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正文 第 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 章 ==========================================================================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 []【西岭千秋雪】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文案: 又名《冷酷侯爷俏郎君》(连载时真叫这个名) 冷若冰霜美貌侯爷攻x文不成武不就身世成谜弱鸡受 伪生子,he,狗血,第一人称主受 白三谨被一颗不知是神物还是魔物的莲子寄生了,九个月后,他开胸取出一团血糊糊的小婴儿,然而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他越看儿子长得越像齐方朔…… 楔子 “啪”! 手一滑,水瓢落在地上,顷刻碎成了两瓣儿。 我立在院子中央,呆愣地注视着缓缓走近的那个身影,只觉满心无措,浑身僵硬。 来人最终停在了离我半丈远的地方,面沉似水。 “白三谨,你还活着。”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周身仿佛裹挟着万顷寒冰。我瞬间被冻得一个激灵,不得不从对他目不转睛的痴妄中清醒过来。 “侯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我向他拱手施了一礼,“赤阴山一别已有六年,侯爷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英武不凡……” 他并不想听我无意义地乱拍马屁,冷冷打断:“既然没死,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我……” “为何不告而别?” “……” “为何渺无音信?” “……” 步步紧逼之下,我口舌发苦,讷讷难言,一时竟像傻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而就在此时,平地一声雷,炸得本就焦头烂额的我越加措手不及。 “爹,你回来啦!”稚嫩的童音从屋内传出,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响动。 我一惊,也顾不得齐方朔在场,忙大喊:“别出来!” 可是已经晚了,白涟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就摸出来了。虽然一个年长,一个年幼;一个冷漠,一个乖巧;但任谁都能看出来白涟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和齐方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爹?”齐方朔波澜不惊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解释,而是转身抱起白涟就逃。 必须逃得远远的,千万不能被齐方朔找到,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白涟做药引,我就当花肥,只能到阴间做一对鬼父子。 “站住!” 我充耳不闻,运起轻功准备跃墙而逃,没成想行至半空便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网住,狼狈地抱着白涟跌到了地上。 完了,看来我们父子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逃啊。”齐方朔缓缓踱来,居高临下睨着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怎么不逃了?” 感到怀里的白涟抖了抖,我将他抱得更紧,同时仰头冲齐方朔谄媚一笑:“不逃,不逃了。侯爷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小孩子。” 心里想的却是,他要是敢将我辛苦养大的孩子入药,我就和他拼了。 第一章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我娘,自己的名字到底什么意思?“白三谨”是指哪三谨? 她告诉我说是“谨言、谨行、谨思”的意思。通俗点讲,就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不该想的不想”。 说完她就开始掉眼泪,我知道她是又想起我爹了,我爹没做到这三点,所以他死了。 随后我娘就抓住我的手,让我发誓一定要人如其名,谨遵这三点,平平安安过一生。我自然是满口答应。 前十八年,我觉得我做得挺好,毕竟归梦谷内人丁稀少,要出格也难,况且还有我娘和我师父看顾着不让我闯祸。但后来我娘去了,没几年师父他老人家也驾鹤归西了,便只剩下师姐和我两个。师姐成了新谷主,不能轻易离开山谷,但是她却希望我多出去看看,闯荡一番。 “男儿志在四方,你正值青春年少,怎可整日窝在归梦谷里?这里虽然幽静,但终究不是你这种少年人该呆的地方,你这样是娶不到媳妇儿的!” 我总觉得她最后那句才是重点。 师姐虽然是姐,但其实比我要大十多岁,可以做我姨了。因为是师父收养的孤儿,所以随他姓,叫梅若雪。我娘走后,她便代替她照顾我,样样操心。 老实说,出不出谷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谷外的花花世界我也一点不向往。不过再这样下去我倒的确要娶不到媳妇儿了。深思熟虑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听师姐的,出谷历练几年。 我师父在江湖上以前有个雅号,叫“一言惊世梅五先生”,最出名的不是什么绝世剑法或者高深武学,而是卜算之法以及布阵之术。 师父晚年总说自己泄露了太多天机,必定活不过花甲。他一向说什么中什么,自己的死期自然也不例外,六十大寿前一个月走的,走的相当安详。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 章 师姐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正正经经手把手教的,尽得他真传。我呢,自小对奇门遁甲之流不感兴趣,倒是喜欢舞刀弄剑,师父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看家的三脚猫功夫拿出来教我。所幸我天资尚可,也学得有模有样,师父离世前说就凭我这武功应付一般情况是没问题了,要是遇到不一般的切不可逞能,要学他,走为上策。我说我知道了,一有不对就逃,逃不过就装死嘛。说完就被他头上敲了一记。 出谷那日,我是根据师姐测算的吉时出发的。灵不灵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遇到齐方朔到底是我的幸还是不幸一样。 我记得那天天没亮我就起床梳洗了,吃完早饭还洗了个碗。做完这一切,我背起包袱最后往师姐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总觉得她已经醒了,不来送我,可能是不想因离愁别绪而伤感,她一向是不喜欢自己哭的,说太丑。 “师姐,我走啦!”提气冲那个方向大吼一声,也没再看身后,我头也不回地运起轻功出了谷。 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归梦谷里,但毕竟谷里还没到自给自足的程度,每隔一段时间师姐和我就要出谷采买一些必备物资回去,所以我也不算完全的不通世事。 只是山谷附近的小村镇和一国的都城比,总还是有差别的。行了大半个月,当我第一次踏入燕都顺饶地界时,就被这个地方的繁华和昌隆所震慑。房屋雕梁画栋,行人锦衣罗裳,甚至街道上漂荡的食物香气都是那样令人垂涎三尺。 我背着一个布包袱,手里拿着一柄长剑,站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中央,几乎要被这令人惊叹的都城迷得失去方向了。 怪不得师姐要我多出来走走,这里和归梦谷简直是两个世界。 但是还没等我感慨完大都城的魅力,我就发现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我的盘缠快没了。 一文钱难死英雄,燕都物价惊人,要是我还想继续游历下去,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势在必行。 可是去哪儿找适合我的活儿干呢?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老天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派人给我指了条明路。 内城的城墙边上人头攒动,一名穿着黑衣的年轻人站在人群中央,身后跟着数个侍卫模样的壮汉,其中一人手里展示着一张羊皮做的告示,角落盖着燕地的玺印。 “还有没有其他人自告奋勇?只要被侯爷选中,事后赏赐必不会少。”那黑衣人扫视着人群说道。 本是凑个热闹的我一听赏赐不会少立马来了精神,随便拉住一个围观的高大汉子就问:“大哥,这是在干吗?” 对方十分热心,见我一副外乡人的样子,就悉心解释起来。 “我们侯爷要去探访海外仙岛了,这会儿正在招一同出海的人呢,前几天已经招了两波了,据说选中了就会给一大笔银子,完事之后还会再给一笔,出手可阔绰了!” 阔绰好啊,我急需这样阔绰的人物接济。 心里高兴,我忙不迭追问:“谁都能报名吗?” 那汉子一指黑衣年轻人道:“看到没?那是侯爷的贴身侍卫,名唤齐英,他会将报名的人集中到一起带入侯府,让侯爷亲自挑选。怎么,小兄弟也想去试试?”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正缺银子……” 汉子闻言哈哈大笑,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往我肩上拍了两下,我差点没被他拍到地上去。 就在我与他说话的当口,已经有数人走出人群向那黑衣人而去。 “还有吗?”那人环视一圈,高声又问了一遍。 我急急朝他那边挤,嘴里喊着:“有有有!!” 他朝我看来,正好看到我不顾形象地挤出人群,一个不稳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摔个五体投地,我连忙用剑鞘支地猛地一顶,腰身拧转,险险找回了平衡,这才没出洋相。 “好身手。”齐英赞道。 “见笑了。”我抱剑冲他施了一礼。 他点了点头,随后朝身后的同僚小声嘱咐了几句,没一会儿两辆高大的马车便停在了路边。 这些马车每只轮子的轴上也都系着一枚小巧的铜铃,一开始我对此物不甚明了,直到行驶起来后车轮发出清脆优美的声响,我才恍然悟出它的作用,同时也感到震惊——费那么大力气,竟只为了在行驶的过程中听一听这铃声吗? 还真是穷讲究! 报名的加上我一共有八个人,大家排排坐好,挤了满车。大概都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阵势,上了车后谁也没说话,不是闭目装睡就是盯着一点发呆,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我看到车室中央的小几上摆放着几盘干果点心,瞧着诱人非常,又因为盘见底我这两日只好省着吃喝,此时实在肚里空空,就将手伸向了其中一盘,没想到半途就和另一个人的手撞在了一起。 我的视线顺着那手看到了手的主人。 是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瞧着一脸机灵,浓眉大眼的少年剑客。 他见我看向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尴尬:“呃……你先请。”收回手,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糕点,最后眯眼笑了笑拈起一块安静地吃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在他之后也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等终于吃饱了,我凑到那个大眼剑客身边,低声问他:“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在下白三谨!” “哦,我叫程小雨。”对方看着性子挺随和,没作多想就报了自己的名号。 互报了姓名后,瞬间就感觉我俩亲近不少,至少不再是全然的陌生人。我们各自分享了些路上有意思的见闻,还交换佩剑相互赏玩了番,也算其乐融融。 当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按顺序我是最后一个下的,下车的时候正好听到前方的程小雨说了句:“挺有钱的啊。” 他语气实在太淡定,我也没做多想,所以当抬起头的时候,我满脑子瞬间只剩下“果然是我见识太少吗?这才是‘挺有钱’?那很有钱是什么样的?!”这一个想法。 碧瓦朱檐,雕梁画栋,无一不美,无一不精。这种规格的建筑还只是一个世袭候的府邸,那作为王都的藤岭,天子居住的皇宫得多大气恢弘? 呆呆望着侯府的屋瓦,我忽然发现房顶上除了常规的几种脊兽,站在最前面,很有种群兽之首意味的是一只灵巧的飞燕。 可能是我看的太入神了,直到程小雨拍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发现大部队已经跟着齐英向前走了。 “你看什么呢?”程小雨往天上看了又看。 “那里有只燕子。”我指了指屋脊方向。 程小雨眯了半天对上了还是没看到。 跟着齐英进到室内后,也没有地方坐,大家就都站着。在我换了几次姿势站立,最后都忍不住打呵欠的时候,大殿沉重的木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 章 一阵香风吹进来,香的我打了个喷嚏。 朝门口看去,只见开门的是两名美貌的少女,将门打开后便恭敬地立在两侧,香味便是从她们身上飘过来的。 接着我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抹雪白的衣袂,和一双同样纤尘不染的靴子。从下往上看,看到脸的位置,那人也正好走了进来。 当看到来人长相时,我微微睁大眼,一时连呼吸都要忘了。 第二章 当真是剑眉星目,俊美无俦,看着这张脸我都能多吃两碗饭。 以前师父时常夸赞我长得好,娘和师姐也说我钟灵毓秀,现在想想那应该都是哄我的。跟眼前这位绝色比起来,我只能算姿色平平,任谁看我站在他身边都要黯然失色。 我瞧他头顶发冠上镶着只金燕,与屋顶上的脊兽一般,都是燕地的象征,料想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穆侯齐方朔了。 来燕地之前我就听说过这位年轻侯爷的事迹,相传他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而是个彻底的江湖人。出嫁前也曾行走江湖有个仙子的名号,后来被老侯爷看中成了侯爷夫人,便再没干涉过江湖中事。 燕穆侯的一身好武艺实打实继承于这位夫人,而形式作风则完全与他父亲如出一辙,英明果决、睿智过人,年纪轻轻便继承爵位统领燕地,从未见一丝差池,是个十分优秀的统治者。 燕地百姓敬他如神,面对这样的人物,我不自觉有些紧张起来。 “侯爷!”齐英向来人行了一礼。 燕穆侯轻轻一摆手,直接了当道:“开始吧。”他的声音又冷又沉,像是寒冬腊月结冰的水潭,又像战场上凌冽的寒风,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齐英领命,转向众人:“大家一个个来,先报名字,再报你们各自的专长手艺,捡最拿手的说,无需赘述。” 排在前面的人一个个开始紧张地自我介绍起来,有会木匠的,还有会裁缝的,轮到程小雨的时候,我以为他要说他会使剑,但他却说了另一个大相径庭的技能。 “我会驯马。”程小雨大大方方地说道。 齐方朔面如冷玉,语气无甚起伏地道:“我走水路,不需要马。” “我还会驯鹰。”程小雨立马接上,“最好的鹰!” “哦?”齐方朔闻言挑了下眉尖,接着没再说什么,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下一位,也就是我。 “你呢?”他问我,“你会什么?” 我紧了紧手中握的剑:“在下白三谨,会点微末功夫。” 很奇怪,当时他明明没有发出任何不得体的回应,我却仿佛从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中听到了他对我的那声冷嗤。 “我不需要只会微末功夫的拖累。”说完他就将目光移向了别处,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留给我。 他对我的轻视是那样显而易见。 也不知怎么地我就脱口而出:“我还会卜算和破阵之术!” 四周落针可闻,他顿住脚步,侧首道:“卜算和破阵?” 我注视着他完美的侧脸,抿了抿唇:“我师父是梅五先生。” 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微微转过身体面对我:“一言惊世的梅五先生?” 我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可有信物?” 我一愣,什么意思?怕我是个冒牌货吗? 心中升起丝不悦,我从怀里掏出一块上面刻有阴阳八卦图的铁质令牌,往齐方朔眼前晃了晃。 “我有信物,可你又如何辨别真伪?” 齐方朔看了我一眼,伸出厚重长袖下白皙的左手。 他左手拇指和食指的第一个指节上分别套着一枚尖利的银指套,一同捏住令牌的时候,发出了“嗒”的一声轻响。 粗粗看了两眼,他松开手指:“这有何难,你卜上一卦,要是准便是真的,不准就是假的,不就了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我暗暗叫遭。 但我师父的名号都说出去了,现在再说不行好像显得自己很心虚,而且也给师父他老人家丢脸。 “可以!”我咬咬牙,只能应下。 齐方朔道:“就卜他吧。”说着一指站在我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 这汉子长得又高又壮,肤色是长期烈日暴晒下的黑红,凑近了身侧还能闻股淡淡血腥味。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忽地内心一喜。 这人我认识啊! “中男属坎为上卦,天干地支属震为下卦,主卦水雷屯。动爻为四,阴阳相调,上兑下震,变卦泽雷随。”我装模作样掐着手指,看向那个汉子,“坎为豕,你可是个杀猪的?” 那汉子大为惊讶,连连称是。 我清清喉咙,继续道:“你最近与人争执,不慎误伤长子,所以急需银两周济,是也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的?!”那汉子瞪大了眼,显得有几分可笑。 见他如此,我心中一定,于是接着瞎编:“屯卦,象曰:‘水雷屯,君子以经纶。’;随卦,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两卦都有顺遂天运,富贵险中求之意。再看上坎下震,雷雨交加,定是时运不济,多有挫折;上兑下震,雷入泽中,口随身动,定是近日与人做了口舌之争,还动了手。兑为金,震为木,用的不是菜刀就是斧头。两卦又都是克子之兆,血光之灾。我看你面有愁苦,印堂发黑,想来伤得还挺重。” 汉子咽了口唾沫:“你……先生真是高人啊!说的半点不差,神了,真是神了!” 原来他近日与人为了半斤猪肉讨价还价发生了口角,他本就脾气火爆,手边又正好有利器,便挥舞着想威吓对方,但不知怎地竟没察觉挨到他身边的亲儿,手起刀落,把儿子的手指给斩断了三根。他这样的寻常百姓,在顺饶讨生活已是艰难,哪里还有闲钱为儿子医治伤病?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父母又怎会看着孩子去死。这不今日他听说侯爷又在招人,便与家中妻儿道别后只身前来,想要寻一抹生机。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 章 众人听了他的叙述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但我只觉得心虚。我会一言命中,实在不是因为我卜卦有多厉害,而是我租住的那间小客栈,猪肉便是这位大哥供应的,他时常出入客栈,记不得我,我却是认得他的。加上我前几日与那老板娘唠嗑,她将这猪肉贩子的事当做谈资与我闲扯,我随便一听,想不到今日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精彩!”齐方朔拍了拍手,脸上却并未见几分惊艳,“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小先生见谅。” “哪里哪里,侯爷慎重点也是应该的。”我抱拳回了一礼给他,道,“侯爷叫我名字便可,小先生什么的实在不敢当。” 我也搞不清楚刚才到底是赌气多一点还是真的缺钱缺到了这份儿上,明明自己最不擅长的便是周易占卜一类,要是齐方朔让我跟着他的船队一起去那什劳子仙岛,一帆风顺还好,万一,万一要是遇到个阵法让我破或者走到个岔路口让我选正确的是哪一条,我怎么办?妥妥的要露陷啊! 但这会儿后悔也晚了,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将剩下的几个人也问过一遍之后,齐方朔侧首与身边的齐英小声说了几句话,对方闻言恭敬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如来时一样匆匆又走了。真心是不浪费一点时间,来去如风。 “我报到名字的留下,”齐英站姿笔挺,嗓音清澈响亮,“黄明、程小雨、白三谨,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一行八个人,最后要了三个,我和程小雨,一个会卜卦一个会驯鹰,而那个黄明是个木工。 听到没自己名字,其余几个人都失落地准备离开了,特别是刚刚被我卜了一卦的汉子,身影显得尤为颓唐。 心中有些不忍,我一冲动就出声叫住了对方。 “等等!” 没想到另一个声音正好与我重叠,甚至还要高过我。 汉子回过头,齐英手里拿着一个钱袋迎了上去:“这些钱是侯爷给你的,以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冲动,不然就没这么好运了。” “多谢侯爷,多谢大人!” 汉子千恩万谢地走了,我用胳膊肘挤了挤一旁的程小雨,道:“这燕穆侯瞧着冷冰冰的,倒也是个良善之人,跟着他想必不会吃亏。” 程小雨撇撇嘴,语气凉凉:“你瞧着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样天真。做这么点事就算良善之人了?人心隔肚皮,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好,不然对方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我一噎,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已经大步向外走去。 这程小雨脾气还真是率直,我有些讪讪挠了挠面皮。 第三章 我和程小雨还有黄明被安排到了侯府中的一座小院暂住,除了我们仨,院里还住着之前两批被选中的人。 在侯府住下后,从其他被选中的几个人那里得知,齐方朔此次出海计划周密,似乎谋划已久,除了自己手下武功高强的侍卫,还请了几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坐镇,以确保万无一失。 怪不得他看不上我的微末功夫了,我不是滋味地想着,原来是已经请好了高手。 像我、程小雨、黄明这样的还有七个,都是身负奇巧之人,有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也有技艺精湛的铁匠。 在侯府的日子其实挺舒服的,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穿用度都有人给你送上门,无需自己操心。因为太清闲了,我偶尔会与黄明躲在树荫下掷骰子玩。 骰子都是黄明自己做的,小巧玲珑,手艺十分不错。他比我和程小雨要大上几岁,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但仍未娶妻,说是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儿。 “娶媳妇很贵吗?”我问。 “你连聘礼都出不起,谁肯跟你过?”黄明似笑非笑看着我,“你啊现在还小,等过两年就明白了。侯爷不是说回来还有一笔银子给我们吗?加上他前几天给我们的那些,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我打算到时候用这笔钱娶媳妇。”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愁眉不展。 我这次出谷不就是为了带个媳妇回去吗?按照黄明的说法,娶媳妇是很贵的,不知道我以后看上的媳妇会不会嫌弃我没有太多的聘礼?要是我说我会疼她一辈子,家里什么活儿都不用她做,她是否会考虑跟我回谷? 忧愁地思索了一阵,突然被头顶一声尖锐洪亮的猛禽鸣叫声给打断了。 我抬头迎着阳光,眯眼看去,发现是一只漂亮的苍鹰。 它在上方盘旋一阵,越飞越低,最终落在了程小雨戴着牛皮手套的左臂上。 我和黄明一下子围了上去,稀奇的不得了。 “这鹰真漂亮啊!”羽色又黑又亮,爪喙好比墨玉,翼展估摸着能有半丈,“很值钱吧?” 程小雨朝我翻了个白眼:“你肯定买不起。” 我扁扁嘴,刚要伸手去摸摸鹰头,就被他一巴掌拍掉了。 “手不要了?它能一口啄去你半两肉。” 我暗自咋舌,不敢再乱碰,揉着手问他:“后天就出海了,它也会跟着一起去吗?” “当然。小乖能侦察地形、辨别方向,必要时还能充当信鸽传递消息,说不定比你用处都大呢!” 程小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充分了解了我的本质,知道那天齐方朔试我的时候我纯粹瞎猫碰到死耗子,走了狗屎运了才没搞砸,其实本身也就半吊子水平。 黄明倒是让我给他算过一回出门的吉时,结果他按照我算出来的时间出门,没走几步就被雨后地面的青苔弄得脚底打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自此之后这两个人就再也不信我了。 到了晚上,齐英带着两个仆从来了我们院子,一同带来的还有十张契约。 齐英让两个仆从中的一人将契约上的内容大声读给大家听,另一人则将笔墨准备好,依次让众人签字画押。 轮到我的时候,我将纸从头到尾看了遍,看到上面说要是发生伤亡,侯府会按照一定比例发放抚恤金。确定身亡的,除了之前答应给的一笔银子,还有另外的一百两作为补偿。 乖乖,真不愧是有钱人,这阔的! 端端正正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按上自己的指印,我将契约递还给对方。 “大家这两天早点休息,后天卯时准时出发。”待全部的人都签好字,齐英留下一句话就打算走了。 “等等,齐英大人!”黄明突然出声留人。 齐英转过身望向他:“什么事?”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 章 黄明显得有些局促:“大人不同我们说说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吗?另外具体要我们做些啥事?这什么都不知道,大家心里实在没底啊。” “是啊,听说侯爷是要探访仙岛,但是这仙岛到底在哪里,岛上又有什么?总要让我们知道一下,也好早作准备。” “没错没错!” 另几个人也纷纷附和,显然也十分认同黄明的话。 齐英看了他们几眼,语气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侯爷要探访的是东海外的火曦仙岛,我们可能需要在海上漂泊数月,岛上有什么我也没去过,自然无法告诉你们。至于你们要做什么,那是侯爷的考量,各位只要安心跟着出海就可,其他不用操心。还有问题吗?” 大伙儿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纷纷摇头。 “那好,各位早点休息。”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大家各自回屋,我悄悄走到程小雨身边,低声道:“小雨,你觉得此事如何?” 程小雨一边走一边瞥我一眼:“什么如何?” “这侯府众人各个神秘兮兮的,连出海找什么都不愿告知,会否其中有诈?” 程小雨深深看了我一眼:“你突然变机灵了啊,不是说齐方朔是好人吗?” 好人又不意味着不会坑别人! 我无奈道:“我相信人性本善,喜欢把人往好的一面想,不愿时时提防把世人都想得那样坏,这是我的性格使然,但不意味着我就是个傻子啊。” “和傻子也差不多。”程小雨显然对我的“人性本善”论嗤之以鼻,但也没有继续和我争辩,而是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将我领到开阔处说起悄悄话。 “你别看齐英现在言之凿凿,火曦岛如果真的那么好上,怎会到现在外界还对它一无所知?传说中的仙岛终究是传说中的存在,岛上到底有什么其实谁也不知道。齐方朔要找的东西必定也不会是凡品,不然以他的身份绝不会亲自冒险去寻。”程小雨顿了顿,有些不怀好意地说,“不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宝贝呢,要是碰上哪个仙人设的阵法,我都替你愁得慌,你说要不你就啪叽一下跪地上然后抱齐方朔大腿哭,‘侯爷,我其实是个半吊子’、‘侯爷,饶命啊’,你看怎么着?” 我知道他是诚心挤兑我,然而我的内心毫无波澜,面上也是纹丝不动。 “到时候大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啊好兄弟!”我勾着他的肩友好地拍了拍。 他嫌弃地皱了脸:“谁跟你好兄弟,睡了!”说罢不再理我,径自往自个儿屋子走去。 等他走远,我抬头望了望头顶上橙黄的圆月,忧愁地抹了把脸。 要是这两天通宵温故以前师父教给我的那些阵法图,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我也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和黄明下棋以及与程小雨比划剑招中度过的。 程小雨这个人,瞧着鬼机灵,武功招式却十分扎实,一招一式间竟有种不符合他纯稚外表的勇猛冲劲。和他对招我总是输多赢少,比多了就很没意思,干脆一心与黄明下棋。 “今天侯府里也很忙碌啊。”明天就要出海了,侯府里却还在几马车几马车的往船上运东西,似乎要把整个侯府搬空一般。 “这一来一去至少小半年,多带点东西有备无患嘛!”黄明说话间将我的“马”给吃掉了,“话说你们听说了吗?” 他这没头没脑的,问的我和程小雨一脸莫名。 “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侯爷要找的那样宝物啊,我听何大壮他们说,是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我惊讶地一下没控制住音量。 黄明连忙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两声:“小点声!我也是无意中听他们说起的。” 程小雨双手托着下巴,圆咕隆咚的大眼睛瞅着黄明方向道:“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何大壮有个亲戚是侯府的侍卫,从他那边打听到的,他拍胸脯打包票说是真的。” 何大壮是和我们住一个院的铁匠,出了名的大嘴巴。 我半信半疑道:“侯爷要长生不老药……自己吃?”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来,风华正茂,龙章凤姿,正是最好的年纪,应当不会这么早就想不开。 程小雨开口:“当今天子已是大衍之年,说不准寻到了是要献给藤岭的。” 夏王乃天下共主,燕地虽强却也只是诸侯国中的一个,齐方朔再厉害亦不过一个世袭候,替天子寻长生不老药,这个说法倒是说得通。 “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明天就要出海了,到时候寻到了大家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不就好了?”我看金乌西斜,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拍拍下摆,“散了吧散了吧!” 这一晚早早睡下,一夜无梦。 翌日天还不亮齐英就派人将我们叫醒了,我一路都是闭着眼上船的,原本想到了船上能好好睡个回笼觉了吧,没想到我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我疰船了! 第四章 齐方朔此次出海选的是一艘三帆楼船,从数量上看规模不算大,但从质量上看……这船光甲板上的建筑就足有三层,高十余丈,每层均设女墙,墙上开箭穴,两边各三十桨,船首配冲角,满满当当可载一千人。 当第一次看到这艘庞然巨物的时候,从未出过海的我再次为燕穆侯的财大气粗而叹为观止。 “这种楼船整个大夏都不会超过百艘。”程小雨站在我身旁说道。 我看港口还停着几艘一模一样的战船,于是道:“有船不用,只带了百来号人,都要出发了连要找什么东西都不告诉我们,看样子侯爷很怕人多嘴杂泄露天机啊,这次远航难道真的是去寻长生不老药的?” 程小雨无所谓地道:“谁知道呢?要是这是搜贼船,左右都上了,再想下也难了,不如静观其变。” 我看着眼前的庞大船只,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等人全部上船了,我和程小雨又一起挤到甲板上看起锚。 当楼船底部的巨大木浆缓缓划动,整体开始朝着港口外驶去时,我俩不约而同惊叹出声。 而此时,朝阳初升,将云与海面染成了赤金,波光粼粼,霞光万丈,景色美不胜收。 晨风徐徐吹过,可能是觉得这景色太美了,程小雨和我手肘支在船舷上,谁也没说话,托着下巴看了许久许久。 忽然,我似有所感,一转头看向船舱最高那层,猝不及防地,与一双同样波光潋滟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 章 齐方朔站在最高处长眺远方,身边跟着齐英,可能只是无意间瞥了眼我这边,就被我抓个正着。 出于礼节,我只好微微拱手朝他行了一礼,而对方也以颔首回了一礼。 可能是甲板上风大,他身上披了件暗红色的鹤氅,相当打眼。 而就在此时,绘着金燕纹章的巨大船帆被缓缓放下,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与齐方朔的身姿相得益彰,简直配得宛如一幅画般。 从刚刚无意间的一对视开始齐方朔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我却一直挪不开眼睛,呆呆仰脖子往上看,看得程小雨都察觉到不对转过身学我的样子仰头看过去。 “你在看帆还是人?” 他的声音宛若惊雷,劈得我一哆嗦,慌忙收回视线。 “当然是帆了!” 程小雨怪腔怪调地“哼哼”了一声,明显不信。 我却是不管他信不信了,又看了眼齐方朔的方向,抬腿往船舱里走,任程小雨在后面叫也不停。 因为这次带的人少,船舱内的房间一人一间都有剩,仆从与寻常士兵住在底层,大部分侯府的侍卫和齐方朔请来的外援都住在二层,而齐方朔本人和他的亲卫则住在顶层。 我本来也是住在二层的,和黄明还有程小雨是邻居,但是船才开没多久我就感觉不对了,整个人晕的厉害,胃里更是一阵阵翻搅,没多会儿就把早上吃的全吐了,吐得是欲仙欲死。 齐英知道我疰船后,命人给我煮了许多银丹草,水当药服下,草就嚼碎了敷在额上,可惜收效甚微。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程小雨向齐英抗议说我吐得大家食不下咽,强烈要求把我调走。 然后我的房间就被调到了顶层,与齐方朔一层。 不知道是不是顶层高,摇晃的不是那么厉害的原因,我的疰船之症竟很快有所缓解,除了仍食欲不振外,吐倒是不吐了,脸也恢复了血色。 经此一役,黄明和程小雨便总笑话我娇气,说我跟个小娘子孕吐一样,气得我简直想吐他们一身。 在海上没什么波澜的行驶了一个月,每天除了看海就是自己找事做,楼船再大两三天也逛遍了,剩下的日子真是百无聊赖,每天闲得发慌。 但如果我一早知道接下去要遭遇的事,我一定会祈求老天让我一直这么无聊下去。 这天傍晚其实已有征兆。先是云层,严严实实遮挡了天空,不时闪动雷光,昭示着随时降临的狂风暴雨。接着是海浪,颠簸更甚,就连身处顶层都能感觉到船体的剧烈摇晃。 管带通告全船说是夜晚会有雷暴,要大家做好准备。而在这种天气下大伙儿也没了玩乐的心,基本上用过晚膳就各回各家休息了。 我因为怕晕,还特地问随行大夫要了可致人昏睡的药丸在睡前服下,准备来个一觉到天亮。 没想到的是,我半夜就醒了。 船体猛地倾斜,我从床上毫无预警地滚了下来,瞬间就给惊醒了。 窗户早已被狂风吹开,豆大的雨点夹杂腥咸的海风怒啸着拍打在我的脸上,雷声震耳欲聋,让人怀疑下一刻就要劈在船上,或者已经劈在了船上。 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往门外跑,扒住门框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的走廊呼啦啦站了一排人,手上都抓住一条系在女墙上的绳子,让自己不至被甩出去。 黑风孽海,一旦到了这种时候,凡人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看着一个空位,赶紧跌跌撞撞冲过去抓住绳子,打在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海水,没一会儿全身就湿透了。 突然一个大浪,船猛烈地颠簸了一下,我没抓稳,整个人往后摔去。正在暗暗叫糟之时,后背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腰上一紧,我低头看去,揽着我的那只手,拇指和食指上分别戴着枚银指套。 我竟然摔到齐方朔怀里了! “侯爷!”我赶紧抓住一边的绳索,但非常时期,没法随意变换姿势,后背还是紧紧贴着身后的人,“你当心……别戳到我!”我在风里大声吼叫。 “闭嘴!”低沉中带着点怒气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在这个冰冷的雨夜竟奇迹般地让我感受到了一点烫人的温度。 我身上只穿了亵衣亵裤,被雨水一打,薄薄一层就这么贴在了身体上,要是一个人肯定挺冷的,但两个人贴一起互相传递着体温,反而不觉寒冷。刚刚随便那么一瞥的时候我还看到有人只穿了一条裤子打赤膊的,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脱光睡觉的习惯,不然就算安全活到天亮,恐怕也没有脸再面对大家了。 又一个大浪袭来,我耳边响起齐方朔的声音:“抓紧我!”他话音方落,船体就猛地腾空再落下,我反射性地用空余的那只手抓紧腰上那截手臂,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侯爷!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实在不怪我说丧气话,任谁都不会觉得这种天气我们还有命活。 齐方朔的声音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觉得他一定很想就这么把我抛下海去:“有我在,你死不了!”他喘息着道。 过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风浪好像小点了。然后,方才一直被恐惧压倒的另一种感觉立刻涌了上来,鲜明地不容我忽视。 “侯爷,我想吐!”我苦着脸道。 腰上的手更紧了:“憋着!” 我赶忙用手堵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到最后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雨停了,海浪也小了,我躺在走廊的地板上,穿着湿哒哒的衣裤,风一吹就直打哆嗦。 我一下坐起身,发现其他人也都横七竖八地瘫坐在走廊各处休息,显然是被昨晚的风浪折腾的够呛。 看向自己身后,果然看到同样一身狼狈的齐方朔。 他靠在木栏上,双眼微闭,呼吸平缓,半干的发披散在肩头,有一些挡住了他俊美的脸,我微一愣神,伸出手探向他,想要帮他把头发拨开。 但还没碰到,对方的双眸就蓦地睁开了,与我的视线对个正着。 我心一颤,手临时转了个方向,改为给他掖了掖衣襟。 “当心着凉……” 他定定看着我,没表态没说话,过了会儿自己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 “齐英!” “在!”齐英从一群侍卫里站起来,赤裸着精壮的上身。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 章 齐方朔眉头紧蹙,不怒自威,利落地发号施令:“带人迅速清点损失,统计伤亡人数,安排船医诊治。然后将管带找来见我,他要是死了就带副管过来!” 齐英领命,恭敬道了声“是”。 走廊迅速空了下来,齐英带着一队人马就下了楼。同时齐方朔也转身回了房,我猜是换衣服去了,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总是面子大过一切的。 虽然身上还穿着湿衣服,但我仍决定下楼先确定程小雨他们的安危。我们在三层都弄得这么狼狈,真不知道他们二层甚至一层的怎么熬过昨晚的,昨天我隐隐约约有听到尖叫和喊救命的声音,希望不是他们。 当我急急赶到二层的时候,几乎和楼上一样,满地狼藉,路过某几间房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发出的唉唉痛叫,想是有人伤着了。 我见程小雨的房门开着,就一边往里冲嘴里一边嚷着:“怎么样怎么样?还活着吗?” 然后就看到程小雨和黄明一齐转头望向我。 程小雨坐在凳子上,胸口缠着一圈纱布,隐隐透出血色,黄明正在他背后为其包扎。小乖则站在一旁的架子上梳理羽毛,因为浑身被淋湿了,整只鹰看着都缩小了一圈。 “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是地府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程小雨没好气地说道。 我见他中气十足,知道他这是小伤,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程少侠你这身手不行啊,黄明不懂武功的人都没事,你怎么反倒受伤了?丢不丢人?”从地上扶起一把凳子坐下,继续道,“你们这层除了你还有人受伤吗?” 程小雨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黄明笑着道:“你别挤兑他了,他这伤是被小乖挠的。昨晚风大雨大,他怕小乖被甩出船舱,只好将鸟塞进自己怀里一直搂着。小乖的爪子多利啊?没把他心窝挠穿就不错了。” 我啧啧两声,扫视了圈屋内东倒西歪的家具,说:“其他人还好吗?” 黄明道:“我们院十个人,除了晓雨还有隔壁的何大壮不小心磕破了头,其他人倒是没事。你们呢?” 我觉得有些冷,于是摸跑到程小雨床上摸了摸被角,发现是干的,愉快地蹦了上去,气得程小雨要拿凳子砸我,好险被黄明劝住了。 我把被子披到头上,抱住膝盖,只露出一张脸对着外面。 “我们在最高那层,你们都没事我们能有什么事?昨晚风浪那么吓人,我还以为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呢,还好是虚惊一场,真是老天保佑。” 一度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师父他们了,还在想师姐一个人可怎么办,她没有我的消息不知要急成什么样。要是她忍不住卜卦求问了我的生死,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了我的死讯,该有多伤心? 好在有惊无险。 “怂蛋!”程小雨嘲笑我。 黄明这时替他包扎好了,拍拍他的肩:“好了,小雨你活动活动看会不会太紧?” “哦,好……” 两人说话间,我突然感到指尖一痛,奇怪地将手递到眼前,发现右手食指上有个很深的小口子,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戳到的一样。 什么时候…… “啊!”我很快意识到,造成这个伤口的元凶可能是齐方朔的银指套。 程小雨说,那东西是专门用来放血和试毒的,至于是放什么东西的血,他讳莫如深。 不过,还好齐方朔是用来试毒而不是下毒的。我一边吮吸着伤口一边如是想道。 第五章 最后清点下来,除死了一些牲畜外,另有四十八人被海浪卷走,三十多人不同程度的受伤——有的被倒下的家具砸到,有的则是颠簸时不慎摔倒。一场暴风雨,让原本还对这次行程保持着轻松乐观态度的人们第一次意识到了大海的变幻莫测。这其中也包括了我。 但还没等来得及哀悼这些逝去的生命,更严峻的形势便摆在了众人面前。 船体受损严重,底舱进水,需要马上修理,不然恐怕还没等找到火曦岛,整艘船就散架了。 身为木匠的黄明和铁匠出身的何大壮第一时间被齐英找过去帮忙,之后的几天便整天窝在底舱里,忙活得四脚朝天。程小雨算半个伤患,和小乖闷在房间里装死也没人管他们。我呢,一下甲板就想吐,止不住的吐,所以也只好守在顶层望洋兴叹。 整整一个三层,只用了一天,侯府的仆役们便将原本东倒西歪的家具放归原位,就连损坏的器物也尽数收拾妥当。 坐在空了很多的船舱内,面对只存活下来一只的茶杯,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就用这个茶杯加上此刻的时辰卜上一卦,问问此行吉凶。然而还没等我开始推演,房门就被敲响了。 “白少侠,侯爷有请。”是个陌生的男声。 我开门一看,发现有点眼熟,应该是跟在齐英身边的某个侍卫。 “就找我一个?”我问他。 他大概看出我的紧张,笑道:“还有别人的。”说着为我引路。 我摸摸鼻子,跟在他后面缓缓出了门。 齐方朔除了我果然还找了别人,一个高大的和尚,两个没见过但是从体魄看像是练家子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竟然是程小雨。 那个和尚我上船的时候见过,后来在二层的时候也见过几回,一开始还以为是齐方朔信佛,出个海都要随身带着出家人给他诵经祈福,后来从程小雨嘴里才知道,和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摩云僧人。所谓摩云僧人,就是一间叫摩云的寺庙出来的和尚。据说那寺庙隐在深山,不理红尘,外人很难寻到它的位置,只有这些个云游四方的僧人才能证明它的确存在,而不是人们的臆想。 摩云僧人各个武功高强,这位恐怕也是齐方朔请来的外援。 六个人一起聚在一间被整理好的舱室内,除了中央拼起来的四张长桌和一张太师椅,屋内再无他物。 我进去的时候齐方朔正在说话,一见我就停了下来,其他人见我来了,也一致看向我。 突然遭受这样的瞩目礼,我内心十分受宠若惊。 “都在呢?午好午好!”我皮笑肉不笑地跟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在程小雨身边的位置站定,见齐方朔还在看着我,连忙道,“您继续!继续!” 齐方朔这才收回目光,改为看向一旁的齐英。 “阿英。”他轻轻抬了抬下巴。 齐英得到他的示意,从怀里取出一大块羊皮,小心摊开摆放在众人面前。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 章 我好奇地凑近了一看,发现是块地图,一半海一半陆地的地图。 我好歹也懂一些天文地文之类的知识,很快看出来这应该便是此次航行的海图,指着远离大陆被海水包围的一小块指甲盖大的黑点道:“这便是火曦仙岛吗?” “不错。”齐方朔用左手食指在图上一点,羊皮上立马被他的银指套戳出个小洞,“我们现在在这儿。” 那瞬间我其实也没怎么听清楚他说的话,就觉得前几天被他戳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回过神的时候就听他说:“……这次也算因祸得福,风暴没将我们吹离航线,反而把航程缩短了,原本预计再有十天才能到达火曦岛,如今最快三天便可看到陆地。” 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经历了一场生死存亡,猝然听到要上岸的消息,我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了! “但我并不准备带太多人上岸。”齐方朔缓缓道,“一来岛上形势未明,二来我也不希望有太多人跟着。各位想必也知道,我此行目的是为寻一样宝物。为了这样宝物,我不惜千里迢迢,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可想而知它的重要性,自然也就不希望节外生枝。不瞒各位,宝物我已知晓在岛上一处地宫中,只是去那边的路上有什么,去了那里又会发生什么,我是一概不知的,到时候恐怕要劳烦各位相助了。” 两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立马拱手道:“我等自当鼎力相助,侯爷大可放心!” 大和尚也双手合什报了声佛号:“智深必护侯爷周全。” 然后齐方朔将目光转向我和程小雨这边,还没等我理清思路,就听程小雨像模像样的回了对方的话:“不辱使命。” 我也只好拱拱手,半天憋出一句:“侯爷客气、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视线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格外的久。 “阿英,剩下你来。”说罢他一撩下摆坐到了身后的太师椅上。 齐英立马接着他道,“三天后到达火曦岛,会有五十人跟着一同上岸,剩下的人则留下守船。众位想必已经猜到,你们也会在这五十人之列。岛上无人知道是什么情形,希望到时大家聚在一处,听侯爷指挥,不要走散了。另外,进入地宫后可能会遇到一些机关暗道,大家切不可慌张行事……” 他接着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注意事项,我觉得都是屁话,他们肯定还有张火曦岛的地图,不说详细到毫厘,但大致地形总是有的,不然岛上的地宫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现在装傻,就是防着我们这些外人,不想给我们知道太多,甚至连要去找的那件宝物也不打算告知。 我瞅了眼一旁用手撑着下巴静静聆听看着端庄高贵的燕穆侯,心中啧啧两声,这件事连我都看出来了,却也没人提,说明大家心里都是门清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不好说什么。 彼时的我并不知道,在场这么多人,各个比我明白,就我傻了吧唧。 不知道是不是我偷瞄齐方朔偷瞄的太专注了,齐英什么时候停止讲话都没发现,还是齐方朔抬抬手指说了句:“大致就这些,没问题就回吧。”才堪堪回神。 大家也没什么问题,就一起往外走。我跟着程小雨出了门,又一起下到二层,差点跟着他一起回房。 他转身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跟着我干吗?” “我刚没来之前你们在说什么呢?”我笑嘻嘻问他。 “在说要不要带你。我说不用带,齐英说你会奇门遁甲,要带上。最后侯爷就派人去叫你了……”程小雨凉凉睨着我,“我说不带你,你应该也知道是为什么,警告你到时候别拖后腿!” 我知道他这是觉得带不带我都没差,左右我那点本事连雕虫小技都算不上,带了可能还要留心照顾我,得不偿失。道理我都懂,但又不是我自己想去的,气我干吗? “知道了知道了,到时我紧抱你大腿行了吧!毕竟你这么厉害是不是,程少侠?”我谄媚地说道,未了还向他抛了个媚眼。 他一下抽了脸,二话不说关上房门,差点没拍在我鼻子上。 我扭捏而夸张地在房门口模仿了一遍他刚刚趾高气昂的模样,然后“切”地一声转身离开了。本来还想向他打听刚刚在场的那两个中年人什么来头的,现在看来也只能下次问了。 去楼下伙房要了两个馒头,吃饱喝足,我哼着小曲回了三层,刚一脚踏上走廊呢,就远远瞧见一抹雪影。 一条长廊,我在头,齐方朔在尾。对方面对着幽蓝的海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微风徐徐吹过他的发丝,带起一弯弯赏心悦目的弧,袍服上悬挂着的玲珑环珮也相继发出清脆的声响。整个人神姿绰绰,如玉树琼枝,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了一般。 我往前走了一步,他听到脚步声看向我,眼中似乎有着被打扰了的不悦。 我笑道:“侯爷,看风景呢?” 他拢着手,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脸皮又有了隐隐发烫的趋势。而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梅五先生真的什么都能卜出来吗?我听说他从无卜错漏算过一件事,被人称为铁口直断,有半仙之名,是也不是?” “呃……”我又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道,“师父金盆洗手归隐山林之后就不怎么卜卦了,而且卜卦这东西,卜得越准越是遭天谴,师父说他原本寿数有百,但因为泄露太多不该泄露的,最后只能活五十九。有些事吧,就算你卜卦知道了结果,天命如此,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所以还不如不知道呢。” 我原意是想叫他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太在意结果,没想到他听了忽地冷笑一声。 “天命?”他不屑道,“这不过是软弱之人的借口,我从不信这些。人若不从我,我便与人争;天若不从我,我就与天斗。” 你不信你还让我说…… 行行行,你厉害,你最厉害! 我赶忙狗腿道:“像侯爷这般的天纵英才定然是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哪里有人敢与您争?哪有人配与您争!”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他瞧着神色渐松,倒是露出了点真心实意的愉悦之色。 “你倒是会拍马屁。” “实话实说罢了,哪里能算马屁。” 一时无话,沉默片刻,他复又开口:“你可知道我这次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我直接问懵了,什么意思?他不会以为我连这个也算得出吧? 我观察他的脸色,小心道:“大伙儿都在猜,您是要找长生不老药……献予夏王。” “献给他?” 我不想妄议什么,但对方的表情真的只能用“轻蔑”来形容。 齐方朔注视着我:“不如你现在便给我卜一卦,看我到底能不能寻到此物。” 我要是说不能,他该把我丢海里去了。 我一直觉得卜卦有点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意思,但师父不承认,还骂我是胡说八道。 其实看人说话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少很多不必要的争执不是吗?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 章 “嗯……那我就以侯爷的名讳和此刻的时辰来卜。”我假装很认真地在算,“上震下巽,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得此卦者,如恒心不改,终有一日能心愿达成。恭喜侯爷贺喜侯爷,这卦象好啊,相信侯爷必能找到宝物,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吗?”他忽地飒然一笑,“甚好!” 这是我认识齐方朔以来他为数不多的笑模样,瞧着平平淡淡,却杀伤力惊人,电光火石间犹如一根钟杆撞击在我心间,瞬间鬼哭狼嚎,天地变色,日月泯灭,仿佛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他的这抹笑来。 笑罢,他道:“承你吉言,若真能找到,我必重金谢之。” 我忙低头不敢应下,他现在说能找到就重金谢我,那万一找不到,是不是又要罚我? 这些贵人的话啊充其量只能信一半,另一半听过笑笑也就算了,不可当真。 当真了,是要触霉头的。 事后证明,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第六章 我站在雾气里,四周一片白茫茫,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这雾不正常,起得太快,也太浓郁了。 齐方朔预测的很准,我们一行人只用了三天便在海中发现了一座孤岛,并最终确认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火曦仙岛。 五十人分五艘小舟陆续上岸,最后由齐英带人打头阵往岛中央行进。 因岛屿上植被茂盛,树木枝繁叶茂,十分难走,所以大部队速度并不快。 我们就这么在密林中行走了一天一夜,除了蛇虫鼠蚁多一点,这座岛与一般的小岛并无不同,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 程小雨的苍鹰在空中巡查放哨,不时向船上传递消息。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静,那么……无害。 但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马蜂却打破了这一切。 马蜂的袭击冲散了队伍,使得大家乱了阵脚,接着等我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只剩一个人了,周围一点人声也没有,就像我误入了哪个迷障。 然后就是雾,我眼看着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簇拥着我,将我吞噬。 “有人吗?”我试着求救,“程小雨!齐英!侯爷!!” 我抽出腰间长剑,小步小步往前走,三步一停,重复叫齐英他们的名字,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罗盘,想要通过磁针来分辨方向,可磁针摇摆不定,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竟然失去了效力。 我泄气地将其收回怀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头发就湿了,外衣也潮了。 望了望什么也看不到的天空,心情要多沉重就有多沉重。 身上除了一柄剑就剩一包干粮,我突然就升起了对于自己可能再也走不出这无边白雾的惶恐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腿脚都有些酸软了,还是一个人都没碰到。 我摸到一棵树旁坐下,拿出怀里的干粮小口吃起来。我也不敢吃太多,毕竟就这么点东西,吃一点少一点,吃光了要还没遇到其他人就只能饿死在这弥天大雾里了,想想都绝望。 匆匆吃了几口,也没尝出来什么滋味,我就将干粮重新包好准备放回怀里,而就在此时,突然从树后迅疾地探出一只黑瘦的如同幼儿一般的兽爪,一把将我的干粮夺了过去。 当下我毛骨悚然,一口气憋在喉头差点叫出声。 那东西速度太快,转眼就消失在了雾里,等我提剑再去追已是不及。 我气得一剑劈在了身旁的树上,没想到这一劈却像触到了什么机关,一阵隆隆声响过后,浓白的雾竟然又如同来时一般缓缓“退”了回去。 不过须臾,草木葱葱,叶影婆娑,耳边甚至响起了雀鸟的鸣叫,刚刚那场大雾仿佛是我的一场错觉,就像从未存在过。 凑近去看刚被我劈了一剑的树干,发现剑痕之下有个小小的“雾”字,这原来竟是个机关! 只是还没等我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突如其来的一声啸叫便吓得我心惊肉跳。 我抬头四望,发现茂密的枝桠间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山魈,各个体型粗壮,面若恶鬼。其中有只黑毛的,手里还拿着我包干粮的油纸,也不撕开,就这么连着一起吃,边吃还边朝我叫唤。 “贪得无厌!”真是才出狼窟又入虎穴。 师父说过,我的武功只能应付一般情况,像这种情况一看就不一般,所以…… 在群魈向我这边扑来的时候,我脚下一个轻功运起,飞也似地向着空隙处逃窜而出。 山魈们疯了般赘在我身后,紧咬不放,它们熟悉地形,有几次差点追上都让我用剑挥退了,但不知是不是这种行为触怒了它们,之后它们显得更为暴怒,还会在背后用石头砸我。 “唔!”我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得眼冒金星,感觉一股热流从头顶淌下,该是流血了,但我甚至没时间擦一擦。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还是没甩脱身后的山魈。 它们不知疲倦的追逐着我,发出鬼魅一般的啸声。 完了,这次真的吾命休矣。 就在我最后一口真气也要用完时,转机出现了,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侯爷!!!”我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惨叫着飞扑向他。 齐方朔倏地抬头看向我这边,在发现我身后还跟着一串要命的畜生后整张脸都绿了。 我连滚带爬跑到他身后躲了起来:“侯爷,这会儿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狗屁仙岛上了。这些鬼魈可坏了,不仅抢了我的干粮,还想要吃我,侯爷您当心着点,别着了它们的道!” 那些山魈看又多了一个人,齐齐刹住脚步,并不冒然上前,只在树枝间来回跳跃观察,瞧着谨慎的很。 齐方朔一瞬不瞬地盯着它们的动静,嘴里道:“我倒宁愿不要见到你。”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 章 “哈哈哈,侯爷您真爱说笑!”我笑得有些尴尬,手却紧紧拽着他衣服不放。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就听齐方朔厉喝一声。 “出剑,与我一起杀了这些畜生!” 这一声正聋发聩,我一下子挺直了腰背,竟连方才溢满心间的恐惧也因为他的强势而淡去不少。 山魈也在这时发动了攻势,集体向我等俯冲而来。 “杀!” 我的脑海里只剩这个字,之后便是一场混战。 山魈们的攻势又急又猛,带着野兽特有的残暴,不知疲倦一般前仆后继。 但它们凶,齐方朔比它们更凶。 他对付这些山魈就两招,扼住脖子,在它们颈部血管上戳一个洞,然后便丢到一边,而我就负责善后这些已经必死无疑却又还有一定攻击力的家伙。 杀到最后我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山魈却仍是源源不断。 齐方朔污血满袖,到最后招式越发狠戾起来,往往山魈喉间银光一闪便皮开肉绽、血如泉涌,我连补刀的机会都没有。 手臂越来越僵,酸痛不已,但出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不快不行,什么玩笑都能开,就是不能拿自己的命说笑。 我拿剑锋招呼它们,它们就拿利爪獠牙招呼我,但搏命的时候,我也顾不得这些小伤。 渐渐地,脚下尸山堆积,龙血玄黄,野兽终于也领略到了我等凡人的恐怖之处,不敢再轻易上前。 存活的十几只山魈不甘地冲我们怒吼着,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得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茂密的翠绿中。 我剧烈地喘着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剑。 “赢、赢了?”我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齐方朔动了一下,原本我和他是背对背站着的,他这一动我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我仰起头看他,阳光穿过树梢形成忽明忽暗的光斑,晃得我眼花,但我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表情。 他居高临下地蹙眉睨着我,彷如端详一废物。 不想叫他看扁了,我赶紧从地上起来,硬撑着没喊累。 “侯爷,我们去找其他人吧?” 齐方朔没应我,而是道:“去找水源。” 我本来还一头雾水,但一看到他白衣染血,手上脸上也尽是血渍的模样,忽然就悟了。他这是要寻找水源清洗身上污垢啊,真是娇贵! 虽是这么想,但当我俩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林间清泉时,我还是忍不住第一个冲上去把脸埋进水潭里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腰间水囊里的水早已饮尽,算算时间我都渴了一天了,刚刚又经历了那样激烈的战斗,会有此等反应也属情有可原。 我这边正喝着呢,齐方朔就在旁边不管不顾地洗起了手,我连叫他等等都来不及。 “你先别……哎算了!”我只好拎着水囊去了离他较远的另一边装水。 装完水我再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撕下里中外不知道哪一层衣服的布料沾水细细擦起了脸。从他爱干净的程度来看,我猜是里衣。 我干脆也学他的样子坐在潭边,撩起袖子洗手,只是没他那么文雅矜持,水声哗啦啦的,激起的涟漪能传到他那头去。 洗完手我随便甩了甩就算完了,回到齐方朔身旁,道:“我看这片林子不简单,处处充满危机。方才我与你们走散时触动了名为‘雾’的机关,瞎转悠了好久才破解掉,没想到又遭遇了山魈的袭击。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有是什么样的。侯爷您有碰到什么机关吗?” “回过神的时候就只剩我独自一人了,倒是没触动什么机关。”他忽地将手上雪白的布料递给我,“擦下脸。” 我一下怔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血,擦掉。”他又向我递了递。 我反应过来,刚刚山魈用石头扔我的时候头上好像被砸出个口子,虽然这会儿伤口结住了已不再流血,但脸上应该还留有不少血渍。这样想着立马接了,蹲在潭边用布料在脸上细细抹了两把,擦着擦着忽然想到这曾经是齐方朔的贴身衣物,一时觉得躁得慌。 “谢侯爷,这个……”我将清洗好的那片小白布往齐方朔跟前送了送,“您还要吗?” “丢了吧。”他皱皱眉道。 随后我们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水潭,准备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迹。 只是那块齐方朔曾经的里衣,可能是触感太吸引我了,我不仅没听他的话丢掉,反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藏进了自己怀里。 第七章 “直接去地宫?” 齐方朔点了点头,靠在树上闭目小歇起来。 我见他不理我,只好扯起地上一截枯枝掰着玩。 算算时间与众人走散已有两天之久,另四十八人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时间越久心里不免越是发憷。齐方朔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寻找中,提议直接前往地宫,说齐英也知道地宫所在,对方了解他的脾性,定然会带着人前往地宫入口与他汇合。 他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什么?也唯有答应一途了。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像我和齐方朔那样回过神便发现自己只身一人了?我是运气好才能破解机关与齐方朔汇合,那其他人呢?这个岛上还有多少未知的机关,那群马蜂是不是也是机关之一,就为了将我们一群人分散开来好逐个击破? 越想越是心惊,干脆将树枝往地上一插,抱着剑靠在树干上,也同齐方朔一样休息起来。 可能是太过疲劳的关系,这一觉我睡得格外沉,要不是听到身前树枝被人踩断的声响我简直想要一直这么睡下去。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1 章 我猛地睁眼,正准备长剑出鞘,见身前站立的高大男人是齐方朔,一下子又松懈下来。 “侯爷是你啊!”我哀叫着,“别这么吓人好不好,差点叫你吓死了!” 扶着树干从地上站起,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落叶。 “走了。”齐方朔说完也不等我,自顾自向前走去。 这两日他那身雪白的锦衣上染了许多污渍,瞧着灰扑扑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还真是难为他了。 能够瞧见堂堂燕穆侯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这一趟也算值了,没白来。 齐方朔该是将岛上的地形记在了脑子里,我没见他拿过地图,他却像是胸有成竹,带着我披荆斩棘,一路向着既定的方向前行,都不带犹豫的。 只是当我们的去路被一片沼泽阻挡时,他停了下来。 沼泽附近雾气缭绕,没法看清对岸,也没法看清这个沼泽到底有多大。要是大小合适,用轻功飞过去其实也不是难事,但坏就坏在不知大小上。 “你轻功如何?”果然,齐方朔也是打的轻功横渡的算盘。 但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马马虎虎,要看这沼泽大小,以及……”我走到岸边,蹲下来正要感受下它适不适合作为着力点让我借力通过沼泽,那红棕色的泥淖忽然翻滚了一下,我瞬间就傻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过盛的求知欲还是让我经不住更俯下身去观察那些淤泥一般的东西。 这一看之下,汗毛倒竖,我大叫一声,立马弹跳起来离那沼泽远远的,还边跑边死命拍打身上各处。 “你怎么了?那沼泽里有什么?”齐方朔见我如此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质问道。 我舌头打结,全身发麻发痒,恨不得把刚刚那幕从脑海里彻底剔除。 “虫!都是虫,红色的头发丝一样的线虫!” 齐方朔闻言一下子放开我的胳膊,脸色也有些不好,我想他这会儿应该十分后悔碰了我。 那么大一池子的虫啊,简直就是万虫坑,想想都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我不禁想,方才要是没过去查看而是直接跟着齐方朔用轻功飞过去了,但是飞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真气不济,从半空跌了下去,那滋味!就算没被万虫啃咬而死,恐怕也要被恶心死。 齐方朔站在旁边思索一阵,举步往沼泽边走去,我想他应该是不死心,想要亲自查看一番。 以他那种洁癖样,我就等着他连滚带爬的死回来。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脸色惨白惨白的,我觉得他都快吐了。 “侯爷,还飞吗?”我诚心恶心他,凑他身前明知故问道。 他看我一眼,道:“从边上绕过去,离远一些,别碰到里边的虫子。” 我忙不迭地点头,不能同意更多,然后我们便花了双倍的时间通过了那个沼泽地带。 走到一半的时候其实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我们宁可加快步伐在完全天黑前尽可能远离沼泽,也不愿晚上在它边上睡觉。 等夜色逐渐降临,觉得离万虫坑足够远了,我与齐方朔才停下休息。 地貌再一次发生变化,地上松软的土地被岩石取代,树木也逐渐替换成了灰白的巨岩。 这块区域唯一的植物是某种葡萄藤一般藤蔓,没怎么见到叶子,根茎却盘根交错,爬满了整个地面和巨岩。 我与齐方朔合力清出一块高大平坦的岩石,准备今晚便在上面过夜。 用藤蔓生完火,温暖了寒夜,却抵不住饥肠辘辘。 我自己的干粮早就被山魈给抢了,这两天都是靠齐方朔的干粮接济才勉强度日,但一直吃人家的总归不好意思,显得我十分的没脸没皮。 所以饿就饿吧,饿一顿反正也死不了。 我抱着膝盖盯着火堆发愣,连齐方朔什么时候跳下巨岩的都没发现,等他再上来的时候,我惊喜地盯着他手中的那串紫红色的果实。 “哪里来的?”远远的我似乎就闻到了果子清甜的气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方才无意中发现的,似乎是这些藤蔓结的果子。我刚刚试了一下,没毒,应该能吃。”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包干粮的油纸,走到我面前坐下,将油纸摊开与果子一同放在两人中间,语气无甚起伏道,“吃吧。” 那一刻吧,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这果子好甜啊,这饼一点也不干,这火也怪暖和的,齐方朔真是贼他妈好啊! 但再感动,仍改变不了我俩相对无言的状态。 吃完了东西,我与齐方朔本也就没什么好聊的,只好双双躺下休息。具对方说该是还有一天路程就能到达地宫了,到那里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还是养精蓄锐为好。 这一晚我睡得不怎么踏实,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白天见到那些线虫的关系,翻来覆去都是噩梦。一会儿梦到被沼泽吞没,一会儿又梦见齐方朔被沼泽吞没而我焦急地在岸边不知如何救他。 等到天光乍亮时,我迷迷瞪瞪睁开眼望向天空,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 “白三谨!!” 而就在我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齐方朔一声大喝,炸得我一激灵,猛地朝他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大惊失色,只见齐方朔全身都被深褐色的藤蔓缠绕,那些藤蔓犹如活物,不停地将他拖下巨岩。齐方朔五指抠着石面仍不能阻止这股拖拽之力,银指套在坚硬的岩石表面刮擦出一串火星,留下两道显眼的白色抓痕。 我顾不得骇然,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齐方朔,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只来得及拽住他半只手掌。 藤蔓在他身上越缠越多,逐渐形成茧状。 齐方朔可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语速极快地说道:“这应该也是一处阵法机关,寻到破解之法,离开此处后你一直往西走,去地宫等齐英,让他找到东西一定要亲自送到六皇子手中!听明白了吗?” 我还在使力想将他拉回来,咬着牙没做声。 “听明白了吗!!”齐方朔朝我吼,一定要我回答。 这种时候了,就不能别去管那什么狗屁宝物和六皇子了吗?!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勉力点了点头:“明白了!”话音方落,数根藤曼便缠住他的手,将他整个拽离了巨岩和我的视线。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2 章 我有一刹那整个人都是懵的,呆呆盯着他被拖走的方向,双手无意识地维持着向前伸直抓够的姿势。 然后忽然,脑中电闪雷鸣,我一下动了起来。 阵法,机关! 要找破解之法,一定有破解之法! 齐方朔让我找到破解之法后就马上离开此地去找齐英,但我实在做不出丢下他逃跑的事,哪怕最后找到的是他的尸体,我也要试着去救他一救。 到了这种时候,我才真正开始后悔以前没好好跟着师父学他的看家本领。光学拳脚功夫有什么用?连条怪藤都打不过!随便几只畜生都能欺到我头上! 奇门遁甲,破阵之术,仔细想,好好想…… 我跪在巨岩上,脑中飞速运转着。 “藤属木,现在是……辰时,东南,巽宫位,杜门,囚于四季……所以它才会每日辰时开启机关!”我要破解机关就需要找到生门,但现在齐方朔被抓,对他来说就是死门,我要先找到死门再求生门。“木为八,八有坤卦、艮卦,指西南、北、东北,西北。西北为开门,正北为休门,东北为生门,西南……”我从怀里掏出罗盘,“为死门!”指针停止的瞬间,我跳下巨岩,朝着西南方位疾奔而去。 齐方朔,你可千万别死! 第八章 金克木,土生金,怪不得这地方只有石头没有土。 既然金能克木,我将佩剑抽出握在手中,那铁器应该也能对怪藤产生一点威慑。 一路朝着西南方向狂奔,怪藤在掳走齐方朔后不知为何偃旗息鼓,对我可以说是视而不见,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死门的所在。 那是棵高大的参天巨藤,数股藤蔓纠缠在一起,形成粗壮的主杆,根茎深深扎入石缝中,蔓延至整个灰岩地带。 任谁见到这样一棵如精似怪的植物都要心生畏惧,我也不例外。 咽了口口水,紧紧手中的宝剑,我继续往巨藤靠近。 这种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我突然想到我不招怪藤待见,会不会是因为我命里带金的关系?这么想着我快速算了算,发现自己生辰不仅是金年金月金日,连时辰都是正正好好的金时。 搞半天我自己是个大金命,这么说来我以身投敌要比手上的铁疙瘩都管用了。水生木,就不知道齐方朔是不是个大水命才这样招怪藤喜欢,不过金生水,和我倒是很配。 呸呸呸,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猛地摇了摇头,我将脑中杂思甩尽,而这时候我也来到了怪藤跟前。近距离看它越发壮观了,那主杆怕是五人合抱都不一定抱得过来。 我发现它侧面有个一人高的树洞,洞口被柔软纤细的藤蔓遮挡,看不清内里到底有什么。 强烈的预感告诉我,齐方朔定是在那里面。 挥剑斩落挡在洞口的藤蔓,见怪藤并没有发动攻击,我胆子大了点,一矮身探进洞内。 进入后我发现内部空间十分狭小,还带着股树木特有的腐烂气息,我唯有睁大双眼透过洞口照射进来的散光才能在昏暗的树洞内视物。 而我很快就找到了齐方朔。 他像一枚巨茧般全身缠满藤条,只露出鼻子,站立着被摆放在正中间,树洞左右各垂下一根藤蔓分别固定在他两侧,不让他倒下。 这种姿势让我浑身僵冷,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还活着,还是早已成了怪藤的养料。 我一步上前用利剑割断他身上的藤条,不顾一切地用手指拉扯,好不容易将他身上的藤蔓全部剥离,他整个人因为没了支撑而猛地倒向了我。 我一把将他抱住,然后小心放到地上:“侯爷?”他没反应,但胸膛微微起伏,说明还有气,“齐方朔?”我动手拍了拍他的脸。 等了一会儿,他仍旧双眸紧闭。 “燕穆侯,你再不醒我可就把你丢下了!”我一个巴掌甩在齐方朔脸上,又响又脆,他脸颊瞬间就红了一片。 啧,打重了! 见他漂亮的面皮被我不知怜香惜玉地给打成这样,我有些懊悔,立马俯身给他吹了吹。 吹着吹着,可能是我的“金气”唤醒了他的“水命”,他竟悠悠醒转过来,哑着嗓子讶然地唤我:“白三谨?” 我喜出望外,赶紧将他扶起来:“是我是我,侯爷你可醒了!” 齐方朔方才被怪藤拖到此处,后来又给那东西勒晕了,刚见他那样我吓得不轻,还以为他怎么样了,这会儿检查下来身上倒并没有什么伤口,醒了就能直接杀出去。 “你的意思是你克这怪藤,所以它拿你没办法?” 我点点头:“生门在东北,从这里出去几乎要横穿整片布满怪藤的区域,怎么才能让你不再被怪藤袭击是现在要考虑的首要问题。或者我们也可等到日落,昨天晚上我们到达此处时机关并未开启,这样也比贸然这么闯出去要安全些。” 齐方朔听过我的见解,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等到晚上再离开此地。 在这树洞里暂时还算安全,闲着也是无聊,我便先挑了个话头。 “侯爷,还好你当初遇上的是我吧,要是程小雨那厮,你俩现在怕是要一起立在这洞里当蝉蛹了!”我有些洋洋得意。 “等回到顺饶,我定会好好犒赏白少侠,必然不会亏待了你。”黑暗中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我猜他现在一定又是那副冷淡矜贵的表情。瞧着端方,实则疏离。 不知怎地,就想招惹一番。 “对了,我刚刚为了叫醒您不得已打了您一巴掌。” “……” “疼吗?” 问完我就听他轻轻嘶了声,想必是碰到了伤处。 “肿了。” 我讪笑一声:“对不住对不住,下手重了!”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3 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外天色慢慢由湛蓝转成暖金,快天黑了。 我站起身活动活动四肢,做着出洞前的准备。 “等会儿我背你走。” 齐方朔一句话让我愣在原地。 “啥?” 他又说了遍:“我背你。怪藤怕你,我背着你它就不敢袭击我,这样也能更加万无一失。” 我简直要拍手叫绝了,高,实在是高。 “那就辛苦侯爷了。”还好这几日伙食差清减了一些,不然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当天色完全变暗时,齐方朔在我身前蹲下,沉声道:“上来。”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我可以看到他宽阔的脊背。 有些心慌气短地趴到他背上,我说:“侯爷你可别太颠,我怕我又晕,到时候吐你一身就不好了。” 齐方朔已经连话都懒得跟我讲了,我还没准备好呢,他就说也不说一声地跃出洞去,几个轻盈地点地,在一块块巨岩间飞掠而过,速度又快又平稳。 可能真的是我的大金命起了作用,怪藤虽还有些异动,但只是远远的徘徊,并不近前。 齐方朔就这么一路把我背到了生门——一条在两块巨岩夹击下被藤蔓遮的严严实实的小径。 “用剑,别用手!”我见齐方朔要用手扯那些藤蔓,忙递上自己的佩剑。 他没多说什么便接过用了。 劈断藤蔓后,可以看到小径重新通往森林中去,齐方朔背着我走了上去,接着进了幽暗的林子里。 就这么走了段,他毫无预警地停住脚步,忽地一松手,我没防备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摔得呲牙咧嘴。 “哎呦喂侯爷你要我下来好歹说一声啊!”我抱怨道。 齐方朔不理我,径自往前走,我也顾不得疼,挣扎着爬起来追上去。 枉费我方才那样豁出命去救他,他怎么一点不知道感激呢? 我心里正嘀嘀咕咕,突见一物从前面抛过来,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接住了,才发现是自己的那把佩剑。 我把剑重新系回腰间,亦步亦趋跟在齐方朔身后。 “侯爷,”我叫了他一声,“您要找的宝物,是献给六皇子的吗?” 齐方朔身形一顿,但并未停下步伐。 “不错。” 他似乎并没有与我详谈的打算,回答地相当冷漠。 我摸摸鼻子,从归梦谷出来,我一路也听了不少天子家的秘辛,从几位公主的性情人品,到几位皇子的智谋才学,包括最不可说的立储一事,也是略有耳闻。 我记得六皇子自小身体孱弱,母家亦非显贵,一直低调做人。夏王不怎么重视这个儿子,其他皇子也没把他当成威胁过,想不到远在北境的燕穆侯竟然是其拥趸,真正意想不到。 我心事重重,没注意到面前的男人已经止住了脚步,一头撞了上去,撞得鼻梁生疼。 “怎么……”我一下子瞪大双眼,为眼前的奇景惊愕不已。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可本该漆黑一片的树林此时却发出了点点荧光。那些不是星光,而是抖落着晶莹粉末的蝴蝶,每只都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成群结队,在我们周围飞来飞去。 又来? 被这座仙岛上层出不穷的机关陷进弄得有些精疲力尽,我现在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就怕这些蝴蝶有古怪。 “侯爷,这些蝴蝶……什么来头?”晚上会发光的虫子我只知流萤,毕竟归梦谷里挺多的,但这“夜光蝶”却是平生仅见,也只能期许齐方朔见多识广,能为我解惑了。 “不知道。”对方干脆利落地抛下三个字,抬脚继续往前走,只是小心地绕过那些蝴蝶,并不靠近。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有毒?” 齐方朔没理我,我也渐渐习惯他不理我了,已经不需要他配合也能滔滔不绝说下去。 “如果没毒的话其实挺好看的,姑娘家家一定喜欢。我师姐就特别喜欢夏夜时观流萤,她还会根据流萤的数量和方位卜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对着一只只数过来的……”说着说着,齐方朔又停了下来,这次我有准备,没撞上去。 “又怎么了?”我从他身后探头去看,一下子就僵住了。 在我们前方,有一大片生机勃勃的花田,花梗足有半人高,花型肖似扁竹花,而更令人啧啧称奇地是,每朵花都散发着紫色的幽光,花田上空不时有夜光蝶徘徊飞舞,构成一幅神奇的景象。 仔细一看,那些蝴蝶翅膀上的纹路,长得和花还挺像的,都是蓝紫色中间夹着一块淡黄色的斑点。 “绕过去。”齐方朔蹙着眉道。 我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这幅画面美得太过诡异,纵然没有给我万虫坑那样的恶心感,但背脊发凉的惊悚感是一点不少的。 我与齐方朔绕着花海慢慢走着,一直与蝴蝶和花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只是走着走着,我的意识就模糊了起来,只隐约记得自己情绪高涨,拉着齐方朔一个劲儿地傻笑,还把他扑到在地滚了好几圈。 我有点像喝醉酒的人,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想到什么做什么。 而齐方朔也和我差不多,我看他神色迷茫,冷峻的面容甚至泛起浅笑,就知道他也中招了。 “这位美人儿……我与你一见如故,投缘得很……要不要和我回家……做我娘子?”我将齐方朔压在身下,越看他越是顺眼,简直想要将他揉进身子里。 “……阿涅?”齐方朔迟疑地用手抚着我的脸颊。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4 章 阿涅是谁? 彼时我头脑混沌,思绪紊乱,也是管不了那么多细节了,很快便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 对方的银指套太过锋利,一不留神便在我脸上划开了一条浅浅的口子,就在右眼下面,痛得我“嘶”了一声。 我一下将他的手按在地上,笑道:“美人儿,你的爪子该好好磨磨了。” 他无辜地注视着我,忽然仰起上半身,轻柔地在我伤口处吹了吹。 “……还痛吗?”吹完他问我。 那种刺痛中混合酥麻的奇异感觉,轰地一声烧灭了我所有的理智,按着他的后脑勺,不顾一切地将唇印了上去。 我们像野兽一样翻滚着,撕扯着彼此的衣物,啃咬着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肤,一路压断了无数草叶植物。 我简直不知道该拿身体深处那激烈的渴求如何是好。而就在我们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共同探索生命的大和谐之时,“哗啦”一声,冰冷的窒息感充斥着口鼻,我猛地推开齐方朔坐起身,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正狼狈地坐在一条小溪里。 我马上去看齐方朔,发现他坐在不远处,也已经清醒了,正抚着额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样子还真有毒。”我甩了甩昏胀的头从水里站起来,走到岸边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挤水,“哎呀吓死人了,也不知是那花还是蝴蝶有毒,竟能让人产生幻觉,好在我们滚着滚着滚进了溪水里,这才解了毒。”我见他还是一脸懵逼,宽慰道,“侯爷……不必挂怀,今日之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其实我也觉得尴尬,但这种事又不是我的错,占便宜那也是彼此彼此,我占了他的他也占了我的,两不相欠,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这才抬起头看向我,神色间有些阴冷:“今日之事若有他人知晓,我定不饶你。” 我抖了抖,竟觉得他是真的动了杀意的。 只是他这样在意,到底是因为和一个大男人亲热了觉得丢面子,还是为了那声无意识的“阿涅”? 第九章 因为怕再中招,我与齐方朔当晚干脆便在溪边宿下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被鸟鸣声吵醒,睁眼的时候发现齐方朔背对着我面向花海,站着一动不动,仿若静止。 我猛地起身,冲他大喊:“齐方朔!” 我怕他又不知不觉被那些诡异的花和蝴蝶迷住,陷在幻觉里出不来,但没想到的是他听到我的呼喊很快转过身,接着一招手,瞧那意思是让我也过去。 我看他样子不似作伪,不过安全起见,还是从怀里掏出齐方朔的里衣在溪边沾了水蒙在脸上。 齐方朔没有对我的行为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在扫过我脸上那块巾子时多停留了片刻。 而很快我就知道他如此淡定站在花海前而没有中招的原因了,那些花重新成了花苞状,蝴蝶也不见踪影。 “这些花应该只在夜晚盛开,白天当可安然通过。”说罢他举步就走向花海,我拦都来不及。 我看他径直穿过花海,丝毫不见迟疑,边走边踏出一条小径来,一咬牙也只好跟了上去。 直到完全走出花海,并且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确认不会再有问题,我这才摘下脸上的布料,叠了叠又给塞回怀里了。 “侯爷,还要走多久才到地宫入口?” “如无意外,半日便可到达。”齐方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等与程小雨他们汇合,我第一件事就要将他们的干粮全都搜刮过来大吃特吃。天知道这几天每日只吃一餐,一餐只吃那点东西我都要饿疯了。 我和齐方朔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因为随时都在警惕四周,所以速度并不快。就这么走着走着,忽地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我大喜过望,连忙抬头去寻,正好瞧见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从头顶掠过。 “是小乖!”我一眼便认出来。 齐方朔也抬头眯眼看了过去,半晌收回视线,对我道:“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了。” 到了这会儿,他眉宇间也终于有了放松的痕迹,不再时刻紧绷着。 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听到了隐约的人声,我高兴地就差手舞足蹈了。 “谁?”茂密的植物遮掩下,前方传来齐英的喝问,伴随着纷纷拔剑抄家伙的声音。 我急忙表明身份:“是我们是我们!侯爷和白三谨!” 拨开树枝,两队人马终是得以相见。 齐英一见到齐方朔就红了眼眶,疾步迎来,高大的汉子说话都带着颤:“太好了,侯爷您没事!我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身边还跟着十几个侍卫,也是激动不已的模样。再看四周,发现程小雨站在一边,手臂上停着小乖,正悠哉悠哉地看过来。 “程小雨,太好了,你没死!”我夸张地冲上去抱住他,松开的时候从他怀里顺手摸出来一包干粮,退开几步便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含糊着道,“你不知道……我则一路……多辛苦!” 程小雨嫌弃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凶多吉少了呢,还好你福大命大遇到了齐方朔,不然恐怕就真的有来无回了,你小子运气还不错。” 我懒得跟他讲没有我齐方朔也是凶多吉少的命,反正他肯定不会信。 “我们……只剩这些人了吗?”我解下腰间水囊灌了几口,皱着眉问程小雨。 从船上带下来五十号人,现在……我视线环顾一周,发现摩云寺的智深僧人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打坐,还有那两个孪生兄弟一般的练家子也在一旁小声嘀咕,满打满算,这里也只有不到二十人了,竟是折损了一半有余。 程小雨手一扬,将小乖放飞了出去。 “你以为仙岛是这么好上的,宝物是这么好寻的吗?”说着他开始和我讲他们一路遇到的艰难险阻,我听了目瞪口呆,竟是丝毫不比我与齐方朔轻松的。“被马蜂打散后,我很快便与齐英他们汇合,后来半道上又遇到了智深和尚,路上折损了不少人,等找到这里的时候,周家兄弟已经在了。” 我讶然:“这周家兄弟这么厉害,没地图也找得到地方?” 程小雨不以为然:“他们都是机关高手,和你这种三脚猫不一样,说不定一早就看破了岛上的机关。况且你又知道他们没看过地图?你傻不傻,别人说什么都信,他们这种高手助阵难道只是为了银子?说不准助阵是假,顺道搭一搭齐方朔的船才是真,难保他们不是另有目的。” 我一下停下咀嚼动作:“那齐方朔知道吗?” “他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只要他们要的东西和他不冲突,你以为他会在意?”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5 章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干粮:“说的也是。” 在他心里,恐怕没有什么是比为六皇子寻那件宝物更重要的事了。 “小雨,”我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升起了无限的好奇,“你知道当今六皇子的名讳是什么吗?” 冥冥之中,我觉得我已经摸到了齐方朔内心隐秘的一个边角。 程小雨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六皇子?我想想……好像叫段涅,涅槃的涅。” 果然…… 口中的干粮猝然间变得难以下咽,我将它们包好重新塞回程小雨怀里。 “吃饱了,还你。” “你问六皇子做什么?”程小雨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烦躁地往地上一坐:“不做什么,就是问问。” 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气恼,就像……就像还没尝一口的烧鸡掉地上让狗叼了。 程小雨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我的话,没再问什么,吹了声口哨又将小乖召回来了。 片刻后,齐英和他家主子终于诉完了衷肠,走到空地中央宣布再过一炷香时间我们便炸开入口进入地宫。 我这才发现身旁的破石头堆原来是一座倒塌的古塔,上面覆满青苔野草,不仔细看都不知道是什么。而听齐英的意思,地宫的入口就在这座废墟之下。 这座岛渺无人烟,偏偏又存着那么多机关陷进,还有这古塔和地宫,难道真的是仙人所为?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边齐英就让大家退到林子里,接着便让人点燃了长长的引线。 片刻后一阵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古塔方向便腾起股股烟雾,好半天才散开。 “留几个守在门口,其他人与我一起进去。”齐方朔对齐英道。 齐英依照吩咐选了五人守在地面上,剩余几人由他带领着为齐方朔开路,率先进入了地宫。小乖不适合在狭窄的地方活动,也给程小雨留在了地面上。 我不愿打先锋,也不愿殿后,只好紧跟齐方朔走在当中,颤颤巍巍下到了昏暗的地底世界。 一开始我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火把,但是当真正进到地宫中时,大伙儿惊讶地发现长长的甬道两边竟然都点着长明灯,火光稳稳燃烧着,一点没有因为外人的到来而发生变化。 我咽了口口水,忽然有点相信这是仙人造的地宫了,这长明灯搞不好已经燃烧了几千年。 火把派不上用场,只好踩灭了丢弃一旁。 就这么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忽地出现两条岔路。 我看向齐方朔,齐方朔回看我,其他人也纷纷看着我。 我:“……” 这是把选择的重任寄托在我身上吗? 我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往空中一抛,用手背接住,左手按在其上,过了会儿掀开,定睛一看,道:“走左边。” 众人:“……” 齐方朔面无表情看了我片刻,最终还是做了决定:“走左边。” 于是大伙儿听天由命地走了左边。 我内心默默祈祷一路的好运气在此能得到延续,可千万别选岔了。 可能老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路都顺顺当当的,没机关没陷阱,遇到岔路便选最左边那条,竟也没走回头路。 就这么走了个把时辰,我们越走越深,越走越往下,而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扇高大的石门。 众人精神一震,都觉得希望近在眼前,这一定就是通往宝物的大门了! 石门推不动,炸不得,该是需要开启特定地机关才能打开,齐方朔让大家退后,将它交给了周家兄弟这对专业的来研究。 我与程小雨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周家兄弟这摸摸那按按,小声道:“这两人在江湖上很有名吗?” “有名的不是他们,是他们的师父衡腾子。他自诩墨家正宗,而立之年开山立宗,创‘墨鸢小斋’,历经五十载,在机关术上造诣非凡,门下弟子众多,这周良周印两兄弟便是其中佼佼。”程小雨撇撇嘴,“要不是衡腾子已经老得走不动了,说不定这回来的就是他自己哩!” 这一个个都不简单啊,那……程小雨呢? 他知道我们每个人的来历,包括我的,但我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关于自己的师门背景。他的身手,他的鹰,还有他的博闻,都太不寻常了。 而正当我打算开口询问对方时,石门方向蓦然传来隆隆巨响,周家兄弟成功破解了机关。 第十章 一行人穿过石门到达另一边,发现那是个巨大的殿堂,整个空间以六根石柱支撑,每根柱子上都刻画着精美的纹路,左右两面墙上还留有泛黄的壁画,画的是环抱乐器翩翩起舞的天女画像。 而与外面的通道一样,大殿四个角上都摆放着照明用的烛塔,火光摇曳着也不知燃了多少年,甚是神妙。 大殿尽头立着尊一丈来高的女性佛像,跌坐莲华轮,头戴花蔓冠,除了一双溢满慈悲的双眸,额上、手掌、脚掌上也各有一只眼睛。我对佛教没研究,也看不出是哪位菩萨尊者,但见那佛像的颜色和臂上戴的璎珞,都是真金白银,极尽奢华。 “阿弥陀佛。”智深走到佛像前,合掌垂眸道了声佛号,“此乃白度母,消一切病痛,除世间魔障,为‘长寿三尊’之一。” 我仰头看去,发现这佛像虽看着庄严肃穆,但总觉得阴森森的,看久了瘆得慌。 忽然我视线停留在佛像举到胸口处的左手上,那只手掌上的眼睛,刚刚似乎眨了下? 我甩了甩头,又仔细看了看,那眼睛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仿佛都是我的错觉。 而就在这时,巨响复起,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石门毫无预兆地再次关上了。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6 章 周家兄弟脸色一变,冲到门口查看,过了会儿望向众人凝重地摇了摇头。 “封死了。” 啧,麻烦。我忍不住心里暗骂。这么突然地被切断退路,关进密室,总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希望是我多想了。 “大家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注意安全,小心不要碰到机关。”齐方朔一声令下,大家都四散开来,在大殿各个犄角旮旯摸索起来。 摸老半天没反应,我回首望向殿中,只见周家兄弟还在石门那儿捣鼓,程小雨握着剑鞘这里敲敲那里戳戳,智深则与齐方朔站在那尊白度母下,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凑过去,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只听到一些片段。 “度母在此……白莲该是……不远……” “尽快找到……夜长梦多……” 一知半解真是要比全然无知还让人抓心挠肺,但就在我想要更加靠近两人时,头顶忽生异动,一阵“咔嚓”机关之声响起,我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心跳停止。 “小心!”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但是已经晚了,头顶密密麻麻的弩箭瞬间齐发,射向了无处遮挡的众人。 耳边是清晰的惨叫,我不敢大意,挥剑不断斩向头顶上方,将那些箭矢斩落或者使之偏离方向。 “过来!” 我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齐方朔。他和智深站的那块地方,白度母周围,是唯一没有被箭雨袭击到的地方。我立马飞身掠了过去,还好因为方才想要偷听,离他们并不是很远。 脚尖甫一沾地,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地宫机关的凶险程度比地面上那些真是不遑多让啊!” 齐方朔却没闲情与我瞎掰扯,齐英与几个侍卫离得稍远,一时过不来,程小雨和周家兄弟一起在石门那里,离我们是最远的,也不好过来。 箭雨无穷无尽,仿佛永不停歇,可人总有力竭松懈之时,不过一会儿,齐英身边的侍卫就又倒下两人。 齐方朔身子一动,似乎想要冲出去救人,智深却先一步按住他。 “侯爷稍安勿躁,且让贫僧去吧。”说完整个人已如游龙入海一般闯入箭雨之中。 智深内力深厚,真气注入袈裟中后,脆弱的布料便犹如无坚不摧的神器,竟能抵御利箭的攻击。他身法利落迅捷,瞬息间便到了齐英等人的所在,而在其护法下,几人顺利地在箭雨下杀出一条路,与我和齐方朔汇合。 智深一脚踏入安全地带,袈裟一抖,其上就如同有无形罡气向外扩散,使得浮尘都为之一荡。 “大师,还有程小雨他们!”周家兄弟中的一人似乎受了伤,全靠另一人撑着,箭雨大部分都是程小雨在抵挡,但纵然他身手再敏捷也只是肉体凡胎,气力不济不过早晚的事。 智深看了眼石门边的三人,正要运功再次闯入箭雨中,大殿正中央一横排的石砖竟开始缓缓降了下来。 那面石墙彷如一道天堑,阻绝了对面三人最后的一点生机。 明明就在眼前…… 我控制不住想要冲进箭雨中救人,哪怕知道自己不自量力,知道于事无补,但还是想要试一试,实在无法坐视有人在我面前就这么死掉。 “你做什么?”齐方朔一把拉住我,嗓音带着抹暗沉。 石墙已经降下一半,我看看石墙又看看齐方朔,喉咙口像哽了块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别找死。”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注视着我的双眼说道。 我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能颓然地塌下肩膀。 他说得对,我根本不是去救人,就是去送死的,连智深都救不了的人,我又哪里能救? “白三谨!”程小雨的声音骤然在石墙另一边响起,而此时石墙已经快要完全降下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眼眶发烫,发出的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 “我在!” 他大吼:“替我照顾好小乖!” 这句话说完,石墙与地面整个贴合,将另一边的讯息彻底隔绝,无论我如何呼唤都不再能得到程小雨的回应了。 除了箭雨不断下落的“簌簌”声,众人缄默无声,气氛一时沉重到凝滞。 我回头扫了眼,就片刻功夫,竟只剩九个人了。 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恶寒,这座仙岛,会不会最终也成为我的埋骨地? “侯爷,这里似乎有处机关!”齐英的话一下子将众人从悲思中拉了回来。 这时我才发现齐方朔还抓着我的手,而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动声色地放开后往齐英那边走去。 齐英找到的机关设在莲座上,掰动花瓣即可开启机关,但大家都不知道这次迎接我们的将是什么。到底是又一次杀机,还是苦苦追寻的生机? 不过左右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出不去了,杀机还是生机也没有差,都是要经历的。 “咔咔!” 齐方朔在另外八双眼睛的注视下按下了机关,毫无征兆地,我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回过神时整个人都坠入了黑暗中。 我从大殿摔了下去,真正的摔下去,没有滑坡,深不见底,而且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高度摔到实地上定是必死无疑!就在我觉得自己这次一定命不久矣的时候,眼前一亮,我猛地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水池中,而隐约间我听到在我之后又有什么跌进了水中。 来不及为自身的存活庆幸,冰冷刺骨的水流便包围了我。这水实在是太冷了,比归梦谷冬天的潭水还要寒冷,冻得我几乎要失去知觉。 我奋力划动四肢,向水面浮去,肌肤就像被刀割一样痛。当我好不容易破出水面深吸一大口气时,悚然发现一旁的池壁上竟然趴着生死不明的齐方朔。 刚刚那个在我之后掉下来的看样子就是他了。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7 章 对方也不知力竭了还是砸下来的时候砸伤了,趴在水里一动不动,而池水冰寒,一直泡着没一会儿估计他都硬了。 我只好咬牙游到他身旁,使出吃奶的力将他推到了岸上,接着自己哆嗦着也跟着上了岸。 一出池子,那股彻骨的寒冷便消退不少。 我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虽然周围绿树环绕,还有一个水池,但我们仍是在地宫里,头上不是晴空,而是画出蓝天白云模样的砖石顶。我看向水池上方,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个黝黑的洞,我和齐方朔便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只不知道其他人又去了哪里。 我看齐方朔冻的嘴唇发紫,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便开始动手脱他的衣服。 可能怕引起火灾,这个密室里总算不再点烛火,而是全部由夜明珠代替照明,不止墙上顶上,连树上都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把整个空间照得犹如白昼,我毫不费力便能将齐方朔看地一清二楚。他的胸膛犹如羊脂美玉,莹白无暇,腹部肌理块垒分明,蜂腰猿臂,配着他此时羸弱苍白的面容,当真是秀色可餐。 这齐方朔虽面冷心硬有洁癖,一副皮相却着实不错。 强自收回贴在对方胸口上的手,我咽了口唾沫,默念心经摈除杂念。不行不行,现在可不是想那风月之事的时候。 给齐方朔脱衣服简单,待到脱自己衣服的时候,我却犯了难。 不为其他,只因为我的背上有个大秘密,轻易不能示人。我娘更叮嘱过,除非是我认定的媳妇儿,不然谁也不给看……我倒是想听她的话,但齐方朔现在都快死了,哪里还有这么多规矩,小心点不被他看到就是。这样想着我还是毅然脱去了最后一件衣服,随后整个人覆在齐方朔身上,不住揉搓他的四肢,帮他恢复体温。 我搓得浑身发热,觉得再搓下去自己的小老弟隔着亵裤恐怕就要对齐方朔做出什么不雅的举止,一下就不动了,只是静静抱着对方。 “你可千万别有事啊。”我紧了紧双臂,呢喃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方朔体温缓缓被我捂热,脸色也不再青紫,接着我感到他手臂动了动,忙抬头去看他脸,发现他眼睫轻颤,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我立马从他身上跳起来,将一旁还是湿哒哒的亵衣披在了身上。 好冷!我呲着牙,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再回身的时候,齐方朔已经睁开双眼,正充满迷茫地看向我。 “你的背……” 我装傻:“啥?哦……那是胎记。” 他有些疑惑:“为何你不穿衣服?”他勉强撑坐起来,扶了扶额头,这才发现自己也是光着的,一开始的迷茫逐渐回归本我的冷然,“……为何我也没穿衣服?” 还好我没真的将他扒个精光,给他留了条裤子,不然他要更奔溃。 我指了指上方,提醒他:“我们从上面掉下来了,掉进了池子里,池水可冷了,差点把你冻死,我不脱你衣服你取不了暖。” “其他人呢?”他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冷若冰霜的燕穆侯。 “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掉下来了。” 齐方朔垂眸沉思片刻,抬眸时视线扫过寒池,忽地微微瞪大双眸,竟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 我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寒池中的一株莲蓬。明明池水那样冰冷,它却还是生机盎然立在那儿,更奇怪的是,整座寒池中只有这一株莲蓬,其它别说荷花,就是荷叶也没一片,也因为如此,我刚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度母白莲……”齐方朔梦呓般吐出这四个字,之后便运起轻功飞身而起,掠向池中那朵莲蓬。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那一定就是齐方朔此行要找的宝贝无疑了。 第十一章 齐方朔身姿迅捷飘渺,如蜻蜓点水般在平静的水面上掀起阵阵涟漪,须臾间便将莲蓬摘了回来。 近了才发现这莲蓬色如碧玉,不似寻常莲房,只中央结一枚鸡蛋大的莲子,浑圆莹润,犹如珍珠,兼之幽香扑鼻,一看就不是俗物。 齐方朔小心将那莲子从中取出,没成想甫一离莲房,整株莲蓬便迅速枯萎,转瞬间化成了齑粉。 我瞪大眼,又惊又奇:“这便是侯爷替六皇子找的宝物?” 齐方朔凝眸注视着手中之物:“不错,有了这莲子,他便能如愿。” 我还没傻到去问他六皇子的愿望是什么,他一路言行,加上六皇子的那些个传言,我已能将此次出海寻宝的目的猜出个七七八八。 段涅常年卧床,身体病弱,根本入不了夏王的眼,别说争夺储君之位,就是能不能活过而立都未可知。齐方朔作为他的拥垒,不说他心里对段涅到底怎么想的,就是为了让对方在众皇子中有一争之力,千方百计使他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也不是不可理解。 这枚莲子可说是段涅脱胎换骨的关键所在,为了让对方能像正常人那样坐卧奔跑、嬉笑怒骂,齐方朔也算是煞费苦心、代价颇大了。 “找到它,此行便算功德圆满。”齐方朔刚要拾起地上的衣服穿戴好,突然远处响起一声恐怖至极的兽吼,震得我两耳嗡鸣,回声久久不散。 齐方朔神色一凜,来不及穿衣服,拉着我一个提纵便窜到了树上。 立足的地方却十分狭窄,我们彼此紧挨着,齐方朔只好搂着我的腰,而我则整个人偎在他怀里。 那声兽吼之后,四周重归寂静。 “那是什么?”我小声问。 “不知。” 又不知道?那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大概我的眼神太赤裸裸,他掐了掐我的腰,冷冷说了两个字:“屏息。” 我只好听他的先屏住呼吸。 没一会儿,耳边响起枯叶被踩碎的细小声音,鼻端隐隐漂荡一股野兽的腥臭气息。我忍不住向下瞄了眼,这一看之下差点惊叫出来,还好有齐方朔抱着我,不然我恐怕一个不稳就要掉下树去。 那是头我从未见过的异兽,眼若铜铃,嘴有獠牙,长得颇像侯府门口镇宅用的石狮,只是这只通体雪白,身覆长鳞,尾巴还如同蝎子一般生有倒钩。 世上怎可能有这般造物,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那异嘴角滴着粘连的涎液,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先用鼻子在我和齐方朔的衣服堆旁嗅闻了一番,接着它似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奔向寒池,当看到池中空无一物时,它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呲着牙,尾巴在地面上抽出道道鞭痕。 它无比愤怒,在寒池边急躁地来回踱了几圈,转身又重新跑回我们的衣服旁,张嘴便将衣物咬了个粉碎。咬完之后还不解气,用爪子将碎裂的布料蹂躏一番,直到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它才满意。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8 章 我紧张得浑身僵硬,恍惚中那异兽撕扯的不是衣物,而是我的肉体。 我默默祈祷它赶快离去,但这次老天没听到我的心声,异兽不仅没走,反而忽然在空气中嗅闻起来。嗅着嗅着,它仿佛发现了猎物所在,狰狞地裂开嘴,缓缓抬头。 当与它四目相对时,我心中一紧,竟觉得胆战心惊。 那是一双血腥凶残的兽瞳,我毫不怀疑它想要将我撕成碎片的决心。 “怎、怎么办?”既然已经被发现,也就没了屏息的必要。 “你的剑呢?”齐方朔一眨不眨地盯着底下不断抓挠树身的异兽,忽然将莲子塞给我,“它光在树下徘徊却不上来,该是不会爬树,你在这儿待着,我下去杀了它。” 他说得好像杀头异兽就跟吃完阳春面那么简单! 我一把拉住他,不是很放心:“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这异兽反正也不会爬树,不如等它自己走?我的剑落在了下面,而且它也并非削铁如泥的神兵,都不知道能不能刺穿这怪物的鳞甲。说不定齐英他们过会儿便来了,人多力量大,到时候再杀不迟啊!” 齐方朔没被我劝住,语气冷静地让人背脊发寒,说的话偏偏无可辩驳。 “它不会走的。”他视线转向我,“你还看不出来吗?它也想要莲子,得不到莲子它永远不会走,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上面。不趁现在还有余力杀了它,等我们又饿又累体力告竭之时便什么都晚了。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怪物,只要我不死你就不可乱动,也不要来帮我,保护好莲子才是第一,如果我死了……”他一顿,“你就将莲子丢进寒池中,自己逃命去吧。” 说罢他在我眼前纵身跃下,以极快的速度避过异兽的利爪,翻滚间拾起我那把落在地上的佩剑,与异兽两两相对,对峙起来。 我紧紧捂着胸前的莲子,这仙家宝贝不似寻常莲子那样有裂口,光滑地犹如颗白花花的鸟蛋,连质地都十分相像,要不是亲眼看到它是从莲蓬里被齐方朔掏出来的,我绝不会相信它是颗莲子。 虽然齐方朔说要是他死了就将莲子丢了逃命去,但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心中想好,若等会儿他打不过异兽,我就将莲子丢出去吸引异兽的注意再架起他逃跑,毕竟小命要紧,这什劳子度母莲子不要也罢。用燕穆侯的命换六皇子身体康健,这笔买卖在我看来如何也不划算,简直蠢透了。 齐方朔与异兽缠斗在一起,横剑在前抵御异兽袭向他的利齿,眼看兽口越压越低,我的心也越来越沉。 突然齐方朔将剑一抽,直接割开异兽嘴角,同时双腿在异兽胸口用力一踹,竟将异兽整个踹了出去,翻倒在地。 异兽痛苦地嘶吼,口中鲜血直流。它变得更为暴躁,也更为凶狠。 当它再一次扑上齐方朔的时候,齐方朔本想将剑刺进它口中,没想到它巨嘴一张一合,精铁所铸的长剑竟叫它咬成了两截。 齐方朔灵敏地闪身避过,看了眼只余寸长的剑柄,脸色沉郁地将其丢到一边。 我抠着树皮,紧张地额上不住冒汗,虽说异兽见了血,但齐方朔如今没了武器,身上又没有护甲防身,他要如何抵挡异兽的獠牙和利齿? 而就在我为齐方朔的处境心急万分之时,异兽再次发动了攻击,速度之快让齐方朔根本没时间闪避。 异兽庞大的身躯一下扑倒了他。 尖利的爪子刺入他的肩膀,顷刻血流如注。异兽张开大嘴想要咬断他的脖子,被他一把揪住脖子上的鬃毛,一手死死抵住,另一只手奋力刺向异兽颈侧要害。 他手上的银指套比起异兽的利爪不遑多让,我是见识过他怎么对那些山魈的,现在见他依样画葫芦地这么对待异兽,只希望同样奏效。 异兽仰天长啸一声,白色鬃毛被兽血染红一片,艳红的血液就像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显然伤得不轻,而齐方朔并未就此罢手,而是不断将伤口划拉地更深更大。 异兽双目赤红,利爪在齐方朔胸口划出五道血爪印,伤口外翻,血肉模糊。 这样不行,齐方朔会撑不住的,这畜生是想要同归于尽! 我也顾不得他之前的叮嘱,只想着不能让他死,从树上一跃而下,在不远的草丛中找到被折断的剑刃,我用袖子粗粗包住断口,大喝一声,接着便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头异兽。 我提身一跃,从背后骑到它身上,高高举起手中的断剑,一咬牙猛地刺入它顶心。断剑刺穿它头骨,直至下颚。它一下高高跃起,将我甩到地上,又在原地蹦了几下,接着便发出一声濒死的呜咽,倒了下去。 我趴在地上不住喘气,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将那样可怕的怪物一剑毙命。但很快我就从地上爬起来,去查看齐方朔的情况。 “侯爷,你怎么样?” 齐方朔半撑起身,脸色苍白,呼气急促:“不是让你……不要来帮我吗?” 不帮你就死了! 我学他,充耳不闻,并不理他,转而去看他的伤。 “你这伤口好深啊,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找到止血的草药,我先给你清理下伤口吧,你别起来了……”他这满身伤让我简直都不知道要如何下手了。 我撕了自己的亵衣给他清理伤处,但他肩上和胸口的抓痕深可见骨,就算有金疮药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行动,而此处危机重重,实在没有时间给我们在这养伤。 “莲子还在吗?” 我手一顿,半天发了一个音:“嗯。” 都伤成这样了还关心莲子呢! 忽然,我福至心灵:“咦对了!这东西能疗伤吗?要不刮点在你伤口上试试?六皇子应该也用不了这么大颗吧?” “不……”齐方朔皱了皱眉,正要推拒,猛然间眼角瞥到什么,一下脸色骤变,“当心!!”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瞬间翻身与我掉了个个儿,将我整个压在身下,接着我便听到清晰的“噗”地一声。 回过神的时候,胸口剧痛,一枚硕大的黑亮勾刺刺穿了齐方朔的胸膛,一路不停又刺进我的心口。 我愣愣看着上方,齐方朔那双漂亮的眸子逐渐失去光彩,他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什么,但如同蝎尾一般的勾刺很快整个拔出,徒留胸口狰狞的血洞。鲜血喷涌而出,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闭上眼,骤然倒在了我的身上。 那异兽想来并未完全死透,恐怕是蓄着最后一口气等待时机好将我俩一网打尽,实在是狡猾无比。 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逐渐模糊。 我还没娶到媳妇儿呢,真不想死,还有齐方朔,他怎么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多可惜啊…… 濒死之际,我脑海里满满充斥的都是求生欲。 若世间真有神灵,便救救我们吧,我白三谨愿意做任何事来换这两条命。 求你了…… 陷入黑暗之际,我感到胸口灼热,在我和齐方朔之间似乎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9 章 那仿佛是…… 第十二章 艰难地睁开双眼,入眼便是一片翠绿树影,我愣了好半会儿,思考自己在哪里,为何会躺在地上。接着,视线触到了趴在我身上双眸紧闭的齐方朔,顷刻间记忆回笼,我猛然反应过来,慌忙坐起身去查看对方情况。 最后那幕实在太过触目惊心,我和齐方朔合该都死了的,但现在…… 摸着齐方朔的胸膛,明明血迹还在,但肌肤平整光滑,竟没有一丝伤口。不止最后那一下透心凉,连之前被利爪划伤的痕迹都没了。 我低头又看了看自己,同样衣襟前一块骇人的血渍,却毫发无损连点破皮都没。 “……这是怎么回事?”我满心觉得匪夷所思。 忽然想起那颗宝贝莲子来,我四下查看,方才“死”的时候分明还在我身上,这会儿竟无论如何遍寻不到了。 那异兽尸体还在一边,总不可能是它拿走的,东西也不可能凭空消失,而我和齐方朔又真真切切地起死回生了一回,想来想去,纵然答案离奇,但……难道救了我们的是那颗莲子? 这还真是个神物啊! 不过,现在莲子不见了踪影,齐方朔这回不是白来了? 我蹙着眉忧愁地想了阵儿,忽地膝头一动,齐方朔醒了。 我立马将他扶坐起来,关切问道:“侯爷,你感觉怎么样?” 他和我刚醒那会儿一样,也有点回不过神,捂着胸口瞅了瞅一旁凉透了的异兽,再瞅瞅我。 “我记得……我死了。”他满脸疑惑地道。 为了救我被异兽一尾巴扎死的,我心中颇有些喜滋滋地补充道。 “侯爷记得不错,我觉着我也是死了的,您看那异兽的蝎尾上还有咱俩的血呢,但不知怎么咱们好像又活了。” 随后我将自己关于莲子的揣测小心翼翼告诉了他。我知道他顶顶紧要的就是这宝贝疙瘩,现在莫名其妙没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但没想到他只是怔愣片刻,便抚着额头道:“先离开此处再说吧。”倒也没见怎么失落。 我俩的衣服都给那杀千刀的异兽撕碎了,独留我身上这件亵衣也是破破烂烂,又是血又是灰。还好当时我留了底线没把亵裤给脱了,不然现在我和齐方朔就要光屁股探路了,那真真有些尴尬了。 又在原地休息了会儿,我俩便起身打算离开这处拥有寒池、宝莲与吓人异兽的神奇之地了。 “地底不见天日,不沐雨露,这些草木到底是如何生长的?”我抚过身旁草叶,好奇道,“还有那异兽,难道不用吃喝吗?” 齐方朔一如既往行在我前方:“仙家之地,自然有仙家的办法。” 我见他这次没无视我,来了兴致,想要从他口中探到更多,便快走几步挨到他身边道:“这么说此处真的是仙人的洞府?那仙人呢?” 他并不看我:“死了,或者该说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仙人也会死?会死的还叫仙人吗?” “工共触柱而亡,女娲补天力竭,这世间本就没有永恒不灭的事物。” 说得好有道理…… 我内心唏嘘不已,又问:“那此间仙人怎么称呼?死了总也有个名号吧。” 齐方朔垂眸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报出了一个名字:“摩云老祖。” 摩云老祖?所谓去了极乐世界的仙人就是摩云寺的建寺方丈?我内心震动不已。 这摩云老祖也算是江湖中如雷贯耳的宗师级人物了,我曾听师父说过,摩云老祖一生钻研佛家武学,晚年臻至化境,俨然修成罗汉身,半步入仙门。只是摩云寺向来神秘莫测,寺中若无僧人入世便无法知晓内里情况,江湖上大家只知道摩云老祖百岁坐化,但葬在哪里,怎么死的却是一概不知。万万没想到百年方过,我竟然稀里糊涂的见识了这位武林前辈的“遗府”。 说是遗府,这整座火曦岛现在想想都十分像是一座机关重重的陵寝,地面上那座塔可不就是灵骨塔吗? 智深竟然带我们来撬自家祖师爷的坟,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啊!他就不怕被摩云寺逐出寺门吗? 十有八九,齐方朔能找到火曦岛,还知道岛上地宫的方位,全都仰仗这位摩云僧人,也不知他一个出家人参合进这些权贵阴私中究竟是为哪般。 我俩在密室穿行了将近一刻,最终在密林尽头找到一处机关。 掰动机关后,石壁移动,显出一条出口来,外面是熟悉的狭窄通道,两旁烛火摇曳。 再次回到曲折蜿蜒的通道中,简直有些幻若隔世之感,我只希望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又走了不知多久,前方一个岔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谁?” 我一听愣了愣,接着马上认出来那是程小雨,一时又惊又喜。 “小雨,是我啊!”我几步跑过去,很快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程小雨和周印。 他二人先是被我们的模样震得说不出话来,接着忙问我们有没有受伤,在知道我们没事之后,纷纷松了口气。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我问程小雨。 “石墙落下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后来石门又开了,我们就顺着通道逃了出去,只是周良大哥被箭射中要害,半路的时候就不行了。”说到最后他哀叹一声。 齐方朔看了眼周印鼓起的前胸,问他:“东西找到了?” 周印摸了摸前襟道:“找到了,也算不负师父所托。”他神色间仍有丝哀戚,显然还沉浸在兄弟横死的打击中。 齐方朔:“这么说,你现在便可以带我们离开地宫?” 周印点点头:“是的,这本图册上有地宫的地图和全部机关图纸,有了它我们便能顺利走出地宫。” 看样子这本图册便是他们兄弟俩此行的目的了。 我又想到那颗莲子,周印算是求仁得仁了,那齐方朔呢?白白来一趟,他能甘心?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0 章 跟着周印,我们一路兜兜转转很快便出了地宫,到达地宫出口时,一眼便看到了齐英和智深他们。 “侯爷!”齐英一个箭步上前,焦急地询问,“您可有受伤?” 齐方朔摇摇头:“没有,我很好。” 他上身完全赤裸,露出一身好皮肉,齐英不愧为他的贴身侍卫,眼力过人,立马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他披上。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齐方朔问。 “掉入佛像前的机关后,我便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时人就已经在外面了,身边躺着智深大师和其余兄弟,却不见侯爷和白少侠。我想再带人进去找侯爷你们,但智深大师让我再等等,说您可能晚点会出来。”齐英一脸喜色,“这不,果然侯爷好好的出来了,连程少侠和周先生也平安无事。” “侯爷可有找到东西?”智深这时忽然插嘴道。 他看起来有些急切,似乎齐方朔找没找到那颗莲子对他来说都十分至关重要。 “此事回船上再说。”齐方朔披着衣服,看了眼蒙蒙亮的天色,我也跟着看了眼,才发现我们在里面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一晚上。 “周印。”他唤道。 “在!” “你那里可有岛上的机关布阵图?” 周印捧着图册翻了翻,忽地眼睛一亮:“有有有,找到了!” “带路。”齐方朔淡淡道。 来的时候我与齐方朔走了三天两夜才堪堪走到此处,回程却快得多,有了周印的指引,我们一行人只用了一天一夜便回到了海边。 望着曾经满满当当的五艘小舟,我满心复杂地叹了口气。 回大船上的时候,我与程小雨还有几个侍卫一起,齐方朔一行则乘在另一艘小舟上。 望着静静矗立在海面的高大楼船,我回过头又看了眼身后方向。那片林子也是静静的,丝毫看不出它是那样狂暴而凶残地在短短几天内便吞噬了几十条鲜活的人命。 程小雨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我再也不想来这鬼地方了。”小乖立在他的肩头,应景地轻轻叫了声。 我轻笑:“怕是没人愿意来了。” 程小雨看了眼划桨的四名侍卫,悄悄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道:“齐方朔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你一路都和他在一起,别说不知道啊。” 我不自觉也看了看身边那几个侍卫,见没引起他们注意,便小声回他:“是一颗莲子,但是不见了……” “不见了?!”程小雨音调一下扬了起来,小乖受了惊吓,拍着翅膀就飞向了楼船。 我瞪着他,他自觉捂住嘴巴,示意我继续。 我接着道:“也不能说不见了。我们遇到了一头怪物,十分了得,我和齐方朔为了对付它都受了重伤,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但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彼此毫发无缺,连之前受伤的伤口都好了,你说奇不奇怪?” “所以莲子就没了?它救了你们?”程小雨立马结合前因后果想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他一副蛋疼的表情:“那我们不是白走这一场?” 我挠了挠脸颊,干笑道:“好歹周印不算白走一场。” 第十三章 回到大船上的时候已是天色昏沉,我又累又困,只在人群中冲相熟的黄明等人点点头便随着齐方朔他们一起上了楼。这几日的经历编一编去茶馆说书都是可以的,不怕不精彩,就怕别人不信,我可能还需要缓缓才能如常与人说起岛上所遭遇的一切。 智深因急着与齐方朔探讨那莲子的事宜,也跟着一起上来了,走到半路就憋不住问出了口。 “侯爷,地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度母白莲您找着了吗?” 齐方朔脚步未停,音色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低沉:“白莲已结子,如大师所言,的确是生在寒潭之中……” 他脖子后面有颗痣,小小的,红色的,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没来由让人觉得艳色逼人。我盯着那处良久,忽地,他像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微微偏过头,眼风锐利地扫了我一下,吓得我赶紧看向别处。 只听他说:“此处说话不便,有许多事我还想要请教大师,大师随我进书房聊吧。” 我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还说话不便,直接说不想让我听不就得了。 既然不想让我听,我也十分识相,快到自个儿房门口的时候,主动便与他们道了别。 “侯爷,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齐方朔轻轻“嗯”了声,随后我便回了房,关门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在对智深说:“大师不必多虑,我会亲自去信与他解释……”后面的他们走远了,就没听清。 屋里还像我离开时那样,一桌一椅都不曾动过,倒是我,这几日风餐露宿,瞧着有些瘦了。我在铜镜前摸着下巴照了照,理所当然照出一身狼狈。皱了皱眉,我有些嫌弃地将身上染满血污的衣物褪去,简单擦拭了下身体,再换上干净的亵衣裤便打算睡了,毕竟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就这么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我只觉得胸口难受的紧,像是喘不过气十分着急,又像是无休止的心悸。最终忍无可忍,我睁开眼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难受地捂着胸口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体一向康健,从没有犯过恶疾,这突如其来的症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我脑海中闪过许多猜测,若不是病了,难道是中毒?可这几天我吃的东西都有齐方朔验过,不可能有毒才是。 胸口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我也顾不得胡思乱想,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便跌跌撞撞跑到走廊上。 我记得齐方朔的房间在哪儿,凭着记忆直接就冲了过去。 之后回头来看,那时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不去找船医而去找他,真是……莫名其妙。 当我歪歪扭扭到他房门口时,万幸对方还没睡,从门缝透出缕缕光亮来,简直是黑暗中的一盏灯,给我温暖与光明。 “侯爷!”我动手拍门,“快开门!” 齐方朔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才传出:“这么晚了,什么事?”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1 章 “我快死了!” 齐方朔这次没再回我,而是直接过来打开了门。 门一开我整个人便跌了进去,手脚无力地扑到了对方怀里。 我睡前亵衣只松松打了个结,现下完全散开,露出整块胸膛肚腹。 “你……”他眉心紧蹙,古怪地盯着我。 我也顾不得他是怎么看我的了,一把扯过他的手按在我衣襟松散的右胸上,急喘着道:“就是这个地方……像是要烧起来了……好难受……” 明明天气凉爽,我身上却不停地出着虚汗,如果不是靠齐方朔支撑,压根站立不住。 齐方朔蹙着眉,用了点力气撤开手:“你先让我看……”他一下子收了音,双眸因错愕微微睁大。 我顺着他视线看向自己胸口,发现就在我刚刚说难受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株含苞待放的金色莲花,妖娆而诡异地扎根在那里,震惊地我浑身僵硬。 这是什么东西?我之前身上可没这印记! “我是不是……快死了?”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紧紧攥着齐方朔的衣襟,人却不自觉往下坠。 他接住我,一手探到我膝弯下将我整个抱起,安慰道:“不会,别自己吓自己。” 我靠在他胸膛上,心竟真的因他这句话感到安定不少。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床边将我放下,动作十分轻柔。 为我扯了被子盖好,他便快步离开了,听声音应该是出去叫人了。 咬着唇,我在床上蜷成一团,脑子浑浑噩噩的,没过多久就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意识朦胧之际,我听到了智深和齐方朔的声音,却如何也睁不开眼。 “用血?”齐方朔语带惊愕。 “是,先用血试一试,看能不能压制住,最好是人血。”智深道。 齐英的声音也突然冒了出来:“属下可以为侯爷分忧,让白少侠喝我的血吧。” 他说什么呢?谁要喝谁的血? 正在我一头雾水之时,又一阵烧灼之感自右胸而来,使我禁不止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 众人的谈话声一下全部止住了,接着我感到眼前一暗,微风拂过,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边。 “侯爷!”智深与齐英不约而同惊呼出声,我眼皮沉重,始终无法睁开双眼,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几滴血,我还给得起。” 话音方落,我感到唇上一热,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便滴进我口中。 我有些恶心,刚想将脸撇到旁边,双颊一痛,如同铁钳一般的手指固定着我的脸不让我乱动,并且强迫我张嘴接受不断滴落的温热液体。 “唔唔……”我发出不满的抗议,喉头滚动之下咽下去不少血液。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我奋力挣扎,终于将眼皮撑开一条缝,正见到齐方朔面无表情收回缀着血珠子的手指,一旁齐英见状赶忙递了块帕子给他。 我刚被迫咽下去的那些血,显然便是属于这位爷的了。 “你觉得如何了?”齐方朔见我醒了问道。 我嘴里仍漂荡着那股人血特有的古怪味道,但神奇的是,几滴血下肚,原本痛苦不堪的肉体竟真的渐渐好转起来。 我惊奇地捂着胸口:“不难受了!” 他点点头:“看起来有效。”说着转向智深,“依大师所言,这也只能暂时压制一二,并不能一劳永逸,要想彻底搞清楚白少侠身上发生了什么,还要等大师回到摩云寺翻阅古籍找到正确的化解之法。” 智深捻动着手中佛珠,神色凝重地报了声佛号:“正是如此,侯爷且给贫僧一点时间,待回到寺中,贫僧定会想法子找到关于度母白莲的化解之法。” “有劳大师了。” 之后智深没有多待,替我把了脉,说我不碍事了便起身离去,齐英则被他家主子派去送客。 等人走干净了,我勉强撑坐起身,内心充满了疑问:“侯爷……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方朔坐在床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与我解释,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是那枚莲子出了问题。”我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听到这里不免还是一惊,“你我二人在地宫中起死回生,如今与常人无异,可说是幸中之幸,但凡事皆需付出代价,启用神物,自然有神物的代价。智深认为,你如今的症状便是代价所致,是神物的反噬之力。” 代价?反噬之力? “那你呢?”我马上问。 齐方朔愣了愣:“目前我身上并未感到不适。” 我松了口气:“那还好。”一个人出事总比两个人都出事要好。 在我快死的时候,的确心中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求生欲,我记得自己有说过,若能得救,让我做什么都行……难不成莲子是因为这句话才救我们的? “度母白莲乃白度母手中三朵莲花之一,可消灾解难、除秽赐寿,因是佛家之物,自有灵性,最忌血腥杀戮,我方才将血滴入你口中,便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个办法抑制它的发作。” “成功了。” “是,不过不知道能维持多久。”齐方朔说,“你身体一有变化,记得马上来找我。”他能对我这样上心,也不枉我曾经那么拼命地救他了。 “白三谨谢过侯爷。”我真心实意地说道。 “不必谢我,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也曾同生共死,现下你出了事,我帮你也是应该。” 我笑了:“侯爷也救过我啊。”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2 章 他看着我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我清了清嗓子,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反噬之力,呃……我会死吗?” “我不知道。”齐方朔微微摇了摇头。 啧,虽说油嘴滑舌不好,但我还是希望他有时候不要这么直白不做作,学着哄哄人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谎话骗我也好啊。 “那……没了莲子,侯爷是不是不好跟六皇子交代?”问完我就觉得自己有些逾矩了,还好齐方朔并未在意。 “我已尽力,他若要怪便怪吧。” 这一晚齐方朔让我歇在了他的屋里,而他则让齐英另外收拾了一间客舱出来供自己休息。 他离开前吹熄了烛火,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忽地抱着身上的被子在床上滚了起来。 齐方朔的被窝好舒服啊,还挺香软的! 第十四章 “所以昨晚上楼上那么闹腾都是因为你?” 我摸摸鼻子:“也没很闹腾吧……” 程小雨将红肉撕成一条条的喂给小乖,闻言挺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你这算是什么运气?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怎么福没享到,罪倒是先受起来了。还要用人血压制这么邪门的法子防着金莲发作,那智深和尚到底靠不靠得住啊?” 我气息奄奄的趴在桌子上:“靠得住如何?靠不住又如何?左右我现在也只得仰仗他了。” “作孽。”程小雨摇头轻啧了几声,手上继续逗弄着架子上的鹰儿。 过了会儿,我从桌上爬起来,撑着头看他:“小雨,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我看你不像是寻常门派出来的人。” 我怀疑他良久,之前一直没机会问出口,今天正好趁着没人问个明白。 程小雨听了我的话,神色不变道:“我也没说我是寻常门派出来的呀。”他喂完鹰,擦了擦手,“我以为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得到的,你到底是不是江湖中人啊?” 我有些尴尬:“我从小幽居深谷,江湖中事都是师父和师姐告诉我的,他们又不是,难免有错漏。” “那你也没听说过‘黑鹰堡’吗?”程小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觉得要是我敢摇头,他一定会朝我吐口水,于是绞尽脑汁想了又想,终于在记忆的一角挖掘到了关于“黑鹰堡”的蛛丝马迹。 我不是很确定:“是那个半个官家人的……黑鹰堡?” “没错!”程小雨自豪地点了点头。 他竟然是黑鹰堡弟子!我曾听师父说过,黑鹰堡有着广阔的围场,饲养军马与猎鹰,从祖上开始就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正因为他们是半个官家人,所以江湖上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们,甚至私底下一直称呼他们为朝廷的鹰犬。 “那此次出海……”我有些懵。 程小雨以为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说明他压根没想隐瞒,那齐方朔必然也是早就知道的。 “黑鹰堡地处燕西草原,世代受齐家照拂,与燕穆侯府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次我出门在外忽然收到堡主传信,他命我即刻赶往顺饶助齐方朔寻宝,我只是听命行事,其余的堡主没说,我也没问。” 怪不得程小雨那会儿又说自己会驯马,又说自己会驯鹰,想来是在暗示齐方朔自己的身份。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话音方落,房门被人叩响,程小雨边问是谁边起身去开门。而就在此时,我胸口突如其来的一窒,眼前景物逐渐模糊,这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我怎么也没想到才过去一个晚上,竟然又发作了! 我身形一个不稳,从凳子上摔到地上,耳边是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传来程小雨和黄明焦急地呼喊。 “白三谨,你怎么样?” “这是……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难道又疰船了不成?” 我捂着胸口,浑身冒冷汗,那金莲印仿佛要烧起来了般。 “血……人血!”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后就彻底没力气了。 程小雨还好够机灵,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迅速咬破指尖将血挤进了我的嘴里。 我以为很快就会见效,但没有,程小雨的血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消减症状,不仅没用,反而使金莲印发作的更凶猛了。我忍不住惨叫出声,身体缩成一团,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会这样……”程小雨傻眼了。 黄明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慌得六神无主:“要不要去找船医?” 我此刻尚存一丝清明,忙道:“去找……侯……侯爷!” 程小雨回神:“对,找齐方朔!”他叮嘱黄明,“你照顾他,我去找侯爷过来。” “好好好!”黄明忙不迭点头。 黑暗中,虽说睁不开眼,但我能感觉到自己从地上被人抱到了床上,接着有人解开了我的衣服。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右胸,宛如一条粘腻阴冷的蛇,让我十分不适。还好那手只是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之后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我还是在程小雨房里。 “你醒啦!”本来在打瞌睡的程小雨一下凑到我面前。 “我晕了多久?” “快三个时辰了,你晕的时候是巳时,这会儿已经快黄昏了。” 我四下瞅了瞅,有些失落:“就你一个?” 程小雨愣了愣,下一瞬没好气道:“你还想要几个?你以为你皇亲国戚啊!”忽地,他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了抹洞悉一切的表情来,“齐方朔看你没事了才走的,你放心吧。”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3 章 我有些别扭地躲避着他的目光:“说什么呢……”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我也不好继续占着他的床,起身道,“谢了啊兄弟,我回去了。” 穿鞋的时候,我想起方才做的那个古怪的梦,于是问程小雨:“你带着齐方朔过来的时候,我的衣服是敞着还是合着的?” 程小雨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当然是合着的。” 我“哦”了声,将那个荒谬的梦扫出了脑海。 告别程小雨,我本想去伙房搞点吃的,没想到半路碰到了智深。他站在一层甲板的船舷旁,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目光充满了怀念与惆怅。 “大师。”我主动叫他。 智深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白施主。”他将那物塞进了袖口,“听闻你今日又发作了,现下感觉如何?” “现在是好好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行了。”我摸着胸口金莲处苦笑,“大师,今日我发作时,曾饮下程小雨的指尖血,但完全没用,难道只有侯爷的血才能解除我的症状吗?这是何理?” “人血”和“齐方朔的血”两者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总不能以后做什么都粘着齐方朔吧?先不说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是我,也不可能一直不回归梦谷啊。 “哦?”智深沉吟道,“竟有这样的事。这度母白莲终究是传说中的宝物,我等凡人还是对它知之甚少啊。” 总不见得是觉得齐方朔的血要比程小雨的血金贵,所以欺软怕硬吧? “也许是侯爷的血煞气重,能克金莲印,换了别人的效力不足,自然就压不住了。” 还真是啊! 一时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智深,我怎么觉得他比我师傅还要能瞎忽悠? “那难道我这以后就离不开侯爷了吗?”齐方朔愿不愿意先不说,我也不愿意呀,谁想日日饮血过活?我又不是属蝙蝠的。 “白施主是觉得这样麻烦?” 能不麻烦吗?齐方朔要是在城东,我都不敢走到城西! “大师可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样每天来一次也太累人了。” “有倒是有,只怕你与侯爷不会同意。”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慈悯的笑容,没来由让我觉得背脊发寒。 “大师但说无妨。” 齐方朔不愿意就算了,连我都不愿意,这法子得多坑人? “若用阳精浇灌,当能偃旗息鼓月余。”智深用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淡语气如是说道。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大师再说一遍?” “白施主既已听明白,何须贫僧再多言。”他起手施了一礼,“甲板上起风了,施主早点回去吧。”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呆愣在原地,突然见智深袖子里掉出一块东西,风一吹正好吹到我脚下。 “大师等等!”我弯腰拾起那物,“您东西掉了……” 定睛一看,那竟是块有些年头的鹅黄色帕子,角落绣着一株雅致的兰草,实在不像个僧人用的物品。 智深猛地回头,看到我手中帕子时脸色微变,快走几步夺过那物匆匆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身形带着些许慌张。 我凝眸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摩云僧人透着古怪。 晚间,我调整了下情绪去找齐方朔,他屋里点着明亮的烛塔,人就靠在一张塌子上看书,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好的潮湿气息。 “怎么样了?”他的长发蜿蜒地垂在塌沿,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不该露的地方一点没露。 “好了。”我局促地站在他面前,一想到智深的那个“更好的办法”就脸皮发烫,幸而对方专注于书本,没发现。 “以后每日巳时来我这里。” “做什么?”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齐方朔轻轻掀了掀眼皮,看得我浑身一麻,麻到了心里。 “吃药。”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我的药,自然就是他的血。 “好……”我嗫嚅应道,“麻烦侯爷了。” 之后我没说走,他也没再理我。 就这么过了一炷香,他抬头看我还在,挑了挑眉:“还有事?” 我从他身侧的一缕乌发上收回视线,垂眸道:“没事了。” “没事就回吧。” “哦,”我向他告辞,“侯爷早点歇息。” “嗯。”他头也不抬道。 我有些闷闷地从他那边离开了。 哎,他这个样子,我要是敢跟他提什么污七八糟的事,他能把我当山魈戳成一堆烂肉吧! 第十五章 去的时候经历了一场风浪,险象环生,回的时候却像是得到了老天爷的庇护,一帆风顺得很。 船一在顺饶港口靠岸,程小雨就背着包袱跃下了船。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4 章 “我走了,有缘再见!”他离开之前朝我大笑着挥了挥手。 “保重!”我趴在船舷目送他离去。 虽只是萍水相逢,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已然将他当成自己的至交好友,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相见。 “白少侠,侯爷在等了,请吧。”齐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一惊:“哦,好。”忙跟着他来到了下船的地方。 齐方朔果然等在那里,看到我来了才施施然往船下走。 我是唯一一个跟着侯府车马离开的“外人”,其余诸如黄明等人都由齐英安排结了银子便就地解散了,智深和周印更是不知什么时候便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要不是我“身不由己”,这会儿也该高高兴兴拿了银子前往下一个地方游历了,说不定还能与程小雨结个伴什么的。 我从马车里望出去,顺饶还是那样热闹,各种叫卖络绎不绝,行人如织,与我离开时别无二致。 “害怕吗?” 我闻声放下帘子回过头,见齐方朔定定看着我,方才确定真的是他在和我说话,只略一思索便知道他是在问我怕什么了,就是有些惊讶他会突然问这个。 “现在已经不怕了。”我老实道。 与其说是对死亡的惧怕,不如说是对于自己将要做什么、该做什么的茫然。茫然到我替自己算了好几卦,卦卦都是卦象成迷,让人参悟不透。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齐方朔沉稳的嗓音无端令我信服,但还没等我感动个够,只见他垂下眼眸道,“过来吧,快巳时了。” 我浑身一僵,心中叫苦不迭。 他毫无所觉,用尖利的银指套在右手食指上轻刺一下,便将手指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争先恐后溢出的血珠子,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一横还是将嘴凑了上去。 触感微凉,指腹还带着些许不知名的香料气息,和他床铺上的味道很像,似乎是栀子,又仿佛是月桂。 胡思乱想间,不觉就有些忘乎所以,感到不再有甘甜的血液涌出,不满之余便带了几分力去吸吮,若不是齐方朔抽了抽手指,我还要继续沉沦下去。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头脑倏地清醒,我赶忙将口中手指吐出来,拿起一旁小几上的茶壶为他冲洗了下伤口,接着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擦干,最后小心涂抹上金疮药。这一系列动作可以说做的驾轻就熟,简直手随心动,再自然不过。当然,一套动作做个几十次,任谁都会记忆深刻滴水不漏的。 齐方朔收回手指:“最近你有些焦躁,是金莲印有了新变化吗?” 我跪坐在他对面,哀叹一声:“我感觉……它好像在慢慢绽放。一开始只是个花苞,但这几天我照镜子一看,竟然能看到隐约的花瓣了。” 我刚说完,便看着齐方朔缓缓将左手探了过来。他脸上一派淡然,手上慢条斯理地用宛如鹰爪的银色指套扯开我的衣襟,直到整个胸口袒露在他面前。期间我被他手指上的冰凉激得抖了抖,差点叫他划破了皮肤。 “别动。”他轻声警告道。 你说不动就不动吗? 我直挺挺地僵在那里,任他肆意观察我胸口金莲印的状况,身体却越发觉得灼热起来,呼出的气息都像是滚烫的。 就在我觉得快控制不住失态之时,齐方朔总算撤回了手,我大松一口气,快速将自己的衣襟整理妥当。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变化吗?”他问。 我摇摇头,不敢发出声音,怕一出口就沙哑难闻地令他听出点端倪。所幸齐方朔兀自沉思起来,也没再找我聊天。 接下来的路程我俩再没说话,直到马车停下。 下车的时候我跟在齐方朔后面,当看到外面围着乌压压一群人时,暮地一怔,仔细再看他们服饰,便很快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燕地的官员。齐方朔一走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全须全尾回来了,肯定要好好恭迎一番以显忠心的,也不奇怪。 这群人里,为首那人一脸风流洒脱,桃花眼半眯,与人说话时未语先笑,虽不能与齐方朔比,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了,他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还对我悄悄眨了眨眼,但齐方朔不说,他便也不问我是谁,显得十分的识相。 齐方朔离开数月,堆积下来的政务不知有多少,他让齐英带我去客院休息,自己便与那些人一起走了。 路上我与齐英闲聊了几句,他身为侯府侍卫统领,嘴巴是很牢的,但有些事大概觉得我知道也无妨,还是会与我说一说的,比如刚才那位“越大人”。 那位有着桃花眼的越大人,名唤越惊鸿,是一位上卿,乃齐方朔最为信赖的心腹大臣,他不在期间,燕地便是交由这位大人代管的。 齐英将我带到了一处精致的小院门前,我抬头看了眼匾额,上书三个大字——醉心院,并不是之前我与程小雨他们住的那间。 “此处是贵客专用的客院,侯爷一般只用来招待自己的朋友。” 齐英要处理的事也不少,拨了两个下人给我,让我有事尽管吩咐他们,话没说几句便也匆匆离开了。 他走后我里外转了一圈,发现果然贵客的待遇就是不同,整个院子精巧华美,好几处都让我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大老粗看得目瞪口呆。 让人给我准备热水好好洗了个澡,我神清气爽地换上新衣在屋外凉亭边看风景边吃点心,心情别提有多惬意了。 哼着小曲吃了个半饱,院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听着像是女子的声音。 伺候我的小丫头之一跑过来有些为难地对我说:“公子,我们小姐说想见你。” “你们小姐?” “就是侯爷的妹妹。” 齐方朔的妹妹想见我?!我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道:“额……那你让她进来吧。” 小丫头得令应了一声,又跑出去了,没一会儿,一位娉婷少女出现在我眼前。 她和齐方朔不太像,虽说盯着个姑娘家不太好,但我看了良久也只在她的眉宇间窥见了他们兄妹的一点相似处。不知怎么地,竟然有些遗憾。 不知是不是我表现的太明显,那少女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坐到我对面,道:“是不是觉得我没兄长好看?” 我被她说的有些脸热:“不不不,小姐也是很好看的。” 她不在乎地摆摆手:“不用解释,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兄长的确长得要比我美貌不少。你唤我暮紫便可,既是兄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必与我多礼。”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5 章 我心中暗叹,果然是齐方朔的妹妹啊,举手投足间满满的飒爽英气,不一般啊不一般。 于是越发小心谨慎:“不知小……暮紫姑娘找我是?” 齐暮紫露齿一笑:“我兄长这次出海,白公子也去了吧。” 她倒是消息灵通,我这边才刚安顿好,她就找过来了,连我名字都摸透了。 “不错。” “我想听你们这次出海的故事,你能讲给我听吗?兄长和阿英必定不会理睬我,我唯有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其他人就算了,但对着这张肖似齐方朔的清丽面庞,我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拒绝的。 齐暮紫可怜巴巴看着我,无声地恳求。 我与她对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好吧。”竟真的就答应了她。 我将口才发挥到极致,说的是口沫横飞,她也听得专心致志,说到兴起处我恨不得手上有个惊堂木拍拍,她听到惊险处也是香绢捂口,一副身临其境的模样。 我没有跟她说这次出海是为了六皇子,但这位妹子显然要比我想象中知道的多得多,听到我说齐方朔被怪藤缠走还心心念念着要叫齐英找到宝物时,她粉掌一拍石桌,满脸不忿。 “兄长真是得失心疯了!竟为了,为了那人这样不顾自身安危!” 我连连点头称是。 气过了之后,她又很快又冷静下来,深深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多愁善感。 “也不怪他,谁叫他们小时候关系那样好,在兄长心目中,恐怕那人对他来说比我对他还要更亲近些吧。” “小姐为何妄自菲薄?你是侯爷的亲妹妹,自然还是你亲近些的。”我嘴里安慰着她,心中却很明白她的感受。 齐方朔为了六皇子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了,这份情谊,普通人如何比得上? 一瞬间,我居然对齐暮紫升起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你不知道,我兄长小时候曾被父亲送往王都藤岭,接受夏王教管,一待便是十年,后来我父亲出兵旬驭勤王战死,方才放归。”她说这话时,眼里噙着泪,“王宫人人如狼似虎,我兄长与那人相依为命,经历无数险恶,若不是念着那份情,兄长也不会趟这浑水……” 我呆了呆,什么“接受夏王教管”,不就是为质十年吗?听着要不是老侯爷勤王战死了,齐方朔都不知道几时能回自己的家。怪不得,怪不得他提起夏王时是那样的表情。 之后我再与齐暮紫说起岛上的那些个离奇的机关陷阱时,便有些心不在焉了,而她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伤心事,也没了之前的劲头。 等我索然无味地说完整个火曦岛的经历,天色也不早了,她起身与我告辞。 “你为我兄长出生入死,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你在侯府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说完她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第十六章 齐暮紫与我的往来,自然瞒不过齐方朔的眼睛。 “暮紫从小娇生惯养,说话也大大咧咧,要是无意间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告诉我,我自会替你教训她。” 这天我捧着他指尖刚完成每日必修的“喝药”任务,便被他突如其来一句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在为我撑腰还是单纯的客气话? 我不敢与他对视:“暮紫姑娘与侯爷一般,都是值得白某相交之人,既是朋友,又怎会轻易记恨。” 齐方朔闻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我说错了。” 我偷偷抬眼看他,见他没有生气才放下一颗心来。 不过话虽然是真心话,但老实说回去之后我就后悔了,怕他觉得我脸皮厚高攀他们侯府,毕竟我不过一升斗小民,若不是身怀金莲印与齐方朔有些纠葛,回顺饶那天就该一别两宽、银货两讫,此生恐怕都不会再有交集。 在侯府的最初几日我还会出门逛逛,但后来天气愈加炎热起来,我就不高兴出门了,开始每天在院子里磨练剑法。 我那把佩剑在火曦岛砍杀异兽时就断了,一直也没想再配一把,练剑时便都是捡地上的枯枝来用。 就这么练了几日,某天下午有个侍卫忽然过来说齐方朔要找我,将我七拐八拐领到了侯府一处守卫森严的建筑前。我看了眼门匾,知道此处叫“寒光阁”,是干吗的就一筹莫展了,但看这严密的把守,想必是个侯府重地。 侍卫轻轻推开了门,将我请了进去,我一踏入,朱红色的大门便在我身后缓缓合拢。 我一下有些适应不了室内昏暗的光线,眯了下眼,耳边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白三谨,过来。”不是齐方朔是谁。 “来了。”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四周,一看之下不由暗暗心惊。数之不尽的寒兵利器,尽归一处,刀枪剑戟,暗器奇兵,看得人眼花缭乱。怪不得此处要叫“寒光阁”了,原来是侯府的兵器库,只是不知他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从里面挑一把。”他指着满墙的宝剑对我说道。 “啊?” “没有趁手的兵器不宜与武功精进,总是用树枝练剑也不成样子,你的那把剑是我弄断的,自然由我赔给你,赶紧挑一把吧。” 我内心惊喜不已,那把小破剑本也不值几个钱,断了也就断了,左右我师门也不是以武功见长,万万没想到现在还能用它来换齐方朔的宝剑,真可以算是“死得其所”了。 寒光阁中的剑材质各异,长度也不尽相同,我一把把摸过去,只觉得各有各的好,简直有点目不暇接,一时难以选择。 最终,我将目光定在了一把剑鞘通体雪白的长剑之上。 那鞘身该是裹了白色的蟒皮,触感十分奇特,爱不释手地摸了一阵,我“噌”地一下拔出宝剑,只见剑身寒光大盛,锋锐无比,试着比划了两下,也都挺顺手的。 “就这把吧!”我归剑入鞘,对齐方朔晃了晃手中的剑。 他视线在那把剑上停留片刻,眼中似乎有着错愕与怀念,再看向我的时候却将这些情绪尽数收了起来。 “此剑名为‘素蜕’,是我年少时的佩剑。” 我瞬间觉得手里的剑有些烫手,刚想说那换一把吧,就听他接着说:“继承爵位后我便不再用剑,与其将它丢在此处积灰,不如赠与真正用得到它的人。”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6 章 我一凛,表情变得郑重起来:“我一定好生待它,请侯爷放心。”仿佛从齐方朔这边继承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媳妇儿般。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智深那边始终没消息,我也就只能一直客居侯府。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随着金莲的缓慢绽放,似乎每日服用齐方朔的血已经无法令我满足。肉体虽然不再痛苦,但有时候我会想要更多,不是几滴血液那么简单,而是……而是更美味的东西。 我觉得自己很奇怪,照理说金莲印应该惧怕甚至厌恶压制它力量的东西才对,为何我反而憧憬起来了? 我终日惶恐不安,深怕自己就要变成个吸血妖人,愁眉苦脸之下连带着齐暮紫都看出了不对。 “这几日是我燕地的花朝节,晚上格外热闹,不如今夜我与兄长说一下,我们一起去逛灯会吧!”她以为我闷闷不乐是因为被压抑了少年天性,没地方耍,于是积极地替我寻找各种玩乐项目。 我不忍拂她好意,最终也只得点头答应。 她兴高采烈地离去,晚上又过来兴致勃勃地拉我出门,等出了侯府大门,我猝不及防地就与齐方朔在高墙之下来了个四目相对。 “……”我一时没了言语。 “我好不容易将兄长拉来的!”齐暮紫得意地说道。 我暗暗竖了个大拇指给她:“厉害厉害!”心中隐隐也有些雀跃。 顺饶虽然是齐家的地盘,但到底不敢托大,身边有齐英跟着不算,我另外还感觉到有数股气息躲在暗处,将我等四周防的跟个铁桶一般。 花灯我看着是挺新鲜,但远没有杂耍吞剑来的吸引我,五颜六色的花灯更像是姑娘家家会喜欢的东西。 齐暮紫也的确很欢喜,这儿看看那儿摸摸,不一会儿便将我和她哥丢在了身后,齐英只好追着她去了。 我与齐方朔并肩走在拥挤的长街上:“没想到侯爷会来。” “暮紫说你想来看花灯,要我一尽地主之谊。” “……” 齐方朔看我反应便已了然:“她骗我。” 我赶忙道:“没没没,是我想要来看花灯的,真的,她没骗你!” 他收回视线,眼里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快得我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不见了。 “兄长,小谨!这边!”齐暮紫在不远处朝我们挥动手臂。 等走近了,发现齐英怀里捧着几盏花花绿绿的荷花灯,而我们几步之外便是一条宽阔的河流,不少人正在河边放灯。 齐暮紫分给我们一人一个灯,连齐英也没落下,说:“此乃许愿灯,只要将心中所愿写在纸条上,然后压在烛下,与灯一同放入河里,明年这个愿望便会实现了!” 哎,真是充满了少女的美好愿景啊。 我们几个大男人,自然都是顺着她的,问卖灯的小哥要了根炭笔,便刷刷写了起来。写好了,点上蜡烛往河里一放,一开始还能认出哪盏是我的,到后来也就分不清了。 “小谨,你纸条上写的什么?”齐暮紫问我。 我也不瞒她:“万事如意。” 她咯咯笑起来:“乍闻这四字觉着平平无奇,细细一品,这不就是世上最好的四个字吗?小谨你可真贪心。”她转问齐方朔,“兄长呢?你写了什么?” “没写。”他俊美的容颜纹丝不动。 “什么?”齐暮紫秀美一挑,不满道,“兄长你怎如此无趣!” 我笑着替齐方朔解围:“侯爷虽然没动笔,但他心里一定是许了的。” 刚才我写好了想将炭笔递给他,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抱着荷花灯直接放到了水里。我起初莫名其妙,后来看到手上黑灰后就立马顿悟了,不觉有些好笑。他这么爱干净,当初是怎么忍受我睡他被窝的?那床被子不会第二天就被他扔了吧? 放完花灯后,我们又逛了一会儿,走过一条格外热闹的街道时,头顶上方忽然有个格外爽朗的男声叫住了齐方朔。 “齐兄,好巧啊,上来喝两杯吧?” 我抬头看去,看到一双微醺的桃花眼,脸上擦着胭脂一般泛着薄红,正是那位越大人。 这家酒肆从门口看进去并无不妥,但不时传出的莺燕之声却还是叫我看穿了它的本质,这是一家秦楼楚馆。 齐方朔略一犹豫,吩咐一旁齐英:“阿英,你们先回去。” 他竟真的要上去!我简直不敢置信。 齐暮紫像是习以为常,还特意叮嘱:“兄长记得切勿贪杯,与越大人聊完事便早点回家。” 对方点点头,走了。 直到齐方朔上了楼,我跟着齐英他们走出那条街,心中仍觉得有团火在烧。 回头望向那家名为“凤凰台”的酒肆,半开的几扇窗内无一不是男女寻欢作乐的画面,一想到齐方朔也会在其中,我脚步怎么也挪不动了。 一咬牙:“我还想再逛逛,你们先回去吧!”说完不等他俩反应,我便一闪身灵活地窜入了人流中。 第十七章 回过神的时候,我人已经身处齐方朔他们隔壁了,身前摆着两壶酒,旁边还依偎着一名娇艳的歌女。 她说她可以唱歌给我听,我尴尬地让她退下,说想一个人安静地喝酒,对方虽觉奇怪,但也乖乖替我关上门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我暗自吁了口气,接着蹑手蹑脚来到窗边,竖起耳朵想要试试能不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其实我也没报什么希望,但还真能听到! 隔壁断断续续地传来越惊鸿的大嗓门,有的听得十分清晰,有的却模模糊糊。他显然是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侯爷,你平时太无趣了……在这种地方,就不要绷这么紧了,好好享受才是!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7 章 “你这次带回来的孩子,长得倒是挺不错……你终于想开了吗? “你身边没个女人就算了,好歹也要有个暖床的吧……男人也行啊……我看那孩子就很好……” 大概是他越说越离谱,一直沉默不言的齐方朔也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呵斥他:“休要胡言,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 “好吧好吧,就当我是喝醉了……”越惊鸿声音低了下去,之后可能他俩光顾着喝酒说悄悄话了,我再也没听到谈话声。 心情复杂地返回屋里坐下,我怔怔盯着桌上的酒壶出神。 白三谨,你疯了吗?你忘了你娘说过的话了?谨言、谨行、谨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满上,痛快地一饮而尽。 “咳咳!”入口凶烈,酒液一路烧到胃里,再轰地一声冲向头顶。我脸颊迅速泛起一片炙热,没想到这酒竟如此上头。 “好酒!”我又爽快地灌了几杯,忽地耳尖微动,听到了隔壁的异动。 “越惊鸿,这酒不对!”接着是一阵桌椅倾倒之声。 我迟疑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越惊鸿惊呼一声:“你是何人?!有刺……”声音戛然而止。 不好! 丢下酒壶,我身形一动便冲了出去,转眼间撞开了隔壁的房门。 我认定齐方朔遭遇危险,长剑出鞘,满身戒备,但是当真正看到房内情形时却不由一愣。 越惊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齐方朔气喘吁吁立在他身前,看起来无大碍,屋中一角瘫坐着一名黑衣刺客,用手紧紧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眸光暗淡,看起来受伤颇重。 电光火石间,齐方朔竟就将刺客拿下了! “你怎会在这里?” 齐方朔蹙眉看向我,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眸中还有未褪去的杀意。 我一下心跳加速,张了张口:“嗯……路过!”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我以为他要生气,他却只挥了挥手:“附近应该有不少暗卫,将他们叫过来。”说着他像是体力不支般,扶着额头坐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慌慌张张走到窗边,对着夜空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暗卫能不能懂我的意思。做完这一切我就转身回到齐方朔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 “侯爷,你的脉搏跳的很快!” 他抽回手,双目紧闭着,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低低嗯了声。 我又去探了探越惊鸿的脉搏,发现他只是晕倒了。 “越大人没事,侯爷放心。” 齐方朔点点头,鬓角上都是汗。 很快侯府的暗卫就来了,五个黑影齐刷刷出现在屋里,犹如鬼魅,悄无声息。 “将越惊鸿交给他家仆从,再驾一辆马车过来,回侯府。”齐方朔一指角落里半死不活的刺客,“别叫他死了,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 五条人影领命,很快分头而动。 马车没一会儿便来了,我小心扶着齐方朔上了车,整个人还处在怔愣中。就一眨眼的功夫,齐方朔就在生死间游走了一回,这样的事他却像是习以为常。 “侯爷,你没事吧?” 那刺客该是想先下毒让齐方硕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再行刺杀,想不到一击不成,还被对方反杀。他不应该去管越惊鸿的,面对齐方硕这样的对手,如果不能出奇制胜,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无碍。”他有些吃力地说。 “他们下了什么药?不吃解药没事吗?” 齐方朔为人小心,在火曦岛的时候几乎每样吃食他都会验上一验,如今回来了也不该掉以轻心才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药能让他中招? “区区催情药罢了。”他的语气是与“区区”和“罢了”完全不符的咬牙切齿,这药一定挺厉害的。 好卑鄙!我内心不耻。 视线移到齐方朔胯下,那处因为盘腿而坐的姿势,变得更为明显了。 可能刚刚太紧张的缘故,现在突然觉得酒劲卷土重来,浑身燥热难忍。 我不安地扭动了下身体,猛地马车颠簸了下,我一个不慎扑到齐方朔怀里,引得对方闷哼一声。 我以为把他压疼了,忙七手八脚地起身,嘴里不住倒着歉。 然后我发现自己手掌按到了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似乎还在越变越大…… 意识到那是什么,我头脑一片空白。 “放手!” 齐方朔的眼里像是蒙着一层寒冰,呼吸却又急又喘,犹如老汉拉风箱。 我刚要听话放手,却不知怎么身体如何也动不了。胸口传来一阵阵要命的灼烧感,是那样的不合时宜。 我艰难道:“侯爷……我……金莲印又发作了……”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8 章 今天出门我应该算一卦的,看是不是诸事不宜。 这该死的反噬,早不发晚不发,这种时候发! 我本能地寻求能缓解我痛苦的东西,思绪一片混乱,简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撩开齐方朔衣摆,盯着他鼓胀的那处目光发直了。 鼻端萦绕着特殊的雄性气息,随着我的吐息越发浓烈。 我咽了口唾沫,无法控制一般俯下身用唇轻轻碰了碰亵裤的顶端。 又硬又大,还热乎乎的…… 一激灵,然后我就醒了,那点色胆包天全化成了胆战心惊。 我闭上眼,眼睫乱颤,等着被齐方朔一掌毙命或者一脚踢飞。 但是预想中的震怒却并没有到来,我偷眼去瞧他,刚抬头就与他猩红一片的双眸对个正着。 “继续。” 他嗓音沙哑不堪,见我不再动作,竟将我脖子往下按了按。 是齐方朔魔怔了还是我魔怔了? 我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眼前还是齐方朔顶起一块的亵裤,我俩也还是在马车里。 我试探着去舔刚刚碰到的地方,引得齐方朔呼吸更加粗重起来。 一切都乱了……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我将齐方朔的硕大从亵裤中解放出来,亲吻着它,膜拜着它。 仔细无比滴舔着粗大的头部,紧张地浑身都在颤抖,连身体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都不知道。 阳物越来越硬,却一直不得宣泄,我捧着这宝贝一番舔弄,也是不得其法。 “含进去。”按在脖子后的手掌掌心滚烫,不住按揉着那块脆弱的颈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我的脖子拧断。 我不敢忤逆他,听话地张嘴含住了他整尾巨兽。 麝香味越发浓郁,使我本就熏熏然的脑子越发不管用起来,简直都快要呼吸困难。 我早已将我娘的训诫抛诸脑后,全依本能行事。 口中之物顶端不住渗出液体,两枚囊袋也越发鼓胀,我吞含的两腮发酸,刚想停下来缓缓,齐方朔却在此时一把扣住我的后脑,不容反抗地抽插着巨物在我嘴里驰骋起来。 “唔唔……”每一下都顶到喉咙口,想吐吐不了,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他犹如猛兽一般,凶狠地将气息染满我的整个口腔,胯部顶弄地一下比一下狠。最后他五指微微收拢,扯着我的头发,将一股股阳精射进了食道中。 耳边是齐方硕急促的喘息声,带着登上极乐之后的轻颤,宛若一根鸿毛,轻轻拂在我的心间,让那些难耐的情绪更加蠢蠢欲动。 随着欲望的宣泄,口中巨物逐渐失去硬度,恢复了寻常的尺寸。 我将那软下来的宝贝从嘴里吐出,脸皮烧得慌,正不知如何是好,齐方硕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下身衣物来。 我始终跪在一旁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 嘴里是齐方硕的味道,鼻端也是他的味道,明明是对方中了春药急需发泄,我却更像是猴急占人便宜的那个。 这时,马车减慢速度,稳稳停了下来。 “侯爷,我们到了。”车外传来暗卫的声音。 齐方硕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语调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将齐英找来见我。”说罢就要下车。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着一种外强中干的镇定语气道:“金莲印以血压制发作频繁,我不想动不动就成那副鬼样子。智深大师说,以精代血,可保一月太平,侯爷就当帮帮我吧。”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求您了。” 我心跳如擂鼓,只敢将目光放在因为过分用力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再没有比这一刻更难熬的了。 久久,久到我都要绝望,忽听他深深叹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他挣开我的手,转眼下了马车。 我怔怔望着重新闭合的车帘,隔了会儿才想着要下去,当刚一动腿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跪了太长时间,竟是麻了。 于是我等了好一会儿才行走如常地下了马车,只是那时候齐方硕早就不见身影。 第十八章 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这种种,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那一夜之后,我与齐方朔彻底没了交集,偌大的侯府,想要避开某个人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大半个月,最初几日是拼了命的练剑,后来练不动了,就躺在床上发傻,齐暮紫偶尔会来与我唠嗑。 “那刺客据说挨不住酷刑,死了。” 我与她手里剥着花生,嘴里聊着那日凤凰台遇到的刺客。 齐暮紫不像她哥哥,对刺客没那么和颜悦色,每每说道还是恨得不行,给她一条鞭子,她说不定都能亲自上去行刑。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29 章 “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听说齐英和那几个暗卫为此事不同程度的受了罚,就连越惊鸿也被齐方朔罚在家闭门静思。 齐暮紫满脸遗憾:“不知道。嘴巴牢得很,骨头也硬,怎么也不肯说。”忽而像想到什么,眉眼一戾,冷哼道,“做梦都希望我兄长死的,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人,他不说难道我还猜不出吗?” 我有些好奇:“是谁?” “不是宋甫那老儿,就是段棋那厮!” 我手一抖,一粒花生骨碌碌滚到桌沿,跌了下去。 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兀自沉浸在对这两个人的燎原怒火中,数落不断。 “我兄长至今未娶妻纳妾,膝下更无子嗣,若他出了什么意外,爵位无人继承,燕地必被夏王收回,到时我齐家辛辛苦苦建立的这繁华盛世就要便宜别人了!三皇子至今未封王,不就在等着这块香馍馍吗?”说着手指一用力,脆弱的花生壳瞬间四分五裂,“尚国公宋甫仗着是段棋外祖,当朝太宰,这些年根本不把其他诸侯放在眼里,还真当自己是诸侯之长了!他也不想想若非我齐家守在北境作为屏障替大夏抵挡各族侵袭,他们能这么高枕无忧吗?一群忘恩负义的阴险小人!” 尚国公宋甫,没想到在毫无防备下听到了这个名字。 背脊有些隐隐作痛,我勉强笑了笑:“夏王也不约束一下吗?” “他才不会管。”她秀眉微蹙,似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齐暮紫走后,我在桌前坐了许久。不为其他,就是在想这尚国公的事。 我背对着铜镜解下上衣,转头去看背脊上的东西。影影绰绰虽瞧不真切,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一副地图。 反手摸了摸背上的图案,思绪陷入回忆中。 宋甫于我来说,可算是有杀父之仇。 我爹当年身为尚国公门客,最善寻龙探宝,不时便会奉命前往各地为宋甫搜寻宝物消息。 那年宋甫不知从何得知,前朝灭亡前曾将大量国库财宝移往别处好做东山再起之用,便叫我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 可前朝秘宝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爹他九死一生方才找到三分之一的地图。在此期间可能他察觉到了宋甫的某些意图,知道自己献出地图后必然会被杀人灭口,提前便让我娘带着我逃离了尚地,分别前还在我背上刺下了那张地图的复本作为万不得已的保命符。 也是老天垂怜,我娘带着我一路逃到了归梦谷,幸得师父收留才躲过宋甫毒手。小时候我娘总对我耳提面命,让我做人要“三谨”,便是不想让我像我爹那样不小心送了命。 可说到底,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过他们权贵掌中的玩物罢了,若真要我们死也是一弹指的功夫,哪里是“三谨”就能躲过的。 重新穿上衣服,我心情万般复杂地叹了口气。实话说,我倒没有为父报仇的念头,一来我娘我想我这么做,二来我自诩也没这本事。只希望我不去找他,他也不要来找我,让我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 以前我怕金莲印发作,总也不敢离开侯府太久,现在却没了顾忌,时常流窜在顺饶各地,不时还会去山中逛上一逛。 这一日我在顺饶小巷中穿行时,不期然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黄明。 我先前以为他得了银子便像他所说的回家娶媳妇去了,没成想他却自己开了家木匠铺,在顺饶城南一隅安顿了下来。 他说:“我平常就给人打打家具什么的,生意不算红火,但也不差,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我之前就知道他手艺好,见他如此也为他感到高兴。 他除了给人做家具,架子上还摆放着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贩卖,有木骰子、木鸭子、木碗等等,做的也都十分精巧。 “你最近身体好点了吗?”黄明关心地问我。 我唇边笑容一窒,将木鸭子放回架上:“好多了,现在已经不怎么发作了。” “好好的人,也不知在那仙岛上碰到了什么,怎么还得了这怪病!”他叹了口气,“那大和尚还没消息吗?” “没有。”我涩然道。 黄明只知道我莫名其妙在岛上染了怪病,不时就要发作,目前唯有智深能找出救我的办法。 我不是信不过他,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承担的风险也越大。 他见我失落,忙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一定很快就有消息了,你也别太担心。我很久没与你下棋了,来一局如何?” “好!”我点点头,很快恢复精神。 那之后我便时常去找他打发时间,有时还会从他那里买点小东西送给齐暮紫。 这日我将一个妆匣送到齐暮紫手里时,她告诉我再过几日便是燕地官员朝觐述职的日子,到时候会来很多人,可能还要举办什么赏花会,让我跟着一起去。 我其实不想去,怕见到齐方朔,但是又不好拒绝齐暮紫,一时万分为难。 “你是不是与我兄长吵架了?”她敏感地觉出有什么不对,“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这俩不愧是兄妹,各个都要在对方面前为我撑腰,但这会儿我哪里敢与她说实话,忙道:“没有,我与侯爷没吵架。” “真的?他没欺负你?” “真的。”我无奈道。 她见我再三保证,才打消了去找齐方朔讨说法的打算。我从她那里离开后,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遗忘了,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很快就将这茬抛诸脑后。 转眼便到了朝觐述职的日子,我总算想起我忘记什么了。 我忘了拒绝齐暮紫参加赏花会的邀请了!! 但再想拒绝为时已晚,齐暮紫的马车早已整装待发,我无法,也只得硬着头皮骑上马跟着一去出发了。 我从她那里得知,燕地每半年一次朝觐,各地官员都会带上家眷一起前来顺饶,除开枯燥乏味的述职汇报,侯府每次还会组织大家去山上赏花。 夏赏荷花冬赏梅,这次是去东城山上的建湖赏荷花,一大早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便朝着山脚去了。 我骑在马上,望着最前方的华丽马车,不由自主地想,齐方朔应该就坐在那里面吧。 “小谨,你真的不坐进来吗?外头太阳多毒啊?”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0 章 我转向一旁马车,见齐暮紫挑开帘子看着我,笑道:“不了,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晒啊。” 她见说不动我,也只好作罢。 不多时马车便来到了东城山下,我将齐暮紫扶下车,一群人便开始向着山上进发。 还好山不高,大概走了一炷香就到了建湖所在。 这东城山山势平缓辽阔,山上有处天然凹槽,雨水浇灌下便成了湖泊。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之时,湖中能清晰地倒映出两边山峰的模样,犹如一面镜子,又被称作“镜湖”。 此时正值盛夏,镜湖的奇景是看不到了,建湖的荷花却美不胜收。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片大片连绵不绝的荷花,不禁赞叹出声。 “真美啊!” 齐暮紫神色淡淡,显然早已习惯这样的风景,见我如此,掩唇笑道:“回去的时候叫人给你摘几片荷叶。” “做什么?”我奇怪道。 “做荷叶鸡啊,可好吃了。” 我听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简直迫不及待。她接着又说夏末可以摘莲蓬吃莲子,秋天等花叶都枯败了便能挖莲藕了。我咽着口水与她说莲藕不错,莲子就算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莲子了。 湖边为了方便游人赏景建了好几处精美的亭子,一行人分了男女两拨各自挑好亭子便坐下喝茶饮酒作诗赏景起来,好不自在。 好不自在…… 我尤为尴尬,即不能去齐方朔那边讨嫌,也不能在一群女眷中嘻嘻哈哈。 齐暮紫虽不在意,但那些夫人小姐的探究的目光却让我如坐针毡,一来二往之下只好借故离开坐席跑到附近躲清静去了。 我找了棵大树做床榻,靠在粗壮的树枝上闭目小歇起来,睡了一半便叫一滴雨水浇醒了,这才发现不知哪里来了一片云,在建湖上方下起了太阳雨。 这种雨一般下不了多久,我翻身而下,打算找个亭子避雨。 “哎呀,小姐的帕子!” 我寻声望去,看到湖边立着一对主仆,那小姐瞧着眼熟,像是刚才在齐暮紫身旁见过。对方的帕子似乎是被一阵风吹落,掉到了湖面上。 那点距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脚尖轻点掠了过去,在她们的惊呼中用剑挑起帕子,旋身回了岸边。 “给你。”我微笑着将帕子递给对方。 那位小姐立时红了脸,对我福了福身,柔柔道:“多谢公子。” 她让我想到了归梦谷的小兔子,又软又可爱。 哎,这才是做媳妇儿的正确人选啊,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的才对,不该是……不该是…… 不该是什么呢? 我有些茫然,直到对方离开了我都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白三谨。” 我浑身一颤,听到这声音就克制不住地心头酸涩不已。 脑中清晰地映出一句话……不该是这样的。 僵硬着转过身,发现齐方朔撑着一把素净的油纸伞,立在我身后不远处。华服玉冠,贵不可言。 他静静看着我,道:“回去了。” 山中气候多变,这会儿太阳没了,雨也越下越大,赏花会看样子要提前结束了。 “哦。”我挪动着脚步向他走去,努力维持镇定。 我的媳妇儿,不该又冷、又硬,还是个大男人。 第十九章 回侯府的路上,因为下雨,我坐的是齐方朔的马车。 车上谁也没说话,除了雨声便是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压抑而沉闷。 算算日子,已经快一个月了,随着金莲印发作时间的迫近,我人也越来越浮躁。 想开口问吧,问不出。不问吧,心里没底。 就在这样的反复纠结中,寂静的车室内突然响起齐方朔低沉的嗓音。 “明日亥时来找我。” 我暮地抬头,却发现齐方朔双眸轻阖,并没有在看我。 不敢置信中夹杂着汹涌的复杂情绪,我攥了攥汗湿的手心,正襟危坐地颤声说了句:“谢侯爷。” 心中充斥的是紧张还是兴奋,已经分不清了,是不是真像自己所说那样纯粹为了压制金莲印,也不想深究了。 对是否能活着看到明天日出都不知道的人来说,想再多似乎都是多余的。 就这么忐忑地过了一夜,第二日白天一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我不时来回走动,心里一遍遍想着晚上要怎么办。 还是不要去了吧,太奇怪了…… 不行,要去,不去金莲印怎么办? 你得了吧少假正经了,你那点小心思骗得过谁?!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1 章 你说得对,我真龌龊,还是不去了吧! 我将头磕在光滑的桌面上,和自己分裂出的小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去一会儿不去,毫无意义的自问自答一直持续到了亥时。大概是见我迟迟不去,齐方朔最后甚至还派人过来请我。 都这样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他苦等,只得跟着仆从去了他的院落。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就装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仆从送我到院门口便走了,我一个人踟蹰地往里走,刚走到屋外的台阶上,就听到了里面有人在争论,说是争论,其实也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六殿下也太……东西没寻回又不是您的错,这些年要不是您护着他,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现在竟然连封信都不回!他是不是想要您亲自负荆请罪才肯消气?”越惊鸿语气愤愤不平。 “行了,退下吧。”齐方朔语气有些倦怠。 “侯爷!” “下去。” 我正在思考要不要避一避,门就开了。 越惊鸿见了我有些错愕,脸上原本带着的怒容转瞬便收了回去,眼珠子转了转,贼得像只成精的狐狸。 “来找侯爷?”他翻脸好比翻书,这会儿已经笑意盈盈了。 “越大人。”我向他见礼,“我来找侯爷有点事。” “有点事啊。”他暧昧地冲我笑了笑,从我身边走过时故意凑近我耳边小声道,“那你好好安慰他,他这会儿正心情不好呢。”他故意加重了“安慰”两字。 我干笑着点了点头,直到他走远才轻舒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侯爷,是我。”我不等他问就报上名来。 里面静了一瞬:“进来吧。” 推门而入时,我看到齐方朔坐在桌旁,手边放着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想必是越惊鸿的。 “坐。”他将离他稍远的那个茶杯拿开,重新又取了个杯子斟满茶推向方才的位置。 我依言在他边上坐下,浑不是滋味地举起茶杯喝了口,没想到茶水太烫,舌尖霎时被烫得不轻,又不敢在齐方朔面前放肆,只好忍着痛将那口茶咽了下去。 舌头好痛,好想吐在外面降降温。 这两日看样子只能吃冷食了…… 我抬眼悄悄打量齐方朔,见他手指不住摩挲杯缘,眼睛更是盯着杯中茶汤一眨不眨,像是心思颇重的模样,便想起越惊鸿离去时说的话。 他是不是因为六皇子的事而心情不佳? “侯爷……” 他听到声音瞟过来,只是一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我脑子就懵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 “我能……能开始了吗?” 我简直想夺门而出,我在说什么?我在做什么?我是不是傻?!! 他很缓很慢地眨了下眼,然后像是感到十分荒唐地轻笑了下,道:“可以。”说罢一撩下摆,“请便。”竟还能维持面上的镇定自若。 窘迫实不足以形容我此时心情的万分之一,我只觉得面皮火辣辣的,眼睛都不知道要放哪里好了。 他让我“请便”,难道是放任我对他为所欲为了吗? 我试探性地来到他面前,缓缓跪下,颤着手拉开他的裤头。 他全程没在看我,也没有阻止我,视线落在桌面上,不时举杯喝两口茶,显得十分悠然自得。 真的不管我啊? 我大着胆子摸上去的时候,他的阳物仍在沉睡,和它的主人一样,一副不想睬我的样子。 试着用手让齐方朔重展雄风,但不知是我方法不到位还是对方兴致缺缺,搞了许久都只是半硬不软的状态。 我有些着急,忍不住用嘴含住柱身像上次那样吞吐起来,也是收效甚微。 打击不可谓不大,我吐出萎靡不振的阳物,有些哀怨。 “不舒服吗?”我问齐方朔。 虽没试过被人这样对待,但想来感觉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连硬都硬不起来,想来是不满意我这个人了。 “是不怎么舒服。” 我仿佛被人瞬间用一千斤的巨石砸中,心里空落落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口活太差。”他捏着我的下巴,用带着银指套的拇指轻轻碾动我的下唇,“要好好教教。”还没等我理解他话里意思,他便放开了我,拍了拍我的脑袋,“含住。” 我听话地将瞧着又萎了几分的阳物含进口中。 “不是让你咬,用唇包住牙齿,慢慢从下往上边含边吸。” 吸? “吸奶会吗?” 我脑中立时产生了联想,顿时眼冒金星,山崩地裂,从脸颊一直烫到了耳际。 他用银指套点了点我的耳廓,声音透着丝沙哑:“舌头不要闲着,平时瞧你说话不是挺灵活的吗?” 他教的快,我学的更快,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一点就通。 我又吸又舔,手也不空着,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抚弄按揉他露在外面的两颗囊袋。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2 章 沉睡的巨兽很快苏醒了过来,并越胀越大,几乎撑满我整个口腔。 随着吞吐的动作,口涎顺着唇角滴落,发出滋滋水声,淫靡地让人不忍耳闻。 齐方朔此时已不再说话,只将手轻轻按在我的头顶,不时拉扯我的发丝或者抚摸一下。 我逐渐能从他手上的动作判断出他是舒服还是乏味,是催促还是换个花样。 他很喜欢我用舌尖抵在他铃口舔弄打转,每每这种时候他手上的力气都要加重一些,有时还会舒服到胯部轻颤。 舌苔因为先前的烫伤而又痛又麻,身体却因为这痛苦而愈加亢奋起来,在齐方朔看不到的地方,我的下身也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却被衣物束缚着不得解脱。 额上鼻尖慢慢渗出汗水,浑身都热的叫人发疯。 我越发用力地吸吮口中的巨物,感到齐方朔的大腿绷得更紧,手掌也不再闲适地乱动,而是固定在我发顶不动了。 知道他快要泄身,我干脆将整根阳具都含进了口中,就像上次在马车里一样,一直吞到最深处,让敏感的铃口在舌根与上颚的挤压下获得更大的快乐。 在又一次大力的吮吸后,我感到嘴中的巨物又胀大了几分,然后抖了抖,一股热流便射了出来,全部射进了我的嘴中。 我没有马上吐出齐方朔的阳物,而是回味一般轻柔地含弄着它,等他慢慢恢复平静。 下身又硬又痛,很想也有个谁为我舔一舔,吸一吸,或者揉一揉……我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眼上方的齐方朔,这一看之下下身一阵热流涌过,止不住地颤了颤,竟是就这么去了。 齐方朔微微阖着双眸,遮住了那片淡然的眼波,却遮不住飞红的双颊。那如同雾霭一般的霞色,艳到了极致,配上他轻蹙的眉头与紧抿的双唇,明明衣衫整洁高洁依旧,却无端让人觉得色气逼人。 身体控制不住地因为愉悦而飘飘然起来,口中一个不注意牙齿磕到了软下来的阳物,齐方朔眉头皱的更紧,眼皮微动就要睁开眼来。我忙垂下目光,安抚地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的软肉。 额心忽被人按住,轻轻往后推了推,那软肉顺势滑了出来。 “别嘬了,再嘬又该硬了。”齐方朔将自家小老弟放好,没事人一样扯了扯衣摆,“要漱漱口吗?”他神色平静地给我那个杯子又续上了茶。 我舌头还痛着,下身更是不成样子的湿湿黏黏成了一片,连动都不敢,就更不要说在齐方朔面前坐下喝杯茶了。 “不了,我不打扰侯爷休息了……”我从地上起来,要命地发现那些东西在顺着腿跟滑落,“我回去了!”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十章 我碰了碰胸口金色的莲花印记,触感光滑,就像肌肤中生长出来的花纹一般,倒是没什么痛感。嫌瞧得不够清晰,我又走到铜镜前对镜自照了一番,三个月了,花苞比一开始要展开许多,可能再过一年,不,不用一年,这朵莲花就能彻底绽放。 那到时候我会怎么样?会死吗? 就算不死,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是我触自己霉头,实在是这事瞧着有点悬。智深到现在也没个消息,金莲印虽然被压制住了,却像个催命符一样不断变化,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 要是师姐在倒是可以给我卜一卦问问吉凶,我自己卜了好几次都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有一次竟然还祝我喜获麟儿!喜从何来?气得我差点将八卦盘都给砸了。 我住在侯府,有时进出难免会遇到些来拜见齐方朔的达官贵人,每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各走各的,这几日却不知怎的总是被人拦住托我带东西进侯府。 饭不可以乱吃,东西自然也不能乱带,之前我靠着灵活的身手躲过几次,没让人赖上,不想这日遇上的小丫头却让我着实犯了难。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建湖边遇到过的那对主仆中的“仆”。 “公子,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小丫头一看到我就两眼放光,这会儿抓住我的胳膊怎么也不让走了。 江湖人虽不拘小节,但再怎么不拘小节也不能在侯府门前这么拉拉扯扯啊,这要是被人传进齐方朔耳里他还不定要把我想成什么人呢! “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先说你要干吗?”我用了点巧劲儿将自己胳膊挣脱出来,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小丫头撇撇嘴,扭扭捏捏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木盒,道:“三日后便是侯爷的生辰了,我家小姐特地制了些具有安神助眠功效的香料,望公子帮帮忙,能将此物呈给侯爷。” 原来是托我送礼。 “你为何不直接交给侯府管事?让他转交侯爷?”我没去接,自从上次齐方朔遇刺,我就变得越发谨慎起来。他身边危险已经那么多,我就算无法为他分忧,起码也不能给他添乱。 小丫头闻言哀叹一声:“他不收的,侯府有规矩,无论是谁送的礼,多贵重多稀罕都不收。” 这我就不懂了:“既然如此,那不送不就完了?何必日日在门口苦守?” 小丫头又是一叹,很有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她说:“公子你不懂,女儿家决心要做的事哪里是区区一道规矩能拦住的?侯爷生辰这天,全顺饶甚至全燕地的闺阁小姐都要挤破头将自己的寿礼送到侯府的,没法送给侯爷,就改为送给暮紫小姐,反正是一定要送的。” “这是何苦。” “侯爷还没娶妻,指不定哪天就要从这些小姐中选一个做夫人的。侯爷的生辰,正是小姐们表现自己的时候,哪里能落了人后?”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你家小姐也这么想吗?” 小丫头看看我,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小姐其实不想,但老爷夫人想啊。小姐不送就要挨骂,我送不到就要挨打……”说到最后脸都皱了起来。 听到这我哪有不明白的,接过她手里的木盒,对她道:“行了,你回吧,此物我替你带进侯府,至于侯爷收不收……” “不勉强不勉强!公子肯帮忙就很好了。”小丫头也是个见好就收的,再三谢过我后便高兴地离开了。 我望着她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木盒收进怀里,没有回侯府,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城南。 一进门,我就看到黄明在锯木头,院子里木屑横飞的,有股木材的独有香味。他一见我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冲我打了声招呼,取下肩头汗巾擦了擦脸,向一旁的葡萄架走去。 “怎么今天想着过来了?好久都没见你了。”葡萄架下是一张由树根制成的矮桌,左右两边各摆了一截树桩充作凳子,很有些天然野趣。 我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不好意思地道:“前几天有些忙就没顾着来,今儿个好不容易不忙了,这不就来了吗!” “你能有什么事?侯府供你吃穿用度,你又不用干活儿。”黄明明摆了不信。 “此话差矣,”我抬手打断他,“黄兄是否忘了我还是个江湖中人?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事好忙。”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3 章 黄明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倒真是忘了。” 其实我是骗他的,我压根没事忙,就是懒得往他这儿跑罢了。 小院里随处可见黄明平日里做的各种木器,我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我看你像是什么都会做,那你会做发簪吗?” “会啊,你要做?” “有没有纸笔,我将样子画给你。” 黄明说有,转身就进了屋,很快拿着东西出来了。 我起手给他画个个大概的样子:“就是……这里是只燕子……然后嘴里要衔……花枝……” “花枝?什么花?”黄明弯着腰看我画画。 我想了想:“梅花、杜鹃、海棠……海棠吧!”海棠艳而不俗,俏而不妖,配飞燕这种鸟正好。 黄明拿过我粗糙的图纸看了看,摸着下巴道:“男子样式还是女子样式?” “我自己戴的。” 他一弹图纸,笑道:“行,给我两天时间,我这正好有块黑檀木料,给你削根簪子不成问题。” “多谢黄兄!” 付了定金,又聊了几句,我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黄明的铺子。 簪子其实不是给我自己做的。我想送给齐方朔,在他生辰那天送给他。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总也要意思下表示表示的。木簪不算昂贵,就是个心意,他应该……不会不收吧。 我俩相交一场,送个小东西,又没别的什么目的,不收也太不给面子了。 但万一他觉得我和那些名门闺秀一样都存着别的心思送他东西可怎么办? 你有吗? 我没有! 那你心虚什么? 胡说!我何来心虚? 我挥着“素蜕”将脑海里那个讨人厌的小人给砍死了。 世间一片清净。 到了齐方朔生辰那日,侯府一如往常,也没个庆祝什么的。 我已从黄明那儿取来了木簪,为了不显得刻意,故意没装盒子。 “我听说今日是你们侯爷的生辰,这种不都该大摆宴席的吗?我瞧着这侯府怎么安安静静的,别说宴席,就是个炮仗也没放。”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侯爷从来不过生辰的,这一日对侯爷来说就跟别的日子没什么两样,连长寿面都不会吃一碗呢。” “……是吗。”这生辰过得也太寒酸了。 我过生辰的时候好歹师姐会给我煮碗长寿面,我娘也会给我做各种馅儿的寿桃。长了一岁,总要做点什么、吃点什么讨个好彩头,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叫什么生辰?算什么寿星? 我忽略了心中一惊一乍的跳痛,想着作为朋友,我也应该为他做些事,于是就去厨房给他下了碗面条。 面是现擀的,可惜的是我不会做一根到底的长寿面,只好先将面团擀薄,再用刀来回切出一条连续不断的面片。样子怪了点,希望齐方朔不要介意。 汤底这会儿宰只老母鸡也来不及了,我只能挑了点大白菜丢锅里,还给这碗面取了个十分动听的名字——翡翠白玉。 我兴冲冲将这碗刚出锅的长寿面放进食盒提着就往齐方朔那儿赶,因为怕时间久了面糊一起,一路上都是用轻功飞过去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迫不及待啥。 刚到院门口,就听里面似乎有齐暮紫的笑声。 “暮紫小姐也在里面吗?”我问门口侍卫。 他点点头:“小姐特地从城里最好的酒楼专门订了一桌寿宴为侯爷庆祝生辰,好像还亲自做了寿桃,侯爷瞧着挺高兴的。” 顷刻,我就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了到脚,又无措又尴尬。紧了紧提着食盒的手,我勉强撑起一丝笑意道:“多谢大哥告知,那我明日再来吧。”来的时候有多急切,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齐方朔看到我给他送面会惊喜交加呢?他一个侯爷难道就等着我这碗长寿面吗? 早该想到的,齐暮紫与他是血脉至亲,理应比我更上心才是,怎么会让亲哥哥就这么将自己的寿辰糊弄过去呢。 他们才是一家子,要不要过生辰,怎么过生辰,和我有什么关系?瞎凑什么热闹。 我提着食盒回到自己住处,仰头看了看天色,发现今晚是轮圆月,纵身一跃便落到了屋顶上。 把食盒搁在一边,赏了会儿月,又将怀里的发簪拿出来对着月亮看了看。 面送不出去,礼物明天说不定能试试? 要是再不把面吃了,就该糊了。这样想着,我将发簪收好,打开了一旁的食盒。 可能刚才回来的时候走的有些急,面汤泼了出来,弄得到处都是,卖相显得更差了。 吃第一口我就觉得寡淡无味,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做的,不忍浪费,只好全部吃进了肚里。 喝光最后一口汤,我抹了下嘴,心中升起抹苦中作乐的庆幸。 还好没把这碗面给齐方朔吃,他那样的人,哪里吃过这样难吃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4 章 《尧山诀》是我师父独创的一门剑法,招式轻盈简洁,比起他卜卦破阵的名声,在江湖上鲜有人知,却被我当成本门绝学在练。 大愚若智,大巧化拙。手中长剑如虹,我将内力灌于剑身,身姿在空中迅捷地翻转,一剑直刺眼前高大的槭树。 若剑势不减,将树劈成两半也并非难事,只是这招我并未刺实,行到半途便手腕一荡,裹在剑身上的气劲顿时四散开来。 红叶簌簌,铺了满地。 我轻轻挽了个剑花,剑尖指地,立在庭中闭目静气,等待体内剑意消退。 “好身手。”平淡无奇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客套。 我眉心一跳,睁开眼来。 “侯爷。”我执剑抱拳行了一礼。 自打我住进醉心院,这还是齐方朔第一次来。 “身法比几个月前有所进步,剑招还差点火候。”他在一丈之外停住,“我来陪你过过招吧。” 我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他唇角上翘,右手探出向后一抓,齐英腰间的佩剑便到了他手中,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让你三招。”说这话时,他脸上毫无矜骄之色,墨玉般的瞳仁却要比平时更为明亮。 我握紧手中长剑,不敢大意。 齐方朔不是江湖人,武功却犹在许多江湖人之上。我虽没见他使过剑,但他娘落羽仙子当年行走江湖时的威名还是听说过的。 剑扫魍魉,艳惊天下。 望着眼前雪衣玉冠、气质高华的齐方朔,倒也不难想象为何那么多人选择拜倒在落羽仙子的长剑下了。那种从心底涌上四肢的莫名战栗与惊艳,简直想要叫人立马弃剑跪倒在他脚下。 《尧山诀》的剑招讲究实用,配合轻功身法能避则避、伺机而动,并没有过多花俏的东西。以前与程小雨对招时,他武功路子刚劲勇猛,一场打下来手都要被他震麻,而他也深恶我的滑不留手,嫌打得不过瘾。我们相看两相厌,加上我输多赢少,后来也就不比了。 齐方朔和程小雨又有不同,程小雨是“猛”,齐方朔便是“快”。 待我三招用尽后,面对的便是他疾风骤雨一般的剑招,我光是抵挡就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更不要说反抗了。 快如迅雷,锐不可挡,我几乎要被他密集的攻势逼得喘不过气来,少数的几次反攻也被他轻松化解。 眯了眯眼,心中明白对方就算让三百招我也未必能赢,但真正的实战中哪里需要讲究输赢?又不是比武招亲,硬要分个高低,自然保命才是最紧要的。 《尧山诀》便是我师父为了能在险境中平安脱身所创,因而它未必是最厉害的剑法,却是最能保命的剑法。 在齐方朔又一波攻势来到前,我忽地冲他露齿一笑,将右手长剑快速换到了左手,同时右掌一击拍出向对方胸口袭去。 他没想到我左手也能控剑,错愕间只能被迫与我对了一掌。我一闪身,避了开来,手掌上推,直击他下颔,左手则手腕翻转将他剑身向下压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突然,我的奇袭也太过诡谲,齐方朔再变招已是不及,不想被我打落牙齿只好后跃避过。而他一跃,我就转身脚尖轻点,瞬间飞出了几丈远。 见他不追过来,我远远朝他喊:“侯爷承认!” 他莫名看着我,问道:“你逃什么?” 我嘿嘿一笑,又给原路折了回去。 “我逃命啊!你要是真想杀我,刚才那一击便足以让我逃脱了。”不过对方要是轻功远胜我,那我多数还是在劫难逃的。 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我这样将逃命挂在嘴边而毫不羞愧的对手,默默无语地盯着我瞧了半晌,甩手将剑还给了齐英。 最近这日头越发毒辣了,平常不动还好,一动就是一身汗。我其实很想冲个凉水去去暑气,奈何齐方朔在,无法行动。 他许是见我满头大汗,侧首吩咐身后的齐英道:“让人送些冰盘来。”说完便招呼我在院中的八角凉坐下,自有仆从为我俩端茶打扇。 我喝了半壶凉茶才缓过来,想到齐方朔忽然来访,问他:“侯爷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昨夜去找过我。”他不像我一通牛饮,举起杯子喝茶的动作甚是优雅,叫人赏心悦目,“可是金莲印出了什么问题?” 除了金莲印的事我就不能去找你了吗? 我垂下眼,手指抠着杯缘:“不是,是其他事。”站起身,留下一句,“侯爷稍等。”便转身回了屋子。 我将小木盒与木簪一起拿了出来,盒子捧在手里,簪子想了想还是揣进了怀里。 再次返回凉亭,我把盒子放到桌上推向他,道:“给侯爷的。” 齐方朔放下杯子,视线移向木盒:“给我的?”说着伸手打开盖子。 “这是赏花会那日,我在湖边为其拾起帕子的那位小姐赠予侯爷的,是给您的寿礼” 就像那小丫头说的,里面是些块状的香料,最上面还附了张小纸条,写着“谢府幼琳”,想必是那小姐的闺名。 “啪”,我还没来得及闻到里面飘出的香味,齐方朔就一下把盖子重新盖了回去。 就见他将盒子往旁边一递,便有一名仆从上前接住,他看也不看道:“丢出去。” “是。” 我一愣,急了:“难道那东西有毒?” 他板着脸看过来,看得我浑身一哆嗦,竟觉得他眉宇间含着丝怒意。 “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燕穆侯府什么也不少,什么也不缺。” 我没想到他会为此而不快,讷讷道:“可这不一样,这是给你的生辰贺礼……” “不需要。”他冷硬的打断我,“你昨日便是为此来找我?”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5 章 木簪竖在胸口,犹如一块烙铁,现在不送出去,或许以后就没机会再送了,但此时的氛围却实在不能算送礼的好时机。 我就像错了错事一样低下头:“嗯。” 这时,齐英带着几个手托冰盘的人回来了,他快走几步,凑到齐方朔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齐方朔闻言周身骤然杀气暴涨,冷声道:“消息确定?” “是!” 齐方朔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 他看向我,虽尽力和缓,声线仍是寒冰一片:“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罢起身便带着齐英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到了,我才收回视线。 “哎……”我压着怀里终究还是没送出去的木簪轻轻叹了口气。 好像从第一次遇见齐方朔,他就是这样来去匆匆的性子,仿佛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驻足般。 到了下午,我就知道齐方朔为何早上那样大反应了,齐暮紫的反应只会比他更大。 “旬誉王死了!”她红着眼圈,焦躁地在我面前来回走动,“他竟然死了?太便宜他了!” “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他死了不是很好吗?”我记得她说过,老侯爷便是十年前在大夏与旬誉的战争中死去的。 齐暮紫咬着唇,眼里含泪:“对,我该开心。”她颓然坐到凳子上,忽然用帕子捂着眼睛,声音发颤道,“可是我不甘心!我要他千刀万剐,我要他永不超生!我不甘心他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 她哭得伤心至极,哭得我手足无措。好不容易等她自己止住了哭,瞧她那副脆弱难过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劝她回去好好睡一觉,莫要再想这些。 “小谨,若有一天与你有杀父之仇的人突然死了,却不是你动的手,你会甘心吗?” 我一愣:“我……” 我连杀父之仇都不敢报,不能报,她却问我会不会甘心? 我自然是甘心的。 我太甘心了。 但我不能说实话,所以我没回答她。 齐暮紫见我不答,以为我为难,忙道:“是我问岔了,你不要多想。”她抿了抿唇,“我是不甘心的,相信兄长也不会甘心。” 当夜,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听闻了那样的消息,我的梦中满是血光,惨嚎不止。 这梦做的我精疲力尽,满身是汗,到了后半夜却又奇迹般安逸下来,周身仿佛被羽毛簇拥,柔软而舒适,耳边似乎还有小孩子的咯咯笑声。 翌日一早我便醒了,不是因为梦境,而是被我自己咳醒的。 我咳嗽得厉害,一连咳了几天,看大夫也没用。我隐隐觉得这和金莲印有关,又不愿相信它在越变越糟,于是就这么一直喝着大夫配的药,将这当做普通的风寒来治。 然后有一日,看着手心中的血迹,我愣住了。 这何止恶化,简直急转直下。 第二十二章 “公子,药煎好了。” 我从小丫头手里端过墨汁般的汤药,仰头一口喝干,完了将碗还给她,埋头继续苦思。 笔尖迟迟无法落下,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是要给师姐的家书,离开归梦谷已半年有余,她一定很担心我。我不愿骗她,但报喜不报忧,她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只会更难过。 还是不说了…… 刚要下笔,又顿住。 万一我死在了外面,她却一直以为我活着,最后知道我原来早就死了,一切平安的说辞都是骗她的,师姐定要恨死我的。 我怎么能让她伤心呢?男人一辈子都不该让女人伤心的。 想明白了,我又要提笔,这时候胸口忽地一窒,张口便剧烈的咳了起来,连捂都来不及捂信纸上就被溅上了点点血沫。 得了,这下什么都不用写了。 “啊!公子你咳血了!!”小丫头是第一次见我这样,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双眼瞪得浑圆。 “没……咳咳……没事。”我一个劲儿地咳,都没法好好回她的话。 小丫头哪里会相信我是真的没事,硬要我去床上躺好,然后将在院子里洒扫的小厮叫了进来,让他给我在旁打扇,自己急匆匆出了门,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咳着也有些累了,就没起来,在床上眯了会儿。 房间里摆放着去暑的冰盘,还有人专门给扇扇子,权贵的日常让人堕落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做梦都要争那至尊宝座了。 想着想着,我就闭眼睡了过去。 可能也就一小会儿,我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以为是小丫头带着大夫回来了,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我就看到齐方朔站在床边向我伸来一直手。他将手放在我的额上,探了探温度,见我醒了,淡淡收回手坐了下来。 “病了为何不与我说?” “不是病。”由于咳得厉害,我如今说话都含着一抹嘶哑。 他闻言怔忪,随即微微拧起眉头:“不是病就更应与我说才是,你当这是闹着玩的吗?”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6 章 我见他好像又要生气,忐忑之余也有些难言的欣喜。 “你这几日一定有许多事要忙……我不想打扰你,令你徒增烦恼。”我撑坐起来。 他严肃地看着我,忽地抬起左手用带着冰冷银指套的食指在我额上轻轻点了点。 “白三谨,你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啊…… 心里不着调地想着,我忍不住瑟缩了下,很怕他一个用力就在我脑门上开个洞。 “我错了我错了!”我连声讨饶。 他眼里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昨日我已去信催促智深让他尽快找到破解之法,他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不用太过担心。” 我知道他这纯粹是在安慰我,不想让我为此烦心,但也领了他的情。 “好。”我笑着颔首。 大夫很快便到了,为我一番诊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依旧给开了些无关痛痒的药,要我按时服用。 这些药大概还没有齐方朔的精血管用…… !! 骤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受不了地捂住眼睛,脸上的温度一直蔓延到耳际。 齐方朔与大夫说完话,回头见我如此,以为我怎么了,忙走过来轻轻拉开我的手问道:“可是还有哪里难受,怎么脸这样红?” 我摇摇头,这会儿看他的脸都觉得是一种亵渎,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 那之后他每日都会挤出一点时间来看我,奇怪的是,只要他来,我咳嗽马上就好,比吃任何东西都管用。 他后来也发现了这个规律,甚至特地试了一下,发现竟然真是如此。 对此我简直匪夷所思,什么意思,精血已经压制不了,非要将齐方朔整个人绑在身边才行?这金莲印怎地如此古怪,这到底是讨厌齐方朔还是喜欢齐方朔呢?? 内心腹诽改变不了我深为其苦的现实,齐方朔最终决定让我搬去和他一起住,将我时刻带在身边。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行李和人就都被抬到了齐方朔的卧房。 当看到宽敞的屋子里不远不近安放着两张床时,也不知是心中一松还是失落,我长长吐了口气。 与齐方朔同室而眠、同桌吃饭、同进同出是种神奇的体验,我已经很久没过过这样有规律的日子了。 卯时起床洗漱,然后用早膳,与各官员大臣会面,这时他们在外屋聊着,我就待在里屋看书,都是齐方朔架子上的什么的,打发时间看看还成。午时用午膳,用完午膳齐方朔会小歇一个时辰,我没这习惯,想要去外面练会儿剑,但被他以天气太热我身体不好为由驳回,硬逼着我在房里和他一起睡午觉。 每次醒来我都还是睡眼惺忪,齐方朔却早已穿戴整齐,看不出一丝刚睡醒的慵懒,从头到脚一丝不苟,要不是我睡在他附近,感觉得到他呼吸平缓确实是睡着了,我都要以为他装睡骗我了。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看他刚起身的样子,无他,这时候他发冠未束,一头如墨长发随意地散在身侧,将他冷淡的眉眼衬得也柔和了不少。 我随意将头发用发带绑了,凑过去看小厮为他束冠。 燕穆侯的发冠象征着他尊贵的身份,无论材质还是造型都要与之匹配,故而各个造价不菲。齐方朔虽喜着素,为人也不爱铺张奢华,但这些个发冠都是侯府内一代代传下来的,不乏精美绝伦之作,每回看都会让我赞叹不已。 “侯爷,还是用白玉的这幅吗?”小厮小声询问。 我目光落在一排发冠中,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对齐方朔说:“这个如何?” 那是副木制的发冠,呈暗棕色,四周雕刻花纹,正中间镶嵌着一块茶色的宝石,瞧着十分雅致内敛。 最重要的是,与我那根发簪十分相配。 “就这个吧。”齐方朔看了眼就决定下来。 下午他会在,作为燕地统治者,每天总有雪花般的文书从各地纷至沓来要他定夺,没有与他朝夕相处前,我都不知道他会这样忙碌。 这种时候我大多会跑到屋外练剑,似乎只要不超过一定距离或者只是短时间离开他身边的话,金莲印就不会产生反应。 齐暮紫有时也会来看我,她与黄明一样,对我的“病”始终一知半解,知道我现在与齐方朔必需待在一起才不会引起恶症,围着我看了又看,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一般。 “好在我兄长并未娶妻,不然嫂嫂定要恨死你了,天天晚上霸占着兄长不说,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一起,这天下恐怕还无人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要是知道我不仅与齐方朔同睡同吃,每月还要借他那“宝贝”一用,不知是何脸色。 不过现在我只要待在齐方朔身边就能安然无恙,是不是也意味着不需要再用精血压制? 晚上等齐方朔批完文书回房,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不然试一试?”他将衣袍退下,发冠也摘了下来,“下次发作应该就在这几日吧?” “还有两日。” 他轻轻嗯了声,看向我:“我准备沐浴了,你要一起来吗?” 我反射性夹了夹腿,很有些不自在道:“不,不了……就这么会儿应该没事。” 我也是搬过来了才知道,齐方朔屋子后面有个大池子,里面的水是地里冒出来的泉水,自带一点温度,冬天洗有些冷,但夏天洗却是正正好。刚住过来的第一天齐方朔就邀我一起泡过了,我全程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眼睛不敢乱瞟,小兄弟不敢乱翘,洗个澡跟受刑似的。 这种经历一次便罢,再有还是不要了。 他也没有勉强:“好。”说着转身往屋后走去。 两日后,到了金莲印发作的日子。 因为不确定到底最后会不会发作,所以压制用的精血还是要先备着,血还好说,齐方朔干脆地刺破指尖滴了几滴血在杯子中,可是精就…… 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最后我忍不住开口:“要我……出去吗?”自从住进了齐方朔屋里,我口吃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7 章 “不用。”抛下两个字,他降下床帐,让我在外边等着。 我拿着一个杯子,无所适从地站在床边,耳朵里渐渐充斥齐方朔压抑低喘的呼吸声。 其实上次为什么我不让他自己将阳精弄出来再给我呢?明明有比较正常的方法,我俩却魔怔了一样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更尴尬的那个。 因为第一次就是那样,所以默认第二次也该是那样吗?可第一次他中了催情药,算是我乘人之危啊…… 算了,不想了,反正从遇见齐方朔开始我就一直在魔怔。 齐方朔的喘息越发粗浊起来,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帐内探出,接着是对方沙哑低沉的声音:“拿来。” 他的声线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颤得我口干舌燥。 我立马将杯子递给他,手收了回去,没想到过了会儿他声音又响起来:“不够。” 我一愣,什么不够?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只听闷哼一声,接着便是凌乱的喘息。 “拿去。”手再次探出帐外,这次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只青色的瓷杯,可能杯子太小装不下,杯沿、杯壁甚至齐方朔探出的那只手上都沾着点点精斑。 我面红耳赤地取过杯子放好,觉得自己可能要一直魔怔下去了。 第二十三章 “啊啊!!”疼痛来得猝不及防。 金莲印发作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痛苦。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身上的骨头像是被寸寸打断,横七竖,察觉我醒了,瞟了眼这边:“感觉如何?” 我摸着胸口,如实回答:“感觉像死过一回。” 确切来说,是生不如死。 骨分肉离的痛,这种情况之前从未有过,难道随着时间推移,金莲印的反噬会越来越厉害吗? 那当金莲完全绽放的时候,会不会连齐方朔都束手无策?现在我已经和他全天待在一起,片刻不敢分离,喝他血吃他精,接下来难不成要生啖其肉才能压制体内反噬? 悚然一惊,我在想什么?连忙将这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内心深处却不可抑制地生出缕缕寒意。 忽地一声巨响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只见桌上原本整齐码放的文书已被尽数扫落,齐方朔脸色铁青地盯着手中一封密信,周身散发着凌冽的寒气。 “阿英!” 门外传来齐英声音:“在。” 因为太过用力,他手中的信纸完全皱成了一团:“把越惊鸿叫来。” “是!”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消息让他如此暴怒失态,上次他这样,还是因为旬誉王的突然驾崩。 “侯爷?”我穿了鞋袜下床,小心靠近他身边。 他闻声看向我,眼角一片赤红,表情更是恐怖的令人胆颤心惊。我被他的眼神震住,僵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那是头怒到极致的凶兽,生人勿近,但凡有谁敢再靠近一点,或者说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话,他都会猛扑过来,毫不迟疑地将其就地咬杀。 我有些怕这样的他,没敢再靠近,维持一定距离观察着。 他可能从我眼中看到了些什么,懊恼地抬手遮住眼睛,将脸撇到一旁。 “我没事,你别过来。”顿了顿,又说,“回去再睡一会儿。” 我才刚睡醒他又要让我睡,定是不想让我继续目睹他这幅暴躁失控的样子。知道他性子傲,我不敢忤逆,一抿唇,转身重新回到床上。 背对着他躺下,我尽量放缓呼吸,做出一副要入睡的模样。 没多久便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看不到,但应该是他将地上的文书捡了起来。 然后室内重归寂静,没有笔尖滑过纸面的声音,也没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坐在那里,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默中。 他的痛苦是那样显而易见,我却什么也帮不到他。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仍睁着眼睛没有入睡,屋外再次响起齐英的声音,越惊鸿到了。 齐方朔没有出声,而是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压低声音说:“去亭下议事。” 他可能不想让我听到,所以选择和越惊鸿在外说话。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8 章 等他关门走远后,我翻身而起,边注意着门口动静边蹑手蹑脚挪向桌边。 我其实并没有想要偷看,但一切就是这么巧。 之前凌乱的公文已被尽数码放整齐,堆叠在桌面上,最上边是一张皱巴巴的信笺,我飞速扫了眼,一看之下心中震惊非常。 贤弟惠鉴: 日前顷诵手示,已具悉一切,奈何因羁琐务,迟复为歉。 旬誉来使,递新王旨,欲与为亲。众男间,圣意在吾。承蒙隆宠,不假深思,唯欣而允。 恐汝介怀,谨此书奉,误烦惠答。 另,敝体如常,免念。 海天在望,不尽依依。 世愚兄涅顿首 七月十五灯下 段涅竟然答应夏王与旬誉和亲了!这一字字一句句,真可谓诛心之言。就算圣命难违,但也不用、不用这样特意告知齐方朔吧,简直就像要故意气他一般。 明明知道他会介意,为何言语之间还要表现的那样无所谓? 我不禁想到上个月在门外无意间听到的对话,越惊鸿说齐方朔的信段涅连回都没回,是因为齐方朔没有带回他要的东西。 他要的,自然是能治好他身体的度母白莲的莲子。 若是知道齐方朔是经历怎样的危机,九死一生从火曦岛回来,他还会舍得那样责怪他吗? 在他眼里,齐方朔的命就这般轻贱,连颗莲子都不如吗? 我按着胸口金莲印的位置,五指越收越紧,将衣襟不自觉揉成了一团。 猛然间,有什么跳动了一下。 我暮地一惊,忙扯开衣襟查看。只见胸口平整光滑,金莲印一如既往地缓慢绽开着,并无奇特之处。 方才难道是我的错觉? 掌心贴在金莲上又仔细感受了阵,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我才犹疑着将衣襟重新整理好。 来到窗边,我将窗户挑开一条缝,齐方朔和越惊鸿果然在凉亭中谈话,一丈内只有齐英随侍在侧。 看了会儿,我将窗户阖拢,转身又回了床上。 视线扫过一旁的小几,几上摆放着一只青色的茶杯,里面盛着清澈的茶汤。我举起杯子,放在鼻下嗅闻了一番,没有异味,应该不是先前那只杯子。想到这里,我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星的记忆,似乎是昨日金莲印发作时齐方朔压着我要把什么东西往我嘴里塞。那会儿身体痛得发狂,不仅不配合,还想对他动手。期间种种,回忆起来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为我这样劳心劳力,齐方朔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以前我与程小雨说这话,他笑我太天真,要我凡事留个心眼,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但以齐方朔这样的身家,他在我身上又能谋取到什么呢?我一个小人物,身无长处,能值几个钱? 将杯里的凉茶一口口喝尽,心中是无尽的熨帖夹杂着淡淡的惆怅。 熨帖是因为齐方朔,惆怅……自然也是为他。 我现在能待在他身边,全靠身上的金莲印,但如果智深大师找到了破解之法,我与他便再没有一起的道理。这样想来,我竟不知道是期望破解之法尽快出现,还是期望它晚点到来好了。 怔怔望着空杯子发了会儿呆,仿佛要将它瞅出个花来。 还是早点找到吧,早找到我也早点解脱,趁一切还来得及。再晚点,我可就要伤筋动骨,拔出来连血带肉了。 将杯子放好,我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床上,翘着双腿开始不着边际地瞎想。 齐方朔总有一天是要成亲的吧,就和六皇子一样,他也会找一个身份相当的女子生儿育女。 会是谢小姐那样的吗?或者是哪个夏王的女儿,六皇子的姐妹? 到那时,我又在哪里?我是会隔着热闹的人海,远远的看他一眼就满足地离去,还是会在夜晚拎着酒壶远眺侯府的方向,为他的洞房花烛黯然神伤? 也有可能,根本没有我。 ……有很大的可能,我早已不在。 哎,上次打算给师姐的信找个时间再写一下吧,顺便什么时候跟齐方朔沟通一下,万一我不治身亡了,棺椁要往哪里送,送给谁这些问题。 还有宋甫,要是死前我将背后的秘密告诉齐方朔,不知他愿不愿意替我杀了宋甫,有了前朝宝藏,兵马粮草都不再是问题,到时候哪里还用怕区区三皇子?虽然地图只有三分之一。 想着想着,困意涌来,稀里糊涂又给睡了过去。 用晚膳的时候,仆从特地将我叫了起来,说我睡了一天,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在房里遍寻不到齐方朔,料想他没走远,问了仆从才知道他一直呆在凉亭内,自从越惊鸿走后便要了酒独自斟酌,已有一个下午了。 我一听连饭都顾不得吃了,穿好衣服就往外走。果然,远远就看到齐方朔一个人在喝闷酒。 就为了个烂人,喝个屁! 我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过个酒杯往石桌上一磕,道:“给我也来一杯!”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你喝什么?” “我心里也不痛快。” 他未作多言,当真给我杯子里满上了酒。 照理说他喝了一个下午,除非是千杯不醉,不然早已应该有些醉意,我看他却面色如常、口齿清晰,实在不像醉了。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39 章 但……若是千杯不醉,何苦借酒消愁? 我摸不清他的状况,一杯一杯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得有点上头了。 “其实,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就好了,你别憋在心里,这样大家都……都不痛快!” 齐方朔这酒初尝温润,让人不自觉就会多喝两杯,等酒劲上来发现不对,早已为时晚矣。 好在我酒量尚可,没再继续喝下去,还控制得住言行。 “白三谨,令尊和令慈是怎样的人?” 问这话时,他的眼眸漆黑,双唇水润,脸孔白的不正常。 第二十四章 我爹我娘? 我撑着头想了想,道:“我娘爱唠叨,总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许,还很凶悍,动不动就用笤帚打我,我以前调皮被师父训斥,她就帮着漫山遍野边追边骂我没出息……”说到这儿我笑了笑,“但她是世间最好的娘。” 无论多晚,只要我说饿了她都会为我做好吃的,晚上有时候还会来看我有没有踢被子。我病了,最担心我的是她,我身体康健,最高兴的也是她。 要说她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我了吧。 “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只记得他有一身烟草味,总是来去匆匆,还喜欢偷偷给我酒喝,其他的就记不清了。” 我虽幼年失怙,少年失恃,但归梦谷中生活温馨自在,师父师姐都待我极好,我从小有衣服穿有饱饭吃,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与双亲亲近的机会不多。”齐方朔暗然道,“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忠君爱民,奈何却被夏王猜忌。八岁那年,他将我送往藤岭为质,想要重得君王信任,可惜致死都未能如愿,我与段涅便是那一年相识的。他那时也不过总角少年,身子又不好,在宫中还要处处护我周全,这份情谊弥足珍贵,我永生难忘。后来旬誉来犯,夏王点燃烽火台要我父亲勤王,他带领二十万雄师浴血奋战三个月,最终战死沙场,夏王倒好,转眼就与旬誉议了和。到如今我也不敢细想,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紧紧攥住酒盏,口中仍旧平静说着,“我母亲是个烈性女子,得知父亲身死的消息,当晚便追随而去。我离家七年,只在每两年一次的朝觐上才能匆匆见他们一眼。七年,我见了他们三面,等到的不是团圆,而是死讯。” 我为他的话心痛不已,一个孩子,从小远离父母亲人,在龙潭虎穴一般的王宫中生活,该是多么的无助孤独? “我未及弱冠便继承爵位,对天发誓要让旬誉血债血偿,而段涅答应会祝我一臂之力,只要他能夺得东宫御座。这些年我一直尽我所能的帮他,甚至为他出海寻药,可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他每字每句都咬牙切齿,浸着满满血泪,裹着浓浓肃杀,“旬誉与我有杀父之仇,他怎么能……怎么可以迎娶我杀父仇人之女为妻!?” 我试想了一下,如果齐方朔要迎娶宋甫的女儿为妻,我会怎么样。结果根本就没有办法想下去,因为一想到,我的眼前就阵阵发黑,恨不得现在就与齐方朔打一架,来个玉石俱焚。 明明应该是最信任的人却背叛了他,怪不得齐方朔这样怒不可遏。 但段涅这么做难道就为了赌气?我有些难以想象。 虽然未曾谋面,但在我的心中,一个在权谋暗斗中浸淫多年的皇子,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因小失大。 而齐方朔接下来的话,也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测。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他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讽笑,不等我回答又继续道,“据闻旬誉公主的嫁妆中,有一枚碧虹灵珠,是旬誉历代皇后传下来的珍宝,长久佩戴可使人延年益寿、滋养五脏,是不是很耳熟?” 失了莲子,又得灵珠,段涅为了自个儿的身体也捣腾得够呛。 “就为了一颗珠子……”他双眼布满红丝,“就为了一颗该死的珠子!我知道他着急,已经在想办法,他为何不能再等等!”猛力一掷,酒盏落地,顷刻四分五裂。 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感觉说再多都是多余。 我既不想劝他原谅段涅,也不想跟他一起责骂段涅,我想让他彻底忘了对方。 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除去两人的私交,他们之间还有太多别的东西维系,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说断就断的。 之后他酒劲上来,趴桌子上不动了,我只能叫齐英帮我一起把人扶进屋。 让他在床上躺好,齐英就离开了。我注视着对方安静的睡颜,心软成了一片。 段涅怎么舍得辜负啊,这样好的一个人。 我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眼角一路勾画到柔软的唇上,目光怔怔然盯着那两瓣微启的水红色,随后缓慢而坚定地倾身覆上。 齐方朔的性子冷,唇却很温暖,带着酒香。我不敢深入,浅尝即止,完了托腮趴在床边继续对着他发呆。 “以后换我对你好好不好?”我问着昏睡不醒的齐方朔,压根没想听到他的回复,“忘了段涅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 不该说的话,说了;不该做的事,做了;不该想的人,想了。 我最终还是没能听我娘的,彻底将她的教诲抛诸脑后。 她也许是对的,谨言慎行总不会错,但人生若处处“三谨”,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齐方朔没有让自己沉溺太久,事实上第二日他便恢复如常,连一丝醉酒后的狼狈也无了。我就没他这么好的精神,头痛足足痛了一个早上,喝了两碗醒酒汤才堪堪回魂。 对于齐方朔能这么快振作起来,我深感欣慰,平日里对他也更为殷勤起来。现在越惊鸿每次见到我,都要取笑我像偷着鸡的黄鼠狼。 他说得不对,其实还没偷到,只是觊觎罢了。 夏王关于和亲的圣旨十天后便到了燕穆侯府,旬誉送亲队伍要经过燕地,作为主人,齐方朔需要亲自前往边境迎接公主,再护送她离开。 “他们欺人太甚!”送旨的宫人刚走,齐方朔还没说什么,齐暮紫便夺过圣旨放在脚下踩了个够。 是啊,的确很欺负人,但皇命难违,不从也要从。 夏王一边忌惮燕穆侯的权势,一边又不断试探他的忠心,折磨了两代人,简直昏聩多疑到了极致。这样的王,如何配得到诸侯的效忠?我为齐方朔感到深深不值。 “还有两个月,可以慢慢准备。” 齐方朔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那副失意恍惚的模样了,仿佛之前醉酒的那个不是他一般。 事后齐暮紫又找我大哭了一场,不停与我数落夏王和六皇子的不是。说他们是如何狼心狗肺,如何忘恩负义,如何不知回报,我一个劲儿的点头,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大小姐走后,门外进来一个小厮,说有我的信。 我大感奇怪,想着难道是师姐?等拿到手一看,竟然是程小雨。 他在信中先问我好,客套一番,再说他也挺好,如今继续在外游历着,遇见了许多光怪陆离之事,接着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智深有没有找到治好我的方法,还说若智深那边没进展,我可以去黑鹰堡一试,他家堡主夫人认识一位神医,每年冬天会去黑鹰堡为其诊脉,后面都是吹嘘这神医多么多么厉害的,最后要我不必回信,因为他居无定所。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0 章 我笑着将信重新叠好收了起来,这程小雨果然够兄弟,没白白相处两个月。 这样一来又想起黄明,已经许久没有到他那边去过了,他一定很担心我。 我离不开齐方朔,只好让小厮去黄明的铺子报个平安,可没想到通报的小厮回来跟我说,那边已经人去铺空,问了左右邻居,他们都说黄明回老家成亲去了。 这么急,竟然说走就走了?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好歹也相识一场,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晚间,齐方朔看我闷闷不乐,就主动问起我怎么了,于是我将黄明的事告诉了他。 他沉吟片刻:“我还当你是为了什么事不开心,原来是这事。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缘自会相见,都是这样的。” 他也没比我大几岁,怎么总是一副过来人的沧桑劲儿? “早些睡,别瞎想了。” 说着他揉了揉我的发顶,吹熄了烛火。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那我和齐方朔的这场到底什么时候散呢? 一片黑暗中,我很快便沉沉入睡。 “哇哇哇哇啊!” 为什么这么吵? “哇哇哇哇……” 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烟雾环绕的池水当中。 举目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雾。我穿着亵衣,半身浸在水里,忽然感觉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茫然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一个小婴儿。 或许该用“捧”更为恰当。 他实在是太小了,大概只有我一个手掌那么大,甚至身上还连着脐带。 等等,脐带? 我顺着那根脐带,缓慢向上看去,发现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那根脐带就是从里面伸出来的。 寒毛倒立,惊恐的吼叫堵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来,耳边只有婴孩无止境的哭闹。 以我为中心,池水逐渐晕染成了红色,到处都是红色。 我骤然惊醒,呼吸急促,身上都是汗。思绪还在梦里回不过神,整个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怎么了?”齐方朔也醒了。 我平复了下心情才回答他:“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这样告诉自己,却久久难以入睡。 第二十五章 时光飞逝,光阴如梭,转眼夏去秋来,迎接旬誉公主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接到公主后你们要沿着官道一路前往钟地与燕地的交界处,将公主交给钟地的景侯便可交差。但你们要当心,”齐暮紫满脸认真的在地图上比划着,“这里,临着燕和钟的是当朝太保牛迩的封地。他与宋甫交好,为人最是狡猾,我怕到时他们那群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盯着她指的那处狭长的地块看了又看,大小比之燕地不知要小多少,是大夏九位诸侯中封地最小的,与它另一端接壤的便是宋甫的尚地,而尚地有大半围绕夏都藤岭,是个很适合做点什么大事的地形。 “三公中太宰、太保都是三皇子的人,已去其二,那太师呢?”我问。 齐暮紫撇撇嘴,指着南边一块离群索居的土地说:“这是嵬地,它的统治者嵬灵君便是当朝太师,但他是个不管事的,朝堂完全被宋甫和牛迩把控。说起来,段涅的母妃还是出自嵬地的呢,父亲似乎是个亚卿。” 齐暮紫好歹是个贵女,虽然平时一点没有感觉,但她知道许多王室包括诸侯的秘辛,光听她这几个月与我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我就能想象她们这些小姐夫人整日聚在一起都是在说什么。 “段涅的母妃当年也是名动大夏的美人儿啊,据说因为名字里带个‘兰’字,所以特别钟爱兰花,后来还被夏王封为‘兰妃’,可惜红颜薄命,生下段涅没几年便死了,不然有夏王的宠爱,说不定……”她正说得起劲,外间与臣子议事的齐方朔就进来了,她只好闭上嘴巴,悄悄朝我挤了挤眼。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这几日他忙得脚不沾地,人也清瘦了,脸上更是满满倦容。 他这样,我自然心疼无比,但我能帮他的太少,有时候也自觉无力。 “这就走了,兄长和小谨早点歇息。”齐暮紫走了几步,想起自己的东西没拿,退回来一把将桌上的地图卷走了。 她离开后,屋里静了下来,齐方朔将外衣脱了,躺到了榻上,我以为他是要小歇一会儿,没想到他闭了闭眼,又十分倦怠地抬眼看向我。 “明日就是金莲印发作的日子。” 我定定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接着说:“我不想动,你自取吧。”说罢闭上了眼。 我整个呆若木鸡。 自取? 自从明了对他的心意,我便一直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再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不是不想,而是我觉得那样做太过亵渎,对他不够尊重。 上个月金莲印发作之际,虽难以启齿,我还是张口结舌着让他自己泄出来后给的我,为此还特地准备了一个碗,以防再不够。 这次本也想如法炮制,但他竟然说太累了不想动让我自取?又不是挤羊奶,这种东西要如何自取? 内心腹诽不断,一时坐立难安,可目光一触到齐方朔眼下的淡淡青黑,所有不满又都化成了对他的无尽怜惜。 一个人扛起偌大的燕地,还要与那些个奸佞昏君斗智斗勇,定然是很累的。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1 章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之前都做过,自取便自取吧!这样想着,我慢慢挨近塌旁。 齐方朔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平缓规律,睡得还挺沉。 不知道这样还能不能硬起来?我默默叹了口气,一条腿半跪在塌上,动作轻缓地解开了他的裤子。 当齐方朔尺寸可观的小兄弟再次赤裸裸的袒露在我面前时,我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淡淡怅惘。 老友,今晚又要麻烦你了。我掂了掂两颗颇具分量的圆球,温柔地撸过柱身。 不知是不是用手不够刺激的关系,最后我用尽了法子,还是不能让他泄出来,虽然硬了,但离他全盛时期还是不小距离,顶端不尴不尬地吐着清水般的液体,瞧着模样甚是萎靡。 我手腕发酸,不得不停下来想办法。看了眼齐方朔,发现他还在睡。 不自觉忆起他之前说我口活差,难不成我手活更差吗? 这都让我自取了,取不出来也太没面子。我瞅瞅熟睡的齐方朔,又瞅瞅就是不肯吐精的肉柱,一咬牙俯下了身。 我回忆着齐方朔之前教我的步骤,又是舔又是吸,将一根肉柱嘬的水光滑溜。因为有过两次经验,知道他吃哪一套,攻击他的弱点,也就变得十分驾轻就熟。 不一会儿,早已蓄势待发的阳物便涌出一股股浓精。我不住吞咽着,将它们尽数咽进了腹中。 直到再也榨不出一滴精水,我才意犹未尽地将半软的老友吐出。 全身都微微发着热,内心深处甚至涌起一丝欢喜。那时的我以为是自身感情作祟,压根没往金莲印上想,事后想想自己还是太天真。 “你的剑法要是也进步的这么快,就好了。” 我听到声音蓦地一僵,一抬头,撞进了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完全不见惺忪之态,看着清醒的很。 我飞快地垂下眼:“我当你在夸我。”边说边为他整理好衣物。 刚要起身,齐方朔伸手来撩我的衣襟,我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他是要看我胸口的金莲印,就没动。 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月,金莲印几乎就要完全绽放,金灿灿一朵宛如地府判官的催命符,让我每天过的都提心吊胆。 他微凉的指尖抚摸着我胸前那块细嫩的肌肤,力气轻的就像一根羽毛在挠痒痒。我忍不住瑟缩了下身体,于是胸口的那块肌肉也跟着无法抑制地颤了颤。 他的手指没有多做停留,淡淡道:“智深回信说他已有了进展,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善破解之法,他正在赶来的路上,等我们送完旬誉人回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这本是个好消息,我却因为不受控制的下半身而尴尬不已,他似乎又说了什么,而我却无心理会。 “……白三谨?” 我一条腿曲在榻上,另一条腿站在地上,这会儿胯间尚不明显,但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齐方朔在我眼前挥了挥手。 “啊?”我不解地看向他。 他微微拧眉:“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没有。 他一看我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冷着脸要起身,我忙一把将他按住。 “??”他愕然地看着我,从脸上一直看到那只按着他肩膀的手上。 我讪笑着收回手:“我有些拉肚子……等我回来你再继续说!”说罢跳下塌,飞也似的冲出门去。 那天晚上,为了装得像那么回事,我特地在茅厕待了半个时辰才回去。 几日后,眼见时候差不多了,齐方朔终于带着整装待发的迎亲队伍前往边境。 离别之际,齐暮紫再三叮嘱我要路上小心,特别是对那些可恶的旬誉人,更是要多留个心眼。 “等你们回来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今年有小谨在,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见我们纷纷上马,便挥着手绢与我们告别,“早点回来!” “好!”我一夹马腹,座下骏马小跑起来。 足有数百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往城门外去,清一色的铁甲银枪,不知道还以为是去打仗的。 这么多人中,对于这趟迎亲最兴奋的可能就数我了。不是说对旬誉公主多感兴趣,而是终于能出远门看看燕地的大好河山了! 我已离开归梦谷大半年有余,却还只是到过顺饶与火曦岛。虽然我过去十几年活动的范围更小一点,但既是出来行走江湖的,自然是哪里都要走走。 特别是和齐方朔绑在一起这两个月,他是不会没事往外跑的,连着我也哪里都不能去,天知道我都要憋出病来了。 一时得意忘形,便哼起了歌。 “这么高兴?”齐方朔与我并肩同行,第一时间便听到我哼的小曲。 我刚要开口,想起这趟迎亲他是不情愿的,立时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清清喉咙,道:“侯爷,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打算给旬誉点颜色看看?”前后左右都被铁甲士兵簇拥着,各个步伐整齐、一脸肃杀,瞧得人心慌慌,“要见血吗?” 齐方朔一脸好笑:“你觉得我会对女人出手?” 我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 他满意地一勾唇,带着些冷酷意味:“放心,我不会动手的。”又接了句,“至少不是现在。”后一句话近乎呢喃。 我盯着他平静无波的面容,深深的打了个寒噤。 这么多人的队伍,住宿是一个问题,路过规模较大的城镇还好说,如果行至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只得露宿荒野了。 我是没什么,反正从小粗糙惯了,齐方朔就不一样了,吃穿用度都要人伺候着,齐英一天到晚跟个老妈子般在他身边忙忙碌碌,又当丫鬟又当小厮。我算是看出来了,火曦岛那会儿我在齐方朔面前的表现压根是不合格的,因为我不但没伺候好他,还反过来让他照顾我了! 他睡的地方一向是最好最温暖的,也是被保护的最滴水不漏的。我算是沾他的光,也享受了回侯爷的待遇。就是我总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2 章 特别是有一晚睡在野外,我一觉睡醒发现整个人滚进了齐方朔怀里,还把他抱个满怀。 我醒的不算早,清楚地感受到了四周多道好奇探究的目光,虽不刺人,但不太自在。没多久齐方朔也醒了,神情自如,一点不知道被我占了便宜,而几乎在同时,那些目光迅速安分下来,躲的躲,收的收,不敢再造次。 第二十六章 燕地在大夏极北,边境建有冗长而坚固的墙堑,被称为抵御外族的铜墙铁壁。每隔一段距离立关设卡,非我族人,只能由关城入内,而这次迎亲、送亲的仪式,便是在北境十五关之一的“狛虎关”举行。 我们比旬誉早到两日,他们到的当天,齐方朔一早便带着人在关外一里处等候,等得我哈欠不止,在马上差点睡着。直到快要午时,这才远远看到黄土翻滚,有一大批人马正朝这儿驶来。 “人来了,都打起精神!”齐方朔策马行到了队伍最前。 我被他吼得也不自觉挺直了脊背,睁大双眼,见他动了,忙跟在他身后。 旬誉新王看起来十分重视这次和亲,足足派了千人来送亲,队伍蜿蜒数十里,相当壮观。不过这千人大多都是护送公主来夏的旬誉将士,到这儿便算完了,并不会继续进入狛虎关。 旬誉人停在了我们对面半里的地方,齐英出列,独自策马靠近他们,而对面也同样派出了一名高大黝黑的男子。两边没有多余的话语,交换了能表明身份的文书信物,便又各自返回。 旬誉队伍为首几人中有位鹤发鸡皮的古稀老者,似乎是他们的萨满,对着天地嘀嘀咕咕不知念了什么,边念边撒水,完了他旁边一名将领模样的男人一挥手,便从队伍里分出了一支百人的小队,抬着各色嫁妆,同一辆豪华庞大的马车一起缓缓而来。 燕地的士兵自动分成两列让马车通过,当马车进入关城,远处的旬誉人吹响了嘹亮的号角为其送行。 从始至终,齐方朔一直没开口,他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对面的旬誉众人,不带丝毫感情,就像在看一群死物。对面那旬誉将领似乎也看了过来,我眼力还行,见他五官深邃,气势惊人,瞧着不像是寻常将领,说不准以后和齐方朔战场上还会遇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照理说现在大夏与旬誉和睦相亲,邦交友好,该还有很长一段太平日子好过。但我总觉得这其中暗潮汹涌,特别是看齐方朔的态度,早晚要和旬誉再打一仗,以报他杀父之仇的。 直到旬誉人调转马头按原路返回,又等了一阵,确定看不到他们身影了,齐方朔才下令退回关内。 调整了一下队伍,将那辆豪华的马车护在当中,没有多做停留,我们便再次出发。 马车里的自然就是旬誉公主,这一别千山万水,她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我望向马车的方向,正看到车帘微动,似乎是对方想要掀开帘子再看一眼外面,发现有人盯着马上又缩了回去。 接下来的路程,夏人与夏人一处,旬誉人与旬誉人一伙,大家互不侵犯,也互不交流。 而形成这种局面的,固然是两边人马隐隐的对立与微妙的敌意作祟,语言也是较大的原因。这百来个旬誉人中大概只有两三个是能流利说夏语的,旬誉公主更是只会说胡语。 一路将公主送到钟地,她自然不会总待在车上,我之前都以为她是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外族女子,直到有一日她下了马车,才吃惊的发现对方看起来竟比我还要小上三四岁。 她穿着旬誉特色的喜服,身上带着大把大把的串珠,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颗绿红相交,比龙眼还要大上一圈的珠子。 看到的一刹那,我便知道这一定就是六皇子朝思暮想的碧虹灵珠了,于是盯着那处不觉看得有些入神。 她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一下子看过来。 我以为她要生气,想不到她竟然对我做了个怪脸,还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胡语。 我只好冲着她傻笑,而这时齐方朔来到了我身旁。 “她说你是个傻大个。”他靠得极近,将我吓了一跳。 气息吹在耳畔,参着恼人的麻痒,我忍不住用手揉了揉,但马上就回过味来,惊讶地看着他:“你会说胡语?” 他与我对视,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抖了抖,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那麻烦侯爷替我向公主说一声,方才失礼了,我不是故意的。” “好啊。”齐方朔点点头,非常好说话地应了下来。 只是他冲那旬誉小公主说了一句什么后,对方脸色不见好转,反而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气鼓鼓回了车上。 我再傻也看出不对,忙问他是不是传错意思了,为何对方那种态度。 “你不信我?”他眼眸深深,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般。 我一激灵,连忙小声道:“没有。” 结果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位小公主。 沿着官道行驶月余便到了燕钟交界之处,只要将公主交给钟景侯,我们便能交差了。 “终于要回去了!”我长长吁了口气。 一旁齐英见了笑话我:“不是之前还挺开心的吗?这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面皮:“起初是挺有趣的,但久了就觉得累得慌。” 骑马骑得人腰酸尻痛,连膝盖都是僵的,而遇到金莲印发作的日子,在外不比侯府,也会变得很不方便。 算上来回,我在外面共会遇上三次发作。第一次还好,是宿在一位官员的府邸,齐方朔又说累,我没办法,只好自食其力。第二次是在前天,连着几日都没有看到大镇,更不要说城了,我们只好夜宿郊野,而众目睽睽之下,肯定是不能做那档子事的。就在我苦恼不已的时候,没想到齐方朔早已想好了对策。 他淡定地给了我一个瓷瓶。 我疑惑着拔开盖子,独特的麝香味扑面而来,瞬间就让我明了那里面是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 “趁热。”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另一头的齐英他们走去。 “……”我呆愣地看着手中瓷瓶,最后还是选择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还是温的。 一想到他背离人群,在幽暗的林子里掏出……再……最后……我就觉得鼻尖发热,比自己亲眼看到的还来得刺激。 “前方便是赤阴山,山上多种槭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都是如血赤色,故有此名。我们侯爷不爱花,偏爱槭树,这时候过去正巧能看到红叶,如何,可有了一点兴趣?”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3 章 我回过神,齐英正讲到我们要经过的地方。 听到是齐方朔喜爱的东西,我精神一振,盯着前方骑在马上显得尤为飒爽的身影,重重点了点头。 美人配红叶。 “嗯,兴趣可大了!” 赤阴山旁,是一条宽阔的大河,名叫“织漯河”。齐英说,它的源头是东海,而它的尽头,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也许是快到钟地,一路又没有波澜,太过风平浪静,大家伙都放松了警惕,觉得这一趟定能顺利结束。所以谁也没想到在翻越赤阴山的当晚,我们遇到了伏击。 寂静的夜晚,马匹嘶鸣,公主的车驾不知被什么惊扰,差点冲了出去。而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的时候,暗箭从背后射来。 “敌袭!!” 一群山贼蒙着面,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车队。 火光伴随着兵戈之声,惨叫夹杂着怒吼,旬誉那群人大多都是陪嫁过来的侍从,吓得到处乱窜,很快人群就变得四分五裂。 “这些山贼不要命了,连官家的车队都敢抢?”我们的队伍白日里一溜儿旌旗招展,上面都绘着燕地的飞燕图,瞎子才看不出是哪路神仙。连这都抢,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不是山贼。”混乱中齐方朔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就见不远处数道利箭朝着公主的车驾而去,他只好飞身去挡。而我也来不及细细琢磨他话里的深意便投身到了这场乱斗之中。 我那时觉得,是山贼,定是为财;不是山贼,那也肯定是为了齐方朔或者旬誉公主。没人会想到,对方其实是冲我来的。 别说齐方朔想不到,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喊杀震天,混乱中我被引到了最外围,与一名山贼对招中,突感背后有破风之声,我闪身一躲,避过两枚毒针,刚要出口斥骂一声“卑鄙”,鼻端就闻到一股异香,长剑脱手,下一刻人便软倒下去。 “扛走!” 耳边响起一道男声,接着我便被人扛了起来,飞速远离营地。 我四肢无力,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我认得那声音,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字,但我认得,那是黄明! 他到底是何人?为何要绑我?他的身份难道是假的吗? 奈何我一个字都发不出,只能任由眼皮一点一点耷下,最终被黑暗吞噬。 第二十七章 杂草横生的地面,破败的屋舍,还有摇曳的篝火。 思绪仍有些混乱,我转动眼珠望向周围,视线逐渐清晰,最终锁在了不远处的某人身上。 他已解下面幂,露出了那张我熟悉万分,又觉得陌生得可怕的面孔。 这是结识他以来我第一次这样仔细的打量他,那张平凡憨厚的脸上以往都挂着爽朗的笑容,以至于现在他撤去伪装,露出阴鸷的神情,恍惚间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环境,我们应该是栖身在一处荒废的屋舍内,四周荒草丛生,连屋顶都是漏的。门外隐隐传来人声,恐怕是黄明的其他同伙。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有没有出燕地,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我才出谷一年,人都没见几个,更不要说结仇,思来想去,这些人最有可能便是冲着我背后的藏宝图来的。 但如果是为了藏宝图,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还要留我活口? “你到底……是谁?”我浑身因为药力的关系而使不上劲儿,只能姿势别扭地躺倒在地上,发出宛若蚊吟的质问。 黄明灵活把玩着匕首的指尖一顿,看过来,笑道:“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儿的。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想问我,看在我今日心情不错的份儿上,我都会为你一一解答。”他翻手将匕首插入绑于小腿的短鞘中,“我不叫黄明,也并非木匠,这你应当都已猜到。至于我为何要隐蔽身份随船出海,现在又为何要将你劫来这里,只能说你运气不好,非要牵扯上齐方朔。” 我脑海中涌出的诸多可能都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戛然而止。 “你们到底为何要抓我?” 既然和齐方朔有关,就不会是因为藏宝图,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黄明起身走向我,语气中带着点让人不快的同情:“你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知道什么?” 他在我面前蹲下,忽然抽出匕首割开我的衣襟,用刀尖在我胸膛上缓慢的比划,划出一道道血痕。 “唔……”我虽没力气,但痛觉还在,身体止不住因为疼痛而颤抖。 “知道这金莲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似乎乐于看到我痛楚的表情,露出了一贯爽朗的笑容,配合此情此景却更令我背脊发寒,“你一直被齐方朔耍得团团转,还对他感恩戴德,我都替你觉得可怜。你不会真的以为齐方朔对你的怪病这样上心是因为他人好吧?傻孩子,他骗你呢,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将你往死路上送,你还乖乖的给他数钱。” 我咬着牙,没出声,一是怕自己开口就忍不住丢脸的叫出来,二是我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他可能也看出来了,没有继续折磨我,只是将寒冰一样的匕首贴在我胸口,冷笑着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但你不想想,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值得我花费心思离间你和齐方朔关系的?你配吗?” 我狠狠瞪着他,若是此时能动,手上有剑,我定要拔地而起戳他个透心凉。 这会儿又不得不佩服他以前伪装得好了,竟一点没让我看出他是个这么惹人厌的玩样儿! “不管你信不信,齐方朔告诉你的关于金莲印的一切都是假的。”黄明盘坐在我身旁,凝视着角落里歪倒的一座残破观音像道,“你可知道度母白莲到底是何物?” 我一愣,金莲印的前身是那颗奇妙的莲子,而莲子来自度母白莲,可是度母白莲又是什么?齐方朔没有与我说过,我也一直没问,倒是真的不知道。 黄明料定我说不出,没多做停顿便自顾道:“相传有一个叫无垢光的和尚,得到了十方如来的灌顶成为观世音菩萨,然后又获得了五方佛的灌顶,从心间生出一朵莲花。莲花绽放,里面坐着度母,度母向观音发誓,她要替菩萨分担悲愿,助他度化更多众生,于是度母成了观音的化身。”他转过头,在我胸口的金莲印上点了点,“度母白莲便是度母手中所持的三朵莲花,这是佛门至宝,生来具有灵性,服食它的莲子,不说可活死人肉白骨,延年益寿、百毒不侵总是有的。齐方朔为了治好段涅的先天不足,涉险为他前往火曦岛寻药,他运气好,找到了已经结子的白莲。但……出了意外,你们危在旦夕,死前你向莲子发愿让它救了你们。莲子没了,你们却活了。本以为白忙一场,想不到莲子却选你做了它托生入世的母体。这种情况虽然少见,其实更遂了齐方朔的意,因为只要你体内的莲子长成,他就会拥有更好的东西,比莲子还要好。那是可以取之不尽,血肉皆能入药的佛子仙灵!而你,你的血肉会成为莲子成长的土壤,供养它,滋养它,直到它成熟,然后破体而出。” 他一定是疯了! 我被他的话语弄得心头剧震,最后那四个字更是叫我全身如坠冰窟。 明明我是不相信他的,内心深处却又可恶地冒出一个声音,不断地将我问的哑口无言。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慌呢?他有什么必要骗我?他离间我和齐方朔根本没有意义。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4 章 “你骗我……”我哑着声音驳斥他,“你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 什么度母,什么托生,都是骗我的,我身体里根本没有东西! 可是,可是那些梦是什么?胸口金莲印下偶尔突兀的异动又是什么? 怀疑就像雨后萌芽的春笋,一旦占领内心的某个角落,就会越长越多,以可怕的速度生长。 “段涅与他情谊深厚,十几年的感情,你才认识齐方朔多久,就妄图取代段涅在他心底的地位?”黄明的话,就像将我内心最隐秘脆弱的部分拎出来放在光天化日下暴晒,火辣辣的刺痛着我,让人无地自容。 “船上的时候你每日要饮齐方朔的血才能抑制发病,但那根本不是发病,是莲子在告诉你,为了生长它需要更多的养分。你向它发愿时,它救了两个人,因此神力枯竭,而齐方朔体内正好残留了它的神通之力。从来不是只有齐方朔的血才能抑制它,而是齐方朔的血更能促进它的生长,它更喜欢罢了。”他满脸假惺惺,发出令人作呕的唏嘘腔调,“你对他一往情深,他却一心利用你。那支发簪是送给他的吧?你不知道我在做那支发簪的时候多为你感到不平,要不是我的主人也想要你体内的东西,我差点就忍不住要将真相告诉你了。” 我压下心头那团乱麻,抓住重点:“你的主人……是谁?” 无论是谁想利用我,是谁骗了我,眼前的困境才是第一需要解决的。 我要想办法逃走。 男人笑着低下头,凑近我耳边邪恶地低语:“我的主人在藤岭,你放心,我会将你带去见他的。你胸口的金莲印就快完全开了,说明你体内的东西已近成熟,现在就算没有齐方朔它也死不了,最多叫你受点苦。” 藤岭……王室? 我想到齐暮紫离别前对我说的那些话,这里靠近当朝太保牛迩的汶地,牛迩与宋甫交好,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十有八九和三皇子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不禁猜道:“……你是段棋的人?” 对方有些讶异:“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傻子,却原来也有点脑子。” 我不理他的挑衅,问:“这里是哪里?” 在燕地还好办,如果已经出燕入汶,恐怕就很难逃了。 “你还在期望齐方朔来救你?我刚刚才高看你一分,结果你立马就露出这幅蠢样。”他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眼神盯着我,将刀尖上移,毫无预警地刺进了我的右肩。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叫,不可抑制地浑身发颤,冷汗直流。 “他……他起码还好吃好喝供着我……比你可强多了……”我不怕死的回嘴。 他挑了挑眉:“我的主人只要你活到佛子破体而出就行,缺胳膊少腿他可不管,所以……”他拧动匕首,似乎要在我的血肉里钻出一个洞来,“你说话最好注意着些。” 我痛到两眼一阵阵发黑,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就在这时,我发觉自己的手指能动了。可能因为疼痛的刺激,我体内的软筋散提前失去了药效。 “好好好,我注意……”我急喘着,将袖中的簪子滑入掌心,忍痛道,“黄明大哥,无论你叫什么名字……我都是将你当哥哥看待的,求你告诉我……佛子出生后,我还有没有命活?” 男人笑了笑:“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 那就是,没命活了。 我尽量拖延时间,暗自蓄气:“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体内的佛子……那么厉害,随便一点血都能当灵丹妙药……段涅又何必娶旬誉公主?” 男人闻言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想问他为何要为了颗没用的珠子娶旬誉女人是吧?你没见过段涅,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才会多此一问。比如现在这样,你被我们半路截了去,碧虹灵珠便是他的第二条出路。”他言语中对段涅颇为欣赏,“他为人心思缜密,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其他皇子都因为他残破的身体看轻他,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看轻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暴起,将那支没能送出去的黑檀发簪扎进了黄明的右眼中,他低吼一声,痛得显出了破绽,我抓住机会提起好不容易聚气的一缕真气从一旁只剩骨架的破窗户跃了出去。 我一刻都不敢停,拼了命地施展轻功往林子里逃,也早已顾不得什么方位了。 “站住!” 肩上的匕首被我拔了出来握在掌中,可惜我没有多少真气,对敌根本就是花花架子,更不要说对方人多势众,我没可能打得过。 他们是真的只要我活命,残了废了都不管,从后面射出暗箭专往我的脚上射。我武功没恢复,身法一下接不上,腿上便挨了一箭。 肩膀痛,腿也痛。汗湿衣襟,嘴里满是血腥味。 怎么办?逃不了了,要死这儿了吗? 绝望之际,眼前豁然开朗,竟到了一处悬崖断臂之上。 崖下是滚滚河流,翻涌着泥色的波涛,不知尽头,也不知源头。 是织漯河。 我走投无路,看了眼身后近在眼前的追兵,一咬牙,翻身跃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度母的传说一是观音的眼泪化成了海,海里生出了莲花,莲花中出现了度母;二是观音心间生出了度母,我两者结合了一下。 第二十八章 深秋的河水又冷又急,我起初还有力气划动四肢,但当寒意一点点侵入骨髓,身体便慢慢地像生了锈般僵硬无比,我只能任自己随着湍急的水流载浮载沉。 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冷,只剩冷。 翻腾的水花,阴沉的天空,竟成了我对这世间最后的回忆…… “义父,爹!这里躺着一个死人!” 男童介于少年人之间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烤干了头发,泡在水里的下半身却还是冷到麻木。 我半死不活地睁开眼,用着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向来人求救:“救我……救救……我……” 他来到我身边,厚实的靴底踏在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5 章 “咦?不是死人啊!”他弯下腰,将耳朵凑近我,“你说什么?” 我嚅动双唇,吃力地让自己发出了一点声音:“救我……” 就像有一把沙子在我喉咙里磨着,短短两个字,嘶哑地仿佛要呕出血来。 已经消耗殆尽的体力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才清醒片刻,我便再次昏沉地陷入了黑暗。 失去意识前,我感觉到似乎又有两个人往这边靠近。 “疯子,你说那山谷是不是阴气太重,怎么老有受伤的人顺水飘过来?你看看这孩子,伤得多重,也不知谁下的狠手。” “都是皮肉伤,死不了。我去换朗月,囡囡,你照顾他。” 耳畔马蹄嗒嗒,身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我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俊秀雅的青年面孔。 对方一身水青色的长衣,腰间佩剑,长发半束,是江湖人的打扮。他见我醒了,立即惊喜地直起身:“哎呀太好了,我刚给你换好药你就醒了!怎么样,可还有觉得哪里难受?” 我瞥了眼自己肩膀,见果然已被妥善包扎好,摇了摇头,过了会儿又小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他笑着温和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又问我,“小兄弟怎么称呼?我姓韩,叫韩青言,驾车的那个是我义兄,叫萧仲南……”他还没说完,车帘就被掀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接着道,“这是犬子,你唤他朗月便可。” 少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对虎牙:“你是怎么跑到无名谷去的?那里平时都只有野兽出没,鲜有人迹,还好我们路过的时候因为义父想吃那里的野果,我们就顺道弯了弯,不然你现在真的就是个死人了。” 他刚说完,头上就被韩青言轻轻拍了击:“怎么说话的?” 小孩儿扁了扁嘴。 他们救了素不相识的我,看起来是好人,但…… 我缓缓开口:“我……”只犹豫了一瞬,“我姓李……” 黄明曾经也是个不错的朋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一旦遭遇背叛,惧怕的便会是任何一个试图靠近自己之人。 不管是谁,都看起来万分可疑。 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伤害你。 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如此防备他人。程小雨说我天真,我过去不明白,现在有些懂了。我将人心看得太简单,对他人毫不设防,天真的不合时宜。 信任与轻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随口编了个被山匪打劫的经历蒙混了过去,他们并没有怀疑我。 马车一路行驶,最后到达了一座小镇。小镇很小,只有一家客栈,好在整洁干净。下车的时候原本韩青言要抱我下去,但才刚站稳,从车首便绕过来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沉默地将我从他手上接了过去。 我伤情反复,晚上发起了高烧,足足在客栈昏睡了三天三夜。 不知是不是我身体里的东西真有灵性,明明之前离开齐方朔稍微久点都不行,这几日却意外的平静。如同知道我再也经不起折腾,乖巧的不像话。 我肩上的伤,创口大而深,最起码也要个把月才能好,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无意中,我发现了韩青言脖子上的黑色玉牌,那块玉牌质地细腻油亮,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苍鹰,瞬间就让我联想到了程小雨的小乖。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这两者一定有所关联。 我脱口而出:“你们是黑鹰堡的人?”问出口才觉自己冒失,但再收回已是来不及了。 韩青言也被我问得一愣:“是啊……” 我与他沉默对视。 “我义兄是黑鹰堡堡主。”他说。 “……” 那一霎那,我想到了师父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福兮祸兮,自有定数。” 难说我是不是今年命里带劫,竟然被半个官家人给救了。 他们有没有看出我的破绽?会不会将我交给齐方朔?或者更糟糕点,直接将我献给夏王?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糟,他盯着我看了会儿,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安心养伤,其他的晚些时候再想不迟。” 他的眼眸十分清澈明亮,似乎能洞穿一切。他或许看出了点什么,又或许没有,我已无心分辨。那之后他没在我面前提起过黑鹰堡,而萧朗月也终于不再纠结于山匪为何会打劫我这个问题。 他们父子三人虽对我诸多照顾,叫我安心养伤,但我却不能真的安心。 所有牵扯上齐方朔、黄明、六皇子、三皇子,甚至任何一个知道度母白莲真相的人,对我来说都太危险,必须尽快远离。 每每午夜梦回,黄明和齐方朔就会交替出现在我梦里,有时候还会加上素未谋面的六皇子。 我以为齐方朔只会是我的美梦,不曾想他也会成为我的噩梦。 一想到他可能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骗我,心就仿佛撕裂般的疼,疼到辗转难眠,疼到冷汗浃背,疼到恨不得把心也刨出来。 他们中必定有一个人在骗我,我希望是黄明,却找不到他在卸除伪装后还继续骗我的理由。 又养了五天,等我武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便计划着离开。 离开前一晚,韩青言似有所感,与我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我以前行走江湖,总觉得自己很倒霉,处处不顺,人人都和我过不去,但后来……”他顿了顿。 “后来什么?” 他为我上药包扎,动作十分轻柔:“我发现这些都是对我的历练,前面有多苦,后面就有多甜。”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但怎么也无法笑出来。于是我垂着眼,盯着被褥上的一根线头,没有回应他。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6 章 他似是对我有些无奈,长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给我包扎好后便起身走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准备从客栈悄然离去。不想离去前发现了前一天韩青言留在桌上的一包银子和一把铁剑,他原来早就预料到我了的不告而别。 凝视着手中钱袋,心中不免有丝动容。 肩上的伤仍隐隐作痛,我浅浅勾了勾唇角。之前怎么笑都笑不出,这会儿倒反而能笑出来了。 哎,要是没有这些个破事,该有多好。 我从小镇出发,避开官道,绕了些远路一直往归梦谷而去。 就这样走了十几日,眼看金莲印发作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它的不安和躁动。不得已,我只能在一座大点的镇子稍作停留。 黄明说金莲一熟就会破体而出,胸口破个大洞,恐怕我也活不久。 但我不想死。 在镇上待了三天,打听到最好的医馆所在,第四晚,我趁着夜黑风高时,施展轻功翻墙而入,将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大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他骤然惊醒,整个人吓得不轻:“你!你……大侠饶命啊!大侠我可是良民啊!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吵得我头疼,我一皱眉,哑声道:“你再吵,”我用剑抵在他脖子上,“我就让你再也出不了声。” 对方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鸡,瞬间噤了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替我做一件事,做完之后我就放了你。”收起剑,我掐住他咽喉,迫使他张嘴,然后将刚才在外面抓的一只苍蝇扔进了进去。 他要呕,我扼住他喉咙一顺,让他囫囵吞了下去。 “这是一种南疆的蛊虫,叫做‘动乾坤’,你不听我的话,它就会让你肠穿肚烂,死的极其痛苦!”我面无表情地威吓他,“你乖乖替我办事,事成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他不疑有诈,闻言两股战战,不住向我求饶,说一定唯命是从,不会有半点反抗。 我松开他,在桌边坐下,右肩因为方才牵动了伤处而有些不适,我只能用左手扯开衣襟给他看我胸口的金莲印。 莲花开得绚烂至极,花瓣层层叠叠,宛若活物。 妖娆鬼魅,圣洁慈悲,矛盾至极。 遥想刚出谷时,身戴三尺剑,意气风发,谁能想到,不过一年,我就被株莲花逼到穷途末路。 到头来,媳妇儿没了,命也快没了。 心下一叹,我看向那大夫,坚定地一字一字清晰道:“我要你为我剖胸取物!” 那些视莲子为至宝的人,各个翘首企盼等着它瓜熟蒂落从我胸口开个血洞爬出来,我却不想真正等到那一天。是魔是佛,是妖是鬼,剖出来看看便知。若这次熬不过,左右都是死,好歹死的没那么难看。 我倒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能让他们这样费尽心思谋求。 第二十九章 鸟雀初鸣,晨曦微露。 猛地从瞌睡中惊醒,我恍惚地睁开眼,记忆还慢半拍地停留在六年前。那种利刃切开皮肉,胸骨被外力撑开的感觉如此鲜明,鲜明到我忍不住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想要抚平伤疤处传来的阵阵跳痛。 当年动刀前,金针刺穴、烈酒服药、甚至还用冰先将胸口那块皮肤冻麻,可谓手段用尽,但最后那剧痛仍是让我刻骨铭心。 “爹爹……” 听到呼唤,我忙往白涟所在的方向看去,见他已经起身,虽还是精神不济,但脸色总算没昨晚那么难看了。 我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额心的温度。 “已经退烧了。”心下一松,我找了件厚实的外衣给他披上,以防他又着凉,“小涟真乖,今天想吃什么?爹给你做。” 这孩子身体从小到大毛病不断,也不知是不是跟当年强行将他从我胸口剖出来有关。 不过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恐怕还是会那样做吧。不亲自确认一眼,就怎么也无法死心。 “爹爹,我想吃蛋羹。”白涟冲我甜甜一笑,笑得我不自觉也露出微笑。 轻捏他的脸颊肉:“好,过会儿就给你做。” 到现在我时常仍会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一颗莲子,怎么就突然修成人形了? 刚将他剖出来那会儿,他才小小的一团,只有拳头那么大,浑身血乎乎的,看着就是只小怪物。我硬憋着的一口气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烟消云散,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说不清是骇的还是痛的。 所幸那大夫没晕,他以为我这也是被人下了蛊虫的结果,搞得要剖胸这么惨,对我的态度更是诚惶诚恐。之后我伤口愈合不佳,化脓溃烂,在生死间游走了十几日,也都多亏了有他的照顾。 带着布包里的白涟离开医馆那天,我将身上一半的银子给了他,还骗他说白涟是已经修出人形的万蛊之王,完全听我号令,要是他敢将我的行踪出卖给别人,他体内的蛊虫就会发作,啃咬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死无全尸。 他又惊又怕,哭丧着脸送我到门口,又亲手将白涟的奶娘,他家的一头母驴牵给了我。安全起见,我绕了些路,确定没人跟踪也没人追上来了才继续往归梦谷前进。 我花了整整六个月在路上,远离世人,谨慎的隐藏踪迹,小心的伪装自己,不敢出一点差池。 离开顺饶前,齐暮紫说要等我们回去过年,要热热闹闹。我曾经那样期待,但真到了除夕那天,却只能抱着白涟窝在破庙里,听着远处村庄传来的炮竹声,独自将手中的冷馒头一点一点啃完。 我已有些不记得那时是什么心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破庙外的雪景——一望无际的白,令人窒息的白。 最后回到归梦谷的时候,正值春暖花开。 我将令牌插进机关槽,不一会儿那些障眼法、机关陷阱就全部关闭了。我一手牵着毛驴,一手抱着白涟进了山谷,四周草木葱郁,安逸幽静,分明离开才一年,却仿佛久违了半辈子。 师姐感觉到入口处机关的异动,知道可能是我回来了,特意跑出来迎我。 她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没有分毫变化。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之前压抑的情绪一涌而上,委屈、难过、愤怒、苦涩……还没能等我走到她面前,双膝便不听指挥地跪倒下来,整个人颤抖着哭得不成样子。 要是没有归梦谷,没有师姐,没有一个能让我回去的“家”,恐怕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7 章 给白涟又喂了点水,我简单洗漱了下便打开房门出去准备早饭了。准备到一半,师姐也醒了,问了白涟的情况,知道他已退烧,比我还要高兴。 做好蛋羹后我先端着回了白涟那屋,一勺勺给孩子喂好,将他哄睡着,再回灶间的时候师姐已经吃好早饭了,但还坐在小桌边等我,一看那样子就知道她有事跟我说。 我捧起粥碗大口扒拉着,说:“师姐,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师姐虽然有个傲雪凌霜听着莫名冷艳的名字,但其实性格最是温柔不过,从小对我爱护有加,与我来说就像半个长辈。 她抿抿唇:“小涟身体越来越差,归梦谷附近的那些大夫你都看遍了,还是找不到症结所在。你有没有想过带他去远点的地方寻名医诊治?” “远点的地方?”我怔忪片刻,“师姐想让我带小涟出谷?” “没错。”她点了点头,姣好的面容上显出一丝忧色,“我昨天为小涟算了一卦,出谷往北为吉,或许那里有大夫能治好他。你这些年虽什么也不说,但我猜你肯定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让你再也不想离开归梦谷。我知道你为难,但小涟继续这样下去,恐怕……” 恐怕什么? 她没说出口,但我俩都明白。 白涟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喝再多药也不见起色,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再过一两年就会夭折。 我放下碗,轻叹一声:“我知道了,师姐。” 白涟才六岁,虽然看起来还不如人家四五岁的孩子长的壮实,虽然一开始我并未将他当做自己孩子看待,虽然他到底能不能称之为“人”还未可知……但六年了,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更何况是那样乖巧的孩子。 “我盼着你带回来个媳妇儿,没想到你直接带回来个孩子。”见我吃完了,师姐起身收拾碗筷,操心的样子像极了我娘,“他出生时未足月,才那么一小点,哭起来声音跟奶猫似的,小脸涨红的模样瞧得人心都碎了。你不会带孩子,那时候都是我把屎把尿照顾的,这些年我每回见他病着心里就跟刀割一样。我家小涟这么乖,这么听话,老天爷为何不对他好一点?”说着眼眶就红了。 “师姐……”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造成白涟现在这种样子的元凶很可能就是我,最后我只能说,“他会好起来的。” 晚上我怕白涟又烧起来而自己没有及时觉察,便和他挤在了一张床上睡觉。我轻拍着他的背助他入眠,低头见他挨在我身侧,又瘦又小一只,不禁心中酸涩。 “小涟,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外面?”他懵懂地仰头望向我。 我耐心解释:“就是归梦谷的外面,比樟木镇更远更远的地方。” 樟木镇是离归梦谷最近的一座小镇,我时常带白涟去那里,有时候是看大夫,有时候是买东西。 “爹爹去吗?”他神色紧张。 许是从小身边只有我和师姐,他对我们非常依赖,无时无刻都要粘着。 “去啊,我和你一起去。” 他放心了:“那我也去!”说罢又往我怀里挤了挤。 白涟真的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不吵不闹,懂事听话,最要命的是,和齐方朔还很像。 齐方朔那张脸,放在一个奶娃娃身上虽不能再称为绝色,但粉雕玉琢总是有的,这些年就没遇到过初见白涟不夸他好看的人。 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从我血肉里长出来的,不像我就算了,但他为何越来越像齐方朔? 师姐有一回还特别感慨的抚着白涟的脸颊问我:“这孩子的娘应该长得挺俊吧?” 是挺俊的,如果齐方朔能算他娘的话。 想是我那时神情实在太复杂,又半晌没说话,师姐以为触动了我隐秘的伤心事,坐立不安了好一阵,那之后她再也没提过关于白涟的长相问题,和他那个俊俏的“娘”。 其实我不是不想和她说,但此事委实太过惊世骇俗,她知道了必定要为我伤心忧虑。 白涟的身世,暂且就让它成为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吧。 开春之时,我带着白涟离开了归梦谷,这次师姐有来为我送行。 她拉着我的手叮嘱道:“三谨啊,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还要小涟,记得往北走,师姐在谷里等你们回来。” 我说知道了,叫她自己也多保重,然后牵着白涟三步一回头的往谷外走去。 “姑姑不去吗?”白涟不舍地一直往回看。 我捏了捏他的小手,轻柔说:“姑姑要看家,就我们两个去。” 他从小与师姐感情深厚,我真怕他知道要很长一段日子见不到师姐会大哭一场,说不定一伤心又要生病。 所幸白涟从小就乖巧,听我这样说只是皱了皱小小的眉间,轻轻哦了声便不再追问。 师姐让我一路向北走,再北就是燕地,虽觉得有些不安,但毕竟过去了六年,我已不再是个青涩少年,现在就算站在那些人面前,恐怕他们也不能一下子想起来我是谁吧。 “爹,我们要去哪里?”白涟坐在驴背上,小身体一晃一晃的。 我牵着驴慢慢往前走:“去安宜,那是个很热闹、很大的地方,会有更厉害的大夫给小涟看病。等身体看好了,我们就能回家找姑姑了。” 安宜是燕南最负盛名的一座大城,因寺庙古刹众多,又有着“千佛之城”的美名。那里名仕汇聚,必定可以找到能治好白涟身体的大夫。 去之前,我以为它离顺饶足够远,远到足以不会让我遇上什么不该遇见的人,我想错了。 与白涟刚到安宜的第三天,从城外来了一支队伍,仪仗威武,十六面绘着金色飞燕的皂纛一路招展,像在笑我痴傻。 燕地再大还不是齐家的菜园子,齐方朔想去哪儿就去那儿? 望着燕穆侯府那长长的出巡队伍,我慌乱地一把将白涟的脸按进怀里,自己也垂着头退进了人群。 队伍中有一辆庞大精美的马车被兵卒与甲士护在中间,缓缓沿着道路前行,车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形挺拔,我一眼便认出那是齐英。 马车里的是谁不言而喻,心中有个声音疯狂呼喊着我转身就走,带着白涟尽快离开这里,离开安宜,但视线还是管不住地多看了一眼。 那辆奢华的马车从我眼前驶过,透过镂空的菱形花窗,我影影绰绰瞧见里面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如雪的白衣…… 我不敢再看,抱着白涟迅速离去。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8 章 师姐算出白涟往北为吉,怎么就没想着给我卜一卦问问吉凶? 这是大凶啊! 第三十章 我完全乱了心神,吃不准齐方朔的突然出现是不是跟我有关。 可能小孩子比较敏感,白涟几乎马上就察觉出异常,搂着我脖子小声问:“爹,你怎么了?” 我笑得勉强:“没事,太阳有些大,我们回去睡午觉好不好?” 我抱着他飞速回了租住的小院,半途连轻功都用上了。以往白涟最喜欢我用轻功带他飞,但今天却出奇安静,只紧紧抱着我。 冷静下来后,思绪也更为清晰。齐方朔不可能反应这么快,从顺饶到安宜他起码也要走大半个月,况且他阵仗太大,太显眼,应该不是为我而来。 可我还是焦虑。 虽然在白涟面前我极力掩饰,但齐方朔的出现无疑给我的心神造成了巨大的波动。 我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让我随机应变,说了等于没说。六年来,我武功和内力在涨,奇门遁甲和破阵之术也有所长进,偏偏这卜算,怎么也不得要领。师姐说可能老天爷怜惜我,不想让我折损寿数去算那些已经既定的命运,她那样真挚,说得我差点就信了。 将白涟哄睡后,我稍做了些易容便再次出门,打算找人打听一下齐方朔此次来安宜的目的,最好能探听到他的行程,这样我也好及时另做打算。 茶楼是个消息流转的好地方,问几个问题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我找了张桌子坐下,同桌的是两个老汉,一个瘦脸,一个缺牙。两人在我来之前就聊得火热,而聊的正巧是今日进城的那支声势浩大的队伍。事实上,整间茶楼怕是都在聊这件事。 “老叔,你俩知不知道侯爷来干嘛的?”我自然地插入到了聊天中。 俩老汉对视一眼,其一问我:“你是外乡来的吧?” 我爽快承认:“是啊,带着儿子来看病的,我不是燕地人。” 他难怪如此的点了点头:“来干啥的谁也说不上来,就知道侯爷每年都会来我们这的‘慈恩寺’住三天再走,年年如此,已有好些个年头了。” 另一个老汉补充:“也有六年了吧,刚来那年我家阿宝才满三岁,现在都有九岁了。” 六年?我心头微动,忙问:“为什么要住在慈恩寺?” “那谁知道啊!”瘦脸老汉抠着脚,操着浓浓的口音道,“香火好吧,反正每年都来。我听人说是来静修的,我问静修是个啥,人家跟我说就是修行。嗨,你说这些贵人就是花样多,大老远的跑来待三天,能修个啥嘛?”说完与缺牙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但心思已经飞去了别处。 齐方朔到底来做什么的?礼佛?祈福?还是另有目的? 不过他就待三天,时间不长,安宜这么大,没那么容易碰到,大不了这三天我和白涟都窝房里不出门。 我想的万般美好,当夜就叫一场刺杀彻底打破。 不是针对我的,和我也没关系。齐方朔在慈恩寺遇刺,第二天这消息就传的满城风雨,说伤得什么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他快不行了。 如果说与齐方朔的相遇让我猝不及防,那他的遇刺就是叫我寝食难安了。 六年了,我以为我早就忘了他,可原来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我怕他,怨他,还有点恨他,但又不可否认的念着他。几种感情交织混合,搞得我整个人都快分裂了。 天下最难学的,恐怕便是太上忘情。 我在屋子里烦躁地踱来踱去,白涟一开始还耐心地看着,到后来就腻了,改趴床上玩我给他买的小风车。他真是个很好满足的小娃儿,一点没有佛子该有的样子。 纵然我也并不知道佛子该是什么样的。 我心不在焉地在桌边坐下,脑海里都是昔日齐方朔对我的种种。 理智告诉我不要冲动,身体却不受理智操控。 就看一眼,我告诉自己。 夜深人静,我悄然无声地潜入了慈恩寺,犹如梁上君子般穿梭在寺庙的屋脊间。 但我根本不知道齐方朔住哪间屋,而且他刚遇刺,身边必定许多护卫…… 大半夜的不睡觉,我在作什么死?想明白了,暗骂自己一声,正准备离开,不远处一间偏殿的门却在此时开了。 我赶紧一矮身,只见那门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白眉白须的老和尚,还有个是看不出一点受伤痕迹的齐方朔。 时隔六年再次看到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物是人非,大概也只剩这抹感慨了…… 齐方朔没急着走,而是淡淡开口:“我明日午后离开安宜,接下来的一年就又要劳烦住持您了。” “阿弥陀佛,侯爷言重。”老和尚毕恭毕敬道,“白施主的灵位已在慈恩寺供奉了六年,侯爷每年都会带来诸多手抄经文,这些功德,必然都会回向白施主,让他早日脱离六道轮回,往生极乐国。” 齐方朔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顿了会儿才道:“……但愿如此。”说完,他们两人便一起走了。 我原本也想走,但一声“白施主”将我钉在了屋脊上。 死了六年的白施主,齐方朔还给这白施主在慈恩寺立了块牌位,日夜供奉。 天下哪有那么多刚好认识齐方朔又和六年前有关的白施主?这白施主无疑就是我了。 我觉得有些荒唐,又不太敢信。结果是,为了一探究竟,我跃下屋脊,来到方才齐方朔和慈恩寺住持走出来的那座偏殿前。好在这块地方在慈恩寺后山,人迹罕至,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潜了进去。 小心阖上门,转身看向屋内,瞬间就被“佛光注照白三谨往生灵位”这几个字震的僵立当场。 那块小小的木牌被端正地摆放在高台之上,用香烛鲜果供奉,我与它两两相对,很快就败下阵来,多看一眼都觉得背脊发凉浑身不自在。 供桌旁有个大木鱼,和正前方的蒲团一样,看着都有些年头了。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49 章 我迟疑着蹲下身,触了触那张蒲团,想象着齐方朔在木鱼声中为我诵经念佛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我设想过齐方朔来此的无数可能,但这诡异的灵位还是将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我盯着自己的灵位看得出神。 齐方朔以为我死了。 为什么以为我死了? 黄明告诉他的?还是因为我身怀金莲印,他已经认定了我迟早会死? 那为何要给我立牌位? 心中有愧吗? 我用手抹了把脸,觉得头痛,想不明白。 或许是偏殿里太过安静,安静得我忽略了时间的流逝,等回过神来天际竟然已经露了白。 想到白涟可能要醒了,我赶忙站起来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听到外面似乎有小沙弥在洒扫,只好返回从后窗跳了出去。 我一路往回赶,就怕白涟醒了找不到我跑街上去,因此也就没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被人盯上了。 所幸我回到小院时屋里还没动静,白涟该还睡着,我赶路赶得又热又渴,于是拿着水瓢在屋外的大水缸里舀了勺水牛饮般喝下肚,立时舒爽不少。 就在此时,院门吱呀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我刚抹完嘴,一抬头便见到来人雪色的衣衫,以及那副出尘绝世的容貌。 手一抖,水瓢落地。 齐方朔停在离我半丈处:“白三谨,你还活着。” 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法探知他说这话时的情绪。 “侯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我向他拱手施了一礼,“赤阴山一别已有六年,侯爷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英武不凡……” 他并不想听我无意义地乱拍马屁,冷冷打断:“既然没死,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为何不告而别?” “为何渺无音信?” 我张了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说?说我被黄明绑走,让他捅了一刀,然后跳了河,没死,最后找大夫从我胸口剖出来一孩子?分明该质问的是我才对,他恶人先告什么状! “爹,你回来啦!”稚嫩的童音从屋内传出,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响动。 我一惊,也顾不得齐方朔在场,忙大喊:“别出来!” 可是已经晚了,白涟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就摸出来了。虽然一个年长,一个年幼;一个冷漠,一个乖巧;但任谁都能看出来白涟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和齐方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齐方朔不可能无缘无故多个儿子,特别是这儿子还喊我“爹”,聪明如他,想必马上就会猜到真相。 “爹?”齐方朔波澜不惊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我转身抱起白涟就逃。 身后传来怒喝:“站住!” 我充耳不闻,运起轻功就要跃墙而逃,没成想行至半空便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网住,狼狈地抱着白涟跌到了地上。 齐方朔有备而来,恐怕昨晚甚至更早就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 “逃啊。”齐方朔缓缓踱来,居高临下睨着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怎么不逃了?” 感到怀里的白涟抖了抖,我将他抱得更紧,仰头冲齐方朔讨好地笑道:“不逃了,侯爷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小孩子。” 他视线扫过我怀里的白涟:“他就是当年那颗莲子?” 我瞪着他不说话,对他越发警惕起来。如果我是只猫,恐怕现在浑身的毛都已经炸了。 他表情没变,周身却忽地显出蓬勃怒气。 “将他们丢上车!”他看着我,却不是在对我说话。 几乎他刚说完,院子里就出现几道迅捷的身影,将我和白涟从地上扛起来就走,整个过程静谧又诡秘。 我就这样轻易的落到了齐方朔手里,仿佛老天爷在和我开玩笑。 第三十一章 31 我和白涟被丢到了齐方朔的马车上,车室十分宽敞舒适,甚至还能站立行走,可惜我无福消受。为了防止我逃跑,他们不但绑住了我的手脚,还点了我的穴道。 “爹,他们是什么人?”白涟害怕地缩在我的怀里。 “别怕,没事的。”我安慰着他,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怎么会没事?不可能没事了。 看这架势,齐方朔应该是要将我们带回顺饶,目前仍不算最糟,起码路上还可以找机会逃跑。 马车一路颠簸,因为被绑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往哪儿去。 晃晃悠悠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窗外悠悠荡荡飘来一阵熟悉的香火味。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0 章 我催着让白涟看看车外什么情况,他个子不够,只能踮起脚尖扒着窗棱勉强看一眼外面。 “外面有好多大光头!” 看样子是回到了慈恩寺。 忽然,白涟惊叫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转身立马扑进了我的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 下一刻,齐方朔掀开车帘钻了进来。 他也没往我们这儿看,一上车便坐在了离我最远的角落,脊背挺拔,双目微阖,似乎不打算进行沟通的样子。 在他上来后,马车很快再次平稳地行驶起来。 他难道一路都不准备跟我说话吗? 我细细打量着齐方朔,从他一丝不苟的发髻,平整服帖的衣襟,再到洁净修长的手掌,蓦地视线一顿,盯着他从袖口露出的那截白色绑带看了许久。 他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睁开眼看过来,发现我在看他的手,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袖,将那截刺眼的白彻底遮住。 “小伤罢了。”他淡淡道,“昨晚我放松守卫是为了引出刺客,想不到引出了你。” “……”他不说就算了,一说我心里呕得慌。 我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昨晚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我还傻傻在那里待了一夜。 我就不应该心存侥幸! “打个商量,能不能别绑我?我不会再逃了。”要逃也不会现在逃。 他一丝停顿也无地说道:“有我在你也逃不了。” 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我额角直抽抽:“是是是,所以给我松绑吧,我手都麻了。” 齐方朔最后在我的央求下给我松了绑,穴道也解了,我揉着手将发抖的白涟抱进怀里安抚,轻哄着给他哄睡了。 “他叫什么名字?”齐方朔始终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他和我姓,单名一个涟漪的涟。”每当他注意到白涟,我都会心间一颤,变得格外紧张。 “白涟……”这两个字从他舌尖酝酿而出,仿佛带着无限深意,我真怕他下一刻就把“白涟”当做一味药给割肉放血。 车室静了片刻,然后就听齐方朔缓缓道:“你的牌位,我已叫住持改成了长生禄位。” 生者长生,亡者往生,意思是要继续供着?他到底什么意思,还想让我谢谢他不成? 我低头轻拍着白涟的背,没说话。 他仿佛并不在意我理不理睬他,自顾问道:“他为何是这样?” 我抬眼看他,他的视线盯在白涟身上。 我知道他是想问为什么度母白莲的莲子会长得这么像他,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想了很多年没有想明白的。 我反问他:“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车室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般,明明是暖春,没来由让人觉得想要加衣服。 见他脸色黑沉,我刚提起的一点胆子又给放了回去,心中惴惴。 他过了好一会儿再次启唇,语气不闻喜怒:“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死了才不回来,其实你是怕我,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他,但想必我的脸上已经写了一个大大的“是”字,车室内温度更低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他这话说得很硬,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意味,并不求我相信,也不需要我相信,更不屑解释。 我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伪。 他说得对,我怕他,也不信他,可他现在做的事又让我看不懂。时至今日,再哄着我信他又有什么意思?白涟和我都在他手上,他只要杀掉我就能独占佛子,留着我总不会是想要和我攀交情,还是说他对我另有打算? 六年过去了,齐方朔的心思越发难猜,整日不冷不热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除了第一日我们还有些对话,接下来的路程他就像突然修了闭口禅,不再多言一个字。 白涟倒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反正他压根不说话,平日里将他当成车室里的摆设就行。 由于不能离开车室,白涟只能自己和自己玩,我托齐英找了些光滑的小石子给他当玩具,他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齐英对白涟充满了好奇,并且十分喜欢逗弄他,对着白涟那张脸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太像了”。只要车队一进城镇,齐英就要去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送给白涟,有时候是泥人,有时候是各种颜色的纸风车,还有布老虎。 不过白涟还是最喜欢玩石头,那些玩具刚拿到手的时候新鲜,没多久就被他丢到一边,现在车室的一个角落已经堆满了被他嫌弃的各色玩具。 这日白涟正在宽敞的车室中央玩石头,也不知怎么搞的,其中有块小石子飞了出去,打在了齐方朔身上,再掉到了他腿上。我一直注意着白涟,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白涟也傻在了那里,维持着小手抓石子的姿势一动不动。 齐方朔缓缓睁开眼,低头看了眼刚才打到自己的东西,发现是枚石子时他微微一愣。 然后他做了个我没想到的举动。 “你很喜欢石头?”他拈起那枚石子递向白涟。 我有点坐不住,想上去把白涟抱回来,但又觉得还不到那份上,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 白涟怯怯接过石子,小声道了声谢,然后同样小声地说了句:“我喜欢漂亮的石头。” 齐方朔“嗯”了一声就不再动作,白涟也继续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1 章 我已经抬起来点的屁股再次粘回了座位上,简直有点想伸手抹汗的冲动。 这不过是个路途中的小插曲,我们三人的状况并没有因此改变,基本上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和齐方朔互不搭理。 不过从那天开始,齐英不再送泥人之类,而是改送白涟各种颜色的石头,我甚至还在那些石头堆里发现了一两块名贵的宝石。 我让白涟好好放着别乱丢,这些石头说不定以后咱俩逃命路上能抵盘缠用。白涟很听我的话,把石头全部存在了他的小布包里,下车的时候就背在背上。我之前也没注意,有一天突然看到了,就问他布包哪儿来的,他说是齐英伯伯给的。 “齐英伯伯还真的是挺喜欢你的啊……”我摸着白涟的小脑袋,心情有些复杂。 有一日马车不知道驶到了哪个地界,车外忽然很是嘈杂。白涟现在胆子已经变得很大了,也不再怕齐方朔,直接扒在镂空的窗户上朝外看。 “爹,外面跪着好多人啊!” 我瞥了眼齐方朔,见他没什么反应,跟着站起来往窗外看去。 白涟说得不准确,外面是跪了很多人,很多流民。 他们穿着捉襟见肘的衣服,披头散发地三三两两跪在路边,朝我们的车驾拼命磕头跪拜,仿佛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 “这些是从象地逃难来的流民。”身后忽然传来齐方朔的声音。 “湘地?”我转过身,有些吃惊。 “历王段棋的封地。” 我更吃惊了:“我记得湘地的诸侯仁善宽厚,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如何成了段棋?” “四年前湘地都邑金内突然暴乱,尚地离其最近,尚国公宋甫率兵二十万前去平乱,三天后动乱平息,湘侯姜世一门却尽数死绝,湘地成了无主之地。”他眼中寒芒闪现,“很快段棋被封历王,夏王将湘地顺势给了他。段棋对姜世的旧制嗤之以鼻,实行重税酷刑,百姓本怨声载道,今年又缝南方大旱,致使民不堪命。这些流民从湘地一路流亡北迁,尚地、东濡、汶地都将他们拒之门外,于是他们只好逃来燕地。” 燕地是这些人最后的希望…… “你收留了他们。”否则刚才那些流民不会有那样的举动,而且他们虽然看着狼狈,精神却不差,流民中甚至还有十分幼小的孩子。 “他们皆是大夏子民,若我不收留他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齐方朔看着我,虽是问话,更像是一声怅然的叹息。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诸侯中诚然有宋甫、段棋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存在,但也有姜世、齐方朔这样的明主存在啊。 不过明主也更为可怕,因为他们知道什么东西最该舍弃,什么人和该牺牲。 我坐了回去,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既然先打破了沉默,感觉我也不好老端着。 不过流民的话题太过沉重,我另起了一个:“咳,暮紫姑娘……还好吗?” “她四年前已出嫁,嫁到了嵬地,现在是嵬灵君的夫人。” 我双眸倏地一睁,嵬地在大夏极南,离燕地千里之遥,齐方朔竟然舍得?又想到嵬地是段涅母妃的娘家,此举难道是为了拉拢嵬灵君? 齐方朔似看穿我的想法,猛一蹙眉:“你在想什么?是她自己点头应下的。”他语气骤然不善起来,“你为何事事都觉得是我在谋划?” 被他当面说穿,我有些报赧,又有些无处可说的委屈。 “我……”说没有显得太假,但也不好说真话,要怎么说?善仕者善谋,我觉得你们这帮人各个老谋深算? 最后我只好干巴巴地说:“……没有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直到回顺饶,他都没再与我说半个字。 第三十二章 顺饶繁华依旧,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仿佛我只是稍稍离开了片刻,并没有隔着几千个日夜的距离。 可我又切实地感受到了不同,侯府率真可爱的小姐不见了,树木花草也变了位置,还多了几张未曾见过的面孔。 马车抵达侯府的那天,我一眼便注意到了人群中的两个陌生身影——一名黄杉少女,以及偎在她身边的垂髫小儿。 这两人一看便是血亲,彼此长得有五六分相像,而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少女左手空空落落,竟是个独臂。 瞧这花儿一般的年纪,竟落下此等残疾,我心中不免惋惜,目光也就驻足的久了点。 “那是姜惠和他的弟弟姜寒星,他们是我侯府的客人。”身旁的齐方朔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很快为我解答。 路上听他说了湘地的惨案,如今又在他府上看到这一对姜姓姐弟,不让人多想也不行。 他们会是湘侯的遗孤吗? 我抱着白涟,很快与齐方朔从那对姐弟跟前走过。 齐方朔将我们父子安置在了离他居所非常近的一间院子里,比我六年前住的那间号称专给贵客住的还要精致宽敞。 “这是主院,原本是给侯爷夫人住的,奈何侯爷一直不成亲……”齐英指挥着人附近布防时无意透露了院子的特殊性。 这让我越发迷惑。齐方朔为何要对一个俘虏这样好吃好喝供着? 黄明说齐方朔利用我,对我的好不过是为了我体内的佛子。可他现在抓到了佛子,却没有将我斩草除根,不仅让我和白涟活得好好的,还说不会伤害我们。 当年黄明没必要骗我,而如今齐方朔更加不需要对我假意逢迎,如果他们两个说的都是真话,那说假话的又是谁? 虽然院子里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值守,日夜监视,但好在齐方朔并未限制我的自由,仍允许我离开院子四处走动。 最近白涟的身子还不错,没生什么病,正好天气也暖和,我时常会带着他到侯府的花园游玩,顺便自己也透透气。 我盯着池塘中初展的荷叶,心思不知不觉又飘到了齐方朔的问题上。 他将我带回侯府后便搁置一旁,再也没来过问,我总觉得脑袋上跟悬了把刀似的,就怕他是把我们当猪圈里的猪一样先养着,等养肥了,主人家哪天想吃肉了,就将我们洗干净下锅。 “姐姐,你快过来啊!” 我听到声音转过头,发现是姜家姐弟来了。姜寒星小雀儿一般在前面跑着,姜惠则一脸宠溺地跟在后面,不时叮嘱他慢点跑。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2 章 姜寒星很快遇上了在地上玩泥巴的白涟。 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互相对视着,白涟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慢慢将手里的一坨泥巴伸到了姜寒星面前。 “你要玩吗?给你!” 姜寒星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不知怎地竟忍了下来,还伸手接过了那坨泥巴。 “……谢谢。”姜寒星是个漂亮干净的小孩儿,他有些无所适从,捏着泥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孩子一看就和齐方朔一样,都是同一套标准下培养出来的贵族子弟,平常别说玩泥巴了,恐怕就是脚下有滩泥地都有人垫块手绢叫他别脏了鞋。 白涟甜甜一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白涟。” 姜寒星疑惑地皱起了眉:“你不是小世子吗?为何不姓齐?” 白涟同样疑惑地皱起了眉,反问:“我为何要姓齐?” 这时姜惠跟了上来,将仅有的那只手搭在弟弟肩上,轻轻捏了下:“寒星,不得无礼。”随后她对着白涟笑道,“这是我的弟弟姜寒星,我是姜惠。” 白涟对着同他一般大的姜寒星还能驾驭,但碰上姜惠就不行了,明显怯场起来,不住回头往我的方向看来,像是要我去救他。 我顿时哭笑不得,只好起身往他那里走去。 一走过去,白涟马上躲到了我的身后,我无奈地冲姜惠笑了笑:“姜小姐。”又朝姜寒星微颔首,“姜公子。” 姜惠带着弟弟与我见礼,言语间对我诸多敬意,让我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侯府好不容易有年纪相仿的孩子,该让他们两个好好相处,多多培养感情,白公子说是不是?” 我看她眼里闪过期许,点头道:“自然自然。” 那天后姜寒星便成了白涟唯一的玩伴,两人时常一起玩乐打闹,姜寒星陪白涟玩泥巴,白涟就陪姜寒星玩骑马打仗,相处十分融洽。 白涟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像个小疯子一样整天跑来跑去的,又叫又笑。这让我不禁认真思考起来,白涟看起来也不过一个六岁小儿,我将他整日护在归梦谷中,不让他与外人接触,造成他如今这样内向怕生的性格,对他真的好吗? 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成为人父,偏偏自幼失怙,并不知道该如何当好一名父亲。我深怕做错一点,没带好白涟,叫他将来怨怼我,又或者没能保护好他,让他受到伤害。 我对他太过小心呵护,俨然无形中压抑了他孩童的天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呜咽声:“爹爹,寒星说我是侯爷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他为何要这么说?” 白涟像头小牛撞进我的怀里,脸上泪痕斑驳。 我吓了一跳,忙给他擦眼泪:“怎么了?哎呦呦别哭了,爹给你擦擦!你是个男子汉,怎么能老是掉眼泪呢?” “可是他说我不是你的孩子!”白涟难过地揉着眼睛,还在掉金豆豆,“他说我和侯爷长得像,又住在主院里,就是……就是侯爷的孩子……”他一边打嗝一边哭求着,“……我们不要住在这了好不好?” 傻孩子,这个爹也做不得主啊! “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我的孩子。”在我体内长大,我亲眼看着出生的孩子。 白涟好不容易止住哭,大概是哭累了,没多久就说困,想睡觉,我只好将他抱到床上。 又过了会儿,许是知道自己弟弟说了不该说的把白涟惹哭了,姜惠特地派了人送了一盒糕点来致歉。 总觉得她是有所误会才会对我态度这样奇怪,她要是想将白涟当做未来世子那样巴结可就打错如意算盘了,不仅错了,还大错特错。 “你们侯爷今天在吗?”我问今日值守的侍卫。 “在!”对方道。 我点点头,让院里的丫鬟注意着点白涟,出门往齐方朔院子走去。 如果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没变,这会儿正是他面见大臣官员的时候。 我没什么阻碍地直通齐方朔的院子,在门口遇见了齐英,齐英一看到我就说这会儿侯爷屋里没人,让我赶紧进去。 我谢过他快走几步敲响齐方朔房门。 很快,里面传来声音。 “进。” 我闻言推门而入,一进去就看到他正坐在桌案后批阅文书,两边的纸质文书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侯爷,”我叫他,“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何事?” “侯爷打算一直关着我们父子吗?” “没有关着,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让齐英跟着就行。” 齐英是侯府侍卫统领,一向贴身保护他的安全,他现在为了看住我竟然连齐英也舍得派来监视我了?! “……”我半天说不出话,见他根本不搭理我,浑身涌上一阵无力,我叹口气,“那你给我找个大夫吧。” 他笔尖一顿,抬起头:“谁病了?” 许久没见他,猝然见到那双瑰丽至极的眼眸,让我一下有些怔愣。 “小涟他……嗯……” 齐方朔皱眉:“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说啊!”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3 章 我倒是也想说…… 在他的逼视下,我只好豁出去,语速飞快道:“他早产,先天不足,体质虚弱,我这次出谷便是为了要寻找名医治他身体的!” 齐方朔像是也被我震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我们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我知道了。”他道。 我耳根发烫,觉得万分别扭,刚想起身告辞,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侯爷,有新消息……”越惊鸿没想到我在,声音戛然而止又猛地提起,“这不是六年前害你被那摩云僧人打了一掌的那小鬼吗?原来没死啊?”他转头冲齐方朔叫唤,显然认出了我。 这下轮到我震惊了,我六年前害齐方朔被摩云僧人打了一掌? “什么?” 越惊鸿诧异道:“你不知道?全侯府的人都知道……” “闭嘴!”齐方朔面色不善地呵斥越惊鸿,一副再说话就打断他腿的模样。 越惊鸿假惺惺轻扇了下自己的嘴:“是是是,我多嘴了,我闭上我闭上!” 齐方朔又看向我:“你先回吧,晚上我会让大夫去为白涟诊脉。” 我内心疑惑丛生,但有越惊鸿在不好细问,只好暂时作罢。 “那我先告退了。”我视线流连在齐方朔和越惊鸿之间,随后退出了房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三章 越惊鸿说全侯府的人都知道,可全侯府的人都知道的事齐方朔为何要怕我知道?或者,他为何不想我知道?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自个儿院子,白涟还在睡,床旁候着个小姑娘,是院里伺候的仆从之一,名字叫宝喜。 宝喜这丫头大概也就十几岁,圆眼圆脸,性子十分机灵开朗。虽然以她的年龄,很可能六年前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我还是决定试试问一问她。 “宝喜啊,你过来。”我在桌边坐下,招手让对方近前问话。 她应了声,麻溜地就来了:“公子,您有何吩咐?” “你在侯府几年了?” “奴婢是侯府的家生子,从小在侯府长大的。” 我闻言一喜:“那六年前侯府发生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六年前?”宝喜努力想了想,一拍手,“公子说的可是那年冬天侯爷和府里客人打架的事?” 这事估摸着动静挺大,说不定数年之后的今天还经常被拿出来引为谈资,不然宝喜不会这样快反应过来。 我问她:“可是一个和尚?” 她忙不迭点头:“对对对!那年冬天我也才七八岁,快过年的时候府里来了个大和尚,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侯爷的贵客,对他不敢有一丝怠慢。但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侯爷从外面回来,突然就跟那和尚打了起来,打得是不可开交,把院子房子都拆了,足足打了一天一夜。更奇怪的是府里的侍卫包括齐英大人都只是光在一边看着,也不帮着侯爷打回去,那阵仗还以为要变天了呢,可吓坏了大家了!” “之后呢?”我攥了攥手心。 “之后……”宝喜回忆了一番,“之后大和尚据就被侯爷打跑了,侯爷好像也受了伤,我娘还给他煎过药。您不知道啊,那年过年可冷清了,小姐将先前准备的东西都撤了下来,侯府安安静静的,大家都不敢造次,就怕触了贵人的逆鳞。” 原来那个年不仅我没过好,他也没过好…… 我哑着嗓子问:“他伤得怎么样?” “都吐血了!”宝喜圆脸皱在一起,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我娘说吐了好多好多血呢!” 就算已经过去那么久,但一听到齐方朔被打得都吐血了,我心里还是没用的直抽抽。 如果黄明和他谁都没骗我,那说假话的会不会是智深?是智深带大家上得岛,是智深告诉我金莲印要用精血压制,又是他那样凑巧地在佛子快要成熟的时候突然找到了“破解之法”……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听命于齐方朔的帮凶,但如果他不是呢? 我有些迷茫,更多的是糊涂。这种种扑朔迷离,我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若天下有让人只说真话的灵药该多好,这样我便能知道齐方朔到底有没有骗我。但如果我真的误会了他,还误会了六年,这六年里他以为我死了,给我立了牌位,抄了经书,每年还去拜祭我…… 我忍不住扶了扶额,觉得头晕眼花。 “白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姜惠见我愁眉不展,担忧地询问。 小孩子吵架总是抄得快和好得也快,没几日白涟和姜寒星又要好得蜜里调油谁也分不开了。两个孩子在草地上打滚,我与姜惠便坐在亭下静静观望着,大多时候并不说话。 我注视着远处追逐打闹的两个孩子,小小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人心太难测了。你以为你了解的,可能并非全部,你以为你不了解的,也许早就将一切都摊开在了你的面前。” “白大哥是遇到什么想不透的事情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她也不过一个小姑娘,比四喜大不了几岁,但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之感,我忍不住便和她倾诉起来,“一天到晚揣测别人的心意是件非常累人的事,不仅累人,时间久了自己也变得疑神疑鬼。我过去曾经因为轻信吃了大亏,现在又因为这个大亏而不敢信任何人,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姜惠想了想, 忽然问:“白大哥觉得我可怜吗?” 她问得太直白,我怔忪片刻才道:“我替你惋惜,但不觉得你可怜。”这种自以为是的可怜对她来说也许才是最无用的。 她和姜寒星的身份我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而她也知道我知道,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说话露三分藏七分,彼此也算互不侵犯。 姜惠点点头,十分赞同道:“我也不觉得自己可怜,起码我还有命活着,现在吃好穿暖,与弟弟安然无恙地生活在侯府中。而我的父母族人,他们却永远没这个机会了。我更可怜他们,可怜的夜不能寐,可怜的伤口一阵阵发疼,可怜的想要让自己一夜间强大起来,将那些害死我亲族的贼人一一手刃。”她满脸冰冷,眸中泛着血光,“你知道吗?我的手是被我父亲手下的一名门客砍断的,他以为我死了,转身想去杀寒星,结果反而被我所杀。他曾经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之一,白大哥,人心的确难测,自古便是如此,我不知如何劝你,因为我也早就不信它了。” 一个小女娃,说话竟然比我师姐还要老气横秋,沧桑的跟个老头子一样! 我刚想开口劝劝她,就听她道:“但我信公道,信正理,信善恶终有报,信我的弟弟。因为仍有可信之物,我才不致迷失自己。白大哥,如果你也还有可信之人、可信之物,那就信吧,抛开所有,只信他。”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目光澄澈动人。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4 章 只信可信之人,可信之物? 只信他…… 我可以信吗?我能信齐方朔吗? 这个问题我思来想去,答案无处可寻,心情一日比一日浮躁。 白涟从小到大都长在归梦谷,谷里只有我和师姐,还有一些无害的动物。师姐会教他识字,他很聪明,现今已会认许多字。而我则教他习武,虽然他底子差,但我觉得习武能强身,只要身体允许,还是会要他比划两招给我看。 “爹,我这招对不对?”白涟挥着小胳膊练了一套《尧山诀》中的连招,定在最后一招上,抬起头一脸期待地问我。 我纠正着他的姿势,嘴上不忘夸奖:“小涟真厉害!手再抬上去一些,对,就这样……” 我退到一边,让他重新舞一遍给我看,正抱着胳膊观察他动作,齐方朔就从院外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捧长匣的仆从。 他这可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找我,我心中不免诧异,还有些微的……高兴。 我很快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站在那里等他走过来。 他走到我身边站住,看了会儿白涟练剑,半晌道:“他底子果然不行,大夫怎么说?” 我没来由一阵紧张:“大夫开了个方子,说先吃十天,看效果如何再做调整。” 他找来的大夫自然是燕地最好的,但这先天不足之症只能慢慢调养,大夫也说这是急不得的事。 齐方朔抬手一招,身后那几人纷纷上前。 “这里有些补气强身的药材,你看下哪些用得上就用,若不够再叫人去库房取。” 然后他走到一个匣子前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剑和一支乌黑的发簪。剑我认识,是齐方朔送我的素蜕,丢在了六年前黄明将我绑走的地方,而那支簪子就更熟悉了,飞燕衔花,是我曾经准备送给齐方朔的簪子。 “这两件东西,我替你保管了六年。”齐方朔执起剑和簪子,转身递给我,“今日也该物归原主。” 愣愣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我握着簪子仍有些不敢置信:“这簪子怎会在你手中?” 我用它刺瞎了黄明的眼睛,当时应该是掉在了那个破屋里才对。不住抚摸着那支发簪,我实在没想到还能再找回来,还能再见到它。 “当日你被蒙面人掳走,我派齐英前往追缉,但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带回这支簪子。”他垂眸注视着我手中的发簪,浓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的心像是被拨乱了音的琴弦,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平静。 在我以为被他利用欺骗的时候,曾那样失望痛苦,那他呢?他现在是否也在为我的猜疑和不信感到无比失望? “这簪子……其实原本是要送给你的。”没想到之后出了那么多事,一拖就拖了六年。 “嗯,那就给我吧。”说着从我手中抽走了那支发簪,拿到手转身就走,都没留给我反应的时间。本来要说的话,要问的问题,也只好全部咽了回去。 第三十四章 齐方朔来得快走得也快,身后的齐英却没马上跟上去。 看人都走了,他来到我面前小声说:“侯爷没说全,我在破屋找到这支簪子,随后沿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追寻,追到悬崖边发现血迹断了,我判断你掉下了织螺河,于是拿着簪子回去复命。公主被钟地接走后,我们又在原地等了你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侯爷每天都会派人去织螺河沿岸搜寻你的下落。”他话语中带着点无奈,“侯爷不爱说漂亮话,又总冷着一张脸,我知道你心有疑虑,但他绝不是不顾你生死的人。” 我抓紧时间问他:“那智深呢?” 他一皱眉:“这件事就是那秃驴惹得祸,段棋和你都觉得侯爷该什么都知道,实在是冤枉了他。到你被抓走,侯爷才觉出不对,但也为时已晚。他从智深处得知真相,盛怒之下与对方大打出手,还不允许我们插手。最后他一剑重伤智深,自己也挨了一掌,算打了个平手,养了半年才养好。”说到这,齐英刚毅的面容显出抹怒色,“燕穆侯府本该与那秃驴不死不休才是,无奈后来六皇子多番求情,此事只得作罢。侯爷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并非不想为你报仇。三谨,你不要怪他。” 我原来真的误会了他…… 紧紧握着手里的剑和木簪,掌心不由生疼,但我一点不在乎。 “我不怪他。”我心疼他还来不及,怎会怪他?我勉强对齐英笑了笑,躬身道,“多谢齐英大哥告诉我这些。” 他摆摆手,示意不用如此,这才转身去追齐方朔。 认定了六年的事,一朝全部推翻,对我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但我又无比感激老天能让我与齐方朔再次重遇,以解除我对他的误解。 “爹,我这次舞的好不好啊?”远处白涟练完一套动作,停下来问我。 “比上一次好!” 听到我的夸奖,他更是卖力,一下午练了不知几遍,练得满头大汗。结果乐极生悲,晚上就发起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我看他小脸煞白,赶紧让宝喜去请大夫,等看好大夫煎好药,再喂白涟喝下,都已经过了大半夜。 “公子,这边有我,您去睡一下吧!”宝喜道。 我疲惫地揉揉额角:“不了,你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 宝喜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走,后来又被我劝了几句,见我主意已定,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了。 我正支着头在桌边打瞌睡,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我骤然清醒,望向门边,惊喜地发现来人竟然是齐方朔。 他白日里走的那样快,害我连话都没有跟他说明白,我以为又要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想不到他自个儿送上门了。 他先是问我:“怎么样了?”再走到白涟床旁,掀开帘子去看他的情况。 “大夫来看过了,刚给他喝了药躺下,明早如果还不退烧,要再去请大夫来看。”我如实回答。 随后屋里有一瞬非常寂静,他维持着掀帘的动作,我坐在桌边看着他,彼此没有交流。我简直要以为,他会这样看白涟看到天荒地老。 有这么不愿意直面我吗?我知道他生我气,但我也是被小人蒙蔽了啊!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从桌上拿起两个杯子,分别斟满茶水。 “侯爷,我们聊聊吧。” 齐方朔闻言背影一僵,我以为他要拒绝,没想到他一旋身,气势汹汹的,还是很给面子地坐了过来。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5 章 “侯爷,要是这六年里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三谨先在这里向您赔不是了。”我举起杯子,以茶代酒,敬了敬他。 他一只手随意地搁在桌上,指尖抚摸着他那只杯子的杯缘,并不看我。 “哦?我倒不知道我们间有什么误会。” 我心中啧了一声,为他的态度感到头疼。 “侯爷,若我做错了什么,你尽管骂我打我便是,你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只要不再和我这么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怎么样都行。 “我说的你信吗?”他掀起眼皮看我,眼神锋利的直击人心。 我想也不想道:“信!” “这会儿又信了?” 我哑口无言,想反驳,又觉得自己理亏,只好转移话题。 “咳,所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方朔沉默良久,银指套轻叩着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我以为他不想说,刚要再找话题,就听他不急不缓道:“你被蒙面人掳走后,我命齐英前去追缉,结果他只带回了你的发簪。他们劳师动众只为了将你抓走,我觉得事出蹊跷,快马加鞭赶回顺饶质问智深。他承认对我有所隐瞒,我俩大打出手,最后打了个平手。我以为你死了,为你在慈恩寺立了牌位。”他语气平平,完全不带起伏,“事情就是这样。” 明明该是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怎么偏偏被他说成了这样? 愧疚与欢喜交织,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过了会儿,等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我想起还有个问题要与他确认。 “侯爷,你会……将白涟献给六皇子吗?” 就算智深有所隐瞒,现在先不去管他的目的,就说白涟已经这么大了,若他佛子的身份被证实,该引来多少觊觎掠夺?如果段涅让齐方朔将白涟献给他,齐方朔会拒绝吗? 我无意识地又在开始疑这疑那,直到被齐方朔暗含怒气的低沉嗓音打断:“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你把我当做什么?”他可能怕吵到白涟,怒斥时也尽量控制声音。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瞧他又有生气的苗头,我赶忙赔不是。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白三谨,你记住,既然今日你说信我,那最好一信到底,若他日你再胆敢怀疑我,我就将你套麻袋里沉到东海,让你真正的往生极乐。” 我缩着肩膀抖了抖,被他凶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涟病去如抽丝,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几日才好。其间姜氏姐弟不时会来探望,两个孩子在床上嘀嘀咕咕,我和姜惠便坐在桌边谈论外面时局。 南方大旱,流民激增,而湘、尚等地的毫不作为,实在让人寒心,姜惠说已有许多地方开始乱了起来。 “那嵬地呢?”想到齐暮紫就是嫁到南边的嵬地,我不免为她感到忧心。 姜惠像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笑道:“嵬灵君亲自治理旱情,在灾荒最严重的几个地方轮流安抚民心,还开仓放粮、施粥救人,因此嵬地灾情虽也不小,但百姓情绪尚算稳定。” 听她这样说我放心下来,又觉得两相对比下段棋他们更不是东西了。百姓还在受苦,他们却只顾自己享乐! “这几年里,大皇子夭折,五皇子被贬,六皇子隐居深宫,九皇子无依无靠,十五、十七两个还是奶娃娃,只有段棋被封厉王,过得滋润逍遥。夏王对他宠信有加,据说就连向来排斥的立储一事也松了嘴。”姜惠愤愤然,“要是这天下真的落到了段琪手中,那还不如来个川竭山崩,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意气用事,姜惠这会儿的语气倒是又有些符合她此时的年龄了。 说起来,我与她还有着共同的杀父仇人,也算同病相怜。 若段棋坐上王位,天下便也间接等于落到了宋甫手中。到时候这大夏会变成什么样?齐方朔又会如何? 世间没有桃源乡,现在不同仇敌骇,真到了段棋登基那天追悔莫及还有什么用? 过去我总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小,杀不了宋甫,但我其实并不需要亲自杀宋甫,有齐方朔在,我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力量绊倒我的仇人。 等想明白了,我来到齐方朔书房。他对我的到来很是意外,笔一搁,等我道明来意。 我也不跟他来虚的,直击重点:“我想与侯爷做笔买卖!” “买卖?买的什么,卖的又是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专注地看着他,朗声道:“我要买侯爷的庇护。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侯爷都能保护我和白涟的安全。卖的,是我这个人。我愿助侯爷与六殿下成就大业,铲奸除恶,匡扶正道!” 他一挑眉:“你要投入我门下为我所用?” “是!”这件事当年我爹也做过,但是他投错了人,最后丧了命。如今我投身燕穆侯府,与他当年选择可说南辕北辙,但我相信齐方朔定然比宋甫好上千倍万倍。 “你可想清楚?此非儿戏,将来会遇到什么事,连我都不知道。就算我承诺护你父子周全,也可能会有力所不逮之时。” “我知道,我想的很清楚!”我一撩下摆,单膝跪在他面前,“白三谨愿为侯爷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他起身绕过案桌来到我面前,钳住我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人。” 我眨了下眼,因为他的这种说法而笑了起来,眯着眼道:“是,我是侯爷的人!” 我一辈子都要做他的人。 第三十五章 白涟大病初愈,但还没能下地,我怕他整日闷在床上无聊,于是想到街市上买点好吃好玩的带回去让他开心一下。 自从确认我已不会再带着白涟逃跑,齐方朔便将那些监视我的暗卫尽数撤了去,我算是真正的找回了“自由”。 正拿出钱袋想买根糖葫芦,忽听街市口不知为何嘈杂起来,我望向声处,只见一大群人四散奔逃,各个神情惊慌,尖叫连连。 “牛疯啦!大家快跑啊!!” “救命啊!啊啊啊别追我!!”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6 章 随着众人的呼救,一头体型硕大的黄牛威风凛凛地出现在街口方向,一路横冲直撞过来,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原本热闹的街市骤然变得鸡飞狗跳,各色摊货洒了一地。 而就在这要命的时刻,有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大概是吓得慌中出了错,一下崴了脚,直接坐倒在了路中央。 疯牛朝她们直直撞了过去,双眸赤红,喷吐着灼热的鼻息,仿佛地狱来的恶兽。 母女俩已是吓得六神无主,只会抱在一起哭泣尖叫、瑟瑟发抖。 我一见不好,立马纵身飞扑过去,将两人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提了起来,再稳稳挪到了安全地带。而等我回身再想去处理那头疯牛时,却看到一名红衫少年站在街头,不仅不躲不闪,还满脸兴奋地摩拳擦掌等着疯牛朝自己冲去。 路人纷纷惊呼掩面,不敢去看,都认为他在找死,我却不那么认为。我觉得他双目如炬,下盘有力,对付那疯牛不在话下。 果然,少年力气大得惊人,疯牛撞向他的时候,他一把抓住牛角与其角力,两者互不相让,竟谁也没进一份,谁也没退一分,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一人一牛彼此较劲,宛如陷入僵局。忽地,少年大喝一声,开始发力,额角青筋暴起,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竟将那牛瞬间摔得侧翻在地,而他则趁此机会一拳击向牛脖子的部位,牛长长地哀鸣一声便不动了。 真是力大无穷啊!我内心惊叹不已。 虚惊一场后,被我救了的母女对我千恩万谢,不多会儿便走了,我看牛和少年此时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也不去凑热闹,脚跟一转,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宝喜说白涟已经醒了,左等右等我不回来,正闷闷不乐。 我闻言抱着给他买的东西加快脚步往房间走,到了门口用肩膀撞开门,嘴上喊道:“小涟,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白涟从床上坐起满脸兴奋地看过来:“爹!” 我走到床边,将东西往他身边一堆,随后伸展四肢道:“累死我了,你看爹对你多好!” 白涟摸着一床的玩具吃食,笑得见缝不见眼的。 “爹最好了!” 哎,要说白涟的长相随了齐方朔,那性子一定就是随我的,太招人疼了。 我掐掐他的脸颊肉,坐床上陪他一块玩了会儿。 “爹啊,娘是什么?”他仍专注于手中玩具,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我僵了僵,道:“……娘就是亲人。” “亲人?姑姑是我娘吗?” “姑姑不是,你娘……”总觉得说死了不太好,但要是现在就跟他说度母白莲、佛子什么的他恐怕也听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她去哪儿了。” 他放下玩具仰头看我:“可我想现在就知道,寒星说每个人都有娘,为什么我没有?” 怎么又是姜寒星那小兔崽子?!我有些焦头烂额。 以前带他出谷,看到别的孩子身边有爹娘陪着,他就觉得那是“爹”和“姑姑”,所以多年来一直没出什么纰漏,可现在他出谷接触到更多的事物,有了父母的概念,显然就不太好忽悠了。 我和他说:“你有娘,但每个人的娘不一定都会在他们身边啊,我就没有你看是不是?” “可是……”白涟还想说什么,奈何人太小表述不清,就算知道有哪里不对也说不出来。 “你虽然没有娘,但你有姑姑和我啊!”我接着哄他。 他吸吸鼻翼,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蒙了层水雾。 “嗯!”他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我看出他在强忍悲伤,有些说不出的心疼,于是将他搂进怀里轻缓地拍了拍。 “乖啊,等你长大了爹就带你去找你娘……” 现在还能哄的住,再过两年恐怕这些话就哄不过去了。到时他越长越像齐方朔,就算别人不说,他自己也会觉得奇怪。要是他再问我“我为什么和侯爷长这么像”、“我是不是侯爷的孩子”这种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总不能真的说齐方朔是他娘吧。 想象着那画面,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公子,侯爷那边找你!”正和白涟玩着,宝喜从外面进来了。 我说知道了,让她照顾白涟,起身前往齐方朔处。 去之前我已经有预感,这次召见不同以往,不过当我推门而入,瞧见一群人里竟然有不久前刚见到的那个当街拦牛的红衣少年时,还是不免怔愣。 他在我看他的时候也看了过来,并且认出了我:“是你啊!” 我朝他笑:“是我啊。” 屋里还有齐方朔、越惊鸿、齐英、姜惠,以及一名青衫书生。 越惊鸿诧异道:“你们认识?” 我将今日在街市发生的事说给他听,着重突出红衣少年的神勇英姿。 “可有伤到?”齐方朔听罢问我。 我想他应该是在问当场有没有人受伤,便说:“没有,这位少侠出手及时,并未有人受伤。” 越惊鸿噗嗤笑出声,齐方朔冷着脸看过去,他立马收住表情,一脸肃容地轻咳了声为我介绍。 “这是谢家小儿子谢天睿,他天生力大无穷,你今天见识过了。”他一指红衣少年,接着又转向那青衣书生,“这位是范脊,顺饶第一的才子。” 范脊谦虚地摆手:“唉,不敢当!” 我抱拳冲谢、范二人颔首:“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在下白三谨。” 客气过后,众人在两边座椅上一一坐好,齐方朔坐于首座,都坐定了便开始讨论正经事。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7 章 我第一次参与燕穆侯府的议事,大多时候只是在一旁听着,极少能插上嘴。不过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死人,现在朝堂上的情形和我想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随着夏王日益年迈,各皇子越发蠢蠢欲动,他久不立储,致使朝纲紊乱,最直观的便是厉王封湘之事。 而我以为的,齐方朔必然拥护段涅为储,现在听来仿佛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段涅竟然退出夺嫡,改扶持九皇子段姽与厉王等人相抗! 九皇子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九殿下今年十六岁,是六殿下一手带大的孩子,因长得像早逝的二皇子,现在深受陛下宠爱。”越惊鸿大概见我一脸莫名,特地给我解释一番。 “就是颗棋子!”谢天睿快人快语。 恍然大悟,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段涅而立仍未封王,明显不受夏王重视,加之身体孱弱,恐无法支撑他在人前维持一个良好的皇子形象,所以还不如隐在幕后,推一个傀儡为他卖命。 这么一想,我不禁有些同情九皇子。 随后越惊鸿又说了些各地传来的消息,其中有一则宋甫的密报引起了齐方朔的注意。 “宋甫在找什么东西?” 越惊鸿点头:“是,他派人多方打探,似乎是在寻找一张地图……前朝宝藏所在地的地图。” 我蓦地脑子一空,整个人都要魂游天外。 “宝藏地图?”齐方朔皱了皱眉,“十年前朝堂安插在武林中的眼线于魔教密室中寻到一张地图,号称为前朝秘宝藏宝图,将它献给了藤岭。夏王本想派人去寻,但紧接着就发现地图并不完整,只有三分之一,另两份早已不知所踪,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难道宋甫如今想找前朝秘宝?” 我手心又冷又湿,没想到自己会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遇藏宝图的事。 背脊传来若有若无的刺痛感,让人坐立不安。 范脊道:“据闻这前朝秘宝中有一枚玉玺,历经数朝更替,为天外飞石所刻,象征君王受命于天,又说得天命玉玺可得天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谢天睿大为奇怪:“玉玺?咱大夏现在用的不是传国玉玺吗?” 范脊摇头:“不是,那个是假的,尺寸和玉玺边上的‘受命于天’几个字都是按着那枚传国玉玺复制的。” 谢天睿呆了片刻,不敢置信道:“竟有这回事!”似乎受到了不少冲击。 姜惠道:“宋甫难不成在打传国玉玺的注意?他想翻天吗?乱臣贼子!”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透着刻骨的恨意。 “说不定是为了讨陛下开心的。”范脊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们接下去又说了什么我已经没心思听了,满心都是背后那张藏宝图的事。这么多年了,宋甫竟然还没有放弃?而且第二张藏宝图已经在十年前被找到,这说明只要再找到一张藏宝图,宋甫就能知道前朝秘宝所在地! 不能让段涅他们找到传国玉玺。 “不能让段涅他们找到传国玉玺。”几乎是同时,齐方朔说出了与我心声一模一样的话。 “侯爷的意思是?” 他坐在主位上,气势惊人:“我们必需比他们先一步找齐藏宝图,寻到前朝秘宝所在地。若找不齐地图,就设法让他们也找不齐,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能让他们得到宝藏!”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是!” 众人离开后,我迟迟没有动作,屁股黏在椅子上一般,就是不起来。齐方朔也不催促,反而问我:“从刚才起你就怎么了?” 我攥着拳头,眉头紧锁,就是不开口。 “说话!”他语气严厉起来,音量也提高几分。 我垂着眼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有些艰难地道:“侯爷,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利索地在齐方朔面前宽衣解带起来。 第三十六章 衣服一件件落地,最后露出赤裸的皮肉。 天气明明不冷,我却还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手都有些发抖。 “在背后……”我缓缓转身,胳膊上挎着亵衣,背向齐方朔。 屋子里很静,静到可能一根羽毛落地都能引起我的注意。 我看不到齐方朔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声音,心里更是忐忑。 “我爹曾经是宋甫的门客,二十多年前,他奉命寻找前朝秘宝,没想到……”我将宋甫为何加害我爹,我和我娘如何逃到了归梦谷,背上又是怎么会刺上地图这些一一和盘托出,未了道,“此乃天意,侯爷,如今我们只要再找到最后一张藏宝图便可万事俱备。”王宫中那张,我相信段涅定会想办法拓印出来。 余音尚存,背脊上便多了一抹炙热的温度,烫得我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 齐方朔的手相当宽厚,掌心稍有薄茧,触到皮肤上的一瞬间沙沙的,有些疼,又有些痒。 我忍不住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肉,无意间却使这种可以称之为“舒服”的感觉越发鲜明起来。 手掌在背部摩挲移动,越来越热。 抓着身前两片布料的手指,一会儿紧张地攥起,一会儿又不安地松开,直到再也受不住,开口发出哀求一般的制止。 “侯爷……” 他手上动作一顿,仍是覆在我背上:“转过来。” 温热的呼吸喷吐在我脖颈间,惊起一片颤栗。我听话地转了个身,视线根本不敢与他的眼眸对上,只停留在他整齐雪白的衣襟间。 我俩靠的极近,近到我仿佛都能闻到他衣服上熏出来的清幽香气。 这么热的天,他穿得可真一丝不苟啊……我不着边际地想着。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8 章 “以前……”齐方朔再次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我肩膀上那处狰狞的圆形伤疤,“这里没有疤。” 伤口已经结疤,可还是能从那凹凸不平的形状中想象到当年皮肉外翻的惨状。 其实那块肌肤已经没什么感觉,一直都木木的,今日不知怎么了,被齐方朔要触未触的碰到,竟像是无比敏感,不住轻颤。 他似是未察觉我的异样,修长的手指贴着皮肉挪到了右胸的位置,指尖划拉着那条三寸来长的刀疤,哑声道:“这里也没有……” 毕竟我找的不是能无知无觉剖胸换心的神医扁鹊,取出白涟后伤口外邪入体,几死还生,刀疤并不好看。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抬头看向他的脸。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漆黑深邃,其中浓郁的情绪却几乎要凝出实质来,那是我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神色,仿佛下一刻眼里就会有什么东西落下。 我知道那是我的错觉,但还是忍不住安慰他:“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没事了。” 比起肉体上的痛,那会儿其实心里更痛。身体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却蔓延了六年,一碰就皮开肉绽。 所幸在第六个年头,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也终究是结了痂,迎来了得之不易的痊愈。 “怪不得你说白涟早……为何不告诉我?”他似乎也觉得那个词有些古怪,说一半便含糊带过了。 我无奈道:“侯爷不是也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这点上我俩是半斤八两,他还好意思说我! 他一怔,抿了抿唇,忽地低低说了声:“……抱歉。” 我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嗯?”我以为听错了,但方才分明看到他嘴在动。 他竟然和我道歉? 我真想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他,燕穆侯,齐方朔,竟然和我道歉?! 还没等我内心惊涛消退,便听他缓缓说道:“当年没能护好你,是我的错。” 这回我可以确认不是幻觉了,却更加无措。 他生我气的时候我仍能嬉皮笑脸跟他贫,但他突然服软,还和我认错,这样诚恳,我简直不知要如何回应他。 “我……”松开他的手,掩饰一般重新穿上亵衣,我有些词穷,“侯爷别这么说,这事儿不怪你。”说着去捡地上的衣服穿。 等我全部穿戴好,再去看齐方朔的时候,发现他仍站在方才的位置,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 看得我脸都要红了。 我挠挠面皮,问他:“我背上的地图?” “我已经记下。”他语气轻巧地说道,似乎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么快?对于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我心中不由感到抹失落。 他又道:“不可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身体,知道吗?” 我拍着胸脯保证:“侯爷放心,这么多年除了我娘你是第一个看到我背上东西的人。” 我没说这东西其实只有我媳妇儿能看,说了无异于承认……我已经把他当媳妇儿了。 他看起来很满意:“甚好。” 齐方朔手段高明,手下能人辈出,才决定要找藏宝图,各地与前朝秘宝有关的消息便纷至沓来。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消息大多不实,导致每次派去的人都空手而归。 宋甫秘密寻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我自然不觉得齐方朔能这么快有线索,但还是感到焦虑。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与我家仇有密切关系的原因吧。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越惊鸿忽然与范脊一同造访侯府,并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藏宝图或许有着落了! “鹤秀山庄?”这名字我似乎有些印象。 “不错。鹤秀山庄庄主常一朽酷爱收藏古董字画,有消息称他所收藏的一副乾坤道人所绘的‘仙鹤振翅图’乃前朝亡国之君身前最爱,曾珍藏于深宫之中,很有可能这最后一张宝图便藏于其中!”范脊满脸热切。 “太好了!”被他说得我也开始兴奋起来,说不定这次是真的。 越惊鸿倒还算克制,冷静道:“不过传闻这常庄主一向讨厌官门中人,贸然前去求画恐怕不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记起来了,师父曾与我提到过这鹤秀山庄,说庄主是他挚友,两人兴趣相投,互为知己,让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拜会对方。 这也许是个契机…… 齐方朔已经在和越惊鸿他们讨论此事如何着手了。 “我去吧!”此话一出,另三人立马看向我。 我忙与他们解释,说了自己与那常庄主的因缘际会。 范脊大喜抚掌:“原来如此!这可好办了,有了梅五先生这层关系在,相信常庄主也不至太为难我们。” 其实也未必……我不忍心打击他。 “那便这样,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齐方朔最终拍板定夺。 我自动请缨的时候其实还挺紧张的,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担当重任。 我以为最多也就是我与谢天睿或者齐英一起前往鹤秀山庄,想不到等到出发那天,齐方朔竟然也在列。不过可能怕引起注意,齐英这次留在侯府没跟着,加上谢天睿,还有几名护卫,一行不过七八人上路。 另外,因为白涟从没离开过我,怕他一个人害怕,加上他又十分乖巧,我便央着齐方朔将他也带了出来。 身前挨着打瞌睡的白涟,我偷偷瞟了眼距离我一个马身的齐方朔,心里没来由想着,他难道是怕我们父子不声不响逃跑才跟来的?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59 章 “这倒是一个半官半武的搭配,希望常庄主到时别把我们轰出来!”谢天睿骑在马上哈哈大笑。 “半官半武?”我初初没听明白。 他掰着手指道:“你师父是梅五先生,我师父是云河圣手,侯爷的娘是落羽仙子,可不就是半官半武吗?” 也是前两天我才知道,谢天睿原来是当年我给她捡过帕子,与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家小姐的弟弟。他自幼便在云河圣手门下学艺,去年才学成归来,接着就被自家老爹内举不避亲地荐给了齐方朔。 云河圣手早年以拳掌等手上功夫见长,侠名享誉武林,晚年退隐后一心授徒,几十年来收了不少弟子,想不到其中一人就是谢天睿。 “唉,你们慢慢骑,我先去前面探路!”说罢少年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地冲到了最前面。 当真是湛湛长空,鲜衣怒马。 齐方朔驱马靠向我,问:“累吗?” 才离开侯府半日,哪里这么容易累? 我摇了摇头,笑着回道:“不累。” “他呢?可要停下休息一会儿?”他看了眼睡得东倒西歪的白涟。 带上白涟已经很不合适,若还要为他拖慢行程的话我实在过意不去,忙道:“不用不用,他这么睡就行。你放心,他一睡下雷都打不动!” 齐方朔闻言嘴角微微上翘,眼中混合着一些类似欣慰的东西。 “倒是与我幼时一般。” 闻言,我的心一下跳得格外重,整个变得满满涨涨。 因为你是他娘啊……有一刹那我几乎想脱口而出。 第三十七章 那鹤秀山庄幸好是在燕地地界,不十分远,赶了几日也就到了。奈何我们一众人到底是吃了闭门羹,被守门小童挡在了门外。 “劳烦通传一声,就说在下奉家师梅五先生遗命特来拜见常前辈。”我好声好气与小童商量。 小童犹豫了下,看了看我身后跟的几人,道:“这些又是什么人?” “这些是我的朋友。” 小童说了句:“哦,你先等下,我进去通传一声。”啪地就把大门阖上了。 没办法,我们几个只好站原地干等。 太阳大,我怕白涟吃不消,就让谢天睿牵着他去旁边树荫下呆着,俩小孩乖乖去了。 “侯爷,要是不开门怎么办?”我擦了擦额上的汗,问身边沉默的男人。 齐方朔仰头望向鹤秀山庄字迹苍劲的牌匾,仿佛是在认真思考要以怎样的方式将它摘下来才好。 “强攻。”他吐出两个字。 我是信他真的会说到做到,要是常一朽不开门,他绝对会二话不说就带人攻进去。 过了大概一刻钟,小童去而复返,将大门打开了让我们进去。 “各位请。” 我以为师父的名号奏效了,暗自感叹这趟任务真是顺利。 跟着小童一路往前走,走到一座桥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家老爷说了,既然是梅五先生的高徒,那应该破得了他设的‘九环抱月’,破了他就会出来见你们,破不了各位就请回吧!”他一指桥梁尽头的八角亭,“此处为阵心,各位下场挑战时其他人可在上面等候,不仅视野好,也方便观望全局。” 我等一头雾水跟着他走进亭子里,只见他不知按了柱子上哪处机关,桥下亭周原本萦绕着的白雾逐渐褪去,露出真实的面貌。 原来白雾之下压根不是池塘流水,而是一个环形的巨大深坑,占地极广,其中纵横交错,俨然是座精心布置的迷阵。 八角亭一览众山小地建在阵心的石柱之上,往下望的时候我直头晕,像是要比我当年跳的悬崖还要高点。 小童道:“一旁有绳梯可以下去,破阵之后对面自会有竹桥放下让你们进到山庄内部,迷阵只能一个个下去,人多一起不算。还有这阵里有不少机关,死是不至于,小伤就难免了。” 谢天睿听完他的话颇为烦躁,浓眉一竖道:“这常一朽怎地这么麻烦?来拜见他还要破什劳子鬼阵法!” 小童瞪他一眼,不客气道:“我们老爷一般不见外人,能给你们一次见他的机会已经很好了,不想破就离开鹤秀山庄!” “你!”谢天睿气性大,忍不住上前一步要和对方理论,我赶忙给拦住了。 “莫冲动!” 齐方朔也看向他,严厉并带着警告意味地喊了他的名字。 谢天睿动作一滞,气呼呼跑一边眼不见为净去了。 小童得意地抬起下巴,小小哼了声。 “绳梯在此,从这里下去就行。”他对我们做了个手势。 看样子不破此阵我们是不要想真正进到鹤秀山庄里面了,这里唯一懂奇门遁甲的就是我,这破阵也唯有我去了。 我正要走向绳梯,没想到齐方朔也朝那处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我见他竟然想下去,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下去。” “不行!”我一时也没数几道声音叠在一起,反正没人同意齐方朔涉险,就连谢天睿也顾不得生气了,满脸的不认同。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0 章 但齐方朔向来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他只做自己认定的事,决定了就无法更改。 “我下去,你告诉我怎么走。”说话间,他另只手搭在我抓着他的那只手上,然后一点点缓慢而坚定地拨开。 我急了:“那我下去不就行了?你……”我想说你身份贵重,不适合亲自来,但顾及一旁小童在,没往下说。 谢天睿也一个劲儿的劝:“是啊,白大哥是梅五先生的徒弟,怎么说也比您擅长破解这些奇门遁甲啊,您放心交给白大哥不就行了?听那小鬼的,这阵貌似也没有生命危险。” 齐方朔并不理睬他,直视着我道:“无需紧张,相信你自己就好。”说完这句话,他便在我面前利落地一跃而下,洁白的两片衣袂在风中翻卷,宛如飞燕的尾。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猛地扑过去俯身下看。他根本不用绳梯,顺着石柱就一路滑了下去,只偶尔抓一下绳子减缓速度,不多会儿便踩到了实地上。 “侯……他怎么这样乱来!”谢天睿急得跳脚。 我也觉得齐方朔乱来,恨不得把他抓上来像教训白涟那样狠狠打一顿屁股让他知道厉害,不过为今之计,只有助他破阵了。 “底下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用内力传声。 齐方朔边打量着四周边随意地抬了抬手。 我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满亭子打转,观察下方地形。白涟被一名侍卫抱在手里,好奇地注视着我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奇门遁甲,奇为三奇,门为八门,遁指阴阳,甲即六甲。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一局,全年可变化四千两百多局。小童说这阵叫“九环抱月”,应该是由九个小阵组成的一个大阵,可以根据每晚月相变换生门方向。 我迅速掐指算了下今日的天干地支,求得震卦,让齐方朔先往东走。结果他没走几步就碰到机关,左右两边射出数枚霹雳弹,互相撞击在一起,于半空炸开朵朵火花。 我心都停跳了半拍,还好齐方朔身手敏捷,旋身躲过,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你怎么搞的?这么快就踩中机关了!”谢天睿急的哇哇大叫,“早知道就我下去了!” 我不去理他的大惊小怪,专心测算方位。 卦有先天、后天之分,震卦后天为东,但显然错了,那只能改走先天东北位了。 “退回去,往东北走。”我镇定地指挥齐方朔。 这次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齐方朔按着我说的方位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不再前进。 有问题! 我仔细看了他前方那块地,发现它十分平整,寸草不生。齐方朔这时候也远远回望过来,指着身前的地面,朝我动了动唇。 我瞬间明白过来,额上出了层细细的汗。 谢天睿问:“他说什么?” 我说:“是流沙。” 沙为土,阳火克土,火为南。 “走南方!”我手里粘糊糊的,都是流的汗。 齐方朔毫不迟疑地举步往南走,一脚一脚踩在流沙上,如履平地,并未陷下去。 “太好了!”谢天睿激动地抓住我胳膊,不住摇晃。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续为齐方朔指路。 流沙地之后他面前出现两条岔路,岔路口分别写着阴阳二字。 “走阴!”我想也不想道。 现在正是秋分时节,在奇门遁甲中秋分输阴遁,兑卦,西方位。 齐方朔走了阴路,一切如常。 这条路狭长而曲折,每当遇到新的岔路,我都要绞尽脑汁寻找正确的那条。可能精神太过紧绷,我不小心算茬一个数,齐方朔走错了路,瞬间从两边射出的弩箭与他擦肩而过,险险划破了他的袖子。 盯着他肩上的那抹血迹,我咬着唇懊恼不已,但还是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为他指引正确的方向。 最后他到达生门时,身前有堵墙,他走过去在一块砖上轻轻按了下,须臾间我们身后传来机关运作之声,回头一看,有座竹桥被架在了八角亭另一边。 “破了!是不是破了?”谢天睿激动地大叫。 鹤秀山庄的小童走上前道:“恭喜各位顺利破阵,请沿着竹桥进入山庄,我家老爷已恭候多时。” 迷阵中已重新聚集起浓雾。 我忙问:“我那朋友呢?他如何上来?” 小童笑道:“公子不必担心,生门处有条捷径可通往你们等会儿要去的地方。” 我安心下来,点了点头,急急与谢天睿等人沿着竹桥往前走。 到了对岸,便是真正鹤秀山庄的部分。只见花草丰茂,屋舍井然,廊下不时能看到仆从穿梭来回。而更妙的是,鹤秀山庄真的有鹤,就散养在山庄各处,对陌生人视若无睹,姿态优雅至极。 白涟第一次见这种鸟,很是稀奇:“爹,好大的白鸡!” 我哭笑不得,抱着他往前走,与他解释:“这不是鸡,是鹤,一种鸟。” 白涟懵懂地点点头:“哦,鹤!” 小童将我们引到了正厅,绕过影壁,我一下就看到了齐方朔的身影。 我抱着白涟快步上前,急切道:“侯爷,你怎么样?伤要不要紧?” 他混不在意地瞥了眼自己受伤的肩膀,道:“无碍。”接着又补了句,“你做的很好。”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1 章 我即担心他的伤,心里又因为他的夸奖喜滋滋的,脸上顿时都不知要作何表情才好。 谢天睿环顾四周,问小童:“你家主人呢?” 小童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从外面传来一道洪亮的大笑声。 “抱歉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众人纷纷转身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紫衣老者从门外大步走来,想必就是常一朽了。 猛地,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脚步也顿住了,视线定在齐方朔脸上久久无法回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知道齐方朔长得好看,但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吧?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常一朽骤然回魂。 “落羽仙子丁甯……是你什么人?”他嗓音干涩地问齐方朔。 我暗暗叫了声糟,这是要露馅儿啊! 万万没想到,连来意都还没来得及表明,常一朽就要把我们老底掀了。 第三十八章 我连给齐方朔使眼色的时间都没有,他便坦然将自己与落羽仙子的关系和盘托出。 “正是家母。” 哎呦喂,这实诚的,我都不忍看! 常一朽眼神一利:“你是她儿子?那你必定也是齐磊的儿子,是了,你的鼻子和他长得挺像!我倒不知堂堂燕穆侯来我这小地方是为了什么?” 他果然很快猜出齐方朔的身份,千算万算,没想到齐方朔的样貌竟然会成为最大的破绽! 白涟趴我肩上睡着了,我只好抱着他与常一朽说话:“实不相瞒,这次前来,除了完成我师父的遗命拜见常前辈,另有一事相求,希望前辈能够相助。” 常一朽迈着步子踱到堂屋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看向我:“你是梅五的弟子?” “是。” 他冷笑:“梅五的徒弟竟然和官门中人称兄道弟,你倒是比你师父聪明多了,知道怎么攀高枝呢,他泉下有知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这老前辈说话还真刻薄…… 我并不生气,也不和他计较,笑道:“前辈过誉了。不过若我师父还建在,想必也不会对我的交友横加干涉吧。” 他一噎,无话可说,脸色不是很好转问齐方朔:“你们到底来做什么的?快点道明来意,没瞎功夫陪你们浪费时间!” “来求画。”齐方朔道直接道,“还望常庄主割爱,将‘白鹤振翅图’转卖于我。”他虽说是“求画”,但一点求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就差让常一朽直接将画交出来了。 “不可能!”果然,对方的态度也十分强硬,“你想要我就一定要给你吗?燕穆侯也忒霸道了点吧!” 齐方朔不为所动:“你要怎样才肯给?” “这是我珍藏,怎能说卖就卖?” “万物皆有价,常庄主开个价吧。” 常一朽气得牙痒:“你!你这人俗不可耐,怎会是丁甯的儿子?” 齐方朔淡淡道:“我性子像我爹。” 常一朽气了个倒仰,差点想拿茶盏丢齐方朔。 我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实在是很怕常一朽盛怒下将我们扫地出门。虽齐方朔说不行就强攻,但这样一来有失道义,还是能不用就不用的。 谈话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双方各自休战。 过了会儿,常一朽意想不到地先开了口:“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价钱好说!”谢天睿财大气粗道。 常一朽看也不看他,捧着茶盏轻抿一口,老神在在道:“我年轻时十分仰慕落羽仙子,一直想要为她画一副画像,可惜直到她香消玉殒都未能如愿,你们若能让我完成这一心愿,我就将‘白鹤振翅图’送给你们!” “真的?太好了!”谢天睿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但很快发现不对,发愁道,“可斯人已逝,如何才能给她画像?” 我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还不简单?”常一朽目光如炬地将视线落在齐方朔身上。 我:“……” 其他人:“……” “前辈这是何意?”我小心翼翼问。 “丁甯虽不在了,但她儿子在,还和她长得颇为想象。你等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有辱燕穆侯尊严之事,他只要按我要求摆出姿势供我绘制画像便可,如何?”他大有你们爱答应不答应,他反正就开这么个“价”了,打死不改。 这个怎么说呢……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毕竟涉及齐方朔的娘亲,况且他还要让齐方朔给他做参照,实在有些荒谬。 现在我们有七个人,七对一肯定能赢,挟持他后逼他将画拿出来……不行不行,这样太卑劣了! “你要几天?”在我胡思乱想时,齐方朔开口了。 “三天。”常一朽回道。 齐方朔垂眸沉思片刻:“成交。” 不止我,谢天睿等人也惊讶地看向他,压根没想到他会答应。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2 章 “好好好!”常一朽红光满面,连说三个好字,瞧着甚为欣喜。他拍了拍手:“来人,将几位带到客院好生伺候着!” 他一声令下,我们几个便被送入了鹤秀山庄舒适的客房。 将熟睡的白涟安置到床上,我起身去找齐方朔。他就住在我隔壁,近的很。 一进屋,我便与他先在桌边坐下,讨论了番今天发生的事,以及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要是他对你有所图谋可怎么办?” 齐方朔沉吟片刻:“我打得过他。” 这世上可还有许多武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呢,之前和越惊鸿喝个酒就中春药的是谁? 我没好意思提这茬,看到他已经换过衣服,想起他之前受了伤,便问:“伤口上过药了吗?” “小伤罢了,并无大碍。” “侯爷下次不可再如此冒险了。”我带着丝严厉地说道。 看他受伤要比我自己受伤还疼千百倍,心里忽上忽下的,太难受了。 齐方朔眨了下眼,瞧着竟有些纯然无害。 “知道了。”他说,“以后让谢天睿去。” 为何让个孩子去都不让我去?他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有这么没用吗? 脑海中冒出一连串疑问,忍了忍还是没问出口。他要是回我“是”,我这一路都别想打起精神了。 晚上吃过饭,常一朽让人来请齐方朔去书房。我不放心,硬跟着去了。 常一朽看见我很是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前辈,你管你画,别理我。我就在一边坐着,保证不出声!” 他冷哼一声,对齐方朔说:“把你发冠摘了。” 齐方朔蹙了下眉:“为何?” 他吹胡子瞪眼:“女子哪有戴冠的?!” 若非他神情不似做伪,我都要怀疑他这么做是不是故意在羞辱齐方朔了。 最后齐方朔还是取下了头上玉冠,一头墨发瞬间倾泻而下,不止常一朽看呆了,连我都看呆了。 好久没看到他这个样子了,真好看啊!我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支手托着下巴如是想道。 “你的眼睛最像她。”常一朽在桌案上铺好纸,压平了,忽地朝我吼,“看什么看,掉出来了!过来给我磨墨!” 我大窘,手忙脚乱跑过去给他磨墨。 “我站在此处便可吗?”齐方朔问。 常一朽盯着他仔细琢磨半晌,用手肘挤了挤我:“你,把剑给他。”又对齐方朔道,“来个‘启剑式’。” 我乖乖拔出腰间素蜕反手递给齐方朔,他接过后按照常一朽要求摆了个习剑之人都会的“启剑式”,即侧身,双手握剑斜横于颈侧,视线看向前方。 “姿势挺漂亮。”常一朽挺满意,用笔沾满墨,开始在纸上勾画起来。 他画得非常慢,转眼一个时辰便过去了,齐方朔还是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纹丝不动,看得我都想过去给他擦擦汗揉揉肩。 “前辈,要不今天先到这儿?”我建议。 常一朽勾完最后一笔,直起身捶了捶腰,道:“行,你们回去吧,明天用过早膳再来。” 我如蒙大赦:“好嘞,前辈你早点休息!”说完走向齐方朔,接过他递来的剑,拉着他手就快步离开了。 等出了那院子,我才松开他的手,并将剑归鞘。 “累不累?”我侧首问。 他一挑眉:“小看我?” “不敢不敢!”我急忙解释,“你手臂不是还伤着呢吗?” 他眼里带着笑意:“这点小伤哪里值得记挂,不碍事的。” 晚风吹拂过他的发丝,衬得他眉眼越发如诗如画,那是身为燕穆侯的他平日里绝对不会展现的模样,像是块被捂热的玉,沾染了俗世的烟火气。 我鬼迷心窍一般,忽然就伸手抓住了他的一缕头发,一缕不断缭乱我心神的头发。 然后我们两个同时愣住了,站在幽暗的小径上,四周虫鸣嗡嗡,夜空中只一轮玉镜高悬。 我无疑是喜欢他的,还喜欢了好多年。那他呢?可有一点点的心动? 我手上攥着他的那缕长发,仿佛世间万物都在骤然间停滞。 “你……”齐方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机会了。 我手上一使力,扯着他的头发迫他低头,接着便吻住了那双肖想已久的唇。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想。想不了,也不敢想。但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哪怕下一刻会被齐方朔一掌拍死,我也要亲他。 我闭着双眼,眼睫不住颤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快意。从没想过会就这样向他表明心意,冲动的连自己都毫无防备。但似乎一切又那样合情合理,就如忽至的情,埋在心间,转瞬已是参天。 我浅浅吻过就想撤退,等他对我进行宣判。没想到我才刚起了个苗头,脑后便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按住,四片唇再次牢牢粘到了一处,甚至对方攻城略地,用舌尖撬开了我的牙关。 “唔……”我诧异地睁开眼,口中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调。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3 章 入眼的,是他如蝶翼般舒展的睫毛,浓密纤长,小扇子般,颤动间带动的气流仿佛能扇到我的脸上。 真想亲亲看啊……我恍惚地想。 第三十九章 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呼吸都有些不畅,齐方朔才将我放开。 我俩稍稍退开了点距离,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彼此的双眸,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又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呃……”发现嗓音有些哑,我忙清了清喉咙,“我……嗯……我有话想对侯爷说。” 齐方朔静静看着我,像在鼓励我继续往下说。 接下来的话,就像自己从我嘴中跑出来的:“我心慕侯爷已久,多年来辗转反侧,寤寐求之……不知侯爷……侯爷是否……” 我急的就差抓耳挠腮,恨自己没有好口才,一到关键时候就说话颠三倒四的。 齐方朔却像听懂了我要表达的意思,干脆地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 我一愣:“啊?” 齐方朔忽地露出抹浅浅的笑来,食指点了点我因呆愣而微张的唇。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傻的人了,白三谨。” 我的心怦怦乱跳着,言下之意,难道是他接受我了?这样简单?这样容易?! 巨大的狂喜冲击着我,让我沉浸在满满不可思议的氛围中,如坠梦里。 “侯爷能不能再让我亲一下?”我大胆地提要求。 齐方朔二话不说俯身在我额上利落印下一吻,靠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干净的清爽气息。 “哈……”傻傻摸着刚被他亲到的地方,我耳垂滚烫,对他露出夸张的痴笑来。 他无奈地牵起我的手,眼中笑意盎然:“走罢,也不怕被人撞见了笑话。”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随时都会被路过的鹤秀山庄弟子看见,立时不敢再放肆。 我们一路牵着手,直到回到客院才松开。 “我……能不能去你那儿?”我本意想再和他说会儿话,坐下一起聊聊,没想到他听了缓缓凑近我,将气息都吹进我的耳朵里。 “不怕我吃了你就来吧。”他嗓音低沉惑人,听得我腿脚发软。 “那我回房了……”其实我还真不怕他对我做什么,只是儿子还在房里等着我,太久怕他害怕。 与齐方朔依依不舍道了别,我才磨磨蹭蹭回自己屋里。刚进屋,还没平复激动的心情,就听到白涟软软叫我。 “爹!” “儿子!”我难抑欢喜地冲过去揉搓他的脸,忍不住将好消息与他分享,“你马上就有娘了!” 白涟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声音有些变形:“凉回来早我们了?” 是你爹马上就要把你娘娶回家了! 我放开他的小脸,拍拍他单薄的肩膀道:“以后对侯爷要像对爹这么好知道吗?” 白涟像是没搞明白自己有娘了和齐方朔有什么关系,一脸茫然道:“侯爷知道我娘在哪儿?” 他现在的小脑袋可能还没法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我也不打算这会儿和他多说什么。 “听爹的总没错。” 白涟听话地点了点头:“哦!” 第二天,我带着白涟陪齐方朔一起去找常一朽,没想到常一朽一见白涟就惊为天人,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忙着逗白涟玩,连画都不画了。 “小涟啊,你喜欢什么东西啊,爷爷送给你呀?”常一朽笑得跟花儿一样。 白涟想了想:“喜欢石头……” “石头?哦哦哦,有的有的,爷爷这里好多石头呢!” 他那样子好似白涟是他亲孙子一样,别提多喜欢了。 “前辈,还画吗?”这一个上午都快过去了。 常一朽摆摆手,任性道:“改了改了,我不要画齐家那木头脸小子了。”他揉了揉白涟的头顶,“我要画这个小娃儿,仙子小时候一定也这么乖巧可爱。” 得,您老最大,听您的。 常一朽送了白涟许多珍贵的玛瑙玉石,让他待在榻上随便玩,自己则重新铺开一张纸埋头苦干起来。 他今天身旁配了小厮,不再需要我给他磨墨,我也乐得清闲,与齐方朔两人坐到一边喝起茶来。 喝着喝着,我不自觉盯着他的唇看入了神。那双完美的唇因沾染了水色,看起来更加柔软湿润了。 “看什么?” 我用茶杯遮掩目光的行为没有成功,偷瞄的小动作被齐方朔逮个正着。 “看你。”我垂下眼,杯子挡在嘴前,小声道。 “好看吗?”他问。 “好看。”他自然是怎么都好看的。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4 章 “等回侯府给你看更好看的。”他意有所指地将视线移向我的衣襟。 我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慌乱间咬到了舌头,痛的直皱脸。 从以前我就很疑惑,他到底是如何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多下流话的? 接下来的两天,有了白涟,常一朽的脾气收敛不少,难得也会对我们露个好脸。到了说好的时间,他就算再不舍还是将白涟还了回来,并且附上了我们要的“白鹤振翅图”。 谢天睿从小童手里接过图,迫不及待展开查看,对着各个方向照了又照。 “怎么没有?”他不甘心,还想浸到水里。 我连忙阻止他,将画从他手中夺过来:“别急,回去给越惊鸿和范脊他们看看。” “画已到手,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返回顺饶。” 离开的时候,常一朽出乎意料地来给我们送行,还将一卷画轴塞进了我手中。 “走远了再看。”他板着脸叮嘱我。 白涟从常一朽那里收获了许多漂亮石头,最珍贵的还要属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白玉,没有一丝杂质,莹润无瑕。 “小涟以后还要来看爷爷啊!”常一朽不舍地摸着白涟的脑袋。 白涟乖乖点头答应:“好呀~” 在常一朽的目送下,我们一行下了山,离开了鹤秀山庄。 离山庄有段距离了,我耐不住好奇,展开了常一朽给我的那幅画。 洁白的画纸上,一名装扮素雅,容貌绝美的女子手里抱着个四五岁的男童,彼此相视而笑,眼中的温情几乎要溢出纸外。 女子一定就是落羽仙子,那这孩子…… 我视线看向前方,齐方朔的身影骑在马上,显得尤为挺拔不凡。 我将画重新卷起来,打算等歇脚的时候再将画轴交给齐方朔。 这常老前辈,终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啊。 晚上歇在一座小镇内,镇上没客栈,只好敲开当地人的门打扰一夜。 空屋有限,大家只好挤在一起睡,几个侍卫一间,剩下的睡另一间。还好床是长长的土炕,不然还真没法睡。 “对了,走的时候常前辈给了我一幅画,应该是给侯爷的。”睡前,我把画取出来摊在炕上。 “哇!画得好像,真厉害啊!”刚把画展开,谢天睿就凑上来看,嘴里发出一惊一乍的赞叹,“我刚没看仔细还以为是侯爷和小涟呢哈哈哈哈哈!” 齐方朔也看了几眼,没说什么,就让我好好收起来。 我觉得他心里其实亦是欢喜的,只不过嘴硬不愿承认罢了。 翌日一早,天才刚亮我就醒了,迷迷瞪瞪看了眼睡得和谢天睿滚成一团的白涟,伸手困惑地摸了摸自己身后。 有个东西,已经顶了我许久…… 热、粗、硬、长,摸着摸着,那东西还在不断胀大。 我混沌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然后整个人一下子僵住,手维持着握住那根东西的姿势,不知如何是好。 齐方朔放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吹拂在我颈侧的呼吸明显比刚才粗重不少,显然是被我弄醒了。 “……找肏是不是?” 我一哆嗦,手上力度没控制好,他闷哼一声,竟张嘴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嘶!”我急忙讨好地揉了揉他的胯间巨物,小声求饶,“侯爷,天睿和小涟马上就醒了……”这可还有孩子在呢! “那你还揉?”他说话的时候离我极近,用的是只有我听得到的气音。 我默默把手收回,转了个身,问他:“好点没?” 他认真地摇了摇头:“你在我好不了。” 没办法,我只好挣开他的怀抱坐起身:“那我先起来给大家准备早饭去……” 谢天睿起床的时候不住打呵欠,边吃早饭边说:“白大哥你起的可真早啊!” 我只好干笑:“习惯早起了。” 齐方朔捧着粥碗慢慢喝着,我看了好几眼,确定他唇角真的有微微上翘,顿时哭笑不得。 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再次上路,我们一行加快速度往顺饶赶去,急切地想要知道地图有没有到手。 然而在路过一座树林时,意外突生,原本还好好的,瞬间四周烟雾四起。 “怎么起雾了?”谢天睿拉了缰绳,警惕地观察周围。 一群人将齐方朔围在中间,浑身紧绷起来。 “闭气!”齐方朔喝道。 烟雾越来越大,转眼间竟连我们彼此都看不见了。 我虽然闭了气,但白涟显然没法做到这点,不一会儿就软倒下来。 “小涟!”我大骇之下泄了气,也吸入了点迷烟。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5 章 我撑着昏昏沉沉的身体,一手抱住白涟,一手拔出素蜕迎敌。 “白三谨!” 我仿佛听到齐方朔在叫我,刚要开口回应他,一个绳套蓦地从天而降,准确在我脖颈间收拢。 我只来得及将手搭在绳子上,绳子另一头就传来一股巨力,将我整个拖拽下马。 摔到地上的一刹那,我挥剑斩断脖子上的绳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摔了出来。但很快,我就没心思顾着身上的痛了,因为就在我眼前,载着白涟的那匹马不见了! 我提着剑在迷烟中施展轻功不断追寻,但哪里都没有,不仅白涟,齐方朔他们也不见踪影。 可能是运功加速了迷烟的发作,我眼前一阵阵发黑,猛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只能用剑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我茫然四顾,举目皆是雾蒙蒙一片。 映在眼底的最后一幕,似乎是许多黑色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景象。 第四十章 “大当家,这真的是肥羊吗?我看这小子一身江湖人打扮,不像很肥啊……” “蠢货!没看到那孩子身上的穿戴吗?还有这把剑,哪里是寻常事物?我看他们就是一群有钱人家闲的没事做的公子哥,这吃的穿的指不定就是从咱们老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呢!” “大当家说的是!阿四去送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不给一箱金子就把这一大一小活埋了,省得浪费粮食!” “埋埋埋,你他妈就知道埋!还记得老子说过的话吗?不杀孩子和女人!” “是是是!大当家我错了……” 听着……竟像是山匪? 我双手被绑,整个人横躺在地上,为怕打草惊蛇,只好继续闭着眼装睡。 起初我还以为是宋甫他们想要抢夺白涟,所以又“假扮”了一次山匪,但很快便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因为南方大旱而沦落为流寇盗贼的湘地流民。 每有大灾祸,若上位者处置不当,便会成为祸乱之萌,细数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只是我没想到,这些人会抢到齐方朔的地盘上来。 我悄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四周。 这都不能算个山寨,就是个巨大的天然山洞,洞口燃着篝火,一群人在洞外说话,吃着锅里不知什么东西煮成的糊糊,我就被丢在草丛边的一个大木笼里。 那大当家是个粗犷壮硕的虬髯大汉,刚与他一直说话的则干瘪瘦长,似乎是山匪中的二把手,叫瘦狗。他们说话间,山洞里忽然跑出来个女人,也是流民的装扮。 “大当家,那小娃儿一直在哭可咋办啊?” 大当家眉毛一竖:“什么咋办,你个女人不会哄孩子还要老子教你不成?”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白涟,心一下揪起来。 他们恐怕已经给齐方朔送了信,就等着人带金子来赎我和白涟,自以为逮到了肥羊,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物。 我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坐起身。那瘦子见我醒了,朝大当家喊:“大当家,那小子醒了!” 所有人都齐齐向我看来,大当家迈着步子走到我面前蹲下。 “小子,你终于醒了?” 我见他腰间插着我的素蜕,很有些不是滋味,但为了白涟的安全,还是不得不对他笑脸相迎。 “这位英雄怎么称呼?” 他拍拍胸脯,声音如虎啸:“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仇虎是也!” 我绑着手脚不好动作,只好负着双手冲他颔首道:“失敬失敬,在下白三谨,是燕穆侯齐方朔手下客卿。今日路过此地得众英雄招待,不胜感激,只是在下身上还有要事,望各位英雄能将我放归。” “燕穆侯?!”那瘦子声调立时拔高,“你说你是燕穆侯的客卿?!” “正是。”只要不是宋甫的人,其他都好说,这些不过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成为山匪的流民,相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应该不至于为难我和白涟。 我以为说出齐方朔名字他们多少会有些忌惮,不想那瘦子万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一口唾沫呸在地上。 “少唬你狗爷爷!你这样的还客卿呢?细皮嫩肉的,都没老子皮实,侯爷要你有啥用?客卿就该是我们大当家这样的看仔细点!”那瘦狗一把撩起仇虎袖子,拍着对方结实鼓胀的肌肉朝我示威。 我额角直抽抽,要不是他们使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而我对白涟关心则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所俘? “你少打歪主意,咱们已经派人去给你那几个朋友送信了,要是他们能在三天内筹到足够的金子,你和那小孩就没事,不然……”仇虎眼中透着血光,手掌在脖子上一抹,“你就等着去阴曹地府找阎王哭吧!” 他说完话就要走,我急急叫住他:“等等!大当家,能不能让我和小世子见个面?” “小世子?” 我望向山洞方向,仍不放弃说服他们:“就是你们抓到的那个孩子。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是侯府客卿,那孩子是我们侯爷独子,你们要是……” 不等我说完,瘦狗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用脚铲起地上一捧土就往我身上泼,未了轻蔑道:“越说越上瘾是吧?小世子都扯出来了,你丫怎么不说你是侯爷夫人呢?你现在是咱们的肉票,有点自觉,少他妈给我废话!” 我被泼了满脸土,眼睛都睁不开,只能边流泪边道:“他身体不好,见不到熟悉的人会害怕,一害怕说不定就要生病……”我呸了几口,将嘴里的砂土呸掉,“你们也不想肉票出事吧?” 仇虎凶狠地瞪了我一眼:“别多事,老实待着。”说罢带着瘦狗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见说不动他,泄气般垮下肩膀,担忧地望向山洞方向,那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当阶下囚了。 半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连绵不断地砸下来,将我从浅眠中砸醒。仇虎他们本睡在外面,雨一下纷纷往山洞里躲,倒是没人来管我有没有淋雨。 大雨倾盆,不一会儿我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我靠在木笼边上,完全没地方躲,整个人异常狼狈。好歹白涟不用淋雨,我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6 章 第二天,雨稍稍小了些,仇虎他们仍未从山洞里出来,倒是昨日向仇虎抱怨白涟哭泣不止的女人出来过一次,给我送了碗不知什么东西熬制的汤。 “这位大姐,不知我家小世子怎么样了?”称呼白涟小世子也是想让他们多少心存疑虑不敢苛待他。 那女人瞥了我一道:“挺好。” 我大喜,继续道:“大姐,我们真的是燕穆侯府的人,你信我吧!燕穆侯对流民怎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你们何必在这里做山匪呢?” 我苦口婆心劝她,可她却再也没开过口,就像完全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喂我喝下汤,收了碗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到了快午时,雨彻底停了仇虎他们才从山洞中陆续出来。 “大当家,老四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瘦狗看着阴沉的天色有些不安。 仇虎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擦着手中大刀,沉声道:“过一个时辰他要是再不回来,咱们就收拾东西离开此处。” “那两个肉票怎么办?” 仇虎不耐地抬头,一个刀背拍在瘦狗屁股上:“你是不是蠢?老四到这会儿都没回来,指不定被他们怎么了。他们既然不顾肉票的死活,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大的杀了,小的带上一起走!” 瘦狗揉着被打的地方,点头哈腰道:“是,听大当家的!”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没背着我,我也听仔细了,心里顿时一阵不妙,只希望齐方朔能快点找到我们。 仇虎手底下这群流寇大多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壮年,约莫在百余人左右,而山洞中另有老弱妇孺几十人,加一起人数近两百。 他们一路从湘地流浪过来,可能最初只是几个人,由于仇虎领导有方、有勇有谋,致使越来越多流民加入其中,直到发展成如今规模。 若继续放任下去,说不定他哪一天就会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国乱始于民乱,大概说得就是如此。 又过了半个时辰,瘦狗开始让大家收拾东西,山洞里的妇孺也统统离开了安全的庇护所,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到这时我才终于得以见到白涟。 “小涟!”他被人抱在怀里,满脸都是泪水,看到我的时候哭得更凶了,不住将小手伸向我。 我心疼不已,一直往木笼边挤,简直想将脑袋整个挤出去。 “呜呜呜爹!我要我爹……呜呜呜!” 虽然有女流民哄着,但白涟还是越哭越大声,哭得瘦狗烦躁不已,凶神恶煞冲他吼:“哭个屁!再哭老子弄死你!”说着扬手就要一巴掌。 “住手!!”我目眦欲裂,嗓子都喊的破音。 而就在这时,从林子里跌跌撞撞窜出一个人来,边跑还边叫。 “大当家!不好了!大当家,完了,这回完了!” 仇虎本已站起,定睛一看,又支着开山大刀坐回了石头上,怒骂:“老四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咱们差点就走了!” 原来这人就是跑去送信的“老四”。 瘦猴也骂骂咧咧:“你小子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半路吃屎去了是吧?” 但老四完全无视他,冲向仇虎。 “大当家,快……快将小世子放了,还有另外一位爷,不然,不然侯爷就要攻上来了!”他连滚带爬攀住仇虎小腿,整个人恐慌至极。 瘦狗大惊:“什么侯爷?!老四你说清楚!” “燕地的侯爷啊!咱们劫错了,劫了燕穆侯的小世子,我被侯爷放回来报信,要是大当家再不放人……侯爷就要带人攻上来了!好多人呢!咱们打不过的!侯爷说了,要是放人投降,他看在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份儿上会网开一面,要是冥顽不灵……”他咽了口口水,“就没那么简单了!” 仇虎与瘦狗已是脸色惨白,其他人更是吓得方寸大乱。 “这可怎么办?” “怎么会是小世子……” “竟然没骗我们……” 仇虎大喝一声:“闭嘴!别吵!!” 他紧紧盯着老四,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你说的句句属实?” 老四并起三指指天发誓:“千真万确,有一句假的我就不得好死!” 仇虎点点头,拎着刀站起身,朝我这边气势汹汹走来。 “仇大当家?”我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你竟然真的是燕穆侯府的人。”仇虎居高临下看着我,因为背对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早些年我听闻燕穆侯是个明主,与厉王等人不同,出了湘地便一直想要投靠他。奈何这一路跟着我的人越来越多,肩上责任也越来越重,轻易再走不得。我们虽一路打劫,但从未杀人,也不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本想这次劫个富户就走,谁知道竟还劫了侯爷的幼子……”说道此处,他一叹,“我这些兄弟都是听命于我,那些娘们老妇更是无辜,希望侯爷放他们条生路。”说着举起手中大刀劈开了木笼上的锁链。 我从笼子里钻出去,让他给我把手上的绳子也给解了。 “白爷,是我仇虎混账了!”他割开绳子,将刀恭恭敬敬捧到我面前,“您杀了我吧,这罪我一人承担,求侯爷能放过我的兄弟们!” 众人脸色剧变:“大当家!” 我揉着手腕,从他腰上取回素蜕,朝抱着白涟的那女流民招了招手。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阻止,满脸不安地走了过来,将白涟交到我手上。 我紧紧抱住怀里柔软的小身子,从刚刚就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呜呜呜呜爹!”白涟一到我怀里便放声大哭起来。 我轻拍着他:“不哭了,咱们不哭了……” 等终于安抚好了白涟的情绪,我看了眼仍旧维持着递刀姿势的仇虎,道:“你与我一同去见侯爷吧。”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7 章 他什么也没说,将刀插到地上,招呼人绑住自己双手,然后与我一起默默跟在老四身后去找齐方朔了。 倒是个汉子,也许可堪大用。 “就是前面了,爷,您看!”走了一刻,老四指着远处小心翼翼对我说。 我一看,前方一大片黑压压的,为首一白一红,果然就是齐方朔和谢天睿。 我迫不及待施展轻功朝他们飞去,落到地上时,齐方朔也从马上跨了下来。 “可有伤到?”他见我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我摇摇头。 他视线一转:“白涟呢?” 被他这么一问,白涟黑白分明的眸子又迅速聚集起眼泪,眼看又要落下,小模样委屈的不行。 “我呜呜,我害怕,他们要杀爹爹,还要打我……”他不停抹着眼泪。 齐方朔顷刻间眼神都变了,整个人散发着勃勃杀气。 遭了…… 我瞬间头痛起来。 第四十一章 他要是现在直接杀了仇虎,那些流民估计不会答应,到时候闹起来传出什么燕穆侯冤杀流民的不实消息,反而对他的声誉有损。 我见他要下令,一把拉住他:“侯爷,此人有几分本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不如先带回去再说?” 齐方朔一挑眉:“你替他求情?” “不是。”我将自身忧虑与他说了,又说了流寇中那些老幼妇孺的存在。 大灾无情,易子而食,抛父弃母,连明天有没有命活都不知道,哪里还能顾得了别的。仇虎能一路护着这些流民中的“弱者”,将最温暖最遮风避雨之所给他们住,将得来不易的食物分给他们吃,多少能证明他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齐方朔听了我的话沉吟片刻,吩咐谢天睿道:“先将人押起来,带回顺饶再做定夺。” “是!”谢天睿领命,带着人去到仇虎跟前,给对方上好枷锁,随后押到队伍后面去了。 我收回视线,想到剩下的人,道:“那山里那些流民……” “我知道。”齐方朔看了眼雾气缭绕的山间,“我会派人好好安置他们,你不用担心。” 我松了口气,心下一安道:“那就好。” 有几百旅贲卫护着,之后回顺饶的路途都十分顺畅。 “……侯爷说可能是流窜的山匪所为,让我们先按兵不动,等对方找上门。那天晚上果然就抓到了来送信的小贼,侯爷真是料事如神!” 从谢天睿处得知,我和白涟被抓走后齐方朔很快便有所行动,一边追寻我们下落,一边从顺饶调来大量旅贲卫。 旅贲卫与夏王的虎贲卫相同,都是精锐,最主要的职责便是护卫齐方朔安全,统领为齐英。不过这次外出求画本是隐秘,现在连旅贲卫都惊动了,也不知道藏宝图的消息会不会走漏。 途中休息的时候,我与白涟坐在一颗大树下乘凉,无意间我见白涟胸口怎么鼓鼓囊囊的,就将他衣服里的东西掏了出来,一看,竟然是用羊皮袋子装的一包石头。 “姨姨说给我玩的……”白涟有些不好意思。 我追问之下才知道“姨姨”指的是那个女流民,大概是看白涟总哭,特意拿来哄他用的。 这石头对小孩子来说太重了,还硌得慌,我说我给你先存着吧,白涟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正要将羊皮袋子收起来,我突然发现它内侧好像有什么花纹。 越看越眼熟,这花纹…… 我猛地将石头倒在地上,把袋子翻过来,果然内侧绘着残缺的地图,与我们辛辛苦苦找寻的前朝秘宝藏宝图极为相似,似乎还能与我背后的那部分对上。 世上竟有这样巧的事!? 我赶紧将发现告知齐方朔,他听后脸色有些不善,迅速带着地图审问了仇虎,仇虎说这羊皮袋子是他从一名过路行商货物中劫来的,一直都是当储物袋用,还问我们是否有何不妥,看神情不似作伪。 谢天睿神奇地来回抚摸羊皮地图,猜测道:“这难道是皇宫中那份地图的副本?或者‘白鹤振翅图’中根本没有地图,是我们找错了?” 齐方朔若有所思:“现在还不确定,一切等回去再说。” 几日后,我们一行回到顺饶,忽然调动旅贲卫的各种猜想果然已在城中流传开来,不过因为带回了仇虎这个匪首,大家都觉得旅贲卫是出城镇压流寇去了。 只粗粗休息了下,越惊鸿等人便来到侯府,一同研究那两份地图。 在此之前大家都觉得地图就在画里,但当范脊将“白鹤振翅图”表面浸湿再小心将它从装裱纸上揭下时,两者间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答案已经摆在眼前。白鹤振翅图里面没有地图,消息是错的。 “花了那么大功夫竟然什么都没有!”谢天睿狠狠砸了下桌面。 “也不是全无收获,不是还有意外之喜吗?”姜惠意有所指地盯着桌上另一张地图说道。 越惊鸿道:“六殿下那边不知道顺不顺利,等他来了消息才能判断这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最后一张地图,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老天相助了。” 齐方朔的手指点在那张“尸首分离”的古画上,淡淡道:“也唯有如此了。” 藏宝图的事情说罢,众人又探讨了下关于仇虎的处置问题。 我认为仇虎此人有能力、有担当,是个人才,想让齐方朔将其收入麾下。越惊鸿和范脊却觉得他不好控制,野性难驯,还是建议齐方朔杀了以儆效尤。 我不认同道:“此举恐会激起流民的反抗情绪,他们本就在一个极不稳定的阶段,任何刺激都有可能引起反扑。若爆发动乱,苦的还是百姓。” 越惊鸿反驳:“流民是人,被他抢的那些便不是人了?他抢了那么多商贾富户,若不惩处反而嘉奖岂不叫百姓心寒?”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8 章 “那也罪不至死,况且他没杀过人……” 我话没说完,越惊鸿便嗤笑一声:“他说你就信了?他不是最后还想杀你吗?我倒不信杀他一个燕地就能大乱!” 我无言以对,说不过他,半晌叹口气道:“咱们挣来挣去也没用,一切还需侯爷说了算。” 姜惠做起和事佬,道:“你二人说的都有道理,但没必要为此伤了和气,总能想到一个两全的法子。” “就是就是!”谢天睿附和道,“流民不能乱,百姓也要安抚。” 众人纷纷将目光锁向齐方朔,都等着他发话。 屋子里静了片刻,只听齐方朔缓缓开口:“先将仇虎下到大狱,每日三鞭,连行十日,伤好后给他两个选择。去到流民安置处从此以后安分守己,或者前往边关守军处报到。”他看向我,“若他选择投军,能不能有大作为全靠他自己,就算将来死在战场上,也只能怪他没本事。” 他这样的安排已是最好,我和越惊鸿都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对仇虎的这番处置。 谈完正事,其他人都起身离开了,我也准备走,齐方朔突然叫住我。 他说:“晚上到我房里来。” 我瞬间像是被一桶热水从头浇到尾,浑身发烫。他没有说更多的话,也没有暗示我,但我就是知道,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 但要发生的事好像和我想的有些不同啊…… 晚上我沐浴好去找齐方朔,他开门后让我躺到榻上去,我还觉得会不会太快,结果就看到榻旁摆着一套工具——从细到粗的一排刺针。 我咽了口唾沫,心道齐方朔该不会有什么要命的癖好吧? “躺上去。”他锁上门,冲我抬了抬下巴,又补了一句,“把衣服脱了。” “……” 心里更害怕了,但来都来了,总不好再回去。 我咬了咬牙,将身上衣服一件件脱去,最后还想去脱裤子,被齐方朔拦住了。 “裤子不用脱。” 裤子不用脱?! 我眨巴着眼睛,没想明白。 “不脱怎么……”我没说完自己就燥的不行。 他从一旁架子上取下盒东西,转身往塌边走来,勾了勾唇角道:“你想怎么?”他坐到我身边,将手掌覆上我的肩胛,轻轻施力往下压,“欢爱吗?” 我顺从地趴到榻上,整个人因为他毫无顾忌的言辞而眼前阵阵发花。 虽然是这么个意思,但他如此直接地说出来还是让我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羞耻。 “那些肉体的欢愉日后想要多少有多少,先做正事。”他似乎感受到我的心情,从后面安抚地揉了揉我的脖颈。 “……什么正事?”明白自己可能是误会了,我有点无地自容,埋在手臂间闷闷问他。 “我要重新绘制图案,将你背后的刺青遮盖掉。” “什么?”我惊讶地撑起上半身回头看他,“遮掉?” “不错。”齐方朔满脸正色,眉宇间甚至含着丝坚决。 “为何?” “此物对你是祸不是福,左右我已将地图记下,将它毁去也并无不可。若一直留着,难保日后不会因为有人得知你身上秘密而心生歹念。”他忽地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顶,蹙眉道,“这次我又没有护好你,你气我吗?” 他一定是在后怕仇虎那件事,若对方真的是冲我身上地图来的,恐怕我此刻已经死了。 我不忍心看他这样自责,摇头道:“不会。你有血有肉,一介凡人,为何必须无所不能?你说过你会尽力护我父子周全,但仍会有力所不逮之时,这些我都明白。”想了想,觉得用说的不够,于是撑起身飞快在齐方朔唇上啄了下,又马上趴了回去,“来吧!” 我看不到背后的情形,只能感到他柔软凉滑的衣料拂过我的脊背,温热的躯体轻轻压上,最后是落在脖颈下方,那块骨头上轻柔的一吻。 我无法抑制地抖了抖。 “你啊……”他叹息一般,仿佛对我有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无法言说。 第四十二章 “白大哥!”背后突如其来一掌,拍得我立时倒抽一口冷气。 我扭头一看,见是谢天睿,他还是穿着那身耀眼的红衣,少年俊朗,一派朝气。 “真巧啊。”背脊隐隐作痛,我却不敢露出破绽,还要与他谈笑风生。 “带孩子出来玩吗?”他看了眼带着两个孩子在泥人摊位前驻足的姜惠。 我干笑:“是啊。” 背上的刺青足足分了好几天才刺完,现在还用绷带缠裹着,等伤口完全好了才能解下,方才谢天睿那不知轻重的一掌真是要把我骨头都拍断了。 他拍着我的肩,揽着我往前走:“我请你们吃饭去,走吧!” 姜惠给俩孩子一人买了个泥人,刚一转身就见我与谢天睿相携而来。 “好巧。”她微微一愣。 谢天睿哈哈大笑:“走走走,吃饭去!” 午饭便叫他做东,几个人去酒楼吃了顿。 “快朝觐了,今年夏王又要冬猎了吧?”吃到一半,谢天睿和姜惠聊到朝觐述职之事,我才知道原来再过两个月齐方朔就要应召前往藤岭朝觐。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69 章 姜惠冷哼:“百姓连日子都过不好了,夏王倒还有闲心打猎。” 谢天睿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如此的。” 姜惠愤恨道:“万乘之君不能行仁政,解民于倒悬,反而终日只知享乐,宠幸奸佞,实在是百姓的大不幸!” 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谷里不知日月,他们现在却已操心起了国家大事,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见气氛有些沉重,一边给他们杯里添酒,一边劝慰道:“好了好了,别气了,咱们现在不就在想办法呢吗?老天有眼,必不会见百姓陷于水火仍无动于衷的。” 用过饭后,我们各自离去,谢天睿回谢府,而我与姜惠则带着孩子回了侯府。 姜家姐弟住的地方与我们有一段路正好顺路,便一起走了。 “侯爷再过几日就要从龙回回来了吧?”姜惠与我行到岔路,忽然问道。 我想了想,道:“是啊,快了,再十日吧。” 龙回位于顺饶以西,驻有燕地二十万大军,此时正值治军之时,为了慰劳士兵,齐方朔七日前便与齐英一同去了龙回,算算日子,再过十日便要回来了。 “等侯爷回来,六殿下那边应该也有消息了吧。”姜惠望着与白涟一起玩耍的弟弟,秀美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又冰凉的表情,“我真是再也等不下去了。” 我没有问她等不下去什么,但无疑,我与她等的都是一个结局。 十日后,齐方朔回来了。 夜晚来临之时,宝喜与我说侯爷那边唤我过去,而我到的时候,房里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我迟疑着举步往冷泉所在而去,结果发现他果然在那里。 他整个人泡在池子里,双臂展开搁在岸石上,眼眸微闭,看不出有没有睡着。 “侯爷?”我蹲在池边轻声唤他。 他很快睁开了双眸:“来了?”看来是没睡着。 漆黑的发在水中荡开,丝丝缕缕,像是一滴晕染开的墨。 他向我游过来,趴在岸边,然后用手拉扯了下我的衣摆。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背。” 我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背对他缓缓解下了自己的衣服。 伤口落痂后我就把绷带去了,这几天也经常对镜自照。老实说,以前那身地图被人看到是要命,现在要是被别人看到,虽不会丢命,但怕是要无脸见人了。 身后传来哗啦水声,我知道是齐方朔从水里上来了,蓦地紧张起来。 我能感觉得到他冒着水汽的身子正不断挨近我。 “真美。”他从后面抱住我,吻在我的肩上。 我抖了抖,不自觉想起纹这处时受的苦楚。由于肩胛肉少,针落在皮肤上的时候一针针简直就像直接刻在骨头上,真真是痛入骨髓。 还记得那时我痛得满脸是汗,还咬着牙不肯发出任何声音,齐方朔刺好后发现我唇都咬破了,抱着我亲了许久,真是让人欢喜至极。 “自己看过了吗?”齐方朔从后面抚摸着我的腰臀。 我被他弄的膝盖打颤,站都站不住。 “嗯……” 飞燕衔花,从上到下大片的海棠,将原本的图案盖得严严实实,艳丽的颜色蔓延了整个脊背,而衔着花枝的飞燕,正好落在肩胛处。 他在我的身上,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 “喜欢吗?”他咬着我耳垂问道。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真乖。”他声音带笑,一手搂着我的腰,另一手则绕到前面揉我的裆。我本来就腿软,被他这么一弄更是整个人止不住往下跪。 他褪下我的亵裤,不住把玩着我身前阳物,直到将它揉捏的泄出乳白的浊液来。 我呼吸急促,被他拉着转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喘了许久才好。 等我稍稍好点,他握着我的手向池边走去。我与他一前一后步入水中,泉水的温度不是很高,处于不会让人觉得冷,也不会让人觉得热的程度。 当我完全浸到水里时,猛地被人推到了池壁上,背脊撞的生疼。随后齐方朔的吻暴风骤雨般袭向我,激烈又热情,与他平日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他纠缠着我的舌,嬉戏一般吮吸着它,轻咬着它。甚至舔过我的每颗牙齿,爱抚过他所能到的任何地方。 多余的口涎承载不住地沿着唇角滑落,在肌肤上留下一条麻痒的痕迹。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离了水的鱼,除了张嘴不知道还能干吗。 被他吻的晕头转向时,下身穴口忽地被抵上一根手指,我瞬间紧张起来。 “放松。”齐方朔亲吻我的唇角,手指在入口处打着圈,等我松弛下来。 我努力放松,但还是在他破门而入时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的手指在我体内静止下来,体贴地等我适应。 “这样就受不了,等会儿怎么办?”他拉过我的手,让我摸他已经十分可观的硬挺。 我也是多年没接触过老伙计了,一下子竟觉得有些陌生,脸颊微热。 “你身上都红了……”齐方朔哑着声音,手上动作更急,很快又添了一根手指。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0 章 “唔……”我额头抵在他肩上,一边要忍耐身后手指搅弄的怪异感受,一边还要小心伺候着手中的巨物。 手指进出间带入了不少泉水,在体内晃晃荡荡的,有种格外充实的错觉。 加到第三根手指时,我已经无心伺候齐方朔的阳物了,只能趴在他身上不住喘息。 “啊!”不知他按到我哪处,突如其来的快意让我夹紧了他的手指不住轻颤。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在他要满溢的澎湃欲望。 “好了,搂住我……”齐方朔扯下我握着他阳物的手,让我搂住他脖子。 彼时我已沉溺在情欲的波涛中有些精神恍惚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听话的很。 手指撤出,随后换上了更加灼热硕大的东西。 我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那东西便猛地闯入了我的体内。 “啊,好痛……”我无意识地挣扎,想要推开齐方朔。 他安抚地轻吻我的额头,下身却不容拒绝地一点点挺近。 “乖,马上就不痛了。” 他的语调太温柔,让我再生不出抵抗之心。那巨物像尾狰狞的猛兽,不停往我体内深入,直至整根没入。 我在这一过程中只能无力地攀着齐方朔的肩,努力放松身体,好更多地容纳他的占有。 “你看,全吃进去了。”齐方朔与我耳鬓厮磨着,嗓音沙哑磁性,“还痛吗?” 他一点点舔着我的耳廓,舔的我浑身酥麻,连下身的痛都不明显了。 我摇摇头:“唔……不痛了……” 他再次吻住我的唇,下身抽出一些,再缓缓顶入,一下又一下,直到形成连续不断的撞击。 水波拍打在胸膛上,似乎也成了快乐的源头之一,双唇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咽一般的呻吟。 “唔……唔嗯……” 他终于在我快要晕厥前放开我的唇,俯身吻在了我肩上的旧疤上,不住吮吸轻咬。 “不要……”堆积的快乐越来越多,下体没有抚慰也感觉快要有什么泄出来了,我手指紧扣着齐方朔的肩背,不知是想推开他还是抱紧他。 “我……不行唔……不行了……”后穴一阵收缩,却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强烈的撞击。 齐方朔将我一条大腿捞起,更深地进入到我体内,猛地重重摩擦过那销魂的一处。 那种魂儿都要丢了的感觉太强烈,我瞪大双眼,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呻吟。 好半会儿我才从极乐中回归凡尘,大腿根仍在不时痉挛抽搐着,胸膛起伏剧烈。 “舒服吗?”他停下来等我平复,阳物退到了穴口。 我喘顺了气,轻轻“嗯”了声。 从未想过,原来男人和男人也能这么舒服,让人忍不住沉溺。 齐方朔大掌不住轻抚着我的臀部,掰开了,再缓缓挺进:“我说过……肉体的欢愉,要多少有多少……” 刚刚才达到一次顶峰,身体还格外敏感,几乎是他每抽插一下,我就要小死一回。 他不再放慢动作等我适应,而是又快又猛地顶弄着我,次次碾压过体内的敏感点,强制而霸道地带给我欲仙欲死的快感。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叫了什么,回过神的时候嗓子都哑了,脸上也湿漉漉的。 他一击重重顶入后,紧紧抱住我,身体抖了几下,接着我便感到体内被注入了满满的阳精。 “唔,好胀……” 他缓缓退了出来,温存地亲着我的脸,一点点舔去我脸上的泪水:“真想将你吃下肚去。” 我脑子还不清明,听他这么说立马害怕地瑟缩了下,他忍不住笑出声,在我唇边轻啄一下,喟叹着道:“骗你的,我怎么舍得……” 第四十三章 泉水中出来后,齐方朔并没有放过我,我俩又转战床上。 只匆匆擦了身体,头发还滴着水就重新缠到了一起。 他让我跪趴着,从身后进入,撩开我的头发,一遍遍舔舐着脊背,或者说上面的图案。 我不停颤抖,发出难以抑制地呻吟,眼前一片模糊。 有水滴滴在床上,我也已分不清到底是汗水,泪水,还是头发上的水。 手臂再也撑不住,倒下来,十指紧紧攥着手下的被褥,简直像是要将它抠破一般。 他还将我整个人抱起来,让我坐在他身上,从下往上顶撞着我。 我像被钉在一根不安分的肉柱上,除了跟着起伏颠簸,没有别的选择。 “唔……饶了我吧……”我呢喃着,气若游丝。 他叼住我的喉结,不轻不重地碾磨着,含糊地回我:“……不。”说罢重重一顶。 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身体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汹涌的欲望一次次席卷而来,即痛苦,又满足。 最后我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1 章 我趴在床上,全身赤裸,背上盖着条薄薄的被子,睁着眼睛先愣了半天,再猛地撑坐起来,又因为腰痛腿酸抽着气软倒下去。 后面那处像是上了药,有些粘,但不怎么痛。 “醒了?” 我一惊,这才发现齐方朔还在房里,长发未束,只松松垮垮穿了件袍子,就那么站在半开的窗边。 阳光正好,照进来洒在他身上,就像给他整个人度了层温暖的金,特别漂亮。 他手里捏着张信纸,转身时我瞥到窗台上似乎停了只飞禽,一眨眼功夫就飞不见了。 “侯爷……”我冲他傻笑。 “不再睡会儿?”他向我走来。 我咬着牙又试着撑起身:“我怕小涟那边……” 话还没说完,齐方朔就蹙了眉:“他也不小了,总是粘着你像什么样?太过疼宠对男孩子不是好事。” 我一愣,他是觉得我太溺爱白涟? 这算不算被孩子他娘训了?我心里有些纠结又有些暗爽,呆愣的表情却被齐方朔误当成吓到了。 “我不是……”他脸上仍是剑眉微蹙,一派冷然,但努力放柔的语调多少还是能看出他的懊恼,“我不是责怪你。” 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还是个不怎么会说漂亮话的男人,这些我都知道,怎么会误会他呢。 我冲他笑:“我明白的,侯爷也是为了小涟好。” 他抿唇看了我一会儿,摸摸我的脑袋,道:“你明白就好,你我都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他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被他这么一说,仿佛白涟明天就要长大成人了般,让我一下子有些伤感。 正好看到他手里的纸,干脆岔开话题,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他将手中信纸给我看,说:“段涅那里来了消息。最后一份藏宝图已经到手,三份地图合一,我们不日便可出发寻宝。” 纸上果然是一张地图,而且与我背上和羊皮袋子上的都不相同。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我们终于在宋甫等人之前找齐了地图,占得了先机。 “太好了!”我没齐方朔那么淡定,差点高兴地从床上跳起来,奈何跳一半又龇牙咧嘴地跌了回去。 “当心些,你啊,也太不经折腾了。”齐方朔伸手替我按揉腰部,“今后要好好操练操练才是。” 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并非我体力太差,实在是侯爷你体力太好,不似凡人啊!我内心不断腹诽,还在想他说的“操练”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吗,就听他那边又说:“对了,再过几天,你的一位老朋友就该到顺饶了。” 老朋友? 我好奇不已:“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竟还卖起关子。 靠在一起又说了些话,齐方朔有事先走了,虽然让我再睡会儿,但我心里终究放不下白涟,还是起床穿好衣服回了自己院子。 要让白涟成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就的。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白涟见到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生气伤心或者委屈等情绪,他和宝喜在院子里玩谁把石子丢得远,看着还挺开心的。 “爹!”他见我回来了,跑过来扑进我怀里。 我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道:“瞧你玩的,都疯得没边了。” 他咯咯笑着,忽然道:“爹,以后咱们分开睡吧!” “嗯?” 白涟一本正经道:“宝喜姐姐说侯爷病了,要爹爹照顾才能好,以后可能经常要睡在侯爷的房里,而且我已经六岁了,也不该再和爹爹睡一起了。” 我震惊地看向宝喜,她心虚地将眼珠瞟向别处,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是服了她了,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呃……宝喜说得对,侯爷病得挺重的,爹爹要时常照顾他,所以小涟今后要学会自己睡觉自己起床知道吗?” 白涟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小脑袋点的异常勤快:“我知道,寒星也是自己睡自己起床的,我早就长大啦!” 他完全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弄得我都有些恍惚了,像是见到了小一号的齐方朔。这样看来,其实不是白涟一直粘着我,应该是我没做好准备不舍得放手才对,他比我想的要坚强的多。 还真叫齐方朔说中了,孩子总要长大的,我真是不知该先欣慰好,还是先失落好。 五天后,侯府来了两位客人,齐方朔让我去书房见一见他们,我知道,其中一位必然是他口中我的那位“老朋友”。 甫进门,只看清屋里有齐方朔,客人是谁还没来得及看,就听有人喊我的名字。 “白三谨!” 我朝来人看过去,顿时嘴巴吃惊地半张,眼都瞪大几圈。 多年前的少年,转眼已成青年,黑了,也高了,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 时隔六年,没想到我与程小雨还能再次相见。 他走到我面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笑道:“之前听说你死了,我还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你竟然活得好好的,真是浪费我眼泪!” 虽然没死,但也就差那么点啊,真是只差一点就死了…… 我心头百转千回,最终都化为一句::“说来话长。” “那咱们晚上边喝酒边慢慢说!”他往旁边让了让,让出身后的黑衣少年,“给你介绍一人,这是我们少堡主,萧朗月。” 少堡主?那不就是六年前救过我的那个……?我还来不及阻止,对方就一脸诧异地脱口而出。 “你……李墨?”少年目光如狼般盯在我脸上。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2 章 “李墨?”程小雨奇怪地看着我俩。 齐方朔也忍不住开口:“你们认识?” 这可真的是……说来话长了! 我花了半个时辰才把这件事理顺,不过没提白涟的事,就说黄明因为我身怀金莲印所以想要将我献给段棋。 程小雨听后一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眼露凶光:“好他个黄明,竟然是段棋的走狗!亏我还将他当做兄弟!”他问我,“那你体内那金莲印好了吗?现在可还在?” “不在了,早不在了。”我胡扯一通,“我离开萧堡主他们后,很快又遇到一名神医,他替我治好的。” 我不知道齐方朔是怎么跟越惊鸿等人解释白涟的存在的,但为了白涟的安全着想,他是度母白莲所结之子托生而成的佛子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让大家都以为他是燕穆侯府流落在外的小世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原来如此。”萧朗月点点头,“没想到你与小雨哥竟是旧友,更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也算有缘了。” 我站起身,正正经经抱拳在他面前施了一礼:“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当年不告而别、以假名相交实属形式所迫,非我真心,还望少堡主见谅!” 萧朗月一把将我扶起:“白大哥言重了,行侠仗义和救死扶伤都是武林中人应该做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是义父和我爹从小教给我的道理。” 我又是一通马屁狂拍,说萧堡主真是当世豪侠啊,黑鹰堡遗世独立啊,萧少堡主你青出于蓝啊,拍得程小雨不停掏耳朵。 齐方朔大概也听不下去了,打断我,对萧朗月与程小雨道:“萧少堡主与程少侠长途跋涉,想必赶路已经赶得很累了,我这就叫人带你们下去休息。” 程小雨连连点头叫好,萧朗月也礼貌地道了谢。 两人走后,我长长吁了口气,忙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 刚才话说太多了,嗓子都要冒烟。 “白三谨,你倒是很能说啊。”齐方朔不远不近地看着我,语气微妙。 我不安地放下杯子:“侯爷……” 我怎么觉得他眼神那么冷,像是生气了啊?! “你是被萧仲南他们所救?” 我默默点头。 “那为何之前不与我说?” “忘了……” 他明显不信:“是忘了还是不想与我说?” 我急了:“真的忘了!” 他不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就这么僵持着。 “骗你不得好死!”我为了让他相信,毫不迟疑地并起三指指天发誓。 他眼瞳猛地收缩,上前几步猛地按下我的手:“谁让你乱发誓了?!”竟是比方才还要生气了。 “我……”我觉得有些好笑,又十分甜蜜,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腰,“别气了,我给你赔不是。饶了我吧,侯爷。” 我故意将最后一句说得暧昧至极,果然,他也吃我这套,开始一直不理我,后来终于松了口。 “下不为例。”他说。 “唉!”我脆声应道。 第四十四章 数日之后,周印也到了顺饶。自六年前火曦岛寻回机关图册,他在其师衡腾子跟前长脸不少,如无意外,便是下一任墨鸢小斋的掌门人了。 “白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啊!” 我对他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模糊,只觉得面前的中年人似乎比记忆中沉稳了不少,脸上蓄着美髯,倒是很有些一代宗师的风范。 “周大哥,别来无恙!”我抱拳迎上去。 他朗笑道:“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们还能再次聚首为侯爷办事,幸甚幸甚,这次也要白老弟多多关照了。” 除了外表,说话也圆滑不少。 我谦虚道:“哪里哪里,周大哥关照我才是。” 人既然已经到齐,自然就要开始说正事了。 前朝秘宝所在地被拼了出来,据范脊研究,该是在东儒地界。东儒这个地方,在燕之南,湘之北,一面临东海,另一面接汶与尚,主事的是位墙头草一般的诸侯,叫吕蒿。本来祖上是侯,后来做了糊涂事,被削了爵,成了伯,可能是怕了,安分守己了许多年,到了吕蒿这代更是怂到了极致,谁的话都听,谁也不敢得罪。 程小雨双手抱胸,盯着桌上大夏的沙盘道:“东儒倒是好办,我们就算大张旗鼓去到吕蒿地盘他怕也屁都不敢放一个,任我们来去自如。” “吕蒿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掩人耳目离开顺饶。”周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道,“有那么多双眼睛成天关注着侯府的一举一动,不好办啊。” 侯府这些人里,担当谋士之职的一直是越惊鸿和范脊,所以齐方朔第一时间就把目光移向了这二人。 “你们的看法如何?”他问。 范、越对视一眼,范脊先说:“想要掩人耳目,这个并非难事,只要找人易容成侯爷的模样待在侯府摆个样子便成,有越大人和我从旁协助,瞒一个月是没问题的。” “接着怎么去东儒?”萧朗月一针见血地问到了关键所在。 越惊鸿桃花眼微眯,纤长的手指在沙盘上从上往下划了条线:“走水路,假扮成来往燕地和东儒的船商。这样不仅方便,也更安全。” 而且运大批财宝回燕地还不会被人怀疑,高啊!我简直要拍手叫好。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3 章 一个周密严谨的计划便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逐步完善。 等说得差不多了,姜惠有些落寞地开口:“我身有残疾,弟弟又年幼,这次帮不到侯爷什么,实在惭愧。” 这姑娘也是很会做人,把自家仅有的几个死士都贡献出来了,还说帮不到什么。她都帮不到什么,那我估计是帮倒忙去的。 我正要开口夸她两句,谢天睿就抢先道:“姜姑娘别这么说,这些事本来就该我们大男人去做的,你留在侯府安心等我们回来就行!” 姜惠抿唇浅浅笑了笑。 我看看谢天睿,见他面颊红润,两眼发光,总觉得这少年是春心动了啊。 萧朗月问:“几时出发?”看他几次问到点子上,倒是个急性子。 齐方朔想了想,最后拍板:“三日后出发,势必寻回传国玉玺。” “是!”众人齐齐领命。 此次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出海,比第一次经验足点,问大夫配了许多防疰船的药物,不过最让人忧虑的还不是这个。 因为要离开比较久,我很怕白涟不能适应。我自然不担心侯府里的人亏待他,况且姜惠也说会替我照顾他,但身为父亲,该担心的还是一点不少。 好在我与他说了后,他虽然闷闷不乐了一个晚上,但第二天就调整好了心情,说会在家里等我回来。 不过上船那天,他还是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宝喜抱着他不住哄,还是止不住他连绵不绝的眼泪。 后来齐方朔看不过去了,从宝喜手中接过白涟,轻声与他说了些话,他才慢慢止住哭。 一旁的程小雨古怪地看着我,敏锐道:“为什么齐方朔的儿子叫你爹?” 我:“……” 不仅叫我爹,还跟我姓呢! 萧朗月不以为然道:“我也有两个爹啊!” “你不一样……”程小雨说一半像是忽然回过味来,目光如电般射向我,“等等!白三谨你不会!!” 我无措道:“……不会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勾住我的肩猫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和齐方朔好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在他的盯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他“果然如此”地松开我,嘴里轻啧两声,道:“我就知道!六年前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对人家有意思!你那时候还跟我装,说要带媳妇儿回去见你师姐,你倒是媳妇儿呢?” 我眼一瞟,冲齐方朔抱着白涟的背影抬了抬下巴,不无骄傲地说:“不就在那儿吗?瞧瞧,多漂亮!”要身段有身段,要容貌有容貌,又能干又聪明,简直完美。 程小雨闻言瞬间翻了个白眼,吐出半截舌头像是受不了的反胃。 上回去仙岛必须船大人多,这回却没这讲究,港口停靠的商船大小适中,既不会太引人注意,也不会显得狭小。 船舱两两一间,我理所当然分到了齐方朔一起。 虽然之前做好了要疰船的心理准备,但当船只真的扬帆出港后,我还是晕的只能趴在船舷上吐得一塌糊涂。 当晚我早早歇在了船舱里,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正闭着眼抵御身体的难受,一只有些冰凉的手就摸上了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见那手要收,一把拉住了,握在手心。 “好点了没?”齐方朔换下了往日的白衣玉冠,换上了更平民化的装扮,发上是我送他的那只黑檀发簪,虽还是气度不凡,但好歹没那么高高在上了。 “让我抱抱就好了。”我拉着他,一路将他拉到我身上,他只好坐在床沿趴我怀里,“你走时和白涟说了什么?” 他侧耳贴在我心口的位置,像是在听我体内的心跳。 “说如果他乖,我们回去就给他带许多漂亮石头,但如果他不乖,就要将他的石头全部没收。” 我忍不住笑出声,胸膛震荡起伏。 齐方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和程小雨又说了什么?” 我一僵,叫他媳妇儿的事是决计不敢提的,只能道:“他看出了你我之间……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与他的关系。 好在齐方朔心领神会:“原来是这个。也没什么不可与人说的,看出来便看出来吧。” 我虽然与齐方朔睡一个船舱,但隔板太薄,加上我如今这副气息奄奄的模样,也不好做什么,第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有一段海上风浪特别大,我体内也跟着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压下去点的难过劲儿又涌了上来,只好冲到甲板上去吐。而在不远处与我你吐罢来我开始、相映成趣的另一位“病友”,则是谢天睿。 万万没想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红衣少年,竟然也疰了船。 可怜啊,六年前高耸的楼船还能换换楼层住,如今的商船就只好靠自己忍过去了。 连吐了几天,谢天睿已是满脸菜色,我倒是慢慢适应下来,靠着每天嚼银丹草度日。 我也曾与他分享过自己带的那些药草,但好像对他这么严重的疰船症状没什么缓解作用,而且他们燕地人似乎也受不了那股味儿。 有一回我刚嚼完银丹草,嘴里的辛辣味还没褪去,齐方朔就过来亲我,结果亲好了老半天皱着眉没说话,默默去桌边倒了碗水漱口。 漱了几趟,他才勉强开口:“你吃的什么?怎会这般……刺激?” “银丹草啊,刚喝水的时候可有觉得十分凉快?”我拿出一片叶子给他看。 他接过嗅了嗅,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我笑得不能自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习惯辛辣的食物或者味道。 去火曦岛时,在船上足足带了个把月,但去东儒就没这么费时了,只用了十天便到了可以停靠的港口。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4 章 下船之前我们接受了东儒士兵的例行检查,他们做做样子在船上晃了几圈,看了我们从燕地带来的通商文书,齐英给了他们一袋银子,对方便在文书上盖了印,允许我们下船了。 “这东儒,从上到下都是糊涂蛋!”程小雨啐了口,语气不屑。 “他们不糊涂,咱们怎么能顺利登陆,你还要谢谢他们的糊涂嘞。”周印笑道。 之后我们一行在港口附近马贩子手中买了几匹马,准备往前朝秘宝所在地进发。 “不如我家的马。”萧朗月有些嫌弃地跨上马。 程小雨跟着跨上:“行了,别抱怨了,又不是让你享福来的。” 萧朗月嘴动了动,像是想反驳什么,但最终双唇一抿,还是忍了。一夹马腹,策马朝前跑去。 我控着缰绳来到程小雨身旁,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小乖呢?” 就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小乖。 程小雨撇撇嘴道:“它今年刚孵出一窝小鹰,这会儿雏鸟还未能离开父母,它要在家照看,所以不能随我一起来。” 我内心一下感慨不已,真所谓岁月不饶人啊,连小乖都有孩子了。 第四十五章 我们一行进了山,往之前测算出来的地点而去。因为走的是深山老林,罕有人至,所以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就这么走了两天,等到了地方一看,竟是座看不出年岁的孤坟。墓碑上的字迹已被侵蚀地面目全非,坟包上更是爬满了各种枯藤植物。 周印蹲在墓碑前研究起机关,其他人则在附近警戒放哨,观察地形。 我问齐方朔:“若找到玉玺,侯爷接下来要如何?” 要绊倒宋甫和段棋,光靠一枚玉玺肯定是不行的。 齐方朔目眺远方,并不看我:“朝觐时带给段涅,他知道该怎么用。”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我有时候仍会不由自主感到心间苦闷,为了我与齐方朔一直存在的差距。 我现在越来越想成为能与他比肩的存在,段涅那样的,或者越惊鸿那样的,而不是只会躲在他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等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迟缓的机关移动声,我转身去看,只见坟包从当中分成了两半,中间显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阶梯,通往漆黑的地底。 上面留了些人,其余的拿着火把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往下走,仍是周印领头。 走到最底下,阶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可以容纳所有人,而一扇高耸的石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周印又开始研究石门,在门上捣鼓了好一阵。 简直就像回到了六年前,我恍惚地想着。 门开的一瞬间,我仿佛闻到了什么香味,十分甜腻,但又转瞬即逝。 “你闻到什么味儿了吗?”我问身边的齐方朔。 他仔细嗅了嗅,半晌回我:“没有。” 那可能是方才闻错了吧。 我很快把此事抛诸脑后,随着众人一同进到石门内。可能建的比较仓促,这个宝库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机关,我们轻松就找到了传国玉玺与大量金银。 顺利将东西运回了顺饶,朝觐述职时,齐方朔带着我和白涟去了藤岭,我这时才终于得以见到久仰大名的六殿下段涅本人。 他长得十分好看,苍白的那种好看,花瓣凋零的那种好看。好看的让人背脊发凉,特别是他笑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看的,却无端叫我毛骨悚然。 他一直对我笑,还夸赞白涟长得可爱。我心中觉得危险,想远离他,刚要抱走白涟,一把剑刺穿我的身体,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 我顺着剑刃看过去,看到修长有力的手指,再到雪白的衣袖。 我眨眨眼:“……齐方朔?” 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温情,余下的只剩冷酷。 段涅挨到他身边,握住他另一只手,一脸挑衅地看着我:“你觉得你拥有了他?别闹了,他怎么可能爱上你。你以为你是谁?一切都是骗你的,只是为了你的儿子,只是为了能只好我身体的佛子。”他宛如一条剧毒又美丽的蛇,嘲笑般朝我吐着殷红的蛇信。 儿子? 白涟?!! 我慌张地看向白涟所在,那里只剩下一滩鲜红的血迹,一块莹润的白玉落在其中,红白分明,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发出凄厉的嘶吼,握住剑刃一把从体内退了出去。 “你到底……”我捂着伤口不断后退,心中痛到极致,眼泪不停流下,“齐方朔,你说句话啊!” 齐方朔冷冷看着我,忽地弯起一边唇角,勾着身侧段涅的腰倾身吻了下去。 我内息翻涌,瞬间呕出一口血来。 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抽出腰间素蜕,我冲着他二人就挥剑刺了过去,段涅退到了一旁,只留齐方朔与我对打。 他招招狠辣,毫不留情,我被他逼的不断后撤。 “你当真……都是骗我的吗?”我不甘心,又问他。 他闻言朝我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叫人看呆了去。 “白三谨,你真是个傻子。”可与他表情不同的,是他出手的速度。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5 章 迅雷之间,他重重一掌拍在我的伤处,我痛呼一声,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好痛…… 忽然眼前一花,周围的景物有一刹那扭曲。 我疑惑地甩了甩脑袋,眼前又恢复原样,齐方朔居高临下睨着我,走到我身旁,蹲了下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恨不得你死……” 我逐渐不能呼吸,眼前越来越黑,而就在此时,我整个人忽然“醒”了过来,就像从梦里回到了现实。 我们根本没有离开宝库,甚至才刚刚打开石门,这些都是幻觉,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幻觉! 我瞥到程小雨他们也都陷入了幻觉中,彼此斗得不可开交,有几个侍卫甚至已经倒在了地上。 呼吸越来越困难,齐方朔满脸狰狞,不知将我认成了谁,简直欲杀之而后快。 我一只手无力的掰着脖子上的桎梏,另一只手去够掉落在不远处的素蜕。 耳朵嗡鸣,眼前开始模糊一片,终于,我够到了剑柄,使出仅有的力气将剑柄砸向齐方朔额角。他一下被我砸翻在地,我捂着喉咙,支着剑摇摇晃晃翻身跪在地上,警惕地盯着对方。 他像是被我那一下砸懵了,扶着额头停滞了许久,有血线从指缝间溢出。 我剧烈咳嗽着,每咳嗽一下都觉得喉咙痛的像是碎了。 这迷香好厉害,竟能无声无息让我们自相残杀,恐怕每个人此时都在幻境中经历着一场殊死搏斗。 可为何我会脱出幻境?我与大家有什么不同之处?一定有什么东西导致我能迅速恢复正常,不被迷香所迷。 这时,地上一个暗红色的小袋子吸引了我的视线,那里面塞着许多银丹草,进来之前我还嚼过一片,难道是因为这个? 眼看齐方朔赤红着双眼看了过来,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我赶紧爬过去抓住袋子,将里面的银丹草倒出来。齐方朔这时重又扑了上来,将我一下子按倒在地上。 我七手八脚将叶子往他嘴里塞,他不停闪躲,最后躲不过一口咬在了我的手指上。 我痛得一哆嗦,差点以为自己手指被他咬下来了。 但好在银丹草还是起了作用,过了一会儿齐方朔双眼逐渐恢复清明,整个人迷茫地看着我,嘴里甚至还叼着我的手指。 “松……松嘴!”我见他醒了,忙哑着嗓子嚷道。 他可能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脸色一变,将我手指松开,随后盯着我那两根血肉模糊的手指欲言又止,满脸不知所措。 我推了他一把:“快去……救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拿着剩余的银丹草与我一起在众人间游走施救起来。 还好他们只专注于攻击自己的假想敌,没有在意我们的存在,所以往众人嘴里塞叶子的活儿并不难办。没多会儿,全部中招的十几人从幻觉中慢慢清醒过来。 还好发现及时,大家都只是受轻伤。齐方朔额角被我砸破了个小口,程小雨、萧朗月挨了几拳,谢天睿被划破了手臂,周印则被齐英拍了一掌,那几个倒下的也不过是暂时晕了过去。这么一看,最惨的反而是我。 谢天睿一身红衣灰扑扑的,脸上还有几处擦伤,他呲着牙道:“本以为这宝库没什么机关,原来是故意要我们放松警惕,好将我等一网打尽啊!” 周印的发冠都歪了,心有余悸道:“惭愧惭愧,我没看出这处机关,真是妄为墨鸢小斋弟子。” 我本来想说几句,但发现喉咙太痛,就闭上嘴让别人说了。 程小雨安慰他:“周大哥不要这么说,大家没事就好。” 好在接下来没再遇到机关陷阱,石门后就是宝库所在,几箱几箱的金银,码的像小山一般,而其中有只精致的红木小匣,最是引人注意。 齐方朔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过去将它取了下来,然后轻轻打开盖子。 一枚白中透着丝丝翠绿的玉玺呈现在众人眼前,玺柄雕着腾飞的巨龙,方印一侧刻有“受命于天”四个字。 “传国玉玺!”萧朗月两眼放光。 谢天睿也是喜不自胜:“太好了,真的找到了!” 找到它,就算没有满室金银也值了。 齐方朔将玉玺贴身收了起来,而那些装满财宝的箱子则叫齐英他们抬了出去。 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看样子前朝后裔曾经的确想要东山再起,只可惜因种种原因沉寂下来,这处宝库终究还是叫我们给找到了。 虽然当中出了些波折,但一切也算顺利。 “不要全部搬空,留一些下来。”齐方朔对齐英道。 齐英一贯对齐方朔的命令言听计从,不会问原因,我却忍不住好奇。偏偏喉咙受了伤发不出声音,只好拿眼神问他。 齐方朔看出了我的疑问,视线转向那些装了财宝的箱子,道:“这是个好机会,我要给段棋设一个陷阱。”之后没再多说什么。 他叫周印复原了机关,力求看不出一丝开启过的样子,周印拍着胸口保证绝对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用板车将金银拉到船上,足足拉了几百箱之多,港口的东儒士兵见了都以为我们这次赚了笔大买卖,连怀疑都不怀疑,光知道问我们要赏钱了。 这几百箱财宝一上船,船的吃水就往上移了不少。 等真正从东儒港口驶离,众人悬着的心才算回了原处,各个回船舱不是补眠就是处理伤口,纷纷作鸟兽散。 我原本也想睡一觉,奈何被齐方朔抓着上药。 先前粗粗缠上的绷带被解了下来,他用指尖小心地触碰我的伤口。 “疼吗?”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6 章 只觉一阵刺痛,我没多想就避开了,过了一瞬才觉得不好。 我刚才有些怕他,本能地抵触他的接近,说不定表情没控制住,伤了人。 他手指顿在半空,眉头拧得死紧,非常确定地说:“你这些天一直在躲我。” “……有吗?”我不敢看他,声音从嗓子眼挤出来,像是风干的沙砾。 静了片刻,他缓缓收回手:“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 说出来就像我小心眼一样,而且他肯定会觉得我心里一直不信任他。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我浑身一颤,不安地看向齐方朔,发现他寒着脸,双眸中像燃着两簇冰焰。 第四十六章 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哄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故意惹他生气呢?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措辞罢了,总觉得说了他只会更生气。 但我的沉默显然让他误会了什么,他神色间透出浓浓的失望,起身就要朝外走。 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的,我想都没想一把拉住他,有些急:“别走……”出口的嗓音支离破碎。 “放手。”齐方朔挣了挣,眉眼冷峻,“你不是怕我吗?” 这一放,再追回来可就难了,我当然不会傻到真听他的放手。 一用力,我将他拽过来,二话不说亲了上去。 他可能也是憋着一股气,与其说亲吻,不如说是与我在撕咬,跌跌撞撞就将我压在了桌子上。 我被他吻的无法呼吸,忍不住去推他,结果反而被他一把抓着手腕束在了头顶。 “唔……” 他无视我的挣扎,另一只手以着缓慢的速度顺着身体摸下去,在胯部微顿,然后蛮横又霸道地钻进裤头,不给我任何喘息机会地揉捏起那尚未有任何反应的部位,指尖冰冷的金属触感激得我直哆嗦。 我头脑昏胀,身体发软,逐渐失了反抗之心,任他施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唇也麻了,他才堪堪放过我,让我得以喘息。 我愣愣微张着唇,急喘着,明明是在看着他,但那一刻却什么也想不了,宛如被人摄去了魂魄。 我一向对他没有抵抗,他就算什么都不做都能让我为他神魂颠倒,更不用说他此时这样碰触我、吻我。 “侯爷……”我向上挺起胸膛,扭动着臀胯,既痛苦又渴望。 阳物在他手中越胀越大,叫嚣着想要更多,想要能够尽快达到那个极乐的顶峰。 对欲望的渴求,让人疯狂。 “为什么不告诉我?”齐方朔手上动作不停,俯在我身边道,“……你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撩人心魄。 我耳朵酥麻一片,身体不住发抖:“我怕你……啊生气……不敢讲。” 齐方朔伸出舌尖卷住我的耳垂,不住吮吸轻啃,含糊道:“我不会。” 他这个样子,真是让我毫无防备,不禁叫人想要将一切都告诉了他。我甚至怀疑,他就是说要我这条命,我弄不好也是会给的。 我视线盯着舱顶,腰抬起又落下,口中说道:“我看到了你……和段涅……” “段涅?” “他说……你在骗我……你们杀死唔……杀死了白涟……”快感激出的泪水使得我眼里像是蒙了层水汽,氤氲一片,“我问你……怎么问你……你也不说……啊啊……还说……” 身体剧烈颤抖着,亢奋到了顶点。 “还说什么?”他催促着,用欲望逼我不断前进。 我眨了眨眼,眼里的水珠子终于承载不住,滑了下来:“还说……我真傻唔!”说完最后一个字,我感觉到他用拇指粗鲁地碾压过我的铃口。 高抬的腰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两下,静止片刻,再骤然落下。 齐方朔爱怜地舔着我的耳廓与鬓角边的那道水痕,问:“后来,你是怎么做的?” 我喘着粗气,下身还在哆嗦,整个人仍未从那销魂蚀骨的快乐中回过神,所以回话也是慢半拍。 他松开我的双手,将我翻了个身,上身趴在桌子上,弯折的腰胯正好卡在桌沿。 我眨了眨眼:“我……恨你们……”边说着,他边将沾满温热粘液的手指探了进来,“唔……和你打……啊打了起来。” 我想并拢双腿,被齐方朔直接用膝盖顶开了,不允许我下半身再动。 “你杀了我?” 我把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吸了吸鼻子,闭着眼道:“没有……嗯你打了我一掌……啊……还刺了我……一剑……”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我体内出入,搅得翻天覆地,迫得我呼吸都乱了几拍。忽地,他在一个位置勾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我的背脊就像窜上一波电流,受伤的喉咙里猝然冒出一声干哑的嘶叫。 他停下动作,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我咬着唇不说话,一只手蜷起堵在嘴边,另一只手则紧紧扣着桌沿,浑身轻颤。 他拨开我颊边凌乱的发丝,接着勾住我的后领往下一扯,本就松散的衣袍便叫他扯下了些许,露出肩颈一小块肌肤来。 他倾身舔咬我的脖颈,轻声道:“叫得太大声……可是要被别人听到的。”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7 章 我经他提醒才想起这茬,一时又惊又怕,更觉得他混蛋。 在幻境里欺负我就罢了,幻境外还要这样捉弄我是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不想再理他,却在闭眼的下一瞬听他叫我名字。 “白三谨……”体内的手指撤了出来,留下一片空虚,后穴不住收缩着,似乎想要重新被什么东西填满。“下次我如果和段涅再这么对你,你就把我们都杀了。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时候,千刀万剐,一丝一毫都不要留下。”说罢,他粗硬的阳物一举侵入进来,我半睁开眼,将那些未出口的话语统统逼作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偏偏,还不能叫得尽兴,只能压着嗓子,忍得辛苦。 这会儿我仍有余力去想他方才话里的深意,他没有生我的气,还叫我如果他背叛了我就杀了他。先不管我做不做得到,他能这样表示,我已经十分受宠若惊了。 过了会儿,他动了起来,我脑子里便完全成了一团浆糊。 船舱里只闻粗重的喘息和肉体相击时发出的恼人“啪啪”声。齐方朔每一下都又重又准,撞得我整个人不停在桌面上耸动,下体就这么卡在桌沿与腿之间,随着快意的叠加逐渐恢复硬度。 好热,要疯了…… “你可知道我的幻境是什么?”我忽然听到身后齐方朔问我。 我微弱地摇着头,呜咽着说:“嗯啊……不……不知道……” 他的手从衣摆下探进来,从尾椎一路往上,摸着脊背正中那条凹陷的骨。 我难耐地抬起身,穴肉咬得越发的紧。他闷哼一声,手指绕到前方,按揉我胸前肉粒。 “唔唔……”胸口的酥麻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我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他俯下身,覆在我的背上,胯下激烈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智深把你和白涟献给了段涅……”他的声音明明那样轻柔,我的身体明明这样火热,他接下来的话却仍叫我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寒颤,“智深将你的心挖了出来,说和白涟一起投进药炉……大补。我将他们都杀了。” 他将智深和段涅……杀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恍惚中,背上的重量消失了。 亵玩着前胸的手掌移到腰侧,再牢牢把住,几乎是同时,猛烈地抽插随之而来,将我的魂灵儿都要捅上了天。 将脸埋进衣袖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下身早就在这些凶狠的撞击中一泄如注,带动后穴急遽地收缩起来。 齐方朔许是被我绞得不行,大开大合了数下之后,最终也尽数射进了我的体内。他退出去后,我感到有两股粘稠的液体顺着大腿滑落,无力地试图伸手去挡,被他一把抓住了汗湿的指尖。 “我永远不会为了别人伤害你。”他用柔软的舌尖在我手指上的伤痕处来回舔舐,舔得我又痛又痒,就像在被一只巨大的狸奴讨好。 “我……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只是那个幻境太过真实,我需要点时间才能平复心情。 但还没等我艰难地将话说完,齐方朔就凑过来在我唇边亲了亲:“我知道。”他退开一点,“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去床上躺好。” 他转身要走,我及时拉住他的衣袖:“你真的……杀了段涅?” 我虽然一直没问他,但就我多年来的认知,我一直以为段涅在他心目中很重要,甚至……比我,比大多数人都重要。 年少相互扶持、相互依赖、互为半身的经历,我没想过要取而代之,这是齐方朔过去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也无需介怀。而如今,他说他为我杀了段涅。即使是在幻境中,这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嗯。”他勾了勾唇角,似是不想多谈这件事,“去躺着吧。” 我点点头,在他离开后脱去身上衣物,随意地擦了擦留下来的体液,再卷巴卷巴丢到了角落里。 这回就做了一次,感觉可比上次好多了,起码还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腰腿。 在床上趴了会儿,因为本来就累,加上被齐方朔这好一通折腾,身心疲惫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给我擦了身,盖了被子,还温柔地抚摸过我的额头,在上面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第四十七章(上) 回程时东西多,速度相对就慢,用了十多天才回到顺饶。 这么多箱子,不能大张旗鼓运回侯府,只好等夜深人静再从密道搬入。 程小雨、萧朗月与周印三人并没有马上离开顺饶,而是跟着我们一同回了侯府。 一进门,白涟就扑了过来,整个撞到我的怀里。 “爹!”他激动不已,笑得眼都眯缝起来,脑袋在我腰间乱蹭。 我揉揉他的发顶,心中亦是充满了小别后的欢欣。蹭了会儿,白涟抬起头,发现一旁的齐方朔,转过去小声叫了声:“侯爷。” 齐方朔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走前答应给你的,拿着。” 那是块非常漂亮的石头,墨蓝色的底,铺着缕缕浅蓝,一些星辰般的白点缀在上面,宛如晴朗的夜空,也不知他是在哪里捡的。 我都觉得这石头好看,白涟就更不用说了,小心翼翼接过手,满脸赞叹,简直爱不释手。 “一切顺利吗?”姜惠紧张问我们。 谢天睿傲然道:“有这么高手相助,哪会不顺利?” 姜惠憋着的一口气彻底松下来,按着胸口道:“太好了。” 齐方朔看向越惊鸿:“我们不在时,府里可安好?” 越惊鸿拍着身旁范脊的肩,笑道:“有我和范脊侯爷还不放心吗?没人起疑也没人生事,好着呢,和你们一样顺利。” 看来这回真是各路神仙帮忙,天助我等了。 让宝喜带着白涟和姜寒星去别处玩,剩下一群大人则前往书房议事。 齐方朔将传国玉玺拿了出来,给越惊鸿与范脊鉴定,让他们辨别真假。 两人拿着玉玺嘀嘀咕咕,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大概看了一盏茶时间才将玉玺交还给齐方朔。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8 章 范脊道:“我与越大人一致认为,这枚便是传说中天外飞石所刻而成的传国玉玺。无论是材质、字体、形状还有包浆,都能证明这点。” 谢天睿锤掌朗笑:“太好了!玉玺在我们手里,是不是就能靠这个绊倒段棋、宋甫他们了?” 哪有这么简单?我心道。宋甫老奸巨猾,段棋也不容小觑,这两人要是如此轻易就倒下,那可能真的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把他们收了。 果然,越惊鸿道:“要绊倒这些蛀虫,光玉玺可不够,还要夏王的配合。” 程小雨讶然:“夏王?” 齐方朔从怀里掏出那块羊皮地图,也就是现在宋甫和段棋正苦苦寻找的最后一部分藏宝图。 他环视一圈众人:“谁人愿意替我将这块地图‘送’给宋太宰?” 我一惊,送给宋甫?之前让周印复原机关痕迹,现在又送地图给宋甫,难道是有意要让对方找到前朝秘宝所在地吗? 大伙儿虽不明其意,但很快萧朗月便一脸正色地抱拳道:“黑鹰堡愿效犬马之劳!” 他不问缘由,也不存犹疑。虽年纪小,说话做事却十分老成持重,当真与他父亲萧仲南一模一样,不免让人感慨虎父无犬子,黑鹰堡后继有人啊。 周印紧接道:“你俩年纪轻,遇到突发状况或许不及应对。尚地是墨鸢小斋的地盘,怎能不加我一个?让老哥哥教教你们怎么与那宋老贼周旋!” 程小雨哈哈大笑起来:“那便有劳周大哥了!” 姜惠道:“我在宋甫身边安插的内应有需要也会助各位一臂之力。” “你还安插了内应?”我有些诧异。 姜惠解释:“他是我姜家的门客,对我父亲十分忠心,一心想为他报仇,潜在宋甫身边已有两年。”她黯然道,“可惜宋甫太过狡诈多疑,绝不轻信他人,他近不了宋甫的身,也就一直没机会动手。” “原来如此。”以湘侯姜世的为人,就算被满门屠尽,该也有许多洞悉真相的人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他报仇雪恨吧。 此事说罢,越惊鸿又提了些诸侯国最近的动向。因为朝觐在即,诸侯们有不少已经在准备动身,齐暮紫不久前来信说,这次她会与随嵬灵君一同前往藤岭,盼望齐方朔能尽早抵达,兄妹相聚。 齐方朔闻言直接问:“顾嗣想要与我会面?” 越惊鸿点头:“信中口吻不似小姐,应该是嵬灵君执笔。” 顾嗣乃嵬灵君名讳,看样子他是借齐暮紫之口表达想要尽快见到齐方朔的诉求了。 齐方朔沉吟片刻,对程小雨三人道:“嵬灵君如此急着要见我,恐怕宋甫等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事不宜迟,今日你们便出发,务必要让宋甫在朝觐述职前找到前朝秘宝。” 他三人对视一眼,再看向齐方朔,抱拳异口同声道:“遵命!” 要事议完,程小雨他们匆匆离去,马不停蹄赶往尚地。 谢天睿回了谢府,越惊鸿和范脊也走了,我本也想与姜惠一同去看看孩子们,临走却被齐方朔叫住。 他说:“这次朝觐,与我一同去藤岭。” 我指着自己:“我也去?” “将白涟也带上。” 我愣了愣:“小涟也带着?”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快再次和孩子分离,但藤岭那等地方,龙潭虎穴一般,总觉得对白涟来说太过危险。 “我要向夏王请封世子,所以白涟要一起去。只要他成了燕地的小世子,我齐方朔的儿子,任何人动他前都要思量三分。”他看我神色,又补了句,“特别是段涅。” 第四十七章(下) 齐方朔淡然道:“我欲向夏王请封世子,白涟必须跟着一起去。只要他成了燕地世子、我齐方朔的儿子,任何人动他前都得思量三分。”他看我神色,又补了句,“特别是段涅。” 我以为他今后会从族中子侄中过继一名幼儿继承爵位,但没想到他竟真的要请封白涟为世子。此事非儿戏,关系到燕穆侯府的传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来说笑的。 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早就想好的还是因为这次我和他的幻境,总觉得让他下定决心的很大可能是后者。 “你真的要这么做?你我都知道,他其实并非你的……” 他猜到我要说什么,毫不在意道:“我说他是,谁敢说不是?他就是我的儿子。” 我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他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再劝。 “那好,一切听侯爷安排。” 如此过了十几日,尚地传来消息,宋甫按计划上钩,而我与齐方朔也开始为前往藤岭做准备。 初冬时节,燕地气候已相当寒冷,他让人给我和白涟做了许多厚衣裳带着。白涟听说又可以出门玩,兴奋地直叫,结果乐极生悲,第二天就病了,一直到出发都还有点咳嗽。 离开顺饶那日,碧空如洗,挥别姜惠姐弟,我们浩浩荡荡一溜车队向着藤岭进发。 在路上花费月余,不时有段棋等人的消息送到齐方朔手中,快到藤岭的时候,“厉王得到传国玉玺”这件事已绘声绘色传遍大夏。 人人都在说,厉王带着大批人马进入东儒,很快在东儒一座山上找到了前朝宝藏,随后山上冒出道冲天光柱,耀眼至极、五彩斑斓,光柱中隐隐浮现“受命于天”四个字。 厉王得到了传国玉玺,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献于夏王,夏王必定也这样认为。 可他并没有得到,我知道,齐方朔也知道,那不过是个离间他与夏王关系的圈套。 我们赶到藤岭时,离朝觐还早,在专门供燕地人居住的燕召馆中安顿下来没多久,门外就进来一名侍从,操着嵬地口音道:“我家夫人有请侯爷今晚含香楼一聚。” 齐方朔道:“告诉她我知道了。” 晚上,他带着我和白涟一起前往含香楼,等了没多久,楼下便传来车马声,接着是小二引路的只言片语。 “客人,您这边请。”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79 章 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两名头戴幂篱的身影。那幂篱从头遮到尾,让人看不出一丝真容。 “你退下吧。”为首女子给了小二几枚赏钱,说道。 小二收下钱满脸堆笑:“好嘞,客人有事尽管叫我。”说着边退边拉上了门。 屋里没外人后,那女子一把摘了幂篱,露出底下那张我熟悉的秀丽脸庞。 “小谨!”齐暮紫眼眶发红,几步来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激动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没事实在太好了,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 “嗯……”这话说来话长,都不知从何说起,而且白涟的事要怎么与她说? 我求救地看向齐方朔,他见我为难,替我岔开话题:“嵬灵君呢?” 齐暮紫想起正事,敛了激动的神色,笑着一指身后道:“可不就在这儿吗?” 她身后那人缓缓摘下幂篱,露出一张温和清俊的容貌,想来正是嵬灵君顾嗣。 他朝齐方朔微微颔首:“燕穆侯,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齐方朔同样颔首回礼。 “咦?这娃娃哪儿来的?!”齐暮紫震惊地盯着白涟,不敢置信道,“这是兄长的孩子?” 方才白涟一直躲在我和齐方朔之间,她一进门只注意到我,因此没看到。现在看到了,免不了要追根问底。 “叫姑姑。”齐方朔将白涟推到齐暮紫跟前。 “姑姑。”白涟很小声地叫了。 齐方朔又将他转向嵬灵君:“姑父。” “姑父。” 嵬灵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乖!” 既然要聊天,自然要坐下聊,齐暮紫云里雾里地被嵬灵君拉到桌边,我抱着白涟也与齐方朔随后入座。 齐方朔一坐下便道:“他叫白涟,是我的孩子……” 齐暮紫满脸不解地打断他:“姓白?” 齐方朔不理她,继续说下去:“也是白三谨的孩子。” 这下嵬灵君也有些吃惊了,视线来回在我和齐方朔间交替。 齐暮紫傻了半晌:“兄长在说笑?” “我从不说笑。” “也是。”齐暮紫讷讷呢喃,“你向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见他们都看向我,马上抱紧怀里的白涟低头不说话了。 “这孩子多大了?”过了会儿,只听齐暮紫问。 “六岁。” “六岁?”她一顿,“难道他的出生和当年小谨身上的怪病有关?是因为吃了仙岛上的什么东西才会这样吗?小谨那时候已经怀了……这孩子?” 等等,她不会以为白涟是我“生”的吧? 我抬头去看齐方朔,只见他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嗯。” “……”啥?! 第四十八章 “天下竟有此等奇事?”齐暮紫看着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欣慰中混合着歉疚与怜惜,“真是苦了你了,小谨。” 齐方朔眼也不眨,张嘴就来:“正因为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他带着孩子偷偷躲了我六年。若非我无意间撞见他们父子,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 事情顺序都对,也不能说他胡诌,但……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恭喜恭喜!”嵬灵君突然喜笑颜开地对齐暮紫道。 “什么?”齐暮紫莫名地看着他。 “恭喜你们齐家终于有后了啊,你不是常常与我抱怨燕穆侯已过而立之年还不肯娶妻生子吗?这下孩子有了,还一下就六岁了,多好!” “是……”齐暮紫愣愣点头,有些回不过神地看向白涟,“我燕穆侯府有小世子了。” 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都不敢接她话。不过她对我和齐方朔的关系也接受的太快了吧?难道按照先后顺序不该先震惊下我俩在一起了这件事吗? 彻底接受了男男生子这个事实的齐暮紫平静下来。 “我能……抱抱他吗?”她期冀地问我。 我忙将白涟递给她:“当然可以!” 白涟一向乖巧,在她怀里也安安静静,只是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时往我和齐方朔身上瞅。 齐方朔见齐暮紫专注于孩子,于是问顾嗣:“嵬灵君急着见我是为何事?” 对方神色一凛:“事情是这样……” 他从旱灾发生之时开始说起,那时候湘地有一些流民不堪段棋的暴政逃到了嵬地,他对他们心生怜悯,便命手下卿士尽量救助收留,让他们在嵬地安顿下来。后来有一天,段棋身边一名门客找到了他,说十分感谢他救了他的家人,想要报答他,顾嗣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家人也在那些被救助的流民之中。 对方深悔从前助纣为虐,说他不想再跟随段棋那等不顾百姓生死、昏庸无道的主公,希望顾嗣能给他一个机会报恩或者说赎罪。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0 章 “我让人调查了他一番,发现他说得都是实话,就将他收了下来。他跟着段棋时间不长,地位也很低,接触不到核心消息,但他和我说了件事倒是有些意思。” 齐方朔皱眉:“什么事?” 嵬灵君浅浅而笑:“他说,段棋最近与旬誉来往密切,两者似乎在谋划什么。如果是真的,可不就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吗?” “旬誉?”齐方朔寒着脸,“段棋私下接触旬誉人?” “那名门客是这样说的,他几次看到旬誉来使鬼鬼祟祟出入厉王府,虽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事,但这种行为本身已经很有问题了。” “那人可有确凿证据?” 嵬灵君摇头:“这个倒是没有,段棋也不会这么容易给人抓到把柄。我觉得此事不简单才想尽快与你通气,因为怕夏王猜忌,不得不做了此番伪装,”他叹口气,“真是麻烦死了!” 齐暮紫本在逗白涟玩,闻言横了她夫君一眼:“麻烦麻烦,你就知道麻烦,瞧你这出息!” 嵬灵君缩缩脖子:“我是说夏王,夏王麻烦。他要是疑心病不那么重,我们也无需如此。当年你嫁于我他便已经很不高兴,要是再让他发现我与燕穆侯来往密切,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我就想这嵬灵君又是写密信又是乔装打扮弄得这样复杂是在防谁,原来是夏王。 “对了,”嵬灵君像是想到什么,“路上听说段棋找到了传国玉玺,这是……” 齐方朔不瞒他:“假的。” 嵬灵君闻言毫不意外:“我就在想,这消息也传的忒快了点,恐怕宋甫已经觉出其中不对。” 齐方朔冷笑:“他知道便知道,这戏从头到尾演给夏王看,坑的是段棋,他越急着解释才越好。”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也有了些猜测,道:“侯爷是想利用夏王的猜忌与多疑?” 他眼中多了些温度 :“不错,他生性不是最为多疑多虑吗?我便让段棋百口莫辩。” 像夏王那样的人,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想必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顾嗣道:“他这两年想是老得快了,对屁股下的那张龙椅越发紧张起来,连宋甫都不怎么信任了。前阵子宋甫提了回立储之事,正赶上他心情不好,竟被打了一巴掌赶出了宫。真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他身为当朝太师,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知道的格外多。什么牛迩又给宋甫送了几个美女啊,宋甫又向夏王进了什么谗言啊,又有哪些人是站在段棋一方看好他继任储君之位的啊……数不胜数。 以前我听齐暮紫说嵬灵君不是爱管事的人,还以为他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却原来不是不爱管,而是怕麻烦。 当晚聊了许久,最后白涟都被齐暮紫哄睡着了,齐方朔才与顾嗣聊完要事。 告别时,齐暮紫简直对白涟难舍难分。后来我才知道,她与嵬灵君的两个孩子,一个三岁,还有一个刚满周岁,都留在嵬地没跟来,她每日想得紧,看到白涟自然更是激发了内心母爱。 马车上我抱着白涟,还在想方才嵬灵君说的种种秘闻,对面齐方朔开口道:“明日我要进宫面见夏王,你和白涟待在馆内若觉得无聊可出去到处走走,我会将阿英留给你们。” 我说知道了,让他自己也小心。 马车晃晃悠悠行在路上,可能被吵醒了,白涟半路上揉着眼从我怀里翻了个身,看了齐方朔一会儿,朝他伸出两条小胳膊。 齐方朔一愣,很快将他抱了过去。 白涟坐在他腿上,认真地问:“侯爷,你是我娘吗?”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跳起来砸了马车顶。小祖宗,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寒星说每个人都有娘,我问我爹娘在哪里,爹说我长大了就知道了。”白涟满脸严肃,“其实是他骗我的对不对?他觉得我不懂,不愿意告诉我,因为娘就是侯爷!” 他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说起来头头是道。我简直不敢去看齐方朔精彩纷呈的脸色,只能假装捂着半边脸转向车外。 少顷,只听齐方朔对白涟说:“以后你要叫我父亲,‘娘’是对女子的称呼……” 白涟不明白:“那我就有两个爹了呀,还是没有娘。” “你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没有娘。” “……没有娘?”我听白涟声音不对,像是要哭,马上转过头冲齐方朔猛打眼色,奈何他看都没看。 “没有娘。”他义正言辞又说了一遍。 这一大一小真是……要命啊!我内心哀鸣不止。 白涟被打击的不清,泪珠子已经在眼眶里转悠,鼻音都出来了:“侯爷真的不是我娘吗?” 齐方朔这时才觉出他异样,默然注视他良久,仿佛静止了般。 “我的意思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叫我‘父亲’。”他最后近乎妥协地说道。 言下之意,他是承认了“娘”的身份? 我简直不敢置信,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心里更是止不住地慌,就怕齐方朔找我秋后算账。 白涟可不管这些,上一瞬眼泪汪汪,下一瞬便喜笑颜开。 “嗯!”他重重点了下头,一个乳燕投林扎进齐方朔怀里。 齐方朔轻拍他的背,抽空往我这边一言难尽地瞟了眼,瞟得我内心直打鼓。 我对他拼命做口型:“不、是、我!”真不是我教的! 他美目轻移,垂下眼,与白涟小声说着话,竟是不理我了。 我内心憋屈,有孩子在又不能解释,只好一路憋回了燕召馆。 将白涟放到床上,看着他闭眼入睡,我才与齐方朔轻手轻脚进了他隔壁那间房。 锁上门,我刚转了个身,就被齐方朔压在了门上。 “我是娘?”他拉着尾音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1 章 我抱住他腰,谄媚道:“不是他还小,跟他说不清吗?” “那你说说,谁才是爹,谁才是娘?”他不为所动,勾起我下巴逼问。 “咱俩都是爹……” 他松开手,退开几步,不辨喜怒地打量着我。 “哦。” 之后整晚,我被他肏得哭爹喊娘,被逼着说了许多没羞没躁的话,第二天起来嗓子都哑了。 第四十九章 齐方朔进宫面圣,走前把齐英留了下来,说让他带我和白涟去逛逛藤岭。 我本来不想那么麻烦,但后来一想,齐英毕竟比我这初来乍到的要熟悉藤岭,有个熟门熟路的领着也挺好,就同意了,结果齐英又带了三个人说要保护我和白涟的安全。 “需要这么麻烦吗?这里是王都,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藤岭一出事,夏王必定震怒,所以在这里动手是最不明智的。 齐英想了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话说的有点触霉头啊,不过他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让他去。 藤岭不愧为天子脚下,繁华更胜顺饶,比我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的热闹,街上行人的穿着也都十分体面,根本看不到衣不遮体的流民存在。 这里就像与世隔绝的逍遥境,没有饥饿,没有贫穷,人人安居乐业,过着富足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厉王的残暴,不知道南方的大旱,也不知道夏王的昏聩。他们只看到眼前的繁荣,却看不到这繁荣背后有多少枯骨铸就。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齐英指着前方道:“前面就是九侯塔,算是藤岭的一大胜景,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远就能看到一座高塔,共九层,白墙青瓦,塔顶伏着一尾金龙,目光炯炯、神气活现。 我没意见,去看看就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一行人往九侯塔而去,齐英一路与我说了这塔的由来以及历史。 九侯塔,自然就是指大夏的九地诸侯——燕、尚、汶、钟、湘、嵬、羌、鄂、东儒。 塔里供奉着最开始与太祖一同打江山的九位开朝元老,也就是各地诸侯的先祖。因为不设禁,每天都会有百姓前去祭拜,已然成了祈福圣地。 来到塔下,果然看到塔前香烟袅袅,有不少人对着塔的方向磕头跪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第几层是咱们燕地的老祖宗?”来都来了,总要祭拜一番。 “第九层。”齐英答。 嚯,够高的! 我仰头眯着眼从下往上看,只觉得这塔真是气势不凡、直插云霄,爬上去恐怕要费些功夫。 爬前三层的时候,白涟还能自己慢慢走,到第四层就不行了,喊累,要我抱。我想起齐方朔的话,不能太溺爱他,就忍着没理他让他自己走,结果他转身就扑到齐英身上让齐英抱他。 “好好好,抱抱抱!”齐英开开心心把他抱了起来。 “……”我突然有些懂齐方朔的心情了。 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爬到了最高处,供奉第一代燕穆侯的第九层。 只见塔内正中央竖着一座金身像,像前摆放供桌牌位,地上铺着一张蒲团,墙壁上绘有齐家老祖宗的生平事迹。年代久远,也看不出金像和齐方朔长得像不像。我拉着白涟,让他在蒲团前跪下磕头。 他两手合掌,小声问我:“爹,这是谁啊?” 我看了眼金像,说:“这是侯爷的老祖宗,也是你的老祖宗。” 白涟闻言弯腰拜了拜:“老祖宗好。” 他拜好,我与齐英他们也都分别给齐家的老祖宗磕了两个头,又推开木门站在平座上依栏远眺了番,高山如屏、河流似带,果真景色不错。 下塔的时候,白涟是我牵着自己走下来的,我问他刚才有没有向老祖宗祈福,白涟点点头,说有。 “哦?你求老祖宗保佑你什么?” 白涟一边小心看着脚下一边说:“保佑爹和娘身体好,保佑小涟不要老生病,保佑寒星能早点回家,保佑姑姑不要太想我……”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就这些了。” 我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笑得不行,一直笑到出了塔。还好齐英他们走得快,说在塔外等我们,不然听到白涟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憋笑。 好不容易落到实地,我正要去找齐英他们,突然外面来了一群穿着甲衣腰佩宝刀的护卫,将还在祭拜的百姓全部赶走不说,连塔里的人都清空了。 “虎贲卫!”站我身边的老哥一眼认出了那些人的来历,“此乃夏王的亲卫,平常人难以调动,只听夏王指令,难道是哪个皇亲国戚来了?” 虎贲卫在外围拦了一圈不让人靠近,众人只好伸着脖子在圈外观望。 我本也是看个热闹,想瞧瞧是哪位贵人驾临,不想等来了一抹要命的身影!那人外貌多年不变,是以我一眼便认了出来。我直觉不好,刚想离开,那人已经看了过来。 他只微微一愣,接着向我走来。 我骇然地钉在原地,将白涟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他来到我面前,笑道:“白施主,许久不见,贫僧差点没认出你。” 我浑身紧绷,对他充满警惕:“智深大师,你倒是一点没变。” 智深一掌竖在身前,道了声佛号:“看到白施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当年侯爷以为你为我所害,气得与我拼命。我不得已打了侯爷一掌,自己也被他刺了一剑,到现在胸口处还有道剑疤呢。” 真巧,老子胸口也有一道差点要了老子小命的刀疤呢!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2 章 他一脸善意,明明是个正派高僧的模样,我这会儿却只觉得他妖气冲天,笑里藏刀。 我也不与他虚与委蛇,凉凉道:“那大师还真是活该啊!” 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贫僧的确活该,但为了殿下,就算入十八层地狱贫僧也在所不惜!”他一早就注意到白涟,此时恶意地看向他,眼神淬了毒般,“这便是佛子吗?” 我如临大敌,努力维持镇定:“你瞎了吗?这是燕穆侯世子!” “世子?燕穆侯尚未娶妻,哪里来这么大的孩子?”他明显不信。 我时刻注意他,见他肩头微动,像是要伸手来抓白涟,忙把白涟拉到身后,同时出手去挡。 而就在此时,齐英带着人及时赶到。 “死秃驴,又是你!”齐英就没我这样客气了,拔了剑就要动手。 虎贲卫们也不是做假的,都要在他们面前兵刃相向了,哪里还能忍,也纷纷拔刀。周围百姓见事不好,吓得夺路而逃,全都作鸟兽散。 气氛剑拔弩张,我紧张地在这寒冬腊月里汗湿重衫,手心更是湿凉一片。 “住手!”一道属于少年的嗓音横空插入,喝止了一触即发的混战。 虎贲卫听到这声音都训练有素地收了刀,向来人行礼。 “九殿下!” 智深看了眼我的方向,最终走向对方,弯腰恭敬道了声:“殿下。” 原来这皇亲国戚正是九殿下段姽。 “出了何事?都聚在这作甚?”少年容貌精致,右眼下一颗泪痣生的我见犹怜,身上披着狐裘,神色倨傲。 齐英收了剑,朝少年抱拳:“九殿下!” “你……”段姽盯着他看了片刻,“你不是燕穆侯身边的侍卫吗?” “是!” “你也来登高赏景?” 齐英不卑不亢道:“我家小世子第一次来藤岭,侯爷特地让属下带小世子到处走走,见识一下王都的风采,不想这般巧遇见了殿下。” “小世子?”段姽点点头,凤眼一瞥,准确盯住我道,“让我见见燕穆侯家的小世子。” 我只好牵着白涟走到他面前让他看,心里想着这么多人他们总不至于当面撕破脸,况且我们怎么说也是盟友不是? “唉,长得还真像燕穆侯!”段姽伸手掐了掐白涟的脸,用的劲儿有些大,掐完了白涟脸上那块都是红,疼得他眼泪都冒出来了。段姽见状勾了勾唇,似乎带着点嘲弄语气在里面,“六皇兄一定喜欢他。” 我搞不清这句是在说段涅会喜欢白涟的长相还是在说段涅会喜欢白涟本身,总觉得无论是哪种都很危险。 “行了,我还要爬九侯塔呢,你们爬好了吧?没爬一起,爬好了就走吧!”他不耐地挥挥手。 智深犹不甘心:“九殿下,燕穆侯哪里来的世子?他明明就是……” 段姽突然暴怒,眼神如刀射向智深,语气阴森道:“这里哪里容得你插嘴?别以为皇兄宠幸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这下弄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算什么?内讧窝里斗? 少年对智深真是赤裸裸的厌恶,眼里甚至还带着点痛恨。我也觉得智深这和尚不咋地,但他不是段涅的人吗?怎会与段涅养大的孩子生出这如海般的间隙? “贫僧不敢。”最后终究还是智深妥协,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 经此一事,我也没心情继续逛了,对齐英说想回别馆。齐英为了安全考虑,自然也是希望我们能尽快回去。 正所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到别馆,齐方朔也已经回来了,齐英不等我说就将今日遭遇原原本本添油加醋说给了他听。 智深被与齐方朔有一掌之仇,这下真是新仇旧恨,我都觉得齐方朔下一刻就要杀到九侯塔与智深来个你死我活了。 这可不是与盟友闹翻的时候啊,我连忙安抚他:“侯爷,我和小涟都没事,你别气了,为那等妖僧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齐方朔握住我的手,眼里含了冰渣子般:“我知道,大局为重。等解决了宋甫段棋,就轮到他了!” 白涟跑过来扯住他衣服,委屈道:“父亲,那个哥哥掐的我好痛啊!” 刚刚气氛太紧张,都忘了安慰他,我也以为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会儿见了齐方朔自己来求安慰了。 齐方朔蹲下身捧着他小脸仔细端详起来:“是有些肿,可要找大夫看看?” 白涟摆摆手:“吹吹就好了。”说罢示范着鼓起两腮吹了两下。 齐方朔眨了眨眼,我刚想说我来吧,就见他学着白涟的样,轻轻往他脸上吹了吹。 老天啊,你对我太好了…… 我捂着狂跳的心口,鼻头都要发酸。 第五十章 随着时间推移,各地诸侯陆续抵达藤岭,住进了专为他们准备的别馆。 最晚到达的是厉王段棋和尚国公宋甫,再过两天就要到朝觐日期的时候,他们才堪堪抵达。 燕召馆的左边是羌召馆,住着羌地的诸侯,他们来时我听到动静出去看了眼,发现羌侯须发皆白,年纪看着比夏王都大。右边住的是鄂召馆,与羌侯相反,鄂侯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身后跟着大群仆从,满脸威严,小小年纪已是气势非凡。 既然人都到齐了,自然就要开始冬猎。 藤岭城外围了一块巨大的场地,算是王室猎场,早已扎好营帐等着我们过去。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3 章 猎场里都是经过“清扫”的,将危险的熊豹赶走,再投入些养得膘肥体壮的鹿和羊,算是让夏王过过打猎的瘾。 夏王与皇子们加上九侯的车架,浩浩荡荡一长串,就这么举着旌旗吹着号角,一路招摇地向着围猎之地驶去。 白涟从未见识过如此阵仗,不时将头探出车室观望,我拉了几次都没能让他乖乖坐好。 “白涟,”齐方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白涟回过头,又不舍地看了眼车外,最终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这小子……还真是听齐方朔的话。 “虽然猎场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你和白涟也不可乱走,知道吗?”齐方朔嘱咐我。 我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行了大半日,终于到了营地,所有人陆续下了马车。 “侯爷这边请。”一下车,就有专门的侍从引着我们往里面走。 每顶帐篷看着都差不多,除了帐顶飘着的旗帜还能分辨,其它真是一模一样。 我们来到绘着“燕”的营帐前,那仆从便退下了,齐英指挥着属下将带来的器具衣物全部摆放好,再是分配营帐。 这些琐事齐方朔都让齐英处理,招呼着我和白涟进了最大的那顶帐篷,帐篷里燃着地龙,暖和的很。 “床也是暖的!”白涟小跑几下摸到床上,接着兴奋地说道。 我也过去摸了一把,发现果然是热的。先前我还在担心白涟一个人睡会不会着凉,现在总算放下心来。 过了会儿,夏王派人来请,让齐方朔准备好了就去猎场入口。 齐方朔说知道了,打发了来人。走前掐了下我的脸,让我乖乖等他回来。 我与白涟在帐中玩了阵儿,忽听帐外有人求见,我让他进来,发现正是那日替嵬灵君来传信的嵬人。 “我家夫人请白大人与小世子去大营一叙。” “大营?” “就是供家眷们歇息聚会的地方。”对方解释道。 我给白涟加了件外衣,牵着他随那名侍从前往大营。 虽说是“大营”,那营帐却并不大到哪里去,帐顶插着一面绛红色的旗帜,正中是一朵盛开的桃花。 我掀了帘子走进去,帐里的温暖立马驱散了外边的严寒。 “小涟,快快到姑姑这儿来!”未见人,声先出。 我望向齐暮紫,发现帐内铺着厚实的氍毹,摆着诸多软垫,正中放置一张方几,几上燃着小小的炭盆,碳上架壶,正从壶里冒出缕缕奶香。 “姑姑。”白涟小声朝齐暮紫叫道,抬头看了看我,见我让他过去,才甜笑着走向她。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哟!”帐里除了齐暮紫,还有几位夫人在。 一位年纪稍大,我在羌侯身边见到过她,应是羌侯的夫人。还有位眉目和善,圆脸微胖,齐暮紫介绍说是钟景侯的夫人。最后那位,眼深鼻挺,容貌艳丽,穿戴不似夏人…… “是你?” 我与她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齐暮紫微愣,随即想起什么:“瞧我,都忘了,当年小谨也是见过公主的。” 这最后一位,竟是旬誉公主,段涅之妻。 这位公主长大不少,多年前还是小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夏语也说得十分熟练。 “叫我阿骨娜就好。”她冲我笑了笑。 夫人们都喜欢白涟,说他长得好看又乖巧,一口一声“奶奶”、“姨姨”的哄得羌侯夫人和景侯夫人笑开了花,都说要把自家闺女许配给他。 “孩子真可爱。”阿骨娜有些羡慕地看着白涟。 景候夫人为人大大咧咧,闻言马上接道:“六殿下正值壮年,公主也才二十,机会多得是,不用急于一时!” “机会多得是?”阿骨娜讥诮地勾了勾唇,“希望如此吧。” 气氛有些凝滞,姜侯夫人叹了口气,齐暮紫仿佛没看出公主的失落般,招呼着侍从将壶里的马奶分给在场各位。 我不惯吃奶味这么重的东西,就将自己那份给了白涟,没想到他倒是十分爱喝。 “来,过来,我的也给你喝。”阿骨娜很快恢复精神,朝白涟招招手,让她去她身边。 我轻轻推了把白涟:“去吧。”他这才害羞地跑到阿骨娜身边坐下。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涟身上,齐暮紫偷偷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在我耳边道:“段涅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旬誉人的血统。” 我惊异地看了看她,见她神色如常,又看向阿骨娜,顿时有些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惋惜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她注定成为牺牲品,从她被选来和亲那天就无法改变。 在大营中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最后看天色不早了,众位夫人才起身往各自营帐而去。 六皇子的营帐与燕地营帐在一个方向,是以我与阿骨娜同路走了一段。 她笼着手边走边道:“当年遇到山贼,你失踪了,燕穆侯派人去找你,怎么也找不到,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苦笑:“差一点就死了,好在老天保佑,最终化险为夷。”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4 章 她点点头,对那段往事也并非很感兴趣。 又走了一阵:“你和燕穆侯……”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们是夫妻吗?” 我一愣,脸颊发烫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夫妻,我就是侯爷的……客卿而已。” 虽然在心里我已经认定了齐方朔是我媳妇儿,是白涟他娘,是我共度一生的伴侣,但在外人面前我还是要收敛一点,不能败坏了燕穆侯府的名声。 阿骨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笑道,“当年他那样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没想到一转眼他孩子都这么大了。” “当年?” “你一直盯着我胸口看……”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在看她胸口的“碧虹灵珠”啊! 阿骨娜像是没注意到我糟糕的脸色,继续道:“我用胡语骂你是色鬼,燕穆侯听到了,与你耳语两句,突然抬头同样用胡语回了我一句话。” “当年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何那样生气?” 阿骨娜娇艳的双唇绽开一朵美丽的笑花:“他说你不喜欢女子,更不喜欢毛丫头。” “……”齐方朔是在和公主开玩笑还是那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走到岔路口,阿骨娜停了下来,向我和白涟告别。 “希望哪一天我也能有这样可爱的孩子。”她摸了摸白涟的脸颊,刚要走,就听不远处传来几声马匹嘶鸣。 不一会儿,就见段姽脸色难看地捂着左臂向前走着,身后有名宫侍一般的男子焦急地围着他转。 “九殿下,您都流血了,需要马上医治!殿下,我给您找御医去吧?”段姽神色冷峻,不为所动,“这厉王殿下也真是的,怎么能一箭射偏成这样呢?” 段姽阴测测看了他一眼,将对方钉在原地:“滚,别跟着我!” 那人吓得抖了抖,缩着肩膀不敢再跟。 他走后不久,阿骨娜轻轻“啊”了声,似乎想要往前走,又给忍住了。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从段姽之前出现的方向,又缓步走来一抹身影。 来人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裘衣,衬得他人越发挺拔颀长,发顶束着紫金冠,一张脸在冰天雪地里也显得尤为苍白阴郁。 从他的穿着打扮以及阿骨娜的反应上,我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个曾经在梦中与齐方朔一同折磨了我六年的人,竟会这样突然又这样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他必定是娇弱而楚楚可怜的,但是除了脸色差了点,他身型与齐方朔相似,长得也剑眉朗目,并不是那等弱柳扶风之人。 “六殿下,您看这可怎么办?”那宫侍满脑门汗,一脸无奈地寻求段涅帮助。 “随他去,伤得又不是我的手。”段涅满不在意地继续向前走着,很快消失在我与阿骨娜面前。 “殿下回来了,我也要回去了,再见。”阿骨娜再次匆匆与我告别。 看来这条是猎场回营地的必经之路,我想看看能不能等到齐方朔,就在原地又站了会儿。 诸侯们一个一个都回来了,有的身后侍从还扛着不少猎物。忽然,我看到了齐方朔的身影。 “父亲!”白涟也看见了,大声叫道,小手一个劲儿的挥。 齐方朔与齐英同时看过来。 见是我们,齐方朔脸上露出了点笑容,大步往这边而来。 “怎么在外面,不冷吗?” 我摇摇头,道:“刚从大营出来要回去。” 说话间,我察觉到一道有些刺人的目光,犹如挥之不去的苍蝇,一直黏在我身上。我不动声色地扫了圈四周,发现视线主人聪明地隐藏了起来。 “怎么了?”齐方朔问我。 我松开微蹙的眉心,笑了笑:“没事。” 随后,我们一起回了燕地的营帐。 第五十一章 齐方朔身上沾了血污,又出了一身汗,晚上便叫人烧了热水好在帐内沐浴。 帐篷虽大,但一目了然,木桶前就竖了块屏风,我就躺在床榻上翻着齐方朔带来的书册,不时拿眼去瞟屏风上的倒影。 啧啧啧,真是美不胜收,秀色可餐啊! 我一边偷窥一边不住点评。 “我今日见着旬誉公主了。” 屏风那头身影微顿:“是吗?你们说了什么?” “她说她喜欢白涟。”我下床穿了鞋蹑手蹑脚跑到屏风旁,“还问我和侯爷是不是一对。” 他耳力过人,早就听到我的动静,偏头看过来:“你怎么说?” 我靠在屏风边:“没和她多说。”顿了顿,“不过她倒是为我解了多年之惑。” 齐方朔挑眉“哦”了声,向我伸出手:“什么惑?” 我走过去,将手递到他手中,问:“侯爷,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他缓缓将我拉向他,没听懂一样:“你对我何种心思?”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5 章 “非分之想啊。”我整个身子都伏在了桶边。 他亲了亲我的唇,松开手,人往后仰,双手搭在桶沿好整以暇看着我:“进来就告诉你。” 我没办法,退开几步褪下衣裤,再抬腿跨入木桶中。 木桶不是很大,我只能坐在他的腿上。 他亲吻我的喉结,一路往下,舔了舔锁骨的地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明明是我先问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他来逼问我?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仰着头想道。 “忘了……” 他用了点力气咬住我胸口的肉粒拉扯,带着轻微的刺痛,以及无尽的酥麻。 “忘了?”他含糊地,不满地重复,潜在水里的手指慢慢挤进我的身体。 我咽了口唾沫,只好努力回忆。 什么时候呢?第一次见面?不,不是。在船上?好像那时候有点苗头,但又不完全是…… 火曦仙岛? “我不知道……”我甩了甩脑袋,思绪不复清明。 他在我耳边低低的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我俩在狭小的木桶里做了回,将水撒的到处都是。他从下往上重重顶弄着我,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我肚皮都顶穿。 我避无可避,只能被钉在他胯上一般,随着他的顶撞不断上下起伏颠簸。 “白三谨,你说过的话……自己还记得吗?” 他埋首在我胸前轻咬吮吸,舔去肌肤上不知是水还是汗的液体。 我十指紧紧抠在他的肩头,抖着唇道:“唔……什么话?” 一生有那么多时间,说过那么多话,他不给我点提示,我如何知道是哪句? 他手掌揉搓着我的臀部,将它掰的更开,好让巨大的阳物进到最深处:“你说你会对我好,一定不会让我伤心。” 什么? 我有些迷迷糊糊,这好像……是我趁他喝醉时说的话,他怎会知道? 难道他那时压根没睡着? 我刚要问出口,齐方朔猛地加快了撞击的速度,让我只能无措地搂紧了他,发出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呻吟。 “……我会对你好,一定不会让你伤心。” 他一遍遍重复着,直到我达到顶峰,无力地趴在他身上。 “那时候,我就在想……他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第二天一早醒来,齐方朔正在穿衣,我支起头看向他,视线一错不错,不愿从他身上离开。 “这么好看?”他发现我醒了,走回床边捏了捏我的下巴。 我用力点头:“好看!” 他眼里闪过笑意,没说什么,收回手去取挂在架子上的裘衣。 “今日夏王设了晚宴,你需要和白涟一同参加,别忘了,晚些时候我让暮紫来替你打扮。” “打扮?” 我一个大男人要打扮什么? 齐方朔回头看了眼我:“都要穿正装出席,你自然也不能例外。”说着披上裘衣掀帘而出。 我在床上又躺了阵才起身穿衣,走在外面才发现这天比昨日更冷了。 和着气去到白涟的营帐,他还没起身,睡得四仰八叉的,侍从问我可要叫醒小世子,我让他先下去,自己将白涟从床上弄了起来。 “爹……”他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叫我。 我替他穿好衣服问:“今天想去哪儿玩?” “想到处逛逛!”他想了想道。 我想着营地里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带着白涟出了门。 身后有侍卫跟着,我们一路从燕地的营帐逛到了东儒的营帐,忽然,白涟指着前边兴奋道:“爹,有只大白兔子!” 我刚想说哪来兔子,就见雪地上有什么飞速窜过,果真是只雪兔。 白涟迈着短腿紧追兔子而去,我连拦都拦不住。 “小涟,慢点跑!” 兔子往营帐间一拐,白涟跟着拐了进去,身后侍卫提醒我,那是厉王的营帐。 我心中升起丝不妙的预感,加快脚步赶过去,刚转过弯就听见白涟尖叫哭喊的声音。 我心中一紧,飞身赶去,就见白涟坐在地上哭,身前一滩鲜红,我差点吓得脚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血是兔子身上的。 那兔子脖子上插着一枚飞镖,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6 章 而出手的人…… 我戒备地望向一旁帐顶,与此同时一抹高大的黑影跃然而下,正好挡在我与白涟之间。 右眼戴着眼罩,神情阴鸷,嘴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黄明?”我诧异万分地叫出这个名字。 他手里把玩着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白三谨。” 最近总是见到一些许久不见的面孔,真是叫人怀念啊…… 才怪! “你想做什么?”我将手放在腰间素蜕上,身后侍卫也纷纷拔剑。 “这里可是厉王的营帐,我能做什么?”他好笑地看着我,“应该是我问你们要做什么吧?” 我努力保持镇定,手心都是汗。 “小孩子误入而已,不好意思。” 黄明耸耸肩,转身往白涟方向走去。 我睁大眼,怕他对白涟不利,朝他出剑喝止:“住手!” 他迅速回身,反手与我过了几招,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找死!”我看他手中寒芒乍现,迅疾退后几步,身后侍卫一拥而上,将他围了起来。 “是谁在那里?” 正在这时,拐角又出现几抹身影。 我听这声音陌生中带着点耳熟,忍不住回头去看,竟见是段涅来了! “出了何事?”他视线在众人间转了一圈,最终停在我脸上。 我只好收了剑,抱拳将方才之事全说给了他听。 他听罢后,看向黄明等人,语气严厉道:“营地中私斗,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还不将武器都收起来!” 侍卫们不敢违抗他,低着头收回了剑。黄明撇撇嘴,将手中飞刀别进了腰带里。 “小涟,过来!”白涟被刚刚那串变故早就吓得傻在了那里,不哭不闹坐在地上,这会儿见我叫他,飞奔着扑进了我怀里。 黄明在白涟与他擦身而过时没动,之后才走向那只兔子,拔出钉在兔子上的飞刀。 “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飞刀。”他朝我晃了晃手里带血的利刃,像在挑衅。 我沉着脸注视他片刻,又转身向段涅道谢。 段涅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白涟身上,抬头对我说:“我的营帐就在附近,不若去那里暖暖身吧?” 他似乎是在问我意见,但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我不由自主想起段姽的话,那些段涅应该会喜欢白涟的话,心里不安起来。 刚要开口拒绝,就听段涅道:“阿骨娜十分喜爱小世子,见到你们一定也会非常高兴。” 他将阿骨娜都抬了出来,我只好将话咽回去,干笑道:“那就有劳六殿下带路了。” 我抱起白涟正要离开,身后突然有人用着刚刚好能让我听到的声音道:“我不叫黄明。”我讶然回首,独眼男人盯着我,不疾不徐道,“我叫甲巳。” 这名字也没比“黄明”好到哪里去,一听就是死士的代号。我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行为,于是没给任何回应就跟着段涅走了。 去到段涅的营帐,阿骨娜见到我与白涟果然喜出望外——见到白涟的喜多一点,我的喜少一点。 段涅让阿骨娜带白涟去烘一下衣服,我知道他是单独有话要与我说,吩咐那些侍卫看好白涟,与段涅进了一顶书房布置的帐篷。 “坐。”他邀我坐下,随后脱去斗篷也坐了下来,“听段姽说,上次智深在九侯塔冲撞了你和世子?” 我观察他的脸色,斟酌着道:“是有这回事。” 他到底要与我说什么?这气氛可太古怪了。 段涅点点头:“以后我会让他少在你面前碍眼。他现在被摩云寺逐出师门,遭到追捕,又不得段姽欢喜,只好想尽办法讨我欢心了,还请白公子见谅。” 就说摩云寺怎么能让人掘祖师爷坟墓,这下兜不住玩火自焚了吧!活该! 我心里暗爽,嘴上道:“他少打不该打的主意,我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段涅嘴唇泛着些紫,盯着我缓缓道:“我也最是讨厌他自作主张,害得我与小朔生了间隙不说,你也对我误会颇深。现在就算我说莲子之事我是不知情的,恐怕你亦是不会信吧。” 我蹙了蹙眉,也不知是他的一句“小朔”还是他话里若有似无透露出的无辜嘴脸,让我觉得烦躁不已。 “六殿下说的是。”我一句话将他接下来要说的全堵了回去。 第五十二章 我们对视片刻,段涅渐渐敛了神色,亲善尽收。 “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你应该信小朔,信他有能力让我动不了你们。”他从上衣内掏出一枚珠子,举在指尖给我看,“有了碧虹灵珠,我不会打佛子的主意,你大可放心。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已让小朔与我离心,你们是他软肋,动了等于找死,我不会碰的。” 这是因为你现在用得上他,自然处处讨好他让他为你卖命。 他既然这么直白,我也不藏着掖着:“希望六殿下说到做到,莫要再消耗侯爷与您的幼时情谊。毕竟这东西耗一点少一点,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大家现在在一条船上,该一致对外的时候还是要一致对外,但若智深再不识好歹来讨嫌,就不要怪我们不给六殿下面子,拿他祭旗了。” 我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也就是仗着齐方朔在我背后撑腰,不然还真没胆这么说。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7 章 段涅不辨喜怒地定定看着我,最后还是修养良好地没跟我掀桌子。 “我拿小朔当亲人对待,他看重的人,要是智深真动了,死了也是活该。况且,我一直怀疑智深做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我。” 他最后一句说得格外意味深长,简直耐人寻味。智深不是为了他难道还能为了别人? 这种事问了他也不一定说,说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真的也和我没关系,所以我什么也没问,就当没听到。 你挖坑我就一定要跳吗?想什么呢! 他等了会儿见我没接茬,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 他知道我底细,连我是梅五先生弟子这种事都调查清楚了,问了我许多周易八卦之类的东西,反正就是和我瞎扯一通。 我也没那么多话要和他说,坐久了怪别扭的,就有些想告辞了。 我刚要起身,话还没说出口,帐篷外就一声招呼不打闯进来个人。 段姽本气势汹汹掀了帘子进来,见我在愣了愣:“你怎么在这?” 我笑笑:“方才在路上正巧遇到六殿下,有幸得六殿下邀约,带小世子过来坐坐。” “原来小世子也来了。”段姽凉凉一笑,看向段涅,“我还在想怎么等了老半天都不见六皇兄来探望我呢,原来是被‘要事’耽搁了。” 我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欲参合到他们兄弟的纠葛中去,我连忙向段涅告辞,准备带白涟回自家营帐。 因为段姽的突然来访,段涅也不好再留我,让人将白涟领来,又亲自送我出了营帐。 “段姽年纪还小,昨日又被段棋弄伤了胳膊,脾气差了点,你不用在意。” 小孩子嘛,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我不在意。九殿下心直口快,把什么都放在脸上,总比将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人强。”说完我就带着白涟离开了。 回到燕地营帐时,发现齐暮紫已经等我许久了。 一见我回来,她立马起身迎了上来:“小谨,你去哪里了啊?可急死我了!”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与她说了说,她听后紧张地抱起白涟左看右看,问他可有伤到。 “没有,小涟没受伤。”经过阿骨娜的安慰,他这会儿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就是整个人较以往更安静些,显然还没完全恢复精神。 “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齐暮紫紧紧搂着白涟,“你可是我燕穆侯府的独苗苗,仅此一根的宝贝疙瘩,可不能有事啊!” “嗯,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姑姑你不要怕,没事的。”他明明之前自己都怕的要死,现在却反过来小大人般安抚起齐暮紫来,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爱怜。 齐暮紫感动地亲了亲他的脸:“我们小涟真乖,怎么这么乖呢!” 因为我教的好啊。 等齐暮紫情绪平复了,她抱着白涟坐下与我聊起这两天听来的一些消息。 原来段姽的马昨天被段棋一箭惊着了,他从马上摔了下来伤了手,接下来的狩猎都无法参加。而段涅本来身体就不好,也就第一天为了讨夏王开心做了回样子,今后几天也不会出去了。夏王不知道是因为玉玺的事还是段姽的事,对段棋一直没好脸色,连着也疏远了宋甫。 “厉王野心太大,尽人皆知,恐怕夏王已经对他失了耐心。他能容许自己的儿子仗着他的宠信作威作福,却不能忍受对方想要爬到他头上。加之这次段棋治旱不利,引起民怨,又‘私藏’传国玉玺,要是他再出两个错处,夏王估计就能挥六师移之了。”齐暮紫满脸幸灾乐祸。 不久前夏王宠幸的还是段棋这个三皇子,现如今竟然就弃若弊履了,果然天家没什么父子情啊。 “夏王现在很宠九皇子吗?”我问。 齐暮紫掩唇而笑:“可能因为他母妃是歌姬,无依无靠没威胁吧。”她眼珠一转,悄声道,“还有个说法,说他长得像早夭的二皇子,所以十分得陛下宠爱。甚至有说他就是歌姬与二皇子悖逆而出的孽障,不然没可能长那样像。” 我蹙了蹙眉,这些天子家的秘辛可真是太混乱了,我这等布衣听了都觉得头大。 “帝王的宠爱真是难以捉摸。”我感叹道。 齐暮紫笑起来:“只要兄长对小谨的宠爱是真心实意的便可。” 我被她弄得很是不好意思,抵拳咳嗽两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齐暮紫唤来自己带来的贴身侍从,只见她们每人手上都捧着一样精致的长匣,“兄长特地要我来为你和小涟打扮一番,好赴今晚夏王举办的晚宴,你就乖乖任我折腾吧!” 她让侍从一一打开长匣,只见里面玲琅满目,不仅有衣服、鞋子,连发冠、玉佩都准备了不少。 齐暮紫果然说到做到,我被她折腾的够呛,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能让她完全满意。 “再试试看这最后一套吧!”她不死心,又拿出一套墨蓝色的让我换。 我穿上的时候发现这衣服衣摆上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飞燕,精美细巧,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齐暮紫眼前一亮,在匣子里挑了挑,选出一些配饰在我身上不断比较着。 “兄长眼光就是好,小谨穿这套真好看。” 我奇道:“这套是侯爷选的?” “是啊,他没跟你说吗?”齐暮紫柔荑轻轻从几个长匣上方扫过,“这些都是兄长为你精心准备的,包括小涟的衣物也是。不然我哪儿来的尺寸为你置办这些东西?” 我摸着身上顺滑的料子,又拿起匣子里一枚玉佩小心摩挲着,嘴角不自觉露出甜蜜的笑容来。 “侯爷待我真好。”他对我的好是悄然无声、默默无言的好,一如他的性子,不爱说、不爱挣。 “兄长面冷心热,其实很会疼人的。”齐暮紫为我腰间挂上环佩,再将我按到凳子上坐好,让侍女为我束发。 她挑好发冠放在一边,摸了摸我的发梢道:“小谨的头发真软,听说头发软的人脾气也会格外好。” “姑姑,我头发也很软。”白涟本来在玩齐暮紫给他的首饰,突然抬头插了句。 齐暮紫笑眯眯道:“小涟像娘。”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8 章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用脚趾想都能想到她口中的“娘”是指谁! 白涟皱了皱眉:“娘的头发才不软!” “怎么会呢,明明……”齐暮紫还要说什么,我急忙打断她。 “时间差不多了,暮紫,你为小涟换下衣服吧!”别继续探讨下去了,不然齐方朔知道了又要罚我。想到上次他是怎么罚我的,我还心有余悸呢! 齐暮紫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点点头,牵着白涟的小手往屏风后走。 侍女为我将发冠戴好后,还拿铜镜让我照了照。 齐暮紫给我选了一副青玉冠,看着就价值不菲,瞬间让我这颗脑袋都沾光不少。 忽听帐外有人好像在说下雪了,我将铜镜放下,起身往帐外走去。 掀帘一看,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天际飘着鹅毛大雪,让人连睁不开了。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我走出一段路,仰头望天,长长叹了口气,雾气蒙在脸上,再慢慢消散。 我这儿正伤感呢,忽地一件厚重的皮毛大氅兜头罩脸就朝我袭来,顷刻将我裹成了粽子。 齐方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满脸不认同地看着我:“怎么穿这样少就出来了?生病了可怎么办?” 周身暖洋洋的,齐方朔残留的体温迅速驱散了严寒。 我笑道:“就站了一会儿,哪有这么容易生病。侯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雪太大,夏王见大家都没心情打猎,便提前回来了。” 我与他慢慢往营帐方向走着:“暮紫还在,这会儿正在给小涟换衣服。” 齐方朔方才已经看到我身上穿着,此时由衷赞道:“你穿这身很不错。” 我将脸埋进毛领里,小声道:“都是侯爷眼光好。” 走着走着,我越走越慢,最终顿住脚步,惴惴不安地对齐方朔道:“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侯爷你知道了能不能别生气?” 齐方朔也停下来看向我:“什么事?” 看样子他这是要先听是什么事再选择要不要生我气了。 我心中哀叹,无可奈何下,只有将今日带着白涟在营地里瞎逛结果遇到甲巳,与他如何对峙、如何动手,段涅又是怎么出面解围的前因后果全说给了他听。 他听完了,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让你不可乱跑,你都当耳旁风了?” 我垂下头,不敢狡辩:“我知错了……” 今日只要出一丝一毫的偏差,后果都不堪设想。是我考虑不周,被他责骂也是应该。 “你啊……”他牵过我的手,领着我缓缓向前,语气颇为复杂地道,“真想用链子将你一辈子绑在身边。” 第五十三章 白涟的衣服和我差不多款式,就是小上几号,衣摆上也有同样的飞燕刺绣。他白日里受了惊吓,见到齐方朔就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委屈又可怜,撒娇撒的比女娃娃还顺手。 齐暮紫知道狩猎提前结束,与兄长说了几句话便赶回嵬地营帐去了。 她走后,“父亲,大兔子死了……”白涟提起那只惨死的雪兔,眼圈一下通红,“都是因为我。”他含着细细的哭腔道。 他没跟我哭诉,没跟阿骨娜哭诉,连齐暮紫也没哭诉,原来是一直忍着等齐方朔回来好找他哭。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齐方朔抱着他,轻拍他的背脊:“不是因为你。我已听你爹爹说了,别人的错,不要总是往自己身上揽。你今后是要继承燕穆侯爵位的,怎能因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一个劲儿的安抚他。 齐方朔之前还让我不要太宠白涟,现在却像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再没将他放下,这一抱就抱到了晚宴时分。 夏王举办的晚宴,自然是无比隆重的。设在整个营地最大的帐篷内,宽敞地能在里面来回翻跟头。 我们到的时候,不算晚也不算早,叩拜了夏王,侍从便引着我们仨坐到了靠左第三个席位。头两个分别是段姽、段涅两位皇子的位置。 之前只在人群中远远见过夏王,看不真切,今日如此近的距离,终于叫我看仔细了对方的容貌。 夏王与我想的差不多,一副被酒色耗光了身体的模样,双目浑浊,容色憔悴枯槁而不自知。这个男人仅有的一点智慧,恐怕都用在铲除那些他以为的、会威胁他地位的人事物上了吧。 除了宋甫和三位皇子没来,其他诸侯都到齐了。东儒伯吕蒿正坐在我的对面,一脸谨小慎微、畏畏缩缩,果然很有传闻中糊涂蛋的样子。 鄂候年幼,他身边跟着一位不知是客卿还是侍从的男人,专门照顾着他吃食,乍看上去倒是与我和白涟差不多。 等了片刻,段涅和段姽相携而来。段姽脸色还是不好,段涅抽空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冲齐方朔微微颔首。 夏王没多说什么,手一挥让他们落座。 嵬灵君与羌侯交头接耳,钟景侯自顾自发呆,汶侯牛迩显得有些心急,不时往门口方向看去。 段棋与宋甫迟迟不来,夏王的脸色也逐渐难看,偏偏还有段姽这种煽风点火的存在。 他瞧着漫不经心,其实一字一句都戳在夏王逆鳞上:“三皇兄这架子可真越来越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伤在身的是他呢。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哦不,等他们两个,厉害厉害啊。” 牛迩汗都出来了,不停抹额头:“也许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陛下再等等,应该马上就到了!” 嵬灵君与羌侯说着话忽然就大大叹了口气,众人一下都看向他。 夏王没好气地问:“顾嗣,你叹什么气?” 嵬灵君拱手,恭敬道:“我在与羌侯感慨,现在这世道,竟然有老子等儿子这种事了,有人还觉得理所当然,这在以前可是不孝的表现啊。” 我在心中为他鼓掌,干的不错啊!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89 章 拿孝道做文章,夏王立时阴沉了脸,手一挥,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开席!” 而说巧不巧,段棋和宋甫两人就像踩着点般,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们一进来就跪下称罪,说本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没想到走到半路与一辎重车狭路相逢,躲避之时车上麻袋倒了下来,溅起了地上的污泥浊水,将他二人搞得狼狈不堪。因为实在不想以这副面貌面圣,他们只得返回更换衣物。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的直面宋甫,如果不是花白的鬓角,很难想象他已是年近古稀,看起来身型精瘦,双目也非常有神。 这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紧握的拳头不住颤抖,视线难以控制地盯在他身上,简直想要扑上去摇晃着他的衣襟追问还记不记得二十多年前那个姓白的门客,记不记得他的妻儿。 但我又知道,他必定是不记得的。 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他一年不知要杀几个,哪有空天天去记人名? 我咬着唇,心中一瞬恨意滔天,一瞬又平静无波。 可能感觉到我的情绪起伏,案桌下,齐方朔缓缓攥住我的拳头,展开伸平了,再五指相扣。掌心炙热宽大,让人十分安心。 我看向他,从他明亮漆黑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脸白似鬼,眼神如刀。 “没事的。”他无声地说着。 我强撑起笑,朝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宋甫再也伤不了我,他会死在我的前面,死后亦会遭万人唾骂。这些我都知道。 镇静下来后,我重新转向段棋他们。 夏王脸色不见好转,反而更差,因为段棋的说法遭到了段姽的质疑。 既然不想失礼于御前,回去换衣服也算正常,但总该派个人来通报一声吧? 段棋都不拿正眼瞧这个异母弟弟,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还是宋甫出声为自己辩解了番,说是派了人的,只是不知为何没通传到。 接着夏王又将门外侍卫招进来询问,对方说并未见有厉王和尚国公的人来。 夏王当即发了火,将案上酒盏扫到地上,有只还滚到了段棋身旁。 “你眼里还有没有寡人!有没有寡人这个父亲,有没有寡人这个君王!” 段棋与宋甫将上半身压得低低的,静若寒蝉。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但段棋和宋甫必定是要吃哑巴亏了。事情是小事,但这样的小事越多,夏王就越是暴躁多疑,觉得自己君父之威无存,段棋不把他放眼里。 段棋刚要抬头辩解什么,就被宋甫一把拉住了。他老奸巨猾,怎会还看不出其中门道? 他们就这样默默认骂,反倒比舌灿莲花到处找借口要强,因为的确也就是个小错处,夏王借题发挥了阵也就歇了,总不能拿这个来治段棋的罪。 段涅见他发完了火,十分有眼力见地让侍从收拾了摔落的酒盏,再对段姽使了个眼色,让他劝劝夏王。 段姽撇撇嘴,不是很甘愿:“父皇,好不容易九侯聚到一处,别因为这种事气坏了身子。” 夏王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了,板着脸让段棋宋甫入座,再一拍手,命侍从上酒上菜。 段棋从头到尾都是黑着脸,谁也不离,光喝闷酒。宋甫则油滑得多,一会儿与吕蒿谈笑风生,一会儿又逗弄逗弄年幼的鄂候,仿佛完全没把方才那事记在心上。 脸皮也不是一般厚。 菜肴中不乏冬猎中众人打到的猎物,嵬灵君夹着块鹿舌与羌侯打赌这是谁猎到的。段姽伤了右手,段涅不时为他布菜,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席间气氛一时回暖不少。 “燕穆侯,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夏王突然开口问道。 白涟低头认真地啃着一块鹿肉,并没有意识到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禀陛下,我儿单名一个涟字。” 夏王琢磨一番:“齐涟?”他看向白涟,目光充满审视意味,“想当年,你也是这般年纪到了藤岭,被你父亲送进宫的。你儿子和你幼时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寡人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的景象。”他这话无疑是说给齐方朔听的。 这话里话外,难不成要让齐方朔学老侯爷将白涟留在宫中为质?! 我胸口猛地燃起一团怒火,烧得差点失去理智。 这狗皇帝,祸害完齐方朔还想祸害我儿子! 齐方朔悄悄掐了把我的腰,脸上一派淡然道:“是吗?陛下记性真好,我反而有些忘了。在藤岭待了这么多年,最遗憾的莫过于没能见到我爹娘的最后一面,现在每每想来,都是锥心之痛。” 夏王眼神闪烁:“希望你的儿子也能像他的祖父和父亲一样,为保卫大夏的安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良心发现,他之后都没再提为质这茬。而白涟还在啃他的鹿肉,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一顿晚宴吃的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恐怕在场也就白涟和鄂候两个小崽子吃饱喝足了,其他人要不是食不下咽,就是心思不在席上。 散席后,段棋一声不吭地走了,段姽脸上挂着类似胜利者的笑容,还与宋甫装模作样说了几句话。 宋甫甚至还问候了段涅的身体情况,说尚地有一名医,专治体虚,改日可做引荐。段涅客客气气谢过,夸赞了几句对方的老当益壮。 我吸着凉气,真真觉得这天子家没一个是省油的,分明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却仍能维持面上的笑容。这份扭曲,我大概致死也做不到吧。 回到燕地营帐,白涟也早已困的睁不开眼了,将他交给齐英照顾,我与齐方朔一同进了主帐。 “真是累死了!”我一下扑倒在床上,直呼累人。 让我练一晚上剑,恐怕都要比坐在席上目睹众人间的暗潮汹涌要来得轻松。 后腰覆上一只大手,隔着衣服不断揉搓我的肌肤,没一会儿那块就发起热来。 “很快咱们就能回去。”齐方朔道,“段棋该是忍不下去了。”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0 章 我闻言回首:“他是不是与旬誉人勾结在了一起?” 齐方朔的手从衣料的缝隙中钻进来,贴在我的肉上,他的手还带着帐外的严寒,令我止不住轻颤了下。 “宋甫似乎不知情,想来这么多年,段棋也不再随他拿捏了。”他边说边脱我衣服,“据说厉王正在与旬誉王子私下接触,恐怕是想里应外合谋夺帝位。” “什么!”我一惊,想翻身,却被他压得死死的。 “别动。”他轻舔我的耳垂,手指不断在我身上游走爱抚,“我与旬誉此生必定有一仗要打,这一仗由段棋挑头……也好。” 要打仗? 我骤然有些迷茫,怎么突然就要打仗了? 不过很快我就没力气想这些了,齐方朔将我霸道而强势地拉进了欲望的漩涡,再也难以保持清醒。 第五十四章 翌日,厉王以天寒地冻,自己心系湘地百姓为由向夏王请辞,带着人马离开了藤岭。齐方朔与我说起的时候,我笑得差点直不起腰,这理由都能让他想到,也太不要脸了。 段棋一走,夏王心情更是不佳,逮着宋甫的错处就骂,恨不得削了他的爵。宋甫做小伏低,明明是夏王的老丈人,搞得跟龟孙子一样。 又过了两天,冬猎彻底结束,诸侯各自返回封地。 马车上,我望着藤岭方向,脑海里都是齐方朔与我说的事。 “你说段棋若反,宋甫会怎样?”按齐方朔的说法,段棋与旬誉人暗通款曲这事宋甫并不知情,但段棋若是真的反了,宋甫能袖手旁观? 齐方朔端坐车室内,执起矮几上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自然是被逼着一起反的,他再恼恨也不可能不顾段棋。宋甫这人,虽奸猾,但不蠢,知道谋逆是下下策,所以一直不让段棋动这脑筋。可惜段棋自从封了厉王后越发狂妄自大,连他这个外祖的劝都不听了,还是勾结了旬誉人。”他眸色极淡,勾起抹讥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段棋的确没有宋甫那般的心性,冲动易怒、暴虐无道,一见自己要失宠,迫不及待就找了旬誉人帮忙。可他也不想想,旬誉人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恐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最后非扒掉他几层皮才能罢休。 “侯爷,若真的打仗了,你能带我一起上战场吗?”我凑到他身边,将脑袋搁在他肩上。 白涟今天起的太早,这会儿正在车室中盖着小被子呼呼大睡,不然我还不敢与齐方朔做此等亲密动作。 “不可。”没想到他想也不想回绝了我。我皱眉直起身问他:“为何?” “白涟还小,你需要留下来照顾他。” 这是什么鬼扯的理由? “你不信我能帮到你?”我收了往日的嬉闹模样,正色道,“我是你的门客,你是我的主公,带我上战场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吗?小涟有府里众人照顾着,并非缺我不可。” “我也并非缺你不可。” 我心口一窒,半天瞪着他说不出话。 “那你带不带谢天睿去?带不带齐英去?”我咬牙问道。 “带。” “他们去得我去不得?” 齐方朔不为所动道:“你会让我分心,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我没有多余精力保护你。”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虽做不到冠勇三军,也不会运筹帷幄,但听他指挥冲锋陷阵还是可以的,也能帮他布阵杀敌,为何在他眼里我却只剩下在家带孩子这个用处? 齐方朔将茶盏重重放回几上:“多说无益,我不会答应。” 我一口气鯁在喉头,说不出,咽不下,只好将脸撇到一边。 他就是把我当累赘,所以不想我去,觉得我保护不了自己,反之还要人护着。他就是看不起我!我又气又恨,心绪浮躁,再没理他。 这是我俩心意相通以来,我第一次主动与他起争执,而这次我不打算先低头。 白涟醒后,一开始没觉出什么,久了就发现不对劲了,在车室里变得异常安静,乖得不像话。 “爹,我想尿尿!”晚上车队在林间休息过夜,吃好大锅饭,白涟突然尿急,我只好带着他去林子里解手。 林子里又暗又静,我没敢离太远,怕猛兽,也怕别的危险。 白涟走到一棵树边悉悉索索半天,等了会儿,我问他:“好了没,小涟?” 白涟脆声回道:“好了!” “抖干净没?” “干净了!” “拿雪擦擦手我们回去了。” 我正等他向我走来,突然发现他身后有抹黑影鬼魅般靠近,我心下一惊,迅速拔出素蜕挡在了他与鬼影之间。 刺耳地金属撞击声顷刻打破雪夜的寂静,为幽暗的林间染上一份肃杀的气氛。 月光与积雪共同映照下,我看到了来人的脸。 “甲巳!”对方完全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脸上除了眼罩别无他物。 他狞笑着舔了舔唇:“白三谨,我来找你报这一眼之仇了,做个了结吧!” 我心中从白天就憋着一口气,他倒是来得正是时候。 “就你一个人?”我问。 甲巳嗤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找帮手?总不见得你跟了齐方朔,连点男人的担当都被肏没了吧?” 好死不死,说到我痛处。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1 章 我简直怒不可遏,瞬间被他点燃了怒火。 压低声音,我将剑逼向他:“好,这笔帐我们也是时候该算算了!”我朝一旁呆立当场的白涟道,“回你父亲身边去!” 白涟惊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甲巳,刚往我这边迈出一小步就被我喝住:“快去!” 他眼里缀着泪,转身奔向来时火光处。 甲巳与我在树林枝桠间不断穿行,片刻便寻到了一片开阔地。 我与他遥遥对立,手中紧紧握着素蜕,剑尖指地:“厉王派你来杀我?” 甲巳摇头:“非也。”他的剑极薄也极长,投射出冷冷的、刺眼的寒芒,“他现在心不在这些小事上,况且我也没与他说起过我自己的猜测。燕穆侯世子就是当年你体内的佛子,是不是?” 我心中杀意更盛:“不是。” 他也不继续追问,冷笑道:“你不好奇我当年是怎么知道佛子之事的吗?” “自然是你们调查到的。” “一开始,我只是好奇你胸口的金莲印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们不会告诉我,于是我潜进了智深船舱,翻到了一本书,一本讲述度母白莲的西域奇侧用西域文字写下注解,以为没人能看懂,偏偏我看懂了。”甲巳说,“我以为他与齐方朔合力骗你,还替你不值,没想到他连齐方朔都骗,还搞了个窝里斗,让段涅丢了大脸。我就在想他为何要这么做,后来一查,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嫌他话太多,这样拖下去齐方朔都要找来了,便道:“边打边说!”说罢提剑向他冲了过去。 “你可知嵬地以前有个美人,名叫楚兰儿,据闻长得倾国倾城,仰慕她的人不计其数。”他显得游刃有余,只守不攻,“这样的美人,一般人自然无福消受。她的父亲将她送进了宫,夏王十分宠爱她,封她为兰妃,也就是段涅的母妃。” 这段往事我似乎听齐暮紫说起过,还说要是兰妃活得再久点,说不定段涅不用挣不用抢夏王就封他为太子了。 “这和智深有什么关系?”冷风灌进口中,牙齿都要打颤,身体却因为打斗越来越热。 甲巳侧身避过我的一击斜劈,格住素蜕猛力压向我。 “她进宫前已有如意郎君,奈何生生被她的父亲拆散,对方在她进宫后心灰意冷,出家当了和尚。而楚兰儿则一直郁郁寡欢,生下段涅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他力气大的惊人,仿佛完全不把我的攻击放在眼里,“你猜兰妃那如意郎君是谁?” 说到这了我哪里还有不懂的,道:“你在暗示我智深就是兰妃的老相好?” 我抬脚踹向他膝弯,他下盘稳如磐石,反将我震得连退三步。 “那本西域奇书中有记载,佛子有使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你说智深是不是想要复活兰妃?或许当年他根本就是要独吞佛子啊。” 他的假设太过不可思议,我手下剑招不由自主停滞了一瞬,而就是这一瞬,让甲巳击飞了素蜕,将剑架上了我的脖子。 素蜕在空中翻了几圈,最终深深插入雪地中。 甲巳悠悠接道:“或许也不能说独吞,他该是会留一点给段涅用的,就是不知道段涅对此事知不知情。” “我发觉你真的很喜欢挑拨离间,做死士真的屈才你了,”我讽刺他,“你应该为你主子去当说客。” “你好像一点不怕我杀你。” “你没有杀气。” 甲巳冷哼:“我是不打算杀你,因为我现在得罪不起燕穆侯。判主的死士,去哪里都不受欢迎。” 我抓住重点:“你判主了?” “自从被你刺瞎一只眼睛,厉王便不再重用我……”他还要再说什么,却突然住嘴,快速撤剑向后挡去,堪堪挡住齐方朔凌厉的掌风。 两人瞬息间便换了上百招,打得不可开交。 齐方朔五指成爪,一爪抓去甲巳左臂上一块衣料,迅疾而密集的招式让看的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更不要说正在经历的人了。 “燕穆侯,我有厉王勾结旬誉意欲谋反的证据!”甲巳一个大大后跃,与齐方朔拉开距离。 齐方朔面沉似水地盯着他,冷然道:“你以为这么说就可以不用死?” 甲巳慢慢往后退着,神色凝重道:“我可以做夏人的狗,但绝不做旬誉人的狗,望侯爷能好好利用这份东西。” 看到四周已有旅贲卫围上来,他从衣襟中掏出样东西朝齐方朔丢去,随后头也不回地施展绝佳轻功遁逃。 齐方朔展袖一卷便将那物卷进了掌中,从我这方向看过去,隐约像是一叠密信。 “侯爷……”我上前刚想询问,他却理也不理我,直接从我面前目不斜视地擦过。 我呆呆站在原地,方想起我俩还在吵架,而我为了证明自己,不仅孤身犯险,还要他来救。 这下,还有什么脸面跟他一起上战场…… 我泄气地从地上拔出素蜕还鞘,远远赘在齐方朔身后回了营地。 第五十五章 我与齐方朔彼此互不搭理,就这么一路回了顺饶。期间齐英也看出不对,他不敢去问齐方朔,只好来问我。 我与他说了怎么回事后,他恍然大悟,道:“侯爷也是为你好,刀剑无眼,到时伤了你,他只怕比自己受伤都要难过。” 我摇头:“不是这么个说法。” 如果我是个娇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那怎么样我也不会毫无自知之明的去战场送死。但我是个男人,可以杀敌有一技之长的男人,他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要乖乖呆在后方等他回来?凭什么不让我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为他效力? 与其日日担惊受怕,我宁可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与他并肩作战! 齐英见劝不动我,也无可奈何,叹口气转身逗白涟去了。 车队回到顺饶,我们一行人刚进侯府,越惊鸿便迎了上来,说旬誉那边有动静。齐方朔还来不及休息就风风火火与越惊鸿进了书房密谈。 而他们谈的时候,姜惠也来找我谈。 我以为她要讨论宋甫的动向,没想到她犹豫半天说起谢天睿。 第 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2 章 原来谢天睿趁我们不在顺饶这段时间与姜惠表明了心意,还说此生非她不娶,姜惠正为此苦恼。 “这不是挺好。”我替姜惠感到高兴。 谢天睿人品相貌都不差,应该配得上湘侯之女。 “可我现在这副残躯,如何能配得上谢家小少爷?”她苦笑,“况且我还有家仇未报,有弟弟要养,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根本没时间想。” 我理解她,宋甫不死,她便无法告慰亲人在天之灵,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知要如何开解她,只好说:“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不要太压抑自己。” 之后我与她说起在藤岭的见闻,说到段涅,我稍作停顿。 姜惠道:“怎么?” 我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他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更好还是更差?”她问我。 “都不是。他看起来城府很深,把谁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人很可怕。” 他没有软肋,齐方朔是同盟,阿骨娜是交易,段姽也不过他的棋子。 或许在寻找度母白莲的时候他身体是真的是快不行了,才会那样焦躁,行事也失了分寸。但当他拥有碧虹灵珠,身体开始好转,不用再担心自己随时随地会没命时,他便再也无所畏惧,一步步开始谋划自己的大计。 “是很可怕。”姜惠认同地点点头,随后带着忧虑道,“大夏落到他手里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握了握拳头:“总比落到段棋手里强。” 这天晚上,我睡在了白涟房里。自从和齐方朔吵架,我俩便是分开睡,回到侯府自然也各睡各的。 睡到半夜,突然屋外嘈杂起来,我被吵醒,披衣出门一看,只见北边泊虎关方向烽火台黑烟冲天。 “旬誉人打过来了!”宝喜也站在院里,正惊惧望着从远到近燃起的一缕缕黑烟。 我连忙施展轻功往齐方朔院子跑,到的时候发现他果然已经起来了,满脸沉郁地负手立在院中,定定遥望北方。 他感觉到有人接近,向我看过来。 我们对视良久,先是谁也没开口,最后他简洁明了地告诉我:“明日我就出发,你不许跟着。”完全不容置疑的口吻。 心头火起,我一下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凭什么?齐方朔,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他不放心我上战场,难道我就放心?我不是他的娈宠,我是他的男人啊! 他抓住我的手,从衣襟上一点点拨开,面无表情道:“凭我说了算。” “你……”我气得要骂人,他却猛地按住我后脑倾身吻住了我。 他的舌霸道地浸入我的口腔,掠走我所有呼吸,让我不得不沉沦在他的攻势之下。 他轻咬着我的下唇,舔去我嘴角不自觉滑下的口涎,柔声道:“你听话,我不想你涉险。” 他搂住我的腰,语气近乎恳求。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他,我所有的抵抗,所有的不服,在那一刻轻松土崩瓦解。 “我会保护好自己。”我向他保证。 他看着我,抚摸我的脸,什么也没说。下一瞬我颈侧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无力地软倒下来。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想要努力维持清醒,但意识还是逐渐离我远去。 “等我回来。” 彻底晕过去前,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等我再醒来时,天色昏沉,日落西山,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我揉着酸痛的后颈跌跌撞撞走出房门,就见越惊鸿坐在院子里,似乎在等我醒来。 他看到我,倒了杯茶推到对面:“坐。” 我忍着不适,走过去坐下,问:“他走了?”也许是刚醒的关系,我嗓音格外沙哑。 “上午就走了。”越惊鸿答道,“侯府的旅贲卫现在都听我调遣,你要是想追上去,我只好让他们将你囚禁在院子里了。” 我闻言蹙眉:“他带了谁?” 越惊鸿轻轻吹了吹茶汤,慢条斯理道:“范脊、齐英、谢天睿,加上龙回二十万大军。” 我垂着眼,半天“哦”了声。 “我知道了。”我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我不会乱来,你放心。他既然这么不想我去取,我就不去讨嫌了。我儿子呢?” 越惊鸿眯着桃花眼笑了笑:“姜惠照看着。” “行!那你让她再帮我照看两天。”说完我转身往房里走,也不管越惊鸿还是不是有话要讲。 我回屋关上门,转身立在门边头脑空白了片刻,接着整个人便被愤怒与失望占据,只要触目所及,一切都成了我的发泄对象。 桌子、镜子、花盆、茶盏……能砸就砸,能毁就毁,我从未如此暴躁失控过。 等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满屋狼藉,只有一张床勉强还算完整。 我胸口剧烈起伏着,缓缓坐到床上,盯着一块碎裂的瓷片看了良久。 齐方朔怎么能这么做?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混蛋,他真是个大混蛋!等他回来,我一定要与他将这笔账好好算清! 第 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3 章 “公子……”忽地,宝喜的声音从外面颤巍巍传来,“您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给您做了碗面。” 我闭了闭眼,过了会儿才道:“进来吧。” 宝喜轻轻推开门,小心避过地上碎片走了进来。 她端着面来到我身前,轻声道:“公子,您放心,侯爷一定能平安回来的,您不要生气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当心气坏了身体。” 我见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暗叹一声,从她手中接过面碗。 “收拾下,等会儿将小涟接回来吧。”我说。 接下来几天,各方消息不断从四面昭告天下,痛陈段棋通敌之实,点燃烽火台,令诸侯起兵共伐之。 短短几日,烽烟四起。各方多年筹谋隐忍,只在这一战。 太平了几十年的大夏,就这样乱了。 第五十六章 九侯之中,燕、羌、嵬分别位处夏北、夏西与夏南,为大夏抵御外族侵袭之壁垒。现今燕地出兵抗击旬誉,无力回援,而羌和嵬也只能分出部分兵力勤王救驾,护卫王都的重担乍一看都落在了钟军与鄂军身上。但大动作不能做,并不代表小动作也不能做。 “这是?”越惊鸿接过我递给他的一叠纸翻看若干后惊异地看向我。 “这些是我连夜绘制的阵型图,暗含奇门遁甲之术,只要将帅运用得当,便可出奇制胜。”经过废寝忘食的熬夜绘制,我现在整个人都感觉疲惫不堪,不过只要想到自己能帮上齐方朔的忙,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越惊鸿一张张仔细翻看起来,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 “奇哉妙哉!”他看完后直起腰长长吐了口气,再瞧我的目光便带上些不同,“直至今日我方觉得你不愧为梅五先生弟子,这些阵型构思精奇新颖,若主帅能灵活运用,必定威力不凡!” 敢情他之前都觉得我有辱师门不配为师父弟子还是怎么的?这些东西平常也用不到,我去表现给谁看? 我压下心中复杂情绪,道:“我师父身前留下诸多手札,其中不乏精妙阵法,我只是稍加改动,让它们更能适用于战场之上,希望可以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越大人,这份东西就麻烦你派人送到侯爷手中了,多谢。” 越惊鸿小心将东西收好,正色道:“一定。”他微顿,“如果可以,我还想照抄一份送往藤岭,你看如何?”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给段涅?” “正是。” 略作思索,我说:“只要对王师有利,任凭越大人做主。” 他大喜过望,拍着桌子连说了几个“好”。 之后的几个月,战火迅速蔓延到整个大夏,燕地除了援助王师粮草,还会从黑鹰堡购买大量战马送抵各营。每天看越惊鸿记账,今天又买了什么,明天又要花多少银子,我便深深庆幸还好及时把前朝宝藏给运回来了,不然这仗一打,花钱如流水,谁吃得消? 许是离藤岭远的关系,比起大夏皇帝到底谁来当这个问题,燕地百姓显然更关心旬誉人会不会打过来,只要走在街上,十个人里九个都在讨论这件事。 府外是这样,府里也是这样。 有一天,连白涟都问我:“是不是坏人要来了?” “什么?”我再给他洗脚,正拧毛巾,一下没反应过来。 “旬誉人!”他赤着小脚丫在水里慢慢划拉着玩水,“宝喜说父亲去打坏人了,打赢才能回来,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赢?” “快了,等花园里的荷花都开了,你父亲便回来了。”我托起他的脚擦干净,再塞进被子里。 “他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爹,还说回来时会给我带漂亮石头。其实比起石头,我更想要他抱抱我,亲亲我。”白涟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显得格外幼小,他越说越失落,逐渐带上哭音,“爹,我想父亲,我好想他!” 他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很快整张小脸都布满了泪痕。我看着既心疼又无奈,只得不住安慰他。 “乖啊,别哭了。你父亲不喜欢你哭的,你忘了吗?”我用手背抹去他脸上的泪珠,再给他掖了掖被子,“爹在这陪着你,睡觉。” 我轻声哄着他,他闭着眼小声啜泣一阵,渐渐沉入梦乡。 庭院阳光正好,我躺在一把摇椅上午歇,忽闻耳畔传来鸟类翅膀煽动的声响,我睁眼一看,只见扶手上落下一只家燕。 第 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4 章 喉如胭,尾如剪。我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它,结果它反而跳到了我的手臂上。 不知为何,我觉得它十分亲切,就像从自己身上分出去的一缕魂,骨血相连。 燕儿乌黑的眼瞳盯了我片刻,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随后很快展开翅膀向远处飞去。 我从椅上撑起,望着它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心中失魂落魄,恨不得也化为飞禽随它离开。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我感到脸上有什么不断滑下,指尖一抹,竟是满脸的泪。 下一瞬,震耳欲聋的雷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猛地睁开眼,心口仍留有清晰的疼痛感。 天空又响起一道惊雷,大雨转瞬落下,敲打在屋瓦窗户上,透着料峭寒意。 我缓缓摸上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巨大的悲伤无处排解,只好等它自己慢慢消退。 而在我盯着漆黑的床顶愣神时,白涟急切的哭叫伴随连绵不断地拍门声从门口传来。 “爹呜呜呜……我害怕……呜呜呜我害怕!” 我赶紧起来开门,刚开了一条缝,白涟带着寒意的小身子就拼命挤进来扑到了我怀里。 他抱着我哭了许久,翻来覆去说害怕,说自己难受,我一摸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雨下了多久,白涟便病了多久。雨停的那一日,他的病也好了。 这场寒雨不仅让白涟病了一场,也令湘地流民彻底暴乱起来。他们自发组成了一支起义军,试图攻占湘地都邑。段棋既要应付王师,又要镇压暴民,一时焦头烂额,而这正是他的敌人想要看到的。 又过了半个月,这日我正在房中教白涟习字,宝喜忽然进来说黑鹰堡的两位少爷来了。 程小雨和萧朗月来了?我心中惊喜。 据闻他二人这段日子一直来往于黑鹰堡与边关之间,为前线运送战马,怎么会突然弯到顺饶?难道是齐方朔有什么密信要他们转达? 我料想他们是直接去找越惊鸿了,便让宝喜照看白涟,一个人往书房而去。 我一敲门,里面的谈话声便停了,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三张面孔一个比一个古怪。 “怎么了?”我蹙眉看向越惊鸿。 程小雨竟然不敢看我,连萧朗月也回避我的目光,他们到底怎么了? 我心中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只是浅浅的印子,不敢深想。 越惊鸿抿着唇,神情凝重:“你冷静一些听我说。” 我心下一紧,几乎控制不住腿上的力气,艰难地走到桌边,哑着声音开口:“是不是齐方朔出事了?” 需要我冷静的,只有他的事,也只会是他的事。 越惊鸿看了看程小雨,又看了看萧朗月,最后才看我:“侯爷失踪了,目前生死不明。”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从天外而来,虚虚实实一点不真切。短短一句,让我虽生犹死。 “失踪?”我听到自己这样问道,“怎么失踪的?” 生死不明又是什么意思? 程小雨接替越惊鸿继续道:“本是诱敌深入,侯爷花了许多功夫将旬誉人引到了一处高山峻岭之地,那里有百里长峡,兵力一旦进入便难以展开,到时谢天睿和齐英再带领两军前后夹击,必能大胜。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哪成想就在两军进入长峡时,霎时间天摇地动、山冢崒崩。半月前的一场雨使山上冰雪初融、沙石松动,被这一震之下,立时山泥倾泻,将众人统统埋在了下面。” 我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胸口绞痛,思绪翻涌。 “齐英呢?” “那一带余震不断,太过危险,齐英与众将商议后,只得暂时带领全军退避至开阔地。” 我急问:“那谁去救侯爷?”全身的血都在慢慢凉透,怕到极致,惶恐到极致,简直毛骨悚然。 我不敢去想他们遮遮掩掩说着“生死不明”的背后,是不是早就认定齐方朔再也回不来了,也不敢去想以后没有他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明明说过要我等他回来,凭生最是一言九鼎的人,怎可能在这种事上骗我? 我不信…… 我不信他会食言! 程小雨不忍看我:“谢天睿带领小支队伍冒险深入长峡寻找侯爷踪影,但一无所获。”他抬眼,将手按在我肩上,微微施力,安慰我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未确定侯爷生死,他便还有活着的可能。三谨,你不要太过着急了。” 我一把挥开他的胳膊,往后退:“谢天睿定是没有好好找,我要亲自去找齐方朔。” 越惊鸿闻言脸色一变道:“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找到?你还是孩子吗?别胡闹!这种紧要关头,去了只有添乱!” 我恍若未闻,转身就要走,被始终不发一言的萧朗月拦住了去路。 “让开!”我此时心中唯有去到齐方朔身边一个念头,任何想要阻挡我的皆是敌人。 他不为所动,磐石一般不挪分毫。 我瞪着他,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素蜕袭向对方。 耳边传来程小雨气急败坏的惊呼:“白三谨,你疯了吗?” 我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挟着剑风与萧朗月一路打到了庭院中。 萧朗月武功不弱,对我也没手下留情,一时半会难分胜负。 程小雨见我俩打成这样,也提剑进来参了一脚,与萧朗月双剑合璧,向我攻来。 第 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5 章 我本就心浮气躁、悲恸难忍,又被他二人缠住迟迟不得脱身,越发心神不定起来,手上剑招破绽频出。 “为何你们一定要阻挠我??”我一剑挥向萧朗月,已经空余蛮力,毫无招式可言,“让我去找他!让我去找他!!” 触目皆是猩红,除了嘶吼,挥舞凶器,发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侯爷不会想看到你如此,你冷静些!”萧朗月一剑击在我胸口处,带着强劲内力。瞬间我气血翻涌,猴头一甜,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我内息受此震荡,一时伤重,只好用剑支地,才不至倒下。 程小雨被这出吓了一跳,转而萧朗月斥道:“你下手也太狠了,怎么还真打?!” 萧朗月面无表情收回长剑:“不狠点怎么拦得住他?” 我眨眨眼,浑身无力地歪向一边,被程小雨地接住。 第五十七章 萧朗月那一击使了七成功力,加上我本就内息不稳,这一伤,足足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想走也走不了。期间程小雨来看过我,还代萧朗月向我赔罪,说他年纪小下手没分寸,让我不要怪他。 我哪敢怪他,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程小雨在旁絮絮叨叨一大堆,见我不理他,也很是无趣,又有些难过。 “三谨,我知道你难受,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那几时才是冲动的时候?”我骤然提高音量反问他,心间仿佛在滴血一般,“齐方朔对我来说多重要,你是最清楚的,他们拦我就算了,你为何也要拦我?” 明知道没用,但我仍会去想,要是当时我在他身边会不会有所不同?如果我现在去找他又会不会发生奇迹? 我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就都是齐方朔的身影。 那种懊悔,割裂人的心神,让人恨不得一睡再也不要醒来,又希望再睁眼时惊觉一切不过只是场噩梦。 “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不会阻你。”久久,程小雨语气平静道,“其实你去又能怎样呢?冒着被石头砸死的风险去挖齐方朔的尸体吗?你一个人怎么找?找到他了尸身都烂了,你还认得出吗?我知道他对你不同,才更不忍心你见到那般景象。”他缓缓道来,残忍至极。 我怒视着他,内伤又有发作的趋势,嘴里满是腥甜。 他无视我继续道:“现在齐方朔出了事,你有想过若你再有事小涟怎么办吗?他还那么小,你要让他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我咬着唇,浑身发抖,想让他滚出去,又怕话还没说出口就吐了血。 他说的道理我哪里能不懂?但若事事理智,人就不是人,我也不是我了。 就在我俩两相对峙之时,姜惠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要是想把他气死,就继续刺激他吧。”她冷冷对程小雨道。 程小雨大概觉得自己说过了,蠕动了下双唇,垂眸俯视我片刻,终是长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他走后,姜惠拖了把凳子坐到床边默默盯着我看了起来。 她长得温婉动人,若非遭逢巨变又断一臂,被血海深仇磨去了所有的天真烂漫,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性子。 可现在,她分明比我还要小上七八岁,说话却已像个老成的大人:“你要去找侯爷,总也要养好身子吧?白涟我替你照顾,他那么懂事,我倒觉得比寒星还要好带一些呢。别听程小雨瞎说,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比起程小雨言辞冷冽的红脸,姜惠这般轻声细语的黑脸反而更能安抚我,我虚弱地掀了掀唇角,疲惫道:“多谢。” 姜惠淡淡一笑:“和我还客气什么?你好好休息,指不定再过几日侯爷就找着了。” 齐方朔当然还是没找到,但我也不再提要去找他的事。程小雨与萧朗月没几日便回了黑鹰堡,除了我院子周围的旅贲卫变多了,其他和从前都一样。 为了不引起恐慌,齐方朔失踪的消息被压了下来。 伤好后,我数次卜卦测问他吉凶都毫无头绪,虽懊恼,但也庆幸,起码没直接出死卦。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接下来的一个月,藤岭战报不断,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阵法起了作用,王师将尚军一路逼回了尚地内。宋甫见无法速胜,便有意拖延时间,消磨王师战意,如今两军已僵持月余。 而另一边,嵬军与起义军联合,从后方切断了供给前方的粮草。湘军在段棋统帅下本就不齐心,粮草一断,军心溃散,必会节节败退。越惊鸿瞄准时机,一鼓作气,蛇打七寸,派出水军攻打东儒,意欲逐个击破、攻其不备。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齐方朔,除了还是没他的消息…… 一天晚上,白涟和我说,他梦到了齐方朔。 他抱着我的腰,满脸认真地说:“我梦到了父亲,他不认识我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说他不知道要回哪里,我好着急啊,他是不是迷路了?” 我抚摸着他的发顶,问:“爹去将他带回来好不好?” 白涟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啊!爹快点把父亲带回来吧,我真的好想他。他再不回来,我就要忘了他了!”说到最后一句,他撅了撅嘴。 白涟的话,更坚定了我的决心。我一定要将齐方朔带回来,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 我开始为远行做准备,打算拼死也要离开顺饶,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程小雨和萧朗月再次从边关带来了新的消息。 旬誉王病重,旬誉人暂时撤退,没有继续发起进攻。同时,另一个不知真假,有关齐方朔的消息也从安插在旬誉的内应那里传了过来。 程小雨道:“最近旬誉王子身边突然多出一名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出现时机相当诡异,而且有些特征与侯爷十分符合。” 我紧张道:“你是说旬誉人抓住了他?” 程小雨忧虑道:“还不知道是不是侯爷,你不要抱太大期望,我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虽然看着像,但旬誉抓了燕穆侯竟然如此不声不响,这不是很奇怪吗?” 越惊鸿沉吟片刻:“要想知道是不是侯爷,派人深入旬誉探查一番便可。” “我去!”我在他还没开始详细部署前便自告奋勇,带着些咬牙切齿,“你一定要让我去,越惊鸿,这次你除非打死我,不然别想拦住我!” 越惊鸿眉心一皱,对我无可奈何道:“你……你知道旬誉是什么地方吗?那里可是龙潭虎穴!就算我让你去,你以为你就能轻易混进旬誉国都吗?” “能。” 第 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6 章 我和越惊鸿一愣,连同程小雨一起错愕地看向发声的萧朗月。 他双手环胸,缓缓抬头,直直注视越惊鸿道:“如果我有办法悄无声息混进月潮城,你让他去吗?” 越惊鸿黑着脸:“你真有办法?” 萧朗月悠悠点头:“我义父有个至交,在边关一带行走了十几年,经常来往于旬誉与大夏两地做买卖,他定能助我们进入月潮城。” 越惊鸿思索片刻,看着我道:“白三谨,我可以让你去,但你记住,一定要万事小心,不可冒进,一有不对就马上撤离。护好自己,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对不起侯爷所托。” 我知道他对齐方朔忠心耿耿,一向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也就更感激他能同意我去旬誉找人。 “嗯!”我重重点头。 事不宜迟,将白涟托付给姜惠,我与程小雨、萧朗月三人快马加鞭前往边关,在泊虎关见到了久违的齐英。 怕旬誉再犯,谢天睿与范脊在别处扎营防守,而齐英则专心守在泊虎关。 他一见到我便要跪下,吓得我差点跟着一起跪了。 “是我没护好侯爷,三谨,你打我吧!”他自责不已。 我知道他心中悲痛定不亚于我,赶紧将他扶起来:“我打你做什么?地也不是你让老天震的,人也不是你让旬誉掳走的,我做什么拿你出气?” 他抹了抹眼角,这才将我们迎了进去。 他一路引我们进书房,边走边说这处宅子是关城中最大的一座商户宅院,旬誉人一打来商户家就逃离了泊虎关,倒是给他们捡了个便宜。 书房门一打开,就见屋里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男人,一个江湖人打扮的年轻男人。他身型颀长,穿着不如何精致,却看着相当舒服。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唇上两撇胡子,瞧着三十多岁,看脸倒像个西席先生。 “杨叔!”萧朗月向他打招呼。 程小雨也叫了他声:“杨哥!” 男人笑着冲他二人颔首:“一路辛苦了。”他面向我,拱手道,“在下杨晟琪,寒一教第二十七任教主,白公子幸会。” 我听寒一教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也没深想,抱拳微一躬身道:“幸会。” 杨晟琪手中握着把折扇,直起身时刷地打开,一派风流倜傥。 “这事拖不得,场面话咱们就省了,快快进入正题吧?” 这正和了我的心意:“请!” 众人落座,杨晟琪开始说他的计划,他可以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弄进旬誉国都,但需要以蝎奴的身份。 “蝎奴?”齐英似乎知道这是什么,闻言眉头立马皱得死紧,“没更好的办法了吗?” “蝎奴是什么?”我问。 “蝎族虽也是旬誉别部,但地位十分低下,是旬誉富人和贵族的奴隶,而且与旬誉大部分人不同,他们和夏人长得很像,都是黄肤黑发。”杨晟琪摇着折扇道。 奴隶,还是旬誉人的奴隶…… “具体如何实行?”萧朗月问。 “我会将你们打扮成我的货物,也就是蝎奴的模样带入月潮城。你们脖子上都会套上铁质项圈,这个一般是用来栓绳子和铁链的,当然,对你们我只会做做样子。”他看向齐英,回答他的问题,“这已是我能想到进入旬誉最好的办法,没‘更好’的了。” “那我多派几个人一起去总行了吧?” 杨晟琪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合拢折扇敲了敲额头道:“蝎奴多貌美年少,他们三个还凑合,你派军营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跟着,是怕旬誉人发现的不够快吗?” 齐英语塞。 “我也要扮成蝎奴?”程小雨指着自己,“不能扮成你的同伴吗?” 杨晟琪道:“旬誉人对外族人相当警惕,现在又在打仗,见到生面孔一定会起疑。蝎奴有时候更容易接近贵族,说不定会事半功倍呢。” 程小雨不甘不愿道:“……行吧。” “那便这么决定了!”我并未多做犹豫,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无路可选:“明日辰时出发,杨教主看如何?” 他握着折扇一击手心:“痛快!” 潜入旬誉王都的计划便在三言两语中定了下来。 第五十八章 “这衣服也太单薄了吧?”程小雨拉扯着身上衣服,面有难色。 杨晟琪回头瞪他一眼:“别说话,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程小雨小声咒骂了什么,闭上嘴乖乖向前走。 我与程小雨和萧朗月三个扮成蝎奴,经过月余顺利进入旬誉国都月潮城。这里阶级分明,又处在敏感时期,盘查异常严格,进城前杨晟琪只能用绳子一个串一个系住我们项圈。 程小雨排在最前,我在中间,萧朗月最后,走在月潮城大街上,周围都是眉目深邃的胡人,偶尔也能看到与我们打扮相同的蝎奴,有的精神萎靡,有的甚至身上布满伤痕。 我们正缓慢走着,身后传来几声大喝,周围路人纷纷避让,在道路两边跪了下来。 虽然听不懂胡语,但依样画葫芦总是会的,见杨晟琪也跪了下来,我们几个一咬牙,硬逼着自己弯下了膝盖。 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前一匹经过我们面前时,扬起一溜儿烟尘,呛得我咳嗽不知,眼睛都要睁不开。 后一匹速度慢的多,以闲庭散步一般的速度跟在其后。 前一匹马上的骑士大概见人没跟上,在前方拉住马缰,回首冲对方喊了一句:“塔克尔莘!” 第 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7 章 正好那马行到了我面前,我忍不住悄悄抬眼看过去,一看之下心神俱震。马上的男子神武不凡,背着光显得异常挺拔高大,面上戴着半张鬼面,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位,但从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仍可看出他的相貌不俗。最重要的是,我一眼便认出,他正是我苦苦找寻、与我暌违半年之久的燕穆侯齐方朔! “齐……”心情激荡之下,我几乎脱口而出,可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齐方朔从马上看过来的眼神冻在了原地。 全然的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不认识我……他竟然不认识我!? 他没有投注给我太多的目光,扫了一眼便继续策马向前,走到前面还用胡语与同伴说了几句话。 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因为说哪个都不确切。失落、愤怒、悲伤、不信、狂喜,似乎都有沾边。 那两匹马都走了老远众人才陆续从地上拍拍衣服站起来,而我一直没回过神,就这么傻愣愣维持着一个姿势跪在那里,直到被程小雨一把拉起来。 我扯着他的衣袖,急切道:“刚刚那是……” 程小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点再说。” 所谓晚点,就是等到了寒一教在月潮城的落脚点,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中。 几个人进了院子,四处查看确定没有问题,才在屋中坐下。 我紧紧握着拳道:“刚刚那就是齐方朔,但他看起来毫无记忆,竟像不认识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晟琪摸了摸胡子道:“失忆?还是被下了迷魂药?人肯定是不正常的,不然以侯爷对旬誉人的痛恨,该不会与旬誉王子这样称兄道弟。” “什么?今天在街上那是旬誉王子?”程小雨大惊。 “不仅是王子,还有可能是下一任旬誉王。” “他就是赫通?”萧朗月冷然道。 杨晟琪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 我的心往下一沉。赫通正是与段棋暗里勾结的幕后主使,段棋承诺他土地和财富,他则替段棋牵制齐方朔兵力。 这两个天敌一般的人物,到底是在怎样的阴差阳错下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状态? 我咬牙道:“有办法接近侯爷吗?我实在想不通赫通这样做的用意,齐方朔失忆了,难道他也失忆了不成,如何会将一名敌国侯爵留在身边?” 杨晟琪摸着下巴沉思起来,怕打断他思路,一时谁也没出声。 程小雨被脖子上的项圈套了多日,现在到了安全地带,迫不及待就要将它摘除。 将钥匙对准脖子后的锁眼,“咔嚓”一声,铁圈便脱落下来,沉甸甸砸到地上。 程小雨正要过去给萧朗月开锁,杨晟琪忽地一击掌,从凳子上跳起来:“有了!” “哎呦!”程小雨受惊之下,手一滑,钥匙掉到了地上,发出“叮”地一声。 我忙问:“可是想到办法了?” 杨晟琪走过去拾起程小雨的铁项圈,在手中颠了颠道:“是了,关键还是要靠蝎奴啊!”他脸上挂着笑,抬头看了圈,最后目光停在我脸上。 三日后,杨晟琪使了些手段,以蝎奴贩子的身份参加了一场竞卖集会。他的货物自然就是我们三个。 蝎奴除了脖子上常年戴项圈,还不能束发,穿着也有异于其他旬誉人。根据杨晟琪的说法,蝎奴就是玩物,相当于贵族们闲来无事养在身边的一只鸟、一条狗、一盆花。 好的蝎奴,姿容要秀美,体格要纤细,要乖巧听话,不能有反抗之心。这样的蝎奴,可以在竞价时卖个好价钱。 不过这些跟我们都没关系,杨晟琪此番安排只是为了方便带我们进集会,从而有机会接近齐方朔。因为有确切消息称,那天赫通会带着他的新朋友——塔克尔莘,共同莅临。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程小雨满脸不耐。 这场竞卖集会名为“水市”,与普通集会不同,它设在一处巨大建筑中,层层环绕,犹如一座通天巨塔。无数商贩在其中设摊,向来往客人兜售货物。水市不容易进,不止对商贾审核严苛,对顾客更甚,来的人都非富即贵。 “急什么?”杨晟琪靠在一旁,注视来往行人,“被摸烦了?” 程小雨的脸扭曲一瞬,闭嘴不再多言。 虽然有人询价杨晟琪也不会卖,但摸都不给摸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要不太过分,摸个脸,检查下牙口都被视为默许。 我之前不懂胡语,临时抱佛脚勉强能听懂日常短语。杨晟琪就说我是傻子,因此想要买我的人不多,而萧朗月脸太冷,问的人也不多,程小雨模样好又一脸机灵,问的人就很多了,搞的他不胜其扰。 “来了来了!”程小雨用手肘挤了挤我,直起身。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走过来,为首正是赫通与齐方朔。 “殿下,您看看这个……” “这个是我……珍贵……” 不少商人拿着自己的货物向赫通推销,围在两人身边,里三圈外三圈。 “这要怎么接近侯爷……”程小雨小声嘀咕。 我也十分为难,本想找机会捡个没人的角落接近试探一番,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莫慌,不行再找机会。”杨晟琪整整衣襟,露出抹完美的笑容迎接赫通他们。 我万般不甘,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竟然就要这么错过了吗? 就在我万般沮丧时,齐方朔却在我们摊位前停下了脚步。他从程小雨看到萧朗月,每个都打量片刻,最终看向我。 他对杨晟琪说了句什么,接着捏起我下巴左右检查了下。 “我想要他。”他回头对赫通说。 这样随意的态度,简直就像在挑选哪颗白菜更好。 第 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8 章 赫通皱了皱眉,注视着我的目光嫌弃中带着鄙夷。但他对齐方朔的态度十分讨好,没多说什么便向杨晟琪询价。 这真是天降的好事,正愁没法子接近齐方朔,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杨晟琪有些犹豫:“他……是傻子。” 齐方朔未被面具遮挡的唇角向上勾了勾,露出抹有些冷漠的笑来。 “我不需要狗有多聪明。” 杨晟琪这一个多月的胡语不是白教的,长句听不懂,短句连猜带蒙还能知道点意思。 但知道了真是比不知道还糟心…… 杨晟琪无奈下只得妥协,将我卖给了齐方朔,以一个高的离谱的价位,也就是赫通有钱才能不在意杨晟琪这么讹他。 将我买下后,齐方朔也没再管我,继续与赫通往前逛去,而我则被类似于赫通的侍从接手,从水市带回了王子的宫殿。 我的手上戴着镣铐,铁链穿过项圈上的小环,行动相当不便。 他们完全不顾我是不是跟得上,推拉着我,将我锁进了一个巨大的木笼。笼子打造的相当精致,与我同笼的还有两个女性蝎奴。 她们穿得比我讲究的多,身上也很干净,看到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我脏,特地往角落挪了挪。 哎,蝎奴何苦为难蝎奴,同是阶下囚,就不能友好一些吗? 我环顾四周,笼子里有食有水,还有吊床,果然是一副养狗的架势。 麻烦…… 我现在不仅失去自由身,还要装傻子,总觉得处境一下子危险了起来。但能离齐方朔这样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我在笼子一角找了块地方坐下休息了阵,到了晚上,来了几个人将我重新提了出去,带到了齐方朔面前。 王子的居所自然金碧辉煌,我却无心观赏。把我丢下后,那些人就又退出了屋子。 齐方朔踱着步子绕着我走了一圈,在我身侧停下,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胡语。 我装作懵懂地抬头看他,他也看着我,又说了句话,我还是没听懂。 他缓缓蹲下,凑近我,用极低的声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竟然是用夏语说的! 我震惊地看向他,一时忘了伪装。 第五十九章 致命的破绽,一瞬的暴露已经足够。电光火石间,齐方朔迅猛地扼住我的咽喉,用力地好像要将我骨头碾碎。 “你果然有问题!”他危险地眯眼,“是谁派你来的?你不是旬誉人吧?” 我掰着他的手,吃力地开口:“你先……放开我,我就……我就告诉你!” 他与我对视片刻,渐渐松开对我的钳制,但整个人仍是十分防备。 “别耍花招。”他警告我。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 我捂着脖子,眼眶不可抑制地发烫起来:“侯爷,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曾经那样亲密,怎么可能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小涟、齐英、暮紫,燕地千千万万的百姓,还有姜姑娘他们,你都不记得了吗?” 鬼面阴森可怖,他歪头看了我一阵,忽然拇指粗鲁地抹上我的眼尾,带着丝丝缕缕的酥麻与刺痛。我闭上那只眼睛,感到指腹沾了点湿润,慢慢涂抹开来:“叫你别耍花招,你怎么还哭起来了?”话一说完,他像是自己也有些愣住竟做出此等言行,手被蜇到般一收,唇角平直,声线冰冷,“再不说重点就不用说了,我直接将你交给赫通处理。” 听他叫仇人的名字叫得那样亲热,我心中委屈更甚,又拿他毫无办法。 “我是白三谨,是你的……”我想着现今局势复杂,和他的关系一言两语说不清,便挑了最简明扼要的说,“是你的客卿。你不叫什么塔克尔莘,你是大夏的侯爷,燕地的统治者,旬誉人的敌人。” 我看他没制止,便继续说了下去,将他如何在战场上失踪,又如何被我们找到都说予了他听。说完后他久久不发一言,我心中惴惴,搜肠刮肚想着取信于他的话。 “你若对我存疑,可仔细想想你失忆醒来后赫通对你的态度变化。还有你一个夏人,怎么会出现在旬誉王子身侧,他是怎么向你解释你们两个关系的?你都仔细想想,必定会想到破绽。” 齐方朔略做思索:“他说我母亲是蝎奴,父亲是旬誉人,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几个月前,我领兵攻打大夏,突遭地动,被山石击中头部昏迷,再醒来时便记忆全失。至于我和他关系……”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古怪道,“姑且算他互许终生的爱侣吧。” 我闻言勃然变色,怒道:“什么?!赫通说你和他是那种关系?”我也顾不得他这会儿和我熟不熟了,扯着他衣服就要扒开,“他有没有碰你?他碰你哪儿了?!” 我从未这样气愤暴怒过,如果赫通此时在我面前,我定要刺他个一千剑一万剑,将他千刀万剐!! 他若真的动了齐方朔,哪怕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他! 他见我反应如此激烈,怔了怔,垂眸握住我颤抖的双手,将它们从他衣襟上扯离。 “没有。”他淡淡道,“别说爱侣,我与他恐怕互称好友都勉强。我只是失了记忆,并不是失了脑子,此事破绽重重、疑点甚多,怎么可能凭他一己之言就让我相信和他的关系?” 我大松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情绪大起大落下心口狂跳不已。 该说齐方朔不愧为齐方朔吗?连失去记忆都不能愚弄他。 “你早就怀疑赫通了?”我问。 齐方朔一手覆在面具上,另一手则探到脑后解开绳结。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在水市见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以前一定认识你……”说话间,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我朝思暮想的脸来。“因此,从赫通与我扯皮开始,我便一个字都不曾相信过他。” 额角有道小小的浅红色伤疤,该是致他失忆的罪魁,除此之外,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 我失神地望住他:“齐方朔,真的是你……” 跨越千山万水,深入一国都城,假扮奴隶痴儿,只为了这个人,只为了我心中挚爱。 第 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99 章 他略略翘起唇角,带着笑意道:“是我。” 如果不是他失忆了,如果不是这时间地点不对,我真想扑上去好好亲亲他、抱抱他,如同白涟曾经想从他身上得到的那样。 既然人找到了,他也顺利地相信了我,接下来就该想办法怎么逃离月潮城了。 “不,还不能走。”没想到齐方朔想也没想就否决了我的几个提议。 “为何?”我不明白。 “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做就走岂不可惜?” 我眉心一跳:“要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失了记忆的关系,我总觉得他性子像是……活泼了些许,没以前那么端庄稳重了。 他眸光一厉,压低嗓音清晰道:“杀了赫通!” 我抽了口凉气,他可太敢了啊,竟然要在月潮城杀旬誉王子?恐怕我们没走出城门就要被射成筛子吧! 我迟疑道:“之前在水市见到的那几个人,都是和我一起来找侯爷的,要不先与他们商量一下?”杨晟琪好歹熟门熟路,拟定个最快逃离旬誉的路线图应该不成问题。 齐方朔把玩着手中鬼面,道:“好。这几日旬誉王想是快不行了,赫通三天两头往宫里跑,顾不上我,我找个机会带你一同出府。”他嘴角泛起冷笑,“就算不能杀他,重伤他也能让旬誉乱上一乱。” 我抖了抖,被他笑得背脊发凉。 按旬誉的传统,蝎奴不得与主人同桌吃饭、同室睡觉,甚至连宠幸蝎奴,也被看做是一种有失身份和体面的行为。一旦与蝎奴生下孩子被发现,更是父母和孩子都要被处死。赫通让齐方朔整日戴着面具,用的便是这套说辞。 “那你与我身处一室这么久他们不会怀疑吗?”我问。 “不会,旬誉人虽不碰蝎奴,但喜欢亵玩他们。就连口口声声对我情比金坚的赫通王子,手下也养了许多蝎奴供其玩弄。是以我今日买下你的时候,他就算再不快也只能忍着,因为饲养蝎奴在旬誉贵族看来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他厌恶道。 我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这旬誉人可真恶心,不仅祸害别国,连自己人都祸害,怎么没叫老天一道天雷收了去?! 与他将该说的都说了,时间也已过去许久,齐方朔开门叫来侍从,又将我丢回了之前的大笼子。 夜色深沉,那两个女蝎奴已经熟熟睡去。从齐方朔那里知道蝎奴的真相后,我对她俩便充满了同情,毕竟我的身份是假的,她们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奴隶。 窝在笼子里一觉睡到天亮,我是被一道尖锐的女声吵醒的。 猛地睁开眼,发现两个仆从样的男人在拉扯笼子里的一个女蝎奴,而那女蝎奴不停哭喊着,模样惊恐至极,竟是抵死也不愿离开笼子。 那两个男人不耐烦地骂了什么,其中一个拽起女蝎奴的头发就将她拖了出去。 剩下的那个女蝎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捂着嘴拼命忍住无法抑制地哽咽。 “贱东西!”另一个男人呸了口唾沫,将笼子重新锁好走人。 笼子里只余一个嘤嘤哭泣的女人,还有目瞪口呆的我。 接下来的半天,那名被带走的女蝎奴一直没回来。蝎奴的餐食由几个粗使婆子打点,到点了就往笼子里一放,过半个时辰再来收拾。多是些生的蔬果,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蝎奴都这么吃,但还真是淡出个鸟啊! 傍晚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再一次出现了,共同拖着一具气息奄奄的身躯,毫不温柔地丢进了笼子。 我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那女蝎奴身上的衣物尽数被鞭打成了碎布,一片片挂在身上,欲遮还羞地掩着丰满的胴体。 她的身上满是血污,除了鞭伤,下身似乎也有伤…… 畜牲!我心中暗骂,恨不能立马冲出去杀了赫通。 “小子,跟我们走!”那两个男人开着门,在笼子外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故意装傻,磨磨蹭蹭走过去,被他们一把抓住胳膊就往前拽着走。 是赫通还是齐方朔?我心中忐忑。 齐方朔还好,要是赫通,那我真是要殊死一搏了,就是拼着命不要也不能让他好过! 直到被推进熟悉的房间,见到熟悉的人时,我才着实放下一路提起来的心。 “怎么?你脸色不是很好。”男仆退下后,齐方朔步到我身前。 他没带面具,肤色在灯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 “哎,赫通真不是东西!”我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压惊茶一饮而尽,随后将那女蝎奴的遭遇说给了他听。 他听罢后道:“我会让人去医治她,你不用担心。你是我的蝎奴,赫通不会随便动你,不过为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将你和那两个女蝎奴分开关。” 他要是敢动小爷,小爷就把他下面废了让他当公公! 我有些意难平,但嘴上还是道:“侯爷看着办吧。” 齐方朔像是笑了下,但转眼即逝,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后天赫通不在,正好又逢望月,晚上城东有夜市,我带你一起出去。” “太好了!”一听能离开这鬼地方,哪怕只有几个时辰,我也足够喜出望外。 这下终于有机会能与程小雨他们接头了! 第六十章 望月夜市,彻夜狂欢,齐方朔带着我在人群中穿梭,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酒肆。这酒肆不似大夏那般雅致安静,更热闹也更喧嚣,大堂里有好几个穿着鲜艳服装的旬誉人跳舞卖艺,瞧着甚是新鲜。 “去楼上。”齐方朔率先往二楼走,我紧跟在他后面。 赫通派来跟着齐方朔的侍卫在人群中摩肩接踵,努力追上我们的步伐。 第 9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0 章 二楼人不减反增,大家都围在围栏旁,边喝酒边观看底下的表演,一个个情绪高涨。 我装作饶有兴致地同大家一起看表演,暗地里注意周围,却并没有看到杨晟琪等人的踪影。 不该啊,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该错过才是。 突然身后有人撞了我一下:“如何了?” 来了!我刚要回头,就听身后那人轻声道:“别动。” 我依言不再动作,以拳抵唇,假装咳嗽:“失忆未失智,他肯跟我走,但具体还需细说。”过了会儿,身后一空,那人走了。 听声音,像是杨教主。 我用眼角余光左右查看了番,见没人注意,迅速挤到齐方朔身边,把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他听过后面色如常,盯着底下跳舞的旬誉人又看了片刻,直到他们开始斗鸡,他才收回视线。 两只雄赳赳的公鸡,脖子上的羽毛倒竖着,扑腾着翅膀互相用坚硬的喙啄咬彼此的身体,斗得一地鸡毛,鲜血淋漓。偏偏周围人都挺买账,叫好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将酒壶从二楼摔下去,满场酒味混合着禽类特有的腥味。 旬誉人的好斗,大概从这点上就能体现。 “没意思,走吧。”齐方朔说着就要离开,我刚想跟上,猝不及防地被身旁一名喝醉的旬誉大汉整个扑上来抱住,我一愣,随后发现他手还不老实地往我衣襟里钻。 握了握拳,强压下出手整治对方的冲动,我装作害怕的样子,用手肘隔开他的摸索。 他在我耳边呼着酒气,说了几句话,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十有质彬彬的脸来,果然是杨晟琪。 “白兄弟,可是找到机会跟你通通气了。”他笑着道。 我为齐方朔介绍:“这是杨晟琪杨教主,此次多亏了他我们才能顺利进入旬誉,恐怕从这里离开,也需要杨教主多费心了。” 杨晟琪抱拳向齐方朔道:“久仰侯爷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教主谬赞,这次有劳阁下了。”齐方朔同意抱拳郑重一礼。 杨晟琪拦住他:“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之后,齐方朔和他分享了刺杀赫通的计划,还说了之前不曾与我提起过的信息。 “赫通曾与我说过,只要一得到王位,就会下令全面进攻大夏。现在旬誉有许多老臣并不赞同他参合大夏内政,想让他撤兵。他却觉得这正是趁乱打过去的大好时机,一直僵持着,恐怕就等登基拿到绝对兵权堵上反对派的嘴了。” 我震惊不已,他先是与段棋暗通款曲,合谋乱夏,为叛军出兵牵制燕军,现在竟要翻脸不认人,假戏真做攻打大夏?!这真是何等的……不要脸啊! 杨晟琪听得也眉头紧蹙:“你是说,就算厉王当政,只要赫通不死,大夏就不得安宁?” “不,”齐方朔不冷不淡地说,“厉王胜了只会更糟。” 杨晟琪大概是觉得有些棘手,毕竟一开始只是要救人,现在却变成杀人,还是要杀旬誉王子,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半晌,他叹口气道:“苦的终究还是百姓,回去我与小雨他们再合计合计,这票有点大,不好好准备可不行。”说着,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对了,恕我直言,赫通到底怎么想的?他为何无缘无故留着你?就算你失忆了,只要将旬誉掳获大夏燕穆侯的消息放出去,燕军士气必定大损,更可扬其军威,他为何要将你藏起来?” 的确,这对象换成任何一个除齐方朔以外的人,我都会觉得疑惑不解,按赫通的手段,这做法百害无一利,简直匪夷所思。但偏偏是齐方朔,那就很好理解了。 “赫通觊觎侯爷美貌已久,见他失忆就想诓骗他,占侯爷便宜,还好侯爷机智才没让他得逞!这等小人,死不足惜!”齐方朔还没开口,我忿忿替他说了。 杨晟琪:“……” 第 10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1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1 章 我见他一脸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模样,怕他不信,二话不说扯下齐方朔面具,用事实说话。 齐方朔并没有因我的举动而着恼诧异,他神色冷淡,睫如长羽,眸如灿星,瞧着犹如天山上的雪莲,高不可攀。 “是不是很美?”我颇有些骄傲地问。 杨晟琪露出满满惊艳之色,许是太过赞叹,还拍起手来。 “果然非凡!” 那是!白涟从小就像齐方朔,两三岁的时候尤其精致的不似凡人,每次带他出去我都要被师姐耳提面命“千万看好,别让人顺走了”,搞得我一刻都不敢让白涟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直到他大了才好点。 “多谢。”齐方朔面不改色收下夸赞。 杨晟琪轻咳一声,道:“给我三天时间,动手之前你让人去婆罗糕点铺买一块月牙饼、两块梅花酥、三块桂花糕,我会将汇合地点和详细计划塞在饼里,注意别吃下去了。”说完,他重新戴上斗笠,转身退出了车室。 雨下了一路,直到车停了仍没有要小的趋势。 门边早有人等着给齐方朔撑伞,殷勤备至,转眼走进雨幕里,消失在我面前。我就没那么好运,被人扯着锁链往前走,连把伞都不打,几步路的功夫湿了个透。幸好笼子外还有个棚,淋不到,让我能免受整夜泡水之苦。 那个受伤的女蝎奴,昨天被抬了出去,再也没回来,也不知是疗伤去了还是被赫通“处理”掉了。我跟他们也不过萍水相逢,连句话都没说过,挨着情理能帮则帮,不能帮我也没办法,所以这事之后我再没问过齐方朔。 翌日一早,雨霁云收,我在鸟鸣中悠悠醒来。一睁眼,就见笼子外站了个人,正冷冷看向我。 来人身穿华服,眉目深邃,眼神犹如虎豹,粗看面貌和阿骨娜有几分相似,正是赫通。 我骤然清醒,惊疑不定地坐起身,警惕望着他。 他来做什么?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我的身份让他知道了? 心头闪过诸多念头,但在事情没明朗前,我仍是要将戏演下去的。 “将这贱奴提出来。”赫通一边盯着我一边抬手吩咐侍从。 笼门被打开,进来两个壮汉将我强硬地拖了出去,接着像丢块泥巴一样丢在了赫通面前。 赫通从头到尾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或许是觉得我不配,又或许他觉得我是傻子听不懂,但他的眼神,充满嫉恨,简直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赫通像一旁张开五指,很快一条软鞭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时候再不知道他想干嘛就有鬼了,这王八蛋想抽我!就跟对待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女蝎奴那样,用鞭子凌虐我!发泄他变态的欲望! 第六十一章 第一鞭抽在手臂上,先是麻木,再是排山倒海般的疼痛,犹如无数小针扎在伤处。 我捂住手想逃跑,又一鞭抽在脖子上,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鞭子上也不知道涂了什么,疼痛没有随时间消减,反而愈演愈烈,让人冷汗夹背,想要尖叫翻滚。 又一鞭抽在腿上,我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而这显然更加刺激了赫通的暴虐欲。 “叫……再大声点……” 他一边挥舞长鞭,一边狞笑着,我只能零星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我艰难地爬起来想逃,刚转了个身,腰部就被一鞭抽中,整个人猛地趴到地上,痛得起不来身。 怎么也要死,不如拼一拼,能打落赫通一颗牙也是好的啊…… 我手指紧抠着地面,指甲缝里都是泥,刚要回身反扑,一道清冽的怒喝打断了赫通的暴行,也阻止了我的动作。 齐方朔犹如天神降临,满脸怒容目视赫通,我痛得浑身脱了力,见他来了,心定,整个人思绪越发混沌。 我眨眨眼,发现睫毛上都是汗珠,一眨落入眼里,模糊了视线。 喘着气趴在地方,我已经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耳朵嗡鸣,头脑发胀。 齐方朔与赫通争执了几句,或者也不叫争执,就是赫通见到齐方朔,笑着与他说了两句话,齐方朔淡淡应了,将目光转向我,似乎在问赫通为何要动他的人。 赫通笑着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了齐方朔,那笑就像抹了蜜的毒药,让人看了浑身发毛。 齐方朔接过鞭子面无表情看了赫通一会儿,垂眸试着轻轻挥动那条长蛇,惊雷般的清响过后,柔韧的鞭身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我吃力地望着齐方朔,有预感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心却异常平静。 被他抽总比被赫通抽好…… 我这样想着,身上便一阵剧痛。 但可以感觉得出,这些鞭子都刻意避开了我的要害。 就这样抽了几鞭,赫通先叫了停。 “……吃饭去。”他满意地从齐方朔手中取回鞭子丢给一旁侍从,高高兴兴相携而去。 可怜我一个人要死不活躺在那里,被人像死狗一样又拖回了笼子,像之前那个女蝎奴一样,他们丢下我便不再关心,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疼得厉害,手指头动一下都觉得吃力,躺那里盯着黑褐色的棚顶看了一阵,整个人便浑浑噩噩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擦黑,我又被那几个旬誉人从笼子里提了出来。站不稳,他们就任我小腿拖地,这么一路拖到了齐方朔屋里。 还没等我回过神,他们继续拖着我丢进了屋子一角屏风后的一口大桶内。桶里盛满了只带着点热度的温水,虽不烫,伤口甫一沾到水仍是痛得我打了好几了激灵。 “出去。”那几个大汉正要下手剥我的衣服,负手一旁的齐方朔及时出声,将他们遣退。 我抱着手臂,嗓子又干又痛,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的:“赫通……想做什么?” “他觉得我对你太仁慈了。”齐方朔走近我,轻轻碰了碰我受伤的胳膊,“抱歉……” 第 10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2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2 章 我嘶了一下,避开他的碰触:“我自己来。” 他收回手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屏风。我将湿透的衣物丢出木桶,粗粗清洗了下伤口,实在疼得不行,便撑着桶沿垮了出去。 结果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你没事……”齐方朔听到动静很快走进来,一眼便钉在了原地。 我苦笑着抬头看他:“我没力气。” 齐方朔忽然转身离开,我一愣,他过了好半会儿才回来了,手上拿着块巨大的毛毯。 他蹲下身将毯子盖在我身上,再将我懒腰抱起放到了一张软榻上。 “我去给你拿药。”他小心撩开我脸上的发丝,“赫通鞭子上涂了东西才会让人感到剧痛难忍,洗掉了应该症状就会减轻,我再给你涂些药,很快就会痊愈。” 他又离开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回来时面具已经摘除。 “这药很好,就是刚涂的时候会有点痛。”他从盒子里挖出一块乳白色的药膏,像是油脂制成,涂在肌肤上被体温一加热,很快就变得透明起来。 涂完前面,他给我涂背后。 伤口一阵刺痛,我不自觉抖了抖:“疼!” “这背后的图,谁刺的?”身后传来齐方朔的问话。 “什……”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有一副要命的刺青,想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将背后的这片花海给蒙混过去。 “这可一点不像名普通客卿该有的东西。”指尖沿着脊椎一路往下,停在腰与臀之间,那块凹陷处,“白三谨,你倒是说说看?” “我……” 我能说什么,这不就是你给我弄的吗?叫我如何说出口? 他用涂着药膏的手指轻搔着我的尾椎,再缓缓探入两瓣臀肉之间,抵在穴口处摩挲打圈。 我错愕地抬起头,想回首去看,半路就被他顶进一个指节,手一软跌回榻上,呻吟声毫无遮拦地脱口而出。 “啊……你……嗯做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他都失忆了,还想对我做什么?门外可都守着一排旬誉人呢! 修长的手指完全探入窄道中,不仅没拔出来,还饶有兴味地抽插起来。 我连忙捂住冲口而出的惊呼,下身在毯子上扭动着,想要摆脱对方的桎梏。 “玩弄你的身体。”他干脆地说道。 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蹙眉瞪着他,妄图伸手去制止他这样不合时宜的行为。不想才刚搭上他的手腕,体内的手指便对着一个地方重重按压过去,当下就叫我软了腰。 “唔……你别……”我无力地掰着他的手腕,却如何也摆脱不了。 齐方朔的手指上带着层薄茧,进出间自有一番销魂滋味,我被他两指抠挖捣弄地溃不成军,没一会儿只能倒回榻上,发出宛如垂死的抽噎。 “你这身子如此敏感,该是有过男人吧?” 我的腰随着他越发用力的抽插抖成一片,下体翘的老高,叫嚣着发泄的欲望。 “那又……唔嗯……那又怎么样?”我不自觉将手移向自己涨得发痛的阳物,想要碰一碰它,摸一摸它,仿佛只要触到它的一点皮肉,就能到达那妙不可言的顶峰。 只是才刚有这念头,手就被齐方朔一把攥住。他将那只手反扣在我腰际,不给我半点挣扎的机会。 “哦?你倒是说说,你男人是谁?”他倾身伏在我耳边问道,嗓音低醇。 “他……啊……他是个……唔混蛋!”最后一个字说完,就感到体内三根手指不再是轻轻刮搔,而是开始恶劣地、不留一丝余地地碾压过我最敏感的地方,激烈的快感弄得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瞬间便泄了出来。 我张着嘴,所有呻吟吼叫鯁在喉头,半天才发出零星的音节,穴肉激烈绞紧着那三根手指,紧到我都能在脑海里勾掠出它们的形状。大腿和腰臀不可抑制的痉挛夹杂着轻颤,脚趾张开又佝起,等体内一波波的欢愉消耗尽,最后整个人脱力软倒。 我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想到齐方朔的手指非但没退出来,反而再次在刚刚经历顶峰的敏感小穴中轻柔缓慢地顶弄起来。 眼角溢出刺激太过的眼泪,我怕自己会失控发出更奇怪的声音,只能张嘴将毛毯一角咬在齿间。 “……唔……嗯!” 虽然他这次动的慢,也十分温柔,但堆积起的快感却要比第一次更容易爆发。 明明下身还软着,那种急于宣泄,为了满足欲望而无意识地轻晃腰臀的举动,令人疯狂又羞耻。 “想要吗?”齐方朔声音暗哑。 想…… 我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目,虚弱地点了点头。 “真乖。”身后似乎是那只衔花飞燕的位置,被齐方朔毫无预警地舔了一下。 又烫又软…… 我身体止不住地抖了抖,心中方升起个模糊的念头,体内手指就一勾。 “……唔唔唔!”我几乎要将嘴里的毛毯咬穿,眼前白光闪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我已是再历顶峰。 浑身黏糊糊的,不仅是汗,还有伤处融化的药膏。 吐出毛毯,感到那要命的手指还没抽出来,我忍不住小声求他:“饶了我吧……侯爷。” 他半晌无声,将手指撤出:“再说一遍,你的男人是谁?”他捏住我的下巴,强硬地上抬。 第 10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3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3 章 我颤声道:“是……是你。” 他松开对我的钳制,用一种无奈混合着心疼与懊恼的口气道:“我不准你来你偏来,瞧瞧,吃苦头了吧。白三谨,你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 我眼里还缀着泪,一听他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眼泪啪啪就往下掉,完全不受控制。 他的目光不再疏离冷淡,他认出我了,他记起来了! 我内心狂喜至极,克制不住地整个人扑向他,紧紧抱住。 “齐方朔,你回来了……”我明明是高兴的,眼泪却一个劲流了满脸,声音都哽咽,“你终于回来了!” 他牢牢回抱我,用力地像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身上还有伤口,但我一点不觉得疼。 “嗯。”他侧首吻去我眼角的泪,“我回来了。” 第六十二章 激动过后,我问了他许多之前不敢问的问题,比如那场地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与我解释:“我被石头砸中头部,再醒来时已经身处旬誉大营,我不知身处何地,也不记得自己是谁,赫通见我如此,便设法瞒骗我,说我是旬誉将领……” 他说到这里,我气不过,呸了一声:“亏他有脸这么说!”还说齐方朔和他是爱侣!侣个屁!臭不要脸的! “反正他说的我也不大相信。”他摸摸我的脑袋。 我一把拽下他的手,脸在他掌心蹭了起来:“那你又是怎么想起来的?” 我之前听说有人失忆,十几二十年都想不起来的,也有几天就想起来的,似乎都要看老天心情。 “因为你。”他在衣襟内摸索一阵,摸出支木簪,我定睛一看,不就是我送他那支吗?他垂眼注视手中之物,道,“我失忆那会儿便在想,这支发簪对我来说一定十分重要,不然不会上阵打仗时也贴身带着。直到方才,我看到了你背后刺青,与发簪上的图案何其相似,一下子就都想了起来。” 竟然是这么想起来的……我大窘,脸隐隐发烫。 将发簪按下,我说:“侯爷是王侯贵胄,自有神助,这必定也是老天爷的安排。现在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旬誉?” 静默片刻,齐方朔道:“明日。” 明日? “刺杀赫通也在明日?”我问。 齐方朔点点头:“是。” 我心下忐忑,但又出奇平静。这是件大事,凶险万分又意义非凡的大事,不过只要身边有齐方朔在,无论结果如何我知道他都会与我一起,我便觉得自己战无不胜,没什么好怕的了。 “白三谨。”就在我思考时,齐方朔忽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抬头去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轻柔、温情、充满怜爱,这个吻让他整个人从冰化成了水,也叫我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我愣愣道:“怎、怎么了?” “谢谢。”他道。 我继续傻:“谢我什么?” “你的阵型图,还有你来找我。”他一本正经地牵动着薄唇,让我有种错觉,要不是我们现在呆的环境不对,他该会更正式地与我道谢吧,说不定还会给我斟茶。 我顿时笑了起来:“还以为是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吗?我也是有用的是不是?”我抚着他的脸,凑过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我想帮你,我能帮你。” 他没再说话,与我相视而笑。似乎再多的言语都是空泛的,他懂我,我也懂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夜,我与齐方朔相拥而眠,旬誉人几次来敲门,想将我关回笼子,都叫齐方朔呵跑了。 赫通今晚宿在宫中,最快也要明日中午回来,因此没人能拿齐方朔怎样。 我和他睡在一起,什么也没做,就聊天,聊他离开后白涟多想他,他出事后齐英有多自责,还有段棋他们,离开大夏已有数月,不知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赫通死后,王位会落到谁手上?”夜深人静,我趴在他怀里,忽然问道。 齐方朔爱不释手地抚着我的头发,特别是肩膀那块儿,留恋不去:“还有好几个王子,他们彼此角逐争斗,短期内整个旬誉都不会有余力去侵扰别国。” 那整晚,我睡不着,齐方朔也没睡着。我是因为紧张,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我猜很大可能是在想刺杀赫通的计划吧。 隔日一早,齐方朔让人去婆罗糕点铺买了杨晟琪之前交代过的糕点数量以及种类。 不过半个时辰就买来了,侍从放下糕点盒后便退出了屋子。 我注意着门口,见没动静,迫不及待打开盒子取出月牙饼掰成两半,在馅料中如愿找到一只小竹筒。 我兴奋地将竹筒交给齐方朔,他拔出塞子,把里面纸条倒出来,展开看了几眼,之后用内力毫不迟疑地震为齑粉。 “怎么说?” “他们在北门等我们。”他忽地出手,以两指之力断开我脖子上的项圈,“你先去找他们,我杀了赫通就来。” 脖子上一轻,带了不少时日的铁圈终于被摘除,我感到轻松的同时,也对齐方朔的话表示无法苟同。 “不行,我突然消失,赫通肯定会起疑,对你接下来的行刺不利。你别想支开我又独自面对危险,这次不管用了。”他瞪着我,我也不甘示弱瞪着他,“你再打晕我试试?” 齐方朔看了我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妥协了。 “那你要答应我,到时一定要听我的指令,不可擅自行动。” 我忙不迭点头答应,接着就看他突然撩起袖子,用腰间小刀在臂上划开一道口子,将涌出的鲜血全部涂抹到我身上。 面对此情此景,我真是不知道要先惊讶好还是先心疼他好。 第 10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4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4 章 他扬了扬下巴,道:“趴到地上,我再弄得逼真一些。” 我听话地趴过去,他又将血淋到我屁股上、两腿间。 “能瞒的过吗?”我一动不动问。 到这会儿,我也有点摸到他的思路了。 “一时半会儿没问题,你记得闭气。”他收回手,点了穴道止血,接着从屋子一矮柜中取出坛烈酒,在角落各处浇上酒液,没多久,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酒香。 “等赫通来了,无论我和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准睁眼,听懂了吗?” 我本来留下来是要帮他的,结果他就要我扮死人? 我有些不甘,但也只得瓮声瓮气道:“……懂了。” 没多会儿,赫通回来了。 他该是一出王宫就直奔齐方朔而来,推门那动静气势汹汹的,但刚要开口说什么,看到屋里的景象又咽了回去,愣在当场。 我趴在那里也看不到他表情,想必是十分精彩的。 一开始我还在奇怪为什么要特意嘱咐我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睁眼,后来齐方朔与赫通说了几句话,我算是明白了。齐方朔是想用美人计啊,竟然还邀请赫通去内室喝酒! 我一口牙都要咬碎,也不知齐方朔被赫通那贼子占了多少便宜。 房里都是酒味,赫通大概是以为齐方朔醉了才会对他突然假以辞色,高兴地拉着人往里走,路过我的时候一顿,似乎想要叫人将我清理出去,结果被齐方朔拦住了。 “不要浪费时间。”齐方朔的嗓音清冷依旧,还带着些酒后撩人的味道。 耳边是衣料摩擦的声音,赫通轻笑一声,两人逐渐远去。 他们走后,我在地上又趴了阵,心里头越想越不是滋味,跟火烧刀刺一般,忍不住没听齐方朔的,睁开了眼。 起初里间还有低低的谈笑声,之后就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 真是太煎熬了,好想进去,但齐方朔特意嘱咐我要听他话,我要是莽撞坏了事,那可就大罪过了。 我此厢正在犹豫不决,那头突然好大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 门口马上传来旬誉侍卫的询问:“殿下?” 我见已经惊动了旬誉人,浑身紧绷不已,盯着紧闭的木门不知如何是好,而赫通那边迟迟没有回复,也已让侍卫生了疑。 “殿下?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更用力地拍门声响起。 我一步步后退,猛地转身往内室冲去。 奔到里面,就见赫通跪在地上,脖子上缠着那条抽过我的鞭子,脸已经呈猪肝色,齐方朔在其背后死死勒住长鞭两端,不让它和赫通的脖子有一点缝隙。 不远处散落着一只花瓶的残骸,方才那声巨响应该就是由此而来。 “侯爷,旬誉侍卫快冲进来了!” 齐方朔充耳不闻,眼里冒着血光,仿佛今日不将赫通勒死就不罢休。 我急得不行,门外都开始撞门了!我扫到地上丢着那把齐方朔用来割手臂的小刀,扑过去握在手心,一狠心迎面将刀刃推进了赫通胸口。 赫通睁着猩红的双眼,身体弹跳两下,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杂音,还想伸手过来抓我,但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下。 齐方朔见他停止挣扎,将他往旁边一推,刚想探指去检查对方脉搏,门口旬誉人便冲了进来。 “走!”他迅捷地一跃而起,拽着我胳膊破窗而逃。 我们一路往城北逃去,身后是甩不掉的追兵。 王子被害,还是在自家王府被害,这些侍卫要是抓不到我们,等着他们的也唯有一死。所以他们拼了命紧咬着我们,到最后已是死生不论,弓弩齐发。 而就在我们险险躲避箭雨之时,城南方向忽然火光冲天,竟是走水了! “是杨教主他们?”我望了眼远处黑烟,回头问齐方朔。 “应该是。”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从我俩之间呼啸而过。 此时还是白日,街上多行人,倒是给我们提供了许多掩护。 眼看北门已到,可杨晟琪他们又在哪里? 正在我焦急寻找熟悉的身影时,突然不远处的屋舍门一开,探出来一张脸,正是程小雨。 “快进来!”他向我们招手。 我与齐方朔施展轻功足不点地的掠进了门里,程小雨在后边将门一关,险险与追兵错身而过。 “快走密道!”他插好门,领着我们一路拐进屋里,在一座土炕前止步。 门外街上嘈杂一片,很快就会有人搜查到这里。 程小雨掀开被褥,露出底下暗门,他将门板拉起,朝我俩示意:“走!杨哥和朗月在里面等我们。” 我先跳进密道,齐方朔第二,程小雨垫后。 进入密道后一片黑暗,程小雨点燃火折子,分了一人一支。 走了一炷香,我们终在密道中与杨晟琪与萧朗月汇合。 他们手里执着火把,于是我将火折子熄了。 第 10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5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5 章 一路走着,这条密道又深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我问走在前面的杨晟琪:“杨教主,这里怎么会有条密道?” 男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密道中回响:“月潮城税高,这是以前夏人与旬誉人做生意走私用的通道,后来两国打仗关系闹僵这密道就废了,好在我还记得,前两天和小雨、朗月他们将堵塞的通道重新给挖通了。” “挖得我可累死了,白三谨你回去后要请我吃饭!”程小雨在队伍最后插了一句。 我笑起来:“一定!” 这样说着,有我和程小雨不时插科打诨,好歹使窒闷的氛围稍稍轻松了一些。 我们从密道走了小半个时辰,出去后发现已经到了城外郊野之地,不远处的树桩子上拴着五匹骏马。跨上马,我们几个扬鞭往旬誉边境策马而去。 第六十三章 我们从月潮城马不停歇地赶路,行至半途,我的马体力不支累死了,我只好与齐方朔共乘一骑。 到达边境之时,我们已是不眠不休赶了几天路,身体疲乏不堪,精神却不敢有一点松懈。 “只要越过这处平原,就能离开旬誉。”杨晟琪说着一马当先行在了最前头。 我与齐方朔的马落在最后,渐渐的,身后传来兵戈之声,就算骑在马上,也能感觉得出马蹄踏过地面、地动山摇般的气势。 旬誉人追上来了! 齐方朔夹紧马腹,想让马再跑快点,可身下的马儿经过连日来的奔逃,加上又驼了两个人,此时已是无力再跑,脚步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齐方朔抱着我及时从马上飞身落到地上,程小雨、萧朗月闻声回首一看,见此立马调转马头回来接我们。 而旬誉人趁此机会快马追上,远远便冲我们发射弩箭。 程、萧二人的武功,纵然能护住自己不被箭射中,但要在箭雨中护马周全就有些吃力,转瞬间他们的马嘶鸣两声,身中数箭,接着便倒地不起。 他们齐齐跃下马来,脸色都有些不好。 “看样子只有硬拼了。”程小雨说着拔出腰间宝剑,萧朗月也一脸肃穆地准备迎战。 可他说的简单,硬拼,怎么拼?这不是十几二十人的追兵,而是几百人啊! 我望着不断靠近的旬誉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忽地左手被整个握住,我看向身旁齐方朔。 “别怕,有我在。”他面上不见一丝惊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让人不由心安。 “我不怕。”我重重回握,“和你在一起,死有何惧?” 四个人,与几百骑兵正面交锋,怎么想都不可能胜。但若能与挚爱、挚友死在对敌之时,死生也无憾了。 只是白涟,苦了孩子…… 转瞬我已没时间瞎想,剑戟相击,刀枪齐上,齐方朔缴了两个旬誉人的武器,扬手将其中一把扔给了我。 我一看是把九环刀,没办法,只好充作剑用,与蜂拥而至的旬誉人展开生死较量。 血肉横飞,惨叫不绝,杀到眼红,杀到卷刃,杀到人也麻木。 脸上溅满热血,鼻端皆是腥气。人已不是人,更像案板上的肉块。 旬誉人将我们围在中间,大圆包着我们的小圆,想要将我们合围绞杀,但因为单体战力太强,一时半会儿拿我们也是没办法。 就这么过了一炷香时间,也不知是我太过疲惫还是精神恍惚出现幻觉,竟听到远远又有马蹄声传来。 就这么一走神,被寻找机会的旬誉人抓准了机会,射出一箭。 “小心!”齐方朔挡在我面前挥开一箭,却被紧随而来的第二箭射中。 “侯爷!”我目眦欲裂,惊恐地去查看他的情况。 虽然没射中要害,但射在肩膀上,箭头深深扎进肉里,鲜血很快浸透衣料,染红了衣襟。 他看也不看一眼,砍去露在外面的箭身,点住穴道止血。 “别管我,继续杀!”他话音方落,远远传来喊杀之声,竟像是与他遥相呼应。 “杀啊啊!” 程小雨一剑斩落一名旬誉人,闻声目眺远方,兴奋地两眼发光。 “是夏人!燕军赶来了!” 萧朗月的表情也有所松动,见杨晟琪领在最前头,道:“杨叔带来了援军!” 燕军足有千人,声势浩大,转眼便至。旬誉人见此情形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逃。 而带领这千人士兵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齐方朔发配到边关做守军的前山匪仇虎!想不到还不满一年,他就能带领千人队伍冲锋陷阵,当初果然没看错他。 仇虎在我们面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到了齐方朔面前。 “末将增援来迟,请侯爷恕罪!” 齐方朔捂着伤处,脸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说话却仍然有力:“继续带兵追击,将这支旬誉人全部歼灭。” “是!”仇虎领命而去。 我们随特意留下来带我们回燕营的几个士兵共乘一骑,又赶了半日才回到燕地。 一下马,营中就出来两个人,竟是谢天睿与范脊。 谢天睿这大半年来稳重不少,只残留了一些少年的影子,与萧朗月站在一处,一时都分辨不出到底谁更老成。 第 10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6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6 章 “侯爷!”他们见到我们先是欢喜,发现齐方朔受了伤,又赶紧叫来军医诊治。 谢天睿将自己的营帐让了出来,供齐方朔休养。本来他想让我们先休息再说别的,但被齐方朔拒绝了。于是只好变成我们聚在一处,边看齐方朔包扎边听谢天睿与范脊汇报军情。 段姽赢了,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宋甫于交战中被他一箭射落马,伤重不治,尚军很快大败。而段棋刚愎自用,在与嵬军交战时被起义军夹击,腹背受敌,最后为嵬灵君所俘。 “东儒和汶呢?”齐方朔左手指节有规律地轻敲桌面,右半边身子脱去上衣,供军医治疗伤口。 弩箭射中的伤处血肉模糊,军医再小心终究也是要挖出箭头刨去一块肉的,他却像毫无所觉,脸色变也没变,只有紧绷的肌肉能瞧出他还是有感觉的,看得我直替他疼。 范脊道:“东儒就是个墙头草,一见大事不妙立马投降认错,称是被小人蒙蔽,求夏王再给他次机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程小雨嗤笑一声:“他再降都要没爵了吧?” “可不是。”范脊接着道,“汶一看尚败了,湘也败了,牛迩心知大势已去,于自家大营内自缢而亡。而就在叛军尽数被平乱的差不多的时候,皇宫中突然进了刺客,陛下与六皇子双双遇刺身受重伤。” “夏王与段涅身受重伤?”齐方朔蹙眉。 “是,段姽连夜赶回皇宫,目前与众皇子一同守在夏王寝殿前,不敢离开。”范脊一点不担心的样子,满脸淡定。 段姽手握军权,现在老皇帝还这么凑巧被刺客重伤了,真是如有天助啊! 我的疑惑齐方朔他们不可能想不到,但我们和段姽是同盟,他得势当权当然只有鼓掌恭喜的份儿,哪会有人拆台。 正聊着,斥候来传,说仇千户一路带着人攻到了旬誉境内,俘虏都尉、当户若干,歼敌五百,大胜而归。 众人皆大喜,齐方朔接着部署了一番对敌战略,谢天睿和范脊刚要退下,他又叫住他们。 “对了,派人打探下赫通有没有死。” 范脊与谢天睿对视一眼,道:“侯爷怕他还留着一口气?” 齐方朔肩头伤口已被包扎妥当,唯余身上一点血迹,他也没让人擦去,就这样满身煞气坐在那里。 挥手示意军医退下,他说:“此人不死,今后必会成为夏、燕心头大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辛辛苦苦,我挨了一顿鞭子,齐方朔牺牲了色相,就是要赫通死,他不死可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我立刻差人去打探!”谢天睿一拱手,与范脊一同掀帘离去。 他二人走后,杨晟琪和程小雨他们也向我与齐方朔逐一告辞。只是杨晟琪是要回寒一教,而程小雨他们则是要回黑鹰堡。非常时期,谁都顾不上休息。 “保重!”我郑重朝他们抱拳。 程小雨拍拍我肩膀:“下次见面别忘了请我吃饭!”说罢笑着转身走了。 “白大哥保重,侯爷保重!”萧朗月说完追着程小雨身后而去。 杨晟琪摇着折扇,冲我与齐方朔正正经经躬身施了一礼,留下一句“后会有期”,飞身大笑着掠出营帐,倒是很有江湖风范。 “我总觉得寒一教这名字耳熟。” 摸着下巴,我兀自琢磨,忽听身边齐方朔道:“十年前,其中一张前朝秘宝藏宝图便是在寒一教密室被找到,它的前任教主你还见过,正是萧朗月的义父,韩青言。” 我万没有想到是这样,以拳击掌,恍然道:“竟是他!” “寒一教被武林正道剿灭后,杨晟琪临危受命,带领残部从鹧鸪山迁到了边关,以求东山再起。萧仲南与韩青言这些年帮了他许多,所以他与黑鹰堡才会有那么深的渊源。” 原来如此! “寒一教现在不是魔教了吧?”我模糊记得当年武林正道打着剿灭魔教的旗号,还去归梦谷找过我师父,希望他能出山替武林除害,师父以年事太高为由拒绝了他们。 “不是了。硬要说,与黑鹰堡类似,半个江湖人,半个商人。” “那就好。”说话间,我从一旁铜盆里拧起块方巾,替齐方朔擦去身上血污,从胸口擦到肩膀,在锁骨上方一顿。 离伤口绷带几寸的位置,有枚紫红色的牙印,狰狞丑陋,一看就是赫通那牲口咬的。 我搓着那块地方,恨不得能将它从齐方朔肌肤上搓去,但直到把他皮肤搓红了,那印子还是明晃晃挂在那里。 “白三谨……”齐方朔轻轻握住我的手,“没事了。” 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却听得鼻头发酸,双手颤抖不止。 埋首在他颈侧,我双唇贴在脉搏处,感受着它的鼓动,落下一个个缠绵的吻。 有时候真想与他血肉合一,真正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每每念头一起,我就会打住,然后心惊不已,但还是会忍不住想。 “我真应该多捅他几刀!”我恶狠狠道。 “他咬我一口,你捅他一刀,也不算亏。”他边捏我耳朵边安慰我。 第六十四章 赫通没死,但比死了更糟,他傻了。 谢天睿说这是老天有眼,要让赫通余生饱受折磨,还他欠下的债。我觉得他说的对,太对了,死有何难?难的是怎么痛苦的活着。 有天晚上我梦见了阿骨娜,奇怪的很,我明明与她交情也不算深。 她笑得灿烂,说这辈子能认识我很高兴,说她做人的时候一直不开心,下辈子想做鸟,自由自在。 醒来后我久久无法再入睡,想着与她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突然赫通的脸在记忆深处一闪而过。 我努力回想,记起当年送嫁队伍中的有名武将,像是赫通? 当年觉得他和齐方朔之间必有一战,不想一语成谶,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对齐方朔念念不忘。 接下来的几日,齐方朔兵分三路,他一路,谢天睿一路,齐英一路,从各个方向一同进攻旬誉。燕军用的是我改良过的阵型,以车兵为主,步兵为辅,将旬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逃窜,三路皆大胜而归。 第 10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7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7 章 而另一方面,藤岭传来夏王驾崩的消息,九皇子段姽根据遗诏被册立为新君,成为又一个天下共主。没过两天,段姽寝宫一处井里,突然霞光大盛。众人捞起一看,发现竟是枚玉玺,旁边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在场众人无不惊呼跪拜,大呼万岁,真正坐实了段姽“天子”的身份。倒是一直没有段涅的音讯,有些古怪。 旬誉接连大败,国内又乱成一锅粥,几个王子忙着瓜分赫通留下的势力,无心再战,也无人敢战,只得派出使节议和,愿举国北迁,年年纳贡,俯首称臣。 这场从内到外的震荡,在历时半年之余,终于尘埃落定。 新皇登基,没有大赦天下,反而杀了许多人,其中就有厉王段棋。厉王斩首,他的子嗣被贬为庶人,而湘地则重归旧主子孙。这意味着姜惠终于苦尽甘来,大仇得报。 东儒伯吕蒿虽保住了命,但被段姽实施流放之刑,浩浩荡荡吕家几千人乘着大船离开大夏,消失在了茫茫东海中。 段姽的登基大典,要求诸侯们必须到场,就连远在边关的燕穆侯也不例外。 正好旬誉使节也要让段姽见一见,齐方朔便带着我和齐英南下前往藤岭,谢天睿和范脊则回去顺饶。而仇虎统领五万燕军镇守边关,以防旬誉出尔反尔。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到了藤岭,与我们同时到的还有姜惠姐弟以及嵬灵君。 宋甫、段棋费尽心机也没能侵占藤岭,无论是诸侯间的战争还是两国间的战争,都无法影响到此处的百姓。藤岭依旧是那个歌舞升平,繁华至极的王都。 段姽的登基大典,肃穆正式,我无官无爵自然是不能去的。齐方朔这天起了个大早,穿上诸侯的朝服,戴上精致的白玉冠,神情淡然地踏上了来接他的车辇,往远处皇宫而去。 他带走了齐英,燕召馆内只剩我一个人。 我正想回屋再睡个回笼觉,门口通传说宫里来人要接我去面圣。 “我?面圣?”我诧异地指着自己。 对方是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我好像之前冬猎的时候在先帝身边见过他。 老太监笑眯眯的:“是您。陛下想见您,特意让老奴来接您进攻呢!” 段姽想见我? 我与他唯一交集便是在九侯塔,他见我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段涅? 我心中生出警觉,段涅现在也不知伤得怎么样了,万一段姽想让我用白涟救他哥哥可怎么办?或者他要用我威胁齐方朔交出白涟又要怎么办? 这样想着,我不自觉退后半步,不太想跟他们走。 老太监像瞧出我的不愿,仍旧慈眉善目:“白公子可是怕侯爷回来寻不到你?公子大可放心,老奴会留人下来通知侯爷的。公子快上辇吧,让陛下久等就不好了。” 罢了,这里是王都,要逃怎么也逃不了的,不如随他们进宫,去听听段姽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坐着与来接齐方朔一模一样的车辇进了宫,老太监毕恭毕敬将我请到一处偏殿,让我坐着先等等,还给我上了茶。 然而一盏茶还没过去,段姽便推门进来了。 他穿着身庄重的皂色王袍,头戴毓冕,容貌精致,分明是大喜之日,他神情却比之过去更显阴鸷。 我见了他赶忙跪下行礼,不敢还将他当做过去那个少年皇子看待。 “平身。”他厚重的下摆从我眼前划过,坐上殿中龙椅。 我站起身,有些无所适从,他抬了抬手,让我坐着说话。我谢过他的恩赐,乖乖坐回原处。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见你?”他的脸色在王袍的衬托下越发苍白,眼下泪痣也更为显眼。 我虽有诸多猜测,但也不好在他面前说,于是摇了摇头:“回陛下,草民不知。” 殿里静了片刻,我不敢与他对视,怕他觉得我对他不敬,只好微微垂下眼眸。 突然,只听他道:“智深死了,被我杀死的。” 我倏地抬起头,他的眼眸漆黑一片,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冰冷刺骨。 “死前他与我说了度母白莲的事,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胡话。皇兄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只有他一个亲人,照理说,他不忍下手,我这个做弟弟的应该替他担下骂名……” 我手心满是冷汗,身上一阵阵发虚,刚想反驳,就听他接着道:“但我既不想与燕穆侯为敌,也不想治好皇兄的身体。我知道六皇兄会选我,是因为我够听话,他拿我当傀儡。那我就做他一辈子的傀儡,他不能离开我,更不能摆脱我。” 要说方才我还是手心出汗,那这会儿就是从心底发凉了。 什么意思?这到底谁做了谁的傀儡? 他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段姽声音悠悠传来,在寂静的大殿显得尤为突兀:“我今天找你来,无非是想对你说,保守好这个秘密,看好小世子,懂吗?” 我自然求之不得,这真是再好没有了! “懂懂懂!”我忙跪下道,“草民遵旨!” 段姽起身缓缓走向我,行到我面前时停了下来。 “摩云寺派了位高僧前来替智深收尸,你或许会有问题想问他,我等会儿让刘公公领你去见对方。” “谢陛下!”从我的这个位置,正好看到他腰间悬挂着的几枚环佩。 有一枚绿红相间的珠子,在王袍映衬下不怎么显眼,我却一眼就认了出来,竟是段涅的碧虹灵珠! 这可是段涅的救命珠子,怎么会落到段姽手上? 又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越琢磨越心惊,顿时有种汗毛倒立的恐怖感。要不是在天子面前不能放肆,我真想搓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段姽走后,我刚站起开,刘公公就走了进来,笑眯眯带我七拐八拐往皇宫深处走去。 行到半途,听到身后方向响起悠长的号角还有密集的鼓点声,雄壮威武,刘公公说,那是登基大典开始了。 “六殿下也参加登基大典吗?”我问。 刘公公迟疑了会儿才谨慎答道:“殿下自遇刺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陛下怕他累着,故而免除了殿下在旁观礼的辛劳,允他在寝宫内休息,反正心意到就行了。” 第 10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8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8 章 到底是怕他累着还是故意软禁他?段涅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终日打雁却叫雁啄? 刘公公不是个碎嘴的人,回答过我的问题便不再开口,一路将我领到一座佛堂内。 正中一座巨大的如来佛像,佛像前的蒲团上跪着位年轻僧人,供桌上放着尊白胚瓷坛,瞧着像是智深的骨灰坛。 年轻僧人听到动静停下手中拨动的佛珠,往门口看来。 他长得十分俊美,只是额心有处悬针印,看着不像慈悲为怀的高僧,反而像金刚怒目的凶煞罗汉。 刘公公道:“了尘大师,这位便是您要等的施主了。” 名叫了尘的僧人道了声佛号,起身对我微微颔首。 我连忙回礼:“大师好。” 刘公公将我带到此处便退了出去,说在外面等我。 我与那和尚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清咳一声,我缓缓道:“了尘大师,您对度母白莲知道多少?我有些疑问不知你能否为我解答。”大家心里门清的事,我也不绕弯子浪费时间了。 了尘一掌竖在胸前,道:“施主只管问便是,贫僧定知无不言。” 于是我问了关于佛子的一些问题,包括白涟身体这么差是不是因为不足月的关系。 了尘对此给予否定,说度母白莲乃神物,变化出的孩子就是佛子,不应在红尘走动,所以才会体弱多病。 “施主若能让佛子前往摩云寺修行,相信不出半年就能身强体健。”他开始忽悠我让我送白涟去做和尚。 我只好为难地与他说,现在白涟已经成了燕地世子,不可能出家做和尚的。 “那真是遗憾。”了尘瞧着有些失望,随后又表示摩云寺大门会一直为白涟敞开,我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施主不若试试看给佛子吃素,或者少食荤腥。” “吃素?”难道白涟身体一直不好是因为沾染太多荤腥有损他佛性? “毕竟是神物所化,不能用养寻常孩子的法子养他。”他犹不死心,“若佛子有意,摩云寺也可收他做俗家弟子,还请施主考虑考虑。” 我只好干笑道:“全凭他自己做主,我一定替大师传达。” 又聊了几句,该问的全问完了,我便与他辞别。 了尘将我送到门口,最后说道:“智深六根未尽、心念凡尘,是以酿成大错。他虽叛出师门,但终究是我摩云寺弟子,他的错便是我们的错。今后施主若有需要,摩云寺必会倾力相助。” 我嘴上说着不敢不敢,但心里其实贼开心。摩云寺啊,江湖上一大传说,能得了尘这句话,不知多少人要羡慕嫉妒我! 刘公公按照原路将我又送出了宫,回到别馆时,齐方朔他们还没回来。 直到夜里,大门外传来人声,我知道是新皇的晚宴结束了,诸侯得以陆续返回。 齐方朔刚进屋,还没脱去外袍我就扑上去抱住他。 “怎么?”他抱住我转了半圈,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这么高兴。 我将今日段姽邀我进宫,智深之死以及了尘的那番话原原本本说给了他听。 他抱着我在榻边坐下,让我坐他腿上。 我见他半天不说话,想起他与段涅有兄弟之宜,刚刚似乎不该那么开心,于是故作担忧道:“要不让人打探下六殿下现在的情况?” 段姽应该不会伤害他,但估计也不会好过。 齐方朔闻言一愣,奇怪地看向我:“段涅?不,我担心的不是他,这是他与段姽两个人的事,我管不着。我是担心白涟,万一他以后真的想去摩云寺修行可怎么办?” 这可稀奇,我一直以为他是严父,想不到竟然也有如此优柔寡断的一面。 我环着他脖子,道:“你说的,孩子总会长大,一切只要他开心就好。就算小涟去摩云寺了,还有我陪你呢,你不要不开心啦!” 齐方朔被我逗笑,抱着我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一切由他。” 之后他与我说了登基大典上发生的事。 段涅被封凤王,段姽将尚地赐给了他,同时也将宋甫的太宰之职一并给了他。太宰要为夏王分忧,不能常驻封地,段姽此举不得不让我多想,他该是想将段涅不那么引人注意地留在宫中,留在他的身边吧。 不过这个“凤”字实在是……段涅知道了不知做何感想。 段姽会见了旬誉使节,具体怎么谈的没人知道,齐方朔说那旬誉人出来时脸都白了,还以为他随时要撅过去呢。 在藤岭待了几日,当中那天与嵬灵君和姜惠吃了顿饭,齐方朔于第三日向段姽请辞返回燕地。 与嵬灵君和姜惠吃饭的时候,有个细节让我十分在意。 看得出,他们对先帝的遇刺讳莫如深。 我是知道事情必然没那么简单的,但从他们话里的蛛丝马迹判断,先帝竟像是死于智深之手?! 这到底是智深为报夺妻之恨,还是段涅授意弑父? 不过智深已死,段涅被段姽软禁,段姽想也知道不可能将真相告诉我,所以这注定成为一个不解之谜。 “白三谨,快跟上!” 我回过神,只见齐方朔勒住缰绳正回头看我,朗朗晴空下,他一如当年,风华卓绝,俊美无俦。 “来了!”我笑着快马跟上,与他并肩而行。 前二十五年,我一直磕磕绊绊地奉行我娘“谨言、谨行、谨思”的六字真言,觉得没啥用。以后的人生,姑且把它换成“宠妻、爱妻、护妻”吧。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放声大笑,齐方朔莫名其妙看过来:“笑什么?” 第 10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9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09 章 我还是笑:“哈哈哈我高兴,我终于可以领着媳妇儿回去见师姐了!”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一夹马腹,飞也似地往前奔去。 《完》 后记 到这里的,应该都是能看完全文的吧哈哈哈!感谢大家支持,特别感谢一路追连载的小可爱们,爱死你们了~ 在长佩连载的时候,有个姑娘几乎每章都给我留长评,真是个好人啊,在这里特别感谢下=3= 这篇和《教主与疯子》算一个系列的,明年寒假打算两本个志一起出,具体进度可以关注我微博! 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这篇文我觉得我还是有一个进步的,那就是字数!突破20万了啊!我连续日更70天啊!觉得都快疯了…… 下一篇想写篇放飞自我的哈哈哈。 如果有人想给我推文,我其实也不介意你们用《冷酷侯爷俏郎君》这个文名的> <,毕竟这是我的恶趣味,本来想一直用下去,但想到做个志这名字也太长了,于是只好改了。 番外 齐英只带回了发簪,他觉得没有脸见侯爷。 “沿着河岸找,他水性好,可能只是被冲到下游。”齐方朔盯着那支簪子,像要将它盯出洞来。 天气太冷,那么急的水流,白三谨还受了伤,再好的水性恐怕也无济于事。齐英如此想着,终究没说出口。 他们随后又在原地停留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齐方朔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冰冷阴沉,到最后已是如同刺骨的寒风一般令人瑟缩了。 拔营时,齐英没有和队伍一起慢慢往回走,而是同齐方朔两个快马加鞭一日千里赶回了顺饶。 赤阴山漫山遍野的红叶,本是侯爷的最爱,可他此时却根本无心赏景。 骏马四蹄飞驰,齐英紧跟在齐方朔身后,只见他雪白的衣袂不断飞扬,在赤色的树叶间宛如一只孤鹤般。 齐英想着那个只要一说到侯爷就满眼憧憬,笑得十分甜蜜的少年,心里一阵难受。 说好了一起赏叶,你怎么就爽约了呢? 越惊鸿本来在侯府处理公文,忽然屋外便嘈杂起来,他将侍从叫进来一问才知道是侯爷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齐方朔,将繁杂的公务丢还给对方,但还没等他找到他,就传来侯爷与客人打起来了的消息。 他急急跑到事发地,见齐英站在一边纹丝不动,而齐方朔正和一个和尚在房顶上激战。 “你们怎么不去帮他?!”越惊鸿要不是不会武功简直想亲自上了。 齐英道:“侯爷不让。”说罢他将白三谨的事与对方说了。 越惊鸿听了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嘴都张开了,不敢置信道:“智深竟这么大胆子,敢诓骗侯爷?!” “不知这秃驴吃了什么熊心豹胆。” 越惊鸿又去看两人打斗,眯着眼看了半天,因为动作太快都没看清楚。 他叹了口气:“可惜那么好一个孩子,我瞧侯爷还挺喜欢他……” 那一架打了整整一个日夜,在越惊鸿忍不住揉搓酸涩的双眼时,齐方朔手中寒光一闪,智深一掌拍出,接着两人飞快地分离。 “怎么样了!”越惊鸿紧张不已,因为他根本没看清谁输谁赢。 然后,他就见智深捂着胸口退后几步,忽地转身毫不迟疑地施展轻功飞走了。 侯爷胜了!齐方朔手中握着素蜕,身姿挺拔地立在屋檐上,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只是没等他高兴太久,一直默然在旁的齐英突然动了,而与此同时齐方朔长剑脱手,竟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便整个人无力地摔了下来。 越惊鸿差点忍不住叫出声,还好齐英半空中接住了昏迷的齐方朔,他一颗心才重新放回去。 齐暮紫端着药走进兄长的书房,这半年大多时候都是她来为齐方朔送药。 智深那一掌内力深厚,足足养了半年这伤才见好。 “兄长,该喝药了。” 不知是不是长久喝药的关系,齐方朔的脸色很差,身上还会带着药味。齐暮紫一想到过去神姿绰绰的兄长,再看现在为伤痛所苦的兄长,就要忍不住多怪段涅一分。 还有智深,总有一天要让他为小谨偿命! “放下吧。” 齐方朔蘸了点金墨,笔尖流畅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兄长在为小谨抄经文吗?”齐暮紫凑近了看,发现对方正在抄一本地藏经,手掌骨节分明,白得透青。 齐暮紫眼眶一热,觉得又要流泪,赶忙撇过脸去。她正擦着眼,就听齐方朔叹息着道:“是我害了他,如今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齐暮紫咬着唇去看他的表情,见他一脸平静,眉心却隐隐皱起,似是含着一抹无法言说的痛惋。 她不再打扰他,轻轻退出门去。 我今大皈依,忏悔一切罪。 愿以此功德,令其脱凡尘。 磐石或可移,此愿终不改。 发心以立志,亡者得超生。 ========================================================================== 第 10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0 章 三谨/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 110 章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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