个干净。 谢风臊得没边了,这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聊这种东西?他吭哧着脑袋,害羞地搓了搓耳朵,知道啦爹,你快回去吧,别吹了风。 宋景文牵住谢风的手,一步步踏上了船。两人站在船上和下面的人挥手,船开了才进了船舱里。 你怎么把林安也带出来了,宋景文冲着宋志和抬了抬下巴,坏笑道,你该不会是带着人私奔来了吧。 谢风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了宋景文的嘴里,又给周围的熟人都派了一根。 这时候可不能小气,出门在外大家都应该互相照应照应。 宋志和不好意思地笑,照着宋景文的胸口锤了一拳,乱说什么呢,他爹同意了的。我走到哪他跟到哪,一个月不见他会生气的。要是生气了可有的闹了,他姆爹也哄不好。 没皮没脸的,仗着人家喜欢你就托大。宋景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叫恃宠而骄,要不要给你俩分开住? 林安听懂了直摇头,警惕地抱住宋志和的腰,哥哥,要和哥哥在一起。 宋景文欠揍地抱住谢风的腰,有模有样的学,抱抱我的小祖宗,我也要和你睡一块,我保证不乱动。 谢风无语地遮着眼睛,拍了下宋景文脑门,你现在就乱动了。 几人嘻嘻哈哈地闹,李晓东跟王满夫妇走了过来,兴奋地跺着脚,嘿,你们房间都给分好了,一人一间,够仗义吧。 宋景文翻了个白眼,给你省两间房,留给需要的人吧。你看看我们这架势像能能分得开的样子? 李晓东拍了拍手,就有小厮领命去了,这时才看得出他十足的少爷派头。 李晓东百无聊赖地嘬着棒棒糖,就冲他天天不厌其烦地去酒楼听书就看得出来这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他叫人在甲板上摆了张桌子,摩挲着手掌意有所指道,我们要不要玩点什么? 谢风摸了摸桌子,不解道,玩什么?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宋景文伸手将人捞了回来,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问道,你想不想找点儿乐子? 李晓东眼巴巴地看向谢风,见他望过来了,疯狂点头,嘴里直嚷嚷着,要,快点头啊。让你夫君把桌牌拿出来啊,我都快闲的发霉了。 上次在温泉旁玩了一次扑克牌后,李晓东就上瘾了,总想着再玩上几把。奈何一直没见着宋景文的影子,他自己也忙得跟只不歇气的驴似的,也就没得着空去寻一副牌来。 谢风还真有点无所事事,反问道,船上有什么可消遣的? 宋景文撂下一句等着就进了房间,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了个小箱子。 李晓东大失所望,哀嚎道,你不会没带桌牌吧,那个木匣子干啥。 宋景文神秘兮兮地打开木匣子,抓了一把麻将出来,乳白色的质地配上色彩鲜艳的数字有种说不出的美,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李晓东惊呼一声,大手笔啊,宋老板这是又出了什么新品? 宋景文拉着谢风坐了下来,两人占了桌子相邻的两个角,这是麻将,不比桌牌差,玩上了就知道了。不过呢,这个只能四个人玩。 李晓东立马猴精地占住了宋景文右手边的位置,林安抢到了最后一个位置,眉开眼笑地冲宋志和招手,哥哥,来这儿,这个给你坐。 宋景文教授了麻将的玩法,教了两遍就开始掷骰子选庄,别琢磨了,玩着玩着就会了。 四人各自压了些小零嘴当做彩头,毕竟娱乐为主嘛。 谢风紧张地捏了捏宋景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我还不会,怎么办? 谢风说这话也不是非要什么答案,就是想找个安慰,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宋景文丢脸。 宋景文勾过谢风的脖子,在他耳垂了腻腻歪歪地亲了一口,幸运吻,你现在可以勇往直前了,我的小祖宗。 不知是不是那个幸运吻,谢风的手气好到爆,简直是大杀四方。 李晓东催着谢风出牌,一瞬不瞬地盯住宋景文的手,生怕这两人联手。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群人,正目光灼灼地将视线锁在他们手里的麻将上,急得不行,吃牌啊,直接就能胡了。哎呦,这好好的一手麻将打得稀扒拉。 甲板上吵吵嚷嚷地聚集了好多人,将上船就缩在船舱内看书的叶言司给炸了出来。 叶言司也盯着着几人好一会儿了,从起初的不耐烦到后面的跃跃欲试。 碰,十三幺胡了!谢风推倒面前的牌,得意忘形地晃着宋景文的胳膊。 人群又是发出一阵唏嘘,你们还行不行啊,这位兄弟都赢了多少把了,不会玩换我们来,是要收费吗,我有钱! 宋景文好奇地看了眼有钱的大老板,肤色偏黑而且有点发福的中年汉子,他笑道,这是麻将,这桌是我们自己玩的。 时机到了,宋景文话题一转,拖了把麻将在手里,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呢,我这边现在有卖的,教授数量不多。里面有说明书,一琢磨就会。 蒋老板爽快地定了一套,我就要你们桌上的这种。 宋景文递了两块麻将牌到众人手里,看过一圈后又仔细的收了回来,不紧不慢地宣传道,麻将有两种,一种是乳白石做的,做工费事,三两银子。一种是竹子做的,两百文。 蒋老板是真的不差钱,三两银子的高价一出他愣是眼皮都不抬,乳白石的,结实! 宋景文竖了个大拇哥,跟着来了句,数量有限啊。 人就是得推一把,大多数人都得在海上漂上五六天,也蠢蠢欲动,很快有人喊了句,我要竹子做的麻将。 宋景文一抬屁股就看到了谢风身后的叶言司,好笑地将人换了上去,你先替我玩几把。 宋景文拢着谢风的耳廓,湿热的气流扑上他的软骨,咬着耳朵,我去后面的船上拿麻将,你先自己玩会儿。 谢风一抬腿从椅子上跨了下来,换王满替了上去,我也不玩了,我跟你一起去。 李晓东指指宋景文,乐了,夸张地趴在桌子上抱怨,张嘴就来,宋景文你个老狐狸,卖东西卖到船上来了。我不管啊,你得给我带点吃的回来,我都看到你藏了! 宋景文失笑,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就你眼神好。 李晓东摸着脑袋笑,那个笑僵在了脸上,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谢风正捧着宋景文手吹气,用手打太疼了,下次用脚,脚上有鞋。 李晓东都气笑了,赶紧撵走了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5.22日 椰子树上的椰子可以用手接,却不能用脑袋顶,因为这玩意能在脑袋上开个瓢。我给媳妇炫了把技,快速接椰子。 但是,当媳妇的目光锁定了榴莲的时候,我脑袋瓜子有点疼。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我的手,这玩意能是用手接的?用布兜着,我都怕扎了一排的洞。放过我吧 注:麻将是明朝时期郑和发明的,据说是这样。 第62章 最大的宝贝 客船上放下了一艘小船, 宋景文一个跨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小船上, 谢风紧随其后, 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船身在水中晃了几晃,荡出了层层细波, 直把人摇得头晕眼花。 两艘船离得不远, 小船敲上大船的船舷时, 宋景文雇佣的打手立刻绷着浑身的肌肉俯瞰着水面。 宋景文冷不防地对上那颗方形的脑袋, 心想这群人还挺敬业,至少没给他玩忽职守。 他抬了抬手,方形脑袋忙不迭得让人将宋景文等人拉了上来。 方南玉是这群打手的头头,此时正和众人自动的排成了一列,老老实实地等着宋景文的检阅,声大如钟, 宋老板, 您来是前面出了什么事吗? 这才刚刚启程, 精气神都还不错。宋景文倒也没端着老板的架子, 挺和气地笑道,马四人呢? 方南玉也没有先头那么紧张了, 指了指船舱, 马账房在里面点货呢。 宋景文了然地点头, 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 瞥了眼方南玉道,你同我来一下,帮我搬个东西。 船舱里黑漆漆的, 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阴森。谢风勾着宋景文的尾指,只轻轻地搭在上面,不服气地嘟囔道,我能搬得动,你再叫一个人来作甚。 宋景文捏了捏他的鼻子,好笑道,好不容易把你这双手养回来了点,你还指望做苦力呢?你老实待着吧。 陌生的环境里,谢风贴着宋景文格外的乖,听话地点头,就搬一点点儿。 左右方南玉走在后面也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宋景文放肆地在谢风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谢风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他一眼,苦恼地揉搓着耳廓。宋景文最近对他的耳朵极度偏爱,像是随处标记的狗,在圈领地。 为了应对船上的环境,守好这两艘船上的东西。方南玉单眼蒙了只眼罩,走进乌漆嘛黑的地方只用将眼罩的位置换一下就能迅速地进入状态。 所以宋景文和谢风的一系列小动作分毫不差地入了他的眼,男人脸色微红,继续装聋作哑。 货舱内燃了灯,宋景文和谢风交叉在一起的手更加鲜明,方南玉目不斜视地越过两人,拉了拉门边的响铃。 马四提着灯笼又将货物清点了一遍,他手里拿的账本是宋景文亲自写的,用的是简体字。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账本上对应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是马四用的是笨办法,去一个一个的对着货物上的标签。 铃铛一响,马四从成堆的货物后转了出来,待看见宋景文后眼睛一亮,捏着账本笑道,老板,您怎么过来了。 宋景文观察了一番舱内的摆设,微微地有点惊喜,都是你整理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3) 马四点头,精明地摊开账本,老板需要什么,我这就给你找出来。 麻将,桌牌,宋景文转头使劲握了谢风的手掌,眯着眼睛笑,你要吃点什么,随便带点什么给他们都行,那群人可没得选。 这就是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谢风晕乎乎地朝着货物走过去,笑道,我自己挑。 谢风选了些宋景文爱吃的肉脯,手下顿了顿,仰着头问,你说,除了玩的牌可以卖,吃的不是也可以吗?反正他们打牌定然有人观望,嘴里肯定闲不住啊。 宋景文走过去揉谢风的发顶,他家的小夫郎真是连一点儿小钱都不放过。零零散散的吃食哪有麻将的利润高,他感慨了一声,蚊子腿也是肉啊,早知道咱们应该搞个小推车的。 宋景文煞有其事地搬出一箱子辣条,学着那个尖细的腔调,花生,瓜子,葡萄酒。辣条,鸡爪,肉松饼。 谢风乐得锤了他一拳,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故作嫌弃地控诉道,你能别捏着嗓子说话吗,我这头被你恶心地嗡嗡叫了。 宋景文指挥着方南玉从货物的底层搬出一箱子卤鸡爪,马四跟在后面勤勤恳恳地记账,一箱卤鸡爪,一箱辣条,一箱瓜子,一箱棒棒糖,一坛子桃汁,一箱猪肉脯。 这一下算是将稀奇古怪的字认了个遍,马四拧着眉头瞎琢磨,豆瓣酱,酸豆角。 宋景文给他提了个醒,豆瓣酱和酸豆角给大家伙改善一下伙食,记的时候标明一下。 方南玉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多出的两个坛子,推拒道,船上的伙食还不错,这个就不用了。 那就等你们吃腻了再动,宋景文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拍了拍大块头的肩膀,就紧着这两坛子,多的可没有了。 方南玉听懂了,这是让他看住手下的人,里外都得防着,别让人在货物里动了手脚。 方南玉和马四各自抱了两个三个箱子先去了甲板上,在其他人的包围下大眼瞪小眼,他们怎么知道老板夫夫在里面干啥子。 方南玉眼睛一瞪,吼了一声,都给老子滚回自己位子上去,再吵吵嚷嚷的,就把你们吊在船后头喝水喝个饱! 打手和船员顿时作鸟兽散。 此时的船舱内,宋景文正环着谢风的脖颈腻腻歪歪地折腾对方的头发,嬉笑道,今天要不要吃豆芽? 谢风已经被一屋子的豆芽惊住了,这间舱房里摆着两排的货架,全都罩着一层黑布。就在刚才,宋景文掀开了最上面一层中的一块黑布,下面竟然是水灵灵的豆芽。 你,你什么时候种的?白皙的指间连指甲盖都是粉红色的,谢风的手指动了动,傻愣愣地咬了口新鲜的豆芽,不对,你竟然不用土就种出了豆芽,你不会是神仙吧? 宋景文不留情面的笑了,故作高深地冷着脸吓他,我是妖精,专门勾引哥儿的坏妖精。 谢风啐了一声,真当他傻的?遂嗔骂道,你西游记听多了吧,人家都是女妖精,你一个男的难道是黑熊精啊? 酒楼最近大火的话本就是西游记,神仙鬼怪的吸引住了不少人。街上的商贩都看准了时机,开始卖猴子面具了。 可是,周文曹早就说了这故事是虚构的。他顺嘴一说,宋景文真还接上了。 谢风抬手拍在了宋景文的脸上,横了他一眼,你勾引一个看看,你只能勾引我! 哟,这哥儿还挺带劲,我喜欢,给爷亲一个。宋景文流里流气地掰过谢风的下巴,大拇指色|情地摩挲着对方的唇,磨着那瓣软肉。 谢风啪叽一口亲在了宋景文的脸上,主动的不像自己媳妇,直把宋景文亲懵了。 谢风亲完就捂着嘴笑,撩拨他,带劲不? 宋景文被这一下撩起火了,上下滚动着喉结。他无奈地咂巴了下嘴,只能隔着手指去亲他,指间濡湿了一片儿。 两人光天白日之下就亲在了一起,宋景文难耐地隔着布料揉谢风的腰间肉,一个追一个躲,不可避免地撞上了货架。 谢风心里一紧,脚尖都离了地,紧张地朝地上看去,募地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指着,这是,是蘑菇?亲爱的,你这船上藏了好多的宝贝儿啊。 尾音还颤了颤,宋景文好笑地咬了下他的耳朵,不在乎地扶起还沾着泥土的蘑菇,嘚瑟道你知道我最大的宝贝在哪吗? 谢风被他这幅骄傲的小模样晃得五迷三道的,微张着嘴,绕着宋景文走了几圈。 宋景文反手将人捞至身前,嘴跟抹了蜜似的,当然是随身带着了,我的小祖宗唉,我最大的宝贝儿。要不是怕你在船上吃不着新鲜蔬菜,我至于这么麻烦嘛。 这件舱室内的东西都是他亲自布置的,从未假手他人。 谢风心里甜的冒泡,含羞带怯地瞥宋景文,多看一眼就烧得慌,他挠着宋景文的掌心,我也有东西给你,不过在客船上。 谢风说的挺正经,就是不知道宋景文又想哪去了。方南玉就见着宋老板笑得像个傻子,表情都绷不住了,回去的路上还朝他们摆手,回去吧,都别送了,有事直接去前面叫我。 蒋义左等右等终于把人盼回来了,赶忙使唤仆人去宋景文那边取麻将回来,喜不自禁地咬了咬乳白石,这麻将摸着真实在,值! 宋景文笑了笑,将几只箱子排开了摆在桌子上,李晓东不客气地摸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抬着下巴道,咋还有卤鸡爪啊,鸡脚可脏了。 宋景文都想把他嘴堵起来,邪恶地笑了笑,拿了一只鸡脚就塞进了李晓东的嘴里,闭嘴吧你,安稳吃你的。 谢风像是在证明鸡脚能吃似的,率先啃了起来,辣的眼泪汪汪的,中途还能腾出空来抓住李晓东图摸不轨的手,你不是嫌脏吗? 李晓东讪讪地笑,两手抱拳,趁机又摸了两只出来在嘴里叼着,没有的事。 几箱小零嘴倒也卖出去不少,都不用宋景文吆喝,直接在箱子上挂了个牌子,标上价钱,拿了东西直接把钱放进桌上的木匣子里就成。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运河上,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有那个行窃的本事。拿了东西不给钱,除非跳河否则是肯定会被抓回来的。 甲板上热闹得不行,宋景文却偷偷地溜进了船舱,期待地眨着眼睛,你要送我什么啊? 说着已经将谢风往怀里带了,却被谢风轻飘飘地推了过去。 谢风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个折叠在一起的东西出来,将弩臂装了上去,弩的形状就出来了,这个给你防身,可拆卸的比较方便。 宋景文震惊地看了看谢风,觉得他找若基拼凑出来的物理知识外加图纸被谢风用活了,他穿过谢风的膝弯直接将人举了起来,语无伦次道,你,你真是太棒了。 宋景文拿了小的那副□□,将大的给了谢风,谨慎地交代道,这个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被轻易拿出来使,这都算是兵器了。 这种东西一旦被拿出手不出意料地会被人盯上,宋景文只能按下心里这份激动和谢风在床上滚了滚。 船行了两日到了云岭府城,船上下去了一批人,宋景文也顺带在府城下了一批货。 再行两日就要进入海域了,河流归于海洋,枯燥而又咸湿的海上旅程步入轨道。 入海的第四日,船行的速度却慢了下来,老经验的船员接连倒了好几个,李晓东急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7.5日 他们排话剧也就算了,我看着也挺乐呵。但是为什么要把我媳妇包装成了名人呢,后面跟着一堆小粉丝,我都快长在柠檬树上了。 淦!所以媳妇的每场演出我都要做最大的金|主,砸钱!怎么高兴怎么砸! 注:弓臂可折叠的有清弓、印度钢弓,弩臂可拆卸。 第63章 我真不是想卖菜的! 船上多少有些人心惶惶的, 甲板上打牌的人数明显下降了。大家可都听说了, 船上好几个伙计倒下了, 病症还都一样,这不是传染病是什么? 李晓东后仰在大椅上, 少见地板着脸, 说话带刺, 上船之前怎么没有查出来他们身上有病?船行到海里了, 突然给我出这么个幺蛾子,你这个管事是做什么吃的! 病人上了船代表什么,如果挺不过去就只有死在船上这一条路。 李晓东又急又气,一掌拍在桌案上,把刘管事吓得够呛,他哆哆嗦嗦地推出船上的随行大夫, 钟大夫肯定有办法, 这种病应当不会传染, 您看我不还好好的嘛。 钟明四十岁左右, 身材魁梧得不像个大夫,他对这种病一点儿都不着急, 悠悠然地开口道, 这种病在海上很常见, 要不了命的, 您甭担心。返程之后,这些船员上岸就能养回来了。 他觉得少东家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但凡长期出海的人也不会惊慌成这个样子, 钟明心里多少有些看不上这位小少爷。 李晓东不知道钟明的那点小心思,不顺气地横了他一眼,嗤笑道,那照你的意思是,留着他们自生自灭?让船上的人继续惊慌,然后下了船败坏咱们李家船行的声誉? 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反而透出了一股危险的味道,钟明悄悄抬了抬眼睛,梗着脖子道,您把这事压下来不就行了,别让那几个得病的和其他人接触,自然而然地大家就会忘了这事。那几人不过就是划船的,随随便便都能找到人替上去。 划船的船夫就不是人? 李晓东哼了一声没有发作,暂时忍了下来。 船上带的自家大夫只有这一个,真有点什么毛病了还得指着他,不过回去就得禀了父亲辞退此人,心术不正者得之祸哉! 刘管事瞧着李晓东的面色不大好,恭敬地提醒道,船上还有个叶大夫,宋老板同行的那位,据说师承御医,那医术自然好上一些,不如试上一试? 对对对,将叶言司请过来。李晓东恍然,赞同地点了点头,一想到那群船员身上的瘀斑和血疱就犯恶心。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李家的员工,被他知晓了身上的病症就绝没有让他们硬抗过去的道理。 李晓东像是在存心气钟明似的叫住了刘管事,抚了抚身上的褶皱,我亲自去请,生病了就得治,我们李家不缺这点银子。 李晓东敲门而入的时候,叶言司正在看他的医书,练习提插、捣刺、捣颤的针灸手法,见着是他还挺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手中的银针晃了晃纤细的腰身,泛着银光,李晓东后退一步,小心地握上了叶言司的手,可怜兮兮地,叶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有几个船员等着你去救呢,走一趟吧,给你开诊金。 叶言司对一般的病没什么兴趣,尽管曾经是牌友,但是他依旧很有原则,挣开李晓东的手,客气地笑了笑,先说是什么病,伤寒之类的就别找我了,找你的随行大夫去。 李晓东爬杆爬得贼溜,一点不见外地跟他分享船上的怪病,面色苍白,精神不济,四肢无力,皮肤上遍布瘀斑,都烂了。 李晓东一眼就看出来叶言司对这个感兴趣,赶紧将人拽出来,吩咐刘管事提上了他的药箱。 得了这病的一共有六人,病情有轻有重。叶言司询问了一番,发现这几个人有一个共性,就是这趟出海之前他们刚在海上漂了三个多月,回家才待了五日就又赶上了这趟。 李进的状况最糟糕,牙龈出血,鼻眼也会不时地流血,呕吐腹泻不止,整个人如同蜕了层皮,哭丧着脸,我没想到会病得这么严重,竟然连船都摇不动了,我有罪啊。 李进从床上滚下来给李晓东磕头,四肢打着颤,声音里带了哭腔,卑微地垂着头颅,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少爷,我不想死在船上啊。我给您磕头了,给您当牛做马! 李晓东叹息一声,刘管事立刻会意将人扶了起来,不自在地捏着李进的粗布衣裳,丁点没碰到他溃烂的皮肤,少爷带了大夫,专门给你们看病来了,别担心,咱们少爷心善。 李进恍恍惚惚地躺了回去,紧张地注视着年轻小大夫的动作。 叶言司又问了几句话,看了看他身上的淤斑,在逼仄的小舱房内查探了一番其他病情较轻的船员,不太乐观地问道,你们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或者有没有一起接触过同一件东西? 李进等人愣了一下,迟钝地摇头,我们吃的都是船上的饭,大家吃的都一样,也没出去瞎逛,更别提接触什么东西了。 这是海神的惩罚,这是龙王发怒了!刺耳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响了起来,马高亮发狂地叫了起来,神神叨叨地披着被褥叫嚷,逃不掉了,他要来收我们的命了! 李晓东诧异地看向角落,李进慌里慌张地制止马高亮的胡言乱语,闭嘴!少爷已经给我们找大夫了,你别胡咧咧吓唬人。 叶言司慢条斯理地合起药箱,无语地弹了个响指,你解决吧,我去研究一下这种病,开点药。 李晓东到底是狠不下心来,心疼这群出门在外还染病的船员,朝刘管事挥了挥手,让厨房给他们弄点好的,你们暂时休息几天。 李进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额头碰上地板,哐哐直响,抬起头试脑门红了一片,少爷会有福报的,您是好人哪。 余下的船员经此一遭皆是对李晓东死心塌地。 叶言司每日闷在房内,李晓东打麻将也提不起兴趣,这是他第一次跟船,他可不想闹出什么人命。 冷风袭来,李晓东在甲板上打了个颤,耳边突兀地传来一声哀嚎。 船舱里的人探着脑袋从里面走了出来,就见着浑身血疱,皮肤浮肿的中年男人趴跪在甲板上祈祷,神仙息怒啊,放过我们吧 宋景文抱着双臂踱到了李晓东的身侧,戏谑地挑眉道,你这船上新出的乐子? 倒也不是说宋景文对这种鬼神之事持否定的态度,而是他秉承着自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李晓东白了他一眼,冷着脸审视着刘管事,哂笑道,你就是这么看人的?赶紧把人给我带回去,病好之前哪都不准去! 刘管事擦了把汗,上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4) 宋景文闲得慌,正要去凑热闹,迈了迈步子就被扯了回来,乖,小祖宗,我就去看一眼。 谢风拽着宋景文的衣摆,不行,你别去,他们都说是传染病。 李晓东闻言大惊,忙不迭地辩解道,不是传染病,这就是海病,不会传人的。 这番说辞过于苍白无力,谢风狐疑地看着李晓东,摇头,原先是六个人,现在是七个人,不就是染上病了? 李晓东心里咯噔一下,他将消息瞒得好好的,怎么就泄露到谢风的耳朵里了? 两人辩驳的期间,宋景文偷偷地冲刘管事招手,让他将马高亮带到了自己身前。 刘管事不敢耽搁,宋景文是少爷的好友,他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谢风大骇,提着宋景文的腰带就把人扯得后退一步,喝道,离我们远点,别靠过来! 宋景文安抚地拍了拍谢风的手,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哄道,别闹,乖,我就问一问,兴许我知道是什么病呢。 谢风不情不愿地握着宋景文的手,对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宋景文用鼻尖戳了戳谢风的脸颊,好笑道,你还委屈上了,我不碰他还不行吗? 马高亮言语混乱地说着自己的病,期间还掺杂着见到的神仙。好在刘管事适时地剔除掉这些东西,在一旁不时补充完整病情。 宋景文若有所思地咬着颊肉,复又玩起了舌头,欲言又止。 李晓东看的心慌,急得拍了拍手,看出什么了没? 宋景文看了眼谢风,又扫视了下众人,这才不疾不徐地推测,那些病人平常吃的都是什么?有水果吗? 李晓东想了想,踢了马高亮一脚,抬了抬下巴,吃的都是鱼肉,好吃好喝的没亏待过他们。 刘管事咳了一声,偷偷地拿眼觑他,船上只剩下肉了,暂时没有码头可以上岸买菜。 李晓东哼了一声,得意地咂巴了下嘴,我们船上的伙食自然是顶好的,餐餐大鱼大肉。 破案了!宋景文用头撞了撞谢风,以拳抵嘴,却还是泄出了笑,就是因为没有吃蔬菜和水果才得的这种病,我们要是在海上漂上半年,只吃鱼肉的话,也会得上这种病。 谢风愣了愣,想到了身后船上的蘑菇和豆芽,竟觉得宋景文会未卜先知。 他眼睛亮了亮,警惕地抱住宋景文的胳膊,像是守着一座金山,恶狠狠地呲着牙。 宋景文宠溺地摸着谢风的脸颊,左右扯了扯,扯完了还给摸背。 李晓东对这种说法不太信,但也无计可施,为难道,船上已经没菜了,你你还有吗? 船上众人的伙食不一样,可以选择自己开火,也可以直接从船上买,宋景文属于自己开火的那一挂。 他低头瞅着谢风的神色,见人点头才开口,有啊,可以卖。新鲜蔬菜和咸菜都有,水果不卖,水果给我家小祖宗吃的,不差那点钱。 李晓东心头一梗,直到亲眼看到了成把的豆芽还有些难以置信。 宋景文称这种病叫坏血症,在古代则被称为海病。 渐渐地,不少人都知道了宋景文这里卖菜,生怕自己也得这种病,央着买了些。 几个船员的病也有了好转,但是少了几人,船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海面起了雾,宋景文揽着谢风的肩膀,谢风靠在他身上,手里拿着弹弓摆弄。黑黢黢的石子穿透迷雾,最后听到咕噜一声掉进了水里。 谢风玩的兴起,瞄准了远处一团黑色,看着近打出去才知道连边都没碰到。 那是什么东西,块头好大,可是我怎么都打不着。谢风食指套着鹿筋,百无聊奈地转着弹弓。 宋景文眯着眼睛看向那处,两人从并肩的姿势换成了环抱,确实挺大的,可惜雾太厚了看不清。 前方的庞然大物还在进一步的靠近,谢风又射|出一颗石子,这次没有听到水声,他不确定地勾了勾宋景文的手,不会是礁石吧,我在书上看到过,海上有暗礁,会将船碰坏的。 宋景文打起精神,观察了一通,脸色大变,哪有暗礁会动的,那是船!有一艘船在靠近,快,进船舱! 一艘通体漆黑的船在海雾的隐藏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李家船的周边,李晓东立刻着手安排人警戒。 对方的船像是要将己方的船顶翻似的,直奔着脆弱的船舷而来,显然是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9.1日 电灯扇变成了动物扇,我媳妇是真的狗,书看多了就是他这样。他照着图纸弄出三只圆形的笼子,抓了三只老鼠,用老鼠来拉动风扇。 这???这不是这么学的啊。我用骡子拉游乐场的飞天椅,那是物尽其用。 可恶啊媳妇学坏了!不过,我喜欢,嘿嘿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离原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菜刀帮 李家的船紧急避开了那艘横冲乱撞的大船, 船头偏了偏, 驶离了原本的路线。 李晓东坚持要站在甲板上, 妄图透过大雾与对方交谈,敢问阁下从何而来, 因何要袭击我方的船只。 整片海域只有风声、浪声以及海水拍打木板的闷响声, 李晓东的声音被大海吞噬掉了, 他示意刘管事重复了一遍。 那艘通体漆黑的大船这才有了反应, 对面的人大笑起来,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哈哈哈,你们把船停下不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撞你了? 宋景文都听不下去了,伸手将李晓东扯进了船舱,临场指挥道, 你不是傻的吧, 这肯定是打劫的啊, 难不成来找你喝茶?小少爷唉, 你把你的小命保护好了,赶紧让人杨帆改道, 顺风而行, 把那艘船甩出去。 大雾既然能盖住对方的踪影, 也能在拉开一段距离后让他们失去追赶的方向。 谢风手里聚了一把汗, 固执地将宋景文往自己身后藏,你别出去,你躲好了成吗?我去甲板上, 你好好待着。 宋景文抓住谢风的腰,用力往怀里一带,两人以你抱着我,我缠着你的姿势滚进了舱房。 谢风仰面倒在了床铺上,蹙眉看着宋景文,觉得他在胡闹,你干什么啊,外面都快打起来了,你放开我,让我出去。 宋景文不紧不慢地握住谢风的两只手,一路顺着胳膊停在了手腕处。宋景文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单手按住谢风的两只手腕,谢风被迫双手举过头顶。 宋景文的另一只手轻轻地在谢风的胸口、锁骨、下巴撩拨,蜻蜓点水般地隔靴搔痒。 那只作乱的手终于来到了谢风的唇上,宋景文诱哄道,乖,嘴巴张开。 谢风迷瞪着双眼,鬼使神差地微张着嘴巴,粉红色的舌尖悄悄冒了个头,天真的脸上做着极具情|色意味的动作。 那条灵巧的舌头没能回到原处,被某个贪吃鬼卷到了自己的口腔中,温热湿滑的舌头像是有了生命,你追我赶。两人忘情地交换着津|液,谢风想要挣开宋景文的手去抱他,却被牢牢地按住了,只能费力地挺着腰用腿绕过对方的后背缠上宋景文的腰身。谢风在欲|望的海洋里沉浮,眼角的红氤氲开来,无所依托地随着海浪翻腾,骨节分明的双手只能紧紧地抓着被褥。 分开的时候带上了一声引人遐想的啵,宋景文好笑地朝他吹了口气,怎么就不知道换气呢。 募地,李晓东找了过来,见了这情景吓了一跳,老天爷啊,你俩干啥呢,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卿卿我我的。 宋景文板着脸瞪了过去,李晓东识相地退了出去,还乖巧地带上了门,怂唧唧地在门后守着,宋大哥,救命要紧啊,先放过你家小祖宗吧。 口气要多怂有多怂,宋景文捡起一只鞋子扔了出去,哐当一声,门后再没了动静。 李晓东:我怕他们打我,混合双打的那种。 宋景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意味不明地看了谢风一眼,转身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咆哮,嬉皮笑脸地躲去了门外,等外面没动静了,我就来给你松绑,听话。 谢风的挣动在晃悠悠的海上激不起一点儿波澜,宋景文用来束缚住他的衣带磨红了白皙的手腕,谢风红着眼骂他,王八蛋,你放开我。 宋景文,你听到没有,我跟你没完! 宋景文推门而进,笑嘻嘻地亲了他的眼睛,拿走了床下的弓|弩,乐呵呵地挠了谢风的下巴,没完才好啊,漂亮的大宝贝。 谢风眼睛亮了一瞬,见他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又气得发狂,险些摇散了本就不结实的木床,一个劲地骂宋景文是王八蛋,骂着骂着自己红了眼眶,几滴清泪在遍布血丝的眼中打着转,最后没入了发丝中。 李晓东和宋景文一同站在甲板上,王满也将自己媳妇藏了起来,此时正焦虑地抓着头发,面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照理说这条航线上是不会有海盗的,怎么会被盯上呢?我以前去高水村的时候都是走的这条路,也没见过有海盗出没。 后方又发现一艘黑船!刘管事腿脚发软地爬到李晓东的身边,脸色苍白地擦着冷汗。 王满仰头看了看挂起来的风帆,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看到黑船上挂旗了吗,有画什么图案吗? 刘管事唔了一声,想了想,船身上画了把菜刀?看着是这样。 这几人中唯一有航海经验的就是王满,他呼吸一窒,连忙去船边确定了一下,方才松了口气儿,那就是把菜刀,在大平湾还挺有名的,来去无踪,好在他们只取钱财,不取命。 宋景文从袖口拿出了弓|弩,瞄准了攀在船沿边的海盗,挑眉道,你确定? 说话间爬上来的海盗挥舞着砍刀就劈向了船上的打手,凶恶的样子完全是奔着索命来的。 宋景文一脚踢翻海盗,任由他们从船沿边噗通砸进水里,这他娘的哪是菜刀啊,明明是砍刀! 王满手里也拿着一根浆,挨个地去捅死死攀在船边的这群海盗,声音有些发抖,也许是菜刀不好用,换成砍刀了!我都至少三年没见过菜刀帮了,说不定他们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宋景文紧锁眉头,用弩臂敲晕了一个肥圆的海盗,赶紧让船长加速,再这么拖下去肯定得撂在这儿了。 这帮海盗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干不出来? 李晓东跟刘管事两个没有拳脚功夫的人只能愣愣地看着宋景文敲海盗的脑袋瓜子,后面有一个,小心! 宋景文闪身躲了过去,手臂上却被划开了一道血肉翻开的口子。 宋景文嘶了一声,反手钳住了海盗的双手往甲板上敲,单看血色晕开了一片,然而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 不止是客船遭到了袭击,后面两艘货船也被盯上了。这群海盗大抵是以为船上的打手都聚集在前面了,一个个兴奋地甩出钩子,从黑船上摸了过去。 宋景文本就不放心两船的货,此时听见了后方兵器相撞的声音,心里猛地一沉。 三艘船相互间的间隔不远,宋景文跳上了围栏,方南玉,变道,快! 方南玉夺过海盗手里的砍刀反杀成功,他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 李进几人拿着木棍冲上了甲板,怒吼着,我跟你们拼了! 几人像是堵围墙,牢牢地将李晓东护在包围圈内,马高亮又惊又怕,少爷,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护住你。 李晓东心里一紧,感动得揉了下鼻子,硬气地推开他们,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伤势未愈的去划船,别在上面待着。 甲板上杀红了一片,嗖地一声,破空而来的长箭扎入了血肉之躯中,李晓东身后的海盗应声跌入海中。 谢风踏着一地血水而来,煞气冲天地瞥了李晓东一眼,冷着脸问道,宋景文呢? 李晓东被这幅杀神的模样吓住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在后面,他去看船上的货了。 谢风二话不说,一路杀了过去,最后只捞到宋景文的一片衣角,他慌了,宋景文,你给我上来! 宋景文见着他先是一惊,然后食指竖起嘘了一声,不赞同地朝他摆手,你回去。 谢风红着眼睛不吱声,恼火地杀了察觉宋景文踪影的海盗,亲眼见着他一步步爬上了对方的黑船。 刚开始杀人的时候手还会抖,现在全然是顾不上了,心里眼里都只够装着那个身影,竟是一时忘了害怕。 宋景文回头看了一眼,还狡黠地隔空送了个吻,明白刚刚是谢风在给他保驾护航。 宋景文偷偷地摸进了黑船的驾驶舱,速度快如一只伺机而动的豹子,直接掐住了船长的脖子,你们头儿去哪了? 船长僵硬地转过脖子,显然没料到此人会如此大胆地爬上他们的船,我们头儿没跟来,有话好说,好汉千万别动手。 一把匕首以刁钻的角度被宋景文挡了下来,他半眯着眼,你搁我这儿耍滑头? 船长的顶着一张猪肝脸大喊,抓刺客!有人偷袭啦! 咔哒一声配合着船长歪掉的头颅,船舱的门被踢了开来,来人凶狠地盯住宋景文。 猛地扑了过来,宋景文向后退去,有条不紊地抽出弓|弩,一只箭射向了此人的面门。 这场战斗结束得太快,门外跟着进来的人吓懵了,随即哀嚎着去探那人的鼻息,二当家的,二当家的没了 上啊,给二当家的报仇! 宋景文抹了把手上的血,刚刚的伤口被海水泡过后愈加显得可怖。 他数了数面前有五个人,宋景文好久没有打斗过了,他扯着嘴角冷笑道,就凭你们? 海面上一声突兀地哨响,船上的海盗们犹豫地看了看黑船,最终搬走了抢到手的东西就跳回了黑船。 谢风拧着眉头,忧心忡忡地掐着手心,不见宋景文回来,定然是出事了。 他将货物交付给了宋志和,两船的货都交给你了,你替宋景文看着。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5) 三艘船刚经过一场洗劫,这一趟死伤了不少人。 谢风说完话就带着方南玉为首的几人跳上了小船,咬牙切齿地从黑船背后攀了上去。 谢风一眼就看到了被团团围住的宋景文,浑身浴血的宋景文点燃了他的眼球。谢风牙呲欲裂地连发几箭破开了一个入口,两帮人杀作一团。 宋景文搭在谢风的肩上,还有功夫抬手捏他的耳垂,你的左后方位置,擒贼擒王,把他们的谋士抓了再说。 宋景文之前就察觉了,所谓的二当家像个傀儡,就算他死了也还有谋士韩成夏排兵布阵,才使得一众海盗逃脱了成为散沙一盘的下场。 谢风怨怼地咬了口宋景文的虎口,沾了一嘴的铁锈味。他手抖了一下又很快稳住,老鹰似的盯住了韩成夏,疾如风,奔着谋士狂奔而去。 韩成夏当机立断跳进了水里,潜入背光处的水中,看准机会划着船跑了。 群龙无首的海盗们面面相觑,有人打算以命换命,被一脚踹上膝窝,还有几个跳海跑了,剩下的人同一时间被方南玉等人围了起来。 宋景文面色煞白,疼痛从呼吸渗透进去,他语气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把这些歹徒全都绑起来,给官府送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4.15日 男人听个小曲儿怎么了!看着王满被他媳妇扯着耳朵拎回去的时候,我不禁咋舌,可真是妻管严。 似乎有些不对劲,新上台的这位听着声儿怎么那么像我媳妇?可不,掀开珠帘,这他妈不就是我媳妇吗!不得了了,我赶紧把这个宝贝儿扛起来带回来家。结果一度传言我强强民男,我委屈极了 第65章 没有冬季 船行了三日, 除恶扬善的平平无奇老百姓宋景文做好事不留名, 路过沿海的官府时, 直接趁夜连人带船扣在了码头上,上书大平湾海盗在此! 当然, 除了船这种本身具有标志性特征以外的东西全都被宋景文搬空了, 他洋洋得意地抱着捆成粽子的手臂冲谢风抬下巴, 成王败寇, 这船东西就该是咱的。这群海盗还挺会享受,船上竟然带着琴。一群糙老爷们能会弹这个?指不定又是从哪打劫来的。 商船上的货物在打斗中损失了一小批,宋景文索性低价抛出去了,卖给了船上为数不多的客人了。 谢风一言不发地摸着蘑菇的根茎,像是没听到一般。宋景文忐忑地瞥着谢风的神情,自那日回来后谢风就不理他了, 他摸着脑袋想尽办法去逗小祖宗开口。 宋志和腆着脸来蹭饭, 不停地给林安夹豆芽, 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真是不好意思,安儿也被那群海盗伤着了, 我又不会做饭, 只能来你这儿给他补一补了。 谢风只是在和宋景文冷战, 却还是会和别人笑着打招呼, 没事,做一个人的饭也是做,不多你们俩个。再说了, 你还是宋景文的叔叔呢,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林安全靠蛮力与海盗斗了一番,身上难免地被划了几道口子,宋志和心疼得紧,怜惜地撩开了林安额前的碎发,笑道,这小傻子也不知道躲起来,非要挡在我前面,我何其有幸啊。 谢风笑着应和了几句,如果忽略某个人幽怨的小眼神的话,这一顿饭还算是和谐。 宋景文气得牙痒痒,嫉妒地盯着宋志和,酸溜溜道,我直接把谢风藏起来了,我也很宝贝他! 宋志和剔干净鱼刺,塞进了林安的嘴里,敷衍地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不仅把人藏起来了,还把人家绑起来了。 谢风被绑在床上的事搞得人尽皆知,宋景文敲了下碗,咬牙切齿地骂,李晓东那个嘴碎的,嘴上的把门是被狗吃了吗? 谢风嘴角抽了一下,默不吭声地翻了个白眼。 饭后,谢风照例给宋景文换药,也不吱声,拍了拍宋景文的背,对方就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谢风小心地揭开已经结了薄层痂的伤口,与此同时宋景文的手不安分地摸进了谢风的袖口,一扭一歪地扎进了他的腹部,耍赖道,你算算你自己已经四天没理我了,我要死啦,我快被闷死了,你都不爱我了。 谢风用药粉在伤口使劲一按,眼眶通红地瞪他,几度没忍住想开口。看到宋景文期待的眼神,又把嘴闭上了。 该!气死你个王八蛋,说好的秋后算账,这才几天? 宋景文疼得弓起了背,咬着谢风的衣袖扯,小祖宗唉,这是人肉,不是猪肉,你轻点儿啊。虽然吧,你男人我不怕疼,但是心会疼啊。一想到我家小祖宗不跟我讲话,我简直食不下咽,寝难安啊。 谢风一把捂住了宋景文喋喋不休的嘴,谁想宋景文蔫坏地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手心,简直是流氓行径。 不管经历多少次,谢风还是反射性地收回手,转而又羞又恼地盯着宋景文看。 宋景文无辜地冲他眨眼睛,在谢风的手背上啄了一口,声如蚊呐,我错了。 宋景文这人轻易不肯认错,骨子里很是倔强,有着那么点男人的傲气,愣是不肯低头。 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一句我错了。 谢风愣了愣,像是没有听清一般迷茫地看着宋景文的发顶,你? 第一句话说出来了,后面的也就顺畅了。宋景文得寸进尺地赖在谢风的身上,一回生二回熟地认错,重复道,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绑起来。 认错态度十分诚恳,谢风在宋景文没注意到的视角里勾了勾嘴角,心里高兴得不行,这场冷战终究是他赢了。 谢风故意板着脸推开宋景文,还有呢? 宋景文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不该把你锁起来?那不是外面危险吗,你不想让我去,我也不想让你去,这不是挺正常的行为嘛。 你在为自己开脱,谢风掐了下掌心,认真道,那如果当时出去的是我,被绑起来的是你,你乐意?你要是一个不小心死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得多内疚。回去了我怎么面对你爷爷奶奶,我 谢风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堆,宋景文一把捞过谢风,轻柔地擦干净他脸上的泪水,小祖宗唉,别哭了。 我没哭!谢风没意识到自己哭了,依赖性地朝宋景文怀里滚了滚。堵在胸口多日的郁气排了出去,他温驯地窝在宋景文的胸口,鼻尖是淡淡的草药味混杂着宋景文身上的木质香。 宋景文难耐地用两瓣唇磨了磨谢风的耳垂,雨过天晴,总算是把谢风哄好了。但是他口不对心,心想着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他还会这么干,门该换锁了! 谢风凶狠地说着软绵绵的情话,手里还攥着宋景文的衣襟,我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一味地躲在你的背后。我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娇弱的哥儿,能遇上你我大概是上辈子用命换来的。所以,我不能忍受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就算是死,也得我排在你前面,我去给你探路。 别瞎说,咱们好日子还没过够,谈什么死啊活的,呸呸呸。宋景文听得心疼,一个劲儿地认错,之前怄的那口气全都随风消散了。 两人又变成了黏黏糊糊的样子,看得李晓东直咋舌,还是谢风这种哥儿好,能文能武,还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宋景文嘚瑟地抖着腿,把谢风的两只手塞进自己怀里捂着,炫耀道,那是,我家小祖宗长得好看,还特带劲儿,跟你这种没相好的汉子聊不着。 宋景文的胸口贴了一张暖宝宝,专门给谢风捂手用的。 谢风弹出右手的食指戳了下宋景文的心口,指腹连带着耳朵尖滚烫起来,嗔道,也不害臊。 李晓东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难受,快被闪瞎了。好在高水村快到了,他这种单身人士只能往叶言司的舱房里跑。 单身汉扎堆,觉得自己又行了! 众人在海上历时漂泊了大半个月,遥遥地看见了高水村的影子。王满四处望了望,给李家的船指了个方向,那边可以停船,有一个小码头。 李晓东新奇地趴在船尾上,看着水流被大船一层一层地推开,他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咸湿的海风。 高水村的气温有些高,明明已经是秋冬季节了,却宛如夏季,让人一时怔愣住了。 宋景文踩了踩脚下的沙滩,原生态的海沙有些粗粝,他摇着手给自己扇风,王大哥,这里好热啊,你只穿了件单衣实在是太明智了。 黄闲芳走在王满的身侧,接话道,我就说他怎么非要我换下冬衣呢,这里还真是热。 王满估摸着高水村的村长还不知道他们来了,寻思着去喊村长过来一趟,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找村长过来。 宋景文摆摆手,看其他人兴奋地走来走去,完全抑制不住地想要对这个地方进行探索。 他抿着嘴拽了下谢风,偷摸着往回走,我们回船上换个衣服,傻子才在这么热的地方穿冬衣呢。 谢风点头,乖巧地换完衣服走了出来。宋景文站在船头眺望了一下这个临海小镇,竟觉得这里的气候与海南很像。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中,只见李晓东不知从哪找了个青色的大果子,一群人在海滩上踢来踢去的。 李晓东蹦了起来,朝两人招手,来玩蹴鞠啊,宋老板。 宋景文扶额,他捡起滚落在眼前的青果,手腕被压成了直角,他好笑地掂了掂果子的重量,你们也不怕把脚踢折了,太重了吧。 宋景文甩手扔了出去,李晓东笑骂道,你好生没趣,我们玩,别管他了。 林安总是控制不好力道,一脚就能将青果踢进海里,宋志和哄着他在一旁滚果子玩。 宋景文看这种果子越看越眼熟,很像是没去皮的椰子,也不知道这群人从哪搞来的。 他抬手敲了敲,意外地听到了水声,你听看看,这个果子里有水。 谢风也是眼睛一亮,提议道,打开看看? 宋景文拿出把匕首在青果上开了条口子,林安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动作,拉了拉宋志和的手,哥哥,我们也开。 宋志和点头,刚想跟宋景文借刀,嘭地一声,青果在林安的手下应声而裂。 我草,宋景文没忍住说了个植物名,震惊地瞥了眼林安毫发无伤的拳头,又将自己手里的青果递了过去,笑得极其谄媚,安哥儿,帮我也开一个呗。 林安接过青果,徒手撕开了。 宋景文赶紧接了过去,自己先喝了口汁水,感受到谢风好奇的视线,遂在他的唇上贴了贴,好喝吗? 谢风点点头,好像没有那么甜,味道有点奇怪。 宋景文笑笑,用匕首璇了块白嫩嫩的果肉塞进了谢风的嘴里,谢风肯定地回味了下口感,这个比汁儿好吃,滑滑的。 风宝贝,你们吃啥呢,我也要!李晓东贱贱地从宋景文的手里抢走了青果。 宋景文毫不留情地踹了李晓东一脚,啐道,风宝贝是你叫的?打一架? 李晓东撒腿就跑,被宋景文不顾章法地按在沙滩上蹂|躏了一番。 其他人见状,放弃了蹴鞠,鬼精鬼精地缠着要林安给他们开青果。众人在村长未到之前,把人家树上的果子解决了七八个。 第66章 自助烧烤 高水村的村长姓高, 黝黑的皮肤配上饱经风霜的眼睛。虽然看出已逾不惑之年, 但是眼里却有着光。 王满拍了拍手, 让黄闲芳将众人叫了过来,熟稔地介绍道, 这是村长高乔, 他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 高乔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笑着对李晓东伸手道, 宋老板,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很有魄力。 李晓东尴尬地回握过去,冲身旁的宋景文笑了笑,您好, 我不是宋老板。 高乔脸上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 讪笑道, 那您肯定也是个人物, 恕我方才有眼无珠了。 李晓东到底记得嘴上沾了果汁,吃人嘴短, 好心地指了指宋景文, 那才是宋老板呢, 我姓李。 宋景文不在意地笑了笑, 谦卑地主动握上了对方粗糙的手掌,自报家门,嗐, 我是宋景文。高村长,你们这村子可不好找啊。王满说你要我亲自来一趟,我可是漂了大半个月才到。 他接着说道,我给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那么谈契约之前要不要和我去船上看看? 高乔哎哟了一下,连声应道,走走走,去看看,宋老板带的肯定都是我们这些农家人没见识过的。 高云朗老实巴交地跟在父亲的身后,在谢风看过来的时候会憨憨地回一个朴实的笑。 高乔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的村民瞥了一眼,威望十足地吩咐道,你们先将客人带去村里歇息,好好的安排一下,莫要冲撞了贵客。让你们家的那口子手脚都快着些,别饿着客人。 宋景文和谢风旁若无人地牵着手,高乔以过来人的眼光看向了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感慨万千的笑了笑。 你觉得怎么样?宋景文打开舱房的锁,将带来的货物展现在高乔的眼前,我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又是海病又是海盗的,差别破财又丢命。您瞧瞧,这里不单单是辣椒酱、辣椒粉、辣椒油,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我这里都有。 高乔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迷了眼,恍惚地叫了一声云朗,云朗,你看看这些东西还真是新鲜有趣。 高云朗伸出去的手落在了半空中,悬在商品的上方,想碰又不敢碰,也惊呼出声,真是见都没见过。 宋景文拿了两个卤鸡爪,又给自己和谢风挑出两个翅中,你们尝尝看,鸡脚是好东西,越啃越有滋味。 高乔在海边住了一辈子了,没有那些内陆的人讲究,在他们眼里鸡脚也是鸡肉,啃得满嘴生津,这放了不少调料吧,真是比自家做的鸡汤还美味。 高云朗好奇地瞅着箱子里码的整整齐齐的片状物,辣的直哈气,这是什么东西,全都卖吗? 宋景文擦干净嘴巴,拿了一片辣条递给高云朗,辣片。当然全都卖了,不然我何苦运到此处。 目前看来,宋景文对这两人还挺满意,既没有不问自取,也没有粗鄙之习。 高乔有些为难,他们村子里的人不一定买得起这些商品,实在是穷得很。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6) 但是他身为村长还是想为大家谋些福利,高乔与宋景文商量道,这些东西买的多的话能便宜点吗,我们村里人挺多的,不用担心卖不掉。 宋景文挑眉,这群人没有直接动蛮力扣押的心思,说明为人还算正直,他笑道,当然可以,万事好商量。你想买,我想卖。谈妥了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高乔准备了一大桌的菜招待宋景文一行人,宋景文也大方地搬出了几箱吃食和调料。 果不其然,高水村的宴席大部分是海鲜,只有零星的几道蔬菜。看得出来,还杀了鸡和一头猪。 宋景文不想当贵客也不行了,这顿海鲜大餐对于高水村的村民来说,真是最高的礼待了。 不过这一餐因着烹饪方式单一,海鲜的味道过于原滋原味了,内陆来的有点受不住涩嘴的腥味。 李晓东的少爷脾气上来了,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的坐不住,从宋景文这儿淘了罐辣椒酱,嬉笑道,要不是你跟着一起来了,我能被这里的饭食难住喽。 宋景文抬抬眼皮,张嘴含了谢风递过来的蟹肉,笑骂道,矫情样。 村长夫人与村长还真是老夫少妻,宋景文笑着屈指在谢风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也不害臊。 谢风嗔怒地收回手里的虾肉,顺着宋景文的视线看过去,村长夫人生的美艳,柳眉杏眼,只一道疤痕从左眼眼角下拉至脸颊,平白地破坏了这种美感。 饭后,宋景文和高乔进了里间,两人从正午聊到了霞光微醺的傍晚。剩下的人都由着村里人带了回去,舟车劳累后好生修整了一番。 谈妥了吗?谢风眼巴巴地跟在宋景文的身后,探着脑袋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宋景文的手搭在谢风的脖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对方的锁骨,今天才刚到,就要回去了? 锁骨被硌得难受,谢风难得地有些苦恼,挡开宋景文的手,就,你不是说回去就成亲嘛。房子应该也盖好了,没人住怎么行。 房子又不会长腿跑了,宋景文憋着笑地揉搓谢风的脑袋,非要把自己的手搁在对方的身上才舒服。 他戳了下谢风的脸颊,语中带笑,转而问道,中午见你没吃什么,现在饿不? 有点,谢风难为情地笑了笑,抓过宋景文的手啃了一口,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去摘青果? 宋景文顺势在谢风的眼皮上亲了一口,雀跃地拉着谢风跑向海边,带你去赶海,咱们今晚不同他们一起吃,我给你开小灶。 海边最容易捡到的就是花蛤,运气好还能捡到海星。谢风拎着木桶,比宋景文还要积极,这个好看!像是星星。喏,给你。 宋景文西子捧心状地捂着胸口,夸张地喊道,啊,这是心,怎么会是星星。我的小祖宗哎,这颗心还会跳动呢。快,来亲我一口。心都给我了,咋还不好意思呢。 宋景文噘着嘴,表情要多贱有多贱。谢风害羞带怯地在他脸上啪叽亲了一口,留下了一个身影任他追逐。 谢风得了趣,不顾形象地趴在岩石上伸手勾螃蟹,被大钳子夹了也只会皱皱眉头。 明明疼得泪花都出来了,还是会吮吸了下伤口继续投入进去。 一望无际的海面,几张渔网在沙滩上随风飘荡,天空蒸的发紫,熏得人也醉了。 宋景文坏笑着将大章鱼摊在谢风的手背上,吓得他吱哇乱叫,抖着手直往自己身上跳。 这个甩不掉,灰绿色的眼睛里蕴着水气,宋景文,你快把它拿走! 不待宋景文伸手,大章鱼成功地被甩了出去,牢牢地贴在了李晓东的脸上。 李晓东直接原地蹦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提着大章鱼的触手扯,宋景文!我要把你扔海里去,这什么东西啊,你看我不顺眼在这儿等着呢。 刘管事小心地拿下了大章鱼,好奇地看它盘上自己的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李晓东嘴角抽了抽,按住高云朗手里的烧烤架,威胁道,这个现在在我这儿呢,听高乔说这可是你,特,意,定,制的。 李晓东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哼哼地敲着铁架子,典型地挟天子以令诸侯。 谢风走上前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赔笑道,不是宋景文,是我,一不小心它就飞出去了。 刚刚动作太快,李晓东错把谢风甩出去的大章鱼当成宋景文有意而为的了。这也怪不得谢风,谁让宋景文平日就是个没正形的。 好小子,你还冤枉我。宋景文踹了他一脚,颐指气使道,把架子搭起来,生个火。要吃就别墨迹了,带你领域烧烤的万种风情。 铁板弄来了吗?宋景文朝着高云朗的身后张望。 铁匠正在打造,他们一会儿就拿来。 谢风抿着嘴,眼尾一弯,眸中光影掠动,吃这一方面,真是谁都比不上你。 宋景文嘚瑟地抬了抬下巴,手把手地教谢风支起铁架,自信满满道,看我给你露一手,铁板烧和烧烤。咱俩都可以在海滩上做生意了,夫夫档专门卖这个。 谢风幻想了一下,觉得还挺美好的。 拿点葱过来,豆瓣酱。宋景文用临时做出来的铁板压住大章鱼,大章鱼滋啦滋啦地直冒油,香气溢了出来,一时多了不少吞咽声。 谢风贴心地给宋景文擦汗,辣椒酱要吗? 宋景文忙的头也不抬,没办法,这里同时掌握烧烤和铁板烧技能的只有他一个,你吃辣的咱就放一点儿。 两人之间的粉红色泡泡被李晓东没眼力见地戳破了,硬生生地从谢风手里抢了个章鱼腿。 李晓东刚要跑,被扯着衣领拽了回来,跑个屁,赶紧的,你来烤,真当自己吃白食的? 宋景文对着谢风笑得如沐春风,转头对上李晓东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资本家。李晓东不情不愿地接过刷子,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恋爱的酸臭味! 一人二十文钱,酱料管够。宋景文美滋滋地揣着钱,笑得像个奸商,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十文钱。 宋景文到的第一天就展开了自助烧烤的生意,待大家适应后将这里交给了马四,自己和谢风往茂密的林子里走。 谢风扣着宋景文的手掌,血液加速地涌向心脏,既兴奋又害臊,像是即将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宋景文扭头就见着谢风局促不安地掐着手心,失笑道,你脑子里想啥呢,我又不干嘛。 谢风呆滞地啊了一声,桃红瞬间染满了全身,脸色爆红,耳朵尖烫得抖了抖,像是一下子被窥见了小心思。 逗你的,宋景文一肚子坏水,步步紧逼,不干啥带你到林子?我肯定是要吃了你。 谢风捂着眼睛,梗着脖子,吃就吃呗,但是不能吃干净!我爹说了,要注意分寸。 这幅矜持又纯情的可爱样子顿时点燃了宋景文的腹腔,他喉结滚了滚,凶猛地啃上了谢风的唇瓣。 咔嚓一声树枝断裂地声音惊得宋景文连忙一把将谢风带进怀里,警惕地向四周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4.25日 媳妇的手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当我看见他用珍珠给我造出的画像,我还是惊了!我是不是得给他的手上个保险? 各大商铺突然卖起了珍珠画,我。。。我心态崩了,说好的世间独一份呢,哼! 第67章 流泪树 宋景文透过高大的落叶乔木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双暗中窥视的眼睛, 他脚下一动, 一颗石子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 谢风迅疾地捡了根树棍追了上去,眨眼间, 已至树后。 树后意料之外地冲出了一群人, 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惊恐地往反方向逃窜开来。 为首的人身量处在青年与少年之间, 约莫只有十三岁。宋景文笑了笑,跟他比跑步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宋景文汗都没出,长腿迈开来不费丁点儿事地就将跑得最快的小子提溜了起来,笑得像个人贩子,小子,你们这么做事不地道啊。偷看别人亲嘴是会长鸡眼的, 知道不? 尹献自知理亏, 缩着脖子嗫嚅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看的, 谁让你们在这儿干这种事,还都长得怪好看的。大家不就好奇嘛, 又没有出啥子事, 你就放了我们呗。 小孩还挺害臊, 小脸憋得黑里通红, 大着舌头含糊着将打啵说成这种事。 谁不喜欢听好听话,小孩都夸自己好看了。谢风窃喜地摸了摸滚烫地脸颊,直接将尹献从宋景文的手里解救了出来, 挥挥手,你走吧,下次别偷看别人,小心被揍。 尹献不好意思地用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谢风,又拿眼觑宋景文。 宋景文看着面前的一群小孩,不,尹献已经算不得小孩了。这个年纪基本上能够为家里赚钱了,再不济也能扛起地里的活计了。 他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毛,怎么滴,这是看在我夫郎面子上让你走,你还不走了。想做啥啊,有话就说,说完了赶紧带着你这群小伙伴回家。天黑了,让你哭都找不着路。 尹献眼睛一亮,昂着脑袋像是一只大公鸡,气势上就比其他小孩高出了一截,嗓门也大,我想跟着你做生意!之前那个叫王满的总来我们这儿,我想跟着他干,他不要我。 宋景文诧异地砸了下嘴,调笑道,你能干什么,找你干活不如找个比你高比你壮的。他不要你我就能要你了? 尹献从怀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一块骨头,这是附近最大的海龟,只有我能抓到这么大的龟。这只是一小节骨头,完整的在我家里。 尹献极力地推销自己,拍着胸脯道,我比别人眼神好,还有耐心,能找到最好的猎物。 宋景文半信半疑地审视着眼前还未长开的少年,摸了摸手里的骨头,嘴角抽了抽,笑道,你们该不是从船队到你们村开始就盯上我了吧,这是早有预谋啊。 尹献挺着胸膛,坦然道,姆爹说了,机会要把握在自己手里。我觉得这话很对,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个小渔村,高水村虽然临海村民却不能去太远的海域,所以大家都挺穷的。不仅如此,村子又处在贾国的边陲上,周边还有驻军,说不准什么时候两国开战了,我们保不准就会被殃及。 我给自己谋一条出路有错吗? 条理清晰而又言语简洁,宋景文莫名地从尹献的眼中看出了狠厉的神色,这小子了不得啊。 宋景文拍了拍尹献的背,感受到了对方扎实的肌肉以及紧绷防备的状态,他不动声色地朝他身后的那群小孩看了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群小孩看着也不是不懂事的熊孩子, 宋景文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我会在高水村多待几天,你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试试,合格了我就收下你。其他的,等你过了我这关,咱们再详谈。 尹献忙不迭地点头,显然是没想到这种大老板真的收下自己了,有点晕乎乎地,您放心!您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明儿我就让您知道我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听见朱远的叫喊声还当是幻听呢。 哥,你快来啊。朱远吓得声音打颤,奔着尹献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慌张地去拽他,贝贝不行了,跟村长家的牛一样,又呕又吐的还浑身抽搐。 谢风也蹙眉叫了起来,亲爱的,你快来看看,这小孩有点不对劲。他赶忙疏散开人群,给地上不停抽搐的小孩留出呼吸的空间。 谢风的声音焦急而又无措,宋景文这才发现他在自己和尹献谈话的时候混进了孩子堆里。 别动他。宋景文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谢风的身旁,和他一同蹲在贝贝的面前。 宋景文谨慎地拉开贝贝的眼皮,还有意识,他拍了拍贝贝的小脸颊,细声细语地唤道,贝贝? 谢风看到宋景文后也逐渐镇静了下来,他眼尖地发现了小孩的手里紧捏着一枚东西,他手里抓的什么? 宋景文闻言掰开贝贝的手指,抠出了两个圆润的像是坚果一样的东西。 朱远立即指着头顶的树叶大叫起来,流泪树的果子,村长都说了不能吃的。 宋景文仰着脑袋粗略地扫视了一圈,问道,这就是流泪树? 朱远点头,挺能唠叨,这树村长不让砍,说砍了不吉利。一对它动刀子它就会流出白色的泪。但是种子和树叶都有毒,可把人害惨了。 尹献恼火地踢开地上的果子,急得直冒汗,将贝贝抱起来就往回走,我去找大夫! 宋景文本着人道主义的关怀也跟了过去,谢风则不安地拽了下宋景文的衣袖,两人落在后面咬着耳朵,咱们这算不算摊上事了?初来乍到的就碰上这种事,有点担心。 宋景文不在意地揉搓着谢风的耳垂,安抚道,小祖宗唉,我们这是见义勇为还差不多。 宋景文咬开流泪树的果子,越看越觉得在哪见到过,椭圆状的果子,顶端有喙尖,基部略凹,他晃了晃手问道,你见过这个吗? 谢风一把打掉宋景文的手,踮起脚捏住了他的嘴巴,忧心忡忡地骂道,你是白痴吗,什么东西都吃!快点吐出来,赶紧去漱口。 宋景文舔了舔嘴巴,眯着眼道,没事,我大概知道这个是什么了,咬了一口还不至于像贝贝一样,他那是吃多了。 宋景文顿了顿,眼里闪着精光,不过,这片树可是好东西啊,咱们又要发财了。这树流的不是泪,是橡胶啊。 谢风对宋景文的博学已经习以为常了,默不作声地握紧了宋景文的手。 接着,谢风甩手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见宋景文咳得弯下腰才满意,施施然地收回手,吐出来就好了嘛,让你漱口非不听。 你好凶哦!人家好喜欢哦!宋景文特别做作地扒在谢风的身上,两人像是树袋熊一般拖拖拉拉地进了贝贝家。 高水村的大夫还不如陈目呢,没有传承的医术全靠自己摸索以及早年外出求学得来的。 徐莹哭哭啼啼地抱着贝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高大夫,你看看,尹献说贝贝吃了流泪树的果子,您给瞧瞧。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7) 高艾蹙眉,收回了手,冷声道,简直是胡闹,还好发现得早。村长三令五申地说了,不让去那片林子,还跑过去,孩子也不看好了。行了,别哭了,我开些药给他灌下去,等吐出来就没事了。要是吐不出来就再来找我,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贝贝这个小哥儿在高立民家不是太受待见,徐莹的这一番大动静倒是把高大夫吓了一跳,欣慰地觉得徐莹这个当娘的不算太过分。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 徐莹唯唯诺诺地应道,一转眼瞧见了宋景文和谢风,像是闻见了肉腥味的恶犬,恶狠狠地拧起眉头扑到谢风的身上,叫嚷着,都怪你们,一定是你们让贝贝吃的!只有你们这些外乡人不知道流泪果不能吃,要不是你们贝贝怎么会跑到树林里! 徐莹没敢扑宋景文,只能拿谢风下手。她一个女人抓着汉子闹肯定会被指指点点的,而碰上哥儿就没那么多避讳了。 众人被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举动震惊了,宋景文反应最快,毫不留情地甩开徐莹,不高兴地啐道,你瞎了眼吗,你亲眼见着的?这么能胡咧咧,别给我动手啊,你再敢动我夫郎一下,房顶都给你掀喽! 徐莹撒泼的动作顿住了,眼睛偷偷地瞥向宋景文,转而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诸位听到了吧,他这是威胁啊,他恐吓我,要掀我们家的房顶。外乡人欺负人啦。 尹献喂完药,大着脑袋地劝道,徐姨,真是贝贝自己吃的,宋老板和他夫郎什么都没干。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把他们带去林子里的。再说了,您要是让贝贝吃饱点,他也不会捡到什么都往嘴里塞啊。 徐莹横了他一眼,心想小兔崽子身上能有多少油水,不讲理地骂道,你赶紧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事。 随即对着宋景文哭丧道,宋老板,你也不能证明这事和你没关系吧,你自己都不请自来了,还不是心虚?这事你要是不想闹大,最少也得给我十两银子。要是我儿子醒不过来了,就不是十两银子能解决的了。不然,我看你名声臭了,谁还敢卖你的东西。 嚯,这简直是被讹上了。宋景文轻蔑地看了眼撒泼打诨的女人,玩笑道,醒不来要多少? 徐莹眼睛转了转,以为自己放的狠话奏效了,喜不自禁地摊开手,五,一百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尹献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铁青了一片,抱起贝贝就要走,你真不配为人母亲,就想着钱! 作者有话要说:对某位小可爱说声抱歉,大舅哥迟迟没来,我失算了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3.14日 花海不仅可以用来养蜂,还可以用来示爱。我把媳妇的眼睛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拉着他走进花丛中,芬芳迎面而来,一阵风刮过吹起了不少的花粉。 他果真很震惊,特别娇软地任我揉搓。嗐,你以为我为啥种向日葵?当然是高啊,可以藏人。嘿嘿嘿。 第68章 身世 尹献实在是受够了徐莹这种见钱眼开的样子了, 他不敢保证将贝贝留在他娘的身边, 他还有没有命活。 徐莹见状立马拦在了尹献的身前, 死死拽着贝贝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瘦削的皮肉中, 你干什么!赶紧给我放下来, 你叔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难不成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拿不出来就把贝贝放下。 宋景文不相信徐莹没听懂自己说的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竟然直接认定他要掏一百两了。尹献说的没错, 为了钱放弃自己孩子的女人真算不得是位合格的母亲。 一场闹剧,宋景文拔腿欲走,转头对谢风说道,咱们走吧,她要去找高乔理论就去,咱们问心无愧。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还真能让她得逞不成? 尹献和徐莹同时叫了起来, 宋老板, 求您救救贝贝。你们船上不是有两个大夫吗, 求您把他带回去吧。 徐莹不吭声了,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宋景文把人带走了, 就得给钱! 尹献的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宋景文如果不出手, 贝贝指不定被他娘磋磨成什么样子。 谢风脚下顿了顿, 连带着宋景文轻微地踉跄了一下。谢风于心不忍地回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贝贝,之前贝贝送了他一枚色彩鲜艳的海螺。原本以为只是随手送的,现在看来大概是贝贝能够送出的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宋景文心下了然, 却是不想遂了徐莹的愿,故作为难道,我要是把人带回去了,不就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坐实了吗,平白落得一个害人不浅的骂名。 尹献看宋景文没有决绝地否定,明白这是还有回旋的余地,急忙道,宋老板,你行行好,我给你作证。只要你肯救人,我把自己押给你做长工,跟你签死契都行。就一点,我要和贝贝在一块儿。我在哪他就得在哪,你把贝贝抓在手里也不用担心我生二心不是。 宋景文早就知道尹献这小子聪慧,现在又刷新了他对这小子的认知,圆滑世故,少年老成。他不否认确实对尹献动了心思,想把这人培养一下。毕竟自己手里那么多业务,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啧,这话说得我像不讲道理的人牙子。宋景文摆摆手,示意尹献抱着贝贝先走,转头对着以为自己得偿所愿的徐莹笑道,一百两是没有,十两倒是有。 徐莹黑着脸,十两就想带走我宝贝的儿子?得加钱! 谢风都看不下去她这幅丑恶的嘴脸了,硬气地拉着宋景文往外走,放言道,有本事你就别买相欢的东西,没有一百两,最多二十两,你爱要不要。 两船的宝贝,他们家怎么能光看着别人家使!徐莹慌得追出门,还在讨价还价,最少五十两。 高艾怒其不争地摇摇头,叹息道,你这是卖儿子呢啊,别人好歹插根草,你倒好,直接把病患扔了出去。小心以后你其他儿女也这么对你。 徐莹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他一眼,嘀咕道,要你管。 谢风最后把价格压在了二十六两,等同是二十六两买了一个家仆,还附赠一个拖油瓶。 谢风不禁惋惜这是笔亏本买卖,这两人要带回石坡村吗? 宋景文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语气中满是戏谑,这不是你要买下来的吗,当然是你做主了。 谢风当真开始思索起两人的去处了,左右尹献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贝贝又被父母卖了。两人用起来倒是没什么顾虑,谢风提议道,两人渔村长大的,物尽其用吧,看看他们擅长什么再说。 宋景文带来的一众打手全都歇在了船上,和李家船行的人换着休息,好确保有人值夜。 其他人被安排在了村民家里,宋景文和谢风则住进了村长家。 高乔听说白天里发生的事情,很是羞愧地敲开了宋景文的房门。宋景文急三火四地将地上的被褥扔上了床,又理了理自己的外套,小祖宗唉,快把外衣穿上,有人敲门了。 听动静还挺执着的,宋景文拉开门,高乔和他的少妻玛吉都站在外面,他赶紧招呼他们进来坐. 高乔对徐莹的所作所为表示歉意,真是对不住,你这刚来就碰上我们村最不讲理的一家子。不过,你放心,有我看着他们不敢再闹事的。 宋景文还当是什么事呢,有气也早就消了。谢风给两人冲了杯桂花蜂蜜水,温婉得像个善解人意的小妻子,放一放,有点烫。 谢风对玛吉打量的眼神感到不自在,打见的第一面起他就发现了对方的视线总是黏在自己身上。但是玛吉这个妇道人家还没有说什么,他也不好太矫情。 宋景文捏了捏谢风的指骨,对别人盯住自己小祖宗的行为深感不喜,顺势问道,高夫人这是认识我家的小夫郎吗? 玛吉回过神,抬手挡了挡脸上的疤痕,很是怀念地笑了笑,不曾见过,只是觉得他像我的一位故人。 谢风没来由地心跳快了半拍,像是碰什么易碎品般小心地问道,那你的那位故人现在何处?是男是女,从何而来呢? 一连串的问题把玛吉砸懵了,她豪迈地仰头一口饮尽杯中水,有几分无缘由的自豪,不知道去了哪,她同你一样都是灰绿色的眼睛,但是头发要比你艳红得多。可是我们那数一数二的美人。 高乔讪讪的摸了把胡子,笑道,玛吉以前做梦都叫那位故人的名字,我都记得了,是丽贝卡吧。 谢风闻言胸中俱震,哆嗦着嘴皮求助般的看向宋景文,重复道,丽贝卡,我,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宋景文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一时也顾不得外人在场,亲昵地吻了吻谢风的手背。 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也许是同名同姓。打听到的消息竟然是不知所踪,这让人如何接受得了。 玛吉嗅出了一丝猫腻,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肯定是同一个人,名字对上了,一定是我家小姐! 玛吉推攘着高乔,让他先出去,又看向宋景文,也存了将人拖出去的意思。有些话只能他和谢风亲自说,其他人不便在场。 宋景文意会到了,自觉地带上了门,探着脑袋道,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门外,别怕。 玛吉突然跪了下来,谢风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去,局促不安地将人扶起,不解道,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玛吉抹了下眼角,那道疤痕愈发地鲜明起来,丽贝卡是我狄竺国的公主,不是什么小姐。您的身份自然尊贵,我跪您是应该的。 谢风刚要推脱,玛吉抢先道,我国皇室成员均是红发绿眼,我不可能看走眼的!我起先怀疑是因为您的发色不够纯正,现在想来定是您的父亲是贾国本土的人,造成了我国皇室血统的偏差。 谢风难以置信地看向玛吉,喉咙像是痉挛一般,发出了干涩而又破碎的声音,我怎么会是狄竺国的皇室,你认错人了。 谢风前十七年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贾国人,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自己其实是狄竺国的人。 这无异于是摧毁了他的世界观,更遑论他记得上辈子的战乱就是由狄竺国发起的,这让他剪不断理还乱。 玛吉执拗地摇头,已是泪流满面,求您告知我公主现在何处,我一直以为公主已遭遇不测,自己没能护她周全,根本不敢回家乡。当年两国和亲,我们却遇到了截杀,送亲的人基本都死光了。 谢风想了想自己的父亲,在脑海中勾勒起了素未谋面的母亲的轮廓,父亲去寻她了,终于一日你们会再相见的。 一墙之隔,门内,谢风和玛吉来了一场主仆相认。门外,宋景文软磨硬泡地买下了那片林子,那就这么说好了,咱们明日就签契约。之后不论我砍树还是扒树皮,你都不能加以阻拦。 那一片被诅咒的林子能换那么多商品,高乔求之不得呢,还当宋景文是没见过这种树才稀罕的,也心满意足地点头,合作愉快! 他又提醒了一遍,流泪树的叶子和果子不能吃,吃多吃少都会中毒。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门外的两人男人皆是心疼的紧,不知那两人具体谈了什么,均是肿着一双眼睛。 宋景文蹦到了谢风的身前,推着人上了床,月亮照到屁股了,小祖宗快睡觉吧。 谢风情绪低落地蒙着脑袋,宋景文贴心地没去闹他,只给他掖了掖被角就自觉地滚到了地铺上。 不多时,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一只手轻轻地掀开了被角,宋景文抱住了一个采花大盗,下巴尖抵在对方的发顶调笑道,黑天黑夜的耍流氓啊,钻人家被窝干嘛,要是我家小祖宗知道了我的清白就没了。 谢风在他怀里拱了拱,紧紧地锁住了宋景文的腰,一条腿也压在他的腹部,跟只八爪鱼似的贴在宋景文的身上睡着了。 宋景文无奈而又宠溺地用没被压住的手给人盖紧了被子,心知小祖宗心里藏着事了。 翌日,宋景文和谢风避开其他人的耳目偷偷去了橡胶树林。宋景文用砍刀小心地在橡胶树的树干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子,谢风默契地用盆接在下面,看着白色的汁液缓慢地流淌出来,也倍觉新奇。 谢风蘸了点汁液,全然没有昨日的伤心苦恼了,开心地闻了闻,蹙眉道,像是羊奶,但是不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10.14日 我个人是很提倡运动的,乒乓球啊,篮球啊,都还好。但是媳妇搞出了一个初代的台球桌,每个球洞下面都有一个小朋友,嘴里不一定掉进什么好吃的。 我深深地觉得这件事在玩小孩啊,然后我也试了一下。淦!还真有意思,媳妇真聪明。 第69章 一对狗男男! 宋景文在高水村招了一批手脚利索、干活仔细的村民, 一下子将徐莹拉的仇恨值降到了最低点。 高水村因着地理位置的问题, 村民大多从事渔业, 靠捕鱼为生。每家每户只有少的可怜的良田,其余的都是未开垦的荒田。 村民们感动不已地奉承道, 宋老板真是我们村的福星啊, 不仅给我们带来了便宜又好吃的食用油, 还给我们找事做, 工钱还给的那么高。 谁说不是呢,之前高立民一家子还抹黑宋老板,说人家蓄意害他们家的贝贝,这一听不就是胡扯嘛。宋老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您晚上来我家吃饭不,我家里还有两只鸡呢, 给您杀了当下酒菜。 宋景文客气地摆手, 手里拿了把匕首在流泪树上比划了一道口子, 眨着眼睛笑道, 鸡养着留下蛋吧,大家都别瞎折腾了, 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 饭就不吃了。嗐, 只要你们学得快, 踏实肯干,我轻易不会辞退你们的。甭担心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哗哗地掌声响了起来, 高启带头喊道,您瞧好吧,我不怕那个诅咒。您说要一桶这劳什子的白胶,我绝不少装一碗。 气势震天响,村民纷纷应和,生怕自己让主家不称心了。 宋景文心知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诅咒的问题,对这种程度的响应已经心满意足,他提起半桶的胶调侃道,没有诅咒,流出的泪是白胶,人家这树就长这样。就好比你们在高水村见过雪吗,没有吧,但是雪在我们那是最常见的。难不成这边下雪了,你们还要高呼神仙来了? 宋景文亮出沾了白色液体的匕首,都看仔细了啊,割的时候手劲不能太大,划一个浅的小口子就成,别直接把树给削秃了啊。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8) 村民诺诺地点头,喜气洋洋地挥着手里的家伙什,人手一把砍刀,斗志昂扬,您放心吧,我们使刀比您还要利落。 宋景文在橡胶林巡视了片刻,觉得这群人还真没说大话,动作倒是挺有模有样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宋景文看这边橡胶的采割步入了正轨,直接放手让他们自己干了。 临走前,他朝高启招了下手,压低声音道,这边你照看一下,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报告,我一天多给你十文钱。 高启讶异地点了点头,顿觉自己身负重任。 高启是高乔的二儿子,这也就是宋景文对他比别人多一份信任的原因。宋景文对这个老实本分的村长还是比较放心的,他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来一串?李晓东对沙滩烧烤的热度依旧不减,一到傍晚时分就守在海边,一口椰汁一口章鱼肉,可怜极少受到威胁的大章鱼屡遭毒手。 宋景文挑了串个大,一个打岔辣子粉钻进了喉管,咳你就不能少放点儿辣,辣椒,咳不要钱啊。 李晓东左腿搭在右腿之上,悠哉地吸了口椰汁,嘿嘿一笑,船上搬的,不就是不要钱嘛。 宋景文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笑骂道,马四都给记账上了,你还想赖账啊,门都没有,窗户缝都不乐得给你。 李晓东笑眯眯地将手边的椰子扔过去一个,抹了把嘴上的油,我这是帮你销货呢,账都结清了啊。 李晓东叹息一声,踢了踢脚边的花蛤,太想念相欢酒楼的说书先生了,我都快闷死了。 哪是想念说书先生了,分明是思归了。 宋景文哼了一声,耸了耸肩,没出息的样,你看我家小祖宗,都跟着出海了。你闲着无聊也跟着去呗,非搁这儿寻吃呢。 李晓东不乐意了,晃了晃脚边满满当当的大木桶,我也抓了不少小螃蟹啊,还有章鱼,我也干活了。 刘管事在一旁赔笑,少爷说的哪的话,您只管坐着,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奴婢去干,别累着了才是。 李晓东不耐他在眼前烦自己,将人赶去做铁板烧了。 宋景文打量了一番李晓东的战利品,砸了咂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贝壳呢?海星呢?海螺呢?我说错了,你是连吃都不会吃啊。 这嘴要多损有多损,李晓东气得在沙滩上直蹦跶。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憋得肺都快炸了。 宋景文弯刀长眉纠作一团,像是一座望夫石似的,踮着脚向海面眺望。他的面前摆了五个椰子,李晓东看着宋景文一点一点地将果肉璇出来,不解道,你摘这么多的青果作甚,这肉是给我吃的吗? 李晓东说着就伸手去拿了,宋景文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手背上,指着海上初露身影的渔船嗤笑道,你说你是不是欠的,看到没有,我家小祖宗就快回来了。你敢明目张胆的抢食,就不怕他削你啊。 李晓东闻言心头一梗,谢风那个杀神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他嬉笑着缩回手,嘴硬道,风宝贝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吃一个咋的啦。 宋景文以一种你大可以试试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转头将半个椰子壳架在了火焰上,待到椰子壳干燥之后将其移到了烧烤架上。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李晓东跟着宋景文跑东跑西的,好奇地伸手在水里搅了搅,小心地摸出一只花蛤,它们怎么都张开嘴了,你在水里加了什么?不过,这么点儿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宋景文喜形于色地甩了下头,猖狂地胡咧咧,宋家秘方,吐沙记。 一锅色香味俱全的金针菇花甲出锅的时候,谢风刚好乘着渔船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团的渔网,雀跃往沙滩奔去,亲爱的,你快来看看,好多鱼,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 宋景文将椰子的天灵盖还了回去,盖住了花蛤喷发的香气,谨慎地避开了李晓东饿死鬼一样的眼神。 小祖宗唉,衣服怎么都湿了。宋景文扣住谢风的腰,一巴掌拍在了他浑圆的屁股上,幸好没有穿白色的,要是被人看了去怎么办。 谢风又羞又臊,喉结上下滑动着,怯怯地在宋景文的下巴上舔了一口,软糯地嘟囔着,看不到的,只给你看。 不娶何撩啊,宋景文压下眼中的欲望,故作矜持地嗯了一声,下一秒就噙住了谢风的唇,用牙齿反复地磨了磨。 宋志和和林安抬着一个大盆从后面冒出了头,脸上也是难以抑制地的兴奋,我从未见过那么多海里的动物,这一遭真是长见识了。 谢风这才反应过来,幽怨地瞪了宋景文一眼,赶紧拖着那一团渔网去了烧烤架那边。 宋景文杵着下巴,眼尖地发现渔网里有个海胆,在谢风的耳边吹了口气,这个补身体的,留着,今晚做给你吃。 谢风的表情经历了从嫌弃到惊喜,他乖乖地将海胆放进盛满水的木桶里,求知地看向宋景文,我就认识梭子蟹,带鱼,马面鱼,都是高大哥教我认的。 谢风从渔网里小心将一只透明的生物放进了木桶里,喜不自禁地点了点海蜇的头部,高大哥帮我抓的,它们在海里游得可快了,是不是很好看? 一口一个高大哥,就不应该放谢风和高云朗一起出海,毕竟自己这么美貌的小媳妇谁见了能把持得住? 宋景文醋劲上来了,揉搓着谢风的微红色的头发,哼哼道,那你的高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这个有毒?就因为它的触手会蜇人才叫的海蜇,你竟然不来问我。 谢风嗖地缩回了手,拧着眉心道,难怪高大哥不让我用手碰呢,让我看看就成。 宋景文受不住了,站起身活动了下关节,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金针菇花甲,我新研究出来的菜色,快垫垫肚子。你看,隔壁的李晓东都馋哭了。 李晓东嗅着鼻子往谢风身边凑,矫情地搓红了眼睛,委屈巴巴地控诉道,宋景文都不给我吃,风宝贝,给我吃一个嘛。 谢风紧紧地抱住了椰子壳,躲开李晓东的骚扰吃起了鲜辣的花蛤,拒绝地背过身去,不要,亲爱的特意给我做的,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李晓东嘴角抽了抽,暗自痛骂道,一对狗男男! 谢风看李晓东实在可怜,都不好意思瞧自己脚下成堆的壳了,他偷偷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殊不知自己这些举动都被宋景文收进了眼底,愈发觉得他可爱极了。宋景文打了个响指。朝李晓东抬了抬下巴,快去吧,我又做了四份,去迟了别跟我嚷嚷啊。 电灯泡嗷的一声飞奔出去,留下了一个残影。 宋景文继续投喂谢风,椰肉塞得他双颊鼓鼓囊囊的。宋景文失笑地捏了捏宋景文的后颈,慢些吃。 村里的渔船陆续归来了,随后渔船上下来今日出海的村民,他们反倒是愁容满面,全然不像谢风等人那般亢奋。 高乔强颜欢笑地展示今日的成果,很是让人失望,他叹息道,就捕了这么多的鱼虾蟹,其他都是些没用的贝壳,我也不好腆着脸让你收下,这样就不太道德了。 两人之前谈好的,现银三百七十两,其余不够的用海鲜来抵。一下子,高乔就开始焦虑起来了,深觉村民捕的鱼太少了,尽是捞上些不能吃的东西。 宋景文挑眉,从谢风和宋志和拿回来的渔网上的猎物来看,压根不是捕不到鱼,而是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吃罢了。 宋景文不紧不慢地查看了一番盆中的生物,笑道,没事,贝壳我也收,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收。你们觉得不能吃的,在我这儿未必不能成为一道美食。 挡在头顶的阴霾瞬间被挥散了,高乔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不确定地重复道,当真什么都要? 宋景文点头,左右没见着叶言司的影子,他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找海参吗,怎么没跟着一起出海? 高乔拍了下大腿,懊悔地搓了把脸,那位小兄弟和尹献在一块儿呢,他们那艘船还没回来。你看看我怎么就把他们忘了,我应该等一等的。 高乔顿了顿,冲宋景文笃定道,尹献那小子的技术您甭担心,有他在水鬼都得避让。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6.1日 儿童节,不儿童一点儿怎么能叫过节。古代只有女人穿的襦裙,哪有现在那种蓬蓬的小裙子啊。这不,我找绣娘做了一套女仆装,还有猫耳发夹。嘿嘿嘿,直接把媳妇忽悠住了,穿上之后果真是女装大佬,太他喵的魅惑了吧。 女装PIAY达成!别提多带劲了。 第70章 滑轮 高乔话说得肯定, 心里也在打鼓。尹献这小子爹娘死于海难, 倒是他侥幸死里逃生了。高乔这才说水鬼见着了也要让道, 这是连阎王爷都不收的人。 这事说来也不怨高乔没注意,而是宋景文一行人是村子里的贵客, 自然是有求必应。叶言司还是个受人尊重的大夫, 他开口要船出海, 高乔当然不可能拒绝。 出于私心, 也是怕叶言司出什么意外,只安排了一艘小渔船给他。哪成想尹献这孩子一同跟上了船,这捕捞的范围可就只远不近了。 宋景文也不着急,和谢风蹲坐在海滩上理渔网,这种似蛇无鳞的鱼是鳗鱼,它小时候是透明的, 比你现在手里摸的海蜇还要通透。 谢风缩回摸着海蜇的手, 点了点海水朝宋景文的脸上撒, 讪讪地笑, 鳗鱼长得可太丑了,既不像蛇, 又不像鱼, 竟是有几分像泥鳅, 那能吃吗? 谢风煞有其事地舔了舔唇, 海鲜的滋味深深俘获住了他的胃。 当然能吃,明日我出海去捕一条它的兄弟给你瞧瞧,让你看看电鳗是如何把其他小鱼电晕的。 谢风听得津津有味 , 不解地问道,电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宋景文含糊不清地应道,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摸上了谢风的衣领,一个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宋景文软若无骨地在谢风的胸口滚了滚,哼哼道,都是海水,咸死了。 都没吃到嘴里,咸什么?真当自己的面皮薄如蝉翼了啊,无非是幼稚地打着报复的幌子占谢风便宜。 谢风红着脸伸手推他,抬膝躲开宋景文的骚扰,紧张得手脚都没处搁了,周围都是人,你快起来,让人看见了不好。 宋景文置若罔闻,死皮赖脸地埋在谢风的颈窝里,在光滑白皙的脖颈上湿哒哒地吸了一口。 谢风的眼眶红了,鼻尖也红了,嘴唇都被咬出了齿印,红的潋滟而又鲜活。 一方寂静被嘈杂声打破,岩石后人头攒动,大声地呼唤着,宋老板? 咦,方才还在此处,怎么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是高云朗的声音,他困惑地走向了别的地方,接着唤道,谢风? 谢风陡然一惊,募地瞪大了眼睛,慌张地向后退去。一口咬在了宋景文的舌尖上,钻心的疼爬入他的口腔。 宋景文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复又变本加厉地勾住谢风的舌纠缠在一起,你的高大哥找你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别让人等急了,显得咱们多无礼似的。 谢风的眼皮颤了颤,唇上也沾了层水膜,他羞恼地拽住了宋景文的衣襟,不住地摇头,语气中带着哭腔,别,别让他看见。 胸腔内的两颗心脏彼此碰撞着,争相要穿破皮肉跳出来。 宋景文把人欺负得厉害,总算是良心发现了,兜头将谢风的脑袋蒙住了,哄道,别怕,已经走了。你是我的,我怎么舍得给别人看,我的小祖宗唉,别嘶 宋景文颌骨发紧,细密的疼从脖颈处传来,他掰过谢风的下巴,调笑道,你是狗吗,动不动就咬人。 谢风拍开宋景文的手,指着自己脖子义愤填膺道,你先咬的我! 两人没能在岩石后藏多久,一颗小脑袋从上面冒了出来,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子盯住看谢风,眼中盛着笑意,我找到你了! 贝贝高兴地从岩石上滑下去,蹦蹦跳跳地来牵谢风的手,尹哥哥,我找到他们了,在这儿呢,他们在咬嘴巴。 这就着实的尴尬了,就算是宋景文这种老油条也受不住私生活被大肆宣扬啊!他上前一步,将贝贝轻轻推了出去,你先去,我们比比看谁跑得快。 贝贝好骗得很,一听说跑得快有奖励,撒起脚丫子就往尹献的身边奔。 宋景文抚了抚身上的褶皱,从沙滩上拉起谢风,老脸一红,启程吧,我的小祖宗。 小祖宗矜贵地理了理衣襟,赏脸地将手指搭在了宋景文的手心上,笑吟吟地抿了下唇,走吧,我的宋老板。 谢风叫宋老板那绝对是揶揄,宋景文笑着不说话,不在乎地攥着谢风的手往人堆里走去。 宋景文,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叶言司激动地挤开人群,欣喜若狂地捏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杵到了宋景文的眼前。 鼻端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宋景文忍着恶心挡开了叶言司的手,你别凑那么近啊,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把这玩意塞我嘴里去。嗐,你放松点,你想把海参的内脏挤出来吗,握得那么紧。 叶言司闻言摊开手,只见掌心卧着一只铁锈红色的圆筒状生物,皮上多肉刺,他直把宋景文往桶边带,你看看,这些都是尹献抓的。这弟弟好本事啊,直接跳进海里捞上来的。你可别看岔了眼,白费了尹献的一番功夫。 宋景文嫌弃地用手捏了捏,肯定道,没错了,确实是海参。这东西可以延缓衰老,消除疲劳,反正好处很多,你自己琢磨去吧。 叶言司早看出宋景文是个有本事的,海病也是他治好的,又对海参的功效如数家珍。叶言司才不甘心放过他,当即缠着宋景文问起来,还有呢,比如哪些人不能食用,与哪些食物相克? 宋景文拧了拧眉头,叹了口气,像个被地主压榨的长工一般吐出脑子里为数不多的知识。 谢风溜达着步子蹭到了高云朗的身边,不知说了什么话题竟是笑得合不拢嘴。 宋景文浑身散发着酸气,咬牙切齿地补充了一句,一天一个海参,还可以固本培元,补肾益精!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49) 声音之大臊红了海滩上的一众村民,汉子暗自将这东西记下了,都板着脸掩耳盗铃地向尹献取经,尹小子,你这一桶的海参是从哪寻来的? 可怜尹献一个毛头小子未经人事就被一群糙老爷们围了起来,羞的捂住了贝贝的耳朵,东边的湾口处,那里有一堆礁石,水性好的潜入海中在礁石里摸一摸,就能摸到。 尹献余光扫过宋景文,心情复杂地扶额,这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自从他把自己变相地卖给宋景文后,日子倒还算安逸。自己这位主子大概是菩萨心肠,总认为他年纪小,分配的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可碰上谢小哥儿的事,宋景文的脑子里装的大概是浆糊。 那你们要怎么办,左右也不着急,等我和宋景文商量一下,让你们分批次的运到石坡村也行。谢风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劝解道。 宋景文听了一耳朵,兴致勃勃地插|进两人之间,挑眉道,要商量什么? 高云朗憨厚地摸了下后脑勺,笑道,最近鱼不好捕了,想着能不能跟您打个商量,海鲜分批的给您送过去,一次性捞不出来这么多。 宋景文还当是什么事,随口一提,你们捕鱼用的都是那边晒的渔网,还有没有其他工具? 这还真说到点子上了,高云朗意外地点了下脑袋,还有拖钓,滚钩钓,不如还没有渔网来得便捷。 谢风跟着附和道,滚钩钓特别又有趣,在一根竿上附结许多支线,支线再结大量钓钩,甩进海中能钓上来很多小鱼。 我明日同你一起,我去帮你。谢风完全没看到宋景文黑掉的脸,自顾自地跟高云朗自荐。 这怎么行,这才去一天,张嘴闭嘴都是高大哥,再去几日怕是玩野了,不知道自己夫君姓甚名谁了。 如果直接说不让谢风出海的话,他定然不高兴,还会觉得自己这个做夫君的太严格了。上一次不让他去别的村做长工的事都能哭肿了眼,这要是直言了肯定又会瞎想。 说到底,还是得怪孙翠给谢风灌输的一堆汉子为大的歪思想。 宋景文心里憋得难受,整个人趴在谢风的左半肩上,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啃出吻痕,我明日要和尹献去找电鳗,你是跟你的高大哥呢,还是与我一起? 谢风为难地看了看宋景文,又瞥了瞥高云朗,支吾道,这怎么一样,我和高大哥出海,捕到的鱼都是抵咱家的商品的,早日结清不是更好嘛。你是去玩的,有王满跟着就成。 虽说是站在宋景文的一方,但是他还是气得揉了揉谢风发烫的耳垂。宋景文脚下滚过来一只寄居蟹,顿生妙计,附耳道,我好像记得一个捕鱼的工具,效率特别高。你要不要试着琢磨一下?有了这个,一天就能捕回五天的量。 谢风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点头,多日未造东西,手痒了。 夜间,高村长的客房内。宋景文画了一张图,推到了谢风的面前,这次的图纸没有之前的那么细致,宋景文心机地想要谢风多琢磨些时日,别轻易地又被高大哥拐走了。 滑轮,几个滑轮的共同作用下可以极大地减轻负担。宋景文为谢风讲解了一番原理,所以,另一端的绳子上可以绑一个铁笼子,将其沉到海底,待猎物进去后再将笼子提上来。宋景文又推过去一张图纸,地笼网、刺网、只进不出的虾网。这几样我打算卖给高乔他们,你觉得呢? 谢风张大了嘴巴,眼睛飘忽地盯住了宋景文的脑袋,崇拜地亲了他一口,你太厉害了吧,你的东西你做主就好了。 这种惠及渔民的捕鱼工具实在是砸在高乔的心坎上去了,尽管不是无偿的,但能够增大捕鱼量的东西都是宝贝。 玛吉诚惶诚恐地要拜谢风,您真是受神保佑的孩子! 谢风赶紧将人搀了起来,面色发红地摆手,您就当我是个普通人就好,我在贾国出生,自然也是贾国人,您不用这么客气。 玛吉心里不情愿,面上却不再逼着谢风承认自己狄竺国皇室的身份了。 对于谢风来说,李家的船舱是隐秘性最好的地方了,他每日早早地就去船上研究滑轮,戌时才踏月归来。 因着船上的货物清的差不多了,方南玉也就没在船上守着,谢风落得清静。 所以,在谢风迟迟未归的时候,宋景文倒不是太担心了,悠哉地提着食盒去找自家的工作狂。 海浪拍打在海岸上,激起了阵阵水花。宋景文仰首,突觉今日的月亮不够亮,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灰雾。 宋景文推开船舱的门,里间没有一点儿光亮,更别提谢风了。桌上的东西凌乱地歪倒在木板上,入眼是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注:海参在前寒武纪就开始存在。《纲目拾遗》中论述道,生百脉血,治休息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枫潇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愚昧的山民 宋景文慌了, 心脏一阵阵的发疼,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了后背。细密的丝线将他紧紧包裹住, 他微张着嘴,语气中带着颤音, 试探道, 小祖宗?谢风?别躲着了, 快出来。 依旧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宋景文不死心地翻遍了各个舱房,浑身的黑气止不住地想往外宣泄。他一脚踹翻了案几,谢风的工具箱猝不及防地摔了下来。 他冷静地看着谢风视如珍宝的工具在地上滚了几遭,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竟是一时急糊涂了。他上辈子的职业素养去哪了,什么时候变成了只会乱发脾气的废物! 宋景文小心地趴在木板上, 唤出若基手机, sir, 开灯。 若基15号一言不发地照做, 宋景文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地上的脚印有些杂乱, 不排除是其中有自己的脚印。 宋景文耐心地从舱房找到了甲板上, 为数不多的货物也被抢走了, 他几乎可以断定谢风是被什么歹人掳去了。 宋景文在床上找到了几根草屑, 他贴上被褥嗅了嗅,并没有闻到村民身上长年浸泡于海上的腥味。 宋老板,怎么是您? 宋景文警惕地转过头, 眼眸中淬着冷意。 尹献头皮一紧,被这眼神吓得定在了原处,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我见船上有亮光,就过来看看是不是风哥哥还没有回去。 尹献瞥着宋景文手里的手机了,被这会发光的砖头怔住了,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宋景文见状敛起眼眸,右脚稍动。尹献就大叫着转身跑去,一瞬间眼前如同走马花似的闪过了,顿时生出一种人生苍凉感。想他大好年华竟是要英年早逝了,两股颤颤地被绊倒在地。 宋景文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草屑递到他眼前,板着脸问道,这种草长在何处? 尹献哆嗦着嘴唇,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宋景文心知急不得,软和了语气,弹了下尹献的脸颊,云淡风轻地说,你怕什么,这不过是块会发光的石头罢了,你跑什么呢,难不成见鬼了? 尹献木着脸转了转眼珠子,将信将疑地接过砖头,摸了摸外面的一层布,那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宋景文无力地坐在地上,隐晦地将若基收回了袖中,撇了撇嘴,找媳妇呢,我家小祖宗不见了,这不才来问你的嘛。 尹献不动声色地挪了下屁股,他对此信也不尽信,恍然地惊呼道,什么!风哥哥不见了?不可能啊,会不会是已经回去了。 尹献去拽宋景文,急得不行,你还坐着干嘛,快点去找啊。看看海边有没有,别真的被水鬼拖下海了。 宋景文这一招欲擒故纵玩得得心应手,尹献比自己还要着急,大声地在海边喊着谢风的名字。 别喊了,不在海边。宋景文一把薅回尹献,将方才的一番分析讲给他听,我问你,这边还住着什么人不,不是你们村的。那些人身上可没有腥味,不像是靠谱捕鱼为生的。 尹献眼神闪烁着,挤出一句,你去问村长吧,我不知道。 他指了指东北角的方向,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那种草我在那边的山坡上看到过。 宋景文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尹献,觉得这小子对自己有所隐瞒。 如今也是耽误不得了,多等一刻谢风就多一份不知名的危险。宋景文是典型的用完就扔,套出自己想要的话后将尹献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直奔着高乔家去了。 谢风不见了?玛吉情绪激动地拍案而起,眉梢眼角透着一股狄竺国女子特有的英气,我同你去找,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瞎了眼的混账在我眼皮底下绑人! 高乔按住玛吉,起身将几个儿子叫了起来,让村里人集合,去帮着找宋家的小夫郎,若有人私藏消息瞒而不报,一经发现当以族规处置。 高启手忙脚乱地穿好裤子,挨家挨户地敲门。 宋景文不置可否,低气压地盯住高乔,冷着脸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你们村子有外来户吗? 高乔欲言又止,匆忙地瞥了眼宋景文就不敢再看了,这人现在像只伺机而动的狼,一旦说错了话他毫不怀疑对方会直接扑杀自己。 啪地一声,玛吉在高乔的背上敲了一下,气呼呼地嚷嚷道,都什么时候,还遮遮掩掩的! 高乔想将那批逃难至此的可怜人藏住,自己又何尝不想。但是,现在下落不明的是谢风,两者在玛吉心中的分量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玛吉言简意赅地讲明了那群人的来历,山上有一批其他国家偷跑过来的人,因为之前一直打仗,他们都是翻过了那片围栏逃出来的。 宋景文捏着指骨,所以山上这批人里什么货色都有了? 高乔不赞同地辩解道,都是好人,平时不下山的。山上山下的接触只有他们来找我们换东西,可从未伤害过一个村民。这么多年来双方都是相安无事的,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玛吉抢先道,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了?山上的草都被带下来了,你再说些偏袒的话我跟你急! 自从嫁给高乔后,玛吉少有大发光火的时候,她指着高乔的鼻尖责怪道,要是找不回谢风,我也不跟你过了!反正我给你生了两儿一女,也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宋景文没兴趣听他们这些恩恩怨怨的,确定山上有人后,领着方南玉等人往东北方向走去, 等一下,玛吉换了身装束,紧衣束腰高挑的马尾,带着几分凛冽之气,我同你一块儿去,这儿的地形我比你熟悉,我来给你带路。 宋景文道了声谢,二话不说地奔着山上而去。 经此这一夜,高水村是不太平了。及至天明时分,在公鸡的打鸣声中,宋景文才从山上下来,竟是徒劳无获。更深露重的,压根没寻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玛吉的脸色也不好看,虽说两方相处了十几年,但他们极少有上山的时候。哪知道这群人还挺狡猾,又或者是夜色过于浓郁,他们看岔了眼。 宋景文面色不虞地看着眼前躁动的一群人,转头对着高启说道,尹献呢? 高启一愣,钻进人群中找了一番,没在这儿。 遍寻不到的尹献此时正爬进了一个山洞,对着眼前的孩子质问道,你们昨日有没有绑人回来? 卢卡斯的一头亚麻色的头发晃了晃,他惊讶地捂住嘴巴,否认道,没有! 尹献眯起眼睛,你撒谎了,你一紧张就会咬手指。你们惹祸了,快点让他们把人放了。 卢卡斯摇头,慢慢地踱到了洞口,爹说他是坏人,我们是在帮你们赶走这群居心不良的歹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只要把他们赶走了,村长和你们就不用总是出海了。我知道海上危险,他们还逼着你们每天都去。要不是姓宋的那人没落单,我们也不至于抓个哥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尹献拍了拍脑门,气得直咬牙,我就没见过比 宋老板和他夫郎还要好的人了,你们没把人怎么着吧。 卢卡斯咬着嘴唇,心虚地转身就跑。 尹献没忍住骂了一句,赶紧追在了卢卡斯的后面,卢卡斯,你别跑了,赶紧将人放回去,听到了没有!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充溢着尹献的脑子,血液逆流的状况使得尹献说话都喘上来气。 卢卡斯看着被倒吊起来的尹献,缓缓地咧开嘴笑了,都让你不要追我了。 他转头冲着草丛里喊了一声,叔叔,把尹献放下来吧。 草丛里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正宗的古铜色险些晃了尹献的眼,里斯一身虬结扎实的肌肉,单手就将他压制住了。 这小子不能放回去,里斯嘴角抽了抽,笑道,至少得等那位宋老板交完赎金才能把这位小朋友顺带放了。万一去告密了就难办了。 尹献的待遇比谢风好了不止一点儿,至少有独立的房间。这群山民大多住在山洞里,所以建成的房屋并不多。毕竟要是碰上了野兽或是恶劣的天气,建好的房屋抵不了多大的用。 他消极反抗着,抬起凳子在封闭起来的窗户上砸了个洞 他气愤地透过拳头大的孔洞向外看去,募地瞪大了眼睛,高立民怎么在这儿?徐莹不是说她男人出海去了吗,这夫妻两在搞什么把戏? 尹献年纪不大,气势倒不落人后,他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高立民!你给我站住。 这声动静没能传到对方的耳中,高立民疑惑地掏了掏耳道,觉得莫名其妙,转头殷切地对着里斯说道,你们千万把人看住了啊,宋景文可是头肥羊,可不能让他跑咯。他仗着有钱欺人太甚啊,二十几两银子就将我的心肝贝贝夺了去,村民们不仅要给他砍树,还要去捕鱼,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里斯一本正经地点头,还不知道自己被小人诓骗了。 尹献在卢卡斯的监视下见着了谢风,他小心地碰了碰对方的头发。 谢风立时警惕地别过脸去,奈何嘴里塞了团破布,否则定要开口大骂这群小人。 尹献见卢卡斯没有反对,连忙解开谢风眼上的黑布,风哥哥,我是尹献。 谢风的右臂缠了块木板,尹献又惊又气,不动声色地附耳用着气音说道,我带你逃出去,你等我来救你。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0) 谢风愣住了,还不待两人有什么眼神交流,尹献就被卢卡斯挡在了身后。 卢卡斯对此毫不知情,垂着头抱着双臂,嗤笑了一声,好了,人也看了,你就别闹腾了。我们也没为难他,不过是些皮外伤。他自己挣断了手臂,还是我们给他接上去的,上哪找我们这么好的绑匪。 他转头对着谢风半威胁半强迫地警告道,你老老实实地待着,别想着跑。我相信宋老板也不会想要赎一个瘸子回去吧。 卢卡斯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在谢风的腿上扫了几眼,一个半大的孩子心思竟是如此狠绝。 不过,尹献可不怕他,自小玩在一处的,谁也别嫌弃谁!他上前捂住卢卡斯的嘴巴,将人拖了出去,不高兴地踢了一脚,你们送信下去了? 卢卡斯晦暗不明地瞥了眼尹献,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尹献又被锁进了房内,他数着指头,从窗口看着太阳高悬在上空,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另一边,贝贝按照尹献的嘱托,找到了宋景文,尹大哥说如果家家冒炊烟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就让我来找你。他让你顺着他留下记号上山,他先行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宋老板一章都没把媳妇救出来,下一章霸气回归!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3.16日 鬼迷了心窍了,我把媳妇的破衣服全都扔给了山民,他还冲我嚷嚷,委屈得直掉眼泪。说我要撵他走,我的心肝宝贝啊,这哪能够啊。 还不待我解释,他爹他哥,甚至是以前跟他不对付的谢安都打上了我家门,得亏是我的别墅够牢固,吓得我摸黑回来的。我把一包崭新时髦的衣服塞进他被窝的时候,他又掉金豆子了。没办法,谁让孕夫的脾气大呢,还能离咋地。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茜茜哈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潜入大本营 不少高水村的村民自发地组成了一个小队, 将手头的活计都搁置了下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 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他们手头忙的事情多数是捕鱼和割橡胶,这买主都发怒了, 他们也不能隔岸观火啊。万一这把火燎到了他们的身上, 宋景文不收他们的鱼了, 后悔都来不及! 不如, 现在卖份不大不小的人情给对方。 高乔欣慰地拍拍手,大家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动手,毕竟咱们和那群山民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的,有什么事好商量。 对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有与山民交好的人伸着脖子劝宋景文,宋老板, 您别急, 肯定不会有事的。 咱们跟您一道去, 人多不怕他们, 就算没啥大用处,还能给您撑个场子不是。 一道稚气未脱的童声悠悠地钻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贝贝端坐在宋景文的手臂上, 嘀咕道, 尹大哥还没回来。 立时人群中有了不一致的声音, 直接砸碎了这种表面上的和平,尹小子十有八|九是被扣下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们当初就应该跟官府揭发他们的, 不然哪有今天的事。 眼看着两种立场的人又要争执起来,宋景文咂了下嘴,捏着一把使用过度的嗓子喊了一声,大家稍安勿躁,感谢各位的帮忙。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发吧,路上再详谈。 嘶哑粗粝的声线如同被钝刀划过似的,在喉间反复摩擦,直兹起一段火花。 玛吉爱屋及乌地瞥看眼宋景文,心疼得紧。同时,也对小主子找的夫君放心了不少。 她走在前头朝远方眺望着,用木棍拨开路上的杂草,大家上来最远的就是那个山洞,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们下山找的我们。 宋志和将贝贝接了过去抱在怀里,给林安使了个眼色。 林安懵懵懂懂地歪了下头,三两步地蹦到了椰子树下,手上略微的一用劲,晃下来三个椰子。 喝一口,林安无师自通地将开了口的青果递到宋景文面前。 宋景文根本没心情喝水,看着凑到眼前的椰子不情不愿地收了下来。小小地抿了一口,干裂的唇这才醒悟一般,不住地吸收着甘甜的椰汁。 林安安分乖巧地挽着宋志和的手臂,像是在求夸奖似的抬着下巴往他嘴巴边凑。 宋志和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哄孩子般催促道,快些走,我们都被落在后面了。 林安高兴地接过贝贝,刺溜一下蹿到了前面,嬉笑着朝宋志和招手,哥哥,我已经到啦! 贝贝推攘着林安的手臂却挣脱不了,委屈地看向他身后的宋景文,惊喜地指着在在太阳下发光的贝壳,宋叔叔,你快看,就是那种颜色的贝壳。 宋景文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地上捡起了一枚外壳呈现黄色,内壳透着珠光白的贝壳,他蹙眉扫视了下周围,朗声道,各位,照着这种贝壳留下的路线走。注意点脚下,别把这种小东西踩碎了。 众人已经离那个山洞有些距离了,剩下的路只能看尹献留的线索走了。 这时,山上突然冲下来一个人,贝贝脖子一缩,反射性地得将脑袋埋进了林安的怀里。 高立民?高云朗上前拽住这人的胳膊,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番,不解道,你怎么在这儿? 高立民慌张地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哆哆嗦嗦地交给了宋景文,哭喊道,哎哟,宋老板啊,可算是找到你了。我这刚要下山,有人托我带一封信给您,上面还沾着血,可把我这命吓走了大半条啊。 宋景文闻言大骇,劈手夺过那封信,信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图,其中最好认的就是元宝。 其他村民都在的时候,偏偏少了高立民一家。原先宋景文还当是因为贝贝的事两方生了间隙,但是在这么巧合的点上高立民又撞了上来,要说里面没有鬼,宋景文自己都不相信。 他起疑地盯紧了高立民,冷着脸道,你是怎么碰上他们的? 高立民紧张地捏着衣角,眼珠子一转,胡编乱造道,我没有看见他们,这这信是我捡到的。那人把东西扔下就走了,我是来砍柴的,家里没柴火了。 高启觉得哪不对劲,推开高云朗走上前去,直言道,你不是出海了吗?这可是你婆娘昨晚亲口和我讲的。 高立民死活不承认,狡辩道,我今天早上回来的,然后顺道来山上转转,不行吗? 高立民见宋景文不说话,试探地往林安那边走去,伸手就要抢走贝贝。 贝贝立时大哭起来,死命地抱住了林安的脖子,我不要走,我不要。尹大哥救我,我不回去。 高立民尴尬地蜷了蜷手指,一巴掌打在了贝贝的屁股上,黑着脸骂道,臭小子,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你怎么着,还嫌家贫了? 宋志和往林安面前一挡,看见了林安手腕处的红痕一阵恼火。 宋景文似笑非笑地动了动手指,竟是一脚踹到了高立民的腰间,下了十成十的力气,他淡然道,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 高立民踉跄着飞了出去,在地上划出一道直线,爬都爬不起来,瑟缩着看宋景文一步步走向自己,胆颤地猛摇头,不不不,我想起来了。贝贝卖给您了,我不带他走了!我不带了啊! 宋景文一脚踩上高立民的胸腔,残忍地跺了跺,缓缓地碾压着他的肋骨,我的意思是,你把谢风绑哪去了,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什么货色?会好心到来给我送信,还在那么巧的时间点?你当真以为我是人傻多金的白痴,那么好骗的? 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高立民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当着全村人的面,他梗着脖子死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又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高立民的五脏六腑都挤压在了一起,疼得直抽气。 宋景文见人憋紫了脸,这才大发慈悲地挪开脚,好笑道,我不需要证据,我说你是你就是!你说这荒山野岭的,死个把人挺正常的吧,保不准就是被野兽咬死的。 宋景文拍了拍高立民的脸颊,眼中都是寒意,甩手将人扔了出去,凡是今天同我一道上山的,每人可去我那边领一罐子大豆油。若是不小心伤着了,算工伤,我给钱医治。 有钱能使鬼推磨,被宋景文疯狂的举动吓退的几个村民顿住了脚步,更有人自告奋勇地擒住了脸色苍白的高立民。 高立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生怕宋景文直接弄死他,老实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斗志昂扬,村民仔细地顺着尹献留下的贝壳向前摸索。 惊天变故就在一瞬间,一张大网从上面罩了下来,宋景文敏捷地跳了出去,闪身躲去了树后。 他心中一喜,看样子没找错方向。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他那么好的身手了,零零散散地被压在了下面。其他人见状四散逃开,脚腕一紧,又被倒吊了起来。 林安被压在了网下,抬眼见着宋志和被挂在了树上,小兽嚎叫似的低哼一声,哥哥! 扎实的网在林安的手中破了个大洞,这哥儿直接将网手撕了开来。这股爆发力实属少见,宋景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安。 宋景文躲了一阵,没看到有人来收网,八成是刚好没人守着。不然,以他的耳力早就听到了脚步声。 高乔单脚跳到了宋景文的面前,为难道,我们几个脚崴了,就不跟着您一起去了。 宋景文点头,带了剩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又有人中招了,掉进了一人半高的大坑里。 宋景文无奈地扶额,照这个速度,等他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我先去探路,你们小心点儿,到时候在他们大本营会和。宋景文说完话就迈开腿跑了起来,顺手毁了路上的几个陷阱。 宋景文屏息潜入了寨子里,正是刚吃过午饭的时候,大家都放松警惕地睡着午觉,寨子里显得有些空旷。 宋景文整个身子贴在墙上,趁着守卫转头的时候敲晕了对方。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将守卫摆成端坐的姿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什么人!酒足饭饱后的乔布过来换班,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宋景文,当即尽职尽责地大喊道,敌 敌个屁!宋景文眨眼间到了乔布的面前,在小守卫惊恐的眼神中拔出了一把匕首,冷冰冰的刀刃贴在了对方的面颊上。 宋景文不怀好意地笑道,我问你,你们昨天抓的人关哪了? 乔布的年纪跟谢风差不多大,浅棕色的眼睛眨了眨,嘴巴轻微地动了动。 宋景文审视着他,不准叫,要是叫了我就把你这小脸蛋划花咯,听到没有! 乔布诺诺地点头,浑身发冷地咽了下口水,在五号山洞里。 快要找到媳妇了,宋景文的心情变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调笑道,你们是耗子吗,打那么多洞。 宋景文鄙夷地俯瞰跪在地上的小守卫,气人地比了比身高,就是因为你们住在山洞里,你才长不高。就这小胳膊小腿的,一看就是没晒太阳。小白脸,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 宋景文恶劣地用匕首抵住乔布脆弱的脖颈,自言自语道,要不还是打晕吧。你们这群人,我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这个人吧,就爱记仇,你说你们是不是赚了。 乔布连忙摇头,一动不动地双手抱头。 宋景文眼都不眨地在对方腿上扎了一刀,复又在他后脖颈处砍了一刀,乔布还没来得及喊疼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景文摸到了五号山洞,谨慎地向里面掷了颗石子,哒哒的回响声在山洞里转了转。 只闻声响不见人,宋景文拧着眉头在黑暗中摸了进去,什么都没有。 妈的,小兔崽子!竟然被耍了,宋景文气得满□□粗话,看样子是他手段太温和了。 唔唔唔 宋景文手下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的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察觉到了附近有人。 他急切地侧耳贴上石壁,动手拍了拍嶙峋的石块,隔壁的声响突然大了起来。 宋景文眉梢眼角都爬上了喜色,这声音就算是被墙挡住失了真他也不会认错。 这明明就算谢风的声音!宋景文静下心来,锤了锤自己乱撞的心脏。 离得越近越要小心,宋景文看三眼走一步,悄没声地摸进了隔壁。 眼前的场景险些叫他丧失理智。 谢风拖着脱臼的手臂无措地向后退去,一个男人就快要扑到他身上了,谢风的腿死死地抵住男人的前进。穷途末路的羔羊不甘心地扑腾着,使了全身的力气将人踹了出去。 宋景文睚眦欲裂地一刀扎进男人的后背,男人惊诧地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拼着一口气怒火中烧地冲宋景文撞过来。 宋景文轻轻一推,冷眼看着男人健壮的身躯轰然倒地,他面不改色地跨过满地地鲜血,谢风是你能碰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5.20日 今天还蛮特别的,媳妇做了个滑翔翼,他兴致勃勃地要从崖上往下跳,把我吓得够呛。 我只能自己动手改了个双人的滑翔伞,小命还是比较重要的。我当他胆子多大呢,到了天上还不是乖乖地埋在我怀里。哈哈哈嘎 第73章 身壮体弱不禁打 宋景文快步解开了谢风身上的绳子, 摘了他嘴里的破布,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啊? 谢风微张着嘴, 下颚骨一阵酸疼,眼里零星地有泪花冒了出来。 宋景文抬手挡住了谢风的眼睛, 等他适应了强光后才拿开手。 谢风抬首见到是宋景文, 先是惊喜, 然后才是委屈地伏在宋景文的肩上,小声地抽着气,疼, 有一点点疼。 宋景文怜惜又心疼地揉搓着谢风的关节, 宝贝小祖宗是最怕疼的了,怎么可能只疼一点点。 啊谢风短促地叫了一声,反射性地要抽回手。 别动,胳膊不想要了吗?宋景文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咔嚓一声, 关节复位了, 谢风疼得用拳头堵住了自己的嘴。 宋景文狠也是真狠, 在谢风没有防备的时候直接把人胳膊接上了。 宋景文吹了吹谢风手上的齿印,又气又乐地刮了下他的鼻子, 谁让你咬自己了,我的肩膀不是留着给你咬的嘛。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1) 谢风动了动手臂,这其实是短短时日内第二次脱臼了, 脏兮兮的脸上挂着灿烈的笑,舍不得咬。 宋景文拿他没办法,揪心的疼侵蚀着他的胸腔,连带着按在谢风身上的手都有些抖,让我看看,还有哪伤着了。 谢风颤颤巍巍地靠墙而立,恃宠而骄地告状,腿疼,身上也疼,脸也疼。 等到宋景文去看他的腿了,谢风又不在乎地躲开,咱们还是快点走吧,省得夜长梦多。时候差不多了,他们要来换班了。 谢风竖着耳朵,有些着急地推宋景文。自己折在这儿就算了,要是拖累着宋景文也被绑在了此处,那才是真正的往他心窝上插刀。 宋景文不紧不慢地扭了扭脖子,转头担忧地看了眼谢风,还能走吗? 他撂倒的两个守卫醒了后,整个寨子都得戒严,第一时间肯定是杀到这里,到时候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谢风无所谓地晃了晃腿,笑了,能啊。 说着还自己蹦了几下,活动开了全身的筋骨,他抓了几下本就凌乱的头发,冲宋景文伸手,我们悄悄地跑。 不,我们正大光明的跑。宋景文邪气地勾了下嘴角,拉着谢风钻进了五号山洞。 宋景文看都没看脚下的尸体,唯独谢风走过的时候又出于报复的心思踹了几脚。 谢风踉跄了一下,腿骨钻心得疼,他咬牙跟在了宋景文的身后,愣是没让他发现一点端倪。他示意宋景文别在五号山洞久留,揣测道,我经常听到这个山洞里有人交谈,这里应当是这群山民临时歇脚的地方,方便他们随时去隔壁看人质。 人质说的可不就是他自己嘛,谢风说完自己先笑了,像是捡回来一条命后遇着什么都能乐起来。 宋景文冷哼一声,那个小守卫还真是个不老实的,要是当时这个山洞有人,自己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宋景文将弓|弩塞进谢风的手里,甚有闲心地剥了颗糖渡到了对方的嘴里,眼睛亮闪闪地盯住了那张苍白的嘴唇,问道,要不要去干票大的? 谢风吮糖的动作一顿,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跟着你。 宋景文揉了把谢风的脑袋,将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更加难看,冷笑道,也不看看他们绑的谁,不让他们把这恶果吞下去,我岂不是夜难寐。 宋景文掰过谢风的下巴,看他在自己来了之后就放下戒备全心地依赖着自己,心痒痒地在眼睛上亲了一口,随即阴恻恻地问道,胳膊是怎么伤的,还有身上脸上的伤都是谁干的,你把他们指认出来,一个都跑不了。 谢风着迷地看着宋景文护短的神情,乖乖地跟着他潜进了寨子里为数不多的房屋中。 我要去看看风哥哥,你们肯定没给他吃饭! 宋景文听出来这是尹献的声音,这时又有人说话了,声音冷漠得不成样子,吃了,就算少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你要是继续闹,那我指定让叔叔去撕票。 谢风扒住窗口的小洞,悄无声息地将弓|弩抬了起来,有目标地指向了卢卡斯,破风而来的箭扎入了他的右臂中。 疼痛逐渐弥散开来,卢卡斯大叫着冲出房屋,啊,有刺客,你们都别睡了起来抓人啊。 寨子里顿时人心惶惶,卢卡斯气愤地要找出放冷箭的人,鹰一样的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 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了两位昏睡的守卫,乔布瞪大了眼睛,一跃而起,敲响了警戒的锣。 宋景文和谢风早就跑了,怎么也不会留在原地等着他们来抓。 两人转眼跑进了另一间房子,听着外面的吵嚷声格外舒坦。 宋景文捏了下谢风的右臂,挑眉道,没想到你也挺记仇,专往人家右臂上打。要是我,我就照着眉心直接来一箭,怪就怪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谢风不露声色地动了动腿,骨头里都在抗议他大跑大跳的行为,不至于要他的命,小惩大诫。他动我一条胳膊我废他一条,扯平了。 宋景文撇了撇嘴,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他们那是想要你命呢。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都快急死了。 这事可没那么容易滑过去。宋景文轻飘飘地将外面的一群人划在了穷凶极恶之人的一类里。 房门突然被大力踢了开来,宋景文将谢风一把带进怀里,反应极快地躲进了里间。 两个魁梧的汉子大大咧咧地往桌边一坐,身后还跟着咬牙切齿的卢卡斯,他歪斜着身子瘫在桌面上,胳膊已经包扎好了。 里斯紧缩着眉头,人一定没跑远,还在寨子里。 查玉树敲着桌面没说话,冰蓝色的眼球动了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死了一个,伤了两个。本事倒是不小,只身一人也敢闯我们寨子。 卢卡斯被踩到痛脚,一下子跳了起来,颠三倒四地骂道,放暗箭算什么本事!就是一个孬种!一个懦夫!真有胆子他现在就出来啊。 谢风额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出去将这满口胡言的小子打上一顿,那一箭就不该射在手上,应该封了他的嘴才是! 宋景文好脾气地按住谢风蠢蠢欲动的手,这两人瞧着像是山寨的头,他要收拾的可不就是他们。碰上了也算他们倒霉,那个小屁孩也算上一个,统共三个人。 宋景文给谢风打着手势,用气音说道,黑的那个给你,剩下的我来解决。 谢风领悟地点点头,眼角弯了弯,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 宋景文猛地蹿了出去,与此同时,谢风一箭往里斯的胳膊上射|去,被他偏过身子躲了去,只在肩胛骨处擦出了点血珠。 伤口不大也是把里斯吓得一惊,他立时盯住了持着弓|弩的谢风,狠厉地甩了下胳膊,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相煎何太急啊。 谢风的肌肉紧绷着,这是一种随时扑上去撕咬的姿态。 下一秒,里斯身子前倾奔了过来,谢风毫不留情地一箭打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趁着两人发愣的时候,宋景文猝不及防地从桌下钻了出来,顶翻了整张做工粗糙的桌子。 查玉树眼神一凌,迅速向后退去。宋景文哪能让他如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然后抬脚揣在了对方的心窝上。 查玉树咳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像是之撑不住似的唰地白了脸。 卢卡斯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哇地哭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向了门外,救命啊,我爹,我爹被人打了。 里斯朝这边看了一眼,鲜艳的红烧着了他的眼,抬脚往查玉树这边跑来,声嘶力竭地吼道,哥,快,找大夫! 谢风轻微地动了下鼻子,巴掌大的血渍,只当这人在找帮手,歪着脑袋笑了,你的对手是我,你往哪跑。我还记得你踹了我好几脚,折了我的胳膊。这就了了? 宋景文单手卡住查玉树的脖颈,大拇指抵在对方的颈动脉,圆润的指间似乎就快戳破这层皮肉了。 查玉树微张着嘴,眼神涣散着又吐出几口血。这些血都沾在了喷洒在了宋景文的身上,他劫持着查玉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偏生没有一个人敢拦着他。 谢风用弓|弩抵在里斯的后腰上,心脏跳得很快,畅快地吐了口恶气,接着恶狠狠地拧起眉头,走在前面,别耍滑头。 寨子里的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想要将这两人吞没,又忌惮着他们手里的两条人命。要不是查玉树和里斯帮着他们安家,他们指不定漂泊在什么地方呢。 玛吉拎着村民到寨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人顾得上了,就这么轻巧地走了进来。 她大呼一声,扑向了谢风,手足无措地围着他转悠,怎么这么多血啊,快给我看看,伤哪了。哎呦,急死我了。 谢风对待别人的好意总是有些不自在,微微地别开头,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玛吉顺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了里斯血淋淋的胳膊上,插着腰骂,黑心眼的玩意,让你们在山头安家,还在我眼皮底下绑起人了。这他娘的是我小主子,你们把他伤着了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山民和村民面面相觑,也是没见过村长夫人这么凶悍的模样,几句话的功夫就被说得红了脸。 卢卡斯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大着胆地去拽玛吉,乞求道,婶,救救我爹吧,他都吐血了。 说着还害怕地看了眼宋景文,好像他会吃人似的,宋景文立马配合地扯出个渗人的笑。 玛吉踌躇地探了探查玉树的鼻息,对上宋景文坚决的神色又开不了那个口,你们把人家媳妇绑过来,人家正主还不能出口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拐卖人口的黑主顾 尤金为人耿直, 闻言瞪大了眼珠子,脸红脖子粗地争论, 他都杀了一个人了,他还想要怎样! 玛吉晃神了一瞬, 又突然笑了起来,赏识地看了眼宋景文, 有血性, 想当年我也是拼了命救出我家主子, 你小子竟是毫发无伤,比我有魄气。 以后我家小主子交给你,我也放心。 宋景文凝眸瞥了眼里斯, 像是挑衅一般, 那是他该死,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只一刀毙命算是便宜他了。 其他人压根听不懂玛吉在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但显然是听出了她赞成宋景文杀人的行为的,这下子是坐不住了! 他们这群山民虽说需要依附山下的村民提供日用品。但不代表被打到了家门口不会还手。 那是家犬, 不是狼。这群从分界墙逃窜出来的人多少都有点活命的本事, 安逸的生活磨平了他们大部分的棱角, 骨子里却还有着那股狠厉。 尤金攥紧拳头,眼眸中闪着图谋不轨的光芒, 暗戳戳地从宋景文的侧面挪了一步。 嘿,别轻举妄动啊。宋景文威胁地紧了紧掐住查玉树的手,如果你不想得到两具尸体的话。 尤金脚下一顿, 咬的牙关咯咯作响,不甘心地瞪了眼宋景文。 宋景文嫌弃地移开视线,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铁锈味,他随意地晃了晃手里还在不住吐血的绑匪头子,我说你别吐了,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移动血库呢。搞啥啊兄弟,我好像下手没那么重啊。 查玉树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十分艰难地说了句完整的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过他们,我随你处置。 宋景文乐了,随我处置?你本来就世我掌中之物,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里斯恨恨地别过头,恨不得撕了宋景文,你别欺人太甚,你只身一人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宋景文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语不气人死不休,你瞎啊?没看到高水村的村民站在你面前啊,没看到谢风和我是夫夫党啊。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了,这一箭也没射|到眼睛里啊,咋就瞎了呢。 宋景文换了只手继续把持着查玉树,欺人太甚怎么着了,你们本来就是偷渡过来的,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说你们是奸细也不为过。 别别别,万事好商量嘛。查玉树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慰,还拍了拍宋景文的手,你要什么说就是了,从你船上搬的那几箱东西也都还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里斯转头又盯住了人群里的高立民,话却是对着玛吉说的,我们本来就是帮你们出气的,结果你们现在倒戈了,真是可笑,贾国人果真奸诈非常。 高启看了看缩着脑袋的高立民,又瞥了瞥绷紧下颚骨的里斯,猜测道,你莫非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我们需要出什么气?宋老板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还给我们开工钱,卖不出来的海货他也收,这是我们村的贵人呐。 里斯呆住了,查玉树也愣住了,哆嗦着嘴唇指了指人群中的高立民,坦言道,高立民说的啊,这姓宋的抢的他的儿子,奴役你们。 误会大了,玛吉冷着脸上去踹了高立民一脚,转眼间周围的人都泄愤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这为叫什么事,伤的伤,死的死,结果说搞错了。宋景文和查玉树的脸上都不好看,奈何查玉树绑人在先,也不怪宋景文下手狠。 查玉树抹了下唇上的血渍,笑了,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受了小人的挑唆,你要什么赔偿都行,咱们就此翻篇吧。 玛吉也跟着应和道,要不就算了,你气也出了,人也没事,放了他俩吧。 宋景文这人偏生的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和他硬着来势必是扎得一身伤,要是软着来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宋景文给谢风使了个眼神,询问道,你意下如何? 谢风推开里斯,收回了弓|弩,以牙还牙,扯平了。 里斯瘸着一条腿,伤了一只胳膊。在瞅瞅查玉树,光是吐血都去了半条命。 是差不多了,宋景文满意地收回手,那成吧,搬走的东西得还回来。 尤金还想说些什么,被查玉树一瞪咽了下去。他晦暗地捏紧了拳头,就这么放过这对外来的夫夫,太过仁慈了! 宋景文将那狠厉的眼神收进了眼里,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结束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带你下山看伤吧,你看看你这吐血的症状肯定是老毛病了,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尤金立即看向了宋景文,似乎有些茫然,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你会那么好心?不会是想把我们头骗下去杀了吧。 宋景文砸了咂嘴,抬起一只手示意人群安静,然后臭不要脸地问谢风,我好不好? 谢风耳朵尖尖募地红了,整个脸颊晕开了一层薄红,羞怯地眨了眨眼睛,好。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特别好。 宋景文咧嘴笑了,又看向高水村的村民,问道,我对你们很坏吗? 这话说的就有点误导人了,问谢风问的是好,问村民问的是坏。 要说坏肯定不至于,宋景文的那些拳头都是落在不相关的人身上的,与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不坏啊。 挺好的,带来的东西也好。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2) 气氛一下子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了,宋景文冲尤金抬了抬下巴,神色里都是你看吧,老子人缘一级棒,相信我不亏。 查玉树呛咳了一下,直起身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仔细地将鲜红色的血擦净了,看着又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经营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宋景文这是明着治病,实则看守自己作为山民们的软肋。 查玉树不动如山,淡淡地摆手,乡野村民野惯了,下山招来了官差岂不是给兄弟你添了麻烦。 宋景文还有产业在这儿,不说这片海,他主要看上的还是那片橡胶树。若是日后将橡胶树利用好了,这利润可不是一眼就看得到头的。 这是宝啊,哪能让这群山民给毁了。就说他大闹了这一场,死了个把人,山上山下的肯定会生罅隙,到时候自己的产业肯定是第一个受牵连的,或者说是奔着给他惹事去的。 宋景文怎么可能不抓点把柄在手,他懒散地抛出了个诱饵,你们黑户的身份不便生活吧,说实话我在这边不会久留。如果跟着我回去的话,我自然可以保证给你们上个户口。 这不是什么难事。 山民们哗然一片,这诱惑太大了。他们自己倒还好,他们的孩子也不能一直当个透明人吧。在这世上死了都留不下什么证明,人们开始躁动起来。 就连里斯都可耻地心动了,他早就看腻了这片的山和海。他又不喜欢大海,也不爱森林,他就想向往自由啊! 谢风担忧地看向宋景文,拧巴着眉心,显然不知道他有何打算。 宋景文给了个安抚的眼神,高深莫测地笑了,他做不到还有车白两家的少爷,只不过需要点代价罢了。 查玉树收起了那副弱鸡的样子,沉思了片刻,再抬头眼里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你确定? 宋景文耸了耸肩,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跟着我走的人得帮我做事,虽然我这人比较宽厚,但是不喜欢背叛。 被捅了一刀的乔布抽搐了下嘴角,心道你宽厚个屁!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条件的交易才更让人放心。 查玉树听了这种要求后,反倒安心了,可以,不过我们只想过安生日子。 他们逃出来正是受够了战争的苦,即使被困在一隅也不想整日里提心吊胆。 宋景文搂过谢风,笑得开怀,半提着对方的腰,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唉,就是一普通商人,相当于来招工的,干得好的我还可以提供住房,员工福利嘛。 宋景文严肃地重复道,条件就一个,必须忠诚。 一堆话里有的词压根是眼前人所理解不了的,但是其中的房子户口已经俘获了不少人的心。 大哥,我想去。里斯悄悄地附耳在查玉树的身边,不过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去了。 查玉树都想翻白眼了,他不去宋景文能放心吗,显然不可能。 查玉树表态了,我跟你走,还有里斯,卢卡斯。 查玉树这一动其他人山民也跟着动起来了,相继地又走出了三十几个汉子,不少汉子又拖家带口的,足足有一百多人。 查玉树转头对着剩下的人说道,这里的房子都留给你们,以后你们还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吧,有难了就去找村长帮忙。 留下来的多是些老人,不想折腾了,还有些不愿意走的年轻人面上又是纠结又是窃喜。 宋景文这一行等于找了一堆死心塌地的员工,他的心思也不那么纯正。这些人是他带走的,从此就没了根,还与其他的利益方没有关联,是最好用的员工的。 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就算他们想跑也跑不了了。 宋景文下山时候的阵仗比上山还大,他抹黑将这些黑户藏进了船舱,这些人倒也安分,知道没到冒头的时候呢,就有点头疼。 宋景文逼着他们学认字,学算术,一群大老粗差点一脑袋载进海里,等清醒了又苦唧唧地继续啃晦涩难懂的算术。 谢风的滑轮率先装在了宋景文买来的一艘渔船上,收获颇丰。看得高乔心痒痒,他可是瞧见了就贝贝那么大的孩子都能把渔网提起来了,这不是神器是什么! 打从谢风被绑架之后,宋景文就跟条尾巴似的,同谢风两人是形影不离。很快,宋景文就失去了海钓的兴趣,一心只想逮几条电鳗上来当宠物养,好研究这种生物身上的电怎么利用起来。 高乔见几人不再用滑轮了,赶紧腆着脸去借,后面都欠一屁股债了,那也没办法。 宋老板说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高乔搓着手,立在宋景文的渔船上,慈眉善目地笑,那个,这神器可否借我一用啊。 宋景文也笑,人畜无害地嚼着红薯干,自然可以,只租不借,要给钱的。 高乔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犹豫而又留恋地看了眼滑轮。 宋景文半眯着眼睛笑,压了压头上的草帽,商人本性尽显,买的话,像这种一组三个滑轮的五十两银子,呐,一个是没用的,两个可以勉强一用,总之越多越好。一个二十两银子。 嚯,简直是天价啊!高乔吓了一跳,高云朗赶紧扶住他爹,可以几家合买。 谢风递了包红薯干给高云朗,宋景文暗自撇了撇嘴,租的话收上来的鱼我要拿四成,你也看到我这捕鱼量了,不亏,划算得很。买的话也可以打欠条,毕竟咱们还得长期合作嘛。 高乔肉疼地应了,等到自己上手操作的时候又喜滋滋地直拍手,这东西租的划算啊,咱们得买一个。村里人要是买不起的话就集资,轮着用。宝贝啊,真真是贵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还有两章就能搞到大舅哥了。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8.24日 天干物燥,不如睡在水里。我搞了张水床,媳妇在上面做广播体操都够,但是不够我做的。 这,这就比较尴尬了。我一用力媳妇就跑,我只能从后面压住他种草莓。结果他自己把水床抓破了,还委屈上了,不依不饶地瞪着我,转头就把我的水上漂的球球偷了出去,气得我在岸上直跳脚,这玩意没氧气会憋死人的唉。 第75章 商人遇上兵 尹献在船上瞪大了眼睛朝水里张望也没瞅到宋景文说的鳗鱼的近亲, 不禁有些怀疑,几次三番地要往海里跳。 谢风也伸长了脖子, 一点儿没有耐性地晃着鱼竿,偷偷瞥了眼宋景文, 见他正在小憩,顿时有了其他想法。 我们跳下去在暗礁里面找找?谢风兴奋地和尹献分配着工作, 你会潜水吗, 能憋气吗? 尹献昂着脑袋, 嘚瑟地指了指这片海域,猖狂道,我可是从小望着海长大的, 不会潜水得了。您瞧好吧, 不过你别离我太远,要是出了什么情况我怕照应不过来。 谢风觉得这少年还挺仗义,点了点头,行吧,你也别跑远了, 趁他没醒我们自己去找。 宋景文翻了个身, 盖在脸上的草帽滑到了甲板上, 似乎睡得很沉。 谢风走近一步,捡起草帽抖了抖, 要往宋景文的面上遮。 要去哪啊,怎么不带着我?宋景文倏地睁开了眼睛,眼里哪还有一点儿睡意。 宋景文手腕微微用力, 谢风就站不住了,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谢风惊呼一声,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歪了歪头,你在装睡? 宋景文好笑地在谢风的鼻尖蹭了蹭,一口叼住谢风颈后的嫩肉用牙齿磨了磨,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吗,告没告诉你电鳗身上有电?万一在海里碰到了,再被这家伙电上一下极易溺水而亡。 谢风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即使宋景文和他强调过了电的危险性,那也缺少直观认识,当然不会惧怕一个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 不知者无畏,这无畏的对象还要加上一个此刻装作木头人的尹献。 谢风反过来在宋景文的下巴上啃了一口,不满地嘟囔道,你又抓不到,我就和尹献下水试一试咯。他都能找到海参,这个应该也难不倒他。 尹献背过身,反复催眠着自己,我听不到听不到,看不到,啥都不知道。 宋景文没好气地踹了尹献一脚,笑骂道,你躲个屁,这脸皮咋这薄,我这以前没看出来啊。 谢风麻溜地从宋景文的腿上爬起来,顺带剜他一眼,哼哼道,有小孩在,你别动手动脚的,会带坏小孩。 宋景文噗地笑了起来,他比你也小不了几岁,我可听说那些大门大户的男孩十三岁就知人事了。 尹献整张脸都烧起来了,暗骂道,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谢风拧了下他的大腿,凑到宋景文的耳边光明正大地骂了句流氓。流氓一挑眉压着谢风亲了好几口,舔着唇威胁道,再骂我还亲啊,骂一个字亲一口,小嘴一天天地挺能叭叭。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尹献被宋景文盯住了不让下海,就悄没声地摸去了船尾。他从来都是个有主意的,琢磨着逃出宋景文的视线范围,从船尾跳下去。 王满刚好收起一张网,奇怪地拉了下尹献,问道,你探头探脑的干嘛呢,别一个跟头栽进水里。 尹献紧张地竖起食指抵在嘴上,小声地抽着气,嘘嘘,别那么大声。王叔你忙你的,我看看下水抓点什么上来。 宋志和帮着王满将渔网放下来,提醒道,小心着点儿,脚下留神别被水草缠住了。 宋志和这边已经将渔网打开了,用脚踢了踢一地地海鲜,奇怪道,今天的鱼怎么都死了,一定不动。 尹献听了这么一耳朵,挽起袖子翻了翻这些鱼,变了脸色,不会是水有什么问题吧,我们偏离航线了吗? 王满伸手比划了一下,否定道,没有,我们位置没有出错。一直就是按着村长给的那条路一直走,估摸着今天行得有些远。 尹献跺了下脚,熄了下水的心思,蹙眉骂了句,真是晦气! 他甩了下脑袋,天不让我下海啊,要是我竖着跳下去,横着捞出来就不划算了。 宋志和拍了下尹献的后脑勺,戏谑道,少年老成的样,还挺有想法。 尹献捂着脑袋,也不反驳,默不作声地将盛了海水的木桶抱了过来,放进去看看,这水还是一开始就打好的,试试看这儿的水有没有问题。 王满依言将这些鱼铲进了木桶里,黑压压地一片,眼睛突然亮了,这条也太有活力了吧,游得真快。 王满伸手去碰了一下,瞬间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指间蔓延开来。 宋志和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拉开王满,接触到对方的手时竟也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四目相对间,两人傻了,腿一软瘫坐在了甲板上,心有余悸地捧着手指。 尹献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浑身发抖的王满,又将目光移到了呆住的宋志和的身上。 这两个情况明显不对劲,尹献不敢轻举妄动了,惊慌地大叫起来,宋老板,风哥哥,快来船尾,有妖怪。 宋景文被这凄厉的吼声吓了一跳,一嘴撞到了谢风的牙上,蹭掉了一块皮。他捏碎了手里的硬糖,气冲冲地站起身来,这小王八犊子,一刻都不给我消停! 宋景文伸出舌头轻轻碰了碰下嘴唇,嘶了口气,随即怒气冲冲地甩下草帽,妖怪个屁,没有妖怪我把你小子扔进海里和大白鲨作伴! 慢慢地,嘴唇肿了起来,谢风心疼地给他吹了吹,又兴起地在伤口上舔了一口,煞有其事地咂巴了下嘴,唾液能治伤。 谢风一副得逞的模样,宋景文哭笑不得地用指腹在他的唇上按了按,意味不明地回了句,那是狗用的招,啥时候被你学会了。想要亲我就直说嘛,来,我躺平你随意。 谢风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两指捏着宋景文的嘴巴,嗔骂道,你才是狗呢。 宋景文在谢风颈窝处蹭了蹭,耍赖地挂在对方的身上。 说话间就到了船尾,宋景文左右瞧了瞧,一巴掌拍在了尹献的胳膊上,绕着他转悠,气笑了,妖怪呢,妖怪在你身上? 尹献可怜巴巴地躲到了谢风的身后,指着木桶里的东西,特怂地缩着脑袋,桶里呢,那两人被妖怪吸了精气,快不行了。 宋景文半眯着眼睛,冲尹献勾手,给我滚过来,你他娘的离我媳妇远点。 谢风俯下身,晃了晃木桶,跃跃欲试地想要伸手进去捞一捞,我看挺正常啊,鱼怎么死了那么多啊。 宋志和这时回过神一把抓住了谢风的手,欲言又止地摇头。 宋景文毫不留情地拍掉宋志和的爪子,斜着眼睛瞄向木桶,惊喜地用棍搅了搅水桶,夸赞道,兄弟,可以啊。电鳗啊这是,而且还有两条。 谢风指着黑不溜秋的鱼撇了撇嘴,就这个? 宋景文乐了,炫耀似的掘开死掉的其他小鱼,长得像鳗鱼吧? 谢风一言难尽地滚了下喉结,诚实道,不像。 我想碰,你看他俩不也没事嘛。谢风环着宋景文的脖子撒娇,一只脚已经探了出去。 尹献一听说是电鳗立刻就不害怕了,手快地捞起一条,你看唔 尹献一下子被电得跳了起来,手中的电鳗跟着被甩在了地上。 这小子带劲,够胆!王满擦了擦手,离地上的电鳗远远地。 宋景文无语地扶额,都让这小子别动电鳗了,还手贱。 但是电鳗离了水,电力就没那么强劲了。宋景文牵着谢风的手,虚虚地悬在电鳗的身上,示意道,现在摸一下,又麻又爽还有点疼。 谢风闭着眼睛戳了一下,然后眼皮微微撑大,这个,感觉有点舒服,好奇怪。 宋景文揉了下他的脑袋,失笑道,那是因为它上岸了,没了尖牙利齿的老虎就是只大猫咪,这离了水的鱼还能嚣张什么? 谢风不住地点头,上瘾似的还要去碰。宋景文赶紧把他拽到了怀里,养成爱摸电的习惯可不好,热气喷在谢风的耳后,吹得人心痒痒,等它休息好了,储满电是可以电晕一个人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3) 谢风乖巧地点头,原来这就是电啊。 几艘渔船相继行到了面前,这些村民是从更远的海域回来的。 高乔站在桅杆上,笑皱了一张脸,冲宋景文招手,宋老板,回去吧,咱们一起走。 电鳗也找到了,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宋景文当然没有意见,直接让宋志和去找林安,将船开回去。 海岸上,村民们将各种鱼分门别类,不时地朝宋景文这边张望,不知道这位大老板又搞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以他为中心站了一圈的人。 高乔搓了把脸朝宋景文这边走来,按耐不住地咳了一声,宋老板,您这是又捕到了什么新鲜货啊。 宋景文也笑,忽悠着村长伸了根手指进了木桶里,自然是好东西。 高乔信以为真地戳了一下布底下的东西,当即轻微地抖了一下。 宋景文拉开布,这种鱼有吗,我收了,比寻常鱼高一倍的价格。 高乔喜不自禁地大喊道,云朗,你快来认认这种鱼。 果不其然,他们行出的距离比宋景文一行人还要远,工具也齐全,走运地捞上了几条。 宋景文不厌其烦地告知他们一定要小心,莫要托大。 高乔连声应了,都没敢下手抓,用带木柄的渔网将电鳗捞了起来。 李晓东刚在叶言司的小药房里老实了没两天,又待不住了,焦急地往谢风奔了过来,风哥哥! 宋景文眼准脚快地挡在了谢风的面前,李晓东一个没刹住,碰上了一堵坚硬的肌肉,气急败坏地瞪着宋景文,一身臭肌肉! 谢风偷偷摸摸地在宋景文的肚子上捏了一把,硬的! 宋景文身子一颤,贱兮兮地上下打量李晓东,你没有,你是不是好气。嘿,气死了也没用,你又打不过我。 李晓东满脸黑线,突然正色道,你把那些山民藏好了没? 不等宋景文回答,李晓东一脸严肃地对着高乔说道,村里来了一群官兵,现在在你家里坐着呢,玛吉在那边拖着呢,我就来报信了。 高乔心下大骇,故作镇定地往回走,我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先去看看,是哪支部队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电鳗是可以电晕人的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7.18 媳妇厨艺不错,但是做甜点这方面就不可恭维了,做的跟馒头似的,还是那种硬邦邦的实心馒头。 但是,必须得夸啊,还得带着人一起夸。我媳妇的追从者老多了,别人施粥,我们家发面包,管够。不能打击媳妇的自信心嘛,就是可怜了我找的群演,还得有真情实感。 第76章 蛮不讲理 宋景文隐蔽地看了一眼尹献, 尹献会意,偷偷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尹献等到所有人走光了之后才爬上了商船, 其他人一直以为宋景文将山民藏在了客船上。实则在李晓东的暗示下,他早就将人悄悄地转移到了货船的暗间里。 这边, 宋景文跟着高乔回了高家,也无心参与村里的事, 怎么说他都是个外人。 宋景文单手拎着木桶, 一手牵着谢风进了自己的房间, 咱们来养鱼。 谢风先一步推开门,手脚麻利地把桌上的茶壶和小玩意收走了,双眼放光地盯着宋景文手里的木桶, 怎么养, 你抓这种鱼用来干嘛啊,很好吃吗? 宋景文笑眯眯地刮了他的鼻子,将电鳗倒进了盆里,一下子看的更清楚了,吃倒是也能吃, 就有点可惜。不如用来增添生活的乐趣, 之前我不是给了你一本书吗, 那个上面可以告诉你电是用来干什么的。 谢风懊悔不已,当时太喜欢那本书了, 没舍得带出来,现下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宋景文,端坐在椅子上撒娇, 你告诉我嘛。 宋景文憋着笑,亲我一口,带响的那种。 话音一落,宋景文就被谢风扑倒在床,一点儿不含糊地啃了好几口。 亲完之后,谢风红着耳朵就将宋景文拉了起来,催促道,想知道,预支了好几口了,你可不准赖账。 宋景文找来一根金属丝,用棉布将靠近金属丝的两端的位置包裹住,游刃有余地说道,扯一小堆干草进来。 谢风挪了挪屁股,从床垫下扯了一把,红着脸将干草窝在一处,我就拽一点点,村长不会说什么的。 懒得你,宋景文宠溺地在他耳垂上啄吻了一口,蛮横地替高乔决定道,多扯点也不会说你,你夫君有钱赔。高乔那边欠着我的账呢,滑轮钱还没结清呢。 宋景文随即捏住了棉布包裹好的地方,小心地将金属线绕在了一只电鳗的身上,两端轻轻一碰,滋啦一声,冒出了几个火花。 谢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结巴道,刚刚,亮,亮了。 宋景文扭了扭脖子,清了清嗓子,看好咯。 谢风立即听话地一动不动,只拿眼睛渴望地看着两端金属线。 宋景文用劲一扯,电鳗感受到了危险,更加疯狂地输出电量,宋景文将两端埋在干草里,不一会儿桌上升了一股烟。 谢风坐不住了,站起身看着干草被点燃,立时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个书上真的有吗? 宋景文点头,看得出来谢风很想试试,手把手地教他又点了次火。 突兀地敲门声隔着门板传来,门外的人似乎很焦急,一遍遍地敲打着木门,力道由轻到重。经久的木门不堪重负地晃落了一层灰,吱呀的催促声也没能打乱屋内人的节奏。 宋景文眼神一凌,有条不紊地将干草掸到地上,临了仔细地将痕迹销毁掉。 两人配合得默契,宋景文抬了抬下巴,谢风就立即动作起来。 谢风机灵地打开窗,将金属线塞进了被褥下。 等到房内的烟火味散的差不多了,谢风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门,看清了来人下意识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高大哥,有什么事吗? 这么久才来开门,高云朗显然误解了两人在房内干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面颊通红地垂着脑袋,那群官兵请宋老板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谢风心下一惊,不解道,那些人有说商量什么事吗? 高云朗摇头,看见宋景文从里面走出来才松了口气,如同卸下了重任一般。他闻言绷着一张脸,同样装满了疑惑,据他们所言,自己是驻守在海裕关的军人。其中一人确实在多年以前来过,其他人倒是没有见过。 宋景文略一思索,还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揉搓了下谢风的指关节,扭头将人往房间里推,你在房内等我,我去去就回。 谢风忐忑不安地抱住宋景文的胳膊,强势道,我也去。 高云朗踌躇地看着两人黏在一处往高家的堂屋走,斟酌道,那些当兵的态度还挺好的,你们也不用那么担心。 他补充道,六年前他们来找大夫治病,四年前来此处抓奸细,左右是没干什么坏事的。 宋景文点头,心下了然。 堂屋内满满当当地坐了十几个人,显得空间愈发的狭小。因着这十几人均身着统一的红色戎服,打眼看去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谢风挣开了宋景文的手,拘谨而又戒备地立在他的身后。 宋景文余光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有时候人的软肋太过明显也不是什么好事。 上位坐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肩宽腿长的透出一股煞气,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 宋景文规规矩矩地作揖,和气地笑道,在下宋景文,请问各位军爷找鄙人是有何事相商? 公孙庆冷眼看着他,小小地抿了口粗茶,倒不像是那群军营里的大老粗般的端起茶水就是牛饮。 宋景文耐住了性子,公孙庆不答话他就不抬头,安分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公孙庆,你快别端着呢,赶紧说正事啊。兄弟们都眼巴巴地盼着呢,这事办不好,回去那群臭小子又要闹腾。祝尔夺下公孙庆手上的茶碗,咣当一声砸在了桌面上,下手也没个轻重。 公孙庆瞪了他一眼,骂道,我看他们敢干什么,再闹事皮都刮下来一层。 祝尔讪讪地摸了下脑袋,一群军痞子看两位上司争辩了起来,都偷偷地笑。两人都是军侯,校尉回家探亲了,底下的兔崽子看不到小阎王了心就飘了,三天两头地惹事。 祝尔踢了下椅子腿,冲旁边努嘴,没点儿眼力见的,给宋老板让座啊。你那屁股金贵得抬不起来,非要我踹上两脚才舒坦? 两个小士兵赶紧站起来,哂笑着站到了人群里。 你们抢到了椅子不还是要让出来,哈哈哈,有个毛用。 几人嘀嘀咕咕地开小差,让座位的小兵狠狠地踩了下对方的脚面,在对方发怒前硬生生将话题扯远了,你瞧那哥儿跟咱校尉长得是不是有点像? 对方闻言仔细地审视着谢风的五官,高深地捧着下巴,不确定道,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可能是巧合吧。就咱校尉那种活阎王能有这么温柔的兄弟,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公孙庆淡淡地朝人群里瞥了一眼,立时噤声了。 祝尔大刀阔斧地往椅子上一跨,宋老板,别站着了,赶紧入座吧。还有你那宝贝小夫郎,也别累着了。 宋景文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这群人有备而来啊,竟是打听得如此细致。 既然被看出来了,宋景文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坐了,手上习惯性地捏着谢风的手指把玩。 祝尔这人糙得很,在军营里浸淫久了,身上有股子匪气,毫不见外地将主人家撵了出去。 说完话就自顾自地啃起了卤鸡脚,这东西一看就是从村长家搜刮来的,他吃的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 现在堂屋内只剩下宋景文夫夫俩和十几个当兵的,公孙庆无奈地敲了敲额头,淡漠道,听闻你手里有货,我们要了。 那些货是宋景文存着留回程的路上吃的,如果现在卖给军营肯价格肯定被压得很低,不然就是坐实了奸商的罪名,当然舍不得也不能现在拿出来。 宋景文装傻,鬼话连篇地笑道,我手里的货早就卖给了高水村的村民,哪里还有剩的,你们来迟了,况且我们后天就回去了。 公孙庆不信这话,摇了摇头,也是,今天我来主要也不是谈的那批货。 他顿了顿,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茶碗的碗沿,咱们不如谈谈别国的奸细去了何处,横空出现的新型杀器在谁之手,滑轮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谢风反手扣住宋景文的手掌,恶狠狠地盯住了公孙庆。 从第一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宋景文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了,就算他把货交出去,山民也不一定能被保住。 哪有军侯真的只为了改善军营的伙食就寻到此处,再一看祝尔面色不变,显然也是知晓的。想要宋景文带来的货只不过是幌子,山上那群人里有为军队卖命的! 宋景文面上不显,当着其他人的面还有工夫给谢风顺了顺谢背,附耳道,没事,他们不会动我。 他的这幅做派看得祝尔心里打鼓,揣测道,难不成这人背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吗? 谢风依旧不放心,顺带着看这群人都不顺眼了。本身因为哥哥谢哲参军去了,遇到士兵时也会触景伤情,对着他们还算客气。 但是,这些人意欲对宋景文图谋不轨,他就忍不了了。谢风紧盯住上位的公孙庆,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在了一起。 公孙庆晃了晃神,还真是有点像,就是可惜了。他们校尉可是地地道道的贾国人,面前这位最多算得上是赝品。 宋景文直勾勾地看向公孙庆,挡住了他的视线,您说话可得讲证据啊,太平盛世哪有奸细呢。莫不是想仗着身份强取豪夺吧,欺压我们这群平头老百姓。至于您说的滑轮,这倒是有,用来捕鱼的。 这兵器嘛,想必是您记差了。 公孙庆拍案而起,本就有条裂缝的茶碗登时碎成两半,佯怒道,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是我将你就地正法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硬碰硬是为下策,宋景文抬抬手,故作慌张地站起身,哭穷道,不敢不敢,滑轮我可以献上去,但是兹事体大,我得见你们长官。穷啊,我这月余过得比乞丐还要落魄。日日吃那浑身带刺的鱼,卡嗓子。 被宋景文这么插科打诨,堂屋内的氛围倒不那么紧绷了。 公孙庆危险地眯起眼睛,嗤笑道,我们长官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说话得掂量着讲,别闪了舌头。 校尉压根不在军营,这种事哪能说出去,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就是泄露机密的重罪。 公孙庆一挥手,士兵们一窝蜂地扑了上去,将谢风擒住了,你的小夫郎想必也是愿意替你去死的。你可以造弓|弩,用处确实大,但是他的命可就没那么值钱了。 眼看着两方僵持起来,祝尔赶紧打圆场,拍了拍手,喝斥道,把你们那刀都收起来,想干啥啊,我们是正规部队,不是土匪。 祝尔哥俩好地揽着宋景文的肩,嬉笑道,我们长官暂时没空,我们给钱买,你甭听他吓你。 他平生最讨厌被人拿捏,宋景文拧着眉头,目光不善地刺向公孙庆,嘴上爽快地应道,好啊。 弓|弩一旦现世他就没打算藏多久,最后肯定是会被上面收走的。 嘿嘿嘿,不过军队穷啊,只付得起采买货物的钱。祝尔说到重点了,这也是为什么公孙庆非要来硬的原因,买不起啊。他们要的是图纸,可不是实物。 祝尔又道,两船的海货,你没那么容易从这儿出去,过路费至少也得几百两银子。有公孙庆给你写一个路引,不但不用破财还能免去一堆的麻烦,你说值不值钱。 说话能不大喘气吗?宋景文翻了个白眼,仔细地查看了谢风的脖子和手腕,没看到伤痕这才态度好点儿,不满道,就一张路引?多来几张啊,我这以后肯定还得来啊。 他朝公孙庆竖中指,我们以后多走动走动,要啥跟我说我给你带。 个锤锤。 公孙庆笑了,就知道这人狡猾得很。在他这儿,不是现钱都不金贵,只花几张路引就能将宝贝拿下,赚大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4) 宋景文突然那么好说话,可不就是肚子里憋着坏呢,留了他们几天就下了几天的泻药,还硬是说这些当兵的水土不服。 公孙庆和祝尔蹲在茅厕里笑,吃了一嘴的臭气,两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结果还挺不错。 祝尔捏着鼻子,单手提着裤子,宋景文还挺记仇,咱们这么干,校尉回来了不会削我们吧? 公孙庆从茅厕里跳了出来,扇了扇风,笑了,咱们校尉讲了,能搞到手就是真本事。他说不让咱们乱杀无辜,但没说不让咱敲诈啊。他自己都是土匪一个,只要瞒住了上面,不还是随便折腾。 祝尔看了看后面排队等茅厕的小兵,提了个话茬,你觉不觉得宋景文的小夫郎跟咱们校尉长得有点像?好像也是姓谢,叫谢风来者。一个叫谢哲,一个叫谢风,这两人不会有啥关系吧。 公孙庆啧了一声,迟疑道,没那么巧吧,姓谢的人多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电鳗的电可以点亮灯泡,但是关于点火只是一个合理的推测。(这玩意能吃)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6.30日 我今天才发现谢风有一个备忘录,手写的那种。里面记了我爱吃的东西,爱穿的衣服款式,甚至是我对他说过的每一句承诺。 看得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然后我发现有些我随口一提的事被他记了下来,但是我忘了啊,结果这件事的后面就画了叉叉,还有惩罚措施。 ????淦!我说他有时候咋不让我碰还撩拨我,下次让儿子把他的小本本偷出来,我藏起来再栽赃给儿子。嗐,我真是个天才。 第77章 蝴蝶效应 公孙庆等人还算是有良心, 没有全部用路引抵账。付了货物的钱,虽然砍价砍得宋景文想把他们剁了, 但到底是真金白银交上去了。 听说宋景文想要一头奶牛,这种要求对于驻守边关的军人来说真算不上事, 边界墙后面就是其他国家。 云国多畜牧业,别的不多, 就是这种大型牲畜多。 关键宋景文要的是能产奶的牛, 祝尔好一番折腾寻到了, 还觉得自己特有义气,我给你寻来了两头,一公一母, 嘿嘿嘿。 宋景文抿着嘴唇, 一言不发地蹲在了奶牛的腹部,看样子极其猥琐。 谢风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见他将手伸进了臊人的地方,一手将他拽了过去,你摸那种地方干嘛, 找个妇人来弄就是了。 用劲过猛, 宋景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懵圈地看着谢风,晓得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宋景文偏偏故作风流地挑了挑眉, 调笑道,我当然要验货啊,那两孙子可是坑了我两辆三轮车呢。哪不成你来捏一捏?别说这手感还挺不错, 红晕迅捷地爬上了谢风的耳朵和脸颊,他梗着脖子道,那,那我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专门产奶的牛呢。 明明害羞得要命,还硬着头皮上。 宋景文也不挑破,仍由谢风在奶牛的肚皮下瞎抓一通,把母牛气得踢了一蹶子。 宋景文失笑,手把手地带着谢风挤奶,这奶煮过了才能喝,不然会闹肚子。 谢风偷偷闻了下手上沾的奶腥味,嫌弃地吐了图吐舌头,竟是还没有羊奶好闻。他转头对着宋景文说道,那我们挤些给公孙庆他们喝,让他们继续跑茅厕。 你真以为他们不知道有泻药啊,他那是理亏,不跟咱计较。宋景文晦暗不明地看着士兵离去的背影,冷哼道,这笔账先记着,不能把他们一次惹火了。以后还要打交道呢,那就有他们受的了。 宋景文从来不是吃亏的主,这次算是在水乌军的手里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心里不大舒坦。 高水村这边的事基本已经收尾了,因着有公孙庆亲自写的路引,宋景文也就没管装了多少鱼,甚至为了保持新鲜度,有的金贵点儿的鱼都是泡在海水里的。 因着高水村这边的气候较暖,绿色植物也较多。宋景文充分看到了水果的商机,满满当当地装了一艘船的水果。有些甚至在当地村民看来是不能吃的水果,他也全部来者不拒。 叶言司搬着一筐子绿植往甲板上走,李晓东漫不经心地拿了一个大碗跟在他旁边,调侃道,你不会也跟宋老板学上了,准备卖菜了吧? 叶言司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呛道,你把我的海参拿好了,掉在地上我就给你扎上几针,治治你那手脚不利索的毛病。 李晓东缩了缩脖子,换了两只手小心地抱住了两节身子的海参,嬉笑道,你们这些学医的,厉害得很呐。 宋景文瞥了两人一眼,故意将奶牛牵到李晓东的身后,奶牛不客气地用毛绒绒的大脑袋在他的肩上蹭了蹭,粗喘着气,哞~ 李晓东吓了一跳,险些将叶言司的心肝宝贝滑出手,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顺手给了奶牛一巴掌,我的娘唉,你吓死我了。 宋景文哂笑道,好狗不挡道,你赶紧让让,没看见大家都忙着搬东西呢吗,就你一个富贵闲人。 谢风从后面探出头,怜惜地顺着奶牛的毛,撇了撇嘴,你们尽欺负大花不会说话,以后它产奶你们可别没出息地咽口水。 李晓东听了这话,不让他吃美食比扎他几针还可怕,麻溜地闪去了一边,甚至嫌弃叶言司的动作太慢,直接上手抢了去,我来我来,叶小大夫,您歇着。 叶言司微张嘴,自觉地快走两步,率先进了船舱。 高乔带着一众村民在岸边送行,宋景文留下了两个可用的人在高水村守着那片橡胶林,免得谁起了歹念。 回程走的水路不是原先那条,而是抄了条近路,这样一来能比来时省下一半的路程,也能早日到达目的地。 谢风拽着宋景文的衣袖,纠结道,这条水路不太平,不如还是绕一些路吧。 谢风这么说完全是根据他上辈子的记忆,金宁湾这条航线有不止一窝的海盗,实在是不安全。但这话他又不能直言,只能是旁敲侧击地透出点儿风声。 宋景文敛眸揉了揉谢风的发顶,无所畏惧地回道,左右咱们来时的那条路也有海盗,也没多大差别。暂且这么看着吧,如果情况不对,咱们随时掉头。 宋景文又觉得不能大意,嘱咐道,你再做几把弓|弩出来,我给方南玉他们先安排上,总归是有备无患。 谢风这才点头,急三火四地去赶工了。 宋景文也不去打扰他,无论谢风的这种直觉从何而来,他都不能不管不问,权当是给枯燥的航海生活找些事做。 宋子琛不在身边,宋景文只能自己从鱼骨中提取出成分为蛋白质的胶质,一时夫夫俩一个赛一个的忙。 尝一口,宋景文拿开谢风手里的弓|弩半成品,将鲜牛奶推了过去,刚煮出来的,加了些蜂蜜。 乳白色的液体随着碗的移动溅出了些许,与纯黑色的桌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色彩碰撞使得谢风的眼睛得以放松了一下。 谢风揉揉眼睛,红血色爬满了眼球,他端起牛奶,小心地抿了一口,中肯地评价道,还可以,比羊奶少了些许的膻味。 宋景文心疼地按压着谢风的太阳穴,歇一会儿,别做了,这里的弓|弩够用了。咱们已经行了三天,却一点儿海盗的影子都没见着。 谢风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又继续喝了几口牛奶,全然不知自己的嘴巴沾了一圈的奶沫,傻乎乎地冲宋景文笑,兴许是我记错了。 这小模样还挺诱人,还好,待回去后就能将人吃干抹净了! 宋景文慢慢地俯下身,心痒难耐地撕咬着谢风的嘴唇,直压得人喘不上气才罢休。 他意犹未尽地按了按谢风的唇,失笑道,味道还不错,挺甜的。 谢风的眼神闪烁着,羞怯地拉过另一个碗,掩饰性地别过头,你蜜蜂放得多,这也是牛奶吗? 出乎意料的,碗内的固体弹了两下并没有洒出来。 谢风瞪大了又酸又涩的眼睛,惊奇道,豆腐花? 宋景文不多言,直接舀起一勺送进了谢风的嘴里,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尝出来是什么了吗? 滑嫩的口感,椰奶的香气在舌尖上滚动。谢风摇头,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 宋景文用汤匙敲了敲乳白色的固体,得意道,椰奶冻。 宋景文从盘子里又拿出几个碟子,依次介绍道,这是布丁,这是果冻,还有这个小蛋糕。 谢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几样甜点,你好厉害,布丁一定会卖的很好。口感细腻而又柔软,啊,你也太好了吧。 谢风一个没忍住扑进了宋景文的怀里,这里的任何一个甜点拿出去都可以当作是传家的手艺了。他竟是生出了一种自卑感,隐隐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优秀的宋景文。 宋景文敏锐地察觉到了谢风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他亲昵地挖出对方的脸颊,细细地啄吻起来,怎么了,小孔雀突然变成了小鹌鹑? 小孔雀气得啄了他一口,不安地确认道,回去就成亲吗?你会不会 宋景文压根没让他把话说出口,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嘴,眯着眼睛威胁道,怎么,你还想悔婚?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谢风忐忑的心突然安稳地落在了胸腔里,软绵绵地放着狠话,那你要是先悔婚的话,我就,我就打你一顿,然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不相见。 嚯,小祖宗唉,你说些什么傻话呢。宋景文气极反笑地捏住了谢风的嘴,不时地喂一口果冻,对他简直有手段也使不出来。 他严肃地申明,以后再不准说这种胡话。 宋景文揽着谢风在甲板上吹风,估摸着还有六七天就能到了,路上得在府城停一下。 谢风嘴里裹着一块椰奶糖,含糊不清地问道,是卸货吗? 当然不是,宋景文用舌尖蛮横地勾过那颗硬糖,心情愉悦地对着谢风的鼻尖,笑道,给你置办聘礼,金钏、金锭、金幢坠,绸缎布匹,衣饰被褥,全都要最好的。 谢风脑子突然不会转了,呆呆地看着宋景文,昂,就,太多了。 宋景文心想这才哪到哪,还有定做的喜服没拿呢。 他埋在谢风的颈窝内,反驳道,自然不多,我可是跟你爹承诺了要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李晓东嘬着果冻,搓了搓浑身的鸡皮疙瘩,这两人肉麻得他都快直接从船栏上栽下去了。 几艘黑船逐渐向这边靠近,李晓东吓得囫囵地吞下了果冻,差点被噎住,他惊慌失措地嚷嚷起来,不得了了,海盗来了,大家戒备。 刘管事两腿一软,自言自语地踱着步,怎么这种倒霉事总是落在我们头上,李家今年是犯了太岁吗? 李晓东狠厉地瞪了刘管事一眼,他这才惊觉方才说了什么胡话,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宋景文拧着眉头,下意识地看向谢风,这事真的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随着距离慢慢地拉近,几艘船在海上无规律地乱行起来。 宋景文纳闷地瞄了瞄大体方位,那几艘船竟是跟着风向走的,他断定道,是我们在动,那几艘船应是无人驾驶。 待走近了,谢风也发现了端倪,震惊地指着黑船的桅杆,那好像是韩成夏! 宋景文心胸俱震,眼中雾霭沉沉,准确点说是韩成夏的尸体,这几艘船上装的都是尸体。 李晓东刚吐了口气,又立马提了起来,手挡着毒辣的太阳难以置信,真的都是尸体,这一代的海盗全都被人杀了。他们的船也就漂泊在金宁湾到大平湾之间,真是蹊跷。 谢风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压出一个个月牙,他发现自从自己和宋景文搭上关系后,这辈子的一切似乎和上辈子有所出入。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注:鱼骨熬出来的胶质换言之就是吉利丁片,可用来做果冻和布丁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4.2日 媳妇睡觉喜欢踢被子,这还没入夏呢,着凉了咋办。我索性找绣娘缝了个睡袋,把人塞了进去。 他还极其幽怨地说我是嫌弃他了,都不愿意跟他有肌肤之亲了。淦!这肯定不能够啊,我二话不说也钻进了睡袋里,虽然挤得慌,但是亲密度滋啦滋啦地往上升啊。也许这就是爱情的烦恼吧 第78章 疯子 又行了三日, 一行人才到了府城。 这儿的气温已经偏低了,谢风穿着象牙白色的贴里, 肩上搭着火红色的大氅,越发地显得娇俏。 谢风理了理宋景文的衣襟, 焐热了双手才去牵他的袖子。 谢风从未来过府城,难免有些兴奋。他此时正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 感受着府城的热闹繁华, 语气里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我们直接去店里吗? 去相欢送一批货,看看于成业在这边镇不镇得住场子,要是摆设, 就赶紧把人换下去。别惊动了旁人, 咱们刚好尝尝分店的口味如何。 宋景文抬起手臂,不成想衣袖上还顺带着挂了一只手,他好笑地抓住了一根手指,手腕一转将整个骨节分明的透白色手掌纳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又红了,还笑?跟个冰块似的, 再这么下去手非得冻烂了不可。宋景文脸上的笑隐了去, 他心疼得哈了口气儿, 抬眸没好气地横了谢风一眼。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紧扣在一处的手,宋景文从袖口滑出出一张暖宝宝塞进了谢风的手里, 一冷一热的反差倒是让人忽略不了对方的存在。 谢风弯着眼角笑,挤开暖宝宝的缝隙与宋景文的手贴得更紧了,那你抓紧一点儿嘛。 直到这暖宝宝的温度灼人了, 谢风才依依不舍地撒开了手,但还是虚虚地捏着宋景文的指头。 谢风的一双手养回来了些,摸在手里还算舒服。只是这手上以前生过冻疮,一时半会儿地也没法子根治,一入冬还是会复发。 宋景文见着自家的分店铺门口围了很多的人,不露声色地混进了食客中。 谢风随意瞥了眼吵吵嚷嚷的人群,奇怪道,我瞅着他们怎么不像是来吃饭的,都围在门口做什么? 宋景文将手边的杯盏推了过去,浑不在乎得抿了口茶水,管他们作甚,我们今天就当一回食客。早些用完了,好去找这边的绣娘。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5) 谢风微张着嘴巴,刚要问找绣娘干什么,话茬就被打断了。 伙计捧着菜单上来了,八面玲珑地招呼起来,二位,需要点儿什么?两位面生的很,是外地来的吧。需要我给推荐一下我们这儿的招牌菜吗,绝对是别人家没有的口感。 宋景文笑着点了点桌子,那就上吧,什么最受欢迎就上什么。要是不好吃,可别怪我把你们店里的招牌砸了。 小伙计乐颠颠地往后厨跑,不一会儿菜就陆续上来了。 谢风蹙眉,扣扣搜搜地数着菜碟子,抱怨道,你点的太多了些,我们又吃不完,还浪费钱。 宋景文闻言屈指在谢风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哭笑不得地夹了块桂花藕喂进了谢风的嘴里,痞气地衔着筷子上下摆动,自家的铺子吃饭还给钱?不多尝些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 快吃你的吧,看见那墙根下的小乞儿了吗?宋景文从窗口眺望出去,那个位置把乞丐的一举一动瞧得清清楚楚。 谢风探出头,见怪不怪地喝了口豆腐羹,叹息道,冬天要冻死不少人嘞,年纪大的八成熬不过去。 小伙计立在门外,楼下咿呀呀地说着书,这一回已是换成了梁山伯和祝英台。 各处的相欢酒楼用的都是同一本话本,皆是幕后老板亲自把关的,这事也就掌柜的和说书先生心里有数,其他人都当是说书先生从哪找的奇闻异录呢。 宋景文听到这一处,这才觉得离家有些时日了,周文曹的话本也快支撑不下去了,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他给周文曹按顺序留下的最后一本。 两人吃好了,随手招来伙计,将这些吃食送与楼下的那群乞丐。 伙计一看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办,大呼可惜,腆着脸道,这倒与他们是在是浪费了,我们后面会处理的。 伙计被宋景文鹰眼似的锐利眼神刺的背脊发软,赶忙补充道,我们都会统一解决这些厨余垃圾的,您不用担心。 还知道厨余垃圾了,一看就是培训上岗的。 宋景文左腿搭在右腿上不咸不淡道,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伙计心口猛地一跳,却还是扯着皮,您有话好说,我们店里的吃食绝对都是新鲜的,剩下的菜怎么也不会到您的嘴边啊。 谢风敞开门,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听这伙计杂七杂八的讲,七分的耐心硬是磨成了一分,半路拦了个伙计,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于成业还以为遇上了什么硬茬子,脸上堆着礼节性的笑,怎么了?哎哟,东家 小伙计愣住了,更是急得掌心盗汗。 于成业扫了他一眼,喝斥道,这是相欢的老板,把眼睛睁大了,别白瞎了那对黑眼珠子。 小伙计听了顿训,垂着脑袋退出去,宋景文叫了他一声,温和地笑着,千万记得别再客人面前提剩菜的事,好好干,别慌,我又不吃人。 谢风轻轻敲了他一下,冲楼下努着下巴,蠢蠢欲动地咬着嘴唇,我下去转转,待会儿来寻你。我不乱走,你们谈吧。 谢风一方面是真对酒楼外的街道感兴趣,想着去买一包糖雪球回来,再买一根糖葫芦。另一方面,也是给两个汉子行方便,不用顾忌着自己。 于成业这人能力有,就是太过于古板,他谈正事时是不喜欢哥儿或者女人在一旁的。其实谢风压根就不在乎他,只不过不想给宋景文添乱,自己先跑出去玩了。 他带走了桌上的甜点,往墙根处的乞丐堆里一立,宽肩窄腰的高大身姿在形容枯槁的乞丐堆里实在是显得违和。 老乞丐见惯了世态炎凉,看着谢风在他们面前晃悠,心里猜测着定是有什么捉弄人的把戏。 小乞丐就知道吃,被打了也还是遵循着本能伸手。他的脸上脏污了一片,只那双眼睛水灵灵的,他怯怯地偷瞧谢风,老爷,给口饭吃吧。 谢风蹲下|身来,将手里的碟子整个递了出去,拿去吧,这边还有一碟,这两碟子用完了送到对面的酒楼就成。 这时,一个男人突然冲了过来,蓬头垢面地抢了两只碟子,恶狠狠地将糕点往嘴里塞。 老乞丐花土呛咳着,疯子!什么都抢,打死你。 说着要动手也没那个力气,其他的乞丐也是被这疯子打怕了,瑟缩着咽口水。 花木可怜兮兮地站在疯子的面前,疯子瞧他一眼,抓了两块给他,末了又转过身去吃起独食。 谢风觉得这人有些讨厌,左右也不能跟个乞丐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就打算走了。 其他乞丐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像群苍蝇一样地嚷嚷着,求您赏两个钱吧,求求您了! 谢风被困在其间不得动弹,说是乞求倒有点硬着抢的意思了。 谢风拧着眉头,无意间撞上了疯子的视线,竟觉得他嘴角噙着嘲讽。 谢风一脚踢开一个乞丐,心中郁结了一下,都让开,再围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花木也跟了上来,被人群推攘到了街道上。马鸣嘶吼声乍然响起,疯子一拳头捶在了马头上,为花木挣到了几秒钟的生机。 马车上的人受了惊,马夫骂骂咧咧地用鞭子抽在疯子的身上,找死啊你,撞坏了我家少爷你赔得起吗? 疯子啐了一口,无所谓地耸肩,你能把我怎么着? 谢风诧异地看着疯子,似狂似痴,随性洒脱又有股子狠厉。 疯子歪着头看向马夫,恐吓道,杀了你哦~ 马夫先是一愣,随即怒火中烧地甩着鞭子,他怎么能在人前认怂! 疯子就像是在逗狗,将人一脚踢翻在地,脚臭熏得马夫险些晕过去。 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人,屈雨城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谦和地笑了,小兄弟不必那么大的火气,有这般功夫怎的沦落成乞丐了呢。我这人平生最是爱才,若是不嫌弃,可到屈府谋一差事。 屈雨城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臭乞丐是烂在水沟里了吗,这么臭!等到人进了屈府还不是任他揉捏。 疯子呲着牙笑,露出了两颗犬齿,看着就不像是个善茬,不给情面地骂道,谁是你兄弟,季舟,是不是等着要收拾我呢? 谢风耳朵一震,没头没脑地就去拽季舟,真看到这人脖颈处露出了点儿刺青,你跟我走,我不收拾你。 他上辈子的记忆里季舟这人险些翻了贾朝的天,一路爬到太子左右,又转头杀了二王爷。这人倘若好好加以利用,乃是个了不得地助力。谢风心神一动,就想将这人招到宋景文的手下。 季舟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有什么毛病。径直甩了甩袖子,一个没甩掉,发了狠地用劲一推。 宋景文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楼下,一眼就瞧着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当即大喊了一声,夫郎!孙子,把你手给我撒开! 谢风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就这么撞上了马车。他缓缓地喘着粗气,腰间顿时一阵酸疼,细细麻麻地疼啃噬着骨头。 宋景文将人往身上一兜,街也不逛了,着急忙慌地往船上走,叶言司在船上研究那对花花草草呢。 谢风忍着疼,指了指季舟,他 宋景文冷着脸,直接找于成业借了几个人将人绑了,一同拖上了船。 第79章 小白脸 宋景文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吓得叶言司手上一松,手里的卵圆形紫色果子滚了一地。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看宋景文这慌张的模样还以为谢风得了什么绝症,再等掀开谢风的衣服, 这种嫌弃犹如化成了实质,没伤着骨头, 腰部肌肉损伤, 不严重。 宋景文急了, 打开叶言司的手,怀疑道,肌肉损伤了, 还不严重?这么大一片儿的淤伤, 你快再给瞧瞧。 不等叶言司再说些什么,谢风先坐了起来,一手在腰上托着,姿势别扭得很,宽言道, 没事, 就撞了一下。我还侧身躲了, 只是听着声大罢了,你别大惊小怪的。 叶言司抛了一瓶药给宋景文, 叮嘱道,淤血揉开了,别下不去手, 不行换我来。 去你的吧,宋景文瞪了他一眼,自己媳妇的身子是别的男人能碰的? 宋景文心疼归心疼,手上倒是利落地在淤血上又推又揉。不过,谢风一哼唧他手就抖,明明一刻钟就能搞定的事硬是拖了一个钟。 本来说好了,于成业过来卸货,再从宋景文手里拿几道菜谱。哪成想,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出来。 于成业立在船舱外,后面还跟了一个妇人,他硬着头皮敲了下门,宋老板,人带来了。 谢风连忙要挣开宋景文的怀抱,一下子又闪到了伤处,疼得嘶了一声。随即羞怯地用被子捂住了脑袋,只剩下一双灰绿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乖巧得不行,像是个羞于见人的的小媳妇。 宋景文好笑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这才走过去开门,扫了一眼妇人便开门见山道,衣服做好了吗? 妇人轻手轻脚地拿出一个包袱,毕恭毕敬地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回道,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来的,中衣用的是蚕丝的料子,大衣用的是丝绸,最外面那件御寒的斗篷和雪帽用的是狐皮和狼皮。 妇人是宋景文之前托于成业在府城找的绣娘,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举止规矩,不该看的眼珠子转都不转。 绣娘对这种奇怪的衣服样式没有多问,回话也是用的笼统的大衣中衣来代替。 宋景文抖了抖手里的衬衫和配套的小西装,满意地点头,手艺不错,去马四那边结账吧。 绣娘谢过宋景文后,倒退着出去了。 于成业当然知道宋老板定做的这两身衣服是成亲穿的,跟着恭喜道,祝贺老板大婚,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宋景文喜气洋洋地接过他手里的茶具,乐得合不拢嘴,有心了,到时候也来吃酒。 主要是这份祝福让宋景文听得舒畅,他搁下茶具,将菜谱交给了于成业,海鲜大排档就立在酒楼门口,照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操弄起来。 宋景文实在是按捺不住那份喜悦,又补充道,我成亲那日,店里一律打九折,每桌送一壶椰汁。 于成业觉得肉疼,再一次地觉得哥儿是祸水,但还知道分寸,没有妄论老板的夫郎。 等人都走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脚,一团东西徐徐地往下滑,先是一双玉足赤|裸裸地掉在了甲板上,随后只剩一个脑袋在蒙在被子里了。 宋景文就势蹲在了床边,跟钻出来的谢风打了个照面,笑吟吟地捉住了对方的脚踝,袜子呢?难怪脚也这么凉。 谢风掉头就要往被子里爬,硬生生地被宋景文扯了出来,他羞恼地蹬在宋景文的心口,你不要拽我,袜子掉在了床上,你,你放开我。 宋景文才不听呢,就知道谢风好奇桌上的婚服,将人抱到了凳子上放好,诱惑道,看看,要不要现在穿上试试? 谢风眼眶突然就红了,摩挲着手里的衣服,明明都不舍得撒开手,嘴里还嘀咕着,哪有人成亲穿这种衣服。 宋景文将谢风的脚贴在自己怀里,又冷又烫,让人觉得他骨子里都透着寒气。 他也不说破,掰过谢风的脸亲了一口,宠溺道,有两套,这套留着咱们回家穿。 谢风软乎乎地踩了踩宋景文的胸口,滚烫的温度直烧到他的心上。 于成业卸下了三分之一的海鲜,李家船的速度顿时就快了起来。 宋景文像是将季舟这人给忘了,就这么晾着他,甚至将谢风的注意力都引在了大婚这事上,任由季舟被锁在船内叫骂。 李晓东从府城又带了一批客人,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到了宁昌镇。 宋景文和谢风将货物留在了船上,先行往酒楼去了。 宋景文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迈着步子,怀念地笑道,爷爷肯定在店里,咱们先去叫人卸货。然后再坐船回石坡村,你的聘礼可都在船上呢。 谢风走得不快,轻轻地扶着腰,聘礼也买得太多了,就是我父亲看了也得说你不会过日子。 老丈人才不会这么想呢,聘礼拿得多彩显得出诚意,那才能放心啊。 宋景文咂了下嘴,高兴地哼着小调,反驳道,不多,这才哪到哪,咱家的新房也不知道盖没盖好。 两人往酒楼里这么一站,周文曹最先看到了两人,惊喜地喊了句,宋老板,回来啦! 说书人的声音那是气势如虹,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招了过来。 众人还道怎么近两个月没见着老板了,敢情是不在家啊。 哎哟,宋老板春风得意的,怕是好事将近吧。一名常客摸着下巴打量着宋景文,眉梢眼角的都是得意啊。 宋景文摆手,好事,我成亲那日一律打九折,再赠送一壶椰汁。每个分店都是如此,咱们这总店也不能例外啊,再给你们散点糖。大家尽兴就好,明日海鲜大排档也开业。 宋景文一回来又开始折腾了,可没有人不喜欢新鲜东西,都扒着脑袋等,这椰汁肯定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宋老板手段高啊。 这边,宋兴平从后厨出来了,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宋景文的手,浑浊的双眼饱含热泪地盯着宋景文,半天憋出了一句,回来就好,你奶奶想你想的紧啊。 宋景文歉意地摸了下后脑勺,孝子贤孙的劲都使出来了,小嘴倍甜,我也想您,还有奶奶。看我都饿瘦了,就是想您想的。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啊,想死我了。 宋兴平拉着宋景文往外走,信以为真地拍着宋景文的胳膊,任性道,咱们回家,爷爷给你做顿好的。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叫谢风,风哥儿也来吃顿便饭吧,也是瘦了不少。 谢风都快成他们家的人了,自然是不用避嫌。 谢风受宠若惊地点头,好,我先回家看看我爹。 一行人走的水路回去的,等他们到的时候,码头上已经聚了好多人。 宋景文回来的消息像是长了腿,迅速地传遍了石坡村的角角落落里。宋老太伸着脖子朝水面上看,谢风也当仁不让地占据了最好的地点,确保谢风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谢风的身边还站了个美如冠玉的男子,眉心的纹路暴露了他此刻的焦急。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6) 谢风率先从船上走了下来,兴奋地环视着,却没看到谢老爹的身影。 他失落地噘着嘴,下一秒往家里跑去,猜测家里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二哥,哥。谢安惊讶地张着嘴巴,他哥就这么从自己眼跟前跑了? 他的存在感是不是太低了点儿? 谢安反应过来后在拼命地喊,谢风,我们在这儿呢。哥,别跑了! 谢风顿下脚步,疑惑地转过头,有些意想不到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在这儿,爹呢? 谢安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歪着头冲谢风笑,风儿,你抬头看看我。 谢风拧着眉头要去拉男人背后的谢安,闻言才细细地看向男人,表情一瞬间地呆滞住了,他动了动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试探道,哥? 谢哲心里一下子舒坦了,欣慰地张开双臂,拖着长长的尾音,哎,再叫一声。 哥,哥谢风不厌其烦地唤着谢哲,声音哽咽着,你真的回来了啊。 谢风哆嗦地冲进谢哲的怀里,他上辈子死的时候都没有大哥的消息,他一度以为对方战死沙场了。 谢哲这一去就是六年,他感慨地顺着谢风的长发,下巴点在他弟弟的发顶上,眼尾染上了薄红,柔声问道,怎么还哭了呢,从小就爱哭。 谢风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踮着脚要往谢哲的身子跳。这一用劲,腰上的伤就开始叫嚣了。 抱不动了,风儿长大了。谢哲托住谢风跌落下来的身子,刚好按在了腰上。 谢风身子一僵,偷偷地揉了揉腰。 谢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敏锐地发现了弟弟身上的端倪,心疼得紧,谁干的?宋景文? 这真不怪谢哲多想,揉的部位是腰。这动作难免会让一个成年人脑子里钻出点黄色废料,谢哲第一想法就是宋景文这个混蛋。 谢风没看到谢哲眼里的寒意,讪笑道,我自己撞的,不小心刮到了马车上。 谢风的这番说辞,谢哲只信了三分。在他看来,孤男寡哥儿的能不点着火? 宋景文正忙着将聘礼往下搬,打算今天就送到谢家。上次定亲送的东西太寒碜了,这次可得补上。 一股寒气从背上冒了出来,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宋景文纳闷地转头,下意识地往谢家的方向看,也不知道谢风到家了没。 这一看不得了,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了!那个男人还恶意地冲他笑,这不表明了想打架吗? 一个文质彬彬的小白脸,长得倒是高挑秀雅,散发着一股书生的气息。打他不跟闹着玩似的? 宋景文气冲冲地抹开袖子,快步走到谢哲面前,一把将谢风带到了自己怀里。 宋景文瞧着这小白脸,怎么瞧怎么上火,鼻子不是鼻子地冷哼道,你刚手往哪放呢,知不知道这是我媳妇?你胆儿不小啊,我的人也敢碰,信不信叫你走不出这石坡村? 谢风刚被摔懵了,此刻听宋景文越说越没边了,急得拽他的袖子,不是,这 你闭嘴,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再来和你算账。宋景文生硬地打断谢风,他可是看得清楚,谢风在这男的怀里可没有不情愿的意思。 谢风被他吼得一愣,委屈极了,干巴巴地解释道,你误会了。 谢哲看着弟弟那小可怜样,也是气得冒着火,冷飕飕地开嗓道,弟弟,你找的这夫君,我瞧着不行啊。 宋景文嘿了一声,将谢风楼的更紧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醋的都快发酵了,谁是你弟弟,别乱叫。 作者有话要说:注:古代的袜子主要是布袜,有袜带。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8.16日 我觉得我需要遮瑕液来救命,昨晚就不应该在媳妇脖子上种草莓。 这傻子还没发觉,明晃晃地在大舅哥的眼跟前转悠。他哥的眼刀都快捅死我了,我就怕他哥又整出幺蛾子,借着和谢风培养感情的借口把人带去军营玩。这简直是羊入虎口啊,淦! 《重生后我渣了白月光(abo)》,虽然名字俗,但是封面好看啊。看这Q版小人,我立的人设,又娇又软还霸道的小O。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三层小别墅 谢哲伸出手指点了点宋景文, 意思显而易见,我弟弟是谁都能当的?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幅稚童的模样, 莽撞无知。 宋景文磨了磨牙,气笑了, 这人倒是理直气壮,他反而觉得事情有趣起来了, 放言道, 你呢, 从哪来的滚回哪去。要是想了不该想的人,你就等着我把你扔进山里喂狼吧。看你这面如傅粉的小模样,那群畜生啃起来应该也会觉得味道不错。 话毕, 宋景文将谢风揽至身后, 一只手还护着他的腰。 宋景文也知道自己刚刚火气大,低声下气地哄着谢风,一口一个小祖宗,小心肝,小宝贝儿。 谢风气急败坏地踢了他一脚, 撒娇的意味大过出气。 宋景文捏着谢风的两颊, 好生搓弄了一番, 无良地调笑道,我去卸了那人的胳膊, 竟然拿臭手抱你。 谢风咬住了宋景文的虎口,含糊不清地骂,那是我哥, 你是不是疯了! 宋景文摇头,哂笑道,你还真当他是你哥了啊,你怎么不叫我哥哥,我还是你的情哥哥呢。 谢哲听得青筋直冒,这小子比他们军营里的粗老爷们还不要脸。要是在军营里,他还能笑着跟老爷们开开黄腔。 可他娘的,这被调戏的对象是他弟弟,亲弟弟啊。 谢风叹息了一声,不知是绝望了还是被惹急了,痛惜地看了宋景文一眼,你,自求多福吧。 谢风瞥了谢哲一眼,记忆犹新地陈述道,我哥哥很凶的,十二岁就能把抢了我荷包的男人绑在树上打,不给水喝不给饭吃,直到太阳洒脱了那人一层皮才放过他。 宋景文伸展了下筋骨,冲谢哲勾手指,玩味儿的翘起嘴角,那正好给我试试手。 宋景文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已经踏进去一脚了。 谢哲也不怵他,压根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就他这种没有经受过正规训练的,除非拜了师父,否则,谢哲一人能打五个宋景文这样的村夫。 两人全都不把对方当回事,真正交手的时候也都收了力,还没到那种非死即残的地步呢。 两人过了十几招,渐渐地认真起来了。宋景文反手掐住了谢哲的脖子,谢哲的拳头刚好抵在对方心口。 这一番激烈的打斗把还在码头看热闹的谢安招过来了,他挤开村民往里面走,双腿一软,险些当场跪下去。 谢安揉着眼睛哭喊,大哥!宋景文你快放手啊,哥! 谢风也急得不行,哪成想这两人越打越来劲,他赶紧要上去掰开宋景文的手指,央求道,别打了,你们俩干嘛啊。 我草,真是大舅哥啊! 宋景文一愣,放松了警惕,直接被谢哲一脚踹在腹部,整个人跌了出去。 谢哲皮笑肉不笑地俯瞰着呛咳的宋景文,惋惜地摇头,蠢货,对打的时候最忌分心。 校尉够牛批啊,这一脚挺狠。谢哲不是孤身一人回来的,还带了两个小兵。 纪云咂了下嘴,又是羡慕又是同情地看着地上趴着的那位,那位也不逊啊,要不是大意了,指不定谁把谁按在地上呢。 周生撞了纪云的肩膀,颇有兴趣地挑眉,咱校尉好像有点喜欢那小子,骂的多温柔,只说他是蠢货。咱们那会儿训练的时候被他揍得跟个孙子似的,打完了继续骂,骂完了继续揍。 纪云抄着手,还指点那小子呢,说的多委婉,让他干架的时候集中注意力。 本来还想上去拉架的村民,听了这话,胆颤地推开几步,仿佛纪云和周生得了什么瘟疫似的。 那边,宋景文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连身上的灰都没来得及掸,震惊地吐出了心里话,你不是死了吗,为国捐躯了吗? 谢哲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大有再打一架的意思。 宋景文的智商终于上线了,语气里尽是谄媚,哟,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原来是大舅哥啊,我就说哪来的小白男人长得那么精致,果真是亲兄弟,都好看得紧。 谢哲一身煞气地往宋景文这边走,谢风连忙张开手挡在他的身前,像是护崽的老母鸡,冲着谢哲眨眼睛,哥,别打了。你把他打坏了,你弟弟要守寡的。 谢哲额上青筋跳了跳,宋景文反倒乐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哥,没伤着你吧,那是在试探你。刚刚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嘛,这功夫不错。要不切磋两下,我还以为大舅哥诈尸了呢。 谢哲耐心地弯起膝盖,摸了摸谢风的头发,哄他,哥哥不打他,跟他有事商量。我得看看这小子的人品可不可靠,不能让你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 谢哲冲宋景文招手,后者一点儿没犹豫地跟了上去,讨好地笑,哥,要说啥啊,还得在屋里说啊。 谢哲一拍桌子,怒目圆瞪地指着宋景文,细看指间还有点抖,你个小王八犊子,我弟还没跟你完婚呢,你猴急什么? 宋景文茫然地啊了一声,坦诚道,急啊,挺急的。日子都定好了,就等着迎亲了。 打住,我问的是风儿,咳,谢哲脸皮子再厚也做不到堂而皇之地谈论弟弟的房中之事,但也不得不提,模糊道,你们干了什么没? 谢大哥比谢老爹难糊弄多了,常年浸染在军营内,身上有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 宋景文多人精啊,一下子就明白了大舅哥说的啥意思,难为情道,这个,当然没有。我像是那种人吗?我整个一老实人啊。 谢哲眼里是明晃晃地不信任,腰不是你小子弄的?要是你没说实话,我非扒了你的皮。 宋景文认真地补充道,这就太冤枉人了,撞马车上了,心疼死我了。 我就碰了碰,宋景文眼睛一瞪,觉得自己得硬气点儿,怎么能让大舅子压下去,我们关系是人尽皆知的,我不给他上药,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谢哲将信将疑地眯起眼睛,大咧咧地端坐在椅子上,我回来后一直听着你的传说,你小子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啊。逼着姐姐和离,拴了姐夫一家做苦力,绑了邻居干粗活,挺威风啊。 宋景文心头一梗,完全是颠倒黑白,他忍不住反驳道,这太断章取义了。 你这样的,我可不放心将风儿交给你。谢哲慢悠悠地晃着手腕,阴冷地盯住了宋景文,左右父亲出去找二娘了,我娘呢,现在也不管事。所以,这事还得我说了算。 孙翠被谢哲从牢里捞了出来,虽然知道他知道对方干了什么狠毒的事情,但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娘亲受牢狱之苦。 大不了就当闲人养着,左右家里的事谢超雄也不会允许孙翠插手。 宋景文突然火了,心说这是要反悔啊,他不动声色地开腔,那你什么意思? 我要看到你的诚意,你过了我这关,我自然不会阻拦你。甚至你以后遇上了什么事大可以来军营找我,我能帮的绝对不含糊。 宋景文心头跳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向门外瞥去,聘礼正在往下卸,今天就送来。 谢哲满意了不少,可还是没松口,那是身外之物,你总要让我看看的真心吧。我一共两个弟弟,和风儿相处的时间最长,与他也最是亲厚。你也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吧。 感情牌一打,宋景文顿时没话说了,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动静还整得挺大,他单膝跪地,我爱他,也敬他。当初我与他在一处的时候,我就认定了他是陪我走到人生终点的人。不论生老病死,我都将不离不弃。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谢哲被这一跪弄得措手不及,眉心倒是渐渐舒展开来了。 院门外传来了嘈杂声,几大箱的聘礼扎着红似火的布花。宋老太走在最前面,笑得皱成了一朵菊花,都轻着点儿放,唉,对,一共六箱,别弄错了啊。 她上船清点聘礼,恰巧避开了宋景文和谢哲交手的场景,其他知情人也没去触霉头。所以,宋老太除了一开始地心疼钱外,倒是高兴得不行。 宋景文还是稳稳地跪在谢哲的面前,安然不动。 娶个媳妇,跪一下咋了,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谢哲先坐不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随随便便就跪,让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他勉为其难地拽起了宋景文,算是松口了,临了还不死心地警告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风儿在你手下受了委屈,我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宋景文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弟控,还觉出了那么点儿好,有人提醒自己不忘本心,这多难得。尽管这大舅哥说话不好听,但他嘴也挺溅,半斤八两嘛。 反正他也在石坡村待不了多久,就当让着他了。 众人就瞧着两人哥俩好地搭着肩往外走,哪像动过手的样子。 谢风担心地绕着宋景文转悠,左边捏一下右边挠一下的。他不怕宋景文欺负他哥,而是忧心谢哲用大舅哥的身份压宋景文,怪让人心疼的。 宋景文打蛇随棍上,委屈地撇了撇嘴,很是幽怨地蹭谢风的脖子,哥没打我,也没骂我,我俩相处的可好了。 谢风闻言环着宋景文的脖子,踮着脚吃他的嘴巴,你怎么总是蹭我脖子? 宋景文凶猛地啃回去,意有所指道,止痒! 谢哲无奈地扶额,弟弟大了不由哥啊。傻子,他家弟弟越来越好骗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真是顶配。 舟车劳顿后的第一顿饭是在宋家吃的,两家子人围在一起涮着火锅,别有一番风味。 饭后,谢哲领着谢安和孙翠先回去了。 宋景文正大光明地牵着谢风的手往新房里走,三层的小别墅装修得还不错。 为了儿子的幸福,谢超雄这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监工,等到差不多收收尾了,他才匆匆去寻丽贝卡。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7) 宋景文满意地勾着谢风的下巴,指着两件空房调笑道,你知道这两间房为什么还没收拾好吗? 谢风拍开宋景文的手掌,下巴红了一小块,放杂物的? 这是洗澡的,还有睡觉的。 宋景文舔了下上颚,不怀好意地在谢风的身上巡视了一番,小腹烧着一团火,他出门在外一直禁|欲,看到吃不到。 谢风脸颊通红,故作镇定地退了出去,哦,洗澡还要专门房间啊。 宋景文弯起眼角,咱们家走到时代前端,得先装上水龙头,自动出水的。到时候,我们就在家待着,等着生意上门。 你不是说没出过宁昌镇嘛,等我掌握住这一带的经济命脉后,天天带你出去玩,咱们想去哪就去哪。 谢风心里甜得冒泡,咬了下嘴唇,无意识地挠着宋景文的掌心,像是只餍足的猫儿一般温顺。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6.10日 巧克力这种东西甜的上头,腻得慌。所以我选择咖啡,我偷偷换了媳妇的百百分甜度的巧克力。无糖从我做起,珍爱生命,远离糖分。 不说了,这次我得把坑刨得深一点儿。上次被我们家的狼狗刨了出来,本来媳妇以为他自己放在哪里找不到了,结果我直接被叛徒狗出卖了。媳妇三天没让我上床,一把幸酸泪。 第81章 二氧化碳 入夜, 宋景文偷偷地从家里溜了出来,摸黑爬上了船。 不怕贼偷, 就怕贼惦记。船上的东西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为了方便自己行动, 宋景文特意没找人看着货船。 今晚你们先去我家的新房里住一晚,活动区域仅限于第一层。宋景文本来想将查玉树等人直接扔上山, 随便支个草棚凑合一晚。奈何天寒地冻的, 真要把他们扔山上, 那就等于是看着他们自生自灭。 这开头就没打好,后面这群人又怎么会用心给自己办事。 往好的方面想,这也算是给新房沾沾人气, 左右也不会让人上二楼的私人区域。 查玉树懒洋洋地转了转脑袋, 他们已经很多天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了,要不是他压着手下的人,宋老板这船行得可没那么轻巧。 里斯就没那么沉稳了,虽然冻得发抖,但还是阻拦不了他胸腔内横冲直撞的心脏。 他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兴奋地仰视着眼前的三楼小楼房, 这就是你家的房子啊, 也太高了,比周围的房子都高。不过, 这也太招眼了,就像个靶子立在这儿,一打一个准。 宋景文迈进屋里, 没让他们上楼。这座别墅占地一百多平方,一层就够这群人住的了。 宋景文在屋内点了几个火盆,又将准备好的棉被分发下去,棉被是送你们的,到时候可以带到山上去。明天一早你们就从房子里出去,先退到山上。山上有两件搭好的草屋,不够住的话就自己动手盖个房子。那片山我买下来了,所以暂时不会有人去打扰你们。 宋景文顿了顿,给了个甜枣就该敲打一下了,他不紧不慢地开嗓,警告道,前提是你们安分守己,若是私自下山惹了什么麻烦,其他人也会受牵连。那时,我可保不住你们。 查玉树适时地站了出来,淡然地赞成道,跑了的话就别再回来,省得让大家伙的陪着你担惊受怕。 查玉树始终是那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随意摆摆手,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在宋老板给咱们上好户口之前,我们只能藏在山上。熬过了这段时日,我们不仅有户口还有房子。 查玉树刻意看向宋景文,捂着嘴咳了下,病恹恹地笑道,您说是吧,宋老板。 宋景文知道这是提醒他别忘了承诺过的事,他了然地点头,明日你们上山盖房子,一天的时间用来休息。后天我会通知你们下山干活,做事了就有工分。工分挣得越高的人越能早点摆脱黑户,分到房子。 青砖盖的房子。宋景文算是个良心老板了,对员工那是没话说,员工福利更是羡煞了旁人。 在山上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外来户被宋景文画的大饼唬得一愣一愣的,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可是青瓦房啊,可不是什么茅草屋,也不是潮湿的山洞! 翌日,宋兴平也没去镇上的酒楼,和宋景文装了一小盆的海鲜去了村长家。 宋景文带人回来的事除了跟他出海的人知道外,就只告诉了宋兴平和宋老太。户口没办下来之前,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兴平手里还抱了一只椰子,满脸笑意地往椅子上一坐,一点儿不见外,大哥,我今天来找你商量件事,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三弟亲自上门求他办事可不容易,说明这事还挺重要。宋兴德有意培养宋志和当下一任村长,这些事他也该接触接触了,而且这来得也不是旁人,都是最亲近的叔侄关系,听两耳朵也不妨事。 宋兴德给媳妇牛秋月使了个眼色,你去把宋志和叫来,告诉他景文来了。 牛秋月客气地推拒了两下,然后才接过宋景文带来的东西出去了。 宋志和进来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有点微妙,他规矩地坐在宋景文的对面,对着人笑了一下,打着口型,怎么了这是? 宋景文蹙眉,冲他摇头。 村长为难地摸着花白的大胡子,谨慎道,要说两三个人,这还好办。但是一下子多出了一百多人,报上去的话县里肯定会来人登记,到时候动静就闹得大了。 宋兴平急了,额上的几条沟壑陷得更深了,他惆怅地吸了口烟枪,那这事去找县太爷有用吗?要不多送点钱,我听说县太爷的手长着呢。赛点银子也许就把这事办了。 宋景文一手托着下巴,他可不想给贪得无厌的县太爷送钱,冷哼道,不用给他送银子,要找人帮忙就得找对自己有益的。 村长说的这话倒也在宋景文的意料之中,其实,他本就没指望对方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事解决掉。 宋景文要的是能够让山民们下山的正当理由,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讨好地笑道,大爷爷,这事我有法子了。您帮我找个理由,别让村里人瞎传,先把这阵子风声把住了。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靠蛮力,我那大舅哥盯着我呢。 宋景文说着说着,脸上的笑真诚了许多,脚底板在地上磨了磨,我好事近了,当然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和气生财嘛。 宋志和噗嗤笑了起来,拍着宋景文的肩膀乐得直打颤,你那大舅哥确实厉害,看样子你以后可不能随便动风哥儿,人家娘家有人。 宋景文不置可否,骄傲地昂着脑袋,娶媳妇就是用来疼的,有人监督好啊。 他转头偷偷地在宋志和的耳边偷笑,谢风他哥待不了多久。 宋兴德和宋兴平也笑了起来,看着年轻一辈过得好他们也高兴。 这事好办,我让志和去和村里人说上一声,只说这些人是前些年逃难逃过来的,被你在深山捡到了。宋兴德到底比小辈们经验足,三两句的将这件事圆了起来,我再和里正相告一下,村里人的嘴也能管上些时日。 宋景文配合地点头,嗯,他们分批下山。我让他们带个面巾,毕竟跟咱们长相出入有点大。等到户口上了,再让他们拿下来。 解决完了这件事,宋景文又找村长买了一大块儿的地,准备着手盖员工宿舍。 两人从村长家出来后,宋兴平一直欲言欲止,几次三番地瞥向宋景文。 宋景文好一阵莫名其妙,挽着宋兴平的胳膊问道,爷爷,你有啥事就说吧。跟我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家里没钱了吗? 宋兴平轻飘飘地拍了他一巴掌,嗔道,瞎说,财不外露。 宋兴平转着眼睛确认周围没人后,拉着宋景文的手示意他低头,粗粝的声音刮在宋景文的耳朵里,你二婶闹着要分家,这不是胡闹嘛!偏偏你二叔也是个头脑不清醒的,跟着起哄。 宋景文琢磨出味儿来了,指了指自己的新房,三层楼可是村里独一家,他勾着嘴角笑,因为我这房子? 宋兴平压低声音道,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奶说了,这房子是给你和谢风小两口准备的,我们都不住进去。你二婶可不就眼红了,天天在家里阴阳怪气的。 宋老太还是疼宋景文这个长孙,什么好的都得往他这里扒拉。 宋景文没吱声,试探道,那您怎么看?你们住进来呗,毕竟地方挺大的,够住,一家人也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宋兴平疼惜地摸了摸了宋景文的脑袋,宋景文也就垂着头让他摸,他这种退让的态度反倒叫宋兴平不好意思开口了。 宋兴平收回手,没来由地有些生气,将二儿媳说的话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强硬地将这事定了下来,不用,咱们自家的房子又不是不能住,也是青瓦房。你二婶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也算是住的新房。再说了,要不是你,咱们家能过上像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她就是不知足! 宋老太得知老头子改变了想法嘴都合不拢,直拍手叫好,死老头子,你终于想通了。老二家的又开始作妖了,我看她是不想好过了。 宋景文挖了块椰肉杵在宋老太的嘴边,看她慢慢地嚼,奶奶,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住吗?风哥儿不会有意见的,他挺喜欢您的。 宋老太甜得眯了眯眼,心里熨帖得不行,嘴里是一点儿没松口,哼了一声,不用,我才不去你那边。你们又住得不远,我要是想去你还能不让我进门? 宋景文连忙摇头,鼻子有点酸,他是真把宋老太当自己亲奶奶待的,这突然说不住在一起了,他这心里就直泛酸水。 宋老太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乖孙是舍不得自己。她捧着宋景文的脸颊,玩笑道,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看这眼睛红的跟吃了辣子一样。 宋景文趴在宋老太的怀里,那么大的人了还撒娇,您跟二叔他们一起过来呗,我跟谢风住顶楼也行啊。 宋老太揪着宋景文的耳朵,笑骂,没出息的样儿。我和你爷爷想去哪住就去哪,你现在比你爷爷还有用,我也不需要一直跟着你。奶奶这辈子不图什么,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但是,你这几个叔叔还没你有用呢,我要是不在,谁管得住他们?就你二叔那个缺根筋的,被胡秀哄上两句东西南北都找不着了。 宋老太操心的事多了,如今最放心的却是自己这个乖孙,她想得通透,钱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人一旦手里有了钱,心思就飘了,就不安分了。 宋景文见实在是劝不动两位老人,只能妥协,那您和爷爷没事就过来,反正几步路就到了,房间给你们留着。 宋老太这才眉开眼笑地准备午饭去了,宋兴平把账本给了宋景文,你几个叔叔的工钱都够花的了,我也在酒楼上工,钱都够使的,不用你担心。以后你的生意都给你自己管着,多少家当自己心里有点数,别到处瞎嚷嚷 宋景文受教,呐呐地点头。 宋景文饭后又闲不住去了工厂,他外出这么久,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他满意地点着手指,宋子琛管理方面还不错嘛,得发点儿奖金犒劳一下。 他晃悠悠地去了二楼,楼上的温度竟是比楼下要高。宋景文搓了搓手掌,不知道宋子琛在上面捣鼓什么呢,如此热火朝天。 宋子琛,你这干什么呢?宋景文踢开脚边的一堆灰白色的石头,好奇地往里间探着脑袋。 专门批给宋子琛做实验的房间一阵笑闹,谁也没看到宋景文推开门进来了。 房间里烟熏火燎的,外面的人还以为房子烧着了呢。宋景文咂了下嘴巴,刻意加重了脚步,终于有人抬起头瞧他一眼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宋子琛一张艳丽的脸蛋上蹭的到处是白灰,他推了推旁边的人,语气里满是揶揄,风哥儿,宋老板来了。 谢风募地瞪大了眼睛,在身上擦了擦手,激动地扑向宋景文,临了了还害羞了,绕着宋景文身后的手偷偷地在他背上画圈圈,雀跃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啊? 宋景文在他耳边吹气,如同情人间的蛊惑一般吊着嗓子说起吴侬软语,想你了呀。 谢风抱了一会儿,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抿了抿唇,隔着宋景文叫谢哲,哥,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宋景文诧异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有些错乱。好大一盏电灯泡啊,超强待机。 他不露声色地吸了口气,强颜欢笑道,大哥好,你咋过来了。冷不冷,我那边有热帖,要不要来一个捂捂手? 谢哲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家被宋景文吃的死死的弟弟,心里已是千疮百孔,面上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我不放心呗,顺便看看你这厂里正在琢磨的,二氧化碳? 真是个拗口的名字,谢哲挑了下眉,看似轻飘飘实则重重地压在了宋景文的肩上,面不改色地夸道,工厂办的不错,大豆油我们军营里吃过几次,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1.13日 生活没难倒我,媳妇却卡住了我可可爱爱的脑袋。本来他那个武力值根本不够看的,从老猎户那边学的三脚猫功夫,外加上我没事教的几招。但是,他怎么就突然打上了太极呢? 可恶啊我怀疑是若基这个叛徒,下一次难道就是相扑,泰拳,空手道,柔术??? 第82章 汽水进行时 宋景文得了谢哲的肯定, 谢风比他本人还高兴,在大哥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去勾宋景文的手指了, 拉住轻轻晃了晃。 像是早恋的小学生,在爱情的滋养下冒着酸甜的气泡。宋景文如是想。 他很快反客为主地捏住了谢风的手指, 摩挲着他的指关节,像是玩不够似的, 不露声色地活动了下肩关节, 询问道, 宋子琛真的把二氧化碳弄出来了? 宋景文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出海前交代给宋子琛的任务,倒也没真想这哥儿这么执着。 而且看样子, 已经摸出点什么了。 宋景文低头的时候, 几缕垂落的头发扫在了谢风的脸颊上,痒痒的。 谢风伸手搓了把面颊,不确定道,还在等结果,好像有进展了。你看这几个水囊, 里面装的都是这什么气,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种。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8) 宋景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墙边码了四个一平方米的水囊。说是装水的,却很少有人用这么大的羊皮和猪皮做成的水囊, 实在是太大了,也只有长途跋涉之人会用这个多带些水。 宋景文单手拎起一只水囊,看见上面还细心地做了标注, 就是字太丑了,一眼就看出是宋子琛自己写的。 宋景文绕到几人身后,看宋子琛还在专心致志地收集二氧化碳,顿时起了兴趣,蹲在他们身后冷不丁地出声,做的还挺有模有样的,成功了没? 宋子琛正在和潘岳说话,也没留意宋景文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被吓得一蹦一跳地蹿了出去。 宋子琛捂着心口,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听了这话才犹豫不决地递了一个上面写着伍的水囊给了宋景文,老板,我觉得这个应该差不多。 其他几个在蜡烛塞进去的时候还能燃烧,后来我改进了一下,将石灰石放置在密闭的环境中煅烧,产生的烟全都顺着陶瓷管进了这个水囊。不过,我还没进一步验证。 宋子琛说着说着又往宋景文那边挪了一步,像是怕被人听了去似的,转着眼睛控诉,你给我的那本书上,好多图上的东西我都没找到。你是不是买了假书啊,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是古代的条件太落后了,给你找的化学书都尽量往简单的方面搞了。 谢风眼见着两人越贴越近,虽然知道这两人之间没什么,但是他就是看着不顺眼,这种小情绪和宋景文吃起醋来的劲头如出一辙。 他赶紧插|了进去,别别扭扭地在后面拽宋景文的衣袖。 宋景文习惯性地将人往怀里一带,极其自然地揉了揉了他的发顶,声音柔得快腻死人了,乖,等这个弄成了,做汽水给你喝。 谢哲抱着双臂在一旁看两人的相处方式,除了有点不要脸外,瞧着意外的和睦。 他漫不经心地倚着门框,将宋景文从里到外看了个遍。不得不承认,这个未来的弟夫人品和脑子都不算太差。唯独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从何而来的,让人不解。 宋景文感觉被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住了,后背冒着冷汗。这眼睛的主人八成是大舅哥,他装作不知,转头若无其事地对着宋子琛说道,那是道长卖给我的书,机缘巧合之下才得来的。你还嫌弃起来了,动动脑子总有解决的法子嘛。 自古以来,好追求炼丹之术的人不少。就连贾国的当今圣上,也是醉心长生之术,时常有道士出入宫中。 炼丹炉中的各种东西在高温锻造之下总会产生些化学反应,而这刚好给宋景文拿来当借口,也一并解了谢哲的疑问。 宋景文打算直接开始试用,将这个水囊扛回了家,鼓励道,继续努力,这个我替你检验一下。 他一只脚踏出门了,又探个头出来,笑眯眯地夸道,我不在的时候,工厂管理的不错,井然有序的。 宋子琛瞪大了眼睛,讶异地朝潘岳看了一眼,慌忙辩解道,是潘岳帮我一起管理的。 宋子琛拉着这个寡哥儿上前一步,坦然地将人推到宋景文的面前,老板,你把他也调到二楼来吧,他这阵子帮了我不少忙。要不是他在一旁打下手,我也收不齐二氧化碳。他对这些挺感兴趣的,我们俩还能一起讨论。 潘岳不卑不亢地看向宋景文,眼里的亮光却溢了出来。男儿志在四方,有往上爬的机会谁能不动心。以前那是不想和臭男人共处,现在这么好的地方供他大展拳脚,高兴还来不及。 潘岳在工厂里不太起眼,也不会来事,没想到能和宋子琛混到一块儿去。宋景文对他了解不多,自然而然地看向谢风,你觉得呢? 宋子琛立马把希望寄托到谢风身上,红着脸撒娇,风哥哥,你就同意嘛~咱们还多一个帮手呢,他人很可靠的。 宋子琛对谁都捧着颗真心,看见谁都想帮上一把。就不知道这种善良的品质是好是坏,难保有一天不会被歹人利用了去。 宋景文没想多这嘴,也就默不作声地扫了潘岳几眼,看出还算是个老实的。 谢风受不住宋子琛的软糯攻击,他本就与对方的关系亲密,心软地妥协了,那就先试一下吧。 楼梯仅供两人并排走,谢哲只能憋屈地走在两人身后,看着宋景文越发没皮没脸地往谢风脖颈处靠。 快到楼底的时候,谢哲终于忍不住了,手指捏的咯咯作响,一脚踹在了宋景文的屁股上,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就不能忍着点儿? 宋景文猝不及防一步跨了三个台阶,险些劈了腿。 他不爽地动了下眉毛,接着嬉皮笑脸地紧扣住谢风的手,欠揍地回了句,您将就再看几天,我们就牵个小手,你还踹我。那我现在就带着风儿跑了,去发喜帖了!你眼不见心不烦,别找我俩了,晚上见! 说完,不顾谢哲的喝斥,拽着谢风就跑。 谢风傻乎乎地跟着他跨上三轮车,一手圈在宋景文的腰上,滚烫的面皮粘在对方的后背,笑得花枝乱颤,你这样,我哥哥又要不让我见你了。他说成亲之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不合规矩。 风儿! 宋景文你个小王八犊子! 谢哲气得跺了跺脚,一眼刀甩在了纪云的身上。 谢风转着脑袋,略有些羞愧地看向被落在后面的哥哥,冲他招手,哥哥,你先回家吧,我们去去就回。 宋景文报复性地伸手将谢风的脸按了回去,不让他盯着谢哲看,打岔道,我们先回去带些东西,再去镇上一趟。车金吾肯定等着咱们上门呢,顺便通知他们过来吃喜酒。 谢风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认真地数着带回来的东西,带些什么?滑轮吗? 不用,我都归置好了。滑轮给他们没什么用,不如带些这个时令没有的水果。 宋景文堆了一车的东西,都算是高水村的特产了。不过,最重要的东西被他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这个热帖也给他们送上六个,白锦荣和车金吾一人三个。 谢风蹙眉,撅着嘴巴,不太舍得,你不是说就剩几个了嘛,而且这种东西不好让人知道吧,会惹麻烦的。 虽然宋景文没说热帖是哪来的,但是谢风直觉上这种东西的出现和宋景文身上的秘密有关,他本能地不想让宋景文受到伤害。 原先的二十五个是宋景文花了五十两银子从若基那买的,现在拿出来当然是有解决的方法了,他笑得狡黠,不妨事,这等于是给咱们做宣传了。过不了多久,热帖就会在市场上开始售卖。不过,咱们就赶这个冬季,只做九十九个,限量发售。我回去做一个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车家的门房早得了消息,见了夫夫二人,喜得露出了一口好牙,感慨地帮着把东西抱在怀里,这天儿愈发的冷的,好久不见您二位了。咱们大少爷可总念叨着您呢,这念着念着您就来了,可赶巧了。白小少爷也在呢,都在屋里等着您呢。 宋景文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门房的话,直接被领着进了车金吾的书房。 白锦荣偷偷地躲在门后,屏气凝神地听着两人驻足在房门前,在谢风推门而进的时候突然跳了出来,大喊道,风哥哥! 谢风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展颜笑道,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幼稚。 白锦荣撇撇嘴,打趣道,唉,是啊。风哥哥都要嫁人了,我还没人要呢,就天天玩闹呗。 谢风毫不留情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将手里的两个大椰子囫囵地塞进了白锦荣的怀里,你这嘴就是不饶人,还拿我开涮了。 宋景文勾住谢风的脖子,得意地通知道,你们俩我就不搞喜帖那一套了,三月十六,我和谢风的大婚。朋友一场,可别忘了。 知道啦,风哥哥这么好的白菜要被拱了。 谢风捂着嘴偷笑,拿眼觑宋景文,越看越欢喜。 白锦荣吐吐舌头,大摇大摆地往车金吾的腿上一坐,蹬着脚,我要吃这个,可听说相欢的新饮品就是椰汁,这想必就是椰子吧。 车金吾正和宋景文谈着山民的事呢,被这小混蛋一搅合,索性把把这事定下来了,我和县太爷打声招呼,你那边稍微送点东西,不用送钱,就弄些小玩意。省得他心里憋着坏,当着我的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再给你使绊子。 糊弄县太爷的小玩意,宋景文那边可多了去了。村长没法子解决的事,到车家这边压根不算事。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啊,宋景文敛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风调皮地在宋景文的眼睛上吹了口气,关切地握着他的手,你怎么了? 宋景文突然抬头,用鼻尖一点一点地蹭着谢风的小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不要买个官做做? 贾国的某些没大用的官职是默认可以买卖的,这种做法也是为国库增加进项。 不等谢风回答,自己又否定道,逗你呢,我可不想被管束着。为民生谋福祉这种事只能顺带做做,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声音不大,车金吾也没听到,一巴掌拍在了白锦荣的臀部,笑骂道,扭来扭去的作甚,我腿上烫人? 书房里燃着火炉,白锦荣被骂了也不抬头,自顾自地剜着椰肉往嘴里送,幽怨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车金吾的腿上,你别闹我,幼稚! 好家伙,幼稚这个词也被白锦荣从谢风那儿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5.24日 高温蒸烤下的房间,再洒上些水汽。将媳妇抱进去,然后我就能收获一只软绵绵的大宝贝。简陋的桑拿房,非常适合用来舒展筋骨。泡完了果真骨头都软了,想摆什么姿势就能摆什么姿势。就是不好骗了,媳妇都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去蒸桑拿了!还是家里佣人太多了,这事得放着我亲自来啊。 第83章 乳胶制品 白锦荣的小嘴上下阖动着, 才吃罢一个椰子,又忙不迭地凑到了谢风的跟前。 谢风一边笑一边后仰着脑袋, 推开了白锦荣近在咫尺的脸颊,眉心揪成了一团, 快把你嘴上的汁儿擦一擦,我给你开一个紫果。 紫果也就是无花果, 是宋景文从高水村运回来的。本来这种水果是叶言司发现的, 这个小大夫当时正打算尝百草呢。可撞上了宋景文难得发发善心, 替他将筐中一堆植株里能吃的捡了出来。 宋景文意外发现了这种甜果,当即采摘了几大箱。其中一小部分被叶言司带走了,用来入药。 白锦荣嬉皮笑脸地往谢风的肩上一搭, 不满足地继续开口, 还有芭蕉。 宋景文看不过去了,瞥了瞥了他的肚子,悠哉地说道,别到时候拉肚子,大冬天的再受了凉。 宋景文将紫果抛给车金吾, 给了车大少一个机会, 你来剥, 好好堵堵白锦荣的嘴。白小哥儿的话比我还要多,吵得我脑仁子疼。 车金吾温和地笑了笑, 也不嫌弃沾的一手黏腻的甜水,剥开两个紫果放进了盘子里,却严词拒绝了白锦荣要吃芭蕉的要求, 芭蕉没熟呢,咱们再放些时候。现在吃的格外的涩嘴,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谢风伸到半途的手被准确地捏住了手腕,偏离了白锦荣张得大大的嘴,径直到了宋景文的唇边。 宋景文将果肉一口卷进嘴里,随后心思荡漾地在谢风的指尖舔了一口,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真甜,跟我的小甜心一样甜。 谢风又是害羞又是高兴,臊得差点儿钻进地缝里,支吾道,别 与此同时,白锦荣哇地一下叫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宋景文,啐了一口,骂道,真不要脸!还跟哥儿抢东西,你小心眼! 宋景文故意吧唧吧唧嘴,把白锦荣气得跳脚。 车金吾叹息一声,赶紧把这小麻烦精拽了回来,二话不说用果子堵了他的嘴,只准吃两个,再吵就没得吃了。 白锦荣紧张兮兮地护住盘子,连带着车金吾也被他瞪了好几眼。 宋景文两耳一闭,先把小祖宗伺候好了再说,他将剩下的半边无花果挤进谢风的唇缝中,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对方粉色的耳垂,说着甜言蜜语,再放久些会更甜,就如同我对你的爱,明天都会比今天多爱你一点儿。 车金吾着实佩服宋景文张口就来的情话,面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又恢复正常了,他生硬地插|进两人之间,问道,咳,你说的热帖是怎么回事? 宋景文让人准备了一盆的生石灰,然后拿起了桌上的薄壁茶碗,装了一半碗的生石灰,对着车金吾说道,你把碗拿着。 车杨上前一步要接下茶碗,被车金吾轻轻一瞥,就自觉地退回了角落里。 白锦荣一愣,趁着车金吾没注意,忍痛从袖口掏出两个藏起来的无花果,无声道,你和艾德蒙一人一个,回去偷偷吃。 艾德蒙像是一个影子,一动不动地隐于黑暗之中,听到主子的吩咐,才迅速地移开胶着在谢风脸上的视线。 白锦荣习惯了艾德蒙的沉默寡言,他倒不是对新仆人特别照顾,只是父亲要求他将这野路子出身的打手带在身边保护自己,他也就听从家里的安排。 反正他也不会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自然无所谓谁跟着自己。 宋景文缓缓地将冷水倒进茶碗中,车金吾不解地看着碗中的生石灰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这是干什么? 宋景文神神秘秘地盖住茶碗,耐心地坐回了椅子上,等等你就知道了,好好感受一下手上有什么变化。 谢风也觉得好奇,一瞬不瞬地盯着茶碗。 只见车金吾的脸色突然变了,原先的漫不经心立刻变成惊喜交加,他不确定地移开手,又贴了上去,心头一跳,竟然发热了!真是神奇。这也,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诧异地看向宋景文,意味深长地试探道,你莫不是会点石成金之术吧? 宋景文摆摆手,瞎扯道,我当然不会,这也是我出海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回来就试了一下。但是,我送你的热帖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生石灰,里面的东西费了我不少心血,材料不易寻到,所以一共只够做六十六个。 宋景文留了个心眼,没将底牌全都亮出去,九十九个说成了六十六个。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59) 这话一说,车金吾立时觉得宋景文够义气,送的东西真是非同凡响,怕是在京都也找不出这么个宝贝。 他心下已打算,送两个热帖去京都的本家,也是今年的大礼了。 待到车金吾要再买上几个时,宋景文推脱还未全部加工好,手上没有成品。 车金吾可惜地摇头,可惜脱离了油纸包,就只能用上那么一次,一次两三个时辰,实在是不经用啊。 宋景文左腿搭在右腿之上,不在乎地耸肩,脸上也是一副痛惜之色,有利必有弊,人事哪有那么容易两全。 车金吾一时没忍住感叹了一下,将事情谈完后,笑着将二人送出了门。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早些,宋景文和谢风从车府出来的时候,太阳早就落了山,四面八方的寒气较着劲地往人脖子里钻。 谢风老实地抱着宋景文的腰,有意无意地在对方的小腹上摸上一把,见宋景文没有阻止,窃喜地从他胳膊下探出脑袋,生石灰加水是不是书上说的放热反应啊? 宋景文单手扶住车头,腾出一只手将谢风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强硬地把他的头推了回去,失笑道,真聪明,热帖用的是同一个道理。前面风大,快老实待着。 气势雄浑的声音从前方传了出来,宋景文的五调竟是一个调都不在上面,好好的一手大团结被他唱得七零八碎。 谢风在后面笑得飘起了眼泪,冷风吹在眼眶里,又舒畅又凛冽,他从三轮车上站了起来,环着宋景文的脖子一起吹冷风。 宋景文晃了晃身子,恐吓道,一会儿摔下去了,持续笑能使人暖和,你倒好,偏要来吹风。 谢风慢悠悠地蹲了下去,一下一下地用头撞宋景文的后背,这种力道击在宋景文的身上,更像是捶背,吹完冷风也暖和。 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黑雾完全笼罩了整片大地。 村口的树下两双发亮的眼睛时刻注视着路上的动静,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顿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车还没停稳,谢风直接跳了下去,一把扑向谢哲,生拉硬拽地将大哥拽走了,嬉笑道,哥,你在等我啊。别看啦,啥都没有。 谢哲不情不愿地挪开视线,转头狐疑地将谢风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见他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宋景文载着宋老太往宋家行去,一大家子人吃完饭都去歇着了。 翌日,宋景文天还没亮就起床跑步去了,这次的路线不是绕着村子走,而是直奔山上去了。 等到宋景文下山的时候,身后跟了一群人,男女老幼皆有。 宋景文也不想用童工的,但是大人都下山挣工分了,孩子留在山上又不放心,只能一起带下来了。 季舟这段时间一直在查玉树的手底下讨生活,两人是针锋对麦芒,都对对方不大服气。一个是冷兵器,一个是软刀子,各有各的长处,扎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怎奈何,查玉树这边的人多,季舟只能敛起锋芒,时不时地刺一下周遭的人。 宋景文对这种结果乐见其成,他是故意将季舟扔进山民窝里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一方面,谢风不让自己动他,另一方面,他也没空天天琢磨着报复这个灰头土脸的乞丐。 宋景文将人全都带到了工厂,这时一楼的员工还没有上班,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走在房中的人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生怕破坏了这种安宁的氛围。 众人看着眼前的木桶陷入了迷茫,查玉树更是抓着一把橡胶树的果子摸不着头脑,谨慎地问道,流泪树的泪水,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宋景文给每人都发了一根打磨过的长棍,指着眼前的天然橡胶,你们两两一组,一人不停地进行搅拌,一人负责在桶的上面扇风,待到白色液体稀释后再停手。 为了防止天然乳胶氧化,宋景文早在高水村的时候就在白色乳液中偷偷加了氨水。第一步,就是要将氨气从天然乳胶中释放出来。 查玉树和里斯先占了一个位置,剩下的人赶紧也合作起来。最后还剩了十人左右,不知所措地立在一旁。 他们焦急地看向宋景文,那我们呢,我们干什么啊。 宋景文将人带到了另一间屋子,屋内堆积了许多椰子壳,你们将这些东西烤干,再进行粉碎。之后的步骤会有人来教你们,你们先干这些。若是学得快,可以升职,拿更高的工分。 宋景文给他们演示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得很是温煦,努力干,我去看看给你们准备的员工宿舍建的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6.27日 我最好的学生就是我家媳妇,每次开课他总是坐在第一排,手也举得最高。至于那些看不到黑板的,不能换个位置? 淦!我这么疼媳妇的行为竟然被批了。老丈人说我是假公济私,让我私下里给媳妇开小灶,我不!他一小老头怎么懂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的乐趣,我还给媳妇发了大红花。 第84章 拾叁座 两只体积巨大的水囊占满了谢风面前的桌案, 他手上拿着刻刀,认真仔细地在一截空心的铁管上雕琢着。 宋景文推门进来, 又赶快将门带上了,一道门隔绝了外面喧闹的声响。 这是宋子琛新收集起来的?宋景文翻开写着陆水囊, 无所事事地垫着下巴,去撩谢风的碎发, 他倒是勤快, 有帮手果真效率提高了不少。 谢风抬眸瞧了他一眼, 侧过身不让他看自己,哼哼唧唧地抱怨,你怎么又跑来了, 不是要去看着盖房子吗?你的热帖做好了吗?乳胶枕做好了吗? 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 宋景文捂着耳朵,夸张地晃着脑袋嚷嚷,我不听我不听。 谢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手里的铁管放了下来,软绵绵地噘着小嘴, 嗔道, 你在我旁边, 我都没心思干活了,你怎么这样啊。 宋景文用脑袋蹭着谢风的颈窝, 腆着脸笑,又不着急,螺丝这种小零件费事得很, 交给别人做好了。 谢风微张着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愣了愣,不是你说这个比榫卯好用的吗?那就抓紧做出来啊,又不麻烦,只要纹路对上就可以了。交给别人做,岂不是把图纸泄露出去了?我 谢风突然不说话了,呆滞着看着宋景文拽过自己的手,不知所措地蜷起手指,啊? 宋景文单手锁住他的两只手腕,定定地看着他,转而噗地一声笑了起来,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小财迷。 高于体表的热气扑在了谢风的脸颊上,白里透红的面颊上有细小的绒毛在飘动,他堪堪反应过来,羞恼地垂着头,小,小财迷,怎么了? 宋景文吻上谢风的十个指头,还叼在嘴里咬了咬,力道不大,却让谢风红了指尖,小笨蛋,铁管不方便雕纹路。下次用黏土,做成后放在窑子里烧成陶瓷的,方法简单,成本又低。 谢风想了一下做成陶瓷螺丝的可行性,顿时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不住地点头,我怎么没想到呢,亲爱的,你太聪明了。 宋景文得了夸奖,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他嘚瑟地抬高下巴,眼眸中闪过笑意。宋景文攥着谢风的两只手环住自己的脖子,点了点微翘的嘴上,奖励一下,亲在这里。 谢风明显是心动了,又怯怯地向门的方向看去,随即眼睛一闭撞在了宋景文淡粉色的唇上,亲完了! 谢风如同偷情一般慌张地从宋景文的钳制下逃了出来,笑闹着躲在门后,只给一个。因为你说我是小财迷,还骂我笨。 宋景文危险的眯起眼睛,嘴角一勾,兜头将谢风揽了怀里,好笑地在他红彤彤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年纪不大还记仇?要不要喝汽水了? 谢风笑得直喘,软着身子倒进宋景文的肩上,你又没有做出来,又来诓我。 宋景文牵住谢风的手,悄悄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带着他快速地穿过其他房间从工厂跑了出来,十分快意地捏着谢风的指骨,你哥被我忽悠进其他房间了,现在在看热帖的制作工程,可没有空来把你带回去。 谢风诧异地抿了抿唇,雀跃地蹦了起来,催促道,那快点走啊。 宋景文从后面追了上去,两人偷摸着进了宋景文的房间。只见宋景文弯起眼角,拎出一个茶壶给谢风倒了一杯透明的水,期待地看着他,喝吧,冷的喝了才过瘾。 谢风双手端起茶杯,杯壁上渗着冷意,他试探性地舔了舔,有什么东西在舌尖上跳动着。 他的神情一顿,仰着脖颈灌下去整整一杯,喝完了还傻兮兮地伸着舌头,又麻又甜,有泡泡在舌头上炸开了。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屈指弹在他的脑门上,明目张胆地占人便宜,我给你看看,舌头还能不能用,有没有炸坏了。 宋景文不要脸地将对方粉嫩的半截舌头吃进嘴里,煞有其事地吮了吮。 直到舌尖真的发麻了,谢风才意识到宋景文又在胡说八道,抵着他的胸膛推开这人不怀好意的舌头,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你又骗我。 宋景文故作无辜地摊着手,狡辩道,没有啊。 谢风不理他了,自己动手又倒了一杯汽水,美滋滋地抱着杯子,一脸享受地哈着气,橘子味的,青橘。 宋景文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瓦罐,舀了一杯红色的液体推了过去,猜猜这个什么味道。 谢风兴高采烈地喝了一口,没忍住打了个嗝,甜的,难道是甜菜? 宋景文捏着谢风的鼻子,配合地点头,小机灵鬼,好喝不? 谢风一手攥着一个,取舍不得,都好喝,还有什么味道的? 宋景文无奈而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将柜子里的瓦罐都摆了出来,依次指道,桂花味的,沙果味的,桃子味的。 宋景文上手捂着谢风的眼睛,故意挡着他的视线,没有啦,别盯着看了。 谢风半信半疑地看向柜子,恨不得去翻上一翻。 宋景文又气又笑地敞开柜门,倒是让谢风发现了宝贝,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手里的一沓纸,这都是什么图纸啊? 宋景文瞅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意有所指地抖了抖纸面,咱们家的房间图纸,这是睡觉的地方,这是洗澡的地方,中间是个大水池,两个人可以一起泡澡哦。 谢风眼神闪烁着,臊得低下了脑袋,只当没听见宋景文在说什么流氓话。 还,还没结婚呢!就提两人一起洗澡,真不害臊! 宋景文但笑不语,瞧着红晕瞬间染上谢风的耳垂和脖颈,连带着脸颊也衬出一片红光。 谢风每种汽水都尝了两杯,结果自然是装了一肚子的气,他不自在地吸了吸小腹,愁眉苦脸地吸气收气,肚子都大了。 宋景文嘴上又开始跑火车,荤话不要钱地往外吐,这怕是有三个月了吧。 谢风气得捶了一拳,凶巴巴地骂道,肚子里怀的是汽水啊?我是个正经哥儿,你不要乱说话。 宋景文态度诚恳地认错,生怕小祖宗的眼泪往下掉,手忙脚乱地捧着谢风的脸颊,我错了,正经,没人比你更正经了。 谢风又被气笑了,眼角发梢皆是风情,连发火都是那么招人,你滚远一点啊,我要回去找我哥了。 宋景文缠在谢风的腰上,一手还在他的肚子上摸来摸去,搞得谢风忍无可忍,一脚将人踹开了。 羞臊不堪地跑了回去,宋景文掸去腿上的脚印,意犹未尽地摇头,跑啥啊,汽水都不要了。 宋景文在谢哲面前老实得不行,送了汽水就回来了,看都不多看谢风一眼。 谢哲不禁打量了他一番,几度怀疑这小子移情别恋了。但是,再一看自家弟弟怀春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人肯定又偷摸着见面了。 他奶奶的,城墙本坚固,怎奈有内鬼。 谢哲自此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随他们去了。弟大不中留啊,越留越是错。 宁昌镇上又开了一点新店,叫做拾叁座。 店里的吃食暂时只有炸薯条,炸鸡腿,土豆泥,饮品也只有汽水。但是这家店主打的就是饮品,虽然东西不多,但是胜在新颖。 还有不少吃食只挂了牌子,暂未开始售卖。 店里的装饰也与其他店不大相同,走的是标新立异的路线,环境舒畅,很是适合打发时间。店里还提供桌牌等娱乐项目,桌牌麻将可以买也可以租借。 喜欢热闹的人多是去了相欢酒楼听说书,想要安静一点的都来了拾叁座,各有各有的妙处。 最吸引的人是店里的汽水,喝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味那种舌尖上跳舞的快感,实在是很上头。 李晓东坐在宋景文的对面,好奇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这家店怎么看怎么有你的手笔,不会也是你开的吧。 宋景文面不改色地拿下谢风嘴里的吸管,胡扯道,我就是个打工的,给人家出出主意罢了。 李晓东不相信,眼睛打着转地在他身上溜达,我瞅着挺像的,要不就是模仿你的店,我可不相信谁能一下子想出那么多的东西。 宋景文将手里的热帖掷了过去,正砸中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巴,我最近在研究这个,汽水的利润可没有这个大。 李晓东立即不说话了,一把抓过两只热帖塞进怀里,左右张望着,见没有人注意才吐了口气,我听我父亲说,这东西在京都可是大热。一般富贵人家的才会这么奢侈地买这个东西,毕竟用完就没用了。 他鬼鬼祟祟地伸着脖子,谨慎地挡着嘴巴,你那边还有货吗,我买点儿送人去。李家京都也有亲戚,我父亲非让我走动走动,那就不能丢了面子礼必须得镇得住那帮子阴阳怪气的家伙。 谢风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汽水也不喝了,眼巴巴地看着宋景文,厂里的东西还有吗? 谢风说的模糊,只有宋景文听懂了。他问的其实是从林彤那儿偶然得到的蛭石还有没有了,其他材料好找,蛭石着实有点难。 十分难得的蛭石,还是宋景文在工厂开始建的时候从建筑材料里发现的。 蛭石可以用来延长热帖的保温时长,少了这个影响倒不算太大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0) 宋景文胸有成竹地点着桌子,有啊,看你要什么质量的。能持续发热多久,最好的那种比较少。 李晓东想都没想,忙不迭地定了八个,两个最好的,四个中等,四个一般。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他鬼精地笑了笑,调侃着叫他李少爷,李少爷爽快啊,明天去石坡村提货。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7.23日 媳妇在草原上骑马射箭套羊,技术竟然比我还好。好吧,又一次拜倒在媳妇的魅力之下。但是,这魅力就不要随处散发了好吗! 你看看,草原上的一个个小伙子,脸红成什么样子了。那是我媳妇啊喂,你们不去喜欢小姑娘,不去喜欢娇滴滴的小哥儿,盯着我媳妇就过分了。咳不过,谁让我聪明呢,给媳妇做了个头盔,头盔一戴,谁也不爱。 当然,除了我,只有我能看到媳妇红彤彤的脸蛋。 第85章 下雪了 李晓东是坐的马车去的石坡村, 因着天儿太冷了,温度骤降, 能乘坐挡风的交通工具自然不会去选择吹冷风。 李晓东抱着手炉,推开小窗户向马车外看去, 一副萧条的场景映入眼帘。 马夫稳稳当当地将马车停在了宋家的院门口,李晓东这才睁开眼睛。他没有借着小厮的胳膊, 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两条腿震得发麻, 险些崴了脚。李晓东不禁怪起这路太不平整, 以至于他的一把骨头都快被颠散了。 小厮前去敲门,被告知宋景文去了工厂。好在两处距离不是太远,他撇开小厮的看顾, 满心欢喜地往哪个方向跑去。 这石坡村竟是大变样了, 多了好几处的小楼,还有一处正在砌墙。 李晓东顺着指引去了二楼,随意地推开了一间房门,兴奋地搓了搓手,宋老板这都谁啊? 话音落地, 李晓东顿时愣在了原处, 这房间里的人未免太多了。而且都戴着面纱, 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他一度以为自己掉进了贼窝。 李晓东推门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几十双眼睛一齐盯住了他,原本的交谈声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房间安静得他气儿都不会喘了,众人茫然地锁定他的动作。 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真不好, 李晓东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个,你们忙,我找宋老板。 他一边向后退一边带上了门,讪笑着挥手,不好意思,无意打扰,你们继续着。 李晓东带上门刚要转身,肩上多了一只宽厚的大手,他吓得蹦跳起来,条件反射性地骂了一句,娘唉!这他娘的又是谁啊。 查玉树抿着薄唇,奇怪地看着这个生面孔,徐徐道,宋老板在隔壁,李少爷好。 查玉树现在已经不用和这群山民在一处干活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宋景文的工作室内做事。 李晓东也不是第一次见查玉树了,但还是被这人异色的眼睛震了一下,他动了动嘴唇,从查玉树的身前钻了过去,我找宋景文。 查玉树耸了耸肩,指了个方向,也没有把他带过去的意思,那边,记得敲门。 查玉树说完就进了房间,李晓东噎了一下,心想查玉树这人真是一点为都不圆滑。 李晓东原本还猜测那么多戴着面纱的人是哪来的,哪成想就是自己的船托运回来的山民,戴了面纱竟是没认出来! 李晓东敲了敲门,煞有其事地理了理衣襟。 进,门开着。 李晓东挂着一张笑脸,晃晃悠悠地就往宋景文那边走过去,嗐,找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说你这厂里可真是养了不少人啊。 宋景文从桌案后抬起脑袋,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毛尖已经开叉了,哟,这李少爷怎么还亲自跑过来了。 李晓东啧了一声,左右在家里待着无事可做,不如来你这儿走一趟。 他绕着宋景文的桌案转了一圈,甚至低头在地上搜罗了好一阵,这才直起身子,戏谑道,风宝贝呢?你俩不是形影不离吗,现在怎么不在一处。 宋景文从桌上拿了个橡胶树的果子掷他,笑骂道,又叫风宝贝,我迟早揍你一顿。在隔壁呢,刚好我这边忙完了,咱们过去看看。 宋景文不满地又砸了几个果子,什么毛病啊,不问候我去打听我媳妇。 李晓东嬉皮笑脸地往后一跳,抱着双臂点头,风宝贝比你有意思,你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李晓东笑呵呵地将果子夹在指间,毫不客气地在趴上他的桌子,嗳,你这边的热帖还剩多少?我给你往镇外卖卖。 宋景文不动声色地将图纸压在了书下,后仰着地伸了个懒腰,眼皮子掀开一条缝,淡淡道,物以稀为贵,这东西就卖冬季这么点儿的功夫。 李晓东和他并排走着,手里的暖炉已经没那么热了,不解道,那你想卖给谁? 宋景文笑了笑,上前亲昵地抱住谢风,京都,一般的那款虽然走量,但是价格也不是一般家庭承受得起的。 李晓东不多言,高高兴兴地叫着风宝贝,咦了一声,我怎么感觉这儿有点热呢。 谢风手里还拿了把折扇,鼻尖上冒了零星的汗珠,在烧东西,你可以把披风脱下来,出去的时候再穿。 宋子琛和潘岳两人礼貌地点了下头,一人负责给水囊上螺丝,一人控制着火候,淌下来的汗顺着脖颈滑进了衣服里。 潘岳不自在地背过身,囫囵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和宋子琛嘀咕着,这人怎么还不走,宋老板这厂里来的外人也太多了。 宋子琛安慰地冲他笑,腾出手拍了拍他紧绷的背脊,你总要适应的嘛,宋老板说了,人要向前看。 谢风勾着宋景文的小手指,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我会做蛋糕了,我昨晚上做了一个,哥哥说挺好吃的。我还留了一小块,你等等。 宋景文看着谢风出去的背影挑眉,撞了撞李晓东的肩膀,炫耀道,看我媳妇多好,手多巧。 李晓东眼巴巴地看着门,没吃过蛋糕的胃蠢蠢欲动,他扒在门框上,我去瞅瞅,咋还没拿来呢? 又不是给你准备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啊。宋景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拽着后衣领就把人拖了回来。 谢风从自己的工作室出来的,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碟子,上面的蛋糕被切成了九个小块,你尝尝。 宋景文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咬了一个,牙根突然一酸。 谢风眨了眨眼睛,咬着唇,好吃吗? 宋景文苦笑着点头,一个没拦住李晓东就从谢风手上顺走了一块,表情差点儿绷不住。 这是馒头唔宋景文面不改色地将邦邦硬的蛋糕咽了下去,一把捂住了李晓东的嘴,笑得十分温和,好吃就多吃点儿。 李晓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唔唔唔 哦,还要吃啊?宋景文贴心地松开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又塞了一块到李晓东的嘴里。 李晓东欲哭无泪,扒拉不开宋景文的手,只能含泪吞了又甜又咸还有点儿腥味的蛋糕。 这哪是蛋糕啊,这是猪食吧。 宋景文不敢说这话,只能试探道,小祖宗,你吃了吗? 哪舍得多吃,谢风红着耳尖点头,出锅的时候尝了一点点,没有你给我在船上做的好吃。 宋景文拿过碟子,不容拒绝地塞给了李晓东,转过头拦着要抢的谢风,睁眼说瞎话,他特别饿,非要吃就让他吃嘛。咱们回家继续做,人家难得来一趟,不能让他空着肚子回去吧。 李晓东拿着碟子的手竟微微发抖,痛骂道,宋景文你个 宋景文挡住谢风的视线,又捂住了李晓东的嘴巴,挤眉弄眼地传递消息,布丁,五个!只有我会做,镇上可还没开始卖呢。 李晓东眼睛一亮,两根手指交叠在一起,含糊不清地嚷嚷,十个! 宋景文一咬牙,狠狠地点头,成交! 谢风不乐意地扯宋景文的衣袖,给你吃的,他要是饿的话可以吃别的。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揉着谢风的脑袋,我教你做个更好吃的,手把手教,这个就送给李晓东好了。 手把手这三个字宋景文咬的极重,他就不信谢风学不会做甜品了。 说话间,下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丁飞舟慌里慌张地撞进宋子琛的工作室,鼻尖红彤彤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子琛哥哥,救救我奶奶吧。 宋子琛手忙脚乱地从后面走了过来,心疼地把丁飞舟揽在怀里,细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丁飞舟的手还在发抖,下意识地攥着宋子琛的衣角,本来挺稳重的一小孩儿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也会乱了阵脚,我叫不醒她,冷了,她身上冷了。 宋子琛大骇,求助性地看向谢风,谢风又看向宋景文。 先去看看,赶紧的,别耽误了。宋景文拍板,俨然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潘岳,你去把陈大夫叫上。 宋子琛心里急得不行,偏生父亲和大哥都不在家,他一个哥儿倒是有点不知所措,你们今天干什么了,丁阿婆怎么好端端的病倒了。 丁飞舟抽泣着,袖口沾了鼻涕水,这么一抹更是潮湿,贴在脸上冻得直发抖,奶奶是不是不挺不过这个冬天了啊。 谢风心下染上了点儿悲情,脚步顿了顿。 宋景文注意到异样,将人搂进了怀里,对着冷冰冰的耳朵哈气,没事的,不要多想。 谢风仰头看了看天,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冬天是要死人的。 那一刻,宋景文觉得谢风离自己有些远,似乎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紧了紧相握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 天空洒下了一捧雪花,宋景文拂去谢风发顶的白色颗粒,侃侃道,大雪兆丰年,这是吉瑞啊。 谢风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就这么一路走到了丁飞舟家,破旧的被褥上一个凸起很是引人注目。 那一团东西一动不动的,像是没了气息。 宋子琛壮着胆子去探丁阿婆的鼻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他神色不虞地在被子里探了探,担忧道,这屋子里太冷了,门窗还是漏风的。 宋景文在外面就注意到了,试想过丁飞舟家的境况不好,倒也没料到这祖孙俩过得还不如住在山上的谷奉。 陈目提着药箱,肩上落了层薄雪,仔细地瞧了一番,这怕是不行了,灌点儿姜汤吊着吧,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丁阿婆挨过了几个冬季,越到后面身子越是不大爽利了,熬不过酷寒的人比比皆是。 丁飞舟嚎啕着扑在丁阿婆的身上,奶奶,你别睡。我去捡柴,咱们不卖了,自己烧。我知道你冷,我现在就给你生火,咱们起来烤火。 谢风环住宋景文的腰,嘟囔道,我明天去山上看看师傅,今年太冷了,我不放心他。 雪停了再去。 宋景文摸了摸谢风的脑袋,从怀里拿出两个用料最好的热帖递给了丁飞舟,把这个贴在你奶奶的脚底,先把被窝焐热了再说。屋子里生火,门窗都闭紧了,要是身子热了也能有缓过来的机会。 丁飞舟感激地跪倒在地,给宋景文磕了几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9.12日 虽然家里的衣服早就有人洗了,但是亵裤都是媳妇自己洗的。我怎么都掰不过他的这种习惯,只能做了个搓衣板给他,好歹是不用去河边洗衣服了。 今天躺在床上,他的视线突然盯住了我的腹肌,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跳动着,本以为是要再来一次,结果他施施然的地说我的腹肌像搓衣板。当晚,就实践了一下。 第86章 火炕 李晓东没见过这种场面, 小少爷被保护得太好,他从未想过有人会是冻死的。 老的老, 小的小,稍不留神就会被无情的寒冬吞噬掉。 李晓东将手里的暖炉也塞了过去, 只剩下点余温,这个送你了, 也一起放进被子里吧。 丁飞舟茫然地接过暖炉, 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回过神赶紧推拒道,不不不,这个我不能收, 太贵重了。 丁飞舟捧着手里的暖炉, 也不敢强硬地送还给李晓东,万一再碰脏了对方的衣服就糟糕了,我家没有碳,用不起这个,您收回去吧。 他还不知道热帖的价格已经被炒得超过了暖炉, 只当宋景文给他的只是两个布包。 李晓东大方地摆手, 没有碳就放些木柴, 烧热了就成。 宋景文轻轻摇着丁阿婆,将她身上的破被压得紧实了些, 头也没抬地说道,他不缺这一个暖炉,你别有啥负担。但是, 得记着李少爷的好,别做个白眼狼。 宋子琛也冲丁飞舟点头示意,李少爷给你的你就收着,你先去弄些柴火。等我哥回来了,再让他把丁阿婆搬到我家,你和丁阿婆最近一段时间就住我家吧。 丁阿婆渐渐地有了些意识,只觉得脚底板快要烧起来了,她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 宋子琛立刻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担忧地盯着她,阿婆,你还好吗? 丁阿婆的眼神不大好,眯着眼睛坐起身,恍然发现屋里站了好些人,她吓了一跳,怎的这么多人,小舟呢,这孩子也不知道招呼一下贵客。 宋景文听到丁飞舟在院子里的脚步声,也就不掺和了,反正丁阿婆已经醒了,阿婆,我们先回去了。天寒地冻的,冷了就跟小舟说。 丁阿婆支着耳朵,也不论听没听清,咧着嘴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哦,再坐会儿嘛,小舟肯定去捡柴了,我去找找他。 宋子琛在丁阿婆的耳朵边喊道,阿婆,今天去我家住吧,还有空房。 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丁阿婆不乐意,她坚定地摇头,不去给你添乱了,冻不死人的。我这被子还挺暖和的,不用费那功夫。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1) 谢风闻言勾着宋景文的手指顿了顿,意外地看着宋景文,这怎么办? 宋景文皱着眉头,和谢风咬着耳朵,年纪大的人多半是不想麻烦人。 窗外的雪飘得有些密集,照这个趋势很快就能在地上铺满一层银装。 谢风拉着宋景文去了门外,两人站在屋檐下吹了会儿风,手上的冻疮痒了起来,村里挺多老人的。 宋景文从这话里听出了谢风的矛盾,既想帮丁阿婆一把,又觉得村里的老人太多,帮不过来。一旦开了这个头,好坏参半。 丁飞舟抱着两根木棍,表情像是要哭,压抑得厉害,奶奶不愿意? 宋景文坦然地点头。 丁飞舟死死地咬着唇,却崩着没有落泪,我可不可以 宋景文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着,疑惑道,有话直说。 丁飞舟攥着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您的工厂还收人吗,虽然我不是哥儿也不是女人,但是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尹献不是也跟着您吗,他做的事我也可以学。 他语音不自然地停顿了下,气息不稳地补充道,我可以在二楼打地铺吗,等到我存够了钱,我就把奶奶接回来。求您了! 丁阿婆不愿意去宋子琛家无非是怕麻烦别人,丁飞舟想的是将丁阿婆接到无人的工厂里,就说是宋老板请他来照看的,防贼防盗。 在工厂住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宋景文不喜欢将公私混为一谈,他板着脸,给我一个理由,尹献是将自己卖给了我,你呢? 丁飞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低喃道,不能卖给您。 他又上前一步,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我给您做事,您不方便做的事我替您去做。 宋景文笑了,将丁飞舟拉了起来,我可没有不方便做的事,我先借你点银子,算是提前预支的工钱。你先将家里的事解决了再来找我,到时候给你安排别的事。 宋景文摇了摇头,好笑地和谢风抱怨,我不是个正经商人嘛,哪有不方便的事。丁飞舟这小子脑子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净想着没有的事。 谢风哼了一声,拿过宋景文的手用手心搓弄,半大的小子容易聊到一块,可能是尹献说了什么吧。 宋景文得寸进尺地将手指顺着谢风的袖口钻了进去,嬉笑道,还能翻出浪花不成,不过,最近相欢的声势太大了,确实得收敛收敛。 谢风不置可否,纵容宋景文赖在他的身上,拾叁会不会太好猜了点,很容易就扯到你身上。你后面什么打算,我听大哥说,他们军营里的大豆油是太子从京都收购的。 那很快市面上就快出现拾肆,拾伍,拾陆,真真假假,谁又知道? 宋景文晃了晃脑袋,掸去谢风身上的雪,一手穿过他的膝弯,一手兜住他的腰,毫无征兆地将人抱了起来,笑得爽快,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了,抱着我的脖子。 宋景文大喝一声,直直地往谢家飞奔过去。脚下募地一滑,两人滚做了一团。 谢风闷哼一声,摔在了软绵绵的□□上,他迷瞪着双眼直起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了宋景文的胸膛上,摔了吧,下雪天还敢跑,万一滚到山沟里怎么办? 这一巴掌软绵绵的,跟只收了利爪的猫咪似的,也就是气势上吓人。 宋景文垫在下面,痴痴地看着谢风,伸手去挠他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不是因为你太胖了。 谢风一时懵住了,真的坐在雪地里考虑起这种可能性来了。 他僵硬地转头,脆生生地啊了一声,怪不好意思地去抱宋景文的脖子,红着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那我少吃点。 宋景文乐了,捏着他的鼻尖笑,你未免太好骗了点,不胖,现在手感刚刚好。 谢风气呼呼地叼着宋景文的耳朵,暗戳戳地抓了一团雪,一把塞进宋景文的衣领中,并迅速地爬起就跑,让你骗我! 宋景文抖了抖衣领中的雪,邪恶地笑了,随手抓起两团雪掷了过去,嘿,让我逮着你就完了。 两个人一路追打着回到了谢家,宋景文长腿一迈扑倒了谢风。 谢风倒在床上咯咯地笑,手上沾了雪,倒没那么冷了。 谢风摸着冷冰冰的床铺,突然想起了什么,抄着手看宋景文,你桌上不是有个图纸,好像是个可以发热的床。 宋景文半明半昧地看着他,揉了把他的头发,笑道,想到一块儿去了,咱们那个新房子特意留了一间准备盘炕的,就是怕冬天太冷了。不过火炕我还没动手做过,万一做的不好容易坍塌。 谢风环着宋景文的脖子,堪堪吊在他的身上,讨好地蹭了蹭,我跟你一起弄,早点弄出来这种炕,冬天也能好过些。 宋景文一眼看破了他的小心思,大手按住谢风的后脑勺,黏糊糊地磨了磨他的唇,咱两把这手艺琢磨出来,传给丁飞舟。给你积点福气,替那些孤寡老人义务盘个炕。 谢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惊喜地在宋景文的嘴上啃了一口,真的? 多培养几个人出来,盘炕的手艺在冬天很吃香的。宋景文很享受谢风的这种主动,将谢风的两条腿圈在自己的腰上,一口一口地咬着他的唇瓣,像是吃不够似的。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啵地一声牵出一条银丝线,谢风耳朵脖子都被蒸红了,羞怯地埋在宋景文的怀里。 宋景文泄火似地在谢风臀上拍了一巴掌,声音暗哑地贴着他的脸颊喊小祖宗,约定道,明日来新房,我等你。 谢风踹了他一脚,蒙着头钻进了被子里,知道了。 翌日,谢风到的时候宋景文已经在房间活着泥巴了,旁边堆着一摞的砖头。 宋景文沾了满手的泥巴,伸出一根手指在谢风脸颊上点了点,来啦,宝贝儿。 谢风抬手擦了下脸,顺带着摸了摸鼻尖,出风口打好了? 宋景文继续将砖头靠墙码成一个长方体,下面留了两个灶门,差不多了,上面用薄石板盖住,再用泥巴裹上一层,烤干之后就可以了。 谢风依葫芦画瓢,跟着宋景文学,将大小不一的石块放在灶墙之间,这个通道是连到后面的出风口吗? 宋景文以泥摸平,将石板上的泥拍厚实,那是烟道。 谢风将柴火塞进去,连着烧了两天,墙外的泥巴有些粘不住,往下掉了几块。 谢风可惜地捡起泥块,这是不是失败了? 宋景文摸了摸炕面,还挺暖和的,他把谢风拉到了炕上,嘚瑟地抬着下巴,试试看,外面再修葺一下就完美了。 谢风挪了挪屁股,新奇得像个孩子般左瞧右看,我明天把床铺起来,家里还有块布。 宋景文也跟着挪了下,紧凑在谢风旁边,揶揄道,要红色的! 谢风微不可察地点头,就是红色的,哥哥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10.21日 我的帅气岂是几笔就能勾勒出来的?但这得看执笔人不是,如果这是我媳妇画的,就是团毛线也是艺术,是高雅。看不懂的都叫阳春白雪! 我在京都办了个画展,媳妇的画得标价最高,再找人买回来,藏进私库里! 第87章 金卡 宋景文将盘炕的手艺教给了丁飞舟, 但是没有允许他第一时间给自己家里盘个火炕。 原因无他,宋景文是个商人, 事情的出发点自然得是对自己有益处,无论是名还是利。 好在丁飞舟很懂事, 对此没有什么怨言,现在就很好, 我不急的, 您的生意要紧。 丁飞舟之前拿了宋景文的银子, 已经将破败的房屋修葺好了,小小的屋子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抵挡住冬天的寒风了。 宋景文不置可否,我明日带你去镇上的车府, 先将他家的炕盘起来。动作细致点, 可别砸了我家的招牌。 他笑眯眯地看着刚刚签下五年契约的丁飞舟,再瞅一瞅旁边站着的尹献,玩闹似的踢了他一脚,你俩关系倒是挺好,盘炕也要跟着一起学。 说者无意, 听者有意。 尹献的眼神在谢风和宋景文的身上滴溜溜地转, 窃喜地笑, 揶揄道,你们不也是一起学的, 敢情关系也挺好。 谢风板着脸没吱声,忽视不了的耳垂却艳得滴血。极大的反差看的宋景文心痒痒,他明晃晃地勾住谢风的手指, 一点点爬上他的手心。 我家小祖宗的事是你小子议论的?宋景文长腿一伸又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样儿。 尹献应了一声,不躲不避地接下了这一脚,冲宋景文吐了吐舌头,关系好你不也高兴嘛,我帮你收拢人心呢。丁飞舟实在得很,帮你招一个老实员工不好? 直接说志趣相投不就好了,弯弯绕绕的。宋景文斜睨他一眼,失笑道,实不实在,要你给我把关?我认识他不比你早? 尹献心头一梗,将丁飞舟往前一推,半真半假地问道,那你怎么只签了他五年?不会是没看到他身上的价值吧。 丁飞舟悄默默地瞥了尹献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不要乱说,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罢了。 宋景文支棱着下巴,冲两人摆手,你们俩情况不同,丁飞舟之后有他自己的打算。 不说这个,你们俩出去干活的时候把里斯和马文看住了,别让他们在大街上瞎晃悠。 里斯和马文是宋景文从山民中挑出来的第一批次的人,这批人可以通过外出替宋景文办事拿到高工分。 宋景文这边的动向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镇上也突然刮起了一阵盘炕的热潮。 预约盘炕的人早排出老远的队了,车金吾也是仗着和宋景文关系好,才能领先其他人一步给车府安排上了热炕。 车金吾拿出一个本子推给宋景文,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要的名单。 宋景文没有表现得那么急切,心里却是一紧,状似随意地翻了翻小册子,这些都是? 车金吾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但凡是出名点儿的商贾全部都在上面,不过都是些明面上的。 宋景文了然,感谢地拍了拍车金吾的肩膀,又拿出一张纯金制作的四边形卡片,这张卡收着,具体有什么用,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车金吾接过金卡,好奇地翻了翻,不爽地敲了下杯沿,啧,还卖关子。 可别丢了啊,只此一张,已经登记过了。宋景文狡黠地勾起嘴角,纯金的,以后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车金吾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五秒钟,这才募地笑了,放心吧,一张金片子,我车府还没穷到去典当行。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金卡,手下一顿,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纹路,讶异道,这是编号?又是什么特殊符号? 一种独创的符号,即使是别人拿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宋景文不多解释,他刻意在卡片上印了阿拉伯数字,也可以相对地防止别人仿造。 车金吾敏锐地发现这张金卡上的纹路稍微复杂了些许,旁边还有一个玖。 宋景文也注意到了他此刻的动作,坦然地耸肩,你的是第九张,第一张是我家宝贝儿的。 车金吾差点手抖打翻了茶盏,他伸出一只手,杵在宋景文的跟前,再拿一张来,我给你三倍的金子。 给白哥儿的?宋景文贱贱地挑眉,越过桌案调侃着对方。 不行吗?那四倍。车金吾豪气地加价,宋景文弄出来地东西总有种吸引人的魔力,勾得人往里面跳。 宋景文后仰着身子倒回椅子里,哼着歌笑道,白哥儿的那张卡比你的位置还靠前,捌比玖近一位,但是作用是一样的,都是金卡。 宋景文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褶皱,走吧,金卡让我家小祖宗带给白锦荣了。 车金吾这才咧嘴笑了,我说你今天怎么让谢风带人去白府盘炕,原来是另有打算啊。 宋景文手下会盘炕的人一共四人,两两一组,一次最多给两家做事。 宋景文无奈地抿嘴,叹息一声,人家哥儿间聊的东西是咱们听的吗? 他嚣张地点了点车金吾的心口,恨铁不成钢地传授经验,追媳妇就得不要脸,你端着干什么,等着他跟别人跑了?跟你讲,必须要让他觉得你的爱意已经烧着了,叫他逃不掉避不过,无路可逃只能扑进你怀里。 车金吾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淡然道,像你这样一副流氓样吗? 宋景文砸了咂嘴,老神在在地咳了一声,英雄救美,雪中送炭,锦上添花,都得用起来啊。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车金吾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宋景文的身后,戏谑地摇了摇头。 逃不掉,避不过?还要送碳,添花? 谢风的目光凉嗖嗖地戳在宋景文的后背,后者生硬地转过头,喉咙滚了滚。 谢风磨了磨牙,恶狠狠地咬了口甜糕,哼哼唧唧地分析道,难怪你老是给我送东西。 宋景文撇嘴,一个熊抱将谢风兜了起来,埋在他的脖颈处吸了口气,我这是真情实感,我是为爱不要脸。 谢风还要说什么,嘴巴就被叼住了,他面上浮上一层红,气呼呼地推搡着宋景文,唔 真甜,我的小甜糕。宋景文得寸进尺地在谢风的脸颊上也咬了一口。 薄红爬上了谢风的眉梢眼角,他嗔怒地踢了踢宋景文的小腿,羞臊地勾着对方的手指,骂道,不要脸! 虽然嘴上骂着,心里早就不气了,本就是恃宠而骄地假意埋怨,有人哄了可不就心满意足了。 宋景文得意地冲车金吾使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捏着口型,看,就得不要脸。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2) 车金吾终究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屑却又诚实地把白锦荣揽进了怀里,抹去了他嘴角的点心渣渣,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白锦荣偷偷摸摸地扒住车金吾的胳膊,踮起脚尖,像是怕被宋景文看到听到似的挡住了嘴巴,风哥哥说他给宋景文准备了一份惊喜,要在成亲那天送的,你别说出去啊。 车金吾的手臂穿过白锦荣的腋下,将他稳稳地托住了,还配合地垂下了头,告诉他他也会装不知道,这种汉子心机可深了,你不要被这种不要脸的人骗了。 白锦荣踩了他一脚,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宋景文对风哥哥那么好!我又没瞎。 车金吾扶额,心道,宋景文出的馊主意,一点儿用没有。 谢风走在前面,推开房门,里面有三个人在忙活。 宋景文打眼瞧去,被一头红发晃了眼,这是 名字临到嘴边却想不起来,谢风接话道,艾德蒙。 怎么在这儿? 白家赎出来的,现在跟着白锦荣。谢风不确定地追随着白锦荣的身影,直接把人叫过来了。 白锦荣欢快地跑过来,白色的披风一抖一抖的,边缘上的狐狸毛遮住了圆润的下巴,他是我父亲塞给我的,哦,对了,他是提过要见风哥哥。 白锦荣眨了眨眼睛,扭头问谢风,你俩见过了吗? 谢风别扭地嗯了一声,四目相对间先撑不住移开了目光,见过了,聊过一点儿。 车金吾看出他并不想说,有眼色地将白锦荣拽了回去,眼尾上扬着,不过是个未脱奴籍的人,翻不出什么大浪。 宋景文上前一步,挡住了落在谢风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他眼神一凛,瞪了回去。 艾德蒙压根不怕他,也不甘示弱地盯住宋景文。 谢风有意无意地插|到两人之间,正视着艾德蒙,这人竟出乎意料地低下了头,温驯得不像话。 宋景文按下心里的疑惑,等着谢风开口。 他说他认识我娘。谢风语气顿了顿,揣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却不知如何倾诉,我 宋景文摸着他背,一下一下地顺着,不急,慢慢说,我在这儿呢。 谢风捏住了宋景文的手指,苦涩地看向他,他说狄竺国的新皇是我娘亲的弟弟,他是奉命来寻人的。 还说要将我带回去,很快便会有人来接应。谢风说的断断续续,不安地紧扣着宋景文的手,半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觉得他在骗我,当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沦落成一个犯人。 滚烫的热度贴在他的唇上,谢风被咬疼了,从不知所措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宋景文舔了舔渗出的血珠,蛮不讲理道,不准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把你抓回来,你只能是我的。 谢风反倒是安心了,高高兴兴地赖在宋景文的身上,难得放纵了一回,傻笑着,那你得把我看住了。 两人都没将艾德蒙的话当回事,照样是忙着过日子。 市面上逐渐出现了三种卡片,金银铁各为一种材质。但是具体作用还未有人知晓,这股风刮得蹊跷,后面不排除有人在推动。 尽管用途还未可知,奈何镇上的车白尹魏四家都有这种卡,就连县太爷都手握一张银卡。 不少人眼热了,到处打听卡片的出处,也想弄这么一张在手里。 好似有这么一张卡就能拉进与这群人的距离,不管用来干什么,终归是银子和金子,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4.15日 媳妇爱吃辣却又吃不了辣,每次劝他都不听。吃完了肚子疼吧,还得我上手揉一揉。这时候,他就会老老实实地给我摸肚子,摸得高兴了还会哼唧,跟个智能娃娃似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onoat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noat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真的非常抱歉,17号就能从外地回去了,更新也会正常。这两天真的对不住,爱你们! 第88章 拍卖会 两只花白的奶牛被移到了新房的院子里, 它们俩还有一块儿专门的地方用来休息,住的也是单独隔出来的一间牛棚。 不似于村里的水牛住的简陋的草棚, 这两位金贵的主待的可是实打实的砖瓦房。 宋景文和谢风一人蹲在一边,吓得奶牛战战巍巍地抖着腿, 四肢犹豫不决地踱来踱去,想要从包围圈内挣扎着逃出去。 怎么还没习惯呢。宋景文咂巴了下嘴, 照旧摸上了奶牛腹部的乳|房, 浓郁发白的液体尽数拍击在桶底上。 谢风在对面扶着木桶, 以防奶牛突然暴起一脚踢翻了挤出来的鲜奶。 不是他不愿意接下宋景文的手里的活,而是他的技术实在是让奶牛忍不住拿蹄子撅他。 明明他动作也很轻啊,这奶牛真是看人下菜, 挑着软的欺负。 谢风戳了戳奶牛下垂的皮肉, 拿在手里颠了颠,判断道,没了,都挤光了。 宋景文这才从凳子上站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腰, 勾头看向谢风怀里的木桶, 应该够用的了, 已经攒了多少黄油了? 谢风比了个手势,大拇指和食指张开划了个范围, 大概这么多,统共就两碗。 宋景文将他手里的木桶接过去,拉着他走进灶房。 宋景文就着刚挤出来的牛奶给谢风煮了一杯奶茶, 用的是正山小种红茶滤出来的茶水,甜吗?不够甜再放点蜂蜜。 甘甜沁爽的茶叶香扎实地在舌尖上跳动着,混合着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纯粹柔和的气息。 谢风伸出舌尖小小地舔了一口,红艳艳的舌头搅乱了无波的水面,他回味似地嗅上一口,显然是很喜欢这种味道,眼睛瞪得大大的,惊道,茶叶竟然还可以这么吃啊。 谢风乐于和宋景文分享愉悦的心情,他将杯口对上了宋景文的唇,期待地看着他,你也喝一口,就是太甜了,有点儿盖住了茶叶的清香。 宋景文眼尾上挑着,漫不经心地将谢风的手一转,看了眼谢风之前留下的茶渍,心机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这种间接性的亲吻比面对面的啃咬来得臊人,谢风被宋景文撩拨得红了脸。眼睛一横,赌气地将手收了回来,有意无意地接着那处舔舐奶茶。 宋景文嬉笑一声,这才不紧不慢地评点起来,还真是齁得慌,到时候得做个小量杯,省得拾叁里的店员放多了糖,惹得客人吃坏了牙齿就不好了。 谢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奶茶,糖给多了他们反而要高兴的,糖和茶叶都不便宜呢。 宋景文捏住谢风的鼻尖,又投喂了一块曲奇小饼干,尝尝这个甜的还是咸的? 谢风一巴掌拍开宋景文的手,不停地蠕动着嘴巴,像一只在储存食物的仓鼠,宋景文给什么他都傻乎乎地照单全收。 入口即化的软糯口感配上新调配出来的奶绿,绿茶的口感较于红茶带着一种涩香。 谢风手里还捻着一块小熊形状的曲奇,他舔了下嘴巴,咸的,你肯定是盐放多了。 明明桌上还有一盘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曲奇,宋景文非得去抢谢风手里的那块,硬生生地将小熊一分两半,眯着眼睛夸道,这个是甜的,味道刚刚好。 谢风先是呆愣住了,再等看向手里的半个熊饼干,已是面目全非,怎么看怎么丑,他嫌弃地将半个饼干塞进了宋景文的嘴里。 这个好吃,软和易消化,给你奶奶送点过去吧。谢风眯着眼睛,餍足地摸着肚子,还十分不舍地看向桌上的饼干。 宋景文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不高兴地叼着他的耳骨在齿间撕磨,很快就是你奶奶了,害羞什么? 谢风用手肘抵住宋景文的小腹,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哥哥说了,要矜持。 宋景文不屑地撇嘴,他就是个老古板,你看他手下那两人的痞样,就知道他不过是在你面前装君子罢了。 真是经不起念叨,背后议论人最是切忌被当场捉住。此刻谢哲神色晦暗地站在灶房外,两个兵痞子幸灾乐祸地咳了一声。 宋景文耳朵一抖,迅捷地转过身,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腆着脸笑,哟,大舅哥,你咋的过来了。 谢哲哼笑一声,跟装了雷达似的,直勾勾地盯住宋景文的胳膊,点了点他,手,放下来。 他下一秒就转头和煦地对着谢风笑道,风儿,跟哥哥回去。再有两日就成亲了,这几日还是不要和宋景文见面了。 宋景文不情不愿地收敛了动作,隔着袖子去勾谢风的手指,那表情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怨怼地看向谢风,咱哥真是不讲理,自己没有媳妇还要拦着别人奔向幸福的生活。 谢风轻飘飘地踢了他一脚,高高兴兴地往谢哲的身边一站,两兄弟长得有五分相似,可宋景文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了弟弟的身上,拔都拔不走。 谢哲被这没皮没脸的逗笑了,笑骂道,我看你是皮紧了,你这嘴真不是一般的碎,我非得找个机会把你扔进军营去练上一练。 纪云嘿嘿地笑,倚着门框使劲地吸着鼻子,一脸求知地灶台上探头,打趣道,宋老弟,你咋不请我们坐坐,连被茶水都不给喝,也太小气了点儿。 周生也跟着笑,大大咧咧地往里走,不客气地捻了块儿饼干塞进嘴里,满口喷香,香!你这手艺绝了。 老大,你还担心个什么啊,饭都不用你弟弟做,这夫君还不好?纪云不甘示弱地给自己倒了杯奶茶,还十分上道地给自己加了蜂蜜,这玩意有点好喝啊。 谢哲脸上的表情差点儿没绷住,这整一土匪啊,他上去一人敲了个脑瓜崩,还挺自来熟,问过宋景文的意见了吗? 纪云立马死皮赖脸地蹭到宋景文身边,贱兮兮地问道,给吃不? 宋景文还顾着和谢风说话,压根没听清这几人在说啥,纪云忙不迭地喊了起来,他同意了,默认了。 周生将奶绿和奶茶都尝了一通,看着老大一歪头就心领神会地给他倒了杯少糖的奶绿,狗腿地送到他面前,老大,这个可比你那个苦不拉几的黑糊糊好喝多了。 谢哲不以为然,还是我的黑豆好喝,这个也就还好。 宋景文看着大舅哥口是心非地续了一杯又一杯,嘴角都抽了抽,跟谢风咬着耳朵,咱哥不喜欢吃甜口? 谢风点头,将烤出来的咸咸的曲奇饼干端了一盘子给谢哲,宋景文当然没有什么意见,这种东西自然是新鲜的更好吃。 谢哲吃饱喝足后的姿态和谢风如出一辙,瘫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抿着奶绿。 走的时候纪云央着谢哲跟宋景文讨点曲奇回去当小零嘴,宋景文二话不说自觉地装了两兜子。 就冲这,你来迎亲那天我给你放水。纪云暗戳戳地给宋景文挤眼睛,谢哲在一旁都没眼看,真当他是瞎的吗? 不过,这小子说话只能信三分,要真能放水就不是他手下的兵了。 谢哲对此心知肚明,还在心里不道德地笑了,叹息着摇摇头。 隔天,宋景文将奶茶和奶绿的做法交给了拾叁明面上的老板西门济,拾叁也该出些新品了。 他此刻正坐在拾叁的包厢里,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布丁的做法也交给你了,这些东西迟早是要被有心人学去的,所以我只要求你尽最大的可能性守住一个月的方子。后面我自有打算,你没事的时候多琢磨琢磨如何改进配方,做出特色。 宋景文不打算在小小的甜品店耗上太多时间,请了人就是帮自己分担事物。万事都亲力亲为的话,他岂不是要累死? 西门济蹙眉想了想,将这些东西记了下去,吉利丁片找谁去石坡村拿货呢,我这边有一人可用,不知您有什么想法。 宋景文摆手,你看着办,既然交给你了,你就不要怕拿主意。出了事你也得担着风险,所以自己掂量着吧。 西门济没什么意见,一板一眼地将宋景文交代的事安排妥当了。拾叁新翻开的木牌上有曲奇、奶茶、奶绿以及布丁,并附有各种口味介绍。 婚期将近,两位新人反倒是闲了下来。 宋景文这边都是交给了宋老太来安排,宴席的话,在新房那边也摆上七八桌这样,留着备用。 宋老太和赵兰花都帮着宋景文张罗,胡秀却是被宋老太发了狠地关在了家里,放话道要是再闹腾直接让她娘家把人领回去。 高兴的皱纹爬上了宋老太的脸颊,她现在走哪都洋溢着一股喜气,大手笔地在自家的前后院子都摆上了桌子,你那边的桌席肯定是给贵客准备的,家里这边就用来招待村里人。反正距离不远,也免得冲撞了贵客。 宋景文憨笑地摸着脑袋,亲昵地跟宋老太说笑,县太爷也会来,但是他肯定去新房那边,你们不用管他。他看到车大少爷肯定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顶多是来走个过场的。 宋景文数了数手里接到的回信,觉得七八桌似乎预备得多了。果真闻风而来的多是些以前的合作伙伴,这些人的名字他倒是在车金吾给的名单上看到了。 婚宴过后还安排了一场拍卖会,要拍卖的东西被宋景文瞒了下来,他最擅长的就是制造一种神秘感。 所以,他得事先做好准备,省得人来了却没有位置可坐,闹出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更,会有点迟 第89章 大婚 相欢酒楼的门口站着两位伙计, 一人手举一块木牌,上书, 恭贺宋景文郎君与谢风郎君喜结连理! 另一位伙计则是将告示挂了出来,敲锣打鼓地宣告, 今日东家大喜,酒楼消费一律打九折, 并赠送椰子汁一壶。 消费满九两银子可去拾叁凭条据兑换新品奶茶一杯。 宋景文和谢风的这场婚礼是多少人翘首以盼的, 不仅是为了酒楼的各种优惠活动, 还是因为宋景文的一举一动在无形中已经成为了焦点。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3) 换言之,宋景文现在就是个行走的广告牌,他莫名走在了时代的前端。 寅时, 宋家的院子里就有了响动。 宋老太喜滋滋地推着宋景文去洗漱, 将喜服理得整整齐齐后放在了床上,嘴角咧到了耳后,不住地称赞,乖孙今天真好看。 宋老太感慨万千地替宋景文理好了衣服的角角边边,又是高兴又是不舍, 念叨着, 景文长大了, 也该成家了,奶奶都舍不得了。娶了谢风后可对人家好点, 莫要负了对方。 宋景文仰着脑袋,头发还被宋世佳攥在手里,他没心没肺地笑着, 奶奶,我是娶媳妇又不是嫁人,有啥舍不得的。再说了,你想我了就来看看嘛。 宋老太哎呦一声,将宋景文的新鞋也拿出来擦了擦,嘟着嘴笑,嗐,今儿不说这个,就你能贫。 轿子落在了门外,宋老太催促着宋景文,快些着,还得去迎亲,莫耽误了时辰。 宋老太说完就匆匆忙忙地出去招呼人了,宋景文抬眸一看,宋世佳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递了一张手帕给宋世佳,姐,你怎么也伤春悲秋起来了? 宋世佳气恼地拍了他一巴掌,瞪他,说什么瞎话呢,我这是想着咱们父母都不在了,你只有我这一个姐姐,到底是不怎么完整。 宋世佳从身上解下一只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纹有两只喜鹊的玉佩,郑重地送到了宋景文的手上,这是母亲留给你的,我的是一块长命锁,你的是这块玉佩。娘说你遇上了喜欢的人可以赠以玉佩,这本就是她为未来的儿媳准备的。 宋世佳抹了下眼睛,还能没忍住抽泣了一声,可惜娘不在了,只能由我交给你了。 宋景文觉得通体纯白却又泛着点儿红光的玉佩烫手,像是要将他吞噬了一般,将他从这具躯壳中抽出来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许久未出现过的哀愁罩在了他的心头,他这时才觉得自己似乎是霸占了别人的身子还抢夺了对方的一切,自己像个骗子,期期艾艾地等着谎言被戳穿的一天。 这种情绪只在他刚穿过来的时候频繁出现过,宋景文呆愣地捧着玉佩,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宋世佳被他这种游离的状态吓了一跳,惊慌地喊了句,景文,你怎么了? 怎么还哭了,姐姐在呢。宋世佳像在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揉着宋景文的后脑勺。 宋景文疑惑地啊了一声,伸手摸到了一脸的泪水。他竟然无知无觉地流起了泪,沉睡在身体内的执念苏醒了,被难以割舍的亲情拉了回来。 姐,要是以后哪个臭男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宋景文顿时领悟到了,纵然是个傻子无缘无故丢了性命也是不甘心的。他之前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甚至没有去细致地深究过凶手是谁,如今却是要留意起来了。 毕竟,谁也不想时不时地控制不住流泪,外泄出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那股执念又很快的躲回了深处,宋景文现在才是这具身体的绝对主宰者。 宋景文扯着嘴角笑了笑,很快地调整好情绪,笑闹着从屋内走了出来。翩翩公子逢喜事,意气勃发地昂着脑袋,衣角一撩跨上了高头大马。 八个轿夫齐齐吆喝出声,亦步亦趋地跟在白马的后面,迎亲的队伍拉了长长的一条,浩浩荡荡地朝着谢家的方向行去。 宋景文嘚瑟地骑着大马在村子里绕了一圈,确保所有人看到才罢休。 村民也是满脸喜色地围在四周,小孩子嬉笑着绕着花轿打转,又很快地被自己大人牵了回去,别乱跑,看到这种高头大马没。一脚下去你就没命了,老实点儿待着,今天去宋老板家吃酒。 宋景文早就发了话,他的喜宴请的都是镇上的大厨,而且还会有惊喜。众人心痒难耐地搓着手,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宋家开席。 宋景文从白马上一跃而下,兴奋地直奔谢风的屋子而去,却被严防死守在院外的纪云和周生拦住了,唉,宋老弟,等等。 宋景文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话,左躲右闪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纪哥,别闹了,我媳妇呢? 纪云指了指里面,嘻嘻地笑,在那儿呢,美得不可方物! 宋景文急了,眼巴巴地透过两人之间缝隙朝里面张望,从怀里掏出两粒碎银子贿赂守门将,哥,拿着吃酒,我这等着接媳妇呢。 纪云看着那两粒不小的银疙瘩,可耻地心动了,不动声色地向右迈了一小步,与周生商量道,咳,咱们要不放个水? 七年的通铺兄弟,纪云屁股一撅周生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配合地让了一步,那就放一个呗,拿人的手短。 宋景文一看有戏,不容拒绝地把银子塞到了两人手里,毫无防备地往里走去。 谁想纪云突然发难,一拳砸在宋景文的腹部,周生脚下一动已是挪到了宋景文的身后,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的肩膀。 正待动作,宋景文一前一后抓住两人的手,手腕一动,啪嗒撞在了一处。趁着两人发懵,他猛地一个过肩摔将纪云摔倒在地。 宋景文啧了一声,拍了拍纪云地脸蛋,笑道,纪兄,你不老实啊。 纪云举手投降,宋景文转了转胳膊,又不费什么劲儿地将周生摔了出去,他眉毛舒展开来,调笑道,待会儿可别喝趴了,两位哥哥。 宋景文心情舒畅地往里走去,推门而进就见着谢哲和谢安一人一边守在谢风身边。谢风下巴线条紧绷着,抿着嘴唇憋笑。 宋景文撸着袖子,打算硬抢了,大哥,三弟,得罪了! 这时,谢安突然站了起来,照着谢哲的吩咐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狐假虎威地说道,你要是想带人走,得把这个签了。 宋景文瞥了一眼,都是些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诸如生气了不能动手打人。他掀起眼皮瞅了瞅谢安,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份絮絮叨叨的保证书是出自谢安之手。 宋景文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爽快地签了,印完了手印又将此还了回去。 谢哲这时才动了起来,蹲下身示意谢风趴在他背上,哥哥送你出门。 宋景文没想到最容易过的竟是谢哲这关,脸上的诧异搅得谢哲想忽视都不行,他客观地承认道,你对风儿什么样子,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无论你对别人是什么态度,对他却是极好的。把风儿交给你我也能放心,谁也不知道我下次还能不能回来。 谢风闻言紧了紧胳膊,下意识地有些伤感,但是他万万是做不到让哥哥以逃兵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的,只能期盼着战场上的刀剑能避着点儿哥哥。 宋景文理解军人的不易,没多说什么,看着谢哲一步一步地将谢风放进了花轿中。 锣鼓震天响,谢风的接亲队伍绕着石坡村走了两圈才回到了新房。 谢风穿着大红嫁衣,束腰的打扮拉长了他的身高比例,腰间别着两对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谢风的眼尾被喜娘轻轻地扫了点儿嫣红,美眸一扫,宛若秋水生波,激得人心驰荡漾。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8.16日 媳妇搞得各种竞赛让我很是迷惑,他不搞选美,不搞大胃王比赛,非要选最能说的,最能跳的,最擅长手工的。 我怀疑他是在找老师,搞得是姐妹团,准备出道吗?淦!当他将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怕又觉得可以了,跳得真好看,嘿嘿嘿 第90章 喜宴 马车陆陆续续地驶进石坡村, 车上坐着贵人。马夫手握缰绳,一眼就瞧见了最高的一处房屋, 心知那就是目的地了。 冯武和王满夫妇是最先从镇上出来的,刚好结伴而行。 遍地红妆, 屋舍上悬挂着象征喜气的红绫。迎亲队伍卷携着一股热闹欢腾的气氛翩然而至,宋景文牵着谢风跨过火盆, 步子迈得大些, 小心烫着脚。 谢风撩起喜服的下摆, 稳稳当当地跨了过去,觉得宋景文唠叨的同时心里又甜滋滋的,应道, 晓得啦。 谢超雄也在前一日匆匆赶了回来, 尽管未寻到丽贝卡的踪影,却得了点儿线索。这边发觉婚期将近,赶紧回来给谢风操持婚礼。 宋兴平和宋老太今日也穿上了新衣,笑得满脸皱子。谢超雄和他们坐在一处就显得年轻了不少,双方互相寒暄着日后就是亲家了。 宋景文和谢风面对面站着, 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还不安分, 挠着对方的掌心, 你追我赶的互不相让。 谢风自进门之后就未开口说话,未着盖头以至于他满脸的春色被宋景文看得清清楚楚。 宋景文笑着去捉他的耳垂, 哟,新娘子害羞了。 谢风没什么底气地瞪他,抿着唇羞怯地别过头, 殊不知脖颈也染上了飞霞。 两位新人遵从古礼,献香烛上香,在众人的见证下完成了拜堂仪式。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高昂地一声礼成,宋景文和谢风双双笑了开来,眼眸中夹杂着外人看不懂的情愫,缠绵悱恻。 喜娘将谢风引至了卧房,又顺手关上门走了出去,笑容满面地嘱咐,谢哥儿在此稍坐片刻,莫要乱走动。 谢风点头,独自一人仰躺在新床上,兴奋地左右翻滚了几下。末了又赶忙坐起身,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生怕弄乱了衣裳。 他踮着脚尖,扒在门缝上向外看。可惜房间在二楼,竟是什么都看不到,只余喧闹的人声在耳边回旋。 谢风从桌上捻了颗红枣扔进嘴里,无趣地嚼了嚼,肚子咕噜咕噜地抗议,至今还未进一粒米水,能不饿吗? 啪嗒的声音落在地面上,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除了宋景文自然不会是其他人溜上了搂,还能准确地摸到了卧房外。 谢风立马囫囵地咽下枣肉,三两步地跑回去,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上,嘴角还噙着一丝傻笑。 黑色的靴子上勾着银丝线,鞋边上攀着刺绣,鞋子的主人正微低着头注视着谢风的发顶,伸出手指点了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调情。 我的小祖宗唉,你今天真是美爆了,我都舍不得把你带出去了。宋景文的手指不规律地在谢风的头上跳动着,跟个柠檬精似的。 谢风无理取闹地晃着小腿,就今天好看吗? 每天都好看,想把你藏起来。 谢风顺势将腿缠在宋景文的小腿上,哼哼唧唧地取笑他,我说你近日怎么越发的黑了,敢情是在醋坛子里泡久了。 宋景文牙痒痒地捏住谢风的脸颊向外扯,醋还是你亲自酿的呢。 谢风的颊肉被扯得变形,只能含混不清地说道,你不在下面招待客人,跑上来干什么。 宋景文点着他的嘴巴,喂了一颗糖进去,叼着他的下唇指责道,小没良心的,不是怕你饿嘛。 谢风回咬回去,嘴硬道,桌上有红枣。 宋景文撒开谢风,赞叹地看着他的一身红衣,心里乐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替他宽衣解带。 还不到时候,宋景文叹息一声,哼着歌快步走向衣柜。 谢风看着宋景文打开衣柜,拿出了那两套定制的新衣,笑容顿住了,犹疑道,真的要换这种衣裳吗? 宋景文看看手里的新式西装,视线又移到了谢风的红装上,一时也不确定了,这两款风格迥异的服饰,他都想亲手脱掉它们,然后为所欲为。 宋景文咬牙,觉得谢风纤细修长的手指不搭配西装使用,未免太过可惜了,先换上,晚上我替你脱。下半场再换上喜服,春宵苦短,有的是时间。 谢风显然是听懂了,刮了下宋景文的鼻子,嗔骂道,没羞没臊的。 这两件衣服也是宋景文花了不少精力找人做出来的,谢风片刻的犹豫不过是因为害羞,在婚礼上穿着非传统服饰的行为实在过于大胆。 宋景文利索地换好了西装,拿着眼睛觑谢风,眼珠子黏在对方的身子挪不开了,秀长的眸子里,瞳孔闪着深不见底的光芒,深邃而又勾人。 那目光如有实质,从谢风窄瘦的腰身到他挺翘圆润的臀部,差点在这如玉如葱般的身子上灼出一个洞。 谢风面上氤氲着绯红,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摆,这外衣太短了点儿,堪堪到腰部。 手脚无处可放的可爱模样招人稀罕,宋景文贱嗖嗖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又将白色的披风系在了谢风的身上,好一个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的小哥儿。 谢风羞嗒嗒地绞着衣摆,为宋景文理了理黑色的披风,好了。 两人十指相扣着,指关节抵在一处,迈着同样地步子出了房门。 面对外人,谢风的气场一下子变了,疏离而又客气,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展示在众人面前。 行走间,披风下的衣裳就暴露出来了,与众不同的服饰立即抓住了宾客的眼球。 宋景文见状嘚瑟地漫步下楼,笑眯眯地端起酒杯跟各位敬酒,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赴宴,宋某感激不尽。在此挟夫郎给各位敬上一杯,大家吃好喝好。 白锦荣眼睛都看直了,一蹦一跳地凑到谢风的面前,偷偷摸摸地掀开对方的披风,惊叹道,风哥哥,这身衣裳哪里买的,竟是显得你的腿长屁股翘了,还称得高了起来。 车金吾好笑地捂着白锦荣的嘴巴,大庭广众之下莫要说那么直白的话,什么屁股不屁股的。 谢风摊着手,偷笑,夫君自己找人做的。 白锦荣顿时羡慕得不行,还拿手比了比两人的腿,噘着嘴摇头,我也想要。 宋景文耳朵一动,却没吱声,拍了拍手掌,吩咐仆人上菜。 众人都各自找了自己的熟人坐在一起,不乏是收到请帖的商人,有的是宋景文的老熟人,有的是慕名前来吃这场喜酒的,更是为了明日的拍卖会探路的。 周文曹和于成业等人坐在了一个桌上,恭祝东家和小夫郎百年好合,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宋景文笑着一一回应,一口接着一口地往肚子里灌酒。 待到行至车金吾一桌的时候,上面的人宋景文也是认不全的。 一位男子坐在上座,很年轻却自带一股与生俱来地贵气。单是坐在那儿就极具有威慑力,鼻梁细且笔直,抿着的唇薄而粉嫩,上唇嵌着颗唇珠,慵懒中带着点儿漫不经心。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4) 县太爷在他身边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好似这人是什么洪水猛兽,动作间是比对待车金吾还要恭敬的态度。 再看车金吾的动作里有着刻意的放松,但还是掩饰不了那种紧张感,只有白锦荣还在没心没肺地活跃气氛,拉着车金吾评点桌上的吃食。 宋景文诧异地看了这人一眼,权当没有感受到这种诡异感,平静地喝完了杯中的酒水。 车金吾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跟着解释道,这是与我一同来的何公子,从京都来的,你之前还给他发了请帖,难不成忘了? 演戏谁不会,这得看谁稳得住。 宋景文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故作恍然地拍着脑袋,哦~我想起来了。何公子嘛,家里头做茶叶生意的,多谢赏光,吃好喝好。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何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巡的当今太子贺千恒。要不是车老头子总是提这么个人,他还不知道京都悄然冒出的新鲜玩意皆是从一个小村庄里传出来的。 陛下交代的事他已经圆满完成了,本就要来此地办事,也就刚好来看看这个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宋景文是何人。 他半明半昧地打量着宋景文离去地背影,没瞥到宋景文轻轻地拉扯谢风的动作,别管他,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谢风颔首,听话地跟着宋景文去了下一桌敬酒,没再回头看那个奇怪的人。哪有人初次见面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那眼神像是在掂量一件商品的价值。 仆人推出了几个小推车,众人只见到白花花的一片,像是飘在天上地云彩被拽了下来,宋老板不会是把前几日的雪堆了起来,打算给我们吃雪吧。 每桌各配了一个推车,都是一个奶油蛋糕,蛋糕的表皮上是用糖浆绘出的一对小人,面上还有着新婚快乐的字样。 宋景文但笑不语,走去了宋老太的一桌,这桌坐的都是自家人,蛋糕也更加精致,是双层的,上面插着糖人,各位尝尝就知道了,保管比那雪还要甜,还要糯。 仆人手持刀具,将蛋糕分成等份送到每位宾客的面前。 白锦荣好奇地舔了口红色的花朵,小嘴蠕动着,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好吃!拾叁里面没有这种吃食,原来我还是沾了风哥哥的光啊。 众人皆是吃得闪了舌头,嘴角沾的奶油被舌头卷了去,这蛋糕还是夹心的,里面还含着果肉。 惊喜真是一层套一层。 宋景文挑了水果最多的一块递给了谢风,惹得一众长辈笑着点他,景文倒是真会心疼人。 谢风脸上的红就没消下去,顶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埋头窃笑,间或地给宋景文送一块奶油,甜滋滋地化在舌尖。 一顿喜宴吃得宾主尽欢,远道而来的客人也跟着大部队回了镇上的客栈,待到明日再来。 不过,也有不嫌弃村里环境直接留宿在石坡村的。 宋景文可没工夫管这些,猴急地搓着手,一脚踢开房门,活像个恶霸,宝贝儿,我来啦! 谢风眼神迷离着,闻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虽然大家灌酒针对的是宋景文,但是谢风多少也跟着喝了点儿。他此刻就像只掉进酒窖里的小猫,迷迷糊糊地打着酒嗝。 宋景文解下了两人的披风撂在一旁,谢风只觉得眼前有好几个宋景文在晃悠,他伸手抓却抓不着,急得快哭了。 宋景文还要缺心眼地逗他,你伸手要干嘛,等不及了? 谢风咬着嘴唇,眼中蕴着一层水汽,泪汪汪地抻着胳膊,委屈巴巴地掉眼泪,抓不到,要抱。 宋景文看痴了,急赤白脸地把人推倒了,谢风在软和的床铺上弹了一下,又落回去。 呆愣地看着宋景文跨坐在他的身上,两腿屈起跪在他的腰侧。 谢风直起身要去抱他,却被宋景文毫不留情地推回去,这人真是好生地让人气恼,他更委屈了,歪着头似乎是不想理会这人了。 宋景文偏要抓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领口,诱骗道,你给我解开,我就给你抱,抱着你站起来兜圈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概有个破自行车,如果明晚21:00还没放出来,大概就是被审了。莫要急,我会修车。在**的边缘疯狂试探。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3.7日 实不相瞒,我本来要去青楼观摩一下,哦,不,是要去学习一下房中事。但是怕被现在捉奸,这就玩脱了。只能偷偷买了几本画册,我这么勤奋好学的学生自然是什么体|位都了解透彻了。 不然,洞房花烛夜像个毛头小子岂不是吃不到下一次了。这种事得顺着媳妇的毛撸,让他食髓知味。可恶啊要不是若基受到阿晋这个主系统的钳制不让我观看**的东西,我何至于做贼一般的去找画册! 第91章 买定 谢风迷迷糊糊地攀上了宋景文的领口, 拽了好半天才把木制纽扣给解开了,意识不清地嘟囔, 做的这劳什子的东西,真费事。 既不是盘扣也不是腰带,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胸前不耐烦地跳跃着。 不知怎么的,两人的衣服撒了一地。谢风咬着下嘴唇, 发了狠似的扑倒宋景文, 眼睛亮晶晶的落在对方的身上。 眼神从迷离到清醒, 又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还要伸手去遮宋景文的眼睛。 小祖宗哎,怎么了呢?宋景文晃着谢风的胳膊, 好笑地看他突然趴在自己胸口不动了。 谢风不言语, 整个人如同漂浮在海平面上,无着无陆地被宋景文顶得发颤,□□声温软娇媚。 疼弄到肚子了!谢风受不住地呜咽着,眼眶通红地缠在宋景文的身上,小腿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只这一句就叫宋景文红了眼睛, 又纯情又勾人, 他咬着谢风的下巴, 恨恨道,你个小妖精是故意来勾我的吧。 谢风摇头, 指尖发白地揪着床单。 宋景文抱住谢风的两条腿,兜着他的屁股,坏心眼道, 不是你要抱的吗?怎么还往回缩呢? 谢风鸦睫颤动着,血色蔓到了耳根,他索性一闭眼爬进了被褥里。 宋景文真是坏极了,谢风用力踹他,轻飘飘地像是在挠痒,气呼呼地骂,你你怎么还不好?你是驴吗? 这还气起来了,宋景文咂巴了下嘴,不要脸地将人拖了出来,按着他的后颈皮,这是你夫君天赋异禀。 谢风的腰身抖了一下,被宋景文的手一摸就像是烫着了,他嗓音嘶哑地掉眼泪,不要了 但是宋景文是个好农民啊,他最喜欢种草莓了。他看谢风不行了,立即发挥乐于助人的高品质,提着对方的腰继续开垦。 两只大手流连在谢风的胯骨上,老道地觉得这块地还可以开发一下,锄得那叫一个汗流浃背。 谢风哭哑了嗓子,反手抓住宋景文的胳膊,胡乱地他的后背挠了一堆的血痕。 宋景文一见谢风哭就心疼,心疼的同时又有点血气上涌,忍不住地擒着人要了一遍又一遍。 事后,谢风无力地躺在床上,累得快睡着了,睡梦中还打着哭嗝。 宋景文握着他白细的脚踝,偏头亲了一下,乖,别睡,交杯酒还没喝呢。 谢风被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房间里暖烘烘的赤着膀子也不觉得冷。 宋景文喝了口酒又去渡给他,笑着把人按进怀里揉了一通。 等到宋景文将两人搓洗干净了,谢风的酒彻底醒了,又羞又恼地一捧水浇在了宋景文的头上,哼唧唧地在他的心口上咬了个牙印。 宋景文纵容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毕竟谢风身上红的紫的痕迹一点儿不比他少,脱了衣裳还当是两人打了一架呢。 谢风叼着他心口上的肉使劲扯了扯,听到宋景文的吸气声才松开嘴。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浴室光着脚就跑了出来,宋景文赶紧给他披上衣服,得意地横抱起他,还是我有先见之明,铺了层羊毛毯子。否则,非冻坏你这双脚。 谢风埋在宋景文怀里笑,到了床边就蹦了下去,两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想到罪魁祸首,他又瞪了宋景文一眼。 这个给你。谢风握着一串红豆,称得这双手更白了。 宋景文接过去,翻了一下才发觉这红豆手串的里面刻了自己的名字。小小的一颗上隐着白痕,每一颗都刻了点儿东西,大抵是些祝福语。 宋景文伸出手搁在谢风的面前,给我戴上,以后沐浴都不摘。 谢风看他这么喜欢,心里也是高兴,立即忘了这人刚才摁着自己欺负的行为了,屁颠屁颠地就去给人戴手链了。 明明乐得不行,他嘴上还要捎上一句,红豆不能一直泡水,沐浴还是要摘的。 宋景文晃了晃手腕,调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小甜糕,夫君在这儿呢,还想思什么? 谢风背过身去,蝴蝶骨在宋景文的眼前晃过,思你,在与不在皆思君。 宋景文立即不淡定了,细碎的吻落在谢风的脖颈上,后背上,腰上,直亲得谢风翻过身来。 谢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上前堵住了对方的唇。只轻轻地在上颚一勾,就逃进了宋景文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红着耳朵尖一动不动。 宋景文失笑,也不去闹他了,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地睡了。 翌日清晨,宋景文餍足地摸了摸床侧,顿时吓醒了。 人呢?妈的,昨天才娶的媳妇不见了! 宋景文随便踩了双鞋子下了楼,见着灶房里的人才缓缓吐出了口气儿,差点以为昨夜旖旎只是一场梦了。 宋景文不依不饶地将下巴搁在谢风的肩上,双手环在对方的腰上,一个劲儿地在脖颈处蹭,像只大型犬似的撒娇,你怎么起这么早,看样子还是我没伺候好你啊。 不是买了下人回来吗,饭有人做,用不着你上手。有这功夫不去歇一歇,腰不疼了?宋景文挑着眼尾冲他挤眼睛,贱兮兮地。 谢风一早上火气就有点大,给了宋景文一手肘,任谁看到自己浑身遍布吻痕都淡定不了,就就连喉结处都落着块红印子。 他委屈地将锅里蒸的包子夹了出来,指着自己的脖颈处控诉,这个样子我怎么出去见人,还没去见过爷爷奶奶,丢死人了。 宋景文还当是什么大事呢,闻言无所谓地揉着谢风的发顶,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说明咱俩夫夫关系和谐。 他捏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对了,爷爷奶奶说不着急去他们那边问安,咱们没住在一块儿,规矩也没那么多,都是自家人,不讲究。 话是这么说,谢风还是拉着宋景文一大早地去给宋老太和宋兴平问了好。 石坡村今日也是闹腾腾的,查玉树得了宋景文的吩咐,将拍卖会的秩序抓得紧,一丝不苟地守在门口。 季舟也被收拾服帖了,勉勉强强地跟着宋景文干了。此时,也是百无聊赖地蹲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所谓的介绍单,暗自嘀咕,宋老板真是个鬼精的,这价格一抄,没个一百两也得有五十两。 查玉树依旧风轻云淡,引着客人往里面走,季舟就在门口收请帖,没有请帖的一概不让进。 拍卖会这个词新鲜,来的人只知道有好东西要卖,具体怎么个形式,他们就不了解了。 会场内垂着一块儿布,遮住了后面的景象,入眼处还搭着一处高台,构建了一种隐秘的氛围。 昏暗的黄色烛火会让人冲动,这种布局费了宋景文好一番心思。 这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宋景文才姗姗来迟,容光焕发地牵着谢风的手,这家伙表现得比以前还猖狂,各位能来参加拍卖会,在下已是感激不尽。 宋景文说完了场面话,这才顿了顿,拍卖会的规矩是价高者得,三次即为买定。 这种买卖形式实在是前所未有,贺千恒大刀阔斧地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打量这位年轻有为的商人,了不得。 这听不出是好还是不好,车金吾心尖一抖,没接话。他可是知道这位的脾气的,还是能减轻存在感就别去对方面前蹦跶。 拍卖会的帘子拉了开来,四个大汉搬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轻手轻脚地放在了高台上。 宋景文推去一旁,将方形东西的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是相欢最新研制出来的床,柔软舒适,还极富有弹性。长期谁在这款床上,能缓解疲劳。目前,我手里只有这一张。所以,价高者得,起拍价五十两, 宋景文编起瞎话来不打草稿,最好的那张已经被他铺到自己和谢风的卧房里,这张是第二张成品。 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橡胶床,但是弹性方面要比这时候的硬床板要好多了。 由于工具的落后,造出来的橡胶床不是纯白色的,而是泛着黄的老旧成色。 不过,这些人也不懂什么橡胶不橡胶,一时间会场内没人叫价,叽叽喳喳地怀疑这东西的实用性。 宋景文淡然地拍着手,直接让尹献把贝贝带了上来,喏,有了这床再也不用拍小孩子撞在床上磕破脑袋了。 这一幕显然是排练多次了,贝贝先是拘谨地看了眼宋景文,得了他的首肯才欢快地在床上蹦了起来。 能跳的那么高,你看那床就跟前阵子出的布丁似的,又软又弹。 好东西啊,五十两,不贵不贵。在座的各位都是兜里有钱的,几十两的银子对这些富商来说就是几顿饭的钱。 已经有人心动了,宋景文又加了把火,在橡胶床上扔了个生鸡蛋,鸡蛋完好无损,有人要上来试试吗,现在可以试着躺一下。 底下的人坐不住了,抢着上去摸了摸,激动地倒在上面滚了滚,我要了,五十一两。 五十一两一次。 贺千恒慢悠悠地举了牌子,六十两。 宋景文瞧了他一眼,笑眯眯地播报,六十两一次。 很快又有人加价,五十两的橡胶床直接飙升到一百两。 查玉树都恍然了,宋景文还是和之前一样淡定,继续问有没有加价的。 贺千恒又出手了,二百两。 二百两直接把其他人镇住了,不敢轻易举牌了。 这一动又是把车金吾吓得够呛,贺千恒意味不明地瞥向县太爷,牵起嘴角笑了笑。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5) 县太爷立马领会了,从私库里掏了二百两银子等于是孝敬他了,哆嗦地擦着冷汗。 贺千恒得了这橡胶床也只是拍了拍,看不出情绪在上面踩了几脚,支着下巴看县太爷,今年宁昌镇冻死的人破了全国最低,这床,就送给你吧。为人父母官,还是得犒劳一下。 贺千恒话里有话,却也没打算多说什么。慢条斯理地系上披风就走了,留下县太爷忐忑不安地咬着手指头。 作者有话要说:打个预防针:太子(贺千恒)是个疯批攻,多疯没保证 第92章 暗线 唯一的橡胶床被拍走了, 场内的其他人顿时也坐不住了,扼腕有之, 叹息有之。 白锦荣眼巴巴地看着谢风,问道, 风哥哥,什么时候会再有新的橡胶床啊? 谢风顺势瞥了眼宋景文, 把这个问题推了过去, 什么时候? 一个月, 宋景文顿了顿,无辜地摊手,是不可能的。 谢风瞪他, 安抚着快要跳脚的白锦荣, 不是还有一张弹簧床吗,把这个拿出来好了。 这也是两人商量好的,本就打算拿出两种床,让拍到手的人好有个比较。看哪种床更受欢迎,宋景文之后就会加大产量。 然而, 由于技术有限, 宋景文手底下一个月只会生产出一张橡胶床和一张弹簧床。 宋景文偷摸地在谢风腰上揉了一把, 笑着给季舟使了个眼色。 季舟会意,立即找人搬出了第二件商品。弹簧床的制作要比橡胶床简单, 价格方面也比后者便宜。 这件商品,宋景文是交给季舟去主持拍卖的,四十两的起拍价, 最后被京都来的一位商人以七十三两的价格拿下了。 白锦荣一噘嘴,车金吾不在身边他都没处发火了,红着眼睛盯住了那个买家,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 谢风哭笑不得地捏了把白锦荣的脸颊,替宋景文做主了,我那边有一对橡胶枕,送你了。 宋景文锤了下厚厚的床垫,悠然自得地倚着柱子,给拍卖场立了个规矩,本拍卖场快则一月,慢则一年,必有新品。届时最新最好的商品现世我都会给诸位发请帖,照旧是凭帖子进场。 他看了眼台下两眼发光的客人,淡然道,各位不用着急,一般出现在拍卖会上的东西都是比较难得的,有些却也不是孤本。比如已经被拍走的橡胶床和弹簧床大家还有机会带回家,但是每月只有一个名额,不过价格方面却只有拍卖会成交价的七折。 谢风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只箱子,大大方方地站在宋景文的身侧。 我可以等,那个橡胶床我先定一张。场上顿时有人叫了起来,出其不意地拿下看第一单,卢员外高举着肉嘟嘟的手和宋景文打招呼,有货了可一定得给我留下! 卢宏达千里迢迢地从府城赶来,不带点儿什么回去都没法交差。当时他来的时候还被不少友人嘲笑了,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往一个小破村跑。 正如没有人知道卢家本已濒临破产,却如何在一夕之间于府城商界重新撕开一条路的。 季舟十分有眼力见地领着卢宏达去登记了,他夹着一支笔,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点儿瞧不出来是个下人,倒给人一种是被宋景文摁着脖子强行干活的错觉。 宋景文朝谢风看了一眼,亲昵地眨了下眼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他是新婚燕尔,走哪儿都得秀上一把。 谢风羞红着脸拽下宋景文环在他腰身上的手,一本正经道,正事要紧,你,你别耍流氓。 宋景文磨了磨牙,心说都是正大光明娶回来的媳妇了,怎么叫耍流氓呢! 谢风不理他,径直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块油纸包的小物件塞到了他的手里,把这个说完了早点回去,别在外面。 宋景文耳朵动了动,死皮赖脸地贴在谢风的耳朵边吹了口气,这么说回去就可以了? 正经开过荤的人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天天挂在谢风的身上。 谢风腰际一软,浑身麻酥酥的,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个叶子包住的物件,四边同长,只有大拇指那么长,还有这个。 好在下面的人也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只拿眼睛盯住了谢风搬出来的箱子,像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山民嚷嚷着,宋老板,箱子里的什么,也拿出来叫我们瞧瞧啊。是不是下面要拍卖的东西啊,这个我们总能抢到吧。 宋景文心情大好地放过了谢风,晃了晃手里的两件东西,狡黠地笑道,这个不卖。 什么好东西还藏着掖着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 宋景文呸了一声,都是什么瞎比喻,忒不要脸,他笑骂道,我媳妇可在旁边呢,能有比我家宝儿更娇的?一群大老粗,瞧着各位今儿个只喝了杯汽水,怎么还醉到说胡话了。 男人之间几杯酒水一下肚,交情就出来了。况且这边的都是吃过喜酒的,自然而然地就口无遮拦了。 谢风冷着脸,好似被调侃的主人公不是他一般。染上飞霞的耳垂立时出卖了他,宋景文嬉笑着在他耳骨上弹了一下。 全都是手欠惹的祸,谢风掰着宋景文的手指,偷偷地威胁,再动手动脚地,我就先回去了。 宋景文倒抽着气,可怜巴巴地捂着自己的饱受摧残的手指,哼哼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哼,如今你已得了我的身子就嫌弃我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昨晚上的你可是热情似火,今日的你我却是高攀不起。 谢风忍无可忍地将那块抱着油纸的小东西塞进了宋景文的嘴里,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拿话堵他,给你洗洗嘴,我还没怪你金屋藏娇呢。 谢风整理了一下情绪,带着得体的笑,这是最新研发出来的沐浴用品,是免费送给在座地各位的。 谢风打开手里一张叶子,赫然是一块咖色的肥皂,叶子包的都是植物香皂,用的原料是橡胶树种子榨的油和木柴灰煮出的碱水,经过宋子琛一段时间的琢磨调出的最佳配方。 谢风本不想开口的,奈何身边有个不在线的,正事不干只会撒娇,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都是商海里浮沉的,多数都不相信一个哥儿说的话,全都尴尬地笑着,这哪成啊,今日的拍卖会上已经提供了汽水和蛋糕的,我们怎么好意思再白拿呢。 宋景文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群人什么心思,他捏了下谢风的指骨,给他撑场子,我夫郎说的话就是代表我的意思,这两款香皂暂时还未上市,所以诸位都将是走在这个时代前端的人。油纸包的不带香味,叶子包的带有清香,不仅可以用来沐浴,还可以用来洗衣服。 香皂只能算是一个开口,宋景文要做的是转型,让这些来自各地的商户从他这边拿货,不再由相欢一家独大,而是要将大众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多绑些人上贼船。 宋景文顿了顿,也不强求,要不要随便你们自己吧,白送的还不要,岂不是傻? 有时候你表现得越冷淡他们越会觉得这种东西好,反之他们还要怀疑你那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卢宏达就像是宋景文安插的自己人,忙不迭地跑去前面挑了一块儿。 二哥看大哥,有人开了这个头,会场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下子躁动了起来,别抢啊,前面的,老吴,你个老小子拿那么作甚? 宋景文半眯着眼睛,轻轻拨下了吴雪峰手里的香皂,坦然地笑道,一人限领一块儿,赶明用好了再来买。 还想拿两块的人脸皮子一热,讪讪地缩回手,嘀咕道,这么小的一块不够使啊。 吴雪峰挺通情达理的,嗤了一声,不要钱白送的,孩子指望多大。大家也不缺这几个钱,主要看看好不好用。 宋景文不置可否,让尹献端出了一盘水,又扔了一块抹布过去,试试看,别看香皂个头不大,能用很久。 娘唉,这也太,太奢侈了吧。吴雪峰当仁不让地使唤小厮搓洗了下抹布,效果出奇的好,他惊得赶紧夺下香皂,叹道,这洗得未免太干净了,使不得,用来洗衣服太浪费了。 众人不动声色地将香皂收进了袖子里,脑子灵活地早去寻了季舟。他们可看出来了,这季舟是宋老板手下可用的人,没看刚刚卢宏达就是由他招待的嘛? 宋景文御下靠的是制衡,怎么可能让季舟独揽权力,笑眯眯地把查玉树推了出去,想要订货的找他,到时候有货了会按顺序给大家安排的。 宋景文说完就从高台上跳了下去,任由季舟和查玉树被其他人围攻。他伸手去接谢风,却见对方倔强地摇头,潇洒地一跃而下。 啧,这背影可真迷人! 卢宏达退出人群,准确地找到了宋景文的位置所在。 宋景文和卢宏达那是信友,平时可没少通信,他找着话聊,勾着嘴角笑道,那橡胶床肯定是给夫人买的床吧,卢夫人的腰还是酸疼? 卢宏达擦着手,也敲了敲自己的腰,听说睡了这床身体会好,我和夫人自然是一同用的。而且,夫人可跟我叮嘱了要从你这儿再带点儿什么回去呢。 他一拍脑门,踢了小厮一脚,脸上表露出焦急的神色,快,把我给宋老板带的那箱蒙顶茶搬过来。 宋景文赶紧客气道,昨日都送了礼了,今天也还这么客气作什么。 一码归一码,昨日那是贺礼,今日这是我另外给你带的礼,怎么能一样。卢宏达瞧了瞧谢风,长得比寻常哥儿要凶上一些,但放在人群里还是耐看的,他由衷地夸道,不错不错,上次见你们还是君未娶郎未嫁,如今你们两位也算是终成眷属了。 谢风红着脸点头,也知道卢宏达是在说场面话,眼看着拍卖场已经没什么东西要继续拍卖了,也就和宋景文出了大门。 而这卢宏达也一路跟了出来,一幅谈生意地模样。两个小厮将箱子抬到了新房里就目不斜视地退了出去,整栋楼只余下三人,就连房里的仆人都去了宋家的老宅。 这时,卢宏达变得特别殷勤,他小心地打开了箱子,入眼是铺的满满当当的茶叶。 只见卢宏达在箱子里面摸索了一番,一声咔哒的机关声响起。卢宏达轻巧地将上面四公分厚的一层抽屉拿了出来,没想到这箱子还暗藏玄机。 宋景文不咸不淡地看着对方动作,等到见了箱子里真正地东西才将目光从谢风的脸上移到了卢宏达的手上,账本呢? 卢宏达的年纪比宋景文要大上二十几岁,却很恭敬地将账本双手奉上了,按照您地吩咐,我将收益全都兑换成了金银。这是您要的奇珍异玩,一对大的琉璃瓶和一对小的琉璃瓶,从里奇国弄来的。 宋景文很满意,将账本递给了谢风,两人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这账本没有问题。 卢宏达也算是宋景文收的一条暗线,他商行下的人行走在各个国家之间,以物换物,或者带货卖货。奈何遇到了不可抗力,商行支撑不下去了。 宋景文就帮了他一把,将他的线收归已用。卢宏达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他不愿意他手下的人就要饿死了。 他私以为宋景文是个乘人之危的奸商,处了这么长时间却发现并非如此。这东家有情有义还有头脑,在外他还是卢家的当家人,与宋景文只是合作关系。 宋景文的这种做法削去了卢宏达的不少顾虑,也让他的投诚变得没那么难堪。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二十年 4.26日 观众缘是一种没有办法强求的东西,大众舆论也是可以引导的。这个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哥儿也是分很多种的。 京都的报纸出现了一个版块,美男美女美哥儿的排行榜。最受欢迎也是最有争议的莫过于哥儿这个版块了,我媳妇当然必须是长居榜首。我俩偶尔出去度蜜月,这榜首就被别人抢去了。但是他们以为我砸的钱是白砸的?淦!也不看看报纸是谁办的!我明儿就去办一个模范夫夫榜,哼! 第93章 凶手 天边的早霞红得像是要滴血, 三月份的天儿却还是透着丝凉气。 宋景文和谢风都没有赖床的毛病,宋景文这是早起锻炼习惯了, 但是每当他看到自己前脚起床,后脚谢风就黏黏糊糊地趴在自己背上, 他就怀疑是自己前一天晚上不够努力了。 回去再睡一会儿,我去奶奶那边看看, 好似是咱家的车行出了点儿问题。宋景文在谢风的臀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 又揉了揉, 肉乎乎的手感实在是欲罢不能。 谢风迷瞪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跟你一起,还没吃早饭呢。 宋景文好笑地看着谢风翻身下床, 在羊毛毯上滚了一圈, 又巴巴地抱住了他的小腿蹭了蹭,有点冷。 宋景文将人捞了起来,支着他的眼皮调笑道,起不起?我给你穿衣服,咱们去奶奶家吃饭。 谢风张开双手, 软乎乎地由着宋景文摆弄, 等到洗了把脸才清醒过来。 整张面皮嗡地一下就涨红了, 他又没失忆,将自己撒娇的模样记得那叫一个清楚。 他咬着下嘴唇, 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宋景文宠得过头了,变得娇惯起来了。 还不好意思上了, 我是你夫君,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宋景文将围脖也给谢风备好了,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门。 谢风窃喜地嗯了一声,声如蚊呐,夫君。 宋景文的手顺着他的袖口一路滑了上去,喜上眉梢,哄道,再叫几声。 谢风乖巧得不行,让叫几遍叫几遍,左右又不是没叫过,他可是宋景文明媒正娶的夫郎。 宋老太见了两人高兴得不行,现在是看谢风怎么看怎么顺眼,又听话又能吃苦,还不作,和胡秀一对比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以前的宋老太是偏心宋景文,现在是爱屋及乌,连带着对谢风也偏袒起来,拽着他的手关心道,快进来坐,外面那么冷,冻着了没有? 谢风摇头,将手里的一小罐蚝油递了过去,笑道,奶奶,你尝尝这种油,我前一阵子才熬出来的,就和普通的调料一样使,提鲜味的。 宋老太嘴上客气着,心里也是熨帖,孙子和孙媳妇没把她这一家子人给忘了,把蚝油放好后就招呼着两人吃饭,先拿饼子垫吧一口,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爷他们都吃完了,我再让你三婶去炒两个鸡蛋。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6) 奶奶,你别忙活了。宋景文不禁失笑,再一看谢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带了东西过来,撞了他一下,打趣道,又不是走亲戚,都是回的自己家,你还那么客气干什么? 哟,这可当不得你的家,那三层的小楼才是你们俩的家,咱们这破屋子沾不得这种光。 听声识人,人未到语先扬。 胡秀身上穿着崭新的碎步袄子,看着比以前还要富态,只是这幅嘴脸可没从前那般可爱了。 二婶啊,你这一大早就吃鱼了?挺会挑刺啊。宋景文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嘴角噙着不冷不热的笑。 胡秀一噎,哼了一声,生怕别人看不到她的新鞋似的,刻意在地上磨了磨脚,我们可吃不起鱼,你们回来蹭饭的?没买菜吗? 胡秀绕着宋景文和谢风走了两圈,啧啧地摇头,蛋糕也没有吗?还有我听说有那个啊,曲奇饼干,怎么没带点儿过来,敢情你一点儿没想着你爷奶。 好吧,吃货的本性还是没改,只是浑身上下都弥散着一股子铜臭味,某些人手里抓了钱就会膨胀起来,真是抠门,都是大老板了,还让你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们吃些清汤寡水的,说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宋老太一拍桌子,冷眼看着她蹦跶,指着她的脑门痛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才消停几天又开始了,你真是没救了!蠢货,老二也是头脑不清醒,听了你这害家精的话。 胡秀赶紧去给宋老太顺着背,哂笑道,娘,你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为了大侄儿的名声着想嘛。 宋老太是老了,但还没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恨恨地骂道,你有那好心都不撺掇着老二要分家了,怎么着,不想过了,你就吱一声。我给老二做主休了你这妇人。 胡秀又气又急,一提休书她心里就发虚,摸着肚皮讨好地笑道,娘,这不是我肚子有娃了,孩他爹心疼我嘛。 胡秀仿佛又有了底气,吊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宋景文脸上的表情,再说了,大侄儿的那个车行不是不要了嘛,这本来就是宋世海和宋世山一道照看的,老三都没什么意见,我让宋世海把铺子整小点,折点儿现银子花花怎么了? 难怪宋老太的法子都没法使呢,不成想肚子里有了个小的。 宋景文冷不丁地开口,似笑非笑地牵着嘴角,这车行什么成二叔的了,我又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了。 宋老太怒火中烧地啐了一口,看着胡秀已经显怀的肚子又气不打一处来,要不看在你有了身子的份上,我非撕了你这张嘴! 都是那死老头子,非说家里日子好过了,这孩子来得是时候,是家里的福星,得金贵着养。 呸!宋老太不尽信也不敢不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宋景文的手指在桌上敲子,不点头也不摇头,笑眯眯地看向胡秀,二婶,车行吧,也不是不能给二叔。 胡秀一听有戏,立马来了精神,直勾勾地看向宋景文,我们要的也不多不是,你那么多家店分你二叔一个也没什么啊。 谢风先是忍不住了,二婶真是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他贴心得给宋老太揉着肩,悄声道,奶奶,您别急。 二叔在车行干活我是开工钱的吧,哦,不对,准确的说,是奶奶给他开的工钱。这车行我早就交给奶奶了,难道二叔一个月四两银子还不够使? 宋景文打量的眼神让胡秀有些不自在,她瞪着眼睛,要是车行落在了宋老太的手里,分家的时候还得给别人一份。她咬牙切齿,她就说老三怎么那么轻巧就松口了。 宋景文接着道,你要是觉得工钱不够,也成。奶奶,你把二叔辞了吧,那么高的工钱我不信找不到人,大不了重头培养,也比被自家人从后面插上一刀的好。 谢风在宋老太的肩上捏了一下,宋老太这才像是醒悟过来,恍然道,早知道就不该给你们开那个头,留着你们的私房钱,到了了还惦记上我们老的东西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胡秀有点怵宋景文,但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横行,腆着脸笑,娘,您说的哪里话,自家人哪有外人用的顺手放心。我咬的也不多啊,这不是为了您未出世的大孙子嘛。 胡秀换了个坐姿,有模有样地捧着肚子,您说宋景文发达起来了,我这做婶婶的还是以前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过得太寒酸了不是让娘家人笑话嘛。 说得好!宋景文拍着手给胡秀鼓掌,所以这就是你天天顶着自家人的身份去酒楼白吃白喝,还带了一帮子的娘家兄弟去蹭吃蹭喝。甚至连拾叁的账都敢欠了,你是真不知道我那厂子有多重要,整天的盘算着去套我手底下人的话。 你不会是惦记上布丁的方子了吧?宋景文幽幽地说道,拉着谢风坐了下来,喂了颗香得冒油的花生米。 宋老太的腿脚利索得很,气冲冲地一巴掌甩到了胡秀的脸上,混账东西!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你现在就给我回娘家去。 胡秀这才真的慌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娘,不是,我没想过,宋景文他胡说的。 这句话算是踩到宋老太的底线了,她哪听得了别人在自己面前说乖孙的不好,她使劲一推,动作间刻意避开了胡秀的肚子,真的是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还编排上景文。我告诉你,十个你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呸! 老四,老四!宋老太扯着嗓子将在家温习功课的宋世林叫了过来,态度强硬地决定了,你去镇上把老二老三还有你爷爷叫回来,这媳妇咱们家是无福消受了。这段时间把胡秀送回她娘家,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休书一封! 宋世林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胡秀被吓住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娘,您说我说啊,我真的没有,我没要打听。 胡秀见宋老太依旧不松口,慌里慌张地就给宋老太磕起头来,一点儿没有刚刚的嚣张气焰,鼻涕眼泪混了一脸,娘,我知道错了,我求您了,您把我送回去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我,我,胡秀攀着宋老太的腿,口不择言道,宋正浩指使的我,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宋老太恶狠狠地拧着眉毛,狐疑地盯着她,胡说八道!宋兴卫你公爹的亲二哥,他儿子怎么可能干这事! 胡秀见宋老太不相信,又赶忙地去拽宋景文的裤腿,大侄儿,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他说他手里有你的把柄,你迟早是要倒台的。我,我这才想要另谋出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啊。 情真意切的哭诉,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宋景文不露声色地将宋老太往外一带,打算商量一下,谁知胡秀以为两人是不相信她,急得扑倒了宋景文,恳切地说,我手里也有他的小辫子,我不会真的让他拿到配方的,你信我。 谢风掰开胡秀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劝道,你慢慢说。 宋景文停下了脚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胡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抹脸畅意地吐了口气,去年险些要了你命的那场病,就是他把你推进河里的!孙华强告诉我的,宋正浩就是被他威胁拿不出钱了才出此下策的。 宋景文危险地眯起双眸,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双拳紧握在身侧,一个赌徒的话你也信? 胡秀张着嘴巴,一个劲儿地点头,就是因为他爹对你的痴傻心生愧疚,觉得是他没驾好车的缘故,一直贴补着你反倒亏待了宋正浩,他这才起了歹念。 一下子就说通了,难怪和孙华强初见时他就被骂怎么没被淹死在河里。竟然不是因为说顺嘴了,而且这中间还有着一段故事。 大抵是看着宋景文发达了,宋正浩也跟着沾了点儿光,孙华强才想到去勒索对方。 谢风的指骨捏得咔咔作响,眼白上爬满了血丝,我去把他找过来对峙! 我好好的站在这儿,他又怎么会认。原身早在那场大病中死了,宋景文晦暗不明地瞥向胡秀,嗤笑道,要是真相不是如此,我就送你去牢里换他。 胡秀三魂六魄都快离了身,宋老太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你们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全都憋着坏要对付我家乖孙。 宋景文看着胡秀的面色发白,也怕她被宋老太打出什么问题,连哄带劝地将宋老太支开了。 晚间,谢风比早晨还要黏糊地贴在宋景文的胸口,扭动着身子,疼惜地揉宋景文的头发,你要怎么办?现在没有证据。 宋景文轻笑出声,这么乖八成是觉得今日自己受了委屈,他低头用下巴在谢风的发顶上蹭了蹭,没有证据制造证据,县太爷买了张橡胶床指定私库不足了,我们雪中送炭岂不妙? 别有什么罪恶感,那是他罪有应得。谢风的嘴像是抹了蜜,倒是反过来劝上宋景文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94章 滑雪 县太爷把这事应下了, 动手的时候也没闹出太大的动静,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虽说杀人偿命, 奈何宋景文好端端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所以强行给宋正浩安上一个杀人的罪名是如何都不成立的。 县太爷办这种事最是得心应手, 收了宋景文的银子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杀人未遂加上偷窃, 也是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怎么说也得关上三五年的。 宋景文对这种结果还算是满意, 就县衙里的牢房能不能挺过三五年还真是难说,就看宋正浩的命硬不硬了。 二爷爷家来求情的人全都被宋老太冷着脸打发了,来一个她撵一个, 叉着腰在村里骂, 他要的是宋景文的命,现在不过是关上几年,我还没让他直接偿命算是便宜他了。 又落了两日的雪,宋景文和谢风闲来无事在房中燃着火炉,钻进被子里汲取暖气。 白锦荣颠颠地跑来了, 后面还跟了个李晓东, 这两少爷当真是富贵闲人, 玩乐才是正经事,自家的生意偶尔才照看一把。 白锦荣头脑发热地就要往卧房里冲, 被李晓东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哂道,你这个哥儿怎么随便往人家房里闯, 万一宋景文那厮未着衣呢? 他讪讪地缩回手,对着花红吩咐道,我们就在下面等着,你去通知一下你家主人吧。 花白从灶房端了一碟子的曲奇饼干送了上来,然后又回灶房去热牛奶了。 白锦荣不客气地捻起一块儿就往嘴里塞,吃得满嘴碎屑,对着屋子里的四个仆人指指点点,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栽培出来的,客人来了也不知道通报。风哥哥要是缺人和我说一声呗,我从府中调几个人给他就是了,何必自个儿去牙行买人。 李晓东探着脖子往楼上看,不赞成道,宋老板就喜欢自己调|教出来的,你说那么多干啥。 白锦荣哼了一声,要不是在镇上碰到了李晓东,他还生不出出门的心思呢。车金吾的时间都被京都来的那位何公子霸占了,叫他好不气恼,只能磨着牙自己去找乐子了。 宋景文和谢风从楼上缓缓行了下来,挑眉笑道,你们俩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外面不是还在下雪吗? 风宝贝,来这儿坐。李晓东朝谢风招手,当着宋景文的面挤眉弄眼,这边都焐热了,比别处暖和。 白锦荣放下两条腿直接上手抢人,风哥哥当然是和我坐在一处,自然不会是和你这种臭男人坐在一块儿。 李晓东嘿了一声,好笑道,现在倒是把自己当个哥儿了,刚还要往人家房里钻呢,不害臊。 这两人掐起来没完了,谢风小口地抿着牛奶笑,你们俩真是见面就掐,外面好像不落雪了。 四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有说有笑地打着桌牌,有什么押什么,到后面白锦荣输得惨了,耍赖地弄乱了桌上的纸牌。 谢风伸了伸腿,后仰着身子和宋景文偷摸着亲了一口,眯着眼睛笑,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咪,我去做早饭。 宋景文将人按了下来,在小猫咪的脖颈处吸了口气,我去做饺耳给你吃,虾仁的行吗? 白锦荣耳尖地听到了,手举得高高的,我也要吃,你们又偷偷地琢磨好吃的,我果然来对了! 李晓东比他还不要脸,自来熟地进了灶房,挽起袖子就要帮忙,可不就想偷吃的嘛。 宋景文一脚一个将人请了出去,骂道,你们吃过饭的还来蹭,要点儿脸吗?出去等着去,尽添乱。 谢风在另外两人地注目礼下钻进了灶房,先把酱调出来了,和宋景文知会道,他们俩说要在咱们家住上几日,刚巧外面又开始下雪了,路也不好走。我待会儿去把一楼的客房收拾出来? 宋景文也不是小气的人,当然没意见,利落地将一锅饺子盛了起来,他们想住就住着,咱家也不是没地方。你在家里待着太闷的话咱们去厂里转转? 谢风心动了一瞬间,转头舔了舔唇,纠结道,你放了他们七天假,工厂哪有人在。 宋子琛肯定在啊,宋景文不以为意,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他脑中隐约有了新点子,算了,去了也是干活,咱们得劳逸结合,先休息几日。 谢风一转身险些将手里的调味碟扔了出去,没好气地瞪两人,你们躲在门后干什么。 李晓东嬉皮笑脸地接过宋景文手里的碗,我来我来。 李晓东打着饱嗝,餍足地和白锦荣击掌,不时地还要夸宋景文几句,相欢啥时候卖这个饺耳啊,味道属实不错。我喜欢蘑菇馅的,虾仁的我可是都留给了风宝贝。 宋景文只撂下一句等着就上楼了,剩下三人在楼下大眼瞪小眼。 白锦荣右腿搭在左腿上瞎晃悠,恨不得黏在谢风的身上,才用过饭又喝起了奶茶,那个球球给我多放点。 花白颔首,省得。 三人也就一并抱着杯加了芋圆的奶茶饮了起来,谢风放下手里的杯子朝楼上探头,我去看看他干嘛去了。 李晓东嗐了一声,嘴里还嚼着芋圆,含糊不清地调侃道,新婚燕尔,真是一刻都离不得啊。我跟你讲,你得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不能惯着他。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7) 谢风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笑道,这法子还是用在你身上吧。 又瞎讲什么呢?宋景文一巴掌拍在了李晓东的后脑勺上,左手还拿着一张纸。 李晓东斜着眼睛笑,说的自然是好事。 宋景文无语地摇头,将手里的纸递给了谢风,还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可别把我家小祖宗带坏了,一肚子坏水。 怎么样?去不去滑雪? 谢风这才看出来手里的图纸画的是滑雪场,建在几处陡坡和一大片的空地上,他小心地点在纸上,这块地方是买下来的那座后山? 自家的滑雪场总不能建在别处,约莫今天雪就停了,刚好,用上一用。宋景文瘫在虎皮毯子上,手上习惯性地去捏谢风的指骨。 白锦荣嗅出了点儿大事的味道,眨巴着眼睛兴奋道,什么滑雪场啊?风哥哥,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玩的了,搞快些,一天天地闷死个人了。 李晓东也附和道,还可以专门滑雪啊,我猜着像是围猎场?风宝贝你快点头啊,让宋老板抓紧的吧。别是雪都化了,咱们还没玩上,那就亏大了! 宋景文现在弄出这个玩意肯定好玩,到时候我把我那些朋友都给你叫过来,保管你能赚上一笔。李晓东对宋景文的崇拜已经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他自得其乐地大口饮尽了奶茶,一抹嘴还有点豪气冲天的感觉。 谢风撇撇嘴,仰着脑袋看向宋景文,一片茫然的神色,心道,这两人都看着自己算是怎么个回事,他又不会建滑雪场。 宋景文的下巴搁在谢风的颈窝上,懒散地踢了李晓东一脚,抬了抬下巴,今天就能做好,围上一片儿给你们放开了玩。 宋景文的办事效率极高,准确的说是查玉树等人的手脚勤快,得了宋景文的吩咐就将遍雪的山坡收拾出来了,有模有样地在场子外围起了栅栏。 再在雪地上浇上水,让人一遍遍地把雪给踩严实了,将路上太大地障碍物都搬开了,挪不开的岩石上系上红丝带。 里斯又气又喜,兜里的一两银子硌着他的胸口,他不怎么真诚地发着牢骚,说好了放假,老板还临时把我们叫过来。 查玉树坐在树干上,指挥着其他人动作,闻言摇了摇头,笑了,七天就能赚一两银子,你心里都乐翻了吧。 里斯憨厚地摸着鼻尖,铲了一块雪,那可不,现在房子有了就想着找个媳妇。 查玉树从树上跳了下来,透露了个消息给他,看到那边的一层的独户的房子了吗?那是宋老板为优秀员工准备的,所以你要抓住机会尽量在老板面前露脸。 里斯打了个响舌,谨慎地拉过查玉树,还是哥对我好,我说这机会肯定是你帮我挣来的。 查玉树摆摆手,意味不明地说道,这算不得什么,都是自愿的,你不过是比别人早知道一会儿。你看,不给工钱还是照样有人做事啊。 里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红色的长发像是摇曳在雪地中的一团火,悄声道,都能对得上,真的是狄竺国来的,也算是老乡了。就是没有我们幸运,变成家奴了。 查玉树不置可否,在艾德蒙转头地上一秒移开了视线,这人瞧着是驯服了,实际上与我们这些人大有不同,你莫要去招惹他。 滑雪场开张的第一日,宋景文就将宋志和叫过来试玩了,谢风也将谢哲和谢安叫了来,就连久居工厂的宋子琛都被拖了出来。 宋景文给每人发了一个滑雪板和一堆护具,接着他半蹲下来,给谢风戴上了护膝,就像走路一样迈步子,要跌倒的时候别怕,尽量侧身着地,我跟在你后面。 宋景文先上场滑了一圈,脚下的雪花应声飞起。其他人跟着学了起来,发现摔倒后也不疼,立时越挫越勇。 谢风看的痴了,难得失态地冲着宋景文飞扑过去,捧着脸惊呼道,太好看了,你好厉害啊。 宋景文嘚瑟地绕着谢风滑了一圈,问道,你夫君帅不帅? 谢风狂点头,帅! 在宋景文自鸣得意的时候,谢风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能够直接滑到坡下了。 一个站在坡下,一个站在坡上,遥遥相对着。 宋景文一个俯冲蹿了下来,速度之快令一群新手咋舌。 这要是行军打仗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该有多好,谢哲还在无尽地畅想,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如果常年大雪,这种工具我们也可以用上一用。 纪云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那个,老大,边关那块没雪,不下雪,是真用不上,你就别惦记了。 谢哲一噎,硬着头皮维持脸面,你懂个屁,举一反三,万一用上了,快上一刻咱们就多上一线的生机。 纪云不吭声了,拍着马屁说老大所言极是。 李晓东和白锦荣的动作也快,当晚就把消息传回了镇上。第二日,滑雪场上站了十几人,宋景文收了一人十两银子,十两银子随便玩几日,护具和滑雪板的钱也算在了里面。 宋景文又感受到那种让人不自在的目光了,他用余光扫了一下,竟又是那位何公子,虽说与车金吾并肩而立,却怎么也不能将这两人归为一类人。 他默默地想,也许这就是自带气场吧,瞧那高昂的头颅是低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但是有时候嘴笨不知道回什么,却也尽量回了。然后我今天得知了,读者不喜欢收到作者的回复,需要作者远离读者的生活。好嘞,收到!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6.13日 媳妇会潜水后就是有点费眼睛,海底下睁眼睛这能不腌得慌嘛。于是为了让他别一个劲儿地往水里扎,我把冲浪板和水上碰碰船拿了出来,就把儿子搁在碰碰船上,这不,成功地钓上了一个媳妇。 嗐,这饵怪好用的。 注:饺子起源于东汉时期 第95章 试探 相较于今天推出来的三辆雪橇而言, 前一日的护具以及滑雪板就显得有那么点儿简陋了。 宋景文对待不相熟的人秉承的态度是疏离而又客气,给足了面子却又实实在在地把控着分寸。 你们要试试雪橇还是滑雪板?宋景文指着拖雪橇的两只大狼狗道, 这是狼和狗下的种,拖起来带劲。 贺千恒抻着手臂, 直接上手抓了一把狗头,囫囵地揉了两把, 来了点儿兴趣, 这狗, 听话吗? 压根没考虑被狗咬的可能性,像是在逗猫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狗头, 转头又挠起了狗的下巴。 两只狼狗警惕地龇着牙, 却是克制住了本性没对着贺千恒张嘴。它们缩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宋景文唤了两声,两只狗就摇着尾巴在他脚下打转,自然是听话的,这是我从猎户那边买来的, 可不是什么野狗。那边的四只从镇上的屠宰场买回来的, 就是看着凶才领回来的, 这样子的狗才有血性,力气也大。 你跟它们还不熟, 所以有点怕你。多处一会儿就能随便使唤了,但是不能打,我还指望它俩给我拖雪橇呢不是。 贺千恒哼笑了一声, 半明半昧地看着摇尾巴的狼狗道,畜生罢了,与它熟起来做什么,指不定哪天就反了,以下犯上欺主了。 嚯,宋景文一听这话就觉得这位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也跟着笑,反驳道,狗的忠诚是可以被锻炼出来的,你对它好,它当然会对你摇尾巴示好,怎么会咬主人呢。 贺千恒的目光从狗的身上慢慢移到了宋景文的身上,突兀地笑了,意有所指道,是吗?我没养过狗。 他大手一挥,直接挑了这辆狼狗拉的雪橇,就这辆吧,我倒要看看有多快,就从一号路线走吧。 滑雪场被划分成了六条滑雪道,一号路线是障碍物最多,坡最陡的,但是有人就爱玩这种刺激的。 车金吾欲言又止地跟了上去,劝道,何公子,这您还是别试了吧。 这祖宗,连护具都不戴,要是真的从山上滚了下去。不说摔断腿,就说脸上少块儿皮,所有人加在一块儿都不够赔的。 贺千恒眼神一冷,凉凉地开口,你在教我做事? 只这一句,车金吾就不敢劝了,默不作声地退到了后面,在白锦荣疑惑的目光下让小厮跟着,随时注意动静。 宋景文找林石丘连夜赶出来的是一种小型的雪橇,一次最多只能承载两个人。 贺千恒扔下披风,在雪橇上找了舒适的位置,后仰着头抬了抬手,你,来坐我旁边。 突然被点名的宋景文一脸懵,茫然地指着自己,不确定道,我? 车金吾犹疑地点头,壮士断腕一般拍了拍宋景文的肩膀,眼尾弯弯地把人推了出去,赶紧去吧,何公子可是皇商,你要是搭上了这条线不比你在这小村子里舒坦? 宋景文面色一顿,难怪这何公子底气那么足,敢情这才是真正的富商啊。 对方发出邀请他要是不接等于是下了贺千恒的面子,宋景文略一思索,人已经坐在了贺千恒地身旁。 缰绳套在了两只成年狼狗的身上,贺千恒用力一抽,狗就跑了起来。啪地一声动静也是把宋景文吓了一跳,他不忍地夺过缰绳,也用不上那么大地力气,让它们知道要跑就成。 贺千恒也不恼,支着下巴盯住了宋景文,看他技术娴熟地控制着方向,越发觉得这是个人才,京都的相欢是你的吧,车家只是帮你牵了线。 贺千恒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疑问句,宋景文心中一凝,面上不显,也不知这人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他讪笑道,相欢自然是我的,借着车金吾的人脉在京都开的分店罢了。 我看你这儿的番邦人可不少,买的奴隶?贺千恒的话题跳得太快,雪橇的车身一抖就擦着一棵树过去了,两人险些被掀翻在地。 宋景文忙抱歉地说了些客套话,却被贺千恒抓住了这个问题不放了,他砸吧了下嘴,似乎是不耐烦,但又忍住了。 他知道能做到皇商的家族,谁手里能没点儿本事?要是真的跟他坳上了,怎么也得脱层皮。 说假话吧,就看能不能糊弄过去。一旦阴沟里翻船了,这就至少是生了间隙。 宋景文打着哈哈道,山里的流民,到我这儿来要口饭吃而已。我哪知道他们是不是奴隶啊,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嘛。 贺千恒眼睛眯了眯,一笑而过,用人得知根知底,你这反倒是另辟新径,也不怕这些人卷了你家的配方跑了。 他磨了磨拇指上的玉扳指接着道,你在这村里里终归是消息不灵通,我可听说了就连当今的圣上都对你弄出来的豆油赞不绝口呢,安贵妃更是整日的抱着麻将不撒手呢。 宋景文显然是受宠若惊,故作惶恐地抖着嗓子道,当不起当不起,我就是个种地的,那上面可有说些什么? 宋景文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挤了挤眼睛,硬生生地在眉清目秀的脸上做出了油腻的表情,存心叫人作呕。 贺千恒暗暗地打量着宋景文的这番作态,淡了些结交的心思。生长于乡野的村夫果真是目光短浅之辈,先前他差点看走眼了,原也是个脑中无物的蠢货! 贺千恒不开口了,闭上眼镜真的享受起雪橇飞奔起来的愉悦感了。 宋景文乐得他不说话,放心大胆由着狼狗跑,他侧目发现了身后还有个小尾巴,顿时哭笑不得。 谢风和宋子琛驾着一辆雪橇慢慢地滑行于第二坡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见着宋景文回头雀跃地挥着手臂,我在这儿。 他生怕自己裹得太厚实了,宋景文分不出他是哪一个,恨不得跳起来蹦到宋景文的身上。 宋景文抬起左手在掌心上亲了一口,一口仙气将飞吻吹了出去,还顺带着眨了下眼睛,帅得不行。 谢风的脸爆红一片,羞涩地抓着缰绳,惹得宋子琛都多看了两眼,你们俩的感情真好,宋老板好喜欢你哦。 谢风嗯了一声,搓了搓发红的脸颊,嬉笑道,你也找上一个夫君,肯定也是和和美美的。 宋子琛撅着嘴巴,未嫁人的哥儿说起话来一点儿不害臊,爽朗道,说书先生讲的那个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故事我就很喜欢,要是我也能遇上这种男人皆是走了大运了。可是万一碰上的是那陈世美,我岂不是要受罪。 宋子琛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妖艳的面庞更显出娇嫩。 谢风捏了捏他的鼻尖,村里追你的汉子可不少。肯定又是景文和你说了些哥儿的嫁人观,你莫要挑花了眼。我家夫君看人还是很准的,到时候你找了相好的也能带出来给我们瞧一瞧。 宋子琛忙点头,两个哥儿抱作一团,我也有此打算呢。 晚间,车金吾一行人都住在了石坡村,一日也没玩过瘾,回去又太麻烦,索性就在这村里凑合几天。 除了在宋景文婚礼上见过小楼的人,其他人坐在宋景文家里还有种不真实感,跺了跺脚,感叹道,真是气派啊,这房子看着真是不错。赶明我家盖新房,你把这工匠借我使使呗。 宋景文看了这人一眼,是白锦荣的朋友,他笑道,成,咱们先吃饭。 十几人围在一张大桌子上,上的菜无论是色香味都是一绝,大家互相也没客气,宋景文甚至还进灶房现炒了两盘花甲。 用完饭后就该商量住的地方了,宋景文家的一楼只有四间客房,还有两个是下人住的房间。 四个房间怎么也不够分的,宋景文只能忍痛开放了二楼的三间客房。本来这二层以上是属于他和谢风的私人空间,是很排斥外人上去的。 奈何这一群人见过他家的房子后死活不愿意去村民家住,不让自己住就是瞧不上他。 宋景文被这群厚脸皮的磨得没法子,每个房间都有火炉,你们自己分一下吧。 一看还有公子哥扭捏着不肯动呢,宋景文已经吃起了饭后甜点,拧了拧眉心,都别站着啦,干啥呢,都一个雪地里滚过了,还嫌弃上了。大家都是经过大雪洗礼的,绝对干净。嫌不干净的,一楼有间浴室,就是洗澡用的,诸位随意。 被宋景文这么一闹腾,大家都笑开了,纷纷找了相熟的住一块儿去了,抢着要去洗个澡。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8) 谢风每晚睡前都会喝上一杯奶,唇边沾了一圈的奶渍,浑身还散发着奶香味。 宋景文早就忍不住了,嗷呜一声就将人扑倒在床,荤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宝贝儿,你知不知道我在雪地里就想把你压住,让你叫都叫不出来,红着脸倒在我怀里。 谢风不好意思,又喜又臊,跟宋景文待久了还会撩人了,他风情万种地咬了对方一口,挑衅道,有本事你就来啊,行不行啊。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宋景文立马就让谢风知道什么叫自己点的火哭着也要灭了。 谢风的大眼睛里夹着水泡儿,可怜巴巴地缩在宋景文的怀里,被欺负得狠了,哭得都抽抽了。 宋景文一看媳妇的身上都是亲出来的红印子,也难为情了一把,祖宗宝贝儿的哄着。 谢风偏是故意的,宋景文一动他他就哭,哭唧唧地去咬宋景文的喉结,含在嘴里舔了舔,就是在玩火。 宋景文都快被烧出内伤了,示弱道,小祖宗唉,我下次轻点儿还不行嘛。瞧瞧这眼睛都肿了,你哥明天不得削我啊。 小祖宗不听,作死地攀到宋景文的身上,在他耳边哭喘,你行不行啊? 得了,这两人玩的是情趣。宋景文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在谢风的肚子上咬了一口,互相伤害着吹气,我看你明天是别想起床了,把你绑在床上给我生孩子好不好? 谢风的耳朵一红,嗔道,没正经的! 这边在风花雪月,隔壁房的太子殿下倒是一身戾气。他看了浴室的构造,不说有所耳闻的火炕,就是浴室里可以自动出水的水龙头都让他产生了一种被诓骗的感觉。 你觉得宋景文这人聪明还是愚钝? 他漫不经心地问,元二却不敢随便乱答,他谨慎地回道,属下不知,但是这人确实有经商的头脑。 答非所问,却又让贺千恒满意了不少,宋景文这人若非是蠢笨无知就是在故意装傻,这种人还当真是不好掌控。 贺千恒抬眸瞥向元二,问道,元九不,元莫意可回来了? 贺千恒只有在公事公办的时候才会称元莫意为元九,而叫本名的时候就代表他对元莫意太久未归产生了不满。 元二心尖一颤,攥紧了拳头,恭敬地回道,还未。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12.13日 媳妇是个憨憨,真憨憨。他把狗放进屋子里睡倒也没什么,毕竟外面冷嘛。但是,谁能想到他会怕鬼,都怪若基给他放的恐怖片! 媳妇起夜还要带上我一起,还不敢去浴室用尿桶,说有鬼会钻出来????淦!这就是他用棉被将我一块儿裹出门的原因?视力不好的能被我俩的造型吓昏过去,一蹦一跳地你说渗不渗人?唉,还好我是表演者,吓不着我,搂着媳妇睡觉是要紧事。 第96章 水晶 人多眼杂, 十几双眼睛在滑雪场上乱转悠,宋景文时时刻刻注意到谢风的可能性较小。 好不容易让艾德蒙逮着机会了, 偷偷地将谢风拉到了一旁。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滑出了一粒紫色的水晶,高兴地递给了谢风, 这个给你,新婚贺礼。 虽然水晶不大, 但是着实好看。谢风却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不解道, 你哪来的? 艾德蒙是被一路押送过来的,就算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早被官差搜刮过去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水晶在手呢。 艾德蒙不容推拒地将紫色水晶塞到了谢风的手里, 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 得意地哼笑起来,我想要藏一个东西还是有办法的。倒是你这个小崽子从小在外面长大,怪可怜的。 莫不是父爱泛滥了吧,谢风脸上地表情一时很是精彩,他烫手似的将水晶还了回去, 我不能收, 你自己留着应急吧。 艾德蒙啧了一声, 摇了摇头,虽然我俩没见过, 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他说着撩起了两人的一缕头发,证明道,你看, 凭咱俩这发色你就该猜出我与你母亲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你还得喊我一声小舅舅呢。 见谢风还是一脸警惕的模样,艾德蒙将水晶对着太阳照了照,高大的汉子却委屈地撅着嘴巴,我特别喜欢这个,但是你比我过的苦。这个水晶就算是我代你哥哥给你的补偿,回去后我会要他几倍的赔给我。你要是不收,我不就没有理由去要债了? 谢风不争气地被这人逗笑了,谨慎地接过水晶,道了谢。只要艾德蒙不提接他回狄竺国的事,他对逐渐熟悉的小舅舅也没什么反感。 入夜,谢风沐浴过后,积极主动地躺在床上冲宋景文招手,暗戳戳地将那块打磨过后的紫色水晶放在自己身旁的位置。 宋景文眼睛一亮,搓着双手就跳上了床,不出所料地被硌到了,他嘶了一声,咬着唇从肚子下掏出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长得还怪好看的,他见过的人造水晶多了去了,当下也没在意,一心想要扑倒媳妇,他随手扔开紫色水晶,猴急地将谢风搂进了怀里,媳妇,今晚怎么那么主动啊。明天他们就回去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流氓,谢风羞赧地推着宋景文的脑袋,一脚蹬在他的心口,伸出白玉般的手指点着那块水晶,那是水晶,你怎么就扔了。 宋景文一愣,回手捞起了紫色的石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水晶的珍贵了,捡的?咱们难不成要成矿主了? 宋景文一边说着,一边去挠谢风的脚底板,色气地在脚背上亲了一口。 谢风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逃似的往后缩,小舅舅送我的新婚贺礼。 谢风是准备和宋景文交代自己的身世了,说是艾德蒙送的不如直言是小舅舅送的。尽管他还未当着艾德蒙的面这么叫过,但是心里多少是有点认同的。 兴许这就是一种归属感吧,他瞳色的异端在另一个地方却是身份的象征。 宋景文动作一顿,原本心不在焉地咬着谢风的耳朵玩,闻言正经起来了,他猜测道,艾德蒙? 谢风一惊,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这么明显的疑惑,宋景文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给他分析道,你们家要说称得上舅舅一辈的指定与你母亲有点关系,不是指孙翠那边的亲戚,他们可没那么大方。 再结合之前艾德蒙非要你去赎人的情况,以及他现在虽然是白家的家奴,但是还会尽可能地在你周围转悠。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死活赖在这儿不走有一部分是你的原因。你们俩的特征太相似了,注意到他的眼珠子没? 谢风摇头,听着宋景文胸腔内的心脏有活力地跳动,心猿意马地吸了口气儿,真香!桃子的香气,宋景文又偷偷用他的香皂擦身了。 宋景文揉了揉谢风的脑袋,圈着他的脸颊肉亲了一口,他的瞳色虽然没有你那么明显,但是带了点儿绿色。 谢风坐直了,在宋景文的脸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两排的牙印,我母亲是狄竺国的公主,那国的皇帝现在是母亲一母同胞的弟弟。 狄竺国一年前才经历过一场大换血,德里克一举拿下前任皇帝,以铁血手腕改朝换代。 狄竺国的传统与贾国有很大的不同,逼宫篡位都是各凭本事,狄竺国的国民遵从实力强悍者,史官也不会对此笔伐口诛。 谢风没有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告诉给了宋景文,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孤注一掷的信任,他说完就用被子盖住了自己,藏了进去。 狄竺国的公主是什么样的概念呢,那谢风岂不是公主的儿子?宋景文表示很震惊,震惊之余就发现某人把自己卷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躲起来是要干什么。 他失笑地将人挖了出来,捏着谢风的嘴巴,哟,小王子这是害羞了?一不留神,媳妇变成了小王子。那我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吃软饭了?来啊,养我啊。 谢风捂着宋景文的嘴巴,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也嘲笑我。你是不是嫌弃我了。那我自己去找工做,不跟在你后面给你添累赘了。 宋景文一个翻身就把谢风制住了,蛮横地拽住他的两只胳膊,高举过头顶。同时一左一右将他紧闭的腿扫开了,眼神炙热地盯住谢风,下次再说这话我就要教训你了,你想往哪跑啊?你是我的宝贝,怎么是累赘,这话谁都不能提,只此一次。 谢风呆滞了一瞬,整个人被宋景文的甜言蜜语攻陷了,软绵绵地被宋景文折腾来折腾去。 事后,谢风脱力地趴在宋景文的胸膛上,被宋景文捧着脸颊亲了一口,严肃地告诫道,关于你的身世不要再让别人知晓了,我听说边关现在不安宁。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份风险,要是有人那你狄竺国的身份做文章就不好了。 谢风迷茫的眼神顿时被吓醒了,犹疑道,要打仗了? 上一世,战乱早就开始了,他也没活到这个时候。所以他一度以为那些事不会发生,怎么还是没躲过? 谢风隐约知道宋景文弄的拾叁名义上是个甜品店,但实际上也是收集交换消息之处。 要想做大生意,必须要了解时事,在局势未稳之前做好准备,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宋景文火热的吻落在了谢风的锁骨处,闻言头也不抬地继续将吻的位置下移,还没有准确信息,只不过是注意到了乌门关在频繁运粮。其他地方暂未有动静,所以敌方很有可能是狄竺国或者里奇国。 谢风不安地揪着宋景文的头发,高水村传来的消息? 宋景文轻轻地掰开谢风手指,嬉皮笑脸地在他肚子上撞了撞,再薅头发,你相公就秃了。 没个正行! 谢风气呼呼地抓着他的手就在虎口咬了一口,那地儿都快成他的专属地了,他咬着就不撒口了,嘴里念叨着,你说咱们换给那群士兵的弓|弩有用吗? 宋景文任由他咬着,射程和杀伤力你也试验过了,应对短距离的敌人还可以,远了就有些鸡肋了。 谢风眼睛转了转,跳下床跑出了屋子,就光着脚去书房拿了个本子回来,连|弩,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 他兴奋地晃着手里的图册,上面都是他研究出来的各种小玩意。宋景文没想到他又琢磨出一个连|弩。 谢风这兴奋劲多半是为了自己的研究,宋景文配合地接过图册,问道,做出来了?你打算送给公孙庆他们? 谢风犹豫了,他还记得这人上次强买强卖的事呢,他摩挲着画册的边边角角,不想给他们。 宋景文出了个主意,你给你哥,用来防身也是极好的。万一他上了战场也能多一份胜算。 谢风恍然,眼睛弯了弯,奖励似的在宋景文的唇上舔了舔。 车金吾一行人刚走,谢家就碰上事儿了。 准确地说是谢哲出事了,谢风慌慌张张地闯进谢哲的房间,看着谢哲仰躺在床上,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谢哲正在和纪云、周生两位下属商量事呢,房门就被撞开了,他反射性地就要张嘴骂人。 看到了谢风眼里的水汽才想起来这是在家里,不是在他们大老粗的军营里,他硬生生地将臭骂憋了回去,扯了个笑脸出来,风儿,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朝宋景文使眼色,宋景文无辜地一摊手,无声地回道,人家是担心你才过来的,你还不识好人心! 谢哲看着谢风隐忍不发的样子实在是不知所措,让两位下属也出去了,那人虽蒙了面,但是身形我绝对没有看错,绝对是滑雪场上见过的,你们顺着这条线索去找,其他的特征我跟你们也说过了,就先下去吧。 谢风将手里的补品放了下来,心尖发颤地去掀谢哲的被子,腹部缠了厚实的绷带,脖子上还有条血痕。 谢哲宽慰道,不过是看着严重,一个小刺客罢了。 孙翠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见谢风在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当真是与从前不一样了。监牢果真是个适合改造的地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挺秃然的,涩|s情吗?(瑟瑟发抖)就被锁住了呐,章节内容没大变动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7.24日 我怀疑媳妇有收集癖,怎么讲呢,他好喜欢水晶。不,准确点说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有充分的理由断定这是由于他小财迷的本性衍生出来的爱好。不然,咋不见他收集鱼鳞呢。啧,明天就去挖矿! 第97章 保温瓶 谢哲此次回乡探亲本是低调行事,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知悉了他的行踪并实行刺杀活动,那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纪云和周生的动作很快, 借着谢哲校尉的身份生生压了县太爷一头。 宁昌镇大张旗鼓地捉拿凶手,贺千恒在车府就听说了, 他翻看着最新的密报,对着空气讲话, 没想到乌门关的校尉在这个小地方出现, 还那么巧的遭到刺杀。 元二屏息隐于暗中, 老老实实地当个透明人。 贺千恒似乎不太满意,直接将人叫了出来,你觉得这刺客是冲小小的校尉来的还是冲着我这个太子来的? 元二垂首敛眸, 沉思片刻后先表了忠心, 若是冲着您来的话,属下定然让他有来无回。 贺千恒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闻言手指顿了顿。 元二不敢耍小聪明了,客观道,应当是为了解决谢校尉, 但是背后的矛头却直指殿下。但凡有人去调查过, 肯定知道驻守乌门关的永沛军是您的人。动了永沛军的校尉, 也就是打算动您的势力。 贺千恒笑了一声,挥挥手, 元二就自觉地藏起来了。 他自小便懂得驭人之术,无外乎是打一棒槌给一甜头。对这些小人物,他只需要施舍一点点的恩情, 哪怕是特地召见一次,也会让这些人感激涕零。 至此以后,他就会多一堆的忠诚之士。 贺千恒倒是没怎么在意刺客是谁派来的,不是他亲爱的六弟,就是凌王,这两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妨碍他夺取霸业的绊脚石。 贺千恒临时见了谢哲一面,得到的结论是此人堪用。 他的目的又不是那么纯粹,他抬抬手示意对方起来,你那位弟夫为人如何? 谢哲想了想,直言道,颇有见识,仁义宽厚之辈。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69) 原来是这样啊。贺千恒拿锐利的眼神盯住了谢哲,悠悠然地回道,既然你说好,那他也当得一用。 谢哲心下一惊,眉头那里的皮肤皱了起来,直觉刚刚给了个错误的答案,他只会做生意,是个本分的商人。殿下是要他为您效劳? 贺千恒抿了口茶水,堆了满脸的笑,不急。 太子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谢哲也没摸清,只能提醒宋景文要做好准备,别被扯进了朝堂的纷争中,除了太子以外,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陛下最喜欢的六皇子。 宋景文拧了拧眉心,又很快松开了,自古以来从龙之功都是将头别在腰后的,咱们家就别妄想了。我只是个商人,擅长的是做生意不是揣测圣心。 谢哲对宋景文的反应还挺意外的,正常人知道了太子自己有任用之意,不说欣喜若狂,也该是对此秉承敬畏的态度。 哪像宋景文能面不改色地分析以后的去路,真正地做到不为名利所遮眼。 宋景文要是知道了大舅哥把他看的这么清风亮节,肯定要偷摸着笑。他哪是不为名利,他那是惜命! 谢哲不由地又对他高看一眼,诚心诚意道,你若是不想跟着太子干,不去随我去军营,从小兵做起,靠自己打一份功名下来。有我在,绝不会有人昧你的功劳。 谢风耳朵竖了起来,紧张地攥住了宋景文的手,询问似的看向他。 宋景文顺势在他指骨上捏了捏,看着谢风话却是对谢哲说的,男人都有个当兵的梦,但是我是有媳妇的人了,我做一步得想三步。你待的军营说到底也是受太子管制的,军功给你去挣也是一样的。 宋景文抬了抬下巴,谢风立刻会意,蹦跳着去自己的工作室拿出了两张弓|弩递给了谢哲,哥,这个给你使,连|弩还有些问题,还得再改进一下。 谢哲拿起造型相对简单的弓|弩,照着谢风指点的法子试了试,苍劲有力的一只剪直直地嵌入了树干。 他连连叫好,这东西真是神器啊,比弓箭要便捷。 谢风也是一喜,颠颠地把尚在实验阶段的连|弩拿在手里,神气地歪了歪头,一连三矢落在了树干上。 箭匣子只装了三发,谢风把机关展示给谢哲看,最多可以装上十只箭。 这个当真是要送给我的?谢哲的心脏都有些颤抖了,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能想出这么厉害的武器来。 他还有些缓不过神,难得呆愣地审视着手里的弓|弩。 这可是新型的武器啊!这用在战场上又是多了一份胜算,一份胜算就是几百几千士兵的性命啊! 谢风见宋景文点头了,赶忙将图纸也塞给了谢哲,郑重道,哥,图纸你一定得收好了! 宋景文提醒道,用的好能救命,用不好能要命。 谢哲面色一凝,已是恢复了那副不悲不喜的样子,难怪景文不去军营,他要是去了可不就是埋没了才能。 宋景文和谢哲对视片刻,四目相对间都已知悉了对方的意思。 要做到润物无声,在不知不觉中将这种武器推行开来。这样,一旦有谁生了歹心,想要将此物据为己有则是不可能的。 有了贺千恒的干预,刺杀谢哲的凶手很快就被抓住了。 艾德蒙被捕的时候正在白锦荣的身边剥果壳,见情况不对,立马要跳窗逃跑。 一干人等围追堵截将此人拿了下来,贺千恒先行一步回京,艾德蒙随后也被押解进京。 又因着艾德蒙是在白府被抓,还一直是以白家家奴的身份混迹在民众中的,白家多少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车白韦安四大世家斗了那么多年,眼见着白家要被洗牌,其他三家都是各怀鬼胎。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小人物是如何也不得知的。 谢风得了这份消息的时候还很茫然,不知所措地拽着宋景文的袖口,心下竟有些酸涩,艾德蒙是刺客?不可能吧,他怎么会知道大哥要回来? 宋景文反扣住谢风的手,给他必要的安全感,理性地说道,也许他当初费尽心机要你去赎他也是为了离大哥近些,好下手。 宋景文很不道德地给艾德蒙上眼药,说到底他还是介怀对方说要带谢风回狄竺国的话。 谢风搂着宋景文的后背,依赖性地在上面蹭了蹭,含糊不清的声音透着胸腔传出来,他还送了我紫水晶。 有理有据的辩驳,谢风被夹在哥哥和小舅舅之间左右为难。 他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偏向自己的哥哥,隐忍地怒吼道,但是他伤了大哥,明明知道我和哥哥亲近,还对我的亲人下手! 宋景文亲了亲他的发顶,怜惜地将人圈在自己怀里,乖,不气了。艾德蒙认的是你,又不是你哥哥,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艾德蒙不像是个感性的人,他对谢风的好更像是一种补偿,宋景文早早地看明白了。别有所图的人,你怎么能要求他放弃原本的任务,任由自己被所谓的亲情绊住脚。 谢风心情复杂地摩挲着手里的水晶,最终还是将它扔进了柜子里。 三更天的时候,谢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肿的像桃仁,他干巴巴地舔了舔嘴。 太渴了!嘴唇都起皮了。 谢风小心翼翼地跨过宋景文,从床上蹦了下来。特意控制着力道,赤|裸裸的双足轻飘飘地落在了毯子上。 他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水,结果一滴都没有了。他晃了晃茶壶,没有听见水声,失望地发现没有水喝。 两只手慢慢地环上谢风的腰身,谢风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松了口气,这手的触感太熟悉了。 他扭了扭腰,别开头不让宋景文看到他浮肿的脸庞,嗓音还带着哭腔,你起来做什么? 宋景文半睁着眼睛,还要去摆弄谢风,掰过他的下巴在嘴巴上亲了一口,翘起的皮成功地划到了他的舌头。 宋景文募地瞪大了眼睛,心疼地在谢风的肿泡眼上亲了亲,踩着鞋子就要去灶房烧水,我去下面看看,炉子上有没有温着水,你先睡。 谢风不好意思地拉住宋景文,口不对心地说道,我不喝了,你别折腾了。 一口水还能不让你喝到嘴?宋景文狡黠地挑了挑眉。 他们家没有让仆人守夜的规矩,所以到底有没有热水喝还真不确定。宋景文在灶房转了转,这炉子上的水也凉了,他只能生火重新烧了一壶。 等到他提着水壶上楼的时候,谢风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宋景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拿一块儿棉布将水壶包了起来。 翌日,谢风睁开眼正对上宋景文的嘴巴,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动作愣在了半道,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谢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视线胶着在茶壶上。 噫,他昨晚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谢风羞愧地捂着脸,偷偷地饮了口水壶里的水,竟还带点儿余温! 宋景文在谢风动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还处在迷糊状态,现下是完全清醒了。 他看着谢风一杯接着一杯地咕噜咕噜地灌水,笑出了声。 谢风讪讪地摸着耳垂,讨好地给宋景文也倒了杯水,这水竟还是温的,不像每日清晨那么冷冰冰的。 宋景文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失笑道,那是因为将近四更天的时候烧的开水,外面还用棉布包上了,在一定程度阻止了散热。 这些话谢风多少已经能听懂了,他脑筋一转,那我们用棉布包着茶壶,再将茶壶密封,不就更能保证温度了? 宋景文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拍了拍床垫,诱哄道,上来再睡会,我就告诉你比棉布更好用的保温方法,我教你做保温壶和保温水瓶。 谢风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往宋景文身上一跳,环着他的脖子就是啃了好几口,十分乖巧地等着宋景文给他惊喜。 第98章 茶油面 谢风本身就了解了一些物理知识, 虽然不多但是足够领悟保温瓶的原理了。 宋子琛也被叫了谢风的办公室里,他探着脑袋,还有些迷茫, 真空环境? 宋景文啧了一声, 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 这是给你的, 化学得和物理搭配着使用, 看不懂的问我家小祖宗或者问我。 他复又点了点头, 至于用什么材料, 喏,那边有两对琉璃瓶。 这琉璃瓶也就在他们眼里值钱,放在宋景文面前,除却早先掏钱的时候肉疼了那么一下, 也没觉得多金贵。 不就是是两厚实的玻璃瓶嘛! 谢风正摆弄着其中一大一小两个琉璃瓶,乍听闻宋景文要用这两个琉璃瓶做保温瓶, 着实吓了他一跳, 扣扣搜搜地挡住宋景文的视线,似乎挡住了就能打消宋景文败家的念头似的。 一共就两对,一次还要使上两个。在保证成功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做出两个保温瓶。成本太高了,谁用得起啊。 而且照宋景文说的,还得镀一层银,那更让人接受不能了,太贵了! 宋景文单手提着谢风的衣领把人拎了过去, 两指夹着谢风的耳垂玩了会儿,漫不经心地琢磨着,要是能造出玻璃就好办了。 谢风别过头,手上还抓着小个的琉璃瓶,不舍地摸来摸去,眼神亮了一瞬又很快暗淡下去,就是你先前说是像琉璃的东西? 就连宋景文都不知道怎么造玻璃,他就更不懂了。 谢风有时候也会突然好奇宋景文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知识的,但每当张口又不知所言。自己给宋景文找理由,肯定是以前那个道士入梦教他的。 毕竟这个借口宋景文一直用着,也没惹起谁的怀疑。 道士曾经说宋景文必不同凡响,这不,灵验了! 这两人的对话,别人压根听不懂。宋子琛一头雾水地瞥了两人一眼,摇摇头就继续翻看书册了。 应该挺难的。谢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埋头苦干的宋子琛,对着宋景文笑道,你说要是给他方子,他能做出来吗? 宋景文揉了揉谢风的头发,长期用香皂洗头果真比以前软了不少,他认真地想了想道,不太容易,你和宋子琛先慢慢研究保温瓶。别想那么多,一口可吃不成胖子。 反正现在手里也没事可做,就先试试呗。一次成功都是要有九十九次铺垫的,一次就飞天的那是天皇老子的宠儿。 谢风甩了甩脑袋,兴致勃勃地搓着衣角,笑意爬上脸颊,那你等着好消息吧。 宋景文又将人搂了回来,特不地道地低声说,你别忙起来忘了自己还有个夫君,宋子琛天天泡在办公室就是因为他没相好的。我给他多安排点儿活儿,他才舒坦。你可不一样。 宋子琛津津有味地看着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被剥削者对上谢风同情的目光还傻乎乎地冲他咧嘴笑。 过了一段日子,眼瞧着气温回升,天儿都暖和了。 一日,谢风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眼眸中闪烁着轻松释然的笑意,拽着宋景文就往宋子琛的办公室跑。 桌上一个竖条状的东西映入眼帘,宋景文愕然,上前一步揭开了营造神秘感的布巾。 这是保温瓶?宋景文难以置信地拔开木塞,没成想这两人真的做出来了。 两个哥儿均是得意极了,宋子琛推了谢风一把,示意他先说。 谢风舔了舔唇,这才开口,我们没用琉璃瓶,用的是铁铜混合物,又镀了一层银,做成上窄下宽的瓶状。 宋子琛从柜子里又取出一个保温壶接着道,这个是瓷瓶,材质不同,保温的时间也不一样。 宋景文了然,这外壳是你编的? 竹子编织成的外壳一看就不是出自谢风之手,因为上面还用笔点了朵桃花。 只能是宋子琛这么个极富有浪漫情怀的人干的,他难为情地点头,央着宋景文将陶瓷地保温瓶留给他,这个我想留着,可以吗? 宋子琛都开口了,宋景文也没啥意见,试过保温壶的效果后直接投入生产了。 保温瓶的作用一放出来,还挺唬人。装了热水之后能保证水一直温着,长达三四个时辰。 当真是个神器了,但是这价格,实在让人却步。 就一个瓶子竟然要三十五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两三年的开销了! 不论别人怎么想,宋景文这儿一有新东西,车金吾就是最早下手的,他豪气地从宋景文这儿定了六个保温瓶,都要好的那款,外壳也编的好看些。若是你那边没有画师,可跳过这个步骤,我来解决。 宋景文挑眉,送人的? 车金吾点头,也没瞒着,扇子敲在掌心,脆脆的,我不久后就要回京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我说怎么都要镀银的保温瓶,过几日平价款的就要上市了,不考虑一下?竟是一不留神都要回京了,宋景文不免有些许惆怅,然而很快又转头推销起产品来了。 车金吾习惯性地去寻白锦荣的身影,恍惚间想起了他被拘在家中不得出了,失笑地摇摇头。 用了平价款的,那些个公子小姐不得笑我出门一趟当真落魄起来了,届时再糊涂劲儿犯了踩上我两脚,再闹出笑话。 宋景文笑一声,喂了块儿椰子糖给谢风,是我想的不周到,左右京都的分店很快也会有货到,到时候你去买也不迟。 谢风心不在焉地把糖裹进嘴里,唇瓣擦上宋景文的指腹了都还没反应过来。 别说车金吾了,就是他都定不住心,眨巴着眼睛找白锦荣愣是没看着。 留在宁昌镇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车金吾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谢风,对着宋景文道,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京? 谢风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话,憧憬而又克制地问道,去京都作甚? 去京都生活,京都要比宁昌镇繁华多了,有没有兴趣?车金吾开始忽悠了,只要谢风点头了还不怕宋景文说个不字? 谢风没吱声,用舌尖顶着腮肉玩,吸吮舔咬好不乐哉,手指偷偷地与宋景文勾在一处。 宋景文使劲按了按他的掌心,嬉笑道,总会去的,不过我这手里的事没处理完,去了也不安心。 他咂巴了嘴,故作无奈地妥协道,嗐,改天一定去,我去了必会提前通知你。不让你尽一番地主之情,都对不起咱俩这交情。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0) 宋景文确实有上京的打算,那边的生意也不能真的全都假手他人,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车金吾笑着说好,三日后车府敞开大门大张旗鼓地送别了车大少爷。 平价版的保温瓶也上市了,宋景文不吹不嘘,实实在在地把这双层陶罐制成的容器放在人前,这个暖壶只要一两银子,保温效果虽比不上竹编的那款,但也可保水温着一个时辰不冷却。 一分价钱一分货嘛。宋景文使了个眼神,谢风会意撩起珠帘去了后面,他拍拍手,竹编的可请店里的画师作画,只需五文钱。 谢风从店里拿出一个粗麻线编成的小网兜将暖壶装了起来,提起来晃了晃,配合道,不过,现在买陶制暖壶送网兜,可随身携带。只有一百个名额,欲购从速。 一两银子的只保一个时辰?众人有些踌躇,一两银子说多也不是太多,但是现在天气暖和了,似乎也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茶水烧出来放置半个时辰刚好入口。 不贵,来一个玩玩,能给这暖壶穿个布衣裳不? 宋景文眼睛一转,立刻应了,自然可以,同样是五文钱。穿了衣服的暖壶保温效果更好一点儿,前五十个免费送! 有人脑瓜子灵光,叫嚷着从后面挤进来,我来一个,现在买了秋冬总是用得着的。 一句话点醒了不少人,店门口的人群流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对对对,现在买了也不吃亏啊。 宋景文带着谢风从人群中退了出去,一应的买卖交给了掌柜的和伙计。 夜,宋景文在灯下对着账本,谢风趴在一旁蹙着眉,嘟嘟囔囔的。 宋景文捏着他的脸颊,扯了扯,好笑道,嘟囔什么呢,困了就去睡。 谢风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掰着手指数,末了还不满意道,保温瓶挺好用的啊,怎么就卖不动呢? 宋景文还当是什么事呢,放下毛病伸了个懒腰,不在乎道,又不差这一笔钱,秋冬的时候生意就好了。 谢风挺委屈,深觉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没人要,都快陷入自我怀疑了。 宋景文逗他,河豚一生气就炸毛,气着气着就把自己气死了。 谢风气呼呼地瞪他,我没生气! 好好好,没生气。宋景文哄他,把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带,冰碴子一样冷,饿了没,我去给你做宵夜。 谢风精神一振,从宋景文的怀里跳了出来,期待地看着他,我也去,去看你做。 宋景文做吃的很有一手,牢牢地抓住了谢风的胃,叫他气都气不起来。谢风每次想学,看着会做着废。 浪费的都是粮食,一来二去的,谢风也就自觉不上手了。 宋景文咬了口他的鼻尖,吹得谢风不住地眨眼睛,行,做个可以用滚开水泡的吃食。 谢风好奇地盯着宋景文开开合合的嘴巴,好似他嘴里能变出来一样。 宋景文一把兜住谢风的屁股,在他的惊呼声中抱着人下了楼,打趣道,做茶油面,明天放在拾伍里面一同卖,怕是你的暖壶还不够卖的。 谢风心下一喜,就知道宋景文有法子多卖些暖壶,高高兴兴地环着对方的脖子。 翌日清晨,谢风面色羞红地躲在宋景文的怀里,臊得直往被子里钻。 幸好昨夜仆人都去睡了,不然他非得丢死个人了!哪家的夫郎会和夫君这般亲密,让人看见了牙都得笑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5.1日 啧啧啧,事出反常必有妖!媳妇今天黏人得紧,那黏糊劲我都怀疑他没睡醒,动不动就是亲亲抱抱。 得了啊,这这阿晋不允许的运动他跟上瘾了似的还会上爪子扑了。这不对劲啊,最近他就和大舅哥单独说了会儿话,我也偷摸去找了大舅哥一趟!可恶啊他竟然催孩子了! 嗯?是哦,我媳妇能生娃! 第99章 妖精的交易 宋景文睡眼惺忪地就去摸床侧, 捞到人了就往怀里一塞,无意识地在谢风脸上亲了一口,晚上睡得迟, 你一天才睡几个时辰?多眯会儿。 谢风被宋景文严严实实地捂在胸口, 又挣不开, 索性找了个舒坦的位置闭起眼睛。 等他醒的时候, 宋景文已经不在身边了。 谢风飞快地跳下床, 还带着点儿起床气, 撅着小嘴巴到处找人。 楼下热热闹闹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往谢风的耳朵眼里钻, 家里怎么这么吵? 他一出现在楼梯口,下面就安静了。成群的商人围在一楼,宋景文正坐在椅子上品着绿茶。 宋景文一仰头就见谢风呆呆地像是个毫无防备落入狼群的羔羊,还有一撮毛直直地竖在头顶。 他面色一顿, 回头说了一声失陪,然后三两步跨到了谢风的面前, 兜头把人拐进了房间。 再度现身的时候, 谢风从头到脚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依旧是那个严肃正经的哥儿。 刑力回过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和一旁的牛波讪笑道,我就说没有吧,谢风怎么可能看着别有风情,看花眼了。 牛波揉了揉眼睛,成亲后的哥儿就瞧着不一样了, 眉梢眼角都带着点儿说不出的韵味。 这话说出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牛波笑着把心里话咽了回去。 各位要拿些什么货,都来季舟这边登记一下。宋景文勾着嘴角笑,继续方才的事儿,是要送到指定地点的,还是自己带回去的,都得白纸黑字的记清楚咯。 宋景文说完就去冲了一碗茶油面给谢风,先垫垫肚子,等会儿该吃午饭了。 浑身的筋骨都懒散了,竟是睡到了午时,连早饭都错过了。 他红着耳朵尖,小心地喝着油茶面,又配上一碟子曲奇,很快就吃饱了。 油茶面的香气扑鼻而来,刑力吸了吸鼻子,闻着味儿就遛进了灶房,宋老板,你家媳妇吃的这个是啥啊? 也不怪他们不知道,这是宋景文昨晚上才炒出来的,只有谢风有这个口福。 宋景文笑道,油茶面,开水一冲就能吃。冷水也行,就是没有热水冲出来的那么香。 谢风看刑力那么大个块头缩手缩脚地扒在门上,实在是又憋屈又搞笑,他邀请道,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这敢情好!刑力生怕他反悔似的,自己拿了碗往桌边一坐。 宋景文忍俊不禁地憋笑,顺着谢风的意给他冲了一碗。 刑力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惊道,甜的! 又是糖又是油,还有花生碎芝麻粒,想不好吃都不成啊。 刑力吃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唇齿间溢满了香气儿,我要,给我来二斤!暖壶也来两个平价的一个贵气儿的,这样我出门在外也不用啃干饼子了。 宋景文笑道,成,二斤送你二两,都是面油糖炒出来的,配料实在得很。 他抬头一看,灶房外挤了满满当当的人。宋景文失笑,直接叫仆人给他们一人冲了一碗。 谢风抹干净嘴,愣愣道,这就,卖出去了? 也不知他说的卖出去指的是油茶面还是暖壶。 谢风高兴地眯着眼睛笑,背过人踮着脚尖在宋景文脸上亲了一口,盲目道,简直神了,你说啥都能灵验! 宋景文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谢风的唇舌被对方□□着,身后是喧闹的人声,半开放的环境下给这个吻生出了一种刺激感。 谢风的睫毛颤了颤,如骨碟振翅一般扑闪着,两腿发软地吊在宋景文的身上。 宋景文自然是把这夸奖受了下来,得意得尾巴都藏不住了,不怎么有诚意地谦虚道,事在人为,也不是太过于神奇吧,大概这就是比别人聪明那么一点点的用处吧。 谢风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自夸,特给面子地笑道,我夫君小时候可是神童呢。 宋景文不欲在这上面多谈,毕竟他不是原主。与其他人谈及,他还能以旁观者的视角应和几句。 但若这人是谢风的话,他心情就复杂了,一方面想要告诉谢风自己的真实身份,另一方面又怕把人吓跑了。 不过,总这么瞒着也不是个事儿。以后都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再好的卧底也会露出马脚,况且他这个卧底当得还不怎么走心。 有意无意地给谢风暗示,就等着人开口问自己,这样他反而能顺其自然地交代出来。 牛波从灶房的门口晃过,打眼就瞧着两人卿卿我我地好不黏糊,他比当事人还不好意思。 被一口油面茶呛得直咳嗽,大老爷们捶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 一块儿手帕递到了牛波的眼前,他伸手接了,用手帕捂着嘴巴,这才起身,跟眼前的姑娘道谢,多谢多谢。 花白微微一欠身,递手帕也是主子的意思,她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去准备午饭了。 宋景文看他衣领上沾了茶水,指了指调笑道,没想到一碗油茶面好吃到这种地步了,咳得都直不起身了,别是还搭配了什么一道食用的吧。 牛波心知理亏,偷看还被正主抓了个正着,讪笑道,确实好吃,还有那些个咸鸭蛋和辣条,我们那儿的人也爱吃。我清单上的货物,宋老板什么时候能备好货? 四目相对间,宋景文先笑了起来,彼此点到为止,说道,三日,量大也得按着顺序来,先来后到不是。 宋景文谈起生意来是一点不含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消费超过二百两的去查玉树那边登记拿圆卡片,两百两打九八折,三百两打九五折,具体的查玉树会告知你们。 他接过谢风拿出来地黑色圆形卡片展示给众人看,就是这种卡片,每次购买额都会有记录。 这种圆形卡片中间厚而四周薄,乃是用铜片打造而成,在圆心位置掺了铁。如此一来,这种卡片可以被吸铁石吸住,再根据编号,以防假冒。 刑力不解道,我还有一张银色四方形的卡片,那个不能用吗? 众人也是摸不着头脑,纷纷附和着,对啊,宋老板,那个方形的做什么用的? 在场的有好几个手里都有之前发售的方形卡片,不论什么渠道得来的,也都没舍得让出去。 谢风像是宋景文肚子里的蛔虫,还不等宋景文开口,就去书房拿了一张地图出来,有合作关系的店铺都标了出来,还有一些待商议。 嚯,大手笔啊!这么大一张图,得有多大的布局啊。 谢风一本正经地样子让宋景文心痒痒,不动声色地去勾小祖宗的手,意料之中被拍开了。 他失笑地扶额,对着众人解释道,方形卡片分为三种,卡片不同优惠力度也不同,可以在全国各地使用。准确地说,只要是相欢名下的店都可以使用,还有与相欢有合作的店铺,比如拾叁、拾肆、拾伍。 一片哗然,牛波不禁感慨宋景文当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这点子也太多了! 圆形卡片针对的是进货商,方形卡片的受众是客人。 我们还当这些个店铺是宋老板你的呢。刑力咂舌,想不出谁家那么有福气搭上了宋景文。 宋景文笑着摆摆手,那我干嘛不用相欢的名字,还响亮! 有理有据的话直接解了众人的疑问,一下子就把这些个店铺与宋景文区分开来了。 一进了卧房,谢风鼓着脸颊瞪他,羞赧地揉着耳朵,嘀咕道,都怪你,被人看到了,丢死人了! 还记着呢,小心眼的样儿真招人稀罕! 宋景文一把搂上谢风的腰,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宝贝儿,咬着他的鼻尖抱怨道,在自己家里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多没趣。 谢风一想也是这么个回事,又被套了回去,嘟嘟囔囔地小声道,那你下次看着点儿,让人瞧了去我都没脸出门了。 宋景文和他额头对着额头,笑了,他们瞧多了就不当稀奇事了。 谢风又气得在宋景文的腿上踢了一脚,嗔怒地嚼着鲜奶芋圆。 宋景文摸了摸他的脑袋,突兀地说道,你知道我们那块儿用热水泡着吃的最多的什么东西吗? 你们那块儿?谢风立时从羞恼中清醒过来,脑袋瓜子嗡地一震,嘴里的芋圆都忘了嚼了,试探道,石坡村? 答案呼之欲出,宋景文摇摇头,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谢风,他在赌,赌谢风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谢风的眉心揪成一团,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临了又退却了,故作洒脱地说道,道长给你幻化的仙境? 宋景文按着谢风的后脖颈子,直接把若基唤了出来,给他放了一首儿歌《小毛驴》。 谢风惊得从平地跃了起来,害怕地挪了下脚,这是什么!会讲话的盒子! 相比于宋景文从何而来,他更关心的竟然是宋景文手里拿的是什么。 宋景文心里有数了,他牵过谢风的手,将手机放在他手里,给他开了权限,鼓励道,你用我教你的法子试试跟她讲话,她会唱歌给你听。 谢风懵了,小心地紧握着手机,像是抓着个活物似的怕它跑了,它没有伤害你吧,我听说妖精都是吸□□气的。 宋景文摇头,谢风惊恐道,你不会是和它做了什么交易吧! 若基忍不住了,自己开口了,机械地为自己正名,我只是个系统,不是妖精!你们夫夫俩能不能不要玩我了,要换东西给银子,麻烦多给我晒晒太阳,冲下电,谢谢! 谢风微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回神,紧紧地抱着宋景文的胳膊,两腿环在他的腰上。 宋景文一遍一遍地哄他,我不走,我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掉啊。明天给你做泡面吃,酸辣粉行不? 谢风咬着嘴唇,往他颈窝处钻,像是个大号的熊宝宝。 谢风原先的猜想都被证实了,枕边人的不同之处他又不是瞎了看不到,不过是装瞎罢了。 他可要抓紧了,万一宋景文跑了呢!自己找了个千好万好的夫君,谁知道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1) 他越想越委屈,哭唧唧地啃在宋景文的锁骨处,自以为地给对方盖章了。 宋景文亲他,就这么抱着人走来走去,换了个好听的说法,叹息一声,我可是来报恩的,当然得以身相许!我怕你不要我了呢,你倒先跟我闹脾气了。 谢风舔舐着他的耳垂,声如蚊呐,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二十年 4.15日 偶尔来一趟狄竺国也不赖,权当度假了。然而国民小王子的剧本是不是拿错了,他舅是不是搞错了! 宣传的啥玩意,啥叫流落在外的亲王被一个村霸搞到手了,凭着自身的魅力使得恶霸弃恶从善?若是我没猜错,这恶霸是我?淦? 第100章 可可豆 这之后, 谢风黏宋景文黏得更紧了,恨不得拿根绳子栓在两人手腕上牵着。 宋老太笑着说两人感情好,她偷偷地拉着谢风去了一边, 想要问他肚子有动静了没又不好意思开口, 只能尽量委婉地问道, 你们俩在这边都好? 宋老太和宋兴平是一周来宋景文这边住一天, 这不逮着机会赶紧问起了小两口的情况。 但是太过委婉的后果就是谢风压根没听懂宋老太话里的深意, 他诚实地笑道, 挺好的。 宋老太嗐了一声, 确定门关紧了以后凑到谢风的跟前,指了指他的肚子,期待地问道,感觉到肚子里有了没? 这话过于直白了, 然而奶奶盼着重孙子,问一句也没什么。 奈何谢风脸皮子薄, 桃红色从脖颈攀爬上了面颊, 他不知所措地揪着衣角,嗫嚅道,应该没有吧,也没找大夫瞧过。 说不准有了呢,都好几个月了,指不定是这孩子听话才不闹你的。宋老太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要不是看谢风是个哥儿,她都想伸手摸一摸对方的肚子了。 她生了那么多儿女, 还能摸不出肚子里有没有货? 宋老太隐隐约约地看到谢风的肚子凸出一个弧度,脸都笑成一朵菊花,高兴地拍手,鼓起来了都,这肯定是有了,你肚子里的可是咱们老宋家的大重孙子。 谢风尴尬地理了下堆在肚子上的衣服,着着实实地闹了个大红脸,这是吃胖的,不是,不是孩子 都怪宋景文天天投喂,谢风的身子都圆润了一圈。人家怀孕都是有孕吐的,他又没有,怎么解释都只能是吃胖的。 宋老太多少有点失望,看见谢风也是委屈巴巴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抚摸着他的手宽慰道,你们俩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要是景文对你不好,你跟奶说,奶去收拾他。宋老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语重心长道,孩子还是趁早要,能生就要多生几个。不然我乖孙挣下的这些产业给谁?你们这才成亲不久,再过上几年就得有人说闲话了。 谢风成亲之前,就有不少风言风语说他不好生养。宋老太听到一句都得跳起来骂,宋老太护短是出了名的,骂起来也凶得很。 谢风眼眸中闪着光亮,转瞬又黯淡下去,忸怩道,还是得看宋景文什么意思,他现在忙。 一句话就把宋老太治住了,她一想也是这么个回事,这事得和乖孙说道说道!人家同龄人都娃生了好几个了,他咋一点儿都不着急,别是有啥毛病吧? 关心则乱,宋老太心里一震,自己把自己吓住了。 谢风就见宋老太眼睛滴溜溜地转,叹息地攥着手指。 饭桌上,宋老太对着宋景文欲言又止,宋兴平扯着她的袖子使眼色,也不知道老太太急个什么劲,照他看,自家乖孙那是有事业心! 妇人家家的瞎操心! 老头老太太住了一晚就回去了,话里话外都是让宋景文注意身体,搞得宋景文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啥遗传病。 宋景文摇摇头,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宋景文炸好干脆面,将油沥干后盛到了盘子里。 他轻轻一掰就扯下一块塞进了谢风的嘴里,谢风咽着口水躲了一下没躲过去,勾着宋景文手指,含糊不清道,胖了,不能再吃了。 宋景文不以为然,流里流气地捏着谢风的下巴亲了一口,胖了也好看,多吃点有力气。 谢风被迫嘟着嘴巴,哼哼唧唧地推他,我哥让你去一趟,他后天就回军营了,有事跟你说。 宋景文手下动作不停,将干脆面撒上辣椒粉和孜然粉,等我把这锅干脆面炸完,你要不要吃了?不吃的话带给大哥他们三人当路上的小零嘴。 谢风舔了舔嘴,主动把干脆面装了起来,大方道,给哥哥带着,他回去就吃不到了。 宋景文笑着揉了把他的头发,多的是,到时候食品厂开始运作了,送到你哥那边也不是难事。 周生和纪云在院子里扎马步,远远地瞧着两人拎着东西过来了,喜不自禁地招手,风哥儿,又带了啥好吃的? 谢风迈着步子,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笑道,干脆面,我哥在哪呢? 纪云挤眉弄眼地指了指里屋,雀跃地接过食盒,里面喝水呢。 周生嘘了一声,老大整个人冒黑气,正头疼呢,你俩去劝劝?纪云咔嚓咬了一口干脆面,忙不迭地附和道,阎王爷觉醒了,八成憋着什么招呢。 也是上面不仁义,老大七年没回家,就只给人批了三个月的假期。还一下子提前了,周生呸了一口,骂道,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纪云竖着大拇指,跟着夸道,说得好。 扭头又对着宋景文道,这面条竟然可以炸着吃,妙啊。要不你跟我们回军营,给咱当大厨! 周生撞了他一下,你小子二啊,现在去军营不是送死? 木板门哗啦一声向两边展了开来,谢哲板着脸,冷笑道,就你皮厚实,泄露军机,回去领罚! 周生苦着脸,机械地往嘴里塞干脆面,是。 泄露啥了?这完全是老大找的借口出气罢了,他能怎么办,他只能趁着现在还能蹦跶多吃点! 纪云捂着嘴偷笑,贱兮兮地在周生面前做鬼脸。周生眼睛一横扑了上去,两人立时闹作一团。 谢哲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一股熟悉而又喷香的气味弥散在房间内。 他放下茶杯,看着黑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相互撞击着,严肃道,宋景文,我将谢风交给你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如果有一天石坡村不安全了,我希望你可以护着他。有可能的话,我的爹娘和谢安也烦你看顾一下。 空气都冷凝起来,谢风本能地不安道,哥,是不是真的要开战了? 谢哲的瞳孔有一瞬间紧缩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不一定。现在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不过是以防万一,安儿又是指望不上的。 宋景文捏着谢风的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爽快地应了下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你放心吧。 他想了想,心里有了打算,大哥,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也别硬扛着,跟家里说,什么粮草跟不上啊,这都不是事儿。 谢风特感动,泪眼朦胧地看着宋景文。 宋景文下一句就臭不要脸地说道,我现在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谢风一言难尽地紧了紧抓着宋景文的手,无奈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被这么一打岔,别离的忧愁都被打散了。谢哲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含蓄地笑着抿了口黑水。 他这么一搅拌,香气就更浓郁了。 宋景文吸了吸鼻子,好奇道,大哥,你喝的这是什么东西啊?闻着可不像是茶叶,难道是新品种吗? 谢哲怔愣了一下,他之前确实没在宋景文和谢风面前喝过这个东西。 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的只有军营里的兄弟们,但是这两日事情太多了,忙的昏天黑地,这才喝口黑豆豆提提神。 谢哲倾斜着杯口,这个? 宋景文点头,这液体的颜色也很眼熟,不就是咖啡吗? 谢哲起身去里屋拿出一包还没磨成粉的黑豆豆塞进了宋景文的手里,不是什么值钱玩意,我看里奇国的商人在卖,就顺手买的。虽然喝着苦但是提神,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是现在压根买不到,关口都被封了。 谢哲面上一点儿不在乎,实则也有些肉疼。 宋景文急切地解开油纸包,咖啡色的豆子,确实是可可豆无疑了。 宋景文喜滋滋地嗅了嗅,满足道,小祖宗哎,又有好吃的了! 谢风疑惑地看着他,不解道,这个又苦又难吃,你怎么不相信大哥的话呢? 宋景文揽着谢风的腰,失笑道,那是大哥不会吃!咱们又要建工厂了! 谢哲佯装没听见,自顾自地喝着黑水,苦涩在舌尖上翻滚,别有一番滋味。 宋景文也没想着占便宜,对着谢哲道,大哥,这种豆子还有吗?有多少我收多少,我跟你买,这样你还能赚上一笔呢。 谢哲心头一梗,不禁感慨宋景文真正是商人本性,到哪都想着赚钱。 他面无表情地后仰在椅子上,现在恐怕弄不到,我尽量给你弄一些过来。 宋景文点头,家里正在晒粉丝,你们行军打仗的吃的肯定着急。还差点儿火候,做成了酸辣粉,你们直接加开水泡一泡就能吃了。还有快餐面,我给你装了两箱,大哥你可省着点儿吃。 真是太客气了。 谢哲心里一暖,收了下来,也能带回去给军营里一帮猴崽子尝尝鲜,他提议道,等边关安全了,我让人接你们过来玩玩,有不少其他国家的好东西。你们肯定喜欢,不过现在不能让你们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4.12日 媳妇是面冷心善,傲娇得不行。明明超同情那些流离失所的人,还要装的自己很凶很不好惹的样子。也不知道经常给乞丐送吃食的是谁,啧啧啧。 一有人夸他就脸红,俨然成了多国商业街的小吉祥物。这祖宗一点儿没看出来大家是配合他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的!嗐,越来越傻了。 第101章 黑衣人 既然真的有开战的可能性, 那谢风之前往谷奉那里囤的粮食也不算是做了无用功。 谢风找了一天时间跟谷奉打了声招呼,被老猎户摆摆手赶下了山,你甭担心我, 都是没影的事儿。就算是死在了山上, 那也是我的命。 自己师傅是什么脾性, 谢风是一清二楚, 也不多劝, 给老头儿留了一布兜的泡面和干脆面。 谢风转身的时候, 一只浑身炸毛的狼崽子呲着牙冲他哼, 威胁似的去咬谢风的衣摆。 谷奉一把掐住小狼崽的后脖颈子,拎在手里晃了晃,直把小家伙摇得头晕眼花,反了天了!这狼崽子可不认人, 我后院的野鸡都被它咬死两只了。 聊猫逗狗似的,它就拿爪子扒拉来扒拉去, 愣是不吃。 啧, 真让人心疼,野鸡身上都是肉啊! 谢风眼皮跳了跳,控制不住地想伸手摸上两把,嘴上诚实地说道,挺可爱的。 谷奉擒着小狼崽的嘴巴,把这才一个月大的狼崽子塞给了谢风,纵着他,就知道你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玩意, 小心着别被它咬了。 往常,师徒俩进山打猎,猎到了模样讨喜毛发蓬松的动物谢风总要习惯性地撸一撸,面上却是不忍心的神色。 你们家也不短这一口肉吃,要想养大了吃也中。这崽子身上还没两斤肉,嘴刁得很喂不肥。谷奉笑眯眯地掰了块干脆面杵在小狼崽的嘴边。 谢风手上一顿,难以置信道,师傅,这是要把它送给我吗? 母狼难产死了,谁知道让我捡漏了。你留着玩呗,养大了狼皮也能卖钱。谷奉嘿嘿一笑,故意偏头扯了下狼崽的尾巴。 小狼崽像是听懂人话似的,硬气地别开头,转着脑袋就想咬谢风。 谷奉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在了狼崽头顶,震得它天灵盖都嗡嗡作响,威胁道,小畜生,再龇牙把你剐了炖汤! 小狼崽嗷呜一声缩了缩脖子,绿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甘心地粗喘着气儿。 家里那几只拉雪橇的都是大狗,谢风还是更想体验养成的快乐。而且,这狼崽子的眼睛跟他还有那么一点儿相似,这不就是缘分吗? 谢风下意识地给自己糟蹋口粮的行为找借口,他微不可察地将小狼崽往怀里带了带,讨好地冲谷奉笑,师傅~ 谷奉吹胡子瞪眼,忙着去收陷阱,连人带狼崽扔下了山。他一老头儿养活自己加上两只猎狗可以,可没那闲工夫去养狼! 谢风兴高采烈地兜着狼崽回家了,一颠一颠地倒是把这小家伙晃睡着了。 宋景文正在院子里劈竹子,耳朵一动就知道小祖宗回来了,他慢吞吞地直起身,哎呦,我的腰 谢风愣了一下,第一时间跑了过去,闪着了?疼吗? 他随意地将狼崽子拴在了院门上,满心满眼地都是宋景文,说话呀,放着我来砍就好了,你干嘛那么闲不住了。 宋景文失语,这媳妇太能呱呱了,他坏笑着堵住谢风的嘴巴,怎么能闪着腰,闪了我岂不是用不了第三条腿了? 呸,老流氓! 谢风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地背对着宋景文,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宋景文贱兮兮地勾着谢风的脖子,对着嘴巴啃了一口,你放心,像昨晚那么热情的你我喜欢极了,不用担心我的腰跟不上,这叫公狗腰,包君满意。 谢风踢了他一脚,心说你厉害怎么还没结果呢? 你就是跟若基学坏了,不是说它上面没有教学的吗?也不知道你从哪学的乱七八糟的姿势。谢风现在想想还腿肚子一阵酸软,在心里吐槽若基不靠谱。 宋景文拎着狼崽的耳朵,好笑地看它凶狠地龇牙,从师傅那儿弄来的?别说这眼睛真像咱们家的人。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2) 谢风纠正他的姿势,你拽着它的耳朵它会叫,叫起来没完没了的。 宋景文依言放缓了动作,玩了一会儿又失了兴趣,狼我没训练过,倒是见人训过狗,这些动物听得懂人话,忠心的还能救主人。 谢风奇道,也不知道小狼有没有这么通人性。 谢风找了个竹篮子,把小狼崽放了进去,又塞了一根昨日熬汤的筒骨给它抱着磨牙。 这才腾出手来帮着宋景文一起劈竹条,做那么多纸鸢是不是用不完啊,咱们家的琉璃瓶就四个,装满了怎么办? 原是宋景文在高水村定的电鳗又到了,他就寻思着把电这种东西用起来。 而且之前养的两条竟然奇迹般地活到了现在,也没个水土不服闹绝食之类的情况发生,不禁让宋景文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还不一定能成功呢。宋景文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电鳗放出的是直流电,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谢风撇撇嘴,他还等着研究书上说的电呢,沮丧道,那你还收电鳗干什么? 吃呗,宋景文逗他。 你觉得电稀奇不?宋景文看他这傻乎乎的模样就忍不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谁想没收住力下手重了,红痕趁机爬上了谢风白皙的面庞。 稀奇啊,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谢风捂着额头控诉他,疼! 真娇气。宋景文拍了拍手上的灰,捧着他的脸就吹了起来。 直愣愣地毫不加以掩饰的眼神浸了水,钩子似的在宋景文心上挠,他舔了舔干燥上火的唇,遮住了对方的眼睛。 好好说话,别骚! 谢风气得失口咬在了舌尖上,睫毛开开合合地扫在宋景文的手心,骂道,你才骚,你骚起来无人能及。 宋景文刻意转移话题,沉声道,乖,别闹。再闹你今晚就别想睡了,硬得都快着火了,你还撩拨我。 谢风一噎,猩红的舌头几度探出头,眯缝着眼,故意在宋景文手心舔了一口,我不睡你不睡,明天就有小宝贝 宋景文扣住谢风的后腰,将他往前一带,眼眸中酝酿着雾霭,大宝贝想要小宝贝,当然是满足你了。 谢风直接蹦到了宋景文的身上,羞怯地环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宋景文拍了下他的屁股,接着之前的话道,你都觉得电稀奇了,那别人肯定也觉得稀奇啊。要是收集不了电的话,直接办一个展览,让人感觉到电的酥麻感,再搞出一些小活动,比如用电火花生火之类的,总会有人感兴趣。 谢风想想那种场景还挺激动,灵光一现道,只靠我和宋子琛两人琢磨这些肯定有限,不如招些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学习! 宋景文赞赏地亲了他一口,那你还不从我身上下来,风筝吸引的可是雷电,比收集电鳗放出的电更有希望。谢风眼睛向下瞟了瞟,臊红着脸就跳了下去,跺跺脚欲盖弥彰地抱起了狼崽。 宋子琛慌里慌张地冲进院子,就见着两人各立在一边,一个在纸上画着什么,另一个在做纸鸢的架子。 他急得盗汗,心急火燎地拽住谢风的手,风哥哥,宋老板,那边,那边,尸体,死人了! 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宋子琛在山沟里发现了一具男尸,赶紧吓得跑来向自己的好友求助。 宋景文眉头一皱,死的是村里人? 宋子琛手上还沾着血污,可怜兮兮地摇摇头,不是咱村里的,肚子上被开了个大口子,多大仇啊。 谢风把狼崽子关进屋,宋子琛带着两人去了山沟处。 说是山沟,其实只能算是个坡底,一个身量颀长的汉子满脸脏污地侧卧在那处。 宋景文拦住两人,估量了一下到沟底的距离,你们俩在这儿别动,我下去看看。 谢风要跟着,被宋子琛害怕地攥住了,你说那么大一口子,会不会是遇到强盗了啊,太可怜了。 一身夜行衣,怎么看也不像是平民老百姓。谢风不赞成道。 他两手作喇叭状,看着宋景文还上手摸了摸,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大喊道,亲爱的,你快上来。咱们去找村长,让村长拿主意。 宋景文摆摆手,直接将人扛了起来,抬手一指宋子琛,你过来搭把手,人还没死呢,咋咋呼呼的。 宋子琛啊了一声,显然是不大相信,倒也听话地去把人拖了上来,感慨道,命真大啊,血淌了这么多都没事。 谢风一脸懵逼地现在上面,还不服气,怎么不叫我,子琛哪搬得动。 宋景文嬉皮笑脸地在黑衣人的身上擦手,言简意赅道,脏。 宋子琛欲言又止,他难道不是柔弱的哥儿?有相好的就是不一样 他看了看地上这人,出气多过进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谢风蹲在这人旁边,问道,现在怎么办? 宋景文也看着宋子琛问道,现在怎么办? 宋子琛看向自己右手边躺着的这人,似乎问了也得不到回答,怎么办 宋景文诧异地咂吧嘴,竖起大拇指,你还给人洗过脸了?哟,长得还挺俊,就是比我还差那么一点儿。 宋子琛很想诚实一把,又没那个底气,痴痴地看着黑衣人,好看! 谢风看着他的一脸花痴样,调侃道,你不会是看上这个陌生人了吧,你这就是汉子见少了!长得是还不错,但是说不准哪天就死了呀。谁肚子上这么大的口子能活? 绯红爬上了宋子琛的面颊,他收起手帕,我把人带回去吧?我家离陈大夫家挺近的,方便。 嚯,没想到含蓄的小哥儿真的被宋景文讲的故事影响了,真打算来一出英雄救美,给自己创造爱情。 谢风扯着宋景文的袖口,示意他帮着劝劝,结果宋景文跟宋子琛的想法不谋而合,让陈目用羊肠线把他肚子上的口子缝起来,别把什么零件漏了。要是熬过去没发热,大概能抢回来一条命。 谢风不解,用线缝伤口?这不是砍头之后为了留全尸才这么做的吗?得多疼啊。 宋景文点着他的胸口,笑了,疼醒了不也挺好?说明还有救。 宋子琛面色白了一下,越发觉得躺着的这人是真男人了,瞧见没,这就叫硬汉。 硬汉要不是昏迷了,肯定得跳起来,我竟然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宋子琛现在也不缺钱,又没有和宋大力、宋岩分家,发迹之后就买了个丫头回来做事,一家人的日子挺过得去。 照顾一个病人还是没问题的,现在就看黑衣人能不能挺过去了。 宋子琛应了,让宋景文帮忙把人扛了回去。 他捡了人,这人自然就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捡回去的是哪个?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二十年 6.27日 我竟然被晒黑了,从头到脚都是一个颜色。一点儿都不像是去海滩晒黑的,完完全全像是偷偷做了美黑! 古铜色的皮肤和白皙的皮肤,反差太甚。以至于别人以为我媳妇眼神有问题,找了个黑炭淦!推广黑皮攻势在必行,等我白回来再推行美人攻! 第102章 砂锅 宋子琛捡了个男人的消息在村子里不胫而走, 起先是宋子琛连续一个礼拜没去工厂上工,整日里躲在家中,并且与陈大夫走动的过分频繁了。 而这也没听说宋子琛家有啥人生病了, 一时间各种版本的故事都出来了。 这哥儿莫不是学人家县里的人弄来的童养夫吧, 这年纪也忒大了点儿, 不适合了啊。 人家眼光高, 愣是瞧不上咱们村里的汉子。有人翘了翘嘴角, 刻薄道, 以前我就看他是个不安分的, 长得那么张扬。现在还不要脸地往家里捡男人了,他哥也不教教他守妇道。 这一圈子都知道这人的儿子追求宋子琛没成,只要是谈及了宋子琛的话题,她都得踩上两脚以衬托出自己儿子的优秀。 要我说, 他肯定是跟宋景文闹崩了,为了钱撕破脸皮了。 林田氏磕着瓜子, 跟一群妇人嚼舌头, 撕破脸皮能门都不出?人家宋景文我算是看出来了,那人品是没话说。不光对着两老的尽心尽力,就连几个叔叔也是能拉一把是一把。你瞧瞧他们家老四宋世林读书得花多少钱,笔墨纸砚贵的不行。 宋杏儿宋小娘子是近期才和林田氏她们混到一处的,闻言楞了愣,道,宋景文要是有钱的话,自己怎么不去读书呢? 林田氏呿了一声, 笑道,有人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识字能养活媳妇不就行了,再说没钱能建这么多工厂? 谁不知道你在他的手下做工,尽是替他说好话!有人眼热林田氏聘上了宋景文的食品厂,酸溜溜地斜着眼睛反驳道,这么久还没开工,八成是要黄了! 林田氏呸道,乌鸦嘴,你就是话本里说的吃不着葡萄的狐狸,你可劲儿酸吧。 你,你这马屁精!那人面色一红,没脸再待下去了,林田氏那般直爽的性子叫人恼火,她讪讪地撂下一句话就跑了。 宋杏儿心里有了主意,眼睛转了转,婶子,食品厂还招人吗? 林田氏瞧了她一眼,没啥心眼地回道,你得看宋景文的安排啊,招不招人也是他说了算。你爹现在咋让你出门了?不是一直养在家里等着嫁做人上人的吗? 宋杏儿腼腆地笑了笑,羞涩地捂着嘴巴,一幅娇俏姑娘的做派,爹爹怎么想的我也不知,女子就只管听就成。 风言风语传进了宋子琛的耳朵,他出奇地没去反驳,反倒是较之从前更为明目张胆。 遇上了别人调侃,还能坦然道自己是捡了人回去,多了却是不说。 村民佯装无事,路过他家门口的时候总要探头探脑地朝他家张望,总算是让人逮着机会发现一个高大俊朗,瞳墨唇薄的病美人仰躺在院子里沐浴日光。 元莫意睁开涣散的眸子,警觉的朝四周看去。 宋子琛支着他的脖子,将手里的白色药丸送到他嘴边,玖,该吃药了。 病美人大难不死,醒了之后连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忘得一干二净,高烧中烧得人都快傻了,反复念叨的就是个九。 宋子琛索性给他起名叫玖。 元莫意紧绷的神经立时松懈了下来,听话地接过药丸一口吞了,没了糖衣的药丸苦得黏嗓子。 宋子琛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将药丸嚼碎,心脏跟着一颤,这人对自己真狠。 不过,不得不说,宋景文给的药丸非常好使,就是挺贵的。 宋景文跟若基换的现代的消炎药、退烧药,还是看宋子琛平时兢兢业业的份上,折价卖给他的。 宋子琛不由分说地塞了块奶糖到他嘴上,半路上被截了下来,我自己来。 元莫意挺感激这个哥儿的,但还是接受不了太过亲密的举动。 宋子琛委屈地想掉眼泪,他都对这人这么好,没想到还是个化不开的冰块儿。 他吸了吸鼻子,缩回手,你跟我一起出门转转吧,风哥哥叫咱们去吃饭。 元莫意盯着他看了一秒钟,见这人眼尾嫣红了一片,赶紧挪开了目光,没怎么思考地回道,好。 宋子琛要搀着元莫意,又被他轻飘飘地躲了过去,他气恼地拽着对方的胳膊,恶狠狠道,你是我捡回来,你要听我的。 话说得硬气,却快要把自己气哭了。 元莫意是没想到这哥儿跟水做的一般,动不动就要哭,哭起来还死命忍着不让泪珠子往下掉,又可笑又可怜。 元莫意被这幼稚到家的发言逗笑了,费力地压下嘴角,顺着他道,好。 宋子琛窃喜地夹紧了他的胳膊,走了一会儿又把元莫意的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贴心道,你靠在我身上,我扛着你。 元莫意打量着他的小身板,真不敢如他所言放心地压在他身上,只能踮着脚偷偷地把重量往另一条腿上移。 一弱一残好不容易到了别院,元莫意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儿,这么一番折腾比他自己走还要累。 宋子琛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架着元莫意进了客厅,对上宋景文戏谑的眼神又不知道手脚如何摆放了,我,我看他一人在家没饭吃。 宋景文摊手,抬了抬下巴,那你怎么还把人抱着呢,看玖累的满头大汗,你还不给人扇扇风。 谢风也含笑看着宋子琛急三火四地把人安置下来,扯着袖口就迫不及待地给人扇风。 扇子,谢风看过不过去他这傻样,拿了把扇子给宋子琛,调笑道,就你这袖子管什么用,扇了和不扇也无甚区别。再把人热晕过去,还没养好就又倒了。 元莫意的脸上浮现病态的潮红,几缕碎发搭在鬓边。 宋子琛自然地给他拍着后背,嘿嘿一笑,如果多给几颗药丸就能养好了。 宋景文摆摆手,现在慢慢调养就行了,那药丸一共就那么几粒,全都给你了。 原想着是留给你救命用的,你却是一股脑地都给了玖。 这药不是给钱就能买到吗?谢风疑惑地看向宋景文,看他俏皮地朝自己挤眼睛就知道他是刻意这么说的。 元莫意心情复杂地揪着眉心,满心愧疚地拿下宋子琛手上的扇子,你 宋子琛挺茫然的,摸不着头脑地又去给他捏腿,药就是用来救命的,我又没生病。 宋景文和谢风溜进了灶房,放这两人在外间理论。 谢风张嘴含进了一颗巧克力豆,美滋滋地咂嘴,你刚刚干嘛故意那么说? 宋景文装了一碗的巧克力豆,拿着沾了巧克力渍的手指摆在谢风的嘴边,宋子琛那小哥儿难得看上一个人,那人还失忆了,这不就是大好的机会?我这是给他俩牵线呢,身为老板也得关心一下下属的感情生活嘛。 宋景文当然不会说他只是想看戏罢了,他继而一本正经地胡扯,员工的幸福指数提高了才能更加积极主动地投入生产生活中。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3) 谢风将宋景文的那根手指裹进了温热的口腔,傻乎乎地信了,又转头向外看去,厂里还有不少单身的呢,要不都牵个线? 宋景文将碗递给谢风,哄道,也就是宋子琛和你玩得好我才管的,去跟他吃巧克力吧。哥儿都喜欢牛奶巧克力,甜兮兮的。 宋景文把谢风推出了灶房,我把粉丝蒸一下,这里太热了,你出去凉快凉快。 谢风撇撇嘴,不时地朝灶房看,巧克力含在嘴里也不嚼,用舌头顶来顶去的。 宋子琛眼睛都直了,故技重施地捻了颗巧克力豆送到元莫意的嘴边,丝滑,从来没吃过,又苦又甜,你快尝尝。 元莫意轻轻地探出舌头,慢慢吞吞地将黑不溜秋的蛋蛋卷了进去,甜的发齁。 谢风晃着脚笑道,这是可乐豆,只有一点儿,要吃就只能紧着今日了。 宋子琛不觉对谢风和宋景文愈发佩服了,风哥哥,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你也很棒,你不在,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没人会弄了。谢风在舌底压了块巧克力,脸颊两侧塞得鼓鼓囊囊的,夫君和我又在忙别的事情。 宋子琛顿时自豪起来,得意地在元莫意眼前转,像只求偶的花孔雀。 这时,花红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交叠着双手道,夫人,外面有客人到。 谢风立刻停止了□□巧克力豆的行为,快速地把嘴里的豆子咽了下去。谁会赶着午饭的时间来,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谢风站起身问道,可知来的是谁? 花白从外面扛了一袋子的面粉,接过话茬道,牛波牛老爷,还有几位友人。 花白要比她的妹妹花红靠谱得多,谢风这就放心了,左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吩咐小厮将人领了进来。 牛波也扛着一袋子的东西,笑盈盈道,风哥儿,好久不见啊。 谢风笑了笑,好久不见,你们这是? 牛波答道,红薯粉,这不听说宋老板在收红薯嘛,我们刚好要来进货,就顺带着运了几车的红薯和红薯粉,这样比走空车划算啊。 宋景文听到外面嘈杂一片儿,只当是谢风几人聊得开怀。他眯了眯眼睛,用托盘盛了四个砂锅出来。 小祖宗唉,你们聊啥呢,那么开心。宋景文哼了一声,矫揉造作地控诉,把我这个夫君都忘在了灶房。 谢风撂下众人赶紧去接宋景文手里的托盘,瞪着秋波似的眸子,嘟囔道,明明是你让我出来的。 宋景文赶紧避了避,别烫着手。 两人完全自成了一个磁场,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牛波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支支吾吾道,宋老板下厨? 宋景文将砂锅放在了桌上,大大方方地挑眉道,做给我媳妇吃的有何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7.11日 哦,看我发现了什么。我媳妇给我写的情书,姑且算作是情书吧。真甜!宋景文这个男人真好!唉,我这该死地魅力啊。尽管还说了我太惯着他导致他不能独当一面,打算要出门闯荡一番。 他是在做梦!我明儿就把他的衣服藏起来,看他怎么跑,哼哼哼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离原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下未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莱顿瓶 牛波等人闻着砂锅粉条的香味止不住地咽口水, 几人暗暗地戳着牛波,斜着眼睛怂恿他开口蹭一顿饭。 牛波清了清嗓子,腆着脸笑, 宋老板, 我们还没吃饭呢。 灶房里还有些, 一顿饭而已, 而且刚好可以试一试这里的人堆粉条的接受程度, 宋景文不在意地抬抬下巴, 花白, 你去再煮上几碗。 牛波等人赶忙道谢,宋景文摆摆手,笑道,你们吃什么口味的叮嘱花白一声, 酸甜辣都有。 厨房里的料都是配好的,花白动作很快地又盛了五份砂锅粉丝上来。 谢风拉开椅子, 拍拍身边的座位。 宋景文会意, 兴高采烈地往他旁边一坐,将红艳艳的那碗推到了谢风的面前,又酸又辣,还加了笋干,你肯定爱吃。 谢风不好意思地瞥了瞥其他人,耳朵尖都被热气蒸红了,哎呀,快吃饭吧。 谢风脸皮子薄, 还没习惯众人盯着他瞧的情境,羞得快埋到碗里去了。 宋景文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拿了个小碟子装了一碟子金灿灿的酥脆黄豆摆在对方的面前,豆子要泡一泡再吃吗? 谢风点点头,抢先匀了一半到宋景文的碗里,见了他碗里都浮上一层辣椒油了,拧了拧眉,你那碗太辣了,我跟你换。 宋景文吸溜完嘴里的粉条,无奈地支着下巴,你就说你嫌你那碗不够辣就是了。 宋景文嘴上这么抱怨,手上却是勤快地换了两人的碗。仗着桌子的遮掩用一只脚肆无忌惮地勾着谢风的小腿,直把人弄得满面春色。 朱以同木讷地张着嘴巴,显然是没见过夫妻之间还能这么相处的。被牛波拍了一巴掌才醒悟过来,讪笑道,宋老板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宋子琛见怪不怪了,将那碗清淡如水的砂锅移到了元莫意的面前,眉飞色舞道,你以后跟了我,就能经常吃到好东西了。 他说罢又凑过头在元莫意的耳边嘀咕道,嘿嘿,我带你来风哥哥家蹭饭,宋老板做饭可好吃了! 元莫意不置可否,也没去反驳宋子琛所说的跟了他是什么意思,左右自己现在谁都不认识,吃穿住都是眼前的小哥儿提供的,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他还就是个吃软饭的! 元莫意摩挲着虎口处的老茧失笑,自己现在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倒也乐得轻松。他老实地挑起晶莹剔透的粉丝放进嘴里,也不禁讶然,粉丝像是吸了水似的,色香味俱全。 宋景文得意地昂着脑袋,这是我亲手晾晒出来的,味道岂能差?用的都是后山的泉水,泉香而味美。 朱以同附和道,宋老板果真是机智过人,不过这粉丝是用红薯做出来的吗? 这话完全是触及了商业机密,谢风警惕地拉了拉宋景文的衣袖,担忧地摇头。 宋景文倒是不在乎,就算是告诉他们也无妨,重要的是他做出来的粉丝比别人多了一种东西。那就是可以用作食品添加剂的明矾,有一定的防腐作用,也能使粉丝更有弹性。 红薯算是原材料,要不然我收那么多的红薯用来煲汤吗?宋景文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莫名吃瘪。 朱以同眼睛一转,垂首谄媚地笑,顺势问道,我能买两袋粉丝回去吗? 先买些成品回去,自己瞎琢磨看看。朱以同看宋景文做的砂锅很是有前景,也想要回去偷偷地做这方面的生意。 一布袋粉丝大概三斤重。 宋景文点头,照旧是让朱以同去找季舟登记,都得按顺序来,不能乱套。 宋子琛看他们有事相商,知趣地携着元莫意先回去了,临了了被宋景文撤销了假期,哭唧唧地为自己即将回到工作岗位上而哀愁。 牛波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巴,没什么形象地打了个饱嗝,伸出五根手指豪气地定了五袋的粉丝,又接着道,宋老板,你上次说的加盟的事情,还有名额不?福江镇离这儿可不近啊,也能直接交一笔加盟费就成? 此时,同行的四个人都竖直了耳朵,他们可不就是为了加盟这事来的嘛!大家都没有牛波富足,拿不出进货的钱,但是又想搭上这一趟车,就只能跟着一起来看看,大家合伙做个生意。 宋景文认真地听着他们分析福江镇的地势地形和店铺种类,大致有了了解,道,加盟快餐店吧,卖些炸鸡炸串炸油条。你们商量好了之后,就可以派人到石坡村来学习,这里也就是总部。你们送过来的人都是要经过培训才能上岗的,必须要保证各处的快餐都是同一口味。 谢风展开画轴,手里拿了只毛笔,示意道,你们来看看具体要在什么地方开店,一条街上最好只有一家,这样才不会成为彼此的竞争对手。 宋景文看着谢风一丝不苟地在地图上勾勾画画,手欠地在他腰侧摸了一把,对上谢风无辜的双眼还人模狗样地指着上面的一处,画错了,牛波说的是东街,你圈的是西街。 谢风恍然地点头,羞赧地抿着嘴,这下对了吧。 一众人都被忽悠住了,对宋景文的火眼金睛更是心服口服。 朱以同难以置信道,我们真的只需要出一笔加盟费,连店铺的租金都不用交吗? 宋景文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若是有钱就自己付租金,若是没钱就由我这边来付,按照出资的比例问题进行分成。 他顿了顿,这本就是针对想要有所成的小商人的,算是一种资助吧。不过,一旦加盟,分店要听从总部安排。若有人坏了规矩,就得承担后果。 宋景文没有说后果具体是什么,这却是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威慑力。 毕竟,未尽之言最是可怕。 一群商人哪懂这么前卫的投资理念,一听说连租金都不用自己发愁,所有东西都有总部手把手的教学,顿时按耐不住地报名了。 宋景文送走了这批人后仰躺在床上,宛如一条咸鱼。谢风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扑到了了他的身上,亲昵地蹭着他紧实的肌肉,手上摸摸索索地在扣弄着什么。 宋景文一个翻身把谢风压在了身下,笑着从他的腰腹处一路蹭上去,不讲理地拱乱了谢风的衣袍,找什么呢?需要为夫替你宽衣解带? 谢风弹起身,用额头撞了他一下,像是激动又像是羞涩,支吾道,白日那啥,不好吧。 滚热的气息喷洒在颈后,宋景文舔舐着谢风细嫩的皮肤,着迷地在上面反复雕琢,笑了一声,欲|望与情爱本就是共生的。 宋景文总要披着绅士的皮子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怎奈谢风已经生出了抗体,自觉他不过是个臭不要脸的。 他一脚蹬在宋景文的心口,轻轻地踹了几脚。 谢风终于是把怀里的银子掏了出来,转头高高兴兴地压在被子下面,原来真的有人要加盟啊。 小财迷,宋景文趴在谢风的胸膛上,听着两人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地充满了活力,他调笑道,忘记拿走,晚上嫌弃银子硌人我可不管你。 谢风学坏了,也叼着他的耳朵用牙尖尖磨了一下,黏糊糊地哼道,我才不会忘。 两人幼稚地怼来怼去,谢小奶猫还是玩不过大灰狼,被这属狗的玩意啃了又啃,红着眼眶瞪他,一碰就哭,哑声道,你,王八蛋。 宋景文夹着他的双腿,哭笑不得地理着他的头发,别闹了,睡觉。 宋景文在他眼睛上啄吻着,哄道,乖! 谢风哼唧一声,两条腿自然而然地盘上了宋景文的腰,埋在宋景文的怀里就睡着了。 要说每次的X生活也挺和谐,怎么肚子就是没动静呢,谢风都快愁死了。 他撇撇嘴,瞧着宋景文在他面前晃悠就是不顺心,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赌气还是和宋景文赌气呢,格外地闹心。 接连几日的大雨,粉条没法晒,只能换成烘焙的方式了。 宋景文也是整日地和谢风待在家里,他出门数了一下风筝的数量,发现有五个已经损坏了,用风筝收集电太危险了。 谢风摆弄着烧焦的风筝,忧心地劝道,原来树下真的不能躲雨啊,那些剩下的风筝都收回来吧,万一引起火灾就不妙了。 他本就觉得用风筝收集天上的闪电是异想天开,这一下也是认清现实了。 宋景文点头,让人去把风筝收了回来,半开玩笑道,留着给你玩,等天晴了带你去放风筝。 谢风恹恹地点头,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的神色。 宋景文心疼地掰过谢风的脸,亲了亲,以为他在伤心这次的实验失败,失败是成功的必经之路,我给你看样东西。 宋景文故弄玄虚地蒙上谢风的眼睛,牵引着他的手往钉子上放。 谢风反射性地一缩手,连指关节处都透着粉嫩,手指触及之处先是冰冷的金属感,接着就是一股神经发麻的感觉,他惊讶地猜测,这是什么?电? 受过惊吓的人紧紧着拽着身边的亲密之人,拼命地往对方地身边挪。 再害怕也没有擅自将眼睛上的布扯下来,他的宝贝就是那么的乖。 宋景文执起谢风的手,细细地吻着,轻轻地将蒙眼布挑了下来,莱顿瓶,通俗点儿说就是收集电的。 谢风眨了眨眼睛,深觉宋景文是神一样的存在,傻乎乎地问道,你把电抓下来了? 宋景文乐不可支地揉捏着谢风的面颊,对着他的嘴巴虚虚地吹了口气儿,我哪有这本事,铁是导电的,在加上琉璃瓶中的是盐水。瓶子外面裹了银色的纸,给你玩,别再为那几个风筝闷闷不乐了。 谢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难道直言自己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为了自己的肚子?那可真是太臊人了。 谢风憋了半响,气恼地咬了宋景文一口,心情复杂地嘟囔道,我没有不高兴。 宋景文将其余的琉璃瓶如法炮制,都做成了莱顿瓶。除了他和谢风,没有人知道这是何物,只新奇这玩意能带给人一种酥麻的感觉。 宋景文在镇上又开了家店,专门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三个莱顿瓶和几条电鳗也在其中,电鳗被罩上了一层薄纱。宋景文给这些东西都逐一摆放在了柜台上,用的底座都是白瓷勾金纹的,好不贵气。 宋景文笑眯眯地往店门口一站,锣鼓一敲。 众人身子一颤,抖着手笑骂,宋景文又来抢钱了! 说完又摸摸衣兜,好险,今天带着钱呢。 可不就是抢钱嘛,宋景文哪次拿出的东西不是大家争着抢着买,好像不买就和其他人玩不到一处似的。 有人看到他是牙痒痒地摇头,宋老板,别卖关子了,啥叫体验馆啊。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4) 宋景文让了个道,指了指屋里,慢悠悠地说道,花个进门的钱,里面的东西随意体验,图的就是新鲜神秘,你也不知道里面是啥,玩的就是刺激。 门都不让进?有人咋舌,勾着脖子朝里探,愣是没看到里面是什么,他试探道,要多少钱? 宋景文这次做个人了,笑道,五文钱一人。 这么便宜? 宋景文点头,笑得鬼精,当然,损坏了照价赔偿。 众人一想,五文钱说起来也不贵,不如进去看看。体验馆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开业了,这就是品牌的力量,宋景文简直就是个人形广告。 宋景文拦着往里面冲的人,一指抵在对方的肩上,别急啊,没说完呢。干啥啊,里面又没有大美人,激动个啥劲儿。 他这么一说,大家更是淡定不了了,愣是把宋景文的调侃听成了此地无银。 宋景文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回来,字正腔圆道,持有会员卡的诸位可以行动起来了,到相欢以及与相欢有合作的店铺均可以凭会员卡打折。比如我后面的体验馆。 他余光扫到众人的反应都很激烈,接着道,六月二十六,六阿六活动开启,一周内,在榜商铺全都参与满减积分累计活动,各大店铺可以共用优惠券。 宋景文说得口干舌燥,谢风适时地递了杯绿茶上来。 谢风将榜张贴在体验馆的门口,与此同时,所有在榜商铺全都在其门口贴上了红纸,喜庆! 真的通用?小伙计被拉住回答了无数次,职业地笑着回复,是的呢。 宋景文就揽着谢风姿态随意地倚在门框上,乐得看一群人手舞足蹈。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8.23日 苍天可鉴啊,媳妇怎么能说我只是看上了他的PP,简直不像话,粗俗! 好凶的哥儿,凶起来还会咬人。是时候给他做个磨牙棒了,我看他嘴挺厉害。就是不知道媳妇想要那种口味,软的硬的,算了,不差钱,给媳妇当糖吃吧。 第104章 白莲 自从宋景文发出了六阿六活动的公告后, 一水的商铺找上了门,显然是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互利互惠的好事谁不想要,眼看着贴了红纸的店铺人山人海, 自己的店铺凄凄惨惨, 心里那叫一个急啊。有优惠可以参加, 大家当然是选择去在榜的店铺啦, 还能增加积分换奖品。 不少人拼命地购物, 就是为了大奖, 大奖不要钱啊, 免费的东西它能不香? 先前参加的那些个店铺都快乐疯了,跟着宋老板走没有肉也能有口汤喝啊。至于没参加的那些人,谁让宋景文一开始提议的时候他们不信呢。 还小人之心地怀疑宋景文是嫉妒他们的生意好,也不想想就凭着宋景文明面上的产业, 怎么着也是宁昌镇的首富了,至于惦记着他们手里的那种肉腥吗? 宋景文不紧不慢地摊开书册, 对着眼前的这些个商人倒也是和气, 他笑道,现在六阿六活动已经开始了,在榜的商户都是交了参与费的。现在再让你们进去,不合规矩。 田志远急了,我们也交参与费呗,左右宋老板你还能多赚些,何乐而不为呢。 宋景文淡淡地摇头,不动声色地将眼前的这些商人都记了下来, 抬眸道,先来后到,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次的活动没赶上不要紧,第一次也算是试个水,之后还会有其他活动,诸位就先回去吧,届时有情况会通知各位。 田志远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个神色,故作好心地劝道,宋老板说得对,大家先回去吧,咱们赶下一次的活动也是一样的。 众人后悔不已,只能一边向外退去,一边嚷嚷着让宋景文千万不要忘记通知他们有新活动。 宋景文自然说好,等到大批的人退了出去后,才半眯起眼睛审视着站立 在跟前田志远,装糊涂道,田老板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田志远讨好地笑,将先前就准备好的礼送了出去,是一对质地上好的玉镯,这送礼是往宋景文的心尖尖上送的,谁不知道宋老板最疼爱他媳妇,倒不如直接从谢风下手。 宋景文没什么表示,他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送的玉镯出现在自家媳妇的手上,更别说谢风本就不爱穿金戴银,压根不喜欢这些。 看着成色不错,倒是可以让谢风这个小财迷拿来送人。 这是何意? 田志远见宋景文的视线胶着在玉镯上,以为送对了东西,趁热打铁道,那个加盟的事,我想讨两个名额,一个在宁昌镇,我自己做。一个在梓山府,我家三弟操持,不知可否? 宋景文笑了笑,将玉镯推了回去,公事公办,哪有收礼的道理。这事直接去季舟那边交两份加盟费就行,这个收回去吧。 田志远哪里肯要,原以为他讨了多大的便宜,,哪想宋景文真的做到了公开公正。喜滋滋地跑走了,忙不迭地去交了报名费,要不是他信不过其他人,他还想弄三个名额呢。 这段时间,宋景文是被琐事缠住了,忙加盟的培训事宜家都挨不着,回来也是倒头就睡,看得谢风心疼得紧。 谢风没多说什么,只是抢了花白的活计,天天各种补汤往宋景文面前送。要是宋景文待在外面没回来,他就拎着个保温瓶去找人,怎么着也要让人喝口热汤。 谢风将那对玉镯子送给了花白和花红两姐妹,一人一只欢喜得紧。这两丫头当时被买来乡下还以为要吃上不少苦,结果过得比在大户人家当下人还舒坦。 食品厂的事暂且由谢风跟着跑了,他也就只需要把粉丝生产提上正轨,看看第一批工人的水平怎么样。 林田氏看着谢风背着手来了,高兴地笑弯了眼睛,风哥儿,你可往后站站,再让这些粉沾到身上去。宋景文咋没跟着来啊,这都不习惯你俩不在一块儿出门了。 谢风不在意地掸掸衣服,红着耳朵尖笑道,他忙其他事呢,我们也没总在一块儿。 林田氏打趣道,那词怎么说来着,哦,形影不离。 厂子里不少都是乡亲,对着宋景文会嘻嘻哈哈的,遇上了谢风却是有点儿怵,还觉得这哥儿不够软,不好相处呢。只有林田氏跟宋景文夫夫住的近,知道谢风是个面冷心热的,比起他更怕的是宋景文。 满手沾血的宋景文简直快成她的人生阴影了! 林田氏说话归说话,手上和面的动作是一刻没停,暗戳戳地冲着谢风努嘴,挤着眼睛道,你怎么还真把她招进来了? 谢风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见宋杏儿一边娇娇弱弱地擦着汗还一边特别努力地压面,很勤奋的样子,我上次路过见她在挖野菜,哭啼啼地拉着我让我收留她,说是她爹生了重病,要用银子,家里要过不下去了。 林田氏不屑地呿道,晃了晃脑袋,很是不信,劝着傻乎乎的哥儿,她家以前可是专门请了嬷嬷来学礼的,再困难能让最值钱的姑娘出来干活? 谢风皱了皱眉头,转瞬又松开了。 林田氏从她额那些小姐妹那处听了不少八卦,兴致勃勃地拉着谢风分享,听说宋杏儿先前可是和镇上的陆秀才定了亲,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亲事黄了。她最近又跟我打听你和宋景文的事儿呢,你别不当回事啊,女人的直觉最准了,我瞅着她肯定没按好心。 谢风愣愣地点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宋杏儿忙碌的背影。 似乎是被宋杏儿察觉了,她甜甜地冲谢风一笑,软着腔地向他求教,风哥儿,你看我做的对吗? 谢风仔细地翻看了一下她的劳动成果,点了点头。 宋杏儿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兴奋而又羞涩地搓着手指,宋老板不来吗?我还想着自己做的会不会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宋老板的眼。 谢风心中警铃大作,冷冷地看了宋杏儿一眼。宋杏儿见他要走,赶忙拽住了谢风的胳膊,黑珍珠似的眼睛里都盛满了薄雾,她委屈地撇嘴,风哥儿,我一直怕自己做的不好,总感觉自己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你这样的福气,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 这话越说越偏了,谢风不耐地蹙眉,你做你的事,谁没事整天盯着你。 宋杏儿又笑了起来,眼睛一眨滴了两滴清泪,摇着谢风的手道,我能认你当哥哥吗?你真的好像我早夭的哥哥啊,从来没有人像你这般对我这么体贴。 谢风使劲抽着手,不留情面地瞪她,我有弟弟,不需要妹妹。我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进厂的机会的,算不得多好。 宋杏儿一撒手跌了下去,远远地瞧着就像是谢风把她推倒了似的,她梨花大雨地捂着脸,余光里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走了过来,哭得更可怜了。 她抱住谢风的腿,连哭也是惹人怜惜,我错了,你别打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风尴尬地往回抽腿,想要踢开她又下不去脚,他可没打过女人。 哟,这么热闹干嘛呢。油嘴滑舌的腔调除了宋景文也没人能这么嚣张了,他掰开宋杏儿的手,啧啧地摇头,这咋回事啊。 谢风不知所措地抠着衣角,让宋杏儿逮着了机会,转头柔若无骨地攀在了宋景文的腿上,可怜兮兮地抽噎,不怪风哥哥,是我自己没做好,他教训我是应该的。 谢风徒张着嘴巴,眼中闪烁着泪光,细碎呢喃道,我没有。 仗势欺人啊,刚刚又推又打的,我们都看到了。有人不安分了,觉得不能坐视不管,小声地嘟囔着。 是动手了。 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谢风简直是百口莫辩,气得直发抖。 宋景文扣着腰一把将要哭的人儿揽进了怀里,一点儿没收力地把宋杏儿踹了出去,板着脸骂道,把你的脏手拿开,我问的又不是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谢风愣了,还轻微地喘着,气得不轻,你真的信我? 宋景文对着他是使不完的柔情,捏着他的鼻子笑道,我不信你信谁,难道信这个想爬床的? 众人支棱着耳朵,生怕错过了大瓜。 谢风看了看宋景文,又将目光移到蜷缩在地的宋杏儿身上,这时气的却是有人觊觎他的枕边人。 他浑身的气场顿时就变了,强硬地挡在宋景文的身前,横眉冷对道,我给你活儿干,你竟然反咬一口。早知道我就真打你了,现在装什么柔弱无害的小白莲。 白莲这词没少出现在说书人的嘴里,大家都能学以致用了,宋景文甚是欣慰。 宋景文顺着他的背,看小奶猫张牙舞爪地要挠人,好笑得不行,乖,别气了。你就是太善良了,有的人能帮,有的人却是不能帮的。 宋景文冷笑着让人把宋杏儿送了回去,你爹那边我奶早就回绝了,你还不死心。你是真当我是个眼瞎的,随随便便就能让你糊弄过去? 众人恍然,这敢情是故意往风哥儿身上泼脏水啊,太歹毒。 可不能娶这样的,家宅不宁啊,难怪陆秀才要退亲! 宋景文没管其他人的反应,接着在平地炸出了一道雷,猝不及防道,我今儿个把这话放这儿了,我宋景文和谢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决计不会再娶,有这心思的都歇了吧。 宋杏儿又要哭,宋景文叹息一声,让人捂了嘴巴,烦死了,哭哭啼啼的,就你这样的连我媳妇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宋景文的维护之意显而易见,众人不觉将谢风的位置又摆高了点儿,纷纷附和道,是这话,风哥儿真真是人美心善。 谢风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一路上小媳妇似的拽着宋景文的袖口,又去勾对方的手指,作乱似的在他掌心上挠了挠。 半响,才不好意思地宋景文的肩上一吊,夫君。 宋景文嗯了一声,就这么拖着一个大挂件来回地走动,好不容易把人哄了下来,喂了一碗的银耳莲子羹。 谢风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不自觉地就要去摸宋景文的肚子,因为饭后摸自己的会让肚子变大! 宋景文这才放下汤匙,秋后算账道,你刚刚是不是已经断定我不会相信你? 谢风心里咯噔一下,软绵绵地靠在宋景文的身上撒娇,没有啊,我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呢。 灰绿色的眸子闪了闪,犯规地冲宋景文眨眼睛。 宋景文遮住他的眼睛,恶狠狠地叼着对方的唇磨了磨,气呼呼地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软肉,不坚定地威胁道,你不相信我,是要反了天了,小没良心的。 谢风嘟着嘴埋在宋景文的颈窝处哼唧,我不是小没良心的。 是是是,小祖宗。宋景文又在谢风的肚子上摸了摸,调笑道,胖了,长肉了。 谢风苦大仇深地捏着身上的肉,两腿一蹬扑到了宋景文的胸口,不讲理地甩锅,都怪你。 作者有话要说:注:明矾在古代是作药用;莱顿瓶外面包着的是锡纸,锡纸大概是在1932年的时候传入我国 ,其实成分是铝。(前面几章忘了交代)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二十年 1.21日 媳妇最近迷上了冰雕,但是他做出来的成品实在是雕马非说羊,让人无法苟同。难道我也得指鹿为马了? 只好奢侈点儿在冰上抹了蜜糖,哄着一群小屁孩毁尸灭迹了。媳妇,看,你做的冰雕太抢手了! 第105章 进军京都 宋景文小两口是关起门来恩恩爱爱的过日子, 宋家老房子那边也是好事临门。 宋老太这几天走路腰板子都挺得直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出了个秀才,她见着宋景文就赶紧迎了上去, 激动地念叨着, 你小叔叔可是中了秀才的人了, 以后咱们家三亩田的税都能免了, 你小叔争气啊!我就说读书有用吧, 当年你要是去读书了, 肯定也大有出息。 宋景文嘿嘿一笑, 一身的铜臭味,读书哪有我现在挣钱来得舒坦,坐在家里就能数钱。 宋老太绷不住脸笑了,她见宋景文还是不紧不慢地走, 撅了噘嘴,你们俩可算是过来了, 我想着怎么还不到, 准备去接你们呢。 宋景文将手里的巧克力递了过去,笑着挽住宋老太,我这是来吃现成的,来得早了我媳妇岂不是要去灶房忙活了。那可舍不得,看我媳妇这手养的白白嫩嫩的,多好看。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5) 宋老太磨了磨嘴唇,嗔道,唉, 娶了媳妇忘了奶。 奶奶,怎么还吃醋了呢。那护手油我给你装了两罐呢,你是不是没好好用?我来检查检查。宋景文没皮没脸地牵起宋老太的手,夸道,哟,这是哪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啊。 难怪大家都道宋老板的嘴成精了,要是夸你你都摸不着东西南北,要是骂你你得气得七窍生烟。 宋老太脸上的皱子笑得聚成了一团,佯怒地拍了拍他的手,笑骂道,就你精,没人比你会养媳妇了。这话要是让你两个婶婶听到了又得闹你。 谢风在一旁都臊得没处待了恨不得挖个缝钻进去,心里有事暖洋洋的,背着宋老太就去勾宋景文的手指,腻腻歪歪地。 宋老太咳了一声,眼睛朝两人瞥了瞥,只当是没看见,揣着巧克力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是得出经验来了,乖孙拿来的东西越小越是值钱,越金贵。她可得好好地藏起来,别让那个嘴馋的摸了去。 宋景文和谢风去了自己之前的房间,等到开饭了才出来。 今天饭桌上的主角可是宋世林宋秀才,宋兴平高兴啊,连酒都多喝了几杯,还拉着家里的一众人一起喝。宋老太和几个媳妇也跟着喝了几杯,均是眉眼间都是喜色。 胡秀深觉自己是弃暗投明,现在不仅侄儿是大老板,四弟也是秀才了!宋家岂不是钱权两道都有人了吗?她越想越激动,挺着个大肚子都坐不住,撺掇着自家男人多跟两人学学。 宋景文拦下谢风手里的酒喂进了自己嘴里,转头问起了宋世林的打算,你接下来是不是得到州府考试?争取中个举人,就算不是解元也好歹弄个亚元回来啊。 宋世林老成地点头,我已与友人约好,一同去参加秋闱,现下还早,等开考的时候我再去州府也不迟。 宋世林人小鬼大的样子倒是让宋景文失笑,他懒散地靠在谢风的肩上,我听我老丈人说考上了秀才后不是还要到州府的书院接着学习,然后才接着考试的吗?你不用去书院? 宋世林面色微红,推拒道,在哪都是看书,无妨。 宋景文不以为然,摇头,得良师如有一助力,自己钻研还是钻研不透的,你要是铁了心不想去州府,就跟着风哥儿的爹学学。 谢风难为情地扯着宋景文的衣袖,你忘记我爹去了州府了吗,他又去寻我娘了。 宋景文这才恍然,嬉笑道,你等相公想个法子助咱爹一臂之力,不然如他这般大海捞针,黄花菜都凉了。 宋老太闻言一愣,瞪着眼睛问宋世林,州府的书院不去作甚,家里又不是以前拿不出钱的光景了,你只管读书好了。 宋兴平还没喝糊涂呢,也是催促道,赶紧收拾包袱去州府,别在家耽搁了。 宋世林憋红了脸,好大不乐意地在地上搓着脚,我在家学也是一样的。 宋世林这人有点认死理,觉得自己的侄儿都赚钱养家了,他还花着父母的钱,这心里就不大舒服了。 宋景文三言两语地开解道,你甭管那么多,你要是做上大官了咱们全家都跟着得意。你现在就是一前期的投资,后面都是回本的。 宋世林懵懵懂懂地被宋景文忽悠过去了,在宋老太强硬的态度下只得答应去州府学习,势必要中举再回。 宋景文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也别太有压力,找一天时间我给你在相欢酒楼摆个谢师宴,跟你那些同窗好好说说话,以后考试要有人担保的,别闹得不愉快。 宋世林明明辈分比宋景文大,却被侄儿像哄孩子似的安排得明明白白。 夜晚的萤火虫三三两两地现了身,宋景文坐在秋千椅上,怀里还揽着个谢风。他长腿一蹬,秋千吱吱呀呀地晃了起来,带动了上面装饰的花朵,醉人的香气在空中氤氲开来。 宋景文低头嗅着谢风披散的秀发,无意识地摩挲着谢风的指骨,募地掰过他的下巴问道,你想不想出去转转? 谢风被他这没头没尾的发问搞蒙了,茫然道,去哪?我们现在不就在外面吗? 宋景文笑着擒住他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缠绕,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去别的地方,咱们先在贾国转转,等外面战况稳定了,我们再去其他国家看看风土人情。 谢风睁着水润的眼睛,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很是期待,他除了跟着宋景文出过海之外还从未出过宁昌镇。 宋景文接着道,用我们那儿的话叫做旅行,新婚夫妻都是要度蜜月的,咱们要不补上? 老夫老妻了,谢风撇撇嘴,口不对心地说道,还这么胡闹不好吧。 宋景文亲了他一口,就爱看他这幅别扭的小模样,秋千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谢风眼巴巴地看着宋景文,试探道,你说呢? 宋景文故意闭上了嘴巴,看谢风急吼吼地抠着衣角,这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谁说我们是不务正业,我们是出门干正经事去了。车金吾那家伙来信让我们去京都避暑,不过这肯定是鬼话。 一则还未到暑气大盛的节气,二则去京都避暑不如在他们这个小院子里纳凉,还可以去山上洗洗冷泉水。 谢风咦了一声,惊道,还有这事?他没叫白锦荣? 叫了,叫我们去白府把人偷出来呢,这恐怕才是主要目的。宋景文在谢风的腰上揉了一把,转瞬被反扑了。 谢风反趴在他的身上,两腿分开盘在宋景文的腰侧,跃跃欲试地笑道,怎么偷? 逗你呢,宋景文说话大喘气,又道,白哥儿自己溜出来,咱们捎他一程就行。 谢风泄了气儿,又想到了什么开心起来,我得多准备些吃的,白锦荣还没见识过呢,巧克力就给他一块吧。 自从上次白锦荣被拘回了家,一直没露头,是真真切切地被锁在了家里。 宋景文蒙蔽了双眼夸赞道,咱们家小祖宗真是大方,不急,十日后才动身呢。刚巧去看看京都的生意如何了,这次的联合活动在京都没办起来,州府的反响还不错。京都那边是块难啃的肉骨头,但是大概触到了什么人的利益。大鱼吃小鱼,咱们家的店就被压下去了。 谢风着急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宋景文也顺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账本拿给他瞧了瞧。 谢风眉心的疙瘩愈拧愈紧,狐疑道,京都的生意不会是有人欺上瞒下吧,看你这个东家一次都没去过,糊弄你吧。 宋景文不置可否,摊摊手,有这种可能性,所以咱们干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给京都的店铺来次大换血。 谢风心不在焉地转悠着毛笔,沉思道,那咱们就带最新颖的东西过去,定要叫他们刮目相看。 宋景文捂着嘴巴,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都笑岔气了,指了指谢风,歪头无情地嘲笑道,小花猫,哈哈,你别动了,越摸越脏,你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吗? 谢风一抬手摸了一脸的油墨,委屈又气愤地咬着唇,等到宋景文拿着湿抹布来给他擦洗的时候,迅疾地闪进了对方的怀里。 宋景文一脸生无可恋地仰倒在地,笑着看谢风在他怀里闹,不禁抬手摸了摸对方的眼睛。 隔日,花红洗衣的时候,拎着这两件沾了墨汁的外衣,一阵头痛。这主家又玩了什么游戏,搞得脏兮兮的。 宋景文的厂子是越办越大,他这边卖东西,其他村的村民也跟着沾光,每日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带着自家的青货和腌制好的独家酱菜守在宋家的周围。 宋景文也是没想到他们那么聪明,顺便还带动了周围村落的经济发展,挺高兴地看着大家一起发财。 因着来往石坡村的人太多了,不少人抱怨路难行。遇着下雨天了,更是说不出的苦,来的又多是些城里人,裤脚上沾着泥泞,让人心情都不由地跟着抑郁起来。 村长就琢磨着要不要修路,但是这修路自古就是件大事,既要钱,又要人,不是嘴一张一合就能解决的。 这修路也不是一个村子的事,石坡村处在其他村通往宁昌镇的必经之路上,怎么着也得叫上其他村的村长一块商量一下吧。 总不能是他们村修的路,让别人随便走,这不是亏了嘛。 其他村的村长一个劲儿地哭穷,你们村的宋景文不是赚得多吗,让他出钱修呗。 宋志和先不满起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样的话谁还敢说自己有钱。 这场会议不欢而散,不过还真有人去宋景文那边提了,被谢风冷着脸请了出去。 宋景文看着大爷爷愁的直抽旱烟,提议道,你就说修路的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到时候路修好了建功德碑。 这年头大家都在乎名声,这可是名垂千古的事,而且不都说了没钱的可以少交一点儿嘛。 宋志和拍手叫好,也是准备接手父亲的班继任村长了,他将这消息散了出去,不少人心甘情愿地就捐款了,其中还有些大的商户一出手就是几十两银子。 宋景文自己交了四十两银子,可以说是顶大的一份了,没人有脸指着他的脊梁骨戳,说他抠门又吝啬。 不管过程怎样,结果是好的。不仅是修好了石坡村的这条路,其他村的路也顺带着修了修,整个宁昌镇的乡下是焕然一新。 这修路名声上的最大受益人是各村的村长,利益上则是宋景文。路一修好,他就在几个村子的交界处弄了个包包站,在宁昌镇上搞了个分发的站点。 宋景文雇了三个身手好的汉子护送包裹,你们每日只需在这树下等,有人来送东西,你们就把送件人和收件人的姓名地址记下了,别送错了就行。这路上倒也没什么不安全的,但还是要小心行事。 三个汉子朗声笑道,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没有我们哥仨送不到的东西。 一月二两银子还不是什么体力活,他们都怕别人知道了他们的工钱来抢饭碗。 起先大家都是试试看,结果发现这包包站意外的好用,省时省力。还可以让他们从镇上捎带东西,自己都不用去那一趟,运送的费用比自己去镇上要划算多了。 才做了两天,果真有人打起了截货的主意,被兄弟三人打得哭爹喊娘。这之后,大家就更放心把一些稍贵重的东西交给他们来运送了。 宋景文右腿搭在左腿上,一把捞过在收拾包裹的谢风,轻笑出声,花白会收拾的,你别操心了。怎么一天天的心神不宁,舍不得这里? 谢风舔了舔腮肉,你真的要把包包站的生意交给谢安? 他自顾自地分析着,虽说他是我的弟弟,但是这嫁妆是不是太大了。 宋景文咬着他的耳垂,不解气地吹了吹,挑眉道,不是你怕他们孤儿寡母的养不活自己吗?我们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这包包站权当是你给他留的嫁妆了,而且之后工钱都是谢安自己付的了,我就算是出了个点子罢了。我还以为你俩和好了呢,大哥不是让你两好好相处嘛。 谢风抿着唇,神情复杂道,安哥儿平时骄横了点儿,却是跟他娘亲不一样的,心地还算是善良。就是,就是这包包站明明是你的,我上次不过是顺嘴一说,没指望你给他备了这么大的礼。 孙翠疯起来的时候谢安没跟着一起做坏事,这倒是让谢风对他改观了不少,但他还记着谢安以前挤兑他的事呢! 宋景文知道他的小心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得意道,我们去了京都哪管得到一个小小的包包站,这包包站又太小,还是刚起步的。我们不做也是便宜了别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直接送给谢安,好教他对你感恩戴德。 谢风微张着嘴巴,被宋景文一推才闭了起来。一下子就想通了,这个包包站的生意太小了,根本就没被宋景文放在眼里,你也太太狡猾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宣武一年 3.1日 我要跟着媳妇回狄竺国吃软饭!别拦着我,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那么不思进取的人,当然是来开展业务的,主要是陪媳妇来旅游的。 不过,可恶啊我媳妇买东西可以刷脸,那还不是他舅抢在我前面跟店铺都打过招呼了。啧,这舅舅实在是难搞! 第106章 要骑马 晨光微熹, 宋景文和谢风用完了早饭,正在院子里看着仆人将行李装车。两个人的行李足足装了两辆马车,里面还夹带着一些干粮。 花红和花白也是宋景文点名要一起带过去的, 都是使唤习惯的人, 到了京都也方便不少。而且主人家的不在, 花白她们留在石坡村也无事可做, 不如跟着宋景文他们一道上京。 一星和一光两个小厮则留在了家里守门, 以便有事的时候能给京都那边递个消息。 白锦荣是昨儿夜里溜出来的, 这哥儿还算是有点脑子, 花钱雇了一个与他身形相仿的哥儿往宁昌镇的东北方向跑了,正好与京都的方向相反。 白锦荣现下很是乐哉,如同一只解禁撒欢的鸟,插|上两翅膀就能飞了。 他咬着半块巧克力, 头上还裹着张花头巾,嘟嘟囔囔地嫌弃起自己现在的造型丑得惨绝人寰了, 他拉着同样站在一旁的季舟问道, 你也要跟着一起去京都? 季舟拍开他的黑爪子,动了动嘴皮子,关你事。 大概中间有个屁字,得益于宋景文对他的教育,生生吞了下去。 白锦荣哼了一声,颠颠地去拿了自己的小包袱,率先登上了马车,晃荡着两条腿朝谢风打招呼, 风哥哥,你们快点儿啊,赶路呢。别让我们家老头子发现了,到时候我就得被那个老东西抓回去了! 谢风还未说话,宋景文就先冲白锦荣摆摆手,嬉笑道,放心,就你现在这村姑一样的脑袋,放你爹面前他都得怀疑人生。 白锦荣气得搓了两把脸,面颊上的胭脂更加红艳了,妥妥地一只猴屁股。 季舟很是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拽着对方的衣袖把人扯到了后面一辆马车上,这是你的马车,宋老板和他媳妇的车你也好意思往里面钻?出了镇子就能把你这脸洗掉了,小少爷唉,你别再折腾了。 时候不早了,送行的人和看热闹的人挤在马车的前面。 宋老太匆匆地抱着一个大罐子,反复叮嘱宋景文出门要小心点儿,在京都待不下去就回家,这罐子里是腌制的果脯,看你们俩就是忘了买了,这罐子拿着吃,路上解解馋。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6) 宋景文点头称是,亲昵地摇着宋老太的胳膊,我们也不是不回来的,怎么还哭上了呢。要是京都比石坡村舒服,我就接您和爷爷过去享福。 宋老太欣慰地拍着他的手背,又抱了抱这才放开。 围观的人都被驱散得差不多了,宋老太难得大方地给众人散了点儿糕饼,为宋景文他们能一路顺风祈福呢。 这边,谢风在院子里唤了两声,小狼就从某个角落里飞奔出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扑腾着尾巴,全然不像是一只狼,倒像是一只狗了。 宋景文好笑地拿脚去撩拨它的尾巴,不时地还弹弹小狼的耳朵,非要惹得狼转过头来朝他龇牙才高兴。 谢风带着小狼转了个身,撇嘴道,幼稚,你跟小狼较什么劲。 宋景文拎了拎狼耳朵,哂笑道,可不是什么小狼了,你看看这养得油光水滑的,得亏不是傻狗。把它带去京都可得看好了,别让谁逮去剥皮吃了去。 谢风揉了揉狗脸,辩驳道,小狼才不傻,而且它不是狗,别人可抓不住它。 说上一句你得顶三句,小嘴叭叭的。宋景文突然拦腰抱起谢风,看着凶猛实则动作甚是轻柔地把人放进了车里,小狼一个跳跃,身子拉成长条,直接准确无误地钻进了谢风的车厢里。 宋景文无奈地叹息一声,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和一头狼待在一个马车上了,幸好这家伙现在还算是听话,就是未免太过于缠着谢风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离了宁昌镇,临近午时,宋景文挥挥手就地扎营,休息一阵,吃完了午饭再走。 这次护送宋景文的人也是老相识了,方南玉支起锅煮热水,和一众兄弟们泡干粮吃。吃完了又立刻警戒起来,将宋景文等人围在中间,他们分工明确地各守一方。 他们吃得也太快了吧。谢风奇道,手里还挑着一团粉丝,红彤彤的辣椒油浮在碗面上,好不诱人。 宋景文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不在意道,职业习惯,他们这是在外面练出来的,要是我们不停车整顿的话他们也啃两口干粮就算完事了。 压制白锦荣的最后一道封印也解除了,他蹦蹦跳跳地往谢风身边一凑,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碗,可怜道,风哥哥,我也想吃。 谢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昨晚已经吃了三大碗了,还没吃腻吗? 这怎么能吃腻呢?没有这回事。白锦荣特别不见外地从锅里盛了一碗,有啥调料放啥调料,像是刚从山沟沟里逃出来的矿工。 季舟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上却是一点儿没放松,一筷子下去半锅的粉丝就到了他的碗里。 众人吃饱了之后再马车上刚好睡个午觉,小狼老老实实地趴在谢风的脚边,没什么精气神。 宋景文觉得好笑,这狼崽子不会是晕车吧,咋蔫蔫的。 谢风还有些心疼地捧着小狼瞧了瞧,塞了根骨头给它磨牙也是叼在嘴里浅浅地掀开眼皮,嗷呜一声露着肚皮给谢风揉。 晚上,一群人宿在驿站,吃的也是驿站提供的餐食,面条上漂着厚厚的一层油腥,打眼瞧去觉得这驿站的伙食真实在,稍微有点经验的就知道这猪肉八成不干净,是病猪。 病猪倒是没什么,大家也没多在意,待翻一翻碗底。好家伙,一块肉都没有,太黑了吧! 宋景文又要了两个菜,让人给看马车的两个兄弟送过去了。 一群人围着一张大桌子,也不讲究什么了,宋景文让花白把下饭的咸菜拿了出来,哥几个,都别客气,都是自家厂子里产的,干净好吃。 方南玉也没跟他作假,宋景文的人品他还是了解的,大方实在。他招呼兄弟们赶紧吃饭,吃完了好早点儿休息。 谢风闻着面条油腻的味道一阵作呕,缓了缓还是觉得在外面不要太矫情。这么有油水的面搁在以前他想吃都吃不到呢,他压着反胃的生理反应挑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面色僵硬地咽了下去,他灌了两口水,心说这不没什么吗,能吃! 谢风挑起了第二筷子,刚嗅见了这个味道就忍不住地捂着嘴跑了出去,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回响在驿站外。 宋景文立马跑了出去,给谢风顺着背,关切道,怎么了? 谢风直起身道,吃不下,太油了。 宋景文也没多想,捏着谢风鼻尖劝道,吃不下还吃什么,你直接推给我吃就是了,给你点别的。 谢风摇头,那种刺挠感还如有实质,整个人有些虚浮,恹恹道,我不吃了我上去躺会儿。 宋景文抱着人就爬上了二楼,给谢风理好被子又亲了亲才下楼去。 白锦荣手拿着一颗咸鸭蛋,跟一群大老爷们划拳呢,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 输了,吃一口。大老爷们起哄道,看着白锦荣皱巴着一张小脸生吃一口辣椒酱才不闹了。 宋景文下楼刚坐下,一下子让白锦荣找着了救星,他哒哒地往宋景文身边一坐,朝楼上张望,风哥哥咋样了? 宋景文拧了拧眉心,心不在焉地捻了颗花生塞进了嘴里,晕车了吧,跟我们家小狼似的,吃不下。 原来是晕车啊。白锦荣还以为是揣了崽呢,也是,要是肚子里有崽了,哪舍得那么折腾。 宋景文从车上拿了两罐子的酸辣粉,又跟伙计要了一壶热水。 谢风躺了会儿也是舒服了不少,他迷瞪着眼睛看宋景文忙活,你干嘛呢? 宋景文按着谢风的头把人推了回去,哄道,小祖宗唉,再睡会儿。你这就是晕车了,我明天弄些姜片,你压在手腕上,也能好受些。 谢风蒙着被子傻笑,说着胡话,那我把头伸出车窗不也是一样的啊。 宋景文拍了下他乱动的小屁股,提议更为大胆,看看附近有没有卖马的,咱们骑马,顺道呼吸上面的新鲜空气。咱们又不着急,不如一路玩过去。 宋景文让伙计抬了桶洗澡水在帘子后,他先把酸辣粉泡上了,等小祖宗吃完了再洗个澡,也能睡个好觉。 谢风对着酸甜口的东西控制不住地咽口水,连粉丝带汤底吃的干干净净,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羞怯地笑道,我们真的可以骑马吗? 宋景文又把人抱了起来,慢慢地剥光了扔进了浴桶中,一下下地撩着热水,有何不可,夫君和你一起学骑马。 谢风嘴角噙着笑,兴奋地差点儿睡不着,连肚子疼这点儿异样都忽略过去了。 说干就干,一行人走了半日有余才到了一个镇子,宋景文跟着谢风就去买了一匹马,两个人都不会骑,同乘一匹反倒是有安全感。 宋景文顺带着买了马鞍和马镫,他在马贩子的帮助下跨上了这匹通体纯黑的骏马,他爱怜地抓了把黑马的鬃毛。 宋景文给了马贩子五十文钱,马贩子就喜笑颜开地教宋景文骑马了。 谢风在下面羡慕地看着,雀跃地去偷摸马尾巴,蠢蠢欲动地踮着脚尖去够宋景文的手,我也想骑。 好在这匹马够温顺,宋景文手腕一转就把人拎了上来,他牢牢地圈着谢风的腰,随着黑马的步子他也一下一下地往前撞,黏黏糊糊地枕在谢风的颈窝处。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8.14日 我家崽简直是个芝麻汤圆,表面天真无邪可可爱爱,实则一肚子坏水。嗐,这颈窝真像,哈哈哈嗝。要不是他长得跟我媳妇一样像个瓷娃娃,我肯定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第107章 孕 黑色的骏马看着前方陌生的道路, 试探性地迈着步子,不时地呼哧两声,别别扭扭地甩尾巴。 这马是不是温顺过头了, 挑的时候看了啊, 是个小伙子啊。 谢风似乎还想确定一番, 结果头还没低下去就被宋景文一把捞了回来, 被人咬着耳朵哈气, 坐好了, 掉下去腿都给你摔折了! 我拽着缰绳呢, 而且大黑又不会突然发狂。谢风非要梗着脖子反驳,他被这么一吓,两手倒是老老实实地抱着马脖子,还回过头来冲宋景文笑。 宋景文气得牙根痒痒, 无奈地低头在谢风背上蹭了蹭,不正经道, 别抱着马脖子, 你想勒死它吗?来,抱我! 谢风真的担心上了,对才得的这个宝贝爱惜的不行,闻言往后挪了挪屁股,手也撒开了,嘟囔道,它叫大黑。 宋景文一阵头疼,绿眼睛的狼起名叫小狼, 黑色的骏马起名叫大黑,他媳妇取名字的本事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看,它不乐意你叫它大黑。宋景文暗戳戳地勒住缰绳,不让马继续往前走,忽悠道,它觉得这名字太难听了,生气了。 谢风搓了把马背,认真的思考起新名字了,奇了,它竟然能听得懂人话。那叫它黑蛋?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瞎说了一个称号,小公举,叫公举,你看它这矜持的小模样,一看就是个娇气的。 谢风还在考虑中,宋景文直接松了缰绳,又一夹马肚子,黑马悠悠地动了起来,故作惊讶道,公举喜欢这个名字,就叫这个吧。 谢风半推半就地妥协了,觉得公举很是不识货。 宋景文等到谢风适应了这个高度和行进的速度,这才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他紧了紧环在谢风腰侧的臂膀,笑着通知道,公举要加速了,你看看现在这速度简直是蜗牛在地上爬的,哪还是骏马啊。 谢风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严丝合缝地陷进宋景文的双臂之间,对上宋景文的眼睛,笑眯眯地仰着脑袋,走吧,白锦荣他们肯定都吃上了。 公举健壮有力的四肢哒哒哒地踏在地上,宋景文猛地一拉缰绳,公举抬起前肢又啪地落回地上,他反射性地护住谢风的头,差点跑过头了。 高大的黑马激起了一阵尘土,对于马背上的人来说冲击力不小,谢风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后脊上瞬时冷汗涔涔。 白锦荣冲着他们招手,嘴里一点儿没闲着的喝着汽水,百无聊赖道,就等你们了,买个马怎么买了这么久。 他再一转眼就见着谢风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惊得打了个气泡嗝,担心地往前冲,风哥哥,这咋了啊,你们干嘛去了? 宋景文闻言捧过谢风的脸,心中大骇,小祖宗啊,哪儿不舒服? 疼,谢风呜咽着蜷起身子,疼得直不起身,眼眸中噙着泪花,肚子,疼。 宋景文一个翻身跳了下马,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了下来,对着一旁傻站着的白锦荣急吼,快,去找大夫!! 白锦荣回过神,跌跌撞撞地往镇上最大的医馆跑去。 刚刚宋景文的样子着实吓人,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医馆最好的大夫被白锦荣砸了重金找来了,一听说人命关天又催着蹬三轮车的徒弟快些,别真要了命了。 姜大夫给谢风搭上脉,老神在在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过了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手。 宋景文虽然着急也知道不能干扰大夫诊断,硬生生捱到大夫收回手,忙不迭地询问道,大夫,我媳妇这是怎么了? 姜大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还以为真出了啥了不得的事情,紧赶慢赶地还崴了一只脚。 姜大夫说话还挺冲,嗤道,我怎么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这都是当爹爹的人了,也不把媳妇照顾得好些,行事毛毛躁躁地一点儿不稳重,难不成你想一尸两命吗? 宋景文噎住了,愣住了,傻眼了! 他木然地转着脖子去看躺在床上的谢风,难以置信道,我,他怀孕了? 姜大夫吹着胡子摆摆手,给病人开了些安胎的药,郑重道,已经一月有余了,这次是惊动了胎气,有惊无险。再有下次,可就不保证不会滑胎了。 姜大夫顿了顿,看这两人也是新手爹爹,老脸一红地嘱咐道,头三个月,别干那事。 谢风毫无血色的面颊上染了绯红,这种事大声嚷嚷太臊人了。他羞怯地去瞅宋景文的神色,却没见到意料之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是茫然无措。 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冷气逼得他直往被子里钻。夫君是不是不喜欢孩子啊,他顿时委屈得不行。 正情绪低迷着呢,宋景文募地叫了起来。 ?!!!我,草,怀孕了!宋景文后知后觉地跳了起来,兴奋得无语伦次,那这就不能赶路了,养好了再走。不不不,不走了,我家宝贝真是上来就王炸,大宝贝揣小宝贝儿! 白锦荣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直觉这人癫狂了,帮着他把姜大夫送了出去,又麻溜地去季舟那边颐指气使,让人抓紧把安胎药熬了。 宋景文将红眼睛的哥儿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控制不住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好说歹说地哄着人喝了碗白粥又把药吃了。 谢风也不言语,还记恨着宋景文刚刚呆傻的模样,总疑心他不喜欢孩子。 他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肚子往被子里缩,就留个后脑勺给对方,闷闷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孩子。 得,恃宠而骄了! 宋景文憋着笑,玩闹地叼着谢风的锁骨,板着脸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可是把你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再胡说八道,我就当着崽崽的面揍你了。 谢风扭了扭身子,幼崽似的埋在宋景文的胸口哼哼唧唧。 宋景文动作轻柔地连被褥带人揽进怀里,自己也脱了鞋袜盘腿坐在谢风的身后,我的心肝宝贝儿唉,还难受吗? 谢风摇摇头,舔着唇珠儿道,饿了。 宋景文任劳任怨地去楼下叫了几个菜,谁料到谢风压根提不起什么兴致,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我想吃酸辣粉。 宋景文又喂了一筷子的土豆丝,一样的,这是醋溜土豆。酸辣粉有什么好吃的,乖,吃大米饭。 谢风讪讪地搁下筷子,眨了眨眼睛撒娇道,要吃重口味的,你就给我吃了碗白粥,淡的我都不知道酸甜苦辣是什么味儿了。 宋景文起身,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失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7) 谢风倚在门框上瞧着宋景文让人去车上拿东西,站了一会儿又累了,趴在桌上喝汽水。 宋景文抱着几个罐子,将大的那个推到了谢风的面前,勾着嘴角笑道,还是奶奶有先见之明,拿果脯解解馋,我给你把酸辣粉泡上。 谢风亮着眼睛打开罐子,青梅的酸甜气扑面而来,他抓了一个就放进了嘴里,又伸手拿了一个往宋景文的嘴里送,高兴得晃悠着脚丫子。 谢风吃完了就犯困,宋景文后悔这个时间点儿出门了,看把小祖宗累地。难怪这两天吃啥都不得劲呢,还晕晕乎乎的。 宋景文确认谢风睡着了之后,做贼似的贴在谢风的肚子上,嘀咕道,宝贝儿? 大的睡着了,小的还太小,一个回应他的人都没有。宋景文还是自顾自地笑,悄悄地从床上溜下来,让季舟找个大夫一路跟着,再换个更加宽敞舒适的马车。 他晚间的时候和谢风提了等孩子生了再去京都,谢风就故意赌气似的踢了他一脚,软绵绵地发着火,你就是嫌弃我拖累你们了! 真不讲理!明明害怕自己被丢下,还虚张声势地伸爪子。 宋景文笑着把人压住亲服帖了才摆手,逗弄着他嫣红的耳朵,咱们慢慢走,反正车金吾那边也没啥要紧事。 休整了两日,一行人才接着往京都的方向走。公举是断断不敢给谢风骑了。宋景文就将黑马交给了旁人照顾,自己也是整日窝在车厢里。 谢风本来没什么孕吐反应,一坐上车就开始吃不下,病恹恹地躺在宋景文的腿上,嘴里裹着橘子味的硬糖,趁着宋景文不注意丢了块奶糖给小狼。 一狼一人相视一笑,宋景文半眯着眼睛装作不知,只要谢风不难受,随便他干些什么。 连着吃了五天的酸辣粉,马车才驶进了京都。 这么多人出现在京都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京都每天人来人往的,见的最多的就是人了。 白锦荣一到京都就是脱缰的野马,乐颠颠地就要去找车金吾。 宋景文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淡淡道,你摸得着车府的大门朝哪边开吗? 谢风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子,嗯了一声,疑惑地勾着宋景文的手指,对着白锦荣道,你别急,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来寻我们的。 白锦荣不情不愿地用脚在地上乱画,季舟瞥了他一眼就跟进去了,急个什么劲儿?又不是千里追夫,要是个陈世美,你尽管哭。 白锦荣气得跳起来追骂,被季舟一根指头抵住了,这人的毒舌大抵是得了宋景文的真传,幽幽道,我说的是那话本里的事,你起什么劲,要不也哭一个? 宋景文乐滋滋地看戏,幸灾乐祸地看白锦荣吃瘪,这两人一路拌嘴还挺有趣的。 谢风看不过去了,拉过气呼呼的白锦荣,塞了一把糖给他,推着人往酒楼里走,先吃饭。 宋景文翘着腿,一只手搭在谢风的腰上,招呼伙计上菜,等人拿了菜单走后才奇道,酒楼怎么没什么人呢?客人未免太少了些。 谢风转了转脑袋,同样是不解,京都的相欢酒楼确实不如宁昌镇的红火。 都过了午时了,没人也是正常的。宋老板,你在这京都安排的说书的,这嘴还没咱们镇上的厉害。白锦荣磕着桌上的花生,费劲地剥着花生仁的外衣,矫情得不行。 等到伙计把菜呈上来的时候,宋景文才知道为什么这生意不如其他的分店了。他嫌弃地咽了口鸭肉,又柴又腥,明显是少了步骤,这可不是相欢水平应该有的水平,大厨该换了。 谢风饿极了,没宋景文那么讲究,就着米饭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宋景文哭笑不得地捏着他的脸蛋,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瘦了。 准确点儿来说,也不是饭菜多难下咽,只是这么胡搞就是砸了相欢的招牌,怎么可能在酒楼云集的京都脱颖而出? 这账本上的收益太低也就有了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7.12日 讲究人!车金吾这老小子竟然还有冰窖,还假惺惺地跟我去避暑山庄。我这当然得炫把技,趁着媳妇在制冰,直接把车金吾推了进去,看看!这才叫财大气粗,有钱任性,冰随便玩,管够。 第108章 狗脾气 宋景文夺过谢风手里的蜜桃味汽水, 塞了一杯大麦茶给对方,苦口婆心道,汽水少喝点儿, 喝茶更健康。 谢风抿了抿唇, 不大乐意地捧着茶杯, 叹了口气, 别人家的哥儿怀孕那是想吃什么吃什么, 到你这儿了, 却是什么都不给我吃了。可怜啊 他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现下还只能看出多了一层薄薄的肉,嘀咕道,你看你爹什么都不让你吃,他就是想把你饿瘦了。 宋景文失笑地揉了把谢风的脑袋, 不知道这家伙有了崽之后怎么也变得像个孩子似的,顺着哄道, 那是他爹给他留着肚子吃皮蛋瘦肉粥呢, 喝不喝? 谢风忙不迭地点头,棱角分明的脸庞都柔和起来了,羞羞嗒嗒地替崽子回了,他要吃的,还要酸辣海带丝。 宋景文也不戳破他,觉得他实在是可可爱爱,又上手揉起了谢风的耳垂。 白锦荣都习惯他俩黏糊糊的样子了,只对那皮蛋瘦肉粥感兴趣, 舔着唇讨要,我也想要吃上皮蛋瘦肉粥,就一碗!我都不知道皮蛋是什么东西,宋老板肯定是又偷偷藏着给风哥哥吃的!集市上都买不到! 这皮蛋瘦肉粥白锦荣到底能不能分到还没有结果,楼下先吵嚷了起来。 一听就是王掌柜的大嗓门子,他谄媚地跟在来人的后面,堆笑道,车大少爷,您是来吃饭的吗? 不等人回答,他就让伙计去厨房把招牌菜挨个上了,跟屁虫似的跟在车金吾的后面,您说您要是想吃这口了,我让人给您送到府上就是,怎么还亲自跑这么一趟呢。 车金吾轻笑出声,心情愉悦道,今日不是来吃饭的,我是听闻你东家到了,来见见故人罢了。不用太紧张,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王掌柜傻眼了,相欢酒楼的东家不是车金吾吗?虽说车家一开始就说了,相欢产业另有其主,他们不过是帮着照应一下,参与为主。 这一看就是场面话啊,怎么还真有个传说中的东家存在啊! 王掌柜慌了,这这,这没看到东家啊,今天也没什么老爷过来啊。除了楼上一群外地来的乡巴佬,绝对是来投靠亲戚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东家吧。 车金吾戏谑地看着王掌柜一步步把自己推上绝路,笑容中满是惋惜。 自毁前程第一人,高! 王掌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怎么会看不懂车金吾脸上的神情。他自觉说错了话,感应般地抬头向上看去,乡巴佬之一正支着下巴不晓得看了多久。 车金吾朝他点点头,宋兄,近日安康。 宋景文配合地挥挥手,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嘚瑟道,安康,还有大喜,我家小祖宗怀着了。 王掌柜捂着嘴巴,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狠的,连连道歉,东家,是我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宋景文摆手,带着一众人去了车府。 留着王掌柜在酒楼里提心吊胆,一看桌上的菜也是剩了大半,明白了这是后厨偷懒了,顿时又气又恼,险些把自己气昏过去。 怎的别的汽水蛋糕卖的好好的,就是酒楼出了问题呢!王掌柜忧心地看谁都不顺眼,又不敢提前走,生怕真正的东家兴起回来查岗。 京都的车府实在是比宁昌镇的要大多了,入目之处皆是些小花园,真可谓是九曲十八弯,一个接着一个的园门连通着各房的住所。 车金吾压着跳脱的白锦荣,客气地笑道,大家随我来,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都别站着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也不容易,有什么事休憩过后再讲。 宋景文上辈子连故宫都参观过,对这些花木楼台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其他人却是惊叹不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块搁了,顿生一种囧像。 方南玉等人连忙摆手,他们哪值当车大少爷亲自安排落脚处。心知车金吾这是要和宋景文说话,拐着弯撵人呢。方南玉和一众的兄弟有眼力见地跟着小厮先退了,由着下人领着去休息了。 谢风攥着宋景文的手,看着宋景文没什么反应,他也跟着板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尽管心里也挺激动的,但是出门在外不能露怯,不能让人家看出自己是个没见识的。 这是夫君说的话,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的时候就木着一张脸,这样显得高深,能唬人! 宋景文侧耳附在谢风的身边,给他定心,我已经让季舟去买宅院了,咱们在车府待不了几天。咱们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石坡村,你得适应京都的繁华。明儿个咱们去最热闹的地界转转,看看京都的人都偏爱什么,也买些新衣服回来装点门面不是。 白锦荣闹闹腾腾的倒是没妨碍他把这话听进去,好奇地问道,你们这动作也太快了叭,买的哪里的院子啊?买了宅子找我过去暖房啊,我没事做,闲呢。 车金吾将绿豆糕推到他面前,拉着对方的手用手帕擦了擦,你闲是闲,不怕你大哥发现你到了京都?乱跑,你小心他把你绑回去。 白锦荣不吱声了,蔫了吧唧地用手去戳绿豆糕,转头笑嘻嘻地坐到了车金吾的腿上,不是还有你吗,你把我大哥拦着呗。再说了,他可是个大忙人,主家不就是想好好培养他才接过来的嘛。 车金吾兜着他的腰,将腿分开了点儿,你倒是乖觉,你跟着我别乱跑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谢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眸上罩着一层雾气,纤长的鸦睫颤了颤,小脸贴在宋景文的胸口。 宋景文揉了把他的脸,直言道,我家小祖宗困了,先去睡会儿啊。 车金吾瞧他对谢风那副宝贝得不行的样子,笑着让车杨带他们先去休息。 门板响了三声,谢风睁开惺忪的睡眼,直直地对上宋景文深情的眸子,他动了动屁股,又钻进了宋景文的怀里。 宋景文抱着人坐了起来,没忍住又掰着谢风的下巴啃了一口,吃饭了,车金吾准备的饭菜可不会差,起来吃一口? 谢风睡饱了,精神正足呢,自己就从床上溜下去了。 白锦荣已经沐浴过了,换了一身天青色地软烟罗,葱翠的颜色越发衬得他这公子哥的脸蛋白里透红,金贵娇俏了。 他从头到脚截然一新,没心没肺地从车金吾的身边逃开,去捉了谢风的胳膊,半真半假地埋怨道,去叫了两次了,你们怎么这么慢。 是不是怀孕了都这样啊,嗜睡。 谢风微红着一张脸,笑意漫上了他的眼底,兴许是吧,我也是头一次呢。 两个哥儿偷偷摸摸地说着贴己话,哥哥弟弟的叫的好不亲切,叫在场的两人又是羡慕又是无可奈何。 怎么没听宝贝儿叫自己哥哥呢? 这一桌饭算是宋景文的洗尘宴,车金吾坐在上首,几个相识相知的人聊着天也就把这顿饭吃完了。 众人漱口之后,车金吾才挑明了主要目的,对着宋景文道,我家老爷子想见见你,没别的事。 宋景文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转瞬又松开了,耐着性子等车金吾继续说。 车金吾抿了口茶,涩嘴的苦香味在嘴里走了一圈,他才觉得要说出口的话不那么烫嘴了,你在京都的生意不少是我们家给你办下来的,车家拿分成。这事儿吧,老爷子也知道。你说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车府每年多了那么一大笔进账,现如今你人都到京都了,他那点儿好奇心早压不住了。 宋景文咂巴了下嘴,这理由还挺合情合理。不过,他到京都还不满一日,这车老爷子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吧。 他打着哈哈道,你们家那老爷子是个什么性子? 车金吾一看这事有戏,给他支招,我爹是明面上管事的,实际上我们做主的还是老爷子。你别看他现在从官场退了,那身上的那种气势还在呢。你别跟他硬碰硬就成,他这人欣赏聪明人。 车老爷子从前那是一路做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手握大权,车家暗地里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等到退下来后,一直尊崇无为而治的陛下推了个没背景的状元郎顶上去了。 这一举实在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尤其是韦、车、安、白四大世家夹着尾巴低调了好一阵子。 宋景文没什么意见,都住到人家家里来了,还能上哪推脱啊。迟早要见的,躲不过去。 谢风担忧地抓住宋景文的手,从指缝中插|了进去,反手相扣住,像是打了个死结,我跟你一起去。 宋景文抬起两人紧握的手在谢风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拒绝道,你在房间里等我,揣着崽呢,瞎跑什么? 车金吾笑了笑,打趣道,我爷爷不吃人的,风哥儿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谢风不情不愿地放宋景文走了。 宋景文推门进去的时候车老爷子还没到,他就坐在堂屋里喝茶,无意识地用指尖在桌案上画着房中的路线图,一边观察着屋里的陈设。 这车老爷子是个讲究人啊! 看着不起眼的家具却是那紫檀木所制,白色蜀锦的底子绣着春夏秋冬四季并着四个活灵活现的美人。 宋景文正守着门寻思车老太爷怎么还不来,就听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老一少,来意不明。 他反射性地就要反剪住对方的手,一只脚已经蹬了出去。 何公子?宋景文回首看清来人后伸出去的腿硬生生转了个方向,险些扭了胯。 车老太爷捂着胸口,抖着手踉跄着后跌一步,这小子!!!呼 贺千恒顺手接了一把,哭笑不得地摇头,宋老板,你这是练家子啊。 宋景文赶紧扶着老太爷,照着胸部檀中穴和腹部关元穴按了下去,歉意地关心道,您没事吧?我也没注意后面来两人,顺手了。 车老太爷一双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盯住宋景文,还没缓过劲地大喘气,你小子这警惕性过头了,忒没点儿规矩了。 宋景文人在屋檐下,自然没去深究这两人从什么暗道里爬出来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8) 贺千恒半明半昧地看过去,没事的话,咱们讲正题吧。 车老爷子偷偷瞧了这位一眼,见人没生气这才放松下来,指着座位让宋景文坐,自己也坐在了下首。 贺千恒漫不经心地抛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连车老太爷都没回过神,这与他们之前商议好的不一样啊。 这太子又出什么幺蛾子,想一出是一出,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早晚得报废。 宋景文的眼皮猛地一跳,心里已是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不动,夸张地惊叹道,您是太子? 贺千恒没什么情绪地瞥了他一眼,笑了,你也别装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瞎子。你没必要糊弄我。 他说罢倾身,语气不善道,难不成你看我像是个傻子?那么好糊弄? 宋景文心里咯噔一下,认错就对了,殿下息怒。 贺千恒又不按常规套路出牌,打着响指道,没生气,我这是赏识你。你我互惠的好事,你给我办事,我庇佑你。这贾国的江山以后也是我的,那你还是功臣呢。 敢问殿下是要鄙人做些什么? 宋景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太子是真不拿他外人啊,啥都说,别说脑子有点什么问题吧。 贺千恒之所以这么无所顾忌地在宋景文面前放话,是压根不怕宋景文反水,毕竟都知己知彼了,他拿捏一个商人还不容易? 宋景文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还怕被人利用了对付自己?恩威并施这招他要是还不会,就是白在宫里长这么大了! 贺千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别紧张啊,要不你还当我是何公子? 宋景文连忙道不敢。 贺千恒募地笑了,你随意吧,左右你们这些人在我背后嚼舌根子,我一样是不知情。你问做什么,我想跟你合作啊,哦,对了,一直以来和你合作的不是车家,是孤啊,刺激吗?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实诚道,刺激! 宋景文看了看车老太爷,见他依旧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就知道何公子不过是贺千恒套的一层正常的皮。 宋景文算是摸清了这太子的狗脾气,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主! 贺千恒打了一记直球,我觉得你弄出来的东西很有卖点,比皇商还要出名了。你想不想要这个名号? 这成了皇商就等于是为贾国王朝卖命了啊,还是个品阶不低的官职,以官方身份从事贸易活动。 宋景文可耻地心动了一下,他要是皇商了岂不是能够如虎添翼?他顺着台阶下了,不知殿下这是何意? 贺千恒道,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左右现在你也不够格。你来了京都指定是想把生意都抓回自己手里,但是我想跟你合作啊。要不,我给你两个选项吧,你要是选对了 贺千恒故意停了停,没看到宋景文脸上多余的表情,怪让他失望的,我就去求父皇给你个机会,至于能不能入得了我父皇的眼那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宋景文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跌宕起伏地。他差点被甩出去。他更加确信了,生在皇家的人果真如电视剧上演的一般,脑子都有那么点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注:清廷入关后,顺治帝在紫禁城设宴款待八大晋商家族,封官授爵,并召之入籍内务府,御封为皇商。皇商隶名于内务府,清朝的皇商按例会赐封官衔,且品级都在五品以上。 宋老板日记 宣武一年 5.12日 望洋兴叹,可不就是望洋呢吗。就这小岛也是绝了,我媳妇有事没事就去游泳,海就在咱家后院,游泳也没啥毛病。 但是他咋晒不黑呢!白花花的皮子晃眼,我每天跟个大姑娘似的,打着伞在岸上看,还得看着别让鱼把我媳妇叼走了。 第109章 整改 贺千恒不紧不慢地摆出了两条路, 盯着宋景文道,一,你现在包括以后所有的产业我都参一脚, 拿五成利, 公平吧。二呢, 每年给我交两百万, 我替你扫清障碍, 也挺划算吧。 宋景文心道, 划算那是站在你的角度, 他试探性地问道,还有第三条路吗? 贺千恒意料之中的摇头,没有哦~ 宋景文细想,上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精神病还是驯服季舟那段时间, 对付这种人你肉|体上的折磨没用的话,那就精神压制。 宋景文大胆地试想了一下跟贺千恒讲道理, 似乎也不太行。 所以他打算识时务, 趁着能谈条件,给自己多谋点儿福利,这两个选项总得有个年限吧,万一哪天我就嘎嘣没了呢。 贺千恒被逗得哈哈大笑,挺给面子的回道,也是,万一哪天我也翘辫子了呢。嘿,你这人就是有意思, 我就说你以前那怂蛋模样是装的吧,我就乐意看你这得意劲。 车老太爷本来安分地当着背景板,被这活祖宗吓得一哆嗦。这两人都是疯子,自己咒自己死呢。 殿下,慎言! 贺千恒摆摆手,不理这老顽固,对着宋景文道,年限五年,我给你做后盾,怎样? 贺千恒觉得他父皇的年纪也大了,整日里下棋逗鸟的,没什么作为。他五年之内肯定能取而代之,到时候就是开疆扩土,振兴我贾国王朝! 他现在当然需要钱,他老爹扣扣搜搜的,过得比他这个儿子还节俭。身为太子,要是兜里没点儿银子怎么养兵,怎么让人给自己卖命? 宋景文唔了一声,这完全是强买强卖啊。他看着缩在一旁的车老太爷,牙疼似的硬着头皮道,左右得选一条,那就第二条吧。 他权衡之下,断然选择了第二条路。一则,第二种选项等于是拿钱买一举成名的机会,各项产业依旧在他自己的手中,不用受别人的限制。二则,第一条路不仅不利于他的产业链的发展,也对太子的本人有一定的影响。 放眼古今,没有哪个太子敢明目张胆的从事商业活动的。贺千恒就算脑子再抽风,也不会给自己留这么大个漏洞给别人钻。陛下若是知道了,不是觉得太子在不务正业,就得怀疑儿子在图谋不轨! 贺千恒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选,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地收回视线,故作玄虚地拉长了调子。 嗯,这个选择不错。 宋景文没说话,对上车老太爷疑惑的目光反倒是笑了笑,露出一口的白牙。 贺千恒笑了,就给你这个机会吧,顺嘴的事。 瞧瞧,顺嘴的事,你是太子,你有权,你说的都对。 贺千恒做了个手势,宋景文就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等到回了东宫,贺千恒立刻冷了一张脸,看哪个暗卫都不顺眼,特意将人叫出来骂了好一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他元九被我五皇叔给拖去喂狗了,你们也得把骨头渣子给我抢回来! 凌王遇刺,至今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天子一怒,势要找出凶手,这时六皇子的表哥段肖的贴身小厮从凌王府鬼鬼祟祟的溜出,这一幕被有心人报了上去。六皇子到底是得皇上宠爱,只罚了闭门思过两个月。 无论真凶是谁,皇上要的不过是个能摆出来顶罪了,好显得他兄友弟恭。 元一紧闭着一张嘴,木讷地不知道接什么话。 贺千恒发了一通火后又跑去了书房。 元十不解地和元一说着悄悄话,不解地挤着眼睛,大哥,九哥不是太子派出去刺杀凌王的吗,本就可能有去无回。太子现在又在发什么火呢?六哥死的时候也没见着殿下有什么反应啊。 元一到底是资历老,知道的事也比几个弟弟多,太子的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你记住大哥一句话。他俩的事你就当看不见听不见,殿下可以打骂小九,其他人要是动了九,怎么也会被殿下撕下一块皮。 这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元十还要继续问,被元一捂住了嘴巴,一语点醒了,莫问,当个瞎子聋子才能活得久一点儿。 不管贺千恒的心情如何,宋景文却是喜忧参半。 这一次谈话,与其说是车老太爷想见他,不如说是太子再给他下套。 翌日,谢风似懂非懂地听着宋景文给他分析里面的利弊,眼尾上挑道,你的意思是京都的水太深了,不要妄动?我们只不过是做生意的,没人会盯着一个商人吧。况且太子的船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吧,你许了他什么条件? 宋景文捏着他的手指把玩,漫不经心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们初来乍到,总会有人按耐不住想来试试看我们这块儿骨头好不好啃。 不是有车金吾呢吗?这些生意不是还有他的份了嘛。 宋景文道,你傻啊,车老爷子真的会闲的没事干来关注我一个小村子里来的商人?车金吾肯定跟他提了一嘴,不然凭他又怎么在在皇城底下混得开,他那是顶着车府的名头。而车家的背后站的又是太子,那也没什么区别。 谢风恍然大悟,有些愤愤不平道,我们现在就搬出去,住自己家去。车金吾还是你朋友呢,就把你往乱圈子里带太子又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宋景文扯了扯他气呼呼的脸颊,失笑道,太子这事往好了想,还能混个皇商的名号,做起生意来也是横着走。到时候别说是其他州府了,就是在京都也是比当官的过得滋润。 谢风冷静下来一想,躲着不如直面,他憋闷地撇了撇嘴,只能在苦中作乐了。好歹上一辈子他的记忆中太子是坐上了皇位,这一世差的太多了,他也不能保证一切按部就班的走。 谢风狠了狠心道,那咱们就帮太子一把,就是这一年交两百万也太多了吧。一百万还能凑凑,这两百万不是为难人嘛。 谢风抠着宋景文的衣角,开始数着指头算自己家的金库有多少钱了。怎么算都吃亏,这不就是欺负人嘛。 谢风迁怒地一口咬在了宋景文的虎口,毫不讲理,太子就是想把咱家的钱都搜刮走! 每次听到谢风说咱家,宋景文都会有一种满足感,一种幸福感。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小祖宗肚子里还揣着崽,他就只能任由这个小财迷以这种方式心疼自家的钱跑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把相欢酒楼整改一下,赚钱要紧。谢风往地上一蹦,那一跳像是踩在了宋景文的心上。 宋景文的脑中的弦啪嗒一下断了,气得抓着谢风就按着屁股揍了两巴掌,恶狠狠道,慢着点儿跑,你这一蹦一跳的,当肚子里的是蹴鞠?生命力那么顽强的? 谢风嘿嘿一笑,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摸着肚子就说,小宝贝才不是蹴鞠,你爹乱说的。我错啦,亲爱哒~咱们该去赚钱啦! 宋景文气笑了,无奈地拧了拧谢风的鼻尖,你掉钱窟窿里了吧。 相欢酒楼昨日就挂上了关门休整的牌子,现下里倒是没人在意这间不起眼的酒楼怎么关门了,只有个别熟客在今日来看了一眼。 宋景文拽过要往酒楼里冲的谢风,先去看看定的锅做好了没,急什么。装修的人下午就来了,请的都是出了名的手快活好的。 谢风放心了,看样子夫君也没闲着,他点点头,一下子定四十个,是不是太多了? 宋景文顺手从棍上拔了根糖葫芦下来,回首给了小商贩五个铜板,趁着谢风说话的空档塞进了他的嘴里,不多,咱们二楼也得利用起来。还有门口得用砖砌炉子,用来做烤鸭。总得有东西把客人吸进去啊,这么香的味道谁能忍得住? 谢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有了崽之后格外的嘴馋,他讨好地将手里的糖葫芦送到了宋景文的嘴边,笑道,我也想吃。 全都让你当第一个品尝的,近水楼台嘛。宋景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来,想要抱得月亮先给个好处。 谢风左右瞧了瞧,啪叽一口啃在了宋景文的嘴上,末了还调皮地舔了一下。撩完了却又自己先不好意思了,羞涩地垂着脑袋。 宋景文揉了揉他的发顶,捞过人深入地亲了一口。余光里扫到有人出来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谢风。 铁匠拿了一口中间横隔开来的锅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可是大主顾啊,一下子定了四十个奇形怪状的锅。 他笑着将手上的锅装满水,语气里满是自得,宋老板,您瞅瞅,还行吧? 宋景文敲了敲锅,剩下的什么时候能做好? 张铁匠乐得直搓手,这是成了啊,忙不迭道,再给我三天时间,我让我徒弟也来帮忙。不过,加急的话,这价钱 宋景文了然,刚要开口加价就被谢风扯了扯袖口,这才想起来自家的钱要省着点儿花了。 他面不改色道,要是做得好了,我还得找你做其他的呢,插|着铁棍的烤肉架也得安排上。到时候这钱少不了你的,我再给你再一两银子。 张铁匠想了想说好,三日后交货,包您满意! 季舟的办事效率也高,找了一处宅子,还找到了几人帮着卸行李,这是去了外地的大官留下的宅子,在外遇了难,家里就把这房子卖了。一千二百两银子成交的,六进六出的大院子。 幸亏提前支开谢风去收拾东西了,不然又得心疼银子了。 宋景文满意地点头,一千二百两,不贵。这西南角的偏院你住着吧,明日再去买两个丫鬟,两个哥儿,两个汉子回来,记得签死契。 季舟歪了歪头,不情愿道,我是管家吗?啥事都往我跟扔,我说你咋不把查玉树带来呢,你就是磋磨我。 宋景文眼睛一亮,对,还有买个识字的回来当管家。 季舟心头一梗,径直出门去了,嘴上念叨着,我看这京都最繁华的妓院在哪,喝花酒去了。 话是这么火,季舟还是口不对心地先把正事办了,才一头扎进温柔乡。 两日后,张铁匠那边的锅已经全部做好了,直接给送到店里来了。 宋景文正在厨房监工呢,谢风在前面捧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当零嘴,这小祖宗有个爱吃的就非得吃腻了才换新的。 谢风放下碗,笑着给张铁匠结了账,顺带着送了人家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个沙果罐头当做添头。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79) 相欢酒楼改名了,黑底金字的潇洒地写着自由酒楼,既大气又豪气,飒得不行。酒楼的掌柜的也换了,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说是酒楼的东家从老城区那块儿找来的。 这酒楼也不敲锣打鼓地宣告开业,就敞着门让人自己进去转悠。这神秘感挠得人心里直痒痒,光知道这是个酒楼,也不知道都有啥菜色,门口还有个奇奇怪怪的小砖房子。 酒楼的东家是不是换人了?开不下去就转手把店关了吧。 有点儿路子的人摇头,透露消息道,没换,是现身了。姓宋嘛,这宋老板刚来京都,就大张旗鼓地去各个拾开头的店都去转了一圈,那都是这位的店铺。独独动了这酒楼,你说是不是个厉害的。 嚯,一个酒楼还能翻出花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地结伴进去了,直截了当的询问道,你们店里有啥招牌菜啊? 谢风就坐在柜台上,露着个脑袋。 宋景文则是支着下巴,点了点柜台上的木牌,笑得很是张狂,所有都是招牌菜,进了这个门,交了钱。里面不论什么东西都随便吃,饮料都随便喝,甜点也不限量。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菜色,要不你们先进去逛逛,觉得满意了再来交钱。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七年 11.27日 我委屈,我什么的委屈。媳妇的聚会咋不带我呢,他还特意换了新衣服!这忍不了啊,结果媳妇刚出门,车金吾就来找我了。我跟着他一路进了小花园,隔着一堵墙,旁边这不就是个小哥儿的聚会嘛。好家伙,汉子和哥儿隔了一堵墙,我这翻墙是一把好手啊 第110章 娱乐 你这话可当真?其中一个瘦削高个的男人颇有兴趣地甩开同伴的手, 下了决心要做这第一人,连价钱都没问,就进去了。 另一位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能不仗义地让朋友一个人进去啊。 宋景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两人么一番, 这地段上闲的白日里溜圈的, 谁兜里能没几个钱。宋景文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拿着一个喇叭花形状的铁皮喊道, 广百, 客人两位, 带着客人去看一圈,好好介绍介绍。 这两人进去了那么久,愣是没看见出来。店外的众人奇了怪了,相继着往店里走去, 疑惑道,老板, 你这吃饭不点菜啊? 别说是酒楼了, 就是那小馆子也决计没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的道理啊。不过,这自己动手取菜还别有新意,不同的菜摆了一路,弯弯绕绕地像是在看风景。 新鲜啊! 而且竟然连水果都是不限量供应的,这敞开了肚子吃老板不得亏死? 这价钱怎么说啊? 宋景文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三两银子一位,里面的所有东西随便吃,但是不允许外带。 三两银子的价格, 一方面是考虑成本问题,另一方面就是结合了京都的物价要比州府高上不少。 其他的店他做的是连锁店铺,价格不会差太多。不过,这自助餐是京都乃至整个贾国的独一份,价格标的太低了,那些个有钱人反而不屑于进来。 这太贵了吧。问话的那人咋舌,就着店里了传来的烤肉味咽了咽口水,不甘心道,肉也是管够? 有人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推开前面的人挤了进去,拍了三两银子在柜台上,三两银子还磨磨唧唧的,吃不起就别吃了。 万一这酒楼的肉有限,少一个人竞争他就能多吃一份肉! 那人被一激,咬牙掏了三两银子,你才没钱呢,瞎了眼了。 颜玮赶在宋景文前面调和了两人的矛盾,说话一点儿不恼人,两位这是何必呢,生了一肚子闷气反倒吃不下饭了,这不是白给咱家店送钱了嘛。来者都是客,大家以和为贵。广事,客人两位,带一下。 两人愤愤地进去了,待进去后各种各样的菜挑花了眼,哪还顾得上生气。甚至还约定好了下次一定得空腹来吃,这样更划算! 颜笑掌柜的从宋景文手里接过了算盘,顶替他镇守在柜台后。 外面排队的人宋景文是掌柜的呢,结果这就是传说中的东家啊! 怪了不得的,听说是乡下来的,却是比他们还显得洋气,至少吃的方面是让人心服口服。 众人就见着宋景文一手拎着两个小矮凳,余下的一只手和一个男人扣在一起。再细看,是个哥儿啊,那指定是他媳妇了! 宋景文将小矮凳搁在外面的一摞砖前,让谢风先做着,自己径直从酒楼里端了一碗的糖渍杨梅,塞进了对方手里之后,又去夹了一盘子的辣条给他过嘴瘾。 等到谢风的手里都塞得慢慢的了,这才坐在了砖头前。 宋景文拉开了厚布裹住的门把手,隐隐约约地有股子香气溜了出来。 谢风离得最近,眼睛里闪着星星,巴巴地瞧着宋景文用一只特制的铁钩从里面勾出一只鸭子。 咽口水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排队的那群人看傻了都,石头房里怎么还有鸭子。这金灿灿的皮,咬下去肯定满口流油! 老板,这个给吃吗? 是啊是啊,好香啊,我们也想吃。你这在门口烤鸭子都把肚里的馋虫勾出来了,不地道啊! 宋景文冲众人歉意地笑了笑,也没太大的不好意思,这烤鸭是做给我夫郎吃的,所以暂时不卖。 宋景文手里的小匕首使得利落,他玩刀玩了那么多年,现在也就只能用来偏偏鸭肉了。 想吃,谢风规规矩矩地端坐在矮凳上,听话得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乖乖地没有伸爪子。 宋景文笑了笑,在手上戴了个橡胶手套,防油防水。 他故意逗谢风似的,拿起一片儿鸭肉并着大葱黄瓜裹在了一张薄薄地面皮子里,蘸着甜面酱在谢风面前晃悠。 谢风灰绿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一把抓住了宋景文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含糊不清道,好吃!外焦里嫩,甜滋滋的,我还要! 宋景文用手擦去他唇边沾地酱汁,狡黠地笑道,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众人:看着挺饿的,真想抢来着! 宋景文眼前一晃就见着一道残影,谢风已经抱着盘子自己啃起来了。知道在外面还克制着慢慢嚼了嚼,但是这护食的举动不要太明显。 谢风吃的时候倒是会不时地往宋景文嘴里送几块,耳朵尖红彤彤的,像是被炉子蒸的,又像是被众人围观臊的。 小哥儿,好吃吗? 谢风点点头,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好吃。 啊啊啊,老板啊,你咋做了不给吃啊。还坐在门口吃! 宋景文挡着他们瞅谢风的视线,嬉笑道,等几天,到时候可以整只买,大家也不急,先进去吃饭,里面的好东西也是不少,别被这一只简简单单的鸭子迷住了眼。 宋景文觉得差不多了就夺下了谢风的盘子,吃个七成饱就行了,少食多顿,这样才健康。 宋景文慢悠悠地取下了手上的橡胶手套,这手上是一点儿油没沾到! 有人眼尖发现了,顿时惊呼起来,我的娘唉,宋老板,你这又是什么宝贝啊,油纸做的? 他们原先还以为乡下来的宋老板就在吃的方面比他们会,哪料到这是连用的东西都新颖得不行。这么一对比,他们自己才是没见过世面的。 一时间,对着宋景文更是心生好奇。 宋景文挥了挥手里的手套,直言道,这是皮手套,能放油放水,有弹性,可伸缩。 怎么卖的?眉心一点红,咧着嘴笑就露出了两颗可爱的犬牙。 宋景文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摆手,对着眼前的这位公子哥儿也是实话实说,二百文一双手套,后天,相欢杂货店里有售,届时还有各种新东西等着各位。若是去的迟了,就只能等货了。 凌东昊,到咱了,快点儿的。前面好不容易走了一桌,凤文林拽着这小公子就跑,搂着他的肩膀就走了,嘀嘀咕咕道,咱们吃饭竟然还要等,也就是这酒楼的东家是外地人,不认得咱们。 宋景文初来乍到,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用管,都得一视同仁。况且他现在背后有人啊,腰板子自然可以硬气点儿。 谢风勾着宋景文的小指,踢着路上的石子,又在胡思乱想,刚刚那个小哥儿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可是瞧见了宋景文在那小哥儿的脸上停留了超过两秒钟!!这么一想他就更不舒服了,自己现在脸都吃胖一圈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之后不要吃那么多了,会变丑! 宋景文哭笑不得,机灵得不行,没有你好看。 谢风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宋景文拿开他的手接着道,你现在就叫反差萌,特别可爱,就肚子上多了层肉,下巴圆润了点儿,还是好看。 谢风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景文,见他眼里的深情不似作伪,这才雀跃起来。 他娇气地张开双臂,抱! 宋景文拦腰就把人提了起来,兜起来转了个圈就赶忙放下了,小祖宗唉,飞一个。 季舟站在宅院门口看着两人一路黏黏糊糊地玩着你抱我亲的游戏,不禁被腻得一哆嗦,赶忙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幸好我那些小情人不粘人,不然还真是噫 宋景文挑眉看着门口这位,改行当门神了啊?手里不拿点儿家伙也得拿个木鱼敲敲吧,给人家动不了手就讲道理嘛。 季舟眼皮抽了抽,反复地劝自己,你这老板就这德行。 他跟在后面,先是把话怼了回去,才幽幽道,这是拜帖,有人找。还有,你打算开杂货店的那个房子人家不租。本来谈的好好的,这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你想的倒是透彻,宋景文不甚在乎,现在横着走,查出来是谁没,要是查不到你就把这事交给车府。 季舟得了这话,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他也不能越俎代庖,这一趟就是回来请示的。 谢风担忧道,后天准备开业,铺子还没定下来,这失信于人的话,后面可就难行了。 宋景文捏着他的指骨,笑得贱兮兮的,无事,大不了咱们摆个小摊子先卖着。方法都是人想的,咱们回去继续看教育片去。咱得讲究胎教,让他别在肚子里闹腾你。再过月余,我就能进去和小家伙打打招呼了。 流氓,绯红在谢风的面颊上晕染开来,他心虚地朝别的地方看去,生怕这荤话被谁听了去。 不过,他握着宋景文的手比对方还兴奋,因为又可以看电视了! 最后,相欢杂货店还是如期开业了,店铺门口栓了两个红色的气球,这一件就惹了不少人的眼球。 店铺里的东西真真是时下最新潮,占着一个新字,凡是这店铺出售的商品都是有相欢这个标记的,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了。 店铺里的雨靴本是无人问津的,原因无他,这鞋子的形状太奇怪了,他们买回去也不会穿啊。 猎奇的人也挺多,一个商人以五两银子的价格买了这双雨靴,就放在家里当摆设,毕竟这料子摸着实在新奇。 直到一个雨天,宋老板和他的小夫郎穿着这种鞋出门,众人才恍然大悟,这鞋竟是这么穿的! 杂货店仅剩的一双也被人迅速买走了。 谢风的肚子越来越大,像个皮球一样鼓了起来,他将手放在腹部,指尖突然被顶了一下。 谢风立时瞪大了眼睛,高兴得两只手将腹部搂住,欢呼道,亲爱的,你快过来啊,他,他他踢我了! 宋景文连忙放下手里的刻刀,一个半成品木马倒在一旁。他的手有些抖,初为人父的紧张与责任感在他的心头纠缠着,稳稳地压了下去,释放出一股子甜味儿。 他三两步跨到了谢风的身边,厚实的手掌一点一点得附上了对方的肚皮,心脏激烈地颤动着,随时都能从胸腔中蹦出来。 谢风没看到宋景文的异样,直接牵过宋景文的手带着他找到孩子的位置,脸上蔓上了一种茫然,咦?崽呢,怎么不动了? 宋景文失笑,那种紧张感被吹得干干净净,他轻轻拍了拍谢风的肚子,哼道,小崽子跟他爹玩捉迷藏呢。 谢风自己在肚子上一拍,宋景文吓得撩起他的衣服,五个手指印赫然映入眼帘,他深呼一口气,板着脸骂道,你真的皮实,能不能轻点儿啊祖宗。心疼呢,你是不是傻? 谢风也鼓着嘴巴,抱着宋景文的胳膊就攀了上去,可劲儿地撒娇,我又不是那种瓷娃娃,一碰就坏。我想出去玩,闷死了。 宋景文忙着事,在家一呆就是一个月,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琢磨着从贾国开条路去云国。与贾国关系暂时比较和睦的国家就是云国了,他们打算从这儿下手。 这种情况下,通商的路得慎重选择,只能偷偷地来。 宋景文不出门,自然也不让谢风自己揣着个崽往外跑,连带着谢风也在家憋闷了一个月。 宋景文抵着谢风的额头,两指夹着他的嘴巴,哄孩子似的横抱着他,委屈了?好了好了,那你想去哪玩? 谢风舔了舔唇,亲昵地仰着脖子在宋景文的嘴上咬了一口,十分大胆! 出去走走也成。 宋景文思索了一番,骑马场是去不了了,在家和我玩桌牌? 谢风哼唧一声,在宋景文的怀里扭动着身子,明显不乐意。 宋景文站起身,逗你呢,赶明给你弄个桌球室,去打桌球。旁边弄个蹴鞠场,你只准做那儿看,不准下去。你要是听话,等宋子琛那边成功把足球和篮球造出来,我教你打。 谢风难以置信地挂在宋景文的脖子上,不住地点头,听话,我超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7.24日 红色的薄纱裙,穿了和没穿也没多大区别。本来我还挺后悔来这么个宴会的,看,一点儿都不正经!但是,咳,也是有好处的嘛。能让媳妇吃醋,能让媳妇裹着红纱衣。可恶啊血槽空了 第111章 苦夏 建桌球室的消息早早地传了出去, 这两天登门拜访的人也多了不少。尤其是哥儿们,他们一听说这桌球室是宋景文为了给谢风解闷建的,别提多羡慕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0) 嫁人的哥儿不禁惆怅, 自家男人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觉悟?一想也是头疼, 不如跟谢风搭上关系, 还能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桌球室建得也挺快, 地方好找, 就是造台球桌和台球的时候费了点儿事儿。 矩形的桌面上钻了四个洞, 桌面下方的洞口处罩着一个网兜子。尽管比不得现代的精致, 但是也很得谢风的心意了。 宋景文昨晚上就和谢风说了,今天带他去桌球室看看,所以谢风格外的兴奋。 他自己的衣服还没穿好,就来替宋景文理衣襟了。宋景文纵着他, 自顾自地拿了件外衣套在了谢风的身上,只宽宽松松地在腰上系了根带子。两人面对着面, 手都在对方的身上搁着, 放着放着就抱到一处去了。 还是谢风率先躲开了宋景文炽热的眼神,耳垂艳得滴血。 宋景文手痒痒地在他耳骨上弹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收到了一个瞪眼。 好在谢风今日的心情是真的不错,瞪了他一眼之后就开始傻笑,白锦荣也说要去,我们顺道去接他? 天气热得让人不想坐马车,宋景文蹬着小三轮呢,回首道, 让车金吾送过去,我只载你和小崽子,他又不是没长腿。 宋景文觉得自己是深藏功与名,给车金吾这个单身狗制造机会呢。 谢风闻言笑了,老老实实地抱住宋景文的腰,一只手反绕过自己的腰,气赳赳地在宋景文的腰上挠了一把,我的腰真的粗了,你的腰都比我细了。 宋景文腾出一只手捏着谢风的脸颊扯了扯,笑骂道,竟胡说八道。 宋景文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勾着他的脖子将人带到前面,门口那些哥儿都是等你的? 谢风定睛瞧了瞧,也不全认得,他不确定道,应该是来玩的。 桌游室进门当然也得交费,具体收谁的不收谁的以及收多少,全看谢风心情,宋景文是压根不会过问的。 谢风习惯性地想从车上跳下来,见着宋景文冷着一张脸,才讪讪地长腿一迈跨了下去,恶人先告状,你凶我! 宋景文扯了扯嘴角,叫了声小祖宗,压低声音道,要不是在外面不方便,我非得收拾你个小混蛋。 谢风对着宋景文笑,背对着其他人搂着宋景文就亲了一口。亲完之后活像个渣男,转头冲进了那群人里,潇洒道,我晚上就回去了,别想我哦。 谢风站在一众娇小的哥儿堆里,俨然又是一幅酷哥的面孔,板着一张脸显得他的五官又硬朗起来了,点头摇头颇有几分宋景文商业场上厮杀的影子。 这怎么玩啊,嗯。一个比谢风要矮上半个头的哥儿纠结地咬着手指头,不知所措地滚着桌上的球。 谢风并不多言,拿起一根杆子,稍稍磨了磨,对着白球的屁股就是一个利落的撞击,演示道,就这样,白球不进洞,把其他颜色的球撞进网兜。 谢风还有些怯怯地,他也就只在家里玩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白锦荣嘴里咬着对面拾叁新出的蛋黄酥,吃得太急噎住了,赶紧求救地拽着谢风的胳膊,发出支离破碎的唔唔声,咳 谢风从柜上上给他拿了个手边最近的饮品,白锦荣看都没看,咕噜咕噜地灌进了肚子,风哥哥,对面还有南瓜派,味道可好了。 谢风嘴里嚼着块儿奶糖,张嘴都是一股奶味儿,夫君说快餐店也要开到京都来了,有大烤肠,炸鸡,烤翅 白锦荣没出息地吞咽了下,更渴了,忙推着谢风让他继续去打球,你快打球去吧,我跟他们打牌,打纸牌他们肯定玩不过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锦荣觉得有些晕乎乎的,看人都带上了重影。甩出手的牌像是长了脚一般,跑到了庄家的面前。 谢风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给白锦荣手心里也塞了块奶糖,随即将视线锁定在桌面上。渐渐地,眉心都拧了起来,遇上对手了! 砰地一声,白球撞上了红球,但是红球没进网兜。 谢风拿着杆子瞄准地时候才发现,白球的位置非常不利于他出杆,他抬眸瞧了一眼对手。 这不就是上次那个眉心一点儿红的小哥儿嘛,谢风面色不虞地一杆打出去。稍显尴尬地看着白色的桌球撞到桌沿,又被弹了回来。 只见对方冲他笑了笑,犬牙露了出来。大概是谢风的目光太过直白,凌东昊微微收拢了下嘴角,你好啊,宋老板的小夫郎。 宋老板的小夫郎呆呆地看着他,指指了他的嘴巴,脑子一抽道,你嘴里的是两颗犬牙吗? 与其说是宋景文多看了两眼凌东昊,不如说是谢风对这桃花眼,尖下巴,抬眸时分双眼皮格外招人的小哥儿感兴趣。 凌东昊抓着谢风的手想让他摸一摸,这才不是犬牙,这是虎牙。因为虎父无犬子,我爹厉害着呢。 谢风不动声色地缩回手,他才不想沾一手的口水。 凌东昊无辜地撇了撇嘴,有些气馁,你竟然不想摸一摸,他们可喜欢我这两颗牙了。每次一咬东西就会有两个小窟窿,特别棒。 谢风被他逗笑了,细眉大眼别有一番贵公子的视觉感。 凌东昊贴着桌子,接着把球打了出去。 一来一回间,两人熟络了不少。凌东昊对着谢风的肚子尤为好奇,搓着手掌道,我就摸一下,让我摸摸嘛~我都让你摸我的牙了,礼尚往来嘛~ 谢风摩挲了下指尖,自己也没摸啊?迷迷糊糊地就被凌东昊抱住了,他的身体紧绷了一瞬,然后卸下劲来,顺其自然地让才见过两面的哥儿摸了肚子。 鬼迷了心窍了! 凌东昊刻意擦干净手才附耳贴上谢风的肚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手舞足蹈道,他在动!唉,我娘都不怀个弟弟妹妹给我听听肚子,我还没听过呢。 这是什么歪理,谢风避过身子,没有商量的余地,听完了,也摸完了。 凌东昊的新鲜劲儿还没过,临别的时候还把眼睛黏在谢风的肚子上。 宋景文头大,不太自在地晃了晃脑袋,自己这头上没长绿草吧?这么痴情的目光,要不是谢风就喜欢他一人,他还当这未出生的崽是凌东昊的呢。 这好像也不能够啊!难不成是在看自己?宋景文状似委屈地将脸埋进谢风的颈窝处,贴着人的耳朵眼吹气,咱家的崽子还没出生就被盯上了,你瞧瞧凌东昊那样子。你要是招呼一声,说不准就跟着咱们回家了。 谢风偷着乐,看着两人较劲,还挺有意思。 还抿着嘴笑,宋景文嘿了一声,又道,凌东昊他爹是为大将军,如今镇守在南环一带。他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不过他倒也不是酒囊饭袋,虽是个哥儿,自小没少出没在军营中,所以你可别被他骄矜的外表迷惑了。 谢风嗯嗯地敷衍他,勾着宋景文的脖子一跳,两腿熟练地往对方腰侧上一挂,我又不是傻的。 晚间的时候,宋景文在浴桶里放满了水,先将谢风放了进去,自己这才往水里一蹦,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谢风笑着向后仰,两个人像是毛头小子一般玩起了水。你泼我一下 ,我按着你的脑袋到水里喝上两口。 往往吃亏的是谢风,他身子不便只能被宋景文按着欺负。再到后面,他学聪明了,眼眶里缭绕缠绵的雾气,仗崽行凶。宋景文一有动作,他就把隆起的肚子挺到他面前,看着宋景文手足无措,自己就嘚瑟地在下面撩拨他。 宋景文火气上涌,哗地一下大喇喇地从浴桶中站起来,拿了浴巾将谢风裹了起来,咬牙道,你今天在真的在玩火啊宝贝儿。 谢风眨巴着眼睛,有意无意地舔了舔唇,热。 宋景文替他把水擦干净才开始收拾自己,咬着他的唇反复地磨,像是吃果冻般又咬又舔,确实热,但是万一伤寒就更不好了,不要冻着了。 谢风直勾勾地盯着宋景文的身体看,衣服都没穿就上去摸对方的腹肌。宋景文索性躺平了任他摸,说话的时候整个腹部也跟着起伏,穿个衣服再摸,不然不让你碰了。 谢风臊眉耷眼地拨弄着宋景文腹肌之间的沟壑,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直往宋景文身上贴。 宋景文这才发现自家媳妇是手脚冰凉,身上冒汗啊,这啥体质啊。热是热,但是手上冷啊。 宋景文一个翻身把人压住了,危险地眯了眯眸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穿不穿衣服? 谢风笑吟吟地偏过头,一只脚的脚趾偷偷收紧,趁着宋景文不留神,将床上的大裤衩甩去了地上。 谢风嬉笑着摇头,拽着宋景文垂下的发丝就亲了上去,软嫩的小舌头还去对方口中挑衅了一番。 宋景文呼吸一窒,嗷呜地扑了上去,去跟敲崽崽的门了。 门外的小狼绿油油的眸子在黑暗中发着光,听着这个声音,也跟着哀哀地嚎了一声。 翌日,谢风懒洋洋地仰躺在树下,对着太阳看手里的图纸,脑海里已经开始勾画这东西的形状了。 多日没碰他的那个小工具箱,手都该生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工具箱,还是原先被宋景文收走时候的样子,一个都没少! 新买回来的哥儿玉轩急冲冲地跑进去,喘着气儿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谢风条件反射地将图纸一折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想了想还是不行。玉轩转了转眼睛,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扔,遂提议道,夫人,塞在书里。 谢风忙不迭地把图纸拿出来,奈何宋景文已经踏进了院门。谢风赶紧背过身把叠成一小块儿的图纸扔给了玉轩,冲他使眼色,先替我收着。 宋景文扛着一个麻袋,兴致勃勃地拉着谢风进了房中,捏着他的指骨道,干嘛呢,两人鬼鬼祟祟的。 谢风笑容满面地给宋景文揉肩,打岔道,亲爱的,你带回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说他鬼鬼祟祟都不反驳,这指定是心虚了。 宋景文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对上谢风的小脸又不争气地转过头,逮着玉轩问,夫人下午都干了什么? 语气清冷得快戳进皮肉中了,玉轩怯怯地看了一眼谢风。谢风也不想为难一个下人,冲他点头,十分自觉地接过玉轩手里地图纸交给了宋景文。 就是一个玩具,谢风吐了吐舌头,手拉的风扇,太热了。 谢风拿着块手帕殷勤地给宋景文擦汗,煞有其事道,你看看,都是汗,我这不是为了给你解暑嘛。 宋景文摆手让玉轩下去了,又将工具箱翻了开来,挑眉道,刻刀和皮尺呢? 谢风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袖口滑出这两样东西,不舍地攥在手里,重复道,热。 宋景文气得在他嘴上啃了一口,打了盆水进来,这才把麻袋打开了,看好了! 谢风见他不抢自己手里的工具了,暗戳戳地把工具箱也扒拉到怀里里,乖巧地点头,两只眼睛都看着呢。 宋景文失笑,往水里扔了块儿乳白色的石头,等到里面有反应了,立时牵着谢风的手贴在盆的外壁上,嘚瑟地挑眉,还热吗? 谢风傻傻地两腿一伸坐在了地上,不客气地将盆圈在了身前,瞪大了眼睛,好凉快,这是冰?你往水里放了什么,这石头是硝石? 医馆卖的多数是硝石粉末,也不知这整块整块的硝石,宋景文是从哪弄来的。 谢风扒在麻袋口取了一块石头出来,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宋景文一把夺过,虽然无毒,但你还是别碰这些。这个生石灰遇水放热是一样的道理。 谢风抢答,硝石溶解于水,吸热,然后温度降低,盆中的水就能结冰。 是这个道理,宋景文一把按住谢风的脖颈,不能吃!小祖宗唉,你是要把硝石吃到肚子里吗? 谢风一听说无毒,就在冰上舔了一口,得亏宋景文手快,真是拿你没法子,我最近是太纵着你了。等着,给你做雪花冰吃。 谢风还没高兴几秒,就被宋景文兜着屁股放在了床上,盛着冰块的盆放在了床边。 宋景文不放心地叫玉轩进来看着他,嫌热就在屋里待着,这冰还能用一会儿。 谢风点头,宋景文一关上门之后,就从自己的小工具箱里拿了个凿子,敲敲打打地分了一半的冰出来,用盆装了送去灶房。 灶房里现在只有宋景文一人,他将水、牛奶、蜂蜜搅拌均匀后倒进了一个大的瓷碗里,旁边还摆着一个较大的盆,盆中装满了水。 将瓷碗置于盆中,接着在盆中放入几块硝石,静待水结成冰。 作者有话要说:注:硝石,初时写作消石,在战国时已用做医药。时珍曰∶辛、苦、微咸,有小毒,阴中之阳也。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5.30日 只要线放得够长,绝对是能钓到鱼的。这话是我说的,倒也没错。但是为什么我媳妇爬山还要带个鱼竿,这是打算在温泉里钓熟鱼? 第112章 种子 木盆中不停地往外冒着冷气, 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恨不得在冰上滚上一圈才好。越是燥热的季节,冰越是值钱啊, 哪能这么造! 除了官家用的窖冰, 民间也有商用冰窖, 普通民众可以通过买卖获取冰, 只不过价格比较高昂, 寻常百姓多半是舍不得的, 顶多是用些井水擦擦身。 宋景文的耳朵动了动, 装作没发现谢风站在自己身后的样子,专心致志地改造着手里的刨冰工具。 谢风窃窃地笑,徒手抓出木盆中的小块儿冰,在宋景文的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 笑眯了眼睛,如同一只做了坏事的猫咪, 给你凉快凉快。 宋景文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冰块, 好脾气道,又来添乱,去柜子里看看喜欢吃什么,拿过来摆在雪花冰上。葡萄干还是荔枝,自己去剥几个。 谢风颠颠地将柜子里的果子取了一盘子出来,打算宋景文吃一个他吃一个,无花果能摆盘吗? 只要你不嫌它太红,把这雪花冰染了色。宋景文注意到他手里还抓着个小小的瓦罐, 罐头太甜了,就别放了。到时候把奶味都盖住了,椰果可以放几个。 谢风啊了一声,不满道,就几个啊?那盛着冰的碗挺大的啊。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1) 言外之意,冰那么多,放配料怎么能扣扣搜搜的呢! 宋景文将碗中的冰取了出来,动作迅捷地开始刨冰屑,闻言抬眸道,吃那么多肚子疼,这里还有我的份呢。 这是连冰都不让人多吃了。 谢风噘着嘴迟疑了一瞬,乖乖地点头,妥协道,行吧。 宋景文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委屈感,腾不出手,只能侧头亲了他一口,给你吃个别的,你打开右手边的盒子。 谢风动了动手指,俨然是被这两种从未见过的食物惊住了,指着里面大个的问道,这是直接吃吗,还是要削皮? 宋景文逗他,你咬一口,不就知道了。 谢风当真照着西瓜皮啃了一口,一本正经地发表食用感,涩涩的,一股子青草的味道。 宋景文还想着再逗他两句,可是手里的冰些已经有融化的趋势了,他递了个汤匙给谢风,先吃着,那个不急,我放进冰水里沁一沁,晚上当夜宵吃。 谢风不舍地将视线挪到眼前的雪花冰上,真的是雪堆积而成的小山丘,碎屑组成的纹路使得这碗雪花冰格外好看。尖尖上浇了一小勺的红豆,周围有规律地摆放着水果。 谢风珍爱地绕着雪花冰,无从下手。 宋景文猝不及防地带着他的手,一把将汤匙插|进了雪花冰中,雪山轰然倒塌。他立马退后两步,欠揍地对着谢风吹了个飞吻,小祖宗唉,再不吃就化了,举手之劳。 谢风又气又爱,塞了一大口的雪花冰到嘴里,满足地哈气,大度道,原谅你了。 宋景文这才抱着自己的那碗雪花冰回到谢风面前,嬉笑着将他的汤匙深挖到冰底,下面还有一层芋圆和黑珍珠。 谢风吃两口回味一下,悠哉地晃悠着小腿,好奇道,那盒子红彤彤的是什么东西? 宋景文喝了口雪花冰化的糖水,拿出其中一个红果子在水里洗净了放到谢风的碗里,抬抬下巴,吃吧。 谢风多宋景文的话是不加怀疑地执行,不过鉴于刚刚的西瓜涩嘴,他不免谨慎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红果子,愣住了,转而欣喜地将剩下的半个塞进了宋景文的嘴里,喟叹道,好甜! 宋景文搂着谢风的腰不客气地吻了上去,又把这半个草莓完整的推了回去。 他早就想把草莓这种甜甜的水果带到谢风眼前,每每嗅着谢风身上的皂香味,宋景文总是会联想到甜腻讨喜的草莓,无知无觉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谢风同草莓一般的甜!是香的! 谢风好奇这两样东西是哪来的,宋景文道,西瓜是从里奇国运回来的,草莓是从若基那儿换的。 谢风微张着嘴巴,有些可惜被自己吃下肚的草莓,若基上可以订购东西,但是价格也贵得不是一点儿半点,他口不对心道,西瓜好吃,草莓不好吃。 宋景文拍了拍谢风的屁股,笑道,咱家又不缺钱。 谢风嘀咕道,还欠着债呢。 宋景文冲着谢风招招手,低声道,草莓的种子多,划算。咱们自己可以种,等到草莓成熟的时候再拿出去卖,标的价格高一点儿不就回来了? 谢风恍然,喝光碗中的糖水,擦干净嘴巴,就种在院子里吧,东边的那个院子还空着,那边不如用来种菜种水果。 宋景文把人捞了回来,笑道,这事等你卸货了再说,草莓吃不吃了? 谢风盯着搁在眼睛前方晃悠的草莓,一阵心动,还是没忍住诱惑舔了一口,吃。 草莓又不是寒性的食物,因此宋景文对这个的食用量没做限制,给谢风捡了一盘子的又大又红的当小零嘴。 自由酒楼的生意确实好,宋景文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隔壁的一家布点,将两处打通。又从张铁匠那边加订了一批的铁锅,将原本稍显拥挤的酒楼扩大了一倍。 不过,炎热的夏季倒是让不少人萌生了退意,又是火锅,又是烧烤板。酒楼若是门敞着还不算太热,但若是关了,实在是要闷死人。 由此,损失了一部分的客人。 颜玮及时地把情况反映给了宋景文,宋景文大手一挥,压根不当回事,只让颜玮在店铺营业后来宋宅一趟,多带几个伙计。 颜玮心里纳闷却也没说什么,照着宋景文吩咐的带了店里四个伙计在开门后去了宋宅。 然而,一下子从宋老板家里搬出这么多的冰块还是让他的表情裂开了,欲言又止,憋得不行。 宋景文笑了笑,脚程要快儿,一定要告诉客人这些冰块是用来纳凉的,不能食用。如有不听劝告,造成伤害的,责任自负。 颜玮整理好表情,严谨地将冰块切勿食用,后果自负写在了纸上,足足贴了有十二张。 有人正吃着烤肉呢,忽觉脚边一阵寒气,偷偷地掀开了盆上的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的娘唉,媳妇快看,冰块! 妇人也是一惊,伸手摸了摸,凉快!明日还来这家吃,又能纳凉又能吃不同的饭食。这家老板可真有钱! 酒楼里掀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引得外面的人往里探着脑袋。 原以为会是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气,结果,怎么这么凉爽! 酒楼地冰块一日两换。中午之前搬运一次,半晚时分搬运一次。化开的水用桶装了原样送回宋宅。 送回的水堆在隔壁的院子里,宋景文不禁怀念起宋子琛在的日子了,这样的话,蒸发结晶重新得到硝石的活儿就能驱使他去干了。 哪还用得着他在这儿苦哈哈地干活! 宋景文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那边的活儿,计划着要不要把宋子琛给忽悠进京,反正他这边的院子多,多住他一个也无妨。 只不过,宋景文眯了眯眼睛,宋子琛八成在家养着他那个半路捡回来的男人呢,也不知道攻克成功没有。让他出远门的话,似乎不太可行,这家伙被话本子毒害了,完完全全地成了个热衷浪漫主义的恋爱脑。 他这个感情大师不在,宋子琛指定拿不下来,宋景文还挺得意地哼着歌。 谢风听着动静,放慢了手里的组装速度,生怕宋景文以他手上划了个口子为由阻止他继续研究风扇。 他抬起头,摇了摇手里的一个成品,骄傲道,反复地拉动绳子就能促使里面的风扇转起来,外面还做了个框,避免风叶转起来的时候伤到手。 宋景文拿过他手里巴掌大的风扇,像是个开了缝的拨浪鼓,他对上谢风求夸奖的神情,顺着对方的意思表扬道,没有电,咱们就做成手动的。我家小祖宗太聪明了,想得还周到。嗯,细节方面也无可挑剔。 要宋景文夸他的是自己,害羞的也是自己。谢风红着耳朵尖去扯宋景文的袖口,嘴硬道,你不能徇私,要公正的做出判断。 宋景文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摸狗似的在谢风的脑袋上抓了一把,指着门外道,看到没有,不赞同我刚刚那个说法的人,都被我敲晕了扔在墙角呢。 谢风乐了,识趣地捡起一个话题道,这个风扇能不能用在酒楼? 难道让伙计在旁边伺候拉风扇吗?宋景文拉着上面的绳子给自己吹了会儿风,大夏天的还要穿长袖,简直是要命。他在心里吐槽,打起了谢风的主意,不怀好意地笑道,晚上穿大裤衩舒服不? 谢风脱口而出,舒服。 嗡地一下,整张脸都熟透了,浓郁的红色快要穿过那层薄而白皙的皮肤滴出来了。 他还在思考如何将风扇用到酒楼里,好减少冰的消耗呢。说出口的话自然是没过脑子,他想收回来都难。 宋景文趁热打铁,咱们在家就不讲究一点儿,反正咱们的这个院子也没外人来。 他顿了顿,好像在考虑谢风的承受能力,咱们要不要 不要。谢风一口否决,捧着肚子扭头就跑。 宋景文捉小鸡似的不紧不慢地追在他的身后,贱兮兮地笑着把人扑倒在床上,穿短袖呗,你在家都裹得这么厚,怀着宝又容易出汗,万一热出痱子了岂不是要心疼死我啊。 谢风羞嗒嗒地捂住衣襟,警惕地看着宋景文摇头,不要,穿得那么少会被人议论的,妓院的哥儿才穿的衣不蔽体。 谢风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晶亮的水珠环绕在眼眶中,再动一动就要掉落下来。 孕夫的敏感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宋景文赶忙哄道,不穿就不穿嘛,昨日脚都水肿了今日再把眼睛哭肿了,你还怎么出门去见你那些小伙伴儿? 宋景文好心地替谢风脱了鞋,揉开他腿上因为孕期带来的水肿。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晚上却折腾得人没了力气。 几日后的清晨,谢风迷迷糊糊的一抬胳膊,不到手肘的短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一掀被子,穿的是黑色及膝的短裤。 他脑子懵住了,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发火,而是躺回去又滚了一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在他耳边叫嚣,谢风不耐烦地撑起身子,抬眼就对上了一双黑豆似的眼睛。 一人一鼠静默了几秒钟,敌不动我不动。足有十五寸长的老鼠嚣张地拖走了谢风枕边的一块糖。 谢风, 谢风募地清醒了,一巴掌拍向对方,硬生生地将对方拍晕过去。 咣当一声,十分丢脸地撞上了床沿,谢风一手紧捏着老鼠,一手捂着额头。 他气呼呼又十分不屑地拿了根绳子照着脖子拴住了老鼠,在我面前嘚瑟?你这个大一个鼠还明目张胆地在我面前晃? 宋景文听到撞击的声音,也顾不得自己使地那招欲拒还迎了,巴巴地冲了进去,小祖宗啊,怎么了?撞到哪儿了没? 谢风捏着老鼠的小爪子和宋景文打招呼,大老鼠。 宋景文冻住了,抢过谢风手里的老鼠就要人扔出去,这要搁在现代那就是四害之一啊。 谢风忙不迭地拦下他的动作,哼哼道,你别把它摔死了啊,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让老鼠当员工。让它们拉风扇! 宋景文石化了,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丑东西,这又不是仓鼠,若基是不是又给你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谢风含糊道,就是一些常识,鼠类喜欢跑轮子。青蛙也会跑轮子,但是没有鼠类热衷。 他看出来宋景文并不喜欢老鼠,讪讪地将晕过去的老鼠塞进了盒子里。主动地把手伸到宋景文的面前,要洗手。 这还差不多,宋景文勉勉强强地将这事带了过去,在谢风看不见的角落里勾起了一个笑,转身的时候又压了下去,这事我交给木匠去办,揣着崽子就别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了。实在想摸就去摸小狼,它的皮滑溜溜的,摸着舒服。自家养的,还不怕身上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3.23日 路边卖过羊肉串,集市卖过羊毛毡。说实话,要不是老子的钱袋子被偷了,为了陪媳妇体验一下生活,我压根不可能把我媳妇戳的羊毛毡卖出去!那是我的,虽然老虎像病猫,但是一点儿都不妨碍我用眼神杀死那些买家。可恶啊 第113章 哼唧 宋家的宅子里进了一批木匠, 接手了谢风手里的活儿。做了一堆大小不一的跑轮子,跑轮前连的是薄铁片做成的风扇。 这种靠动物发力的风扇最先投入到了自由酒楼里,相当于间接的打广告了。还有拿在手里的手拉风扇一时也很是风靡, 众人赶着新鲜从杂货店先预定了, 生怕自己没买到货。 而且根据家里风力的要求, 可以选择不同大小的跑轮风扇。 谢风挺着个肚子溜去了桌球室, 因为这里离拾叁近, 他可以随时去取冰饮和冰棒。有宋景文打过招呼, 甜品店的掌柜的看见谢风都是当祖宗似的供着, 不能给他吃太多冰的,也不能不让他吃。实在是每次见着东家媳妇,心里都直打颤。 桌球室俨然成为了哥儿们的聚集地,有事无事都往这儿跑。打打球吃吃东西, 再互相琢磨一些哥儿间的事儿,比他们独自在家的时候快活多了。 凌东昊比白锦荣还会混熟脸, 他长得好看又会说话。就算是拐着弯的骂人也教人生不起气来, 反倒会使对方暗自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不如让你家那位再开个客栈,主要用来住宿。凌东昊手里抓着白球,耍赖似的背过手。 谢风冲他伸手,夫君最近在忙别的事,没空。 谢风说的也是实话,但是京都这块儿鱼龙混杂,谁好谁坏都得留个心眼, 不能傻了吧唧地全都倒出去。 凌东昊啪一声将白球滚了出去,直接撞毁了一桌的球局,甚是无辜地摊手,再过一个月就是秋闱了,州府的榜应该出来了,到时候京都一批上京赶考的。你是不是傻的,宋老板没空,你就自己弄嘛。 他后仰着背,谁还能嫌钱多不是? 谢风索性放下球杆,喝了口冰西瓜汁,徐徐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这京都的客栈不说一千也得有八百吧,我去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凌东昊人精一个,打发小厮去买了杯西瓜汁,没什么意思。 谢风不相信,追问道,你打什么主意呢,你一个京都的本地人要是想开客栈早就开了,还用等到现在? 京都最大的茶庄就是凌东昊母亲韦于欣的产业,这位韦大小姐的陪嫁也是闪瞎了不少人的眼。只不过这后来,凌东昊父亲的官越做越大,韦于欣为了避嫌,在明面上就将这茶庄转到了远方亲戚的头上。 凌东昊偷偷地拉着谢风蹲到了柜台下,可怜谢风的肚子不方便蹲下。两个人现下的姿势过于引人遐想了,谢风坐在椅子上,肩膀以上的位置露在众人的面前,凌东昊则是一点儿不在乎形象地跪坐在地上,堪堪露个衣角在外面。 一上一下,从柜台外看,就像是两人在偷|情似的。一个仰头一个垂首,都快亲到一块儿去了! 凌东昊凑到谢风的腿根,不容推拒地勾着对方的脖子,悄声道,我知道试题的内容,咱们可以利用这个好好地赚上一笔! 宋景文抱着双臂趴在柜台上,冷不丁地出声道,试题的内容你就烂在肚子里,咱们不稀罕。别说,也不想听。这话只当没说过,你可悠着点儿吧。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2) 谢风眼眸中真的有星星,映着宋景文的一举一动,黏糊地抵着对方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个饭局吗? 你们这是干嘛呢?宋景文不答反问,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搞地下情? 谢风站起身笑他,凌东昊非要摆这个姿势,我也没办法啊。 凌东昊拍拍屁股,顺手拽过白锦荣的胳膊,轻挑地在对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搞哥儿恋呢。 这话吓得白锦荣立马跳出老远,瑟缩着指了指凌东昊,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样子,我就说你有所企图吧!没结果,不爱,你别黏着我! 谢风扶额,白锦荣真是傻得不行,连玩笑话也听不出来。 宋景文失笑,看好戏似的将谢风从柜台抱了出来,冲着玉轩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进来吧。 玉轩会意,领着外面的工人进来,指挥着,放在那块儿,别磕着了,对,围城个圈。 宋景文就这么抱着人往沙发上一坐,软塌塌地好不舒服,解释道,这是沙发,家里也备了一套。不然你整日里往这儿跑,硬板凳坐久了对腰不好。 一共四个沙发围了好大的一圈,还有个七彩的凹进去的软垫子,鸟巢一样的形状,看着要比沙发还要舒适。 谢风害臊地看向以他和宋景文和圆心,沙发范围外的哥儿们局促地踮着脚尖,勾着脖子,显然是很感兴趣,又面皮薄不好意思上前。 他从宋景文的怀里滚了出来,冲他们招手,你们都坐啊,地方挺大的,就随意坐坐。 白锦荣不客气地往谢风身边一坐,小幅度地弹了起来,新奇地歪倒在沙发上冲谢风傻笑,真舒服,风哥哥,给我也弄一个呗。坐得下两个人的就成。 都是老熟人了,其他哥儿对宋景文也没有一开始的拘谨,完完全全习惯了他们的聚集地多了个男人。这男人都名草有主了,也就甭担心这男人对他们有什么想法,没看见人家的眼睛黏在自家媳妇的身上拔不下来了吗? 有那心思不纯的,指望着通过谢风和宋景文成为一家人的,早早地就被谢风请了出去。有了宋杏儿的前车之鉴,谢风的辨裱能力直线上升。 所以说,这桌球室,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谢风看了宋景文一眼,宋景文点头,状似无奈地叹息道,可以买,跟我家小祖宗说一声,那个条去取就行。 凌东昊特立独行地往鸟巢里一坐,顿时仰了进去,就剩两胳膊在上面乱挥,吃人了,这窝太软了。还有香气呢,我要这个! 白锦荣翻了个白眼,嘀咕了句傻叉。 哥儿们纷纷跟着下单,对这长得可爱又软和的沙发喜欢得不行,摆一个在寝室也是舒坦的。 谢风将玉轩留下记账,自己乖乖巧巧地跟着宋景文回去了,事无巨细地汇报着一天吃了几根冰棒。 宋景文奖励似的揉了揉他的脸颊,跟他分享着好消息,老家那边来信了,四叔考上了,不日也要来京都。 谢风对这位少年秀才也十分看好,雀跃道,那我现在就让人去收拾屋子,要不要我们去接他一程?不是秀才了,现在应该算是举人了! 若是宋世林金榜题名,是大有可能从地方官坐起的。一般是任地方的父母官,为家乡谋福利。那么,就是说,很有可能顶替宁昌镇现在的县太爷。这是好事啊,县太爷贪官一个,被踹下台也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这动手的是自家人,感觉就不一样了。至少宋景文心里的这口陈年恶气能吐干净了,老家的产业也不用担忧新官上任搞什么幺蛾子。 宋景文道,别急,他肯定得先回家报喜,没那么快。 还有个消息,宋景文定定地看向谢风,启唇道,咱爹被扣在州府了。 宋景文的爹娘过世得早,他俩的爹自然指的是谢超雄了。这老先生被偷光了钱袋子,付账的时候发现没钱了,这就顺理成章地被扣下来了。本来他要面子,轻易不想往家里求救,指望给人家抄抄书,挣两个钱还债。 酒楼的人当他是个惯犯,死活不让人走。巧的是,刚好被宋世林看见了,这才顺道把人领回了石坡村。 谢风慌了,急得要收拾包裹,那还等什么啊,我们快去看看啊。咱爹那把年纪了,别让人欺负了去。 碰上我四叔了,人没事,就是想着不能让他瞎折腾了。要找你娘,咱们得想个别的法子,大海里捞针的事没意思。宋景文赶紧将人拦了下来,现在咱爹听说你有了身子,要来看看孙子。这次咱家的院子不怕空了,奶奶他们都要来,守着咱家崽出生呢。 谢风捂着脸颊,笑弯了眼角。 宋景文搬过谢风的腿,问道,奶奶过来也不错,好歹老人在身边也安心。这些事比我有经验,晚上腿还会抽筋吗? 谢风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在宋景文严肃的凝视下点了点头,不在意道,我问过大夫了,这是正常反应。 宋景文心疼得不行,在谢风的小腿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吻,麻得直往心里头钻,咱们就生这一个,太遭罪了。 谢风气得抽回脚,一脚蹬在宋景文的心窝上,不行,一个的话,咱们家的崽得多寂寞。我都没喊疼,不行,我不同意。 你哪是没喊疼啊,是做梦了都咬着牙哼唧。 宋景文哭笑不得地在谢风的额上弹了一下,知道再说下去,这祖宗又要开始掰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让我给你生孩子。 谢风觑宋景文的神色,气鼓鼓地拽过宋景文的手附在凸起的小腹上,你儿子也不同意,在踢打呢。 宋景文轻轻按了按,笑骂道,这小崽子,竟会欺负你,等他出来,我打他屁股。 小崽子顿时识相地不闹腾了,惹得两个爹爹无情地嘲笑了起来。 将军府中,凌东昊没骨头似的斜依着柱子,明明有椅子却看都不看,摇头道,大哥,宋景文和谢风压根不进套啊。咱们这戏还有必要演下去吗? 一根古铜色苍劲有力的食指绕着茶盏的杯口摩挲着,凌君卓沉思片刻道,不用了,这宋景文倒也是个走正路子的。我只不过是让你去试探试探,咱们有下圈套吗? 凌东昊嘿嘿一下,上道地否认,自然没有。 他管不住嘴道,大哥,不是太子吩咐你干的这事吧,要是被他知道了,那位八成要起疑。 凌君卓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我不过是看看同一阵营的人配不配太子青眼有加罢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凌东昊摊摊手,接着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非要上赶着打听一件事,追着大哥问,今年的那批犯人还是秋后问斩? 陛下都收了狄竺国送来的美人了,怎么不把人放了呢。 放与不放不是你能议论的,凌君卓抬起眼皮,笑着拍了下幼弟的后脑勺,心知他这弟弟不是个安分的主,警告道,你趁早把心收收,那个艾德蒙是死囚,现在还在死牢里躺着呢。还有,那是个哥儿,你俩没啥可能性。要是真的想嫁人了,看上了别的谁家的公子,你吱个声,趁着爹不在家,我把人给你抢回来。 这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的土匪,凌东昊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凌君卓瞅着幼弟闪动的眼睫,意料之中的听到对方拒绝,我就喜欢带点儿异域风情的,我自己找。你抢回来的只能是我大嫂,那算怎么个回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风宝贝:他以为我真不知道他写日记?他能让儿子偷我的记事簿,我就不能效仿吗?哼~ 宋老板:不对啊,我就指使儿子拿过一本,其他的我没看到啊!!!冤枉人啊这是,不讲理! 奶糖噗地一声吐了个泡泡:噗 第114章 嗨呀 宋世林跟着他的一帮子同窗先去了京都, 宋家的其他人还要等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了才能走。 宋老太和宋兴平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没出过宁昌镇,到老了反倒是要去京都。村里人都说着两人是有福气的, 宋景文是个孝顺的,羡慕得不行。 这话宋老太听着顺耳,炫耀似的回道, 我跟他爷老胳膊腿的, 哪受得了这折腾。这不是孙媳妇快生了, 我肯定得去照顾照顾。等看完重孙子我们就回来了,那大地方呆不惯。 林田氏张大了嘴巴, 没回过神似的,这都快生了?这还没到日子吧。 宋老太叉着腰反驳, 我们脚程慢, 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宋家的马车缓缓地驶出了石坡村,众人勾着脖子瞧了半天的热闹。等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京都这边, 这几日宋景文一直吩咐人在京都的入口处等着宋世林, 就怕自己这个十六岁的小叔子被人拐了,迷了路还不知道怎么办。 那种茫然无措的失落感还是别让这半大的少年体验了。 不过,宋景文没料到的是, 人家宋世林,虽说年纪小,但是老成。宋世林与赶考的考生一同结伴,路上是有说有笑的。做事沉稳有主见, 还十分地勤快有眼力见,功课又好,其他同窗是对这位兄弟是照顾有加。 再说了, 十六岁在古代早就娶妻生子了,也就宋景文还当着他会对陌生的城市产生恐惧感。 宋世林在自由酒楼前下车了,有心招呼这些同窗,又觉得拿自家侄儿的产业做人情不好,只当是没看到同窗眼里的艳羡,神色自如地说道,咱们下次再聚,若是有事可到这酒楼寻我。 宋景文安排的人刚巧与他们的马车错过了,这也怪不着谁。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宋世林给自己找了个更好的法子,直接去酒楼等着。 谢风远远地瞧着一群人聚在酒楼门口也不进去,正纳闷呢,听着这个声音又很熟悉,他不确定地喊道,四叔? 宋世林迅速地转过身,心脏募地跳动了那么一下,见着亲人的感觉太好了,他惊喜地拿目光在谢风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风哥儿!景文呢,他怎么不陪着你,让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谢风羞涩地红了耳朵尖,支吾道,他去买东西了。 唉,你们在外面站在干嘛啊? 其他人还以为这是在责怪挡路了,宋世林的同窗立马道,我们现在就走,不好意思,见谅见谅。 谢风赶忙澄清,别走啊,进去坐。到了酒楼不吃饭怎么行,这顿饭就算是我替我家叔叔请各位的。 宋世林惊讶地要摆手,这酒楼一看消费就不低。宋世林的同窗倒是不见外,眼睛都笑成了条密封,三个人推攘着就进了酒楼。 宋世林难堪地跟在谢风身边低声道,这样不好吧,就是同窗而已,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 一声沉沉的低音炮从身后穿透了两人的耳膜,只见谢风一个转身就跑去了宋景文的身边,就着他的手吃了口糖葫芦。 宋景文拍了拍宋世林的肩背,叔侄辈分似乎颠倒了,他温声道,都是一家人,这都是自家的店,不用付钱。你看啊,这就好比投资,我请他们吃饭,他们对你,对我,对咱们宋家人见着面都得客气点儿吧。多条朋友多条路,一顿饭不值当什么。你侄儿我还能差这几个钱? 宋世林被宋景文的一番劝慰说得一愣一愣的,笑了笑,释然了不少,接下了这份情,那你们跟我们一块儿吃吧。 谢风用舌尖抵着嘴里的山楂籽玩,咬着两侧的颊肉。一站到宋景文身边,谢风就卸下了身上的刺,安安心心地进入到揣着崽的哥儿的角色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庇护。 宋景文伸出手接过山楂籽扔进了油纸包里,犹豫道,我跟你们一起吃,你那几位朋友不会不自在? 宋世林一本正经地纠正,是同窗,不是好友。 行行行,宋景文失笑,把谢风摆在了椅子上,那我去取菜,你要吃什么都自己拿,这店里的都是随便吃,不限量。 宋世林微微讶异了一下,慢慢地踱着步在各个展台上转悠,等他回去的时候,他的三个同窗已经和宋景文聊了起来。 哦,这么说你们榜首准备弃考了?宋景文正在剥着龙虾壳,故作随意道,多可惜啊。 谢风羞怯地将虾肉蘸着酱放进嘴里,注意到宋景文一直没吃又心疼道,我自己剥,我去拿点儿小蛋糕。 宋景文护着他的肚子,让他从身旁蹭了过去,专注地看着他道,小心点儿,慢着点儿走。 谢风的小心思他是看得门清,这是去搬扛饿的食物去了。总是坐着也不好,走两步还能消消食。 常伏起哄地吁了一声,调侃道,景文兄还真是心疼自家的夫郎,才离开一会儿已经回头看了七八次了吧。 宋景文摆摆手,没表现出什么反感的态度,狡黠地笑道,自家媳妇自己不宠着,留着谁宠? 范票跟着附和,笑得有些勉强,景文兄说得有道理,这次考完放榜之后我也该回家成亲了,是要和景文兄多多学习啊。 宋景文自顾自地剥壳,又将话题引了回去,兴致盎然地问道,榜首是哪里人? 范票为了抢答,嘴里的肉屑都喷了出来,脸上挂着轻蔑的神情,东洲县的,应该是哪个小村子里吧。 他袖子一挥,将肉屑扫到了地上,榜首又能如何,也就止步于举人了。他说要回去当个教书先生,以后就靠着束脩生活了。教书先生能有多大的作为,就拘在小镇子上,一辈子就这样了。 常伏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不赞成道,各有各的活法,他那是为了尽早出来补贴家用。他孩子患病,总不能让他媳妇一直供着他读书吧。 范票还要呛声,被宋景文不着痕迹地带了过去,啧,这位兄弟说的对,别想那些事了。咱们今天坐在一桌也是缘分嘛,来来来,喝一杯。大家都是先生教出来的,哪有看不起先生的道理。 宋景文意有所指地磕了颗花生米,无害地勾了勾嘴角,河东十年,河西十年。现在就谁都别瞧不上谁了,说不准明儿就是叫花子贵公子掉了个儿。 坐在角落的郝势兀地抬起了脑袋,跟宋景文碰了一杯,景文兄一席话,倒是比有些读了书的人看得明白。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3) 豁,这郝势显然是和范票不对付。 宋景文谦虚地笑了笑,见这郝势义愤填膺的样子不似作伪,也对此人多看了两眼。 他谢风端着一个大的托盘,上面摞了四个碟子,这个小懒虫。 宋景文无奈地站起身,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一点儿没想着给其他人分,只堆在谢风的面前,吃多了肚子又要闹得慌。 谢风咬了咬唇,嘴巴擦着宋景文的耳朵道,你家崽要吃的,不是我。 宋景文又气又笑,在谢风的脸蛋上弹了个崩。 谢风瞅了瞅旁边的三人,忍痛将其中一盘往宋世林的面前推了推,四叔,你尝尝看,爆米花,每日只有二十份。 宋世林也跟着笑了,我自己去拿就好,你怀着孩子不容易,不用管我们。 这话一说出来,本来还蠢蠢欲动的范票也不太好意开口了。当即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叹息地巡视了一圈,我说我刚刚怎么没有看到这个呢,原来是只有二十份啊,这是要额外加钱的吧。 谢风诚实地摇头,不用。 常伏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哎呀,那肯定是你和那边的伙计认识,特意给你留的。 宋景文嗤笑了声,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谢风搅动着杯中的筷子,将杯中的气泡戳开,淡然道,自然,是认识的。 宋景文漫不经心地将烤盘上的肉翻了个身,淡淡道,我难道是忘了说了?这酒楼是我开的。 宋世林默默地咬着蘑菇,正和郝势聊得起劲。接收到众人惊疑的目光,这才讪笑道,我也忘了说了,各位实在是抱歉啊。 宋景文朝宋世林瞥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这个老气横秋的四叔是故意的,他憋着笑,财不外露,确实是这个道理。 范票瞪着眼睛,僵硬地将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了,宋老板!原来这么大的店铺是您的啊。我看这生意挺好啊,这多少钱一人啊? 立时就变了称呼,这样的人在官场倒也能混得开。 宋景文笑了笑,三两银子一人,明码标价。 这下就连一直窝在角落处的郝势都惊了,宋世林动了动手指,同样被这三两银子一人的高价吓到了。 谢风吃饱了往后一仰,宋景文招招手,就有伙计拿来一个软枕。谢风驾轻就熟地找了个位置搁好,就开始闲不住地给宋景文夹菜。 宋景文看着碗里的小山,撇撇嘴,吃不下了,歇会儿,小心累着你的胳膊。我的小祖宗唉,肚子给你揉。 谢风没成想他当着小叔的面也这么不要脸,臊得没边了,整个人像是刚才热水里捞出来的。 范票转了转眼睛,挪了下屁股,正襟危坐,三两银子一人,肯定能赚不少吧。我先前就与世林兄最合得来,这以后可是要多来此处叨扰了啊。 常伏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结果范票不理情,是打定主意要打着宋世林好友的名义多来酒楼蹭吃蹭喝了。 宋世林冷声道,不熟,我们不过是见过几面。 宋景文没忍住笑了出来,直言道,没事没事,欢迎。 范票的脸色好上不少,笑嘻嘻地正要跟宋景文套近乎。 宋景文接着来了一句,开门做生意的,当然没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给银子就成。吃霸王餐的得能扛得住我这些伙计的拳脚不是,那些捡食吃的小乞丐,酒楼还是比较宽容的。 宋景文打了一巴掌,谢风配合地给了个甜枣,三位也是四叔的朋友,我给三位送一张会员卡吧,进店消费可以打九九折。 范票的一张脸硬生生地被憋成了酱紫色,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两块曲奇,一点儿没有读书人斯文的模样,垂首把这讥讽咽了下去,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 他的眼中滑过一丝不甘,不就是个开酒楼的吗?无权无势,就有两臭钱!明里暗里地将自己与那乞丐放在一处作比较,真是瞎了眼了! 宋景文要是听到了这话,肯定得怼回去,可是你连臭钱都没有,气不气嘛。 范票解决完桌上的美食,这才有骨气地走了,压根忘了自己还有两同伴。 常伏不自在地放下筷子,脸皮子火辣辣的,我也吃好了,多谢景文兄款待。 宋景文伸出手往下压了压,还揪着一开始的问题不放呢,我听着你和榜首很熟? 常伏点点头,心中忐忑地看着宋景文。 宋景文习惯性地将手贴在了谢风凸起的腹部,感受着崽子的活力,他若是还想读书的话,我可以资助他。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他家得是真的非常困难,而且能满足我的条件的,我会资助他一路读下去。 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常伏也想不通。不过,若是真的有机会继续读书的话,金舟应该会心动的吧。 他试探地问道,京都的束脩可不便宜,而且金舟就差这最后一场了,也不算是资助了他一路吧。 宋景文轻笑出声,这家伙还真是细心,他压低声音道,只要是从前因为读书欠下的债,我可以帮他一并还了,其他的债务得分情况。 谢风抓住他乱动的手,拧了拧秀气的眉。 常伏家境也是一般,看着好友放弃机会也挺可惜的,遂道,那我讲话带给他,至于人会不会来我就不知道了。 常伏急着去送信,跟郝势约定了下榻的客栈就匆匆走了。要是再耽搁下去,金舟的功课就要跟不上了! 你要资助读书人?谢风倚靠在宋景文的肩头,将软枕挡在身前,阻止某个爪子一直挠自己。 父子俩隔着他的肚皮交流,挠得他的肚子都犯痒了。 宋景文揉了揉他的耳垂,直至泛红才放开,这事我早就想过了,有些事得读书人来做。我资助他们读书,读完之后进入我的产业干上五年。至于决心走官路的,另有安排。 谢风就是顺嘴问一句,现下冲宋世林努努嘴,拍了拍宋景文的胳膊,你看他们两人聊得都不知今夕何年了,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我们要是现在走了,他们怕是都不会注意到。 宋景文一挑眉,挤着眼睛拉着人悄悄跑了,那就试试,咱们,私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宣武一年 5.20 虽说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应该赶的潮流还是要赶。520这么好的日子,我媳妇竟然把时间留给了一群哥儿,是我这个男人不香了吗?他最爱摸的腹肌都不要了吗?太委屈了。 关门,放儿子! 淦!我让丫鬟送了最烈的酒,我不信喝不倒他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y枫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鸽鸡汤 宋世林最后是由宋景文交代的伙计送回来的, 他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还有种不真实感。他离成功真的就剩临门一脚了,越到这个时候越是紧张起来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宋世林难以自抑地握紧了拳头, 在床上翻了好几个圈。 他心想,京都可真是繁华。夜景纳入眼底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前辈们在书中绘制的纷杂情感, 这就是天子脚下的景象! 与此同时, 宋景文正在和谢风描绘自己的蓝图, 意味深长道,太子殿下那阴晴不定的性子, 万一哪天过河拆桥怎么办? 谢风蹙眉,摸着腹部的手顿住了, 你找的读书人不会是为了牵制太子吧? 还真敢说! 宋景文捂着谢风的嘴, 嘘了一声,甩开被子蒙在了两人的头上,靠着谢风的耳边呼着气声, 小心隔墙有耳, 牵制谈不上。给自己加个防身符罢了。 谢风转了转生锈的脑袋,往宋景文的怀里缩了缩,所以你看中的是做官的那批读书人? 宋景文在他滚烫的眼皮上啄吻了一口, 一字一句道,太子给我的年限是五年,那么说明他有很大的把握在五年内对贾国来一次大换血。原本的官员他自然不可能全部换掉,而我每年资助的那些读书人总有从基层调上来的, 到时候多少也会念个情分,给咱们说说情吧。 文人是最易拿捏,也是最难缠的。任何一代的上位者都不会疯到将所有文人赶尽杀绝, 毕竟帝王的言行是要记录在册的。 至于留在咱们手里的读书人,只要脑子没学死,没那么顽固不开化,可以让他们接触新知识,你和宋子琛也能多帮手。 谢风在宋景文的下巴上啃了一口,孕期中的哥儿,眼泪说掉就掉了,凄凄哀哀地压住了宋景文,自顾自地缀泣着,宝宝又在踢我,他说他害怕。 这祖宗现在什么都是借崽崽的口说,饿了也是崽崽饿,怕了也是崽崽怕。 宋景文娴熟地给谢风摸背,开解道,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我不过是防患未然,不怕的。 谢风打着哭嗝,又往宋景文的怀里钻了钻,紧紧抓着宋景文的手指,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真要是有那种时候你多想想我,我就,就挺满足的了。 宋景文佯怒地撕扯着谢风的嘴巴,恶狠狠道,说什么胡话,通讯不发达的时代,藏个人还藏不住?什么叫多想想,我就是敲晕你也得让你跟我绑在一块儿。 谢风笑得花枝乱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才噙着笑睡着了。 宋景文压了压他的被子,以免晚风吹进来。他失笑地在谢风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巴、下巴上细细地吻着,珍重地将两个宝贝护在了臂膀之下。 宋景文无心去分析太子殿下的心理,他做的准备不过是出于习惯,走一步看三步。 金舟那边的消息传回得很快,他亲自来了京都见了宋景文一面。再从宋宅出来的时候,已是一个焕然一新的人了,整个人洋溢着一种活力。 两方都是喜气洋洋的,宋景文从书房出来径直去了宋世林的院子,就见着媳妇和四叔各捧着一本书,宋世林不时地在纸上记着什么。 谢风则是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画,画面倒是挺和谐。 宋世林的肩上一重,条件反射地就躲了过去。他仰着脑袋,看清来人后笑了,谈得还顺利吗? 宋景文在他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还行。 宋世林知趣地没多问,余光瞥见宋景文的视线胶着在谢风的身上,正勾着头看对方在桌上写的字。 宋景文抓过谢风的手擦了擦,嗔怪道,怎么不用毛笔?用水蘸着写等会儿就干了,岂不是做无用功? 谢风缩回手,将那碗水泼了出去,软乎乎地打了个哈欠,练字而已,没必要浪费纸墨。笔墨纸砚的太贵了,去一趟书斋就得画上十几两银子。 宋世林笔下一抖,豆大点儿的字立时晕成一团黑墨,他难以置信地微微撑大了眼皮,京都的笔墨这么贵? 要知道,在石坡村,二两银子就能买够一个月的纸墨了! 宋景文支着下巴笑,随手拿过宋世林写的字,摆手道,没那么贵,风哥儿这么说是因为他去一趟书斋要买一堆的东西,看到合眼缘的书也能顺带着买下来。正常情况下,去买一个月的纸墨五六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宋世林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拧起了眉心,这张纸算是毁了。 宋景文夸赞道,你这毛笔字写得不错,姿态横生,含蓄自然。 他说着又去拿了谢风手里的书,指着一旁的批注道,看我们家小祖宗写的,风格跟你恰恰相反,笔力险劲、笔酣墨饱。 被点名的谢风忍着笑在宋景文的掌心里挠了挠,眼前这人分明不懂书法,还说得有模有样。 宋世林煞有其事地点头,当真欣赏起谢风的字来了,弄得当事人是又羞又臊。 都说人如其字,宋世林也想好好观察一番宋景文的字,遂将笔往他面前一递,你现在的字是什么样的,我还不曾见过。倒是光看着你在家里画画了,字却是没写几个。 宋景文讪笑地摸着脑袋,心念一转,我就不献丑了,我媳妇会写字就成。多年没拿笔,找不回手感了。 宋世林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散了去,为宋景文不能读书这件事而感到惋惜,其实 别其实了,不感兴趣,没想法。宋景文打断他,没大没小地勾着宋世林的脖子道,我现在倒是有个其他的想法。 宋世林愣了一下,接过眼前的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条,疑惑道,这是什么? 宋景文耸了耸肩,示意他在纸上画一画。 谢风从抽屉里找出一把直尺,贴心地送了过来,一开始容易写歪,你拿尺子画个格子。不然字太小了,你会不习惯。 宋世林茫然地照着他说的用尖尖的一端在纸上划过,咔嚓一声,笔铅折了。 宋景文看他别别扭扭地用拿毛笔的方式抓着铅笔,力道之大不折了就怪了。他不禁扶额,自己用削好的另一支铅笔工工整整地默写出了一首古诗。 写字速度比用毛笔快上许多,也不会控制不好就晕作一团。省时省力,将笔与墨融为一体。若是能在大范围内进行推广,必会受到一众人的追捧。 宋世林慢慢地觉出了铅笔的好处,惊喜得连上翘的嘴角都压不住了,这个省了好多的纸,用来誊写的话也能提高不少效率。 谢风朝宋景文看了两眼,就献宝似的去自己书房又拿了一支笔出来,外观方面与毛笔很是相似。 水笔。 宋世林嘴巴大张着,嘿嘿地傻笑,写出来的字竟是与毛笔如出一辙。 嘿,回神。宋景文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小气地将水笔抢了回来,这是我家媳妇用的,给你试试罢了。 谢风乐得捧着肚子,轻轻地踢了他一脚,你给四叔用着就是了,我再去库房拿一支。 宋景文直接让下人去库房各拿了五支铅笔和水笔出来,对着宋世林说道,一共十支笔,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送人也可以。 宋世林乐颠颠地把笔往布兜里一装就要往外面跑,神色间是难掩的兴奋,我出去一趟! 临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脸着地。 谢风急得唉了一声,结果宋世林回过头笑呵呵地晃晃手里的布兜子,继续跑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4) 宋景文拦腰抱着谢风回了院子,小祖宗唉,身上怎么不长肉呢,光肚子上一层。没喂饱你吗? 单薄的身躯配上一个硕大的肚子,过大的反差让宋景文每每碰谢风都有一种脆弱到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感觉。 谢风挪了下屁股,用全身上下最软乎的地方在宋景文腿间磨了磨,像是一种无声的反驳。 宋世林仿佛一个行走的小喇叭,在文人的圈子了迅速走红。原本只有商人会接二连三的往宋宅跑,现在还多了一批文人。 一传十,十传百。读书人里不少人都知道宋景文这边卖便宜又好用的笔,尤其是那些家境一般的,看见宋景文就像是闻见了小鱼干的猫,呲溜一下就把人逮住了。 宋景文哭笑不得,他还未将新造出来的纸拿出来呢。因为颜色不够纯正,都被宋景文拿来当厕纸了。 要是被这群读书人知晓了,定是要追着他痛骂。 谢风在院子不受影响,但总听四叔那边的读书声,也是心痒痒。不时就借着送吃食的借口混进去,大家歇一会儿,吃个西瓜。 能被宋世林请到家里的人人品还算过关,都不好意思在宋宅白吃白喝了。常伏温声道,下次咱们可不能空手来了,天天蹭吃蹭喝可不是我们读书人应该干的事。 谢风忙摇头,哪有客人上门不给茶吃的道理。 敢情这位是把这么贵重的吃食当茶水送呢,谢风在众人眼里莫名地有些可爱。郝势只戳了一小块西瓜,满口甜滋滋地说道,风哥儿,你别忙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说说话。 是啊,我们对宋老板是佩服得不行,你给我们讲讲他的故事呗。 谢风眼角弯弯,笑着从袖口中拿了张纸将手上的西瓜汁抹掉了,你们说你们的,我不参与。 金舟眼尖地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张纸,冒昧地要了一张过来,顿时哗然,这不是帕子,竟是纸? 众文人坐不住了,气得直打颤,这,这!你们怎可将纸用来擦手! 宋景文听到动静,从隔壁赶了过来,就怕谁冲撞了谢风,怎么了这是? 愤慨不已的人抖着手将纸放在宋景文的面前,一副要问责的姿态。 宋景文挑了挑眉,笑了,怎么了? 这是用来写字的! 宋景文摇摇手指头,不是,这是厕纸。 谢风凶巴巴地瞪着嗓门最大的这人,写字的纸更硬,厕纸软。 而且,就算是写字的字。我花了钱,怎么用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吗?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们,就凭你识字?宋景文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气势上碾压道。 谢风轻微地拉了拉宋景文的袖口,声音足够其他人听到,你说错了,这是咱们作坊里生产的,没花钱,直接拿回来用的。 夫夫俩一唱一和,叫心生不满的人只能偃旗息鼓,差点儿憋出了内伤。 宋世林又呆住了,这是,你们自己,生产的? 谢风点头,让人去库房拿了两种纸出来,每人发了两张,质感不一样吧。 宋景文在后面看着他耀武扬威,笑岔气了快,这几天杂货铺就会上纸笔,激动什么啊。跟你们说,厕纸擦屁股真的舒服,嗐,卖的不贵,大家要学会享受。 一群酸腐的文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稀里糊涂地就抓着纸出了宋宅。待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去杂货店店里蹲守了,便宜好用等于不要钱啊,不要钱的东西,当然是囤得越多越好! 又过了一日,宋老太等人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被拥进了宋宅。 宋老太咂巴着嘴,下脚都是轻之又轻,乖孙啊,这院子气派啊! 宋兴平心下也在经历狂风暴雨,面上差点儿端不住,气派!咱们宋家祖坟上得冒青烟了。 宋景文搀着宋老太,小心地伺候着,奶奶,在京都玩玩,我陪您。 宋老太推开宋景文的手,直奔着谢风而去,摸着他的肚子就直笑得合不拢嘴,重孙子,哎哟,让奶奶看看。 谢风竖着两只手,傻乎乎地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景文赶紧过去解围,嗔怪地摇着宋老太的胳膊撒娇,奶,再过几个月就能看见了。你别抱着我媳妇不撒手啊。 宋老太恍然地一拍脑袋,推了推宋兴平,慈爱地抓着谢风的手,雀跃道,差点儿忘了,车上还带了两只老母鸡,还有收来的一对鸽子,给你熬汤喝,补身子。 宋老太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谢超雄难耐地咳了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不舍地将谢风让了过去,来来来,跟你爹好好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们的奶糖小朋友就上线啦!嗐,我现在好粗长,哈哈哈,克制。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8.12日 别问我为什么坐在旋转木马上不下来,问就是爱情。淦!我腿一放就能落地,这奶娃子玩的东西为什么要我坐在上面,贴个奶糖专属多省事!非要我霸着位置。 我有理由怀疑这崽是故意把我晾在这儿的,不然他们去玩过山车都不带我?因为那个木车车只能坐得下两个人,我恨!我媳妇被拐跑了了。 第116章 报纸 谢超雄先是用审视的眼光在宋景文的身上巡视了一圈, 直把宋景文看得汗毛炸起才挪开眼神。 爹,谢风乖巧地叫了一声,挺着肚子想让父亲也摸一摸宝宝。 谢超雄的表情绷不住了, 乐呵呵地去看自己的孙子,哪还有什么正经严肃的样子。 肯定是个小子,你看看这小腿多有劲。谢超雄盲目地夸道。 一众人在宋景文的安排下歇息去了。 晚上, 宋老太还特意敲开宋景文和谢风的房门, 督促谢风把母鸡汤喝了, 这才对嘛,见你晚上就没怎么吃。 宋景文笑着把宋老太送了出去, 回头就对上谢风怨怼的小脸蛋,只见他鼓着嘴巴, 嫌弃地将枣核吐了出来。 我的肚子更大了。 宋景文强硬地把人往怀里一带, 安抚道,一碗鸡汤而已,不长肉。 谢风哼唧了一声, 是一锅, 不是一碗。你都不帮我吃一点儿,撑死我了。 宋景文给他摸着小肚子,明天在他们面前吃零嘴, 拿你那止不住的小嘴吓吓他们。白天吃得多,晚上就没有鸡汤了。 谢风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不让宋景文摸自己的肚子,却反过来盯上了他的腹肌。手痒了就拿来搓两下, 弄得宋景文牙根子也跟着痒了。 媳妇每天都在拱火,忍!忍个球球,宋景文立马把人扑到了身下。 翌日, 谢风起身的时候,就见着窗口有几个人影在转悠,吓了一跳。一把捂着自己的大裤衩,这才反应过来身上穿的是长袖的睡袍,一颗心又掉了回去。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得亏没穿得那么豪放,让家里的几位老人看见的话,脸也就别要了。 殊不知这几人已经被宋景文忽悠成功,收下了长袖的衣裤,对上谢风的奇装异服也不会有多惊讶了。 谢风手忙脚乱地把收拾了一番,由脖颈到耳垂染上了层绯红,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 他心情复杂地打开门,就见着宋老太冲了过来,喜笑颜开地抬手,听乖孙说油炸鸽子更好吃,油腻的东西不敢给你多吃。一半炸了,一半炖汤了,快尝尝。睡一觉该饿了。 谢风微微发怔,同手同脚地坐在石凳子上,宋老太不客气地把宋兴平给旁边撵,椅子让出来啊,去坐凳子去。 来,风哥儿坐,石凳子太冷了,别冻着。宋兴平也不生气,闻言憨厚地笑了笑。 玉轩憋笑,将鸡蛋羹一并端了上来,配着一个醋碟,夫人,厨房里还蒸着包子,豇豆馅的,还有豆沙馅的。您要吃哪个? 谢风刚要拒绝,玉轩补充道,都是老太太亲自做的,热乎着呢。 豆沙馅吧,谢风嘴角抽了抽,奶奶这是在喂猪吗? 他受宠若惊地把早饭全都划拉进了肚子里,边吃边看向四周,夫君呢? 玉轩想了想道,他和您父亲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去弄什么寻人? 谢风咽下最后一口鸽子汤,笑眯眯地冲宋老太亮着光光的碗底。 宋老太高兴地直呼谢风乖巧懂事,又忙不迭地把碗筷都收走了,动作比一旁的下人还要迅速,不让我干活闲不住哦,乖孙说了午饭出去吃,让咱们去酒楼先坐着。 谢风点头,吃饱喝足了之后还要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他对着一旁的玉轩道,你去把我的工具箱拿过来,还有拿些纸笔,再抱一些竹子过来。 宋兴平站起身,笑呵呵地在谢风的跟前转悠,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你这是要做什么? 水枪,一种喷水的东西,小玩具。谢风老大不好意思地将桌面上的东西往自己面前扒拉了一下。 玩具?宋兴平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见谢风锯竹子挺费劲的,直接把这活接了过来,是要砍成一段一段的? 谢风点头,搓了搓还掺着余热的掌心,照着竹节砍就行,一头实心,一头空心。 宋兴平经常干农活,对这个是娴熟得很。他挥挥手让谢风去坐着,你去弄别的,这里交给我。 谢风正在小棍棍上裹布条呢,一抬眸,宋兴平已经砍了二三十段了。他忙拦下宋兴平,无奈地笑道,爷爷,够用了。 二三十个水枪,自己是用不完了,放在杂货铺卖吧!还能有一笔进账,都是银子!虽说材料不值钱,但是胜在新颖。 刚来京都的不适感,使得宋兴平跟宋老太犯了一样的毛病,闲不住。 谢风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默不作声地观察到了这一点儿,他将手里的一节竹子放在宋兴平的手中,教他在上面钻孔,这是吸水口,把水吸进来,一推就挤出去了。 宋兴平闻言瞪大了眼睛,乐得拿过谢风手里刚做出来的一个成品试了试,满脸写着震惊,这个还挺好玩,是给大孙子玩的吧。还给你,哎哟,你这手真是巧。 谢风面上一红,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玩的,晚上沐浴还能用来和宋景文嬉水。 宋兴平疑惑道,是不是太热了,脸都红了。 谢风埋着脑袋,将图纸推了过去,铅笔勾勒出的线条更生动具体,他讪讪地摸着耳垂否认,不热,就是风吹着了。爷爷,您看看这玩偶好看不,这是给崽崽做的。 宋兴平郑重地捧过图纸,如临大敌地拧着眉心思索,嗯,好看。不过,这是啥啊,狗还是猫啊? 你懂什么,这肯定是宋老太擦了擦手,一把夺过图纸,嗯 谢风眼眸中闪着希冀,雀跃地举着手,猪,旁边的是小怪兽。 小怪兽是照着小恐龙来画的,奇形怪状的胳膊腿组合在一起,落在宋老太的眼里还真真是个怪物,她赞成地点头,撅着皱巴巴的嘴,颇有体会,我刚要说,跟咱家养的小猪崽一模一样,肥嘟嘟的,一看就肉实。这怪兽,怪得很,咱们家风哥儿果真有一双慧眼!! 你这是要缝什么东西?奶奶拿手,我替你缝,我眼睛还没瞎呢,多少年的手艺还在。宋老太挪到了谢风的面前。 谢风给宋老太用言简意赅的语言讲解了一番玩偶的制作过程,他腼腆地揉了把脸颊,我看上次的软垫和沙发挺受哥儿和小姐们的欢迎的,这么可爱的玩偶肯定也能赚上好一笔。 宋老太眼中滑过欣慰的光芒,我觉得行,这交给我。你别累着,我家孙媳妇知道持家是好事,就该这样。你看景文花钱大手大脚的,再有钱也禁不住糟蹋啊。 谢风呐呐地点头,连针线都没碰上,眼巴巴地瞅着宋老太穿针引线的手在他跟前留下残影。 宋老太沉浸在这份工作里,吃饭的时候还把篮子拎着。大概是找回了手感,余光都盯在谢风的腹部,我还给重孙子缝了虎头鞋呢,虎头帽也得来一个。 宋景文一脸呆滞地拉过谢风,哂笑道,奶奶是不是太激动了点儿,这崽还没出来呢。 谢风心里高兴,我感觉快了。 宋景文推开椅子,让谢风坐到了里面,突然也跟着亢奋起来,那行,产婆大夫我都找了,还有 谢风不解地歪了歪头,什么? 奶娘也有了。宋景文贱兮兮地在谢风的胸口滚了几圈,毛绒绒的头发戳在谢风的下巴上。 谢风又羞又恼地拽着对方的头发推去了一旁,你,登徒子! 尽瞎说,宋景文死缠烂打地在谢风脸上啃了一口,一转头就对上老丈人的死亡视线,眼皮子一跳。 他掩饰性地干咳一声,端起茶杯怂唧唧地挡住了下半张脸,咳那个,爹,您别担心。我已经跟书斋打过招呼了,之后的报纸会在他们那边发行一份,寻人启事单独放半个版面,保证能让人看见。 谢超雄冷哼一声,淡淡地瞥了宋景文一眼,不满地挑剔,我说要放丽贝卡的画像你偏不让。 记忆中十几年前的样子,参考性不大啊。万一谁长得像,来冒充呢? 宋景文的一只手被重重地握住了,谢风提了口气,觉得自己模模糊糊地抓住了什么重点。 宋景文安抚地揽过谢风的腰身,堪堪圈住一大半,只要名字、年龄和你说的故事对得上就行。就算是不识字的,听别人当个故事讲也该知道有人再找她。 真的能找到吗?谢风不太信,一条腿虚虚地靠在宋景文的腿侧,若即若离的,强颜欢笑道,我已经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了。 谢超雄抖了抖筷子,夹了块糍粑放在了谢风的盘中,笑道,总会找到的,这事不用你忧心。 因着宋景文自己造纸,成本低廉,一张报纸只卖五文钱。有些家里穷买不起书的人就天天守着报纸,也能当作识字的读物。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故事版块,这个版块是宋景文留给谢风打发时间的,起初谢风将西游记的故事搬到了上来,形成一种连载的模式,以故事激发大家的好奇心,进而提高报纸的销量。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5) 虽然说书先生也讲过西游记,但是自己读起来又能领会到别样的意境。 比如街上经常传出这样的争吵声,有为诗词排行解析精妙否吵得面红耳赤的,也有为哪版故事最好看而大大出手的。 嘿,你看过最新的恶虎精和哥儿的故事了吗?有人啧啧地撑着下巴,伸着头去看对方手里的报纸,不屑地吐了个瓜子壳。 那人回过头来还要反驳一句,那故事也就一般,我说大灰狼和小红帽才好看! 后来,谢风就在宋景文的鼓励下自行创作故事,偶尔写上一篇两人的日常。众人费老劲地从日常里抠出宋景文和谢风的喜好,以及宋景文成功的秘诀。 当事人得知后,很是哭笑不得。 这日,谢风拿着最新的报纸拍在了宋景文的脸上,没什么气势地踹了下凳子,这版块的最想娶哥儿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黑幕了? 宋景文巴巴地来邀功,面上还要装一装,好衬得他矜持,他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怎么了,这第一名是,谢风?嚯,小祖宗唉,瞧瞧你这魅力,无敌了。 谢风气呼呼地踹了上去,一口叼着宋景文的手背肉在唇齿间撕磨起来,丢死人了。 做好事打死不承认地宋某人翻身压住谢风。 细碎的吻落了下来,将谢风淹没在一场早有预谋的旖旎中,就是挣脱出来,也要沾着满身的甜腻。 谢风渐渐卸了力,软绵绵地仰倒在宋景文的怀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小奶音。 宋景文愈加卖力,一手撩开谢风的头发,哄道,宝贝儿,让我蹭蹭。 月份大了,宋景文也不敢胡来,只能憋屈地和谢风玩蹭一蹭的小游戏。 谢风面色红艳艳地抿着唇,刚要答应这腹中一阵绞痛袭来。他五指牢牢地抓着宋景文的胳膊,力道之大险些撕碎了衣衫。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唯独之间和关节处染上了血色。 宋景文动作一顿,有条不紊地喊来玉轩,声音里是与反应极其不符的颤抖,叫大夫过来!!快点儿! 呼气,吸气。宋景文亲着谢风的眼睛,慌张地吻在他的耳侧,跟着我做,来,放松。 谢风挺着身子,头抵在床板上,咣当地撞上了宋景文的手心,转移了一瞬的疼痛。脖颈上青筋暴起,支离破碎的□□在他口腔中盘旋,真疼啊! 玉轩隐隐瞧着谢风的状态不对劲,脚下一转就跑去了院子里,一声喊直接将宋宅的人都闹起来了。 宋老太急吼吼地将产婆拖了进去,又叫来宋兴平将宋景文拽出去。一众人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面,连哭喊声都没听到几声。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焦心,宋景文几次差点穿过宋兴平和下人围的人墙。 生了,是个小伙子! 产婆推开门的一瞬间,宋景文匆匆瞥了眼儿子就蹿了进去。 谢风还正喘着粗气儿,病恹恹地冲他笑,咳,你 宋老太给谢风擦着汗,眼睛一横瞪了宋景文一眼,嗔怪道,收拾好了再进来,你现在跑进来干什么。去看看你儿子啊,杵在这儿! 宋景文连骗带哄地把宋老太请出去了,嘴巴一撇像是要哭的架势,虚虚地抱住谢风。 我没力气哄你,谢风还有些疼呢,生生被逗笑了,你是要和一起哭吗? 宋景文捂着他的嘴巴,比他还要狼狈,吸了吸鼻子道,嗐,我媳妇真棒。 你不去看看儿子吗?谢风半眯着眼睛,瞳孔开始涣散,产婆说是个哥儿。 宋景文拍着他的背,将他抱到干燥的地方,摇摇头,那小崽子有一群人陪着,我陪着你就行。 谢风累着了,正说着话儿就睡着了。宋景文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来去了主卧,心疼的让人去灶房熬了两大锅的补汤。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噗,噗噗,叽呀!叽! 在线翻译:听说我爹看都没看我就把我扔在了一边,我要放养啦!开心! 第117章 跑路 谢风卧床养了二十来天就待不住了, 总是要往床下跑,噘着嘴巴撒娇,我就晒晒太阳, 报纸呢,我想看小故事。 宋景文手里抱着崽子,转头板着脸盯着他, 将手里的宝宝放进里谢风的怀里, 别动, 我抱你出去。 小崽子挥舞着白嫩软乎的手,嘿嘿地傻笑。 手上绕着谢风的一律发丝, 顺着指间来回地搓弄。谢风宠溺地对着崽子的额头亲了一口,好香啊, 浑身都是奶味, 想咬一口。 谢风作势张大了嘴,这崽子反倒笑嘻嘻地将拳头往他口里送,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宋景文一把捞起两人, 笑眯眯地在谢风的唇上咬了一口, 说道,咱家的崽都不哭不闹的,特别好养活, 就会傻笑。 谢风歪着头,后腰上垫着软枕,和崽大眼瞪小眼,要不揍一顿?奶奶说孩子生下来都是会哭的, 他不哭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宋景文看崽崽翠绿色的眼睛就喜欢得紧,倾身堵住了谢风的嘴,好笑道, 你别乱说,宝宝会生气的。哪有不哭就揍一顿的,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来,崽还没有名字呢。宋景文支着崽崽的咯吱窝将人提了起来,软趴趴地都不敢用力,对着谢风打了个响舌,给崽取个名字? 谢风反应还有些迟钝,我起? 嗯,宋景文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被黑蛋支配的恐惧,他放软了语气,起个好听点儿的。不要黑,不要丑。 那我起乳名吧,让我想想呢。谢风当真认真的思索起来,半响突然说道,牛奶吧,我觉得奶牛不好听。 小狼对着眼前这个打奶嗝的崽子尤其感兴趣,嗷嗷地在他身边打转,两条前肢扒在谢风的身边,对着崽崽嗅来嗅去。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对往小狼身上挥爪子的小崽子充满了同情,他诚恳地劝道,再想一个,万一我说顺嘴了咋整,今日是我家奶牛的百日宴? 谢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向宋景文摊手要糖,嚼了两口顿住了,奶糖!奶糖超甜! 宋景文眼睁睁地看着谢风对着手里的崽子叫奶糖,也跟着笑了,他揉了揉谢风的发顶,草率而又纵容地确定了崽的名字,行,奶糖又笑了。 小狼呜咽一声,垂着耳朵丧气地趴在谢风脚下,巴巴地看着奶糖。 噗,奶糖眨巴着大眼睛,吐了个泡泡。一只手趁着两个大人不注意故意垂落下来,偷偷地朝地上瞥,摸不到唉。 景文!宋世林从朝堂上下来,喜形于色地冲进宋宅,乐得直打转,景文,我跟你讲,我见到陛下了! 宋景文挑了挑眉,拿下奶糖手里的手指头,打趣道,陛下是不是模样俊美,人中龙凤,教你见了一面便心悦诚服? 宋世林笑着摸了摸头,顶着一院子人的目光吞吐道,我没敢抬头看,陛下的龙威太厉害了,吓人。 宋老太一巴掌拍在宋世林的后脑勺上,又气又笑,瞧你那样。 宋世林还在得见龙颜的天大喜事中没缓过神呢,愣愣地接了这一巴掌,傻笑地抱着宋老太的手,娘,我跟景文还有事聊。 宋兴平叹息一声,皱着眉头拽走了宋老太,嘟囔道,孩子有正经事呢,你跟着添什么乱。咱们该收拾收拾回去了,家里的鸡鸭猪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吃好,别都饿瘦了。 宋老太一想也慌了,迈着碎步要去街上逛逛,带点儿东西回去给亲戚朋友的,面上也好看。 院子里就剩下宋景文和谢风,以及骑在小狼身上的奶糖,宋世林左右瞧了瞧,一点儿没有往日的稳重,陛下对你是大加赞扬,那皇商的事儿保不准就能落到你头上! 豁,这可是大事! 原本以宋世林的成绩是没资格面圣的,但是今年圣上开了恩典,一下子召见了前五十名,又重点关照了宋世林。 说是为了广纳人才,实则陛下是打算见见名动京城的是哪一号人物,这才借着宋世林的嘴夸赞了一番宋景文。 毕竟,这造纸术可是了不得的东西。陛下浑浊的眼眸中迸发着精光,越老越不认命了。 宋景文挪开奶糖往小狼牙尖上送的胳膊,心头一颤,还有些恍惚,陛下这么说的话,那也是金口玉言了。 谢风捏了捏自己的脸道,那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宋世林摆摆手,轻笑道,你们别急啊,陛下提了景文,又提了苏家和姬家,这两家都是老牌的商人。陛下的旨意还是不要过多揣测,我只是和你们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失了分寸。 宋景文点头,附在谢风的耳边道,左右会是咱们的,大不了五年之后。 热气扑在耳后,刺挠得人痒呼呼的,谢风扭着脖子,见着宋世林的目光朝这儿看来了,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你接下来是有什么安排? 回石坡村,宋世林意气风发地一挥袖子,如同一只展翅的鹏鸟,陛下让我回宁昌镇当县令,原先的那位被人参了一本,已是就地革职了。 谢风一惊,这事也太巧了,宋景文想什么就来什么,当真有那么巧? 谢风还在发愣,宋景文已经拍着宋世林的肩膀恭喜了,鼓励道,那你可得好好干,以后的宁昌镇绝对是个香馍馍,冬天的死亡率低,商业又发达,这块儿老值钱了。税收交的多,陛下心里也舒坦。 宋景文的手揽着宋世林的背,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语重心长道,但是呢,贪官不能做。 宋世林自然是点头,与好友吃了顿离别饭就回了宁昌镇了。谢超雄则是留在了京都,在杂货铺帮着打杂,主要是为了等消息。 亲爱的。谢风站在院中间,甜甜地叫了一声。 宋景文在心里谋划着棋往哪儿走呢,一时把谢风忘掉了,所以谢风只能站在他眼跟前找存在感。 宋景文被这宛转悠扬的一声麻得浑身一震,小祖宗唉,你这叫的我半边身子都麻了,骨头都酥了呢。 果然没人骚的过宋景文,谢风干咳一声,调侃道,你骨质疏松? 淦!狗屁的若基,都教的什么东西。乖巧可人的宝贝儿怎么会怼人了呢! 宋景文腿一软,搭着谢风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地上,上半身支在对方的腰侧,就这么说,你要说什么? 奶糖还当两人在跟他玩,从桌布上就爬了过来,眨巴着眼睛将握紧的拳头杵到宋景文的面前,吐了个泡泡,噗。 这个爹爹不会凶他,他要给爹爹送礼物。 宋景文笑眯眯地伸手接了,当场石化,捧着一手的小甲虫还有腥不拉几的鱼鳞不知所措。 谢风从他身下钻了出去,冷着脸拎奶糖去洗手,顺便还教育了一下帮凶小狼同学。 要是没有小狼的纵容,这崽子的本事顶天了也就只能拔两根草回来!! 奶糖哼哼唧唧地往小狼身边爬,眼中泪光闪烁,用屁股对着谢风,欠揍地嘀咕,噗噗噗。 谢风也委屈巴巴地往宋景文的怀里一坐,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不是在骂我? 奶糖语十级的宋景文摇头,心虚地在奶糖的肉屁股上打了一下,这手感真不错,你试试,DuangDuangDuang的,超弹。 谢风咬着唇,偷偷地拍了一下,惊喜道,还真是! 奶糖躺倒,无力地伸了伸腿。生活不易,崽崽叹气 又过了月余,宋子琛写了封信,拾叁赶紧派人送到了宋宅。 甜品店明面上也算是个收信的驿站兼顾给宋景文送信,暗地里则是收集各路信息,在局势发生变化之前对做出预判,并实行相关的措施减少亏损。 宋景文拆开信纸,惊诧地甩了甩手,又递给了谢风。 谢风的反应也挺大,哗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脚下还被绊了一下,宋子琛要成亲了?对象是捡回来的玖? 宋景文摊手,手臂一勾,就把人圈了回来,是这样的,白纸黑字,下月初,请我们喝酒呢。 谢风眼神微晃,有隐患啊,玖的记忆要是恢复了,然后跑路了。宋子琛该怎么办,那不就太可怜了?哭都没处哭,伸冤都找不到人! 宋景文自觉地把手拿到谢风面前嘴边给他咬着磨牙,半真半假道,日久生情。 听着宋景文的回答,谢风更愁了,眯了眯眼道,那个玖满身的煞气,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跑了都没处寻。 这话真是灵验了,宋子琛在一个寒风刺骨却又艳阳高照的日子里跑到了京都,抽抽噎噎地抱着奶糖嚎哭起来,好不悲恸! 奶糖贴心地摸摸他的脸颊,还将遍布涎水的小恐龙大方地让给了宋子琛,兴奋地朝陌生人招手,噗,噗。 抱恐龙啊,抱着我太挤了,喘不过气了,压死我了。 奶糖无奈地枕在小狼的肚子上,咯咯的笑。 宋子琛哭得更伤心了,一个哭一个笑,玖不不见了,我们都拜过天地了,不见了。呜呜,就突然不见了!!! 宋子琛哭得语无伦次,宋景文却特别不厚道地笑了。 谢风气呼呼地瞪了宋景文一眼,把人支开了,把奶糖抱出去玩会儿,我跟子琛说说话。 谢风拿着手纸在宋子琛的脸上擦了擦,也就比宋子琛大了两个月,却像个耐心的大哥哥一样哄他,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宋子琛吸着鼻子,鸦睫黏在了一处,可怜兮兮的,我就做个饭的功夫就不见了,我问过村里人了,都说没见他出来。 他去哪儿了啊?宋子琛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焦躁不安地瞎想,他不会是想起来了,然后就跑了吧。我养了他那么久,他就算,就算不喜欢我,总要跟我说一声嘛 那你怎么知道他跑京都来了?谢风忧虑地将纸团吧团吧扔进了框里。 苏辰说的,他是被我磨得没法子了才跟我讲玖是个杀手,是个什么组织里的,这个他没细说。苏辰早年间做过杀手,后来隐退了才和林木匠过起了小日子。他一眼便瞧出玖的身上带煞,明里暗里也试探过几次,真探出对方失忆后索性避得远远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6) 宋子琛捂着红彤彤的眼睛,咬着牙道,他当时昏迷身上就有一把刀,被我藏起来了,而且他的口音也是京都这块儿的! 被爱情蒙蔽的双眼登时明亮起来,宋景文摸出身上的那把匕首,细细地擦了擦,到底还是舍不得。 宋子琛一抹脸,站起身一跺脚,夹着哭腔道,我要把玖找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狼心狗肺,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6.12日 媳妇其实有点认枕头,我在的时候无所谓,就拿我当枕头使了,但是我不在,嘿,这小祖宗就会失眠。 呵,我这该死的魅力啊。除了给他留点儿香熏一熏,那就只有把人接到身边;来了。嗐,黏人得很。 第118章 疯批 宋子琛费尽心思寻找的人正蹙眉躺在一张宽而大的床上, 元莫意按了按太阳穴,带起了哗啦哗啦地碰撞声。 冰冷坚硬的链条在空旷而又昏暗的房间中发出沉闷忧郁的呐喊,如同在嘲笑元莫意所做的无用功。 贺千恒冷眼看着元莫意挣扎着将手掌从镣铐中往外拔, 借着墙壁上零星的灯光静悄悄地走至元莫意的身后。 对方似乎是挣扎累了,躺回了原处。贺千恒想,元莫意大概是真的失忆了, 若是放在以前, 他绝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不论自己在不在他的身边,他都会像是一只听话的狗, 忠诚地将指令贯彻下去。 我是谁?贺千恒冷不丁地出声,一把抓住元莫意脚上的链条, 手腕一转将人往自己这边拖了过来。 元莫意心下一惊, 向床内侧滚去,瞧见是贺千恒后反倒是松了口气儿,他无奈地摇头, 机械地重复道, 贺千恒。 贺千恒微眯着眸子,盯着元莫意的这张脸,又气又恼地甩了一巴掌过去, 再说,我是谁? 元莫意咬着牙,手背上青筋凸起,只要他现在一个跃身就能掐住贺千恒的脖子, 但是他却意料之外地不想这么做。 多年的习惯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疯子对他很重要。可是,家里的小夫郎见不到他肯定是要哭的, 他反复地在两者之前拉扯,迷茫而又痛苦。 他舔了舔口腔内壁,独有的铁锈味儿让他清醒了几分,依旧是那个答案,贺千恒。 贺千恒还是不满意,暴怒地擒住元莫意的双手压在头顶,狠狠地叼住元莫意的锁骨,在上面啃了一口,如愿地看到血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在暗室里和抓回来的小叛徒纠缠了半个月,他自言自语地在元莫意的伤口处掐了掐,拽着那块儿皮肉扯了扯,笑得痴狂,我想这点儿痛你肯定是可以忍住了,对不对啊哥哥。 元莫意的身子一抖,眼前的人影开始斑驳起来,渐渐地化成了一个孩童,追在另一个孩子的身后欢快的叫哥哥。 他晃了晃脑袋,嫌弃似的别过头,诚恳道,我不是你哥哥,你认错人了。 贺千恒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听进去了一般,掰着元莫意的下巴观察了一番,笑着拍了拍他红肿的脸颊,你不是他,他从来不会顶撞我,但是你会变成他。 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咱们再好好算算这笔账。贺千恒撩开衣摆,漫不经心地将对方炸个粉碎,啊,对,宋子琛?是这么个人吧,你要是还想不起来,也就别指望再见到他了。 元莫意的挣动一下子大了起来,立时有人从暗处冒头,自觉地将链条的长度缩短了,他气急败坏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冲我来啊,王八蛋!!你听到没有!!畜生! 贺千恒露出了一个阴鹜的笑容,这种程度的骂落在身上不痛不痒的,他压根不在乎。 贺千恒招招手就有人上前将御医开的药给元莫意灌了下去,他在对方的呛咳声中俏皮地挥挥手,明天见,我期待你想起我的那天。但是太迟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元莫意身心俱疲地瘫软在床上,看着石门在自己眼前合上却无能无力。他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心头无端地抽痛。 走出暗室后,贺千恒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敲了两下桌子。 一人兀地出现在眼前,正是元二,他低垂着眼睛,殿下。 贺千恒淡淡道,喂药的人换了,刚刚那个手上没个分寸,元九都呛着了。 元二道,那原先喂药的? 杀了。贺千恒面色不虞地将手上的扳指挪正了,不爽地擦去了上面沾的一点儿血渍。 连个乡下来的哥儿都敢觊觎他的东西了!真是,还真是,有趣!没想到元哥哥出去一趟,不仅伤到了凌王,还拐回一个野男人,当着是有趣! 奶糖的百日宴请了不少的人,还有不请自来的。这太子殿下就是其中一位,人家好歹还送了贺礼,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他宋景文也没必要伸那个手啊,他笑着将贺千恒迎去了里面一桌,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 贺千恒纠正宋景文的说法,笑道,是何公子,这里可没有什么殿下。 宋景文无声翻了个白眼,顺从道,是,何公子,你要喝什么?新出的白酒,尝一口? 贺千恒直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辣得咂巴下嘴,刚巧眼前多了一枚蜜饯,他看到没看,一口吃了进去,温声道,谢了。 他抬眼打量了对方一下,有些惊诧,这惊诧里是半真半假,真的是他没想到宋子琛会给他递蜜饯,假的是对方一到京都他便知道了。 宋子琛?贺千恒佯装欣喜地放微微撑大了眼睛,你也来京都了? 宋子琛想了一下,这不就是去过石坡村的何公子嘛。他傻乎乎地点头,没什么防备地被对方套着话,我来找人。 找人这事交给报纸吧,那是它的活儿。宋景文暗戳戳地给谢风使眼色,免得宋子琛稀里糊涂的什么话都撂了出去。 谢风轻轻拉了拉宋子琛的胳膊,直言道,我爹那边已经收到了好几条关于我娘的线索,走散了十几年的都能找到。你这个就别担心了。 宋子琛眼眸中划过光亮,希冀点头,很是阳光地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肯定能找到! 奶糖很给面子地叽了一声,这是他除了噗以外会的第二个字,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就叽一声。 谢风严重怀疑奶糖下一个会的是嗷,毕竟他可是把小狼处成了兄弟,拿到甜糕都要扯一半给对方。 这就是奶糖吧,贺千恒用的是陈述语气,冲奶糖张开臂膀,来,到叔叔这边来? 宋景文无奈地耸了耸肩,抱着奶糖坐了下来,嬉笑道,你让一个奶娃娃怎么走,站都不会站呢。 宋景文才不放心把自家宝贝交到贺千恒手里呢,跟他讲着道理,你没抱过孩子,我们家奶糖又软又香,可娇嫩了呢。 谢风抿了口红茶,连汽水都不碰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个男人,生怕一个失手奶糖从手里滑下去。 我抱过啊,贺千恒反驳道,六弟小的时候我可没少抱。抱着抱着就离了心,成了个想反咬一口的小畜生! 宋景文不舍地撇撇嘴,哪想奶糖自己冲着贺千恒倾身,要去摸他手上的扳指,稀奇地睁大了眼睛,两腿胡乱地蹬,噗噗!! 贺千恒面上一喜,接过奶糖抱在手里,动作开始有点生疏,慢慢地找到感觉了,将这么个软乎乎的小玩意抱在怀里还挺舒服。 他一颠一颠地逗着奶糖,奶糖也不生气,笑着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嘴边。 谢风头疼地扶额,抓下奶糖的手,对着贺千恒歉意道,他被惯坏了,还望您别见怪。 谢风气得在奶糖的小爪子上拍了一下,严肃道,不准啃手指头,也不要把手手给别人吃,也不能吃别人的手手。 奶糖不服气地跟爹爹讲道理,噗噗,叽! 谢风不理他的外星语,他只能委屈巴巴地拿湿|漉漉的眼睛去看宋景文,可怜兮兮地教人不忍心再指责他。 宋景文打了个响舌,转眼又对上谢风幽怨的眼神。一想,还是媳妇重要,随即又板着脸给谢风助威,手里摩挲着对方的指骨,一点儿不心虚。 贺千恒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家伙是打算是自己的手指头换他的手指头,然后才会放在嘴里吃,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宋景文趁机把奶糖捞了回来,他注意到贺千恒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宋子琛的身上,像是个伺机而动的猎人。 他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注意引开,把奶糖往中间凹进去地凳子里一放,凳子的底端是个圆形,轻轻一晃就摇了起来,看奶糖的新玩具如何? 贺千恒打量了一番,中规中矩道,小聪明,有点儿意思。 他说着伸脚踢了一下,看着凳子打着圈地晃起来颇觉有趣,说道,替我做个大点儿的,能装下两个成年人的,就我这么大体型的。 宋景文半明半昧地瞥了他一眼,应了,调笑道,还有木马呢,要不要也来一个? 贺千恒听出了他的打趣,笑着将脚下的力道放大了。 谢风急了,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在另一边抵住了凳子,嘀咕道,一个大人还欺负小孩,真是没羞没臊的。 宋景文干咳着戳了块西瓜堵住了谢风的嘴儿,哄道,那你慢慢摇,何公子刚刚肯定是不小心的,他怎么会是那种无耻之人呢。 无耻之人贺千恒面上难得一红,含了块儿西瓜在嘴里不言语,真甜!舌头都甜掉了,不知宋景文用的什么法子,倒是比他从里奇国弄回来的要甜上不少。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要了一个西瓜,晦暗不明道,你既然打了里奇国的主意,不如顺道把你那条路开到狄竺国去? 宋景文心里一紧,讪笑着摆手,狄竺国不是正在准备开仗?我去岂不是送死的,您可就别开玩笑了,我这是有媳妇有孩子的人了,哪能往战火烧到的地方跑。 宋景文心里琢磨着,贺千恒知道的应该是明面上那条试运营的航线,那条路足够拿住贺千恒的眼球了。 贺千恒笑了笑,碗沿与桌面撞了个清脆,森然道,我觉得可以,谢风的大哥不是正好在乌门关?你们还能做个伴不是,宋子琛这样的得力手下必定也是要带着的,这点儿困难你肯定能克服吧。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贺千恒)X暗卫(元莫意)X小哭包(宋子琛),不能让副的抢了主的光环嘛,所以着墨应该不多。如果对副CP感兴趣的话,可以有番外。 贺千恒:听说我是个疯批,你们睁大眼看看,我这是为人真诚! 元莫意攥着他的手:咳,你先把枕头放下,我要被你捂死了 第119章 嗯哼 宋景文心想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他对上谢风不解的眼神,同样是一头雾水,悄悄地捏住对方的指尖, 殿下又在拿我们寻开心呢。 又装糊涂,贺千恒笑着放下手里的杯子,没什么生气的迹象, 不过, 去不去得了还得看狄竺国的动静, 看陛下的意思。 贺千恒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教人琢磨不清。话不说满, 也不说实,气得人牙痒痒。 那你整这么一出作甚?宋景文松了口气儿, 捻了块儿凉糕喂进了谢风的嘴里, 洒脱地往椅子上一靠,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得跟真的似的。 贺千恒拍了拍他的肩膀, 笑了, 你这口气儿松得未免太早了点儿,过两日,京都可就热闹了。 热闹好啊, 人一多生意就好,生意好了就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往兜里钻,你不高兴?宋景文嘎嘣嘎嘣地嚼着糖霜花生。 贺千恒动了动汤匙,将那南瓜羹又放了回去, 不怀好意地笑,自然高兴。要不要我给你送个帮手,替你打理生意? 想得倒挺美, 宋景文不客气地回绝,我这边人又不是不够用。 打理生意,别打着打着生意都是别人的了。 失望、窃喜、兴奋的纷杂情绪立时在贺千恒的脸上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他就等着这句话呢,顺势道,你不缺人,我缺啊。那你把宋子琛借我,我就要他。 宋景文像看神经病一样观察着他的微表情,除非是他的演技太好,否则肯定是对宋子琛有所图,他轻叹道,宋子琛心有所属,你怎么着还要插足? 一个汉子指明要一个哥儿,说没什么企图还真没有说服力。 贺千恒嫌弃似的撇嘴,心有所属,保不准就是一厢情愿。我不过是跟你打个招呼,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宋子琛就乖乖地跟我走了? 宋景文敛眸,低声道,太子殿下的话必是可信的。 贺千恒满意地笑了,趁宋景文不注意的时候慢吞吞地喝完了南瓜羹,也就没有人发现太子殿下其实是个嗜甜的。 谢风将朝贺千恒那边爬的奶糖捞了回来,舀了口蜂蜜水给他过嘴瘾,省得看见谁的嘴动都要上去抓一抓,奶糖乖,你爹爹在给你赚尿布的钱呢。来,吃糖糖。 奶糖蠕动着小嘴巴,高高兴兴地伸手要抱,噗。 一个亮晶晶的口水泡炸了开心,他咯咯地往后仰,三两口吸溜干净碗里的糖水,叭。 简单的一个字猝不及防地抓住了宋景文的耳朵,他欣喜地将奶糖抱到自己腿上,逗他,宝宝是不是叫爸爸了,再叫一声。 奶糖瞪大了眼睛,憋住了不吱声,傻乎乎地冲贺千恒笑。 宋景文摇摇头,失笑,我还当奶糖会讲话了呢,白高兴一场。 谢风凑过去,故意在宋景文耳边叫了一声,眉目间皆是荡漾,叭! 宋景文压住火在谢风的腰上揉了一把,恨恨地抓着小祖宗的手亲了一口,挑眉道,有你叫的时候。 两人黏糊唧唧地松开扣在一起的手,再一回头,就见着奶糖已经爬到了贺千恒的腿上,而贺千恒也难得地跟他牙牙学语。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语言,一大一小说得不亦乐乎。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7) 那这个扳指送给你了,养了那么多年的玉贺千恒眼睛都不眨地送了出去,正经道,咱俩可说好了,不能反悔。 奶糖终于如愿地得到了早就盯上的扳指,咧着嘴笑,勾着贺千恒的手指晃了晃,像是在回应,噗噗。 谢风看得出神,好奇道,奶糖说什么呢? 宋景文摊手,揣测道,大概是童言无忌? 贺千恒嘴角抽了抽,点了下小豆丁的脑袋,说话不算话是要尿床的。 谢风哭笑不得地将唧唧哇哇骂人的奶糖擒了回来,奶糖嘴角一撇就是要哭,一边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一边把忽悠过来的扳指往谢风的怀里藏。 这贪财的小模样和谢风一模一样,宋景文看得直发笑。 一场百日宴差不多到尾声了,宋子琛乐颠颠地从外间端了碟草莓进来,正对上贺千恒打量的眼神,他大方地将草莓往对方的跟前送了送,吃草莓吗? 诱人的香气在贺千恒的鼻端萦绕,他审视地看向杵在自己胸口的手指,干惯了糙活的乡野哥儿,拿什么和他争? 贺千恒嗤笑着从旁边绕了过去,冷哼道,只有你们这些哥儿才喜欢吃这么甜掉牙的东西。 宋子琛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不吃就不吃呗,那么凶干什么。 贺千恒听到这话脚下一转又回来了,窃语般地呢喃,我知道你在报纸上找的那个人在哪,我见过他。 宋子琛顾不上掉落的草莓,随手将碟子塞进路过的凌东昊手里,急三火四地跟着贺千恒走了。 凌东昊端着一碟草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手中的不明物体又着实心动得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吃与不吃之间徘徊。 吃啊,谢风先抓了一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这草莓是他用大棚种出来的第一批,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闻着是挺香的。 凌东昊这才从红红的尾巴尖嘬起了草莓,眼睛都瞪大了,我怎的没见过这种吃食? 宋景文踱步过来,挑了颗畸形的草莓,嘚瑟道,当然是因为之前没有货,所以就没放在商铺里卖。 赶在这个时间点儿拿出来就是看中了天冷了水果是个稀罕物,更何况是新品种的草莓,借着百日宴推出那是一个水到渠成。 果不其然,凌东昊直接爽快地要了五十颗,一两银子二十颗。 等到付完定金了,凌东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宋景文是个黑心的,明明他听着谢风说的是一两银子三十颗! 草莓的名声是打出去了,因着大棚的产量跟不上,买还得预定。一时间,草莓倒是比肉还畅销。 吃着别人买不着的东西,就会让处在其中的人形成一种优越感,圈外的人就更想融进去。 谢风的算盘珠子播得叮当响,都是挑得最大最好的草莓送出去,我不吃,还不够卖的呢。 宋景文缩回手,将草莓扔进了自己嘴里,掰过谢风的下巴嘴对着嘴推了过去,拇指抹过嘴角,不在乎道,大不了不卖了,哪有自己不吃的道理,卖菜的老翁不吃自家的菜? 谢风咂巴下嘴,意犹未尽地张嘴,全然不记得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美滋滋地接受宋景文的投喂。 谢风的两条腿搭在宋景文的腹部,有一搭没一搭地算着账本,宋子琛还没回来吗? 我看太子对他有点儿不太一样,宋景文冷静地分析,充斥着一股敌意,照理说这两人应该是没有联系的。 他拎开奶糖,把这小崽子往地毯上一放,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宋子琛是自己跑的,会回来的。 谢风觉得哪里乱套了,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儿慌。 奶糖抓着小狼的腿,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一个腿软就跌在了小狼的肚皮上,没心没肺地在它肚子上滚来滚去。 叭,没人理他,奶糖眼睛一转在宋景文的脚上啃了一口,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反倒是磕着自己的牙了,哇地一声就哭了。 哭了两声就哑火了,宋景文在他的小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这小子光打雷不下雨,小骗子。 房门外传来了好一阵喧闹声,谢超雄急匆匆地跨进门槛,见两人抱在一处又咳了一声,臊着脸退到了屏风外。 你俩快些出来,谢超雄搓着胡子,耐不住地在外间走来走去,风儿,快些着,我找着你娘了! 谢风的手有些抖,近乡情更怯似的结巴道,我娘,在,在哪呢? 爹,你确定是娘吗?相比之下,宋景文就冷静多了,这么多年没见不会认错吧。 谢超雄吹胡子瞪眼地跺脚,胡说什么呢!我的夫人我怎么可能认错! 谢超雄把人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还让两个下人在外面守着,生怕丽贝卡跑了似的。 谢风远远地就瞧着一个明艳得有些过分的女人摆弄着涂满蔻丹的手指,豪放地在倚在门框上。 丽贝卡,这就是咱儿子,谢风。谢超雄邀功似的围在丽贝卡的身边,有意吸引她的视线似的在跟前晃悠。 让开,我自己看。 丽贝卡蹙眉推开谢超雄,先是盯着谢风看了几眼,如同入定一般不动了,然后才抹了抹眼角,冲着谢风招手,风儿,过来,给娘瞧瞧。 长得真像,绝对是自己儿子。丽贝卡缀泣着揽过谢风,母子相见具是眼泪汪汪,好看,长得像为娘。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连孩子都有了,娘亲都不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 谢风被丽贝卡说得掉了金豆子,扑进娘亲的怀里,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哭出了声,缓缓地叫了声娘。 丽贝卡心疼地在他红肿的眼睛上贴了贴,不哭了,跟娘走,去娘亲那边。 这就是你找的男人?倒是可以看,就是有些瘦啊,狄竺国的男人要比他壮多了。丽贝卡又转向宋景文,你也把奶糖抱着跟我走吧,去我那儿补补。 谢风摇头,还未待说话,谢超雄就急了,怎么还要走,你不是来和我和好的吗?走到哪里去,还去你那个烟花之地! 丽贝卡挡在谢风面前,一点儿不留情面地呛回去,我又没让你跟我走,你急个什么劲儿。要不是你,我还没机会经营怎么大一间青楼呢。 丽贝卡故意模糊了洋槐楼的性质,这个她苦心操持的楼养活了不好无家可归的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凭自己劳动吃饭的,走的是高雅路线,有什么丢人的。 丽贝卡自觉没什么问题,她楼里的姑娘都是心甘情愿留下的,全是些吃不起饭的人,她可从不做逼良为娼的事儿。要不是报纸上不间断地找她,她压根没打算露头。 你谢超雄一句道歉卡在了喉咙里,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什么你,丽贝卡红着眼眶,背过身将袖子里的耳坠扔了出来,硬邦邦地砸在谢超雄的身上,这个都送给你了,刚好凑一对,我才不要和你好了。 谢风愣愣地看这两人将耳坠丢来丢去,向宋景文投去求助的目光。 爹,娘。宋景文将谢风往丽贝卡的身边一推,自己又去拦谢超雄,做着和事佬,咱们坐下来慢慢聊,洋槐楼我知道在哪,吃完饭我送娘回去。 两人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丽贝卡率先道,没什么可聊的,我只是来看我儿子的,这个糟老头子我可不认识。 谢风将奶糖送到丽贝卡的怀里,打岔道,娘,你跟我住在一起吧,还能有个照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想你。 丽贝卡咬了咬牙,气得在谢超雄的椅子腿上踢了一脚,我就知道你爹肯定护不住你,孙翠那个毒妇是不是对你不好。 谢超雄险些憋过气去,他苦着脸拽过宋景文,很介意年龄似的,我看着很老吗? 宋景文安慰他,不老,用些面霜擦一擦更年轻。 谢超雄偷偷打量着丽贝卡,小声地跟儿婿嘀咕,你娘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还没那么凶。也怪我,她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不坏一点儿要吃亏的。 宋景文不置可否。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谢超雄叹息着垂着脑袋,忧伤不已,你说我要是把孙翠休了,她会不会开心一点儿,就原谅我了。 宋景文啧了一声,没想到老丈人还是个隐藏的渣男,这时候三妻四妾的接受度也挺高。他实话实说道,娘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不然怎么没把耳坠扔掉呢,孤零零的一个还收着,这是等着你主动认错呢。 谢超雄纠结道,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她认错,我不会啊。 这就得脸皮厚,说句不好听的,娘现在可是个老板,长得还漂亮。宋景文慢慢地忽悠,说不准就半路杀出个男人截胡了,到时候你再想道歉也没机会了。 谢超雄顿时有了危机意识,硬着头皮往丽贝卡的面前一站,顶着后者倍感新奇的眼神半响没憋出个屁,梗着脖子追在丽贝卡的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六年 5.17日 媳妇问我看到他的小画册了吗,我怎么会不知道,被奶糖吃了。果然,他也不生气,还给奶糖拿了包栗子酥。学到了,他问我看到他的衣服没,我指了指小狼。 嘿,这怎么就不信呢!我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咬了一口,惨呐! 绿茶少爷的设定有点儿香, 蠢蠢欲动想要开文的手。有颜有钱还专爱一人,费尽心机也要得到对方,被心上人凶了还会委屈巴巴地撇嘴,一幅无辜可怜的样子。 第120章 舅舅 绯霞散落在人间, 落在熙攘的人群中。夏日独有的蒸腾感在京都的大街上冒了头,商铺中的冷饮沁着水珠,悠悠然然地积了一滩的水渍。 宋景文手欠地在凉滋滋的杯壁了抹了一把, 坏笑着蹭在了谢风的脸上,舒服不? 真是年岁长了心智反倒回去了,谢风抿着唇, 一脑袋扎进宋景文的怀里, 在对方的下巴上啃了一口, 哼哼道,晚上给你安排个冰水浴, 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奶糖已经会走了,挥动着肉乎乎的小手扑在谢风的臂膀上, 埋首咯咯地笑, 奶声奶气道,抱抱呀。 谢风顺手把人拎了起来,把吸管往他嘴边搁了一下, 轻轻一碰, 只让他尝了个味儿就又拿走了。 奶糖不满地吐了个泡泡,眼睛一转又冲着宋景文招手,古灵精怪地蹬腿, 爹爹~啵。 翠绿的大眼睛配上从谢风那儿遗传过来的白皮肤别提多好招人了,宋景文稀罕得不行,奶糖简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爸爸抱抱,宋景文娴熟地从下面一抄就把人挪了位置, 笑眯眯地抵着他的额头,在软乎乎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夸道, 奶糖真甜。 可是还是你姆爹更甜!宋景文觑着谢风的神色,故意在他喝水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句,丝毫不害臊,奶糖以后肯定跟你姆爹出落得一样好看,都是漂亮的小哥儿。 谢风呛咳起来,红着一张脸,眼神到处乱飘,不自在地要去捂宋景文的嘴巴,急道,你快别说了。 谢风的掌心滑过一丝黏腻,温热湿滑的触觉经由他的指缝穿了出去,他心头一颤,心虚地把手收了回来。 宋景文无辜地耸肩,窃语般地在谢风的耳边吹气,调侃道,不是你昨晚上说我有了孩子忘了媳妇儿嘛,我这不得赶紧表明立场? 床第间说的话怎么还当真呢,谢风羞恼地咬着颊肉,用舌头顶了顶,别过头不理他了,小声嘟囔道,我就应该排在奶糖的前面的。 说完就害羞地喝了一大口水,欲盖弥彰地吃起了桌上的蟹肉。 宋景文想起谢风泪汪汪的眼睛,如同浸了水的琉璃一般水润通透,全身粉红色的皮肤散发着芳香。直叫人把持不住。 宋老板,今天可是还有更正点儿的美人啊,到时候被迷了眼睛,夫人可是要生气的。这两人实在是黏糊得很,孩子都有了还这么恩爱,让看见他俩互动的客人一阵牙酸。 旁边一桌的吕遂接着道,狄竺国的公主,听说可是选出来的第一美人,待会儿车队就要从楼下过了。诸位的眼睛要睁大了,莫要错失了机会才是。 谢风咀嚼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地换了个位置,刚刚好挡在窗户与宋景文的中间,一脸正直道,我也想看看公主。 那边的视野更好些,宋景文诚心逗他,我面前这块儿还得扭头看,脖子会酸的。 谢风一噎,撇了撇嘴,我喜欢这里,风景好。奶糖也喜欢,他说要看看。 奶糖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顺从地被抱到谢风的腿上,兴奋地扒着窗沿向外探头,噗噗,车车,大马,呀! 这几个东西都是家里有的,宋景文教了几遍奶糖就记住了,高高兴兴地俯视下方的车队,乐了,噗~ 吕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起哄道,哎哟,敏英公主是狄竺国送来和亲的,咱们不过是看看罢了,就是不知道这公主会跟谁结成一对。 有胆子大的磕着瓜子胡言乱语,笑得一脸猥琐,总不能是给皇上选的妃子吧,这精力跟不上吧。 那就剩下太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了。其他几个要不都有正妃了,要不就是还没长大。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啊。 微风吹起了美人的面纱,窗外发出一声惊叹,美人儿! 敏英公主色气地抛了个媚眼,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全然没有贾国女子的温婉含蓄,又是别样的一种味道。 宋景文好笑地捏着谢风红彤彤的耳朵尖揉了揉,吃味儿了? 谢风不承认,我才没有,但是我怕你犯错误。 豁,学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宋景文勾了勾嘴角,背过身后的一群人,迅速地在谢风的唇上咬了一口,末了还骚气地舔了舔,重复道,我只喜欢你。 再不看,车队就过去了。宋景文揉了揉谢风的脑袋,掌心下毛绒绒的,你看公主后面的侍卫长得也挺好看。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8) 谢风垂首瞥了一眼,瞧着得有三十了吧。 我猜四十。宋景文不认同,有的人不过是看着年轻罢了,就这个侍卫怎么看都是个阅历丰富的人。 他眼睛一瞥看到了人群中熟悉的两个身影,那是爹和娘吧,他俩怎么站在下面,我让人去把他们请上来,上面位置好。 谢风拉住他的衣角,摇头示意,娘好像在跟别人说话,不用去喊了。 就这么微乎其微的小事,谁也没放在心上。正如很久之前贺千恒说的京都要热闹了一样,哪天不是人头攒动? 宋景文也没闲到追在贺千恒的后面问他说的京都的热闹是怎么回事,想来,贺千恒把宋子琛带走之后就没再露过头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贺千恒人没到,消息却送来了。元十一来去无踪,从房梁上忽地跳下来,将手里的信送到就走了。 太子说什么了?谢风看宋景文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脸皮子都快抽抽了。 宋景文将信搁在蜡烛上点了,笑道,太子让我准备好去狄竺国一趟,两国是打不起来了,他就动了捞钱的心思。这家伙野心倒是比我还大,里奇国还不够他吃的,又着急忙慌地开展新航线了。 谢风的眉心拧了个疙瘩,忧虑道,敏英公主不会就是陛下替他相看的吧,你看一旦娶了狄竺国的公主,不就等于是钳制了对方的动作嘛。除非那个公主对那边来说不重要? 宋景文的手顺着谢风的衣袖口爬了进去,嘴对着嘴地去吃他的舌头,含糊不清道,那公主是用来交换的,艾德蒙还活着呢,这是留他一命的筹码。另外,狄竺国可割地赔款了,你想不想借着这个机会去狄竺国看看? 部分消息是宋景文通过自己的渠道得来的,照理说狄竺国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风犹豫,奶糖怎么办?我想跟你一起去,倒不是为了回去看看,我不想跟你分开那么久。 宋景文笑得狡黠,随意地答道,奶糖太小了,扔在家里给爹娘好了。爹娘要是没空就送回石坡村给爷奶,咱们俩偷偷地去玩。 正在抱着小狼的前肢往上爬的奶糖耳朵动了动,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什么了不得地东西。转头又没心没肺地忘在了脑后。 谢风还在为两人即将到来的行程担忧,生怕在狄竺国有去无回。若说母亲当年也是个公主,但如今物是人非,狄竺国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安全的地方。 有人忧心有人喜,丽贝卡眉飞色舞地领了一人进来,谢超雄紧跟在后面,纠结地瞪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微微蹙起的眉泄露了他的紧张。 丽贝卡轻飘飘地咳了一声,谢超雄就加快了脚步,落在后面一步带上了房门。 谢风迷蒙地瞅着几人的架势,宋景文同样摸不着头脑地和谢风歪头,一无所知地摊手,比着口型,这不是公主侍卫吗? 谢风显然也是想起了这人,点头。 丽贝卡大大咧咧地介绍,这是你舅舅德里克,前几天刚到贾国。叫舅舅啊,这是你亲舅舅。 丽贝卡和德里克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容貌也是有六分相似。不过,德里克的一张脸更显硬气点儿,深邃的一双眸子里蕴含着沧桑。 德里克的身上有一股煞气和贵气,他笑吟吟地拍拍谢风的肩膀,小心地像是碰着瓷娃娃一般,感慨地叹息,我之前听七弟说谢风长得和我们皇室的人像得很,我还纳闷呢。这怎么可能,你嫁了个贾国的人,咱们皇室的血统都不纯正了。 德里克似乎是个粗神经,明晃晃地直言瞧不上谢超雄,但对唯一的小外甥还算照顾,大方地像个矿主,甩了一袋子的水晶给谢风当见面礼,诱惑道,你要是跟舅舅回去,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现在不行,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了对你们不好。 谢超雄气得握紧了拳头,回怼道,风儿是我儿子,跟你回去干嘛?名不正言不顺的,跟你回去了指不定被怎么欺负呢。 德里克轻笑出声,姐夫,要不你也跟着我一道回去。反正我姐姐是要回去的,到时候也给你弄个驸马当当,我外甥就是个亲王。我在,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 谢超雄觉得他话里话外总像是在责怪自己没能力护住妻儿,他一时气闷。 丽贝卡伸出手,板着脸分开了这俩冤家,说起了正经事,风儿,你要不要跟娘亲一起走?景文也跟着一起走好了,狄竺国和贾国互通友好了,不会开战的。什么时候你想到贾国转转,娘再带你回来。 德里克的眼眸中滑过一丝阴鹜,只有时刻注意他动作的宋景文看到了,他不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难不成狄竺国不是来求和的? 好在宋景文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这一群狄竺国来的客人倒是挺安分的。只不过,德里克来宋宅的频率太高了,不免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贺千恒摇着扇子,心情愉悦地登了门,恰巧和德里克打了个照面,公主的侍卫,怎么跑这儿来了? 德里克不爽地推开眼前的扇子,装作不认识这人似的,依旧自得地喝着小酒,和谢风拉家常。 投缘呗。宋景文接了一句,吩咐人把小狼带下来,省得冲撞了太子。 奶糖屁股往下一坠,嘴巴一撇,要哭不哭地看着小狼被带走的方向,气愤道,巴巴,坏! 你才是小坏蛋,贺千恒用脚尖去勾他的脚底板,眼角一弯,从我这儿骗了不少好东西。 奶糖一听这个声音就激动地擦擦手爬了起来,眼睛滴溜溜地在他手上打转,见贺千恒的手指头上光秃秃的还同情起来了,等等呀。 这人肯定是穷了,奶糖决定送个东西给他,不然就太可怜了。 说完就自己一扭一歪地走去了自己的小房间,摸了块儿绿色的拇指大的小水晶出来。这个颜色最多,他兴高采烈地拿出去送人了。 贺千恒摩挲着那颗水晶,兴致很高的样子,我只是让你准备准备,你这么早就下手了?跟一个侍卫搞好关系有什么用,他又不懂这些。你不如去跟艾德蒙商量,人快放出来了。 宋景文将这个误会延续了下去,讪笑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不过,你怎么还没把宋子琛放出来呢,把人藏哪儿去了? 贺千恒的动作一顿,笑得更开心了,他自然有他的去处,还活蹦乱跳着呢。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扇子半遮面地笑眯了眼睛。宋子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贺千恒心情好了就允许元莫意透过孔洞瞧上两眼,心情不好了就谁都别想好过,墙里墙外的都得陪着他哭。 一个元莫意罢了,不过是个小玩意,一条叛逃的狗,怎么可能脱离自己的控制。贺千恒得意地笑了,他总有办法叫对方不敢与自己叫板。 谁还没有个软肋呢? 宋景文闻言挑了下眉,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却是没接着追问了,半开玩笑似的,你别把我的左膀右臂玩折了,这可没法子尽心尽力的赚钱啊。残废的效率你就别指望多高了。 德里克留着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赶在晚饭之前从宋宅走了,临走时真像是为了宋景文许下的好处才屈尊到此的一般,当着贺千恒的面卷走了不少金银。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4.2日 好吧好吧,媳妇回狄竺国了,我却只能眼巴巴地在乌门关搬砖?这仿佛在开玩笑,大舅哥和舅舅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一个把我扣着去钓谢风,一个把我媳妇扣着,来钓我。 咋,你俩养鱼呢??? 第121章 禁足 报纸的功效渐渐显了出来, 因着诸国并存的局面,狄竺国派来公主和亲一事成为导火线。一群文人雅客不再满足于吟诗作对,而是胆大到将自己的言论公诸于报纸之上, 好将这天下人拉进时事中。 无论懂或不懂,总要叫人能照着报纸说上两句。 不知谁起的这个头,起先还是颂扬两国交好, 后来却是上升到战乱中死去的百姓。舆论的故意引导下, 不少民众对着狄竺国来的人都是怒目而视, 指指点点地一幅激昂的模样。 德里克走在路上收到的白眼都能拿出去批发了,他摇摇头, 面不改色地走进洋槐楼,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进了包间才屏退闲杂人等, 丽贝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快地往他对面一坐,很担忧的样子,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入这里了, 不安全。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多年未见, 姐弟两倒是一点儿不生疏。更何况,德里克好不容易爬上皇位,一部分原因就是不相信当年和亲的姐姐已经身死, 凭着这份执念,几番潜入贾国。 德里克抻着腿,笑得恣意,自然是等我们的敏英公主出嫁之后咯。 少拐弯抹角的,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敏英公主。丽贝卡哼了一声,数着木匣里的珠宝,挑了许久才拿出一对艳得滴血的缀玉耳环戴了上去, 配上这身红衣也是极美的。 暂不说这敏英公主是不是真的公主,单是冲着德里克敢只身到贾国晃悠,这肯定是留着后手呢!两人商讨了一通,也未将报纸后面的人给猜出来。 德里克笑了,将青绿色的耳坠摸到了自己怀里,打算去哄外面的小姑娘,那个就不用管了,我说有公主,贾国的皇帝也不能说没有吧。再说了,样貌一等一的,小老儿准备自己留着呢。择日纳入后宫了,啧。 丽贝卡神色一凌,越过桌案扯住了德里克的耳朵,眼睛眯了起来,你为何未曾娶妻?你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装什么嫩啊,孩子都该一大群了。 德里克干咳一声,哎哟哎哟地叫着,讨巧地从丽贝卡的手下挣了出来,我这叫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可烦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的,我那些兄弟多得是,到时候从谁那边过继一个儿子就是了。 还片叶不沾身,丽贝卡觉得她弟弟有点儿问题,别是早年间夺权看淡人世了吧。她也没见德里克跟哪个姑娘走得近的,就楼里的姑娘也是最多牵个小手喝个小酒。 德里克盯着丽贝卡幽幽的目光,从洋槐楼里钻了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袖口的耳坠顺势掉了下来,被对面的人接住了。 德里克的脑中懵了一瞬,懊恼地想刚刚竟是没有将耳坠送出去。 郁郁葱葱的一双芊芊手直愣愣地杵在他的面前,连指甲都是粉嫩可人的。德里克刚想不要脸地调戏着眼前的姑娘,就听着这人脆生生地问道,你还要不要了? 听着似嗔似怒,德里克却是后背一紧,这显然是个男人啊。他抬眸的动作顿住了,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滚了下喉结,不要了,送你。 凌东昊转了转手腕,随手一抛将干青种的耳坠掷了出去,啐道,我才不戴别人不要的东西呢。 他面无表情地斜睨德里克一眼,心里已经打起了算盘。这人也是他的菜啊,比那什么艾德蒙还有男人味! 精雕细琢的面庞如同在玉台上打磨过一般,睫毛纤长,隐隐地在阳光下露出点儿白,鼻梁高挺,就连那两片薄唇都叫人挪不开眼。 德里克摊摊手,一眼的惊艳过去也没想着和这哥儿有什么交集,毕竟桃花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东西,那麻烦让让嘞,那耳坠扔了就扔了吧。 就是年纪似乎有些大?凌东昊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见人要走才一把将人拉住了。他从他哥眼皮底下溜出来是带着任务的,打探敌情啊!这大好的机会,哪能放过? 小间谍当上瘾了还,对着谁都能伸爪子挠一下。 凌东昊不依不饶地勾着德里克的衣摆,傲慢地动了动嘴唇,你不能走,你得跟我去重买一对耳坠。我赔给你。 德里克挑眉,意有所指道,真的? 他对眼前娇生惯养的小哥儿也不反感,本也只想当是个陌生人。奈何桃花来了挡不住啊。他故作无意地摩挲了下凌东昊的手掌,虎口指腹的茧子将人卖了个彻底,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还真是有趣,都是千年的狐狸,就看谁套得住谁了。 凌东昊无畏地点头,拽着人就往最繁华的街上跑去了,唯独独那里没有首饰铺。 比起外面还算是轻松的环境,宋宅则是蒙了层阴霾。 谢风一脸复杂地捧着报纸寻来的时候,宋景文也正在看着这篇洋洋洒洒的文章,拧着眉不虞地敲着桌面,这期的报纸是谁经手的,谁给他的胆子妄论时政,我强调过多少次,咱们的报纸以娱乐为主。没事多发些家长里短,逸闻趣事就成了,搞这种敏感的话题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吗? 季舟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是一脸不忿,又憋屈又气愤,他暗戳戳地磨牙,不知道哪个孙子给他下的这个绊子。一个不留神,这东西就发出去了。 现在不是还闹出什么动静吗?要不用其他的事盖过去。季舟手里拿着一只铅笔,将花名册翻开,在上面勾画了一阵,我回去就把报社的人筛选一番,再拨个人过去好好盯着。 季舟说的没闹出动静,是指上面还没反应过来。至少还没人叫宋景文过去谈话不是,还有得补救。 在两国和亲的大好时机闹出这么一出事,简直是疯了! 谢风伸手抚平了宋景文眉心的疙瘩,轻叹一声道,把排话剧的消息放出去吧,就说要选角,把注意力都吸引过去。那个《西游记》的画也张贴上去,再让各个地区的分店好好宣传宣传,应该没事的。 谢风来了就好办,省得宋景文炸毛,季舟缓了口气儿,应了。 等到季舟退出去之后,宋景文捞过谢风就是实打实地啃了一口,被手下人气得头疼,你信不信,贺千恒他又要来了。 谢风被他拱得痒痒,哼哼唧唧地往后仰,来就来呗,他又不能拿你怎么办,今年的银子他还没收到呢。想要卸磨杀驴也不成啊,让他自己气着吧。 宋景文在谢风的眼皮上落下个吻,笑着捏了下他的屁股,谁管他气还是不气,这家伙给我画的大饼还没实现呢,这才让人上火。先前那条里奇国的商道也被他拿走了,要不是你相公我机智,咱们家迟早被贺千恒搬空了。 宋景文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我也不是怕他来,关键这事涉及到陛下。咱们家的报纸生意要倒霉了,不能畅所欲言了。 谢风心里的那口欲吐不吐的怒气终于是泄了出去,自家的报纸上登了让他舅舅难做的事儿,怎么说他心里都会有点儿负罪感。 更何况,这亲舅舅对他确实是没话说,他可不能做那种反咬一口的人啊。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9) 谢风似乎被那种左右为难的无力感刺激到了,有些萎靡地在宋景文的怀里蹭了蹭。宋景文的心情好了他就开始失落了,就像是等着对方来哄似的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巴。 小祖宗唉,甭愁了,福兮祸之所倚。福祸都是躲不掉的,宋景文在谢风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愁也没用啊。 谢风不满地指指嘴巴,这里要。 宋景文慢慢地在谢风的额头上蹭、慢慢地往下嗅,一点一点地吃住了对方软嫩的嘴巴。他的手掌抵住小甜糕的后脑勺,以不容后退的姿势加深了这个吻。 老夫老妻了却还会为一个缠绵的吻扰乱心神,谢风目光闪烁着躲开了宋景文的视线。对上宋景文打趣的眼神时才发觉,他的两条腿不知不觉间盘上了宋景文的腰侧,又是一阵面红耳热。 关于报纸的处理结果让宋景文大吃了一惊,这次召见他的人不是太子贺千恒,而是当今的陛下贺□□! 圣旨是提前两天送到宋宅的,召见宋景文的地方不是大殿,而是陛下的御书房。 宋景文一个穿过来的现代人对着陛下的龙威还是被镇住了,贺□□慈眉善目的一张脸随着年岁的递涨而显得尖锐刻薄起来,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是个伺机而动的老猎人。 外界传闻贺□□是个顺从无为而治的皇帝,一生碌碌无为,平平淡淡,倒也让百姓过了几十年的安生日子。也不可谓是一大功绩。 报纸办的不错,贺□□几句闲聊后开门见山道,但是什么东西改写什么东西不该写,这个方面你似乎不太懂得。 宋景文低垂着头,听训,陛下说得是,之后报纸的内容我会先呈上来给您过目后再发出去。 贺□□笑了,浑浊的眼眸动了动,他还未说要怎么解决呢,这小子竟就猜到自己不会强行取缔报纸,是个机灵的。 那不如交给朕手下的学士来办,报纸的宣传效果不错,在民间的影响力很是不错。贺□□和蔼地让宋景文坐,闲聊似的说道,一点儿不像是个夺人所好的强盗。 宋景文为难地颔首,无可无不可地软下语气,报纸的东西太杂了,若是过于官方化就失去了它该有的味道。 滑头!贺□□的眼睛盯住了宋景文瞧了瞧,笑了,意味不明道,难怪太子与你走得近。 宋景文平白地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待辩驳又闻,朕也挺看好你,这皇商的名额给你一个吧,省得别人腹诽朕是个不讲理的。不过,每年往宫里进贡的东西得往好了选,质和量都得有所保证。 贺□□看了看宫里摆的不少物件都是由下面这人弄出来的,觉得这人才与其交给贺千恒去慢慢交好,不如他把人攥在手里。 宋景文诚惶诚恐地谢了恩典,心说陛下的驭人之术玩得真的还不错,又惊又吓后给出个甜枣,犹如劫后余生,至此更是死心塌地,安分守己。 果不其然,贺□□警醒道,皇商的名额是朕开的金口,你莫要记错了人。 宋景文既忐忑又欣喜地回了家,还有些恍惚,这是因祸得福了! 搁了几日,却还不见贺千恒有话带到,这才觉得不妙。几番打听之下,才听闻太子殿下做了错事,被陛下禁足了一月。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开始环游吧! 第122章 夜深 皇帝陛下让人特意送了牌匾过来, 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宋宅一时热闹非常,门口围了好些人。羡慕有之,恭贺有之, 红眼有之。众人抱着双臂,讨论得热火朝天,一个平民出身的皇商赚足了人们的注意力, 再加上报纸舆论的有意引导, 狄竺国的事情算是被盖下去了。 宋景文手上抱着奶糖, 亲眼见着牌匾挂在了门口。 他转头说了番俏皮话,一点儿没有老爷的架势。随后起身进了院子, 宋宅的门又合了起来,他侧首对着谢风道, 皇上暂时不让我干什么, 反倒是原先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我怀疑他就是拿这事做个顺水人情,好压下狄竺国的事。 老奸巨猾啊。宋景文大逆不道地来了这么一句。 谢风拧着眉心拍了他一巴掌, 嗔道, 口无遮拦,你先前还说让我不要妄论太子,你却是直接说上面那位的坏话, 你可真行。 宋景文嘿嘿笑,一把将人捞到了自己的腿上,臭不要脸地往上贴,嗐, 小祖宗的脾气见长啊。我说的话也没其他人听见,没什么的,他总不能今日上任明日就要我下任吧, 不至于。 奶糖迷茫地眨巴了下眼睛,似乎不懂自己刚刚还在爹爹的腿上,怎么一下子就掉到地上了。他娇气地哼哼两声,发现没人理他,气呼呼地在宋景文的小腿上撞了撞。 谢风就见着这位小奶包自己把自己撞翻了,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冲他伸手,奶糖是不是太傻了,快让姆爹瞧瞧,痛不痛? 奶糖才不傻呢,奶糖都会走路了。宋景文感慨地向后一仰,顺势将谢风带到了自己怀里,奶糖伸出的手指刚巧与谢风擦肩而过,两者硬生生地被分开了。 奶糖气得眼睛积满了泪水,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噗噗叽叽地开始骂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撇嘴,巴巴巴巴。 宋景文揉捏着谢风的耳朵,冲着儿子吐舌头,玩心大起,跟爸爸学,阿巴阿巴阿巴。 奶糖学了两句,立时顿住了,直觉这不是好话,气得又将屁股对准了宋景文,叽! 奶糖的叽叽声突然被打断了,门外轻飘飘地滑过一个人影,悄没声地又没入黑暗之中。 门响了两声就没动静了,宋景文心下了然,转身行至窗口,打开窗户将信拿了进来,阅过之后又让谢风看了下便焚毁了。 太子竟然还能传信出来?谢风奇道。 不怪谢风惊讶,宋景文同样是没想到贺千恒没被陛下完全地控制起来,兴许是翅膀硬了,能飞了。 谢风不免忧虑,深觉挂在门上的牌匾像是催命符,控制着人在名利之下做出抉择,太子似乎与陛下的关系并不好,那咱们要怎么办? 宋景文施施然地甩开手中的火苗,眯了眯眼道,咱们与太子的约定自然是算数的,毕竟陛下也老了,怎么也不可能说有长生不老药让他再活个五百年。 他揉弄着谢风的发顶,宽言道,未到时候,再过两年的局势如何咱们也预见不了。总而言之,咱们不论到哪也不会说孤立无援,各处的商铺总能换点银子。人是活的,又岂能被拘泥住。 谢风软乎乎地任他搓弄,格外黏人的抱着宋景文的胳膊,那太子说的月底陛下纳妃,届时舅舅他们回国。商队也得跟着走?怎么就非要你跟着呢,这不是把你放在外面当靶子使吗? 这愤愤不平的语气,真真是气到了。宋景文失笑,胡说八道地,刚好跟你回狄竺国转转呗,到时候我也狐假虎威一把。人家问这谁啊,我说我是你们小王子新嫁的男人!不打折可不行,不打折就打骨折咯。 谢风又气又恼地在他虎口上咬了一口,软绵绵地放着狠话,那我让我舅舅把你关起来,我出门就把你锁在床上,等我回来了你还是得被锁在床上。 宋景文一噎,头疼地扶额,深吸一口气重复道,别跟若基学些乱七八糟的,不用你锁,来,直接来,我躺倒。要是某个混蛋睡了人家就跑,我就把他锁起来,哼哼。 谢风颤颤巍巍地竖着手指,瞪着眼睛飙演技,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 气抖冷! 宋景文笑翻过去了,在床上滚了一圈。床帘一勾,直接让某人见识了一把什么叫馋身子,他贱兮兮地捂着谢风的嘴巴,在对方惊得红了的眼眶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奶糖可在外面呢,咱们家崽聪明得很。 这话里的意思不明而喻,谢风急得推他,宋景文俯身在他脖颈处舔吻着,亲昵得好似他不是罪魁祸首一般,轻点哦,别出声,万一把崽引过来可就不好了。 因着宋景文的流氓行径,谢风气哼哼地带着奶糖跑去了丽贝卡那边,没事就出门去桌球室聊聊天打打球,惬意得不行。打算将腰养好了再回去,叫某人也知道着急。 宋景文眼巴巴地守在谢风的身边,跟只大型狗似的,但是火气是愈发的大了,具体体现在毒舌更严重了,看什么看,没见你的眼睛都长斜了,吊着眼睛像是个翻了白眼的死鱼。 被无辜牵连的路人是个性子软的,不就是多看了这两人几眼就被抓出来了,他气闷。好在宋老板的夫郎是个讲理的,赔礼道歉还外加免费的午饭。 一顿骂换一顿大餐,其余路人表示自己也可以!腆着脸地往宋景文的枪|口下送,谢风无奈地跟人回家了。 他轻叹夫君太黏人也是个病啊。 两人闹归闹,对于奶糖的去处还是没有定下来。再过三天就出发了,奶糖死活不愿意被送回石坡村,一提这话就哭个不停,还是那种哭到打嗝的状态,叫宋景文和谢风两个新手爹爹心疼不已。 丽贝卡看不过去了,提议道,就把奶糖带着吧,左右你们去忙你们的事儿,我跟你爹带着他也成。奶糖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在谢超雄的不懈努力、死缠烂打下,两人重归于好了。谢超雄也是打算跟着丽贝卡去狄竺国待上一阵子,等对方倾诉完思乡之情再一起回来。 奶糖不吱声,抿着嘴巴,眼里还积着一汪的泪,可怜兮兮地抽泣。两个家长不发话,他就还哭,连个笑脸都没有,一幅被摧残颇深的样子。 谢风平时对着奶糖严厉那是因为宋景文太纵着孩子了,说到底,谢风还是不舍得奶糖,他妥协地蹲下|身,冲着奶糖招手,过来,来姆爹这儿。 奶糖哭成了个泪人,却依旧没松口,举着小手要强地给自己抹了把眼泪。 这场景又可笑又可怜,屁大点儿的小人还知道要面子。 谢风再接再厉道,姆爹带着你一起走,奶糖跟爹爹出去玩,不把你丢下了,快过来!宋景文砸吧下了嘴,也跟着往地上一蹲,头一次败在了孩子的手里,他握着谢风的手,勉强地点头,爹爹也同意了,别撅着嘴巴了。哭得像个猴屁股,那嘴都能栓牛了,直接拉到地里都能耕田了。哭得丑兮兮的,别人的小朋友要嫌弃你了。 奶糖面色一凝,迅速地用两只手捂住了脸,别别扭扭地扑到了两人的怀里。 他竟然变丑了?奶糖几欲落泪,又记起哭会变丑,一张小脸都快抽抽了。 谢风一眼看出了儿子的小心思,夸了好多句才叫这宝贝喜笑颜开。 出发前的一天晚上,宋景文让人将后门留着了,所有守夜的人都安排到了正北的院子里看货物了。整个宋宅都静悄悄的,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宋宅才进了人。 宋景文房内的灯一直亮着,像是在等人一般。 来了,宋景文耳朵一动,将房门打开,侧身让了一下,一下子进了两人,他疑惑地盯着贺千恒的脸看,怎么也没看出端倪,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贺千恒多日前来信就是要了一个同形的名额,说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两个,而且来的其中之一还是贺千恒? 谢风的目光却是一直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渐渐地蹙起了眉,觉察到了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他心里一惊,直盯得对方受不住了往旁边闪了闪身。 谢风何时做过如此无礼的事?宋景文纳闷地在谢风的掌心挠了挠,询问道,怎么了? 贺千恒意味不明地对着蒙着面的那人笑了笑,单纯,恶劣,都是老朋友了,不见见吗,莫意哥哥? 蒙面的人身形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愣了半响才将面纱揭开,露出一张谢风再熟悉不过的脸。 元莫意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瞬,他对于贺千恒的命令从来都没有违抗的念头。唯一的一次大抵就是在碰上宋子琛的事儿上了,他握着拳头,憋屈极了,气自己的无能无力。 谢风恶狠狠地质问道,宋子琛呢?你若是早点儿出来,他也不至于跑没了影,你把人藏哪儿了? 最难堪的一面被撕了开来,元莫意的眼睛不自在地落到了贺千恒的身上,不语。 宋景文看明白了,敢情这两人,哦,不,这三人演的是部狗血大剧。他似笑非笑地拉着谢风,客气得不行,太子殿下,宋子琛呢?我的胳膊被您老给扔哪儿去了? 贺千恒很高兴的样子,看着元莫意的眼神就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玩具,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听闻这话脸上还是带着笑,愉悦道,在宫里啊,放心吧,他现在的待遇就跟太子一样。孤只不过是和他打了个赌,他输了,当然得还完债才能出来了。 元莫意的心头颤了颤,别过脸谁都不看。他怅然地动了动嘴唇,与太子斗怎么会都得赢,宋子琛,太傻了 知道人还活着就成,但是谢风欲言又止,问起宋子琛的情况,元莫意也是用他很好来替。 几波人相继出发,宋景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太子太不是个东西了,难不成是把宋子琛压在东宫当替身了?还是把他当做人质了? 宋景文牙痒痒地瞪了贺千恒一眼,关上窗户躺在了谢风的腿上,在马车的颠簸中数着日子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9.12日 我真的不是什么情感专家啊喂,我都快混成哥儿之友了。我媳妇咋那么能捡小可怜呢,他变了,他变得爱管闲事了!嗐,硬生生地成了无数哥儿的偶像。淦! 第123章 壕气 太子殿下藏得深, 一路上竟也没让其他人发觉自己的存在。他与元莫意两人就像是两只影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宋景文刻意与舅舅他们拉开了距离,好显得不那么熟络。但是再严密的墙也有透风的时候, 更何况是贺千恒这种深宫里长大的,身边还有一堆的可用之人。 他半眯起眸子,指使着元莫意给自己剥葡萄, 懒洋洋地动了动嘴, 有趣的事情永远不会少, 有意思,谢风, 丽贝卡,这两人是母子, 难怪长得像。你觉得丽贝卡和那个侍卫有什么关系? 元莫意出神地剥着葡萄, 腿上一痛才清醒过来,对上贺千恒冷飕飕的眼神顿时吓了一跳,像是在哄着他似的挠了挠下巴, 怎么了? 这动作一点儿不像是会出现在下属身上的, 然而,在两人之间倒是没有产生违和感。就如同这动作已经演练过千百遍了,他们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竹马。 贺千恒不满意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语戚戚地威胁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宋子琛太好了?碰了我的东西,结果现在胳膊腿都是全的?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0) 太子殿下最讨厌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一种类似于洁癖加占有欲的东西作祟。元莫意心头猛颤, 垂首道,我只是在想你若是太久不回去,万一被察觉了怎么办, 陛下定然是要怪罪的。 相处这么多年,元莫意早就摸出了贺千恒的毛得顺着摸的道理。 贺千恒果然开心起来了,兴高采烈地让元莫意躺下来,用修长的手指给对方剥葡萄,一个劲儿地投喂,我看宋景文和谢风也是这么黏在一起的,你觉得我学得像不像? 宋景文和谢风是什么关系,是夫妻,白头偕老的关系! 元莫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辨别这句话的真伪,却是一点儿破绽都看不出来,他笑了,点点头。 闷葫芦,贺千恒自言自语地嘀咕,依旧很开心,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当父皇来质问他藏得人是谁,为着谁那般疯癫的时候,他想笑,想要畅快地张开双臂将空气吸进肺部。 也许元莫意确实对他很重要,毕竟谁都无法接受从小一块长大的人消失在自己眼前不是?他爱元莫意吗,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太子殿下是不需要软肋的! 他却骄傲地答,怎么会这么个人呢。奈何父皇冲他要人,要传说中的狐媚子,他就只能把宋子琛推出去咯。一个乡野哥儿,倒是跟他父皇当年的际遇一样,爱上个路边的野花。 贺千恒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宋子琛下场会如何倒不是他关心的事儿了,只要留他一口气就已经是自己仁慈了。 管他丽贝卡和侍卫有没有关系,妨碍到自己的人通通清理掉就好了!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宋景文等人在乌门关附近的地方歇下了,因着还带着贺千恒这个不定时炸|弹,他处处都得谨慎。 丽贝卡和谢超雄直接跟着德里克回了狄竺国,德里克大张旗鼓地为她正名。狄竺国的子民对本国的王忠诚而又敬佩,对他的一概决定也是没有二话。 乌门关在镇中心有一条繁华的街市,谢风初来乍到,没急着去数公里之外的军营,而是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兴致勃勃地开始逛街。 奶糖被摆在一个小推车里,推车的上面嵌着一个棚子,遮风挡雨的。谢风单手推着车走,引得无数人回首看。 议论纷纷,这人瞧着约莫是狄竺国那边的混种吧,手上推的车倒是新奇。 是挺方便,有这么一个推车,我都不用把孩子背在身上了。别看一两岁的娃娃,分量还不轻,压死我了。 本就是偏远的地方,纵使贸易再发达也不会见过宋景文才弄出来的儿童手推车。 被众人围观下的谢风多少有些不自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高冷,脾气不好。 众人就把视线挪到了他身边的男人身上,又是一番指指点点。这个时候的人们可没有旅游意识,到这边关的不是军人,就是逃犯,或者是来捞金的商人。所以来去匆匆的人中表现得越悠闲散漫越让人好奇,这是哪一类人。 高冷的哥儿身边还有个不说话就难受的宋景文,众人就见着这汉子移过哥儿手里的手推车,潇洒地撒开手仍由儿童车转了一圈,喜滋滋地炫耀,这可是相欢最新推出的儿童车,专门用来带小孩,看看,随便怎么转,顺滑安全耐摔。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过什么相欢啊,这里有个合欢。 有人哄笑着呸了一口,老色胚!敢情你昨晚又去鬼混了,让你婆娘知道了非撕了你。 她敢!那人硬气道,却是打起了儿童车的主意,这东西婆娘肯定喜欢。 宋景文适时地加了把火,一幅看乡巴佬的样子瞅着他们,佯装痛惜地摇头道,你们竟然连相欢都不知道,嗐,也怪这地儿太偏了。全国连锁,就连人家里奇国都有这店了。 各位土著不高兴了,大眼瞪小眼地不服气,指定是他卖的东西不好,我们这儿才没有的。 边关这儿倒卖的商人多的是,但是大家平常只注意到货物,不识几个大字的百姓压根不会看商品上的标识。 宋景文一拍脑门恍然道,我这听说相欢的东家要在这儿开店了,我可得早早地去守着,东西好卖得很。 谢风憋笑,看着对方投入地演戏,深觉不让他去演话剧可惜了,不然他肯定能演个猴子。 谢风一边拉着小风扇给奶糖去热,一边敲了敲听得入神的摊主,这个匕|首怎么没有鞘子? 这匕首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虽然很大概率是假的,但是好看啊。谢风心动了,他叫了好几声,摊主才回神。 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谢风一番,心知这是个大肥羊,闭着眼睛瞎要价,嘿嘿地笑,二两银子。 奶糖顺着小摊子站了起来,倍感新奇地抓着匕首,这一举动把谢风吓了一跳,他轻轻地拍开奶糖的小爪子,教育道,不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划伤了手怎么办? 摊主心念一动,从下面拿出一把未开封的递了出去,这个能玩,还没开刃呢。 小孩子的钱好赚啊!只要撒泼滚打来一套,没有父母能狠下心来。尤其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精养出来的小公子。 谁知奶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瞧不上似的噗了一声,依旧抱着红宝石的匕.首不放。 两人协商失败,谢风中气十足地喊道,亲爱的,你儿子欺负我,他不听话。 宋景文立马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严肃地斥责了奶糖不讲理的行为,又一口气未歇地用一两银子拿下了一大一小两把匕|首。 小摊主都他奶奶的惊呆了,这嘴是茶壶吗,那么能倒!他敬佩地目送着三人离去。 宋景文将奶糖抱了出来,让他自己在路上走,只在手腕上拴着一根布条,你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走。 奶糖无奈地哼唧一声,奶声奶气地叹了口气儿。 他亲眼见着爹爹对着姆爹的态度变得截然不同,宋景文亲昵地将人半搂在怀里,偷偷亲了一口,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扔,这地方除了青楼多,也就是兵器行多了。不好的一点是,这兵器多数是别人用过的,比如战场上遗落的。 直白点,就是死人的东西。但是这个一般没人介意,越好的成型兵器越值钱。 谢风挥舞着手里的大匕|首,傻笑,我就是瞧着这个好看。 宋景文壕气冲天,喜欢什么就买,直接把店盘下来。看那条街顺眼,咱也给他弄来。 身后的人定定地看着像是买来的崽跌跌撞撞地走路,前面的两人不闻不问,完全像是个人牙子。然而,这地方的人牙子多了去了,那人本也没打算说啥,管还管不过来呢。 他娘的,贩卖小孩就算了,还满嘴吹牛皮,要上天了简直。 那人不屑地嗤笑一声,买街,你知道这街上最红的梦合搂一晚上赚多少钱吗?卖了你都买不起! 至今未算过身家几何的宋景文,我有多少钱来着? 管家的谢有钱风脾气见长,哪容得了别人轻视宋景文,当即比宋景文还要激动,你的眼睛睁大了! 那人翻了个白眼,嘴巴都要笑歪了,听话地待在那儿看谢风气冲冲地进了他随手指的一家店。 宋景文默契地站在原处,愉悦地哼歌,抬抬下巴,唉,这一招好用,钱就是用来花的嘛。 他拍拍那人的肩膀,炫富于无形,我这夫郎吧,啥都好,就是忧虑过重。那舒缓心情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花钱啊,兄弟,你帮大忙了!我都不用自己去盘店了,请你吃个饭? 那人往旁边让了让,还煞有其事地拍拍肩膀,嫌弃之义溢于言表,疯子,两个癫子! 怎么这么能装逼呢?这是不知道此处的房价吧! 谢风很快就钻了出来,手上还抓了两把桂圆,趾高气昂地,进去看看咱们的店! 小孔雀刻意咬紧了咱们两字,把那人气得够呛。宋景文笑眯眯地,一点儿没有自觉,将手里的桂圆送给了对方,笑得狡黠,有空来玩啊。 看完全程的不止一人,都张着嘴巴看这两大一小在三家店里穿梭了一阵,爽快得不像话,直接买了三间铺子,扬言要打通,嫌太小了,还没有他们家一半大。 谢风今天花钱花痛快了,迟钝地开始心疼了,都是银子!这是不理智的行为,你怎么也不拦着我! 宋景文顺着他的背摸,委屈道,我媳妇为我出头,我才不拦呢。小祖宗唉,你今天帅呆了! 谢风别别扭扭地红着脸,耳朵尖都跟着颤了颤,开心地勾着宋景文的手指。 不是我说,您两位打情骂俏的回家去啊。这往我店门口一站算个怎么回事啊,我还要不要开张了啊。 尖锐娇气地女声从身侧传了过来,混杂着胭脂水粉的味道,浓烈得宋景文想当场去世。 庆红院的姑娘打趣地瞧着蜜里调油的两人,摇摇头笑了。 宋景文一抬眼就发觉走错地方了,这遍地青楼,他尴尬地笑了笑,这位姐姐,这还没到晚上呢,着什么急啊。 谢风警惕地在宋景文的手心挠了一下,小眼神凶狠得要咬人。 红姑娘扇子半掩面,笑话他们不懂,第一次来?这个点儿差不多都开门了,咱们这里面还设有赌场,进来玩两把? 谢风防贼似的挡在宋景文面前,凶神恶煞的,不去! 狠厉的小表情还带着点儿委屈,宋景文失笑,将人按在怀里揉了一轮,还十分好心地给了红姑娘一定碎银子。 红姑娘喜笑颜开,还想傍着这位客人再说几句俏皮话,愣是被他旁边的冷面夫郎给吓退了。 她讪讪地笑,余光瞥着有人出来了,挥挥手绢送人,哥哥,下次再来啊~ 宋景文无意地抬眼一瞧,懵了,出来的两人还是熟人,他按着太阳穴道,纪云?卧.槽,那谁来着! 谢风贴着他的胸口冒了个头,迷糊迷糊地接话,公孙庆 你俩怎么在一块儿?宋景文狐疑地扫视着两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公孙庆进退不得地杵在原地。 纪云没心没肺地一弯腰,嘻嘻地笑道,弟弟好,弟夫好,你们来了咋不说一声啊。 他说完就自来熟地抱起奶糖,笑眯眯地像个不正经坏叔叔,这娃真可爱,哎哟,长得比你爹俊多了。你舅舅可想你了,光听了见不着可馋死他了。嘿嘿嘿,我先抱到崽崽了。 公孙庆自从看到校尉带着与弓|弩相近的连|□□回来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谢哲八成与谢风还真能扯上关系。一切的偶然造就了必然,哪成想上天不给他逃的机会,报应来得这么早。 公孙庆装傻,你们是?高水村的?真巧,来逛青楼的? 宋景文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悠长,一转道,自然不是,不过你们可以逛青楼赌钱? 结果纪云叭叭地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把公孙庆卖的干干净净。 装得还挺像,谢风眯眯眼,记仇地伸爪子在宋景文的衣服上挠了一下,雀跃道,咱们去看看大哥吧,他还没见过奶糖呢。还要给大哥捎点儿东西过去,听说这边的条件挺艰苦。 宋景文配合地点头,对着纪云道,嗐,这公孙庆兄弟我们熟得很,还有一个祝尔大兄弟,这两位对我们可不薄啊。让我去跟大哥美言两句,不然我和风宝贝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蔫坏蔫坏的! 公孙庆死活拉不住纪云这个脑子缺根筋儿的,束手就擒地叹气,他和祝尔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这他娘的,谁知道好不容易宰的一条大鱼却是长官的弟弟,不禁扶额长叹冤家路窄啊!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10.26日 今天我问媳妇,你是不是对我失去了兴趣,没有了新鲜感的加持就开始嫌弃我了。结果我媳妇就是温柔体贴,踹了我一脚爱的腿腿,说我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自己。 淦!多感人啊,可歌可颂的爱情!他说着说着还气了,把衣橱给掏空了,不是,那些衣服是情.趣,真的不能扔的!嗐,扔吧,还要一抽屉的猫耳呢。我果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第124章 劫 要不说祝尔这个人较之公孙庆就稍逊了点儿, 此人一见到宋景文和谢风二人,都不用对方开口,直接炸了起来, 这,他奶奶的,这不是小老板吗? 他说着还搓了搓手, 一副得意洋洋套近乎的模样, 宋老弟, 这次又带了什么来换?咱们这儿别的不多,路引要多少都能给你安排上。 公孙庆认命似的扶额, 已经开始了望天长叹,这个蠢货! 好大的口气,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本事这么大?谢哲激动的步伐止在了祝尔的身后, 他一脚踹上了对方的膝弯,直把人蹬得跪在了地上。 八成的力,公孙庆暗暗算着, 心里一抖, 太狠了叭!这他娘的就是个妥妥一个弟控,明明当初看到他和祝尔坑回来的一大堆东西笑得比谁都灿烂。 如今一看这东西是从谢风那挖来的,翻脸就不认人!渣得很! 谢风蹦跳着往谢哲身上一挂, 笑嘻嘻地把自己身上的小挂件移了过去,忒记仇地指着公孙庆,他俩欺负我,坑了我和相公好多东西, 不讲理,不给就威胁我们! 谢哲兜了满手的肉屁股,捂着奶糖的眼睛, 一人就是一脚,笑得阴森可怖,你们俩,跟我过过招。 放着我来,大哥,我对付他俩足够了。宋景文不怀好意地捏了捏拳头,一脸幸灾乐祸。 公孙庆一撸袖子,把跪坐在地上揉肚子的祝尔拖走了,一脸正气道,老大,我们现在就去跑圈,不劳烦您动手。跑完了我俩再去雪赤房,自然有毛头小子和我们俩切磋,您玩着! 都知道宋景文是老大的家里人了,还跟着动手,这不是疯了嘛。 雪赤房是军营里大家发泄精力的好地方,不允许打架斗殴,这群小兵就打着切磋的名义把对方按在地上捶。谁拳头硬谁说了算,谢哲至今的十七连胜还没有人打破。 公孙庆说完忙不迭地跑了,苦哈哈地绕着场子跑,好似后面有狼在追一般。 谢哲哼笑一声,对着周围看热闹的新兵蛋子一声不大不小的问候,看你们都挺开心的哈,陪着你们军侯一起练练吧,熬不过他俩没有晚饭吃。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1) 顿时营地里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谢哲笑眯眯地不说话,纪云会意,突突地骂道,都滚去跑圈,嚎个屁呢,哭丧着脸,都欠板子收拾。小兔崽子,那二两肉扔出去都没人看两眼,抡起来一枪就给刺没了。屁用没有! 谢哲两手换着捂着奶糖的耳朵,把人架在脖子上快步进了营帐,这崽越看越喜欢。 奶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傻愣愣地对着面前的陌生人吐了个泡泡,爹爹,抱抱呀~ 宋景文笑着捏住崽子的两瓣唇,笑道,跟你舅舅还客气什么,就在他头上骑着呗。 谢风倒是心疼自己哥哥,顺势把奶糖抱了下来,大哥,外面两车的东西都是给你的。我和景文大概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了,有空你就多来坐坐,奶糖也想舅舅呢。 宋景文跟着符合,随后贱兮兮地告状,大哥,我可亲眼见着公孙庆进出青楼啊,据说那青楼里还设有赌场。 这话的意思不明而喻,谢哲干咳一声,神色不自然地承认道,这个事,我知道。 军营经费紧张,这不就派了两个脑子的好的去搏一搏。 宋景文恍然,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谢哲一脸茫然,谢风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只要运气好,驴车变马车。 但是,大哥,这个赌最好还是别沾了,有的人都倾家荡产了。 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青楼赌场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好打听消息。这当然没必要直接说出来,也跟宋景文说不着。 谢哲敷衍地点头。 校尉,急件! 谢哲面色一凛,进。 传信兵瞥了在场的无关人员一眼,被谢哲一瞪立马明白了,没什么顾忌地直言道。 丁家沟一带又出现大量匪徒,烧杀抢掠,行动有序,周军侯怀疑是他国的士兵伪装而来,现已集结一对人马在外听令。 三天两头就是一阵骚扰,打一枪换一地,谢哲不耐烦地拧着眉头,没绷住温柔无害的人设,咬牙骂道,他奶奶的,吃饱了撑的,天天没事找事。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 谢哲顿了一下,疑惑地摊开地图,他们那边的头儿是不是换了?让人现在去查!周生带队,把对方活捉回来,捉不了就杀了。 传令兵领了命令就退出去了,老老实实地照着谢哲的话去办了。 宋景文和谢风对视了一眼,心知这会儿在这儿也不方便,遂辞别了,嘱咐谢哲有空去他们那儿住几天。 日子过得飞快,贺千恒就像是一阵风,随心所欲,在边关飘荡了一个月,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临走时,倒是意味深长地定定地看了眼谢风,话却是对着宋景文说的,这边处理好了也该回来了,他晃着手指虚虚地点了点宋景文,至少你得回来。 宋景文把这话当放屁,天高任鸟飞,他才不回去蹚浑水呢。你们父子家臣的斗法,别殃及了他这无辜的池鱼。 相欢在边关火了起来,隐隐有压住当地土著的趋势。然而,这最火的还要数奶糖了,这边关一带没有不认识这位主儿的,尤其是商铺的老板,看见这崽子跟看见财神爷似的。 奶糖有一学一地在小狼的脖颈上栓了一根布条,牵着半个人高的小狼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看上了什么东西就直接从小狼后背上的布袋子里拿几个铜板出来,一时间有这么个保护神也没人敢来抢劫这小娃娃。 那可是狼啊!不是狗。那壮硕强健的体格,雪白冒着寒光的牙齿,一口下去,骨头都能咬成渣! 墙角处那些乞丐碰了一鼻子灰,差点被这娃娃身边的狼咬死。佯装无意撞上奶糖的小贼顺势摸了对方的钱袋,还没走出三步,就被暗处冲出的打手胖揍一顿。 你说,连这娃娃都出手阔绰,这家里都富成什么样子。不巧,大多数人不知道宋景文与驻守边关的校尉是什么关系,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是,让你抓小孩,你抓个大人回来干嘛?!右眼角挂着一处伤疤的贼头子怒火中烧地抄起手边的木棍就往小弟身上招呼。 小弟捂着屁股嗷嗷地叫,辩驳道,小孩抓不到啊,老大老大,别打了啊啊啊,疼,腿要折了!! 贼头子叫李树,坐拥荒郊的一处小山头,手下跟着四五十个弟兄,最好的就是打家劫舍,绑票来钱快啊,钱拿到手直接撕票。 李树按着阿南伤痕累累的屁股狠狠地拍了几巴掌,让另一个小弟阿忠把人拖了下去,没用的东西,你把这么大的活人弄过来,哪有小孩子好控制,蠢货!我迟早被你们气死! 阿忠立在一旁,看了眼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人,实诚道,不老实就打,打服帖了不就不跑了。不给饭吃,想跑也没力气。 李树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这哥儿的鼻子,暴躁地怒骂道,那不还去办!现在就派人去宋府传信,宋老板的夫郎值多少银子,能不能活着回去,完整的回去,就看宋老板的诚意了! 阿忠呐呐的点头。 这边,谢风才悠悠转醒,脑袋钻心地疼,像是裂了条缝似的吹着冷风,唔。 他显然是反应过来了,在自家院子还能被蒙汗药药倒,顿时一阵心烦气躁。 这他娘的都是第二回 了,谢风试着挣了挣绳子,系的死结!得,又受制于人了。 门外兵刃相接,噼里啪啦好一通厮打。 谢风心头猛颤,不甘心地往光口处挪动身子,募地门开了。他微张着嘴巴,像是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谁一样,愣愣地忘了挣脱。 是你? 待到宋景文杀上山来的时候,不免被漫山的尸体和腥臭的火红染了眼睛,他的眼眶微红,腿脚发软地冲了进去,嘶吼着,小祖宗!谢风! 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谢哲气得险些晕了过去,连夜加派人手去搜山。然而,什么都没发现,他的下巴上布满青色的胡茬,疲累地在宋府的院子里踱步。 两个整宿没睡的男人相顾无言,气闷地饮酒,宋景文兀地将酒坛子摔了,借我一队兵。 干什么? 宋景文敛着眸子,我要把这周围的土匪杀个干净,总有人会知道风儿的下落。你不借我我就去买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 谢哲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激得石块儿往下落了落,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借,我跟你一起。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仓促地决定要剿匪,百姓们听闻了高兴得直呼英雄。 十日后,众山头的土匪见到这两人具是闻风丧胆,逼得他们都想从良了。 离谢风失踪已逾半月,宋景文的脾气见长,看谁都不顺眼。只有奶糖还能勉强哄一哄他,一边抹着泪包,一边在宋景文的怀里乱蹭,可怜巴巴地要姆爹。 狄竺国?谢哲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分出时间来管打游击似的匪贼,谁想这些人竟是狄竺国的兵假扮的,所以说现在领队的是艾德蒙?一个挖去红痣的哥儿?真的搞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风宝贝被谁劫走了,疯狂暗示。 第125章 战 谢哲气急败坏地骑上马飞奔出关, 遥遥地看着河对岸的营帐,这是遮也不遮了,就差明晃晃地竖根旗帜来挑衅了。 他眯了眯眼, 募地转头,对上一处窥视的眼神。在暗处一动不动, 谢哲马鞭一甩, 疾驰而去。 待飞扬的尘土落下,艾德蒙缓缓地从河岸下的岩石处爬了出来,嘟嘟囔囔地踢了块儿石头,非挖了你的招子,沐浴都看!呸! 随手套上的衣衫浸了水, 紧巴巴地贴在身上, 勾勒出盈盈可握的腰身和精壮的胸膛, 白衣下是伤疤错落的肉|身。 艾德蒙披散着酒红色的长发, 大大咧咧地跨上马, 微俯下|身横穿过营帐,直奔城中而去。 如此不守规矩的,却得王上偏宠的除了幸王也没其他人了。 不, 现在还多了个外甥, 刚接回来的。大张旗鼓地封了顺王,在全国发了皇榜。这待遇也是头一个,侍卫神色幽深的想着。 王上真是随心所欲, 谁让他有嚣张的资本呢! 若白宫的随从见了急忙让士兵打开宫门放行, 幸王殿下,王上正找您呢。 艾德蒙敷衍地点点头,目不斜视地下马走了进去。 不过是个没用的废柴王爷,还要咱们陛下亲自去赎人。一名身量颀长的士兵不高兴地议论, 显然是没将艾德蒙当回事。 随从阿笙面色不虞地看了士兵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前方突然停下步子的艾德蒙,心里七上八下的。 幸王殿下,王上着急找你议事,别为些猫猫狗狗的脏了手。阿笙轻声道,这关节莫要惹出些见血的事,那边奴婢替您去做。 艾德蒙笑了,你倒是个乖觉的。 进了殿中,艾德蒙一眼就瞧见了被救回来的谢风,笑着随手挽起了头发,风哥儿,你和大哥在干嘛呢? 谢风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对着这位把他从贼窝里救出来的小舅舅亲近了不少,在画城防图。 艾德蒙闻言与笑吟吟的德里克对视了一眼,德里克不甚在意地挥手,画着玩儿的罢了,我看看风儿有什么高见,好改善一下咱们的边防。不是你说最近敌袭严重吗,现在如何了? 德里克虽然是个皇帝,却是个特立独行的,并不会自称为朕。 敌袭又来了?谢风担忧地蹙眉,景文怎么还没有过来,要不我再给他写一封信吧。 德里克笑着打趣他,已经送了三封信了,就那么想他啊。 谢风的整张脸连同脖子,唰地一下爆红,舅舅! 没有德里克的指示,艾德蒙哪敢真的把信送给宋景文啊,三封报平安诉思念的信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了。 但是这话不能这么说,艾德蒙也跟着说道,想写就写呗,小舅给你送。要是那小子故意不来,我就把他绑来! 吱呀一声,椅子在地上拖曳着,谢风站起身急忙道,不用不用,景文肯定是在忙,我自己回去也行。不一定要他来接,我想奶糖了。 那小崽子是招人稀罕,德里克夸了一句,大方道,那让你小舅送你回去,有空再来玩。 丝毫不记得自己阻挠谢风和他夫君见面似的,十足的长辈姿态。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等我把那些不长眼的滚蛋清理干净了。 德里克说放人就放人,艾德蒙亲自把人送了回去,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一点儿没把驻守的士兵放在眼里。 宋景文一把搂住谢风,眼白上爬满了血丝,多日的焦虑忧心使得他开不了口,声音嘶哑地吐了个啊出来。 谢风的下巴支在对方的肩膀上,满心的喜悦在这时如同被一桶水浇灭了,他伸出手回抱住宋景文,心疼地蹭了蹭,解释道,亲爱的,我回来了,我,我给你送了信的。我以为你知道的,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回来的。 宋景文平缓了心情,一手搭在谢风的头上,摸他的头发,耳朵,下颚骨,两指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像是要吞吃入腹。 谢风的舌头被吸得发麻,委屈地蹦跳到宋景文的身上,从袖口滑出了那把红色的匕.首,其实我自己也能跑掉,我身上带着匕.首呢。只不过小舅的人来得太快了,没给我发挥的机会。 宋景文不想讲话,自责又后怕地兜谢风的两条大长腿往后院走,心里酸唧唧的,你在自家院子里也能被绑走,还被别人救了,气死我了。我还当你个小没良心的跑了呢,扔下我和奶糖孤儿寡爹的,好不凄惨。 瞎说什么呢,谢风倾身堵住了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巴,瞪着眼睛快要溢出泪水了,我才没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了。 你睡一会儿吧,谢风进了镇子就听闻了宋景文寻人的一番大动静,心脏攥得发疼,睡一会儿吧,我抱着你。 乞求似的口吻,怜惜的表情。 宋景文把人按在怀里牢牢实实地亲了好几口才安下心来,困倦袭来,说着话就眼皮一合睡着了。 谢风同样没放开手,埋首吸了口熟悉的气息,眨都不眨地盯着宋景文,慢慢地描绘对方的眉骨,眼睛,挺立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宋景文闭着眼睛往一旁摸索,被子里还夹着余温,他笑着勾起嘴角,将散乱的衣服系好。 媳妇真的找回来了!心情倍儿好! 他咂巴下嘴巴,要看看这小祖宗又跑哪去了。 推门而见的景象就是谢风在给奶糖晃着秋千,其乐融融的场面。 打眼瞧见宋景文出来了,谢风就毫不犹豫地把奶糖从秋千上拎了下来,乖巧地奔向宋景文,我怕你醒了找不到我,所以就在门口哪都不去。 宋景文垂首在他嘴上吃了一口,畅快地笑了把他的脑袋,乖! 至于那几封不翼而飞的信,也没人继续追究。 在这之后,谢风和宋景文不时地就会带着奶糖穿越关口去狄竺国住上一段时间。 宋景文手痒痒地将商铺开到了狄竺国,还外加了一个新型的驿站,名曰酒店。各种不同形状的床,不同的房间类型,不同的房间主题,比起睡觉更像是一种拆盲盒的乐趣。 不想要被随意安排的客人也可以选择自己挑房间,可爱型的,粉色的,浪漫型的,硬汉型的 以至于客人进了这酒店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一些会玩的甚至带着家室有家不住来住店。 咳,不足为外人道也。 装修完毕的时候,宋景文陪着谢风将房间都住了一通,儿子丢给了丈母娘带着,小两口跟度蜜月似的黏糊糊地腻歪在一起。 两年间,狄竺国与贾国的关系还算和谐,在敏英公主的促成下,贾国的皇帝开了通商之路,两国之人互通姻缘的不在少数。 本以为狄竺国与贾国会是最先有利益冲突的,谁想会是里奇国率先对狄竺国发动了攻击。 德里克立时进行强有力的反扑,组织军队以正当理由进军里奇国。派最受宠的幸王领兵覆灭里奇国,局势紧张。 宋景文敲着桌子,对着一屋子的心腹道,里奇国那边的生意抓紧停下,一应商铺关门,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2) 查玉树在一年前就被调到了宋景文身边,接替季舟的工作,他点点头,需要让他们一并撤离吗? 他们指的是在里奇国经营生意的人,宋景文思索片刻道,撤!命更重要,但是切忌走漏风声,明面上就说是休业整顿。 谢风想了想道,狄竺国那边需要撤吗? 心腹都知道谢风和狄竺国那边的关系不一般,是个亲王呢! 宋景文一噎,瞥了眼谢风,昨晚上两人还商量得好好的,现在这装模作样的正经脸让他想笑,这小祖宗! 他清了清嗓子,说给众人听,狄竺国那边不用,现在是里奇国单方面被围,所以只要担心里奇国的生意就成。尤其是水果方面,一定要多备货,别断了供应。 剩下的尹献和劳厦没什么意见,默默地带上了门。正在和奶糖聊天的贝贝兴高采烈地去牵尹献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人回去了。 徒留下奶糖抱着小狼脖子蹭了蹭,哼唧唧地撇嘴,我看贝贝哥哥肯定是喜欢那,那谁。 小狼:呜 奶糖谨慎地一捂嘴,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靠着小狼的飞机耳偷偷道,我明天带你去见个漂亮的小哥哥,嘘!嘿嘿,不能让爹爹发现哦~ 小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枕着奶糖的腿趴了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待人走后,谢风才紧张地从客房把人拉了出来,一副消瘦的面容,憔悴不堪。 宋子琛有气无力地搓着手,硬生生地憋着眼泪,硬气地没哭,我,我总觉得他没死,我想回京都找他。 宋子琛从东宫逃了出来,帮他的那个暗卫元十一被太子亲手杀了,他如今只能惨兮兮地躲在边关。后来被宋景文捡了回去,偷偷藏了起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贺千恒派人一路追杀,到后面竟是宋景文从别的渠道弄了具与宋子琛身量一般的尸体偷梁换柱,骗过了贺千恒的眼睛。 宋景文无奈地叹息一声,手上转着茶盏,就算是没死,你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那又能如何。人若是在陛下手上,铁定是要不回来了。如果被太子藏起来了,那你也没什么本事和他争不是?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谢风气得地踢了宋景文一脚,不忍心道,玖若是没事的话会回来找你的。 宋景文还要继续说,让你在矿场盯进展,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你若不狠,地位不稳,你那泥人脾气就得磨一磨。再说了,你混在那些难民里才安全,回去吧。 宋子琛失魂落魄地跑了,却是没听宋景文的话,暗地里收拾起了行囊,铁了心要去探一探真伪。 元莫意不可能就这么没了,他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二十年 4.23日 贺千恒这狗东西,蔫坏蔫坏的。死鸭子嘴硬,活该他心上人被撬。我什么都没干!我媳妇要干的!那我媳妇的事自然是我的。 但是我寻思着,一个岛上大多数都是哥儿,我这么个汉子是走错片场了?奶糖这臭小子,三天两头去找小哥哥,忒花心! 第126章 云国 狄竺国与里奇国之间的战乱僵持了一年有余, 差不多该到了尾声。德里克自信满满地派军队围在里奇国的城外,势要将此国覆灭。 与此同时,宋景文正在和云国的牧民们打得火热, 他启唇含下香喷喷的烤肉,笑着将烤架上的烤全羊翻了个身, 说道, 这烤全羊就得是用一到两岁的小羊羔,用些香料腌制入味了再烤。 老爷这话说的,只要是香料和羊肉上乘,还怕不好吃嘛。崔靖笑眯眯地煮着羊奶,旁边还窝着刚断奶的小儿子。 宋景文摆摆手, 觉得叫老爷未免太客套了, 他对这种尊称也没什么执念, 和煦的接过羊奶, 还往里面加了点儿蜂蜜。 又转手递了回去, 让崔靖的儿子吃,甭叫老爷了,叫我景文就成, 实在不行我比你还要小上不少, 我叫你一声老哥呗。要不是碰上你们一家子,我跟我媳妇还得在这草原上绕圈呢。 谢风从小摊上买的红宝石的刀完完全全成了餐刀,一下一下地片着羊肉, 不时地蘸点儿辣椒粉往宋景文嘴里送, 附和地点头,崔老哥,我们也只是百姓而已,你别整得这么客气啊, 别紧张。这儿可没有什么老爷官人的,我跟相公这趟出来就是图个乐子。 天性淳朴的牧民卸下了防备,不再那么紧张了,他咬了口红艳艳的小番茄,诚实道,虽然你们没带下人仆役,但是我这走过不少地方,也见过很多老爷夫人,一眼就瞧出你们不是干惯糙活的,都得是精挑细养出来的。 宋景文笑着揉了把谢风毛绒绒的脑袋,像是挠在心坎上似的,格外戳人,贼兮兮地凑过去,我偷偷告诉老哥你啊,我这是和我家小夫郎的约定,每年都出来玩三次以上。这个时节刚好,微风不燥,身心也舒畅。 这话半真不假,也是边关不安宁,在那边待着心里头总绷着根弦。回去京都又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处处不自在,索性将今年的出行日程提上来了。 谢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崔靖手上的小番茄,鲜艳的大红色实在是招眼。他没好意思开口,装作不在意地低下头继续切羊肉了。 小茴香的芬芳在口齿间萦绕,混杂着花椒的麻。 奶糖有样学样的,也从怀里摸出了不离身的小一号的红宝石匕|首,一点点地在上面划着羊肉。 他吹了吹口哨,草原上迅捷地跑过一只狼,眨眼间已至众人身前。小狼兴奋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十分珍惜每年仅有的几次撒欢的机会。 奶糖喂出去的肉渣子还不够小狼塞牙缝的,小狼呜咽着往地上一趴,耍赖似的咬住奶糖的衣摆不撒口。 奶糖转了转眼睛,小手动了动,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宋灵修,把手缩回去。 宋灵修是奶糖的大名,乃是取自夫唯灵修之故也,寓意钟灵毓秀,聪明伶俐。 奶糖伸出去的手转了个弯,停在了谢风的面前,委屈地翻开手掌,我要吃肉。 谢风抬了抬眼皮,一字一句道,你是想要把整只羊给送到狼嘴下吧,这样是不对的。 宋景文从后面探出头,笑了,我的乖儿子唉,你说你个小哥儿咋那么多想法呢,小狼的饭我都给他准备好了,人家自己抓的兔子,你操什么心啊。 奶糖眨巴下眼睛,雾蒙蒙的一层教人狠不下心来,谢风比宋景文要强硬许多,盯着他教育,别人还没吃呢,你要是把爹爹烤好的羊给送出去了,那姆爹和叔叔他们吃什么呢,等下一只羊的时候就得饿肚子了。 奶糖撇撇嘴,手握一只羊腿,自觉自己的小狼兄弟受苦了,吃一口吐半口的悄咪咪地给对方渡食。 这个举动谢风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那是奶糖的羊腿,他也啃不完。 崔靖一家对这绿眼睛的狼也是天然地害怕,羊群一旦遇上狼群,这就是牧民的损失啊。要是碰上了人,狼是要咬人的! 他抱着儿子往后退了退,不去看这狼撕咬兔子的凶残模样,也就能勉强放下戒心。 奶糖不屑地暗地里撇嘴,他的狼兄弟最是和善了,那么可爱,毛绒绒的,怎么会可怕呢? 入夜,崔靖又搭了一个毡包,让宋景文一家暂住在里面。打算明日再带他们去找其他牧民,跟上大部队才安全。 毡包很大,一看就是牧民平时用的居家型的,这种崭新的程度应当是崔靖拿来备用的。 奶糖自觉地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滚去了一边,小狼抖了抖耳朵,留念地看了眼遮住夜色的帘账,乖乖地被奶糖抱在怀里取暖,蹭了蹭对方的脑袋。 宋景文见儿子睡着了,这才从身后摸索了一番,一只手捂住谢风的眼睛,别动,我给你要了个东西。 谢风眨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挠在宋景文的手心里,当真乖巧地坐直了,严肃得不行。 很快,嘴里被塞进了一个圆滑的东西,他楞楞地张着嘴巴,合也不是,不合也不是,不知所措地滚了下喉结,唔。 宋景文失笑地松开手,趁机用柔软的双唇盖上了对方的嘴巴,一股力道由外向内的挤压,逼得谢风惊慌失措地咬破了番茄。 清爽酸甜的果实在味蕾上跳舞,裹挟着微弱的颗粒感。 谢风惊喜地舔了舔嘴巴,看向宋景文手里的番茄时竟有点儿鼻酸,你什么时候弄来的,跟崔老哥要的? 宋景文亲昵地贴着他的额头,伴随着他的笑扑出一口热气,还不是看某个小馋猫想要吃,自己又脸皮子薄,不就只能我这个脸皮厚的上了。要几个果子罢了,明日多从他这边买几只羊就是了,做成奶制品也有的赚。 成亲多年了,宋景文却还是能将他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对什么东西表现出渴望了,多半那东西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谢风的眼眶微红,哼哼唧唧地环住了宋景文的腰身,洁□□嫩的脚丫子有意无意地推开对方的衣物。 宋景文神色一暗,翻身将人压住了,笑吟吟地擒住对方的嘴巴吃了个够,又慢吞吞地在谢风的锁骨上舔|咬啃噬,你撩着火了,灭一灭? 虽是商量的口气,宋景文却不容推拒地握住谢风的双手,自己一点点儿地滑了下去。 谢风从上至下地看着宋景文挑眉,慢条斯理地像是在拆礼物,他难耐地扭动身子,嘤咛地喘息。伸出的脚趾不痛不痒地在宋景文的身上翻腾,他的眼尾染上了绚丽的绯红,打情骂俏地哽咽,你是还没没断奶吗?磨磨唧唧的,唔 宋景文一把堵住喋喋不休的嘴巴,依旧不紧不慢地往下寸寸进攻,像是存心与谢风作对似的,不着急,慢慢来,今天吃了那么多棒棒糖,也让我看看你甜不甜。翌日,宋景文神清气爽地接过谢风的衣服,心情愉悦地替他揉了揉腰,咬着耳朵道,今日要进城了,我问过崔老哥了,他说城里有比番茄还要甜上许多的水果。番茄是因为容易栽种并且产量大,一般都是他们吃的,城里的有钱人都吃红心果。 严格意义上来说,昨日的番茄跟圣女果差不多大,可能因为这儿的番茄个头小,在城里人看来吃着不大气。 谢风迷迷糊糊地张开臂膀,任由宋景文折腾,等到洗漱完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轻飘飘地为了自己不堪折磨的腰踹了对方一脚。 宋景文玩闹地往旁边一让,嬉笑着去捉他的脚踝,一拉一扯就把人带到了怀里。 崔靖在一旁直呼宋景文会玩,年轻夫夫可不都是这么有活力的嘛。 谢风踮起脚尖,看向尘土飞扬的地方,疑惑道,好像有人冲着我们这边来了。 崔靖收拾好毡包,闻言头也不抬地笃定道,肯定是我那些兄弟,还记得我昨晚上放烟不,圈一块儿地儿,烧得火光冲天,他们就知道我是有事找他们。 他喝了口宋景文递过来的奶茶,有滋有味地砸吧嘴,接着道,嘿,这也是我们这群游牧民族特有的传讯方式,不然那么老远,大家放羊放牛的,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压根找不到人。 说罢,崔靖露出了寂寞的神情,倒像是被一杯奶茶醉倒了,朝着远处的媳妇招招手。崔靖的媳妇常年生活在草原上,黝黑的皮肤上还晕着两坨红,憨厚地朝两人点点头。 谢风大方地送了两人一箱子茶叶还有俩罐糖,含糊不清地将奶茶的方子带过了,我看崔老哥挺喜欢喝奶茶的,要是想喝奶茶了,就拿茶叶和奶一起煮,法子是没错的。还有这个棒棒糖给你儿子吃,留着当小零嘴。 崔氏使劲在衣服上搓了搓手,这才去接,难为情地想往回推,不用这么多的,就一罐就行,茶叶肯定是好茶叶,我们消受不起的。 崔靖拧着眉,拿下了那罐棒棒糖,显然也是过意不去。 宋景文冲崔靖抬了抬下巴,笑道,拿着呗,我们隔断时间还要过来的,你养的羊那么肥,刚好可以给我的酒楼多添点儿吃食。水果的事也得劳烦你牵线呢,咱们兄弟就别见外了。 崔靖笑着叹了口气,动了动指尖,拿了三个棒棒糖塞进了眼巴巴张望的三个孩子的手里,媳妇,好了,就收下吧。 激昂的尘土扑倒几人脸上,距离逐渐缩短。崔靖这才发现不对劲,站在石墩上瞧了瞧。随即脸色大变,冲进车里拿了把砍刀,不好,这是章国的那群土匪!宋老弟,你赶紧带着媳妇儿子藏起来。柳娘,快把孩子带走,把烟燃起来。 宋景文神色一凛,匆匆地与谢风对视一眼,纷纷从马车上拿了两只弓|弩出来,就连奶糖的手里也持着一把小型的弓|弩。 这个关节,谢风冷着脸把奶糖撵走了,等到外面没动静了再出来,乖,千万别乱跑。这个还记得怎么用吗? 奶糖晃神地捏紧了弓|弩,吸着鼻子点点头,发出小鹿一般哼唧的奶音,会。 谢风心安了不少,又演示了一遍才把奶糖连同崔靖的几个孩子放在了一处,要是有坏人靠近,你就拿着个射他。打不过就跑,跟着小狼跑。 外面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响,谢风忧心那边的情况,念念不舍地疾步走了出去,一箭就射倒了鬼鬼祟祟的贼寇。 嗖地一声,谢风身后的人应声而倒,宋景文三两步跨到他的跟前,攥住了他的手腕,小心点儿,刀剑无眼,程光瓦亮的大刀要是落在你身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谢风板着脸,略微数了下周围的匪徒,还有十个,死了两个。 这么多人,有把握吗? 宋景文特显摆地甩了下头,一脚踢翻了冲过来的精瘦汉子,右手翻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汉子的肩胛处,立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杀人了,谢风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心再听。越是这样他的脸越黑,手上的弓|弩都是对准了,从不乱放。 崔靖也是被骚扰得有经验了,一把砍刀使得虎虎生威,常年食用奶制品,以至于身材魁梧力气大,和崔氏配合得十分好。 我们只要财不要命,你们是不是反应太过了点儿!嘴角一颗痣的汉子气急败坏地冲最弱的崔氏甩鞭子。 崔靖伸手去挡,你们作恶多端,不取命这话你自己信吗?老李头! 老李头摸了把自己的脸,嘿嘿一笑,没想到我还那么出名。成,今儿个,你们都别走了。 他指了指宋景文和谢风,狠厉地甩了个空鞭,把这两人绑了,这马车截了,要是不合作直接杀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3) 宋景文淡定地向后退,掩饰谢风的动作,两人心照不宣地瞄准了老李头,只等着他放松警惕就一箭要他的命! 近处,大批牲畜跑动的声音闯入了耳膜。崔靖面上一喜,反观老李头却是慌了,他回首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不甘心地挥手,撤! 宋景文眼疾手快地放出一箭,准确无误地扎进了老李头的背脊上,只见后者晃了晃身子,终究是稳住了。 并且聪明地俯低身子,以防第二支箭飞过来。他能在草原上打劫这么多次,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一支箭怎么能打败他! 姗姗来迟的草原大部队减缓了速度,牦牛背上跳下了一位青年,眉眼间还带着戾气,要不是那小子跑得快我非把他解决了。 阿远,你这次还挺快的。崔氏熟稔地给青年弹灰尘。 崔一远笑了笑,露出八颗大牙齿,我刚好在附近,把我的羊群跑得够呛。大白天的燃烟肯定是遇上事了,我这不赶紧过来了。路叔他们也到了,喏。 宋景文顺着他的手指,瞧见了颇为壮观的一幕,白茫茫的一片羊群中夹着十几个人,这应当就是崔老哥提及的家中有水果卖的大户了。 奶糖从帐中谨慎地探出小脑袋,正对上要进门寻小孩的路豪,奶糖嗷呜一声跌了个屁股蹲。心知外面是安全了,眼泪汪汪地控诉路豪把他吓着了。 路豪也是一怔,手忙脚乱地将对方扶起来,看着身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哥儿,哑然地从身上摸了块奶糖给对方,给你吃奶糖,别哭了。 这外地来的哥儿真是娇气,动不动就要哭。哪像他们大草原的孩子摔跤打滚都是家常便饭,不过,这脸蛋可真嫩,跟只剥皮的鸡蛋似的。 路豪的手蠢蠢欲动,十分想上去捏一把。 有人哄着再加上刚刚脱离险境,奶糖顿时泄了气儿,由假哭变为了真哭,拽着路豪的裤腿,你还要吃我!你,嗝,你怎么能吃奶糖! 路豪拧了拧眉头,擅自大胆地捧着奶糖的脸蛋揉了揉,大拇指偕去泪水,深觉自己的古铜色的指尖会沾染了对方的纯白,别哭了,那不吃奶糖,我带你去吃芒果,超甜!爹爹一个月只允许我吃两个,我分你一个。 本地阔气的土著路豪小朋友幼小的心灵在奶糖簇成一块的睫毛下化成了一滩水,兴高采烈地把人领回了家。 奶糖看了看对方,想通了之后挽着对方的手也是十分开心。这个哥哥虽然黑了点儿,但还是帅的! 谢风无奈地扶额,给路豪塞了不少稀罕的零嘴,也不知自己儿子颜控这点儿随了谁。 双方家长本就是要谈生意的,现下被这两个小朋友搞得哭笑不得,商谈的氛围十分融洽。 说是城,也不过是在草原上多了堵围墙,里面住着很多不靠牧羊过活的官商。他们虽然不亲自牧羊,却还是会雇佣农民替他们干活,所以城区就是个比毡包稳定的聚集地。 路华清坦白自家种植的各种水果,宋老板,你如果需要的量大,我还有不少朋友也是做的这方面生意。我可以让他们给你留着,不然那些水果就要被晒成干了。 牛羊也可以,我这边可以提供保鲜的方法和交通工具。宋景文喝了口茶,水果也得是新鲜的,但是人手得你这边派,你觉得怎么样? 路华清颔首,琢磨了一会儿,还拿出了算盘将宋景文说的都划拉了一遍,发现这样对双方都有利。他们这儿的水果还没有青货贵,家家户户都种了点儿,也不能当饭吃。 但是若要运到宋景文说的地方去,利润绝对是翻了几翻啊! 双方愉快儿地签订了契约,待了两个月,骑马放羊篝火宴。宋景文也基本了解了这边的情况,深觉可以发展一下蔬菜生意,这个还得回去从长商议。 谢风将还未尽兴的奶糖提了回来,奶糖软绵绵地跟路豪告别,颇有点儿私定终身的感觉。 他将自己的红宝石匕|首拿了出来,又收了回去,摸了一通找了个显得意义深重又不会太过的东西交给了路豪,你一定要来找我哦,要经常给我送信哦~只要是送到拾叁或者相欢的信我都能收到,我会想你的呀。 谢风撒开手,和宋景文抱着双臂立在一旁,笑着打趣道,奶糖这到哪儿都瞎勾搭的毛病随了谁啊?边关那儿不是还有两个哥哥来着吗,难不成已经把人家忘了? 宋景文摊手,死活不认,佯装头上有顶锅,给虚虚地拿了下来往谢风的脑袋上一放,天赋异禀,或者娘胎里带的。 谢风笑着踢了他一脚,抓过臭不要脸的某位就是一口,又是在虎口处烙了个牙印,哼了一声,提及了回去就得面对的问题,今年太子过来吗,还是你又得去京都? 宋景文揉了揉他的耳垂,叼在嘴里磨了磨,今年得回去一趟,我猜这次我跟你出来了收不到信,他肯定急得跳脚。更别提让他过来了,那位现在走不开,六王爷盯着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4.29日 媳妇跟我说再生两个孩子吧,我这,这也不敢讲话。倒不是养不起,就是生崽崽太受罪了。我心疼啊,不让他生吧,他还委屈,我可真难。 如何做到让媳妇不知道我没有认真劳作?淦!这不可能啊,他诱惑我,竟然诱惑我。小猫咪,小兔子,我的血槽空了 第127章 游 谢风跟着宋景文一并回了京都, 一家三口又在京都住了好些日子。 季舟对此流露出了极大的热情,抓着宋景文不放,不厌其烦地抱怨, 你至少得在京都住半年吧,我也借机休个假什么的, 还有你赶紧找个人专门给太子传信吧, 四年了,我都快被这主儿烦死了。阴晴不定的,我手都痒痒了,想宰人! 这话题每年宋景文回京都的时候都会听到季舟说上一次,他对此已经免疫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敷衍地点头, 你说的有点道理, 那你就带薪休假两个月吧。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正面回应换人接待太子的事儿, 季舟气闷,掰着手指头算,两个月?就两个月?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在京都累死累活的, 又耗体力又费脑,我不干! 宋景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得狡黠, 哦, 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还打不过我,你还没有我富,你还是得听我的。 季舟一摔门,气呼呼地翻墙走了。出了宋宅就开始偷着乐了, 他现在有两个月的时间,还有不少银子。刚好去青楼把浅樱接出来,包上两个月。 过过神仙日子,也学着宋景文去别处看看风景,妙啊! 白锦荣最是耳通目明,第一个跑来了宋宅,嚷嚷着要给谢风洗尘接风,开开心心地把桌球室的那一堆哥儿都聚了起来,快给我们讲讲边关那块儿好玩不?是不是每天都在打仗啊,你们没受到牵连吧? 谢风将奶糖往台球桌上一搁,拘着他不让他乱跑,倒也没经常打仗,就是小打小闹的。不过在镇上还算是安全,就是盗贼多了些,上街可是要注意自己的钱袋子。 谢风挑着有意思的几件事讲了,惹得旁人笑个不停。 白锦荣心生向往,撇撇嘴,骄纵道,我说要去找你,金吾哥就是不让,气死我了!还吓我,说那边战火燎原,我去了还会被晒黑。 一群人闻言围着谢风转悠了几圈,纳罕道,你都没晒黑唉,你都不知道,京都新出了一款雪花膏,擦了之后皮肤都水嫩了,就是一遇到烈阳,皮子就火辣辣地疼。 谢风伸手接过一个哥儿递过来的雪花膏嗅了嗅,也是没看出什么不同,这个可不是我们家相欢出产的,我都不知道这东西。 宋景文每年回来的时候,谢风就被接去了狄竺国,爹娘舅舅都在那块儿,哥哥又在隔壁的军营,他倒是没什么必要往回跑。 他也懒得折腾,乌门关到京都的路都被宋景文走得烂熟,谢风倒是不怎么担心。 文鹤踌躇着将雪花膏送给了谢风,一脸羞涩的小表情,腼腆道,这个还是新的呢,你带回去用吧。 谢风抬了抬眼,记得这是经常出没在台球室的那个娃娃脸的哥儿,动不动就要脸红的,举止都是怯怯的。他笑着道了谢,尝尝我从云国带回来的番茄,又酸又甜。 谢风招招手让桌球室的伙计将番茄洗净了端上来,红艳艳的果子十分吸睛,众哥儿见谢风带了个头才拿起番茄咬了起来,有不慎的还被呲了一身的汁儿。 你们又在吃些什么好吃的呢,都不叫上我。凌东昊笑眯眯地背着手挤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盘中的东西对胃口,这才伸手抓了一把。 白锦荣鼓着嘴巴怼道,早早地给你信了,谁让你腿脚慢,该! 凌东昊晃了晃脑袋,不理他,转而去找了谢风,故作自然地问道,德里克来了没? 乍听见舅舅的名字,谢风先是愣了一下,又排除了凌东昊的危害,诚实地摇头,没有,他回狄竺国了。 凌东昊脸上浮现出失落的情绪,还不等谢风询问,门外咿咿呀呀地跟了个小奶娃进来,一把扑在了凌东昊的腿上,奶声奶气地叫道,爹爹~ 四目相对间,奶糖对着这个小朋友眨了眨眼,诱拐似的招手,你是谁? 凌初度抿着嘴巴笑,闪躲着往凌东昊身后藏,肉嘟嘟的脸蛋一颤一颤的。 谢风顺着对方的大腿挂件看过去,微张着嘴巴,支吾道,你成亲了?这是你儿子吗? 在场的众人面色一僵,生怕凌东昊不顾情面地掀桌子发火。 谁知凌东昊反常地把初度抱了起来,让他正对着谢风,乐道,这是我儿子,但是我没成亲。 凌东昊颠了颠初度的屁股,初度,叫人。 凌初度咬着唇叫了一声,像是猫似的,转头又去看台球桌上的奶糖。凌东昊索性将他放了下去,让他去和奶糖在一块玩。 谢风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拧,又迅速地松开了,也不知道想到了话本里哪个负心汉的故事,宽言道,人要往前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初度瞧着和奶糖差不多大,你没事可以带着他一块儿来玩啊。 噫,我也要跟着一起玩。白锦荣往两人跟前一杵,插科打诨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凌东昊冷哼一声,你又没有娃娃,不带你玩。 其他人纷纷附和,笑道,我有啊,跟奶糖也差不了多少岁的,我明儿就把人带来。 对呀,小孩子要有人一起玩才开心的。 凌东昊不发一言,凑到谢风耳边嘀咕道,宋老板的儿子香啊,还是个哥儿,要是奶糖相中了谁家的小伙子,那家就得发达了。 谢风瞬间警惕地看向同在台球桌上的初度,眯着眼睛道,离我家奶糖最近的就是你儿子 嗐,这个就不是我的问题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凌东昊耍无赖,小火山加油! 凌初度傻乎乎地冲他笑,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家当都交给了奶糖,纯粹地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的那种类型。 谢风冷着脸,凌东昊却是没有眼力见地往他身上撞了一下,俏皮道,你家奶糖不亏,我家小火山的亲爹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瞅见那眼珠子没,都不像我,白眼狼一个,都不知道多继承继承我的优点。 你知道德里克在狄竺国过得咋样不? 谢风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一直在打听舅舅的消息,难不成是他知道了舅舅是狄竺国的皇帝?这知道了也没用啊 谢风半真半假道,反正挺好的,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凌东昊绞着衣摆,咬牙骂了句混蛋。谢风没听见,结果下一句就叫他惊掉了下巴,拿我带儿子去找他吧,我几年前见他的时候长得挺俊的,要是变老变丑了我就回来继续当我的少爷。 ????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要带儿子去找个一面之缘的男人! 谢风咽了下口水,大胆猜测,初度他亲爹是德里克? 瞧把你吓的,至于声音都抖起来吗?凌东昊浑不在意地把初度拎回了怀里,笑嘻嘻地否认,才不是他儿子,这是我儿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拔除,谢风受了引导,越看初度越觉得和舅舅有几分相像。眼珠子可不就是灰绿色偏蓝,以至于在阳光下呈现的是一种又绿又蓝的视觉效果。 谢风心里压着事儿,晚间的时候把这事和宋景文说了,郁郁道,凌初度不会真的是舅舅的儿子吧? 确实有可能,宋景文砸吧了下嘴,斟酌了下语句,敏英公主和亲的那一年,我在京都的线人见过舅舅和凌东昊走在一处,也没见过几次。说不准真能是舅舅的崽,你看看初度的年龄也基本对得上。 宋景文说完自己先摇头道,渣男,渣男。只管生不管养! 拍板了,谢风这么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跟着附和了几句,冷静道,我得告诉舅舅!东昊一个哥儿拉扯孩子长大可受议论了,我今儿去桌球室的时候都感受到了。 宋景文道,那些人肯定是一方面瞧不上他,暗地里挤兑他。另一方面,又碍于将军府的权势,不得不与凌东昊虚拟与蛇,奉承讨好。 谢风撅着嘴巴,习惯性地往宋景文怀里一倚,还是愤愤不平,舅舅及时话本里的负心汉,初度从小到大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还没确定下来的事儿,谢风已经是自作主张地认定凌初度是个缺少关爱的可怜孩子了。 我让奶糖带着他一起玩,过两天还有别的小孩过来。谢风仰着脑袋,两只手高高举着。 宋景文配合地将下巴送到对方的手里,温顺地被谢风拉下去亲了一口,轻笑出声,再亲一口,要热吻。 谢风羞臊地松开手,贴了贴滚烫的脸颊,今天的亲完了。 啊,宋景文一把扎进他的颈窝里,肆意在他身上留恋,没亲完,你那是耍赖,那顶多就碰一碰,我才没有那么好忽悠。 谢风半推半就地被亲岔了气,恼羞成怒地从他怀里滚了下来,作势要踹他。 我有事要报告!宋景文正色地把人捞回来,亲昵地在草莓印上舔了舔,在对方发怒前将早有的构想说了出来,咱们不如在京都找块儿地方弄个游乐园,小孩和大人都能玩。奶糖和初度也能有个丰富的童年,又增加乐趣。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4) 谢风迟疑地转了转脑袋,眼眸中星光点点,是若基播放过的那种吗?叫摩拖轮的?感觉特别有意思。 宋景文纠正,是摩天轮。差不多,但是没有电,只能想别的法子,不少设施是更不上的,目前可以实现的几样也够玩了。 谢风挪了下屁股,擦过一样坚硬滚烫的物体,佯装不知,我听文鹤提过,他们家在郊区有挺大的一片地儿。京都也有荒田,可以问问他。 宋景文忍得冒火,胡乱地应了,那就交给你去看场地,剩下的我来,争取一个月完工。 谢风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是弯的,睫毛会跟着颤动。宋景文忍无可忍地把人按倒了,现在别的比较紧急,快救救你男人呗。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宣武二年 5.25日 额,我怀疑奶糖是个海王,他撒网的动作似乎有些熟练。暖男是暖男,暖过头就是渣男!他不仅过520,521还一直过到525,每天见的对象都不一样。 个小兔崽子! 第128章 飞 场地的问题交给了谢风, 宋景文也没清闲下来,忙着找匠人商量图纸,尽可能地还原游乐项目。 倒不是宋景文闲的蛋疼给自己找事干, 实在是他现在已经很打眼了,京都就没有人不知道宋老板这个名号的, 或者说贾国上下都没有不清楚这号人的, 拿出去足够商圈抖上三抖了。 宋景文的做事原则向来是既然高调现身了,怎么着也不能突然地熄火了,高开低走太丢面了。 他的每一次回京都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多少人眼巴巴地观望着呢,就等着他带回来什么新鲜玩意。 那可是皇商!给皇家办事的人!幸而宋老板还搞些亲民的生意, 叫他们这群平头百姓也能长长眼。 成业帝听闻宋景文又在捣鼓什么场子, 敛眸深思了片刻, 今年闹出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了, 怪能折腾的, 有点像是刻意而为。 再者,这姓宋的回京见的第一个客就是太子,两人走得未免太近了些。好在宋景文还算是个忠心的, 定时地给自己汇报太子那边的动静以及边关那边的动向, 也是个可用的。 成业帝疾声发出一连串的咳嗽,撕心裂肺地抓紧了桌沿。 陛下,龙体要紧啊。李公公尖锐刺耳的吊嗓声反倒是成业帝最熟悉的, 这是寿贵妃亲手煎的药, 吩咐奴才给您端上来,您趁热喝了吧。 寿贵妃就是早年间狄竺国送来和亲的敏英公主,文武双全,颇得成业帝喜爱, 赐了寿字。 成业帝抬起头,因着一阵呛咳脸上有了不少血色,他眯了眯眼睛,寿贵妃何在? 陛下,您忘啦,您如今龙体抱恙,谁都不见。李公公笑着用汤匙搅了搅碗中黑糊糊的药,所以寿贵妃送了药就回去了,奴婢瞧着贵妃是实打实地关心您呢。 人到暮年对着点滴的关怀都能回味半天,奈何成业帝不是凡人,他看着李公公在他跟前拔出银针试过了才将药一饮而尽,浅笑道,她是个乖的,让尚服局将宋景文送来的冰丝料子匀三匹过去,再吩咐内务府挑些今年的贡品一并送去。 这冰丝布料宋景文只留了两匹,指望着给媳妇儿子做小被子用的,自然是没打算让其他人接手。 谢风摸着这布料也是一阵稀奇,还有些不舍得,拿着在宋景文身上比了比,要不还是给你做成衣服吧。 宋景文拿过这布料扔去一旁,笑他,就是布料而已,用来做被子我跟你都能盖,做成衣服没几天就磨坏了。 谢风站起身绕了一圈,把宋景文都盯毛了,后者长腿一勾把人往自己臂弯里带,看什么呢? 你的衣服太不耐穿了,坏得比奶糖那个皮猴子还要快,谢风撇撇嘴,小拇指顺着宋景文袖口的一个洞钻了进去,卡着晃了晃。 真是不讲理的小东西。 宋景文捏着谢风的小脸蛋扯了扯,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是火燎的,还有这些墨是画图纸弄上去的。 他抬了抬,将人圈在了怀里,指着腿上的泥泞,控诉道,这是去游乐场监工沾上的,现场勘测可不就容易磨坏吗。我想着左右还得去现场看着,随便穿穿就成了,哪那么多讲究。 下巴处一阵黏腻的舔咬,宋景文心怀不轨地掐住捣乱的谢风,硬生生地捏出了一个O型嘴。 谢风气呼呼地甩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我还能,帮着干点儿事呢。 宋景文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转而又去摩挲谢风的耳垂,现在就等石坡村那边把货送来,游乐设施得保证安全,用点儿橡胶裹一裹。 两人又商榷了一番,接下来的日子,正在施工的场地上就总能见着老板和他夫郎的身影,一群匠人战战兢兢的,生怕做得不合他们心意。 奶糖撑着把小巧的油纸伞,屁颠屁颠地跟在爹爹身后,不一会儿又被谢风送回去了。他咬着嘴巴,毫不气馁地翻墙跑了,小狼动了动耳朵,任劳任怨地守着他。 谢风下意识地往大门外看了一眼,右眼皮跳了一下,嘴里还说着游乐场的改进措施,滑梯的下面也得用些东西垫着,弄一段缓坡过渡一下。 宋景文让人拿笔记了,要不把下面挖空了,用砖瓦砌一个水池,到时候边上找两个会水的看着这个滑梯项目。 都可以,你看着办嘛。谢风顿觉宋景文的主意更好,软乎乎地应了,嘴甜得很,你说的都对,就这么办。说完就跑了,压根忘了古代人没有泳衣一说,只会裹着厚厚的衣服下水,上来就是出浴美人。 宋景文又气又笑,也不知道他躲个什么劲,还没亲到呢,跑什么!他按着太阳穴在后面吼,小心脚下!小祖宗唉,听到没有,右边被堵死了,走错了! 谢风一个跳跃,临了了看到跟前是个大土坑,没留神给滑了下去。 宋景文居高临下地杵在上面,捡回了一只灰不溜秋的风宝贝,气得在他屁股上拍了好几下。 你跑什么呢,突然发神经了? 谢风委屈极了,吧唧一口咬在喋喋不休的嘴上,宋景文就是不让他亲,闪躲着只捞到一个下巴啃啃。 无事献殷勤,自家媳妇啥德行他能不知道?这么主动后面绝对是有个坑在等着自己。 谢风的眼神落在对方的眉眼处,抽抽地笑了起来,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才把你引过来的。 看,藏着事儿呢! 宋景文挑眉,探了下脑袋,什么惊喜? 他说着装模作样地低咳一声,故作矜持地凑过去,什么东西还得避着人? 看样子宋景文也很期待,谢风有些高兴,接着问他,你猜猜我为什么要给你准备惊喜? 宋景文上下打量了谢风一圈,除了天天奔波瘦了不少,其他也没什么变化啊,他张口就来,因为我英俊潇洒,倜傥俊秀叫你欲罢不能。 谢风面色沉了下去,像是忍不了似的深吸一口气儿,揪着对方的衣襟扯到了跟前。 定定地看着,谢风在宋景文的墨瞳中看见了凶巴巴的自己,兀地羞涩起来,碾着地上的土块,今儿个是你生辰,我,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个小生日,宋景文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哭笑不得地舔了下唇。 哟,还保密呢。宋景文愣愣地被谢风带着出了施工场地,七拐八拐地绕到了一个狭窄的谷口处,他动了动手指,也亏得你能找到这地方。 倒三角的谷口从上至下像是被刀劈开似的,深邃的沟壑让宋景文生出一种对于自然力量的钦佩。他以为这就是惊喜了,停下脚步,透过山口仰头看去,逐渐变成了一条缝隙。 谢风牵着他的手,在掌心里挠了挠,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宋景文放宽心,直接把谢风扛了起来,畅快地吐了口气,没想到啊,你还挺有想法,嗯,这块儿草地挺软和,还是新长出来的嫩芽,合适极了。我说你今日拿的衣服怎么都是深色的,早有准备啊我的小甜糕。 谢风原本安安分分地被他扛着,越听越离谱了,心知这是误会了。 他胡乱地蹬着腿,急得在宋景文身上扭来扭去,不是这个,不是,你还没看到呢。 宋景文被谢风咬了一口,龇着牙甩手,死皮赖脸地挂在谢风的身上。 再抬眼,就见着大片的桃花梨花石榴花齐齐绽开花骨朵。 而且桃花长在了梨树上,宋景文微微诧异地折了一枝桃花别在了谢风的耳后,嫁接? 谢风点头,乖巧地任他摆弄,再带着人往里走,轻飘飘地飞在前面,像只偷采花蜜的小蝴蝶,扇扇翅膀就一扭一歪地要起舞。 宋景文险些以为是幻觉,却当真见着两侧突然冲进一群人,有模有样地将谢风围在周围。他被吸住心神的空档,谢风已经换好了衣服。 伴随着鼓声而起的是谢风的舞姿,劲瘦的腰身后仰翻起,踩着点儿地向宋景文飞来。 宋景文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半披散的秀发从指间滑了出去,他失笑地追上去,被一群舞者截了下来。 谢风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眯着眼睛乐,恰到好处地扑了回来,邀功似的仰着头,好看吗?喜欢吗? 这一出舞蹈从场地的挑选到花树的种植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一看就是预谋已久。宋景文的眼眶泛着点儿红,埋在谢风的颈窝处,带着哭腔道,喜欢。 谢风满足了,推了推他,我去后面的河里沐浴一下,身上都是汗味儿。 我不嫌弃。宋景文不让。 谢风偷着乐,就以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把人带到了悬崖边,咬着耳朵吹气,你看看,还有个东西给你。 宋景文轻轻叹了口气,勾着嘴角恃宠而骄,扫了他一眼你想把我感动死吗,一个接一个的,痛快儿点儿嘛。 谢风双手捂着脸笑,将大家伙拖了出来,紧张地展示给宋景文看,我试过了,这个可以飞,两个人也没事。宋景文: 可想而知,宋景文暴走了,这么危险的东西谢风轻轻松松地说自己试过了,还安全!这气得他在对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骂,你就是从这崖上跳下去的?你是不是疯了,找死呢这是?还试过了,有你这么试的吗,不要命了! 谢风可怜兮兮地抿着嘴,眼里蓄着泪,气弱地反驳,这下面是河,我会游泳的 声音越来越低,他怄气地垂着头,自己先上了滑翔伞,戴好了安全帽。 宋景文拗不过他,你下来,我自己飞。 万一摔着碰着了他不得心疼啊,谢风寸步不让,坚守阵地。 于是演变成了两人同在一个滑翔伞上,却互相不对付,各看一边。 纵身一跃,滑翔伞在空中越落越快,确实很刺激。宋景文握紧了谢风的手,先讲和了,刺激吗?飞起来的感觉是很好,但是万一没控制好方向,扎进河里都算是走运的了,失控的话,你是要我当个鳏夫吗? 不是。 什么不是啊,这种东西你交给我来办会更安全一点儿,我现在想想都后怕。我担心你啊,下次一定得带上我,我还能给你当个肉垫。 疾驰的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宋景文的话却一字不差地钻进了谢风的耳朵里。 热泪顺着风向落在了地面上,谢风哭得好不凄惨,宋景文心里更是难安,小祖宗唉,别哭了,要不我给你下河抓条鱼? 谢风撅着嘴看他,摇头。 宋景文作势要跳,被谢风一把抓住,募地笑了起来,震得滑翔伞微微晃动起来。 两人狼狈地裹着湿衣被山谷里的人接了回去,送走主子后这群人又藏回了山谷中。 宋景文稀奇地咂摸,买回来的奴隶怎么就变成了跳舞的?你还真是会玩,一人多用。 谢风笑着爬到宋景文的背上,两只脚丫子晃来晃去的,反正养着他们也是养,不如派点儿活儿给他们。 宋景文纵容地让谢风胡闹了一天,末了这小祖宗在自己背上先睡着了。 第129章 试 游乐场开业那天, 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六皇子贺海霆大摇大摆地进了游乐场,这倒是杀了宋景文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宋景文对于游乐场的进场对象做了一定的限制,前三天是针对上层的贵胄和一些好友设的一种相对私人性的活动。 所以游乐场的人并不是很多, 多是些富家小公子和带着孩子来的夫人太太。 宋景文清了清嗓子,好歹算是上过朝堂的人, 一眼就认出了六皇子, 他疏离而又恭敬地立在一旁,殿下,您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贺海霆的下巴都要抬到头顶了,哼笑道,怎么, 我大哥来得我就来不得? 当然来得, 是小人的荣幸。宋景文笑了笑, 诚恳道, 不过, 太子殿下今日未曾到过此处。 你也别紧张啊,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替我做点儿事,比如跑商。 这是看中了他家的银子吧, 外界都传宋景文富可敌国, 很少有不动心的。 宋景文委婉地推脱道,替殿下做事也是在下的福分,但是陛下那边不好交代。要不您需要什么东西, 列个清单, 小人一定替您带回来。 贺海霆暴躁的一脚踢在栏杆上,指着宋景文的鼻子叫嚣,你跟我装什么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太子做事,我要是上报给父皇, 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宋景文故作惶恐地向后撤了几步,躬身作揖,殿下慎言啊,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啊。在下与太子不过是投缘了些,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贺海霆身后走上一位年轻人,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在六皇子的腰上拍了几下,轻笑出声,宋兄莫要怪罪,殿下跟你说笑呢。 殿下,奴婢没说错吧。青年垂首敛眸,一副乖顺的样子。 贺海霆不情不愿地颔首,是说笑,起来吧。 青年暗暗地朝贺海霆使了个眼色,后者扬起一个假笑,搭着宋景文的背说道,都叫你不要紧张了,刚刚不过是吓唬你罢了。谁不知道我跟大哥的关系最好了,我是帮你试一试你呢。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5) 要不是贺千恒早早地跟他透了底,他还当真能被贺海霆忽悠过去。宋景文看着搭着肩上的胳膊,细想,这是什么招啊。 挑拨离间?还是扮猪吃虎? 夫君,太子殿下来了。谢风偷摸着去勾宋景文的手指。 这是催命还是救急啊,宋景文嘴角抽了抽,强笑道,太子殿下,六殿下正找您呢。您可算是来了,我就差派人去请您了。 摇扇的太子殿下嘴里还叼着根吸管,站定后直勾勾地看向贺海霆,六弟,我怎的不知我与你的关系这般要好? 宋景文还被贺海霆压在胳膊下进退不得呢,面上带着笑,乍一看保准认为这两人交情颇深。 贺千恒意味深长地审视着两人交叠在一处的肩背,噗地笑了,这是闹的哪出啊,你先把景文放开吧。嗯,我知道你俩也是一见如故。不过人家夫郎都来了,你还把正主压着,不太好吧。 谢风配合地板着一张脸,满心满眼地都在宋景文的身上,倒也没轻举妄动。 这两位都是老皇帝的儿子,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贺海霆挥挥手把人放了,笑得虚伪至极,贺千恒同样敷衍至极,一派兄友弟恭的和谐景象。 感情这两王八蛋那我互相试探呢,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宋景文嘀嘀咕咕地骂,一边还能空出闲心捂住谢风的耳朵。 一声巨响,手摇式爆米花机发出一阵轰响,甜腻的香气混着白烟从这地方飘散开来。 谢风还是下意识地一抖,谁让他俩站的最近呢。 贺千恒和贺海霆却是毫无防备地心尖猛颤,吓了一大跳,身后的护卫立马尽职地挡在二人之间,剑拔弩张。 该,吓死这两个龟孙,成天阴阳怪气的! 宋景文用纸盒装了满满一盒的现炸爆米花,转手递给了谢风,这东西的声音就像是炮仗,等我找齐了材料给你放烟花。 谢风抓出一小把爆米花堵住了宋景文的嘴,窃语道,烟花还是算了,万一有人想到用它制造□□,咱们的罪过就大了,我看电视上放的挺恐怖的。 哟,若基终于不是个废物了,还知道世界和平了。 宋景文欣慰地在谢风的额头上亲了亲,没什么意见地同意了,成,那就不放烟花了。咱们也去坐一趟过山车。 谢风抬了抬腿,愣是没提起来,他疑惑地看向腿上,只见多了个小挂件。 奶糖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是跟谢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宋景文当即把人拎了起来,笑着去捏他肉嘟嘟的脸蛋,你干嘛来了,不是在和初度玩吗? 奶糖巴巴地看向谢风手里的爆米花,蠕动着小嘴巴,小火山要吃爆米花!要嘭的响的! 谢风哭笑不得地将手里的爆米花递了过去,他的儿子他自然是了解的,八成是自己馋了把人家小火山拉出来当挡箭牌。 你别给他,盒子太大了,会撒。宋景文伸手拦了下来,又等了一波的爆米花。 奶糖摸不着头脑地看爹爹将爆米花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布袋口的绳子一拉,袋子就合起来了,比纸盒还要有用。 宋景文颠了颠手里的分量,觉得差不多了,这个挂在手腕上,要吃了自己扯开。 奶糖傻笑着伸出手让宋景文服务到家了,翻了翻手腕,觉得好看极了。却还是没走,奶声奶气地讨要,小火山还没有袋子,还有小哥哥也没有。 宋景文摇摇头,让人又给准备两份爆米花,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拖着三个袋子跑了,笑骂出声,小兔崽子,骗吃骗喝的。 谢风跟着笑,任由其他人围攻爆米花摊子,自顾自地手拉着手和宋景文走了。 两人笑闹着把这游乐场的东西玩了个遍,然后双双坐在碰碰车上不下来了,随便别人怎么撞,咧着嘴傻笑。 贺千恒和贺海霆斗嘴归斗嘴,这些东西倒是屈尊试了试。也是得了趣,难得露出了真正开心的神色。 贺千恒开着一辆碰碰车直奔宋景文而来,撞上柔软的橡胶垫又被弹了开来,乐得不行。 宋景文无奈地后仰着身子,连方向盘都不管了。两人就在喧闹中说着话,嘀嘀咕咕的声响被一群孩童声压了下去。 你觉得云国如何?贺千恒挑起话题,不待宋景文出声又接着道,这个国家成不了什么气候,零零散散的不太方便攻打。 攻打?宋景文觉得谈话往奇怪的方向跑了,他干咳一声,笑着去撞了对方一下,陛下可没有说攻打云国,和平相处也不错嘛,他们那儿的马奶酒味道很是不错,有时间尝尝? 贺千恒不爽地撞回去,喝过,不喜欢。 还有不少水果,好歹是一国的特色。换言之,这叫一国的文化,干嘛闲得慌去打人家。宋景文不认同地转着方向盘。 它弱就该打,就跟我那六弟似的。蠢得像只猪,几年前海上的那伙儿海盗猖狂得不行,结果呢,是这个蠢货在学我屯兵,是不是白痴? 你说我那六弟是不是特别蠢?贺千恒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森然地将碰碰车后退,换了个目标撞击。 殿下这种话就不用告诉在下了。宋景文作势晃着脑袋,我什么都没听到。 贺千恒心情不错的样子,解下身上的玉佩随手抛了出去,你接着装,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宋景文正经严肃地反驳,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千恒幼稚地一个劲儿地撞击谢风的碰碰车,半明半昧地学着他的腔调,我什么都不知道,德行! 谢风被撞得往后一仰,反射性地踩着踏板冲过去。宋景文也跟着撞,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三人下场的时候头发都有不同程度的凌乱,像是三个神经病。三双眼睛对上了还得笑上一番,毫无体面可言。 谢风贴心地替宋景文重新束了个发,自己的头发随意抓了两下,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松松地系住了。 宋景文勾住谢风鬓边的两缕酒红色的卷发,心痒痒地凑近嘴边亲了一口,宝贝,你真美! 谢风故作风流地用指尖抬起对方的下巴,笑弯了眼睛,宝贝,你真甜!!! 观看了全程的贺千恒心情又不好了,怪笑着从旁边掬了捧水朝宋景文的脸上浇了过去,手滑。 宋景文看着跟前的一滩水,直想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好不容易被谢风按了下来。 贺千恒翻脸就不认人,冷着张脸就走了,还故意踩了六皇子一脚。 什么毛病啊,这倒霉蛋!就寝的时候宋景文又把贺千恒拉出来骂了一通,这臭不要脸把自己媳妇作没了还甩脸子,狗得一比。 谢风蹙眉,蒙着被子嗡嗡道,那是子琛的夫君,才不是他的。 这两个哥儿关系是好,都是闺蜜级别了,就差两肋插刀了。也是宋子琛没给谢风机会,不然迟早来这么一场。 宋景文兴起,跟谢风搞了个辩论赛,掰扯道,人家太子是竹马。 子琛是救美! 太子有权有势。 子琛有情有义! 谢风越说越激动,愤慨地一脚抵在宋景文的胸口上,恨恨道,太子亲手把人交出去的,元莫意是在他眼前没了的! 身不由已,不把元莫意交出去,他的太子之位也保不住。宋景文受了无妄之灾,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粉嫩脚趾,立场不坚定地倒戈,不过,你说的对,太子怂得很! 而此刻的宫外大宅,贺千恒原先用来与车老太爷等人会面的地方早已换了新主人,一个在月黑之夜被抬进来的主人,身边照顾的下人全都是又聋又哑的人,一试探便知这些人都有着身手,却整日里伺候一个不睁眼的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五年 9.10日 太可乐了,不就是脖子上有个草莓嘛。媳妇一看爹娘进来了,吓得直接把枕头挡在了面前,我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我寻思这是干嘛啊,穿的衣服也不露啊,咋还不能看呢。 我还去拽了,哈哈哈,他就踹我了。咳,可以说是蚊子咬的嘛,媳妇脸皮太薄,没有办法的哟。 第130章 暗 两个月的时限一到, 季舟就被宋景文拎了回来,他意犹未尽地畅想,小柔的琵琶弹得妙极了, 天上人间独有的一份。要不一块儿去听听? 宋景文嫌弃地砸吧嘴,没意思, 不就是个曲儿嘛, 茶馆的评弹不是一样能听。再说了,烟花柳巷的,我可不想被我家小祖宗一脚把我从上面踹下来。 踹我不是我媳妇!季舟意难平地瞪他,想他清清白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能被家庭拘住!不可能! 他咬牙切齿地挽救自己的形象,那疯婆娘认错人了, 我是看在她可怜的面上才不跟她计较的。 行吧。 听听, 说出口的话多么敷衍!宋景文的脸上就差写着, 你继续编, 当然信不信在我。 季舟怒摔账本, 在宋景文平淡无波的眼神中又怂唧唧地捡了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奇怪地嗯了一声, 这账上好像划走了一笔钱。 才看了几眼就能发现他不在的两个月里账目划走了一笔钱, 难怪谢风当年非要把这人留下,脑子好使啊。 宋景文拍拍手,笑了, 称赞道, 拿来开酒庄了,你不是喜欢红酒美人嘛,当时候让你成日里泡在酒缸,开不开心? 季舟狐疑地盯着他, 一眼看出了宋景文的企图,不屑地抖抖手,关我屁事,我只喝酒不管事,你扔给我也没用! 宋景文笑骂着踹了他一脚,后仰着身子大爷似的数落他没上进心,威逼加利诱,酒庄不用你管,会员制,又不是牛饮,大家都是文明人,自觉自立。你把你院子里养的姑娘安排一个出来,放酒庄装点门面就成。别的不说,单说这酒就是现在市面上买不到的,想喝只能来酒庄。 我养的姑娘,季舟憋红了一张脸,闷头灌了一大杯茶水,我才没养姑娘!那些是杀手,是刺客! 就是看上了盘顺条靓还会拳脚才要的,不然宋景文从牙行买就是了,何必张这个口。 不过送你一个倒也成,要哪种类型的,温婉可人,娇羞妩媚,乖巧听话。季舟梗着脖子,八卦地探听,不过你怎的想起来开酒庄,是不是打算金屋藏娇? 宋景文呸道,你当谁都像你似的,花花肠子一堆,就那种清心寡欲款的来一个。酒庄当然是用来喝酒的,不过具体干什么用的你就别管了,少说话多做事。 季舟脑子飞快地琢磨,抬起的步子顿了顿。只听宋景文的语气中不无艳羡,唉,真羡慕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吃喝玩乐就是一天。 神经。季舟转着眼睛哼了一声,果真没让宋景文失望的暗戳戳地调查起酒庄的事儿了。 季舟的逆反心理使得他对于露头不露尾的事儿特别放不下,不把一件事儿搞清楚,食不下咽,寝不安。 宋景文贼得很,半搂着喝多了变得迷糊的谢风,嘀咕道,季舟这小子现今不想下水也不成了,谁让他好奇心那么重。 嗯,谢风摇摇晃晃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还有些不清醒,熏红的脸颊与嫣红的眼尾连成一片,软乎乎地蹭了蹭,困,要抱抱。 认识我是谁吗?宋景文失笑,也是没想到自己随手调的一杯酒后劲这么大。 谢风歪头,不解地咬着嘴唇,傻呵呵地笑。 夫君。宋景文捏着他的脸蛋教他,我是你相公。 谢风撇撇嘴,乖巧地将双手掌心向上摊在膝盖处,眼眸中流露着天真,一板一眼地复述,认识,我的夫君。 真好糊弄,是一点儿意识没有了。宋景文勾着嘴角,如同奸计得逞一般坦荡荡地描摹着谢风的五官,亲了一口,真乖。 他黏糊糊地把人裹进了被子里,掖了掖被角,对着水嫩的唇瓣咬了一口,宝贝再睡一会儿,相公陪着你。 谢风眨巴眨巴眼睛,犯规地撒娇,还要亲亲,要揉一揉。 宋景文差点儿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又喜又急,两腿夹住对方乱动的腰肢,毫无心理负担地甩锅,是你主动的啊,明天可不准赖账! 谢风依旧笑着往宋景文的怀里钻,一幅全身心依赖的模样,极大地满足了后者的占有欲。 疼谢风冒着雾气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身上的这人,不论他怎么叫对方都不停下动作,他气恼地在宋景文的肩上撕咬着。 宋景文面不改色地重复着顶撞的动作,生猛而又让人面红耳赤,他喘着粗气,咬着两粒红缨扯了扯,嬉笑着加深了力道,不疼的,很舒服,对不对? 谢风被顶得发出哼哼唧唧的小奶音,哭得打了个嗝,软绵绵地骂他,才不是!你个臭,臭王八,你欺负我!我要找,找景文打你! 宋景文哭笑不得,屈指勾住了谢风时隐时现的舌头,把这幼稚的叫嚣堵了回去。 翌日,谢风睡了整整一个上午,他小小地挪着步子,一动就是浑身酸疼,又羞又气地揉腰。 玉轩很有先见之明地把大夫寻了过来,这大夫不是旁人,正是学成的叶言司。本来玉轩请的只是京都最大的医馆里坐诊的大夫,愣是没想到被这人给截胡了。 叶言司自来熟地往谢风面前一站,上下打量着对方,笑了,宋老板去哪了,自己种的因怎么不来接这个果。 谢风顶着一张熟透的脸蛋,眼神飘忽地就是不好意思看叶言司,房中事哪需得劳烦大夫。这实在是让人难为情,再则,这种事在熟人面前越是放不开。 他拖着沙哑的嗓子,言简意赅道,去谈生意了。 叶言司温和地打开自己随身携带地药箱,戏谑地支着下巴,要不给你再把个脉? 一身的红青紫哪好意思叫别人看了去,谢风呛咳一声,手忙脚乱地推拒,不用,我本来都没打算看,这个,没必要的。 他说着斜睨了玉轩一眼,后者无辜地耸肩,诚实地翻开小册子,老爷说了,先喝红枣菌汤,然后再请个大夫看看,接着我还得给您按按呢,老爷说了我的技术有长进。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6) 回想起玉轩第一次给自己推拿的时候,骨头都差点被捏碎,谢风一言难尽地拿过小册子,面色不自然地抽了抽。 这上药的活怎么还要等宋景文回来?他哼哼一声,难得机灵地跟叶言司多要了几罐药膏。 衣服撩起来,我给你瞧了再上药吧。叶言司不死心地劝。 我自己来就行。谢风往后退了一步。 叶言司坚持不懈,那我给你把把脉,看看精气虚不虚,开点儿补药也成啊。 叶言司殷勤得过头了,谢风顿觉场面十分惊恐,他讪讪地走了两步,叶大夫,我真的 话音戛然而止,谢风怔愣地看着被攥住的手腕,甩了甩,没甩来,认命地走了回来,你到底想干嘛啊? 叶言司突然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神情严肃地收回手。 这,这难不成自己真有病?这叶大夫的表情也太吓人了,谢风慌了,叶大夫,我,我怎么了? 叶言司一拍大腿,森然道,你的问题大了! 啊?谢风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审判,药石罔效了吗? 叶言司蹙眉不言语,在药箱里翻找了一通,摇头,那倒没有。 玉轩更是急主子之急,已经按捺不住报信的腿了,像是下一秒就能冲出去似的。 叶言司清了清喉咙,噗嗤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谢风的腹部说着恭喜,这里,有了个小生命,你说是不是大问题? 谢风缓不过神似的,两手虚虚地落在肚子上,不确定地反问,我怀孕了? 叶言司点头,玉轩兴奋地大叫起来,惊喜地望向谢风,絮絮叨叨地说,天大的喜事啊,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爷! 站住!谢风面色复杂地叫住了玉轩,冷着脸道,不准告诉老爷,我有孕一事丁点儿的风声都别漏出去。 他转头求叶言司别说出去,拜托你了,等到月份大点儿的时候我会告诉景文的,现在不行。 叶言司诧异地微微撑大了眼皮,为什么?为医者隐瞒实情可是大弊,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玉轩要哭不哭地挂着脸,显然也是不理解。 谢风迟钝地将手覆在腹部,呈现了一个保护的姿势,柔和地笑了,这么多年只有奶糖一个崽,就是因为景文不让我怀。 ????玉轩噎了一下,脑中补了一部多子争家产的场景。 他委屈地□□着两颊的软肉,接着道,他认为生孩子有风险,被生奶糖的场面吓到了。奶糖明明很懂事,也没闹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这理由在看重子嗣的古代很是荒谬。 叶言司也是头一次听这种奇葩的理由,最后只能将其归结为天才总是有那么点儿怪癖。 玉轩嘴守得严实,任宋景文如何敲打都没把谢风卖了,毕竟他认为有小主人是好事啊。 酒庄里,宋景文直觉谢风有事瞒着他,凉飕飕地盯着他,诱惑地在对方唇上一下一下地舔吻,小甜糕,最近有遇到什么事儿吗? 谢风迷瞪着双眼,去碰宋景文若即若离的双唇,哼哼道,没有啊。 宋景文眯了眯眼睛,五指插.进去,半强迫地揪住小骗子的头发,哄他,我都知道了。 谢风余光扫见宋景文的神情,堵了一把,就办了场聚会,而且来的都是哥儿,你也不感兴趣。还有就是 什么? 想你。 宋景文亲昵地贴着谢风的脖颈,摸顺了对方的头发,悄声笑了起来,小黏人精,真稀罕你! 这狗东西,果然是在驴他!谢风恨恨地想,趁着湿滑的舌头钻进来的时候重重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真是莫名其妙,上一秒还是甜甜蜜蜜,下一秒就是暴风骤雨,宋景文难得体会到了一次被动承受爽到窒息的感觉。 宋景文疼得地哈气,捏着谢风的耳垂揉,流里流气地说着荤话,你还挺会,晚上也主动一点儿?被你骑我是心甘情愿啊宝贝儿。 谢风臊眉耷眼地横了他一眼,掩饰地将面前的冰汽水贴在脸上降温。 宋景文摇摇头,调侃地喂了他一口低浓度的酒,笑话他,哪有人来酒庄喝汽水的,你还不如拿一罐牛奶进来。 谢风舔了舔唇,甘甜可口,又十分心动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复又喝了两口汽水方才忍住。他透过镂空的窗瞥见隔壁桌还在聊天,一桌之上年龄有大有小,面上带的笑却都不是那么真诚,虚伪客套,压根不像是来酒庄放松的。 哪个是宫里派来的?谢风倚靠在宋景文的身上,好奇道。 宋景文指了指里面最不起眼的小个男人,坦然地将成业帝派来的小奸细卖了。 谢风恍觉伤感,一种身为局外人看戏的共情感,他幽幽道,那这些人还挺可悲的,陛下暗示没事多来酒庄坐坐,他们就立马来了,多半以为陛下是想借你这皇商做中介捞钱,谁能想到里面还有他的眼线。 宋景文挑眉,酒后吐真言,陛下这招是狠。 孰能无过,这里记下一笔那里记下一笔,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坑了。 宋景文不甚在意,成业帝只是让他提供个把人聚集起来的地方与方法,还有能让这些人放下防备。宋景文只能想这么一出,成不成就不是他考虑的事儿了。 宋景文牵着谢风推门而出,只让季舟去露了面。他需要在成业帝面前展示出一种中立的姿态,至少不能偏颇除陛下以外的他人。 四叔那边来信,让我回去一趟。宋景文随口岔开话题,大概是想在宁昌镇也建一个游乐场,这样能带动那块的发展,我这叔叔也是操心劳碌的命啊。 谢风先是一愣,随即一喜。宋景文回石坡村建游乐场的话,少说也得两个月,足够生米煮成熟饭了,届时等他回来见到自己凸起的腹部也拿他没办法了! 谢风眉眼间都是遮不住的欣喜,催促他,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宋景文疑惑,你不跟着我一起回石坡村? 不不,你自己回就行了。谢风迅速回答。 不是,自己这是人老珠黄了?宋景文懊恼地照照镜子,魅力不减啊,你以前不都是跟着我一起走的吗,这次真的不跟我回去? 谢风搪塞他,我这边的话剧正在排练呢,走不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会想你哒,爱你~ 宋景文:婆妈?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气得在谢风脑袋上胡撸了一把,宠溺地吻他,不放心地交代,我也爱你,在家乖乖的,有事让人传信给我。急事去酒庄和拾叁找人帮忙。 第131章 难 宋景文不知道谢风的小心思, 恋恋不舍地上了船。 他这趟回乡目的性明确,理应是不会耽误太久。他将上次的匠人一并载了回去,还带了两个年轻的后生, 打算放在身边培养一下。 总不能真的把季舟压榨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宋景文深觉自己是个体贴的老板。 孙圆咬着笔头, 正在跟宋老板布置的奥数题死磕, 拧紧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弟弟,你看一下这题会不会。 孙方快速瞄了一眼,哈哈大笑,简单利落地把题解了, 十分不屑地撇嘴, 你这进度也太慢了, 我已经学到奇偶函数了, 你怎么还停留在一元二次方程啊 孙圆凉凉地瞥他一眼, 骂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聪慧行了吧, 可你那情商又实在堪忧。有这晃悠的功夫不如去东家面前表现表现, 做人要会来事儿,笨! 被哥哥骂了的孙方觉得这是一种诋毁,他哼哼地咬着沙果, 咔咔作响, 就比我早那么一点儿,谁大谁小爹娘都不记得。说不准我才是你哥呢! 面对孙方的愤愤不平,与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庞轻轻勾了嘴角,小屁孩。 孙方微微放大了双眼, 气得拿果核去掷他,滚你丫的。 孙方习惯性地怼孙圆,但是对于哥哥的话从小到大还是听的。 上了甲板果然看到东家正晃着一个青色的水晶杯,深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在杯壁上。 这晃杯的动作莫名有些优雅。 孙方规矩地往宋景文的身后一站,同样不吱声,显得有些木讷。 微风浮动,宋景文淡然地抿了口酒,举起水晶杯在太阳下旋转,笑吟吟地问道,太阳照在水晶杯上,好看吗? 好看,孙方诚实地盯着闪闪发光的杯子,有些耀眼。 什么原理?宋景文猝不及防地考起了知识点。 孙方的脑子嗡了一声,半响才磕巴道,反射,折射,散射。 宋景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子,严肃地表达了对他的不满,看书去,小方子,就这还有空来甲板瞎转。 我是小圆子,不是小方子。孙方坦荡荡地说着鬼话。 宋景文眯了眯眼,又是一个巴掌照着后脑勺拍了下去,你哥八成得气死,还搁这儿装呢? 孙方现在已经不意外宋景文总是能准确地区分自己和哥哥了,丧丧地捂着脑袋,从宋景文的暴击下逃走了。 都怪孙圆!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害自己挨打了。 孙方羞愧地低着头,余光瞥见金舟冲着宋景文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突然又不着急回去找孙圆那个狗东西算账了,抱着双臂看好戏似的躲在拐角处。 他今天是看出来了,东家的心情不好! 金舟十有八.九会和自己一样撞在枪.口上,尽管他是东家资助的第一批文人,当年还是个榜首,得了探花却未从政,死心塌地的给宋景文做事。 各处的信房都知会过了,云国那条商路有任何情况都会第一时间传达。金舟事无巨细地向宋景文汇报,路华清先前隐晦地说了无法大量供货的原因,这单大生意差点儿黄了。 宋景文当时听了就立即将金舟调去了云国,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只此一条,务必将事情圆满解决。 因而金舟不久前刚从云国考察回来,接手了那里的工作,如今刚回来又跟着宋景文跑回宁昌镇,真正是个陀螺,不停歇地转。 宋景文点头,让下人给金舟斟了杯酒,高浓度的葡萄酒,喜欢就送你两桶。 金舟回味着嘴里的甘甜,不客气地点点头。 宋景文在员工福利方面向来大方,挥挥手就将紧销的酒送出去了。 金舟支着栏杆,宁昌镇的商界新秀多少都与您的生意有点儿牵连,没有什么异常。 我四叔最近有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吗?宋景文斜倚着栏杆,下人自觉地给他续酒。 其他的倒没有,金舟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八卦的神色,不过,您大概快有婶婶了。 四叔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有个傍家的了。宋景文挑眉,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兴致缺缺地砸吧嘴,想起了尚在京都的媳妇。 思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方才喝的酒才堪堪发挥作用,他似乎是醉了,竟是在水晶杯中看到了谢风的一颦一笑。 他苦涩地牵着嘴角,这算是异地恋了吧!!!真是闻者伤心,想他上船的时候,谢风那如释重负的样子,直叫他气得肺疼! 小没良心的! 金舟瞧着宋老板这咬牙切齿的模样,识趣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不敢问宋老板这是抽的什么疯。 宋景文的接风宴很是壮观,首当其冲的就是当了县令的宋世林。他以公谋私了一回,板着脸让衙役将各家的小厮以及看热闹的百姓拦在了外围。 宋世林打趣地在宋景文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民意高涨,你在民众中的影响实在不一般啊。 宋景文一手搭在宋世林的身上,一手抬起高高地挥了挥,排面十足,各位稍安勿躁,有啥事去石坡村找我就成。哎哎,别推人家嘛。哟,大爷,你也蛮激动啊,小子不胜荣幸,感谢大家的抬爱! 大爷动了动浑浊的眼珠子,啊。 他还以为这里在搞优惠活动,他是误入的! 再想反驳的时候,这毛小子已经跑远了。 宋世林直接带着宋景文回家了,其他人暂时安排在了镇上的客栈。离宋家越近,他越是难自持,一点儿形象也无地在原地蹦了蹦,爹亲自下厨给你做的饭,他也就只这么宠着你了,我们平常可吃不着他做的饭。这一连吃了四天了,就是摸不准你什么时候到家,时刻准备着呢。 奶奶呢?宋景文被这种发自内心的浓烈亲情带动了起来,乐呵呵地找了一圈,愣是没看到宋老太,他好奇地探着头。 宋世林换上便利的常服,撩起衣摆扎在腰上,手上还在处理藕,奶奶在你那边呢,听说你快回来了,去那边住了好几天,说是你的房子没有人气,给你暖房去了。 宋兴平淹没在灶房的油烟中,焖菜的功夫出来了一趟,眼角的纹纠成一团,笑眯了眼睛,我就知道你要回来了,本来要去接你的,老四非不让,这小兔崽子当了官,嚣张得不行,管着我跟你奶呢。 埋怨的语气里尽是得意,这证明儿子孝顺。 宋宇这小子也出落成大小伙子了,很难把他和多年前的熊孩子联系在一起。他对着宋景文别扭地笑了笑,屁颠屁颠地去找了宋老太。 宋老太先是抓着宋景文的手好生查看了一番,得出了结论,瘦了。 再然后,宋老太后知后觉地发现谢风和奶糖没回来,瞬间脸色就黑了,不高兴地生着闷气,得了宋景文的保证这才喜笑颜开,那说好了,下次一定带着孙媳妇回来,重孙子我还没抱够呢,你俩在生七八个,家里又不是养不起的。 宋景文额头冒汗,想想那个场景莫名有些惊悚,他倒吸一口凉气,讪讪道,一个就够了,好养活。 宋老太觉得他不争气,哼哼唧唧地让宋兴平去做思想工作了,转头乐滋滋地跟老姐妹们唠嗑去了。 身上这金银新衣,可有得她炫耀了。 宋景文暂时就在这儿安定下来了,隔日就让匠人在石坡村盖起了游乐场,早一日完工,他就能早一日回去。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7) 因着这里的地儿没有京都的值钱,而且消费的对象多是些中低等水平的人,是一项长期的投资项目,所以这游乐场建得比京都还要大,设施更多了点儿。 还分了儿童和成人区,游泳池权当是摆设,就差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期间,宋景文和谢风过起了传信的日子,他苦巴巴地盼着回京都好好收拾一顿这小祖宗。 这种状态维持一个多月了,宋景文洗洗手,擦干净了,小心谨慎地拆开最新的一封信,别提多珍重了。 他一看信的内容,心头一颤,惊喜。谢风又要给他准备惊喜,宋景文头大如斗,经历过上次的生日风波,他特别怕媳妇准备所谓的惊喜。 多半是惊吓,他捂着嘴笑,又乐又无奈,谢风连亲亲宝贝都学上了,看样子这惊喜还不小。 宋景文已经按耐不住归心了,急吼吼地要先行一步。 金舟诧异地看着宋景文跨上了公举,下巴都快掉了,再有六七日就收工了,您不要留下来看一下效果吗? 宋景文居高临下地顺着黑马脖颈处的鬃毛,悠悠然道,有你在,我放心。孙方孙圆那两小子劳你提点提点,等这事儿结束了,你也去放个小长假。 金舟只来得及捕捉到马鞭的残影,担忧地看着对方只身离去。 崩到极致的腰背,血腥气儿迎风扑来,躲也躲不掉,这味道像是盘踞在身上一般。 宋景文眉头的皮肤紧紧皱着,恶狠狠地拧着,他扳动机关,接连着几支箭射向了身后,嗖嗖 三人应声而倒,同行的蒙面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被肉腥味儿引诱的狗,凶狠地龇着牙,为着这一点儿荤腥熬着猩红的眼! 抓住他,死活不论。为首的一人不要命地冲向宋景文,他看出后者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只要,只要拿下这颗人头,就是头功一件! 宋景文狠狠地咬了下舌尖,箭匣空了!从他遇上这群人开始已经逃亡一天一夜了,到底是谁派来的? 宋景文从包袱中抽出伸缩棍,长臂一甩,后背上的刀伤被扯得吐出血水。原本麻木的背脊又开始叫嚣,他抿着唇,将短刀装在了棍上。 身后的黑衣人从马背上跃起,直直地冲着宋景文砍来,宋景文慌忙避让,从马肚子上绕了一圈,拼尽气力地一刀刺穿了蒙面人的心脏。 还往哪儿跑!小眼睛的蒙面人鬼精地砍断了黑马的蹄子,呵呵的怪笑声从破风箱般的喉咙中溢出来。 宋景文眸中闪过一丝狠色,不紧不慢地抹着脸上的血污。 刀光剑影中,小眼睛对上体力殆尽的宋景文却是没能掉以轻心,被一棍击碎了膝盖骨。他疼得一缩,最后映在眼里的是鲜红的一片,一张面色苍白却布满血迹的脸。 宋景文撑着棍子,丝毫不露怯,大喝道,还有来送命的吗?是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互相对视几眼,一门心思地执行命令,将宋景文团团围住。 宋景文衣衫褴褛的昂着头,向着山上退去,一刀接着一刀划在他的皮肤上,前胸后背具是翻着血肉的伤口,被汗一腌,蛰的生疼。 为首那位吊梢眼的黑衣人转了转眼睛,你要是束手就擒,我们还能饶你一命。将你带回去,我们也好交差。不然,你恐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宋景文抖着嘴唇,长棍一挥,指着对面,全尸有什么用,给你放在祖坟里供着吗,孙子!我告诉你,我还要把骨头烧成灰,噎死你们这群狗日的。 长时间的失血让宋景文的意识模糊起来,他站在悬崖边缘,大有死都不让对方如愿的意思。 一只长箭破空而来,宋景文下意识地一挡,胸前一空,像是有什么漏了出来。 他迟钝地感受到了疼痛,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胸腔的大刀,长臂一揽,反手将棍子缩短,抓着上方的短刀扎进吊梢眼的脖子,死死地抱住了对方。 吊梢眼反向地抠着他的手指,瞪大了双眼也没料到濒死之人有这么大的毅力与手劲。 宋景文脚下一动,顺着悬崖跳了下去,指节泛白地陷进对方的皮肉里。 黑暗即将来临,他不甘心地抬抬沉重的眼皮。他如果死了,风儿怎么办,这个小哭包怎么办呢,要哭的吧 奶糖要没有爹爹了,小祖宗要没人疼了。 宋景文的眼皮粘了起来,昏昏沉沉地加速向下摔去。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5.2日 没有玻璃杯,调的酒再好看也没用。媳妇却是用冰凿了不少酒杯,还挺得意,他就没想过这酒杯会化嘛。嗐,真是磨人,还得是我去收拾的场子,直接冰化了,酒就喝完了,用纸杯装着。丑是丑了点儿,但是实用啊!总不能人手一个水晶杯吧,这玩意贵!? 第132章 反 外面那群闹事的还没走吗?简直是一群撵不走的苍蝇, 玉轩气恼地绞着手指,担忧地从窗户缝里瞥了一眼。 黑黢黢的,一点儿光亮都没有, 沉重压抑,如同是一间死气沉沉的墓室。 宋宅的护院头子高阳啐了一声, 恶狠狠地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咒骂道,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 咱们老爷尸骨未寒呢,就隔着这儿狗叫。来一个我打一个, 一步都甭想跨进咱们的院子。 玉轩急得跳脚, 竖着食指, 如临大敌地撅着嘴, 高大哥!夫人还在睡呢, 动静轻点儿啊。 夫人好不容易歇下的, 这段日子熬得皮相都垮了, 看着怪让人心疼的。唉, 要是老爷在的话,肯定舍不得夫人伤神。 高大的汉子捂着嘴巴,同样手足无措地眨眨眼睛, 发着气音,咱们老爷福大命大,肯定没事,这不连尸体也没找到!那肯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是我嘴笨,刚刚说错话了。 高阳作势打了自己几巴掌,由心底里生发出一种责任感, 一板一眼地去盯着墙头的动静了。他冷着一张脸,把看热闹的,探虚实的一干人等都拒在了门外,看屁呢,滚远点儿。 粗俗!门外的还嫌不够热闹,被撵走后又紧巴巴地凑了过来,当真是苍蝇一样讨人嫌,听说宋老板没了,这真假的啊,你说说呗。 高阳手指一捏一松,一颗石子咬在了对方的脑门上,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骂,放你娘的狗屁,小心你的舌头!我们老爷好的很,这话让我们夫人听见了,非扒了你的皮! 让让,季舟状似无意地把那人往外一扒拉,脚下一转,暗戳戳摔了对方一个大马趴,好狗不挡道,各位都回吧,没热闹看。 他端着一幅管事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威胁,还有那些冒名自己跟我们家老爷有关系的,也趁早歇了这心思。尤其是认爹的,宋老板只有宋灵修这一个孩子,没杂七杂八的野种。我们宋府的少爷也就只此一位,不信的大可以去牢里住几天。 季舟眼下一片黑紫,气势却一点儿不受影响,勾着阴森的笑意,什么被宋老板睡过的女人和哥儿们,别开玩笑了,这他奶奶的正房还在呢,要造反? 季舟爆了个粗口,十分不屑地蔑视了众人一眼,关门! 季舟焦头烂额地处理生意上的事儿,闻风而来的合作伙伴大多认定了宋景文已经死了的事实,各怀鬼胎地赶到了京都。 这些生意短期内没有问题,但是主事的人再这么消失下去,谁能保证后期的运营跟得上? 季舟忙里偷闲地喝着茶,揉了揉黑眼圈,深觉宋景文垄断产业的做法很是有先见之明,找上门来的合作伙伴压根对宋景文建造的商业链造不成致命的打击。 被玉轩敲章正睡熟的谢风木然地睁着眼睛,半响才动了动手脚,从充满宋景文气息的床铺中坐了起来。 这味道也快淡了,谢风拎起一件里衣放在鼻尖嗅了嗅,皂角的香气。他有些茫然,跌跌撞撞地拉开柜子,将一应的衣物都翻腾了出来,又抱去了床上,给自己圈在了中央。 屋外的啼哭声实在是吵得人心慌,谢风晃晃脑袋,失神地摸出那把红宝石匕首。 宋家的人来了,宋老太红着双眼,一瞬间衰老了不少,原本还夹着几缕青丝的盘发成了全白,老太太心疼地将奶糖抱了起来,奶糖乖啊。 腹部突兀地传来一阵疼痛,谢风咬着唇忍耐,后知后觉地捂着肚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兀地惊醒过来,慌张地扔掉匕首,转而蒙着被子抽噎起来。 没人知道谢风在想些什么,只是等他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完完全全换了副模样,松松散散垂落在肩胛处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从内到外冷得不近人情。 玉轩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的身后,眼见着谢风伸手将奶糖抱了起来,眉眼间露出了难得的暖色,哄了好久,奶糖乖乖的,姆爹没事。 奶糖敏感地在谢风红彤彤的眼角处按了按,嘟着嘴巴泫然欲泣,他们都说爹爹死了,呜呜,我没有爹爹了。 他的小手紧紧攥着谢风的衣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哭哭啼啼地打着嗝,我,我怕,姆爹不要,呜,不要丢下奶糖。我听话的,我不偷偷,嗝跑出去了。 谢风的瞳孔缩了缩,心口处一阵酸涩,在小宝贝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几口,镇定地摸着他的背,爹爹没事,他们都是瞎传的。姆爹会把爹爹找回来的,奶糖想不想爹爹? 簇成一团的鸦睫闪了闪,奶糖乖巧地点头,将小狼让了出去,小狼,小狼找人很厉害的。 他吸吸鼻子,不争气地冒了个鼻涕泡,委屈极了,我都是让他帮我找哥哥们的,要找爹爹~ 谢风定定地看了眼蓄势待发的小狼,末了摇摇头,暗道,鼻子再灵隔了这么久也是没用了。 但是,他不想打击奶糖的积极性,笑了笑,半真半假地承诺,我会带着小狼的。 接下来的日子,商界暗地里来了一场洗牌,生意场的老狐狸们揣测谢风一个哥儿是绝撑不起这么大一个家,纷纷隔岸观火。 谢风端坐在书房,语气平缓地翻着流水账,可说出去的话决计算不上友好,所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全部都记上,他们的生意咱们家不做,他们买东西也不卖。 季舟拿着铅笔写写画画,全部商铺都不卖给他们? 全国,不,但凡是宋家名下的产业都执行这条命令。 季舟颔首,短短时日已是见证过谢风大刀阔斧改革的举措,面对这个也是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谢风支着下巴,揉了揉眉心,等等,加派人手,沿着石坡村到京都的水旱路找。提供线索者,赏银一万两。 谢风顿了顿,一脸疲色,喝了口奶茶润润嗓子,接着道,扩大搜索的范围 季舟看着着实不忍,梗着脖子想要劝上两句,也许宋老板已经 不可能,谢风指着自己的心口,魔怔一般道,我能感觉到! 季舟拧着眉头,轻轻叹息一声,顺着他道,您也注意身子,他会回来的。 树倒猢狲散,这种时候是最能考验人心的。 关于姓宋的一干杂事都被宋老太以一己之力挡了回去,软硬不吃,宋家没有这号亲戚。分钱?分什么钱,我乖孙又没死,一群叔伯就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了? 宋兴平一切行动听从宋老太的指挥,架子十足地拄着拐杖,对着那些老不死的嘴下是一点儿不留情。 去年摔了一跤,腿脚就不太利索了,长时间地走路就需要拄着拐杖。宋兴平和宋老太长叹一声,俱是满心的酸疼,咱们两个老东西就别给孙媳妇添乱了,最近想搞垮景文留下的铺子的人还不少。 除了不能轻易离开的宋世林,宋景文的其他两个叔叔也是跟着一路奔波过来,忙前忙后地给谢风帮忙。 宋世海挠头,挺着圆润的身子,挠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侄儿好歹是皇商,没那么容易被打到吧。 宋世山忧心忡忡地摇头,保不准。 陛下看上的终究是宋景文这个人,但是这人都没了,宋家的辉煌还能延续吗?这没人能保证。 毫无征兆地,突现一批人,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处处与宋家的商铺作对,闹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 谢风顺藤摸瓜,放了条小鱼出去,钓出了这群人的主使,六皇子? 季舟点头,同样的难以置信,确实是他,至少近期商铺以及商路的不顺都有他的手笔。 谢风沉思半刻,隐隐有了个猜想,这个时间点儿太巧了,景文的失踪会不会也有他的指使? 季舟募地抬起头,直勾勾地在谢风的脸上 环视了一圈,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斟酌道,正如你说的,现在出手就是将我是凶手的字写在脸上,六皇子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 谢风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抻着胳膊,嘴角勾了个小小的弧度,如同盯上了猎物的豹子,有些亢奋,他会,他就是这么蠢。也只有这么蠢的人才会选择如此直接暴力的方法,他看中的是商路吧,通往各国的商路!可以用来运货物,当然也可以运兵器。 六皇子蠢得直接将嫌疑拉到了自己身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接手宋景文的大批财产。 谢风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去给六皇子找些麻烦,做得干净些。桃花谷的奴隶可以派出去了,尽量留他一口气。 季舟后背凉了凉,心里怕得要紧,就怕这位祖宗疯了,试探道,借刀杀人? 谢风从箱子里抓了一把的金子,既然另一波人是凌亲王的,那自然是让他们狗咬狗,这再好不过了。 宋景文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也有自己收集情报的路子,这些对着谢风全都是毫不遮掩的,明晃晃地让这些东西为谢风所用。足够忠心,足够有效,只要给他们时间,连陛下今日喝了什么药都能扒出来。 忙得有空歇口气儿,谢风寒着脸半躺在床上,对着上门的叶言司恹恹道,开一剂堕胎药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下一章就能放出来了。 宋老板:哦,我的宝贝儿呢,瘦了憔悴了。不是,这肚子?不,这崽,哪来地! 第133章 双 叶言司松开他的手腕, 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不赞成,月份大了, 堕胎有风险。 我可以承担。谢风抬了抬眼皮。 胡闹!叶言司没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贴在身旁的手攥得紧紧, 苦口婆心地阻止他的这一想法,现在用药大概率是一尸两命,那宋景文留下的这大摊子谁来解决?奶糖怎么办, 你爷奶的年纪又大,还能养着他几年?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8) 谢风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态度, 送到狄竺国, 我爹娘在那边, 总不会没有人照顾一个孩子。 叶言司气得拿手指戳他, 恨恨道, 说句不好听的。 不好听就别说了。谢风怼人的模样学了十成十, 跟宋景文那张嘴一样讨人嫌。 我偏要说!你这肚子里是生命, 是你和宋景文的孩子。叶言司吼了他一句, 转眼瞧着他这强硬的态度,自己倒先软和下来了,轻声细语, 你就不想留个念想?你就当这是他给你惊喜,是宝贝,成吗? 谢风捂着脸颊,眼眶红肿着, 拿着哭腔诉说,他不该来,不该这个时候来, 他和景文之间只能留一个,我要去找景文,揣着他就是累赘!如果不是他,我就应该和我相公在一块,我应该和他一起回去的。 两人一起失踪?叶言司磨了磨牙。 谢风也舍不得,但是揣着孩子上路终究是有风险。他原先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现在就有多后悔。 这胎注定是不能平凡了,叶言司理解谢风的焦急,中肯地给出意见,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你只要不剧烈运动,这个孩子是不会出问题的。生下他比打掉要好,对身体伤害也没那么大。 谢风的眼眸中闪过希冀,哆嗦着手一遍一遍地抚摸腹部,沉默半响,妥协了,故作无情地说道,那就只能看他的命硬不硬了,我带着他一起走。如果夭折在路上也是他的命数,挺不下去就是他跟我无缘。 叶言司见他松动了,忙不迭地开了保胎药让玉轩去熬了,也巴巴地要跟着谢风一块上路。 京都的事儿基本解决了,六皇子失足跌下马,又接着被凌亲王的车马堵住了回宫救治的路,六皇子的腿因着救治不及时,落下了跛脚的毛病。京都的官场刮起了诡异的风,一直不起眼的七皇子横空出世,与凌亲王联手将六皇子的势力削弱下去。 太子接着慰问的名义与谢风密商了许久,回去后大发慈悲地将宋子琛扔了回来,大抵是看谢风太可怜了。 宋子琛痴痴傻傻地跟着谢风,脑子转不过弯来,反应迟钝,再无从前的机灵。叶言司惋惜地给他进行日常针灸,总结道,药灌多了,脑子有点儿不太灵光了。 宋子琛无知无觉地冲他笑笑,还十分开心地从身后拿了花出来,杵在叶言司的面前,给你。 谢风趁夜独自一人上路,当真是把小狼一并带着了。叶言司紧赶慢赶地追上了他的尾巴,身边还跟着个以泪洗面的玉轩。 谢风找了半年,路过每个地方都小住一段日子,地毯式地搜寻宋景文的下落,均是无果。 待到要临产了,才不情不愿地被叶言司扛了回去。他委屈地摸着肚子,习惯了跟小崽子说话了,嘀嘀咕咕地说他这些叔叔都是蛮人,我又不是不回去,至于绑我嘛。等你爹爹回来了,让他收拾这些家伙。 这个尚在腹中的孩子是陪他一路走过来的,父子间的关系格外深厚,谢风也再未说过要堕胎的话,反倒是护得紧。 这是养出感情来了,若是这时有了什么意外,谢风八成是要掉眼泪的。 谢风的这一胎没有第一胎轻巧,许是奔波太久,肚子的孩子调皮地不肯出来,折磨了谢风好些时辰。 宋子琛看得怕怕的,被灌了太多的药脑子有些痴傻,每天傻呵呵地挺高兴。这次也是破天荒地哭了起来,真情实意地为谢风担忧。 晚间的时候,产婆抹了把汗,又给谢风喂了点儿药,这位置不对,这是两个!小夫郎,再加把劲儿啊,看见头了! 谢风气得想哭,他太可怜了,一想到夫君还是下落不明,他就更伤心了。多日来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哭喊着抓住一件宋景文的衣服咬在嘴里,呃嗯 豆大的汗珠顺着衣襟滑进胸口,汗涔涔地贴在身上,他的额上也挣出了青筋。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然而最应该守在身边的人却没了踪影。 谢风一卸了货便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骂着,宋景文,你个臭王八蛋 眼角地一滴泪隐没在鬓角,玉轩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谢风竟然哭了!往常至多见着谢风红着眼眶,而那温热的液体是决计不会展现在人前的。 玉轩又哭又笑,也跟着骂自家老爷不是个东西,骂完了又抱着小小少爷哭得起劲。 远在某处荒岛上的宋某人打了个喷嚏,如有所感地向着右手边的方向看了看,嬉笑着搓了把鼻子。 宋老弟,别傻笑啦!眼睛都笑没了, 左康慢慢地朝宋景文挪了过来,一米七八的大汉憋屈地抱着双腿,贱兮兮地挤眼睛,他们首领绝对是瞧上你了,你开心倒也情有可原。 被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们相中,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得不说,那些被带走的男人被养得很好,不用像他们一样成群地挤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每日啃些干巴涩嘴的饼子,也不用顶着骄阳挨着鞭子。 左康来这个岛上的时间要比宋景文早上很多,他暗中观察了一番,这个岛很古怪,岛上上的人也很奇怪。 他们被圈在岛的中心,虽然没有机会走到沿岸,但是夜晚寂静时分却会听到海风的声音,呜呜地叫着。他猜测自己是在海中央,四周孤立无援,逃也没法逃。 早先也确实有人生过逃跑的念头,无一例外都会被抓回来。孤岛上的原住民深谙水性,即使是侥幸从岛中央逃到了海边,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所以,左康在听到新来的这位年轻人扬言要逃出孤岛时,一度觉得他脑子有点儿毛病。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奇怪的是,这年轻人像是忘了这回事一般,一晃半年也没见他动手。 宋景文是在大半年前到这个孤岛上的,遍布伤痕的皮肤,支离破碎的梦呓。宋景文当时就是以这样一幅不久于天命的姿态出现在左康眼前的,他靠着仅存的同理心,给对方喂了几回水和饼子。 所有人都以为宋景文会活不下来,包括把他捡回来的土著乌裂,乌裂气恼地在他奄奄一息的躯体上挥鞭子,后知后觉地醒悟自己捡了个废物,唧唧哇哇地飚出了他本来的口音。 左康将自己薄薄的被褥借给了宋景文,早上出工晚上就寝的时候顺道看上一眼,再多地,也做不了,他只能让这个年轻人自求多福了。 奇迹在这座孤岛上发生了,左康某一日突然听到对方张着干涸的唇要水喝,心知这人退烧后就能扛过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最高兴的当属乌裂了,这人没费,他的指标算是完成了。 左康古怪地审视着宋景文的面庞,无声地叹了口气儿,年轻人就是有活力,那群土著就喜欢你这种壮实的。 宋景文啃了口梆硬的饼子,将手腕上的红豆手链摸得啪啪响,一板一眼道,我才不娶呢,我有媳妇! 左康可惜地摇头,磨着牙花子,把宋景文手里的半块儿饼打掉了,不争气,那是过好日子捏!还有这饼子吃半个就够了,你看大刀疤,他那么大的块儿头一顿也只是两碗汤加半个饼子。 间隔这么远,大刀疤竟然也能听到,他动了动耳朵,头也没回地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饼子扔给了旁边的小矮个。 侯青嘿嘿一笑,真是猴急地往嘴里一塞。 唉,知道了我的老哥哥。宋景文无奈地把那半块饼子捡起来擦了擦,又偷摸着藏了起来。 左康在一旁瞧见了,倒也没说什么,也跟着把剩下的口粮藏了起来。 正是烈日悬空之际,宋景文踱着步子朝大刀疤走去。 硬质的长鞭撕开燥热的空气,留下一道淬了毒的鞭影,乌裂拧着眉,面色不虞地捕获了宋景文的身影。 宋景文看着停留在脚尖处的鞭子,没正经样儿地冲乌裂笑,比划着将一片叶子递了过去,我跟,那谁,大刀疤商量一下。你们不是要盖房子嘛,这个好看。 这人很棘手,一种类似于野兽般的直觉叫乌裂狐疑地夺过叶子,以他的智力水平理解不了如何建造,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很有特点,成品肯定很壮观。 大刀疤这时也走了过来,推攘着宋景文,像是显摆似的在乌裂的面前晃,拳头攥得嘎嘎作响,你干嘛呢!臭小子,乌梅看上的是我,你吃得再多也没用!吃了熊心了,哔 大刀疤实在是睁眼说瞎话,这里的土著挑上.床对象的标准都是高大壮实帅气,他一点儿都不符合条件。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配合他演出,急赤白脸地推他,叫嚷着要动手,你瞎了眼了吧,老眼昏花的老东西,小心我给你扔去喂鱼,我们尊贵的首领大人才不会放过你,啊呸。 乌裂敏锐地捕捉到自己妹妹的名字,也是这个部落的新一任首领,他不分青红皂白地一人抽了两鞭子,生硬地说着当代的语言,干,活!*** 这句话在场的人听得多了也听得懂,再不听话挨鞭子。 实打实地棱子附着在宋景文的身上,空中中弥散着一股血腥气儿,他踉跄着跌了一步。 大刀疤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一眼,接着目光又凶狠起来,显然有接着动手的趋势。 乌裂气急败坏地让着把大刀疤绑了起来,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顿。 宋景文错开视线,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搬运队里,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了那圈长细锋利的铁丝。 这才是两人相互推攘的真实目的,同时,宋景文身上的那张路线图转移到了侯青的身上。 将近一年的时间,准备得差不多了! 孤岛外派来的翻译官易筒再次向乌裂提议,那个八百九十一号太能惹事了,还是处理了吧。 乌裂冷笑,一个圈养起来的奴隶能翻天?再给他们多加点儿肉,全都饿瘦了,就只有八百九十一号长肉了,气死了! 易筒急了,那人留不得!见对方充耳不闻,只能曲径救国,念念叨叨地去给乌梅吹枕边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两人肯定见面!心虚 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九年 12.30日 淦!我从岛上爬出来见到的第一人竟然不是我媳妇,我好气。气得我想踹了身后的一串跟屁虫。我黑了,我还壮了,简直像是煤矿里钻出来地。但是,幸好我的腹肌更有型了,我媳妇肯定贼喜欢! 第134章 灭 大刀疤被绑了整整两日才被放下来, 宋景文故技重施地去侯青跟前撩拨,趁机将特效药交给对方,照着计划嘱咐, 让大刀疤装病,表现得越虚弱越好。 侯青这人瘦得像个猴, 也跟猴子似的机灵得不行,鬼头鬼脑地把药塞进了鞋子里,嘿嘿笑, 我做事,你放心! 宋景文一言难尽地看着侯青三秒钟完成了整套动作, 对躺在另一处洞穴的大刀疤表达了深深的同情。 你洗脚了吗?这是啥恶趣味? 侯青将手指凑到鼻尖处闻了闻, 咦地怪叫一声, 甩甩手, 谁天天洗脚, 我这是男人味儿!你看这几百人里压根没有那娘么兮兮的, 将就将就呗。 天天洗脚的宋景文捻着兰花指, 恶心吧啦地戳着侯青的后心口, 笑骂,放你娘的屁,有这么冲的男人味儿吗?你可小心你的脑袋, 大刀疤闻着味儿不对非气得跳起来捶你。 侯青嘿嘿笑,往后面撤了两步,欠揍地甩锅,好的药丸都有点儿怪味, 这是你交给我的,刀疤哥可怪不着我! 宋景文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对着那后撅着的屁股就是一脚, 滚你的,抓紧的,你的刀疤哥等着你救命呢。 侯青干咳一声,叉着细瘦的腰身故作淡定地钻回了人群中,只见他游走在一群大老爷们之间,左挠一下右抓一下,十分手欠。 他那个劳作组的大老爷们碍于刀疤哥的面子上忍了不少日子,现在侯青落了单,被骚扰过的众人瞪着眼睛摩拳擦掌。 这家伙不收拾不行!娘的,嘚瑟的那个样儿,把大刀疤勾得一愣一愣的。 侯青抱着头,赶在自己被群殴之前急忙道,七日后的晚上,刀疤哥有事吩咐,届时不到场后果自负! 人群里有个文绉绉的青年瑟缩着评价,狐假虎威。 侯青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两个壮汉自发挪到他身后,撑场子一般请人,老大叫你。 众人脖子一缩,看着侯青人模狗样地捂着胸口朝洞穴奔去,他们还得老老实实地打掩护。 他们这么服气大刀疤不是没有原因的,饿死鬼投胎一般胡吃海喝的时候大都被刀疤提点过。起初有人不相信,后来洞穴里最胖的人相继被带走再未出现过。 这一下子,大刀疤的存在被传得神乎其神。半年前,还多了个宋景文,拥有起死回生之术! 但是,这人有点怪脾气,小病小灾的他从不出手,有个性! 宋景文要是听到这话非得高深地牵牵嘴角,这他妈所谓神药都是他用传家玉佩跟若基换的,现在身无分文,穷得就剩一身破布衫了! 可不得省着点儿用,还得控制药量,以防这些古人对高效药产生依赖性。 怪脾气的宋景文结结实实地在红豆手链上亲了一口,斜着眼睛看向左康,看什么呢? 左康撇撇嘴,挫着裂纹遍布的手,我都快把你有媳妇孩子这事儿当真了,这手串就是你媳妇吧。 宋景文不屑地鄙视了他一眼,我媳妇刻的。 不怪左康不信,实在是这人说的跟真的似的,声称自己媳妇是狄竺国的顺亲王。 这不是笑话嘛,一国的亲王夫君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孤岛上,八成是在臆想。 那你说你是世界首富,真假的?左康疑惑地戳戳他的胳膊。 宋景文摇摇头,砸吧着嘴,嫌弃极了,当然是真的!看你多无知,首富的名字都不知道。 左康到这个岛上多年,哪知道首富叫啥,憨憨地笑,那等咱出去了,可别忘了兄弟啊。 自然,你就跟着我,绝对叫你再开第二春。宋景文将手串戴好,随意地伸了个懒腰。 左康老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有婆娘 就是这婆娘多半跟人跑了,肯定当他已经死了。 乌梅临高而望,遥遥地看着那个黑皮笑得肆意,啪地一声将弯尖匕.首插.进了阑干上,笑容笃定,我就要那个。 哥哥乌裂紧锁眉心,他不够壮实,生不出强大的孩子。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99) 乌梅咧着嘴笑,似娇似嗔地将插.进阑干一寸深的匕.首拔了出来,哼着歌道,又不是杀来吃的,我养着他呗,我就喜欢他嘛~ 乌裂败下阵来,抓着鞭子去绑人了。 平地上的宋景文茫然地摊手,踢了踢脚下的沙石,一脸不解,我犯什么事儿了? 乌裂磨了磨牙花,心说你是犯上大事了,等到妹妹对你失去兴趣的那一天就是你命丧黄泉的日子,他挥挥手,带走! 左康急得跟在后面追,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哎哟,您是不是抓错人了啊,我们那儿有个大胖,那是您昨天说要的啊。 乌裂脚下不停,守卫得了暗示,挥着鞭子把人抽翻在地,唧唧哇哇地让他滚。 没事,你回去,该吃吃该喝喝,我过几天就回来。宋景文话里有话,偷偷地朝他比手势,到时候我没回来你来找我就成,多吃点儿饭,我等着你呢。 左康愣了一瞬,畏畏缩缩地抱着脑袋,像是被打怕了一般趴在地上。直觉宋景文刚刚站着地地方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凶神恶煞的守卫又接着挥了两鞭子,被另一个制止了,别把人打死了。 两个守卫勾着肩有说有笑地把大胖给拖走了,笑得灿烂,直夸大胖有福气,兰姐看上这小子了,比咱们首领有眼光,你瞧瞧这一身地肥肉,够吃好几顿了。 听不懂土著说话的一群人拿着墨瞳白仁怯怯地看着他们,如同被驯服了一般,低垂着脑袋,日复一日地采石盖房,傻呵呵地任人宰割。 左康心惊胆战地捂好了身前的一块儿地,等守卫走了才忐忑地将东西摸了出来,好像是一瓶药? 左康琢磨着得去找大刀疤商量商量,这领头人被带走了,他们的逃跑计划怎么办! 宋景文坐在铺满兽皮的地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的石块儿,也不知是对他太放心还是压根没把他当回事,竟然直接把他扔在房里就不管了,难道不怕他逃跑吗? 宋景文转着眼睛,暗暗地将石头又拿出来磨了磨。 小郎君~乌梅进门的时候就见着宋景文背着身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也没当回事,笑吟吟地去捉对方。 宋景文浑身一激灵,这女的会说他们的语言,细思起来莫名有些惊悚,他弯着眼角往后挪了挪屁股,趁机将石头收了回去,不正经地说笑,这位美女说的啥意思啊,在下不太懂。 乌梅长腿一迈,一只脚蹬在了床沿上,从上而下地俯瞰宋景文,做我的郎君啊,咱们今日就把事儿做了吧。 哎哎哎,等等,这怎么着啊,你怎么就瞧上我了呢。 宋景文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这女的就不能把腿放下来?他一抬头眼睛都快刺瞎了,他讪笑着,要不你裹个被子?我觉得你有点儿冷。 乌梅拖了拖傲然的两个肉团子,小女生样儿咬着唇,我不冷,热,特别热。 她说着就扑了上来,要不是宋景文躲得快非得被压成饼了。 宋景文绕着圈子在房里跑,颇有一种逼良为娼的既视感,他跳跃着,大呼,我有媳妇! 你没有,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乌梅不在乎的眯了眯眼,急了,掏出匕首掷了出去,左右伤着了又不是治不好,治不好就换一个呗,多大点儿事! 宋景文骂骂咧咧地将嵌进床头的匕首拔了出来。 你再跑我可就生气了!乌梅冷下脸,眼里丁点儿的温情都无,过来! 宋景文叹息一声,臣服了,太急了点儿吧,你让我准备准备。 乌梅打量着他,准备什么?难不成你身体有毛病,硬不起来? 宋景文倒吸一口气,握着匕.首的手险些没控制住砍出去,他摆了个最迷人的角度,我饿了。 也是,吃不饱确实会没劲儿。乌梅思索了一番,让人上了一盘子的肉。 肉!宋景文没出息地滚了下喉咙,他自从来了这儿就没见过这么多的肉,他试探地咬上去,一阵反胃,这是什么肉啊? 既不像猪肉也不像羊肉,奇奇怪怪的。宋景文顿时没了胃口,拨弄着盘中的肉碎,眼尖地发现了一块儿透明的东西,他的心颤了颤。 这不会真的让大刀疤说中了吧,怎么那么像是人肉呢,只有人会长这种指甲啊,他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推远了些。 好吃吧,乌梅很高兴,都是岛上养的,有肥肉的那种五花最好吃。你要是听话,以后顿顿有肉吃。 宋景文敛眸,乖顺地嗯了一声,转而趁着对方不注意将肉全都扫到了床下,我吃饱了。 他向后一躺,姿势引人遐想,乌梅不客气地扑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剥了对方的衣服。 越摸越喜欢,这肉真紧实,她习惯性地舔了舔唇,吃起来肯定爽口。 宋景文佯装情动地搂抱住乌梅,意乱情迷之际一把匕首插在了乌梅的后颈上,恨恨地捂着对方惊叫的嘴巴,吃人的怪物! 乌梅的力气哪比得过宋景文,脖颈处的匕.首又进了几分。 门口的守卫还在谈笑风生的时候,房内的首领已经被人一刀毙命了,正不断地冒着血水。 宋景文摩挲着指尖的黏腻,深觉自己冲动了,这下子完全暴露了。 开弓没有回头路,宋景文迅速恢复状态,将乌梅抬上了床,蒙上被子。又将房内的血迹用自己的衣服好歹擦了擦,全身上下就剩一条裤衩了。 他躺在尸体旁,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地自导自演,一连骗过了守卫两日。 宋景文预感,要东窗事发了,因为乌裂要回来了,他第一时间肯定是会来找乌梅的。 计划要提前了,宋景文坦荡地站在四楼,冲着在远处观望的左康做着广播体操,实则传递的都是消息。 当晚,岛上的守卫倒了一大半,大刀疤将剩下的药粉倒进了对方的饮用水中,大家带好武器,成不成就看今晚了!! 侯青上道地拖出自制的锄头,激昂地应和,灭了土著!还我自由! 以大刀疤为首的洞穴最先冲了出来,他们见人杀人,毫不手软,直奔着最高的那栋房子而去。 被问罪的左康也被解救了下来,他虚弱地拄着拐杖也要冲锋陷阵。 侯青赶紧拦住他,有你下的那瓶药就足够了,你可是大功臣! 大刀疤更为直接地让人把人架了回去,别在这儿添乱,老实歇着,不差你这一个。 大刀疤带着人去接应宋景文,侯青则带着其他人去找先前被带走的同伴,他指了指下面,轻声道,下面有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去,皆是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稀里哗啦地呕了起来,我吃人了?? 侯青后退着让人给那些还剩半个身子的人一个痛快,克制住干呕道,报仇,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宋景文一路杀下来,凭着一把匕.首对上了乌裂,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从敌方浴血而出。 一个部落被自己的俘虏成功绞杀,乌裂死不瞑目地瞪着宋景文。 左康一蹦一蹦地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又哭又笑地抱着宋景文,蹭了一身的鼻涕眼泪,哽咽道,我们终于,终于出来了! 宋景文摸狗似的摸着左康的头,如释重负地呐喊了一声,接下来我们只要造出船就能走了! 大刀疤气冲冲地一把火烧了乌裂的尸身,咒骂道,都怪这狗.日的,怪我最后没把他拦下来,这狗娘养的把船都烧了。 宋景文不在意地仰躺在沙滩上,满目星辰,他想,自己终于是要回去了。谢风此刻一定也在看着天空,四舍五入就是一起赏月了!他哈哈大笑着,很没有形象的在沙滩上翻滚了几圈。 侯青摸不着头脑地问大刀疤,宋景文是疯了吗? 大刀疤也跟着躺了下来,放松地枕着胳膊,他不会疯,他这是犯了相思病。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人口回归,啊,久违了各位。明天留评的宝贝儿将获取红包一份,等完结了咱再抽个奖,嘿嘿 我失策了,两人这章没有成功会面。 宋老板:我他我媳妇的手我都没摸着,听说直接给我安排了两儿子(砍刀) 风宝贝:不是你的崽,我捡破烂捡回来的! 第135章 怯 一群翻身做主的劳苦群众将原住民的尸体清理干净, 方便快捷地采用土葬和海葬的方式,以至于引来了一堆海洋生物,徘徊在海岸一带。 侯青兴奋地搓着手, 拖出了渔网,兴致勃勃地就要下水。 宋景文漫不经心地掷了块儿石头, 刚巧到他的脚尖处,悠悠道,鱼吃了死人, 你去吃鱼,这不就等于你吃了人肉? 侯青后退一步, 心有戚戚地往宋景文身边蹦, 一拍脑门, 嘿笑道, 我忘了, 那我去岸边捡些能吃的, 你弄的那个铁板烧好吃!味道绝了! 大刀疤叼着根草, 和宋景文并排抱着膝盖, 愉悦地哼着歌儿,主要是酱料好吃,别的不说, 这群怪物做菜倒是是难吃得要命。我都快忘了外面的吃食是什么味道的了,他奶奶的,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宋景文翻了个身,转着手链, 对着太阳看手里的图纸,实在是琢磨不出来,他们要盖这么高的房子干什么? 大刀疤拿过图纸, 想了片刻道,也许是为了让别人一样看到这儿?这,我也想不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左康刚刚从建船的地方回来,抹着汗咧嘴笑,我听他们身边跟的那个翻译的小子提过,用来引航的,我跟你讲,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然要把人往这儿引干嘛,总不能也是养来吃的吧。 宋景文砸吧着嘴,吐出一颗青梅的核,牙都被酸倒了,斯哈着道,说的有道理,那你带人继续找找,那些地下室,后山,角角落落的都别放过。有不对劲的就来叫我,或者找刀疤也成。 他说完就站起身往临时搭建的船厂走去,一艘大船正在加紧制作中,岛上的树被砍了大半,甭管用不用得上,先把树砍掉切成片,备用也是极好的。 大刀疤伸手从树上勾下一枝青梅,就着树枝咬了一口,挤着眼睛地流口水,这娘的也太酸了吧,宋景文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大刀疤纳闷地看着宋景文的背影,彻彻底底地被征服了。前面的那位不仅脑子好使,主意也多,像是随身装着百宝箱似的,要啥有啥。不仅如此,还能面不改色地吃下酸梅,不是面瘫就是忍者! 他快步跟了上去,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小迷弟的姿态,宋兄,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从岛上出去? 宋景文故作高深地含糊道,到时候就出去了,急也没用。有那些等不及先跑的,不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来了。没回来的多半死在了海里,救也救不回来。 他接着将半成型的指南针摆在手心上,一点点儿地跟着修正准确度,有了这东西,咱们从岛上成功出去的几率又大大增大了! 大刀疤认真地听着,瞧着他手里的圆盘也是一阵新奇,这叫什么指南针的,真有那么神吗?跟着它就不会迷路? 宋景文冲他招招手,将指南针放在他手里,你随便转圈圈,不管你处在哪个方位,这个红箭头是不是一直指着同一个方向? 大刀疤惊奇地双手捧住指南针,微微撑大了眼皮,这还真是神了!我现在就去让他们再造一艘小船出来,我带着指南针去前面探探路。 宋景文不置可否,还不是成品呢,你再去看看这个岛上有没有流泪树或者其他的软木,试着做个救生圈,关键时候还能保命。 大刀疤二话不说就去找人做事了,对宋景文是绝对信服。 宋景文又研究了四五日的指南针,终于是能投入使用了,他带着指南针绕着岛乱走一通,行至一处的时候,指针明显地开始晃动,像是受了什么影响,难以明确指向。 宋景文蹙眉在这一处转了转,到处踩了踩。 咋不走了?左康亦步亦趋地跟着,摸不着头脑地也学着在地上乱踩。 宋景文蹲下.身,断言道,这里有东西,我怀疑这就是他们要建高楼的原因啊,这岛上有矿。 左康似懂非懂地啊了一声,矿?啥矿,咱们也没见人挖过矿啊。 他说着大笑起来,还能是金矿啊,那咱就发了! 宋景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摸着那条路线徐徐前进,谨慎地探出手,在这儿呢。 左康一下子顿住了,临出口的笑噎了回去,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他打着嗝,怯怯地拿了根树枝去戳,啥东西啊? 宋景文将遮掩物一掀开,成堆的铁疙瘩映入眼帘。 左康踉跄着就扑了上去,没出息地结巴道,这,这是,铁矿?铁矿啊,我的娘唉,发了。 他转着眼睛,鬼鬼祟祟地将外衣脱下来盖了上去,这是要掉脑袋的啊。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这个岛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触犯不了法律,你就把你那颗心放回肚子里吧。 宋景文拨了拨指针,下面应该还有个矿,他淡定地将左康从铁疙瘩上撕下来,把大刀疤叫过来,让他带几个信得过,我怕铁矿里还有人。 左康神色一凛,猫似的踮着脚尖跑了。 大刀疤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宋景文已经进去探了探,谁想这铁矿里就四个人,他出其不意地全都撂倒了。 白来一趟,把这几人拖出去。大刀疤没赶上热乎的,煞是不爽,问问这几人知不知道路线。 侯青擒着一人的下巴,对上对方畏缩的神情,他温声地商量,你给我们带个路呗,你们头儿都死了,就别坚守什么效忠了啊。 啊啊啊 侯青捏开对方的嘴巴,不信邪地又去抓另外几个人,吃惊道,他们的舌头都被割了。 侯青震惊于这群人的手段,同时也为自己成功反杀感到庆幸。 宋景文拧着眉心,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土著人,还是放回到铁矿里吧,留他们一命,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其他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宋景文将指南针揣进怀里,跟大刀疤两人走在前面。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0) 不一会儿侯青追了上来,邀功似的将晶莹剔透的石块塞到了大刀疤的手里,雀跃道,大哥,这是我捡的,是不是琉璃啊。 你还知道琉璃呢啊,大刀疤没当真,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让人随随便便地捡到。 宋景文探头一看,笃定,是琉璃,带出岛卖吧。 侯青蹦跳起来,身手矫健地环上大刀疤的脖子,笑吟吟地说道,岸边有好多,我捡都捡不完!我还当是个漂亮的石头,拿来给大哥夸夸的。 宋景文挑眉,对着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不予评价,反倒是对玻璃感兴趣,在哪呢,带我去看看。 侯青精神大振,将藏好的一堆琉璃搬了出来,眼睛亮晶晶地问道,这些都是琉璃? 宋景文捻起一块瞧了瞧,凝神一想,失笑地摇头。 侯青闻言,脸色立即耸耷下来,叹息道,唉,我就知道没那么走运的事情。 宋景文眯着眼睛,挑出其中最大的一块儿,否定道,我摇头的意思是你真的走运了,这都是琉璃。这块儿我就拿走了啊,当作是鉴定的酬劳了。 不等他回答,宋景文就抱着最大的那块儿跑了,望远镜有着落了!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真是糊涂了,硅砂的成分中二氧化硅,遇火产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在偶然的情况下是可以生成玻璃的。他竟是连这个都忘了,宋景文按了按太阳穴,有种立马飞到谢风面前讨赏的心情。 历时三个月,开出岛屿的船终于启程了,宋景文站在甲板上,看着身后的这群来自各地的人一时感慨万千。 多少人已经时光不再,对于回去这件事又激动又胆怯,唯恐已是物是人非,十多年光阴耗在了孤岛上,这类人不免害怕自己融不进去现世的环境,战战兢兢。 宋景文从不亏待自己,他举着酒杯,饮着佳酿,坦言道,这个岛我有生之年还是会回来的,但凡是在外面混不下去的可以回来,咱们也算是共过生死的人,都是兄弟。 大刀疤最先附和,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倒扣杯子,只要你不嫌弃我面丑,我将家里的事儿了了就去跟着你干! 众人不论说什么的都有,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他们放纵着自己享受难得的安稳。 宋景文勾着大刀疤的背,早就觉得这人堪用了,忍辱负重,有勇有谋。现下送上门来了,当然是收下了。 船一路行驶,挺过暗礁,抵住风浪,坎坷着冲向了岸边。 我到家了!侯青喜极而泣地抹眼泪,泪汪汪地看着故土。 大刀疤与侯青一同下去了,回了章国。而此时的章国正遭受着贾国的炮火攻击,遍地狼藉。他们兴冲冲地奔赴,又将绝望地看着国土被侵蚀。 最后一站到的是贾国,船上还剩了二十几人,左康依旧是跟着宋景文。 这艘船谁都顾不上了,都被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宋景文理了理衣服,让码头的管事把自己的船看好了,到宋宅领钱。 管事看在半个手掌大的琉璃的面子上笑着将人送走了,脚夫一脸懵地挠着头,宋宅?姓宋的一家不是去了狄竺国吗,听说是找到了宋景文宋老板。嘿,真是奇了,丢了近两年的人还能被找回来。 管事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鹰似的锐利眼睛弯了弯,少说话多做事,若当真是那位回来了,那这京都又得掀起一场风雨。不过,宋家的那位夫人是个厉害的,就是非觉得宋老板还活着,也是可怜人。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的后遗症,宝贝儿们都跑了,嘤嘤嘤 第136章 假 你谁啊?门房推攘着宋景文, 轻蔑地打量了他一眼,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胡咧咧啥呢, 要饭的往自由酒楼的后门走,那里才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 宋景文嘿了一声, 撸着袖子,这是连自己家门都进不去了? 左康忐忑而又没有底气地拽着宋景文的胳膊往外扯,做着和事佬, 走吧走吧,对不住啊小兄弟, 他记错了, 找错地方了。 也不怪门房不拿正眼看他们俩, 先不说穿着一般, 一身皮子黑黢黢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 倒像是两个逃难的。而且宋景文上来就说自己是这家的老爷, 人家没拿棍子出来一通乱打都算是好的了。 宋景文不信邪了, 好笑又好气地转战酒楼,大摇大摆地拍桌子,找你们这儿的掌柜的。 账房将视线挪到眼前这人的脸上, 顶着笑脸敷衍,我们掌柜的不在,您有什么事儿吗? 两年间,账房也换人了, 就不知道这原本的颜掌柜还在不在。 宋景文摆摆手,掏出一块儿琉璃,笑眯眯地忽悠, 当然是好事了,但是这事儿还得你们东家出来才有用,我去府上找了,结果又说不在府上。这不,只能来这儿碰碰运气了。 宋景文拿出的是一块儿混了颜色的琉璃,掺杂着几粒碎金子,又贵气又好看。账房都看呆了,伸手要去接。 哎哎哎,这可不是拿出来抵押的。宋景文使了个眼色,左康立即会意,从破旧的衣兜里拿出一颗金珠子,跟着笑,这才是吃饭的钱,我手里这个是要送给你们掌柜的大礼。 金珠子是左康这老小子从乌梅的闺房里翻出来的一串项链,乱拆一通扯断了线,也就留了这一把金珠子。不到非常时刻是不拿出来用的,左康地心尖这会儿还在滴血。 账房转着眼睛琢磨,这跑一趟也不亏啊,还能在掌柜面前落个好。当即客气地将二人领上了二楼的包间,这二楼的客人要吃什么,直接有伙计替他们去取,吃饭的档次又是升了一级。 左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菜碟,不住地咽着口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咕噜一声,他憨憨地瞥了宋景文一眼。 似在询问,宋景文也不急了,先填饱肚子,老哥哥,快开动吧。愣着做什么,你把这酒楼搬空了都成。 有几个老伙计瞧着宋景文眼熟,嘀嘀咕咕地议论,我瞅着那位怎么那么像宋老板? 确实像,我觉得就是一个人,不然他怎么这么巧就来这里吃饭了。 另一个人狐疑地探头,不得不承认好像除了黑了点儿壮了点儿是没太大变化,他谨慎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去年的时候来冒充的人可不少,谁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 二楼还是太安静了些,左康自然也听到了,越发不确定了,晕乎乎地没有实感,一口面包卡在喉咙处,差点被噎死。 宋景文听了一耳朵,沉默了片刻,转手递了杯水给左康,笑得慈爱极了,淡定,我早告诉你我是首富了,嗐,你们愣是不相信啊。 一个嗐硬生生说出了心中的万般无奈,还带着那么点儿欠欠的装逼气息。 颜玮登上二楼,瞧着对方的背影,一阵恍惚,他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感觉甩了出去,腹诽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宋景文似有所感,回首正对上颜玮的目光,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嘴角微微上扬,颜掌柜的,别来无恙。 语调轻快地不像话。 颜玮微张着嘴巴,三两步跨了过来,确定鼻子嘴巴都没错,试探道,宋景文? 宋景文勾着他的脖子将人带了下来,拍拍对方的肩膀,家传的玉佩在颜玮面前一晃而过,是我,甭怀疑了,跟我说说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吧,一个个的见了我都得怀疑上好一会儿,我差点儿以为自己多了个孪生弟弟。 颜玮失神了一瞬,又很快地调整好了,客观地诉说着谢风是如何艰难维持宋家的产业,宋景文留下的产业又遭了多少方面的打击,真的是客观得不加一点儿修饰,听得宋景文心里五味杂陈。 宋景文眼尾隐隐有些泛红,坐立难安地抓起酒坛子喝了起来,那我家小祖宗怎么跑去了狄竺国,他舅舅让人送信来的? 颜玮也正纳闷呢,放下手里的酒杯道,我说你们俩怎么没有一道回来,你原来不是从狄竺国过来的啊。夫人去接您了啊,亲自带人去的狄竺国。 ???宋景文挑眉,看向左康,还真不是,淦!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你把季舟找过来,我家那门房不让我进门了。 颜玮十分有眼力见,刚刚就让人去请了,季大哥也是不容易,您刚失踪那段日子,他忙得脚不着地,连养着的几个小情人都顾不上。 宋景文毫不吝啬地送了块红色的琉璃给颜玮,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谢风的境况,那谢风现在咋样,这京都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他? 左康心疼啊,那眼神直勾勾盯着颜玮的手,深觉这是富家子弟的做派,不可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凉凉地说。 奈何声音太小了,没人听到。 这个,也没谁吧。 吧?宋景文幽幽道,那就是有了,算了,还是等季舟过来吧,那小子肯定一笔一画地给人记小本本呢,这还正合我意。 说话间,季舟就来了,眼眶是红的,下手是黑的,一掌拍在宋景文的后背上,直接把人拍得趴向了桌子,你个老不死的,还知道回来啊。我真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宋景文接下迎风劈来的一拳,讪笑着往后退,连叙旧都省了,我命大,死是不可能死的。哎哟,别是你还哭了吧,快让我瞧瞧。 去你大爷的二祖宗!季舟又喜又气,忍不住地和宋景文当场对打起来,一边骂一边踢,我就知道你没死,祸害遗千年,能让你个大祸害跑了? 宋景文咯咯地笑,用五百两的银子把这功臣安抚好了。 几人有说有笑,又哭又骂地在酒楼里发疯,宋景文最后是架着左康回去地宋宅,门房下巴都快接不住了,吓得一激灵。 季舟指着这个门房道,新来的不懂事,他没见过你。这是你主子,这孙子回来了,再认错了,他能疯给你看。 门房呐呐地点头,看着这群人的背影一阵后怕,自己竟然把主子拦在了门外!要死了!眼睛白按在眼眶里了! 宋景文看着熟悉的院落,一点儿不像喝醉了的人,他平稳地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月亮,那股子思念不可抑制地弥散出来,红豆的手串都快盘出包浆了。 他悠悠然地起身,在院落里走了一番,一脚一脚地循着谢风可能走过的足迹印上去,披着月光自言自语,西瓜藤,还有草莓,都在呢。 一滴滴的水珠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顷刻间变成了瓢泼大雨。 宋景文急匆匆地去杂物间找了块儿布出来将嫩苗都罩了起来,当真是醉糊涂了。 房间的格局都未曾改变太多,宋景文泡在热水里,光溜溜地从浴桶中爬了出来,水珠顺着他的背脊向下滑隐入沟壑之中,他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 半阖着眼睛,到底是没忍住操了一声,翻了个身将下面硌得慌的东西抽了出来。 他眯了眯眼睛,虎头鞋?奶嘴,他妈的肚兜?一股子奶香味儿。 宋景文想了想,肯定是奶糖又乱扔东西了。半响,他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不对啊!奶糖都能走能跳了,这奶娃子的东西是谁的!!! 翌日,宋景文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天没亮就把季舟提溜了起来,一脸颓废地将酒坛子怼到他脸上。 正宿醉头疼的季舟不耐地揉了把脸,又干嘛啊你。 宋景文瞪着他。 我已经让人千里加急,保管把你媳妇接回来。咱别闹腾了成吗? 宋景文冷哼一声,一副正房抓小三的样子,我房里怎么那么多小孩的东西? 季舟瘫在凳子上,无语道,你是脑子被海水腌坏了吗?!!除了你儿子的还能是谁的。 宋景文不信,义正言辞地反驳,奶糖没用过这些。 你另外两个儿子的。季舟淡淡道。 ???啥玩意?宋景文磕巴地动了动嘴唇,风儿领养的? 领养个屁,你亲儿子。季舟奇怪地审视了他一眼,啧啧地摇头,似真似假地讥讽,渣男!自己儿子都不认。 哦,我想起来了,他俩出生的时候你失踪好几个月了。 宋景文的房子塌了,被震得墙灰直掉。 所以,这几日,京都的一小部分吓得没敢出门。那只疯狗又回来了,逮谁咬谁,但凡是前几年在宋家低谷时期加注压力的,对着谢风冷嘲热讽的,都胆战心惊地怕这位找到自己头上。 宋景文一回来就搞事,先是出售了大批的琉璃,又开设了拍卖会,两日才出一件商品。最高的一件可以拍到两千两的地步,何其恐怖!军部的长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富商将望远镜拍走了,气得牙痒痒! 那可是号称千里眼的望远镜啊! 这些资金又流转了回来,被宋景文用来对付别人。对付的方法,明着砸钱,按着套麻袋。 套麻袋的活儿,左康干得十分得心应手,眉飞色舞地问宋景文,咱们今晚去逮谁? 宋景文摆摆手,纯良无害地撇撇嘴,咱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歇歇吧,这卡拿着自己去放松放松。 左康还没缓过劲,没听明白,不绑人了? 季舟一针见血,他媳妇明天就到了,搁这儿装好人呢。你安心玩你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这就是宋某人说的员工福利,我们都有。 左康这才发现季舟手里还有一沓的卡片 宋景文翘首以盼,将整个宋宅布置成了火红的模样,像个难耐的毛头小子,不一会儿就要出去看一眼。 然而,他的表情却在看见谢风身边那人的时候彻底垮掉了,宋景文气恼地上去就是一脚,这他娘是谁?怎么跟我的脸那么像! 谢风茫然地看着跟前一黑一白的宋景文,心情复杂地揉着太阳穴,泪腺瞬间停止工作了,原本的感动被冲散些许,他梗着一口气,怎么又来一个? 第137章 想 季舟临出门前还良心未泯地替宋景文澄清, 这一个绝对保真。 谢风头疼地支着下巴,腿上坐着幺儿,左手一个刚从舅舅那儿领回来的宋景文一号, 右手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宋景文二号。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1) 谢风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任由他们俩吵吵。他到狄竺国的时候就看明白了, 舅舅给他找来的人确实和宋景文很像,就连说话的语气,行为举止都像是刻意训练过的一般。 但是, 还是不同的。这个人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空空的,完全不是当年的那种感觉。 我是舅舅亲自找到了, 验明正身的。 这冒牌货还挺理直气壮, 宋景文乐了, 褪下手上的红豆串, 哦。 谢风定了定心神, 目光胶着在手链上, 明显是认出来了!他亲手刻的红豆怎么会忘记!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将幺儿往地上一放, 下意识地朝宋景文那边偏了偏身子,唇瓣哆嗦着,欲言又止。 宋景文伸手按住手串, 又炸出一个玉佩,抬手的动作落在半空中。 冒牌货立马往后一退,警惕地看着他动作,你别乱来啊。 你怕什么, 我是个讲理的人,从不打人。宋景文的手臂自然而然地转了个方向,慢条斯理地牵起谢风的手, 挑衅似的揉了揉。 冒牌货直了直身子,还想再说什么。被谢风制止了,只听这个五官硬朗的哥儿淡淡道,你回去吧,告诉舅舅宋景文找到了。他和爹娘也别担心我了,他的好意我也心领了。 谁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万苏接了这任务的时候也挺怵得慌,假扮顺亲王的夫君,他苦着一张脸,我不回去,媳妇你可不要被蒙蔽了。 媳你奶奶的妇,谢风一个没按住,宋景文就揪着对方的衣领按着头砸在了桌子上,哐当一声震碎了几个茶碗,这是老子媳妇,再给我瞎叫,我割了你的舌头! 布丁哇喔一声,去拽宋景文的衣角。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没看见正打架呢吗? 谢风伸手一捞,把看戏的幺儿捞了回来。 万苏反扣住宋景文的手腕,认定了这也是个冒充的,这可不行,他是奉命来给谢风挡事儿的。正主早挂了,哪来的宋景文,都不过是冒牌货罢了。 宋景文加大手劲,扭住对方的手臂往后一别,膝盖抵住他的后心,勾着嘴角讥讽,小子,你主子没告诉过你,打架的时候别分神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万苏死不承认,既然他现在是宋景文,又怎么可能有主子! 宋景文猜测这主子八成是德里克,那下手还是不要那么重好了,他侧首对着谢风弹了个响舌,咱舅舅也是好心,你说这家伙的脸肯定是易容了,还挺像哈。可惜了,只仿到了皮毛,没学到精髓。 谢风陷在那个响舌里,连宋景文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到,眼眶染上血红。 宋景文利索地卸了万苏的两条胳膊,又照着后脑勺来了一下,成功把人敲晕了。毫无人性地打开门把人扔了出去,敢瞎认老子的媳妇,活腻歪了! 这他妈叫下手不要那么重?谢风看着万苏垂下的两条胳膊一阵腹诽。 想念,埋怨,心疼,气恼,各种各样的情绪混作一团,他抽了抽鼻子,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徒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宋景文遮住谢风的眼睛,隔着手掌亲了亲,手心一片濡湿。 谢风强硬地掰开宋景文的手,眨着模糊的眼睛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像是怕人跑了一般。 宋景文熟稔的哄着,横抱起谢风向卧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兜着他的膝弯摇,小祖宗唉,眼睛不酸啊,眨一眨。 爹爹~布丁张开双臂抱住了宋景文的腿,哭唧唧地鼓着脸颊。 宋景文心花怒放,还道这就是血缘啊,高兴极了,唉,乖儿子。 下一秒就被光速打脸,布丁一口咬在宋景文的小腿上,一边哭一边用小拳头捶他,爹爹呀 宋景文尴尬地挪着步子,腿上还跟着个小挂件,还挺碍事。但是他又不想把宝贝儿媳妇放下来,左右为难。 放我下来,谢风趴在宋景文胸口蹭了蹭眼泪。 不放,宋景文摇头,你都没松手我就更不可能先把你放下了。 谢风蜷了蜷嫩红的手指,羞涩地松开了些环在宋景文脖颈上的手。 宋景文故意手上一抖,吓得对方紧紧抱住了自己,霸道地说,不准松开! 他说完又蹲下.身,和初次见面的乖儿子商量,你去找哥哥玩,爹爹带你姆爹去休息。你看他累了,站都站不住。 骗纸!布丁恶狠狠地龇牙,呜呜呜 宋景文从怀里掏出一堆的小玩意儿,试图挽救自己这段脆弱的父子情,都送给你了,你姆爹借我一会儿。 会唱歌的盒子!从来没见过呢! 布丁纠结了片刻,秀气的眉头一拧,趁着宋景文蹲下来的机会一举跳到了谢风的身上,卖乖地叫,爹爹~布走~ 谢风看着他俩玩闹着,伸手把奶团子抱住了,教他认人,这是你爹爹,下次不能咬爹爹知道吗? 布丁懵懵懂懂地点头,怯怯地偷看宋景文。 宋景文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心里觉得对这这爷俩有亏欠,按在怀里好一通亲。 最后,布丁还是被谢风狠心地交给了玉轩,自己则乖乖地跟着宋景文回了房。 宋景文插.上门闩,笑容溢出了唇角,猛地就朝谢风扑过来,想死我了,宝贝儿,你想我不? 谢风一脚抵住宋景文的进攻,不让他上来,看样子是打算秋后算账了,先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 宋景文一点儿也不听话,双手捧着谢风的脚,细碎而又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谢风不自在地缩着脚,你别 舒服吗?宋景文坏心眼地用温热的舌尖在粉嫩的脚趾上撩拨着,不依不饶地问,你还没说想不想我呢? 谢风的脚趾头都是干净的肉粉色,因着情.欲更是染上了一层薄红,他嗫嚅着说,想。 谢风委屈地掉眼泪,耳朵也晕成了粉色,他抽噎着往宋景文的怀里钻,告状似的哭泣,我以为你死了,他们也都这样说。他们甚至猜测我疯了,可是我感觉你就是还活着。 他声泪俱下地揉着眼睛,你吓死我了,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孪生子,他们差点儿就没爹爹了! 宋景文耐心地给谢风顺毛,摸着他的头发,心脏揪起来的疼,不怕不怕,我回来了啊,还给你带了座小岛,还有一座铁矿。你相公厉不厉害? 宋景文轻描淡写的背后是多少次与死亡的擦肩而过,谢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暴自弃地敞开嗓子哭嚎,我不要岛,我就是要你! 不讲理的小东西。宋景文刮着他的鼻尖,宠溺地咬着他的唇瓣磨了磨,欺负你的那群孙子我都收拾过了,你现在也是有人撑腰的人了。 他顿了顿,酝酿着嘴里的话,你安心当你的小王子吧,无忧无虑的活着,那些杂碎都交给我来解决。 谢风怔愣住了,开口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宋景文揽进了被子里,你 我饿了,宋景文真诚地含着他的指尖,戏弄着面皮薄的小甜糕,想吃你。 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叫谢风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软绵绵地就把自己送进了狐狸嘴。 宋景文得寸进尺地拿出一串金珠子,狡黠一笑。谢风手脚并用地往外钻,臊红了脸,不来了。 再来几次嘛,宋景文撒娇,你是不是厌倦了我,我晒黑了,我变丑了,我不再是个大美男了。 谢风一把捂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指腹摩挲着对方身上深浅不一的疤痕,就像是在他心尖上捅刀子,没有原则性地放水,不丑,特硬气,有男人味。 宋景文奖励地在谢风的眼皮子上亲了亲,把逃到半路的小王子拖了回来。 小两口子不分昼夜地黏在一起,宋景文跟条小尾巴似的追在谢风后面,不时地逗逗两个孪生子,奶糖倒是最难哄的,差点儿要了宋景文的老命。 宋灵修眼尾漫上扎眼的红,记仇地扭头哼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拿着本书。 臭小子,宋景文气笑了,在奶糖的脑袋上呼了一巴掌,跟你爹装什么深沉,我玩这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果冻咿咿呀呀地扔掉玩具汽车,气势汹汹地要去扑宋景文,布打~ 奶糖眼疾手快地把弟弟抓了回来,这是咱爹! 谢风乐得不行,揣着手看一个大的和三只小的周旋。两小只最喜欢互相冒充,让宋景文去认大小。 宋景文一手一个把儿子抱了起来,蹲下身又让奶糖趴在了他的背上。就这样了,还要伸手去抱谢风,小甜糕,快到我怀里来。 宋老弟,你这福气未免太好了点儿吧。车金吾摇着扇子,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宋景文抬眼瞧去,恍然觉得昔日好友音容未变,他笑了笑,视线停留在白锦荣隆起的腹部,你俩的喜宴我倒是没赶上,不过满月酒肯定是跑不掉的。 白锦荣蹦蹦跳跳地绕着宋景文转圈,像个好奇宝宝,你真的回来了啊! 车金吾被他这上蹿下跳的动作吓得心里一紧,喝斥他,瞎胡闹什么,回来。 白锦荣嘴巴一撇,冲车金吾吐舌头,我就不! 车金吾温声地跟在后面劝,好说歹说地把人劝住了,不是你说风哥儿家的娃娃可爱要自己也生一个的吗?你怀了又不爱惜,只是嘴上说说吗? 白锦荣揉了揉肚子,老实地跟着车金吾上桌吃饭,然后就开始挑刺了,一会儿这个太酸一会儿那个有壳。 宋景文都佩服车金吾不动如山的服侍态度了,一个作精一个温吞,绝配! 接着又来了几位好友,今日这顿饭也算是庆祝宋景文劫后余生的了。 坊间的话本变了几变,有说宋景文是被章国掳去当了俘虏,有说宋景文是从吃人的岛上逃出来的。更离谱的传言是,宋景文被神仙救了,是报了两年恩情才回来的。 真相当事人之一左康闻言不屑地笑了笑,继续拎着麻袋等待下一个猎物了。 谢风拨弄着算盘珠子,发愁地把账本往宋景文怀里扔,今年的钱要交不出来了。 宋景文看着账本上的大笔支出,蹙眉,这钱交给谁?就算老皇帝把咱家的皇商撤了也多不出这么些税吧。 谢风幽怨地瞪了宋景文一眼,后者心里一个咯噔,积极地捞过人亲了一口,辩驳道,我没说错啊。虽然吧,这规模没前两年时候大了,但是媳妇,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夸就对了。 谢风哼哼地描着宋景文的眉目,沮丧道,是我护不住你留下来的东西,这钱吧 嗯?宋景文手欠地在弹性十足的屁股上掐了一把,挑眉问。 谢风羞恼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这才磕巴道,是给太子的,我给他钱,他帮我解决麻烦 当年,宋景文与贺千恒签订的契约已经兑现完了,结果趁着他不在,忽悠谢风又给他卖命五年,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这是要把他家底掏空啊! 宋景文怒了,骂道,这王八犊子,啥麻烦一年交三百万两银子!他这是趁火打劫啊,狗日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走三到四个情节应该就完结了,完结倒计时 宋老板日记 宣武一年 4.26日 实践出真知啊,我这岛得开垦新天地出来了。省得我跟我媳妇正甜甜蜜蜜的,非有那不长眼的闯进我家院子,也不怕长鸡眼。 再叨逼叨的全扔矿里去!我自家院子想玩啥Play还得征求意见?淦! 第138章 苦 宋景文的手底下又开始缺人了, 他打算回石坡村一趟,从家里办的学堂挑一批人出来用着。 谢风拿一双幽深的眸子盯住了他,寸步不让, 我也要回去。 宋景文屈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了, 那布丁和果冻找爹爹怎么办?一起带着? 带着。谢风很是坚定。 好在这种坚定没延续太长时间,金舟来得很是时候,还十分贴心地带了一批青年才俊过来, 这些可都是受过新知识熏陶的人。 金舟闪着泪光,抖着手接过茶杯, 差点儿泪洒当场, 宋老板, 您回来了啊。我, 我当时应该跟着您的。 患难见真情, 当年宋景文失踪的时候, 金舟却是扛起了石坡村那边的责任。一直以来, 颇为愧疚, 时常不能寐,总觉得他应该拦着宋景文的。 没拦住,就是他造成的错了。 宋景文不客气地翻了白眼, 直白道,不回来还能飞天嘛,甭想些有的没的。喝茶也能喝醉了? 金舟破涕为笑,是是是, 您说的对。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景文整理出了一份名单,不爽地拍手,也就是我媳妇心太软, 让这些老赖拖到现在,欠钱不还还他娘的有理了。 他转头问道,你会打架不? 金舟摇头,书生捏着脆弱的手腕,和身后的一众读书人面面相觑,是要我们去打架吗?我们人多也也还成。 瞧你那不笃定的口气,虚得慌。宋景文嫌弃,锐利的眼睛在剩下的年轻人里巡视着,叹了口气。 你来,宋景文挑了一个长得最凶的,像是交代重要任务似的,严肃地板着脸,你要把那种恶狠狠的气势表现出来,就是那种你不还钱我砍了你的样子。 余温结巴道,真,真砍啊? 宋景文砸吧着嘴,这也不能瞎砍,恐吓又不犯法,你逗他呗。要是开门做生意,你们就去铺子里赖着,来一个客人撵一个。 学会没?宋景文的阴招不要钱地往外送,既然是金舟送过来的人,想必忠诚度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这群书呆子激愤地点头,听懂了!他无情我无意,他不要脸我不要皮!孺子可教,这是你们来这儿现场上的第一课。宋景文捏着谢风的耳垂,旁若无人地在他耳后亲了一口。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2) 谢风软绵绵地瞪他,你别胡闹。 宋景文亲昵地在他身后蹭动,一群人大气儿都不敢出,眼睛都快把地板盯出个洞了。 宋景文清了清嗓子,将宋子琛推了出去,我还会再给你们拨一批真正的打手,在你们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所以不要有侥幸心理。 这个人,你们要以他为中心,护好他。宋景文抓着谢风的手在宋子琛的脑袋上揉了揉,不容置疑地给宋子琛立威,这件事而了了之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分配不同的任务,而宋子琛会是你们的师父。莫要耻学于师,要不耻下问。 宋子琛迟钝地回头,要哭不哭地扣着手指,我会做玻璃了,能不能不让我出去? 宋景文狠心拒绝,不行。 玻璃?难道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玻璃?只是这个师父看着有点儿傻啊,靠谱吗? 金舟见过鼎盛时期的宋子琛,此时听着身后这群小子的嘀咕声,冷淡道,跟着他有你们学的,谦虚这一课没上过? 季舟是将他们一路带到这儿的,他们也挺怕的,当年的三甲之一唉!就是脾气有点儿暴躁,不像宋老板怀里的那位,耳垂粉嫩嫩的,怪可爱的。 宋景文要是知道这群小子这么想,非把他们一顿连环削! 宋景文闹出来的动静大,叫一群老学究们摇头哀叹,每每见着他手下的这群儒生撸起袖子总要骂上两句,胡闹!这是野蛮行径,看看他招的都是什么人啊,说动手就动手。仗势欺人! 泰宁老当益壮,今儿个刚与三两好友小聚完,便遇上一群书生模样的人叉着腰,理直气壮在人家的店铺里横行。 他眯着眼睛,生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颤着手指问道,那是金舟不是? 旁边一个腰板挺直的老头也跟着瞅了一眼,不免惊奇,还真是金舟,我们泰院长的高徒还有两下子嘛,哟,以前是没瞧出来他有当痞子的前途啊。 泰宁嗤道,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还不是那宋景文干的好事。你没少喝人家酒,这会儿说什么风凉话。宋景文那小子回来了还不忘上门去拜访你,不就是表面师生关系嘛。 童元嘚瑟地昂着头,老顽童似的在泰宁的小揪揪上弹了一把,嘿笑道,那是我爱徒,嫉妒了吧,嘿嘿,求我啊,求我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呸! 两个老头儿幼稚地跳着骂对方,两人的学生半真半假地去拉,老师,老师,宋景文来了。 童元神色一凛,迅速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太丢面了,他一派祥和地同宋景文打招呼,景文,这是往哪儿去? 宋景文显然也是看见了这两人,笑吟吟地站定了,视线在泰宁凌乱的鹤发上走了一圈,正要去您府上呢,我给您看个好东西。 谢风也是童元的半个学生,主要还是跟着泰宁学画,他乖巧地往泰宁身边一站,先生。 宋景文和谢风认的这俩先生纯粹是无意之中加了点儿刻意造成的结果,宋景文原本只是想给谢风找个先生培养一下他的爱好,比如琴棋书画,喜欢哪个就砸钱。 在宋景文的死缠烂打下,童元大学士率先败下阵来,听着宋景文的各种见解就像是被人敲开了天灵盖灌输了一堆清凉又热辣的怪东西,让人欲罢不能。 后来才发现这混小子完全是装的爱读书,真正爱读书的则是被他时带着的小夫郎。幸好后者还算上进,他也不至于被气死,权当是买一送一了。 反倒是叫泰宁这个老东西把人捡了回去。 童元对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学生格外喜爱,前两年听说宋景文殁了,还伤神了好一阵子,直嚷嚷着天妒英才。 泰宁嘴角瞧瞧地翘了起来,应了一声。 谢风小声地给自己老师开后门,先生,您看看这个。 泰宁皱巴巴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圆形的带柄的物件,他不解地看了看,无色琉璃? 这是玻璃做成的放大镜,您不是看东西不清楚嘛,就给您弄了个这个。谢风让他试着看手掌上的纹路,期待地问,怎么样? 泰宁没绷住表情,露出一口不整齐的残缺牙齿,兴奋得像个孩子,好好好,看得太清楚了,这个东西给我的? 当然是给您的,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宋景文去勾谢风的手指头,不满地哼哼道,我还打算当惊喜呢,你倒好,直接把牌底亮出来了。 谢风仰头瞧他,一笑右边的脸颊就出现一个梨涡,甜得发腻,你看先生多高兴。 先生这个词直叫宋景文想入非非,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在谢风的鼻尖上亲了一口,纵着他,你说是就是,反正我们还有一箱呢。 声音不大不小,绝对能叫当场的人听个清楚。 童元也拿到了个一模一样的放大镜,只不过柄上刻的字却是不一样的,他笑眯眯的,真的还有一箱? 他的那些个好友不乏看书吃力的,有了这个放大镜肯定得乐疯了啊! 有啊,已经准备在铺子里上货了。宋景文眼睛都不眨地说,好似贴心地接话,您那些朋友要是有意愿,我就都给留着。 童元捋着下巴上的大胡子,夸宋景文有心。 谢风偷偷拽着宋景文的袖子嘀咕,不弄拍卖会了吗? 也弄,宋景文没忘了今儿特意走这一趟的原因,用两个放大镜把这两尊学术界的大佛请回了家。 两个老头儿看见学步的娃娃,心里喜欢得紧,唠家常似的直接在外面的院子里落座,还能腾出手来逗孩子,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泰宁与童元的想法不谋而合,有话直说吧,早看出你小子这一趟偶遇来得别有用心。 宋景文叫怨,哪有,我这是指望老师给我提点儿提点儿罢了。 宋景文的手指在谢风白皙的指缝中穿梭,又被对方擒住了按着抹了些雪花膏,朝中的局势怎么样了?唉,您也知道,我这一走两年,家里的酒窖都被收了去,断然是没什么消息来源了。那我也得讨生活嘛,自然得看看谁地大腿最粗。 泰宁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茶,嚼吧嚼吧将那片钻进口中的茶叶吃了,舌尖遗留着苦味,你想站队? 不曾。 童元戳着布丁的小下巴,拍了泰宁一巴掌,直爽道,站个腿的队,现在太子代理政务,局势还不够明朗吗? 日理万机,宋景文风轻云淡地下结论,乾坤未定,一切还得以陛下的旨意为主。 泰宁抬着头,额上的抬头纹更深了,那双捉摸不定的深邃眼睛飘到了谢风的身上,笑了笑,莫不是因为太子殿下这两年与风哥儿走动得少了,你觉得他不够仗义? 你得知道,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怎么能被小情小爱的困住,自然也不会有真正所谓的兄弟情。泰宁语重心长地压低声音,生在皇家的儿子哪个不是厮杀出来的,就连当今圣上也是 咳,童元掩耳盗铃地干咳起来,踢了对方一脚,圣上已经很久没听政了,不过,太子殿下算是很勤政了,一定会是个好君主。 宋景文将手在身上搓了搓,嫌雪花膏太油腻了,所以章国下面是哪个国家呢,兴亡皆是百姓苦。 童元和泰宁相继沉默了起来,太子殿下的野心世人皆知,但是野心披上华丽的皮囊,摇身一变,就是以民之义,开疆扩土,共逐天下。 今日的一番谈话,怎么的也能在两个老头儿心里扎根刺,时不时地也能给贺千恒添添堵。 宋景文若无其事地笑着,他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两位老师,心中怅然,到底是有什么已经变了。 谢风本能地觉得他有些伤感,主动地在叼住对方的唇瓣亲了一口,算了吧,咱们还是抓紧凑钱吧。 不凑,这是不平等条约,我才不履行。宋景文犟得很,舔了舔唇上的芳泽,眯着眼睛笑,你吃奶糖了?宝贝儿甜死了! 谢风的眼尾红红的,害羞似的闭着眼睛又将自己送了上去,含糊道,吃了两颗,所以要亲你两下。 又撩我! 宋景文的眼眸中滑过精光,他担心得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看着几大世家接连衰落下来,不觉对自家过分招摇的位置忧虑。 一年五百万两不正是在慢慢蚕食他的产业,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去掉野兽的利爪,那酒窖多半也是为贺千恒做的嫁衣。 再说了,太子疯起来拿宋家开刀怎么办,宋景文掰过谢风的下巴,一点儿一点儿地入侵到柔软的深处,意有所指地感叹,要不是我回来了,你被卖了还在给贺千恒数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离原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机器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变 月色初上, 宋景文在院子里装了个小滑梯,下面垫的是橡胶的软垫子。 奶糖带着两个弟弟从滑梯上奔上奔下,还兴冲冲地给果冻和布丁都发了一支水枪, 俨然是一副大哥哥的样子,要慢慢跑, 把这个摁下去水就出来了。 布丁眼睛一转,鬼头鬼脑地把二哥果冻推了出去,无辜地眨着眼睛, 撺掇他去泼水,呲, 水~好长哒~ 果冻傻乎乎地冲着离得最近的奶糖扑过去, 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咯咯, 热! 宋景文也是玩心大发, 拔地而起, 腰侧还环着谢风的两条大长腿, 在三个娃娃之间穿梭, 打中我,我就奖励冰淇淋一个,来不来? 冲啊!奶糖不客气地往宋景文的腿上挂, 乐颠颠地冲两个弟弟招手,我压住爹爹了,你们快来啊! 谢风一声惊呼,要宋景文的身上跳下来, 噙着笑嗔道,他们今日吃的冷饮够多了,还给他们吃, 晚上要闹的。 宋景文以一种仰首的姿态笑,单手就将人稳住了,另一只手不老实地顺着谢风的脊背爬了上来,不以为意道,那就吃沙冰,三个宝贝儿分着吃。 谢风琢磨着,这似乎也没啥区别,不都是冷饮吗? 宋景文捂着谢风的脑袋,护着他逃出攻击范围,水珠顺着发丝滴了下来,他狡黠的笑,发着气声,咱们偷偷吃绵绵冰,多放点儿红豆的。 一个变成了落汤鸡,另一个只剩脑袋是干燥的,好似都没好到哪儿去。 微风习习,谢风看进了宋景文的眼里,这人自从回来后对红豆的偏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他嘟囔道,红豆薄荷水,红豆花生粥,红豆饼,你怎么还没吃腻啊。 其实到底因为什么,谢风心里也不是不知道,他都快吃上那串手链的醋了,他挑起宋景文手上的手串,哼哼道,整日里抱着亲,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媳妇呢。 酸溜溜的,宋景文笑他,亲一口手串,亲两口怀里的小祖宗,哄他,他是二夫人,你是大夫人。亲你多一口,哟,这嘴里可真酸,又甜又酸地,李子都没你会长。 谢风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末了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无意识地舔了舔,娇气得不行,肿了。 洒了满庭院的水,咯咯的笑声回荡在皎洁的夜色中。 三个小娃娃手牵着手去兑现奖励了,宋景文盘着腿,怀里反坐着一只小甜糕,忽地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趴我家墙头趴上瘾了?还没瞧够吗? 墙头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谢风反射性地就要去抽袖中的匕.首,迅捷到宋景文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挡在了前面,一副戒备的模样。 哎哟,我的小祖宗唉。宋景文无奈地把出鞘的匕.首压了回去,太子殿下,您就不能走大门,非要飞檐走壁的,显摆您功夫高呢?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刺得元二险些没忍住替主子上去划两拳,殿下!! 贺千恒笑着从墙头跃了下来,元二也少见地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露了真容。 我功夫高不高,贺千恒顿了一下,才幽幽道,你总有机会试上一试。 宋景文被他这不要脸的行径气笑了,合着私闯民宅还有理了,他摆摆手,戏谑地上下扫了对方一眼,墙角听够了吗? 宋景文故意把谢风圈在了怀里,十分戳心窝子地说,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太子妃该伤心了。 贺千恒哈哈大笑起来,挥挥手让元二隐去了身影,你这张嘴倒是一点儿没变,那两位老先生也是拜倒在你这三寸之舌下的吧。 他笑抽抽了,跟着没什么形象在桌布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壶对着嘴饮了两口,抿了抿嘴,我的太子妃可不会生气。 这话说的不高兴似的,不情不愿中又带着点儿没来由的执念。 宋景文伸了个懒腰,将谢风与贺千恒签的契约推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们还有个事儿没解决呢,你这算不算趁火打劫? 贺千恒瞥了一眼,坦荡荡地应了,算啊,我以为你小子回不来了,结果你命是真的大! 谢风有些生气,暗戳戳地在桌布上抠了个洞,面无表情地推了个果盘过去,李子,金桔,柠檬,酸梅。 贺千恒拎了一个李子的桔梗在手里转圈,挑着跟上最酸的地方咬了一口,好笑道,不酸啊。 当然不酸,我家小祖宗乐意吃甜的。宋景文正在给金桔削皮,嘚瑟极了。 一个喂一个吃,宋景文可以在谢风的舌尖上压了压,心满意足地得了个清洗服务。 贺千恒捏着金桔饱满的皮,笑,我倒是头一次知道吃金桔还要削皮的。 谢风的脸嗡地红了,呛咳一声,欲盖弥彰道,想要削皮便削,不想便吃着那个酸甜地味道,也不是不行。 这个契约不作数,宋景文坐直了身子,将话题扯了回来,我和你的交易是早已了解了的,谁想你五年还为成事。你有你的顾虑,但是这契约没用了,家里的银子都在我这儿。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3) 宋景文说着就当面撕了这张契约,挑衅一般地将碎纸泡进了茶水里。 贺千恒摊摊手,好讲话得很,行啊,左右我已经有一千万了。 宋景文噎了一下,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贺千恒打着太极,意有所指地嗯了一声,快结束了,也就不需要了呗。 宋景文道,但是? 聪明人就是好讲话,贺千恒将嘴里的金桔籽顶来顶去的,笑,那两个老头儿算不得什么,我就当这是你的恶作剧了。 宋景文配合地抬眸,那怎样才算不得是恶作剧呢? 像是真诚发问一般,谢风被他俩给绕糊涂了,乖巧地勾着宋景文的手指晃悠。 你的望远镜不如大批量生产,专供军队。贺千恒认真地说,不往外销售,不卖给其他国家。 宋景文就不理解了,他没有太多的皇权尊贵思想,直白道,您的父亲呢,陛下也是这么决断的? 贺千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脸上又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只不过还剩一口气儿的人,有什么好去关心的。我说一,当今还有敢说二的人? 谢风不太赞成地拧着眉,理解不了皇家的亲情薄凉,悄悄地在宋景文的耳边嘀咕,太子殿下太冷血了吧,陛下是不是已经? 宋景文一拽他的手指,轻声道,没经历过别人所经历的事儿,咱们就不要去多加评点。 谢风愣愣的点头,刚巧对上贺千恒不辨喜怒的眼神。 甭管他,宋景文非要嘴欠,他是因为嫉妒。 飘了,这是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贺千恒摩挲着手指,将余下的一片儿碎纸往嘴里一放,墨汁是苦的。跟他这个人有得一拼,心里苦巴巴的。 本来货量就不大,钱到位自然是优先卖给您,你垄断了都无所谓。宋景文撇撇嘴,心想暗度陈仓谁不会啊,他不让自己往外卖就不卖了?人是活的,路就是变通的。 章国不是已经亡国了,宋景文状似无意地提及,云国也撑不下去了? 穷乡僻壤。贺千恒淡淡道,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发颤,由分到合,实现大一统,难道不好吗? 这是他儿时就时常念叨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贺千恒也没指望宋景文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决定的事儿时没有回旋余地。这一辈子也只为元莫意妥协过,个中滋味实在难熬。 他临走时又突然嘱咐道,最近一个月切莫要那么高调了,老实在家待着,我保你们无虞。 谢风因着这句话有些心慌,忐忑地守着宋景文,你千万别又失踪了。 想什么呢,要不你把我绑起来,拿根绳拴着,走哪都系腰身带着呗。宋景文没脸没皮地调侃,倒是缓解了谢风紧张的神经。 我不要,谢风臊眉耷眼地咬了他一口,跟着开玩笑道,你要是变小了,我就把你塞进怀里,天天带着。 那岂不是每天都能抱抱亲亲,还能揉一揉。宋景文赤.裸裸的眼神落在谢风的胸口中,其中意味不明而喻。 薄红在谢风的脸上氤氲开来,他软绵绵地放着狠话,嘴里还嚼着颗奶糖,臭不要脸,不给揉。 宋景文几度想将那张甜滋滋的唇吃进嘴里,没出息地滚了下喉结。 宋景文没有细数着日子,只是某日夜间京都未得安宁,天子居所紫光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大街小巷皆闻狗吠。 火势冲天,战马的嘶吼声裹挟着兵戎交接的寒光。众人从梦乡中惊醒,未曾点灯,偷摸着从门缝里捂着嘴巴向外看,既怕又好奇。 彼时,谢风也从床上惊坐起,匆匆地让奶娘去看顾几个孩子。自己像是梦魇了一般,从床下抽出了两把弯刀,直直地向外面冲去。 宋景文赶紧从房顶上跃了下来,从后面抱住了谢风,又心疼又好笑,鼻子酸得不行,问,干嘛去? 谢风僵硬地转头,眼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流了下来,他委屈巴巴地将弯刀一扔,哼着哭腔控诉,我以为有人来砸门,你怎么不见了! 宋景文自认理亏,推着人上了房顶,两人趴在瓦片上,朝着火光最盛的地方观望,看紫光城,今夜灯火通明。 谢风转了转生锈的脑子,半响冒出一个词,逼宫? 他难以置信地半伏着身子,塌着腰说道,总不能是太子逼宫吧? 联想上次贺千恒说的云里雾里的话,他越想越觉得可能,竟要从房上跳下去,我去看看情况,若是他战况不佳,我们要不要出手? 杀手锏是给他用的?宋景文在他耳朵上泄气地舔了舔,那是咱们保命用的。 你可睁大了眼睛,那不是太子的队伍。是五皇子的,刚又姗姗来迟一批人,凌王以护驾的名义带兵入的城门。 这一晚浸泡在嘈杂与鲜血中,朝阳爬上紫光城时,一切又归于了宁静。 元隆历二十年,先皇因病禅位之,太子贺千恒立大社大稷于京都,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以主黔黎。故太子于宣武年正月一日即皇帝位,言正名顺,人品贵重,能克承大统。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登基这段借鉴了《明□□登基诏书》中的勉循众请,于吴二年正月四日,告祭天地于钟山之阳,即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建元洪武。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大社大稷于京师。册封马氏为皇后,立世子标为皇太子。? 第140章 逝 正月二日, 当今圣上下旨大赦天下,以慰民心。 宋世林的政务反倒重了起来,那些先后出狱的犯人乐极生悲, 非要惹上点儿事,闹得再进来一趟。县衙的大牢里押不少二进宫的, 再加上来一些年底添乱的,倒是叫宋世林忙到了初五才得闲。 新年的热闹劲出来了,宋老太张罗着贴窗花, 在宋景文他们回来之前就做好了扫尘的工作,她残缺的牙齿正忙里偷欢地咬着瓜子, 嘎嘣嘎嘣的, 二小子, 你去村口看看景文回来了没? 宋世海掸掸手, 从一堆杂物中抬起脑袋, 使唤宋世山道, 三弟, 你去看看, 别叫娘的一双眼睛都忘穿了。 一个叔叔竟还和侄儿吃醋,宋世山憨笑着卸下柴火,踮着脚尖眺望, 到了,小孩儿都跑去看热闹了。好几辆马车呢,景文又带了不少东西啊。 不绝于耳的吵闹声穿透马车的车窗,布丁好奇地趴在窗沿上, 瞪着浅绿色的眼睛。 爹~布丁一手攥着谢风的手指,另一只手指着窗外,他们, 追,追吖! 果冻闻言挤着布丁朝外看,对着村里的孩子面无表情,正经极了,凝神片刻才吐出一个字,跑! 谢风一手一个,把人从窗边扯了回来,问,快到太奶奶家了,要不要下去走走呀? 布丁忙不迭地点头,他们一年也就回来一次,出生那一年还是宋老太他们去的京都的,所以这满打满算也才是他们第二次回来。 谢风抱着两个娃娃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奶糖则和宋景文一起坐在车辕上,伸着脑袋又觉得不好意思一同下去,面上依旧维持自己小少爷的形象,稳稳地坐着马车。 宋景文直接顶替了车夫的位置,驾着马慢慢地跑,与一众的乡亲闲聊,大家的正旦福利收到了吗? 哎呀,收到了呀。林田氏笑呵呵地揣着手,撞了撞身边的小姐妹,宋老板真是有善心啊,过年还发粮油面,怪稀罕的呢。难怪好人有福报,这不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福气啊! 你们认真干活,明年还有,老话说的多劳多得嘛,还是大家干好。咱们厂子生产的东西好,到时候干的好的去分厂当管事的。宋景文摆摆手,言语间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富足的姿态。 石坡村的村民不用宋景文开口也知道这份工作好呢,哪舍得随随便便地丢掉饭碗,大声应和着,好好干活,发家致富! 一群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宋家,谢风带着三个崽崽先去了老宅,你自己一个人能行? 怎么是一个人,不是还有小厮嘛。宋景文笑着去捏对方的脸颊,肉嘟嘟地弹了一下。 谢风哼哼唧唧地拍开他的手,跟他咬着耳朵道,你把马车停在后院里,不用留人看着,查玉树会去接应的。 宋景文点点头,颇为欣慰地打量着谢风,还是没忍住亲了一口,意味深长道,我家的小祖宗长大了。 他不在的日子里,谢风照样将家里家外打理得很好,尽管有些不可避免的损失,但是还能将他多年的计划延续下去,这不禁叫宋景文又心酸又自豪。 宋景文驾着马车在前面开路,缓缓驶进了自家的三层小楼,他吁地一声勒紧缰绳,挥着马鞭道,你们全都过去老宅那边,这边不需要着人看着,玉轩留下来清点一下货物。 仆从们老老实实地去了老宅,整个院子只剩下宋景文和玉轩两人。 这房子早就收拾干净了,宋景文右腿搭在左腿上,悠哉地在屋里转悠,玉轩却没看账本,轻车熟路地上了后山。 今年的雪还未落,山上除了土硬了些倒也没那么湿滑。 不一会儿,查玉树就匆匆赶来了,他开门见山道,还是将人接到山上去吗?山脚下的房子也盖好了,要不要给他们住着? 宋景文沉思片刻道,还是先带到山上去,照着规矩来。 玉轩把人带到后,按部就班地去后院掀开帘子。这车上装的哪是什么货物,分明是人!再加上明面上护航的这批人,足足有大几十个。 你们跟我进来吧。玉轩冲着这些人说道,手脚放轻些,莫要惹出动静来。 这群人早已被知会了,此时到了陌生的地方,耐下心中的忐忑与好奇,小心翼翼地屏息尾随在后面。 查玉树瞥了眼这批新人,纳罕道,这不像是贾国人啊。 宋景文不置可否,章国逃亡过来的,大多数是被俘虏了,当作奴隶贩卖到贾国来的,有个别还是从边境收过来的。 养得还挺壮实,查玉树遮着嘴笑了笑,捧着热茶。 宋景文站起身,抻着胳膊打趣,难不成你在这儿不快活儿,都快赶上神仙了吧,要吃什么没有?厂房是干货鲜货应有尽有,酸啥呢,山上的柠檬结果了? 查玉树一愣,寻思着山上没长柠檬啊,待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柠檬没有,有金桔。 嘚吧嘚的,我瞧着你现在还挺能说道,病治得咋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查玉树像是打开了开关,立时咳了起来,断断续续道,已经,咳咳,大好了。 厂里的自热小火锅你去搬上两箱,一户一个,分一分。宋景文砸吧着嘴,决定给他们点儿额外奖,给奴隶也全都带上一个,以后都是共事的人,好好相处啊。 查玉树捶着胸口,咳完一抹嘴又是个高高大大的汉子,颇有震慑力,那我把人带走了啊。 宋景文点头,瞧着这些人偷摸着溜上了山。他买奴隶纯粹是习惯性的行为,因为这种人工便宜又实用。 算过一共买了多少奴隶了吗?宋景文问道,暂且称之为奴隶吧,他最多能给这些奴隶的后代脱去奴籍。 数量之大,也不允许他去干这等舞弊之事。 玉轩跟在他的身后道,石坡村的话有一千余人,京都的话要比这里多上一倍,高水村那块儿也收留了不少人,不过不是买的,而是发的善心救助的,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不走了的。 宋景文不置可否,心里大概有了数。 团圆饭是在一张大圆桌上吃的,果冻和布丁是整个宋家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小的一辈儿,被几个长辈传来传去的。 宋老太揉着布丁的小肉手,咧着嘴笑,这是我的二重孙子。 布丁疑惑地看向谢风,后者看懂了他迷茫的神情,乐了,奶奶说你是爹爹的第二个小宝宝。 这话布丁是听懂了,心想自己明明是第三个小宝宝,他掰着手指头,一,二三。 宋景文扣着谢风的手掌,不给情面地戳破,奶奶,他是布丁不是果冻,又当自己是大的了,这小崽子。谢风暗暗使劲,小脚丫子在桌下不安分地晃动,果冻不介意。 被点名的果冻愣愣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好像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宋景文的两条腿突然夹住谢风的脚,堂而皇之地顺着腿弯开始撩拨,他轻轻地在谢风的颈后嗅了嗅,蜜桃味儿的皂角? 谢风抽了抽腿,没抽动,耳垂艳得滴血,声如蚊呐,是蜜桃味儿的雪花膏,早上搽的。 宋老太眼尖,把两人的小动作都收进了眼里,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宋老太转而若无其事地领着三个小重孙去玩了,给宋景文小两口留下独处的时间,都散了吧,小娃娃我给你们带着,你俩先回家歇歇,晚上我再让人去叫你们。 宋景文兴高采烈地横抱起谢风就跑了,徒留下几个叔叔婶婶臊红着脸,不自在地追着他们的背影笑,年轻人,咳,感情还是那么好啊。 宋景文等人只在石坡村住了一月有余就回了京都,回程比来时要轻便得多,速度也快上许多。 他们回去后不久,谢风的哥儿聚会又开始了,一群嫁人的哥儿说着家长里短,抨击着不讲理的婆家,顺带着连自己的夫君都怨上几句。 谢风自顾自地含着棒棒糖,孩子都丢在了家里,一身轻松,直把别人的家事当做故事来听,越发觉得自己夫君是个宝。 想着想着脸上就露出了傻笑,看得墙头外地宋景文心痒痒。 车金吾朝他掷了颗石子,笑话他,能不能有点出息,甭竖着耳朵听了。 宋景文不屑地挑眉,嗤道,不听我媳妇说话,听你这个大老爷们说? 我还真有事要跟你讲,车金吾转着扇子,在桌上敲了两下,小道消息,陛下要立皇后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4) 哦,太子妃呗。宋景文不以为然,刚提起的兴趣又落了回去,不是迟早的事儿嘛。 车金吾深沉地摇头,噗地笑了,很是没有他平日里把持的公子形象,陛下要立的是男后,本来的太子妃病逝了。 病逝这个词叫车金吾含在嘴里嚼了个透。 宋景文哼了一声,到底是坐了下来,以前又不是没立过男后,有什么稀奇的! 车金吾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才说道,这男后不是哥儿,是个汉子。不能传宗接代,延绵子嗣。不说,这文武百官能同意? 宋景文饮茶的动作顿了顿,应该不会同意。 因为人家这是真有皇位继承,而且这群老学究的思想古板得很,再来一句无后为大,以死明志,血溅当场,实实在在是前路茫茫。 宋景文想车金吾所谓的小道消息,大概是从他爹那里听来的,八成还当成了个谈资。 车金吾敛了笑,陛下一怒,就拿世家下手了,直接削了他们的权,断了他们敛财的路子,也是幸好我们车家撤得及时。 宋景文后背一凉,这立男后到底是个借口以除掉世家,还是贺千恒当真是个感性之人。 他上位后可没像先皇那么隐忍还留了位手足,用些表面兄弟情来塑造自己仁德的形象。贺千恒反其道而行,杀光了自己的兄弟,不给其他人留有幻想的机会。 凌家人对陛下是唯命是从,现在也接到了任务。车金吾说得像模像样的。 宋景文觉得车金吾今日格外反常,他何时变成了一个如此多嘴多舌之人。 凌家就是贺千恒的一柄利剑,指哪打哪。他们接到的任务算是军事机密了,哪能是自己瞎讨论的。 宋景文赶紧捂住他的嘴,我什么都没听到,咱们今日只饮酒赏月了,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知。 车金吾掰下他的手,嫌弃地擦了擦嘴,不死心地笑道,没什么大事儿,你别一惊一乍的,不过是军队灭了章国后,在回程的路上遭到了云国的敌袭,于是凌家军顺理成章地反击了。 好一个顺理成章!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在先秦时叫上日、元日、改岁、献岁等;到了两汉时期,又被称为三朝、岁旦、正旦、正日。 魏晋南北朝时称为元辰、元日、元首、岁朝、岁首等;到了唐宋元明,则称为元旦、元、岁日、新正、新元等;而清代,则一直叫元旦或元日。 文中沿用西汉的称呼。 第141章 耀 晚间的时候, 宋景文端着一盘冷冻的西瓜爬上了床,亲昵地在谢风的颈窝处蹭了蹭,将白日里车金吾的反常举动复述了出来。 谢风咽下嘴中的西瓜, 深邃的眼睛眯了眯,车家对陛下是忠心耿耿, 这一出应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他是不是在暗示你什么? 嘴角滑落的一滴西瓜汁被宋景文抹去,转而用舌头舔了舔,两人凑得极近, 谢风微低着眼眸就正对上宋景文戏谑的眼神。 喷薄而出的热气在最短的距离上交汇,谢风呆呆地眨眼睛, 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宋景文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立时扑了上去, 将迷迷糊糊的小美人染上自己的气息, 他笑着在对方弹性十足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开仗, 吞并, 无非是陛下的野心有多么大罢了。 宋景文支起身子, 将人困在自己怀里,又把那个问题提了出来,我在岛上的时候就想着把炸药给做出来, 这样开矿也方便不少。但是我急着回家嘛,也就没工夫在岛上找原材料。现在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传递信号也能方便不少。 谢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质疑道,你是想当烟花放的,还是用来当炸药? 你不是说不回那个岛了吗?那个铁矿咱们不要了呗。谢风见他不说话, 急得推他,岛上又不安全,你能不能不回去? 宋景文瞧着谢风泛红的眼尾,搓了搓手就上去一通乱亲,还把他的头发扯了开来,披散在被褥上,笑着反问他,岛上已经没人了,我说的那些吃人的怪物全都已经被消灭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嗯? 谢风对于他这两年流落在外的空白期十分心疼,闻言气得踹了对方一脚,那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那不能够啊,宋景文笑眯眯地趴在谢风的胸口,瓷实得很,你相公是那么蠢的人吗,斩草必当除根。再说了,那些个哑巴还在岛上守着呢,赶明我带你去看看铁矿。 谢风拗不过他,嘴上说着不乐意,等到宋景文将硝石、硫磺、木炭等配料集齐的时候也耐不住跟着研究起来。 沙袋放在这儿?谢风扛着不费力地扛着一袋沙子问。 够用了,不用再去搬了。宋景文赶紧上前接了下来,递过去一副手套,嘴上唠叨个不停,你把手套戴上,离得远些,小心这些炸了。 谢风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同样捂得严严实实的宋子琛,又将视线移到了宋景文的身上,子琛能干的活儿我也能干,你别撵我。 听这不情愿的语气,宋景文宠溺地看着对方微微下撇的嘴角,乐得和谢风鼻尖对着鼻尖,失笑道,那你也站的远些,要是炸了,我可顾不过来两个。 宋子琛茫然地抬起脑袋,傻乐,不会炸的,我跑得快,炸不到! 谢风得了允许立即紧凑在宋子琛的身旁,摆弄着手里的杆秤,一边换着砝码,一百克太轻了,不方便操作,要不做个五百克的? 说着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硝石用研钵磨成粉,再用木质的小勺挖出来按分量分均匀了。 宋景文对这两哥儿是生不了气儿的,摇摇头接手了加配料的工作,五百克需要硝三百七十五克,碳七十五克,硫五十克。 宋子琛点头,专心致志地将碳和硫研磨在一起,等到两种物质充分融合变成极细的粉末时再加入硝。 谢风将砝码一一撤了下来,拿出一个小型的喷壶,撞了下宋景文道,我看书上说还要再加点儿水,才能加速燃烧。 宋景文不置可否,拿过一只玻璃烧成的量杯,一点点儿地往火.药里添加,试试看能不能揉成火.药球。 谢风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揉搓着火.药球,在里面填了一截导火线。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成品放在纸上,等晒干了才能知道效果。 第一批火.药数量极少,一日夜间,宋景文带着谢风偷偷地去了河边,两人检验了一番成果。 看着声也小,威力也小的火.药,谢风不免有一种挫败感,他抿着唇将火药的残渣收了回来,反思道,是不是配料不够纯啊,怎么不像若基给我看的那样厉害。 早知道伤害力没那么大,他何苦要拦着呢。 宋景文好笑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夺过残渣扔进了河里,毁尸灭迹,第一次会失败也是正常的,咱们今晚好歹听了个声。再琢磨琢磨说不准就成了。 谢风像是和火.药犟上了,他同宋子琛两人没日没夜地对初代火.药进行改进,宋景文都在无知无觉中被撇去了一边。 宋景文斜倚在门框上,都不忍心打击这两人的积极性了,大型真香现场,宋景文挑着谢风的下巴问道,你不是反对做炸药的吗? 谢风这时候装乖了,他就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在宋景文的手心里蹭了蹭,笑,又不是用来炸人的,这是用来采矿的!而且,炸.药的纯度不高,杀伤力应该不大 言之凿凿的,挺有理。宋景文俯下.身偷了个吻,呆子宋子琛完完全全被这两人遗忘在了角落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多次的失败后,谢风终于和宋子琛将威力强大的火.药研制出来了,他欢快地扑向宋景文,邀功似的摇着尾巴,我做出来了!特响亮的声音,看到没,那被褥子都被炸坏了! 宋景文兜着他的屁股,跟着笑,我带你去看个好看的。 宋子琛傻乎乎地跟在后面,见他们两人爬上了屋顶只能作罢,他又上不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坐在石阶上。 他眼眸中不经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可是爱一个人真的好累,多想上一想,他的太阳穴就隐隐发疼。 宋景文搂着谢风,将一根长长的纸棍塞进了对方的手里,厚重的手感让谢风有些发蒙,这是什么东西? 宋景文狡黠的一笑,像只求偶的花孔雀,就差飞起来了,他将导火线点着,与谢风手握着手,看天上! 随着话落,冲天的焰火炸了开来,虽然远远看去只是砖红色的点点儿,但是那种亮彻黑夜的星火真正是世间独有的一份。 谢风感觉自己握住烟花的手火热热的,他赶紧两只手一起抓住了,挥舞着烟花棒的他就像个星空的指挥官。 今夜的烟花都将为他绽放! 宋景文跟着拿起一根烟花,放出来的是绿色的烟花,紧跟在红色焰火的后面,追逐着,嬉闹着。 徒留下空气中的硫磺味儿于一地儿沙石,宋景文的眼底漫上如焰火般炙热的笑意,他的神情散漫而又轻松,给人一种这不过是件稀疏平常的事儿的错觉。 谢风给了宋景文结结实实的一个熊抱,失控地咬上对方的唇,争抢着那条最擅长花言巧语的舌头。 宋景文的城池被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他眼神一黯,搂着小祖宗滚去床上。 娇柔婉转的哽咽昭显了房中之人的欢愉,宋子琛羞涩地遮住耳朵,脸皮子后知后觉地发烫。 所以当自己突然被拽入一个怀抱时还是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 那人珍惜地擦去他的泪痕,哀求一般地说道,你别哭了。 宋子琛掀开眼帘,有些寂寥地动了动手指,再抬眼望去,哪还找得到丝毫对方来过的痕迹。 可那人分明就是玖,他记得呢! 宋子琛吸了吸鼻子,待走出房门时眼睛还是肿的,早啊。 宋景文砸吧着嘴,将嘴里的鲜花饼咽了下去,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红肿的眼睛,笑道,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昨夜去快活儿了? 宋子琛哼了一声,莫名地扭捏起来,才没有,才没有人来过! 谢风顺着他道,小狼没嚎叫,说明没人来的。 他冲宋子琛招手,温声道,快来吃饭吧,咱们还得再做出一批烟花出来呢。 说着谢风幽幽地冲宋景文瞪了一眼,似嗔似埋怨地说道,昨夜闹出的那么大动静,今天梦醒了还得给圆上。 宋景文笑得直颤,把这别扭的小祖宗按在腿上好一通教训,弄得宋子琛浑身不自在。 文武百官都知道陛下最近的心情不好,据说是那颇受宠爱的妃子无故失踪了。尽管最后又回来了,但是陛下照旧是生气。戒备森严的皇宫竟然能发生如此离奇之事,无不是在说皇宫的守卫存在漏洞。 陛下淡淡地笑,笑着笑着就毫无征兆地撤了禁卫军统领的职。 再加上云国那边传来的不是捷报,一时间朝堂之上如同被阴霾笼罩似的。 云国人太狡猾了,他们居无定所。我们打都不知道往哪打,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逃得飞快,我们无从下手啊。凌老将军实事求是地诉苦。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宋景文改名叫宋秀文,那么风宝贝每次叫他就是,秀儿,秀儿~ 第142章 锁 那就先让将士们撤回来吧, 将攻下来的城池守好了。贺千恒问了文武百官的意见,又实在没听到一个实用的。 贺千恒端坐在大殿之上,举手投足间具是慵懒散漫, 光华流转间自带一种雍容华贵,他的思绪飘出了殿外, 面上却还是勾着嘴角的笑模样。 虽说彦文帝在和气地笑,然而放眼整个朝堂,也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开小差。这位新帝的脾性实在是难以琢磨, 吓得手下的这帮文武大臣将小心思都收了收,断然是不敢在他面前胡嚷嚷, 搞什么以死相谏。 前有洪少卿以死相逼阻止彦文帝立男后, 顺带着鼓动了一帮老学究长跪于御书房之外, 这种行径乃是自古以来的逼迫皇帝妥协的好法子。 即使不那么有效, 历任的皇帝还是会顾着些颜面, 由着这帮文官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两方再各退一步, 大事化了。 可是贺千恒不吃这一套啊, 他抬眸看了小官宦一眼,无所谓地抻了抻胳膊,淡淡道, 洪爱卿想必也不是你们能劝回来的,年纪大了,总是不听劝啊。 他复又拿起御笔,嘴上说道, 他不想活的话,也甭让人拦着。朕的后宫什么时候轮到朝臣来指手画脚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倚老卖老, 还以死相逼,难不成我下面的龙椅是靠他们逼来的? 李多背脊发凉地冒冷汗,彦文帝上位靠的是铁血手腕,人挡杀人的狠劲。 他硬着头皮欲劝上两句,脖颈深深地弯折下去,陛下,外面跪着的可不止洪少卿一人。他们当真闹起来的话 贺千恒轻飘飘地瞥了小官宦一眼,募地笑了,闹起来如何,不过是死几个人罢了,想要顶替他们位置的人多了,如此正好借机给朝堂清洗一番。 这位主子不能劝,也劝不动。李多不敢直视九五之尊,唯有诺诺地点头,稳着步子出了御书房。 等到他将彦文帝的话告诉外面一群文官后,洪少卿气红了眼睛,当即一头撞死在石阶上。 一众跟着进谏的人吓傻了,嚎哭的有之,生了退却之心的有之,手无缚鸡之力地文官们心绪复杂地看着上方。 只见他们的陛下负手而立,迎着光摇头道,洪爱卿糊涂了,朕见此悲痛不已。但是少卿一职久空下来也不利于民生,协办大学士何在? 孟元垂首不语,颤颤巍巍地立在人群后。 李多眼尖地将他点了出来,指着尽量减小存在感的孟元道,陛下,孟大人在那。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5) 孟元赶紧小跑着上前,毕恭毕敬道,臣在。 他站的位置刚巧是洪少卿撞死的地方,人是已经拖下去了,但是空气中残留的铁锈味以及石阶上的红色无不昭显着彦文帝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帝王。 贺千恒嘴角噙着笑意,直打量得人腿发抖才开了尊口,云淡风轻道,今年的科举扩招吧,正是用人之际。万一再有谁像洪爱卿那般想不开,朕的朝堂岂不是要成了摆设。总得有备无患不是? 孟元心尖一颤,抖这手接过了圣旨。 在场的众人都瞧见了,那圣旨是李公公方才去取出来的,而在这期间陛下一直没走开。 那这圣旨?可不就是早早地预备好了的?众人顿时如鹌鹑一般不敢吱声了,那些个愤愤不平的直把自己气晕了过去。 贺千恒关怀备至,将御医拨了过去,神色严肃道,众卿可得保重身体啊,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既然体弱就在家养上一段时日吧,朕准了。 众人只得告退,但是翌日没上朝只有气急攻心的泰宁泰大人,倒是真的病了,哼哼唧唧地卧床不起了。 贺千恒派人送了两次补品过去,但凡受了惊的还得了御医诊治的恩典。被狠狠扇过一巴掌的众人竟也能从中抠出彦文帝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帝王这一结论,反对立男后一事纵有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传闻中的那位男妃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彦文帝行如此荒谬之事,一是因为这男妃的好名声传了出来,二是这结局是皆大欢喜。 文武百官对着这男妃反倒是态度转变了不少,只要不立为后,养在后宫当个妃子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效果说不上是不是在贺千恒的意料之中,此时,他刚下朝便奔着瑞林宫而去,不疾不徐地问道,他醒了吗? 李多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谨慎地回道,元公子用罢了早饭便被太妃请了去,现下还没回呢。贺千恒的生母早就不在人世了,而这宫里能称得上是太妃的也只有先皇晚年最爱的寿贵妃了。 贺千恒不快地顿了一下,意味不明道,太妃倒是有那份闲心。 他脚下一转就去了宜春宫,九五之尊抬了抬下巴,去把人带出来。 李多会意,挺了挺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是陛下仁义才叫寿贵妃在这太妃的位子上待着的,说到底太妃在这深宫算不得什么人物。他好歹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姿态还是得拿捏好。 进去没多久的功夫,李多就动作迅速地把人请了出来,对着元莫意他可不敢目中无人,安安分分地将自己摆在对方身后的位置。 李多的手里还提着个食盒,贺千恒瞧见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元莫意道,什么东西是宜春宫里独有的,你非得跑这一趟。 元莫意一声不吭地垂着脑袋。 没意思,贺千恒冷哼一声,回去了,以后少跟后宫里的这些女人来往。 元莫意觉得他此言莫名其妙,愣了一下,也没解释今日是太妃拿身份压他才走的这一趟。 正如贺千恒所言,说出来也没意思,他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死人。 李多带上房门,十分有眼力见地将食盒拿走了。 贺千恒的身边一个小太监都没留,他冷飕飕地看向元莫意,还有几分委屈,你在怪我? 没有,元莫意终是开口说了一句,眼神空洞地盯着指尖。 贺千恒却是被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气着了,他跨上床铺,像是个要糖吃的孩子一般撒娇,抓着元莫意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你打我,打我几下出出气嘛,你不要生气了。 元莫意挣不开,又气又急地攥着手,紧紧握成拳,喝道,陛下!你别这样! 你别这么叫我!贺千恒的眼底蔓上一片冷意,不依不饶地质问他,你从前都唤我醉墨的,是不是因为那个贱人? 元莫意有一瞬间的慌神,他抿了抿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你是九五之尊,如何能叫别人唤你的字,这不合规矩。 去他娘的规矩礼法,你也拿这个来压我,你就是不想给我当皇后!贺千恒红着眼眶,气急了似的掉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砸,你以为我要当皇帝的吗,我要是不往上爬,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我不是真的要你死的,是父皇他非要我给个交代啊,他逼我,他是要逼死我啊!幸好,幸好你活过来了!贺千恒抽噎着。 元莫意的心口被砸得生疼,他犹豫半响,还是将手放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你亲亲我~贺千恒哭着往元莫意的怀里钻,嘴边挂着得逞的笑,他知道他的好哥哥最见不得自己掉眼泪了。 元莫意轻叹一声,顺从地在他的发顶亲了一口,我没怪你。 生在皇家的人总是有那么几分身不由己的时候,若不是贺千恒的话,他早就死了,这条命都不过是他抢回来地。就算是真拿回去了,他也不会有多大怨言。 贺千恒摇头,攀着元莫意的脖颈撕咬,你还在想那个傻子,在想宋子琛对不对?你怪我又去找他了,我都留他一命了,你还要我怎样!你是我的! 贺千恒尝到了铁锈味儿,那像是掺了致瘾源的剧毒,诱惑着他向前。 元莫意的颈窝被吸吮得发白,他颤了颤,任由贺千恒继续吸食,他又没做错什么,你一直针对他作甚。他救了我,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忍心罢了。 贺千恒迟疑地抬起头,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只是不忍心吗?没动心? 元莫意的心揪了揪,说得越多贺千恒越发疯,他斟酌道,没动心,可怜或者同情。 他反问,你不信我吗? 这些话搁在以前,元莫意是断然不敢的,那不该是下属对主子说的。但是他俩的关系已经不那么单纯了,贺千恒让他骄纵点儿,再任性点儿。 贺千恒笑吟吟地推倒他,说信,天真地说道,但是你偷偷去找他我会不高兴的,我不高兴的话他也别想活了。我拿条链子把你锁起来好不好,我下了朝就来看你。谁都解不开你的锁链,只有我能。 两人的动静闹得有点儿大,李多站在门外大气儿都不敢出,只听闻里面那位元公子说好。 但是陛下又疯起来说不要,他想陛下这是多年隐忍,压抑成疾了。 那边,宋景文看完了卧床的泰宁,送了几服药和一些参片。年纪大了,别真的把人气得昏死过去,他好一番开解,才叫这老头儿想通了些许。 宋景文摘下手套,将新鲜出炉的章鱼小丸子盛盘端了上来,点了点谢风的胳膊,想什么那么出神,老师没有大碍,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咱爷奶在村里待着就挺快活儿,赶明咱们老了也让儿子们接手生意,我们找个地方养老去。 正扒拉着章鱼小丸子的奶糖神色一凛,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看了两眼傻不溜秋的弟弟,十分贴心,爹,布丁特别聪明,我也觉得他可以! 被偏宠的布丁晃了晃脑袋,嗷呜一声扑在了果冻的身上,将他往前面推,振振有词,布丁,布丁!在这儿呀! 宋景文胡乱地应着,一人一颗小丸子堵住了嘴。 谢风被他这么一打岔,才理清的思绪全乱了,他嘟着嘴巴,坚决抵制到嘴的小丸子。 宋景文乐了,对着他的嘴巴咬了一口,腾出来的一只手摸上了痒痒肉,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吃一个呗,我的小祖宗。 谢风笑得直抽抽,刚张口就被丸子勾去了注意力,乐颠颠地眨眼睛,这就是番茄酱吗?好吃,酸酸甜甜的!肯定好卖,比那款沙拉酱还好卖! 我尝尝看,宋景文老不正经地在谢风水灵灵的唇上舔了一下,夸着自己的手艺,是不错,甜的,一点儿都不酸。 谢风早就红了脸,闪躲着儿子们探究的眼神,他们都看到了。 宋景文不以为然地摊手,拉着谢风在三个儿子的面前坐了下来,脸不红地解释道,亲吻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但是你亲你的媳妇,这叫恩爱。所以,我跟你们姆爹很相爱。 宋景文点了点嘴巴,嗷嗷待哺似的昂着头。 绯红在谢风的耳尖舞动,他一本正经地配合宋景文,在对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但是,如果亲的人不喜欢自己,那这就是耍流氓。布丁果冻,你们俩尤其要注意,别沾花惹草的。宋景文心满意足地继续自己的教育,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奶糖,最爱处处留情的莫过于这位了。 谢风心有灵犀地笑,揉了揉奶糖的脑袋,对着两个小儿子道,你们大哥是个哥儿,所以他比较脆弱,你们得保护他,莫要叫人欺负了去。 奶糖嘿嘿一笑,要面子地回绝,我才不要他们俩护着呢,我有人罩着! 得,还是个道上混的。宋景文失笑地和谢风滚做一团,当不得真地笑,那你也得小心别被哪个小公子骗回了家。 恼羞成怒的奶糖顺手牵走了两个弟弟,还顺带着将爹爹做出来的章鱼小丸子都拿走了,走,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谢风笑够了才想起来原先要说什么,他在宋景文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着,坊间传闻陛下残暴冷清,陛下怎么变成这样了,那子琛会不会有危险啊?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忘了】注:制作烟花的过程中,不同金属及其化合物燃烧会发不同的光。砖红色对应钙,绿色对应铜。这两种算是古达有可能出现的金属了。 紫往往指与帝王有关的事物,所以前文出现了紫光城。毕竟紫气东来寓意着贵气。 既是架空,又不能那么架,那么空,哈哈哈,夹缝求生 第143章 奔 自家媳妇什么样的品性, 宋景文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表面上像只炸毛的刺猬,谁碰扎谁,但若是轻轻柔柔地暖化了他, 却能叫他翻开柔软的肚皮,掏出一颗真心还你。 宋景文闻言笑了笑, 戏谑地掰过他的脑袋,拇指不老实地在对方的唇间进去,陛下没那个闲情来对一个平头百姓下手的, 只要宫里那位不露面,别往咱这院子里跑, 陛下也找不到借口。 谢风不解, 你确定宫里的那位宠妃是元莫意吗?他不是早就被先皇赐死了, 如何活过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贺千恒在埋眼线的时候, 宋景文自然也不能闲着, 想弄到宫里的消息也不是没有法子。 宋景文笃定地点头, 是他, 前些日子夜里还到咱家来了一趟,回去就被彦文帝关了起来。尽是咱们放烟花那晚,但是他应当是否认了, 就连咱家的烟花他都没说出去。 还真是奇了,谢风翻了个身,换了个更为舒坦的姿势,那天夜里你不是和我在在一起。 谢风说到这儿, 脸蛋十分不争气地红了,断定宋景文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哼唧道, 你不会是猜的吧。 宋景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个响,砸吧了下嘴,这叫推断,宋子琛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不明显?再说了,那男妃的画像我都已经看过了,确实是他。 谢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似的,那先前是假死?欺君之罪啊。 何来的欺君之罪,世上已无元莫意这人,就算有,谁敢说些什么。宋景文在谢风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像是要将他点醒,那个位置谁坐了,谁握了实权就是万人之上。现在的陛下就是君,赢家在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相对来说还会有那么重要吗? 谢风捂着嘴巴,同时也去捂宋景文的嘴巴,对上宋景文纳闷的眼神才松开手,食指竖了起来,发着气声,外面有人。 宋景文拧着眉心,凝神观察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人影。他一手扣住谢风的手腕,将对方手里的红宝石匕.首拿了下来,笑嘻嘻的打趣,你是不是心虚了啊宝贝儿。 话音刚落,窗外闪过了一道黑影,宋景文眼疾手快地将匕.首掷了出去,接着翻窗而去。 谢风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随即也跟着追了上去。 黑墨在墨蓝色的空中染色,月亮被遮挡了起来,少了一份光华。谢风仰头看了看天,只见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地向这边移动。 谢风一咬牙,随手拿了根长棍烟花,就算不用来放,还可以用来敲人,这里面灌的泥别提多硬了。 他爬上了房顶,又迅速几个起落,他眼睛一亮,直奔着那个方向而去,景文! 宋景文蓦然一回首,无奈地笑了,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一点儿都不听话。 谢风小心地上前查看了一番,见人没被伤着,一颗心才落了地儿。他也顾不得被宋景文提溜在手里的人了,羞红着脸就往宋景文跟前凑,明目张胆地亲人。 就这样还被打了不及格,宋景文老神在在地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评点道,时间太短,换气有待加强。 那什么,兄弟,你能先撒开手不?被反剪住双手的易三直勾勾地看着这两人,倒是比宋景文还不要脸,猥琐地笑。 宋景文踢了他一脚,老实点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一边儿呆着去,嚷嚷啥呢。 谢风接过宋景文抛过来的匕.首,顺着衣袖一滑就消失不见了。他三两下抓起头发,将手腕上的软镯子捋直了在发上一扎。 一时间叫易三看直了眼,他笑呵呵地讨饶,手疼,轻点儿呗。 唉,我真不是坏人,我是给你送信的。易三说着看了眼宋景文道,你是宋景文不? 敢情你摸上门来,在外面偷听了半响还不知道我是谁?宋景文气笑了,照着这谎话精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易三生气了,一个巧劲挣开了宋景文的钳制,转头又被谢风架了匕.首在脖颈上,他怪笑着勾着头看谢风,你有点儿好看呢。 谢风手里的匕.首又进了一分,冷冷地问道,你是想死吗? 哎哟,还挺凶。你有没有啥兄弟姐妹的,介绍介绍呗,你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的贼带感。易三像是察觉不到痛似的,又往后倚了倚。 浓稠的血就这么顺着刀柄流了下来,谢风瞳孔一缩,手却还是没收回来,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脖子往刀刃上送。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6) 眼瞅着这人得寸进尺地将气息撒在谢风的脸庞上,眼白中爬满了血丝,就是这样,舒服! 谢风忍得手指泛白,冷冷地伸出一手抵住对方不断靠近的胸膛,有没有关你什么事,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宋景文嘿了一声,更为直接地一脚把人踢翻了,踩在对方的胸口处,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我媳妇是你看的? 易三嬉笑着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沓纸和一个锦囊,不识好人心,我是来送信的! 宋景文狐疑地接过信,又看了看锦囊里的东西,脚却没收回来,让你送信的人呢? 易三摊摊手,努着嘴示意,月前我接这单生意的时候,他们还在汉溪关,现在,不知道。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着,或许正在赶来的路上,活着还是死了,这就看天意了。 宋景文听了这话倒也没过多的为难这位江湖人士,易三除了不要脸一点儿以外,还算讲道义。 易三一抹脸,单手支着地翻了起来。他不在意地拉了拉衣领,在伤口处随意一擦。 他此时的形象说是蓬头垢面都不为过,骨子里风流倜傥,外表却是不敢恭维。 宋景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这手就被谢风拽了过去,细细擦了起来,回去洗洗吧。 谢风没问信是谁送来的,似乎也是不怎么关心,泰然自若地替宋景文理着衣袍。 贤惠啊,易三扭了扭脖子,跟屁虫似的一路坠在两人身后。 谢风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与耳垂一般的绯红,他的指尖颤了颤。 又很快被宋景文握住了,他的羞怯更上一层,回去沐浴一番,身上都沾了泥了。 谢风的眼神欲盖弥彰地易三的身上晃过,贴心道,你也一同来吧,想必这一路来得不容易,歇歇脚再走。 要的要的,老不容易了,小命差点都丢了。易三絮絮叨叨地说,要不是那猴子用全部家当求我走这一趟,我才不接这麻烦事儿呢。 说真的,你有姐妹不,兄弟也成。就你这种能文能武,可软可飒的,我也想讨一个。 宋景文被他吵得脑仁疼,揽着熟透的谢风快步隐去了。 易三不客气地占了他们院子里的一间客房,美滋滋地数着怀里的报酬。 大刀疤他们来投奔我,这也是信我。宋景文待谢风看完那封信后道,我准备让人去接应一下。 谢风早就知道宋景文失踪的那两年中认识了不少同病相怜的人,这大刀疤自然也是其中一位。 他没什么意见,甚至表现得很积极,信上说了是拖家带口来的,让左康多驾些车去。万一人多的话,咱们再租个房子。 贺千恒虽然灭了章国,但是却勒令下属不得对无辜百姓下手。 章国国君不得民心,纵容贵族欺男霸女,横行街市。不一心搞生计,整日里痴迷于声色犬马,早已为百姓诟病。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儿,本就心有怨气的章国人对投奔贾国人没什么心理负担。 宋景文的一颗心都软了,如同泡在甜水中,交给季舟去,只要媳妇别心疼银子就成。 有什么好心疼的,谢风笑着打开他不老实的手,反驳,我每年都会给寺庙捐香火钱的,还有施粥。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捐的这些钱求的不过是宋景文平安,如今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谢风更信了,大把的钱往外送着积福报。 要不是看到对方撅着的嘴巴,宋景文都快信了,明明就是个小财迷。 宋景文心头涩涩的,下巴搁在谢风的颈窝处,歪着脑袋看他,推测,我明日带你去看看那艘大船,这船要派上用场了。 大刀疤等人肯定不会在这儿待的长久,与世隔绝了七年以上就会对外界产生一种陌生感,一种由心而发的畏惧。 相对于繁华的京都,依大刀疤的性子,指定是更想回岛上去。左右岛上安全隐蔽,还有座铁矿。 左康识得大刀疤和侯青,就这样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人领回来。 跟在他俩身后的人还真是不少,宋景文看着瘦脱相的两人眨了下眼睛,嬉笑中夹杂着恰到好处的关怀。 丁点儿没提大刀疤断掉的左腿,哥俩好地将自己的重量压在大刀疤肩上,夸他,可以啊,一点儿没问题。 大刀疤勉强地勾着嘴角,摇头道,若不是跑的快儿,哪是一条腿就能解决的。 侯青扯了扯大刀疤的衣袖,依旧是一副仰慕的模样,刀疤哥最厉害了,我们都是他带出来的。 大刀疤表情复杂地瞅了眼侯青,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 明眼人都瞧出这气氛不对头了。 谢风赶紧让人带着这群人先去吃饭,自己则无声地陪在宋景文的身边,打趣道,大刀疤长得还挺凶,快赶上我了。 胡说八道,他哪有你好看。宋景文回神,挑着谢风的下巴亲了一口。 第144章 疾 晚间的时候, 侯青偷偷摸摸地去找了宋景文,他脸上难得布满了愁绪,欲言又止地搓着手。 你要说什么就说呗, 左康倚着他的左肩撞了一下,挤眉弄眼地笑, 宋老弟都把你们接过来了,还有啥不好说的。 侯青小心地觑着宋景文的神色,毕竟他是真没把宋景文在岛上说的那番牛皮哄哄的话当真, 现下看到大老爷,难免有些生疏。 万一, 当年的那些个情分早就被忘了呢。要不是没有船去岛上, 刀疤哥是没打算以这种落魄的姿态出现在故人面前的。 他一咬牙, 托盘而出, 嗐, 刀疤哥现在那样你们也看到了, 我这不是担心嘛。跟着我们的那群人里基本上都是章国逃难过来的, 顺带着被刀疤哥给救了, 不是很熟。 他们消失了七八年,记得他们的人微乎其微,更何况, 一场战争足以使原有的社会体系分崩离析。 这倒是宋景文没想到的,他抿了口茶水,你确定他们要跟你们一起上岛?岛上啥条件他们知道吗? 侯青拍着大腿,懊悔极了, 愤愤道,这群人撵不走啊,跟狗皮膏药似的, 气得我牙痒痒。我刀疤哥怎么就那么命苦,不是人多惹眼的话,他的腿哪能被打折了! 宋景文在人前捏着谢风的手指玩,想了想道,要我帮忙吗? 刀疤哥不让!侯青委屈地跺脚。 他们是不是改变主意了?谢风突然插话道,想要留在京都,然后大刀疤不同意,你们有了分歧? 侯青舔了舔唇,嘿嘿道,可不就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嘛,照着刀疤哥的脾气直接砍了也就算了。但是他不知道抽什么风,从良了! 宋景文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出了个坏主意,我跟我媳妇也打算去岛上怀念怀念来着,你们先去也不错。我给你送过去一批人,帮着建设这个岛。 他顿了顿道,不愿意走的那些人,你就甭管了。扔给我吧,我给他们送山沟沟里去,多大点儿事。 这可都是免费劳动力,吓都能把那些个寄生虫吓死。别说他山谷里还藏着训练有素的奴隶了,管这些人绰绰有余。 谢风瞪了他一眼,深觉此举不够严谨。 宋景文好笑地在小祖宗的后颈肉上捏了捏,附耳道,他们都是我患过难的兄弟,我自有安排,别担心。 侯青解决了心头大患,这才乐颠颠地走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叫大刀疤心甘情愿地抛下了这些人,载着满船的货物走了。 还带走了宋景文挑出来的那批人,我在岛上等你,我替你守着那岛,你放心! 匠人是宋景文派出来的,在岛上生存的第一批资源也是宋景文无偿提供的。 所以大刀疤莫名地认了宋景文当岛主,无人岛从此以后就是有主的了。 宋景文哭笑不得,站在码头朝他们挥手。 不愿意走的那些人全都是贪图享乐的,命保住后就开始追求高物质的生活了。 完完全全把宋宅当成了自己的地盘,直到某天早上他们在一群大汉的注视下醒来,张皇无措地往山谷外爬。 又硬生生地被拖拽回来,他们才恍然宋景文根本不是人傻钱多,真正傻的是他们! 谢风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开心地晃着腿,孙方信里说了什么吗? 宋景文抓住他的小腿,摩挲了两把,上手把人抱到了怀里,那个岛可是个宝,孙方那小子比他哥机灵多了,发现岛上还有其他的矿,就是没辨别出来是什么。 谢风乖顺地靠在宋景文的身上,捻了个泡芙塞进了对方的嘴里,自己嘬了嘬手指,将指尖上的奶油舔了去。 舅舅那边又开采出一个水晶矿,你失踪的近两年里我去看过。特别好看,五彩斑斓的。谢风的眸子里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宋景文咬开一个泡芙,将奶油全都送进了谢风的嘴里,水晶矿啊~ 他拖长了尾音,嬉笑道,说不准也有,那个岛挺大的,至少我在回来前还没摸透。等他们收拾好了,我就带你去。把咱儿子也带上,教他们游泳去。 谢风笑着在宋景文的腿上挪了挪屁股,一针见血道,你其实是想把奶糖扔去岛上的吧。 知我者莫过你,宋景文抬着他的下巴摇了摇,无奈道,咱这大儿子不得了,这还不到十岁呢,都有人来提亲了。沾花惹草的本事可不小,赶明快成了京都里的第一纨绔了。 谢风推卸责任,点了点宋景文的胸口道,还不是你给的零花钱太多了。 正在和关剑拜把子的奶糖揉了揉鼻子,在小哥哥们关怀的眼神里粲然一笑。 花都失了色,关剑咬牙切齿地瞪他,募地把他的脑袋掰正了。 奶糖若无其事地笑,扯了扯关剑的衣袖,好似商量却是肯定的语气道,过一阵子我要去舅舅那边了,你找不到我也别急。 关剑哦了一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警告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不准去比武场。 毕竟他俩就是在那结识的,奶糖对什么样的男人感兴趣,他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奶糖哼哼唧唧地噘嘴,眼角处的那颗美人泪生动极了,他敷衍地点头,知道啦! 奶糖这两年出落得越发标志,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薄而艳的唇,还有绕得别人团团转的一张巧嘴。 这绝对是遗传了宋景文的能言善道。 关剑气笑了,在奶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奶糖一挥袖子,就要把他那把随身的小匕.首滑出来。 可惜,这招用了太多遍。关剑动动手指就把他按住了,乖,别闹了。 周围看热的趁机上来把两人拉开,极尽所能地把奶糖哄回了家。 哟,咱家宝贝儿子回来了。宋景文从一堆木头中探出头。 奶糖嘟了嘟嘴巴,兴冲冲地跑过去帮忙,爹爹,你做什么呢?不会是给弟弟做的玩具吧! 他走近了才发现姆爹正在木头上画着什么东西,嘀咕道,姆爹没去店铺呀。 奈何他的这两位爹爹耳力好听见了,谢风笑着理了理他的头发,说道,店里又不是没有人,我去作甚。 奶糖噎住了,他转动着小脑袋心想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恨不得住在店里。 宋景文老神在在地敲着木头,你个小屁孩不懂,自己去把小包袱收拾好,等你爹忙完了咱们就出发去狄竺国。 奶糖颠颠地跑了,还把两个弟弟一起拎到了房里,一人送了一把木头小匕.首。 谢风喝了口汽水又埋首干了起来,他得先把脚踏游乐船的模型做出来,厂里才能照着样子生产。 自从听宋景文说了这船的便利后,他不禁对这种能在水上脚踏的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需要往岛上运吗? 宋景文的手脚不自觉地爬上了谢风的腰侧,趴在对方的后背上闷声笑道,岛上的得做成大的,塑料的或者铁的,要比木头的耐用。 谢风毫不留情地推开宋景文,心无旁骛地扑在创作上。 媳妇,你看看我嘛~宋景文不满地撒娇。 谢风抖了抖耳朵,只当没听见。 宋景文气呼呼地把人扛了起来,温声道,我在房里装的水床还没试试呢,这个保管结实耐.操。 红晕在脸颊上扩散开来,谢风羞怯地踢了他一脚,意有所指地辩驳,我不耐。 甭管耐不耐,宋景文权当他答应了,兴高采烈地抱着人去实践了。 谢风哭唧唧地咬他,攀附在对方身上,脆弱得只剩那个物什连接着彼此。 宋景文的嘴,骗人的鬼。 谢风晕过去之前脑中一片儿空白,哪还记得模型没做成。 待到宋景文从浴桶中将他抱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宋景文是神清气爽,任劳任怨地把模型收工了,又去看了看宋子琛的小炸.弹做的如何了。 微型炸.弹难就难在保存方面,宋景文既不需要过大的威力,也不需要太大的体积。 宋子琛几班加点地把这玩意造了出来,整齐地马了一木匣。 这下,宋景文才安心地带着媳妇孩子去探亲。 然而,还未出得了京都,他们就被紧急召回了。 李公公急三火四地催着宋景文,宋老板,您快些着吧,奴家这颗脑袋可就靠您了,千万得治好咱们陛下啊! 大抵是他给泰宁送的那几服药的药效被吹捧得过了,又没人找到具体是什么草药。他只认识一些熟知的药,明明是个半吊子,却打出了名声。 宋景文还有些懵,他面上却是不显,太医们也没有对策吗? 李多愁容满面,半真半假道,太医们说棘手,这不听说您要走了,赶紧把您请来了。 宋景文心中了然,巧合果真是人为的。 李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放心地叮嘱,像是天花呢,这消息可得保密啊。奴家这是怕您给传染了,元公子也在里面呢。 宋景文为防万一任由婢女将自己裹严实了再送进去,他心里没底,要真是天花,他多半也没法治愈对方。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7) 第145章 源 龙涎香的味道浸染了整个大殿, 这还是宋景文第一次踏进皇帝的寝宫,他吸了吸鼻子,觉得鼻尖萦绕的大抵是一种甜甜的琥珀香, 还融合着芳润的木质香。 与贺千恒上次沾染的类属同一种香气。 太医们不敢笃定贺千恒得的是天花,天花可是要命的重病, 这话说了要负责任的,乱说话的后果是几个脑袋都担不起的。 一众太医同样是蒙着面,还戴上了橡胶手套, 见着宋景文进来立马围了过去,将他们诊断的结果透露给对方。 陛下这病来得急, 高热不退, 腰背酸痛, 四肢无力。太医院的首席医师简阳愁容满面地叹气, 收着声道, 原先还是皮疹, 现在已经发展成丘疹了。而且, 这病会传染的! 简阳和余下的太医们面面相觑, 心里跟明镜似的,已经有两个婢女感染了。但是这消息却是被封锁了,人也被偷偷解决了。 这症状八成是天花了, 但是这些个太医被贺千恒整怕了,对这病也是支支吾吾的。 毕竟新皇登基就得了这病,假使有人借机生事,来一番天罚论, 罪过可就大了。 再者,做医师的自然是知道病人的心态对战胜疾病有很大的影响,倘若坦白得的是天花这种绝症, 陛下该当如何。 一群老狐狸,可不就等着他开这个口呢! 宋景文心知这群太医不是没诊断出来,而是不敢说罢了,他无意识地蹙了下眉,语气冷淡道,你们就不能直说吗,甭管是不是天花,就这情况还不把人都撤出去干嘛,留着一起感染? 简阳习惯性地要去摸下巴上的白胡子,愣是忘了自己戴了面罩,触到纱网的时候才讪讪地缩回手,我们待在外间的倒还好,感染的风险较低。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后撤,应当以天子的龙体为重,我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一众太医跟着表忠心,整齐划一的附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本丁点儿大的声音一下子冲了上去,震得宋景文嘴角都抽了抽。 此举故意的成分太重了!绝对是官场上的老滑头了! 里间稀里哗啦地一阵摔打声,夹杂着贺千恒有气无力的怒吼,滚出去!都给朕滚!要你们有何用,咳咳一群废物! 宋景文心头一颤,疑惑地向简阳一挑眉,后者对这种场面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缩着脖子悄声劝道,陛下心情不佳,你要不等等再进去? 你们还真是完美诠释了啥叫心口不一,宋景文瞥了眼有意无意将自己往里面推的一群太医,伸手不客气地将他们拍开了,哂笑道,舍我其谁,是这个道理吧?老菜帮子们,等我出来跟你们算账。 简阳眯着眼睛,痛心疾首地捶胸,自言自语道,都怪臣等无能啊,陛下万望保重龙体。 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哆嗦着出来赶人,身后伴着哐当的打砸声。 宋景文哼笑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装备,刚消下去的紧张感又升了回来。 他恍惚想起来自己这个身体没打过疫苗 滚出去!贺千恒以为又是简阳那个老东西进来了,他半阖着眼睛发火,面色苍白的倚在床头。 宋景文脚步顿了顿,空荡荡的寝宫里打眼就瞧见了坐在床尾的男人。这二人,一床头一床尾,倒是谁都挨不着谁。 元莫意低垂着脑袋,一门心思地搅着碗中的药,听着脚步声不对才募地抬首,随即放下手里的药碗迎了上来,开门见山道,你来了,你快给陛下瞧瞧。 贺千恒微微撑大眼皮,眼睛中氤氲着暗色,他面色不善地盯住元莫意,冷声问,你让他来的? 元莫意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着宋景文重复道,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他见宋景文不肯过来,心中直打颤,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当初被开膛破肚了,都能被救回来。如今有一批御医随时待命,他不信宋景文没有法子! 贺千恒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然怎么听到元莫意的声音中裹挟着哭腔呢。 宋景文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对方的惨不忍睹的脸庞,冲元莫意招手,应该是你过来,你连手套都不戴,防护都不做,到现在还没被传染也是个奇迹。 确实是天花,你还是麻溜地过来消消毒吧。 也就宋景文敢这么毫无顾忌地将真实的病情坦露出来,虽说天花在古代是绝症一般的存在,但是死亡率也达不到百分百。 放在现代,却是完全可以医治好的,所以宋景文倒也没像他们一般畏畏缩缩的。 贺千恒突然哑火了,瞪着一双圆眼气急败坏地将枕头朝元莫意掷去,你给朕滚出去!朕说了,不要你过来,你这是在抗旨! 不怕不怕,元莫意不退反进,死死攥住了贺千恒扑腾的手,拍着对方的背哄道,墨墨不怕,我在呢,我陪着你。 冷血无情的帝王像个孩童一般被元莫意按在怀里,绝望地闭上眼睛,心中已是将身后事都走了一遍。 锐利的指甲陷进掌心,他踌躇着,倘若他就此殁了,莫哥哥怎么办。要不还是带着他一起死吧?还能做对黄泉鸳鸯。 宋景文被他俩这一通生死离别的把戏弄傻眼了,跺着脚道,元莫意,你快些放开他。 谁曾想一直沉默寡言的元莫意会这么硬气,不仅背地里指使着大太监李多去请人,而且当着皇帝的面也敢发号施令,他对宋景文挥手,你出去吧,此事务必保密,你今日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若是一国无君,岂不是根基不稳? 贺千恒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笑了,朕这位置想坐的人多了,还怕没人接手? 宋景文噎了一下,也不打哑谜了,直言道,天花能治好,你们别整得这么伤感。 在场的两人立时紧紧锁住宋景文的身影,还是元莫意先回过神来,怀疑地摇头,莫要说笑了。 你不就是我治好的?宋景文抄着手,冲外间的李多抬了抬下巴,要了笔墨,哗哗地写了满满一张纸的东西。 元莫意忙不迭地夺过去,越看越心惊,隔离?消毒?最少要四十天? 贺千恒恃宠而骄地倚在对方的身上,美滋滋地跟着看,就照你说的来吧,不过元九不能走,他得陪着我。 他说完就可怜巴巴地仰起头,手臂早就强势地环上了元莫意的腰,你要离开我吗? 宋景文腹诽,你那是想要放人走的样子吗? 元莫意老实地摇头,压根没考虑到自己的安危。他庆幸将宋景文半道拦了回来,陛下有救了! 宋景文一言难尽地看着贺千恒这鬼畜的样子,不忍地提醒道,天花是会传染的,你们俩这嗯,难保没风险。 贺千恒的脸色黑了几度,宋景文笑嘻嘻地补充道,你先把人借我三天,到时候他再跟你接触就没风险了。 贺千恒对他这话存疑,若是真那么神奇,你还站得那么远做什么? 宋景文无奈地摊手,我临时被叫来的,我能怎么办,这不一系列的防护还没做嘛。 贺千恒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乏了,懒懒地在脸上抓了一下。 不能挠,宋景文赶忙提醒。 被元莫意紧紧按住手的贺千恒又高兴起来了,日日泡奶浴皮肤果真很滑嫩,愉悦道,一天。 宋景文没好气地后退一步,屋里的什么东西都没敢碰。都是病毒啊,要命了! 一天就一天吧,接种牛痘也不需要太久。不过,狠狠敲上贺千恒一笔还是很有必要的! 宋景文漫不经心地看着李多带人搬了一堆的箱子跟着后面,不禁感慨倒买倒卖来钱真快!他也就当个中间商,赚着大大的差价。 红日缓缓落下,暗色从天边涌了过来。 一人立于宫门外,亭亭的身姿蕴藏着莫大的魅力。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才知道那腰有多细,当真是盈盈一握,羡煞旁人! 宋景文眯了眯眼睛,脚步不觉加快了许多,他从背后捂住那人的眼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脖颈上,你怎么来了?可有冻着? 谢风摇摇头,覆于章下的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像是扫在了宋景文的心尖上,他欢喜地去牵谢风的手。 触手是一片儿冰凉,在家等着就是了,跟过来干什么? 谢风晃着他的手,塞了颗糖到他嘴里,怕你饿了,给你送糖。 送糖不过是借口,还不是怕宋景文这一去不回。急匆匆地被唤走了,他一人在家如何坐得住。 宋景文蹲下.身要背他,好在街上已没什么人了,谢风羞涩地将脑袋埋在他的后背上。 宋景文对这个姿势还是不满意,拽过他的两只手揣在心窝上捂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皇帝的病情,陛下得的还真是天花,也是奇怪,怎么就染上了这病毒了呢。这反倒提醒我一件事,你和咱儿子还没接种过疫苗,这玩意好使,回去就打针。 谢风趴在他的背上,两条小腿晃悠悠地撩拨着,说,我不想打,疼! 他可是看过剧的人,打针都是要用针头将东西推到血管里的,有的人都疼得跳起来了! 不疼,就当是被蚊子咬了一下。宋景文笑话他,我的怀抱常打开,疼就钻,不跟你收费。 谢风羞恼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坏笑着哼哼道,你不在我旁边我就不疼了,你才是我的致瘾源,碰到你我就化了。 宋景文颠颠他的腿弯,飞奔起来,乐得发抖,哪学的骚.话,一套一套的,得嘞!谢可爱,今晚就翻你的牌子了! 天花在宫里小范围的扩散了,贺千恒的身体反倒是有了很大的气色,寝宫内的龙涎香被药材味儿取代了,雄黄、雌黄、丹砂等十六味药材已经燃了三十天左右了。 这其中的关键则是宋景文每日亲自送来的抗生素,加之各位太医配出来的食谱很好地补充了营养。 这病的源头已经控制住了,宫里却还是接二连三地死人。 贺千恒幼稚地要元莫意给自己喂粥,心不在焉地听着元二汇报宫里的动向,那就去查啊,这还要我教? 元二全程低着脑袋,目不斜视地回道,老七已经去查了,那些人皆是死于天花,但却不是您身边的人。 之前染上天花的人都处理干净了?贺千恒蹙着眉,有发火的趋势了,烧成灰了还不安生? 烧毁尸体还是宋景文提议的,如今贺千恒对他的话是格外在意,闲暇时还思考道士给宋景文托梦不给自己拖的源由。 他委屈地向元莫意控诉,后者顾忌着病人的情绪,温声道,那道士大抵是抵挡不住天子之威,真龙的运势他哪敢随意的指画。 两日后的夜晚,元七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毕恭毕敬地说道,岚井中有一具女尸,得了天花的人都用过这井水。 贺千恒刚要斥责李公公办事不麻利,元七不紧不慢道,而且这具女尸的死亡时间要比陛下您染上天花更早些。 贺千恒一掌拍在桌子上,碗筷在桌面上四散开来,他怒气冲冲地踢翻了整张桌子,好大的胆子!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 他瞪着眼睛,邪气地笑,若是没查出来是谁,你也别活着了! 元七的手抖了抖,坦白道,寿太妃宫里的一个小婢女,她死前接触过 元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元公子。 荒唐!贺千恒一脚踹在对方的心口,直把人踹出一口血来,红着一双眼睛让他下去领罚。 颇有点儿不分青红皂白的意思。 等到人走后,贺千恒才板着脸去抓元莫意的手腕,意味不明道,我说没说过让你离那个老太婆远些?你非不听,她是不是没安好心,嗯? 自打听见那个婢女的名字时,元莫意便心神大震,那个被贺千恒收缴去的手帕就是那女人的。 还有垫在他枕头下的平安符! 太妃了解贺千恒的习惯,知道他多数留宿于元莫意的卧房。贺千恒近期又染了风寒,如此一来,怎能不感染!他与贺千恒,总有一人会中招! 都怪他怄气没解释,元莫意痛心地转着脖子认错,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注:历史上感染过天花的名人有很多,多数死亡,不过得过天花却活了下来的历史名人有清圣祖康熙爱新觉罗玄烨 。 用雄黄、雌黄、丹砂等十六味药材,早上或晚上,放在庭前烧,可以消毒防疫。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noa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矛 贺千恒要顾忌着母子之情, 虽说寿太妃并不是他的生母,但终究是先皇的妃子,他一个做儿子的对父亲的妾动手, 免不得要惹人非议。 然而元莫意却不需要管这些,一命换一命, 他反倒觉得自己赚了,他脑子发热道,我去杀了那个毒妇, 你将我交出去就当是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贺千恒死死按住元莫意的后颈,后者的脸颊抵在床铺上, 都被挤得变形了。 贺千恒笑得张狂, 俯身侧耳道, 朕什么时候要给他们交代了, 朕要是想杀谁还需要瞒着?你且安分地待着, 太妃那个女人我自有用处。 话是这么说, 元莫意却还是不放心, 一门心思地觉得自己要活不久了。 入夜, 他试探地推了推贺千恒,见他没有反应,轻手轻脚地从对方身上跨了过去。 元莫意精神恍惚地跑到宋宅, 撬开了宋子琛的门,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去,似乎看上这么一眼就知足了。 他解下身上的一把小玉笛,巴掌大点儿的东西搁置在对方的枕头旁, 也能叫宋子琛一睁开眼就能发现。 元莫意俯下.身,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他募地起身,替宋子琛掖好被角, 留恋地看了最后一眼。 他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哥儿总是心存内疚,离得远远的才是保护他的正确方式。 第二天,贺千恒就得到了消息,太妃遇刺,刺客现在已经被大理寺押走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8) 贺千恒亲自将人要了回来,看着遍体鳞伤的元莫意勃然大怒,大理寺少卿撞在了枪口上,你们这一群废物,大理寺什么时候开始屈打成招了!我的爱妃若是有什么好歹,你们都跟着陪葬吧! 天子一怒,文武百官跪倒了一片儿。彦文帝虽说是难琢磨了点儿,但是政绩却是有目共睹的,左右挑不出错来。 就算是攻打别国也是为了贾国的千秋大业,功在万代。 下朝后大理寺少卿被围堵了起来,一众人捶胸顿足的骂,你个老糊涂,怎么把陛下的爱妃给捉了去! 太妃让抓的人,一个男人我怎么知道他是妃子!冉大人哭丧着脸。 他稀里糊涂地成了个炮灰,冉大人叫冤啊,进了大理寺的人不论有罪否,都得挨顿鞭刑。这其他的诸如铁梳子、插针、断锥等要命的玩意还没往宠妃身上招呼呢,他冤得都没处说去。 精明的人顿时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噤声散了去。 这宫里的消息弯弯绕绕地进了宋景文的耳朵,他翻着手里最新的杂志,不时地去挠一下谢风的下巴,眼皮都没抬地说道,太妃倒也是个人物,还能作妖。 谢风就着他的手吃了一枚蜜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太妃好像是和亲的敏英公主啊,那岂不是舅舅送来的? 宋景文翻书的动作顿住了,犹疑地看向谢风道,舅舅最近有来信吗?这事若真是他在背后指使的话,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太好了。 谢风对此心知肚明,自己的头顶上还贴着个小亲王的名号呢。尽管只是个闲散王爷,但这血缘关系不假啊。 他仰着头,手里摆弄小礼物的手都停了下来,恍然道,从咱们上次没能如约去狄竺国,舅舅就一直在催我,信都送了好几封了。 难怪!谢风麻溜地起身,从书房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那几封信。 宋景文拿过几封信匆匆看了一眼就放在烛火上燃了,面上不显,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谢风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踌躇道,要不我现在去收拾行李,咱们趁夜走? 看样子吓得不轻,宋景文故作轻松地对着谢风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不过是猜测而已,咱们不做亏心事,做什么要急着跑。你是狄竺国派来的小奸细吗? 谢风恶狠狠地瞪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我问你呢,你是狄竺国的人吗?宋景文老神在在地捞起谢风往腰侧一挂,咱们可是土生土长的贾国人,动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谢风转了转脑袋,觉得夫君说的极有道理,呆愣着张大了嘴巴,也是哦。 一副傻样 奈何宋景文喜欢得紧,纵着他胡思乱想,给这小祖宗分配了个任务,这批生产的杂志在内容上添上一条,明日起连放三晚的烟花,请全城的人看焰火。 闹那么大的动静谢风眨了眨眼睛,默契地笑了,你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在京都,而不是像每年一样去了边境! 孺子可教,宋景文捏着他的下巴讨亲亲。 报纸的最终出版还要过朝廷的眼,但是杂志不用,这是宋景文弄出来的新东西。厚厚的一本,多是些潮流时尚,邻里轶事,趣味广告,买一个就如同是开盲盒。 这杂志可不单单是纸制品,里面还藏着小玩意,有胭脂水粉,有迷你兵器,甚至是儿童玩具。 这受众要比报纸大得多,毕竟不是全国扫盲的时代,不识字的人有很多。 宋景文不满足于此,白日里带着谢风往剧场走,那边又开始排练上了新剧。 而宋老板要发挥资本的力量,打算让自家小宝贝带薪进组,人家老板给你递了多少次邀请函了,请你当男主角都不心动? 谢风手捧着一杯薄荷水,清清凉凉地润着脾肺,闻言绽了个笑脸,那男主角是个十五的哥儿,我我又没那么小。 说着说着还羞起来了,恨不得将脑袋埋到衣领中。宋景文心想你这巴掌大点儿小脸蛋,白白嫩嫩地一碰就是个红印子,还不够显小? 剧场的老板又不瞎,选你肯定是因为你符合角色要求呗。长得小巧,说是十四我都信。宋景文捏着他的耳垂磨了磨,热气呼在对方的耳廓上,顿时绯红从脖子蔓延了上来,谢风推他,你别弄,有人呢。 宋景文耍赖地趴在他的身上,从后面将人搂住了,我抱自家媳妇也不行?莫不是十五岁的风宝宝嫌弃夫君了? 又胡说八道,谢风一个手肘向后送去,淘气地叫他宋叔叔。 宋叔叔当即让人去给剧场的总把头回话,径直拐了自家的小东西回去干成人能干的事儿了! 京都的天渐渐地冷了,谢风每日去剧场排练。当初拒绝的是他,如今开始了却是比谁都努力。 剧场的高老板勤勤恳恳地向幕后的东家宋景文事无巨细地汇报,在舞台上的时候都生怕谢风把自己摔了磕了,他没法跟东家交代。 高老板心惊胆战地送走了宋景文,转头对着手下的常驻戏子一番严打,皮都紧实点儿,咱们这戏演好了,官老爷们和小姐太太的赏银不会少。学学谢风的那种刻苦的精神,都散了吧。 宋景文把人往剧场里支,自己则辗转与几个厂之间,又将京都范围内的宋家的管事都集结起来,闭着门商量了一整天。 白日里的工作量还是太大,谢风晚上回来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熟了,叫人心疼得紧。 宋景文叹息一声,任劳任怨地替他揉着腿.肚子,再一寸一寸细心地摸上精油,直把人染得香喷喷的才揽进怀里。 谢风舒服地呻.吟出声,哼哼唧唧地乱蹬,无知无觉地将自己的脚往宋景文的身上送,后者又气又笑地夹.紧了他的腿,宠溺地骂,小没良心的,回来就睡,我反倒是成了个独守空房的了。 同样是稀疏平常的一天,宋景文正在别院的亭子里对着账本。季舟匆匆找了过来,神色焦急地站定,出口便是惊人语,谢风被一队官兵带走了! 宋景文倏地起身,带起了桌案上的笔架,笔架摇摇晃晃地转着圈,终是啪地一声砸在了桌面上。 他蹙着眉头,当即要往外走去,因为何事? 季舟急忙跟上他的步子,脸色有些难看,风哥儿杀了韦承林。 韦承林乃是韦家的独子,虽说韦家的威风不同以往,但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这一下子把人家的独子弄死了,岂不是结了死仇! 宋景文不信,不自觉地袒护道,风儿不会是那种人,就算是有也定是那韦承林先做了没理的事儿。 人带去哪儿了?宋景文飞速地思索起来,脚下一转又回了家一趟。 季舟冷静了下来,言简意赅道,因着死的是朝廷命官的儿子,风哥儿现下已经被带到大理寺了。 宋景文心下一惊,纵马疾走于街市上,将身后的众人远远地甩了开来。 他隐忍着怒气不发,来的路上已经琢磨出这事儿有蹊跷了。 宋景文微笑着敲开大理寺的门,礼貌地表示要见冉大人。 宋景文在这京都可是出了名的,不单单是个商贾,前阵子还自由进出宫门,哪是他们小官差能开罪得起的。 守门的立马去通报了,谁想冉大人态度坚决地闭门不见。 这老东西,宋景文恨恨地咬牙,他就说这事儿有问题! 宋景文满腹心事地站在大理寺的门前,摸着袖口坦荡荡地大骂起来,专门逮着冉大人开涮,冉恒你个老东西!大理寺是你家开的?这乃是为民之便利,你倒好,民有冤却不审,装得一副慈悲心肠,实则是胸无点墨,不分是非的昏官! 冉大人一个脑袋两个大,这是当街侮辱朝廷命官!不抓他抓谁! 把这宋景文一并抓来,岂有此理!冉大人气得拂袖而去,走向了监牢。 他摸着鬓角,觉得自己也是真惨,还不是奉的上面的命,却落得自己一身骂名。 这倒是功过相抵了。 狱从手脚利落地打开了牢门,一青年被吊在刑架至上,带着肃杀之气的钢鞭抽在身上,他本能地一哆嗦,却是紧紧咬住了牙关。 这俨然就是谢风了,冉大人凝了凝心神,自我安慰着想着鞭刑是谁都得受的,跟他可没有关系。 他避开不知谁留下的一滩血污,缓缓行至谢风面前,笑着问道,你可认罪?那韦承林的胸口还插.着你的那把匕.首,这可是狡辩不得的。 谢风瞪着血红的双眼,呛咳地吐了口血水,那是他自己,撞,撞上来的!还望大人明察! 冉大人瞧着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第一次怀疑起了钢鞭的威力,这哥儿未免太虚弱了! 冉恒捻了捻指尖地血污,冷着脸质问道,那我换一个说法,你混进我贾国是何目的,顺亲王?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就被锁了呢?哎。。。 第147章 盾 谢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疼痛透过他的四肢百骸叫嚣着,他条件反射地要将身体蜷缩起来。 他摇着头,直勾勾地对上冉恒审视的目光, 面不改色道,顺亲王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凌亲王。 虽说两国明面上还处于友好状态,但是谢风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与宋景文皆是同意对外瞒下这个身份。 冉恒又是如何得知的? 谢风心里打着鼓,也是没料到今天那个蛮横无理的男人会是韦家的小公子。更没想到自己随身的匕.首会在争执中插到了对方的身上, 还不偏不倚地直击要害。 想他还在剧院排练的时候, 一群纨绔直奔着舞台而来, 举止轻浮, 连高老板都拦不下来。对着一群哥儿女人就开始动手动脚, 当先的那个男人还要扛着他就走。 戏班子里的其他人当然不能眼看着他们光天化日地就行这不轨之事, 两方人混做一团。稀里糊涂地交上了手, 偏生这几个纨绔出门都是横着走的, 小厮都未带几个,哪打得过混迹社会的戏班子成员。 谢风闷声吃了个大亏,他清楚地记得未将匕.首出鞘, 分明是有人借刀杀人。 冉恒显然不信,慢悠悠地抚手道,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叫我为难才好。 牢房里血液滴答的流淌声, 如同一道催命符。 韦公子一事皆有证人,大人不能仅凭一把匕.首就认定是我。谢风据理力争,狄竺国 他说到这儿, 语音断了一下,低喘上几口气,面色苍白地敛着眼皮。 你们还用了其他的刑?冉恒蹙着眉,轻飘飘地看向行刑的衙役,态度似乎有些不满。 衙役动了动手指,惶恐地踢开脚边的铁钳,还动了手指,拔了两片指甲盖。 谢风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两只眼皮要往下坠。募地一桶冷水兜头浇下,他刹时清醒过来,伸长了脖颈吸气。 冉恒不善地瞪了衙役一眼,身后的寺正立即上前将这衙役领了出去。 他都没说要动重刑,这小小的狱卒就敢擅自决定! 冉恒又将目光转移到谢风的身上,一个身份尴尬的阶下囚,他语气平淡地说道,然后呢,狄竺国?你潜伏在我国多年,就是在等待时机吧。如今陛下龙体抱恙,你就开始着急了,打算趁机逃跑了吧。 沁凉的水顺着发丝滴进了衣襟中,谢风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苦笑出声,若是想跑,当时就,不会回来。陛下没和你们这些文武大臣说过他得的是什么病吧,你想知道吗? 卸磨杀驴未免太快了些,这厢病刚好就等不及了。谢风心里发苦,实在是替宋景文不值,也不知有没有连累对方。 谢风也没指望听到冉恒的答案,他偏头蹭了蹭眼中的水,陛下的天花可是我相公治好的,当时怎么不说我是顺亲王呢。 冉恒紧闭着嘴,大骇着向前一步,冷哼道,胡说八道!我皇是真龙天子,又岂会得此种病,你是在扰乱视听!罪加一等! 呸了呸,冉大人,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太过愚忠?蠢得不行,你这大理寺少卿的官是花钱买的吧。 越心虚的人才会吼得越大声,你在虚张声势哦。 凝滞的空气瞬间被冲得溃散开来,谢风身躯上的伤口开始娇气地喊疼了。他无声地眨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牢门外站着的人。 桀骜的话语刺得冉恒脑子一疼,他回首看向宋景文,那人地半张脸露在光下,还有半张脸遮在了阴影之下。 谁让你把他带到这来的?冉恒对着顾寺正臭骂道,你他娘的做事能不能靠谱点儿,带走!带到西边,这边是关他的地方吗? 宋景文的眼底蔓上丝丝血红,完全进入黑暗之中才发觉谢风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他气极反笑地推开牢门,这就是你们大理寺审案的手段,屈打成招? 冉恒莫名觉得周遭有些冷,隐隐有着煞气,他笑对方没见识,这算什么,不过是道开胃的小菜。 这倒也是实话,宋奈何宋景文奉行的是人道主义,漫不经心地抓起谢风的手,怜惜地吹了吹,小菜?你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 宋景文本就是因为辱骂冉大人才被逮进来的,但是他不知悔改,甚至对骂人这件事情有独钟。 谢风自他出现的那一刻,心中就安定了下来,此时反攥住他的手指,颤着声线道,你快回去!你怎么也进来了? 喉间有些哽咽,宋景文轻柔地捂住他的嘴巴,与他额头对着额头,像一对引颈的天鹅。 宋景文定定地看着他,将他额上的碎发拂去,旁若无人地脱下外衣披在了对方的身上,问了个与此处格格不入的问题,疼吗? 谢风愣愣地点头,跟着吸了吸鼻子。 撕裂空气的钢鞭只留下一道残影以及溅出的血珠儿,冉恒捂着胸口往后撤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寺正替自己挡下了一鞭。 十成十的劲力叫寺正不由地踉跄几步,冉恒心有余悸地喝斥,反了天了!来人,把他给我压下去,上重刑! 宋景文意味不明地笑,左右虚晃着手里的鞭子,煞有其事道,你们这儿的鞭子还挺好使。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09) 他手腕一转,衙役身上的钥匙就被勾了下来,他声音阴沉,你说我要是把牢里的犯人都放走,你们还有功夫管着我不? 你疯了!冉恒试探性地上前,毫不意外地被一鞭子打了回来。 他官员的气度都不要了,气急败坏地叫来狱卒,去,抓起来! 宋景文一根鞭子使得鲜活,一只手挥鞭,另一只手已经将谢风放了下来。被围困在其中却不显狼狈,他游刃有余地带着谢风和这群人周旋。 冷白色的皮肤因为喘息剧烈而染上薄红,谢风站直了身子,一咬牙也加入了大逆不道的行列。 环顾四周,随手拎了根狼牙棒挡在宋景文的身后,说着悄悄话,你留了什么后手?今日太莽撞了些,咱儿子的退路安排好了吗? 凭着两人多年来的朝夕相对,谢风肯定宋景文做了准备,就算很仓促也绝对会有! 冉恒见这两人执迷不悟的样子一阵气滞,险些晕过去。他一堂堂二品官员,连两个商贾都拿不下,这张老脸也是没法见人了! 你急什么,说中你的心思了?宋景文没急着回答谢风,只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掌心。他嘴碎的毛病还是没改掉,絮絮叨叨地开展了对冉大人的人身攻击,仅凭一把匕.首就将我的人定罪,你是老眼昏花了吧。 他拧着手腕道,眸中滑过了一丝狡黠,真正的凶手我已经找到了,而且,现在你应当有更棘手的事要做。 冉恒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紧紧地拧着眉,这时才听见监牢中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理寺被一群百姓围住了,都声称是目击者。 原来,拖延时间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冉恒心塞地扶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摊上这么个大麻烦。只让人将他俩一并带了出去,他倒是要看看,宋景文搞的什么花招。 谁想这位太老爷不走了,赖在原处。 你还想怎么样?冉恒抓了把头发,丧气地问他。 他理解不了宋景文这种生物是如何与陛下交好的,就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陛下还得亲自过问。 宋景文冷冷地勾起嘴角,一时间将身边的病美人都比了下去,他点了点冉恒的手,谁动的刑,我想见见这人。 冉恒还当是什么事,直接将对方卖了出去,可以了? 宋景文意味深长地看了狱卒一眼,轻轻挥起鞭子,只在地上砸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连这人的衣摆都未沾着,你要小心哦。 狱卒战战兢兢地执着鞭,目送着宋景文带着他的宝贝儿媳妇出去了。 早听闻这宋老板宝贝他那个夫郎,竟是到了这个地步。同事说着风凉话,在这狱卒的肩上拍了拍,你真得小心了。 还未待宋景文做些什么,狱卒就把自己吓病了,病中还被拔了十片儿指甲。 宋景文可没打算这么把人放过,当天相关的所有人,包括冉大人全都受到了他的关照。 谢风的这桩案子,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陛下的头上。 人虽然被放了回来,但是两日后又被抓了进去,这次来的不是冉大人,而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 都是老熟人了,宋景文不客气地问道,韦承林一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这次是什么理由? 李多并不是独自前来的,甚至奉旨带了一队的禁卫军于深夜到访,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商量的样子。 他铁面无私地摆手,将人带走。 除了被宋景文几天前就偷偷送去大舅哥军营的三个孩子,其他人都被抓了起来。 主子被抓去了大牢,仆从们被软禁在宅中,惶惶不得终日。 诸位民众只以为宋家近日有事,闭门不出。哪里想到一门之隔站在守卫,严防死守地将宋景文与外界的联系断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宣武一年 11.10日 其实我想当个好人来着,我也不否认我一直是个好人。我没想搞什么战争,我媳妇忧天下,这不是闲的嘛。最近他还非要我唱歌哄他入睡,开玩笑,唱歌我拿手。当即来了一首我的老父亲,换了一脚,值! 第148章 锋 大概是念着往日的情分, 宋景文的日子不算难捱,他闭上眼睛细数着,一天, 最多还有一天京都就热闹了。 谢风脱下衣服,就成了个木乃伊。都是宋景文小题大做了, 不仅涂了药还裹了厚厚的纱布,幸好天气转凉,否则非得热死。 季舟能把这事办好吗?谢风有些担心, 毕竟有些大逆不道。 宋景文嗤笑,你当季舟是什么老实本分的人, 他是这几年被压制了。一旦放出去不给天捅个窟窿就算好事了, 不然他能混成个叫花子。 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谢风甩了甩手, 往宋景文的背上一蹦, 哼哼唧唧地撒娇, 想宝宝了, 你说他们到了吗? 宋景文一兜他的屁.股, 笑着捏了两把,软乎乎的别提多舒服了,甭想那么多, 到时候咱们自己见见就是了。 因着皇宫格外安静的缘故,两人谈话的声音都被墙后的人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宋景文背着谢风似乎是无意地踉跄了一下,撞上了墙壁,刚巧将木架撞翻了。 眼前的视野一片漆黑, 墙后的人只能讪讪地回头。身后之人不耐烦地蹙眉,那人便试探地戳了戳那个洞。 墙内的两人又开始胡扯八扯地说上了体己话,好像真的没有发现自己被监视了一般。 说话间, 李公公很有规矩地敲了敲门,腆着笑脸道,陛下宣您二位过去,请吧。 谢风暗戳戳地和宋景文打了个眼色,面上一派宁静,手指却不自觉地勾上了对方的衣袖。 宋景文笑眯眯地跟李多套话,陛下这是要问些什么事儿,怎的还将我夫夫二人捉了来。 哎哟,您言重了。捉这个字就不太对了,咱们圣上向来是仁义厚德之辈,这是客客气气地请呢。 李公公乃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能轻易被忽悠了去,他皮笑肉不笑地打太极,自然是有正事,不过老奴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两日陛下实在是太过繁忙,一时将您二位给忘了。 谢风竖着一根手指往宋景文的手心里戳弄,像是无聊至极的小游戏。 宋景文却是立刻领会了,他顺势在谢风耳廓上亲了一口。 心知贺千恒这是听到他们说的一天了,这才开始着急起来,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两人的猜想被证实了,贺千恒勾着嘴角快活地支着下巴,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坐,贺千恒伸了个懒腰,笑着观赏起对面两人的神态。 宋景文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掸了掸手边的灰尘。谢风也安置在他的左手边,定定地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元莫意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执起茶壶给两人添水,一手扶壶一手负于身后,轻声道,请用。 贺千恒拽着他的手,丝毫不顾及其他人在场,一把将人按在了自己身旁,不高兴地摔了茶壶,谁让你倒水的,你在我这儿需要端茶倒水吗? 这怨气来得毫无缘由,宋景文缄默地喝了口水,舌头卷了卷,真是泡的一手苦茶。 谢风小酌了一口,罕见地没什么反应。 宋景文心中闷笑,趁着贺千恒在发疯从桌上顺了块桂花糕塞进了自己小媳妇的嘴里,就见他像只仓鼠似的捂着满满当当的嘴巴,两只眼睛傻兮兮地眨了眨。 他的茶太苦了,宋景文说着又抿了一口,先苦后甘,好茶,但是不好喝。 谢风附和地点头,包的严严实实的两根手指头不自然地翘了起来,这个桂花糕软甜糯,好吃的。 你们俩还真是不客气,把我这儿当自家后花园了?贺千恒不知什么时候将注意力放了回来,他懒散地倚着元莫意的胳膊。 宋景文转着茶盏沿,你要是不把我俩弄进宫来,我俩这会儿可不就在自家后花园饮酒赏花呢。 饮酒赏花不过是附庸风雅,吃茶品甜点才是谢风的爱好。一口灿白的贝齿竟是没有一颗坏了,宋景文也表示挺稀奇。 宋景文说话都是夹抢带刺的,正常人对此多少都会有点儿介怀。 然而贺千恒就是个完全不走正常路子的,他耸耸肩道,我这偌大的皇宫不够你赏的? 他左右翻腾了一下,拿出一辆玩具小汽车。这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宋景文嘴角抽了抽。 贺千恒搓搓手拧紧发条,小汽车就直奔着宋景文而去,直到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打开看看,让谢风照着上面的办,我立刻就把你们放回去。 宋景文掀开小汽车的车门,将一张纸条扯了出来,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一系列计谋,简而言之就是要谢风去利诱德里克,好让雷霆手段的彦文帝不费一兵一卒地攻陷狄竺国。 谢风不经意地拧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了,他咽下嘴里的酥饼,狄竺国的皇凭什么为了我妥协? 别否认了,顺亲王殿下。贺千恒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脸颊,顺亲王,一声顺遂?哈哈哈,你这一生还真是顺。娘不是亲娘,迷了眼将后母当亲娘。 宋景文叹息一声轻轻摇头,淡淡地问道,您父母安康? 谁不知道彦文帝的生身母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就亡故了,宋景文真是好大的胆子! 元莫意怒了,凌厉的剑气劈在了桌案上,出言不逊,以下犯上。 贺千恒满眼星星地看着身姿笔挺的元莫意,激动地咬了下手指,坐嘛,别跟他一个莽夫见识。捏死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气着了就不划算了。 元莫意梗着脖子,挨罚似的站在贺千恒的身后,微敛着眸子,你也别跟他们见识,如此不识好歹的人还是放出去吧。留他们在宫中,日子怎能安生。 敢情这是在为对方求情啊,贺千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心情却显而易见地坏了,他语气不善地威胁道,顺亲王是狄竺国派来的内奸,寿太妃则是害死先皇的罪人,其心可诛。两人与狄竺国的其他人里应外合,欲覆灭我大贾国的江山社稷。 你在颠倒黑白!谢风攥着拳头,气恼地磨着牙。 贺千恒不紧不慢地说道,黑白本就没有界限,与你是黑与社稷是白。真正的是非对错是由掌握话语权的人来定夺的,那真相还有那么重要吗? 你说的对。宋景文乐呵地鼓掌,游刃有余地掰开谢风的拳头把玩。 但是,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宋景文露出了个狡黠的笑,他缓缓抬头,你把我忘记了啊。 宋景文啧了一声,你如此行径是陷风儿于不义,到时候他里外不是人,世人皆会以为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们要开战,要扩大国土,我没问题,不过,将我的人牵连进来就不好了吧。 贺千恒冷哼道,你与他自然是一样的,都可将功赎过。念在你曾帮过我的份上,我没对你们用刑已是极大的宽容了。 谢风纠结地绞着衣服,打定主意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同样值钱。 若是因为他引起了战争,他这心里是如何都过不去的。 我不会帮你传递假消息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谢风硬气地回绝,更何况那是他的亲舅舅。 贺千恒捏了捏鼻梁,半抬起眼皮,你当真不干? 不干,宋景文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叫贺千恒好生起疑,你们不怕死? 你不会杀我们,至少现在不会。宋景文的背脊也爬上了一层薄汗,他悠悠道,你不想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吗? 贺千恒折纸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胸有成竹地笑,你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 看天上的烟花好看吗?宋景文不答反问,这个烟花想必你也不陌生。怪只怪你先是用韦公子一案将风儿下狱,接连着又将我二人软禁起来。 他摊摊手,迟了,你看这烟花是不是连成了一片儿?好看得紧啊。 火光照在宋景文得意洋洋的面庞上,映出了他鬓角滑落的一滴汗。 谢风贴心地上手擦了去。 刚叠好的纸飞机还未起飞就陨落了,贺千恒仰头大笑,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你不是一直明里暗里在打探我宋某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吗,明日你就知道了,宋景文的心脏突突的,但凡是我和我媳妇名下的商铺全部关门,所有厂子停止生产,粮仓停止售货,涉及到我宋某的钱庄也概不接客。 你竟然有钱庄!贺千恒哗地站了起来,心里也不敢保证宋景文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明明他已经削弱了宋景文的实力,怎么会? 若是真像宋景文所言的那般,短时间内还看不出影响,但是长时间绝对会对贾国的经济造成冲击。 他深深地看了这两人一眼,不甘心地踢了一脚凳子,未免太过张狂! 这次,贺千恒似乎是真的动怒了。 宋景文苦中作乐地赶走墙角的老鼠,摸了磨谢风黑乎乎的脸蛋,安慰道,咱们这待遇升级了,豪华二人居室,自带看门保安。入住无忧,全程无额外费用。 谢风噗嗤笑了一声,继而软绵绵地窝在他的怀里掉眼泪,我连累你了,万一咱们俩活不成了 宋景文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在他濡.湿的眼睫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啄吻,不会,有我呢。你摸摸药囊里装的是什么,不要怕。 谢风打了个哭嗝,一伸手却摸到了带着引线的药丸,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惊又喜,带火折了吗? 宋景文笑眯眯地点头,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嘚瑟地抬着下巴,不止那么多哦,咱们把这牢房炸了都成! 谢风的眼皮颤了颤,眼尾都熏成了桃红的一片儿。 宋景文唉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人按在了怀里顺着背拍,如同对待一个稚儿。 结果谢风一翻身跨坐在宋景文的腰腹上,小奶猫似的一点一点地开始舔着对方的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两章,可以点番外了~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10) 第149章 兀 宋景文的话在第二日就灵验了, 说搞就搞,不给贺千恒一点儿反应的机会。 外界在鸡飞狗跳,他却充耳不闻。 当然也听不到, 牢里的衙役都是闷嘴葫芦,一个比一个无趣, 就连八卦都不敢随意议论。如果不是那一双双扫在身上加以打量的眼睛,宋景文还真以为这群人是抛却探知欲的木头了。 果真是天子脚下,纪律严明。 两人窝在牢房里, 依旧把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宋景文顾忌着谢风身上有伤,一直没动他。对方却是不领情, 黏糊糊地勾着宋景文的脖颈撩拨。 谢风难得主动一次, 而且自发地将外面的衙役给忘了, 没日没夜地缠着宋景文。 这未免太过于反常, 起先, 宋景文以为他是被吓着了, 才这般黏糊。后来一想也不尽然, 当时与陛下交锋的时候都没见得他有多害怕。 你又偷偷琢磨什么呢?宋景文捏着谢风的嘴巴, 揉出了一个肉嘟嘟的唇形。 谢风眨巴了下眼睛,含糊不清道,想要, 你,要 宋景文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调侃他,你这是打算在欲.火中灭亡? 谢风舔了舔唇, 灰绿色的眸中里闪过一丝心虚。 软糯红艳的嘴巴是宋景文品过的最香甜的味道,他定定地看着对方的小舌吞吞吐吐,情不自禁地咬了上去。 暧.昧的水声在空旷的牢房里盘旋着, 门口的衙役受惊一般抖了抖,不是吧,这可是牢里啊! 不方便办事吧! 衙役憋红了一张脸,好奇地转头向里面看去,却见两人团了一团,身上顶着同一件外衣,窸窸窣窣地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 你去,把谢风提出来。李光停下脚步,对上衙役探头探脑的动作,一阵蹙眉。 李光是李多的徒弟,没什么意外是要接李公公的班的。 衙役自然开罪不起,他慌乱地回过头,梗着脖子一本正经道,陛下有令,提审这两人需要拿出手谕, 李光不紧不慢地将手谕在他面前一晃,显然是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了,直接冲里面抬了抬下巴。 衙役抬腿在门上踢了一脚,一边解下钥匙。 喂,你们干什么呢!衙役敲了敲牢门上的锁链,老实点儿! 见没人答话,衙役的脸色更僵了,摸出钥匙就打算进去瞧瞧。 门开的瞬间宋景文从外衣中慢悠悠地探出头,嬉笑着伸直了腿,你咋咋呼呼干什么,我俩啥都没干。你看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万一真撞上什么,是会瞎眼睛的。 衙役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挑开外衣,指着谢风道,你跟我出来! 谢风坦然地抓了把头发,以指为梳,将杂乱的头发盘了起来。 别啊,怎么光提走他,不提我啊。宋景文扯住谢风的衣袖,耍起赖来完全叫衙役束手无策,我也要跟着,你们陛下可是交代了不能用刑的,莫不是你们打算抗旨? 李光从阴影中徐徐走来,捏着尖细地嗓音上前分开了两人,这可不敢,陛下点名要带谢风出去,你就别阻拦了。都是刀板上的鱼了,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呢。 谢风拍了拍宋景文的手,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他吊在宋景文的身上,对着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点上对方的唇,这边先欠着。 有人配合就好办了,衙役轻松地将谢风捉了过去。咔嚓一声,门又锁了起来。 宋景文咬着颊边的软肉,焦躁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他缓缓抽出一根铁丝绕在指尖,往门口盘腿一坐。 贺千恒大抵是为了掩人耳目,宋景文所在地牢房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犯人,这却是方便了他的行动。 守门的那个衙役刚刚押着谢风走了,一时倒是没人看着他了。在堂堂彦文帝的眼中,自然是敌国的人质比较重要。 宋景文不过是附带的。 宋景文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在锁芯里捅了桶,开锁技能一流的宋某对上古代的原始锁很难得地听了一阵才下手。 好在这手艺并没有忘到天边去,宋景文鬼鬼祟祟地趴在门上,凝神听了听。 除了起伏的呼吸声,整座监牢不闻丁点儿的喧闹声。 既然没被带去用刑,那谢风被带去了哪里? 放眼望去,其他牢房里都关着半死不活的犯人。 果然牢里最不缺的就是死气。 宋景文恶狠狠地拧着眉,轻飘飘地在监牢深处转悠了一圈。鼻尖是挥不去的血腥气,半截身子的人扒在牢门上,纵然没了口舌还是呜呜个不停。 宋景文心中大骇,无意去探究这里关的人进来前是怎样显赫的身家。他心跟着揪了起来,担忧起谢风的处境来了。 他赶在衙役回来前将牢门恢复成了原样,佯装半死不活地抓着衙役的胳膊,谢风带哪儿去了?是不是不在牢里了? 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将宋景文的脸庞衬得有些狰狞,衙役不自在地甩开他的手。 宋景文偷摸着塞给了衙役一块儿金子,衙役的眼神有所波动了,赶紧藏了起来,这才道,不在牢里了,我只负责把人送到门口,具体带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贺千恒还没死心! 宋景文审视着眼前这位似乎有些见钱眼开的衙役,不敢轻易相信他。 在对方殷切又热烈地眼神中,宋景文背过身去,与先前态度截然不同。 他懒散地躺在稻草上,叼着根草挥手,生死有命啊。 衙役憨憨地笑,贪婪地在宋景文的身上扫视。 这眼神宋景文熟悉得很,他摊摊手,没了,唯一的一块金子在你那儿了。如果你还想要的话,去宋宅带句话就有人给你了。 衙役转了转眼睛,笑着问道,什么话? 药没了,记得买。 贺千恒啧了一声,他要买什么药,问出来没? 下首站着可不就是那个狱卒嘛,他面露尴尬道,补药,壮,壮.阳药。 贺千恒哼笑一声,你把这话带去宋宅,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 日复一日,世人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文武百官也有不少用的都是相欢出售的商品,现今缺什么都买不到,心里也免不得犯嘀咕。 这些大臣却是知道宋景文被关了起来,罪名乃是通敌。 沙涡从文武百官中站了出来,一板一眼地分析利弊,陛下,此时不能再将宋景文压着了,我国的市面都乱了套了。全国各地的商铺都有罢工的趋势,再这么下去,老百姓会有怨言的。 贺千恒瞥了眼自己提拔起来的年轻人,意味不明地笑了,朕记得你是宋景文资助读书的?如今这番话真是为了天下苍生? 臣绝无二心!沙涡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情真意切地说。 那你可知大军压境,派兵的那人是宋景文的舅舅吗?贺千恒也不恼,慢条斯理地将伸手在几个人身上点了点。 这几个都是宋景文资助的,贺千恒心知肚明。 可见他用心有多险恶! 文武百官心中俱震,原先说情的沙涡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巴。 狄竺国与贾国之间的战争是躲不掉的,贺千恒与德里克都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想做霸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各地继商铺关门后又迎来了行色匆匆的异国人。 依旧蒙在鼓里的老百姓头皮发麻,只见这些人从各处而来,分批向着京都出发。 最后停在了京都游乐场外的山谷里,他们互相打着招呼,由查玉树带头隐匿了起来。 等到官兵闻讯而来的时候,这些人又突然消失了。有人亲眼看着他们从悬崖上跳下,集体自.杀一般地向下落。 另一边,被作为人质押走的谢风被看管得十分严密,他几次想要逃跑都未能成功。 这日,半途追上军队的异国人不远不近地坠在这些人身后,他们已经摸清了对方行动地规律。 在换班的时候,悄声抹了守卫的脖子,将谢风带了出来。 谢风还未缓过神就被劫至山崖间的一处洞穴内,他茫然地捏了捏后颈。 夫人!只见这群异国人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垂眸吼道,现已远离军.方搜索范围,请指示! 谢风定睛一看,都是养在各处的奴隶。看样子,已经全部出师了。 速速带我回京都。竟然已经到了动用这群人的时候了,说明京都的情况也不乐观。 你们主人现在何处? 还在牢中,不过并未受到生命威胁。岑溪的声线脆而轻,主人吩咐我们带您离开。 谢风眼睛一瞪,浑身上下充满了煞气,冷声道,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调遣,现在就可以走了,别跟着我。 岑溪左右为难地攥紧了手,一咬牙跟了上去,叮嘱道,那您小心! 贺千恒还真是个不容易被要挟的主,眼见着百姓的日子过得干巴巴的,他还有闲心擦拭盔甲。 你不能去战场上,哪有一国之君亲自出战的道理。元莫意按下他的手,我贾国又不是无人可用了,我替你去。 贺千恒挪开他的手,将手帕扔给了李公公,你这身子骨早就不如从前,谁去都轮不到你。 这时,元二突然跳了出来,一身黑衣蒙着面。 元二是被派去跟着出征军队的,突然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谢风被一伙人劫走了,属下失职!元二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得出来那伙人受过专业训练,行动有素,不像是寻常的匪盗。 贺千恒挑了下眉毛,问询似的朝李多看了一眼。 后者立即会意,宋景文还在牢中。 有意思,贺千恒上朝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谢风的失踪这件事中绝对有宋景文的手笔,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培养这些人的呢。 商铺的关门给百姓带来了诸多的不便,加之战乱的消息传来,这种惶惶无措的心惊感由京都开始弥散开来。 贺千恒试过让人砸了铺子,却发现里面什么存货都没有。就连工厂里留下的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玩得好一手金蝉脱壳。 文武百官缩着脑袋,眼睁睁看着陛下露出了个意犹未尽的笑容,莫名瘆得慌。 众位爱卿还是认为朕应当将宋景文放了吗?贺千恒的态度似乎有所软化。 赞成宋景文的一派谨慎地出声,臣等以为宋景文乃是仁厚之辈,不仅开设学堂,他的夫郎也经常救助贫苦之人。皆是赤诚之人,实在不可能是敌国的奸细。 奸细还能将这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脑门上不成?韦大人义愤填膺地反驳,气得吹胡子,不能放!放了就是致我贾国的江山社稷与水火之中。 贺千恒眯着眼睛看他们争吵,嗤笑道,一个宋景文也能影响江山社稷了?韦卿,你言重了。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贺千恒理了理袍袖,去贴告示,谢风若是自首,宋景文就能被放出去。如此,爱卿们满意否? 众人面面相觑,忙道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宋老板:我手里的炸.弹啥时候才能炸呢,急死我了! 风宝贝:别潮了,哑火了 第150章 完 京都的局势千变万化, 风向转得太快。 谢风与手下藏在一处废弃的别院内,辗转联系上了季舟。 笃笃笃,门响三声, 门栓轻轻一动,季舟推门而进。 谢风一袭白衣端坐在院中, 其他人有坐有立,分散在各个角落。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季舟喝了口水, 这事景文都安排好了,不会太迟。你说你还回来干嘛, 奶糖和两个小的都接去岛上了, 你跟着去就是了。 季舟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几度隐忍后还是没忍住, 他数落起了岑溪, 他不肯走你不会把他拖走啊, 还纵着他回来。抓回去当人质啊, 他那舅舅赎不赎人还是个不定数。战场上刀剑无眼的, 说不准一个不留神就挂了。 岑溪冷淡地看着快杵到自己眼睛的手指,抿了抿唇,毫不退让, 主子的命令不可违抗,有本事你来。 谢风不以为然地分开这两人,笑了笑,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狄竺国不可能会因为我而妥协签订条约。我当然不希望两国开战,那受苦的还是百姓。但是,若是要抉择的话, 我只想保住我的小家,我没有那么伟大。 现在的我可以被威胁一次,那么后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凭什么被推到阵前的就是我呢,一旦我的立场改变了,那我身边的人岂不是也要跟着背负骂名。 季舟看了他一眼,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他与谢风交好多年了,哪能看不出他冷硬的外表下是颗慈悲的心肠。 他语气缓和了不少,摸着后脑勺道,暂时也打不到京都,陛下气急了才拿你放在阵前的。 他叹息一声,扫开落叶跨坐在石凳上,太妃一事依旧是宫中的忌讳,不能提的。德里克那老小子也是不地道,给人下天花,这是我我也忍不了。 谢风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他甩了甩头,跳开这个话题,我明日去自首。 ??? 季舟募地放大了双眼,转着脖子,掏了掏耳朵,你在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又去自投罗网。 你脑子有问题吧。 谢风如法炮制地在自己身上藏了些小炸.弹,我看到告示了,我去将景文换出来。我不会有事的。 你还打算自己炸自己?季舟嘴角翘的老高,抓了两颗在手里抛着玩,真没必要,你男人就是属蟑螂的,打不死。你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省省吧。 谢风小心地拿回那两颗炸.弹,他这一批的成品不仅是个头要大上一点儿,威力也相应地大了许多。 他找季舟过来就是想要对方接应一下,能将宋景文安然无恙地带回去。现下却是砸了自己的脚,这人是放荡惯了,对谢风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了就敷衍。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11) 季舟表面上云淡风轻,人是一刻没敢离开。谢风也就是看起来乖,实则骨子里犟得要死。 很难保证他会不会偷偷把自己送出去。 谢风的焦虑感在显而易见地上升,他伺机而动,终于是在季舟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 季舟真是操.碎了心,忙不迭地让人去京都闹事,京都越乱越好,郊区那边也抓紧办,多扔些炸.弹,务必将周边的兵力吸引过去。 岑溪无奈地捏着手腕,组织人一箱箱的炸.药往关门的店铺里送,沿街都安.插了他们的人。 不明真相的百姓稀里糊涂地赶去了衙门看热闹,只见消失许久的谢风出现了。 而且一出现就有人要抓他,和书上说得一模一样,这陛下定是冤枉了好人啊。 他们可是看了杂志的,陛下要对宋氏夫夫下手了! 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啊?有人伸长了脖子,将官兵团团围住,谢老板,你家铺子啥时候开门啊。 不能是奸细吧,那宋老板是无辜的?他这夫郎却是个奸细,这说不通啊。 家中有妻妾是狄竺国的纷纷附和,前几年还互通有无呢,咋这时局又变啦?牵连无辜,要不得啊。 说打就打,也是翻脸不认人啊。 说什么的都有,七嘴八舌的乱嚼一通,一点儿没意识到战争其实离他们很近。 官差被挤得鞋都掉了一只,他嚯地抽出大刀,凶神恶煞地喝斥,都让开,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通通抓进牢里! 谢风眼尖地发现岑溪等人也混在人群中,他十分自然地移开目光,低下头碾了碾脚尖。 走了好久却还是不见人影,谢风有些急切地问道,宋景文在哪儿?他关心的只有这一件事。 官差险些被挤成肉饼,此时更是没好气地说道,在宫里呢,都让你去大理寺自首,你非找个小衙门,你是存心的吧。 谢风挑眉一笑,知道人在哪儿心情就好了不少,当然不是,官差大哥,你快些吧,我着急。 小小的官差拿着鸡毛当起了令箭,倒像是真把谢风当成阶下囚了,推攘着他进了大理寺。 老熟人冉大人摸着胡子,点了两人将谢风押走了。 进宫之前还搜了身,得意洋洋地将谢风的匕.首下了,却将那些个圆球给忽略了。 谢风如愿地见到了宋景文,挣开衙役的手直扑宋景文,附耳道,季舟在外等你,他带你走,咱们儿子就交给你了。 宋景文愣住了,待听清话之后一把攥住了谢风的手腕,恶狠狠地咬着牙,你什么意思? 他在牢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贺千恒心血来潮要让他晒晒太阳。 显然,是他太天真了! 贺千恒那厮就是个心怀不轨的,根本没那么好心。 谢风眼神闪烁着,众目睽睽之下亲上了宋景文的唇瓣,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中只装得下一人,璨若星河,盈盈剔透。 眼中之人不管不顾地反咬上去,泻火似的在谢风的腰上拧了一把,你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斗转之间,宋景文已是弄清了谢风的意思。 他不善地看向冉恒,呸了一声,愚忠! 亲得好,还真是感人。贺千恒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你看,我说他会自己回来吧。这不,送上门来了。 李公公笑眯眯地扯着嘴角吹捧,陛下料事如神。 谢风站得笔直,不耐地质问道,现在你应该遵守承诺,把宋景文放了吧,你要的人是我。 贺千恒轻笑出声,负手立于台阶之上,俯视着他,朕金口玉言,确实放了啊,可是他舍不得你,不愿意你走。 朕也没有办法,贺千恒揉了揉太阳穴,要不你俩跟着朕一同出征吧。做个伴也是极好的。 谢风期期艾艾地看向宋景文,摇着他的手指,你走吧,你比我重要,你得出去。 宋景文沉默不语,缓缓上前一步,虽是仰视却摆出了一种无可企及的傲骨,他说道,生命是平等的,谁的命是用来糟践的?我的陛下,您这是要御驾亲征? 贺千恒甩了甩衣袖,微微低下头笑道,是,朕要去荡平他国,身为我朝子民激动吗,你们将要见证的乃是千秋霸业。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李多不放心地往贺千恒的身旁凑了凑。 警觉地盯着宋景文的动作,但是贺千恒显然是没当回事,径直跨下台阶,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过你名下巴的店铺也抓紧恢复营业吧。你再这么断下去,朕可吃不消。 宋景文摇头,冲谢风勾了勾手指,两人并排而立,显然是没打算独自离开了。 陛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宋景文板着脸,一字一句道,如果是个好东西,你就放了我俩怎样? 贺千恒哦了一声,尾音轻轻上扬,觉得有趣极了,答应得爽快,行啊,你还有什么藏着掖着呢? 他的眼眸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口气随意得不像是在谈论他人的生死,要是没意思的话,谢风的命我是要定了。 陛下这是又意气用事了,李多赶忙出言提醒,陛下,谢风得活着啊,这可是一座城呢。 贺千恒一个眼刀扎过去,李多脸色发青地闭上嘴,不敢多说了。 李多无意间倒是透露出了了不得的信息,谢风心中五味杂陈,也是没想到舅舅真的会为他妥协,还是个半路认回去的外甥。 宋景文紧了紧谢风的手,同样怔愣了一瞬,又笑盈盈地伸手摸进谢风的衣袖中,你带了信号弹没? 谢风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的,怎么会带这种求救的东西。他摇头,咬着唇看宋景文又去摸自己身上的兜。 我给你现场演示一下,宋景文啥都没找到,也不气馁,笑得格外奸诈,你看好了。 宋景文和谢风一左一右将贺千恒夹在中间,只听轰地一声,园中的树木被炸开了火,余下带着硝味的烟雾。 贺千恒呆住了,他只看到对方抛出的是个小丸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一声巨响引来了宫中的禁卫军,宋景文犹嫌不过瘾,从谢风那儿抓了一个大个儿的,出手利落而又迅速。 纷飞的碎石落在了贺千恒的脚下,他面容扭曲着,惊异,狂喜,刺激,恐惧争相着在他的脸上交换着。 他挥退禁卫军,磕巴了一下,你,这,这是何物!他娘的太太有意思了! 他的眼里流转着兴奋的光芒,激动地爆了粗口,我来,给我试试! 谁想宋景文后退一步,拒绝道,那哪成啊,危险。陛下你还是别碰这些了,容易受伤。 李多就像个处处操.心的老妈子,跟着劝阻道,陛下不可啊,老奴,奴愿为您一试。 你也不成,你要是抛错了方向,砸到了人群里,这是会死人的。古代的医疗水平实在是比不上现代,万一断胳膊瘸腿的,一感染直接可以准备后事了。 宋景文闲庭信步地又抓出两个,轻浮地说道,浴火即燃,比凶器还凶。这玩意你们都沾不得,陛下就别琢磨将此物用来杀人了。我也不会给你不是,你瞅瞅,我这是不想走,不然我早跑了。 贺千恒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退让,朕放你们走,这个给朕留下,保你平安。 唉,陛下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宋景文砸吧下嘴巴,笑得狡黠,草民只说了让您看看,可没说要献给您。 现在倒是自称起草民了,突如其来的学乖。 李多瞪大了眼睛,这才恍然陛下已经在这两人的包围圈里了,心头猛颤,就差跪下来痛哭了,护驾!护驾!宋景文要造反了! 贺千恒蹙着眉,朕还没死呢,你叫丧给谁听呢? 瞧瞧这嘴,和宋景文一样臭。 他稳着一国之君的气势,严肃道,朕既然说放了你们,自然是做数的。但是 还没说完,只听宫外一阵接着一阵的爆炸声如同接力似的,此起彼伏地映着火光。 贺千恒脸色大变,你当真造反了? 他一手挡开宋景文的桎梏,单腿后撤已是远离了对方的控制。 宋景文也很茫然,反观谢风却是意料之中的面不改色,没有造反,他们在放烟花。 这他娘的能是一个声? 贺千恒脑袋抽抽地疼,双方算是争执不下了,他可是见识过炸.弹的威力了。 他不免怀疑宋景文刚刚是故意展示给他看的,好震慑自己。 很快,宫外的声响又消失了。 元七落在了贺千恒的身后,规规矩矩地说明情况,郊外有一伙游民在闹事,那声响是他们惹出来的。宫外炸的都是宋景文的铺子,外面乱成一团了。 贺千恒来不及追究,派人赶紧去镇压。 绝处逢生啊,贺千恒又气又笑地拍着手,炸自家的铺子,绝。 宋景文脸皮忒厚,不避不让地接了下来,多谢夸奖,那我们可以走了? 贺千恒心头一梗,被气得险些吐血,一颗,前尘往事就此勾销。 一颗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谢风歪了歪头,征询了一下宋景文的意见,随后摸出了一个迷你版的炸.弹送了过去。 李多颤颤巍巍地捧着,害怕得两股颤颤。 这小子是真要造反吗?他都听出来宋景文外面还有接应的人了,又是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又是聚众,这位宋老板未免太深藏不露了! 谢风登上那艘大船时还在发懵,身后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宋景文像一只大狗般赖在他的身上,下巴抵在亲昵地抵在对方的颈窝处。 船上人来人往的,谢风可没有他那么放得开,羞红了脸推他。 你敢吃不敢认。宋景文不依,死乞白赖地吊在他的身上,语调委屈极了。 谢风羞恼地拽下他的胳膊,扒着自己的衣领控诉,上面赫赫然是某人咬出来的草莓,他拧着鼻子,你章都盖好了,是谁不认?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两人出宫之后一刻不歇地赶往岛上,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属于宋景文自己的地方,也用不着受谁的钳制。 身后跟着的追兵自以为藏得很好,却还是被宋景文神不知鬼不觉地甩掉了。 宋景文双眼放光地滚动了下喉结,黏黏糊糊地又凑上去,都快消了,让我再啃两口。 谢风瞪他,气鼓鼓地抿着嘴。 一口!宋景文咬着尾巴,可怜兮兮地竖着一根指头。 谢风偷偷探了个头,指望把这话题岔过去,舅舅那边的炸.弹送过去了吗? 宋景文敷衍地点头,一双眼睛黏在了他喋喋不休的嘴上撕不下来了,送去了送去了,两国靠自己本事打吧,公平得很。 亲一口嘛,不咬你了。宋景文晃着脑袋,嘻嘻哈哈地围着谢风打转。 季舟一边看戏一边磕着瓜子,笑呵呵地对上了谢风臊红的一张脸,微微抬起下巴,你们继续,甭管我。 宋景文来劲了,闪身挡住谢风的视线,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咬了一口。还附赠了一个隆唇服务,他舔着嘴上的伤口邪气地笑。 跟发神经似的,谢风埋在他怀里是彻底不好意思抬头了,喃喃道,他们走了没? 宋景文瞥了眼船上看热闹的人,一把将人抱起带走了,吓唬他,没走呢,你可千万别露头。这群龟孙在笑呢,可怜的单身狗,咦~ 季舟掷出一把瓜子壳,笑骂,你他娘的才是狗呢! 瓜子吃多了容易上火,多喝凉茶。叶言司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壳,默默地捧着一杯凉茶走了。 跟着宋景文走的除了手下的那群人,还多了个要学医的叶言司。 他算是被半忽悠上来的,宋景文早就有把这人拐岛上去的想法了,岛上缺大夫啊! 本以为突遭变故,叶言司八成也不会跟着自己走了。没想到这小子有义气,直接找上了季舟,一同跟了来。 大船缓缓靠岸,宋景文伫立在船头上,拿着望远镜看向这个阔别已久的岛屿。 好多人啊,本来岛上就有这么多人?谢风惊讶地眨眼睛,这哪像个蛮荒之地,分明是景色宜人的好居所。 宋景文看着这个岛地变化也笑了,只是远程交流,大刀疤竟也将这岛建设得有模有样,单是这独栋的小高楼就叫人开了眼了。 绿油油的梯田,遍地的金黄,还有排列有序的花田。 谁知道都是从哪捡回来的,宋景文跳下船,回身将谢风牵了下来,大概是逃难的吧,这两年战乱总有流离失所的百姓,索性带回来充当起岛上的一份子了。 大刀疤拖着瘸腿,上来就给了宋景文一个熊抱,你早说你被皇帝小子软禁起来了,兄弟我肯定去支援你啊,你这闷不吭声的,吓死我了! 他说着锤了宋景文一拳,这日子倒是过得滋润,大刀疤的面色比当初分别的时候红润了不少。 宋景文牵着谢风的手,嘿嘿一笑,没到那地步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大抵是大刀疤提前打过招呼了,一路上都是和他们问好的,宋景文受敬仰的程度比大刀疤还要高。 不怪大刀疤一直给岛上的百姓灌输宋景文才是幕后的大财主,这些人见着宋景文都宛如见了神。 毕竟这是他们的救世主,要是没有眼前人的吩咐,他们多半已经死在战乱里了。 谢风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偷偷勾着宋景文的手指,奶糖和果冻布丁呢? 大刀疤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景文说要造个水上乐园,这不把地方改在了一个附属小岛上,他们跟孙方在一块儿呢。 大刀疤自然地将最好的一栋房子留给了宋景文和谢风,高高兴兴地邀着他们去喝酒,接风宴,咱们不醉不归! 华灯初上,三个小崽子才回来。 湿透的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两个小豆丁眼睛一亮,歪歪扭扭地攀上了谢风的腿,甜兮兮地喊,爹爹~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12) 布丁甚是委屈地撅着嘴巴,到底是和谢风更亲近些,小手紧紧抓着他的发丝,姆爹~你去哪儿了呀~ 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谢风心疼得不行,就差没把星星摘下来了。 奶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比两个小的要懂事不少,此时却也是红了眼眶。 这时,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宋景文炸了,他圆瞪着眼睛,咋咋呼呼地喊,你,放开! 他一把抢过奶糖,宝贝儿似的护在怀里。 谢风被他这一嗓子引了过去,只见被他吼的那个男生无辜地睁着一双鹿眼,隐隐有水珠往外冒。 我,我是 奶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擒住了宋景文的手,撒娇道,爹爹,你别吓着他。 谢风这一看好像有点儿情况啊,他斟酌一下要出口的话,你和他什么关系? 驯.养关系。布丁抢答道。 果冻纠正他,是幼驯染! 狗屁的幼驯染,宋景文防贼一样守着自家的小哥儿,语重心长地问道,前不久那个关剑呢? 谢风也接着问道,路豪呢? 奶糖紧张地舔了舔唇,赶紧将自己的两位老父亲的战火引到了老实巴交的果冻身上,二弟会游泳了,他差点儿被鲨鱼叼走。 什么?反了天了,海也能随便下? 好家伙,这波引得还算成功。 如果不是某人哭红了鼻子,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的话。 奶糖小小地挪着步子,嬉笑着去捏宇鞅的脸蛋,温声道,你哭什么呀。 奶糖就是吃软不吃硬,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掉眼泪于他而言就是暴击,比甜言蜜语还好使。 他就乐意哄着。 宇鞅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委屈,你还有好多人,路豪,关剑,我都听到了。 父亲面前谈这事实在不妥,奶糖三两句就把人忽悠出去了。 一年后,水上乐园的名声打出来了,周边皆是特色景点,还有充气的海上城堡。 不过,这些游客不禁纳闷,那座被树木包围的岛上有什么?他们只能看见岛上有一座比树还高的建筑,露出个尖尖的顶。 听说是隐居的宋老板和他夫郎,藏得还挺深。你们看着全都是树,其实周边还有一踩就能把人炸飞的火.药呢。 水上乐园分男人区,女人区和哥儿区,穿着泳衣也不怕人看。故事听多了,思想也较之以前放开了些。 小孩子之间又流行了另一个版本,那楼里住着公主,是长头发的公主! 一个男人路过这群孩子,弯了弯嘴角,你们说的是莴苣公主,那楼里住的其实是 是谁!??叔叔告诉我们嘛! 关剑摸了摸下巴,自己看着那么老?他哼哼道,住的是落跑的小哥儿。 他瞄着岛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爱你们!虽然这本古耽的字数超出了我的预料,但还是完成了。同时也感觉到了笔力不足的问题,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番外1 奇乐岛的声势越传越大, 本来宋景文只打算和家人隐居在这个岛上,不时偷偷出岛寻寻乐子。 然而人生中的事总不可能都被预料到,正如宋景文没想到奇乐岛上的人会越来越多。 他不禁开始纳闷, 外界的硝烟还没停止吗?怎么大刀疤捡回来的人数量急剧上升,整个岛的繁华地带也因此不断迁移, 一点点地向边缘扩散。 宋景文临窗而立,他透过玻璃看到岛上的路灯都点燃了,璀璨耀眼地为谢风指明回家的路。 奇乐岛上也只有宋景文有这种魄力, 将整面厚实的墙改成玻璃的。众人路过他家楼下倒是没觉得宋景文脑子有问题,而是称赞起了他的与众不同。 瞧瞧人家宋老板屋子里的家具, 长得都跟咱的不一样! 要是和你们普通人的想法一样, 宋景文还能是宋老板吗?那显然不可能, 出岛的人提及宋景文皆是一副倨傲的口吻, 得意极了。 谢风每每听到总要面上一红, 他就知道宋景文那个臭不要脸的骗他, 什么单向玻璃, 外面的人看不到, 分明就是双向的! 不过,宋景文也没有强制性地限制岛上的居民出岛,只不过刚登岛的那段日子, 怕有朝廷的人追来,在沿海都做了防御。 所以,众人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觉得宋景文对此态度不冷不热的, 直至最近一年,宋景文才和谢风正大光明地出岛。 岛上的一群人自然也坐不住,纷纷乘着奇乐岛的专船出岛。到时再回来还要清点人数, 对上身份牌,方可搭着专船再回来。 宋景文微眯着眼睛,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这里能最先发现谢风回来的身影。 他晃着高脚杯,杯中却是不伦不类地装着牛奶,充分摇晃后他又将杯子放了下来。 只见宋景文快步走到栏杆处,双手惬意地支着下巴,眼尾轻轻上挑,宝贝儿~ 楼下的宝贝儿欢喜地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地压下上翘的嘴角,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快速地送了个飞吻上去。 宋景文会心一击,神色夸张地向后倒去,啊 因着阑干的下半部分是木刻的,谢风瞧不真切,也不知道宋景文向后仰身仰到哪儿去了。 他托了下手臂,悄悄地看了眼包袱里的东西。耳朵尖尖又不自觉地红了几度,他敛眸一笑,那双鸦睫便如骨碟振翅一般在面颊上飞舞起来。 宋景文等了许久不见谢风上来,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哒哒地踩着一双拖鞋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你做什么呢?宋景文突然一个扑倒挂在了谢风的身上,他吊儿郎当地含住对方的耳朵,又舔又咬的。 谢风手忙脚乱地将小包袱往沙发下藏了藏,一板一眼地说道,没做什么,我带了蛋糕回来,你要吃吗? 宋景文转着脑袋,亲昵地在谢风脖颈处滚了滚,你要吃蛋糕怎么不告诉我? 他说着就要去抢那个蛋糕,你不准吃别人做的,我给你做巧克力蛋糕。 谢风推开他,一只手牢牢地将蛋糕护住了,一言难尽地瞪着他,这个是给你吃的! 宋景文甚是不解地挑眉,坦然地说道,我才不吃这甜不拉几的东西呢。 谢风看他好像真的将自己生日忘了,心绪复杂地沾了块儿奶油往他嘴巴上一抹。 宋景文懵了,下意识地要伸舌头去舔。 谢风出手迅速地捏住了宋景文的下巴,在他惊诧的眼神中卷走了那块奶油,又缓缓地送回到他的嘴里,你生辰,我还让老板给你捏了个糖人插.在上面,你看不出来? 宋景文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捏糖人的手艺真是不咋滴,面团捏的头还确实难辨容颜,勉强看出来是个男的。 谢风哼哼唧唧地踢了他一脚,一颦一笑浸着风情。 今晚的谢风似乎有点儿不一样,好像又媚又欲 宋景文眼眸中划过一片深邃,他很快反客为主,将对方的小舌吃了进去,翻来覆去地搅.弄。 谢风大口地喘着气,那张白皙俊美的脸颊也不知是憋红的还是羞红的。 他浑身发软地靠在宋景文的怀里,见他摸出了那个包袱顿时睁大了眼睛。 宋景文清晰地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咕噜声。 当着有趣,宋景文好笑地扯了扯他的脸颊,对着那双眼睛又亲了一口,问道,这是生辰礼? 语气中蕴着自己也未发现的期待与欣喜,他当即要打开,我打开了? 谢风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将自己埋进了宋景文的臂弯处。 宋景文目光所及之处均是染上了一片绯红,他坏心眼地将手掌搭到谢风的后颈上,成功地看到对方颤了颤身子。 他更加好奇了,左手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腿上的一堆毛绒绒的玩具乐了,捂着嘴巴笑得一颤一颤的,拿起一个发卡打趣他,这是什么?给咱儿子带的礼物? 谢风天真地以为自己拿错了包袱,募地抬起头,面上的红晕还未消下去,给你的。 他对上宋景文含有深意的目光,嗡地一声就炸了,他气恼地顾着嘴巴,夺过发卡戴在了宋景文的头上。 若有其事地捏住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凶巴巴道,小猫咪,给爷喵一声。 宋景文很是配合,戏谑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喵~ 谢风像是被烫着一般,支吾着拿开手,眼神闪躲着从宋景文腿上跳下来。 跑什么?宋景文一把抓住他的脚踝,这礼物不全啊,光有道具没有演员啊 他故作恍然地盯着谢风笑,谁家跑出来的小猫咪? 他嗯了一声,上扬的尾音里尽是调侃,他擒着黑色的猫尾在谢风的脸上扫着,一寸一寸地下移。 谢风咯咯地笑着,挠得脚心发痒,他一个翻身从宋景文的怀里滚了下去。 好在家里铺的都是毛毯,这一下也没摔出什么问题。 谢风不爱穿袜子,只要脱了鞋他就不穿袜子。宋景文二话不说直接把家里的地板全都铺上了薄毯,不会太热又不会太冷。 谢风顺势躺在地上冲宋景文伸手,梗着脖子道,你眼睛闭起来。 本来他就是这么打算的,都被宋景文看破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宋景文听话地闭上眼睛,听着旁边窸窣地动静,实在是心痒痒。 谢风还未做过如此大胆的事情,他听若基讲适当的情趣可是保持新鲜感的法宝。 他咬着唇将猫咪发卡戴到了头上,规规矩矩地将自己装扮好了。 谢风小声地哼唧,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谢风不自在地拉了拉下摆,这衣服是不是做小了,有点儿短了。他感觉自己的屁.股都没被完全遮住,还有这个尾巴戴上之后总垂在腿边,存在感太过于强烈了。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尾巴。 你在勾.引我。宋景文笃定道,他此刻热气上头,面上却是老神在在地抿着唇。 你都会些什么?表演好了我才给小费哦。宋景文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装得一副君子的模样。 谢风无师自通地横坐在宋景文的大腿上,嘟着嘴巴要去亲他。 动作间透出一股青涩与懵懂。 白皙的皮肤与黑色的猫咪装形成强烈的反差,宋景文立时就燥热起来,就连那膝关节也羞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宋景文的眼神逐渐危险,他拍了拍谢风的腿,不满道,两腿岔开坐,跨坐懂不懂? 谢风乖顺地调整了下位置,寿星为大嘛。 奈何宋景文还是不满意,他得寸进尺地说道,脱衣服还要我教?你这只小猫妖成年了吗? 谢风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咬牙,一边去脱自己的衣服,成年了! 哎哎哎,宋景文攥住他的手腕,砸吧了下嘴,你的衣服只能我脱,你要脱我的。 宋景文带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衣襟处,任由谢风一层一层将他剥开,露出精壮的身.躯。 然后呢?谢风憋着笑看他,错手按在了滚烫的一处,慌张地缩了回来。 宋景文不依啊,兜着他的屁.股将人提了起来,手下是弹性十足的臀,他手痒地拍了拍,当然是带我的猫咪去睡觉了啊。 说的跟真的似的,谢风的双腿环在他的腰侧,一颠一颠地难免会将炙热碰撞在一起。 谢风的神思早就飘了,他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落地窗边,吓得直往里面爬,不要在这儿,会被看到。 宋景文沉默了两秒,故作苦恼地说道,可是牛奶在外面呢,今天是草莓味的酸奶哦,发酵好了的。你不是要喝吗? 谢风坚定地摇头,我不要喝。 宋景文拉着他往外走,谢风气得咬了他一口,眼眶中蕴着泪包,不喝了! 虽然天色黑了下去,但是他们家门口的灯长年亮着,瞎子才看不到他家有什么呢。 谢风慌得都快哭了,宋景文趁着这个时间已经把奶端回来了,赶紧把人抱在怀里哄,怕什么嘛,没人看到的,帘子我都拉起来了。 他用指腹抹去谢风的眼泪,心疼地看他抽噎,我哪能让别人将你看了去,我疯了不成? 谢风还气着呢,两只猫耳朵一晃一晃的。 你看看去,宋景文牢牢地将他抱在怀里,无奈地笑,板子都升起来了能看到什么? 谢风惊奇地发现落地窗边挡了一层木板,眼睫都粘到一块了,傻乎乎地碰了碰。 宋景文瞧着他这幅乖巧的样子就止不住想把人压到,拎着猫尾巴就将人拽了回来,意味不明道,我的生辰礼还能不能吃到嘴了? 谢风闻言怯怯地递过一只手,宋景文当然不跟他客气,压着人在各个地方试了一遍。 那杯草莓味的酸奶两人都尝到了,甜兮兮,压根不酸,谢风眼尾绯红地表示一个月不想吃草莓了。 宋景文对生辰礼很是满意,因而塞了不少小费给对方。 翌日,谢风浑身酸疼地睁开眼睛,看着满床的金银珠宝愣了愣。片刻后才想起这是昨日的小费,龇着牙蹦下床将猫咪装销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个太子三人的番外。其实一直有个舅舅和世家小公子(即将军之子)的cp没人注意到,这对属于老房子着火那种,哈哈哈 第152章 番外2 这两年间, 贾国、狄竺国、云国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谁也没能一举将对方歼灭。 别的不说,单是这最弱小的云国也偏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硬是在两大国之间给自己谋了条出路。 而狄竺国吞并里奇国后,沿着河岸设了一堵长墙, 颇有点儿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日日派了人在那城墙上巡逻。 狄竺国和贾国打了几场后就这么僵持了下去,合谈的契机却是一场涝灾。贾国上下自顾不暇, 自然是将吞并的事儿往后挪了挪。 恋耽美 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13) 宋景文的枕头也送得很及时,他人虽是隐去了, 世界各地的生意反倒休整了半年后又开始营业了。 商人带动消息的速度最快, 他们可谓是促进经济发展至关重要的因素。谁的国家一味地闭关锁国, 那势必会落后于其他的国家。 云国最先做出改变, 不仅是积极地进行改革, 还千方百计地打听宋景文这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欲与其交好。 三国暂时休战, 签了个明面上的和平共处的条约。 直至奇乐岛现出真身, 一干人等忙不迭地跑去探探虚实。 然而最坐得住的是这彦文帝,他似乎对此并不上心。好似他与宋景文之间的那场争斗从未发生过一般,实在是叫文武大臣纳闷。 陛下现在的态度谁也摸不准, 这到底是恼还是不恼啊。要说恼,也没看陛下得知了宋景文的下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贺千恒摩挲着手下的龙椅,神色淡然地听着大臣们例行汇报,无事退朝吧。 他说完起身抖了抖袍袖, 将一众大臣扔至脑后,脚步轻快地回了御书房。 他闭着眼睛假寐,倒也没急着处理政务。 李公公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 他就察觉了,缓缓地抬起眼皮朝对方看了一眼。 李多默不吭声地将莲子银耳羹送了上来,嘴边挂着惯常的笑,陛下,这是青贵人熬的银耳羹,昨儿听说您咳得厉害,今儿刚下了朝就巴巴地给您送来了。 贺千恒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帮他说话? 李公公吓得一哆嗦,顿时立不住了颤颤地跪下来,惶恐道,陛下,奴婢 说!贺千恒的语气生冷。 李多被这气势压得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奴婢收了青贵人送的五百两银子! 这也不怪李多,在宫里使银子寻方便的事儿不少见,这要是李多一点儿东西都不收,贺千恒反倒会怀疑上。 贺千恒盯着他看了几分钟方才开口让人起来,那银耳羹却是碰都没碰,起来吧,还让你带了什么话? 李多心里立时有了数,陛下对那位青贵人也不见得是有求必应,他如实说道,无非是让奴婢带几句好话罢了,还有让奴婢打探一下那漕运使吴大人的事,看看陛下您的态度。 李多赶忙补充道,奴婢嘴上是最严的,自然是什么都没说。 他说着将五百两的银票也捧了上去,哆嗦着又跪了下来。 你收着吧,当做是他赏你的便好。贺千恒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问道,元公子在做什么? 李多谢过恩典后才站了起来,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般,沉默了几秒,趁着贺千恒发火之前说道,在抄书。 抄书?抄地哪门子书,元莫意向来是偏武而轻文的,如何能自发地去抄书。 莫不是真憋出病了吧。 朕倒要看看他抄的是什么书,贺千恒心里隐隐有些激动,难不成是抄了送自己的?不然这宫里也没有他相识的人,更不可能是在练字! 湖中的亭子里,元莫意当真是在认真地抄书,只不过一手拿着树枝乱挥,一手抓着一只毛笔。 想来是两只手一起动作的,一不留神那脸上沾了不少的墨汁。 贺千恒脚步一点,直接跃到了元莫意的身后,看着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黑字,不禁失笑道,你这画的是什么,是这湖中的莲花? 元莫意受惊一般地将毛笔向后挥去,动作间手里的笔被贺千恒打了下来,他惊惧地向后退去。 恭恭敬敬地回道,不是。 这后面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了,贺千恒气急地掰过他的下巴,语气不善道,你还在生朕的气儿? 李多极有眼力见地将众人挥退了,自己也离了这亭子五米远,生怕两位主子伤及无辜。 属下不敢。 贺千恒眯了眯眼,突然一口啃了上去,恨恨地撕咬着他的唇,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属下? 他笑着抹去对方唇边艳红的血,本想好好说话,出口却成了讥讽,属下?你还算是属下吗,一个属下敢爬主子的床,敢忤逆主子?如今这番倒像是朕逼着你似的。 元莫意直勾勾地看着他,眸中的意思写得清清楚楚:难道不是吗? 贺千恒气极反笑,在对方的伤口上掐了掐,两人离得极近,他侧首问道,是朕逼得你吗,不是你舍不得走吗?不过这也怪不得朕,是你自己选的路啊。 元莫意难堪地动了动脖子,我想走了,你可放我? 你说呢?贺千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直接将元莫意按在了自己腿上,放肆地揉捏着,你怎么能让朕舍了自己的命根子呢,好狠的心啊。 元莫意咬了咬牙,受了屈辱一般地低下头,你何不找青贵人去,放过我不行吗? 吃味了?朕的元哥哥可是吃味了?贺千恒急急地做着保证,朕怎么会搭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若是不喜,朕就能让他从此以后再不得出现在你面前。 李多心头一颤,装得更像那么回事了,津津有味地望着天上,认真地当个聋子哑巴。 可这身边的小太监沉不住气儿,不禁开始慌了,若是陛下知道元公子是被青贵人罚抄的,他这插.进来的眼线岂不是第一个遭殃? 明明是这元公子惹了陛下的厌,怎的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陛下明显是还在乎这位的,他不动声色地向外退去。 李多人精一个,使了个眼色就有人跟了过去。片刻后,报信的回来了,他的面部表情是彻底失控了。 这上赶着作死!拦都拦不住,青贵人完完全全地恃宠而骄,竟还对元公子动手了! 青贵人不正是因为得了副好皮囊,与陛下养在后宫却不给名分的元公子有七分地相似才被接进了宫。而且,这位可是个正正经经的哥儿,能给皇室传宗接代的。 不论是不是吴大人的亲弟弟,得了皇上的眼,那就是宫里不可小觑的人物了。 原想是个安分的,谁知道竟是这么不开眼。 李多揉了揉鼻子,见着亭中的两人推攘起来,元公子直接一个翻身跳进了湖中。 贺千恒紧跟其后,伸手去捞人。虽然两人皆会水,但耐不住他们在水中还要动手。 李多大骇,急三火四地也往湖中跳,大喊道,救驾救驾,陛下落水啦! 影卫压根没出面,是由几个太监将人拖上来的。 贺千恒此时毫无形象可言,全身上下没一处干的。他倏地大笑起来,一把掐住元莫意的脖子,恶狠狠地龇牙道,你还惦记着那个贱人? 你是我的!贺千恒原本不忍心,现下倒是真动了废了元莫意一身武力的心思。 李多的目光在这两人的身上转了几转,到底没敢上手去拉扯贺千恒,陛下,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莫要惹了风寒才是。 贺千恒的眼神冰冷,取了干毛巾细致地替元莫意擦了擦。 这两人倒是难得心平气和地相处了一会,这一幕也算得上和谐了。 怎奈那不长眼地要往上撞,青贵人圆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去扯元莫意,陛下,你怎么样了?吓死妾身了,元公子,你是要弑君吗? 元莫意愣愣地抬头,很快便回神了,裹着一身的湿衣就要走。 每每看到这个哥儿,他就恍然自己与他是一样的,终究只能被困在这后宫,在这一寸之地斗来斗去。 好生没有意思。 然而他对着哥儿凶不起来,明明欠那一人,却好似对世间所有的哥儿都心存愧疚一般。 贺千恒及时地抓着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青贵人掀了过去,喝道,青贵人搬弄是非,蛊惑人心。禁足一月,罚俸三月!还不将人压下去! 元莫意不忍地回首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贺千恒邀功的眼神,他讪讪地缩回手。 许久后,贺千恒才发现这个人如同丢了七魂六魄,变得无悲无喜。对着人冷淡得不行,连从前喜欢的飞刀都不再使了。 整日里除了发呆便是睡觉,郁郁寡欢地消瘦下去。 贺千恒渐渐地慌了,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如何将他的元哥哥吓成了这幅模样。 他将手里的政务加急处理了,决定忍痛带元莫意去一趟奇乐岛,绝了他的念想。 届时偷偷地敲打上一番,他就不信宋子琛还能毫无芥蒂地喜欢上元莫意。 然而,等到他忙完的时候,遍处都找不到元莫意了。 他撕心裂肺地吼着,暴躁得宛如一只发狂的狮子。 元莫意本就是影卫出身,自然能躲得过影卫的搜索。贺千恒当机立断去奇乐岛寻人,就差将宋子琛一并捉了出来。 宋景文心绪复杂地看着他焦躁地走来走去,残忍地告诉他,岛上并未见过元莫意的身影。 入岛之人都有身份牌,凡是来客都有登记。宋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道,元九真的不在此处,宋子琛都要成婚了,他怎么会来。 贺千恒的眼下一片青黑,睚眦欲裂地要搜岛。宋景文自然不让,这岛上现在可是他说了算。 于是,贺千恒时不时地就来叨扰一番,好像人真的在此处一般。也不知是麻痹自己还是寻求安慰,宋景文看不过去遂了他的愿。 贺千恒眸中的火花一下子被浇灭了,他心神一震,又匆忙地赶回贾国,万一他回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也就此结束啦!这对算是op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