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分卷阅读1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 ================= 书名: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文案: “我朝她一笑,她就晕了。” 风流话唠俏世子×呆萌社恐小丫鬟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诺,温珩 ┃ 配角:江覆玉,阿雀 ┃ 其它: ================== ☆、第一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巷角立着一棵树,算不上高大,却枝干遒劲,树叶繁密。乱叶罅隙间,几抹黑糊糊的影子微微摇曳,月色太薄,难以分辨,恐怕此刻就是有人途经,也发现不了,在这棵普通的树上,竟潜伏着两名黑衣杀手。 “你扯我衣裳做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人压低了声音,微怒说道。 “我正盯人呢,谁会扯你衣裳!” 正觉得自己衣摆又被扯了几下,那个黑衣人“咦”了一生,往下看去。 尖尖的脑袋,长长的耳朵,一对淳朴善良的眼睛,两排比自己还整齐洁白的牙齿。 原来是头驴。 黑衣人把被这头驴当成美味的衣摆扯了出来,随手一摸,就是一把唾沫,顿时倍感嫌弃,抬手欲将驴打走。 一抹白光突然蒙上视线,黑衣人一抬眸,便吃了一惊。 那头驴的身旁,除了漆黑夜色,本该空无一物,此时却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女子双手紧攥着衣裙,裙体通白,长发披散,看不清楚样貌,冷风呼啸着拂过,卷起遍地残叶,扬起浓密黑发,空中飘着的衣裙如乱舞着的蝴蝶,画面交织着唯美与诡异。 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察觉!该不会是鬼吧! 黑衣人用力的盯着那女子所站的地面,没有影子。 …… 天这么黑当然没有影子! “你,是人是鬼?” 他刚一出声,女子就赶紧往后缩了缩,顺带还埋下了脑袋。 女子也不理睬,牵起一旁正在发傻的驴子转身就走。 “我们是不是该拦下她问个清楚?”看着女子的背影,黑衣人觉得自己身为夜色杀手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出来了!准备好。”另一个黑衣人固执地盯着一个方向,眼里终于放了光。 那个方向是一座府邸,青砖红瓦,四面围墙,府前站着一排垂柳,尽显清雅。 门口走出好几个小厮,手里都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笼,一下子就把夜色点亮了,尤其是挂在上方写着“平阳江府”四个大字的牌匾,顿时明净了起来。 “兄长你就别送了,我待会儿领着小包去买酒吃!” “夜晚饮酒,尤其伤身,倾许,你不可,快些回家才是。” “夜晚饮酒,伤阴助阳,我听着倒是好事呢!” 府中走出两位公子,一位步履沉缓,负手而行,正娓娓道着夜晚饮酒到底有多少危害,语调温雅从容,一身都是书卷气。 而那位被唤作“倾许”的公子,气质就大相径庭了。步伐轻快,眼中含笑,一手插着腰,一手玩弄着腰间的细长衣带,在空中抡了好几个圈,听着耳边鱼贯传来的谆谆教导,倒也不恼,竟是笑得更深了。 这两位公子,一位是当朝九卿少傅,江覆玉。另一位呢,便是江覆玉的表弟,赫赫有名的武康王之子,大名温珩,刚过弱冠的年纪。 “倾许记住了,记得牢牢的,兄长你就送到这里吧,外边风大,小心着凉啊。”待江覆玉终于讲完了最后一条饮酒的危害,温珩才回了话,只见他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可刚一将江覆玉那边打发完,温珩便侧了个身,揽上身旁自家小厮的肩,低声说道:“小包,你上次说新开的那家酒店是在东街对吧?” 江覆玉站在他的身后不住扶额。 那小厮叫做小包,人也长得跟个小包子似的,听见温珩问话,连连卖力地点头。 “是啊……诶后面?”包子脸愣了愣。 “到底是东街还是后街?” “后,后边……” 温珩收回了搭在小包肩上的手,详装无奈:“那你方才点什么头?后街就后街吧,走着。” 温珩说完便转了身。 然后傻了眼。 “世,世子,后边有!” 后边的小包手指着黑衣蒙面人正瑟瑟发抖,前边的温珩对视着黑衣蒙面人正无比汗颜。 “有有有有危险是吧?” “是啊。”包子脸受到惊吓,鼓得更像包子了。 “等你说清楚了,我估计早就被砍死……”温珩这句话还未说得完整就又咽了回去,因为迎面一把闪着锋芒的尖刀已经毫不留情地朝他挥了过来! 另一个黑衣人动作更为迅猛,一手朝着府门的门房撒了一把粉末,一手化作一记手刀砍向小包,搞晕围观群众不过刹那。随后的动作毫不停留,又踏着风般绕到江覆玉的身后,用带着迷药的布覆在他的口鼻上将其迷晕。 另一边的黑衣人似乎也想要迷晕温珩,可温珩那厮虽不会武功,却跟吃了五石散似的,扑腾着躲避着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招式之疯癫,力气之狂大,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迷惘。 这人求生欲可真强悍。 “别拖了,惊动了其它人不好,直接砍了他!”同伙看不下去,给他支了招。 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先将两人迷晕,再拖到小树林,哦不,是小角落就地正法的。 正迷惘着的黑衣人点点头,挥刀砍下! 温珩眼见无处再躲,双手不自禁紧紧护住了头部,电光火石之间,他走马观花的想了很多东西,想到最后,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被砍死之后,能空降一个侠客捕快神仙妖怪,反正什么东西都行,只要能救下江覆玉和小包他们就好。 “砰!”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身体被重物击退的声音,温珩将双手放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被砍到,不解之际,往前看去,方才要杀自己那黑衣人扶着胸前,嘴里吐血,望着脚边落下的石块,表情更茫然了。 “没有空降侠客捕快神仙妖怪,空降了一颗石头!随便随便,有命在就行。”温珩在心里喃喃自语。 “兄弟,看你受伤不轻,我这边也累了,这样吧,咱们改日再战如何?”温珩揉了揉擦伤的手臂,非常认真地对敌方说道。 那黑衣人一脚踹飞地上的石块,心里十分窝火,朝着温珩又是一刀砍去! “累个屁,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砍了!” “砰!” 同样的声响,同样的石头,同样的黑衣人愣在原地吐着同样的鲜血。 温珩好奇的不行,急忙往石头丢来的方向望去。 是一头驴,驴背上还驮着两个老旧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 的木桶。 “什么人!”黑衣人谨慎起来,死死盯着那头驴的方向,甚至作势要砍了这头驴。 恍然间,头顶掠过一抹白光,像是皎月抛洒的层层蟾光,又像是被风拂到脸上的无暇白绢。 一时间,所有人都恍惚了。 温珩转过身,双眼情不自禁地大睁,视线穿过面前两个黑衣人,落在了那一抹出尘脱俗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形清癯的女子,白衣胜雪,迎着月色升腾着缥缈雾气,青丝如瀑,温柔地垂至腰间,她背朝他们而立,发后一条天青色发带摇曳着,像极了湖边晨雾间的纤柔柳丝。 是自己方才临死前的祈愿被老天爷听见了吗? 这是……仙女吧。 瞧着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两个黑衣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他们,似乎也没时间去反应了。 因为他们还未来得及看清此女相貌,就已经被掀翻在地了。 “先撤!”两黑衣人对其中的实力差距心知肚明,也不再纠缠,相继起身便隐没在静谧夜色中。 “多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温珩说着朝前迈了一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话音刚出,这位神仙姐姐的双肩竟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在下武康王世子,温珩,敢问神仙姐姐……”温珩边说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他太好奇了。 等他终于走到神仙姐姐身后时,眼里的笑意都快盛不下了,他举起右手,正欲拍上神仙姐姐的肩头,又觉得此举甚是不妥,迟疑片刻后又将手落下。 “神仙姐姐,你怎么一直背对着我啊,你转过身来,看看我嘛,或者我到你前面去也成,怎么样?” “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那我上你前面去!” 温珩正欲上前,就被面前的一只手拦住了。 神仙姐姐丝毫没有侧过身来,却是伸出只手抵挡了温珩的进一步动作。 “神仙姐姐你……”温珩顿时呆在原地。 神仙姐姐那只手放的位置,刚好是他最不可描述的部位,虽然并没有真的碰到,但是这也太太太……让人不敢动了。 温珩愣住的同时,神仙姐姐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收回手,就这样一边防备着后边的温珩一边缓缓朝前移动。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温珩好死不死朝她喊了句:“神仙姐姐,你的驴落下了!” 于是神仙姐姐又倒着退了回来。 看着神仙姐姐牵着她的仙驴走出府巷,然后消失在黑暗的林道中,温珩不禁一阵感叹,这神仙姐姐怎么不愿意以正脸示人,难道是她其实长的丑? 不可能!神仙姐姐气质这么好,相貌也一定是绝世出尘的。 或许,是因为若是有人看了她的容貌,就一定得娶了她。那还真是自己占便宜啊,难怪神仙姐姐不让他看。 温珩背起江覆玉,拖上小包子,心里想着一通乱七八糟的事,又回身进了江府。 ☆、第二章 窗台上燃烧着的烛灯渲着一圈暖黄的光晕,倏然间,这光晕晃了晃,如同河面上被惊起的涟漪清波。似是有几缕细风从窗缝溜了进来。 门边站着的丫鬟也察觉到了,匆忙着移身上前将木窗关了个严实。 这是江覆玉朦胧着睁眼时,所见的第一个画面。 “秋草。”江覆玉轻声唤道,嗓音在沙涩中显得低沉。 “大人,您终于醒了!”秋草抹着涕泗横流的面颊,倒了杯茶端过来。 江覆玉道:“我昏睡多久了?” 秋草道:“唔,一个时辰吧。” …… 那你为什么要哭得跟他差点死翘翘了一样啊? “温世子在哪儿?他没事吧?”江覆玉突然想到同他一起被行刺的温珩。 秋草道:“温世子他没事,还跟着照顾了大人一会儿。” 江覆玉道:“那他现在人呢?” 秋草道:“世子看大人您一直没醒,他就趁着余暇出去买酒了,说什么闲着也是闲着。” 江覆玉这时才接过那杯茶,尽管嘴里干涩,却还是将茶分成几小口饮尽,动作斯文秀气。 茶水很清淡,十分的解渴。 “算了,他没事便好,瞧他这意思是今晚还要回我府上?” 秋草道:“应该是的吧,世子去了有一会儿了,估摸着现在也该回来了。” 秋草刚一说完,门外便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着就传来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 “小秋草还真是聪明伶俐,这不,你一说完我就回来了。” 秋草连红着脸去开门:“世子您回来啦!” “你的酒买回来了?”江覆玉无奈问道。 “没有,没买到,去太晚了都卖光了。”温珩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上桌,给自己折了杯茶喝。 秋草瞧见他的动作,脸憋得更红了。 “真的是去买酒?”江覆玉面上仍有疑色。 “骗你作何,只可惜去晚了。” “不过嘛……”温珩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草蚱蜢:“喏,酒没买到,但买了这个玩意儿回来,秋草,送你了。” 秋草闻言一愣,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江覆玉,没敢接住。 “叫你拿着就拿着。”温珩将草蚱蜢往秋草身上一塞:“可好玩了,还会跳呢,拿着玩儿去,去院子里啊,那地方大,现在就去吧。” “是。”秋草揣好草蚱蜢,俯身一礼:“谢谢世子。” “兄长,你现在感觉如何?”温珩觉着与江覆玉距离太远,又将木凳搬到了江覆玉的床头边。 江覆玉道:“好多了。” “嗯,没事便好。” “倾许,你……”江覆玉欲言又止。 温珩道:“我怎么?兄长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俩之间谁跟谁啊。” “你下次没事能别调戏我府上的丫鬟了吗?” …… “不成体统,一点做主人的样子都没有……”江覆玉开始滔滔不绝。 温珩笑道:“这哪里叫调戏呢,我是那种喜欢调戏丫鬟的人吗?我就是觉得她们也挺可爱的,你瞧秋草,跟你身后时闷成那样,让我一逗脸就变得跟个红苹果一样,一说就臊,多可爱。” “就跟逗小妹妹一样,你看见可爱的小妹妹,难道不会忍不住去逗逗吗?”温珩挑挑眉,怕江覆玉没理解又解释了一下。 江覆玉闻言,从床上端坐起,正义凛然,无欲无求。 “好吧,你不会。”温珩败下阵。 “温珩,你撒谎。”江覆玉轻轻开口。 “啊?” “上一次,我瞧见你也逗王婆了,她的岁数可以做你姥姥。”江覆玉优雅地品了口茶。 温珩起身给自己还满着的茶杯添了茶,准备自然地转移这个话题。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 “今天天气真好啊……” “行了,你先别教育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温珩又坐了回来:“你知道我们方才经历了什么吗?” 江覆玉心里权量一二,觉得遇刺事大,教育可再耽搁,也就不再对着温珩说教了。 “此事目标明显是我们二人,你可有什么头绪?”江覆玉问道。 温珩道:“至少在明面上,我是想不出我们得罪了什么人物,而且还是同时得罪。” 江覆玉道;“之前有过迹象吗?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温珩一手撑着下颔,耐心思忖了片刻。 “我倒是想到一件事,只是……跟今晚这事好像没什么联系。” “你先说说。” 温珩点点头,说道:“几日前,我在路上收到了一张纸条,是一个路人塞给我的,我正奇怪时,那人却一眨眼就消失了,更古怪地是,那张纸条,是空白的!” “空白的,你看仔细了吗?会不会有夹层什么的?”江覆玉觉着此事疑点颇多,尤其重视起来。 温珩摆摆手,说:“不用怀疑,我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次,就是一张白纸。” “或许是有人恶作剧……”温珩小声嘟囔着。 “罢了,此事我之后再做调查,我被迷晕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江覆玉询问着,眉头紧紧蹙起,几缕细纹在他清秀白皙的面容上显得有些违和。 江覆玉问完还在担忧着,温珩听到这个问题却是一下子双眼放了光。 “兄长,你总算是问了一个最有意义的问题!”温珩赶紧起身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全都一饮而尽,喝完最后一杯茶后,温珩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摩拳擦掌地酝酿着。 江覆玉无言地看着他这一整动作,心里却暗自叹息,完了,这小子又要滔滔不绝了。 温珩是个话痨,众人皆知的话痨。 而江覆玉则是唯一一个能跟温珩把天聊死的人,原因除了他总爱一本正经地说教之外,更多的是他面对话痨温珩时露出的那独家瘆人的温柔假笑。用温珩的话来说,就是当你一直对着那副笑脸说得眉飞色舞时,你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简直就是诡异瘆人加变态! 但这一次,江覆玉的笑也不管用了。 “你不知道,那场面简直就可以用天仙下凡来形容!!那两个黑衣人都看呆了哈哈哈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哈哈哈……”省略两千字。 “你根本就不知道,神仙姐姐武功有多厉害,长得有多好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省略两千字夸张内容。 “你完全就不知道,最后的场景是那么的让人恋恋不舍,是那么的温柔缱绻,她有她的理由不得不离开我,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会是结束,这是故事的开始,她会等着我,我也会再次找到她……”省略两千字虚假内容。 江覆玉以为他已经沉下了脸,但他没有,因为他早就笑僵了。 “然后她就牵着她的仙驴离开了,神仙姐姐真不是一般女子,养宠物居然是养驴的。”温珩又倒了一杯茶,灌进口中。像是痛快地饱餐了一顿似的,温珩面上现出餍足之色,明亮饱满的双瞳里泛着莹莹水光,看上去煞是精神。 江覆玉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说完了?” 温珩颔首:“说完了。” “哦不,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温珩赶紧打脸补充:“方才我回来的时候在巷子外面捡到了这个。” 温珩将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手绢拿了出来,那手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蚕丝,洁白如雪,柔滑至极。 江覆玉道:“手绢?” 温珩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手绢应该是神仙姐姐落下的东西,事发当时,神仙姐姐的驴就站在那个位置,所以她的手绢掉在那儿也不算奇怪。” 江覆玉接过那张手绢,同时抬眸看了温珩一眼:“倾许,以后少看点闲书。” 温珩道:“我觉得吧,身而为人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兄长你身为堂堂少傅,多少皇家子弟的老师,一定比我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所以虽然你可能会阻拦我,觉得这样做不好,但是我还是要……” 温珩说到一半,江覆玉就已经将手绢展开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你要去找那位姑娘?”江覆玉接下他后半句话。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是这是我自己的……” “谁说我不同意。”江覆玉温言说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温珩竟然觉得江覆玉此时有些隐隐激动。 “啊?” “既然你见过那姑娘,就亲自去寻吧,平阳城也不大,三日应该能找到了,如果三日后我没见到她,倾许你下次来江府的时候,我就可以吩咐他们不用准备你的吃食了。” …… 这怎么跟预想的发展不一样啊? ☆、第三章 立秋刚过,七月流火,临近正午的太阳也丝毫不辣人。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片落叶,像只找不着方向的小鸟般摇晃着落到了一棵光滑饱满的白菜上。卖菜的小贩吆喝声没停,若无其事地伸出两指将落叶掸走,跟赶蚊子似的。 正午时分,赶集的人很少,商贩们都清闲得很,大多数都聚在一起扯着闲话打发时间。 “小姑娘,往常跟你一起卖鱼的那个女人呢?”方才掸落叶那个大婶也不再吆喝,径直瘫倒在座椅上,翘了个二郎腿,偏头打量着旁边一位年纪尚小的卖鱼姑娘。 那姑娘看着不过年方二八,一身袭地素白襦裙使她气质尤其扎眼,为了不让裙角沾上水,还特意将其扎了起来。她胸前系着一块深黑色的围裙,好几处还打上了整整齐齐的补丁,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围裙已经变得湿淋淋一片,但看着仍是干干净净的,若换成别的卖鱼人,这围裙上怎么也得沾点血啊鳞的。 此时听到旁边的婶婶问自己,小姑娘这才抬起头来,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她的面容生的极其清丽,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晕着点点淡粉,像极了春季含苞欲放的花朵,杏仁眼瞳,细长柳眉,娇滴粉唇,每一处五官都像是在描摹一幅清新悦目的春景图。但耐人寻味的是,有着这样一副甜美面容的她,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清淡微冷,无缘无故就能生出一股子距离感,不知是跟她偏爱素色的衣着有关,还是因为她总是微垂着头、阴沉着表情。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卖白菜的大婶倒是个自来熟。 片刻之后,一张小巧的纸片出现在她的眼前,上面写着两个娟秀小字:宁诺。 “这写的是啥?”大婶似乎是不识字。 宁诺张了张唇,像个在海里轻轻吐水的贝壳,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啊,难怪都没听你讲过一句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4 话。”大婶坐着的椅子是个轻便小巧的藤摇椅,只见她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摇晃着椅子,优哉游哉,好生惬意。 宁诺的眼眸黯淡了下来,大婶声音特别响亮,还抑扬顿挫的,引得附近好几个人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手里的纸条被自己情不自禁地攥紧,捏皱。 “你可真逗,这菜市场怎么可能会有?” “世子大人说过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 不远处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两个男子的声音。 “看那人,不就穿的白衣吗?”甲男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乙男跟着看了过去,却跟什么都没发现似的,面露疑色。 甲男:“嘿大爷,你有驴吗?” 那大爷是个卖咸菜的,上身穿着一件白布衫,看见有人走到自己摊前,高兴得合不拢嘴。 大爷:“你们买咸菜吗?” 甲男:“我们不买,大爷你有驴吗?” 大爷摆摆手,说道:“不忧虑不忧虑,感谢国家,老爷子过得快活呢。” 甲男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乙男一把抓了回去。 甲男:“你干什么拉我?” 乙男:“你自己晃一晃脑袋,听听是不是有汪洋大海的声音!” 甲男:“怎么了?” 乙男:“世子说过,白衣,牵驴,气质好,会武功,最重要的是,是姑娘姑娘姑娘啊!” “你们这是在找谁呢?”卖白菜的大婶瞧见有新鲜事可看,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 “帮我们主子找个人,大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诶?”乙男的视线突然被一旁的宁诺吸引了过去。 白衣,姑娘,气质好,脚边还趴着一头驴。 宁诺见势不妙,赶紧往后跳了一步,双手比了个叉护住脸,使劲摇头。 “这位姑娘,昨晚你是不是对一位公子拔刀相助过?我们公子说了让我们一定带你过去!” 宁诺憋红了脸,连连后退着,还在不停地摇头。 “摇头是否认的意思吗?可你真的很满足我们公子的条件啊,你看你还养了驴!” 宁诺退无可退,只好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驴,然后翻出一张纸条,写了几笔递过去。 那两人接过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个字:狗。 “什么意思?想说这东西不是驴,是条狗?” 宁诺点点头,始终保持着双手护脸的防备姿势。 “是狗吗?”两名男子面面相觑,使劲盯着地上趴着的这个动物,像是要将它给看穿似的。 “我觉得是挺像只狗的。” “可怎么看还是更像驴啊。” “我觉得我好像记不清狗长什么样驴长什么样了。” “我也是……” “管它呢,先把这姑娘带回去再说!” 两个男的咬咬牙下定决心,正准备走上前拉走宁诺。 就在这时,一名紫衣女子从天而降,飞身落地后一脚踢翻地上的一排木桶,发出爆炸般的一声巨响,同时铺天盖来的水和鱼砸了那两男子一身,将他们驱退了好几步。 “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动我的人?”那女子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傲视着他们,不得不说,那女子长相锐利,眼角还文着一只红雀,看上去当真是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老娘一会儿不在,随便哪只癞蛤蟆都想来打我徒儿的主意了是吧?” 女子食指缓缓指过那两个被水淋成狗的癞蛤蟆,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男子转身就滚。 那女子叫阿雀,刚过三十的年纪,是宁诺的师父,亦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宁诺看见来人,终于将双手放下了,唇角轻轻上扬,似乎很是开心。 “哼!”阿雀不屑一笑,抻了抻自己的衣袖,然后瞟见了满地的残骸。 “哎哟我的鱼!” 阿雀方才脚踢得有多狠,现在心就有多悔。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平阳城主街边上有条长长的河流,冬来春往,涓涓而淌,河岸上一排杨柳此时已经穿上了金色的衣裳,不远处悬挂着的灯火烛光,又为其镀上了一层暖而温馨的光晕,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一棵金柳上突然飘下一片落叶,似偶然又似故意地落到了宁诺的肩上,稳稳当当,像是一只归鸟找着了家,总算安然入睡。 宁诺觉着肩上隐隐约约有个东西,垂眸一看,竟是一片落叶,取下细细一瞧,发现这落叶纹路生得也妙,随随便便就能在上面瞧出好几幅各式各样的画来。 “你一直瞅着这树叶是能瞅出花来吗?”并排而行的阿雀吹着凉风,表情惬意无比。 宁诺下意识地将拿着落叶的这只手藏进身后,摇了摇头。 “所以这两日我费尽心思锻炼你一个人面对来往顾客,你就是拿这个去面对的?”阿雀捏着一叠白色的小纸片在宁诺眼前晃着。 “算了算了,反正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你呢,一个人感觉怎么样,没有去年害怕了吧?” 宁诺点了点头,又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点头是因为自己确实一年比一年的感觉从容了些,摇头是因为害怕阿雀觉得这个方法颇有成效,接下来的这十几日都对自己实行放养策略,那真是天大的可怕。 “算了算了,瞧你那样,跟我虐待你似的,明天我还是跟你一起吧。”阿雀无奈地摆摆手,又说道:“对了,今天中午是怎么一回事?我突然想起来那俩王八蛋身上穿的衣服挺别致的,不像是狗屎堆里出来的地痞流氓啊,他们怎么来招惹你的?” 宁诺抿唇,抽出一张纸片,提笔就写:“不知,我救了他,他却要抓我,为什么?” 阿雀斜着眼睛瞄了一眼,说:“救了他,他是谁啊?” 宁诺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 “等等!”阿雀眼神突变,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透过余光往后瞟了眼,沉着嗓子说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宁诺听闻也漫不经心地朝后看了看,发现涌动的人群中果真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眼神和双脚都紧追着她们的步子,叫人不发现也难。 如此业余的跟踪,看来应该是两条长了脚的杂鱼了。 宁诺手指戳了戳阿雀的肩头,随后又指了指一座隔了数百步的山坡。 “也对,此处人多太拥挤,老娘我的手脚可伸展不开。”阿雀凝望着那座黑压压的山坡,阴恻恻笑了。 ☆、第四章 “世子,她们改方向了。”小包略微抬起下巴,踮起双脚重新找到那两个女子的身影。 “快跟上!” “喂,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行踪,你打起精神来啊,还吃什么包子?”温珩朝前迈出几步后又折了回来,无奈地打量着刚从怀中拿出俩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5 包子的小包。 小包正鼓着腮帮子,嘴里咬着一口,此刻被温珩这样一说,吐也不敢吐,咽也不敢咽,像是马上要委屈得哭出来似的。这一整天他都在忙着找那救了世子一命的姑娘,别说是香喷喷的肉包子了,就是白水也没顾得上喝几口,现在也是饿的不行才想着偷吃一口的嘛。 瞅着面前人那副可怜样,温珩心一下子软了,甚至是心虚了片刻。 “算了算了,你一边吃一边跟着我,小心点别噎着了。”温珩说完,又马不停蹄地往前赶去了。 本来这一路上都跟得好好的,谁知道一穿进山脚下的一条羊肠小道,前方一白一紫两个身影却突然间消失了。温珩揉了揉双眼,转着身子将这里所有方向瞧了个遍,居然真的不见了。 “世子,世子,等等小包啊!” 小包双脚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地踩踏着,但好在跑了没多久就瞧见了立在幽暗狭长的山道间,自家世子的身影。 “世子,您怎么不跟了?”小包嘟囔着,用手作扇为温珩扇着凉风。 温珩双眼一直凝视着前方,回应道:“不跟了,她没有回应我的呼唤,应当是不想被人纠缠,我寻她,主要是为黄雀衔环,而非惹人生厌。” 小包拍拍肚皮,理直气壮道:“难道不是因为担心下次去找江少傅时,会没饭吃吗?” “那只是其一!不,其一都不算,我温珩岂是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温珩叉起腰,挺了挺身子,嗯,腰很直,绝对不会折。 “世子,她们为什么要大晚上钻进这阴森森的山林呀?她们住在这里面吗?还是……”小包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凑近温珩耳边小声道:“听说这座山荒坟野冢可多了。” 刚说到这“荒坟野冢”四个字时,不远处一丝若隐若现的鸣叫随风卷了过来,刺得说话人刹那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哇!!!声音!有声音!鬼来了啊世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包子还没“啊”完,就被温珩拍灰尘一般从身上拍了下来,十分之嫌弃。 温珩道:“鬼就是来了,也得被你这阵势给吓跑。” “那是驴的叫声。”温珩眼中泛起了一层亮光。 “驴的叫声?” “听见没,又叫了一声,就在这前面,神仙姐姐说不定是停下来等我了。”温珩眼神示意了下叫声传来的方向,朝小包比了个手势:“走着!” 越往山上走,周遭的温度就越凉,随便一缕晚风袭来,都能教温珩身子颤上一下。 当他们走上山顶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一阵嘶叫声,放眼望去,温珩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平整的地上还真的趴着一只驴,但一刹那,温珩的眼睛又瞬间暗了,因为平整的地上只趴着一只驴,不见其他任何人的踪影。 “世子。”小包搓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无声无息地往温珩身边凑了过去,牙齿打颤地说着:“那两位姑娘真的是人吗?会不会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儿,然后……吃掉我们啊!” 夜间的山林,阴风习习,漆黑一片,身处其中时,就像双眼被紧紧蒙上了一块黑布,窒息骇人,挣脱不得摆脱不了。身旁立着的,山壁上站着的群群高木,到了夜间,也全体化身为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这样的氛围,的确会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一些阴森恐怖的东西。 “去你的,神仙姐姐宛如高岭之花,你岂能将她与妖魔鬼怪联想到一起?”温珩说着又玩弄起了他的腰带:“再者,就算是要被吃干抹净,需要担心的也只是我而已,毕竟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为什么要争这个啊。 “这不是还有神仙姐姐的驴在这儿吗?”温珩手指了指趴在地上那头驴,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世子的意思是我们就在这儿等着,那姑娘一定会回来找驴的,到时候就……我明白了!” “明白个头。”温珩一掌朝他脑袋上拍去:“我们不如主动出击。” “啊?” 温珩没再向他解释,径直就走了上去,在驴的身后蹲了下来。 “诶,你怎么一头驴在这儿,你的主人呢?你是不是跟丢了,方才你叫那几声就是想找我帮忙吧,刚好呢,我有点时间,带你去找主人如何?” 驴:……我不是,我没有。 小包憋着笑想手扶住树干,手伸出一半又赶紧缩了回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摸上鬼屁股。 “世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你别以为现在天黑我就看不清你嫌弃的表情。” 小包赶紧双手捂住了脸。 “你不懂,万物皆有灵,我相信这头驴真的可以带我找到她。” “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你啊……” “包子拿来。”温珩朝小包递出了一只手。 小包虽然心痛无比,但还是将怀中的包子递了一个出去,道:“世子,您是又想到哪出了?” 温珩刚一接过,就把这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往驴鼻子前一放,顺道还晃了几下:“香不香,香不香啊,想吃的话就帮我忙。” 那头驴果真嗅了嗅,黑白相间的鼻头左右摇动,却并没有露出温珩期望的表情,反而撅了撅蹄子,凶了他一脸。 “世子,驴不吃包子的。”小包看懂了温珩的意图,扶额解释道。 “哦。”被喷了一脸唾液鼻涕的温珩压着情绪,神情淡淡,随手就将包子从山顶上给抛了出去。 “……”您不要可以还给我的。 小包的表情像是他自己被扔下了山似的。 “算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晚上山里危险,万一有野兽呢。”虽然野兽来了我们一起上都没辙。 “等你主人来接你,对啊,神仙姐姐怎么会把你留在这里,难道她现在就在附近?还是说……她遇上了危险!” “应该不会的,方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此地也没有留下过一丝痕迹,况且神仙姐姐武功这么厉害……” “你说说,我待会儿见到神仙姐姐该说些什么呢?她瞧着也不似凡夫俗子,那我是不是也要展露一下自己的高深一面呢……” “#@吧啦*#%吧啦……” 那头驴只是朝着天上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将自己的两只耳朵耷拉了下来,默念三十遍听不见。 “啧啧啧,看看啊看看,果真是个变态。” 阿雀和宁诺此时正隐身在一棵枝系较多的树上,俯身往下望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似是把她们的驴压在地上,骑着人家的屁股,双手还在驴的脸上游走不止。 “他居然……居然对一头驴做出这样的事情!”阿雀觉得此人简直就是色胆包天,人神共愤。 “啪”一声清脆的物体折断声骤然响起。 阿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6 雀一瞧,原来一直沉默着的宁诺早就已经按奈不住,手里捏着的枝干被她硬生生地折成了两截。 “啧啧啧,果然生气了。”阿雀挑眉一笑,道:“走,去会会这个大猪蹄子。” 身后陡然掀起一阵风,温珩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待看见那抹熟悉的纯白时,只是随意查看的一双眼瞳顿然间浮起淡淡星光,转为如炬的凝视。 “呀,是你们……”小包受了惊,说话又不利索了。 温珩一激动,特别想要敲锣打鼓一番,手下正好是一个圆鼓鼓、亮闪闪的驴屁股,好像也能凑合着用。 “神仙姐姐,你还记得……” “砰!” 温珩话说到一半,身前趴着的驴陡然间站起,蹄子一发力朝着他腹间踢去。温珩顿时觉得体内五脏六腑一紧,眼前天旋地转。 “我——吗——”人可以滚,话不能断。 不就是轻轻拍了一下吗!轻轻拍!为何要发这么大脾气啊,方才大家还相谈甚欢的!这是温珩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世子!”小包惊叫一声,赶紧跌跑着去追逐正沿着石阶山路,朝着山下滚去的温珩。 “哇哦。”阿雀手肘戳了戳身旁人,十分惋惜地望着前后一滚一追的那两人。 这座山不算高,位置坐落在平阳城繁华的街市边上,平日里总有许多百姓会来这儿游山,砍柴或锻炼,为了方便百姓,便兴修了这条长长的石阶山道。 宁诺不动声色地走近山口处,往下望了望,这条山道呈直线的部分挺长,也不知滚下去会如何。宁诺的双眉稍稍蹙起,波澜不惊的面容浮起一丝忧色。 宁诺揪起阿雀的袖子一角,微不可查地拉着晃了晃,眉头还紧蹙着,整个人都躁了起来。 “要不要去救他?” 宁诺很认真地点点头。 “唔……”阿雀伸手撑着下巴,踮起脚尖朝下看了几眼,又道:“等他滚完了再去吧。” ☆、第五章 “大人,到了。” 典雅精致的轿子被掀开一角轿帘,那块轿帘边角上绣着婆娑竹影,在时光的洗涤中,这些纹饰已经泛淡,干净而陈旧,倒是添了几分风雅。随后,一个身形硕长,着天青色大氅的年轻男子俯身而出,悠然落地。 “江少傅,您快请进。”武康王府前守着的门子三步做两步小跑而来,朝着面前男子俯身一礼,随即便领人入了门。 江少傅是自家世子爷关系最好的堂哥,彼此间相互串门绝不稀奇,来便来,根本用不着通报,更何况,想通报也找不着人,世子爷昨晚被缠了一身绷带抬着回来,今儿大早将绷带一扯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世子呢?” “世子不在府内,您也是知道的,我家世子他大半时间是逍遥在外,也就偶尔夜半三更会回来一趟,还从来不走正门,每回都是翻墙进来,小人一般都见不着他,不过前日晚间倒是瞧见他回来一趟,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就往后院跑。”还从未见过世子脸上出现过如此严肃的神情。 江覆玉脚步一顿,目光缓缓转向一条清幽小径,小径通往的地方,便是这武康王府的后院。 “前日晚间?” “是的,怎么了吗?” 江覆玉默然收回目光,微不可查地叹出口气,道:“无事,他手中可有揣着酒?” 门子挠头想了想,道:“没有。” 也是,那晚他受了惊,那两个贼人的动机目标又暂不可查,心里念着的,自然还是这后院里人的安危。 真是平日里不正经惯了,差点忘了他心中也是藏着事。 江覆玉正欲询问下人温珩的去向,就听见府门那边传来一串由弱渐强的咳嗽声,那咳嗽声犹如不成节奏的击鼓声,沧桑中含着羸弱。江覆玉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忙转身迎上。 “祁大夫,倾许,你们这是……”江覆玉话还未问完,就看见温珩怀里抱着一女子正火急火燎地往里赶,脚下又偏偏看起来一颠一跛的样子,江覆玉面露疑色,也来不及问些什么,只是随着他一同进了附近的一间屋子。 “祁大夫,你快看看她,有无大碍啊?这突然之间怎么就晕倒了呢?”温珩扶着怀中人的脑袋,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上。 被唤到的那位大夫,名叫祁尘,看着还不到不惑年纪,但明显能感觉到这个屋子里人对他的尊重和敬意,想必也能称得上一个神医的称呼。 那位祁大夫走近床头,一阵望闻问切之后,淡淡说道:“姑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或许只是受惊了,一时气火攻心而已。” “那要吃药吗?”温珩眼中还有忧色。 祁尘斜过眼珠子轻飘飘地扫了温珩一眼,道:“待会儿便给你开个方子。” 温珩叹了口气,只好点点头。 祁尘又道:“治脑子用的。” 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放下心,正准备给自己倒杯水解解渴的温珩双手一抖,差点摔了杯子。他大步走近,蹲在那姑娘身边,手在她的额头上碰了又碰,十分不解道:“她脑子难道出问题了?” “是开给你治脑子用的。” 温珩只好干笑:“哈哈哈,祁大夫还真是……温柔体贴。” “倾许,休得对祁大夫无礼。”江覆玉悠悠开口,看起来对“温柔体贴”这四个字很是汗颜。 温珩耸了耸肩,唇角提了个假笑,好歹自己也算是在夸他嘛。 “这姑娘受惊憋气导致晕倒,怕是跟你这只小泼猴儿脱不了干系吧,你都对人家姑娘做了啥?”祁尘恨铁不成钢似地瞥了眼温珩。 温珩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何事把神仙姐姐给吓晕了,便一五一十将先前的事叙述了一遍。 秋高气爽,十里飘香,清晨一道清风拂过,刷拉拉拂下数粒桂花,不一会儿,武康王府门前就铺上了一层暖黄的花毯,跟刚下了场香飘飘的花雨似的。 “世子!停,停手啊!”府内小包一声惊叫,府外桂树一只鸟儿扑腾飞走。 温珩单手扶着门框,艰难地让双脚适应着站立,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剥糖纸似的把缠在自己头上、手上的绷带给扯了下来。 门外小包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须臾间就挂在了温珩身上,嘤嘤婴开始假哭。 特别着急,连包子都没有拿的那种着急。 “给我下来!”温珩很想一脚踹开他,可惜脚上没有力气。 “世子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虽然这是您头一回身受重伤全身被包的像个粽子,但是……”小包伸出两根指头拈起一旁木台上的铜镜:“您的脸还好好的啊,还跟以前一样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华正茂啊!完全没有毁容,甚至长得更好看了。” 小包还当是自家世子一早醒来看到自己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7 的粽子样,受到了非常沉重的打击,一时之间精神崩溃,开始撕扯绷带准备放弃治疗。 “行啊你,还会说成语了。”温珩不管他,自己扯下手臂上最后一条绷带。 “咦?世子您……”看着温珩扯下绷带后又活动了下自己的手关节,小包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您没事啊?” “我昨晚伤的很重吗?”温珩问他。照理说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路滚下来,自己又没功夫底子,说是摔残了自己也会相信的,可是今早一醒来,除了两条腿还有些发痛外,其它的地方都没什么大碍。 小包点点头,道:“当场就昏迷了。” 吓得他以为自家世子给摔死了,跪在跟前就开始嚎哭,然后就准备去借个板车运回去埋了。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 “之后呢,没发生其它的事吗?”温珩觉得事情不简单。 小包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思忖片刻后说道:“之后那两个女子也下来了,来看您摔死了没。” 世子您可千万别一听到就激动得上房揭瓦,您的腿脚可还不方便。 “然后那个紫色衣服的,特别凶的那个,就捏着世子您的胳膊一阵揍,看起来可惨了。”小包愤愤说道,不过她看起来真的特别凶,所以即便是世子在被欺负,也……只能看着,毕竟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她是在帮我接骨。”温珩在心里摇摇头:“技术还挺好。” “之后呢,她们有说什么吗?”温珩心中哀怨,怎么自己就昏迷了呢,那么近的距离,说不定还可以看清神仙姐姐的模样。 “没说什么其他的,就让我把您带回去,然后还威胁我们不许再骚扰她们。”小包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还有她们的驴。” 骚扰? 还有她们的驴? 温珩目瞪口呆。 “之后你便把我送回府并且将我包成了这个样子?”温珩侧过眼问他。 “我把世子您背回房间后,又去找了一趟祁大夫,本来想找他给您看看的,结果祁大夫听完连房间门都没肯让我进去,就从门缝塞了些绷带出来让我随便给您缠一缠,有事明日再去找他。” “这么不近人情?”温珩心里幽怨:“你怎么跟他说的?” 小包想了想,好像是忘记了。 “说了你背着我回来的?”温珩帮他回忆。 “好像有说过。” 哦,居然还能被小包背着回来,说明还没有摔得散架,应该是能够活过今晚的。 唔……秋风瑟瑟,欲睡昏昏。 医者仁心呐。 “算了算了,让人把这些白布都清理了,跟我出去一趟。”温珩悠悠抛出一句,人已经是拖着双腿走了出去。 “诶……去哪儿世子,您昨天才刚受伤!”小包很无奈,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居然瘸着也要亲自去做。 温珩刚一踏出府邸大门的门槛,就嗅到一阵被风吹来的桂花香气,旋即便觉着颈上一阵酥痒,低头一看,原来是几朵可爱的桂花被风拂到了自己颈上。 一棵高大优雅的桂树下,一名年轻如玉的青衣男子,长发高高束起,耳发随风轻扬,他缓慢而轻柔地将颈上那几粒桂花放入掌心,小小的,可爱极了。不禁便唇角轻扬,将这些小家伙都揣进了兜里。 昨日听那两个属下说,陈令街街角处的菜市场有位卖鱼的白衣姑娘,牵着头驴,气质清冷。于是傍晚自己才会带着小包去了一趟,哪知还没走到街角,就碰见了那抹熟悉的背影。 卖鱼……想起来,还挺可爱。 这样想着,温珩决定再去一趟碰碰运气,毕竟是以此为生,应当是会天天摆摊才是。一定要找到她,解释清楚昨日的事,再好好感激一番救命之恩。 目的就是如此的单纯,才不是因为已经是第三天了呢,才不是因为找不到人江覆玉那厮有可能会真的不给饭吃。 在陈令街街角菜市场坐着的宁诺,则是秀秀气气地打了个喷嚏,赶紧偷偷摸摸地瞅了瞅附近,没人看自己,那就好那就好。 阿雀师父给客人送货怎么送了这么久啊,这么长的时间,鱼都可以看着下锅了吧。 宁诺垂着脑袋,长吁短叹,心里暗自祈祷师父不在的时间里不要有人来买鱼,不要。 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戳戳呆驴的大脑门也挺舒服的。 也不知道就这样戳了多久,周围突然沸起阵阵喧嚣,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些喧嚣声在朝着自己包围过来。 宁诺正戳着呆驴的手指一顿,心里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毕竟身旁卖白菜的大娘藤摇椅都不摇了,目光炯炯地瞅着自己的方向,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有热闹看。 宁诺正欲抬头看看情况,就听见身前“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进了水桶了,溅起一朵大的水花,还喷到了宁诺的脸上。 宁诺倒也没生气,随便用手背擦了擦面颊,这才看清掉进水里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包子。 视线往上移去,便看见了两张熟悉而茫然的脸。 “呀,包子没拿稳……”小包空中举着一只手,正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温珩:“……” “世子……”小包睫上闪着泪花,委屈巴巴。 温珩嘴角抽了抽,俯身一把捞出泡在水里的包子,然后放到了小包头顶上。 “晒晒太阳,烤干了或许还能吃。” …… 是吗? ☆、第六章 待到温珩回过头来,正在心里斟酌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就发现面前生得如白昙般的姑娘已经整个人呆了。 那是温珩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楚她的模样,清丽的五官,白皙的肌肤,像盛开在仙气缭绕的清潭里,一朵遗世而独立的忘川昙。当然也只看清楚了那么一眼,面前人就有些慌乱地侧过身子,不再让他看,当真是如昙花一现。 平日陈令街这个不太起眼的菜市场一角,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些普通的平民百姓,这日却突然晃进了一个衣着光鲜,面容俊朗的权贵公子,跑到一个卖鱼的姑娘跟前,就这么凝视着,也不说句话。再仔细一瞧,有部分人直接认出了他竟是武康王的世子,一时之间,教人不得不停下好生驻足打量一番。 周围投射而来的数道目光自然不会被温珩放在心上,可被他无辜牵连的另一人就不这么觉得了。 众人打望温珩的同时,探究的视线也会有意无意往自己的身上扫荡,伴随而来的是各种窃窃私语,谈笑风生,这样的场面对于宁诺来说,是致命的。 就像是当街被扒了衣服,被所有人瞧着。 宁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所在,这是一种内心的潜意识,是一道自己无法卸下的枷锁。而当初给自己套上这具枷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8 锁的人,年少时丢失的记忆已经模糊了那些人的身份,面貌。她只记得无数个寒鸦哭泣的夜晚,无数道看猎物般玩味的目光,还有身上传至骨髓的疼痛…… “你没事吧?”温珩看出面前人的神色异常,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似乎是想把她飘散的思绪拉回来。 宁诺轻轻阖上双眼,自救般深吸了几口氧气,再抬眸一瞧。 温珩朝她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眸间星光涌动。 然后,宁诺便两眼一翻,朝后一倒,晕了过去。 宁诺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房里除她外空无一人,这次兴许是晕的太沉,导致宁诺醒来时后脑有些酸胀,整个人也是有气无力的。迷惘中视线扫了扫这个房间,各种雕花木和名贵瓷画的摆设无一不在告诉她这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厢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有点像檀木,又有些像薰衣草,这样的味道很温柔,将宁诺紧绷起的一根弦轻轻地抚松了。 宁诺单手揉了揉太阳穴,突觉口中一阵酸涩,正欲翻身下床找点水喝,左手突然在床柜上碰到了个小杯子,原来手边就有一杯满满的水,宁诺端起瞧了瞧,确认无误后便一饮而尽,味道清甜又可口,难以想象这府里一杯白水味道都这么好。 止渴之后,宁诺又觉得腹中有些空落,试探般看向房中的木桌,果然,上面摆着几盘点心,甜的咸的,软的脆的,各种样式应有尽有。 虽然这府中的主人,处处细节都在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但宁诺依旧不愿停留,在陌生的环境里,自己也不能妄断会发生些什么。 待恢复了力气,宁诺便毫不犹豫地开了厢房的大门,往外探了探,门外竟无一人把守,连个下人的踪影都没有。 算了管他,溜了才好,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师父会不会还在担心。 这样想着,宁诺盯准了前方的府邸院墙,准备借不远处的高树发力越出这个地方。 “咳咳……”宁诺刚运起内力,就被后上方一阵有意的咳嗽声打断。 宁诺眼里写满了别扭,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就知道又是他,早知道这家伙这么烦人,当初就不应该救他!可是不救的话他不就必死无疑了吗?救还是要救的,就是应该在事后一棍子抡下去叫他把自己给忘了! 温珩坐在厢房的屋顶上,一只手撑着下颔,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腰带,饶有兴致地瞧着楼下那个正纠结要不要转身的一抹白。 宁诺条件反射往腰间的一个嫩绿色的荷包摸去,指尖刚一触碰到那一叠粗糙的白纸上,便想到自己的笔还在摊上,想写字也写不了。 “姑娘可愿赏光上来坐坐,在下有正事想同你商议。”温珩话中都渗了笑意。 “这里除了在下以外再无他人,姑娘不用紧张。”温珩之后思来想去,这姑娘吓晕的原因应当只有不习惯人太多,害怕被人围观,于是连忙把所有无关人士驱逐出境,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守着她,是的,他温世子绝对是有关人士,拒绝任何异议。 宁诺无奈之下转了身,看来不把这个人解决,自己日后是过不了几天安宁日。听着顶上飘下来的絮絮之声,宁诺突然好奇,这个家伙既没有武功,又赶走了下人,凭一己之力是怎么登上这么高的屋顶的? 看着她视线晃来晃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温珩还当是神仙姐姐刚醒来全身无力,飞不上来,于是好心帮她指了指正靠在墙边的一副木梯,要知道自己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搬来的。 当然温珩并没有喜欢趴屋顶的爱好,只是在其他人都离开后,屋中只剩下孤男寡女二人,望着神仙姐姐熟睡的容颜,温珩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只好转身出了房门,既然不能在屋里面守着,那么屋顶就成了不二之选,既能吹吹风冷静冷静,又能在神仙姐姐苏醒后,不管是推门而出还是破窗而出,自己都能第一时间察觉。毕竟寻得这么辛苦迫切,真的不想再让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温珩一直讲究的君子正气快要压不住内心腾腾升起的流氓之魂了。 正当温珩心里两个小人交战之际,温珩突然听到身旁落下一声轻响,转睛一看,才发现宁诺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身边,耳侧几束细发耷拉下来,掩住了那张白皙精致的容颜。 “谢谢你上次救了我。”并排着坐了一会儿,温珩终于开口。 宁诺抿着双唇,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我叫温珩,你呢?”或许是看出她的紧张,温珩把声音放得很轻缓,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清朗,再添上几分温柔,听起来就如清晨淅沥沥下着的细雨。 宁诺反手便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袋。 见她这个模样,温珩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温珩道:“喏,写我手上吧,我都能懂的。” 望着这只自顾自伸到自己眼前的手,宁诺愣神片刻,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很是认真地在这只温热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宁,诺。”温珩跟随着她的动作念出声:“小诺儿。” 宁诺闻言色变,把他的手赶紧扔了出去。什么小诺儿,你才小诺儿,就说这人不可能正经。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乱叫了。”温珩轻声求饶,趁机又把手递了回去:“谢谢你救了我。” “你已经谢过了。”宁诺无奈写下。 “这可是救命之恩,谢一百遍一千遍,一辈子都不算多。” 屋顶旁的几根花枝在微风中摇曳着,抖落下几粒娇小的花朵,被风带着撒了欢地旋转,转出阵阵清香。 宁诺始终没有转过头看他,只是伸出一根指头在他手心里轻轻写下:正事。 “正事就是向你表达我的感激啊。”温珩唇角轻扬。 居然是这样吗?宁诺终于忍不住朝他脸上偷偷瞄了一眼,又很快把头转了回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又写下:那我走了。 “诶诶,别啊!”温珩赶紧拉住她的一只袖角,生怕她一个眨眼就消失了。毕竟飞来飞去的,自己追不上。 温珩也不知怎么想的,竟也将宁诺的手拉了过来,在掌心上轻轻写下:留下来。 掌心传来的阵阵酥麻让宁诺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但她最终还是平复了焦躁的心情。 “成不成?”温珩见她没说话,便开口问了一句。 宁诺摇头。 “我就是想感谢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我的话,也是可以给的,毕竟已经决定以身相许。 宁诺还是摇头。 还是不愿意啊,温珩在心里思忖着,既然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温珩突然站起身来,在宁诺面前走了几步,腿还是瘸着的,多么幼小可怜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9 又无助。 宁诺没看懂他的用意,还当是自己说的话惹恼了他,一时之间,心里也是羞窘难安。 “看到没。”温珩走了几步又坐回原处,继续道:“你不能走,你的驴把我踢成这副模样,我全身都是伤呢,更要命的是,那天晚上的经历,已经变成了我记忆里不可磨灭的噩梦,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自己从山崖上滚下来,血流成河啊!这给我的精神造成了多大的创伤你知道吗?” ……所以呢? “我不管其它的,但你是主人,你得负责。”温珩大手撑着左脸颊,对着宁诺展开笑颜。 “要钱?”宁诺有气无力写下两字。 “你现在肯定是付不起这个钱的,你想想看,我可是武康王世子,把世子踢下山这可是大罪,光是把你和你的驴从牢里捞出来那就得一笔巨款。”瞧着宁诺面上隐隐约约一块白一块绿转换着的脸色,温珩一边憋着笑一边接着编。 温珩啊温珩,耍坏你怎么就这么开心呢,你可真是枉为君子。 当然,温珩是君子这句话也是他自己说的。 看着掌心上被勾勒出“那要如何”四个字,温珩面上终于露出了有鱼上钩的欣喜雀跃。 温珩伸出三个手指,幽幽说道:“留下来。” “留下来作何?”宁诺不情不愿地在他手上画了几笔。 看着自己掌心上的字由认真端庄的楷书变成了乱七八糟的草书,温珩笑意更甚,轻咳了两声说道:“留下来做世子妃……” 宁诺咬牙运起内功,准备挥袖飞走。 “……常体贴的丫鬟,以工代账。”温珩瞬间爆发了求生欲。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诺儿是可以说话的,只是出于心理障碍不愿意说,这些原因都要追溯到她的童年时期。 ☆、第七章 听到温珩这个提议,宁诺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秀眉轻轻蹙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而后在他掌心上写下:做什么,做多久? “一般呢,在我府上的丫鬟干到二十二岁就可以离开去嫁人,若是不愿意走的也可以留下来,你自然也同理,若你到了那一天仍然不愿意留在我身边,那我也没理由不放人了。”温珩视线落在远方的朦胧青山上,轻声细语道着。 “至于要做些什么呢,我目前还没有想好,不过总归来讲就是八个大字:言听计从,随叫随到。”温珩扬眉一笑,在心里暗戳戳地埋着自己的谱。 远处群山环绕,雾气绵绵,悬山屋顶的黑瓦正脊上并排坐着一双年轻男女,女孩低垂着眼眸呆望着脚下整齐的瓦片,男孩却望着女孩发间绿萝色的丝带出了神。 “就这样吧小诺儿,先给你安排个活儿。”温珩正色说道。 宁诺咬着牙把自己的发带从温珩手中扯了过来,接着轻轻瞪了他一眼,说好不乱叫的呢? 虽然很想一巴掌直接拍飞他,但现在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忍忍吧,反正这家伙也只是过过嘴瘾。宁诺这样想着,还是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示意温珩继续说。 宁诺本以为这位温大世子会让自己洗洗衣服,浇浇花草什么的,哪知道对方只是轻轻舔咬着下唇,眼瞳里迸发着异样的光彩,试探着凑近她的脖颈。感受到细柔的呼吸喷撒在自己的耳后,有节奏地搔着痒痒,宁诺的身体骤然一僵。 温珩唇角憋着笑意,在她耳边开口说道:“待会儿到我房间去,洗洗干净。” 温珩最后的“净”字的音还没彻底落下,胸口就被宁诺重重地拍了下去,顿时凝血气结,抬眼一看,那小姑娘正蹙着双眉,沉着脸色,右手握成拳头正指着自己的胸前,温珩相信若是自己再敢说一句不正经的话,他就会立刻被揍飞。 温珩只好揉着胸口轻声求饶着,过程中突然看到宁诺的双唇蠕动了几下,这个动作一闪而过,仿佛是他的一个幻觉。 “你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待会儿去我房间,收拾收拾,把房间弄干净,你想到哪儿去了?”温珩委屈嘟囔着,双手扶着胸口,面上各种痛苦的神色瞬息万变,仿佛宁诺方才那一掌差点将他打嗝屁。 宁诺瞧着他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暗自想着自己也没用多大力气啊,不会把他打出毛病了吧。 温珩瞧着自己装了半天可怜也没换回来丝毫爱的抚慰,随即也就恢复了活泼乱跳,继续说道:“方才生气了?想骂我?怎么这样都能把骂我的话憋回去,先前我也像祁叔叔打听了,说你是有开口说话的能力的,为何从来不说?这样对嗓子不好,说不定以后就真的不能再说话了你知道吗?” …… 要你管。 宁诺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什么反应也没给他,就这样直接跳下了屋檐。 “诶?”温珩无奈挠头。 以宁诺的轻功,从这样一丈多高的建筑上跳下本来是轻而易举的,可谁知她跳到半空突然转了个身子,双脚落在正安静靠着墙壁的木梯身上,脚下再一发力,她整个人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具木梯也因突来的外力而直直地倒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闷响,惊得周围一群鸟儿四处逃窜。 温珩听到响动,赶紧埋下头一看,还没回过神了,宁诺便插起双手转身就走,脚步如飞,一副“跟我没关系并不想理你”的模样。 “你故意的吧?”温珩目瞪口呆。 “诶诶,小……诺姐姐,诺姐姐您回来啊,帮我捡一下梯子嘛,这儿可没有别的下人,没有你我下不来啊,别走啊!” “你……反了天了!”温珩弱弱地表示咬牙切齿。 最终是江覆玉在此地兜兜转转了半个时辰,终于灵光一闪往上看去,这才发现了正躺在屋顶上呼呼大睡的温某人。 宁诺初来乍到,对温府内部结构陌生的紧,又没那个心思去打听,只好一个人跟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府内转来转去,终于摸索着转到了温珩所住的屋子。 看着这个在自家府邸里大摇大摆闯荡的女子,温府的下人们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样,见了面还要弓腰问声好,有些热情盎然点的,甚至还会走上前跟宁诺笑意盈盈地搭上两句话,虽然结局一定是宁诺别扭地跑开便是了。这都是因为温珩先前已经打点过了,下人们心里都牢记着,这个行为举止有些奇怪的姑娘,以后也要将她当主子看待,半点都不可怠慢。 宁诺安静地站在镂空的雕花梨木门扉前,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做一场大梦,一场无悲无喜,只是有些神奇的大梦,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早上还在撸着袖子卖鱼的自己,现在就站在了这扇门前,给别人当着丫鬟,卖身还债。不过都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身份就是了,看来自己这辈子就只能混着这幅模样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0 了。 思绪乱七八糟地搅成一团,宁诺微微叹出一口气,伸出只手准备把门推开,就听见“吱呀”一声,面前的大门自己打开了,接着便从缝隙里冒出一个形状神似肉包子的脑袋。 “咦?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世子呢?”小包将门拉开一个大口子。 居然,居然有个人在里面! 宁诺一下子慌了神,两只手的指头攥在一起,就快要攥出水来,也不知要作何反应,身上没带笔墨,想写字也写不了。 小包看着她这副模样,憨乎乎地挠了挠头,转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便又折身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崭新的笔,笔杆通体乌黑,油亮光滑,笔毫精细透明,毫无杂质,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材质制成。 小包将笔递给她,开口道:“这是世子最心爱的一支笔,给你用吧。” 瞧着面前人憨厚老实的笑脸,宁诺心里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过,自家世子最心爱的一支笔,你说送就送了? 宁诺急忙摇了摇头,表示不行。 小包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是世子说的,姑娘想要什么,就拿最好的给你便是,世子他很乐意的。” 宁诺还是摇摇头,顺道往后退了一步,可哪知这个包子脸态度坚决,不屈不挠的,硬是要把这支笔塞给她。她往后退一步,他便往前进一步,手中笔的笔毫都快要戳到自己眼睛了。 最终还是宁诺妥协了,乖乖地收下了笔,从腰间的布袋里抽出一张纸片和一小罐墨汁,写明了自己的来意。 “不是吧,这屋子我刚打扫过了啊,你看,多么一尘不染一丝不苟,怎么还叫你过来呢,世子难道对我还不放心?”小包转头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边自豪一边心塞着。 宁诺倒是没觉得怎样,打扫过了就再打扫一次好了,反正自己只管按吩咐做事,其他一律懒得想。 “把衣服都脱了,躺上床。”是不可忤逆的语气。 温珩坐在床上,嘴角抽了抽,望着房间里除自己外的两个大老爷们,不甘说道:“真要脱光啊?” 祁尘动作流利地翻开医药箱,两眼一扫便取出了几个小瓶子,缓缓说道:“不脱光怎么给你上药。” “放心,没人想看你这个乳臭味干的小子。”祁尘转念又加了一句。 江覆玉也劝道:“有病就治,不可任性。” 温珩两眼一翻便朝后倒了下去,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一件件扒自己衣服。 “对了兄长,你还没说之前一定要寻那位姑娘的原因。”温珩问道。 “因为那张手帕。” “那张手帕怎么了?”温珩不解。 江覆玉指尖碰了碰手边的茶杯,感受着指尖逐渐温热沸腾的温度,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那是我娘生前的遗物。” “嘶……”温珩端起身子,痛得直冒冷汗。 祁尘仍是低着头,继续在他脚上擦拭着药物,低声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这点痛都忍不住?” “这哪里是一点痛啊,你方才简直是想把我掐死啊。”温珩感受到腿上的力气渐渐减轻,便又躺了回去,继续说着同江覆玉的话题。 “你方才说你娘……” 窗扉外,秋意温凉,四周树叶的漱漱抖落声和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鸣,掩不住屋内人的阵阵谈语,却遮住了屋旁香樟树上一抹人影憧憧的摩擦之声。 ☆、第八章 虽说温珩的房间先前已经被小包打扫过,一眼望去,窗明几净,但经过宁诺一番无微不至的观察,仍是找出了十几处不尽人意的地方。书案前的椅子摆放不算对称,墙上挂着的书画放置得有些凌乱,缺了点艺术感,还有,玄关上有些边角掉漆了,整体颜色深浅不一,不够明丽。 于是,这间小包自以为差强人意的卧房,被宁诺里里外外,专心致志地又打理了个遍,一丝不苟,分秒必争,不知不觉间,已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宁诺在盆里拧干一张抹布,接着麻利跪下身去清理地板,腰后柔顺黑亮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分明是劳苦累人的活计,她做着却像是正在给美人上妆一样,温柔耐心,心无旁骛,像是乐在其中。 倏然,窗外一丝隐约的响动身传入耳中,宁诺手上的动作一滞,起身狐疑地往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 透过那层乳白朦胧的窗纸,宁诺果然看到了立着的那袭紫色的身影。 “里面没人吧?方才可真是险,差点就给这府里的暗卫发现了。”阿雀边招呼着边翻身进了房间,眼中的警惕之色还未消散。 看到熟悉之人站在自己的身旁,宁诺腼腆笑了,笑容温柔清爽,面颊上化出两团软软的红晕,像是湖面上荡起的几圈涟漪,晕散了落入其中的初晨霞光。 阿雀拉起她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他们把你带到这儿来作何?你不是说自己没惹事吗?” 被一双略带斥责的眼睛瞪着,宁诺垂眸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地在阿雀的手心里画着小圈圈。 阿雀无奈道:“现在把事情一五一十给我写清楚。” 宁诺表示遵命,顺便从温珩书案上抽出来一张更大的宣纸,提笔将此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当然也自动省略了那个家伙时不时插科打诨的大浑话,写完之后还不忘在最下方简单几笔勾出了自家驴的画像,表示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害得她现在有罪在身,负债累累。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阿雀只是随意地扫了眼上面的文字,便启唇冒出这句有些奇怪的话。 宁诺觉着意外,抬眼看向她,发现阿雀此刻的眼神竟显得有些迷离深意。本以为阿雀看后会对温珩感到气愤而扬声骂他,或者是撸起袖子狠狠嘲笑自己一番,宁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 见她愣住,阿雀掩饰性地笑了笑,又握住了宁诺的双手,说道:“或许,是天意注定。” 什么意思? 宁诺很是不解地望着她。 “阿诺啊,你……想不想知道从前丢失了的记忆?”阿雀低声缓缓道出,眼里却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自然,想。 宁诺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头皮正在渐渐发麻。这是这么多年来,师父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丢失了的记忆。还记得自己刚跟着师父不久时,总会在她面前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但师父从来不会正面回应这个问题,甚至一听到自己说起,就会变得格外严苛,久而久之,宁诺也识趣了,选择了闭口不言。 “若是想的话,就听师父的话,乖乖待在这儿,不用跟师父离开了。” 为什么,现在突然……宁诺转身想要写字。 阿雀左手一扬,拦住了她的动作,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1 继而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颇多疑问,但是这些疑问,我没办法为你解答,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以后你便会明白了。” 宁诺望着阿雀那双眼,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的沉重了起来,师父何曾,有过那样的一副神情,写着的,都是自己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但留在这里,自会有人陪着你,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找回你所丢失的一切记忆。” 自会有人……是,温珩吗? 宁诺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理不清也剪不断,自己已经平平淡淡地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些空白的记忆,似乎离自己很遥远,遥远到连它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却又能真切地感受到,它潜伏在内心里的悲伤至极和不可或缺。 阿雀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对她说:“不管结果如何,师父在家里等着你。” 说完也不等宁诺回应,便又翻窗离开了,只是那抹相同的紫色身影,此刻看起来却与方才骂骂咧咧翻窗而进的她,不一样了。宁诺自己也弄不懂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心里却暗自升起一种预感,似乎等到师父所说的那一天,如今的所有,都会崩塌成灰。 在以前,每次宁诺不开心,或者有心事的时候,都会选择一个人沿着花园里的小径,无目的地乱走。 温府的后花园是宁诺这么多年来走过的,最好看的一座。里面的花草林木,咋一眼望过去,并不像其他的花园那般色彩斑斓,姹紫嫣红一大片,却是独有一番雅致韵味,主要都是些浅色的小花草,一簇接着一簇,一丛挨着一丛,这里的空气也如同被洗涤过一般,舒爽好闻,教人心旷神怡。 宁诺也不知自己迷糊着转到了哪条路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切地脚步声,转身一看,是个陌生的家仆。 那个男丁终于找着人,总算是能停下喘喘气,不过也没喘上几口,就急忙说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后花园来了,之前忘了跟你说,我们这儿的后花园,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为何? 宁诺歪了歪脑袋,眨眼询问他。 “反正姑娘记住这一点就行了,温府其它地方随姑娘去,但后花园不行,若姑娘是在好奇,便去问世子吧,小人实在不可说。” 宁诺转过头,最后望了这片花园美景一眼,真是可惜了,这么美好清净的地方,居然不让进啊。 “本来全府的人都心知肚明着一点,没什么闲杂人会愿意靠近的,所以这御花园外也没设守卫,这次也怪不得姑娘,对了姑娘,我来是想通报你一声,江大人说有事找你。” 江大人? 谁啊? “跟小人来便是。”那个男丁说着,便在前方开起了路。 宁诺虽觉得奇怪,内心还有些抑不住的不安,但望着男丁越走越远的身影,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第九章 穿过一条被浓密绿荫盖着的小径,温府藏书阁的全身终于露了出来。微亮的阳光穿过繁乱枝叶铺洒而下,像是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洒了一大把白亮而透明的微小玉石。 宁诺止住脚步,望着那一扇半掩着的雕花窗扉,窗叶旁有位公子静静而坐,明亮的眼神全神贯注地流连在案台上的一幅画像上,一缕温柔缱绻的檀香烟缓缓升起,继而又在半空散失不见,整个画面都是那么的安静,纯美,让人舍不得去扰乱。 “为何不进来?”江覆玉稍稍抬起眼帘,唇角漾着淡然的笑意,声音沉缓而清澈。 他的笑与温珩的很不一样,除了都能够抚缓宁诺异常敏感的情绪。温珩的笑意,更多是一种温暖的调笑,像一团热烈的火焰席卷而来,让你逃不开躲不了,只能任由这团热火将自己整个包裹住,激起浑身的战栗。而江覆玉更像是炎炎夏日淅沥下着的小雨,值得欣赏,耐人寻味,但他的美好只是属于他自己,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宁诺突然回过神来,才想起眼前这位江大人有正事要找自己,面上闪过一丝懊悔之色,赶紧转身进了藏书阁。 “坐。”江覆玉为宁诺折了杯茶。 宁诺有些紧张,也不知见到这种大人物该如何反应,自己这般呆愣着,一定让他觉得很无礼吧。看着递到自己那方的热茶,宁诺一咬牙,俯身便对着江覆玉鞠了一个大躬,而后便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到了底。 “咳咳……”宁诺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白皙的脸颊被呛得微红,这茶也太苦了吧。 江覆玉还吃惊于方才行的那个超大礼,见她这模样,也是十分无奈地笑了:“怎么这般毛手毛脚的,不得不说,你与倾许,就是那个温世子,你们还真挺像的,难怪能走到一起去。” 宁诺明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羞怯地笑了一笑,内心深处可就不满了:我都这么卖力地表达敬意,居然还要说我毛手毛脚,长这么大杀鱼卖鱼,收拾家务还没遇到过强于我的人呢,这些大人物果然都很难相处。 江覆玉接过宁诺手中的杯子,又为她换了杯清水,说道:“倾许也不爱喝这茶,也是嫌苦,他那人啊,更爱酒一些。” 宁诺低眸望了眼手中精致小杯里明净的水面,心里有些松动和愧意。低着头端端正正坐着,双手暗戳戳地从腰间取出纸笔墨,摊开置上桌,宁诺把自己额前散下来的发丝往外拨了拨,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表示愿意配合一切正事。 “这个东西,是你的吗?”江覆玉将一张方正端秀的手帕放上桌面。 看着桌上跟随了自己数年的熟悉之物,宁诺轻车熟路般拿起它,放在太阳底下抖开瞧了一眼,就放在了自己身前。 江覆玉颔首,表示意料之中,继而说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 江覆玉问完这个问题,对面却久久都没有回响。 宁诺也很想回答他,但事实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看着递来的纸张上的文字,江覆玉眸中划过一抹失望。 宁诺提笔写道:“我失忆过,十岁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 “那你身边有其它的亲人吗?” 宁诺想了想,写道:“只有师父,但她不是大人要找的人,她也不知。”不知这张手帕的由来,只是说既然一直都在身上,就留着吧。 江覆玉轻咳两声,问道:“那你可有找过大夫,这失忆症,有的治吗?” “不知,看天命吧,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就全部想起来了。”又或者,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什么也想不起来。宁诺放下笔,心间突然涌起一阵酸涩。 虽然如今这样平淡过活着也不错,失去的那段经历或许无比糟糕,但是,宁诺还是想要忆起它,做梦都想。 人怎么可以没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2 有过去呢? “抱歉,是在下失言了。”江覆玉觉察到她神情上的异样,觉得惭愧,方才一心想要顺着她这条线索摸索,却忘记考虑她的感受。 宁诺唇角轻轻扯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写下:“不关你的事。” 把这张纸条递过去的时候,宁诺方才仔细打量起桌上的这一副精细的画像图。画像上的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身着一袭紫罗兰广袖长裙,柔软细长的青丝垂至腿边,被风拂起几束,更显清丽,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篮,正弯腰采撷着墙尾处的点点迎春。 真美好的一幅闺中小姐赏花采花的图景啊,宁诺不经意间看入了神,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纯美恬淡的经历。 “这是我母亲。”江覆玉唇角带着笑,缓缓开口。 你母亲的画像,为何会在温府的藏书阁啊。 似乎是看出了宁诺心中的疑问,江覆玉解释道:“倾许是在下的表弟,在下的母亲未出阁前,家就在武康王府。” 江覆玉轻手细腻地擦拭着画像上的灰尘,不放过一丝一毫。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和亲昵,那种毫无疏离的光芒是区别于对待其他人的,宁诺顿时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心中疑问写下了:“既然舍不得,为何不带走?” “这里放着的几乎都是在下母亲出阁前的画像和手记,本就是属于温府,也只有这里,还能寻得相似从前的温暖和平静吧,带回江家又如何,那里已经是物是人非,母亲在天之灵瞧见了,也是徒增伤悲。” 江覆玉不再开口,宁诺也不再多问,再挖下去就挖到人家伤口深处了,这番话宁诺虽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着觉得是与十一年前,发生在江府的纵火案有关,不过那场纵火案自己只是听人谈论过,其中内幕也无从了解。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后,江覆玉小心翼翼卷起画像,唇角勾了勾,提醒宁诺:“其实这藏书阁里,也有很多倾许的画像和手记,若你感兴趣,翻一翻说不定能翻到些惊喜。” ……谁对他感兴趣啊。 “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言罢,江覆玉便将画像夹在臂弯里走了出去。 宁诺紧紧抿着双唇,望了眼他的背影,内心无奈,不是自己亲口说的不会把这些东西带走的吗?果然,师父说的是对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江覆玉走后,整个藏书阁就又沉静了下来,宁诺半趴在桌面上,两个圆亮亮的眼珠子不停地在书架上扫荡着。 真的会有惊喜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温珩:小诺儿是知道自己正在面见男方亲戚,所以紧张到行直角大礼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珩扬天哈哈大笑,宁诺一怒拂袖走人。 温珩:屌注孤.jpg ☆、第十章 夜初静,月流光,寂静的石板路上,只闻雨点般落下的脚步声和两旁窸窣悦耳的秋蝉鸣叫。 宁诺恍惚中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愈拉愈近。转身看清来人,宁诺倒抽一口冷气,慌手忙脚地把怀里捧着的东西藏到了身后。 “哎哟哎哟……”小包人还没彻底跑来跟前,一阵吃痛声就接连不断地飘了过来。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盘点心,另一手扶着小腹,神色痛苦,额角还冒着几滴冷汗。 小包焦急说道:“宁姑娘,我这本来是想把这盘点心给世子送去的,我家世子他每晚都有吃宵夜的习惯,可是你看我这……” 他殷切恳求地望着宁诺,一边眼神示意着茅厕的方向,仿佛宁诺只要一个不答应,他就能直接躺死在路上。 “宁姑娘你行行好,帮我这个忙吧,没关系的,只是送盘点心而已!”小包也不等她答应,就把盘子整个塞进了她的怀里,接着便转身就跑,跑了一会儿发觉不对,自己似乎跑得太健康了点儿。 “哎哟哎哟……”于是赶紧又捧起肚子艰难而行。 看着手里的这盘红豆糯米糍,香甜软糯,芳香四溢,宁诺舔了舔下唇,肚子敲锣打鼓地抗议了起来,方才在藏书阁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晚膳都还没吃呢。 这个温珩,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小包见自己终于走出了宁诺的视线范围,这才伸直了自己的胳膊腿,大步迈开走了起来。 “世子也真是的,替他磨墨这种事,不是一直都是交给我来做的吗?非要让我绕个大圈子把宁姑娘给他叫去,难道世子嫌弃我了?” “房间也要她收拾,墨也要她来磨,等到以后,衣服也要让她来帮穿,人也要靠她来哄……” 小包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手中细嫩的小草也被扯成了两截,他觉得自己的人身价值受到了严重威胁。 宁诺敲开温珩的门时,温珩正端坐在书案后,提着袖子专注写字,浓墨在雪白的宣纸上描摹晕散,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笔一划像是勾勒出了那重峦叠嶂,悬河泻水。宁诺自小就没怎么接触过这些风雅之事,每每见着,都会心生羡慕,入迷其中。 “小诺儿,在门口站着作何,快进来坐。”温珩把笔挂回笔架,站起身来。 果然,又是这样。 宁诺真的挺想在纸上写下“开口毁”三个大字,再贴上温珩的脑门。 宁诺当然没有真的坐下喝茶,夜色已晚,她还想赶紧回偏房睡觉呢。于是将糯米糍放在桌上后,宁诺便准备转身走人,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委身行礼示意一下的,但一想到白天闹出的笑话,宁诺还是默默打消了这个想法。 “去哪儿啊?” 废话,当然是回去睡觉。 “哦对了,你住的地方不在偏房。”温珩又道。 不在偏房?宁诺回过头,面上写着疑色。 温珩随手拿起一个圆乎乎的糯米糍,极其享受般地尝了起来,冲着宁诺挤眉弄眼说道:“我让小包把对面的空房给收拾出来了,之前我用来放置旧东西的,你就住那儿吧。” 宁诺看着他,又转身看着对门那件空屋子,内心七上八下的,故意住的这么近,这个家伙揣什么心思呢,宁诺顿时懊悔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是钻进了狼窝子。 “你不是我的贴身丫鬟吗,自然是要贴在一起了,我也是为你图个方便,不然以后我叫到你,这跑上跑下的多费劲。”温珩挑眉一笑。 见她没反应,温珩拿起一个糯米糍,道:“可香了,吃吗?” 宁诺身体巍然不动,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俯身抽出纸笔写起字来。 温珩还以为她是要拒绝,哪知凑近一看,才看清那行小字是“洗手了吗?” “真洗过了,不信你摸摸。”温珩把手递了过去。 宁诺侧过身躲了躲,见他还不把手收回去,两只眼珠子一转溜,把藏在袖子里的右手露了出来,轻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3 轻地放在了温珩悬在空中的那只手掌上。 宁诺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温珩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原本只是想逗逗这个小姑娘,哪知这次宁诺居然选择了配合,一时之间自己也惘然了,现在该做什么才好呢…… 温珩还没纠结出个结果,就被掉落在自己掌心的一只虎甲虫给闪瞎了眼,掌心酥麻的触感刚涌入温珩的神经,温珩便同一只惊弓之鸟般一下子扔开虫,逃命般钻进了书案底下,连惊叫一声都没来得及。 看着书案下的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宁诺也绷不住了,咧开嘴无声嗤笑着,平时多能臭贫的一个人啊,结果真如手记上所写,本质上还是一个书呆子,居然真的怕虫怕到这个地步。 片刻后,温珩稍微平复了情绪,才从书案底下爬了出来,只是两眼依旧在房间里扫来扫去,生怕一个不留神,那只虫子在他眼底下又爬出来。 “小诺儿,你也太坏了吧!” 宁诺摸了摸自己的前发,显得很是无辜。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在装无辜,她是真的觉得这些小虫子挺好玩儿的,分明一点也不吓人,故而有些难以理解面前人这般风声鹤唳的表现。 “我跟你说,我最怕这些东西了,要是房间里出现了它们的身影,那这整间屋子就都是它们的了。” 宁诺更不理解了,这人可真奇怪,别人欺负他,他还白送一间屋子出去。 “所以说,今晚我不睡这里了。” 哦? “那就只能跟你将就着挤一挤了。” 温珩虽心有余悸,但佳人在侧,不撩白不撩,硬是挤出了一个苍白的调笑。 最后,宁诺关好房门,把怀里藏着的手记放上木桌,接着躺上柔软的小床,盖好温暖的棉被,从半敞开的窗扉往外望去,正好能看到抄起双手半躺在树枝上,生无可恋般的温珩。 宁诺突然有些心虚,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写个道歉的纸条,原来虫子真的可以把人吓成这样啊,那下次还是别再这样恶作剧了。 温珩的房间里,小包正一手拿着扫帚,一手端着水盆,肩上还搭着一张毛巾,哼哧哼哧地清扫着整个房间,顺便再把那个罪魁祸首给抓出来。 这工作着实太累,小包干不了多久,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阵,但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 世子还是非常需要我的,诶嘿。 ☆、第十一章 夹着寒意的晚风卷入宁诺的脖颈,她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刚袭来的困意一时间又消失殆尽。 又是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宁诺终于放弃了抵抗,既然睡不着,不如下床走走。 宁诺重新挑亮桌上的烛光,关上虚掩着的窗扉,院子里的花树上,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只留下靠着树干的那具古旧的木梯。 宁诺看着那具木梯,想着温珩靠它爬墙爬树的画面,忍不住嗤笑出声,那嗤笑声短促而略显沙哑,更多的,是一种的陌生感。宁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脑海里还在不断重复着方才那声突如其来的嗤笑声,那是,她的声音。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了。 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坐回了凳子上,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第一次生出了想要说出一句话的冲动,但当她打开双唇之时,内心却突然涌出一阵酸涩和痛苦,像是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她就那么呆愣地坐着,半张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酸涩。 痛苦。 恐惧。 桌上烛光陡然一颤。 像是噩梦醒来一般,宁诺终于从方才笼罩着自己的密网中挣脱出来,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双唇也抹上了一丝苍白,口中干涩难忍,宁诺喘着粗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惊魂未定之时,宁诺鬼斧神差地将那本从藏书阁里翻到的手记拿了过来,翻开第一页,再次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 前面十页,都是温珩孩提时期记下的,所以全都是些毫无章法的乱涂乱画,有些笔画像是汉字,有些笔画像是图案,努力一点去拼凑,再加上想象的话,或许还可以看出这一页画了一只蚱蜢。 宁诺一页一页地翻动着,这些七零八落的东西,拥有着和温珩一样特殊的魔力,看似讪皮讪脸,却有着能够抚慰人心的力量。 翻到这本手记的中间部分,已经可以看到上面文字质的转变了,字体虽尚显稚嫩,但已经非常文雅好看,内容上也有逻辑性了。这十几页都是幼年温珩记下的。 …… 父亲说要教我学武,因为他是武康王,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我有一日也会成为父亲那样的大将军。 …… 我生病了,每天都在睡大觉,娘亲她们整日忙来忙去,好累。但是父亲说他不让我学武了。我当不了大将军了。 今天夫子称赞了我写的文章,娘亲听后很开心地奖励了我,但父亲还是板着脸让我不可自傲,他的表情特别像今天书院里被我们弄生气的那头秃驴。 书院小虎子的妹妹吵着要嫁给我,还威胁说如果我不上门来提亲,就要把她哥扔进河里喂鱼。可是我才八岁啊,听说小孩子成亲会变成穷光蛋,所以就算小虎子被扔进河里,我也坚决不能从。 昨日我和小虎子绝交了,因为他故意拿虫子来吓我,害得我在书院里出丑,但是今日我们和好了,因为他送了我一只蚱蜢。娘亲在一旁笑话我,说我可能是世间唯一一个怕虫子却爱蚂蚱的孩子。 …… 读着这一页页活泼可爱的小故事,宁诺都可以想象到那个时候,个子小小的温珩,每天放学后趴在木桌上一本正经地叙说着今日发生的趣事。 不知不觉间,唇角已经不经意扬起。 手中沁着木香的书页在手中缓缓翻动,宁诺正意犹未尽,手记却已经见了底。 怎么会,宁诺心生困惑,又朝后翻了翻,确定这本手记后面还有数十的空白页,为什么只记到幼年就没有了呢? 一股浓重的遗憾之感击中宁诺的内心,如果这本手记记录完整的话,就能看到少年温珩的那些小心思了,什么春心暗涌,初生叛逆之类的,简直不要太精彩。 宁诺目光移到这本手记的最后一段内容,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明日是我的九岁生辰,又可以出去骑大马了。 既然明日就是九岁生辰,可以出去骑大马,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都没有再写了呢? 对了,宁诺脑海中突然闪过方才看过的文字,温珩小时候经常写到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家人的关系似乎也很美满和睦,那为何今日都没有见到他们,甚至没听到温府里任何人提起过。 先是师父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再是温府不允进入的后花园,然后是江覆玉找自己打听手帕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4 的主人,现在又是温珩手记上的九岁之谜和消失的父母。 宁诺这晚上是彻底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诺:听说书院虎子的妹妹想要嫁给你,貌似你也很想娶啊~~~ 温珩:关注点不对吧喂…… ☆、第十二章 旦日清晨。 门外传来三声扣响,一阵夹着肉香味儿的空气直接穿门而入。 “世子,起了么?”门外传来小包试探般的声音。 “嗯……”温珩裹了裹被子,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声,眼皮重的跟加了两斤砣似的,昨晚跟那黑糊糊的虫缠斗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脑袋才沾上了枕头,温珩有种自己才刚睡下的错觉。 “世子,该用早膳了,这是您最喜欢吃的鸡肉粥啊。” “嗯……” “世子您声音为何听上去如此虚弱,难道还在心悸昨夜那只虫?” “虫……”温珩终于睁开双眼,惺忪中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只黑虫晃动着肥溜溜身子的画面。 温珩腾起身子,问小包:“她是怎么知道我害怕虫子的,其它下人平日都不敢提这事儿,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小包手中的粥盅差点没拿稳,他急忙摇晃着脑袋解释道:“不是我啊,我发誓!” 温珩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声道:“一般天天把‘我发誓’三字挂在嘴边的人,都信不得。” “真的不是我啊……”小包闻言都快哭出来了。 “罚你三天不准吃包子。”温珩端起粥盅,尝了小口。他自然是知道小包何其无辜,但昨日受惊又出丑的那份气憋在胸口,同睡梦中被突然叫醒的起床气再一叠加,他温珩再怎么会憋气,此时都要漏上几分。 小包顿时被五雷轰顶:“三天啊……” “那五天。” “诶,那不是宁姑娘吗,她站在外面作何,我去叫她进来坐坐啊。”小包这次也学聪明了,赶紧把话题转到宁诺身上,至于温珩之前在说些什么,自然是没有听到。 温珩闻言也偷摸着朝门外望了一眼,只见宁诺后背倚着那棵花树,饶有心事地站立着,见小包在唤她,也不见犹豫就真的走了过来。 温珩刹时感觉心情清爽了不少。 “宁姑娘,评评理啊,我分明没有告诉过你世子他害怕虫子的事情嘛,现在世子冤枉我,还想罚我三天不准吃包子!”小包悲愤交加,鼓着腮帮子朝着宁诺低声怨道。 宁诺内心毫无波澜,但仍是友好地点了点头。 毕竟三天不准吃包子这种惩罚似乎根本不能算作惩罚。 “起这么早?”宁诺前脚刚踏进房门,就听见温珩傻笑着招呼道。 宁诺彻底进了屋,关好房门后转身将一本手记放在了温珩身前的圆桌上,微微颔首。 “这是……”温珩觉得这本手记既熟悉又陌生,边询问着边随手翻了翻。 察觉到温珩眼底掠过的各种神色,宁诺抿唇,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不等温珩开口说话,宁诺便先行一步拿出纸笔,写道:“这便是我知晓你怕虫的原因。” 温珩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连小包都不忍直视,他一会儿翻翻手记,一会儿看看宁诺,懊悔问道:“藏书阁?我堂兄?”不带这样卖弟弟的吧。 “你都看完了?”温珩问她。 宁诺拧着手指头,点了点头。 “其实记得都是些无聊玩意儿。”温珩手撑着脑袋,生无可恋地说着,脑海里飞速回忆着自己都往上面写过哪些玩意儿,小时候偷鸡摸狗绑夫子这些事情千万别让她给看去了啊。 宁诺接着写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温珩这本手记其实一点都不无聊,宁诺自看完后,心里一直好奇着,但关于他的父母这些隐私的家事宁诺并不打算询问,她要问的,是温珩误打误撞记下的一件足够神奇的事情。 宁诺拿过手记,翻到特定的一页,再递了回去,手指点了点其中的一个段落。 虎子的妹妹朝我家寄了一封信,还好李叔叔先把信交给了我,而不是我父亲,里面的内容,唉那叫一个受不了,避免被别人发现,我就用娘教我的法子把字儿给遮住了,看着白纸一张,扔了干净! 可能是记忆太久远,温珩自己看着也觉得新奇又好玩儿,沉思片刻才终于彻底忆起来。 “这是用我们温家特制的药水做到的,我父亲是武康王,常年征战在外,军营里时常会接发一些密报,为了让保密性更加稳固,他就自创了这种药水,往纸上一抹,字就会消失,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找不回来,除非再用我们家的药水浸泡半个时辰,直到现在,我父虽已经不再率兵出征,但战场上还兴用着这种药水呢。” 温珩说到最后,双眼突然一亮,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击中,顿时觉得血液都有些沸腾。 “小诺儿,你可真是我的指路明灯啊!” 宁诺歪了歪脑袋,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激动。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一定就是这样的,小包,你去叫江大人过来一趟。” 小包出去后,温珩自顾自地在房间里翻找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宁诺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来来回回的身影,内心竟也有点隐隐激动,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诶。 “找到了!” 温珩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之物的积灰,如释重负的扬唇笑了,自语说着:“还好没有丢啊。” 宁诺手指故意碰了碰茶盅,发出一声低沉的响声。 温珩转过眼来,把手中的一张白纸递到桌上,对她说:“这是我前几日走在街上,一位陌生人特意塞给我的,当时我还没在意,结果不出几日,我就遇上了刺杀,就是你救我那次,我觉着这世上没那么凑巧的事,刚好那刺杀一事我与兄长一直没有头绪,如果这张纸条上有玄机的话,应当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如果我温家的药水真的能让这上面的文字显现,那可就有意思了,要知道这种药水的配方,除了上贡给朝廷外,只有温家的人才会有,但朝廷不会泄密配方,亦不会大街上给我传什么纸条,所以只剩下后者的可能性啊。” ☆、第十三章 小包去接待江覆玉,宁诺则跟着温珩去了趟温府的地下仓库。 地下仓库的入口在温府最北面的一间主卧里,这间房宽大且豪华,被整理得一尘不染,但各种物品的摆放和空落落的床铺暴露了这间房已经很久无人居住。 宁诺觉得这可能是温珩父母的房间,但她却不敢明问,不知何故,她总觉着这其中背景极其复杂。 温珩也不知触碰到了何处机关,就听见地板上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便在地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5 上开了个口子,铺天盖地的灰尘肆意卷来,呛得两人鼻头一阵发痒。 温珩朝宁诺伸出一只手,低声说道:“下面很黑,路也挺陡,我带着你走。” 宁诺很想告诉他,自己会武,摸黑走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你手上不是带了蜡烛的嘛。但脑海里虽思绪万千,嘴上却迟迟发不出一句,温珩的手还在半空中悬着,又听见他催促了一声,宁诺心一横,身体比她的大脑率先作了决定,那双纤细白皙的手终是递了过去。 感受到手心包裹住的一片柔软和温热,温珩转过身走进了那黑沉沉的地道,另一只手上的烛火微微摇曳着,衬亮了温珩嘴角那一抹温柔且肆意的偷笑。 或许此时的宁诺也没发现,比含羞草还敏感的自己,除了相伴数年的师父,分明抗拒着身边所有的人,却在此刻,再次被打破心防。 “这个地方,我已经好久没来过了,以前是好奇想进却不被允许,之后是不愿再来此。” 他举着蜡烛在柜子了翻找着,同时絮絮道着这些七零八碎的话语。宁诺站在角落的暗处,细细聆听着。 “这里就像个杂物收容所,什么玩意儿都有,大至军事重物,小至我幼时穿过的第一双鞋。” 黑暗中窸窸窣窣翻动物品的声响未曾间断,但一声压抑的喘气声却瞬间清晰。温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低到快要听不清晰,宁诺以前不知晓,原来一个人的说话声也可以如歌声那般,悲戚的情绪如同一道暴雨般倾泻而下。 “我小时候每次偷跑进来,被我父亲发现,就会被狠揍一顿,因为他担心我会调皮毁了他的兵书地图什么的,但是我娘说,这地下仓库里,最珍贵的其实还是我穿过的第一双绣着老虎花纹的软鞋。” 端着蜡烛的那只手突然被半握住,温珩陡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侧过头来,视线轻轻地落在覆着自己那只手的葇荑之上。 宁诺抽走他手中的蜡烛,正色着挺了挺身子,另一只手轻轻把他侧着的身子推了回去。 温珩了然一笑,也不再说话,继续专注地寻找那瓶神奇的药水去了。 愚笨如自己,宁诺也找不着什么好的办法安慰一下那家伙,只好选择帮他分担点,也不知道那家伙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反正只能做到这份上了,再明显点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找到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划过耳边,宁诺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出去了啊。 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小瓶子,里面的药水当真如此奇妙么。 宁诺等人围着木桌上一个普通的乳白瓷瓶细细打量着,就差拿出一个透镜出来从里到外观察一番了。 “找了这么久,为何不直接用配方兑药?”江覆玉手捧着一杯茶,启唇便问。 “若是用配方,那会用时更久,光是找材料就至少得耗上一整日。” “既然如此,那便试试看吧。” 江覆玉言罢,温珩便将药品里的液体缓缓倒入一个瓷碗中,之后又取出了那张空白的纸条,将其浸入了碗中。 “半个时辰,便知分晓。”温珩面上不见丝毫情绪,只是坐回木凳上那一刹那,宁诺觉得他像是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 半个时辰,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严肃,江覆玉和温珩的目光一直都流连在那张沉浸在药水中的纸上,彼此间沉默无言,目光压抑。宁诺和小包两人大眼对着小眼,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事,只是无声地唉声叹气了好几次。 这场默契的沉默是被小包突来的一声咳嗽打破的。 “抱歉啊世子,突然嗓子有点痒痒,你们继续继续……”看着瞬间包裹住自己的三道目光,小包顿时做出一副“好汉饶命”样。 温珩面不改色,道:“不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碗里取出那张看起来已经被浸烂了的纸,转眼间就让其平躺在窗台上,烤着太阳。 小包阴差阳错提出了宁诺心中的疑问:“世子,这纸都被泡烂了,还能行吗?” 温珩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言。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这张纸的玄机也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温珩将其平铺在桌面上,以便所有人都能够清楚地看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纸上一片密集骇人的血滴,鲜艳地似乎快要滴下来。 “这是何意?”江覆玉心中一咯噔。 温珩倒是显得很平静,道:“或许是想提示我,近期会有杀身之祸吧,之后也确实应验了。” 江覆玉心有余悸,将那页全是血的纸张翻了过去。 “果然,有夹层。” 将夹层那页取出来后,发现竟是一张叠好的纸,纸张有些泛黄,还有些粗糙,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幅模糊的地图。 温珩双眉微微蹙起,不解道:“这上面只划出了两个地方,这算什么,也算地图吗?” 宁诺也凑过去瞅了眼,的确是一张地图,划出了以平阳城为起点,往东北途经的三个城市,其中有两个地方用鲜红的圆给重点圈了起来,分别是青宁城与安东城的武临山。 武临山。 宁诺脑海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师父每年都带着自己去采药游猎的山头,不就叫这个名儿吗? ☆、第十四章 “兄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青宁城听着有些耳熟?”温珩视线流连在地图上那个被更大的圆圈起来的地方。 江覆玉道:“青宁城接临平阳城,也算个繁华大城,山明水秀,地杰人灵,自是人人皆知。”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珩抬起一只手,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你还记得梁钰山吗,就是那个时常跑来骗我酒喝的小子,去年刚考中探花那个。” 江覆玉想了想,嗯了一声,脑海里也浮现出那个高高瘦瘦,总爱背着双手的书生模样。 “与梁大人又有何关系?”江覆玉问。 “一个多月前梁钰山来找我喝酒时曾跟我说,皇上要将他调任到青宁城做地方官,因为这个理由,我可是被他坑走了好几坛上好的酒酿,说是什么要为他践行。”温珩一边将模糊的记忆拼凑起来,一边悔愤至极。 “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人还赖着没走呢。”小包在一旁笑呵呵地又朝温珩补了一刀。 温珩悠悠道:“读书人,身子骨弱,一不小心着了凉染了风寒,皇上心疼他的臣子,自然不舍得让他病着出城咯,正好啊,老朋友卧病在床,我又岂能不去探望呢?” 江覆玉亦点头附议,说道:“也是,这世间无巧不成书,去试探一番也好,就算两件事实无关联,我与梁大人既为同僚,于情于理也当该探望,卧病在床一整月,想必梁大人除了感染风寒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6 ,也是积劳成疾,大人平日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当真是辛苦至极。” “当真是垂范百世,辛苦至极,吾等必效仿之……”软塌上躺着的某人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荔枝,一边举着封书信浪声浪气念叨着。 “尔等必效仿之,效法啥,一个二个争着要累出毛病,我看他们不必再努力制造工伤了,因为本来脑子就有毛病。” “以后这些无关紧要的信不用再送来了,把送来的吃食留下便成,其他的礼物都扔库房里去。” …… 窗边金丝笼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格外悦耳。 梁钰山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正想着要不要哼首小曲儿,都说四月艳阳天,胜却人间无数,但对于累死累活忙了大半年的梁钰山来说,这因病休假的一月才是真正天上人间的生活,青宁城的事便让那老头子先忙活着,自己还可以病得更久一些。 两月前,皇上一道圣旨,便让梁钰山从平阳城调去了青宁城,而青宁城的前任太守,正好要告老还乡,想必这也是调任他前去的理由之一,那位前任太守,名为郑业,梁钰山与他最初相看两厌,明里暗里各种较劲,但如此久了,竟奇迹般生出一股子兮兮相惜,两人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了。 这次换任,郑业是绝对不会擦干净大门侯着他去的,这点梁钰山心里跟明镜似的,说不定还会故意给他留上一堆烂摊子收拾,比如老王家的鸡被偷了,老李家的媳妇儿跟人打架了,老吴家的儿子跑到衙门当口尿尿之类的。 若是真的顺着皇上指的时间去了,又得被折腾一番,或许是老天爷都心生怜惜,及时帮了他一把。 “大人……” 梁钰山摆了摆手,打断来人:“吃的留下就好。” 管家神色复杂,继续道:“不是的大人,这是,皇宫来的信件。” 梁钰山腾起身子,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拿来我看看。” 梁钰山一目十行读完正封信,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眼里布满了不可置信的哀色。 管家不安道:“大人,您还好吗?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你先出去。”梁钰山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是。” 管家出去不到一盏茶时间,便又折返回来,脚步匆匆。 梁钰山按揉着太阳穴,无力说道:“又怎么了?” 管家答:“大人,武康王世子来了。” …… “让他进来。” 温珩脚步刚一踏进梁钰山的卧房,便觉察到气氛的不对,他太了解梁钰山,这会儿内心也隐隐不安起来。 小包自然而然的守在了门外,宁诺没留意,跟着温珩走了进去,等进了屋才发现小包是等在门外的,顿时心生懊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眼四处瞅了瞅,看见一个扎着小辫的丫头正恭敬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宁诺跟抓到救命稻草般偷溜了过去,跟那丫鬟并排着站好。 小丫鬟斜着眼睛瞅了瞅宁诺,似是有些惊愣。宁诺便也侧过头瞅了瞅那小丫鬟,似是有些茫然。 一阵风吹过窗框,窗框撞在墙上,发出一声轻响。 两个姑娘都如同惊弓之鸟般将脑袋转了回去,扎着小辫的丫鬟微垂着头,两手交握置于腹前,显得很是唯诺谦卑,而宁诺还直着身子,右手捋了捋自己的前发,心里暗自叫苦着,这当丫鬟的破差事儿比卖鱼辛苦一万倍。 “去给世子添茶。”梁钰山突然开口。 宁诺身边的小丫鬟微微委身,便转身忙活去了。 “这位是?”梁钰山望了眼宁诺。 察觉到梁钰山的目光,宁诺惊得朝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墙面上的木架子,一册书卷被撞落,刚好砸在了宁诺脑袋上。宁诺懊悔地咬着下唇,简直是丢人丢大发了。 温珩低头轻轻笑了笑,道:“她啊,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既然如此,姑娘站着作何,快坐过来。”梁钰山招呼道。 不了不了,宁诺扯出一丝假笑,急忙摇头。 江覆玉也劝道:“你便过来坐吧。” 宁诺一副“好汉饶命”的模样,心想你们就不能赶紧说正事吗?作甚一直在我身上纠缠。 僵持了一会儿,温珩也走了过来,朝她低声说道:“别担心,有我在,其他人欺负不着你。 宁诺巍然不动稳如山。 温珩嘴角抽了抽,继续说:“给我个面子,算你个人情,之后我允你一个条件,你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我都配合,如何?” 宁诺眼瞳动了动。 “除了离开我。” 这人真是,傻乎乎的。 宁诺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果真移了移步子,朝着桌边走去。 梁钰山打趣道:“行啊,这姑娘只卖你一个人的面子啊。” 温珩唇角漾起肆意的微笑,一字一句得意道:“因为我是特别的啊。” ☆、第十五章 “温世子所为何事?若是来探望本官,怎可空手而来?”梁钰山口中说着打趣之语,面上却无丝毫打趣之色。 温珩看了眼他的眼睛,正色道:“行了,在我面前别装这些有的没有,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梁钰山双眼一凛,宁诺心中隐隐不安,似乎周围的空气都正在下沉。 “刚皇城来信,说郑大人出事了,要我三日内出发去往青宁城,具体事宜信上也没有说明。” …… “郑业?那位前任青宁城太守?”温珩也是一惊,又道:“不是说要告老还乡了吗?怎么会突然出事了?听这情况,也不是意外出故。” 梁钰山面色平常,甚至连口气也没有叹,只是在床沿上呆坐了许久。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事不宜迟,现下我就去收拾行李,今晚便启程。”梁钰山将“现下”二字咬的很重,他的确是坐不住了,从收到信的那一刻起,心就早已经飞去了那成为故人身亡之处的青宁城。 梁钰山眼神望向温珩,问道:“若你有什么要事,便赶紧说,如若可以,今日我会尽力助你解决。” 温珩心下一暖:“也不是什么要事,就是想问一下大人,对青宁城的了解如何?” “我要去那儿当官,自是做了充足准备,你想问什么?” 手中的茶杯被轻巧摆弄着,温珩思忖了片刻,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该问什么具体的问题,不如先说说那个城市有无什么特别之处,比如有什么恐怖传说,或是连环杀手……” 梁钰山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每个城市都会有的,算不上什么特别之处,且大多都是无稽之谈,口口相传的夸张之物,至于其它的……青宁城并不算大,但地理位置很有优势,商贸发展得很好,除此之外,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城市,你若对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7 此感兴趣,可以亲自去上一趟。” “近日去不了,商行那边的事情太多,我还要赶着去处理,码头那边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幺蛾子。”温珩放下手中的茶杯,似是话锋突然转到此处,一想到堆积着的大堆要务,就脑仁子生疼。 宁诺心中感叹,只知道这家伙是个甩手世子,坐吃家室,原来私底下也承办着商行啊。 “不是有钱叔在吗?”梁钰山又问。 “钱叔家里有事,给他放假了。” “真的不打算入仕途吗?”默了片刻,梁钰山突然问道。 温珩轻笑,摆了摆手,沉声道:“志不在此,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没谈几句,温珩便起身告辞,一干人无言走出了梁府,宁诺差点都忘记了他们最初来此的目的,此行好像什么都没问到。 “不如我去一趟青宁城吧。”沉默许久的江覆玉突然开口。 “不必,你宫学里的事也挺多的,只不过是一张无来处可寻的地图而已,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即使真放不下心,等我这几日忙过,再去看看也不迟。” 宁诺脑袋里打着结,想着方才梁钰山说的那番话,就算真的去了那青宁城,或许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毕竟是一整座城市,除了商贸繁华外也无其它特别之处。 此时此刻宁诺也很想说上一句话,说她其实也可以帮忙去一趟的,毕竟她很闲,非常闲。 日子不咸不淡地又过了大半月,宁诺住在温府里,整日不是在书房里给温珩磨墨,就是在书房里替温珩整理账单。起初宁诺也是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她宁愿去打扫屋子,洗衣做饭,也不愿日日夜夜待在散发着催眠香的书房里呵欠连天。 没办法,她虽觉得这些事情,温珩做起来的模样特别的清风明月,但让她成天面对着这些枯燥的记录,整页整页的之乎者也,脑子里便再也想象不出清风或是明月的美好模样了,眼前模糊闪现的,全是飘着的床榻的影子。 但温珩十分严肃地对她说:“贴身丫鬟就必须贴身,这是全世界的规矩。” 走哪儿跟哪儿,做牛做马,嗯。 “小诺儿,你说人在什么时候会意识抽离?” 宁诺昏昏欲睡,在心里顺势回答着:“欲睡不能睡。” 温珩噗嗤一笑,笑声很轻,接着又道:“那你说,意识抽离的人一般会做出什么事来?” 宁诺迷糊着半睁开眼睛,低下头回望着他,眼前世界还在天旋地转,面前的温珩也一直飘来飘去的,晃得宁诺脑袋直发晕。 “别的人自然只会干出些蠢事,但小诺儿不一样,小诺儿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可爱的。” 温珩嘴角漾着笑意,见宁诺还未有清醒之意,便清咳一声,又道了句:“夜已深,你也辛苦了,回去睡吧。” 果然,一听这话,宁诺马上支起了身子,眼眸里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可还未来得及感受愉悦,宁诺就感受到手背上一阵异样,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一手拿着墨石,将自己的手背当成了砚台,还认真地磨起了墨,现在睡意缓去,宁诺终于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丝丝麻意,手背上沾着的乌漆墨黑的颜色似乎是给自己的蠢事盖下的一个印章。 “真的有这么无聊吗?”温珩拖着尾音缓缓说道,手指在砚台上轻轻敲着。 宁诺既懊悔又委屈地垂下眼眸,默了点头。 “不然,明日带你出去玩如何?” 宁诺两眼一亮,心里真的有些许期待,毕竟自己已经待在这书房里闷了好久了。 温珩见她眼中见了光彩,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想去哪里玩?” 宁诺很认真地思考着,她喜欢出去玩,但她却真的不知道想要去哪里玩。 “集市?” 宁诺摇头,人太多的地方,她不喜欢。 “我就知道,那去游湖?” 宁诺脑海中浮现出湖光山水色的波光潋滟,心中为之所动。 “还可以去游山赏花。” “晚上可以去天塔上看灯火。” …… 宁诺幻想着湖水波光,山花烂漫,灯火辉煌的美景,心中一动,露出了微笑。 温珩也幻想着与她并肩欣赏着人间山河,心中一甜,也露出了微笑。 ☆、第十六章 第二日一早,宁诺便穿戴整齐出了房门,望着半百米开外的那件紧闭着的房门,宁诺不由自主理着前额的发丝,心里这莫名滋生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昨夜睡得太沉,现在脑袋还有些发晕,宁诺自己解释着。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拨弄门扇的声响,宁诺此时正面向着温珩的房门站着,总觉得自己所站之处太过显眼,条件反射般想要转身将自己稍微隐个身。 “宁姑娘,你来找世子的吗?”推门而出的人却不是温珩。 宁诺呆望着哭丧着脸的小包,心上五雷轰顶,这,这,这人为何会从他房间里出来? 小包也知道宁诺不会回答他,便又自顾自说了起来:“世子现在可能,正在忙诶。” 忙? 宁诺内心冉冉升起的小火苗一瞬间就被浇熄了。不是说好要带人家出去玩的嘛…… “宁姑娘你心情也不好吗?我也是诶。”小包哀叹出声:“昨夜青宁城百里加急送来一封信,世子阅后就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抱着坛酒就跑去后山了,也不许我跟着,今一大早回来就一个人钻进厨房,也不肯开口说句话,就默默地一个人做着饭菜,之后便端着去了后花园。” 宁诺心下一紧,这后花园里,到底有着什么。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为何会让温珩变成这样,他从不会这样展现出自己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就好像,他从来也不会觉得难过和受挫。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小包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恳切。 宁诺愣神中点了点头,她似乎隐隐知晓小包要自己帮着忙是什么。 “你能不能去一趟后花园,我担心世子他……”小包欲言又止,似是有着难言之隐,因此难以表达清楚。 看着他这副着急的模样,宁诺只好点了点头。 小包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很多事情,你去了便明白了,世子应当不会和你隐瞒的,至于我,说来惭愧,不仅是因为世子不让我去,也是由于,我不太敢……”小包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埋越深。 宁诺内心恍惚,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崩塌。温珩啊温珩,你独自在面对着的,究竟是什么呢? 宁诺上一次走进这座后花园,还流连感叹于景色之美丽,而此刻走在相同的小径上,目光落在相同的花草林木上,心境却已经大为不同。宁诺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再去欣赏美景,心里缠缠绕绕的都是温珩的模样,她并未亲眼看到过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8 ,但温珩抱着破碎的酒坛子,呆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时,那抹落寞的背影又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宁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路上兜兜转转,也不知什么时候,穿梭进了花园深处,宁诺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瓷器破碎声。 “啪”的一声,宁诺随即止住脚步。 循声走去,两旁的密林随着脚步往后退去,一个古朴雅致的厢房映入了宁诺眼帘。 耳边的喧嚣愈演愈烈,里面掺杂着破碎声,推攘声,甚至是怒骂声,一声一声,犹如骇人的惊雷在脑袋里炸开。 宁诺终于明白小包所说的他不敢是为何意了,光是站在门外,宁诺便已经是心惊肉跳,这屋子里面的,是疯子,是屠夫,是魔鬼,还是何物? 但能联想到的,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之物罢了。 “别闹了,我要走了。”是温珩的声音,音色极冷,尾音却带着些微不可查地颤抖。 宁诺一瞬间推门跑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惊愕之色在温珩面上僵住,也就在那一瞬间,他挡在了门口那人的身前,动作急灼,呼吸不均。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宁诺觉察到温珩身上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屋子里传来一阵清晰缓慢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正在朝着他们靠近,宁诺正欲挥开温珩,却突然听到一个沧桑狠厉的声音。 “你居然怕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快滚出去,否则这些菜盘子我敢摔,这个小丫头我也不介意当你面撕了。” “我现在就走,你好生歇着。”温珩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费力说完整了此句。 宁诺被温珩牢牢护在背后,面颊紧贴着他的背部,看不清楚屋子里发生的情况,刺鼻的血腥味还在刺激着宁诺的嗅觉,她突然觉得内心生出一丝绞痛。 温珩无奈,也不想再做停留,准备转身带着宁诺离开,却突然腰间传来一阵温热,温珩还在愣神,就被宁诺圈着腰间推向了另一侧。 宁诺面不改色上前两步,这才看清楚了那个发狠说要撕了自己的角色。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造型凌乱的中年男人,衣裳蓬乱,表情狰狞,脸上手上的青筋暴起,像是随时都可能会爆开,宁诺不禁愣住,这人就是个疯子。 地上瓷盘被摔得七零八碎,还蒸腾着热气的饭菜被狼狈地倒在地上,与肮脏的灰尘血泥揉作一团,房间里玄关,衣柜等都被推到在地上,震起的铺天尘土还弥漫在空中,呛得人口鼻生疼。 这人不仅是疯子,还是个恶魔。 宁诺不再犹豫,抬手攻了过去。 本以为这人就是个使蛮力的疯男人,宁诺想着三招之内便可将他制服,可谁知那男人抬手一挡,同她交战起来,还未至十招,宁诺便有些招架不住了,此人不仅会武,还是个高手。 宁诺面前一黑,被那男人袭至墙角,退无可退,就在此刻,对方一记狠拳,冲着宁诺心口挥来,速度极快。 原来这人说要撕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本欲承受的剧痛并没去袭来,宁诺只看见一个身影冲了上来,替自己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记攻击。 宁诺双眼瞪得极大,视线却变得模糊,她的脸紧贴着温珩的背部,他的每一次颤抖和痉挛都能够直击到自己内心深处。 那个男人狰狞而放肆地大笑起来,背着身转身坐回了床上,不再理睬他们。 宁诺慌乱抱起那个瘫软的身体,握住温珩的手腕为他传递内力减缓痛苦,也不知中途是怎样才将温珩背出来的,宁诺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眶止不住地掉出眼泪来。 若知道自己会添乱,又为何要如此冲动,是自己害了他,是自己。 宁诺心里责备自己的话重复了几千次,她再也不想踏进这后花园一步了。 ☆、第十七章 窗外月已弯,月霜铺洒在梨木雕花窗框上,朦胧着映照出屋内倚床而靠的白衫女子,女子半阖着双眼,手撑着前额,但即便如此,时不时翻涌而来的强烈困意还是会让她时常支撑不住,差点从床上滑落,发后轻轻缠着的青色发带也随着烛光一晃一晃。 宁诺已经守在这里两天一夜,任凭别人怎么劝,也不肯离开。最后是小包说了句:“宁姑娘心里觉着歉疚,世子一日不醒,她怕也是不会安然入眠。”,众人才随了她去。她使劲却无力地扒开双眼,惺忪中视线对上静静睡在床上的温珩,只见他睡颜安稳,唇角似乎还泛着淡淡的笑意。 他好似,从来都是这样的表情。 窗外一阵风拂过,正好落下一粒花。温珩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竟落下来一滴眼泪。 宁诺还当是出现了幻觉,待俯身细看,才知他是真的哭了,顿时心头一绞,不知所措。他的面容依旧如初般温和如玉,什么反应也无,只是静静地睡着,如一只乖巧不扰人的小猫般。 可他流泪了,纵使浅得让人难以发现。 心中异样暗自翻滚着,宁诺鬼斧神差地悄然握住他的一只手,他的掌心滚烫潮热,温度似乎可以直达内心深处,可以直接烘热脸颊。 “咳……”肃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细碎的轻咳,宁诺瞬间便清醒了,紧握着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温珩便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 或许是睡得太久了,温珩醒时头昏沉得紧,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清明。 “我睡多久了?”温珩低声问了句,声音显得有些软沉,像被什么东西蒙了一层似的。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宁诺释然版叹出一声,又比划了个二的手势。 “两天了啊……” 温珩刚恢复了意识,便觉得喉咙一阵酸涩,也正在此时,宁诺心有灵犀般递过一杯清水。 温珩眸中一愣,接过水一饮而尽,心里觉着如此好似也不错。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不会在这儿一直守着我的吧?”温珩明知故问。 …… “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睡会儿,别把自己给熬坏了。”温珩放软了声音,当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身旁紧蹙这秀眉正昏昏欲睡的姑娘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敲中了似的,只觉着有些开怀,也有些轻松,多么美好的情绪。 …… 宁诺久久不语,面上愧疚之色未消,温珩见她如此,又温言温语劝了几句,宁诺不答,只是摊开手掌里握着的一张纸片。 温珩拿起一看,竟是“对不起”三字,写得端正极了,每一滴墨的落笔都小心翼翼至极,也不知这傻姑娘这两日将这三个字写了多少遍。 “别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温珩轻声言出。 但宁诺却丝毫不那么想,面上纠结之色更甚了,一会儿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一会儿拿起一张纸想写点什么,一会儿又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19 望着温珩胸上的伤口想戳戳看还疼不疼…… “饿了,想吃东西。”温珩突然嘟囔了一声。 宁诺赶紧从桌上端来一盘点心,是温珩最爱吃的桂花糕。 “你先吃一个给我瞧瞧。” 宁诺面色狐疑,这算是个什么要求。 温珩面不改色,正经说道:“我刚醒来,很饿但没什么胃口,看别人吃点东西,说不定自己就想吃了。” 宁诺这几日歉疚得紧,也不管温珩提什么要求,都只管应下来做就是,他既这样说,宁诺便拿起一个桂花糕,一点一点尝了起来,这两日她自己也一直没顾上吃点东西,就只喝了些水,此时香软的桂花糕一下肚,胃里的饥饿感一下子便涌上来了。 “其实我不疼,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温珩好似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一句。 现在不疼,但当时肯定是疼的。 宁诺塞了个桂花糕到他嘴边,温珩便也接下了,其实他此时并不想吃东西,腹中一点感觉都没有。 “疼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疼了。” …… 宁诺没有说话,心里却像被拴了颗巨石,嘴里的桂花糕也变得索然无味。 “你怎么不问我。” …… 宁诺知道他所指为何,自己心里也确实好奇,但见他如此,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其实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早就众人皆知,只是大家都习惯将此事藏于心里罢了。”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你之前不是看过我的手记吗?应该也发现那手记只写了我九岁之前的事情吧。” “其实只是因为之前写的东西都太美好了,所以,一旦一切都被打碎之后,就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了。” 他将双手枕于脑后,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眸凝视着隐在暗处的房梁,思绪悠悠地飘回了从前。 ☆、第十八章 那日,春山如笑,恰逢人间四月天。 边疆战事告捷,千里人马整齐划一,缓缓而归,路旁春花开得正好。 “温将军此番辛苦了。”沿路老臣纷纷驻足寒暄。 刚从晋宸殿面圣而出的温瑞负手而行,一路招呼过去,面上一直笑呵呵的。 “阿昌,那个方向是通往何处的?”温瑞手扶着下颔,沉思道。 “回将军,那个方向应当是宫里的内务府,将军怎问起这个了?” 温瑞笑出声,爽朗道:“此番回朝,终遇有缘人啊,哈哈哈,待我去会会他!” “啊?” 阿昌还云里雾里,温瑞就迈开步子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一路酒香蔓延进衣袍,心旷神怡哉! 内务府内,一群小宫女拥作一团,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欢笑个不停。她们皆身着统一的粉蝶制服,跑来跑去跟一群戏弄花丛间的蝴蝶似的。 被拥在正中间的的小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娇嫩的娃娃脸娇俏可爱,此时正抱着一个酒坛子冲着众人眉飞色舞,粉衣翩跹,映照了最好的春色。 “先说好啊,想学可以,但是要交学费,而且咱们得偷偷的,别到处去说啊!” “都成,都成,阿岚你便别卖关子了吧,快教教我吧!” “阿知你这么急,是为了谁啊?”旁边有姑娘拖长了音调打趣道。 “自然是阿知宫外盼着的那位呗,听说人家可爱喝酒了呢!” “你们小声点!不许说啊!” “哈哈哈哈哈……” 内务府的掌事正好从外归来,瞧见这一个个的不干正事边准备嗓子开吼,一团声音还卡在嗓子眼,她便瞄到了树后静静站着的温瑞,这团声音变即刻熄火了。 “大……大将军?” 温瑞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但这点动静终是难逃众多人的眼睛,也不知是哪里的小宫女眼尖,见到温瑞后赶紧都福身行礼,大气也不敢喘,内务府的空气随之便冷了下去。 阿岚抱着个酒坛子,一条腿还正踩在矮桌上,动作本是威风凛凛,神情却一下子蔫了下去,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都起来吧,本将军来此也是想向这位姑娘讨教一下,此坛酒的做法,此酒酒香清新醉人,香飘千里,乃酒之上品,本将军却不知,此为何酒,于是好奇来问问姑娘。” …… 张岚轻咬着唇,眼神四处飘忽,脑中正快速反应着要回的话,自己不过是宫中最下等的一个小宫女,每天做些杂物活,哪里见过此等大人物,听她们说在这宫中,一个不留神就得掉脑袋,此等危险人物,怎么偏偏就给自己碰上了呢。 “可是需要学费?”温瑞轻笑一声,打趣道。 张岚手心冒着汗,谦卑道:“自是不需。” 这酒的确是张岚自己酿造的,她幼时曾在一家酿酒坊做帮工,老板人很和蔼,教了她许多东西。她本是想着等自己满了年纪出宫,便去嫁人生子,再开一家酿酒坊,简简单单过完一生。 但自从温瑞出现后,张岚觉得,自己这个愿望怕是完不成了。 “这酒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张岚偷摸着望着四周,心脏怦怦跳着,像是要在自己胸口砸个洞。 温瑞觉着好玩,笑道:“你在害怕什么?” “偷跑出来,怕被别人看见。”张岚攥着衣角,委屈说道。 “可你不是不让我去内务府找你吗?” “经常来……被发现了,也不好。” “有我罩着你,怕什么?” …… “行了。”温瑞躺下身,手枕在脑后,望着满天星光,轻声说道:“不然就取‘岚’这个字作这酒名吧。” “为何?” “好听。” “哦。” …… 一阵沉默过后。 “以后不准教别人怎么酿酒。” “嗯?” “也不许给别人喝,不需卖给别人。” “什么意思?”张岚坐在草丛上,起身也不是,躺下也不妥,面上染了一层绯红。 温瑞认真解释道:“这酒与你同名。” 张岚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却哪知温瑞是铁了心话留一半,不愿说清了。 “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张岚欲言。 “等等,让我来猜一猜,大概是等到四年后出宫去,开一家酿酒坊,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张岚眼间染上复杂情绪,微垂着眼帘久久未答。温瑞说的没错,但他少猜了一样,便是自己出宫后便会嫁人,那人同自己青梅竹马,为兄为友地照顾了自己十几年。 但她没有说,再也没有开口,或许是不想说,或许是不敢说,但又怎样呢,反正自己出宫后,便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0 不会再相见。张岚便是这样想着。 在之前,那一天仿佛会到来得很慢,慢得看不见边际,而如今,那一天似乎又来得很快,快至转眼之间,快至毫无准备。 那一天到来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又有什么东西经久未衰,但张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只是背对着他,低声呜咽着说:“无处可去了。” 而他只是从身后轻轻抱住她,终于说出:“那便随我回家。” 这段禁忌的感情被他义无反顾地提进阳光深处,任由外人私下谈资论道,不为亲朋好友劝说所动,不顾皇上的愤慨反应。 他娶了她,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时间一长,这桩婚事也逐渐从咂舌八卦变成了众人美谈,无论是街边话本,还是茶馆说书,或是小姑娘们的闺中密话,都羡着这个故事其中的情深与珍贵。 之后,世间再无二人饮过张岚酿的酒,除了温瑞。 听说,就连他二人唯一的宝贝儿子,也没尝过那名为“岚”的绝世美酒。 执手相守,妻贤子孝,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如此。 温珩缓缓闭上双眼,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着:“那是我的九岁生辰,父亲前几日算好了日子,说是当日会归,还允诺要带我和娘亲出去玩,但那日,我和娘亲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月亮爬上了山头,不对,那天好像没有月亮,天空黑漆漆的……” 九岁的温珩待在屋子里正百无聊赖地逗着蚂蚱,身后站着两个照顾他的下人。 “娘亲去哪里了,为何还不回来?”温珩不满地问他们。 “小世子,夫人许是临时有事罢,马上就来陪着小世子了。” 温珩点点头,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娘亲一定会回来的,她最爱的人就是自己,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若是被父亲听去了又会被他瞪。 温珩想到这儿,冲着空气做了个大鬼脸。 只是这次,娘亲似乎是食言了。 温珩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有陌生的声音,有母亲的哭泣声,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但他被管家护在身后,不允出去,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却突然很不安,心脏急速跳动着,却又感觉那么无力。 不知这样浑浑噩噩着度过了多久,管家终于肯打开房门,拉着自己的手走出去。 温珩依旧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但眼眶里却不为所控地变热,这个刚满九岁的小男孩强憋住眼角的热泪,跑遍了整个府邸,寻找着他的母亲。 可他再也找不到。 外人都说,是他的娘亲不忍丈夫时常出征打仗,自己深闺寂寞,便厮混起了自己的老相好,还联手布局害了丈夫,同情人私奔远走,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了。 他们都这样说。 尽管这些人之前还说着羡慕他们。 可温珩不信。 在那之后,父亲病了,病得很严重,再也不认他,不认任何人,性情暴躁不堪,行为举止愈发狰狞,旁人见之欲避。 旁人都纷纷惋惜,说他一定是太过难受失望,于是疯了,废了。 可温珩知道,他一定只是生病了,只是还没有大夫能够治好。 遇人不淑。 龙夫与蛇。 人间惨剧。 大家都在说。 温珩不知该如何撑住这个家,没有人能够帮他,江府前不久刚遭遇灾祸,没有人再能帮他。 直到皇帝叔叔亲自前来温府,探望了一番,临走时不知说了什么,那些讨人厌的声音,温珩终于没有再听到。 “父亲不再认我,他不再认任何人,谁妄图接近他,就会被他怒骂甚至动用武力,我天南海北找了很多大夫,他们都说,他没病,治不了,可我不信,我怎么能信……” “娘亲也一直杳无音信,我甚至不知她是否还活着,若她还活着,她怎会真的抛弃我?” “之后我便将父亲移居到温府的后花园,在那里,他便不会伤到人,也有利于平复他自己的情绪,我经常会去看他,但每次都是……都是今天这样。” “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希望,但其实总有种感觉,或许真的会永远这样了。” “怎么不说话?哦,我忘了你不喜说话的,那便听我说,你怎么哭了……” 宁诺其实并非一个易哭的人,但听着温珩用如此平静的声音讲述着这个似乎与他无关的故事,看着他唇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因他生而如此,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仿佛一瞬间被人敲碎了。 “那你知道,为何我今日又去了吗?” ☆、第十九章 原来是昨日深夜,温珩突然收到一封青宁城百里加急的书信,信上梁钰山亲封的火漆明亮晃眼。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没有空话,没有寒暄,只是陈述了近日发生在青宁城的一件事。 青宁城城西有家金器行,老板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名叫黄富山。这家生意本来开得好好的,近日却突然关了门,只因黄富山不知怎的,一夜醒来便如中了邪般,不认亲朋,性情变得凶残暴躁无比,老板娘哭哭嚷嚷着四处求医,却无人可治,前些日子报了官,可哪知郑业负责此案后,不出几日便意外身死,此案于是转交到了梁钰山手中。 这黄富山的情形,着实与温珩父亲太过相似,这教温珩如何再能淡定? 十几年了。 终于有了些许希望,再联系上那张神秘纸条特意标注出青宁城的行为来看,青宁城,非去不可,此行必会有所发现。 于是当日,温珩便亲自前往江府告别江覆玉,随后带着宁诺和小包踏上了前往青宁城之路。 快马拉着车厢纵蹄踏过繁华街市,掠过街边鳞次栉比,谈笑行人,远处城门的轮廓随着马蹄哒哒声,变得愈来愈清晰。 车厢里,温珩突然抓过宁诺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车窗旁,马蹄踏过带起的狂风将窗帘掀开,宁诺望向车窗外,是一片明亮的暖意。 是宛如银河的万盏灯火,在树间飘摇,在河里璀璨,似是燃烧了墨黑天际,照亮了沿途的路。 “今夜的灯火,你可喜欢?”温珩见她看入了迷。 “你见过星河吗?山间的星河,若你想看,我们便去寻。” …… “世子!小包也要去,带小包一起去嘛!”马车外飘进另一个急切地声音。 “不带你去,要去你自个儿去!” “世子你偏心!” “小包,我突然想起,你年纪也不小了,赶明儿就把你嫁出去,带上你家那个去哪儿都可,看星河看月河看随便什么河。” 驾着马车的小包顿时红了脸,支吾着道:“是……娶!” 好像也不错。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1 可是,更想留在世子身边呢。 小包咧开嘴傻乎乎地笑着,两粒黑豆般的眼眸间映出河间绚烂灯火,四周都亮晃晃的,但他却突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漆黑的深夜,那堵高耸的围墙。 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过是温府一个刷马的杂役,每日干的事便是拿着马刷子灰头土脸哼哧哼哧地傻干着。 其它的下人总是嫌弃小包长得傻,人也傻,时不时就会以捉弄欺负他为乐趣,还老是骗他干很多不归他负责的活计,小包总是将一双小眼睛弯成月牙呵呵笑着,别人当他傻子,被欺负还这么开心。 可是小包是难过的。 但又能如何呢,平凡地生活下去,已是不易。 直到有一回,自己睡的床铺被人倒上残汤剩饭,床头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一只算不上值钱的玉镯子,被摔成两截。 他独自出了房门,蹲在一堵墙角偷偷抹着眼泪。刚开始只是无声地抽泣,到后来便成了嚎啕大哭,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捂着嘴以免哭得太大声,生怕吵着了别人再挨欺负。 直到背后突然响起一个落地声,小包瞬间被吓得不敢出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抱着坛酒翻墙而落的温珩。 这个最大的主子,他是见过的,但他从来不敢抬起头细看。 温珩扶着腰,自言自语说着:“我的爬梯哪儿去了。” 对于温珩爱深夜翻墙回家这个习惯,温珩之后偶然谈到过,那便是自己小时候每次在外调皮,走正门回家后总会被自己父亲抓住揍一顿,于是落下了夜归必翻墙的习惯。 小包缩在墙角,微微发着颤,温珩揉着双眼,盯着墙角看了好久。 温珩抱起双手,问了句:“哪儿来的熊孩子,蹲在墙角作何?” 小包这才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来,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小的是刷马的杂役。” “你在哭?” 小包赶紧低下眼帘,不敢说话。 隔了许久,小包也没再听到什么动静,还以为温珩已经走了,抬起头一瞧,只见温珩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瞧着自己。 “你长得真像一个小包子。”温珩突然扬起唇角,悠悠然一笑,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给你吃。” 小包看着他手上的包子,眼泪也留不动了,只是傻傻地愣在原地。 他的娘亲最爱唤他小包,他最爱吃的食物便是肉包子,这些事情,除了他自己,从前只有娘亲知道,现在却多了另一个人。 小包是真的很傻,很多事情即使是努力了,也做不好。 他本以为温珩很快便会嫌弃他脑子笨,手脚也笨,将他送回马鹏继续刷马。 可他在温珩身边,一待就是整整两年。 小包从衣裳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玉镯子,玉镯子上有两道突兀的纹路,暗示着曾经被摔破的经历。他攥着袖子,谨慎而虔诚擦拭着这只玉镯子,尽管那上面并没有灰尘。 温珩一行人出发的时候,临近夜半,当他们到达青宁城的时候,亦是临近夜半。 “世子,马累了,夜也深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待明日一早再去找梁大人也来得及。” 此地尚处青宁城的偏僻之郊,这个时辰能找着的客栈都已关门,就算有例外,看见他们几人前来投宿,也赶紧砰地一声将门一关,一副恕不迎客的态度。 “看来今日只有在马车上将就一晚了。”小包垂头丧气说道。 温珩摇头,手指着另一边,说:“那不是还有一家客栈亮着灯么,去问问再说。” 宁诺跟在温珩身边,心里暗自生疑,她总觉着这些店家的态度有些奇怪。 温珩扣门三声,便静静候着。 门内传出了些窸窣的动静,没过多久,一个小姑娘警惕着打开了门。 “你们是何人?”那小姑娘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打量着门外一帮人。 温珩回答:“我们是来投宿的,贵店可还有空房?” 或许是看着温珩面容俊朗,气质不凡,又是一身的温雅书生气,那小姑娘面上的防备松懈了不少。 “你们真的不是坏人吗?”小姑娘攥着手指问道。 “自然不是,我们只不过是路过此地,姑娘怎会如此问,莫不是这地方不太平。”温珩疑问道。 小姑娘转着眼睛望了望四周,将温珩拉了进来,待宁诺和小包也进门后,她赶紧关门上锁,不知情况的,还以为这地方晚上便会闹鬼呢。 “瑶儿,这是……”这时,里屋突然走出一对中年夫妻,看着家里突然多出三个陌生人,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们来住店的,上面不是还有好几间空房吗?” 那个老妇人一脸懊悔,赶紧将女儿拉进怀里,责问道:“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咱们这地方土匪闹得严重,晚上不可随意开门放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觉得他们不是坏人,留他们在外面万一遇上土匪了怎么办?”小姑娘固执道。 宁诺藏在温珩背后悠悠想着,如果他们是土匪,哪会在这儿傻站这么久。 “这位夫人,我们真不是歹人,只是路过此地,其它的店家都紧闭着门,我们着实无处可去,还望夫人允我们住上一晚,房费可付双倍。”温珩抬手行了一礼,看上去还真有些读书人的模样。 或许是看着对方确实很有诚意,那位妇人终是点头允了,接着同温珩谈起天来。 “公子是外地人士吧,咱们这小地方虽是进出城必经之地,但位置偏僻,几年前那山头来了几窝土匪,凶残狡猾至极,这几年闹事不停,经常会跑来大劫我们这些开店的,之前的官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那位郑大人来了,才开始管我们这个小地方,也亏得此,这半年来土匪消停了不少,可惜还没彻底剿灭,那郑大人便……哎。” “夫人无需太过担忧,听闻青宁城新的地方官已经上任,那梁大人亦不会放任大家再受土匪侵扰的。”温珩宽慰她。 “但愿如此啊,夜已深,三位客官便往楼上去吧,刚好还剩下两间空房,瑶儿,带着三位客人上去。” “好!”那位被唤作瑶儿的小姑娘欣喜着答应下来。 “你看着我作何?”温珩被那位瑶儿姑娘看得浑身不自在。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温珩没料到这小姑娘说话如此直白,一时觉得有趣,也夸回去道:“你也很好看。” “嘻嘻,哥哥有事便唤我。”说完瑶儿便蹦蹦跳跳着下楼了。 温珩转过身,见少了个人,便问:“小诺儿呢?” “就在你方才与瑶儿姑娘打情骂俏的时候,就转身进屋了。”小包无奈说着,他突然觉得自家世子可能一辈子也追不到宁姑娘了,顿时心生绝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2 望。 “她吃醋了?” “也不是,宁姑娘可能只是觉得世子太轻浮,不想跟你待在一块。” “你可真会说话,今晚睡走廊上。” 温珩刚沾上床,便入了眠。 他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土匪追杀,自己躲进了一个小木屋里,可还是很快就被追上了,门外打打杀杀的喧嚣声越移越近。 “砰!”木屋的门一下子被撞开。 温珩陡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眼中看到的却是几个举着大刀的黑衣土匪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脚边是踹烂的木门,和傻眼了的小包。 “交出财物,饶你不死。”领头的那个土匪缓缓吐出几个字。 ☆、第二十章 外头一下子乱做了一团,尖叫声,逃窜声不绝于耳。 温珩彻底清醒了,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赶紧去一旁的屋子里看看宁诺的情况。 “想跑?”一抡大刀直接砍上桌,阻断了温珩的道路。 温珩正待说些什么,就听到隔壁房间传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堆人被扔出门外的声音。 那个土匪头子听着门外那叫苦连天的叫喊声,觉得很是耳熟,眉头一皱便大步跨出了门外。 温珩也随着走了出去,看到走廊处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土匪,皆是捂着胳膊腿儿哎哟叫唤着。 “我怎么差点把这个忘了!”温珩两手一拍,心底渐渐沸腾:“小诺儿武功可是很厉害的啊。” 土匪头子大砍刀抡在肩上,一脚踹翻了宁诺的房门,木门倒地之时,轰隆声简直要震破耳膜。 而宁诺只是背朝着他们,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模样。 “竟然是个小娘子,看这背影姿色该是不错,绑回去给大王玩玩!” “你哪里来的土匪头子,在我眼皮底下也敢趁火打劫?”温珩趁他不注意,也钻了进来。 土匪头子眼睛这才卸了过去,看着跟自己比起来如同小鸡仔一样的温珩,似嘲讽似凶恶地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声蜿蜒爬着。 “打一架?”土匪头子挑衅道。 “你如今可以在我面前嚣张,只是不知若是官府的人在这里,阁下是否还敢如此胡作非为,为虎作伥?” “你闪一边去,今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把这小娘子带回去!”那土匪头子说着便伸出肌肉如山的手臂,朝温珩的脖颈袭去。 可他的手还没碰上温珩的身,便闻四周灰尘四起,随即脖间袭来一阵窒息的剧痛。 温珩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宁诺一步转身挡在自己身前,双眼一凛,一只手便扼住了那人咽喉。 温珩看得都呆了,平日里的宁诺言行举止都是恬静软糯的,可她一旦与人动起武力来,便像换了个人似的,神色淡漠,眼中从不放对手,不了解她的便会觉得此人高冷霸道至极,可温珩知道,他的小诺儿只是不好意思,只想速战速决。 那土匪头子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脱身,捂着喉咙愤慨道:“没想到小娘子还是个练家子,正好,大王平日贤淑的都吃腻了,就想换个泼辣的。” 他捡起地上的砍刀,紧咬着牙关,一副毫不死心的模样,突然用尽全力将砍刀拍在屋中央的木桌上,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咔嚓一声,木桌便裂开一个大缝。 接着他便像赌徒押盅般挑衅望向宁诺,等着她被自己吓到,乖乖跟着自己回去。 旁边围着的一大圈土匪都在等着宁诺做出反应,而宁诺只是静默着看着那条结实的长桌。 “他们好凶啊,我好担心宁姑娘啊。”小包攥着温珩的袖子,在原地焦急。 “我也很担心啊。”温珩微敛着双眼,打量着众人,别有深意道:“还好小诺儿目前为止还没有家暴过本世子。” “世子,你为什么现在还能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 “哈哈哈哈哈哈……”土匪头子得意洋洋地扫视着四周,最终视线落到宁诺身上。 宁诺握紧了手心,微微抬起眼帘来,听着环绕在自己周围的粗俗笑声,便心生厌弃。 都给我闭嘴吧。 宁诺骤然间抬手,掌中运起内力落下,刹那之间,那木桌便碎了一地。 而他们连眼睛都还未来得及眨,此刻皆傻愣着看着这一幕,脑海空空如也。 “我终于能理解世子的担忧了。”隔了许久,小包才颤抖着嘟囔出这句话。 那些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晓谁开的头,一堆人便静默无声地相继溜了出去,纷纷比较着谁消失地比较快。 “夫人,先别哭了,明早我们便去报官。”客栈老板苦丧着连安慰着那位妇人。 “等到明早,瑶儿早就被那群人吃干抹净了!哎我命苦的女儿啊……” 温珩他们刚一下楼,就听见老板娘的嚎哭声,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方才的瑶儿姑娘被这伙土匪抓了去。 “夫人,您别太伤心。”温珩心里想着法子。 “我女儿别土匪抓去了,我怎么安得下心!”妇人说着又是一顿凄厉的哭嚎,声声教人不忍。 温珩看了眼宁诺,发现宁诺眼中亦是关切焦急之色,便下了决心,出言道:“夫人,今日瑶儿姑娘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几人不会看着她落难而不救的,放心吧,瑶儿姑娘定不会出事。” “你们……要去救我女儿?”那妇人听见这话,方才稍微止了些眼泪。 “别着急了,我们定会将瑶儿姑娘救出来。” ☆、第二十一章 环绕着这个小村镇的山脉地势险峻陡峭,高树密布,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难怪这群土匪在此扎根得如此安稳。 小包跟着前面两人胆战心惊地爬上了这座土匪山,望着远处隐约摇曳着的寨门灯火,腿肚子忍不住便打起了哆嗦。 “世子,咱……咱们就这样直接进去吗?就算宁姑娘武艺高强,也耐不住跟这么一大帮土匪耗啊。” “自然不是。”温珩拉过两人,藏于树后,夜色正浓,不仔细观察还真难发现他们。 就在此时,刚好有两个男人并排着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刚约着去解完手回来。 “新抓来的那小丫头还真能嚎,你瞧见没有,大王脸都黑了,我看啊,八成是生气了。” “那小丫头再不识好歹,小心没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看不会,大王好几天没吃到新鲜的女娃娃了,怎么会舍得直接杀了?” “你说咱大王那好色的性格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他那猛劲,哎哟喂,十个你也比不上。” “呸!你龟/儿子才比不上!”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3 “我还不知道你?” “有本事今晚来试试?” …… 那俩人说着说着便吵闹起来,吵着吵着便打闹了起来,推攘着走进了寨子里。 等他们终于走远,小包忍不住惊恐道:“世子,听他们说的话,那大王会吃人?看来瑶儿姑娘果然是被抓到这个土匪寨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诺儿,我问你啊,以你的武功,能否安然地藏匿于这个寨子中不被发现,什么事也不需要做,只是将自己藏匿起来。” 宁诺扫了眼前方那座寨子,估摸了下地形和人数,点了点头。 “世子,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小包心里隐隐不安着,自家世子的主意,究竟靠谱吗? “据专业书籍描述,此等情形最合适的方法,自然是……”温珩扶着下颔清咳,接着道:“美人计。” “什么专业书籍?” “街边小话本。” …… 小包扶额,但不想承认的是,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于是无奈道:“可是宁姑娘的模样已经被他们看过了,被认出怎么办?” “你想都别想,就算是美人计,我也不会让她去。”温珩直接驳回,顺势伸出手理了理宁诺腰间的细发。 见宁诺已经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触碰,这可是唯自己独有的待遇啊,温珩光是想着就觉得心里畅快至极。 “可是咋们这儿只有宁姑娘一人是姑娘啊。” 温珩视若罔闻,微眯着双眼打量小包道:“我突然觉得,你也蛮有姑娘家的娇俏可人嘛。” …… “世子!!不能这样卖小包啊!!” “嘘,小点声嚎。” “世子,终于知道你为何临走的时候要让瑶儿的娘亲给你准备姑娘家的衣裳和脂粉了。” 小包扯着自己脑袋旁的两根小辫,被脸上扑满了的脂粉寻得喷嚏连连,又不敢真的打出声,真是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温珩借着月光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真是满意至极。 而宁诺则是半坐在后方,心中有些不忍,很想提醒一下温珩和小包。 真的很丑…… “谁!”守门的土匪一眼便注意到了路中央站着的小包。 小包捏着裙角,扭捏道:“大哥……” 那守门的土匪嘴角抽了抽,只看见一个矮胖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娇羞得扭动着身体,脸上擦得不均匀的□□漱漱往下掉着,脸盘子大的像块葱油饼,一双黑豆般大的眼睛被五颜六色的金粉臃肿覆盖着,像被谁胖揍过一顿似的,此时正翻着眼皮子朝自己不停翻着白眼,或者说是抛着媚眼…… “我滴娘诶……”土匪被吓得忙后退几步,颤抖着指着她说:“大娘,今天我们山寨关门不营业,你赶紧走,马上走!” “山寨还有关门的?不打劫?也不抢人家?” “对对,你赶紧走,今日我们山寨诵经吃斋,日行一善,你快走吧!”土匪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哦……” 小包挠着脑袋又折了回去,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 “世子,现在怎么办啊?你的美人计貌似不管用。”小包看着温珩,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眼神。 “你不行,那便再换一个人试。”温珩不死心。 “可是现在还能找到其他人了吗?” 温珩挑眉,一字一句道:“本世子亲自上阵,万无一失。” 以防再出意外,温珩特意求着宁诺亲手帮自己上妆,也不知心里在打些什么小心思。不过结果跟小包的比起来,确实是天差地别。 当温珩撩着发丝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小包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自家世子了,就连宁诺,也着实吃了一惊。 温珩身材清瘦高挑,脸部轮廓精细分明,浓眉大眼,皮肤细致,男装时便带着点秀气明朗的气质,如今换上女装,更是显得娇俏可爱,浅浅一笑,两道酒窝便撩人至极。 小包简直看呆:“世子啊……” 温珩一拂袖离远了他,转身跑到宁诺身旁,撒着娇道:“臭男人,口水都要滴到人家身上了。” 宁诺愣愣转过头,面色复杂地朝温珩点了点头。 于是,温珩搓着手往林子外一钻,准备按原计划继续,而宁诺便趁着守门的土匪未留神之时,闪身藏进了寨子里,身过之地,只留下一阵清风。而小包,则留在了原地等候。 温珩眼光扫了一圈,最终选择了蹲坐在寨门口,一个面容还算得上俊朗的小伙子身上。 那个小伙子看上去跟其他的土匪不太一样,此时正百无聊赖地逗弄着地上的蚂蚁,偶然间抬头一看,便看见一个可怜楚楚的姑娘蹒跚着朝自己扑了过来。 “头好晕……”温珩没走几步,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刚好摔在那小伙子的腿下。 “你谁啊?” “大哥,奴家是城外来的,本想着去城里投奔亲戚,但路上遭了贼人,身上财物都被搜刮一空,如今已是饿了好几天,路过此地,又偏偏迷了路,在这山里钻不出去。” 小伙子见她这模样着实可怜得很,一时于心不忍将她搀扶起来,心里暗自哀叹,这姑娘可真倒霉,刚被歹徒抢了财物,现在又撞上土匪寨子,估计得被吃干抹净。 温珩扒在那人身上,抽泣着哀求:“大哥你行行好,带奴家回去罢,奴家没地方可去,已经快要饿死了。” “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奴家不知,但奴家知道,大哥是好人,奴家想跟着大哥。”温珩朝他眨巴几下眼睛,显得明媚动人至极。 小伙子犹豫许久,终于松口道:“那你安静些,我带你去我屋里,先给你吃点东西,等有机会就把你送出山去。” 温珩跟着那人偷摸着进了寨子后,原地溜了另一人出来,冷哼一声自言道:“好小子,还敢金屋藏娇了,等我禀报给大王,有你小子受的!” 言罢脑海中又浮现出温珩的一颦一笑,简直就快吧牙齿给咬断,他想不通,为何别人就能遇上如此尤物主动送上嘴边,而自己…… 那人顿时觉得眼前又被无数个五颜六色的白眼环绕着,胃里又开始翻腾。 ☆、第二十二章 “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多谢大哥。”温珩捏着手中的饼,心里觉着怪怪的,还当他是要把自己献给那位好色的大王,结果看这架势,是铁了心要做好事不成? “你可以叫我阿磊。”小伙子依势坐上床边,比温珩还要拘谨几分。 当然,温珩的拘谨是演的,阿磊的拘谨可是真真的。 温珩咬了口饼,道:“那大哥便唤我阿淼吧。” “阿淼……”小伙子顿时面上染了层浅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4 红。 “阿磊哥,你是不是土匪啊?”温珩试探着问了句,试图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哪知那人突然站起身,神色真诚,一字一句道:“放心吧阿淼姑娘,我不会让你遇上危险的,明日找个时间我想办法把你带出去。” “诶不是……” “今晚也可以的!” 温珩还欲说些什么,外面突然炸起了一阵骚动。不等温珩反应,阿磊便将他推进了床底下。 三两个土匪大咧着踹开房门,粗声粗气道:“大王听说你这儿藏了个美人?” 阿磊面色不改,掌心却沁出了汗,沉声道:“你们听谁胡说八道,我哪有闲工夫藏这些。” 温珩趴在床底下,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捂鼻子,心想着,失策了啊,遇上个正直的土匪,可若是真被他给保住了,自己还怎么去找瑶儿? 正当他撑着脑袋冥思苦想着,眼前却突然爬来了一只肥硕的蟑螂,刚好停在温珩的鼻子旁,似是在同他凝视,长长的触须在空中舞动着,每一根都在撩动着温珩最敏感的神经。 “啊!”一声惊叫从床底下传了出来,这一声,是无意,也似有意,否则温珩便不会还保持着尖细的女声。 “果然有女人。”那人说着蹲下身,将温珩拽了出来,笑得一脸阴险,双颊赘肉有节奏地颤抖着。 阿磊面色一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旁边那人大掌拍上他的肩头,道:“大王说过了,把人交出来便可,他不会为难你,男人嘛,你的那点心思大王也理解。” “把人带走!” 话音刚落,温珩便被几个土匪架着拖了出去,临行前回身望了眼阿磊,见那小子微垂着头,面上被一层阴影笼罩着,像是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似的。 这个寨子并不算大,温珩随着他们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他们口中的大王面前。 那人方面大耳,腰圆肚挺,穿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伪造老虎皮,敞着大腿威风坐在长凳上,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得快要找不着踪迹。 架着他的那些土匪朝他膝间踢了几脚,温珩顺势瘫坐在地上,扶着额间虚弱道:“头好晕……” 想让我下跪?门都没有。温珩心里想着,视线往周边扫了几圈,果然,一眼便看到了在角落了哭的梨花带雨的瑶儿。 瑶儿见出现了新的动静,也睁着泪眼往温珩那边看了过去,不过温珩此刻装扮成女孩子,她这一眼扫得粗略,也没认出来。 “跳支舞给我看看。” 温珩没想到这大王一开口便是要人陪他寻乐,倒真是和那些话本子上写的无异。 “奴家不会跳舞,不然,奴家给大王唱支歌吧。” “唱歌?也成,你唱歌好听吗?” 温珩在心里笑了笑,道:“奴家也不知,但奴家的歌声在我们那儿是出了名的。” “那你唱一首!” 温珩站将起来,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阵势瞧着的确专业得很。 外头刚好有一男人开了狗棚,准备将里面的狗放出来溜溜,几条大黑狗亦是兴高采烈地狂奔出来。 恰逢此时温珩张口开了头一句腔,空气中仿佛弹出了几圈无形的波浪,弹得大黑狗们头晕眼花,一个个缩起尾巴便又钻回了那狗棚里。 另一边墙头转弯处,隐匿在黑暗中的宁诺听到动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别嚎了!”大王捂着耳朵吼道,终于知道这小娘子说的歌声出了名是什么意思,这都能要人命了,能不出名吗?着小娘子人看着秀秀气气地,竟是个大嗓门。 “好难听……”瑶儿抽抽搭搭地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此刻委屈得更想哭了,但手还没彻底放下,人就被一股力量拖进了一旁的屏风后。 “唔……”她下意识想喊出声,却又被一只手死死按住。 宁诺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噤声,瑶儿认得宁诺,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来救自己的,瞬间便乖巧了下来。 温珩先前一直注意着瑶儿,此时自然也察觉到了瑶儿已经被宁诺带走,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但表面上丝毫未表现出,生怕自己面色有异被人觉察。 大王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温珩的脸,似乎无法将眼前这人跟方才的河东狮吼连上线。 “除了唱歌,你还会些什么?” 温珩心底想着脱身之法,口上敷衍道:“奴家还会讲故事。”话本看得可多了,给你讲个三天三夜的故事也讲不完,还可拖延下时间。 “成,那你来本王房里!” 温珩点头应承,内心止不住咂舌,真是猴子霸占山头封大王,就这破大个地方还自称本王,自己眼皮底下少了个人都没发现,估计自己偷偷溜走也不会很困难,更何况还有个阿磊帮自己。 温珩想的没错,阿磊确实没有放任自己落入虎口不管,此刻正潜伏在房顶上,看着温珩不甘不愿地被大王带进床帐,手中掌心一握,心一横就将备好的迷烟吹进了房里。 而另一边,第二次潜入寨子的宁诺亦是逃过了所有人的视线,移步来到了那山大王的房屋窗边,她脚下一顿,便察觉到屋子里弥漫的迷烟,忙屏了呼吸,她想着应该是那个大王找人放了迷烟,准备将温珩放倒。 她自是不允此事发生,于是随地捡了颗石子,当做暗器朝着迷烟的源头掷了出去。 阿磊觉察到那股疾风,顺势一闪,额头上才没开道口子。他心底一惊,暗想道:莫不是被大王发现了? 迷烟很快便起了作用,温珩口中还嘟囔着几个字,还含在嘴里未放出便倒了下去,大王虽看着体型庞大,却也是个虚张声势之人,在温珩之前就昏死过去了。 宁诺见附近人早已被屏退,于是破窗而入,恰逢此时,房顶上的阿磊也跳了下来,两人站在房中央,大眼瞪着小眼,迷惘且警惕。 见宁诺移步走了过去,一把提起温珩的衣领,阿磊终于站不住了,威胁她道:“你放开阿淼,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宁诺听见这个名字,身心一愣,不过也懒得理睬,拖着温珩便打算离开。 “我让你放开听不见吗?”一把长剑出鞘,划破晚风,拦在了自己身前。 宁诺终于把温珩又丢回床上,侧过身望了眼阿磊,但却一言不发。 “你看我干什么,说话啊。” “你是什么人,为何也要打阿淼的主意?” 宁诺无言望着他踩着的那块土地,心底生了怀疑。此人绝不是这个寨子里普通的土匪,这人武功非常不错,与这帮报团取暖的地痞流氓不可同日而语。且这人的武功招数,有些眼熟,很像师父曾经使过的那套。 “你是哑巴吗?”阿磊见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这女人却始终不发一语,内心也恼火起来。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5 宁诺不知如何与他沟通,纠结半天只好指了指温珩,又指着自己,再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一” 阿磊思考着她的手语,半晌后,恍然道:“她欠你钱?” “大哥,你这什么脑回路啊。”还未等宁诺反应,后边的温珩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方才隐约闻到有迷烟的味道,温珩赶紧摒了呼吸,但仍旧吸了些进去,那傻大王一门心思听他讲故事,被迷晕了也不知,于是这会儿,温珩勉强着苏醒了过来,那大王却还躺在床上死死睡着。 “她的意思是,我和她,是一起的。”温珩缩着宁诺身后,攥着她的袖子撒着娇。 “阿淼,你们是?” 温珩一时间也被问住,但现在逃命在即,哪管这么多,于是敷衍道:“她啊,她就是我的要去投奔的那位亲戚啊,看她对我多好,见我久久未到便来寻我了。” “你们是姐妹啊。”阿磊瞧着两人,觉着眉眼还挺相似的,只是阿淼可爱得多,而另一个……也不错,就是面瘫了些,还冷得很。 温珩朝阿磊笑笑,接着道:“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我们想离开这里,大哥人这么好,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自然!” 于是,趁着夜色,阿磊带着二人从寨子外沿的一条小径溜了出去,恰好宁诺和阿磊轻功都属上乘,竟也没有一人发现。 “终于出来了,多谢你啊磊哥哥!” 阿磊红着脸挠着脑袋,支支吾吾着也不知该说些啥。 “那我和妹妹就走了,来日有缘再见咯。”温珩俯身一礼,酒窝上乘着甜甜的笑意,他突然觉得扮女孩子真好玩儿,他扮着还挺得心应手。 他们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飘来一句:“以后还能再见吗?” 温珩身形一愣,这小伙子说话都颤抖了,该不是真看上自己了吧。若真是那样…… 温珩这次没再回头,摆了摆手匆忙道:“到时再说,到时再说。”说完拉着宁诺连忙消失在了苍茫山色中。 ☆、第二十三章 “多谢诸位大侠救命之恩!”妇人拖着瑶儿连连想要跪下谢恩。 温珩忙扶住她们,道:“夫人不必谢,也是瑶儿姑娘助我们在先。” 瑶儿缩在她娘胳肢窝里,俏皮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笑眯眯地说:“哥哥,你扮姑娘真好看。” 温珩被噎得猛咳一声,才发现周围竟围着这么多人,老板一家以及众多房客皆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厚脸皮也快盛不下起的鸡皮疙瘩了。 “夫人,在下看这天色也快亮了,我们一行人便不再叨扰了,告辞。”温珩抱拳一礼,准备转身唤小包。 小包却先一步跑进屋里,捂着满头的大汗,喘着气道:“公子,我们的马不见了。” “什么?”温珩一惊,马不见了还如何进城,靠脚程的话起码也得再走好几日。 小包道:“可能是被之前那伙土匪给抢走了。” “还忘了这一茬,也对,我那匹马管好些银子呢。” 正当温珩还愁眉不展,思考着附近哪儿能再买一匹马时,那店家夫人笑了笑,赶紧出声道:“公子可是要进城,不然就让孩子他爹送你们一程,正好他要进城买点东西。” “那就多谢夫人了。” “公子,有空常来坐啊!”瑶儿娘俩站在路旁朝着远行的马车挥舞着双手,马蹄踏过,扬起一片落叶渣。 继而转身回房,烧一锅柴火饭,裹着柴香味的炊烟袅袅升起,攀上青灰色的屋顶,攀上幽蓝色的天空,爬上那座绿森森的山头。 山头那边也生着火,弥漫着浓浓的饭香味儿,空旷的山顶处坐着躺着一大堆男人,或谈天,或午眠,或打架。 “阿磊那小子去哪儿了,怎么不来吃饭。” “你还不知道他,每天一有空闲就跑那半山腰蹲着,也不知道在等谁。” “说不定在看风景。” “风景还是山顶的更好。” …… 青宁城的风光也是极好的,虽及不上平阳的繁华,但红尘烟火气,山水长天色,恰的自然,相得益彰。 宁诺在马车里坐的烦了,一路上温珩和小包又吵得自己耳朵疼,于是干脆掀开布帘往外望了出去。 只瞧见不远处一个小摊上,许多人围着正在玩投壶游戏,木签投中壶里便可以得到礼品,一位衣着华丽的官家女子正带着几个丫头在那儿玩着,只见那位女子挽着袖子铆足了劲,将手中一大把木签飞着一丢,百根木签无一例外地……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那女子憋红了脸,气得五官都快要拧在一起,指着四周怒道:“不许笑!没长耳朵是吗!” 宁诺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大把木签,心里觉着痒痒的。 恰巧这时,马车停下了。 “公子,这路顺到这儿,我就先去买点货,马上就回来将你们送去官府那儿如何?”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 “当然可以,麻烦大哥了。”温珩回应着,心想着正好不过,方才见小诺儿瞅外面好久了,逮着空闲带她出去玩玩也不错,小诺儿跟着自己都开朗许多了。 这样想着,温珩便已经凑近了宁诺跟前,看着眼前这个放大着的笑脸,宁诺倒也不闪躲,反正已经习惯了。 “想玩投壶?” 宁诺眼瞳微微一移,摇了摇头。 “真不想玩?” 宁诺干脆放下布帘,端坐着身子,再次摇头。 温珩咂舌,心想道:摇头便是想玩的意思,我还不知道你。 “我想玩,你陪我。” 宁诺正想挣扎,温珩先一步将她拉了下来,详装霸道着说:“我可是你主子,你还敢不听命令?” “还笑?你还不消停了是吧!”那边的大小姐依旧在耍着脾气。 温珩拉着宁诺挤进了人群,朝着老板道:“我们也要玩。” 大小姐放下指在空中的手,侧目望了眼温珩,还当是哪家的傻小子来凑热闹,等看清了那人,才发现竟是个清新俊逸,淡定优雅的年轻公子,一时间也停了脾气,来了兴趣。 “还有的,公子要几根木签?”摊主讪笑着问。 温珩想了想,随口要了十支,只见他单手把玩着木签,面上波澜不惊,忽而提唇一笑,目光一斜,将手中木签一掷,木签便如同箭发离弦,刺破了空气,众人屏气凝神,皆是倒抽一口凉气,木然地瞧着十支木签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壶口,掉入大地的怀抱。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温珩不等旁人先笑,自己便攥起拳头,置于唇边清咳两声,随即干笑了几声,打趣道:“在下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博大家一笑。” “莫非,公子是为了帮我缓解尴尬?”那位大小姐目瞪口呆,不可置信般说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6 道。 “不是……” “你不用再说了,公子的苦心,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不用再说了!我都懂。” …… “公子唤何名?我,哦不,小女名唤阮清溪。” 温珩面色一惊,愣了半晌道:“你便是梁钰山的……那位?” 阮清溪亦是一愣,听她提起梁钰山,顿时生起怒容,攥着手中方帕不满道:“什么叫那位?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他。” “哦。” 温珩转过身忍住笑意,果然,和传闻中一样。阮清溪是青宁城一位富商的独生女,家底富足,因其父母与梁钰山父母关系好,两人便被指腹为婚,阮清溪还没在肚子里形成时,就已经同梁钰山有了婚约,梁钰山从小便喜欢这个未婚妻,可是众人皆知,这阮清溪从小被骄纵坏了,无法无天,也不愿意嫁给梁钰山,成天想着另寻姻缘,小时候每日缠着别家公子一起玩过家家,长大了也不消停,见着好看的公子便上前戏弄一番,可即便是这样,梁钰山依旧钟情于她,舍不得退婚,一直痴心追求着。 小包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也凑到温珩耳边,面带愁容,压低声音道:“世子啊,我看那阮小姐是看上你了,你还拿什么脸去见梁大人啊?” “别瞎说,一边蹲着去。” “哦。” 温珩从荷包里又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小贩道:“再给我十支木签。” “好嘞!”小贩一边忙活着,一边忍不住笑意,这帮官家子弟真是人傻钱多,中看不中用嘞。 温珩接过木签后,就放进了宁诺手里:“小诺儿,帮我出气。” “算了算了,散了吧,每次都投不中,一点也不好看。” “就是啊,话本子上明明写的是什么大侠蒙着眼睛随便一扔便能百发百中。” “还没我扔的好呢。” …… 围观的人还没说完话,宁诺便将木签随手一丢,躲进了温珩身后,温珩一惊,望着脚边的木签,又抬眼望了圈周围。 “果然啊,这个人更不行,连壶口的边都没摸着。” “散吧散吧,太没意思了。” …… 温珩轻轻转过身,便自然而然变成了拥住她的姿势,他抬手覆上了宁诺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般揉了几下,柔声道:“你只需把那些壶口想象成坏人,他们要伤害我,你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将他们尽数打趴下。” 温珩清楚,宁诺只有在与人交战时,才能畅快得发挥自己的实力,才敢同人对视,甚至霸气地与人争锋相对。 说完温珩轻拍着宁诺的后背,掌心温热而厚实,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宁诺低垂着眼眸,听着耳边的声音,他说:“若是害怕,别忘了我还在你身边,你随时可以躲在我的身后,我会帮你挡住一切你讨厌的东西。” 宁诺真的挺害怕,但却又真的很想尝试,很想向他们一样敞开身心去感受这个世界,从前只能躲在角落里,犹豫许久终是不敢上前,可是这一次,有个人说会保护她,若她害怕了,随时可以躲起来,躲在他的身后。所以这一次,勇敢地走出去吧。 宁诺接过新递来的十支木签,凝视着不远处的排排瓷壶,将他们想象成那晚的土匪,记住他们每一个所站的位置,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手中的木签,皆瞬间成为暗器,朝着他们的头颅,直射而去。 几乎是刹那之间,宁诺便听到一个整齐划一的碰撞声,睁开双眼时,便看见十支木签刚好稳稳地插进来十个瓷壶里,旁边就是摊主惊得合不拢的嘴眼。 “你真厉害!”温珩胜利性地拍了下她的肩,欣喜道:“我这辈子只觉得我爹帅过,没想到小诺儿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至极。”温珩说着还夸张得抱拳行了一礼,嘴角溢着笑意,眼角亦微微扬起,弄得宁诺心里哭笑不得。 “你真厉害!”温珩还欲说些什么鼓励之言,却没想着突然被阮清溪给挤到一边去了。 阮清溪蹦着来到宁诺跟前,一把捉住宁诺的双手放在自己心间,吓得宁诺差点条件反射朝她动手。 “这位姑娘,看你面容出众,身手不凡,真乃世间瑰宝啊!叫什么名儿啊?”阮清溪嗓门嘹亮得很,人又聒噪,搁宁诺跟前跟只知了似的嚷个不停,加上热情非凡,拉着宁诺的手便死活不放了,宁诺被她一吓一摇,眼看着又快要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阮清溪:我不只喜欢帅气的小哥哥,我还喜欢帅气的小姐姐~ ☆、第二十四章 “你们要去找梁钰山?”阮清溪缠着他们打听这样打听那样,准确来说是缠着宁诺,温珩没办法,只得将宁诺身上扒着的那双爪子给赶下去,自己跑她跟前问啥答啥。 温珩无奈道:“对啊,所以阮大小姐应该要回去了吧,在下便走好不送了。” 阮清溪知晓温珩想撵她走的意思,便抱起双手,不动如山,面上透着一丝得意的神色,说道:“我跟着你们去呀,我也要去找梁钰山。” “你平日看见梁钰山不都绕道走的吗?” “平日是平日,今日是今日,今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一听这话,蹲在一旁的小包又急了,三两步跑到温珩耳边,急道:“怎么办,这阮小姐该不会是要去找梁大人退婚吧,那我们不能带她去啊!” “不是退婚,要能退我早退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事不宜迟咋们现在就去。”阮清溪急忙反驳。 正好这时,那客栈大哥点完货回来了,一行人也不再作拉扯,纷纷上车行路,反正多一人也不算多,只是这阮家小姐的聒噪程度,连温珩也甘拜下风。 等到了梁钰山的居所,梁钰山亲自出门迎接,看见随同的阮清溪,居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温珩找来找去最多也只找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之后便忙着吩咐下人接待客人,对待阮清溪同对待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俩人之间,倒是挺有意思。温珩慢悠悠喝着老茶,心里想着。 “清溪怎么来了?”梁钰山终于同阮清溪说了一句话。 “怎么,不欢迎我来?” “怎么会,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阮清溪端在唇边的茶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喝下去,她微不可查叹了声气,接着道:“我要说的事儿,真挺重要的。”她语罢便望了眼温珩众人,似是欲言又止。 “那我们先回避片刻吧。”温珩心下了然。 阮清溪犹豫道:“其实也不用回避,算了我就这么说吧。” “郑业被杀的那一日,我就在现场,我看到了……”阮清溪越说越小声,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似乎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7 是在害怕,毕竟也是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闺中小姐,提及这种谋杀之事,恐惧也是正常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皆是心里咯噔一下,阮清溪望着默然的众人,心里也着急起来:“你们怎么不说话啊,这事跟我真没关系,我真的就是路过,碰巧撞上了,我……” “行了清溪,你先别着急,我有些问题要问你。”梁钰山安抚她道。 “好。” 梁钰山双手握在一起,置于膝盖上,微微弯下腰轻声询问:“你看清楚杀他的人了吗?” 阮清溪点点头,接着又摇头,支吾道:“我,我那天是看清楚了,但是我,我也不认识那些人啊,只知道是两个穿着全黑衣裳的年轻男子,蒙着面我也没看清相貌。” “或许是职业杀手。”温珩猜测。 梁钰山也赞同着颔首,接着又问:“你看得那么清楚,应当是离得挺近,清溪你不会武,亦不懂如何屏住气息,照理说你应该会被发现才是。”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当时我的确被发现了,但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当时那两个黑衣人发现了我,其中一个便准备将我也杀了,我当时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可那个黑衣人把我带到另一边直接敲晕了,之后我醒来还睡在原地,什么事都没有,也见不着任何人的踪影,就连郑大人的尸首,也被带走了。” “确实挺奇怪的,此事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前去调查,如果不出意外,我认为的确是杀手行凶,只是不知是何人雇的杀手,又为何要选择这个时间点,郑大人在这里出事,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为何不等到郑大人回乡途中,做干净一点还可以造个病故的假象。”梁钰山紧锁着眉头,这一件件突生的事端,皆不可用常理去思考。 温珩也帮他梳理着:“或许不是□□呢,否则动机确实不寻常理。” “那还会是如何?”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阮清溪突然举起一只手,终于将自己插入温珩与梁钰山的对话中。 “我也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你们听听就好,我昏迷之前那个黑衣人近了我的身,我看到他的面罩左下角有个枫叶的图案,或许也是个线索,至少可以查查是哪个组织里的杀手。” “枫叶?”温珩正想说这的确是个重要线索,突然觉得背后有人轻轻拉扯着自己的衣摆,回身一看,竟是沉默坐了许久的宁诺。 宁诺望着温珩的眼睛,四目相对片刻,温珩立马懂得,朝梁钰山问道:“能否帮我准备一副纸笔。” 宁诺拿到笔墨后,提袖在干净的宣纸上写下一行字:同之前暗杀你的,是同一个组织的杀手。 “是因为面罩上的枫叶?”温珩心底想着,宁诺当初近身与两个杀手交战,应当也是看见了那图案。 梁钰山亦吃惊道:“你被追杀过?” “是啊,也是不久前,我表兄还在调查中,只不过眉目尚少。”温珩无奈笑笑。 “我总觉得,这些事单看毫无头绪,但若是全部关联起来,或许就能织出一张大网来,只是,如今怕还找不出这其中的关联。”温珩觉着太阳穴突突跳着,煞是头疼。 梁钰山亦是无奈一笑,端起茶杯,才发现茶水已凉。 “如此盲人摸象下去也不是办法,现下世子不妨休息片刻,待会儿随本官一起去那黄富山的家中坐坐,想必世子对那人很在意才是。” 温珩道:“若是梁兄方便,不如现在就带我们去。” “也好,那本官这就去叫人备马。”梁钰山说着,视线转到了阮清溪身上,柔声唤她,像在哄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似的:“清溪,你何时回家,我派人送你。” 阮清溪将自己腰间拴着的行李往桌上轻轻一扔,道:“我都跟我爹娘说好了,这几日我就跟着你,在没弄清楚郑大人的事情之前,我不走,否则我良心不安,毕竟那日……” “这又不怪你。”梁钰山道。 “可是我自己愧疚嘛。”阮清溪抿着双唇,像个任性的小孩子般捏着手指。 “那便一道吧。” 因此行是随着官府调查之意前去,又因黄富山精神极不稳定,家人本就不愿让他见人,所以梁钰山只带了温珩一人,宁诺和阮清溪也不愿闲着,就进了郑业之前常待的书房,希望能再找出什么线索,这几日梁钰山忙着处理堆积的杂物,那间书房还未来得及收拾,保持着原样。 黄富山病了之后,商行就暂时关门了,一家人都搬回了郊外的老房子暂住着。 温珩与梁钰山刚到那里时,黄富山的老婆正端着碗饭追着他满院子的跑。 “咳咳……”梁钰山攥起拳头置于唇边,清咳几声,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引起这俩人的注意。 黄富山的老婆听见动静,端着饭碗停了脚步,看见是梁钰山,赶紧抹着眼泪迎了过去:“梁大人,让您看笑话了。” “夫人辛苦了,这位便是黄富山的内人。”梁钰山转而朝温珩道。 那妇人见温珩是梁钰山的朋友,看着也是气度不凡的模样,也友好地报了姓名:“民女叫何春兰。” “夫人,这位是本官的好友,同本官一起来调查你相公的事。” “那先进来坐吧。”何春兰说着朝院子里仅有的几个下人试了点眼色,下人赶紧一拥而上驾着黄富山就往小黑屋里去,黄富山费尽全力挣扎着,无奈他人又矮又胖,全是虚力,怎样都挣脱不了,只得踹来跳去,口中不停怒骂道:“蠢货,你们这帮蠢货快放开我!都滚,离我远点!”时不时又如同痴傻小儿般笑着问:“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春兰见自己相公成了这副模样,尽管已经在心里宽慰了自己好几天,此时还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抽泣着诉苦着:“为何会变成这样啊,不是暴怒成性,就是逮住人就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梁钰山也不知为何,情不自禁望了眼温珩。 温珩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别看我,我父亲不问这些,他就是凶得六亲不认,傻倒是不傻。” 宁诺谨慎入微地将案台上所有书卷摆在一旁,再挨个检查,看过的就放在另一边,阮清溪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着,边看边同宁诺说着话,从案件说到自家养的一条小狗,海阔天空,无处不扯。 “你认真的模样真好看,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能做到一句话都不回答,我真的很佩服。” 宁诺抽出一个卷轴,摊开一看,便双眼一凛,瞳孔骤缩,她俯下身子,几乎要将眼睛贴在那上面。 阮清溪见她不对劲,也伸长了脖子看去,视线所及之处是郑业之前所列的整整一页江湖杀手组织的名字,而其中有个名字被醒目地圈了出来。 血落枫。 ☆、第二十五章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8 直至夜幕降临,温珩他们也未能从何春兰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毕竟她不是当事人,很多细节皆是一问三不知,而黄富山又成了那副痴傻的模样,但临行之前,温珩与梁钰山商量着,还是去会会那黄富山本人,说不定能含糊套出些什么。 黄富山大多数时间被关在屋舍旁边的一个小矮屋里,推开木门后,扬起的灰尘和刺鼻的朽木味扑面而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也没点油灯,只有窗外一轮幽幽的月亮能带来些光照,或许是害怕黄富山疯起来将油灯扫下点燃屋子。 何春兰推开虚掩的门,有些战兢地说了句:“大人你们尽快点问,他现在还算老实,若待会儿有什么突发情况,唤我便是。” 浅白色的清辉洒了进来,照映出落寞坐在床边的男人,只见他一身华贵的金镶边祥云宽袍,却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衣摆上沾着已不容易洗净的污迹,如同云端摔入泥沼,狼狈不堪。 黄富山也没安静多久,还没等温珩他们开口,便侧着脑袋朝他们呲牙咧嘴一番,指着梁钰山怒骂道:“你他娘是谁!我不认识你!” 梁钰山皱眉,显然是从未被如此无礼待过,不忍拂袖离开,亦不知如何以礼作答。 “你他娘的又是谁,都给我滚出去!”黄富山手指转了个方向,又指向温珩的鼻子。 温珩面色淡然,像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他缓缓开口:“温珩,在下名唤温珩。” “本官是新上任的青宁城太守,贸然前来是为调查……”梁钰山见温珩如此淡然,也沉下心来。 “你说什么?你叫温珩?” 黄富山直接忽视了梁钰山,转眼看向温珩,那目光里带着震惊,带着释然,带着不可置信,他鼓睛暴眼,身体颤抖得明显,伸出双手似是想要触摸到温珩。 温珩被他突生的异状惊得后退两步,还当他又要发疯了,梁钰山亦是心生不好预感,正准备护住温珩推门喊人。 “你们别害怕,这位小公子真的是温珩,是武康王家的世子?”黄富山瞪着双眼,似是有些惊恐,温珩觉得自己若是否认,这人下一秒便能捶地怒吼。 “是,有什么奇怪吗?”温珩反问他。 黄富山似乎还不肯完全相信,又眼巴巴看向梁钰山,重复问着:“他真的是武康王世子温珩吗?” “如假包换。” “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且这事与我有关?”温珩看出来了,这黄富山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呢,目的便是要将自己引来。 “你是在装疯?”梁钰山也心领神会。 黄富山拉着二人往屋子深处走了几步,双手搓了搓,左顾右盼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慢慢同你们说……” 那一日,也是这样一个月色正好的夜晚,黄富山从远方亲戚家探亲回来,马车刚一驶进城门口,就在一个隐蔽的转角处被两个黑衣人劫了。 黄富山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刀刺进了肋骨,铺天盖地的凉意袭满全身,黄富山不等疼意传来,早就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等他从深沉漆黑的梦境中醒来时,已经是三日过后了,他被五花大绑困在一个废弃的柴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之际,那日的黑衣人居然回来了,只是这次身边没有另一个同伴跟着。 “大侠饶命啊,饶命啊……”黄富山被吓破了胆,嘴里只会重复着饶命二字。 黑衣人停在他身边,驻足打量:“有人买你的命。” “别杀我,求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若不是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黄富山简直想要立刻跪地求饶。 “我若是真打算杀你,你还有命活到现在?” “那我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呢?大侠尽管说,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黄富山倒是很上道。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我要你回去之后,装疯扮傻,按照我说的做,直到你等到一个人,告诉他我有重要之事要同他说,只是如今我无法亲自去找他,所以只能以你做中介,叫他来虎头山半腰的山泉处找我。” “谁啊?” “武康王世子,温珩。” “还有别的交代吗?” “没了。” “那有吃的吗?” “……” “我饿。” “别得寸进尺。” “三天了。” “哼。”黑衣人转身出门去找果子。 “事情的经历就是这样。”黄富山说着还捞起了衣服,腹间还真有一道蜿蜒的疤痕。 温珩和梁钰山对视一眼,道:“两个……” “黑衣人。”梁钰山接下了话。 “那个黑衣人带没带面罩,面罩左下角是否有个枫叶图案?”温珩问。 黄富山回忆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好像是有。” “那你接下来还需要继续装疯卖傻吗?”温珩转过眼问黄富山。 “再装几日,等那黑衣小哥再跟我演一出戏,我就假死然后带着家人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毕竟有人买凶杀我是真,若不见我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黄富山说着又哀叹起来,也是,在青宁城生活的好好的,金器行也经营得如此火热,现在要抛弃一切隐居起来,哪能真的甘心。 梁钰山道:“如此看来,此事有些眉目了,这两个黑衣人应当就是杀害郑业的人,而且,他们二人并不齐心,与黄富山联手的黑衣人明显有别的目的,只有另一人才是很认真地做着杀手的买卖。” 梁钰山和温珩一同回到太守府的时候,宁诺坐在院子里正趴在石桌上睡着,阮清溪百无聊赖地坐在她身边,一会儿数数星星,一会儿瞧瞧月亮,一阵冷风袭过,阮清溪打了个哆嗦,接着看了眼宁诺,犹豫良久后起身进屋里翻了件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宁诺肩上。 “很少见到清溪这般懂事的模样。”梁钰山远远看着,不禁感叹。 温珩也笑道:“或许人家只是外表小孩子心性,你也别老是把她当个小妹妹,毕竟你俩是那个关系,要抓紧时间培养一下那个感情。” 梁钰山被噎得手肘撞了温珩一下,详装不悦道:“你能不能正经些,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这么久了你俩也没到那个关系,没有那个感情。”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温珩悠悠说道,也不再理睬梁钰山,负着手便走了进去。 “你们回来啦!”阮清溪第一个站了起来,她嗓门克制不住,喊了一声后宁诺也悠悠转醒,迷蒙着双眼见到一袭修长青衣朝自己缓缓走来。 “此行有什么发现吗?”阮清溪望了梁钰山一眼,拉着温珩像个好奇小猫般问来问去。 “自然是有的,否则如何会回来的这么晚。”温珩似无心地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29 阮清溪笑了笑,得意道:“我们今晚也有发现。” “是吗,不错啊,说来听听。”温珩觉得,不把阮清溪当成小孩子对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 “宁诺姐姐已经写下来了,给你们瞧瞧。” “血落枫?”梁钰山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但着实不多,也不怎么重要。 温珩抚着下颔:“那两个黑衣人应当就是血落枫的杀手,他们来此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诛杀黄富山的任务,杀郑业是因为郑业查到了他们,所以干脆毁尸灭迹。” “既然如此,那个黑衣人为何不杀我,而且现在黄富山不是没死吗?”阮清溪撑着下颔,不解道。 “这些问题,自然要等我去赴那人的约后才能知晓。” “会不会是陷阱?”梁钰山有些担忧,毕竟温珩之前就是被这个组织的人追杀。 “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我算是明白了,这个案子完完全全就是针对我一人设计的,没什么可调查的,跟着他给出的线索走就是了。” “那你打算何时去赴约,我会派人保护你。”梁钰山道。 温珩望了眼宁诺,发现对方亦是看着他:“不用,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我就带宁诺去,明晚便出发。” 梁钰山望了眼宁诺单薄的身子,担忧不减:“真的可行吗?万一那人存有歹心……” “宁诺的武功大概抵得上四五个暗卫了,不必担忧,我有预感,我一定要去,这很有可能与我父亲的事有关系。” “那好。”梁钰山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相劝。 这几日天气陡然转凉,摆出来的几杯茶很快便冷了,众人没聊几句,便纷纷回屋歇息去了。 天边的月亮边缘发着幽蓝色的浅光,温珩进屋前朝着天际望了一眼,灰沉的积云在空中缓慢移动着,时而遮住抛撒的月光,时而又悠悠敞开。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或许,快了。 ☆、第二十六章 温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虎头山居然就是之前他们从土匪手中解救瑶儿的那座山。 “菩萨保佑千万别遇上那个阿磊小哥了。”温珩合上双手,虔诚祈祷着。 宁诺移下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温珩开始自行解读:“饿了?困了?想让我背了?” 头上立刻被来了一下子,温珩赖皮般笑了下:“来日方长,将来你的暗语我一定能全明白。” 其实宁诺想的是,温珩会再遇见那个阿磊的,那个人在土匪堆里显得如此突兀,如若他不是土匪,那应该就是——那个设计全局的黑衣人。 夜晚山里的虫鸣声不绝于耳,分外喧嚷,毫不费力地将宁诺与温珩脚下踩出的窸窣声掩盖了去。天空黑压压的,灰云成片堆积,像是下一刻就会朝着大地压下来,摧毁一切,天地合一。 果然不出一会儿,云间肆意倒下倾盆大雨,雨水打在树枝上,树枝便弯了。 这雨人可不敢直接淋着,温珩话不多说,一把拉起宁诺的手,眼尖地朝着不远处一个山洞奔去。 不过即使是这样,等两人入了山洞,浑身也都湿的差不多了。 宁诺哀颓地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心想还好这个季节穿得多,否则就得走光了。 “这里有一些干的柴火。”温珩在山洞较深处惊喜地道了一声:“或许是之前有别的人来过,留下了一些。” 有柴火那便好办了,生点火暖暖身子也挺好,至少不会染上风寒。 温珩有条不紊地朝火堆中添着柴,火光随着溜进的几缕寒风不时颤抖着,映得宁诺白皙的脸颊忽暗忽明,温珩撇过头看着她,宁诺正合着双手置于膝盖上,微垂着眼眸也不知在看着什么,方才经过一阵丛林中狂奔,梳好的发髻有些凌乱了,头顶上甚至还竖起了一撮细软的毛发,看上去既狼狈又可爱。 “你头发乱了,我帮你理理吧。”温珩说着,也不等回应便擅自坐近了她身边,近的能清晰听见对方略微凌乱的呼吸声。 宁诺虽早已习惯温珩的接近,但如此刻这样,温珩就坐在自己的身后,背脊上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侧脸会被他时而传来的呼吸灼到颤动,一颗心便也提了起来,悬在空中怦怦跳着。 温珩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帮她将乱飞出的发丝一根一根梳理整齐,每当自己的手碰到她的头顶时,身前人便会条件反射般微微发颤,可爱得紧。 温珩哑然失笑,心底也不知在悄悄升起些什么情绪,只觉着身体外还有些阴冷,身体内却是燥热不堪。 望着眼前这个瘦小可人的身体,温珩想着自己若是伸出双手,她会不会像一只小猫那样可以整个蜷缩在自己怀里。 或许是太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亦或许是早已按奈不住去实现这个梦中出现过数次的动作,温珩真的伸出了双手,绕着宁诺顺滑的脖颈,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 只是同时,他唇边的笑鬼使神差地消失了,转而染上一丝不安的情绪。 山洞外的雨越下雨大,雨声如惊雷般轰隆隆炸起,已经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声了,温珩心中的不安和期盼愈演愈烈,他不知自己该抱紧她,还是赶紧放开道歉。 火光依旧摇曳着,石壁上映出他们拥着的影子,也在轻轻摇晃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温珩的大脑几乎快要失灵,宁诺总算是有了反应。 她稍稍转过身,侧面对着温珩,望着他的眼睛。看起来宁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受到刺激的是温珩,他没有笑,面上的表情懵懂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眼神也四处闪躲着,不知该看宁诺的眼睛还是鼻子,最终缓缓落在了那张红润欲滴的嘴唇上。 温珩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俯下身的,宁诺亦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只听到耳边凌乱微弱的呼吸声再次交缠,只见到彼此朦胧的眼脸缓缓放大。 一阵脚步声在洞口响起,如雨滴般沉重而密集。 宁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将温珩一把推开,夹着雨水的空气使自己的头脑终于清醒,她目光移向洞口,看到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阿磊两只脚刚迈进洞口,后背还能被斜飞的雨水给击中,见到眼前的情景,亦是不敢动了。 他手里抓着的山鸡咯咯惨叫了几声,将他从魔怔中抽了出来,阿磊定睛一看,一眼辨认出了宁诺,还有另一位,很是面熟的男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阿磊面色尴尬,很是僵硬地走了进去。 “居然真的是你……”温珩懊悔自语,赶紧将脸撇了过去,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赶紧挖个坑将阿磊给埋进去。 阿磊听见声音,这才转过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温珩一番,温珩随着他的视线将脸从这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0 边撇到那边,终是没能躲过。 “这位公子,你看起来好面熟啊。” “是吗,呵呵哈,额我这人就是这样,长了张大众脸,走上街一看到处都是家族脸。” “还真是张精致的大众脸。” “行了。”温珩端坐起来,正经道:“之前骗你是我不对,我那也是为了救人嘛。” “那阿淼这次前来又是所为何事?想救何人?”阿磊明显还有些气不过,故意噎他道。 温珩望着他,缓缓开口:“在下,名为温珩。” 听他报出这个名字,阿磊戏谑的眼瞳一下子锁紧了,不可置信地盯着温珩,喉结滚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果然,叫我前来的就是你,你也先别惊讶了,想说什么就说,是何人指使你做这些事的?”温珩问。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指使?” “你我之前素不相识,我身上亦无利可图,若非背后有人指使,你有什么理由做这些?” “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 温珩漫不经心地给火堆添了把柴,似随意道:“说吧。” “之前那张纸条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么义无反顾来这青宁城。” “我这次刚好接到诛杀黄富山的任务,可以离开组织来这青宁城,但随我一起的另一个杀手监视着我,我不方便单独做太多,只好用这个法子引你自己来寻我,你也猜到了吧,我想说的事,是关于你父亲,否则我不会让黄富山配合我装疯卖傻。” 温珩颔首,没有说什么,似是在等他把话说完。 阿磊继续道:“的确如你所想,你父亲不是疯了,而是在你九岁生辰当天中了毒,而毒的解药,若你想寻,就必须去一趟武临山。” 阿磊不再说话了,似乎这便是他能交代的全部。 “武临山,血落枫?”温珩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将这两个名词拼凑来一起。 “其它的我不能再说了,等你到了武临山,自会明白一切,包括这些事幕后的指使人。” “他究竟有何目的?”温珩实在想不出,哪个无聊透顶的人会对他的家事如此关切。 阿磊摇摇头:“我不能说,你只要相信我,她与你不是敌人。” “我知道了。”温珩在心里一声叹息,顿时觉得疲惫至极。 阿磊望了眼天外:“看这雨今晚是不会停了,你二人就在此睡下吧。” 温珩点点头,无力再说些什么。 阿磊望了眼并排坐着的他二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睡在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你们自便。” 说完阿磊就提起地上的山鸡往山洞深处走去,山鸡一路都在嚎叫着,等过了一个转角,就彻底无影了,鸡的嚎叫声也停了下来,还真如阿磊所说,隔音效果挺好。 “睡吧。”过了好久,温珩转过头与宁诺说话。 宁诺点点头,阖上了双眼,温珩见她呼吸渐渐平稳,便撵熄了柴火,山洞又恢复成一片静谧的黑暗。 宁诺在无边际的夜色中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她不焦、不惧,她只是在回忆着,那些细碎的往事。 回忆里,师父穿着鲜血般的红衣踏月而来,她是那么卓越伟岸,浑身包裹着煞气,一步一步走到宁诺面前,蹲下身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她笑了笑,笑容那么年轻,那么温柔。 接着她凌厉地将自己身边的恶人尽数斩尽杀绝,如同一个杀神。宁诺朝着墙角缩了缩,看着眼前的景象,恐惧极了。 而她转而面向自己时,眼里又浮现出温柔亲切的氤氲,她问宁诺,是否愿意跟她走。 待宁诺伤痕累累的身子养好之后,她便教她习武,但宁诺知道,她教给自己的,与她当日使的武功套路不一样。 宁诺问她,她也只是搪塞过去。 如此也好,那日的师父,身披鲜血,浑身戾气,像是从地狱而来,这样的武功,她不学也罢。 她再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功套路,是在阿磊身上。 血落枫。 宁诺张开双唇,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师父,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温珩:没亲到,不开森。 亲妈酒:下次啦(*/ω\*) ☆、第二十七章 今日的街道似乎格外喧嚷,前方像是有热闹凑般,老少男女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方向聚集,就连做生意的小贩,也情不自禁往人多处望去,踮着脚尖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小包也是眼尖,隔着层层人海,也一眼望到了正悠悠走来的宁诺和温珩。小包微弯着腰,两只眼睛眯了眯,只觉得今日自家世子和宁姑娘间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是何处不一样,只觉着这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你怎么一个人溜达出来了?梁大人呢?”温珩也很快瞧见了他。 “阮小姐无聊,梁大人带着她上街玩儿去了。”小包随意答道,顺势提起手中的纸袋,拿出一个包子开始啃。 包子还升腾着香喷喷的热气,一闻就知道是宁诺爱吃的香菇猪肉馅。 温珩望了望小包,眼神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探色。 僵持了半会儿后,温珩眼含着笑将半袋包子递给了宁诺,小包笑得跟哭似的,心尖悔得一颤一颤的。 刚从山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垫点肚子,温珩也拿起一个:“这些人怎么都往那儿跑,有什么好玩的节目吗?” “听说是赵家的二小姐举办抛绣球招亲,大伙看热闹的看热闹,抢绣球的抢绣球去了呗。” “赵家的二小姐,好看吗?”温珩眼神都快要跟不上这些人奔跑的速度了。 小包笑呵呵说:“听说是青宁城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啊,世子想去吗?看这阵势应该是开始了。” 温珩没说话,小包悻悻望了眼宁诺,求生般解释道:“我是说,世子要不要去看看热闹,看是哪家公子最终抢到那绣球。” “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才不要去。”温珩手又伸进了宁诺拿着的纸袋里,宁诺悠悠转眸望他,不知怎回事,唇边的笑意有些憋不住了。 “哪里危险了?” “你当那些小姐真是闭着眼睛乱抛的吗?她们也是喜欢谁便往谁身上砸啊,再说了,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像我这般玉树临风的男子,不管站在哪个角落,不管如何躲来躲去,那绣球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一定会往我脑袋上砸,你瞧瞧这些赶着跑的男子,入得了那赵二小姐的眼吗?” 小包还真的认真观察了会儿,世子好像说的有一点道理。 “喂,大哥,你鞋子跑掉了啦!” “小心你前面有……” “都说了前面有墙了嘛,还往上撞呢。” …… 虽这样说着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1 ,这三人最终还是跟着人潮去凑了番热闹,毕竟逆流是件更危险的事情。 “哇!这个赵柄蕊,还真搞抛绣球这一套,最好砸到个糟老头子什么的!” “不可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即便如此,也不可说出来。” 阮清溪拉着梁钰山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奈何她个子不高,蹦来跳去也只能看见前方层层叠加的各种形似南瓜、西瓜,丝瓜的脑袋瓜。 “够了。”身后一阵力气传来,将她拽住。 梁钰山眉间有淡淡不悦之色,仍是尽力好声好气道:“挤那么前去作何?我们又不抢绣球。” “不抢,也可以看看嘛,前面看得清楚些。”阮清溪孩子脾气一上来,拉着梁钰山的袖子就往前拽。 梁钰山被她倔得没办法,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一直被她倔得没办法。 “好多人啊,我们看来挤不进去了。”小包望着挤满了半条街的人群,戏还没开始就觉得有点累了,若是买包子需要排这么长的队,那他……也得买。 温珩踏上身旁一阶石梯,倚着棵树漫不经心道:“挤不进去正好,就在这里看,也能看见全貌。” 小包费力跳了几下:“看不见啊世子,黑压压一片。” “那你站上来,我让你一只脚的空间。” …… 人一多,就越嘈杂,宁诺觉得自己耳朵一直在嗡嗡鸣着,快要炸了,不过奇怪的是,她竟不像以前那样排斥人多的幻境了,站在他身边,看他同人嬉笑玩闹着,竟觉得莫名心安。 突然楼阁上传来两声震耳的敲锣声,喧嚷如同波浪般一层接着一层平静下来,所有人都相继往楼阁上望去,等待着一睹佳人芳容。 凝神屏气等了好一阵,出来的却不是赵小姐,而是她的父亲。 “各位,今日是我女儿赵柄蕊的及笄之日,在此一日,亦是我女儿绣球招亲一日,在此,本人得先说好前提,不是适龄男子,不算,没有功名爵位加身,不算,若有条件尚好的寒门子弟想要参加,也可以,只是需得你他日考取功名,才可迎娶,若是条件皆符合,若无其他,今日便可成亲。” 待他说到一半,底下便又喧哗了起来。 “世子,你之前又在吹了,你看你都不满足人家的条件。”小包忍不住嘟囔。 温珩正要锤他脑袋,便听见底下的喧哗声又平息了。 抬眼一看,原来是赵二小姐被丫鬟搀扶着走出来了。赵柄蕊身着一身端庄华贵的火红嫁衣,面容被喜帕盖了去,裙摆宽长,宛如夕阳撒下的光辉,嫁衣上用昂贵的金丝线绣着清丽大气的牡丹凤鸟图案,当她缓缓走来的时候,仿佛真的是从天边走来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如花娇艳。 她手里拿着一个精美雅致的绣球,站在楼阁上无言站着,似乎是在俯视着底下的所有人。 “要扔了,要扔了!”四周都开始交头接耳,好几个有意的公子哥撸了撸袖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腿肚子却还隐隐打着哆嗦。 赵柄蕊身边的丫鬟突然靠近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赵柄蕊微微点头,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绣球,随时都有可能抛出去。 诸位公子的眼睛都快要长在那绣球上了,他们微微蹲下身,伸出双手做好接东西的姿势。 直到赵柄蕊手中的绣球被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细柔的弧线。 众人一哄而上,被堵在后面的几个公子见没机会了,不禁捶胸顿足,又气又悔,肠子都快要打结,必定好几日都通不了气。 也不知闹腾了多久,最终人群终于平静下来,叹气懊悔声与鼓掌欢呼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世子你看清了吗?是谁接到绣球了?”小包左顾右盼,跳来跳去,急得快要冒汗。 温珩愣了半晌,迷蒙着说:“完了……” 宁诺淡定了这么久,眼下亦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 “你接了?”阮清溪瞪着梁钰山怀中的绣球,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梁钰山亦是觉察到不妙,拿出怀中的绣球,想要递给别人,但都到了这个关头,怎还会有其他人会接? “小姐,真是太险了,那公子本来好像无心抢绣球的,结果您扔的够准,果真是天赐姻缘呀。”丫鬟见着底下一片欢喜闹腾,亦是兴高采烈地将情况告知了赵柄蕊。 赵柄蕊攥着手里的红方帕,娇嗔道:“胡说,若是无心,怎会站得如此靠前。” “是是是,小姐快下去迎接您的夫婿吧。” 赵柄蕊笑着应了声,捏着方帕便往楼下走去。 阮清溪横眉一竖,冷哼一声便准备往外跑,结果正好撞上赶来的小包,差点摔在地上,宁诺见势将她扶起,拉到了自己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来凑这个热闹干嘛?”温珩指着梁钰山手中的绣球,无奈问着。 梁钰山也有些发懵:“不知怎回事,直接飞我怀里了,我怎么知道如此之巧。” “那赶紧给人家姑娘解释清楚,说你已有婚约,再赔礼道个歉看看吧。”温珩说着也有些心虚,毕竟这么多人瞧着,绣球定亲对人家姑娘亦是大事,被人直接拒绝,怎么说也不好。 “郎君。”温软糯语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温珩一个激灵,赶紧转过身。 赵柄蕊走到梁钰山面前,俯身行了一礼,虽然她盖着喜帕,但温珩总觉得听着这声“郎君”,都能清楚看到她唇边的笑意。 “贤婿啊哈哈哈……”岳父大人似乎对梁钰山也很是满意。 梁钰山面色为难,正欲说些什么,面前就闪过一抹粉色身影,只看见阮清溪大步上前,拦在自己身前,一副小猫护食的模样。 “赵柄蕊,你乱喊什么呢?”阮清溪气得微微喘气,脸颊红到了耳根子去。 赵柄蕊柔声道:“既接了小女的绣球,便是小女的天赐郎君,小女叫这一声‘郎君’,天经地义。” “你!”阮清溪恨不得指上她的鼻子:“你分明知道,他与我有婚约在先!” 此话一出,周围又是炸开了锅,人群纷纷议论着,观望着,都在瞧着这出好戏该如何收场。 议论声传入耳里,赵柄蕊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气得浑身摇了摇,差点晕在地上,一旁的丫鬟赶紧将她扶住,接着瞪了眼阮清溪。 “你瞪我干嘛,你个狗奴才还敢瞪我?”阮清溪扬言便准备巴掌教训她。 “够了,你能否别丢人了。”梁钰山微冷的声音响起。 阮清溪收回手,回过身回望他,目光亦是冷得快要结冰:“你说我丢人,你还记得你我是何种关系吗?还是说,在你心里一直觉得,与我只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可是委屈你了?” 梁钰山眉间蹙了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2 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双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 阮清溪接着道:“你觉得委屈,我还委屈呢,有本事你来退婚啊,退婚了随便你娶谁,娶这个赵柄蕊也好,娶街边的一条狗也好,都跟我没关系!” “清溪,你我无冤无仇,你竟把我比作狗,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羞辱于我?”赵柄蕊被气得浑身发颤,声音越说越哽咽。 “对啊,这姑娘说话真不好听……” “难怪这位公子不想娶她,要我也不想娶这么一个泼妇,哪里有半点女子的模样,赵二小姐比她好多了。” …… “公子,既然你与清溪有婚约,又为何要来抢我的绣球?你可知接到这绣球的含义,是上天赐予你我的姻缘。”赵柄蕊哭得梨花带雨,教人生怜,喜帕都快要被眼泪给浸透了,她艰难地诉着:“罢了,就当柄蕊命不好,被上天戏耍一番罢,只是不知,以后还得怎样被别人当做笑柄议论。” “赵姑娘,此番全是在下一人之错。”梁钰山在袖中攥起双拳。 “那如今……”赵柄蕊还未说完话,只见一旁沉默多时的阮清溪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她径直抢过梁钰山手中的绣球,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狠狠一扔,将绣球扔到另一边的流浪狗窝里,正巧砸到一只流浪狗的脚下。 “嫁给狗去吧!” ☆、第二十八章 阮清溪这一举动,简直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上,纵使阮清溪刁蛮骄纵的名声在外,也着实难以想象她为了泄愤可以当众讽刺一位名门闺秀嫁给一条流浪狗。 赵柄蕊气得脸都发黑了,颤抖着手一把摘下喜帕,一双泪眼瞪着阮清溪,不可置信,难以接受:“你!” 她口中牙都快要咬碎,眼角视线却又扫在了梁钰山身上,只见她合上双唇,喉咙轻轻滚了几下,似是要将所有的怒气全部咽回肚子里,她手中喜帕骤然落地,落入尘埃,赵柄蕊扯出一抹苦笑,一行清泪悄悄划过,她开口道:“好了,此番让大家看笑话了,今日之事,就不做数吧,许是柄蕊命不好,今日冲撞了,此事到此为止吧,我相信清溪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赵柄蕊说完,朝着梁钰山端庄一礼,便被丫鬟搀扶着转身回楼了,刚走出两步,身体便打了晃,差点晕倒在地,还好被丫鬟给扶住了。 “人家这么重要的日子,被她给搞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这么不知羞耻的样子!” “我看啊,那阮清溪就是故意的,说不定是嫉妒人家赵二小姐比她端庄貌美惹人怜!” “救她那个样子还想惹人怜呢,惹人厌还来不及。” …… 这次来瞧热闹的人很多,你一句我一句,这些义愤填膺之词淹了阮清溪的耳朵,阮清溪倔强地努努嘴,一副丝毫不知错的模样,她瞪了眼梁钰山,却发现梁钰山并未看她,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赵柄蕊脆弱离去的方向。 “哼!我走了,别告诉他。”阮清溪落下句话,便转身就走了。 温珩没拦得住,冲她道:“你去哪儿?” “回家!” “她这幅气冲冲,魂不守舍的模样,路上不会有危险吧?”温珩有些担忧。 突然手中传来一阵温度,低头一看,宁诺拉起他的手,在掌心写道:“我去跟着她。” “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宁诺轻轻笑了笑,心想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可太多了,纵然害怕,亦可以面对。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似是想要让他安心。 宁诺尾随了阮清溪一路,并未让她发现,宁诺也不知她为何没有上前,只是见她哭了一路,贸然出来岂不是打扰了她。 阮清溪还真是回家去了,只是身边空无一人,连行李都没有拿,也不知身上带银子没有,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了回去,走了整整一日,背影竟显得孤零零、空落落的。 “王八蛋梁钰山,你就去娶别人吧,瞧她日后眼泪淹不死你。” “居然为了她凶我,以前从来不凶我的,她有那么好看吗,一眼就郎情妾意了。” “难道真是我太过分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发火嘛……都怪老爹,谁让他没教好我那什么端庄贤惠的。” “可是赵柄蕊也忒假了吧,以前跟我明争暗斗的,若不是她如此弱不禁风,我早就跟她打一架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无冤无仇,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 阮清溪就这么一边抹眼泪一边碎碎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家门口,宁诺也在一个转角处停了脚步,想着等她进了府,自己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阮清溪脚步落在府邸牌匾下,踩出一个重重地踏地声:“整整一日了,我走了整整一个白日,居然都没有来找我,也不担心我的安全,难道是觉得我这种女孩子不可能会有危险吗?那是,我哪像赵柄蕊那样走两步就晕啊,王八蛋梁钰山,等姑奶奶我踏进这个门,从此便山水不相逢,还要立刻去给你俩备贺礼,就怕你俩消受不起!” 她心里像是在跟梁钰山置气,又像是再跟自己置气,说话太狠差点都咬了舌头,气得阮清溪两拳一攥就准备往前继续走。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直接挡住了阮清溪前进的路。 “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让清溪踏进这个门了。” 梁钰山转过身,有些好笑地瞧着她,大门倒是被他把得死死的,府里面的下人面面相觑,不知状况,不过小姐和未来的姑爷一向如此,他们只需要静静等他们重归于好就是。 阮清溪正想发火,突然鼻子动了动,试探道:“烧鸡?” “鼻子倒是停灵。”梁钰山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纸包,递给了她。 阮清溪走了一日,也饿了一日,手刚一碰到热喷喷的烧鸡,三两下拨开纸就准备开吃。 梁钰山没说话,就看着她。 鸡肉刚一递到嘴边,阮清溪就停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眉头一蹙,又将烧鸡扔了回去。 “怎么了,不是最喜欢吃这个?” 阮清溪瘪瘪嘴,道:“赵家姑爷还是莫要这样,不合体统。” 梁钰山见她这幅正经模样,不禁笑了:“我们还有婚约在。” “怎么,我说怎么来我家了,原来是来退婚的啊。” “行了,别阴阳怪气说话了,别忘记了,今日可是你不听劝硬是要把我往前拉的。” “我!”阮清溪本想辩驳,但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理亏。 梁钰山拉起阮清溪的手,柔声道:“我不会和她在一起。” “真的吗?”阮清溪脱口而出,眼中写满了期盼,转念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过殷勤,真丢面子,便抽回手不屑道:“关我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3 什么事。” “若清溪真的不在意,今日怎会如此大的反应?” “我那是!生气!谁让你凶我的?” 梁钰山再次牵起她的手,唇角弯了弯:“你今日做的是过了些。” “我那是……” “不过,我很开心。” 阮清溪眉头一挑:“开心?” “是啊,开心,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在清溪的心里,我是有位置的。” “你当然是有位置的,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 “并非是兄长的位置,或是朋友的位置,而是心尖上的位置。” “你说什么呢……” 梁钰山望着她的眼睛,道:“清溪从前说过千万次,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阮清溪喉间一堵,垂眸道:“你这般对待我,我为何还要承认喜欢你啊?” “我怎么对待你了?”梁钰山挑眉,刹是不解。 “你从小到大对待我的态度和方式,就像拿我当妹妹一样,虽说你从未违背过这门婚事,但那是因为你为人谨守规矩,忠义两全,万不会做出悔婚的事情,而不是因为喜欢我。” 梁钰山浅浅呼出一口气,道:“那清溪如今还这么觉得吗?” “自然,我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在哪儿?是还留在赵家吧?也不知那赵家这么喜欢耍泼赖皮,你居然还能被放出来?我还以为你早就被扣在哪儿洞房花烛夜了呢。” “因为我对赵二小姐说,我心悦你。” “……” 久久的沉默。 “真的?” “骗你作何。” “那……就原谅你吧。”阮清溪觉着自己此刻说什么话都有些费力。 梁钰山拿起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你,此事说到底跟咋们脱不了干系,你还让人家赵二小姐吃了这么多瘪,我自然是要留下赔礼道歉,真正地了却此事,否则以后啊,是消停不了的。” “原来是这样,是我气昏了头。”阮清溪弱弱地垂下头。 “终于肯承认自己错了?” “只是有一点点错而已,大的错还是你的!”阮清溪一手指着他,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都到门口,进去坐坐吧。”阮清溪嘟囔着。 梁钰山握紧了掌心中的纤纤玉手,与阮清溪并排站着,道:“自然。” …… “这样的话,这俩人应该算是和好了吧。”温珩把弄着一双筷子,悠悠道。 小包呼哧吃着面条:“不过阮小姐那般性子,估计以后还得闹。” “不过也不管咱们的事了,梁钰山估计就喜欢她闹,这种事就得看习惯,若她有一日变温婉了,估计梁钰山连觉都睡不好了。” “世子,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青宁城啊?” 温珩一边将碗里最精的牛肉通通夹到宁诺碗里,一边说着:“明日吧,先回一趟平阳,武临山远得很,还要再准备一番。” “不过这里的牛肉面真香啊,我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面。”小包碗里很快就见了底。 “想吃就自己找老板加。” “那银子……” “我付。” “谢谢世子!” “不知道武临城的牛肉面好吃吗?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包子。” “别嚎了,反正到哪儿都饿不着你。” …… ☆、第二十九章 宁诺坐马车时总喜欢掀开帘子望外瞧,见风景徐徐变幻,见太阳东升西沉。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只鸟儿,如果这只鸟儿只是普通的飞过,宁诺或许注意不到它,但它是直直朝着他们的马车飞来的。 小包在外面驾车,动作也最迅速,他伸手将那只鸟儿捉下,此刻宁诺才隐约看清楚,那是一只信鸽。 “怎么了?”温珩问了一句。 “世子,是江府传来的信件。” “拿给我看看。” 温珩很快拆开信件,宁诺也没忍住,移身过来,只瞧见那封信上的字迹缭乱,只有短短几行,写信的人似乎慌得连笔都拿不稳了。 温珩将那封信匆匆扫过,拿着信纸的双手逐渐变得微颤。 “江大人,出事了。” 车帘外传来小包焦急的声音:“江大人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啊?” “信上说,五日前,我表兄不知何故去了远郊的树林,至今未归。”温珩拿着信纸的手不自禁攥起,默了缓缓落在膝盖上,转言:“小包,快马加鞭,今日就要赶回平阳。” “是,世子。” 马车到了平阳,便径直往江府驶去。 主子失踪了,整个江府都乱成了一锅粥,好在有随了江府一辈子的老管家在,勉强还能安抚住众人心绪。 “秋草呢?”温珩进门便问。 一旁的人堆里挤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秋草眼圈红红的,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她跑到温珩面前,语无伦次道:“世子,您可算回来了!” “那封信是你写的?” “是,奴才也是没有办法了。” “报官了吗?” “报了,但是没有结果。”秋草说着便哽咽了,她实在不敢去想那个骇人的结果,但那个念头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催动着自己的泪腺。 温珩默了片刻,说:“确定是远郊的那片森林?现在找几个有功夫底子的人,和我一起去搜林。” “世子,之前报官的时候,已经找过了。” “那就再找一遍。” 这片林子很大,又因为无法缩小范围,一行人在林子里找了许久,从前一日晚上找到了今夜。 林子静谧而黑暗,只有隐隐十几只火把在林间穿梭,从远处望去,像是点亮了的萤火虫。 宁诺脚下突然发出一阵琐碎的声音,她蹲下身子,定睛一看,是一个玉坠,上面的玉石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宁诺捡起玉坠,不带一丝犹豫就朝着温珩那边跑去。 温珩接过玉坠,只瞧了一眼,就认定这是江覆玉的玉坠。 “这根玉坠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若非情况意外,他绝对不会离身的。”温珩看着玉坠,眼中涌出一丝微弱的希望:“你在哪儿找到的,快带我去看看。” 温珩朝着宁诺所指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前方是枝叶缠绕的密林,脚下是看不出一丝异样的土地,温珩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脚下突然一步踩虚,他连忙低下身稳住重心,才避免了摔下去。 往下一看,此处竟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温珩后背隐隐发着虚汗,双腿像被麻痹了一般,他微闭上双眼缓了缓气,依旧觉得一阵心悸。 “叫他们先停下,休息一晚吧,明日一早,去下面,继续找……”温珩没有转身,他的目光紧锁在脚下黑不见底的深涯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4 ,就像那深涯的目光也紧锁着他一样,他沉了沉气,冷声道:“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宁诺站在他身后,点了点头,虽然他看不到。 她脚步缓缓动了动,却是往前移去,停留在他身边,她伸出一只手,有些谨慎地握住他的手臂,却觉得掌心有些湿润。 宁诺心下觉得不对劲,赶忙杵近了一瞧,发现温珩的手臂竟然在淌着鲜血。 “我没事,只是方才被树枝划破了。” 宁诺唇瓣动了动,有股想要骂他的冲动,但她最终还是焉了气,只是拉起温珩的手腕,将他连拖带扯带回了城上。 宁诺本想将他带去祁尘的医馆好好包扎一番,却发现医馆的大门是禁闭着的,问过路的人才知道,祁尘前几日外出云游采药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无奈之下,宁诺干脆将温珩带回了温府,亲自上阵给他包好了,虽说有一点丑,但能治病就行。 炊烟袅袅的村庄里,道上除了农耕归来的村民再无其他,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宁静的氛围里。 突然,一阵狗吠打破了这片宁静,村里的狗一直很乖,都认熟了这个村子里的人,见着熟人都是摇尾巴的,这次叫得这么厉害,一定是来村外人了。 一个小院外拴着的大黄狗,伏着身子冲着眼前人呲牙咧嘴,叫声凶狠,一副势要将他吓退的阵势。 “嘿,大黄!” 躲在树后的那人瞬间窜走。 大黄也不叫了,转身对着叫它那人摇着尾巴,看起来高兴极了。 阿雀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大黄乖啊,好久不见又长胖一圈了。” 摸够之后,阿雀笑着起身,将地上的两个木桶再次提起,朝院子里走去,刚走出两步,她突然回过头,往院门口的那棵大树的方向望了眼,目光微凛,略有深意。 “阿雀姑娘,你来啦?”简朴的土墙屋里走出一个裹着藏蓝色头巾的老妇人,目光温柔亲切,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有些可爱。 “张大娘。”阿雀也欢喜地唤了一声。 她赶紧接过阿雀手里的木桶,招呼她进屋喝茶:“方才这狗叫的厉害,我正奇怪呢,一出来看就瞧见你了。” 阿雀随意笑笑,道:“或许是太久没来,大黄都不认识我了,就叫了一阵,现在又想起我了,就开始摇尾巴了。” “许是这狗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了,就跟我一样。”张大娘说着拍了拍大黄的脑袋,似是在教训它对客人无礼。 大黄委屈地哼唧了一下,蹲墙角啃骨头去了。 “对了,这是给您送来的鱼。” 张大娘瞅了瞅地上摆着的那两个大桶,难为情道:“下回来做客,可别再带东西来了,让你这么破费,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这么多鱼,我一个人哪儿吃得完啊。” “说什么呢,当初若不是大娘好心收留,怎会有今日的我,再说了,一时吃不完可以晒成鱼干慢慢吃嘛。” 这么多年了,张大娘也知晓阿雀的性子,也不再推脱:“那今天留下来吃饭吧,就当多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 “好嘞,我来厨房帮你啊!” 阿雀欣喜站起,突然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大娘,家里有人?” “哎哟看我这记性,忘了和你说,前几日我去山上砍点柴火,遇到一个奄奄一息,伤的很严重的孩子,就把他带回屋了,昨日刚醒,但意识还是不清晰,而且,那孩子似乎是失忆了,我正愁着去哪里帮他找个大夫来家里看看呢。” “大娘,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别去山上砍柴,多危险啊,之前我不是吩咐过那个谁来着,隔段时间给您送柴来吗,就当我和他买的。” 张大娘笑笑:“我还能动,在家里闲着也无事,你这个孩子,比我这个老人家还啰嗦呢。” 阿雀脑海突然闪过方才树后躲着的神秘人,眉头蹙了蹙:“大娘,我知道您人善良,可您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万一那人是坏人,万一那人有仇家呢?都是连累了您怎么办?” 张大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我觉得那人是个好孩子,对了,我才想起来那孩子的药我还没给他送去,这样,我进去做饭,你帮我送如何?” 阿雀叹声气,点了点头,正好也想去瞧瞧那人。 “药就在桌子上。” 阿雀端起药,一股浓烈的苦味漫进鼻子里,阿雀很想捂住鼻子,奈何腾不出手。 她用脚轻轻推开门,进了屋,赶紧将药放在床头,捂着鼻子难受道:“大娘每天都要煎这么苦的药,怎么受得了,都怪这个家伙,死哪儿不好非要让大娘碰上。” 她心里为大娘担忧得紧,嘴上不自觉就放着狠话,眼神一瞟,终于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 “江,覆,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连停在半空的手都忘了放下。 正巧此时,江覆玉唇角动了动,悠悠转醒。 阿雀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几步,她紧握着双手,眼神中裹着难以理解的慌乱,江覆玉彻底睁开了双眼,而阿雀几乎就快要夺门而逃。 “水……”江覆玉艰难开口。 阿雀的手都已经摸到了木门,却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一样,难以动弹,僵持了许久,她最终还是转身来到床前,给他递了一杯水。 “喝完水,就把药喝了吧,是大娘亲手煎的。”阿雀平淡说着,眼神却没有看他。 “谢谢。”江覆玉艰难笑了笑,而他不知道,这个笑却是刺痛了阿雀的心。 江覆玉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够那碗药,却差点将药打翻,好在阿雀手疾眼快,一手扶住了他的手,扶稳药后,阿雀赶紧缩回手。 江覆玉抬眼,又是一笑。 阿雀无奈,见他这副病重的模样,看来是没办法自己喝药了,只好扶他坐起,耐心给他喂药。 “听说,你什么都记不得了?”或许是觉得这沉默太过怪异,阿雀随口问了句。 江覆玉一顿,缓缓看向她的眼睛。 “我好像,记得你。” 药碗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第三十章 “发生什么事了?”张大娘闻声而来,腰上还围着打着补丁的旧襜。 江覆玉亦是满脸疑色,显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刚才手滑了。”阿雀谁也顾不上看,蹲下身将碎片一一拾起,大脑有一瞬间,又好像是很长时间的空白,随即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他不会记得的,不会。 张大娘眼中狐疑之色稍稍减轻,临走前叮嘱:“若有什么事,就赶紧唤我,我会厨房去了,锅里还烧着鱼呢。” 阿雀将拾起的碎片残渣用布包起,放在一旁,她的动作放得很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5 缓,只是一个小碗的碎片,却是收拾了极度难熬的一段时间。 “你说,你记得我。”阿雀说着一顿,接着声音有些缥缈:“可是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 江覆玉恍然一笑,道:“原来是因在下的妄语,姑娘才反应这么大。” “妄语?”阿雀转过身。 “或许真的没有见过吧,但是……” “怎么?” 阿雀不自禁流露的心急和紧张被江覆玉尽收眼底,他虽不太理解,但也发自内心觉得有趣。 江覆玉缓缓道:“许是在梦里见过。” “梦里?”阿雀两只眼瞳转了转,带出些许莹莹水光。 “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得好像很远,又仿佛很近,漫天的红光,那个人穿的衣裳,红的更甚。” “那个人,是我吗?”阿雀这样问着,眼神却有些闪躲了。 却不料,这一次,竟是江覆玉沉默了很久,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怪异气氛压得阿雀有些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口。 “不知道?”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坐在床上垂着头,看不真切面上的表情。 “你究竟在想什么?”阿雀沉不住气,又问了句。 江覆玉缓缓抬头,迷惘而脆弱的一双眼对上她的眼帘:“我不知道,但那似乎不是什么好的梦境。” 阿雀扯着脸笑了笑,有些语无伦次:“噩梦嘛,每个人都会做的,别去想了,我去帮大娘打点下手,你自己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等江覆玉反应,就逃了出去。 江覆玉坐着直了直身子,倚靠在墙壁上,双眼看着窗外,险些被阳光刺痛了眼睛。 阿雀留下来过了夜,因家里空屋太少,张大娘便喊她和自己一个屋睡,老人家或许是孤独了太久,晚上拉着阿雀闲聊了很久,知道哈欠连天,才被阿雀催促着入睡了。 阿雀在床上翻了翻身,又坐起来,看向平躺着的张大娘,试探着叫了声:“大娘?” 没有回应,应当是睡得很好。 阿雀望了眼窗外的夜色,起身出了屋。 村中林多,夜间各种不知名的虫鸟尽情叫着,却不觉得喧闹,甚至为这夜色更添了一份祥和静谧。 大黄也已经钻进狗窝里呼呼睡着,只留了一根胖乎乎的尾巴在外面。 阿雀突然觉得,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是不合时宜的。 她一步一步走到树下,冷风钻进单薄的衣服里,好像冷得快要打哆嗦,又好像没什么感觉。 这棵树满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等再过一些时日,树叶就会掉光了。 阿雀停下脚步,眼色逐渐变冷。 身后传来一个轻盈的落地声,普通人是无法察觉的,甚至连大黄,也只是尾巴微微动了动。 “现身得倒是挺快,还算主动。” 阿雀回身,静静地看着那人,目光中有些冰冷,也有些笑意。 那个男人低下头无声地笑了笑,笑容轻狂戏谑,他全身黑衣,带着面罩,笼罩在黑暗里,像一只蹲守着猎物的黑猫,只有面罩左下角一片暗黄色的枫叶图案带着点色彩。 男子下巴轻浮抬起,指了指阿雀,朝她说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赵潜。” “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阿雀显然有些不耐烦。 “若朱雀你决心不走,硬要留下来保护那个人的话,今后我们还会见很多次面。”赵潜言语中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听到那个名字,阿雀面上愣了愣,像是再感慨,又像是在厌恶。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早就该尘埃落定了,真想不到时到如今还这么折腾,真是个疯子。” “主上的确就是个疯子,但即使如此,我等接了任务就必须得完成。” “你的目标,是江覆玉?” 赵潜脚尖玩弄着地上的小石子,随意道:“先前以告诉他当年江府纵火真相为由将他骗出去,结果失误将他打下悬崖了,想着这么到的地方摔下去应该死了吧,结果没想到被一个老太婆给救了。” 阿雀摇了摇头,很是认真道:“你回去吧,这个任务,就当你不知他还活着,就当他摔下悬崖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赵潜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我可以当做如此,可主上不会,再说了,保护他对你有何好处?你这是何必呢,难不成是忘了当年的事……” “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阿雀动了怒,迅速打断了他,音量也不自觉提高许多。 大黄被吵醒,警惕地吼叫起来,房间里也微弱地传来张大娘的声声呼唤。 阿雀手指着他的鼻头,双目怒睁,红的似乎要掐出血,冷得就快要结出冰。 “你最好记住,十一年前你打不过我,现在也一样。”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敏感的神经,赵潜脸上的狂妄笑意逐渐消失,他嘴角扭动了几下,细长的双眼一直盯着阿雀,许久都未眨一眼。 “若他记忆恢复了,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你也是个疯子!” …… “怎么大半夜没睡觉,跑到外面去了?可是在我这儿睡得不舒服?”阿雀一进屋,张大娘就拉着她的手关切问着。 “我没事,只是方才做了个噩梦,就出去散散心。”阿雀垂下眼帘,逐渐平复着心情。 “你怎么也做噩梦了,方才我去看那孩子,也是一副在做噩梦的模样,额头上出了一层汗,真可怜啊。” “是吗……”阿雀依旧魂不守舍。 张大娘叹了口气,又问:“方才在外面,跟你吵的那人是谁啊?” “你都听到了啊?”阿雀在底下捏了捏手指,心里有些紧张。 “大娘耳朵还没背。” 阿雀爬上床,盖好被子,一边说着:“就一过路人,生了些矛盾吵了几句,没什么大事,我们睡觉吧,突然觉得困了。” 说完阿雀便缩成一团,合上眼睛睡了。 张大娘摇了摇头,也不再多问,十一年前在归家路上碰上这个带着一身伤,衣裳上染着大片鲜血的姑娘,她就那么半躺在路边,一声也不吭,长得很漂亮,神情却很冷漠。张大娘知道,从她大着胆子把那个姑娘带回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孩子的过去,她身上的那些秘密,自己都不要去过问。 整整找了三日,皆是无果而归。 “真的什么都没有?连掉落的物品这些都没找到?”温珩心里乱糟糟的,脑子却一直保持着清醒,他已经千万次告诉自己,事到如今,没有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 “有人在土里找到了一块残布,世子您要不要看看?” 侍卫很快将布呈上,那只是一小块破了的布料,上面还沾着泥土。 “这的确是表兄的衣服,我见他穿过。”温珩眼中涌现了些希望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6 :“可是,为何就是找不到人呢。” “会不会是江大人被人救走了?” 温珩思忖片刻,点了头:“很有可能。” “世子,悬崖再往前走,第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是远安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庄,要不要派人到那儿找找?” “远安城?” 温珩置于桌案上的一只手悄然轻攥,默了又缓缓松开。 “是啊,远安城,怎么了吗?” “我记得去安东城必走一段水路,途中必经远安城。”温珩在脑海里又细细回想起那张地图。 “是的,到了远安城,离安东城就非常近了。” 宁诺突然坐到温珩身边,将一张白纸往他身前推了过去。 温珩拿起,轻轻念出上面的文字:“直接去看看?” “你是这么想的吗?”温珩转过头看她:“但是范围太广,找一个人太不切实际,万一表兄还在平阳怎么办?” 宁诺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肩,以示安慰,接着写道:“平阳的情况交给官府足矣,我们去远安城找我师父,她或许有办法。” “你师父?”温珩对阿雀几乎没什么印象,唯一见过的一次还是在黑不溜秋的夜晚。 “我师父,很厉害。”宁诺写道。 “我知道,否则怎么会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徒弟。”温珩淡淡说着:“那便,就听你的吧。” 打定主意后,温珩就遣走了下人,空大的房间里只有他和宁诺。 温珩呼出一口气,这几日的疲劳感一股脑全涌上来了,他也没多想,很是自然地把头往宁诺肩上一靠。 宁诺浑身一紧,连呼吸都一滞,但身体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小诺儿,你说他失踪,和我的事有关系吗?” “我真的挺累了,好想现在就飞到那该死的武临山,抓住幕后之人的领子揍他一顿,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真的是想帮我吗,为什么……” 温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着问了多少问题,只看见眼前烛光愈来愈模糊,直到一阵黑暗蔓延开,他终于睡着了。 ☆、第三十一章 远安城有个别名,渔城。 这里的原住民,大都世代捕鱼为生,除此之外,珠蚌贝蛤,奇珍异宝,亦为此地添了独特的风情。 海中渔民抛撒渔网,清唱渔歌,陆上歌女婉转哼唱,水边嬉戏。 如此风情,一见便能洗却旅人周身疲倦。 “小诺儿,你的老家就是在这里吗?”温珩下了船,被海风那么一吹,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 宁诺抿着笑,望了望四周熟悉无比的风土人情,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心里想着跟着师父之前自己是四处流浪的,跟着师父后便在此地生活过几年,也算是老家吧。 这个地方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实在太多,温珩正想着要不要买点工艺品留作纪念时,就看见宁诺迈开步子,朝着不远处的一个露天小摊走去了。 温珩转过头,冲小包笑了笑:“她好像挺开心的。” “我也挺开心的,那艘船上蒸的包子真好吃!”如果不是世子不同意,他一定会带上一蒸笼走,不,两蒸笼! “过去看看。” 宁诺来到摊前,摆摊的是一对正值花季的姐妹,都穿着粉嫩的衣裙,梳着清爽可爱的丱发,见来了人,皆是害羞一笑,然后像背课文般给客人介绍起自己的商品来。 但是宁诺似乎比她们更加害羞,也不作答,直奔目的地从挂架上取下一个乳白色的小哨笛。 “你喜欢这个玩意儿?”温珩也来到摊前,拿过宁诺手中的小哨笛瞧了又瞧,的确精致可爱,只是这玩意儿自己也不会吹啊。 那对姐妹中的姐姐见温珩着一身白鹤祥云衣袍,气质干净缥缈,与一旁站着的同是一袭纯白衣裙的宁诺相称至极,于是脑袋瓜转了转,拿起一样小巧的物件,说道:“公子可喜欢这个?” 温珩转眼一瞧,是一支优雅的白色昙花钗,被阳光这么一照,花间流光转动,色泽温润,确实很独特。 “这钗是用什么做的?”温珩问。 “这是用海底珍珠做的,这颗珍珠是我娘七夕那天偶然捡到的,我娘说,这象征着天赐良缘,是老天爷赐予的祝福,所以这只钗子意义非凡,可遇不可求。” 女孩说着捂着嘴笑了笑,眼神悠悠地飘到了宁诺身上。 温珩挑眉笑了笑,装傻道:“与我们又有何关系?” “公子,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在我远安城,一双情人结成连理,是必须得有一只珍珠制成的钗做见证物的。”女孩无奈解释,心想这个公子长得虽好,但若是一直这么傻下去,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可是我家世子不是远安城的人啊。”旁边的小包很是一本正经地打岔。 “行,我买了。”温珩攥拳在唇边笑了笑,另一只手去解腰间的钱袋。 唇边的笑容逐渐消失,温珩的手扑了个空,低头一看,腰间哪里还有什么钱袋的身影。 “怎么了?”见他眼色不对,摆摊的小姑娘警惕地把钗子抢了回去。 温珩转眼问小包:“你身上的钱,拿出来。” 小包一脸莫名其妙,手上还是乖巧行事,只是他的反应同温珩一样。 见势不对,宁诺悄然摸向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的钱袋也不见了。 “小诺儿……”温珩转过头,期待地看着她。 宁诺摊开双手,无奈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一定是在船上遭贼了,这小贼还挺厉害的,连你都没察觉到。”温珩看着宁诺说道:“只是可惜了,不能给你买钗子了。” 宁诺没说话,悄然转过身摸了摸自己的心间,方才好像偷偷漏了一拍? “好在身上还有些碎银子,买个哨笛够了,我们走吧。”温珩接过哨笛,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次要麻烦师父他老人家了……” 说完,温珩便美滋滋地迈开步子走了。 小包跟在后面,摸着脑袋自己问自己:“那不是宁姑娘的师父吗?何时变成世子的了。” 宁诺尴尬一笑,心想若是师父听见你叫她老人家,非得把你从船上揍飞回平阳的。 “钱被偷了还这么开心,这些外地人脑子有毛病吧。”摆摊的姐姐搔了搔鼻子,同妹妹说道。 远安城有许多渔民是大多数时间住在船上的,站在高出的岸上望过去,青绿的水面上漂泊着数不清楚的木船。 温珩奇异地觉得这个画面很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而小包则是由心而发觉得此景像一锅热腾腾的饺子。 温珩哭笑不得:“走吧,我们也去下个饺子。” 他们来到岸边,温珩正待问宁诺的师父住在哪条船上,就见宁诺拿起胸前挂着的哨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7 笛,放在嘴里缓缓吹响,是一段短促但优美的乐声,旋律简明却易分辨。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水中央一只小船徐徐划来,一路勾勒出转瞬即逝的波浪线条。 在众多船只中,那艘船像是踏着夕阳而来。 阿雀还是那一袭深紫色的长衣,笑容朝气凌厉,她掀开船帘,一眼便看到岸上的宁诺,举起手冲她打了个招呼。 “真是完全没有想到,你今日居然回来了!”阿雀握住宁诺的双手,将她转着圈子看了个遍。 宁诺眉眼弯弯,笑容意犹未尽。 “师父好。”温珩站在宁诺身后,恭恭敬敬地朝阿雀弯腰行了一礼。 阿雀听到声音,这才把视线往后移去,见到温珩也没觉得意外,只是稍稍颔首以示回应。 “来找师父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阿雀望着宁诺,问她道。 宁诺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一直背在背后的双手移到前面来,还举着一张纸,阿雀近身一瞧,竟是“钱被偷了,求收留。”几个大字。 阿雀哈哈大笑,无奈道:“来的很巧,正好赶上晚饭。” 阿雀正准备招呼众人上船去,结果喉咙里的话还没吐出来,唇边的笑容却止住了。 看她这幅略有为难的表情,宁诺睁大着眼睛,迷惘地看着她,仿佛是在问怎么了。 “你们……”阿雀突然看向了温珩:“你这次前来,主要目的可是为了你表兄?” “你知道这件事?”温珩站直了身体,正色道:“之前我怀疑他可能是被远郊的一个小村子收留了,但挨家挨户问了个遍,也没有结果。” “你猜想的没错,他的确是被那个村子一位姓张的老人收留了,但是我让她无论什么人来打听,都切不可把江覆玉的行踪泄露,因为他正遭人追杀。” “那他现在在哪里?还在那个村子吗?”温珩一心急,三两步走上前来。 阿雀回头望了身后的木船一眼,沉声道:“他在我这里,你们跟我来。” 几人掀帘而进的时候,江覆玉正坐在船边翻着书,他身着一袭素色布衣,一头黑发整齐束起,面色还有些苍白,但掺水的眼眸里已经恢复了精气。 温珩见到他的那一瞬,熟悉感陡然涌出,却又夹杂着几丝陌生感,熟悉的是那股温雅的书卷气,陌生的还是那股书卷气,因为多了一些病弱感。 江覆玉抬眼望了眼温珩,目光却只停留了一瞬,就转而望向阿雀,道:“来客人了?” 阿雀笑得有些勉强:“是啊,你还记得他们吗?” “记得?”温珩感到了不对劲,转身问阿雀:“他不记得我了吗?” “他被救回来之后,就失忆了,如今什么也不记得,包括你。”阿雀缓缓道。 温珩简直不可置信,他坐到江覆玉面前,迫使他看着自己:“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江覆玉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的脸,努力从一片空白的记忆中思索着关于他的印象,却是无果:“你应该是我的故人,可是很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温珩起身站起,问阿雀:“他还有救吗?” “有的。”阿雀连忙说:“你先别着急,已经找大夫开过药,连续服用一月后,不出意外便能够恢复记忆了。” “那就是说,事发当时的事情,也只能一个月后才知晓了。”温珩这样说着,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事,自己仅存不多的亲人,还是安好的。 …… “听说今晚有一年一度的水上灯会,到时应该会很精彩,大家一起去怎样?”见他们各自都心事沉沉,此时此刻心中最轻松的江覆玉见势岔开了话题。 阿雀听到也附和:“是啊是啊,还有很多活动,几乎整座城的人都会参与进来,可热闹了。” 师父都这样说了,宁诺也生出点期盼,跟着点了点头,她虽然以前也参加过,但这股新鲜感是不会消失的。 “世子,宁姑娘想去。”小包用手肘顶了顶温珩。 温珩白他一眼:“我看是你想去吧。” “这么说成功率高一点嘛。”小包挠头傻笑。 阿雀扑哧一下,朝宁诺挤眉弄眼一番:“行啊你们。” 宁诺选择装傻没听懂,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茶,结果心绪太乱,飘得又远,手一抖就洒上了桌。 惹得阿雀笑得更放肆了。 ☆、第三十二章 温珩原本以为,水上灯会,便是大群人站在岸边,走走停停欣赏着水中的大片灯盏,姑娘们放河灯,写祈愿,男子择一角曲水流觞,各种猜谜,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因为平阳的水上灯会就是如此的。 脚下甲板随着水流起起伏伏,突然不知是哪个方向泼来一瓢水,淋了温珩一身,温珩看着自己身上被浸湿的一大片,神色茫然得有些无辜。而拿着水瓢的姑娘捂着嘴笑得一俯一仰,乘着小船早就驶得远远的了。 远安城的水上灯会,不仅如星河般的灯火摇曳在水上,连人也是乘着船在水上尽情穿梭,周围五光十色的河灯在静谧的夜色中,很像萦绕着荧光的荷塘,而那些系在河灯上的红色锦绸,沉在水里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活泼肆意,就如那荷塘里游来游去的红锦鲤。 “你说现在这么热闹,若是哪家孩子淘气掉进水里,会不会都没人会注意到?”温珩这个旱鸭子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阿雀给一个河灯系上红绸,在红绸上提笔写着什么,同时道:“远安城几乎人人会水,且水性都不错,莫管别人,你自己别往水里栽就好。” 灯会这日,游客高兴,商家自然是更高兴,光是这一日的收入,就抵得上淡季数月的收益。 阿雀自然也不会轻易错过,在自己的船上卖起了烤鱼和烧酒。 “小妹妹,给我来十条烤鱼,两坛烧酒!” 宁诺睁着眼睛抬起头,看看是哪个人这么能吃,却是除了摇曳的水光和流动的人群,什么也没看到。 奇怪,方才明明是前面发出的声音啊。 “我说你这小妹妹,手脚怎么这么不麻利。”这次的声音又是从底下传来的了。 宁诺耐着性子往下一瞧,被惊得退了步子,那船舷上扣着两只粗糙坚硬的手,还没等宁诺反应,就听到一声轻微的水花溅起,水中之人径直跳起,干脆就坐在了船头,翘了个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瞧着宁诺。 宁诺一惊,正准备将他赶下船,却惊奇地发现这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跳上船头的那一瞬,脚下的船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完全没有要翻的迹象。 这个爷爷,看着人也不轻啊。 虽说心底觉得略有诡异,但江湖中人,鱼龙混杂,宁诺也没怎么多想,老老实实地烤起鱼来。 烤鱼的香气腾腾飘起,在半空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8 中弥漫开来,引得香气笼罩着的众人皆是喉咙轻颤着滚了滚,宁诺将鱼用一张顶她几个脑袋大的叶片包起,递到一半,突然又缩了回去,那老头嗦着嘴,殷切的表情一愣,只见宁诺面色平静柔和,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去,意思很明显,给钱。 老头努了努嘴,可怜道:“你看老夫这孤寡老人,腿脚也不便利,没人管,饿死在街头也没人收尸,但是老夫也绝不是吃白食的人啊,小妹妹,你看老夫如今身无分文,但是还有几个老伴身前留下来的遗物,也算值钱,老夫可以用这个来换吗?” 老头越说越可怜,皱巴巴的眼睛眨了眨,泛出些干涩的泪花,宁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思路还没连上,就已经接过了他递来的几个小布袋,烤鱼和烧酒也被他迅速抢了去,一头栽进水里,像条灵活的鱼般横冲直撞着游走了。 宁诺像一只懵懂的小猫般轻轻晃了晃脑袋,拿起手中布袋一看,的确做功精致,用料不凡,非常值钱。 但是,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诶这不是……我的钱袋,世子的钱袋也在这里!”小包吃吃喝喝着靠了过来,瞧见宁诺手里拿的,眼睛顿时放了光。 宁诺面无表情又瞧了一眼,突然心口一抽。 那的确是他们的钱袋,空空如也。 远处激起阵阵水花,回荡着苍老又猖狂的大笑声。 本以为那老头是匆匆逃走,可哪知人家只是绕着圈子兜个风,不出一会儿,又划着水游回来了。 “你这老人家,偷人家东西胆子还这么大,居然敢回来!”小包不可置信地盯着斜着身子坐在船舷上的老人,插着腰大声道。 “老夫东西不是都已经及时归还了吗,怎么能算偷呢?” “可是这钱!” “小朋友,你可没有证据证明这钱是老夫花的,老夫只是偶然捡到了这三个荷包,好心归还,可别倒打一钉耙啊!” 小包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能把无耻二字刻在脸上的人。 闹了一阵,在船舱背后赏景的温珩等人也闻声走了过来。 “好啊你这个死老头,恬不知耻是吧,看我不把你扭送到官府!”阿雀显然不想与他讲什么道理,卷起袖子就准备动人。 一旁的江覆玉,突然轻咳了几声。 “你逃得还挺快,看老娘飞天下海也把你抓回来!” “咳咳咳……”江覆玉捂着嘴一阵咳嗽,顺道给阿雀使了几个眼色。 阿雀转眼看他:“你咳什么呢,身子不好就进屋里呆着去。” 江覆玉无奈,只好出言:“你快别同他闹了,我觉得这位老先生似乎是有话要说。” 这时,老人刚好从水里又冒出来,撑着船舷喘着气,朝着江覆玉求救般吼着:“你说得对!这位公子,你快管好你家的母老虎,别让她到处咬人,老夫一个可怜老头,可咬不过这么凶的女人!” “你眼睛瞎了是吧,再乱说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乱说话你打我腿干嘛,不可理喻!” …… 两人又追追打打了老大半天,终于在老人累瘫在船板上,阿雀也是一身湿淋淋地爬回去换衣服之际终止。 老人摊在地上,一双黄鼠狼般精明的眼睛凝视着理他最近的温珩。 “看我干嘛?”温珩离远了几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父母没教过要敬爱老人吗?” 温珩蹲下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觉得跟这么精神的先生您比起来,还是我更像老人一点。” “成了,都别闹了。”最后还是江覆玉起身将他扶了起来,道:“老先生,你可是有话要说?” “你可真懂我啊,一看就知前途无量。”老人笑呵呵说着。 老人疯疯癫癫,身形瘦小,颇具老顽童的风采,他转身瞧了眼宁诺,喃喃道:“老夫也是老眼昏花了,之前没瞧清楚,如今这么细细一瞧,确实是像啊……” 宁诺觉得老人朝自己看来的那一眼,格外认真,却不知缘故。 “听几位口音,可是京城人士?” “是。”温珩随口回答,想着夜色何其漫长,与这深藏不露的老人唠唠嗑也好。 ☆、第三十三章 老人抚了抚自己下颔的胡须,尽管他并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长须,远处的河灯又亮起一片,宁诺望了眼一望无垠的黑夜,想着如果天上住着生灵,或许往下看来,也会觉得自己看到了烁烁繁星,灿灿银河。 “老夫这一辈子,都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于是干脆自名为活神仙,老夫要做个行走在人间的神仙,活得风流、潇洒。” “可是啊,老夫不是个好神仙,这辈子什么坏事没做个,偏偏收了个徒弟,我这歪的快要散架的上梁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居然教了个好徒弟,他那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好,真是造孽啊。” “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好?我怎么没听明白。”小包听着好奇,又坐近了几步。 “老夫坑蒙拐骗出了名,而那小子呢,行侠仗义也出了名,这世间啊,没人知道他是我徒弟,也没人能想到他是我徒弟。” 小包挺了挺身子:“你终于承认你坑蒙拐骗了!” 老人哈哈大笑,心里很是畅快,他仰头灌了一口烧酒,喉咙烧得火辣辣的,但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这辣也变得麻木了。 “老夫曾经笑他,男人太好,就讨不找老婆,不是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哈哈哈哈……” “可是如今老夫打了一辈子光棍,而那小子早就找到自己的伴侣了,跟对叽叽喳喳的鸳鸯一样成天在老夫眼前游来游去。” “可是我们府里的鸳鸯游着都挺安静啊,不叽叽喳喳的。”小宝一如既往地打岔。 老人瞪了他一眼,眼神颇带些孩子气:“那是你见识少!” 温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一时间觉得自己也颇具豪气,但这喝酒的感觉还不够,温珩举着杯子瞧了瞧,想着或许一辈子也无法像这个老人一般喝酒了。 “后来呢,老人家,你这故事没有话本子上写的好看啊,一点都不精彩!”小包催促道,想着接下来应该是武林大会,盟主之争这样的精彩情节才对! “后来?”老人埋着头想了阵,认真道:“没有后来了。” “记不清是十年前,还是十一年前,或者是九年前,他们就没有回来过了。” “那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温珩拿着酒杯问他。 “还能去哪儿?”老人提高了些音调:“还不是你们那里。” 温珩一愣:“原来是平阳。” “唉。”老人长叹了一声,将剩下的烤鱼又抱好揣在身上,两坛烧酒早已喝光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39 ,倒在甲板上的酒坛子乘着满满的酒味。 “先生要走了吗?”温珩站起身来:“老人说这番话又是何意,难道只是为了倾诉一番?” 老人没有说话,目光沉淀下来,宁诺觉得有一瞬间自己又被这样的目光给包裹住了。 他转过身,没有回头,沉声道:“这么多年了,或许老夫与他已是阴阳相隔,但还是有求各位,若是有此人消息,无论是死是活,告知老夫一声,老夫这半生,还欠着他一杯酒。” “那人,名唤宁之遥。” 言罢,老人裹着晚风,跳下船游走了,河灯很亮,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温珩没有说话,悄然望了宁诺一眼,发现宁诺也原地发着呆,似乎还在想着老人说的话,或者说,是老人念出的那个名字。 阿雀给宁诺裹了见外衣:“别发呆了,那老头风言风语,他的话不用往心里去。” “咚!” 天边突然连续响起阵阵爆炸声,接着便是如海浪般袭来的人群欢呼声。 抬眼一瞧,是无数的烟火。 与河灯一起,照亮了天际,点亮了这个夜。 “看啊,那就是武临山。”阿雀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远处烟花炸起,山体如波浪的线条随着炸开声一明一暗,隐隐约约地露出了神秘的形状。 温珩往前进了几步,双手轻轻落在船舷上,双眼凝视这那座巍峨的山脉。 那便是,武临山。 这个名字,曾经那么普通且遥远,而如今,却又是那么的意义非凡。 温珩言语中带了些不可遏制的惊色:“武临山不是在安东城吗?” “武临山是远安城和安东城的分界,翻过这个山头,山背后就属于安东城了,不过这座山险峻陡峭,深不可测,寻常百姓不敢直接翻山,大都是走城门,翻山的人,要么是寻求个刺激,要么是要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借这座庞大的山来掩饰自己。”阿雀缓缓解释着。 “对了。”阿雀眉梢上又染了笑,她话锋一转:“那半山上有个寺庙,既然船都行到这里了,不妨去看看?” 众人都无异议,但等船真得行到了山脚下,江覆玉的脸色却又变得有些苍白了,阿雀替他诊了脉,说或许是着了凉,需要留在船舱里好好休息。 阿雀也没犹豫,直接就说自己不去了,要留下来看着病人,就不给他们带路了。 温珩想了想,将小包也留了下来,帮阿雀分担点杂事。 “咳咳,我又不是孩子,就放我一人在屋里睡着不就好,何须劳烦你亲自留下,分明也很想跟去玩。”江覆玉躺在床上无奈道,额头上还覆着温暖的毛巾。 阿雀坐在床头帮他吹凉药:“等你说话不咳了,再来叨叨我,否则废话别这么多。” …… “这段时日,劳烦你了。” 江覆玉平躺在床上,望着微微晃动的船顶,突然冒出了一句。 阿雀拿着药碗的双手一滞,抿了抿唇竟是有些无措:“废话真多,有这肉麻的功夫不如赶紧好起来,到时我就轻松了。” 江覆玉轻轻一笑,唇角弯了一个好看的月牙形状。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就会在心里默默地数日子,算我还有几日恢复记忆。” 他转眼望向阿雀,轻轻道:“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 船舱分明是门窗关紧了的,阿雀却觉得背后灌来阵阵冷风,冷得她想抱紧自己,却怎么也动不了。 “怎么不说话了?” …… “当然想了,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每天在数日子呢。” 阿雀笑了笑,望着他的身子,却没有看他的眼睛,她从不愿直视他的双眼。 “还有,二十七日。” 二十七。 这个数字,究竟是长,还是短呢? ☆、第三十四章 跟着如流人群,一段长长的青石板高阶现于眼前,两旁的高树站得很挺,有直插云霄的气势,像一排排忠诚沥血的士兵,守护着身后的佛神僧尼,虔诚百姓。 寺庙黄墙黑瓦,禅意森森,一阵阵悠长而悦耳的木鱼敲击声与诵经声穿透坚实的瓦墙,传了出来。 近处,声声低笑不时划过,男女老少带着香火进庙祭拜祈福,给本是清冷的寺庙添了些红尘味道。 “我总觉得吧,这远安城连寺庙,都有股鱼的味道。”小包托着腮,很是认真的说道。 温珩抱着手臂把寺庙从前往后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姻缘树,果然,话本里面都是骗人的。 “来都来了,我们也去祭拜好了。” 等他们刚进庙门,连香火都还没来得及买,天有不测风云,外边下起了倾盆暴雨,且一时停不下的模样。 寺庙里的人都暂时被困在了里面,各处散坐着,雨滴敲地声与诵经声齐鸣,竟极具音律感,浪漫动听,意境深远。 宁诺自然而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因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庭院里,开着一朵并蒂花。 待到众人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雨声终于逐渐减小。 虽还有些小雨,雨滴淅淅沥沥洒在幽青的庭院里,漾出一些好看的形状,温珩便已经按捺不住,拉起宁诺的手就往外跑,那朵并蒂花,不知其名,却闻其香。 “早就看出你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等回去之后,在后花园里栽上更多的花,届时,许你看个够,等花都开好了,会引来一大堆蜜蜂蝴蝶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些玩意儿,若是不喜欢,就不许它们进来。”温珩在宁诺身边絮絮叨叨着,像个小孩子般,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话有多傻。 但他是认真的,若她喜欢。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喵!”身后传来一声甜腻的猫叫,温珩转身一看,原来是一只大白猫从禅房里越狱了。 那间禅房大门紧闭着,主人似乎是在闭关,但这只猫从被风吹开的窗隙中跑走后,禅房的主人也停止了打坐,站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似乎是想看那只调皮的猫儿窜去哪儿了。 那是一个沉着恬淡的尼僧,身着长长的青灰色海青,手上挽着佛珠,见着温珩他们,便微微低下头道了声:“阿弥陀佛。” 温珩自然朝她看去,本以为是个普通的尼僧,自己回上一礼便可,可是当他看清素帽下的那张脸时,他像是从骨髓处被雷电狠狠击中,直至传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除了胸腔里颤抖着跳动的心跳,他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其他任何地方是活着的了。 那位尼僧见他反应有异,也抬起头回望过去,本是淡入水的目光在触到温珩眼中的波光时,却是一瞬间变成的波涛汹涌。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眸中复杂情绪流连,身旁景物皆变得模糊。 却是无声地沉默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40 。 好像谁都无法开口说这第一句话。 …… “娘。” 温珩艰难地抬起唇,声音小的几乎不可闻。 尼僧垂下头,抬起手中佛珠,转了几下,准备转身回屋。 她刚转身,就听见远处一个年轻男子跑过来,嘴里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呼喊着:“师太,我回来了!” 温珩刚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那年轻男子就已经跑了过来,见到有其它的人站在庭院里,好奇地将目光移了过去。 “怎么是你?”几乎是异口同声。 温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这样小。 那人,正是阿磊。 宁诺大致反应过来事情的原委,心里咯噔一下,担忧地看向了温珩。 温珩看了看尼僧,又看了看阿磊,恍然般点了点头,唇角勾勒起略带嘲讽的苦笑,他像是要说话,又像是正在经历无声的崩溃。 空中的落雨渐渐又大了起来,耳边轰隆一片。 温珩退了两步,转身就往外跑去。 宁诺心中一颤,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去拦他,却没有成功。 “师太,他怎么会在这里啊?”意识到事情变得糟糕,阿磊移了两步,靠在张岚身边。 张岚望着瓢泼大雨中几乎是逃生般的背影,内心被刺得痛不堪言,仿佛多年的修行毫无作用。 “或许,早该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我还没想过该如何去面对他。” 阿磊面色压得严肃,有些不安道:“或许,您只需要跟世子把事情说清楚。” 宁诺转过身,平静地望了眼张岚,眸中清澈到可以看见倒映的檐下落雨。 “姑娘,你可愿帮我寻回他,我知道如今我再无颜作为母亲同他说话,但是,肺腑之言,不吐不快,他听后,或许也更释怀,且,我能为他解惑。” 宁诺点点头,她本就想如此做。 他总说想要尘埃落定,可是心结不一一解开,执念不缓缓淡去,如何能算是尘埃落定? ☆、第三十五章 被雨水冲刷后的山路极其难走,即使是半山,也是费力至极,好在宁诺身手敏捷,行路不算困难,只是时间久了,便觉得累。 绕着山体转了几圈,或许再过一会儿,朝阳就要从山那边冒头了,宁诺还是没有找到温珩,她甚至快要以为,温珩已经下山去了。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打消了。 宁诺知道,他不会离开太远,他舍不得真的离开。 无论是为了谁。 若是自己不出来找他,他也一定会回来的吧。 他总要,来接自己回去啊。 对,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回寺庙了。 宁诺这样想着,面上生出一个浅浅的笑,她转身,准备再回庙里看看。 却在此时,听到了一丝微弱的求救声。 即使那么微弱,宁诺还是一瞬间反应出那是温珩的声音,她转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运起的内力却犹如一瞬间被打散,几乎整夜的艰险攀爬,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太累了。 那是一个连光线都照射不到的角落,即使宁诺早已习惯黑夜,此时也有些力不从心,每一步皆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是有人过来了吗?”温珩突来的一句话划破了黑暗。 宁诺脚下一滞,四周全是颤抖的黑暗。 “你先别过来,小心一点,这片是沼泽地!” “谢谢你来救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找找看附近是否有长一点的东西,最好坚韧一点的。” “你还在吗?” …… 宁诺摸着黑四处寻找,可周围除了些枯枝烂叶,哪里还有什么可用之物? 找了好一会儿,宁诺突然额间沁出了冷汗,心脏仓皇跳动的声音像鼓声一样回荡在漆黑中。 温珩的声音,仿佛已经消失了。 分明被困的不是她,她却从未如此害怕过,几近窒息。 她站在原地回想着方才温珩的声音所传来的位置,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与理智在脑海里精密计算着。 默了片刻,宁诺脚尖在地面一点,如惊鸿般跃起,纵身飞了过去。如果自己能撑住,如果能幸运一点,或许真的可以把他带出来。宁诺这样想着,身体已经跃到了沼泽中央,黑暗都是一样的,她却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是在为自己的义无反顾打气。 她一跃而下,沼泽的泥泞沾湿了自己的衣襟,酸臭作呕的气味冲击着自己的理智,但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她的手已经触到了温珩的手臂。 但只是一瞬间。 在她想要故技重施时,双脚似乎变得很沉很沉,沉到再也无法移动一步,更别说用轻功在跃回岸边。 她彻底惊慌了,沼泽已经埋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却还在继续顺着身体上升。 宁诺抱着温珩的半个身体,几乎是整个人钳在他身上,似乎只有从他尚有余温的胸膛,才能吸取到一些残存的安全感。 “宁诺?”温珩本就僵硬到难以动弹的身体再次僵住:“是你对不对……” “别害怕,我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会的。”他声音很郑重,丝毫未颤动,却是越说越虚弱。 “我抱着你,我们尽力往下躺,我还有些力气,或许可以划出去。”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温珩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宁诺,像往常一样冲她微微一笑,即使知道她此刻什么也看不清楚:“如果愿意的话,就抱紧我。” 宁诺一边抱紧了他,一边像再也控制不住般,将头伸到他颈窝处,她竟哭出了声。 像是在害怕,亦像是在诀别,但温珩只是听到,她哭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竟是她的哭声。 “别哭,别怕。”他轻声安慰着她:“我们会没事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其实心中本无希望的,毕竟这片沼泽太宽太深,自己宛如一只蝼蚁般,轻易便可被碾死,但此时触摸到身边这个傻姑娘掌心的温度,胸膛感受着她轻盈跳动着的心,他内心突然升起一个强烈的希望,他已经被冻得僵硬地身体仿佛正在被点燃,被复活。 他要带她出去,带她回到阳光下,看着她笑,听着她笑。 他一定要。 “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他像是在安抚宁诺,一向是在自言自语,他不断重复着这句“一定要相信我”,他本没想过可以收到回应。 身体却明显感觉到宁诺靠得更近了,他听到宁诺偶然附在他耳边,郑重而缥缈地开口说了个字:“嗯。” 嗯。 ☆、第三十六章 等他们淌到岸边,已是力气用尽,彼此相依着躺在泥泞的地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太阳已经挂在山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41 头的最高处,刺眼的阳光在温珩眼上灼着,像一把火热的毛刷在挠着痒痒。 他动了动,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疼痛难忍,随着他的动作,宁诺也悄然醒来,宁诺的状态要比温珩好很多,她首先站了起来,接着搀扶起温珩。 “我们先回寺庙吧,如今这个样子,下山也不方便。”温珩艰难挪动着脚步,不忍将全身的重力搭在宁诺肩上。 宁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分说将他双手一扯,往自己身上带去,咬着牙撑着他往寺庙的方向送。 “如今我们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我也不知那山路怎么会这么滑,就失足掉下来了,更没想到下面竟还是一片沼泽地,真是祸不单行。” “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完了,那时候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脑海一片空白,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对这世界也是不痛不痒的,才觉得自己时那么卑微渺小,不知道有谁会为此难过一下,还好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我去了也不会这么愧疚……” 宁诺剜了他一眼,额间已经布满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浓重。 温珩心虚笑笑,说:“那我不说话了,就是感觉太沉默了,总控制不住想说些什么。” …… 接下来便是沉默,两人粘稠的呼吸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清晰浓厚。 宁诺感觉到自己肩头扣着的那只手突然收紧,转眼望去,发现温珩也在看她,两人同样的狼狈不堪,宛如乞儿。 “你能不能再说一句话,我想要听。” 宁诺一愣,竟然自内而外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感。 她轻轻垂下头,带着他继续往前走,默了小会儿,飘来一句:“先回去再说吧。” 宁诺的声音如她外表一样,温柔细腻却带着点清冷的感觉,如雨水打在花瓣上发出的窸窣轻音,又像是一阵风拂过风铃带出的清脆铃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质感。 温珩笑了,笑容释怀而满足,仿佛是迎来了重生。 张岚在禅房里点燃一根檀香,香烟袅袅升起,抚慰人心,清智明心。 宁诺和温珩都已经梳洗完毕,也换上了寺庙里的宽袍青衣。 “喝些菜汤暖暖身子吧。”张岚让阿磊把两碗冒着热气的青菜汤端了过去。 温珩顿了一会儿,缓缓接过了:“多谢。” “别说这些,这几日你二位就留在这里养养身子吧。”阿磊说。 “不必了。”温珩回绝得果断:“师太需要闭关修行,我等还是不叨扰了。” 张岚本是屈膝端坐着,听到温珩的声音,便稍稍抬起头,目色空洞而平静,她只是望了他一眼,便撑地站起,朝他缓慢走来。 “珩儿。”她的声音有一种穿越时空的熟悉和苍老。 温珩陡然抬起头,目光倔强镇定:“你叫我什么?” “你此番来这里,是我所预料的。” “可不是,我怎会想到这一切背后的主谋,是我那抛家弃子,远走多年的母亲。”言语中带着嘲讽,面上却只有难过之色。 “抛家弃子?”张岚压着身子,平静问他:“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不然呢?”温珩回话很快。 不是的,宁诺有些想打岔,告诉张岚他就是在口是心非,却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她望了一眼对面的阿磊,想着对方心情或许与自己一样。 “当年我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什么?被逼无奈与老情人私通,然后给我爹下毒,我们家人对你哪里不好,你要做这样无情的事?” “珩儿。”张岚覆上他的手:“你先冷静冷静好吗?” 温珩倔强瞪了她一眼,很想把手甩开,最终却还是没有动作。 “我的确是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之谊,也想着那人会是我最终的归宿,但那都是在嫁给你爹之前。” 温珩目光有所缓,他移开眼神:“你说清楚一点。” “他叫庄子枫,与我是父母之命定的婚约,我当年进宫,他便在外行医,我们约定了等我出宫之日,他就上门提亲。但真的到了那一日,他却告诉我,她已经爱上了别的姑娘。” “然后你就选择了我爹,你其实并不爱他?”温珩质问着她。 张岚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我爱他,我爱的一直是他,否则我不会嫁给他,也不会为他相夫教子,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之后又怎会……” 她继续说着:“庄子枫当年相爱之人,就是温秀。” 此话一出,便如雷鸣,温珩不可置信地在心里把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 “是姑姑?” 张岚点点头:“但你爹当时已经替他妹妹定好了婚事,择日就要嫁到江家去,对此庄子枫对温江两家怀恨在心,以为是你爹和她那未婚夫婿强行拆了他和温秀的感情。” 温珩在脑海里慢慢反应着,接着便恍然:“那当年江府纵火一事,也是他干的?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张岚缓缓闭上双眼:“之后,我本想与他做个了断,揭发他所做之事,但没想到,他却对我加以利用,他之前偷跑来温府,便已记住了府内的状况,你爹战胜归来那一日,他已经在府内安插了几个杀手,之后,便趁你爹没有防备,没有要到他的命,就给他下了毒,还将我掳走软禁在此处。” “杀手?他不是个行医的吗?”温珩心中腾起一个奇异的预感。 “温秀出嫁后,他就心灰意冷离开了,十年没有踪迹,等他回来之后,他与我说,他这十年拜师学武,学成后继承师业,接手了一个杀手组织,当时我哪听过这些杂事,只觉得危险得紧,还让他保重自己,现在想来,倒是自己蠢笨了,该保重的哪里会是他?”张岚说着,自嘲笑了笑。 “所以他十年后回来,只是为了寻仇,若他真是因为太爱姑姑了才会做这些事,那当年江府被纵火,姑姑和姑父惨遭追杀而亡,尸体皆在悬崖下被寻到,又是怎么回事呢?庄子枫为何连姑姑也不放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次之后,我已和他反目成仇,他又怎会与我说这些。” 张岚双眼静静凝视着远方,像是能透过远处的青山细雨窥到过去的时光。 一旁站着的阿磊开口说道:“别再说多了,师太,隔墙有耳。” “我的生活早已没有自由,岂是隔墙有耳,我们说的每句话,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他耳朵里去。” “庄子枫?那人如今在哪儿?”温珩站起身来。 “我不知道,但阿磊说得对,趁庄子枫还没有回来,你们要赶紧前往血落枫,你爹的解药在那里。”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42 “你如今对那人有多少了解?”温珩愣了片刻,又问道,愣神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很想先喊一声娘亲。 “我也不知他如今在做些什么,但我知道他对你,还有你表兄,还带着恨意,所以我一直很担心你们的安全,好在之后遇到了阿磊,他愿意帮我,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让你明白整件事情,别再坐以待毙。” “此外,我听闻温秀死后,庄子枫又消失了十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能再动武了,否则他全身经脉会严重受损导致生命危险。” 温珩眉间蹙了蹙,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需提防他?” “庄子枫武功深不可测,若把他逼急了,强行动武同你们同归于尽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张岚走到一边,取出纸笔:“我会给你一幅详细的路线图,和机关破解的方法,好让你们能够顺利无误的拿到解药,阿磊倒是也会接应你们,但他不能做得太多,此事本与他无关,不能再连累他。” “师太……”阿磊欲言又止。 “你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温珩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 张岚苦涩地笑了笑:“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否则就不会耽搁这么久了,庄子枫仅存的一丝人性,或许就给了我罢,他一直对我心怀愧疚,我们又是一起长大,如同亲人。” 她不再说了。 温珩颔首,也不再问。 “珩儿。”张岚把路线图递给他,道:“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你一定要救你父亲。” 温珩接过,复杂地点了点头。 “也要保重你自己。” 此后,温珩和宁诺在寺庙养了两日的伤,虽还没真的痊愈,但两人还是决定辞行,张岚听后也是淡然答应,随后便进了屋,禅房的大门像之前一样,紧紧闭着,遥远疏离。 “你们会再回来接师太走吗?”临走之前,阿磊拦住温珩,郑重地问着他。 温珩站在原地未动:“她若愿意,我定带她走。” “师太心里是愿意的,只是,只是她嘴上肯定会说不愿意,温珩,你知道吗,师太在这里过得可不开心了,人是活的,心却是死的。” 温珩微微转过身,深深望了眼那扇大门。 “我会来接她,会带着我父亲一起来。” ☆、第三十七章 下山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按路线图前往血落枫,而是回了船上。 在他们养伤之前,就已经让小包先行一步下山去将情况告知了阿雀与江覆玉,省得两人忧心去寻。 “你们伤还未痊愈,先别急着这一两天的,好好养伤。”阿雀舀了两碗药汤,却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可是夜长梦多……” “这样吧,这个月底,我陪你们一起去,月底那一日,血落枫所有成员都会参加集中演练,演练时间的安排是根据内部自定的规律,外人不易知晓,所以届时防守会比往日松懈。” 大家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无处搁置。 只有单纯的小包弱弱开腔:“所以,你是内部人士吗?” “我不是。”阿雀反驳得很快,她不知缘由地望了江覆玉一眼:“身为江湖人士,行走的路多了,什么地方都待过,不必纠结于此。” 温珩端起药汤,喝了干净,意外的并不是很苦。 “那就听师父的吧,对了……”温珩停顿片刻,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微笑,像是在安抚众人:“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你想到办法全身而退了?”小包还沉浸在浓浓的不安中,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从内到外的无措。 温珩笑了笑,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将宁诺往自己身边一带。 阿雀唇角抽了抽:“别告诉你要在现在求娶我徒儿。” 温珩附在宁诺温软的耳边呢喃了几句,其他人皆是一脸不解,不知这两人在搞些什么名堂。 说完之后,宁诺两手攥在一起,踌躇了一会儿,却是低头笑笑,端着秘密般往前挪了两步,抬眸望了眼阿雀,眼眸里一片闪着星芒的漆黑。那一瞬间,阿雀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怯生生跟在自己身后的瘦弱的小姑娘。 她站在原地,唇际微启,柔声嚅出:“师父……” 小包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刚才是谁在说话来着? 就连一直淡然如水的江覆玉,也移来一个裹着惊讶的眼神。 “你方才……”阿雀抚上她肩头的双手不可遏地颤抖起来:“你开口说话了?你叫我师父了?” “师父,对不起……”宁诺的声音染了些哭腔。 阿雀眼角湿润了,她张开双手,将面前这个孩子揽入自己怀里,如往常一般,却又胜过往常。 月底,地上又添了一层落叶,好几种树已经开始佝偻,快要成为光秃秃的老者。 温珩倚着船舷,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着平阳或许已经开始落雪了罢,再过几日,积雪就要在枯枝上生窝,开春之前,或许自己就可以归去了吧。 巧合的是,出发之际的这一日,江覆玉的药也只剩下最后一副,或许今日他就可痊愈,记起所有的事了。 也算是个好兆头。 药材在锅里咕噜噜煮着,腾起的热气裹着浓厚的苦涩味,小包身子往后挺了挺,不知是在避这苦味,还是躲这烫气。 阿雀比温珩他们还要着急,早餐还未用完,就催促着上路了。 走之前她好像都没有回头,又好像回了。 谁知道呢,没人注意。 其实不用张岚所给的路线图,光是阿雀,就已经能够准确无误地将他们带到目的地了。 为何会如此熟于心目,温珩与宁诺谁也没有过问,或许是知道得不到答案,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去问。 等他们到了血落枫,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果然不出阿雀所料,后门的守卫寥寥无几,阿雀帮温珩掩了气息,一行人顺利溜了进去。 藏着解药的地方是坐落在中央的一处药阁,他们闯入之时,差一点被发现,但温珩看到守门的那两人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朝着反方向走了过去,温珩耐不住好奇,望了一眼,竟是阿磊,他果然遵守诺言,来助他一臂之力。 “小心,此处有机关。”阿雀走在前方,一手拦住了正往前冲的温珩两人。 “我娘给的路线图背后有机关破解方法。”温珩提醒说。 “无事,我自会破解。”阿雀独自往前走了几步,右手覆上桌案上的一个玉菩萨像,看似毫无章法地往那菩萨像全身点了几下,菩萨像表面看着无异,内部却发出了刺耳的破碎声。 她徐徐转身,道:“过来吧。” 药阁并不大,找到一瓶解药不算难事,不消一会儿,那个看似普通的小药瓶就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43 到了温珩手里。 温珩捧着那瓶药,觉得心跳的厉害,又感觉浑身经脉正在舒展开来,他笑道:“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咱们撤吧。” “准备撤去哪儿啊?” 那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温珩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顺势将手中药瓶往怀中一揣。 极具压迫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们袭来,电光火石之间,阿雀手臂一拂,将他两人藏在自己身后,毫无畏惧地盯着来人。 温珩张了张口,他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句都难吐。 宁诺也没想到,此时开口的人,竟会是她:“原来,你是庄子枫?” 那人站在门口,堵住了所有去路,投射到地面的影子像一片黑暗的天色,衬得他脸色也是枯黑,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些和善却怪异的笑意,身上淡淡的药草味第一次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看来,我当初就该毁了这瓶解药。”庄子枫负手而立,意思明显,绝不会让他们带走这瓶解药,甚至不会让他们安然无恙走出这扇门。 温珩一只手扶着胸口,隔着一层布料将那瓶解药紧紧攥在手心。 “你的恨意究竟要持续到何时?当年你所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吗?这些年你潜伏在我们身边,也是想时机一到再给我们致命一击吧,你为何这么偏执,你的一生都活在过去。”温珩咬牙,声音夹着颤意:“祁尘!不,庄子枫,你真是个疯子!” “温秀不能醒来,我的恨意怎么可能停止?她不在我的身边,我的一生都只能活在仇恨中,对,就是这样,你能如何?” 温珩嘲笑般剜了他一眼:“我姑姑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会不清楚,你怎么不恨你自己呢,你怎么不自己去死呢?” “如果你们!”庄子枫红着眼睛,脸上青筋暴起,低声怒吼道:“如果不是你们,我和她又怎会走到那一步,又怎会像今日这样留我一人孤零零在世?我会和她在一个小山村隐居行医,我们会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我们会恩爱一辈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只能是一个梦,一个醒着的时候再能做的梦。”庄子枫直挺挺地指着温珩,一言一语中皆是恨意,他能从温珩的眼中,看到温瑞的影子,那个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的影子! “是你杀死了我姑姑!”温珩推开阿雀横在他身前的手,冲撞上前,与庄子枫怒目直视。 庄子枫微微一愣,眼中布满了迷茫地血丝:“是啊,是我杀了她,谁让她背叛我,背叛我们的誓言,不肯与我走。” “我没想杀她的,我只是想吓吓她,她一直那样,胆子特别小,等她害怕了,就会与我走了……”他眼神无光,在原地打着晃,喃喃自语着。 就在此时,阿雀两只手分别拉住温珩和宁诺,将他二人用力往门外一推。 意识到阿雀想做什么,宁诺慌到崩溃,她死死攥住阿雀的手不放:“师父不要,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阿雀冷着眼,一把将手抽出,微微俯下身,冲着宁诺寒声道:“还记得灯会那天,那个疯癫的老人说的故事吗?” 宁诺睁着双眼,眼神恍然。 “宁之遥,就是你父亲,十一年前,在我追杀温秀和她丈夫的时候出手阻拦,死在了平阳最深的山谷。” 她鲜红欲滴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杀的。” “让你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年幼漂泊四方,受尽折磨苦楚……都是我。” “如此,你还是不走吗?” 阿雀抬眼望向温珩,狠狠地瞪着他,吼道:“还不快滚!” 温珩攥起双拳,唇角已经被咬得见了红,他拉起已经坠入冰窖的宁诺,自己的脚步却像是怎么都移不动。 “滚啊!” 阿雀用力将石门合上,门外两人哀恸震惊的脸慢慢消失,直到石门彻底合上,发出轰隆一声,阻绝了一切,声音,悲恸,尘埃。 “想一己之力拦住我,你简直狂妄。” “与我动武,即便我败,亦是同归于尽,你真要如此吗?” …… 将整张脸贴在石门上,仿佛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可惜,正在散尽。 宁诺一言不发,泪痕已经风干,贴在脸颊上痕迹分明。 温珩将她整只手抱在手心,妄图暖暖她,默了瞬息,拉扯着她往外走去。 药阁不远处,阿磊还蹲在角落准备接应他们,看到他们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成功了吗?”他转眼看到似乎没了魂魄的宁诺,这种崩溃而无神的状态着实吓人。 阿磊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温珩:“这是怎么了?” 温珩摇摇头,示意他别问:“此时出去安全吗?” “跟着我来就是,那边有一条暗道。”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大人应该身体状况越来越好才对啊,怎么喝了那碗药,如今坐在床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他也不答应,送的饭也一口未动。”小包趴在船舱外的窗户旁,瞧着里面的状况,不安自言着。 “世子啊,您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啊……” ☆、第三十八章 回到平阳,已经有两月了。 温珩拿到的解药果真有效,温瑞已经逐渐康复,意识也一天比一天清明。 江覆玉归来之后,便一心投入了宫学,鲜少回家,也再没听到过他提起阿雀,或者从前的种种。 四季更替,转眼入冬,整个平阳都被雪覆盖了。 宁诺整日披着大氅,坐在后花园中凝神望雪,也不喜欢被人打扰,温珩总说,等这场风雪停了,她就会释怀了。 岁月流转,河面上结的厚冰被春风吹化,岸上娇俏可爱的花儿争相开放,远方的天际时常会有几声归来的鸟鸣划过。 春天到了。 “姑娘,喝完汤吧,世子特地吩咐了,每隔一天就要给姑娘熬一碗乌鸡红枣汤,对身体好。”小包手中端着一个食盒,哼哧哼哧地跑过来。 宁诺终于取下了身上那件带着寒气的大氅,天气渐暖,已经用不着它了。 “他呢?”宁诺接过汤,却没喝。 小包知道她问的是谁,往常世子每日都要跑来这后花园陪宁诺聊会儿天,这几日却是例外。 “世子有事,要出一趟远门,姑娘别忧心,世子很快便会回来。” “嗯。”宁诺浅尝了一口汤,不咸不淡,稍有甘甜,一口入胃,确实暖暖的。 十日后。 夜色已深,一轮孤月悬于天际。 宁诺抬头遥望,觉得那月亮孤独得紧。 可看的久了,突然发现那月亮的光泽下,也有一颗小星星,在用力发着微光。 往常这个时间,她早已入睡,只有在昏沉得睡眠中,她才可暂时忘记一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我的丫鬟极度社恐 作者:不羡酒酒 分卷阅读44 切。 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来了兴致,一点困意也无,想着再坐会儿,再坐一会儿。 她盯得久了,竟发现那颗星星在悄然往月亮身边移动。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阵窸窣声,被风吹到耳边。 不是夜晚的虫鸟飞动,更像是一个小心谨慎踩着步子的人。 宁诺转眼望去,一眼就看得清楚。 毕竟月光耀眼,毫不吝啬。 “你,没睡啊。”温珩被她突如其来的目光震在原地。 他依旧是负手而立站着,却不似往日般的潇洒,反倒有些窘迫紧张。 宁诺缓缓站起身,早晨被露水沾湿的裙摆已经干透了,白净如蝉翼,缥缈似昙花。 轻云出岫,一如初见。 温珩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庆幸今日偶然穿上了初见她那一身衣裳。 “你去哪儿了?”宁诺问他。 温珩卖关子似的笑笑,两三步移到她身前,献给她一个孩子气的笑颜。 “回娘家。” 宁诺嫌弃地瞪他一眼:“你还有娘家?” “自然是回你的。” 宁诺听出话中的轻佻意味,正要驳他,却被眼前一抹白晃了眼睛。 温珩从背后掏出一路藏着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还记得它吗?” 宁诺定睛一瞧,竟是当初在远安城因为钱袋被偷,最后没有买成的珍珠昙花钗。 “你,就是去买这个的?”宁诺略带茫然地接过钗,想着他跋涉这几个日日夜夜,就是为了送自己这根钗子吗? “我记得初见你那时,脑海中首先浮出的画面,就是漂浮在水中的昙花,因此觉得它与你我有缘,不将它亲手赠与你,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徒留遗憾。” 宁诺捏着钗的手微微锁紧,沉声道:“你可知,送姑娘家钗子,是何含义?” 温珩从她手中拿出钗子,一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细发,一手为她戴上这根钗,动作轻柔缓慢,尽带虔诚。 “我的心意,日日夜夜都在与你倾诉。”他望着她的眼睛:“你又怎会不知?” 宁诺低下头,有些无措。 下巴却被一只手轻轻扣住,温珩稍一用力,她就只得抬眸与他对视,她曾经无数次与他这个距离相视,可只有这一次,是如此紧张,心脏简直快要跳出胸腔。 他离得这么近,一定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吧。 “我,我知道,知道的。”她被逼得说话打结。 “知道什么?”他轻笑。 宁诺抵抗不住,身体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温珩也随着她一起前进。 “知道,你喜欢我。” 温珩笑得更深了:“那你当如何?” “我……” 宁诺移开视线,纠结了好一阵:“我随便。” “可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温珩平静看着她,可他越是这样,宁诺就越是慌乱。 只是,是欣喜的慌乱。 “我也不是。”宁诺挺了挺胸膛,咕噜说着一大堆:“你若想娶我,我就嫁,你若不想,我就随便。” 看着她正经的可爱模样,温珩无声地笑着,心想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傻姑娘就把这事给说透了。 他悄然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温着:“皇天不负有心人。” “什么?”宁诺愣神问他。 温珩轻轻一笑,道:“终于把神仙姐姐带回家了。” 孤寂的山谷,最高的一块石上并排站着两个人,晚风不住吹过,惹得两人衣袍始终落不下地。 “我曾经听到有人说过,这片山谷可传奇了,据说人的灵魂若葬于此处,无论生前为何人,都会得到安息宁静。”宁诺遥望着山谷底下,深不可测的一片漆黑。 “可惜了,我竟连块碑都来不及为他们立。” “我们以后每一年都来此处好吗?” 温珩为她倒了一杯酒:“好。” 两人走后,谁都没有发现,另一个苍老的身影也来到了那块大石旁,佝偻着坐了下来。 随后朝着山谷下洒了一碗热酒。 “都说喝酒伤身,但你从来运气就比师父好很多,咱不担心那些。” “或许为师这把老骨头,终有一日会醉死在这里,到时候魂魄飘到你那儿,可不许嫌弃为师,不过你肯定不会,你从来就善良孝顺……” 一月后,温府大婚。 温瑞已经完全康复,精神也如从前那般好。 儿子婚礼那日,他喝了许多酒,脸变得通红,呼出的气都冒着酒味。 晚间,客人逐渐散去,他方才还在招呼着客人,须臾间就消失了踪影。 马厩的仆人说,王爷携着一身酒气,一言不发,解开一匹马纵身而去,叫都叫不停。 那晚月亮出奇的明亮,足以照亮他宽实的背影,很久很久,直至失踪。 他好像,朝那天涯人的方向去了。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