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少女》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1.鱼向何方 心理学上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犯罪者对被害者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被害者却对犯罪者产生好感、依赖。又有多少人经历过,一个人无视你的存在、伤害你的内心,你却爱得小心且虔诚。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爱是不是就是一种高级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听说这世间困扰着每个人的终极问题是,“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我和这世间的每个人都一样,只是他们大多数人思考的是哲学上的终极问题,而我和福利院里的小朋友们思考的是摆在眼前的实际问题——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从何方而来,更不知道未来将要到何处去。每个人茫茫然降临于世,有人有父母家庭给了自己人生最初的定义,而有人则流浪漂泊于时间长河。 我和小伙伴们是一群漂泊者,大家聚在一起,有了这个叫作“幸福之家”的福利院。对于我们来说,这里是像家一样的温暖港湾吗?每个人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命运是如何,不知道自我存在的意义,如此的没有归属感。与其说是港湾,这里更像是落难水手们勉强撑起来的一艘船,大家在一起勉力互相支持,在茫茫海上寻找属于自己的陆地。有人很幸运,呱呱坠地婴儿之时还未知自己零落的命运,就被幸运女神眷顾,从福利院这艘船离开上了岸,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陆地。 不幸如我,婴儿之时被放在福利院门口,没有名字,没有来历。一晃十个年头,福利院的阿姨顺口叫我小不点,小不点也就成了我的名字。当年小小的婴儿不断成长,漂泊不定的宿命慢慢地被自己了解。习惯了被挑选、被放弃,自己甚至开始逐渐接受自己也许就是水手的命,注定一辈子要漂在海上,陆地与自己无缘。 十岁的我长大了开始实际认识到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这件事情似乎变得十分渺茫,但小孩子又忍不住幻想会有人像童话里那样把自己从这里带走,去到无人岛旅行。这样分裂的思想让我整天别别扭扭,心事满怀,越来越不爱讲话。也因着岁数在院里算是“中青年”了,没有十几岁孩子的叛逆,也比几岁的小孩更懂事,正是好用的时候。福利院接受了某个集团的捐款,有个捐款仪式,需要几个孩子去上台对集团各位领导表示感谢,阿姨们便带了我们几个小孩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陆元。福利院尽力把我们好好梳理了一番,换上了院里的旧裙子。我扯着泛旧的裙角,尾随着队伍登上台,排着队准备和各位领导握手拥抱,表示对他们的感谢。站好后,我面前站的正是陆元,笔挺的西装,高大的身体挡住台上缤纷的灯光在我身上投下一道影,抬头望着他的下巴凌厉的线条,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我在想也不知道这样天神的人物的家是什么样的。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天神是这个非常知名的集团的总裁。 不知主持人说了什么,我面前的人蹲下来伸出了手,噢,到了握手的环节了。那也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黑色的瞳,微动的睫毛,单单的眼皮有好看的线条,嘴角弯出一个巧妙的弧度道“你好”。福利院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错愕间我忘记了回答。握住他的手,很大,温温的,不似福利院阿姨们的手,柔软里带着时常干活留下的茧。如果我可以变得足够小,是不是能跳到他手上,也似孙悟空嬉戏在如来手掌那般,虽是五指山,但是也是自己的一片天地。肩膀上出现的手打断了我的幻想,陆元轻而易举地转过我的身体对准台下,来不及准备,摄影师举着机器咔擦咔擦几下,记录下这张福利院孩子们和集团领导们的合影,留下了惊慌的我和身后面无表情的他。这也是我和他第一次的合影。以后的以后,不知被谁洗出来,又被谁珍藏起来。 一切结束后,阿姨去停车场前交代我们上好卫生间,在门口小朋友一起集合,去停车站找她。等我从卫生间里出来,乖乖站在门口等其他小朋友,等来等去不见她们的影子,人来人往的门口衬着我的落寞。我进去大喊其他伙伴的名字,没人答应。心里这下开始突突直跳,不爱说话的我不招其他小朋友喜欢,孤儿长大的孩子内心本就早熟,其他小伙伴这是联合起来把我丢在这里了。这是又被丢弃了?小孩子恶作剧的作弄使我连“幸福之家”都回不到了?无助的我开始沿着来时的路,一心向着停车站走去,远远地看见,印着“幸福之家”的小车越行越远。我就像疯了一样追着那辆小车,执拗使我不哭不喊,心里只是坚信一定要追上那辆车。很快现实会打碎小孩所谓的天真,“幸福之家”消失在无尽的车流里。我站在路边,定定地望着远方。停车场早已不知在什么方向,也没有了“幸福之家”的踪影。 如果婴儿时期的被遗弃是没有记忆来不及的悲哀,那么现在的无助与彷徨就是让人溺水般的窒息。川流不息的车海经过我的身边,没有人将我打捞。即使被救起来,谁又知道是什么下场,我就像是一条鱼,不知会被拆骨入腹,还是会被豢养进鱼缸,不知是生是死,还是生死不如。 远远地,一辆黑色的车减速,最终停在我旁边。隔着窗户我静静地向车内望去,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走下车,这不是捐款仪式上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人吗,不知所措间,他道“你怎么在这?”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如实说,怕他觉得我是不是这个人有问题,人缘这么不好,这么容易就被其他小朋友排挤遗弃了。也没想好编什么借口说找不到福利院阿姨了。一时间只得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也许对我的沉默没什么耐心,掏出手机可能准备联系福利院把我送回去,我知道的他的集团给福利院捐款了,他一定有办法联系上福利院的,不知怎么了号码拨到一半,收住了手。突然俯下身抱我起来进车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潜意识感觉到危险我挣扎起来,大声问他“要带我去哪里”,看了看我他说“我还以为是个小哑巴。没想到你会说话。”然而小孩子的挣扎和尖叫淹没在汽车轰鸣之下。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胶条蒙住我的嘴巴,怕我乱动又用车里的安全带将我手脚绑住。我吓坏了,身体不住地发抖,这时候才明白从福利院这条船上上岸也不是什么好事,陆地上等待自己的可能是天使也可能是恶魔。运气一向不好的我知道,这次是恶魔,也是这时候才明白福利院的好,虽然给不了内心想要的安全感,但是最起码有瓦遮头无性命之忧。黑色的车像巨大的怪兽,呼啸着带着我走向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了。他脱下西装外套,完全将我裹住,我像一颗蚕宝宝,看不到外面世界,喊不出声音。被大力地拉下车,抱在起来,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上了被改变的命运。最后不知道停在了哪里,被他扔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没有了束缚,头努力伸出了衣服,急于知道自己的境遇。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墙面和房顶,全部是干净的白色。最右侧有间浴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会对我如何。忐忑、不安、恐惧将我吞没,身体依然不住地颤抖。居高临下,他看了看我慌乱中满身的脏乱伤痕还有扯坏了的裙子,“洗干净。”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上,只得听话地去洗去自己身上的一切。温热的水淋在我的头上,这时候才感觉到伤口微微作痛,思绪乱乱的,我不明白在台上握住我手的男人怎么一转眼间成了握住我命运的人,不明白离开平静的福利院等待我的竟然是这样的世界,我会死吗? 然而,让纷乱思绪飞走的永远是摆在眼前的现实,洗好澡却没有衣服穿,赤裸的羞耻感让我无助,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在外面,虽然还是儿童,但心里也早已明白有些地方不能随便给别人看。好似是听到了消失了水声,他拿着浴巾向着赤裸的我走来,包裹起我,打横将我抱到床上,我依然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被他怎么样。等待下,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用了药膏仔细涂抹了我追车时不小心摔倒的伤痕,还有那些挣扎在安全带下的伤痕。我更迷惑了,捂住我的嘴,绑住我,把我拐带走的是他,仔细照顾我伤口的人也是他。但是,悬着的心有些稍稍平静下来,最起码他要我的性命。还活着,就是最万幸的事情。 -- Chapter2阁楼上的宠物 听说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念之隔,那么魔鬼和天使之间的距离又有多远。 有时候回想起来,真不知道怎么定义那个时候的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是收留吗?那么被捂住的嘴巴,被束缚起来的手脚算什么呢?算作诱拐吗?我走失在茫茫街头,无人问津,是他把我安置于此,免我流离失所。所以人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吧,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 这个复杂的人一边为我制造了伤痕又一边为我擦药,我看不透他的心理。对于小小的我来说,他是这个世界最复杂的人。想起来如果没有走失,这个时候应该躺在福利院熟悉的被窝里享受属于自己静寂但是安定的时光。而此时此刻,被陌生的男人困在陌生的地方,任他的手把清清凉凉的药膏涂在身上。又痒又痛。 “你怎么还在抖?”陆元猝不及防地发问。我抬起头,眼睛里盈了一汪泪水,“害怕。”他却出乎意料地握了握我的手温柔道,“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为我制造伤痕的是他,轻轻抹药柔声安慰的也是他。他爱极了脆弱的美感,初见时眼睛里装满了作为一个孤儿成长的不安,再见时走丢在街头眼睛里闪烁的无助,被暴力带走时眼睛里全部的惊恐。而这一切的一切,更在我抬起头对着他,莹莹泪光下,怯懦道自己的害怕时达到了顶点。情绪是双方的游戏,我的脆弱到了极限,而他的享受也到了最极限。 看到他神色缓和,我大胆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孤儿院?”,他的表情没甚变化,低声说,“只要你乖乖的,我会送你回去的。”人只要有了念想,就会有生存、斗争下去的意志。我心里暗暗记下,想着自己总有一天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以后即使再没有人领养自己也没关系,在漂泊的福利院总好过在这个不知生死的陌生地方。怀抱着这样的念想,我要好好活下去。以后还要快乐地去上学、快乐地交朋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爱说话。 恍惚间,他只是帮我掖好被角,关上门走了出去。吁,什么都没有发生。劫后余生的我有着小小的庆幸,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尖尖高高的屋顶,呈三角形,只在侧面很高的地方有个很小的窗户。年龄尚幼的我并不知道这里就是一间别墅中的阁楼。整个房间里只一张桌子、浴室的门,还有一扇通向外界的门。我盯着这扇门看了很久,这后面是什么,是自由吗?尝试过拉了把手,果然是锁住的。那么只能从那扇高而小的窗户仰望呼吸自由了。房间里没有工具让我能爬上去看一看外面是什么样的。躺在床上望着那扇小小的窗户我轻轻叹气。 你知道吗?人是可以被驯养的。房间有直饮水,却没有任何食物。可以解决渴,人不至于死亡,但是饥饿像是时不时打在身上的皮鞭,让我开始期待陆元什么能到来为我带来食物。你看,昨天还怕得要死,今天就因为饥饿开始期待他的到来。如果说昨天的我是岸边搁浅的鱼,今天的我就像是某种被豢养鱼缸里的观赏鱼,大多数时候无头乱撞,只得等着主人喂食。 不知过了几时,那扇门终于开了,还是那样笔挺的身影走了进来,为我带来了食物,顾不及什么尊严,我开始狼吞虎咽,他却道“像什么样子,女孩子要斯文。”看了看他的表情,我立刻坐直,慢慢享受食物。吃到差不多饱,他问“你叫什么名字?”“福利院阿姨随便叫的”我看着他认真作答。 也不知道触动了他的哪条神经,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你记住,我把你带回来,你就是我的一件的东西。以后,你就叫月月。”彼时的我,是尚知挣扎的温水中的青蛙,表面上点头应是,心里想的是我才不是呢,我是福利院里没人领养的小丫头。 就这样,我被囚禁在阁楼里。刚开始,我心里怨恨他为什么不把我送回我熟悉的福利院,而是把我禁锢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一复一日,自我独处让我变得平静。不知不觉房间里积累了很多他带来的书。各种各样的书,奇异多彩的童话占据我大多数时光。刚开始,一天望着那扇通往外界的门很多很多次,慢慢地变成一天几次,后来不知怎么了干脆不看了。后来我才明白我这是对自由慢慢失去了信心和渴望。 我从期待自由变成了期待每天陆元的到来。看,我说吧,人是可以被驯养的。有的时候他会问我想要什么东西,第二天就会给我带来。在不断地观察试探下,我已经明白什么需求是可以提的,什么是不可以提的。他为我带来书本,带来钟表,带来冬日的暖被,带来夏天的清凉,带来饥饿时的食物,带来快乐时的甜食。没有钟表日历,我依靠着陆元的到来计时。他来便是一天。陆元多么像是我的上帝,给我知识、给我时间、给我口腹之欲,是我浩浩时光里的计时单位。 看着我们之间关系日渐平静稳定,有天看他心情好像还算不错的样子,我向他提,我想看电影、电视剧。他皱了皱眉。长大以后我才明白他的犹豫是因为什么,偏执的男人只想独占我的一切。从生理到心理。只有他一个人去塑造去影响我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他想挡住外面纷杂的一切。 也是这段时间的平静给了我大胆地勇气。见他皱眉,委委屈屈地看他,双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我还没有看过嘛”话还没说完,也不知怎么了,就有点点泪光在眼睛里打转。在他的眼睛里我不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还看到了明明灭灭跳跃的东西。 小时候不懂那是什么,长大了才明白那是男人的欲火。没有答应与否。他只是拉起我的手,慢慢伸到了他的下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心突突跳得很快。“摸摸它。”他的命令我不敢不听,隔着裤子,我轻轻地抚摸,隐隐约约有东西鼓了出来,不知道摸哪里好,我只得沿着硬硬的轮廓慢慢描摹。头脑里让自己灵魂出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感觉自己的一张脸红红的热热的。 他的表情也随着变得微妙的难耐。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他拉开拉链,一边用他的手困住我的手放在他的下体上,一边让我看着。 “月月,继续。”他简单命令。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耳边是他逐渐变粗的呼吸声。心里在悼念赶快结束吧这一切!这一切一定都是梦!明天醒来,我还是福利院里没人要的孤儿。我的手机械动作下被磨得麻麻的,好像失去了知觉。正当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时候,他命令我“蹲下来,用嘴巴含住。”屈辱是没有限度,只会随着他的折磨而越来越重。 张开嘴,我轻轻含住,他的手掌握着我的头来来回回运动,他低低粗粗的呼吸越来越快。他的下体在我嘴巴里来来回回,在手里的时候觉得它像一根柱子,在嘴巴里又觉得像一根香蕉。只是这根香蕉让我合不拢嘴,口水随着嘴角慢慢流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加速后,香蕉挤出了白色的液体。一半在嘴里,一半挂在的脸上。难堪真是到了极点。 “舔一舔。”他说道,果然该明白的我就是他养在阁楼里的一只狗,他要如何便如何。伸出舌头,我添了嘴角的白色液体。腥腥的。让我有点想吐,他突然低下身,扣住我的头,“不许吐,咽下去。”那天,不只有泪水的味道让我难忘。我无力地半跪在地上仰望着他整理衣服,原来这才是我的命运。即使再年幼,这样强迫的事情,让窘迫不知所措还有害怕写满了我的脸。而他毫不在乎,只是用他的行动一点一点践踏、打碎了我的尊严。 我才从这段时间平静的梦里醒来,原来他不止是上帝,更是撒旦。他走后,只留我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望着窗户成了我那时候最喜欢的爱好。我喜欢看鸟儿从窗边飞过,如果只有一只鸟儿,我会担心它是不是被鸟群落下了,如果是成群的鸟儿,我会开心地祝福它们有个快乐的旅程。假如,可以选择下辈子,好想做一只快乐的鸟儿。不开心的时候,拍拍翅膀,到蔚蓝广阔的天空去瞧一瞧。不像我,一切被打乱、粉碎,只能窝在这个角落。 -- Chapter3.猎人与猎物 最好的猎人永远懂得如何折磨、玩弄自己的猎物。 极度难堪之后,我把自己封闭在了床上。对任何童话都提不起来兴趣。每日只想望着小小的窗口发呆。像一个无尽的黑洞,把我一点一点慢慢吸了进去。 没有力量挣扎,没有信心逃离。任由无尽的时光吞没我整个人。陆元还是照例每日来和我一起吃饭,有时候说说话。我也随着他演戏,一如往常一样相处。但我知道这样的习惯,是我们在假装、在掩饰那件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越是这样的如往常,我越是变得内敛、消沉。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我也没有想到,自尊碎掉的礼物是一台放映机。许是那日他结束自己后,看我茫然半跪在地上的无助让他发了善心。也,许是相处之中他看见了我假装的平静。几日后就有了一台新的机器安装在房间里。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即将干涸的花朵,似乎已经对希望失去了期待。突如其来的甘霖冲走所有的黑暗。 好像陆元也没有那么那么讨厌。最终还是满足了我的愿望。我甚至对他产生了小小的感激,感动于他记得我的小小期待。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发现了我这样自我消沉、自我假装。人质综合征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强迫之后小小的满足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长时间的独处使我渴望陪伴。与我而言,这个封闭的空间就是我的一切,陆元就是我世界里唯一的角色。有了放映机,我开始期盼能和他一起看好看的电影。人啊,总是欲求不满的动物。 他的到来一如往常,脸上云淡风轻。好像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放映机自然而然就在这里。没有任何的解释与说明。 坐在了我旁边。“想看什么?”“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他也没有作答,径自选起了电影。泰坦尼克号,后来的我才知道这是很经典的一部影片。小小年级的我,并不懂伟大的爱情。反而是,关了灯的屋子里,只有忽明忽暗的荧幕光打在陆元的脸上,他的睫毛,他的眼睛,时而轻轻地颤动。黑暗给了我安全感。我悄悄扭头,盯住陆元仔细瞧瞧。想要看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欺负完我,又满足我的愿望。把我的心折磨之后,又仔细熨平。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伸出手,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另一只把我的两只手握在手心里。还是第一次握手时的感觉。大大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了我的。温暖结实的怀抱。能听见他,一下一下稳定的心跳。他的头轻轻靠住我的头顶,呼吸温热地扫在额头、眼睛上方。 “怎么手这样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也没想到离得这样近,点头间全部蹭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好似一只猫在主人怀里撒娇。靠近胸膛那一侧的耳朵瞬间就热了。难为情下,也没有再动。他也没有在追问。只是默默握紧我的手。 久久没有说话。只有安静地彼此陪伴。我突然想,这样好像也很好。在福利院,不管有多冷,也不会有人这样抱我入怀,给我暖手。甚至开始幻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一件不算太坏的事情。 陆元是最好的猎人,他知道怎样玩弄、折磨猎物。给我坏之后,又给我好。让我绝望之后,又让我产生无尽的幻想。身体被困在他的房子里。就连心,他也不要放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影片结束的。我在陆元的怀里,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放进了被窝。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有明亮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晃晃的。慢慢睁开眼睛。看阳光,今天是这样好的一个天气啊。前几天的阴霾,好像完全被这阳光赶走了。只有夺目的太阳挂在天上。 百无聊赖,只得开始看我的童话。日子又开始复制粘贴。那件事情好像从来没出现过的插曲。就这样慢慢任时间将它冲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今夕何夕的我迎来了我的十一岁生日。有天,陆元看着我问,“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可以提一个想要的礼物。”“可以、可以有礼物吗?”。也许是经历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心里留下了记忆,习惯性的不可置信。 见我如此,他补充道“当然可以。在我允许范围的。”“我想要一只时钟。”脱口而出这个早已期盼很久的东西,我想要一只时钟,我想知道你每天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什么时候会走。想让我一个人的寂寞有时间限度,想让我一个人的等待有时间可期。漫长的一个人囚禁时光,将我全部的期待与渴望酝酿成了对他的希望,借着这个礼物的由头,翻腾着、热烈地在心底叫嚣。 不敢看他的表情,怕他会拒绝。低着头,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我。人总是这样,之前提过要求被折磨之后,就学乖了。再遇到这种情况,小心翼翼害怕再犯错。他却不似之前,朗声答道“好。” 他的“好”让翻腾、热烈在心底的愿望化成了悄悄雀跃的眼角、眉梢。也不知怎地,就微微笑出了声。不知他听到没有,用着眼睛小心打量。看见他的表情没有生气、也什么变化。刚刚微微揪起的心脏,就这样放下去了。只剩下,全部的喜悦。 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尺度是衡量开心的。这是我被陆元带到这里后最开心的一天。漫漫时光里,因为即将有了时间概念而欣喜。更不知道有多少是因为他的干脆答应而开心。我无法将自己的内心计算清楚。任由他这样的反复,任由他的一切,掌握、主宰、控制我的喜怒哀乐。因他的强迫而消沉、也因他温柔的怀抱而安静,今天更因为他的“好”而开心、雀跃吗? -- Chapter4.生日的样子 如果说,外面大千世界因人来人往、春去秋来而绚烂多彩。那我的世界因陆元的一举一动而起起落落。 对待陆元,我的心情总是复杂的。没有他在的时候,心情是一汪平静的湖水,时而会幻想什么时候能回到熟悉的福利院。有他在的时候,他的强迫、他的命令、他的怀抱、他的温暖,各有交织,恐惧、期待、快乐、安宁,缤纷奇异地砸向我。 想起过去,福利院里从没有正式地为小朋友过过生日。生日,这种东西,是幸福家庭里纪念天使降临的快乐象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烛光点亮眼睛里的幸福。对于我们这些婴儿时期就被遗弃到孤儿院的小朋友来说,生日,早就不知道是确切地哪年哪月哪日,到了福利院的这一天就是我们的生日。 原本是纪念母胎出生的日子,在我们这里只是记录自己被遗弃的日子。仿佛我们不是母胎动物,是从福利院这栋建筑物里凭空蹦出来的小石孩儿。无父无母,自在这世间飘飘荡荡。 但我还是会期盼生日的到来。期盼我的礼物,期盼送礼物而来的人,更期盼那份会有人把我的生日放在心上、会满足我的愿望的心情。 有了期盼,时光就是会飞的精灵。 到我房间里的不止有闪亮亮的礼物,还有闪亮亮的蛋糕、闪亮亮的裙子,最闪亮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当然只有他。原谅我的词语匮乏。今天的他,带着光芒的。仿佛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带着一切美丽的事物走向了我。后来我才明白,闪亮的礼物没有为他添光加彩,是我的期待与崇拜为他度了金身。 “生日快乐”他摸了摸我的头顶。 仰头看他,还是像初见那样,高大挺拔。“谢谢。”我怯懦道。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 “今天是你的生日,要漂漂亮亮地过。”把我拉近他,凑近一看,他手里是一件白色的细纱蓬蓬裙。我想这就,童话里公主穿的那种吧。优美的剪裁,精致的蕾丝点缀在裙边。柔软的白纱蓬成自然的弧度,像天边自在的云朵。手可摘星辰算什么,如果可以,云朵织就的美丽衣裳才是世间最低调而绮丽的绚烂。 “把衣服脱掉,换上吧。”不等我说什么,他自顾自地,拉开我身上衣服的拉链。 我下意识地扭捏拒绝。 “乖乖听话。”他总是这样霸道。 指尖有点凉凉地划在皮肤上。随着他的手指,衣服一点一点剥落。没有上衣敝体的我,在空气里微微颤抖。为了迁就我的身高,他蹲下为我换下衣。没有办法的我只能顺从地抬起一只脚,等他扯掉睡裤的一只裤腿。小孩子的平衡性总是很差,刚抬起一只脚就要站不稳,一不留神,我向着他倒去,避免跌倒大脑本能控制下,用胳膊抱住了他。赤裸的上半身,靠住了他的一侧身体。 温热的胸前皮肤碰到了他的衣服。十一岁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在慢慢发育。小小的胸脯已经有了隐约的轮廓,胸前的小红豆也因为随着步入青春期的发育而变得敏感。棉麻衣服布料的突然地摩擦,让小小的红豆瞬间变得鼓鼓的。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简直要害羞到地底。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想从他怀里起来。却因为一只腿正被他抓住换衣服,而挣扎不得。靠的太近,动作间加重了的呼吸全部扫在他的耳廓。许是呼吸热热的,他的耳朵竟也红了起来。 他却好似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为我换好衣服后,拍拍我的屁股说,“好了。去照照镜子。” 看他如此这般,我心想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这般不好意思。 连忙收拾收拾心情,往镜前望去。 童话故事有可能映进现实吗?我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裙子像白色的云朵将我包围,轻飘飘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正在随着云朵一起飞向蓝色的天空。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一个想要很久的玩具,一块爱吃的糖果。对于从小缺乏爱的我来说,快乐更是世界上最简单而奢侈的东西。小小的关注、在意足以让我快乐。而,关注、在意和爱正是我们这些孤儿们从来不曾拥有的东西。 看着我呆呆站在镜子前,陆元走近问,“喜欢吗?” “喜欢。”我回头对着他,露出了甜甜的笑。 我知道,他问的是喜欢这件裙子吗。他不知道的是,我喜欢的是,是份在意、是这份关注、是这份有仪式感的陪伴。世间再厉害的工匠也不能将云朵织成裙子。是关注和在意,赋予了裙子更美丽的意义。 镜子里,我和陆元的身影被映得清晰。不清晰的是我的内心。 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去看我的蛋糕。白色的奶油勾勒着精致的轮廓,他一点一点放上五彩的蜡烛,点点焰火开启了蜡烛的生命。 关掉房间里的灯。焰火倒影在他的眼睛里,把他的眼睛映得亮亮的。好像有什么魔力,吸着我挪不开视线。 “傻瓜,愣着做什么。许愿啊。”陆元眼里不仅有焰火,还有我。 也有个地方,是只属于我的了吗? 闭上眼睛,我许下了我的愿望。 “许好了。”很快我就睁开了眼睛。很怕,这是一场梦,再次睁开眼睛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好,还有蜡烛温温亮亮的灯光映在屋子里。 陆元没有问我是什么愿望,“那吹蜡烛吧。”我猜陪我玩的这场生日游戏已经用了他足够的耐心,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 呼、片刻之间回归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捉弄我,房间一片静默。果然一切都是梦吗?我还是在一望无尽的黑暗里吗? 静悄悄里,没人说话。好像也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你还在吗?”有些惶恐的我,对着空气试图祈求陆元的回应。 没人答应。 不安袭上心头。“你在哪里呀?”边说着,我边跳下椅子。向着记忆里陆元的方位摸索。 椅子滋滋啦啦发出声响,在屋子里回荡。这样的空旷,好像之前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我不过始终一个人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中罢了。 -- Chapter5.生日的样子(2) 黑暗放大了人的恐惧。 我跌跌撞撞地摸索。手碰到桌子上的蛋糕,粘粘腻腻地沾了满手。顾不得擦干净,沿着桌子沿,继续向前摸索。 “你走了吗?”我依旧期盼他能给我一个回应,着急、不安、焦虑,对黑暗的恐惧席卷而来,急得我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如果,你在,理理我,好不好?”只有我略带哭腔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终于摸到了他的椅子。摸到了他的胳膊。 终于还是找到了他,他还在。 忍不住委屈,哭出了声音。 牵起我的手,他顺势把我抱上了他的椅子,让我坐在了他的怀里。 黑暗里,又和他靠得那样近。 “哭什么?”说话间他温热的呼吸撒在我的脸上。 “害…害怕你走掉,丢我一个人。”我哭咽着泪水 黑暗不仅会放大恐惧,还敏锐了人的感官。彼此的心跳 呼吸 身体的温度,还有他身上的淡淡薄荷香气,和我带来的奶油甜香,都清清楚楚地交织在黑暗里。我不敢乱动,害怕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自己又会像刚才换衣服那样失态。 “我一直在呀,傻瓜。”他凑近了我的耳朵。 我愣住的时候。啪,顺手被打开的灯把我们照得好清楚。在黑暗里久了,我的眼睛不是能很好地适应这么明亮,看着他离得我那样近,身上仿佛披着层黄黄的光晕。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揉揉眼睛。不是梦,他还在。只有桌子上的蛋糕,被我摸索着弄得失去了美丽的花边。 陆元伸出手指,点在我的脸上,“你看,这么美丽的蛋糕先被脸吃掉了。”原来慌乱中我把奶油蹭到了脸上。 他把指尖的蛋糕举到我眼前,“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 无知的眼睛望着他,像只等待主人处罚的小狗。 “舔干净。”陆元还是陆元。总是有办法为难我这个小孩子。 我红着脸,凑近手指。像只温顺的小狗,一点一点舔着主人的手指。奶油被我一点一点舔干净,我悄悄抬头观察陆元的表情,眼睛有戏谑有玩味。 我有点茫然他的意思。不留意间,陆元把手指伸进了我的嘴里,开始来回搅动。我呜咽地说不出来话。这样的感觉让我想起来那次他也是那样用他下面的东西这样来来回回在我嘴里动来动去。想到这,我心里本能地抗拒。呜呜呜地发出声音,想要拒绝。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我。我心里只恳求陆元快点停下。 “好了。”他抽出手指。 难堪、害羞萦绕在心间。心里默默感激陆元终于停下了。尚且是小孩子的我还不懂,在成人的世界,这是多么具有性暗示的一件事。近30岁的他对我做出了多么没有道德的一件事。 像偏离的行星回到轨迹。被打乱的一切重新开始。陆元切好蛋糕,我也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椅子。 “你是我的家人吗”吃着蛋糕,见事态平静,我将心中疑惑许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曾经在福利院无数次幻想过,有天家人会把自己接走。我会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会结束漂泊无依的日子。我也不禁会在脑海里自行美化陆元。他是不是我的家人,让我有瓦遮头,有衣可穿,满足我的愿望,记得我的生日。小孩子总是喜欢把一切往最好的地方去想。他只是脾气不好,我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令他不开心了,他便会惩罚我。 有点点好,便足以让我忽视掉他全部的坏。 “我不是” 有些问题,在没有得到答案时是最令人期待的。反而得到答案时会无情打碎人的期待与幻想。有时候,有些问题,不如长长久久放在心里,去酝酿未知的期待。 见我低头不语,他语气稍稍温柔道“你不是我的家人。” 也是要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补充的这句是什么意思。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人,我只是他的一件物品。一件专属于他的物品而已。怕我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是温和地去打碎我的梦罢了。你看,恶魔就是这样,面上带笑,手里拿刀。 但当时,语气的温和,足以让我觉得他无心伤害于我。 “你记住,我叫陆元。”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不仅在这间房子里,我的小小世界里,掌握着我全部的命运。在外面的大千世界里,他还掌握着许许多多人的起起落落。 虽然他不是我的家人,但是他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好像也没那么坏了。我在心里乐观地安慰自己。 就这样,随着时间,我们相处得也没那么糟糕。他的眼睛开始流露出放松,逗留的时间变长,愿意按照我的口味带食物给我,时不时还会和我一起尝尝。我对他的心情,由开始的惶恐不安里掺杂着期待也开始慢慢改变,那份惶恐与不安究竟还剩多少,我也不知道。 有了钟表,我开始记录陆元来的时间与频率。企图得到关于他的规律,让我的期盼变得有迹可循。大多数6点钟左右会来,10点钟左右离开。超过8点钟再来大多数时候会带着难闻的酒气。周末有时会下午就来,陪我看他选的电影。 我开始习惯记日记,像皇帝身边的起居官,记录着他在这里的一切。有时候,他看不出喜怒,我便会偷偷在日记上,标记一个晴朗天气。有时候,他微微皱眉,我便会标注一个阴天。他是我世界里的晴雨表。 日子大多数时候并不难过,但因他不是我的家人,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有时候常常也会想起他那句“只要你乖乖的,我会送你回福利院的。”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够不够乖、够不够听话,到没到可以回福利院的标准。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6.浴室学习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生活在牢笼里的宠物,我的一方天地就是眼前的方寸。风神雨婆、雷公电母不会使我的世界狂风骤雨,只有陆元能主宰我的一切。 慢慢步入青春期,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在成长。正常的生活中,长辈、老师、同龄人,周遭的一点一滴灌注了小朋友的成长,影响着价值观与世界观的塑造。于我而言,正在这个思想极度需要正向引导与塑造的时期,只有陆元一个人影响了我的全部。 知识上,他从不吝啬。给予我一切,我能看到、学到的。我有着正常孩子的知识体系与思维,甚至在与他的交流中,能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情感上,我却是混乱的。我学到的一切都无法定义我与陆元的关系。长久处在一种为止的关系中使我感到迷幻。后来,我才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那样的畸形,是那样的不容世道所容。 身体上,我也发现自己有了更多的变化。这些变化有时很熟悉,也有时让我感到很陌生。身边缺乏长辈、朋友的陪伴。我的困惑的心情无处诉说。对于陆元的琢磨不定,更让我不知道该不该向他去说。 身高在一点一点变高,腿在一点一点变长。我留着自己每一点的变化。心血来潮拿换上刚来时陆元为我准备的白裙子,胳膊短了些许,原本及膝的长度也跑到了膝盖上面,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把衣服前的图案弄得起伏不平。 陆元进来就看见我呆呆地站在镜子前面。 “在看什么?”他拉过我。眼睛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我鼓鼓囊囊的胸前。 “月月,你长大了。”目光里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时还不懂他的话。他想告诉我,长大的是从女童走向少女,再有一天从少女变成他的女人。 我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穿着难受不难受?”他的手掌抚向我的胸前,刚刚接触,小小的红豆就因为外物的入侵而颤栗起来,在白色的裙子上显出了痕迹。太让人害羞了。 原本胸前起伏的痕迹将我喜欢的白裙子撑出了小小的形状,就令我埋怨为什么自己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这下他的触碰,让裙子又显出了胸前的红豆。我更加不满意于自己的变化。我躲开他的目光,掩饰我的害羞,假装看不到这一切,掩耳盗铃是我的强项。 “脱了我看看怎么回事?” 我也不解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异样。 随着陆元剥掉衣服,它们反而变本加厉地鼓立的。 我低着头,不敢看陆元。 陆元把我对向镜子,低下身子,用手捏住我的胸。我感觉到他捏住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一样的东西。酥酥、麻麻、涨涨地感觉从胸前传来。福利院阿姨告诉过我们,有些地方是不能随便给别人摸的。可是,陆元为我换过衣服,看我洗过澡,我的全身对他来说早就没有秘密了。我害羞的同时有种奇异的感觉。 “月月,你长大了,它也会随着生长。会变得柔软。会慢慢变大。”手指划过敏感的红豆,我感觉得到它在空气里尽力地绽放。 “你看,它也会生长的。” 镜子里陆元的双手肆意在我的胸前游走。赤裸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景象。转身扭进了陆元的怀里。 “它们长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穿上裙子之后再也不漂亮了。”我的头伏在着他的肩膀,嘴巴捂进衣服里,声音闷闷地传出。 “不会的,它们长大会越来越好看。会有更美丽的衣服适合它们。”这个时候的陆元温柔有耐心。谁能想到,他是最有定力的猎人,从不着急吃掉猎物,总是要细细玩弄才能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那你也会有吗?” 见我疑惑,陆元把我打横抱起,“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好的记忆又涌上来,对他身体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日关于嘴巴的一切。长长、硬硬的怪物,我的手握不住,嘴巴容不下,堪堪顶到喉咙,让我控制不住作呕。想到这一切,我的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容不得我拒绝,陆元把我抱到浴缸中。两个人在水中赤裸相对。 还好有水,让我不用直接面对。 见我不抬头看他,陆元牵起我的手,沿着他的胸膛摸下去,我的手指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胸膛,像块石头。还是块温暖的石头。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陆元把我拉近他,不仅摸还不行,他还要让我整个靠在了他的身上。真的是一整块温暖的石头。让人能安全地靠在上面。水汽朦胧着我们。他湿了的头发掉下水滴砸在我的额头。 “这下,你知道了吗?” 被压在他胸膛上的我动弹不得,我脸边挨着的正是他胸前的红色凸起。好近,仿佛说话间都能碰到的样子。不好意思讲话,我只能点头表明。 他却不依不饶,“说话。” 他真的太会折磨人了,我只得小幅度张开嘴巴,“嗯嗯,知道了。” 谁能想到,唇齿动作间,还是碰到了。他胸前的凸起迅速活过来,在温热的空气里挺立着。 我心想自己闯祸了,只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把我摁向他的身体。突然激起的水花响起很大的声音,让我感觉到害怕。 “小东西,你怎么这么调皮。” 我实在是百口莫辩。 “喜欢舔是吗,那你让你舔个够。”他突然地变脸,让我觉得又惧又惊。他的声音回荡在浴室,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雷声。劈在我头上,让我不得不臣服于他的威仪之下。 “从这里,一直舔到下面去。”他指了指他的胸膛。 你看,风神雨婆不会让我的世界突降暴雨。他的一言一行却足以让我的天空晴转多云。 怕他生气。我照做就是了。 伸出舌头按照他的指令,口水把他的红色的尖尖染得亮晶晶,我一路慢慢舔下去,像是只猫咪细细舔舐自己的食物。只不过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罢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下面,是到哪里的下面。我一边怀着忐忑,一面试探着向下面舔去。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7.浴室的学 猎物的顺从和挣扎,都是猎人最好的兴奋剂。 沿着陆元的皮肤,我一点一点向下试探。眼看越来越到下面,我不知到哪里该停,期望他的回应,抬起头,他的脸在雾气中变得隐约。眼睛也像染了雾气似的,朦朦胧胧藏匿着他的想法。 见他没有反应。我红着脸只得再继续向下,却感到危险的存在。毛发沿着他下面的痕迹生长,像是某种致命的森林躲藏着吃人的巨兽。 想起来之前的害怕经历,我有些退却,望着却下不去。 “继续。”暴虐、高傲的帝王都是居高临下发号施令,从来不管庶民的死活。 想活命,要学会顺从。我与陆元相处的生存之道。 我沿着他的骨骼的框架,从盆骨两边的凸起,慢慢向中间的神秘走去。巨兽卧在森林,半醒未醒。不似那日骇人。 我的舌是叫醒巨兽的精灵,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亮晶晶的口水打湿了它的外衣。我的动作轻而柔,生怕巨兽苏醒折磨我至无底炼狱。然而却一点点一丝丝,缓慢地痒在巨兽身上。越是温柔,越是致命。 巨兽是最灵敏的生物,再小的动作也逃不过它。外界的丝毫入侵,使它立刻警觉。渐渐浮出了巨兽本来的面貌。 见状如此,我本能想逃离。陆元却摁住我的喉咙,让我对准他的巨兽。 我挣扎着寻找空气。眼睛里流露得都是生的渴望。 “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 上面魔鬼的暴虐令我害怕,下面等待的巨兽让我心惊。 只得继续试探。像是明知道老虎睡着还偏要把它叫醒。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发生,却依旧要向着危险走去。这种分分秒秒的恐惧是最让人难受的利器。陆元总是这件世间最懂得如何折磨人的恶魔。 他的折磨比得上世间任何一项酷刑,不给人干脆,像把钝刀,刀刀割肉,痛到清醒。 继续的舔舐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沉睡的巨兽从森林呼啸而出,猝不及防打在我的脸上。 “啊……”我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像上次那样,舔舔它。” 小巧的舌头抚慰着狂吼的巨兽,显然它十分适用,顶端有了点点晶体。但是似乎还是不够,还是想要得更多。一切都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吞到嘴里。”主人的命令总是最及时的。 我的嘴巴早因为频繁的动作而变得殷红,仿佛再用力一点就会擦出血来。点点红唇努力撑大接受巨兽的围度,好不容易接纳了,却直直得触碰到了喉咙。 “乖宝宝,动一动。”陆元的表情看着既难耐又舒适。缓和的语气鼓励着我的动作。 他总是这样,知道什么时候严厉什么时候温柔。 想象着前一次的经历,我模仿着动起来。烫烫的巨兽在口中膨胀。小小的口因为不堪它的庞然而呜咽着。 屈辱是屈辱过了的。被打碎的尊严早就粘不起来。风一吹,就散了。没有这些精神的难堪,只是身体上的难受与折磨,我像一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茫然模仿、乖巧听令,祈求生存罢了。 驯养就是这样的。 先把全部的你打碎。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自尊自爱,都像是最脆弱的玻璃杯,看着晶莹剔透,美丽万千。实则不堪一击,被一点一点碾碎成粉末。早就失去了修复的可能。 再用主人的命令、恫吓与挟持塑造你,捏着你的生命,控制着你的全部,早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陆元因为我的顺从得吞吐而变得呼吸沉重,下面的巨兽与他一同加重了动作。我却感觉体力在一点一点流失,温水里泡久了,四肢百骸像是融在了其中,软软地,用不上力气。 抬头看着陆元的表情,希望得到他可以停止的指示。他却微张着嘴,掌控着巨兽驰骋。一幅沉迷其中的样子。 见我渐渐没了力气,他还觉得不够,一手托在我脑后,一手捏住我脖子。稀薄的空气让我感觉到有种神秘的临界点将至,是死亡吗,还是别的什么? 我尽力地呼吸,尽力地吞吐着。脑海里慢慢出现白茫茫的景象,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同一频率的我和他,好像令他如痴如醉。 “月月……月……月”“你是我的……”他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勉强动动嘴唇。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好像让我整个人都漂了起来,他快速的动作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 我是要去到天堂了吗?在意识尚存的一刻,我这样想。 “月月?” 熟悉的声音,一点一点在耳边清晰。提醒着我,坏孩子是不能去天堂的,要一辈子被地狱的恶鬼蚀骨吸血。我一点也不想睁眼,动了动的眼皮,我又让它闭住。 却不承想,被人看个仔细。 “我知道你醒了。”“你在浴室里晕倒了。我把你抱到床上了。”还是那个熟悉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仿佛施以恶行的人从来不是他。 我把头扭到一边。不做理会。不知道何来的勇气让我如此。 “你累了,月月。”“听话,乖乖休息。” 他为我盖上被子,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是哄女儿睡觉的爸爸。一切是那么静谧。 恶魔生活在人间总需要绝佳的外衣。陆元的伪装是那样的精妙绝伦。不需要时,就将心中的魔鬼束之高阁。需要的时候,只要撕掉外衣,咆哮着的魔鬼能将人吃到骨都不剩。 如果说,第一次带给我的是屈辱。打碎的是我的自尊,粉碎了我之前学习到全部的礼义廉耻。 那么,第二次呢? 他的满足、他的温柔、他的平静让我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和平相处。即使他不是我的家人,但是对我的陪伴、温存足以让我感激万分。然而,现实却总是教人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生存之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他的玩物。 -- Chapter8.快乐的赏味期限 事情都是从陌生到熟悉,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刚开始与陆元的亲密接触,会让我紧张、害怕、不舒服。可是随着次数的累积,原来的自己早已零落成泥,又从这灰烬里开出了新的花朵。人是这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一旦接受了某种设定,就会按着命里冥冥的轨迹走下去。 全世界,每天每时每刻有多少孩子走失,又有多少孩子被拐卖、被虐待?有的时候,我常常在想福利院的阿姨们有没有找过我呢?小朋友们又知不知道或者间接因为他们的恶作剧改变了我原本的命运呢?他们的谁能想到,那日在台上彬彬有礼的企业家,下了台居然把走失的孩子囚禁在了自己家呢? 当夜幕落下,万家灯火点亮整个城市时。有多少明亮的灯火沾染了这夜幕的黑。每一扇紧闭的房门背后又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和陆元这种有违道德伦理的关系就这样随着时间走向了深渊。 我不仅熟悉了陆元,还熟悉了他的身体。就像陆元熟悉我的身体那样熟悉。习惯了用口、用手帮他释放自己。内心不再有难堪的波澜。习惯于按照既定的设定走下去。 我可以习惯于陆元的一切。唯独孤独是最折磨我的东西。长久地一个人生活在这间屋子里,冬日冰雪夏日炽阳都像是从窗前飘落的匆匆过客,来不及仔细感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我都快忘记了春天的味道,秋天的色彩。 我开始在脑海里编织属于自己的童话。有会飞的兔子,有生活在海底的仙子,有青青草地,有明媚阳光。我把一切记在自己的日记上,光是写不够,还要再加上美丽的画。 即使这样,一天的时间里还是有大块大块的空白。独处快使我要忘记怎么讲话,讲话这项能力只有在陆元的时候才用得上。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孤独陪伴我。 学着和孤独做朋友。我只能自己跟自己讲话。讲我的梦,讲陆元的坏话,讲我的愿望。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毫无疑问,这样的情况下,陆元来,我是快乐的。 “今天做了什么?”他倚着桌子,看着我的画。即使一身居家的装扮依旧掩饰不住他的气质。空气里有属于他的淡淡薄荷味道。像一阵清凉的风吹进了我的房间。让人的精神一下子明亮起来的。 “自己给自己讲了故事。”像是有点赌气似地把这样荒诞的事情告诉他。没有编借口,不怕他嘲笑。只是想他看一看、怜惜一下这个被困在房间里的小女孩。 不知怎地,他像是想了些什么,只是停顿住看了看画。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今天一起看电影,好不好?”他换了话题,突然问道。 陆元平时对我极严格。只有周末可以看电影。平时的日子里,他都会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书也好,知识也好。也有时会在他的要求下,一起沐浴,摆出他喜欢看的种种动作或者样子。再或者去抚慰他的欲望。总之不会轻松度过。 今天并非看电影的日子,听到他这样问我,我心里的开心溢于言表。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假期。一瞬间笑容占据了脸庞。 蹦蹦跳跳打开自己喜欢看的电影,坐到床上,准备开始我和他的彼此时光。陆元却拉住我的胳膊,手指了指了桌子。 啊。原来是陆元带的晚饭放在桌子上。孤零零地等着人采撷。 “小傻瓜,你还没吃晚饭。”他点了点我的额头。 可是、可是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领着晚饭的包装袋,站在荧幕前。仿佛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两难抉择。要知道陆元要求我吃饭是吃饭,不能三心二意。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把无助的眼睛望向陆元。 他没有说话。只是大步向我走来。我沮丧地低下头,以为他是要按掉我身后开关,关掉电影。谁知道,他双手越过我。一瞬间,我被他抱起。 不是要关掉电影吗难道? “边看边吃。”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我从窘境中解救出来。仿佛我之前一切的纠结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陆元抱我到床上,坐在我旁边。盯住荧幕,等待电影的开始。 我的开心之下是受宠若惊的难以置信。拿着袋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吃吧。”陆元提醒我。 我这才打开袋子,袅袅的香气随着开口缓缓飘出。电影开场的音乐也刚好开始。仿佛有双倍的快乐砸在我的头上。心里觉得圆满到了极点。 借着影片的光,发现是意面。澄澄的面,搅拌着粉粉的虾仁,诱人的酱汁混合其中,有零星的新鲜罗勒点缀其中。 用叉子卷出一点,送入口中。一边咀嚼,哇滋味在舌尖炸开,一边盯住荧幕,最喜欢的故事开场。 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开心。 “月月。”陆元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完美。 我不情愿地转过头看他。 “好吃吗?” 学会了讨好的我,对他甜甜地笑,嘴角还挂着酱汁。 “好吃。”“谢谢你。” 陆元见我如此,“傻瓜。”伸手到我的脸上,轻轻抹去了酱汁。 温柔的他。错愕的我。 很快我就缓过神来,举起叉子把面送到他的嘴边,企图让我的“恩人”也尝尝。 “喏。你尝尝。” 陆元没有拒绝,就着我的叉子咬下一口。 “好吃”他给了我回应。 我的心情愉快而轻松。再次对着他笑了。为喜欢的电影,为好吃的面,也为和他的相处比想象中的快乐。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我永远是他的小女孩。他永远是那个有点温柔有点宠溺的他。 电影是好看的,食物是好吃的。我一口,他一口,很快就被消灭掉。电影也像比平常更短,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我却有点不想散场。 不想让电影散场,不想离开他温暖的臂膀。可是,陆元总是要离开小小阁楼,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我没有办法没有理由没有立场阻止必然事件的发生。快乐的赏味期限早就已经详细注明。 -- Chapter9.成长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在物质上陆元对我是极好的。我像是玻璃橱窗里的娃娃,穿着最华美的服装,静静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我没有了在福利院时的饥饿和窘迫。原本因营养不良而枯萎的头发在温室在滋养下有了新的变化,现在更像是某种生机勃勃的植物,温顺地落在我的肩膀。营养的充足让我像柳树抽条儿般生长,红润的脸色像最美好的桃花。只是,我仅生长在陆元准备好的私人领域。 如果说,刚来到的这里的时候,我不知如何和陆元相处。有惶恐、有害怕还有点点期待和些许温暖。那么熟悉之后,我已经习惯与陆元类似家人一样的相处。 他知晓并且关注我的一切。督促我学习,督促我运动,教导我的行为举止。我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日复一日的相处里,一年时间匆匆过去。十二岁的我,正在默默从女孩变成少女,日渐丰满的胸部,以及逐渐生长的少女心思。 以前与陆元相处,他的触摸、他的拥抱、他的种种亲密动作刚开始让我觉得抗拒,再到后来的熟悉后的温暖,踏实。可是慢慢地,陆元的一切就像有种神奇的魔力,他的指尖徘徊于我的身体时就像有种奇异的电流,让人酥酥麻麻。 还记得,当少女的酥胸开始发育时总是微微涨痛的。陆元每次都把我抱在怀里,头埋在我的脖间,呼吸让我觉得热热的,用手轻轻地包住全部的它们,一点一点蹂躏,看着它们在他手里变化出各种形状。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似痒非痒,好像心里有个虚无缥缈无法到达的点,空虚且无法名状。难受却又奇怪的舒服,满足却又好像想要一些更多的东西。 那时,我天真地问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总是说这样揉揉就不会痛了。 再后来,他的头不在乖乖待在我的颈前,恼人的呼吸不再让耳朵痒痒。不止用手去抚慰我发痛的胸部,湿热的嘴也一丝一丝触碰在我的胸前。让原本小小的红豆慢慢长开,被他的牙齿一点点咬噬。蹂躏后的红豆因充血而殷红,还亮亮的,仿佛是晶莹剔透的葡萄。 红豆在他的口中绽放,我的心却好像被奇怪的东西占据,每一根神经都酥酥麻麻。忍不住并住腿,随着他的动作扭动身体。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陆元好像很满意于我这种变化。在亲密接触这种的事情上,他乐意于人道地展露他的表情。 逡巡的手指不止在上面动作,慢慢的开始越来越向下。 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他的手指伸进我的裙子里面,企图在下面转动。我却本能地加紧了腿,扭着身体抗拒。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慌乱地看着他说,“求求你,不要。” “乖,我不会伤害你。只是看看下面的花朵长大了没有。”语气是一种陌生的难耐。 我只能劝自己放松身体,他的手指碰到我湿润的下体,有规律地在里面转动。我的胸痒痒地,裸露的乳尖颤栗在空气里,渴望熟悉的手包裹住孤零零地它们。情不禁地加紧了腿,身体奇怪地扭动。 见我如此,陆元眼睛闪过了一丝暗光,俯下头靠近我的裙下。 他要做什么。我害羞得想钻到地底。 啊,软软地触感从下面传来。陆元在像亲吻胸脯亲吻我的下面。 “啊……”我轻轻地哼出了声,有难受也有一点被抓住了的舒服。少女稚嫩无心的呻吟是最好的温情剂。 他开始轻轻地咬,慢慢地吸。痛感与一点兴奋让我奇异。 这样的玩弄对十二岁的我来说越来越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他把我的身体调教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贴合他的一切。我仿佛是上帝专门为他打造的玩具。一切生长都沿着他的期望进行。 原来小小的胸脯开始变得丰满,随着陆元的抚慰会荡出美丽的波动,乳尖是雪山上的点点红樱。 我是陆元的私有物品。我身体上的每一处秘密,陆元都清楚知晓。当我的下体开始长第一根毛发,当我开始需要穿胸衣,全部都是在他的陪伴下进行。 当然还有初潮。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肚子疼的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没有起来的力气。我一开始想自己一定是吃坏了东西,再后来肚子的疼痛久久不能散去。我开始害怕,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做了坏事的孩子是不是活不长,会被上帝剥夺点性命。 胡思乱想下,疼痛带走了我的意识。 迷迷糊糊中感觉陆元站在门口,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要他施以求救的眼神,却被无视掉。他径自面无表情抱起我,打开门,一气呵成将我扔到了门外。 “不要丢掉我!”我尖叫道,猛地睁开眼。 陆元正坐在床前,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你醒了,做噩梦了吗?” “我肚子好痛,梦到得了重病,你把我丢掉了。”我略带哭腔。 陆元拥我入怀。下巴抵住我的头。“你乖乖的,就不会。” 手伸进被子里,捂住我有点发凉的小肚子,“宝贝,你来月经了。” “月……月经”我在书上看到过,心里大概明白,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宝贝,你长大了。” 同样的话,陆元以前也和我说过。只是那时我从来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在告诉我,我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我是他的少女,是他的女人,是他的玩物。 狡猾的猎人用最好的一切饲养猎物,不过为了最后的拆骨入腹罢了。 我不确定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做那件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但我确定的是一定不是因为善良良知下的大发慈悲。陆元的灵魂从他把我囚禁在这里的一刻开始就变得腐朽不堪,他的亵玩、他的种种所作所为不过是让罪孽变得深重。 如果说我是注定要下地狱的,那么漫长路上一定会有陆元的陪伴。 -- Chapter10.叛逆的代价 青春期的代名词是叛逆。 父母见证了孩子的成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许许多多第一次铸就了小朋友的成长。当第一次变成无数次,小天使们在不断探索、了解这个世界。当他们成长到一定的年纪,对周遭了解到了一定的程度,逐渐开始产生自己的看法,独立的渴望开始生长。 每个小孩或早或晚、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时刻。我也不例外。 当时光悠悠转转到14岁,少女出落出青春的模样,像荷叶上晶莹的露珠,清新透明,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常会出神,那个10岁的、衣衫褴褛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的女孩子仿佛在世间凭空消失。新的我从十岁开始生长。 而与陆元的相处,是平静的。增长的不止是年纪,还有我对陆元的熟悉。开始学着察言观色,学着讨好他。懂得看他脸色好的时候提出自己的需求。 但我还是爱幻想的。 从书上,我知道了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像我这个年纪,她们会穿着统一的校服坐在明亮的教室,留着长长的头发,爱美的女孩子变换着花样搭配着乏味的校服,或是不经意露出在蕾丝领子,或是别在胸口小巧别致的卡子。听着老师在课堂上没完没了的大道理,做着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下课铃开启的是吵吵闹闹熙熙攘攘的走廊,有三两成群的女孩子结伴去卫生间,也有假装不经意进过班门口暗恋某个女孩的男生。和太阳一起出发走向学校,迎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成群结伴走出校门。 会有男孩子偷偷递来的纸条、会有女生间的小秘密、会有校园角落里偷偷并肩行走的情侣……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我向往……美好的样子大抵如此。 而我待在一个人的房间,冷冷清清,只能期待每日陆元的垂青。 我不止一日地在想陆元说过,只要我乖乖地,会送我回福利院。也不止一日地盘算要不要提醒他。 青春期的女孩子,叛逆开始在心中生根发芽。 挑了一日陆元看起来神情没那么严肃。愿意坐下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因为平日大多时候,他都是不和我一起吃的。我心中总认为他肯和我一起吃饭是赏我面子。就像古代的妃子等待皇帝,皇帝肯留宿了就是天大的赏赐。 人总是得寸进尺的。以为抓住了机会,就想着能不能有更多。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观察着他的表情,我试探道。 “什么。” “我……我想……”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害怕着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 “不想说就不要说。”陆元冷冷淡淡。 可是如果我不说的话,什么时候陆元才会让我出去呢?难道要一辈子待着在这个房间里。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心中一个声音在说,他会同意吗?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纠结让我摇摆不定。 永远别低估了囚禁带给人的压抑。永远别小看了渴望自由的力量。 “你……你以前说过,只要我听话……就送我回福利院。” “我……我想回福利院……”声音随着底气越降越低。一点一点渐渐消失在空气里。我眨巴着眼睛打量陆元的神色。 陆元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讲话,只是看着我。没有发火、没有皱眉。 面无表情最令我害怕。 这样的静默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神不安。 我心中此起彼伏。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你想走?”“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提出这种要求。”陆元的声音、语调一如平常。但是眼睛里的黑暗让我不寒而栗。这比大喊大叫的暴怒还让我害怕。就像灭顶的冰冷海水将我吞没,寒意浸湿心脏,让我感觉呼吸不过来。撒旦也不过如此。 我不敢讲话,深知自己触怒了他,不知怎么解决这样的场面,只得老老实实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桌子上的菜,假装鸵鸟。 他却突然直起来身体,双手撑住桌子,身体越过台面。冷峻的面孔直逼到我的面前,“抬头,看着我。”他命令道。 我忍住发抖的身体,咬住嘴唇,想要用疼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努力用自然的神情看向他。 他冷笑了一声,勾起一边的嘴角,是世间最邪恶的神,低头俯瞰着他的猎物,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我,仿佛在嘲笑我的可怜。 可是下一秒就用手狠狠箍住了我的脖子。如果说上次在泳池里掐住我的脖子是因为控制不住的欲望,是未曾想置我于死地的。那么这次,他眼睛里的凶狠令我对他的力量感到害怕。从未如此真切地认知到人居然如此地脆弱,如此地不堪一击,温热着、跳动着的动脉掌握在了他的手里,那么弱小、纤细,仿佛一个用力之间就会断掉。 “还想走?” 空气一点一点稀薄。我瞪着无助的双眼看着他。希望能多一点怜惜降临。 “没……没有。”见他无动于衷,我试图用辩解来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我……没……没有”…“求……求你……”“放过……放过我” 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断断续续地发出请求。妄想唤醒他的良知。 “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陆元霸道地提出着要求,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就像从来不会关注我的死活。 控制不住的泪水依旧从眼角悄悄滑落。就像我的命运早已从十岁那样改变,注定无法再回到从前。 见我无力反抗,陆元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咳咳咳……”我喘息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息。连忙地说“对不起”。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去平和他的怒气。和他日日夜夜的相处里,“对不起”好像成了我最常说的话。 陆元没有讲话,转身走掉,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只留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 眼泪布满了脸庞,我知道心中的那份希望也随着这场挣扎无疾而终。 -- Chapter11.山穷水尽 哀莫大于心死。 曾经的我傻傻相信自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带着这样的希望,面对陆元各种的折磨也好、折辱也罢,我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坚持住,要听话,早晚有一天他开心了会送我回福利院。再多的委屈因为这样的期望而化成无数的眼泪倒流进心里。 支持着我一年复一年走下去的正是这样虚无缥缈的一句话。 可是陆元却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我全部的期望。就像抽走了我全部的灵魂。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着什么活下去。人活一口气儿。总归是一点期待、一点念想支持着人走下去。而我的,被陆元狠狠地踩在脚下,还嫌不够,还要再碾几下。 在陆元走后,我一个人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这是我第一次哭得这么大声、这么激烈。 以前在福利院阿姨们总是夸我懂事,不哭不闹,不爱掉眼泪。我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肠足够坚强的小朋友。在遇到陆元以后,眼泪便常随左右。更多的时候,怕吵到陆元,让他不耐烦,让他生气。是一个人没有声音的默默流泪。只有眼泪顺着脸庞静悄悄地流下去,微不足道地落在尘埃里,无人知晓,就像我一样,茫茫然地到来,茫茫然地离去,无人关心我的走丢、无人关心我打的存活。你看,懂事的孩子就连眼泪都是懂事的、克制的。 可是这次,我将心中的期盼视为活下去的希望,多少个不见天日的夜里,多少个孤独的日子里,正是这样的期盼,让我坚持下去。 现在,陆元说推翻旧推翻了。 杀人不过诛心。 摧毁掉一个人的精神远比摧毁掉肉体要残酷得多。 我放声大哭。为那个傻傻相信的自己。也为了陆元的残忍。我知道,我再回不去了。我将彻底和那个十岁以前的自己告别。我也明白了,原来我的命运早已从十岁就改换了轨迹。那个破旧的、贫穷的福利院将再与我无关。 即使我曾经多么想离开那里,但当我遇到未知的危险,脑海里第一时间还是反应的是如果可以回到那里就好了。即使我曾经多么想离开那里,但当我现在知道再也回不到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是这么难过。 就像小时候盼望长大,当长大以后才念起小时候的好。 干涸的眼泪把脸上弄得痒痒的。心里的难受没有一点减少,但已经分泌不出更多的眼泪。我不知道何去何从。 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时间几何。累了就睡,睡醒就继续望着天花板。我放任自己沉沦在无限的痛苦里。 我知道陆元已经好几天没来看过我。我猜我惹了他生气,他也放任了我的生死,要我在这屋子里自生自灭。如此一想,已没人再期盼我的存在。心中更无了生趣。 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只期盼死神眷顾。 “咚——”不知过了几天,门突然被大力打开。除了陆元还能有谁呢。如果他不来,我死在这里也是没人知道的。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陆元粗暴地从床上拉起我,把我拉到浴室的镜子前。我实在不想睁眼。我只想逃避这个冰冷的世间。 陆元见我如此,直接用莲蓬头将凉水浇在我的脸上,水无情地打在我的脸上,呛得我咳嗽起来,湿哒哒的头发点点滴水,糊到脸上那里都是,我却没有力气用手拨开它们,强撑着力气抬起眼皮,水滴顺着纹路滴进眼睛,我难受地眨眨眼,半靠着陆元。 “对不起。”对待他,我好像只有这么几个字了。 往日的平静快乐仿佛还在眼前,也是在这里,陆元让我靠在他赤裸的胸膛,那么温暖,那么结实,他无理地捉弄我,四溅的水花、洋溢的水汽……。还有陆元准许我打破规矩,陪我窝在床上边吃边看电影。……一切一切好像还在眼前…… 如今,那么快,好像一切都已过去。 我的意识好像也要追随那美丽的记忆而去。渐渐感受不到湿漉漉的身体。 陆元却双手捏住我的肩膀,摇晃来摇晃去,“醒醒……”“醒醒……” 扰人清梦。 残留的意识支持着我,眼睛只看到陆元湿掉的衬衫贴在皮肤上,恍恍惚惚中我被放到床上,急匆匆的脚步踏门而出。 随后就是漫长的黑暗。 等我再睁开眼睛,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衣服,陆元不知所踪。 我抬眼望去。门居然没有锁,是半开的。 这是上帝看我快要死掉的份上,给我的格外恩典吗? 你不知道,自由对一个被囚禁了这么久的人来说,是多么的诱惑。我来不及思考更多的后果。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快走” 想不了更多周全的办法,我义无反顾地向着门口走起,也许是生的希望来得如此强烈,病恹恹的身体好像一时间就充满了动力。 拉开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并不知道通向哪里。我跌跌撞撞沿着走廊走去,期盼上帝再多一点的眷顾。 走过走廊,是一段向下的楼梯。住了阁楼几年的我,终于有希望回到真正的大地上。我向着楼梯跑下去,心脏突突直跳,不知道哪个瞬间会被陆元抓住。 一路跑下去,好像来到这间别墅的大厅,很大,很漂亮。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下面的世界是这样的。 “踏踏踏……”熟悉地步调由远及近。我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心跳到了嗓子眼。不敢相信被抓住会被怎样。求生的本能使我想要去隐藏。 脚步越来越近,我就近躲进了楼梯间的暗橱。 哆哆嗦嗦,害怕使我浑身颤抖,躲在里面不敢动,暗橱的缝隙透进外面的光芒。 我听着脚步的靠近,心中祈祷,如果神你听到了的话,请放过我吧。 借着光,我看到陆元的身影及近,近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气我都闻得到。就像死神站在门口。我用力捂住嘴巴,想掩盖住牙齿打颤的声音。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12.山穷水尽 陆元深蓝色的开衫擦着暗橱的缝隙,一闪而过,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他脚步匆匆向前走去。 呼,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解,我紧绷着的心也随着他的脚步远去而放松开来。上帝啊,你可算听到了我的祈祷。保佑我没有被陆元发现。 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我将缝隙开大一些,探出头,谨慎地观察了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放心地走出来。 自由离我近在咫尺。好像可以听到自由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的心情雀跃难耐还带着逃跑的兴奋与紧张。 在大厅里没有头绪地四处寻找可以出去的门。四周透明的玻璃映着外面浓重的夜色。室内却是一派灯火辉煌。 四下乱走,终于我看到了一扇通往外面院子的玻璃门,门外是深重的夜色,想不了更多的后果,外面自由的一切正在向我招手。想不了更多,我拉开门向着期待已久的自由狂奔而去。 自由是什么感觉? 对我来说,最先感受到的自由是痛苦的感觉。习惯了赤脚踩在房间内干净、温和的地板上。到了外面,来不及找鞋子穿的我踩在室外的地面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可是我不怕,美人鱼为了变成人忍受着仿佛踩在刀尖上的痛苦,我也可以为了自由忍受光着脚在室外奔跑。这样想想,痛苦也变成一件童话般浪漫的事情。 月亮也像是故事里写得那样高高地挂在树梢。它默默不言,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只有柔和的光洒在我的身上。没有时间欣赏这样的景色,我的逃亡才刚刚开始。 寒冷的夜风划过我的身体,冷得我双手环抱住自己,企图保留住一丝温暖。刚跑出噩梦般房子的我,不知道何去何从。眼前只有一条单行道横在别墅门口。环顾四处皆是茂茂密密的树,夜色下黑重的树影随着风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捂住耳朵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怖的故事,沿着路向着背离别墅的方向跑下去。柏油路上沥青纹路下的凸起和凹陷已经让我的脚痛到不行,更不用说时不时出现的尖锐的小石子,我顾不上看有没有受伤,一路向下去寻找生的希望。 月光下身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赤脚奔跑在寂静的路上。她在追逐的正是这世间最遥不可及的自由。 习惯了房间里的恒温、恒湿,几年来第一次跑出来的我是这样的狼狈不堪,风打在身上,带走了温暖,也慢慢地风干了被陆元湿掉的衣服。很久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逃跑的兴奋促使着我不知疲倦的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 就这样离开了吗,有温暖有冷酷的陆元,有欢笑有折磨的阁楼,我脑海里闪过这几年来的一切,心中弥漫着复杂的情绪,回头向着别墅所在的方向望去,整栋房子在树影间隐隐约约,原本的灯火通明也被遮掩得星星点点。 看着整个房子最高处,我知道那是我的阁楼。心中在想什么呢?陆元是否发现了我的离开呢?他会找我吗?我走了,他会有一丁点想念我吗?他的脚步匆匆是因为我吗?我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中多少被这样的情绪所占据。 摇摇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晃走。我继续向前跑去。慢慢地体力被消耗得越来越少,一点一点从跑变成走,一直继续向前,却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窸窸窣窣,身后的草丛树林里有一阵声响。我立刻回头望了望,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手里满是冷汗。心跳立刻又砰砰炸开。怕是被陆元找到。 不敢耽搁,握紧双手,咬紧嘴唇,我心中安慰自己不要怕,用着仅剩的体力大步向前跑去。想要甩开这吓人的声音。 久未锻炼的身体不会骗人,跑了几步就体力已经到达濒临的边缘。周围的草丛也随着唰啦唰啦地发出声响。我停下大口喘气。草丛的声音也随着停止。 旁边的草丛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我来不及逃跑,瞬间被捂住了嘴,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任由黑影将我拖进厚重的草丛里。 我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刚自由的我,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间了吗?陆元会发现我吗?他会救我吗?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象不到除了他还有谁会在乎我的死活。 双手双脚仍然不放弃挣扎,企图获得一线生机。 “老实点!”勒在我脖子上的手突然收紧警告我放弃挣扎。 不知道被拖到了什么地方。黑色的人影拿开手,把我狠狠地甩在地上,粗糙的草地划伤我的胳膊。 “啊——救命啊——”得到机会的我立刻大喊,在这茂密的树林草丛间却显得微不足道。 黑影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佝偻着身体粗暴地扯下一角衣服用力地塞进了我的嘴里,难闻的气味在鼻子尖弥漫,苦苦涩涩的味道回荡在嘴里。 我啊啊地叫不出声音,用祈求的目光望着他。这时,我才看清这个人,破旧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脸上带着猥琐的笑。 “嘿嘿,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粗糙肮脏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我只能摇着头,呜呜地请求他放过我。 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站起身,双手开始在腰间解开裤带。十几岁的我早在书上了解过一些,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吓得将身体蜷缩在一起。一边摇头,一边尽量把身体向后缩,企图躲避他。 眼泪顺着脸庞流下去,流到嘴角,湿湿咸咸。离开了陆元的我是这么地脆弱。 他伸手抓住我的脚腕,把我一下子拉过来,随之沉重的身子压到我身上,恶心的味道瞬间令我想吐,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浓重的呼吸夹杂着热气。我感觉腹间好像被一根硬硬的棍子硌着。恐惧、害怕涌上心头,谁可以来救救我。 离开了阁楼,等待我的命运就是如此这般吗?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13.温存 我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那一刻的到临,任凭肮脏的男人对我上下其手,放弃了一切的反抗和挣扎。就这样沉沦吧。如果命运早已暗中有了安排,就这样在黑暗中走下去吧。 我像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任其玩弄,双眼茫然无神地看向远方。 “砰!”一声重响在耳边炸开。身上的男人突然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重重地向我压下来。一时间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感觉有温热的东西缓缓流出粘在我的衣服上。 我用力推了推靠在我身上的失去动静,这时才看到他的太阳穴正有一个血窟窿在咕咕往外冒血,我的手、我的衣服沾满了温热的血。 “啊……”从没见过真正杀戮的我失声叫了起来。男人被我推到一边,我瘫坐在地上恍然失神,鲜血染红的手忍不住发抖。 草丛间有了沙沙的声响,我警惕地向外望去。 陆元穿着黑色的衣服,一步一步踏着杂乱的草向我走来,一手拎着一把暗色手枪,一手斜插进裤兜,像夜间的嗜血鬼魅,以最悠然的方式融入了这浓重无边的夜色里,只有炯炯目光在黑暗里闪着光亮。 生死时刻出现的最熟悉的人 心中五味杂陈,从地上爬起来,我不假思索地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陆元跑去。 原来我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早已经埋下了种子,我跑向这个人正是绑走我、囚禁我、折磨我的恶魔。可是当他向我走来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只有欣喜和感动,也管不了他如何看待我的出逃。 月光下,身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赤脚奔向一身黑色的恶魔。这皎洁的月光啊,见证了多少分分合合、纠缠不休的故事。 很久以后,当我拥有了自己独立的人格,了解到人质综合征,当加害者向受害者展示出一点怜悯与仁慈,受害者便感激非常,产生了依赖、倾慕。 陆元是这世间最厉害的猎人,他要得到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猎物完全臣服的心。 他做到了。 从我跑向他的那一刻开始,猎物就失去了逃跑的企图,宁愿活在猎人布置的美丽囚笼。 我双手紧紧环住陆元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眼泪一点一点打湿他的衣服。鲜血沾到他的衣服。感觉他先是身体一僵,继而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他醇厚的嗓音是最好的安慰。有这些便足够了。 黑白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丝丝猩红点缀其中。这一场孽缘原本在开头就已经写好了血腥的结局。 陆元打横抱起我,把我摁进他宽厚的怀里,踏着坚实的步伐带我走出了这片噩梦般的草丛。 我心中原本做好了被陆元责罚的准备,令我没想到的是,陆元把我抱进了他的卧室。这是我第一次到别墅里他的房间。深蓝接近黑色系的简约的装修,柔软宽阔的床。 他把我放进浴缸,用热热的水缓慢地冲去我身上的污秽。昏黄的灯光给他的侧脸染上一层温和的光晕。就这样,我们俩个各自无言。 洗好后,陆元把我抱出来,用毛巾擦干我的头发,我站在地毯上,脚上估计被石子割破了,回到舒适的房间里,这才疼得越来越明显,疼痛让我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形。 “受伤了吧?”陆元这才发问。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更不敢回答。 让我坐到床边,他去拿了药箱过来,俯下身抓起我的脚,用棉签一点一点帮我上药。 “嘶……”我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小小的脚趾缩成一团。 陆元却好像全然没听见,报复似地丝毫不减力气上着药。 这样才是他,太好了我会不适应。 这天晚上,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他准许我睡在他的大床上,夜里他把小小的我圈进他的怀里,结实有力的心跳响在我的耳边,长长的臂弯把我牢牢包围,给了我无限的安全感。 刚开始,眼前还时不时晃过通红的鲜血,恶心的男人。听着听着陆元踏实的呼吸声,这些渐渐都飞出了我的脑子,靠着他温暖的身躯,我睡着了。梦里不再有会飞的兔子,也不再有奇异缤纷的草地,蓝天。是一个酣畅无梦的夜晚。 清晨的一抹眼光照进房间,我揉了揉眼睛,我还躺在陆元的大床上,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奇幻。逃出了阁楼的我,又义无反顾地奔向了他。又被陆元带回来,与他同床共枕。 陆元走进来,看到我傻呆呆坐在床上,“别发呆了,等下吃饭吧。”语气是那么地温和,让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再长大一些,我拥有了更多,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层台累榭,最令我怀念的始终是在陆元床上醒来的那刻,闻着他留下的气息,看到的最明媚的阳光。 我们之间的一切好像都重新开始了。自此以后,他不再给我的房间上锁。我想他知道,我不顾一切向他跑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全部属于他。 我是自己走回他布置的美丽笼子的。世间没有比心锁再厉害的锁了,我的心从那刻就锁在了他身上。我情愿活在他的庇护下,任身上的翅膀退化,什么自由什么蓝天统统不再重要。只有他,可以保全我的一切。他在我心里,像个神一样的人物,从天而降,拯救我、治愈我。我恰恰忘记了我这多舛的命运有多少是他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呢? 他的洗脑也好,他的养成也好,已经成功。这场不见硝烟的心理战,他赢了。他拥有了全部的我,身也好心也好。 这样的畸形关系,使我感觉自己陷入了“爱情”。常常渴望他的怀抱,他的身体,想和他待在一起,想和他说话。 自被陆元救回来那刻悬着的害怕被惩罚的心就这样慢慢放下来,陆元总是用他的行动告诉我不要高兴得太早,猎物脆弱时的甜头是最好的麻醉剂。 那天早上,他抱着我在床上吃早饭,我受宠若惊。当我心中暗自释然一切最坏的都已经过去了之时,他坐在床边,拉起我的手放到唇边,似亲似咬。 “宝贝,这么急于要逃走吗?” -- Chapter.14惩罚 他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我后背渗出薄薄的冷汗。 “我……我……没……”害怕使我的语言支离破碎。 陆元伸出食指抵在我的唇上,“嘘……”“昨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稍稍松口气。 “但是,你把属于我的身体弄得伤痕累累。”“该怎么赔偿我呢?” 他亲吻着我的手,缓缓道。像恶毒的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盘算着该如何吃掉它的猎物。 我没了主意,想抽回手却又不敢。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陆元将我推倒在床上,颀长的身体顺势压上来,怕压到我,一只手肘支在我的头边,温柔缠绵的呼吸扫在我的颈间,我能感受到他的唇一点一点从我的颈间开始游走。另一只手也不得空闲,轻轻解开我腰间浴袍的系带,顺着我的腰间向上摸去,他的手指像是充满了魔法,每到之处,每个毛孔每个细胞都在随之颤栗。 “这样赔偿好了。”头从我颈间悄悄俯起至我的耳边,热气哄得我耳朵痒痒的。心中又涌起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想挣扎又无力挣脱这奇妙的温柔。 他的手流连于我的胸前,它们早已不似几年前,在陆元的照顾下成长出了最美的姿态,柔嫩敏感,一碰那乳尖的殷红便会绽放出俏丽的梅。奇异的难耐渐渐占据了我的四肢百骸,我仰起头,想开口拒绝,但是一张嘴便是破碎的吟哦。 我并起腿,难耐地扭动着身子。想逃避陆元在我身上点起更多的无名之火。他却丝毫不放过我。一张大手牢牢地握住我的腰肢。用他的唇去无理地调戏我胸前颤栗的小葡萄。 “不……要,不要……”无助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却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乖乖地,就不会痛。”像是在压抑什么东西,他哑声道。 我闭起眼睛,深知自己逃不过这一场惩罚。 陆元又将手伸到我的下面,拨开两片软软的肉,像是寻找什么藏在里面的珍宝,我心中又紧张又难受,像是心里出现了一个空洞,呼呼的风向里吹去,空落落地,渴望什么东西去填满。缓缓的湿意渗出来打湿我的底裤,害羞且难堪。 陆元不知什么时候也敞开了他的浴袍,赤裸的身体贴近我的,热热的仿佛要熨平我的每一寸肌肤。 硬硬的东西点点触碰在我的腿心间,弄得我痒痒的。我知道那是陆元的下体。但平常它的活动范围仅仅我熟悉的那几个区域。第一次发现它横在我的下面。我想抬起头去看看陆元要用他的巨兽如何对我。 刚稍稍动了下,陆元用他的手抚住了我的眼睛,“乖乖地。” 看不到东西,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样的感官缺失让其他的知觉无比灵敏。 我的心砰砰地跳动在胸膛。 突然下体感觉到异物的入侵,微微的疼痛遍布了全身,“啊……”我忍不住颤动起来。 见我如此,陆元停住了动作。“没事的,等下就好了。” 说罢,他又开始欺负我。长长、硬硬的柱体在下面缓慢地进进出出,我的感觉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痛中带着一丝满足,好像心中的那个空洞慢慢地被填满,有种奇妙的感动从心底漾开。 陆元放开捂住我眼睛的手,伏在我的身上,双手捏住我的腰肢,一下一下重重地冲进我的花心,我的乳随着他的动作荡出美丽的波纹。依旧好奇的我,偷偷抬眼向下望去,陆元那个粗粗的巨兽整个没进了我下面那个幽密的缝隙。 像是察觉了我的偷偷观察,陆元再次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黑暗里,陆元的每一次进出都如此清晰。深深浅浅的戳刺在我里面。 “不……要……啊……”我被刺激得柔声抗拒。 “月月说什么,要……?”他坏意曲解我破碎的拒绝。身上依旧不减弱半分动作。每一分都进得很重很深,像是在我身上烙下他的专属烙印,也像是在惩罚我的出逃。惩罚还是会来的,天真的我还以为他会放过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报应在自己身上。 陆元紧紧捂着我的眼睛,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却看不到一丝光亮,在黑暗里全部的感官与他一同沉沦,像一叶孤舟在他的海上起起伏伏,一不小心就被他的动作卷进惊涛骇浪。 一阵加速的冲刺磨得我的花径酥酥痒痒,有热热的东西洒进我的下面,烫得我一抖,陆元长舒一口气,静静伏在我的肩头。 稍稍有些软的巨兽依旧霸道地堵在下面,那些热热的东西就这样被封在里面,把我的小肚子撑出一个小小的形状。我好奇地去摁摁,咕叽咕叽,像是还能感受。 “别乱动。”陆元有些沙哑的声音警告我。 我只好乖乖躺好,像是安抚陆元般柔柔地抚摸了下他的头发。“我……我没有。” 陆元吸了口气,从床上将我抱到浴室。 “痛不痛?”“有点……” “以后不要乱跑了。”他像是有些疼惜,语气温和得让我陌生。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吸了吸鼻子,想阻止眼泪的掉落。柔柔地在他怀里蹭蹭,贪恋着他的体温、他的味道。 陆元轻柔地为我清理身体,浑浊的液体混着点点血丝流出,我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许是想掩盖住这份不好意思,我环住陆元的脖子,让自己和他贴得更近,这样就看不到他的手指是如何在我下面进进出出了。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样的傻事我总是最擅长了。 陆元任凭着我的无理。 我不知道怎么去讲那天矛盾的心理。一边是陆元毫不留情的惩罚,一边又是令我沉沦其中无法拒绝。但我知道从这天开始我不再是那个住在阁楼里的孩子,我成为了陆元的女人。如果陆元之前对我更多是对孩童的照顾,那么从这天开始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不再是小孩子,我是他的女人。 -- Chapter15.孽恋 又回到了那间属于我的阁楼,我没有就此搬到楼下去。不是陆元不让,是我不想。 一部分是因为,对于我来说,这间阁楼是我最安全的一隅天地。尝试逃跑后的可怕遭遇,让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我宁愿把自己封锁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就像乌龟躲进了龟壳,对自己开启了自我防御的模式。 另一部分是因为,我想我可能迷恋、依赖上了陆元。这部分有多少呢?我无法计算清楚。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什么是爱,陆元救我回来,他的一丁点儿仁慈在我看来都闪耀着无比的光芒。我以前常常想,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人,父母的不闻不问,福利院的杳无音信,一切的一切是那么地让我没有归属感。我惊慌、我惶恐。与陆元的关系更是让我感觉如履薄冰。但是这次逃跑,在我最无助、最危险的时刻,是陆元救了我。让我觉得是他“选择”了我。我的一颗流浪的心就这样被人带回了家。我是感激的。 这种错乱的“感激”让我并不抗拒陆元对我的占有,我甚至认为我的一切是属于他的,这是最应该不过的事情。陆元的驯养彻底实现。我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已经在我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对他的“爱”呢? 自从,那日在床上所做的一切使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他对我不再是浅尝辄止地玩弄,我们在一起除了看书、吃饭、聊天之外又增加了一次又一次的性爱。 有时候,陆元看向我的眼神里不再像我小时候那般有着一丝丝怜惜与爱护,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陌生的转瞬即逝的情愫。 我更加渴望他的陪伴、他的抚摸、他的温度。夜里一个人睡在床上,我会幻想着他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踏实的心跳,还有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 白天他忙工作基本不在家里,日光将我的思念拉得好长。我盼望傍晚的来临。盼望他的脚步在走廊间响起。 有时候为了能多留他一会,我会故意装作肚子疼,窝在他的怀里哼哼,期望他的怜爱,然而到最后总是不知怎么就被他拐到床上,吃干抹净。有时候,我会装作不小心把菜汁弄到他的身上,假借换衣服的名义,让他留在阁楼洗澡。有时候,我会扮鬼脸、耍小性子,装作不理他,再等着陆元的“惩罚”。 他在的时候,我是快乐的、满足的。他不在的时候,我是想念的、期盼的。 可惜他总是不在的时候更多,陪伴的更少。在无数个想念堆积的白天,我忽然想明白了,我应该是“爱”上陆元了。 终日的等待,让我的白天显得无比漫长。也许是思念的力量,想着他的脸、他的神情、他的动作,我在纸上一边又一边描摹陆元的轮廓,从来没学过画画的我,竟也因为过分的熟悉以及牢牢地刻在心里的一切,而能将他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在他不在的时候,是一张张他的画,或坐或站,或怒或笑,散落在我的回忆之中。 很难想象,很久以后,陆元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待这些我深深描画过的他。 为了避免他的发现,我也画一些旁的不相干的东西。有时候是我的奇思妙想,有时候是院子里白日的风景,如此这般,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纸张散布在我的桌子上。 而我把关于他的画分别藏在房间的不同角落。 有一次,我下午刚画完一幅生气的他,看着画里那个拧着眉毛,面色凝重的他,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哼,下次再生气就把你画得更丑一些!”小小的报复让我心情很好,哼着曲子想该把画藏到哪里去。 这么秘密的画可一定要藏好呀。但是左翻翻右找找,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来放这幅“绝密”的画作。 正站在桌子前思考该怎么办,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陆元见我正在发怔。 “做什么呢?” 我连忙把画慌乱之中塞进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其他画中,生怕被陆元发现我如此记录他生气时的模样,他若打击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没……没有。”我有些心虚,却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藏什么呢?”他依旧不依不饶,带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我赶紧转移话题,垫着脚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全身重量挂在他的身上,磨磨蹭蹭,像只难缠的小猫,“等你等得太久了,我要饿死了。” 我知道我柔柔弱弱的撒娇他最受用,多少次的眼泪和教训让我学会了和陆元和平相处。 陆元大手抚住我的腰,一把抱起我。 “你是哪里饿了?”还可以与我打趣,证明心情还不错。 两个人就这样滚到床上,早已熟知他要做什么,因为小小的隐瞒让我心生愧疚,主动地去摸向他的裤子,为他释放出按捺已久的欲望。 当他深埋在我的身体之时,我依旧隐隐担心被他发现我的画,也许因着这个,我一边更加努力地迎合他,一边眼睛偷偷瞄着书桌上凌乱的画,生怕有不知名的风吹翻了我的秘密。 陆元像是察觉了我的不专心,狠狠拍打了我的屁股,浑圆的小屁股上赫然显示着他的掌印。我却因理亏,说不出什么话来。 室内一片旖旎,陆元结束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抱着我,而是片刻就起身,留我一个人怔怔地躺在床上。我被他折磨得大脑一片空白。陆元却借此走向书桌,翻开了我凌乱的画作。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糟糕。这下藏不住。 “这是你画的?”陆元举起一幅我画的风景。 呼,好险好险。还好不是那一幅。 我红着脸点点头。 “喜欢画画?”他看向我,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在的时候,打发时间,画着玩玩。” 陆元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16.醉酒 在那个时候,大多数时间我是不懂陆元的。看不懂他的笑,读不懂他的皱眉,不理解他的话。只能根据大概率下的意义去试图理解他,笑就是心情尚可,皱眉就是稍有怒气。笨拙地用自己所能去换取他的在意和喜悦。 我记得15岁生日那年,陆元说好陪我一起过生日,他却迟到了。 从天亮盼到黄昏,再从黄昏盼到夜色浓重。我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孤寂地坐在阁楼间的楼梯。裙子上繁复精致描绘着清纯盛开的小白花,剔透的细珠点缀成花瓣的样子,花蕊是点点染料化作而成。珠子璀璨而坚硬将在这日日夜夜不知道多少的时间依旧保持着原样,而染料绘作的花蕊却脆弱得经不起几次冲洗就褪色老去。 就像我,被陆元用绮丽衣装装扮,内心却早已因这日复一日的等待变得软弱不堪。 那天是我回到别墅后第一次主动下楼。不是因为陆元的不允许,只是胆小的我习惯于自己的安全区。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以往每一年陆元都会在。今年,我希望也是如此。受够了在楼梯上无望的等待,我要在他回来时第一时间就看到他。 我迈着漂浮的脚步下楼,上次慌乱中逃跑,并未仔细打量这别墅内部的构造,这次一边下楼一边仔细看看每一堵墙、每一间房门。当时,我并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内心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空间,下意识地去记路。 傍晚的房子被一半黑暗一半朦胧的夕阳所笼罩,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赤着脚走在空荡的走廊,缓缓的脚步点亮身后一盏盏感应灯。 曾经很好奇这么大的房子难道只有我和陆元两个人,他给了我答案,定时会有阿姨来打扫做饭,忙完就会离开。想必是陆元性格孤僻不喜别人的干扰。 我像是误入幽暗的古堡。怕撞见来工作的阿姨,一步步踩得小心翼翼。 然而随着楼层向下,安静的房子只有我的脚步声。 我望了望大厅里的时钟,时针已快指到八了,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回来了。隔着玻璃看着外面,期望熟悉的身影出现,可是只有越来越深的夜色。 等得我好累,索性趴在餐桌上歇歇,一边念叨陆元什么时候回来,一边无聊到把盘子里阿姨洗好的葡萄一颗颗揪下来。 一串完整的葡萄被我弄得支离破碎,横七竖八躺在桌子上。就像我的心思凌乱非常。 我是被外面的灯光晃醒的,门口的路灯照进落地的窗子,明晃晃地在我眼前,我这才突然惊醒。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揉揉眼睛,忙跳下椅子,顾不上桌子乱糟糟的一切。奔到门口去张望。就像小狗远远听到主人的声音就开始摇尾巴。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陆元一手拿着西装,一手扶着额,脚步踉跄地推开门。我立刻缠上去。 “你……你喝酒了吗?”我接过他的西装。 “嗯。”声音闷重。眼神迷离。 无从判断他喝了多少,无从判断他醉了与否。对这一切我都没什么靠谱的经验。我只能像只小狗巴巴地围着主人转,企图知道他更多的情况,企图引起他的注意,却又不敢说太多引起他的生气。 也许是我在他面前晃得他眼晕,他一把抱住了我。酒气混着淡淡的薄荷气包裹住了我,清新里又带着一丝迷乱。喝了酒的他变得好重,下巴颏抵在我的肩膀,压得我有些痛。沉重的呼吸扰得我心狂跳不止。 “你在……干什么,转来转去的。转得我好晕。”说着搂紧了我。平时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流露了出柔软的一面。 “我……我没有呀。”身体被他倚靠着,肩膀被他占据,我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不敢乱动。第一次被他这样倚靠,我的心里涌起一种他需要我的感觉。让我很想去摸摸他的头,就像他曾经抚慰我那样。 这样的陆元是我不曾见过的,我心中的他一直是那么克制,面色冷淡没有多余的情感,他是我心中的强者。一直是我依靠他,他满足我的愿望,他照顾受伤的我。我一直像个小朋友在接受他给我的一切。当陆元这样意识不清,流露出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的时候,我心中有种特别的情感,催使着我想要照顾他、安慰他。 爱情里谁会是永恒的强者呢?又有谁是永远的猎物呢? 我勉强拖起陆元的身体,趁着他意识尚存可以配合我,把他拉进他的房间。他像个顺从的小朋友任凭我拖着,跌跌撞撞摔进床。 “我要喝水!”陆元耍赖似地挣脱了我盖好的被子,霸道地命令我。都这样了还不忘对我吆五喝六。 “给我换衣服!” 水咕咚咕咚下肚,他又来了精神支使我。无理取闹的样子让我想笑。 人们常说女人是复杂的动物,我想,男人就不复杂吗?一面是冰冷的男人,另一面是幼稚的男孩。或许,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长大不的男孩。 人们常说迷人的女人像本书,总有新鲜的内容,让人欲罢不能地想要继续看下去。我想,男人的魅力也在于此吧,或霸道或温柔或冷酷或幼稚,因这未知的每一面而让人沉迷。 我大概是无药可救了。爱他的施虐,爱他的占有,就连他醉酒的样子也让我觉得可爱得像个小男孩。 我俯在他身前,支着一边手臂怕压到他,另一边替他接掉衬衫一粒粒的纽扣。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我大着胆子用手指从他的鼻尖滑到唇峰,唇峰清晰而凛冽的痕迹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滑过上唇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指尖,下唇又有着圆润的曲线,触碰起来软软的,我学着陆元平时对待我那样,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唇。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不止心里早就描绘了千遍百遍他的模样,还要亲手去勾勒属于他的独特轮廓。 我沉迷这美好的触感,心跳不止,因这奇妙的触碰而快乐,也因怕被他突然发现而紧张。 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陆元总喜欢这样对我。或许是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玩弄他人脆弱处带来掌控之欲;又或许是因为微张的嘴唇,温热的呼吸带来的暧昧之欲。 不管是什么,这种刺激让人上瘾。 眼神涣散,思绪纷飞之时,我的手指突然吃痛。 -- Chapter.17寻找 陆元半眯着眼睛,嘴角一抹坏笑,咬噬住我的指尖。 “抓到你了。”他玩味道。 我被抓住现行。心中又羞又愤。想解释又不知怎么去讲。连忙把手指抽回来。 似心有不甘,他欺身而来,把我压在身下。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看你怎么逃。”话毕,他的头俯下来,黑色的身影慢慢笼住我全部的身体,温热的唇带着酒气印上了我的。 这是陆元第一次亲吻我。轻轻地,带着酒精的吻,是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我的心里像飞舞着无数只蝴蝶,因他的吻而悸动。 陆元没有停下他的攻占,温柔的吻落在我身上的各个角落。酒精好像带来了他的另一面,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互相取悦的性爱,而非之前不容拒绝的占有。 当我攀着他的肩,身体颤抖不止,脑海一片白茫茫的时候。陆元俯在我耳边,浓重的呼吸搅得我面红耳赤。 “月希,月希……”他忘情地叫着陌生的名字。却好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来不及反应,陆元把失神的我送到欲望的高点。 不知过了多久,陆元餍足地入眠。只留下我翻来覆去地在思考“月希”。这是谁的名字吗?是谁呢?能让醉酒的他挂在嘴边。 我无解。这时才发现,我对于陆元的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家庭如何,不知道他的朋友如何。却一厢情愿地把他当做我世界的全部。 “月希”两个字轻易地在我的心上敲出缝隙,有往来的风凉凉吹过,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全部,他的从小到大。 我的表情藏不住我的心思。早上与陆元一起吃饭,我看着满桌的食物毫无食欲,满脑子都是“月希”,这两个字就像个魔咒扰得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我渴望一个答案让自己解脱,也隐隐害怕答案会伤害自己。 陆元总是很敏锐。“今天怎么了?” 意识到我的失态,努力让嘴角挂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地说,“还是有点困。” “那吃完回房间再睡会。”陆元边吃边叮嘱我。一如往常。就好像昨天像一场梦,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还没送我生日礼物。”心中有百般的委屈与心思,却只敢借这个话题来发泄。 “嗯。昨天有应酬。过几天补上。”像是被我问住了什么心事,他没有反驳与斥责,反而耐心地向我解释。 我的计划是从这天开始的。一个想要了解他的全部的计划。我开始在房子里四处寻找,寻找有关他的过去的一切。 记路为我提供了便利,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我搞清了房子的构造。知道了陆元的书房在哪里,我决定第一站就去搜搜那里。 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我挑着一个白天,偷偷溜进书房。 整间书房很大,墙边是落地的书架高高顶至天花板,屋子当中是一张书桌,零散放着几本书和几份文件。 从哪里开始找好呢。先是书桌吧,几本外文书籍摞在一角,我小心翻开,害怕掉出书签被他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存在。又翻开文件,大部分是我看不懂的各色数字。 尝试拉开下面的抽屉,却发现上了锁。 不甘心的我继而去找房间的其他角落。角角落落被我翻遍,没有丝毫关于他的回忆。有些泄气的我坐在地上,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书架最底下一册书脊没有名字的册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鬼使神差地抽出来,xx大学xx院毕业纪念册,原来是毕业照纪念合集。忙活这么半天总算有点收获。 怀着好奇的心,打开了尘封的时光。 第一页有全专业同学的超长合影折叠着放在里面。我在密密麻麻的小人头里寻找他的样子。很好辨认,大部分同学面带着笑容对着镜头。而右上角靠近边上,一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的脸,能看出现在的影子,又带着年轻的不羁,是那样的淡漠,没什么表情挂在脸上,凌冽的唇峰抿出坚硬的线条,眉头似皱,清亮的眼神不复现在这样深沉,出卖了他的年轻。指尖轻轻触摸他的脸,好像能够触碰到很多年以前他,想要了解是什么让年轻的他就沾染了如此严肃的神情。 “陆元……”我淡淡地叫着他的名字。想要了解他的更多。 往下继续翻去,有每个班里的合影,一个一个班看下去,想寻找那张记忆深刻的脸,却发现再也没有。 是什么让他只拍了一张合影,而缺席了全班的合影呢?我想不通。 本以为找到了过去就可以解答我的疑惑,可是现在疑惑却越来越多,让我的心越来越堵堵的。这反而更加激起来我的探索欲。原本在这里的白天如此无聊,现在有了一件事让我去忙,我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我望着满柜的书,心里暗许一定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西落,给房间里染上最后的余晖,就着夕阳的余光,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时钟。原来已经这个时候了。匆忙地收好纪念册,按照原位放回去。 又望了望自己,因四处翻找而变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有紧张而出的汗,赶忙回到我的阁楼,趁陆元回来前还有些时间,重新梳洗一番。 晚上7点,陆元回到了房子。我早已换上新的衣裙,表情也换成一派自如往常。他脱下西装,揉揉眉间,“今天做什么了?” 我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答案。“画了画,看了会书。”“最近手边的书都要看完了,不知道接下来看些什么好。”我一边故作苦恼,一边抬头偷偷观察陆元的表情。 爱情本身是美好的。由爱所生的贪、嗔、痴、怒却是不堪的。此时的我已被自己所谓的“爱”冲昏头脑,学着去用计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爱情里的博弈就这样开始,不到最后不知道这么努力换来的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答案是会让人哭还是笑。 -- Chapter18.独家收藏 陆元像是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低着头默不作声。我早已习惯他这样间歇性的沉默,你不说我就多说些。“你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看什么书?给我推荐推荐吧。”我凑到他面前,露出牙齿笑得灿烂。伪装是我的求生本领,试探是我的爱情本能。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我早早就学会了装模作样,更像只小狗对于外面未知的世界充满恐惧一而再再而三地谨慎地伸出爪子去试探。 陆元这才抬起头看看我,像是被我讨好的样子逗笑,伸出手轻轻地把我的头打向一边,“有空去书房的书架上自己去找找,别总让我出主意。” 本来只想了解一下少年时的他的喜好,这下好了,还得到了去书房的准许。不枉费今天一天找东找西。我为计划的顺利进行而格外开心。 脸上又绽放开大大的微笑,眼睛弯弯,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一用力挂在他身上。当头靠在他肩膀上背对他的那一刻,微笑却定格在嘴角,内心泛起来一阵苦涩,谁能想到我的第一次“恋爱”,本应该或纯净或天真或幼稚,现在却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谎言。 其实,我想那时的我情绪应该是错乱的,习惯了假装,假装笑、假装哭,当真实的笑了、真实的哭了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所谓的“爱情”是一种病,让我失去真实的情绪,不知疲倦地围绕着陆元。 得了陆元的准许,我更加毫无禁忌地进入书房了。害怕陆元抽查我看了哪些书,在四处翻找的同时,我不忘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找累的时候就地靠着书架读起来。忘了读到第几本,也忘了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那本书从书架上拿出来。 那本书的书皮被时间沾染了黄,除此之外大部分是整洁的,保存完好的一本书。我翻开有点变脆的书页,却瞬间被扉页上娟秀的字体吸引住了视线。 “陆元, 转眼间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好像那些快乐的时光还在眼前,忽而却都已成为曾经。千思万绪涌在心头,下笔却什么都写不出来。这张合影留给你,惟愿你我今后都能活在日光下,坦荡自由快乐。 成月希。” 陆元两个字写得端正认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想要对他说的话呢?“我们”,他和她是我们,“我们”有快乐的时光。寥寥几个字像无形的手把我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我拿着书大脑一片空白,原来他的快乐时光是不曾有我的,他的世界、他的过去通通都是没有我参与过的。青春期的女孩子本就敏感多思,又何况我这种从小缺爱过得颠沛流离的人,当心心念念的答案向我揭开了一角,等待的我原来早就是凌厉如刀的真相。我被刺得措不及防,来不及躲藏。 深呼吸,我告诉自己要镇定。再认真地从这几十个字去寻找蛛丝马迹。“合影?”我拎起书脊在空中抖抖,一张拍立得像片轻飘飘的落叶掉落在地板上,迫不及待地翻开,少年的陆元挺拔地面向镜头,一如既往地抿着嘴,一幅冷淡的样子,右边一个女孩靠着他的身体,女孩的手被陆元紧紧抓在手里,女孩歪着头看向陆元,拍立得像素有限又加上年头久远,但我依然看得清女孩眼睛里有对身边人的仰慕、也有楚楚动人的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然而她眼里却只有他,用那么专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向身边这个剑眉星目的大男孩。 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可笑的、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他们的过去从来没有我,两个人靠的那么近从来都容不下第三个人。 翻过照片,依旧是扉页上的字体,写着“陆元 成月希”。“月希、月希”这就是陆元醉酒流露出的名字。“月希、月希”,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叫我“月月”的原因吗?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和她像吗?我着扉页她落款的名字,是龙飞凤舞的连笔字,和一开头端正的“陆元”两个字有着很大的差异,是什么样的女孩写自己的名字漫不经心,写他的名字却是如此庄重。又是什么让她在一开头说着“我们”,在后面却连一句“我们”都吝惜,变成了“你我”。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里闪现,想不通想不通。原本以为照片的出现会给我答案,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然而,即使是这冰山一角已经让我的心难受万分,好像被人敲了一个很大的洞,呼呼的冷风往里罐去,吹得我遍体生凉。 忘了那天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出书房的。总之,15岁的少女刚开始尝到“爱”的滋味,就被苦涩撞了满怀。像是被抽了魂魄一样,在走廊里飘荡。 我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那张照片就看了那么一会儿,却好像深深地刻在我心里。睁眼闭眼都是青葱少年的身影,牢牢牵住身边女孩的手,那是我从未经历过的,也是我从来不敢想的。原来爱情从来不是公平的。 望着夕阳一点一点隐匿掉,我坐在楼梯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不知怎么的,拿起笔在纸上挥挥洒洒勾勒了少年的身形,请原谅我的私心,想将这样的你独家收藏,如果无法与你一起经历那些“快乐”,那些“曾经”,那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把你放在心里。一边描绘着他,一边想着他,鼻子一酸,眼泪不偏不倚掉在纸上晕开一片斑驳的印记。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19.暗夜之吻 曾经陆元留下的身体的伤害让我难以忘记,如今他无意伤害,可是往事却是最锋利的刀把我的心割成碎片。 夕阳一点一点收敛去它全部的温暖,我坐在楼梯上,等待黑暗将自己全部包裹,手里捧着我的“他”,任思绪放空,假装自己不曾难过。 还是熟悉的脚步声打破这片悲伤的宁静,把我从自我的世界叫醒。伸出手拭去脸上残留的眼泪,深呼吸,我告诉自己,“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转身进入自己的阁楼。 太阳已经下山,屋子里有些黑,来不及开灯,趁着陆元还没有上来,慌乱中找个地方藏好这幅专属于我的记忆。正在我蹲下身收画的时候,陆元推开了门,楼梯间感应灯的光亮随着他的身影一起映进了屋子。 错愕间,我抬眼望去,陆元就那么正正好好站在那条光里,那么明亮那么让人移不开眼,而我则站在一团黑暗里,被暗夜包围。你看,命运是不是早就写好,我们之间注定隔得很远,我注定永远只能望向那片光亮那片温暖。 我还是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我不像她,扮演不好他喜欢的角色。 “在做什么?怎么不开灯?”陆元犹疑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是关切还是生气,一如既往地没有情绪,我想,对待我大概是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喜怒哀乐。 陆元的手摁到开关发出了声响,我从来没有那么惧怕过光明的降临,害怕光明将这个自卑、渺小、爱哭的我照得无所遁形。现在的我只希望黑暗多停留一些,让我可以躲匿在黑暗的怀抱。 也许是为了保护住迷恋他迷恋到所剩无尽的尊严,也许是暗夜里的自己有了罪恶的力量,我几步跑到陆元跟前,一边伸手摁住了他的手,摁住了即将要被打开的开关,一边拽住他的西装,把他拉进彻头彻尾的黑暗。把光明彻底关在门外。 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一气呵成,吻住了他的唇。有几秒,陆元像是震惊于我的突然之举,任我主动进攻他的唇齿,然而震惊过去,很快他就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住我,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应他,两个人像是末日前的狂欢,在黑暗里放纵自己的灵魂。 这大概是我和陆元相处这么久,最大胆、主动的一次。很难去形容我这是怎么了,可能这世间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这么一说,邪恶的土壤注定生长出的是恶之花。和他在一起,十几岁的我就已经学会了为爱痴狂。 渐渐地,密集的吻令我呼吸不过来,从刚开始的一鼓作气到后面的落荒而逃,身体随着他的吻一点点化掉,软在他的身上。不过我不想停止,只有他吻着我,抱着我,我才能感到他是真正属于我的。即使,这样的亲密让我缺氧、让我难受,我依旧甘之如饴。 陆元像是发现了我的异常,仓促结束了这个黑暗之吻。把我环进他的怀里,他熟悉的心跳在我耳边响起,让我觉得是那样的无比的安心,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呢。 “怎么了今天?”这时他语气稍稍温和,像是有点关心。 “没事。”一张嘴却暴露了自己,哭过的声音瓮声瓮气。 黑暗里陆元的手摸索着我的脸,触到了脸庞半干不干的泪痕。 “为什么哭?”他有些严肃道。 我心乱如麻,为自己莽撞的吻,也为无从解释自己的泪水。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的过去,他的快乐,他的成月希。可是,我却是真的在乎,在乎他的一切,想知道他的一切。 我们之间久久的沉默。我为我的纠结而不语,不知他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叫我月月?”我的声音打破寂静,还是想知道真相,我尽量换一种不露痕迹的方式去问。 “不为什么。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你是我养的,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说着,陆元放开环绕着我的双臂,抓住我的肩膀,一下子转过身把我抵在墙上,伸手摁开我头上的开关。 不太适应突然的灯光,我眨眨眼,朦朦胧胧看向陆元。陆元的手撑住墙壁上的开关,低头看向我,“记住你的身份。不该问的不要随便问。”语毕,转身走出了门。我知道,我的僭越触了他的逆鳞。 迷人的暗夜之吻像是一场梦最终要被光明叫醒。来不及回忆他的美好,一切就归于原点。 日子还是照样过,我习惯了他的变化无常,习惯了心碎了粘起来继续用。他不想问,那我就强迫自己不去想,假装未曾发现那扉页上的秘密,假装未曾见证那青春的回忆。然而上天自有他的旨意,冥冥中主动要我卷进这是是非非。 那日,我坐在楼下院子里,涂涂画画这日光下的景色,忽而听到外面一阵响动,门口的信箱发出“咔哒”一声。放下画,跑到外面时已没有了人影,只有那个陈旧的,风吹雨淋的信箱矗立在原地。 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个无底的漩涡。是有人寄了什么东西吗?是谁给陆元寄的东西?一想到这个,那些被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又浮了上来,像一个又一个罪恶的精灵叫嚣着,让我去探寻背后的真相。余下的理智又告诉我不要去看别人的信箱。 -- Chapter20.额头之吻 自我拉扯抵不过自我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去看看,没什么的。就这样打开了斑驳的邮箱门,是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里面。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种传统的方式来交流吗?按下心里的疑惑,拿起来信封。 陆元收。 简单的几个大字工正地写在信封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瞬间击中了我脑海里关于扉页上的秘密,如出一辙的字迹。我拿着信的手不自觉颤抖,她来信了? 自从见到书房里的回忆之后,我承认刚开始我是难以接受的,不仅是难以接受陆元完整的世界,更难以接受自己之于陆元的意义,原以为他选择了我,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们之间存在某些独特的关系,是旁人难以超越的,那些束之高阁的回忆才让我明白原来我什么都不算。内心苦涩也好、痛苦也好,只要陆元生气了,不开心我去问这些,我通通都可以把它们搁浅到一边,就让那份曾经埋藏在过去,就让我私藏那个过去的他。 只要他开心,只要我们能好好相处,我可以任凭心碎再装作无事发生,我可以。为什么,上天连这个假装的机会都不给我?她突如其来的信打破了我一切的幻想。 这封信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让我心生不安。好想打开看看她写了什么,尊严和骄傲、道德感却约束着我,让我不要随便窥探别人的秘密。转念一想,如果陆元看到这封信,会怎么办?会不会再次牵起她的手?会不会再也不来看我了?心中百转千回,思来想去,把这封信藏在我的床底下,就当这封信从未到过这里,我决心要藏住这个秘密,继续风平浪静的生活,努力扮演好陆元喜欢的样子。 自那日陆元生气,他已许久不来看我,经常放下食物就走,我也不想再去讨好他,只想维持着这冷冰冰的和平。看到成月希的信我像是突然想开了那样,不再闷在屋子里郁郁寡欢,无谓地躲着陆元。好好洗了澡,换上自己最钟爱的衣裙,计算着时间,在大厅等陆元回来。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知道这所谓突然的想开,不过是因藏起了信而心生愧疚想要加倍补偿陆元,不过是因看到成月希的信,那可怕的、我不承认的妒忌占据了我的大脑,我想要比她对待陆元更好、想要占据住全部的陆元。 汽车的引擎声提醒着我调整好情绪、打起精神,刚好在陆元迈进门口那一刻,迎上我灿烂的微笑。看着我如此这般讨好,陆元破天荒地笑了笑,“想通了?”他打趣道。 在这双方互相不理睬的冷战里,我先示好,扮演好了彻底的失败者,而陆元做了胜利者还要在失败者身上寻找最后一丝乐趣,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想理会他的嘲讽,我笑着双手搂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头贴近靠在了上面,还是熟悉的触感,刹那间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有自己卑微而爱的委屈、有害怕被他遗弃的不安、有藏起信的愧疚、还有因为这么些天他冷冷淡淡而滋生的想念,一张口就有微微泣声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这一刻,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演还是在真的恳求他,也许最好的表演就是三分真七分假,可是谁又知道台上的演员是不是在借词说自己呢? 他没有讲话,伸手把我抱起来,就近把我抱上餐桌,我在冰凉的台面,有些不知所措。陆元双手撑住餐桌,把我圈在他的臂弯,好似将我禁锢在他为我打造的一方小小天地。他低头,眼睛直视着我,没有一丝转圜,像是要看透我的灵魂,用目光将我钉在原地,我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脸红心跳,不看他目光又无处可放。 “月月,只要你乖乖地,我永远不会丢下你。”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闻言,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把他认真严肃的眼神全数接受,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相信,相信他说的永远,相信他说的不会。可是,这可是最狡猾的陆元啊,我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好骗的小孩子了。 我看着他的目光,没有讲话。片刻里,陆元俯下身,轻颤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阴影,好闻的薄荷香气一点一点向我逼近,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嘴巴也不自觉的抿住,心脏狂跳不止,又不是第一次和他亲吻了,为什么还这么紧张,上次自己还主动吻了他,为什么他一靠近,还是这么脸红。 也许是因为他刚说了扰人的情话,也许是因为他有些深情的目光,也许是因为他温柔缠绵的动作,也许是靠得太近能听见他的心跳。 我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了漫长的几秒,却没有想象里的吻落在嘴唇上。实在有些难堪,我赶紧睁开眼睛,而陆元的脸就在我面前,好像作弄我很有趣,他露出了笑容,几颗牙齿晃得我想打他,哈哈的声音就像是在无情地嘲笑我。我又气又急,却拿他没有办法。 见我如此,陆元收住了嘴角却收不住眼睛里的笑意,双手将我的头摆正,正当我在想他要做什么时,他的吻就这样落在我的额头。 轻轻地,又好像有些虔诚地,吻在我的额头。我错愕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呆呆愣在了原地。而他顺势把我搂进了怀里,温柔而磁性的声音,从我头上方传来, “你知道,亲吻额头是什么含义吗?” 我被他搂在怀里,蹭着他的胸膛摇头表示不知道。 陆元笑了笑,没有讲话,反而更加抱紧了我。 -- Chapter21.信 那天陆元并没有告诉我额头上的吻是什么意思,我也并不介意生活里多一个无解之谜,毕竟眼前最令我难安的是成月希突如其来的信。除了涂涂画画、看书,我又多了一项活动,经常举起信封迎着阳光,企图看出一些门道,就像手里拿到宝盒却打不开,不过约束我的并不是什么复杂难解的密码,而是道德和尊严,不愿意为了所谓的“爱情”连自己最后一丝的体面都放弃,成为自己所不齿的、偷窥别人秘密的人。 也许是为了慰藉自己的好奇之心,我经常一个人跑到书房去,轻车熟路地找出那本书,翻开扉页,上面的字熟悉地简直可以背下来,手指缓慢划过哥哥笔画,好像这样就可以感受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写下了这样的几行字。照片是不常看的,我受不了看见他和她这么亲密,宁愿去看我画的那个少年的他。 原本也是极其平常的一天,照例从床底下找出那个信封,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白色的信封在太阳下有些透光,隐约可见里面折叠好成一小块的信纸,用手指还可以摸出它的轮廓,也不知为什么,就想捏起一角用力晃晃信封,听里面的信纸四处摇晃发出的声音。如果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拿捏住一封信的命运也能让我感到小孩子恶作剧般的乐趣。 这一晃不要紧,许是经常拿到太阳底下照射,封口的胶被晒干,那一小块折叠着的信纸就这样“叭”掉在地上。 命运是什么?自己生来的命再加上不可预测的运。原本只想藏起来这封信的我,被不可预测的运砸个满怀。 看着那信纸,纠结万千。如果是上天的旨意,特意让我去看那封信呢?刚好我在的时候,它到了,刚好被我拿到的时候,信纸突然掉了出来。 遵循上天的安排,我拿起信纸,打开来有淡淡的香味飘来,想必这是个精致的写信之人,熟悉的字迹在眼前展开,这一刻我的心才开始突突直跳,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内容,会不会后悔看过这封信。 陆元: 请原谅我当年的匆匆而别,来不及与你一同去合影毕业照是我最大的遗憾。不知道你如今过得好不好,原来那些不快乐的心魔有没有远离你。 还记得,那时伯母经常趁伯父不在家打骂你、无故责罚你,你总是倔强地一声不吭从家里跑出来找我。每次你在我家门口,脸上眉毛扭在一起,嘴巴抿成一条线,长袖捂得严严实实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准是在家里又挨打了。我喜欢用手一点一点磨平你纠结的眉头,讲不好笑的笑话让你的嘴角舒展,给你乱七八糟的瘀伤仔细抹上药膏,再和你一起坐在老旧破落的屋顶看着夕阳静静落下帷幕,有清清凉凉的风吹过,药草香混着杂乱民居里的饭菜香从我们身边溜过,现在落笔时好像还可以嗅到这让人安心的味道。 原来我不懂为什么伯母会这么讨厌你,后来才知道你并非她亲生,现在想来那些日日夜夜里的折磨应该是你过去时光里最难捱的记忆,那些沉默不语的痛苦,那些反反复复的伤痕,那些藏在眼睛里的落寞,我一直忘不了。无意评论长辈间的是非,只盼你早日忘却那份不快乐。 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在为我的不告而别而自责,始终欠你一句抱歉,说好了毕业要一起开始新的生活,抱歉是我失约了,抱歉留你一人在原地。你明白的,我有我的不得不。很久未和你联络,抱歉用了这么原始的方式,也不知道以前那些你是否还留着。 成月希。 手紧紧攥着信,然而却不知道什么在紧紧攥着我的心。眼前好像晃过倔强的少年带着伤痕在风里奔跑,不会示好的男孩被盛怒的女人残酷地惩罚,看似完整稳定的家庭原来早已支离破碎,原来那颗心也像我一样在海上漂泊流浪。第一次见他,我会幻想他有个什么样的家庭,原来这样的想象从来不是空穴来风,注定是无枝可依的同类嗅出了对方的气味做了潜意识的判断。 原来那么不可一世的他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家庭的冰冷,陪伴之人的突然离开,都是他回忆里破碎的过往。 我有点明白了,那个流落在街头迷失方向的我,眼睛里强作坚强的无助、不言不语的固执也许是让他想起了那些藏在过去的自己,把我关在家里,为我擦药也好照顾我也好给我温暖的怀抱也好,不仅是在治疗我,更是治疗他内心深处那个的小小少年。 阳光将我照得暖暖的,提醒着我现在身边的一切,我和他之间有温柔有折磨有快乐有悲伤,但是无论如何我感谢陆元给我的一切,免我无枝可依免我四处流浪。 心中似涌起万千柔情,对他有怜惜有心疼,也为了见到一个这样的他而难过,想抱住那个少年时光里的他,用快乐占据住他的眼角眉梢,用自己去填满他内心的空洞,也就是这时,我心里暗暗地想以后一定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好他。 那么就让那个弃他而去她她随时间一点点消失吧,就让那些亏欠那些味道那些屋顶的落日随她一起慢慢被遗忘吧。 你看,我的人质综合征已经愈演愈烈,是爱还是病,谁能分得清。我已被他全部俘获,为他的好、他的坏、他的霸道、他的脆弱,他的每一面都将我捕捉。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22.试探 痛苦是人生常态,快乐才是偶尔的点缀。成月希的信揭开了陆元的另一面,让我在心疼他的同时又免不了猜测现在的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痛苦地自我拉扯。 猜测、纠结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在心里扎下根,时间只会让它们成长得飞快,像某种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杂乱地占据了整颗心,有点风声就撩得一阵酥麻,唯有真相是最锋利的割刀能斩断所有肆意生长的野草。 所以我逮住机会,就会在真相的边缘试探。 “这里以前还住没住过别人?”陆元来陪我一起吃晚饭,心里藏着太多问题令我没有胃口。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见我不动筷子,陆元也停下来稍稍侧过头像是有些疑惑我突如其来的问题。 “童话里总是写什么古堡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我有点好奇嘛。”本来想问成月希有没有来过,但却害怕暴露自己隐藏的秘密,到有些话到头来还是放进了心里。 “没有,我说过不喜欢别人打扰,也没什么亲人。”陆元一手执筷子,一手执碗,说话的时候双手就这样半悬在空中,眼睛也有点落寞地低垂着,像是陷进了什么记忆之中。“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黑暗童话,多大的人了。”就像是一瞬间从记忆的泥淖中清醒,他抬起头看着我,装作有些严肃地教育我。 我的信条下,还愿意说我代表着还是在乎我,愿意和我讲一些话的,打蛇随棍上,我把头凑近一点他, “那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 “你是我养的,自然要住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暖暖的,仿佛我在某些方面胜出了成月希,拥有了某些她不曾拥有的东西。快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时候很难得到,有时候又很轻易地拥有,我觉得快乐像风,轻轻一阵略过身边,扰得心尖痒痒的,来去自如不留痕迹,想抓也抓不住。 “好了,可以吃饭了吗?”也许是被我一连串的问题问到了,也许是得到答案的我露出了微微喜悦的痕迹被他所发现,总之他拿起筷子塞进我手里,用一种大人对待“问题”儿童的语气好言好语劝我吃饭。 我是容易满足的,有这一丁点儿的答案足以支持我几天的好心情,然而更令我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是一天早上,阳光刚刚投进屋子,我躺在床上醒来却不想动,盘算着今天要做什么好,正当我发呆之际,门突然被打开,难得看到陆元在家里穿戴着如此规整,被吓到的我,下意识用被子裹住自己,只剩一颗头露在外面,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一下。” 什么?我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我和陆元相处这么久,他第一次允许并且要带我出去,为什么?发生什么了?他要做什么?心里瞬间被各种问题占据,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不喜欢这种未知感,会让从小没有安全感的我十分慌张。 穿着陆元为我置办的衣服踩着楼梯下楼,“咚咚”的脚步声把我的心搅得乱七八糟。一下楼,就看见陆元的背影,挺拔的身材显得十分高大,宽阔的背把西装衬得异常贵气。闻声他转过身正好对上站在楼梯上的我,陆元在我心里一直是充满着成熟男人魅力的,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生活在福利院的我,接触最多的成年人是各种各样的阿姨,而第一次见他时他的掌心、他的倨傲、他的一切都是那么与众不同,让我移不开眼。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恰好的时间点,他的转身我的停留,让我们就这样赤裸地四目相对,也不知怎地,我的脸突然变得好热,可能是因为被喜欢的人这样看在眼里而害羞,可能是因为他转身而来的面容让我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时的情形。 几个瞬间,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 “走吧。”他先出声打破了尴尬。 我听话跟在他的身后,陆元却放慢了脚步,一点一点走到我旁边,余光瞥到他故意的动作,我觉得有点好笑,想笑怕被发现又憋住,嘴角怪异地纠结,被陆元看了一样,我慌乱收敛自己。 陆元却大大方方从车前绕过,替我拉开车门,我看了看他的表情,想分辨出他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他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上车。好吧,听天由命。 待陆元坐到我身边,发动机轰鸣,黑色的巨兽咆哮着出了车库走向远方,看着陌生的道路,我实在藏不住。 “要带我去哪?要将我送走吗?”我的声音割破封闭的车内空间。 陆元像是不可思议般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片刻嘴角又勾一抹笑,“对,卖你换钱。” 我当然知道他是不差钱的主儿,这样说无非为了作弄我,但是迟迟不和我讲真话到底去哪,我被不安扰得无法思考,索性别过头不看他。 刺眼的阳光透过前面的玻璃照进来,晃得我睁不开眼,许久未见识外面世界的我,被新鲜的空气和来往的街景包裹,舍不得因闭眼躲避阳光而错过眼前的一切。 突然,陆元的手伸过来放下副驾驶前面的遮光板,“这样有没有好点?”他总是这样作弄我,又温柔地体贴我的需求。 见我不语,他又说道“我想给你个惊喜,就当做缺席的15岁生日礼物。”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他神神秘秘地带我出来,又不和我讲去哪去干吗,原来是为了那个迟到的生日礼物。 有时候像我这种习惯了单调生活的人本能地害怕未知的一切,因为永远不知道自己打开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或是巧克力或是潘多拉,可能性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期待是希望,对我来说是未知的恐惧。 -- Chapter23.蜿蜒婉转 随着川流不息的车海,道路两旁逐渐繁华,有各色的商场、店铺、高楼大厦把这座城市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的格子,我们像游移的坐标又像某种渺小的棋子,不知被谁操控行走在这偌大的棋盘。 我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致,心中好奇作祟使我移不开眼,陆元总是能时刻注意到我的变化,见我眼巴巴望着外面,车窗慢悠悠地摇了下来,瞬间有轻盈的风飘了进来,把我的头发吹得飞扬,新鲜的空气有种特别的味道,无法形容,我想那是专属于外界的自由的味道吧。 我扭过头见陆元在专心开车,便顺着窗户,浅浅地尝试着伸出了手掌,自由的风就这样穿过手指间的缝隙,就这样柔柔地亲吻着手掌,闭起眼还有热烈的阳光拂在面上,我想我沉迷在了许久未见的外面世界。 “小心手,别随便伸出去。”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扫兴。 侧对他,我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真讨厌。”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我说他,他好好地开着车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我心中暗喜,仿佛像成功实施了某种恶作剧。 车终于驶进了停车场,我随着陆元的脚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今天可以在游乐场玩一整天。”陆元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像是王在给予奴恩典。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算作收下了这份礼物。 不知为何今天的游乐场人烟稀少,只有空落落的各种设施停在原地,还有工作人员扮演的各色卡通人物在园里走来走去,一进门就有一只硕大的唐老鸭人偶跑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晃动着身体,想要逗我开心,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个劲儿往陆元身后躲。 我是有些恐惧,也许是因为习惯了独自生活,游客稀少的游乐场里各种工作人员都围着自己转的感觉让我有些不适应。 “别怕,想玩什么就去玩吧。”陆元难得如此大度,按理说,我应该抓住机会好好玩一下一切未曾感受过的一切,可是陌生的环境将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透了我的怯懦,他伸出手掌包住我因害怕而握成拳的手,热热的感觉从他手心传来,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力量,被他拉着向去走去。 “想不想玩过山车?”陆元回过头问我。 一时间有点懵的我不知如何回答,站在巨大的过山车下面,崎岖的轨道像巨蟒矗立在空中,我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摇头表示不愿意。 “去试试吧!”他像是故意要看我笑话,怂恿着我去尝试。 他一边拽我,我一边后退。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 实在拗不过他,半推半就进了入口,陆元却站在下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原来他只想让我去,自己在下面看着。才不能让他得逞,我头也不回地向着座位走去,走了几步确保自己还在他的视线范围,突然假意崴了一下脚,立刻蹲在地上,装作起不来。 “啊……好疼。”我不看陆元,背对着他哼哼,心里却打鼓陆元会不会上当。 脚步声响起,我赌赢了。心里莫名的雀跃,为自己的计谋,也为陆元愿意施舍的关心。 “怎么了?”陆元蹲下来,有些迫切地看着我。 我故作委屈地说,“脚崴了,有点痛。” “这里?”陆元摸着我的脚腕问。我心虚地点了点头,他揉揉我的“伤处”道,“去看医生吧。” 我立刻吓得弹起来,“好多了好多了。”一边说一边走路示意自己没事了,害怕看医生会戳破我的伎俩。陆元深沉的目光对着我,害怕他识破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和我一起,好不好?”不想再继续医生的话题,我哀求地拉着他的衣角,尝试着最后一招。 也许是抵不过我的请求,西装革履的陆元和我一起坐上了过山车,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还没有坐过过山车的我有点紧张,转头望向身边的他,好看的线条勾勒着他的侧脸。 听说人类在危险的情况下最容易下意识珍惜身边的同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和他是不是也会拥有一段只属于我们彼此的记忆。 “轰隆隆”的机械开动声音,将我紧张的心随着过山车一起高高悬起,就好像快要呼吸不上来那样,一点一点眼看着我们被过山车送上最高的顶端,我的手心沾满黏黏腻腻的冷汗。仿佛感受到陆元的目光,我侧过头正好对上他的,陆元把手伸过来我这边,握住了我的,这是今天第二次牵手了,我悄悄记在心里,如果次数可以累积,时长可以记录,我是不是也可以替换掉那个曾经站在他身边的她。 猝不及防,过山车呼啸着向下俯冲,尖利的风划过我们,强烈的失重感占据了大脑,无法思考一切,只能任由过山车摇摆,而心里却感觉稳稳的,因为我知道他在牵着我的手。 是谁说,如果爱一个人就带ta一起去蹦极。坐在过山车上的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紧张、激动、心跳加速的感觉就像爱情,让人误以为是来自身边人的吸引,是美好的爱情错觉。悄悄转过头看着风里的他,这一刻我知道,“我的感觉”从来不是误以为,我的紧张、心跳原本就因他而存在,只因这浓烈的风、牵起的手而愈加严重而已。 那,他会有同样的感觉吗?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会因这翻天覆地的旋转而扰乱了心扉吗?是不是也因身体感知到危险的境况而在乎、珍惜起此时此刻坐在身边的我? 谁也想不到,刺激的过山车旅途中藏着一个少女如此多思的心情 ,每一个弯道每一个爬升每个下降,背后都是我爱的猜测,蜿蜒的轨道印证着我婉转的思绪。 -- Chapter24.枫叶 四肢百骸经历了剧烈的动荡,站在平地的我久久不能平静,陆元站在我旁边用一种关爱小朋友的眼神看着我。 “吓坏了吧?不能坐就不要逞能。”他倒教育起我了,不是刚才那个怂恿我去的那个他了,这个人可真不讲理。 我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想迈开步甩开他自顾自向前走,却发现一只手被他抓住,他整个人钉在原地,我往前用力却怎么也动不了,有点可笑,少女拉着成年男子,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拉着父母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父母却不同意。 硬来不行,那就只能怀柔,我回过头,双手拉住他的胳膊左右摇晃,不用说话,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他就明白什么意思,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我们之间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默契。 如果那天在游乐园的人足够多,是不是也会有人发现年轻男子和未成年少女如此亲密的不正常,如果他的形象再负面一点,不是那样的俊朗,是不是也会有人发现我们关系背后的秘密?如果我没有被这样优渥的生活所包围,是不是也会有人发现我囚禁的处境? 如果如果,可惜这世间根本没有如果。只是这正常运转的一切铺就了我的命运。 我们并肩走在阳光下,太阳照得我暖洋洋,也许是两个人一起经历了惊心动魄,让我们两个人变得更加放松。 “要不要去坐旋转木马?”他总算放过我。 “好!”我开心地直点头。 五彩的旋转木马上描绘着梦幻的图案,也许每个女孩都有幻想过这样的场景,身着蓬蓬纱裙坐在木马上一圈一圈地转,说不上来有什么实在意义,只是一种美好宁静的向往。 原来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穿着得体的衣服,走在华丽的游乐场里享受着一切的美好,我随着木马旋转,我的思绪也跟着旋转,眼睛却依旧不忘看着下面的陆元,他没有和我一起上来,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 我觉得我是一株向日葵,不管怎么旋转都朝着他的方向,偶尔转到看不到他的背面,我依旧保持着那个望向他的姿态,期盼着赶紧转回来。 童话里的音乐悠扬地催眠着神经,想让每个享受这个项目的人都沉迷在这个五彩地不停旋转的梦里。我却清醒地知道,我的梦我的美好是由陆元为我编织的,5岁、10岁时没有得到的一切,15岁的我得到了,有的时候有些东西没有在该得到的年纪得到,等到再真正得到时,已失去了接受的坦然,平白地引起慨叹。 那又能去怨恨什么吗?怨恨父母无情的遗弃?怨恨社会缺失的关爱?我想一切皆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也许与陆元的相遇充满了错误,也许他总是阴晴不定、时好时坏,但是某种程度上他是不是也弥补了我生命中缺失的那一部分? 陆元在下面看着我,太远了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一直面朝着我的方向,难道他也在一直看着我? 梦终会醒,我恋恋不舍地下来。 “喜欢吗?”陆元对着我说。 我回过头看看背后的旋转木马,点了点头。“但是,今天怎么没什么人啊?” “怕被别人打扰,包场了。”陆元注视着我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说道。 原来,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生日礼物,是不是我在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同,让他愿意给我这样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这么一想,心中有点开心,你看,我是最会美化他的。 我抬头用雀跃的眼神望向他,还没等对上他的眼睛,却看见他背后有一辆观光车快速驶来,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这样一个怕死的人,来不及有任何的思考,就这样把陆元推到一边,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也可以有那么大的力气。 观光车沿着它既定的路线,没有任何余地地向我冲过来,就这样吻上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一瞬间好像有那么长也好像有那么短,我变得轻飘飘的,像在院子看到落叶那样轻盈飞舞,血色染红了白裙,这样也好,我应该是一页最美丽的枫叶。看来叫我月月是叫对了,注定是要到天上做月亮的。耳边仿佛听到急促的刹车声,也仿佛听到陆远在呼唤我的名字,有什么用呢,什么也拦不住一个飞舞的精灵。 我这是应该去寻找自由去了吧。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能说人的动机太多了,时至今日,我也无法讲清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对待他的感情是这样复杂,也许是因为我说过我以后要好好保护好陆元,也许是因为陆元将漂泊的我妥善安置而心生感激,也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所谓妥善安置的背面是失去自由的囚禁而让我更加向往解脱,也许是因为我的爱情让我苦涩也让我甜蜜,也许是因为想用这种方式让他记住我胜过成月希,总之,我不知道,我无法剖析清楚自己的内心。 我的灵魂好像真的飞出了躯壳,去哪里呢?我倒是希望它去寻找一个更好的躯壳去寄居,有稳定美满的家,有可爱可敬的父母,有恼人的学业,有悸动的青春,有吵闹的友谊,总之忘掉这个不被人爱、不被人在乎的我。 谁也没有想到,15岁生日礼物不是梦幻的旋转木马,不是刺激的过山车,不是陆元牵起我的手,不是去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是一场,血色的惊心动魄。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25.自白 意识像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我见到了那些梦里的青草地、会飞的兔子,我去追逐那只兔子,拼命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身边一片寂静,而我也喊不出声音,我跑啊跑,一不留神就掉入了一个黑色的洞。 “月月?” 意识失去了自由,像是固定在了某种枷锁中,可以感受到“滴答滴答”的仪器声音,甚至还可以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我好累,原来灵魂旅行也是这么累的一件事,不想睁眼,不想张嘴,不想动弹,就趁着这个机会让月月这个角色休息一下吧。 “月月?”“你一定要醒过来,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们还要一起去做好多事,好不好?” 陆元持续不断的声音还响在耳边,我能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有丝丝热度传来。 “我知道我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那天见到你手足无措地站在路上,本来想把你送回福利院,可是我却有了私心,想把那份可怜私藏。谁知道,一错竟然就是这么多年。” “日复一日的相处,让我们变得亲密,但是我想我是没什么安全感的人,不确定你的依赖、不确定你的乖巧,不确定我们之间的一切,总喜欢无所谓的试探,是那年生日里黑暗里吹灭蜡烛后我故意不开灯营造的黑暗,看着你慌张地找向我;是让你做你有些抗拒的事情,看着你为了我愿意乖乖听话;是见证你的长大,看着你变成亭亭的少女。” 我心里很震惊,第一次听到陆元讲这些,一向霸道的他原来也有这样剖白自己的时刻,也许是我在当危险来临时,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受伤的举动打动了他。好奇心作祟,驱使着我保持原状,静静听着他讲话。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没那么有原则,愿意纵容你,也许是答应你的生日;也许是和你一起在床上吃东西;也许是看到你做噩梦叫不要丢掉我” “慢慢地,我想不再你离开,当你问到什么时候送你回去,我很难形容我的心情,生气于你想离开,愤怒于你的想法,难道你对我的依赖都是假的?我忍不住对你发火,更苦恼于自己的失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再后来,你偷偷逃走,我想,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机会,错了这么久也该回到原点了。可是,又怕你一个人会不安全,忍不住出去找你。如果那次,你走便走了,我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你却又这样投入我的怀抱。我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你的选择,你选择留在了我身边,那么以后就不会放你离开。” “你知道了吧,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所以,你醒来,好不好?” 陆元的声音缓慢低沉,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从来没想到,他也会如此低姿态地请求我,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一种软绒绒、暖融融的感觉,泛上我的心头,想去摸摸他后脑短短的头发,想去吻他陷入回忆的脸,想扑进他的怀抱。手脚因长时间未活动是冷冰冰的,心里却是热热的,冷冷的快乐的似冷暖流交汇,搅动着全身,暖一会儿,缓一会儿。 “等你醒来,你想做什么都好,只要你醒来。” 陆元向“昏迷”的我许下了承诺,手心摩挲着我的手,而我心里盘算着以什么样的姿态装作刚刚醒来,闭着眼睛稍稍动动手指,向陆元的手心传递信号。 “你醒了?月月?” 我感觉到他俯身上来,装作悠悠醒转,缓慢睁开眼睛,对上他靠得很近的脸,很不真实的感觉,还是熟悉的冰冷的脸,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说出了刚才那些话,我努力睁着眼睛,想从他脸上寻找出刚才自白的痕迹。 “是不是还是不舒服?”他嘴唇上下翕动,一如往常的语音语调。 我摇摇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也许刚才只是一场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梦到他如此小心翼翼捧住我的手,向我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等下医生就会来。”他一边抬手按住床头的按钮,一边安慰我道。 也许是许久未和他说话,也许是听到那些呢喃让我无所适从,我不知去和他说些什么,感觉自己像从未了解过他,感觉我们之间是那样的陌生,收敛起原来那个努力讨好他、逗他笑的我,竟然不知用什么面目去对待他。 好吧,那干脆就这样彼此静默。 医生照例检查后,向陆元解释了我的情况,说了一大堆晦涩名词,我心思早不在此,无心关心于自己的情况,不知道思绪又飞到了什么地方。 “放心月月,你腿受伤了,但是医生说现在没什么大问题,过段时间出院后回家好好疗养。”陆元摸着我的头向我解释。 我看着他,却依旧感觉有陌生有不可思议。 他却拉住我的手,注视着我,让我逃不开,跑不掉。 “等你出院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你知道的,在我允许的范围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这才是他。可以满足我,但是总是要在他规定的范围里。这才是他,对我好也是有限度的。 我张张嘴,想发出声音。 -- Γоùsんùщù⒋cом Chapter26.新的开始 “我……我想……学画画。”虚弱而嘶哑的声音让我觉得陌生,很难想象这是从我嘴里跑出来的声音,我看着陆元,一字一句说得艰难而坚定,没有试探没有讨好,只是平静地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好像不再惧怕他会因不同意而发火,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微弱的变化已经开始。 陆元看着我,眼睛里有层朦朦的雾气,“好。”随即他望向一边,像是刻意避开我的眼神,“但是你要答应我,只能在家里学,我会请老师到家里来。” “好。”我点着头答应他。 不久之后,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家里”。因为腿脚的伤没有完全痊愈,陆元请了阿姨来家中照顾我,也为了我起居方便让我搬到楼下和他一层。但我始终是个无名无姓,见不得光的存在,楼下不比阁楼,多少有人来来往往,顾及陆元的名声,我对外的身份被当做陆元的侄女,也好,自我安慰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了。 新来的阿姨让我叫她文姨,看上去四十多岁,经常给我煲骨头汤,还要看着我一口一口喝下去,经常扶着我去院子里晒太阳,又怕我被风吹着还要给我披上外衣,她哪哪都好,只是陆元找来的人都像他一样,沉默不爱讲话又没什么表情流露。所以我和文姨在一起的时间,平静闲适,却又被无聊拉得漫长,你知道的,精神上的荒芜是最可怕的。 如果说别人是通过语言、表情和接触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那么我和文姨之间便是通过这日复一日仅有的肢体接触来熟悉的,习惯了她做菜的口味,习惯了她的贴心,习惯了她的搀扶,习惯了靠在她身上看云朵慢慢移动。 我慢慢学着熟悉我的新房间,比那间阁楼大很多。有完整的衣帽间,有明亮的落地窗,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阳光、云朵。 躺在梦幻的床上,我时常感到眩晕,从那间封闭的阁楼再到豪华的独立房间,从无名无姓的孤儿再到陆元的侄女,我不适应自己的身份也不适应自己的境遇。 甚至有的时候,午夜梦回,时常感觉自己依旧躺在阁楼上的那张床上,猛然睁开眼睛想确定是不是梦,却发现自己确实是躺在以前的床上,安慰自己闭上眼睛继续做梦,一刹那却又感觉回到了新的床上。我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真实。 时常想念那间属于我的阁楼,不仅是想念空间上的安全感,也想念我藏在角落里的少女的秘密。陆元答应我现在先锁住,等我腿好之后,可以让我自己去收拾好搬到新房间去。这倒也好,使我不再惴惴不安担心会有人发现我的秘密。 时间带来我的适应,带来了伤口的慢慢愈合,从那日鲜血淋漓变成了现在的一道疤痕。也因为这伤,陆元一直没有来和我亲近,我骗自己说他应该是怕伤到我,却在心里悄悄计算他什么回来,当我摸着那道愈合的痕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快了。 果然这天他来了,明明平时也会见到他进出,但他真正走进我房间的时候,我却自己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没有见他。 他着着家居服,面料柔软颜色温和,仿佛给他平时强硬的气质也沾染了柔情的味道,不慌不忙地走来,但是每一步好像都踏在我心上,抱歉,我心跳的节奏比不上他步伐的平稳,早就迫不及待地要跳出胸膛。 心里痛恨自己的失态,面上却装作淡然,靠着床头,低头假意揉揉腿,其实那伤早已不会痛了,只是他突然的来临让我慌乱地忘记了事实。 他坐在床边,身体的重量把那一边的床面压低,我好像也要随着倾斜的床面向他滑去,抓着枕头徒劳地控制着自己,却不敢抬头看他,很久没有再离他这么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对待他。 “还痛吗?”还是他先打破了这微妙的不平衡。 我摇摇头,他却拿开我的手,拉住我的脚腕放在他的腿上,手指缓慢划过那道伤疤,像在触摸什么珍视的藏品,洗后的头发软软地搭在他的额前,散发着清新的味道,遮在他眼前,我的心变得软绵绵,想包裹住眼前的他。 “对不起。”他轻声道。“你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像只受伤的小兽俯在我的腿前,低着头像在为我舔舐伤口,激荡起我心里的保护欲,想摸摸他的头,想用双臂抱住他。 还没等我动作,他先一步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他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这么做,从来不是要他感激我,也不是让他愧疚。我甚至讲不清自己的动机,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也许把这当做一种本能。我想不到,我的本能选择竟然会让他有如此反应,从医院里的自白再到现在的承诺,一切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想来,很难相信别人的他为我布置了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都抵不上上天突如其来的安排,也有可能这本也是他试探的一部分,试探我的死心塌地、试探我的忠诚、试探我的真心假意,不然他又怎么会有如此的愧意,愿意补偿我答应我的要求。 但当下,他的拥抱、他的言语、他的温度是那么真实,把那个缥缈的我拉回原地,如果想不通的事情那就把它过去吧,既然我不懂为何他会有如此的反应,那么就干脆抓住他现在有的耐心与关心吧。 我的头抵在他的肩膀,听见自己清晰的声音,“好。” -- Chapter27.爱情计算 “好。我相信你。”我轻柔的声音又缓缓道,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环住他,轻拍着他的后背,似安抚一个小孩子。 陆元将我拢在怀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跳的频率,一下一下,但是我的却好像始终无法与他合拍。靠在他肩上,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我却异常清醒,环顾着房间,悄悄盘算什么时候提醒他我要学画画这件事。 我向来会打蛇随杆上,陆元向我展示了他足够的疼惜与歉疚,给了我机会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心里就开始盘算怎么能让他满足我。 人总会长大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成长为这样的人,一面温柔坚定地说着相信他,一边在心里冷静思考。也许是不安定的成长环境让我早早地学会了伪装,演戏演久了,也就习惯了面上一副样子,心里另一副样子,好好的人被无数的思绪自我分裂成两个个体。 陆元是个好猎人没错,可是别忘了猎物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里渐渐变成了狡猾的兽。有句话说,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陆元的控制、囚禁、折磨,让我依赖、“爱”上他的同时,也在他探究不到的内心悄悄生长了属于自己的人格,那里没有阳光、没有雨露、没有和煦的风、没有坚实的土壤,是试探、猜测、讨好、察言观色化作春风雨露将其浇灌。 我是他养出来的,对陆元来说,感情是黑暗的完全占有,那么对我来说,爱从来也都是充满着施虐与受虐,猜忌与试探。你看,上天的安排就是如此,我们注定是要一起在地狱里互相纠缠。 陆元一点一点将我放倒在床上,随着我的节奏欺身上来,我知道会发生什么,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得意于刚才自己的算计,嘴角挂上了一抹笑,索性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和他一起重重摔在床上。 柔软的弹性承住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惊起真丝织就的床上织物像水波一样漾起美好的弧度,他控制着身体,支在我身体上方,带着坏笑观察着我。我毫不避讳,同样审视着他暗黑色的眼眸,里面像一潭幽静的湖水,不知道溺毙了多少人。 “帮我脱衣服。”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我拉住他垂下的衣角,一用力把他拉到床上,反身上去,压在他上面。 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他们一边爱着外表纯净的女孩,一边又希望她们在床上有着性格放浪的一面。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陆元神情玩味,眼神挑逗地看着我,“小白兔也开始吃人了吗?”他笑着说。 我抓住他的双手,控在他的头顶,看着他被我制在床上,我不怀好意地冲他笑笑,“这回轮到我了。” 他身体配合我的演出,任由我的摆布,像是我的专属受虐者,然而表情却又像是看热闹那般,“诶,那你要怎么解我的衣服?” 我摁住他的手,脸渐渐向他靠近,嘴唇靠近他的,轻轻落在上面,柔软的触感让我们都怔住了一下,随即就咬住他的下唇,当作调情当作勾引也算是小小惩罚、小小挑逗,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我却凑到他耳边,嘴唇合圆,“嘘……”一边嘘一边有缓缓气流吹进他的耳朵,肉眼可见,他的耳朵染上了绯色。 沿着脖颈,我慢慢亲吻,到了胸前,遇到居家服的扣子,用嘴唇慢慢咬开,空气仿佛凝固,只有我和他漂浮在这暧昧的空间,我一边缓缓向下,一边抬头望向他,陆元的脸上有难耐的情欲,能看出来他在控制,却控制不住逐渐浓重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我偏坏意地制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记得吗?这是你教我的。”脑海里闪过很久以前在浴缸里,瘦弱的小女孩沿着男人精壮的胸膛笨拙地亲吻。人人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么陆元有没有想到他今天收获的是这样一个我? 他的脸上,有快乐而克制的享受,有回忆袭来的挣扎。 一路到腰间,我咬开居家裤的带字,却迟迟不褪下,看着陆元有些焦急的时候,故意亲在他下面早已鼓起的一团。 硬硬的触感隔着细密的面料印在我的唇上,薄薄的一层挡不住它炽热的温度,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我坏意地用脸庞轻轻揉在上面,感受着上面丝丝的纹路和轻轻的跳动,就是不脱下这层阻隔。一点一点感受着它变得更大更硬,隔着这层柔软,我张开唇,用牙齿慢慢柔柔地磕在上面,抬眼对上陆元忍耐的表情,原来玩弄猎物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情。 感受到他不住的请求,我褪下他碍事的裤子,庞然大物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在空气中弹动了几下,顶端沾着一点晶莹,我看着陆元的脸,抬起腿带起我的睡裙,直直地没有任何阻隔地,让他全部进入我的里面。 一个瞬间,两个人都怔住,陆元轻轻呼气,像是什么终于被满足了一般。 我也被刹那的满足感占据,忍不住抬头,热热的里面将他的粗长下体全部包裹,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陆元却像终于掌握了主动权,手一个动作轻松挣脱我的控制,起身将我压住。 下面也随着他的动作搅动,我忍不住惊呼“啊……” 他压住我的身体,脸凑得近,咬住我的唇,将全部的言语吞进…… 他总有办法抢夺我的主动权,让我从洋洋得意的胜利者变成他威风凛凛下的阶下囚,我们在情欲的空气里相爱相杀。 ………… 空气里的情爱味道还没散去,陆元抱着我,在我耳边重重地呼吸,我一边听着他的呼吸,一边手指描摹他的眉间,他半睁着眼睛,像是要将睡不睡。 “什么时候让我学画画呀?”我盘算着时机,闷在他胸膛,对着他的心跳说话,半带漫不经心半带着懒洋洋,十足十像是自言自语。 “明天。”陆元清了清嗓子,略带倦怠的声音让我无心睡眠。 -- Chapter28.老师 为什么这么想学画画呢,大概是在那些长久的独处里、长久的静默里形成的自我陪伴,那么多个朗朗白日,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自由的鸟,随风飘摇的树叶,想象着外面空气的味道,期盼着陆元回来,渴望着和他交谈。 那些心里的渴望一点一滴积累,直到我开始画画,无论是院子里风景,还是童话里的世界,还是或年轻或成熟的陆元,我眼中的,想象中的,爱恋中的一切都被临摹在方寸纸间,我没有朋友,是颜色、线条陪伴了我。 画不仅救赎了少女时代孤单无助的我,更在我独自寻找自我的路上成为了我最后的支持,没有想到十几岁一项小小的决定竟然陪伴、影响我这么久。 那天晚上,几番云雨过后,陆元睡在了我的房间。暗夜,宽阔的屋子,有乳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他把我搂在怀里,热烈的皮肤贴着我,有力的臂弯箍着我,就算是睡觉也要将我困在他的牢笼。我被紧得不舒服,却也不敢动怕惊醒他,盯住了床前空地上的一缕月光,好像这样那片清凉就可以照进我的内心,熄灭掉那团期待着明天即将学画的躁动不安。 月光被偷换成明亮而稍带着一丝清冷的阳光,等我再醒来,床上的陆元和月光一起消失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灰姑娘,但我觉得他像是暗夜里的假面王子,乘着清风明月入梦来,待到第一缕阳光降临之时,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就听见敲门声,“陆小姐,陆先生说让你准备一下,他等下回来。”文姨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难得听她讲话,我顾不上穿鞋,踮着脚跑到门口,一下子打开门,正对上刚说完话准备走的文姨。 “文姨。”“他说了是什么事吗?”地板有些凉,害得我依旧垫着脚,一手揪着裙子边儿,一手扶住门框稳住重心,迫不及待地问。 文姨不愧是陆元找来的,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他一律三缄其口,她摇了摇头就沿着走廊走开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钻回被窝,全部盖住自己,企图用余温温暖一下自己,心里在盘算着他回来到底是不是因为答应了让我学画的事。 左思右想除此之外最近还有别的比较重要的事情吗,没有了吧?我钻出被子,双手合十,虔诚向上天许愿,请让他满足我这次愿望吧! 其实我一直清楚这对于陆元来讲不是一件轻松事,并不是因为钱或别的什么,而是有太多顾虑。我一直没有身份,一个走失儿童一直住在某位总裁家里的阁楼,这算怎么回事。此外,我更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如果有人深究起来,那些黑暗的过往一旦曝光,陆元所有面向他人的形象必然会轰然倒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必将毁之一旦,他不会允许的。 所以,早在提出这个愿望的时候,我就是期待并且忐忑的。我渴望学画,又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而带给他伤害,我说过的,我希望我能够保护他不受伤害。同时,也担心陆元会因为种种隐患的存在而拒绝掉这个愿望。总之,因为这个愿望每一天都怀揣着各种思虑,终于,要等到最后揭晓的时刻了。 祈求上天赠我两全法。 隔着大厅的玻璃,我望着外面的庭院,等待熟悉的进门声音。 远远地陆元踏着院子里铺就一块一块青石台走来,黑色的正装在他身上格外合身,衬得肩平腿长。后面跟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个高而瘦削,淡色的衣服随着风荡,隐隐勾勒出他的身形,像院子里种的绿竹,瘦弱却笔直,有种淡雅的味道。 盯着两人走进了屋子,陆元先一步进来,随手解开领口规矩的扣子,“月月你来。” 我自然地接过他的外套,站在陆元旁边,却也不敢再看那位陌生人。 陆元扭过我的肩膀,“这是陈非老师,以后他教你画画。”我这才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打扮是和陆元完全不一样的,柔软的棉麻衬衫敞开被风吹出自然的形态,露出里面白色的上衣,下巴颏不尖带着方圆的弧度,嘴角似翘非翘似笑非笑,再往上也是不敢看了。 “陈非,这是我家里亲戚的小孩,家里出了点事情,暂时住在我家。叫陆月,以后就麻烦你教教她画画。”我低着头听陆元介绍我的身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短短几年,竟然像是改头换面、再世为人一样。拿着假的身份,随机扮演着原本不属于我的角色。 “你好,陆月。”衬衫随着声音起伏,干脆的嗓音传出来。 “陈老师好。”我低着头半躲进陆元的身后,始终没有正视过这位空降到家里的老师。 除了陆元之外,我几乎没有和外界其他人接触过,熟悉文姨也才仅仅是最近的事情。新来的老师让我恐慌,对于男性的记忆止步于陆元,还有逃跑那夜遇到的坏人,也因为这糟糕的记忆心里下意识害怕与他人接触。心里紧张于与他交流,也不懂如何去交流,连看向他也没有勇气,可是也藏不住隐隐期待即将来临的色彩世界。 陆元留下陈非一起吃晚饭当做第一次互相熟悉。陆元坐在主位,我坐在右边,陈非坐在左边。内心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份”,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吃饭,听着陆元和陈非之间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