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侣契约/大妖》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 《大妖》作者:止坠 文案: 红月大陆以妖为尊,人类与半妖被视为家畜饲养,拥有妖神血脉的苍伐前五十年的妖生那叫一个肆意畅快。 因为贪杯梨花醉而在树下睡了一觉,谁知一梦醒来已是五年后,在这五年间他不仅成了个人尽可欺的傻子还娶了个低贱的人类为妻。 苍伐:妻侣什么的,既然无法解除契约,那还是杀掉吧。 进阶版文案: 苍伐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让其死于一场意外,可慢慢的情况变了,他的当务之急变成了如何在弄死对方前保住自己的清白。 白:夫君不是要吃人吗,那先摸摸 苍(不耐烦):摸完赶紧滚 白:还要抱抱 苍:抱完赶紧滚 白:再亲亲 苍:亲完赶紧滚 白:睡觉觉 苍:睡完赶睡你妈,滚! 阅读指南: 1主攻1V1 HE有可能撒狗血 2日更!勿养肥!勿养肥!书中部分妖怪来自山海经 3不站文中任何视角与立场,剧情第一,人设第二,如阅读过程中产生不适请及时退出,不胜感激 4已完结主攻文《最高赦免》冷漠帝王攻VS画风不同受,欢迎大家宠幸~ 内容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异世大陆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苍伐、白言梨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觉睡醒,多个老婆? 第1章 序:大梦初醒 苍伐做了个梦,梦中有大片白色的梨花,漫山遍野,眼底所触皆是一望无际的白。 而他,正躺在最大的一棵梨花树下紧闭双眼,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似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又或者说,自己的意识已被从那具躯体中剥离,单独飘浮在外,眼前过于素净单一的世界让他产生微妙的恍惚,他似明白注视着的这一切只是场梦,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醒过来? 这样的意识刚一生起,无形中存在的那个他便蹙起了眉头。 醒过来?是梦吗?是谁在做梦?树下那具躯壳,还是说,注视着这一切已经意识到所处之处的自己? 有风拂过,吹起枝头白色花瓣,似雪般,这片白色的世界更添梦幻。 苍伐甩了下脑袋,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随着飞舞的花瓣,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意识似也要飘散,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他不顾一切的嘶吼出声,明明没有身体,然而因为他过于激烈的情绪,猛的,从混沌中,他想起了更多,就在这时,下方安宁的世界忽然地动山摇起来,那些盛放花朵的树木好像活了过来,摇曳着,居然从泥土下拔出根部,来不及惊讶,清醒的意识被身下某股力量所拉扯,他骤然从空中坠了下去。 卷一:大梦三千你是谁 第2章 白言梨 无风杨柳漫天絮,不雨棠梨满地花。 白村的梨花和别处不同,因着十多年前死在村头河沟里的那只妖,这里的梨花开的格外长,从三月到八月,足足五个月,方圆数十里栽种的梨花会一直绽放,附近的人家都靠这些花树而活,也有不少打远处来的人会专程跑过来赏花,地处荒服最为偏僻之处,白村近百年来过的还算祥和。 大早上的,晨露还未收,白言梨便起床干了不少活,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昨天半夜里就晃荡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他直起腰擦了擦手,拿过缸里的水瓢先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两大口水充饥,转身就去了厨房忙活,再等了半个小时,三菜一汤全都端上了桌,可院子外头还不见人影归来,叹了口气,白言梨将汗湿的长发随意绑缚在脑后,腿脚麻利的出门去寻。 刚出院子不远,从地里干活回来的邻居大娘撞见他,笑着打招呼,干嘛去? 找我家的。 大个子还没回来啊?大娘嘀咕着,这都饭点了,还得你去找。 嗯。白言梨笑了下,目光很是清澈。 那大娘见状皱眉头,凑到近前,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除了个子大一无是处,也不知道帮着你干点活,就知道往外头跑。 啊。不太想争辩,白言梨低了下头,我还得找他去。 看出他的敷衍,大娘摇了摇头,摆手道:去吧去吧,我还能耽搁你吗? 白言梨加快脚步往村后跑,大个子是有些傻但平常不会瞎跑,今天的阳光很是舒服,这个点,人肯定就在那几个经常去的地方。 要是找回的晚了,菜就凉了。 见他一脸的甘之如饴,领居大娘满脸无奈,白言梨这孩子也不是能听得进劝的,真能劝得动也不用等到今天。 不过,每个人的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想到下午还要干的活,那大娘也没心思想更多,匆匆往家里赶。 鼻尖有些痒,迷糊中,苍伐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 这声动静,让停留在他身上的蝴蝶飞了起来,慢悠悠的,那靠在树下一动不动的青年男人终于缓缓睁开眼。 四月初,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冷意,不过到了这个时辰,太阳升空晒着,时不时还有吹拂过的微风带来花香,白色花林中除了蜜蜂和蝴蝶外不见其他人影,如此安静的地方确实是躲清闲的好去处,惬意睡了一早上的男人刚睁开眼,平静山坡下忽起大风,卷起白色花瓣如飞雪般飘零。 这阵风来的实在奇怪,不过苍伐没有意识到这点,刚从睡梦中醒来,他的双眼异常空洞。 迷茫注视着前方,那双瞳孔中,有光亮慢慢出现。 很迟钝的,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存在。 是白,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完全雪白的世界。 这是什么?微垂头,他的身后还靠着如伞般遮盖的梨树,指尖之前因为鼻尖感受到的轻痒,他好像伸手抓到了什么。 蝴蝶。 在他手指间扑腾着的,正是一只白色的蝴蝶所以说,歪过头,苍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他像是才出生在这天地间般,懵懂的盯着那只蝴蝶看。 所以说,是这只蝶落到了自己的鼻头上才将自己惊醒的吗? 思索着,指尖不自觉松开,蝴蝶马上飞走,苍伐仰头盯着它逃离,身下山坡是漫山遍野的梨花花海,至于头顶,罩着一棵最大的梨树,这样大的梨树,就连他都没有见到过。 观察着周遭环境,因为他醒来后的这些动作,不少原本掉在他身上的花瓣又飘落到地。 自己这是在树下睡着了? 侧过头,苍伐望着山坡下,足足五分钟,他确定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回笼后,他又皱起了眉。 这是哪? 自己为何会靠在这里睡觉? 山坡上,只有自己靠着的这一棵梨树,然而山坡下,一望无际的白给了他一种永远都走不出去的感觉,意识是清醒了,但苍伐肯定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因为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手撑着地面,他用了点力气试图站起,因为虚弱,摇晃着,他又伸手撑住了一旁的树。 不对劲 站起身后,苍伐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晕眩,眼前发黑,不得已,他重新闭上眼睛。 夫白言梨远远的就看到人从树下站起。喘着粗气跑上山坡,他刚张口,身前那人却忽然回过了头。 苍伐心中吃惊,脸上多少也带出了点表情,好不容易重新站稳睁眼,他因为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而震惊。 夫白言梨愣了好半天,才敢对视上那双冰冷残暴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大个子在发火,他小心翼翼的重唤了声,夫君? 夫君? 苍伐确实动了气,但更多的还是惊讶。 惊讶于自己居然让一个人类靠近到如此距离才发现,更丢人的是,他不确定若这人继续不出声,自己是否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不只是记忆,确定不会摔倒后,他将撑着树的手收回,垂目盯着自己的手心。 见他脸色发白又颤抖了手指,白言梨顾不上心中的害怕,往前两步焦急道:你怎么了? 滚! 妖力体内浩瀚的妖力确实一丝都感应不到了。这意味着什么?苍伐脑袋发懵,有些不敢往深处想。 夫君。咬牙,白言梨看出他的不对劲,不管不顾要上前去。 苍伐震怒后还来不及惊骇,心中的无措便冒了出来,对一个妖来说,妖力是和性命息息相关的存在,是妖之所以为妖的证明。 然而,一觉睡醒,究竟发生了什么? 夫君。白言梨伸出手去,有些迟疑的想要去摸大个子的额头,他猜想着是不是半夜里跑出去着凉生病了呢,可是,以前大个子也经常跑出去啊。 自责和懊悔让他的动作坚定起来,然而苍伐虽然失去了妖力,但力气不是他能比得过的。 醒来便面对如此复杂又糟糕的状况,苍伐心中烦躁不已,他压根没去听身前的人类都喊了什么,更没有在意对方的存在。 虽说失去妖力,但在发现这人的同一瞬间,他就感应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人类,这个大陆上最为卑贱弱小的种族。 将人贴近的手掌挥开,他抬起脚,稍微留了一丝力道,将人踹飞出去。 从醒来到现在,十多分钟的时间足够他恢复对身体的控制,虽不知为何妖力不见了,但眼下有这么个不依不饶硬要缠上来的人在这里,他肯定无法安静下来思考。 而且意识到种种不对劲后,如今最快的办法当然是问这个出现在身边的活口。 收回脚,苍伐拍了下裤腿,这点功夫他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裤子都不是自己的,他不喜欢白色,而现在身上穿着的包括鞋子都是白色,不明白怎么只是短暂睡了一觉,自己竟然被人扒光换了衣裤都未发觉。 迈步上前,虽说他有意控制力道,但那人类实在过于弱小,飞摔倒地后居然还吐了血。 白言梨觉的胸口火辣辣的疼,连续吐出两口血后,他终于能够喘上气了。 你是何苍伐居高临下晲视着对方。 夫君忍着疼痛,白言梨目中闪过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大个子不会无缘无故打自己,且朝夕相处的五年时光里,虽然对方一直浑浑噩噩表现呆傻,但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注视他。 毫无依恋,就像在看无关的蝼蚁。 你喊我什么?苍伐怔住了,这会子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人类一直称呼自己什么。 之前震惊于身体的变化而忽略了,这会虽然地上那人嘴角还挂着血迹,但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全然还是信任。 夫君身上疼痛,但从小独自生活,白言梨最擅长忍耐,他从地上爬起,轻声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住口!苍伐起了杀心,冷声道:谁许你这样喊我? 第3章 夫君 夫君。 就算不是人类,苍伐也明白这二字的意义。 你这是不想让我杀你?忽视心中那点子怪异,他弯下腰去,盯着爬起来的瘦弱男人,求饶的方式很特别。 人类不愧为最阴险狡诈的种族,为了活命居然连这样的谎都敢撒。 你怎么了?白言梨擦了下嘴角,不希望自己的血迹沾到身前男人的衣摆。 看到他的动作,苍伐也注意到自己离这人类过近,往后退了一步,他扫了眼后方的村庄。 注意到他视线,白言梨撑着从地上爬起,硬挤出笑容道:我们回去吃饭吧? 看他手还要来拉,苍伐心中杀意更深,然而顾忌着什么,他再后退一步。 白言梨伸出的手在抖,茫然站在原地,带着讨好道:是不是我出来找你太晚了,所以你生我的气了? 双手抱胸一动不动,事到如今,苍伐倒要看看这个人类要在自己面前如何表演。 家里饭菜都做好了,白言梨躲避他那过于寒凉的打量,尽量平常道:早上事情太多了,接下来我一定安排好时间,好不好? 伪装的很好!苍伐好好观察起对方,普通的长相,除却一双红润的唇像极了两瓣淡红的花瓣,不说话时嘴角微翘看着像在笑,说起话时,更像是开放的花骨朵。 夫君白言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听到村里人说什么了?他们说什么你都不用往心里去的,他们不了解你,你在我 那么,意识到自己太过直白的盯着人的唇描摹,苍伐莫名恼怒,轻嘲道:你就了解我了? 夫君?白言梨终于确定哪里出了问题,以前的大个子不会跟他进行如此流畅的对话,心中复杂,面上,他呆呆的停下了。 苍伐下垂了左手,试探着收拢了下手指。 很好,除了妖力,自己的身体一切如常,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愿意,马上就能扭断这人的脖子。 怎么?逼上前,苍伐卷起宽大的袖子,不继续往下说了? 你是高兴中带着不安,白言梨忍不住咳嗽,清醒了吗? 清醒? 是啊,自己确实是清醒了。 苍伐想不起在这里睡觉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本想从这个男人口中套话,不过现在,他觉的无比厌烦。 继续向前逼近,眼看那喊自己为夫君的男人本能要往后退,他不太在意的下令,站着。 白言梨害怕这样的苍伐,除了容貌,其他的完全不一样了,可就算如此,他依旧听话的停在原地。 苍伐伸出手去,两指捏着人脆弱的脖颈将人下巴往上抬起,低垂目光对准那张脸,这是哪? 白言梨是五年前遇到的大个子,那时候人倒在村前的梨花林中浑身是伤,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回家,用光了积蓄请的大夫给人看病,又在那之后整整大半年时间里足不出户的精心照顾。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 可以说没有自己,就没有身前毫不掩饰杀气拷问的男人。 白白家村,咳,咳咳。没有挣扎,就算气息不顺,白言梨依旧老实站着。 看他嘴角又有血往下流,苍伐厌恶的撇开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侧身,他看着身周这片梨林。 没有支撑自己的力量,为了能够更好的说话,白言梨瘫软在地,低声道:是我救得你,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昏迷不醒,我 听着听着,苍伐慢慢蹲了下去。 白言梨受伤不轻,然而面对他时异常温顺,但不管对方接下去说了怎样的内容,苍伐的表情上已经看不出过于激烈的情绪。 很是平静的,他淡定道:所以,我们在一起了五年? 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出于私心,白言梨小心提醒道:我们四年前结的契。 你知道我是妖?苍伐挑眉。 只有妖,才会用结契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结伴。 是,我刚发现你的时候,你的手白言梨看向苍伐支撑着膝盖的手指,第一次见面,他就被吓的不轻,虽说昏迷中只从外貌看着和人类没有两样,但只有那双手,青白毫无血色且还长着长长的黑指甲,好在我背你回去后,你的手就和正常人一样了,要不然大夫一定不敢为你治病。 你缺根筋?苍伐没忍住。 白言梨愣住了,什么? 一个人类男人发现一只妖昏迷在野外居然还给背回家了,这不是缺根筋是什么? 大个子?不敢再喊夫君,白言梨用上昔日的称呼,哄道: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苍伐看出人的担忧,虽在极力掩饰,但距离太近,他就是看穿了这个人类的伪装,眼前这样的情况,对方不害怕不说,居然还在担心自己会离开,真是可笑。 心中涌起的恶意,让他狰狞了面庞,阴森道:我吃人。 什么?白言梨努力压抑。 苍伐面无表情的询问,白家村有多少人? 三犹豫了下,白言梨还是老实道:三百多人。 喔~抬了抬手,苍伐轻蔑道:不够我塞牙缝的。 你真的吃人吗?快速问了句,白言梨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摇头含糊道:你不吃。 我不吃?苍伐咧嘴笑的虚假,你怎么知道? 就算相处了五年,但那五年间,自己表现的并不正常,身前这男人也是知道的,所以刚刚才会问出你是不是清醒了这样的话不是吗。 我不知道。这会白言梨顾不上怕了,一手摸上苍伐膝盖,坚定道:但我相信你。 相信?将心中存有的疑惑暂时抛弃,苍伐扯扯嘴角,突然放声大笑。 是真的很好笑啊!一边吓的发抖,一边惨白着脸说相信自己? 我们是伴侣,你,你不可以伤害他们白言梨一直刻意遗忘的,身前男人的真正身份如今却避无可避,如大个子所说,自己或许是被这五年来的假象所蒙蔽,他怎么就敢说身前这妖不吃人呢。 万一,万一因为自己给村子里带去灾祸,自己要怎么办呢? 你不可以吃他们,你生病的这五年他们一直有帮助我们。 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情况了,苍伐一时没注意到人的亲近,待察觉到膝盖上的体温,他没忍住反感,起身又一次将人踢了出去。 白言梨在地上滚了几滚。 苍伐慢悠悠迈步跟在后头。 这会子,年轻的人类男人眼中再不见温柔,恐惧,在对方的眼底浮现。 对了!醒来后堵着的那口气终于舒畅,苍伐愉悦的打量对方,这才该是人类见到妖的反应! 害怕,颤抖,尖叫,然后不顾一切的逃离。 所以说之前那算什么啊,这个该死的,弱小的人类。 嘴角挂着笑容,他手指间不知何时多出了根小细枝,优雅走到白言梨身前,一手横在腹下似是对着空气行了礼,苍伐非常缓慢的低下头,长发滑落胸前,遮盖住了他半边脸颊,这样竖着插进喉咙,你就会死了吧? 白言梨瞪大眼睛。 苍伐又笑了声,轻飘飘道:人类有个优点,你知道吗? 白言梨不敢置信,被无形的压力所迫,动弹不得。 苍伐冷漠道:虽然你们繁衍的快,可死的也很容易,真是帮了大忙。 第4章 情缘树 从这人类男人口中,苍伐得知几个讯息。 一,自己并不是简单在树下睡了一觉,而应该是沉睡了五年。 二,这五年间,自己并非一直不能动弹,只是失去了神智,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生活。 三,在这期间,自己还跟一个卑贱的人类结成了契侣。 四,白家村地处荒服,是最偏僻之地。 总结这四点再分析,第一点正是自己醒来到现在的困惑。明明感觉只是睡了一觉,结果居然已经过去了五年,被人类所救,又被一帮人类当成傻子,从这人类的话判断,这五年间,因为表现呆傻,自己的处境应该并不好过,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妖力为何消失了。 还有,很认真的去回忆,他只记得自己在不久前确实来到荒服,而停留在记忆里的不久也已经是五年前了。 所以,这五年间的记忆自己是没有的,那么,在出事前,自己又为什么到了白家村? 还有,怎么就会受了重伤,难不成是跟什么妖干仗了吗? 可是不对啊,自己在荒服并没有仇家。 稍微的走神,地上瘫软的男人也不知道躲开。 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的信息就这么多,苍伐不想再浪费时间,对他来说,搞不清楚的还需要时间,为了安全,也冲这人类敢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离开之前怎么也得抹除了对方的存在。 手臂往下,他盯着那双惊恐绝望的眼睛,只需要这么细的树枝,他就能够干脆利索的杀死他。 虽然清醒过来后,大个子完完全全变了,但到底以最亲密的关系相伴了五年,白言梨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大个子的情绪。 所以他明白,眼前的伴侣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只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躲开。 闭上眼,白言梨死死咬住下唇。 然而 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也过去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周围安静的可怕。 苍伐之前手下留情只为了问出有价值的信息,这会下手当然不会心存不忍。 然而,树枝已经接触到人类的皮肤,他却怎么都扎不下去了。 胸口骤然的疼痛让他摇晃了身体,脑袋一瞬空白,犹如被人当头捶了一棒。 跌退两步,树枝从手中滑落,苍伐捂住了胸口。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特别剧烈,震的他不自觉屏住呼吸。 夫君白言梨睁开眼便见那穿着白色衣裤的妖正痛苦站在身前,下意识的,他第一反应仍然是担心对方。 怎么回事?苍伐甩了下头,那种心悸感立马消失。 他当然听到了那声呼唤,可笑的男人,这种时候居然还担心自己。 不过,刚才的感觉面色瞬变,他死死瞪着爬起来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接触也有大半个小时了,他终于肯问起对方的名姓。 白言梨不知所措,老实回答道:白言梨,白色的白,语言的言,梨花的梨。 白言梨?三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异常磁性,白言梨忘了前一分钟这头妖还打算杀了自己,颤抖着想要上前搀扶。 苍伐深吸一口气,不太想试的抬起了右手。 白言梨不明所以,停在原地。 闭上眼,苍伐又默念了句什么,再睁开时,一根本来不存在的红线正缠绕在他的食指尖,另一头,系在三步远的人类手上。 还真的是??! 你我去过情缘树下?用近乎低吼的声音,苍伐面庞扭曲。 什么树? 按捺住暴躁,苍伐咬牙切齿,你说我们结契,指的不是你们人类的拜堂? 一开始白言梨说结契他压根没在意的原因是他以为,对方指的是人类的仪式。 他是妖,自然不用遵守更不必当真。 哪里知道二人之间,还真的有了捆绑,这道红线,只要结成,再厉害的妖都会被束缚。 我们也拜过堂的谈论起这个,就算场合不对,白言梨依旧表现的有些羞涩。 苍伐用力吸气,缓慢吐出,压抑扭曲,这线怎么回事? 什么线?从刚才开始,白言梨就觉得苍伐的动作有些奇怪。 对了!苍伐恨不得拍自己脑门,他忘了,这根绑定二人的线,人类的眼睛是看不到的。 没有妖力,但到底身体还是妖,苍伐眼中的世界跟这渺小的人类是不同的。 挥了下手,他将红线隐去,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大开杀戒。 情缘树那头,白言梨倒是想起了什么,你四年前带我去找的那棵红色的大树吗? 没错,情缘树的叶子和枝干都是血红色的,苍伐头疼,我带你去的? 嗯,拜过堂的第二天,你就带我出去了,虽然你傻乎乎的也不分方向,但是我还是纵容着你去了。 剩下的话白言梨不好意思说,但苍伐从他的表情中读出后续。 颇为无力道:我们做了什么? 手指,伸出食指,白言梨低声道:你要我割破手指,和你一起放到了树上。 回忆起之前那幕,白言梨至今仍觉的神奇,在我们把手放上去后,那棵漂亮的大树忽然发光,然后我们的伤口就愈合了。 原地踏步,苍伐抓狂,操! 和人类拜堂一样,妖若要结成伴侣自然也需要仪式,情缘树的存在究竟有多久,没妖清楚,情缘树具体有几棵,同样没妖清楚。 只知道,红绳一旦绑上,再无反悔可能。 就算砍掉或者焚烧了情缘树也是无用的,不是没有妖去做过,情缘树总能在一夕之间再长出来,而胆敢冒犯圣树的,无一不惨死。 就算实力强悍,但苍伐到底是刚出生不久的妖,对于这方面他知道的不多。 可很明确的是,结成伴侣后,一方若要杀死另一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今妖力全无,若跟传闻的一样再震碎了妖珠还能有命回帝畿吗?必须要三思而后行。 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苍伐很快注意到另一件事情,你很耐揍啊。 就算控制好了力道,那两脚也够人喝一壶的,这叫白言梨的男人居然还能爬起来,就算身子一直在抖,好歹没昏死过去。 夫君白言梨注意到男人眼神的变化,松了口气,这是在夸奖我吗? 算夸奖吗?苍伐觉的身前这位脑子有洞,他接触的人类不多,可也知道正常人类面对妖时会有的反应。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我? 我知道,一步再一步,白言梨忽然扑上前来抱住了他,低声道:你不会真的伤害我。 没料到对方的动作,苍伐僵了。 怀中男人喘气声渐粗,苍伐灵机一动有了新的打算,忍耐着没动。 夫君白言梨想起什么般,抬头迟疑道:你不吃人的对不对? 不吃。苍伐很是不自在,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妖或人跟自己这般亲近过,他实话实说,人臭。 还有,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抗拒。看来,这五年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这个人类暂时还杀不得。 那就好。白言梨放下心来,就跟哄孩子般,轻声道:我们先回家吃饭好不好? 吃饭吃饭吃饭,脑子里塞的全是饭团吗? 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五服是古代一种地域划分方法,古人对整个国家地域没有准切的认识,于是就根据帝畿的远近划分了五服。 帝畿,甸服,候服,绥服,要服,荒服。 本文借用山海经中的地域划分,就先从荒服写起吧么么哒~ 白言梨:作为白家受军的一员,为了避免小小白,小白白,小二白,小三白等昵称的出现,大家以后叫我梨梨好吗? 第5章 干过没有 从不在意到稍微慎重,苍伐并非因为二人间的契侣关系,而是他觉着,这叫白言梨的人类不太正常。 就算目前是伴侣,不过刚才自己想杀了他是真,且这五年来自己一直神智不清,对方不知道怕也就算了,现在自己都恢复正常了,人还被自己打成这副德行,怎么还这么缺心眼呢。 走吧。白言梨将所有情绪隐藏起来,拉过苍伐的手,带他往村里去。 苍伐颇为复杂的跟在人身后,二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其他村民,他们看到白言梨的样子后都有些惊讶,白言梨没有表现出什么,只解释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苍伐也不出声,被拉着手走,他百无聊赖的打量这个居住了五年却显得非常陌生的村庄。 懒得去看那些村民的表情,不过以妖的耳力,他还是听到了一些议论不满的话。 这让他生起几分好奇,在进门后看到寒酸的室内,意味不明的问了句:我对你不好吗? 啊?白言梨安排他坐下后,去拿了块布擦拭起他的手指,苍伐这会表现的异常老实,就跟个孩子似的任由人捧着自己的手。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 这五年里,扭头,苍伐踩了踩黄泥铺成的地面,不可思议道:我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是我们的家。只有这种时候,白言梨的语气才有起伏,他看出苍伐的不屑,因而有些难受,边上的桌子,还有,那边的瓶子,都是你选的。 我?瞥过人说的那些家具,苍伐眉头打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审美突变,你说我五年里一直浑浑噩噩? 嗯,就是比正常人迟钝一些。 这个说法绝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是嘛。苍伐并没有相信这个说法,因为一路上回来碰到的那些人,很多都在背后骂自己是大傻子。 你白言梨收拾好他的卫生后用那块布擦起自己的嘴角,犹犹豫豫的,几次想要说什么又吞回。 苍伐受不了他这样,直接道:你想问什么? 既然决定短时间内好好相处,自己也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那么,公平一些让对方也问几个无妨。 你叫什么白言梨坐到苍伐对面,微垂视线,语气低落道:你不喜欢我喊你夫君吧。 他看出来了,喊那两个字时,对面坐着的这妖眼中的厌恶。 苍伐盯着对方的脸,心中忽然生起微妙的感觉,略微思索,他道:苍伐。 吐出本名,妖本不会轻易将真名相告,不过,这叫白言梨的人类男子跟自己有伴侣契约,到底是不同的。 苍伐白言梨很认真的叫了这个名字。 苍伐没有应,看着他走过来为自己盛饭,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不过他就是能够感觉出人类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不少。 你先吃饭,我去里面换身衣服。只收拾了脸上,白言梨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苍伐没有去接那碗饭,也没有阻止人进里面的房间,白言梨进去后,他盯着放在自己眼前的饭菜发呆。 从之前的叙述中可以知道,自己五年前被救治后,醒来的时候就不正常了,因为那半年的照顾,对这位叫白言梨的人类产生了极大的依赖。 而这白言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父母早逝,被乡亲们救助着长大,白家村非常偏僻,所以一直以来还算安宁,接触的人不多,白言梨的性子非常单纯良善,二人相依为命了几个月后,自己主动表的白。 一个失去神智的痴傻之人还能怎么表白呢?据说是跟白言梨去村里吃酒席后,看到穿着红袍的新婚夫妇,听到边上人说他们以后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时,那个痴傻的自己就羡慕了,愣是拉扯着白言梨说也要结婚。 从小独居,白言梨很怕孤独,也渴望有个家,且习惯了照顾对方,觉的跟谁都是过,于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答应下来,在村民们的反对下,愣是办了场人类的婚礼,事后还被痴傻的自己带去了情缘树下。 真的该死!苍伐一拳捶向桌子,那头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白言梨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男人冲过来,只看到桌面上溅洒出来的菜汤。 苍伐还端正坐着,因为不满,他对白言梨发了脾气,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呢? 什么白言梨僵住了,微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神情。 又来了!这种微妙的感觉苍伐抓了下头发,觉的自己是有那么点不厚道。 毕竟,表白追求人类的是自己,就算是痴傻的自己,那也是自己干出的好事,现在再来埋怨对方当年轻易答应,算什么? 只不过,你是人类,怎么就敢奢想和妖在一起。语气带着质疑,红月大陆妖为尊,而人类,不过是妖们饲养的家畜,你在想什么? 他有理由怀疑对方的用心。 被打时都没有流露出这样失望的表情,白言梨在他问出这两个问题后,眸中光芒黯淡下去。 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人类的脸上失去血色,双眼变红,眼看就要掉出泪水。 苍伐本面无表情还带着点蔑视,如今却有些坐不住了,不要惹我厌烦。加重声音,他半是威胁,你知道我现在不想杀你。 我也不知道。闭上眼,白言梨压抑内心仓惶,你虽是妖,可可这五年来,表现的和人类一样,我我以为,能够和你一起平静的过下去。 说到底,五年间像个傻子一样活着的是自己,所以还得感谢对方的不嫌弃了? 你看上我什么了?苍伐问这话时下意识摸了把脸。 好声音充满委屈,白言梨坦诚道:好看。 就算后来你傻傻的,可我还是喜欢。白言梨继续强调重心。 你就不怕我哪天夜里吃了你?怒火起,苍伐咬牙。 你刚说了不吃人。没敢大声顶嘴,白言梨小声嘀咕。 阴晴不定,苍伐皮笑肉不笑,你这自信从何而来呢? 我没有输。指出现实,白言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你现在恢复神智了也没有吃我。 好极了!语气复杂,苍伐不得不鼓掌。 这人类很知道怎么挑起自己的怒火。 我知道,不是所有妖都吃人的。 让村民们知道你收留还掩护了一只妖,会如何? 我会想办法保护你,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白言梨很认真,显然早已考虑好,既然答应了和你在一起,我就会负起责任。 可现在是自己不想负责,话说到这里,苍伐突然想到个很严肃的问题,他站起身,直接往里间走。 白言梨追在他身后,担心道:你不吃饭了吗? 苍伐没理他,进去后,里头就是间很小的卧室,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边上摆放着简单的梳洗架,上面还放着个脸盆,正中间,一张修补过腿的四方桌子,再往后头看,苍伐握紧了袖中藏着的手。 是床,很小的一张床。 深吸一口气,他缓慢回身,看着神情不解的白言梨。 我们淡定表情瓦解,他忽然有点崩溃,干过了? 第6章 脑回路 因为这个过于突然的问题,白言梨眨巴了下眼睛,僵硬的动了动身体,缓慢低下头。 苍伐如遭雷劈,看人类男子脸上慢慢爬上的红,他想到什么,动作颇大的拉扯开自己的领口。 夫君白言梨喏喏唤了声。 苍伐白着脸,看不出自己的胸膛有什么痕迹后,他猛的拽过身前瘦弱的人类。 白言梨受到惊吓,眸中还残留有几分刚才的羞涩尴尬。 他没想到苍伐会关心这种问题并问的如此直接,不过也是了,妖跟人的思维不同,还没开导好自己放平常心,他便被苍伐给拽了过去。 撕扯开人类男子的衣服,苍伐只往下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动作比刚刚温柔一些,他将人放回到地面。 我长吸一口气,他有些难以启齿,我干的? 白言梨明白他在说什么,先整理好自己的领口,后对准对方的目光点点头。 要命的不只是契侣关系,出生在这世上五十五年,苍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初次,居然,居然会给了一个卑贱的人类。 那雪白胸膛上遍布的红点,毫无经验的苍伐先反思了两秒,原来自己在那种事情上如此残暴的吗? 不对! 脑子完全混乱了,他不假思索的又问道:我干的你? 比契侣关系糟糕的是他们有夫妻之实,但更糟糕的是谁他妈才是上面的那位? 这要是想到另一种可能,苍伐身周的杀气浓厚到扭曲。 真要是自己被那什么了还管什么契侣关系严重后果,他非杀光荒服的所有人类泄恨不可。 夫君!白言梨恼了。 苍伐皱着眉,黑色指甲不受控制如野草般疯长。 面对如此骇人一幕,白言梨却没丝毫的畏惧,淡定道:夫君在这种事上一直强势。 这算是回答了,苍伐松了口气,长出来的指甲又收了回去。 白言梨却怒了,逼上前不满道:夫君问完了吗? 其他问题现在都能放下先,安抚了自己受惊的小心脏,苍伐觉着妖生还不算太糟糕,还有的救,本能的,他啊。了声。 白言梨咬着下唇,模样再没之前的小心翼翼,现在轮到我问了吗? 某种角度,清白算是保住了,苍伐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连人类的变脸和不敬都忽视了,你问。 夫君不离开吧? 严肃神情的时候,白言梨的气质还算唬人。 苍伐随意道:暂时。 在解开伴侣契约前,自己当然不能走,而且,五年前的事情不搞清楚注定是隐患。 那好。白言梨主动伸手。 苍伐被人拉着手腕带回饭桌。 既然你不离开,我们现在也还是伴侣,我希望一切能如常。白言梨伸出三根好看的手指,不露声色道:约法三章。 被人类反客为主,苍伐却好脾气,白言梨一改之前畏缩的样子,他反倒觉的有意思。考虑到种种原因决定暂时留下来,身边的人若始终战战兢兢,苍伐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 说说看。 第一,你不许让人发现是妖。 这当然,在查清楚真相前,不暴露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尤其现在自己的妖力莫名消失的情况下。 好。 第二,一切如常是为了不引起混乱,所以以前的你会做什么,以后也要做。 没问题。已经恢复了神智的自己,应付傻子的生活肯定没难度,苍伐充满自信。 第三,你不许伤害村子里的人。 如果他们不冒犯我。自己又不是那些低等的妖克制不住天性欲望,没有必要,他也不愿意人类散发臭味的血沾染上自己的手。 谢谢。轻声道谢,白言梨忽然泄气般趴到桌面上。 苍伐歪头,嘴角勾了下,伸手拨弄人的脑袋,怎么不继续撑着了?刚那盛气凌人威风八面的样子呢?原来还是个软货上不得台面。 任由自己的脑袋被人玩弄着左右擦桌子,白言梨还是没有直起身子的力气。 被身边这妖嘲讽是虚张声势,他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本来,本来他就是因为刚刚在房间里这妖太过直白的那些问题而恼羞成怒觉的被侮辱,借着胸口不平的那口气才发作的。 现在现在冷静下来了,自然能感到后怕了。 虽是伴侣,但苍伐是妖,且自己熟悉了的是那个傻乎乎的苍伐,他其实并无把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苍伐玩了会,捏着手指关节收手,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到你的那个称呼。 因而才将名字都相告了。 约法第二章 !白言梨猛的坐直,眼冒亮光,人前,我还得这么叫你,不然村里人会觉得奇怪。 这变化,这该死的人类,苍伐无奈,点头算是应许。 那白言梨看到桌上的饭菜,提醒道:吃饭吧? 这脑回路苍伐起身,颇为暴躁的踢飞凳子。 作者有话要说: 苍伐:吓死宝宝了,老子的妖生还有得救! 第7章 真香 既然决定留下来,就得按照这人类说的做,苍伐愿意忍辱负重,但不包括奉献自身。 二人本是同床共枕的,昨晚在他冷着脸的情况下,那唤为白言梨的男人还算识趣的打了地铺,他倒在狭窄的木床上睁着眼,大半天没能睡着。 也是,像他这样的大妖,生而高贵,自诞生之日起,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闻着枕头上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他乱七八糟想了许多。 妖从本质上来说是不太需要睡眠的,有的妖百年才睡一觉,对它们漫长的生命而言,睡觉也是种不错的打发方式,所以苍伐以前就经常睡觉,只不过和这次不一样,捂着脑袋,他万般不愿的从床上坐起。 天刚微亮,昏暗屋内点了根小小的蜡烛。 白言梨站在床前,利索的递上新的衣裤。 苍伐刚要发脾气,那人神情平静的催促,你快换上出来吧,早饭马上做好了。 困倦浓,苍伐有些无措的感受着身体的不适。 以前睡觉醒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现在也许是妖力的消失让他表现的越来越像是人类。 天快亮了才睡着,这才多大会儿就又被叫起来,握着拳头,他狠狠扯下身上被子。 不知道那浑噩的五年里自己是怎样生活的,废了好大劲才把衣服穿好,他走出去时,日头已经完全亮了,忙碌着的白言梨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很是习以为常的招呼他过去。 洗过手了吗?转身去厨房端粥,白言梨鼻尖有些痒,边走边歪头用肩膀蹭了蹭。 苍伐蹙着眉,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包子,有些迟钝的应了声,洗过脸了。 没洗手啊。带着笑意,白言梨风风火火擦身过他,去里间打了盆水,很快又走了出来。 苍伐跟木柱子似的站在那,有些茫然。 实在是大清早没睡醒起床气还来不及发呢就被安排上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 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白言梨语气无奈,动作自然,拉过他的手,用温热的手巾仔细擦过每一根手指,我教过你的呀,不能忘。 擦过手,苍伐又被人拉到桌边坐下。 白言梨压根不看他的表情,一边说话一边帮他盛粥,我一会要出门去买菜,张大娘说要二十个鸡蛋,我顺路帮她送去,对了把清粥放到他面前后,白言梨又给自己盛了碗,行脚商今天会到村子里来,你要吃什么吗?糖葫芦?白芽糖?只能要一种哦。 手指尖触碰到碗,因为烫,苍伐终于回过神,你给我换身衣服。 什么?大口喝着粥,白言梨闻言抬起头,有些为难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 苍伐皱起眉,我不喜欢白色。 啊,这样白言梨夹了筷子菜放进嘴里,咽下去后才盘算起来,也行吧,等白阿伯把钱还给我们,我再去给你量一身,你不说我都忘了,大半年没给你买新衣服了。 身上的布料太过粗糙,不过苍伐盯着碗里的白粥,听着对面人吃东西的动静,莫名烦躁,你会不会太自作主张了? 什么?筷子不停,白言梨抬眼,那下次让你自己选布料和款式好不好? 这种哄孩子的语气,似乎自己才是无理取闹之人,苍伐发不出火,竟有些自暴自弃,我要说的不是这。 对啊,大早上被从床上叫起来,被安排着洗了手后又老实坐在这。 他要说的是,你对待我的态度! 什么?白言梨没听明白。 苍伐低沉道:会不会太随意了? 区区人类,怎么能这样和自己相处。 不是你说的维持现状吗?放下筷子,白言梨摆出谈判姿势。 是我说的没错,苍伐理了下思路,可你怎么敢天还没亮就把我从床上叫起来? 所以你不满的是这个吗?白言梨长睫颤了下,安抚道:人要干活才有饭吃。 我是妖。 你不吃饭吗?白言梨随意问道。 苍伐点了下头,刚想说不吃,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声。 白言梨没有取笑,乖巧懂事的抓过个包子放到他手边的碟子上。 苍伐瞪着那个包子,闻着桌上食物散发出的香味,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你快吃吧。没再等他说什么,白言梨擦过嘴角站起,背着个篼匆匆忙忙跑到院子里。 妖生第一次感受到尴尬,苍伐用了点力,手上抓着的筷子从中折断。 院子里,白言梨似乎准备完了,冲屋里的他喊了声,我先出门了,马上就回来。 不只是消失的妖力,还有自己的身体,苍伐沉默了足有五分钟,昨晚踹飞凳子后他就没吃饭。 这会,抵挡不了本能,他拿过个包子,带着满脸的不以为意轻轻咬了口。 院子里,白言梨风风火火出门去,苍伐瞟了眼,直到看不到人的身影。 真香。别的不说,这人类做饭的手艺还可以。 边吃边考虑着下一步怎么办,苍伐散发性的想到另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这人类是多早起来的?这一桌的饭菜得花不少时间吧。 不太愿意承认被个人类养了这么些年,吃完早饭甩甩袖子,苍伐去院子里头站着调整气息。 白言梨回来的很快,大概是不放心已经清醒的他一个人在家,苍伐还在院子中间站着,跟死物般只斜着眼睛打量人。 白言梨非常忙碌,去屋子里把吃过的碗筷收拾出来,又去井里打了桶水,苍伐看人搬出个大木盆往自己这边走,还一动不动的杵着。 夫君!白言梨主动唤了声。 苍伐没什么表情,目光跟着,身体却还钉在原处。 白言梨将穿过的脏衣物都放到一起,拿出盒白色的粉末,不时有忙农活的村里人经过院子外头,苍伐没法有什么异常举动。 之前干活的时候就将袖子撸到胳膊处,白言梨一直没空过,额头上积了层薄薄的汗水,近距离接触,苍伐蹙着眉,那人类抓过自己手腕的手指很是冰凉。 大概是刚刚接触过井水的缘故吧。 坐。用脚将小板凳勾过来,白言梨垫着脚按上自己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气。 苍伐好奇又不解,顺从着坐下。 夫君帮忙将这些衣物洗了吧。笑容灿烂,白言梨又把一块刻了纹路的木头放进盆子里。 衣摆垂挂在地上,苍伐闻言瞪起漂亮的凤眼。 夫君还记得要怎么洗吗?白言梨好脾气。 苍伐不敢相信,提高声调道:你让我洗衣服?! 我还要去喂鸡。撒了把白色粉末,白言梨顺手抓过件里衣,示范的揉搓了两下。 苍伐感受着冲击,不可思议道:你怕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让自己,让拥有妖神血脉的自己,如此愚蠢的蹲在小凳子上洗衣服?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情吗? 你以前也洗的。帮忙收拾好苍伐的衣摆,白言梨温柔道:每一次洗干净了都会到我面前来邀功呢。 你可能没搞清楚我的身份,苍伐恼了,全身血液直往脑子里冲,觉的很有必要强调这一点,我不是普通的妖。 白言梨仰着头,表情不置可否。 苍伐想了下,荒服最厉害的大妖是谁? 最厉害的?白言梨歪歪头,我很少出远门。 就说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白言梨回忆了下,鱄吧。 这又是哪里来的什么没听说过的狗屁小妖?苍伐抿着唇,故作高冷道:就你说的这玩意,我能一把火把它连同它妈都一块烤熟咯。 身前蹲着的人类没有露出他期待中的恐惧或者崇拜,白言梨甚为平静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既然夫君这么厉害,那,洗这些衣服也不在话下吧? 院子外又路过几个结伴去田里干活的,擦着围裙,白言梨没管身前妖抽动的嘴角,起身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没等苍伐反应过来,转身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苍伐垂着眸,有片刻的恍惚。 洗衣服是不可能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若是洗了这衣服,今后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其他的妖? 闭上眼睛调动妖力,试了几次,等白言梨喂完鸡又割完草,总算看到了奇迹的发生。 那么大的一个木盆子,居然悄无声息的飞到了半空中。 联系到微弱妖力,苍伐大喜,刚睁眼,空中早就蓄势待发的大盆冷水混着衣物直接浇了下来。 噗!白言梨没忍住。 脑袋上挂着湿哒哒的裤子,苍伐狼狈非常。 白言梨站在井边,总觉着那高大的妖望过来的目光中除了茫然还夹杂了那么几分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苍伐:委屈,那就很委屈,相当的委屈相当的蓝瘦香菇! 第8章 不要脸 衣服最后还是白言梨洗的,他还废了半天功夫帮着烧水又候着苍伐洗完澡,直到他动作熟练的要帮忙穿衣服,苍伐总算制止了他。 相处短短时间,苍伐认清了一点。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隔着一层垂挂起来的布,苍伐不太熟练的穿着裤子。 我知道。这会,白言梨的声音中总算能够听出点失落。 苍伐含糊着提醒,不管我以前跟你做了什么,以后都不作数了。 所以不能再堂而皇之的对自己上下动手! 刚白言梨蹲下要帮忙脱裤子的刺激苍伐可还没忘记。 我明白。白言梨在外头等着,沉默了会,还是问了句,你多大了? 多大了?什么意思? 我知道,妖的生命很漫长,岁数并不重要,停顿了下,白言梨又轻柔道:可我还是想知道。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苍伐绑上腰上带子顺口回答,五十五岁。 五十五啊。似感叹似惆怅,白言梨低声道:还是个孩子。 这火气一下就被搂上来了,苍伐挑开布帘,你多大了? 嗯? 虽然人类的岁数也没什么意义。因为短暂,所以没有妖会好奇在意这个问题。 我今年二十五了。 那你说我是孩子?苍伐不满。 白言梨却笑了声,听村里的老人说,妖百年一岁。 你这意思我还是个婴孩? 可以这样说,所以拿着干净的手巾过去,白言梨使劲抬手,帮苍伐擦湿漉漉的头发,我照顾你没错呀。 懒得辩驳这个问题,不自觉的,苍伐蹲了点身子。 白言梨见状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床沿上,苍伐翘着腿,舒适的让人服务自己。 白言梨很安静,动作温柔的擦着他的长发,苍伐哼哼两声,我什么时候能去村子外头看看? 你想去村子外面? 嗯。从村子里大概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后天,我要去隔壁村喝喜酒。 喜酒?苍伐歪了下头,白言梨马上松了手上头发怕拉扯疼他。 阿方的孩子满月,你要一起去吗? 嗯。洗衣服的时候妖力虽然失控,但到底出现过。 五年前,在失去意识前,自己只记得来到荒服,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苍伐觉的问题的根源还在白家村附近,按白言梨的说法,他发现自己时,自己可是受了重伤的。 你要答应我,在外面不许用妖术。 妖术?苍伐不喜欢这个用词,可是如今他和人类无异,不得不学着妥协,当然,我答应过你。 那你先休息吧。觉着头发差不多干了,白言梨收起那些洗澡的工具。 苍伐坐在床上怔了会,下意识问了句,你干嘛去? 我还有一堆活呢。白言梨没有埋怨,动作麻利的将房间收拾干净,大概是无意,弯腰时露出背后大片皮肤。 苍伐正盯着他,猝不及防看到那些红色的印记。 没经过情事但多少见过欢娱场面,苍伐吞下本来要说的话,尴尬的翻身上床。 他心安理得的被人类养着,第二天痛快的睡到自然醒,白言梨没再叫他起床,却在他醒来后及时为他端上早饭。 苍伐闲着,拉过张椅子躺在门前晒太阳,顺带着打量那个满院子忙碌的人影。 真是奇奇怪怪的人类,之前自己露出杀意时,分明是害怕的,可是这之后对待自己的方式和态度也太自然了些,而且,大概是记忆深处的习惯作祟,他居然如此适应对方的存在。 要不解除契侣关系后先不杀死这人类,带回去,就留着照顾自己的起居?可是目光晦暗,他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人身上的那些痕迹,这人类自己睡过,敢于玷污自己的渺小存在就应该抹杀。 白言梨不知道懒洋洋的妖眯着眼睛在想什么,忙碌之余还不忘给苍伐递上水果和糖。 心里想着怎么弄死对方,手上,苍伐安逸的往嘴里塞糖,顺带吐槽句,太甜了! 那我下次换一种买。白言梨根本没脾气,从鸡舍里钻出来,手上抱着大篮刚捡的鸡蛋。 到了晚上,苍伐终于被安排了点事情,蹲在井边打水,提了两桶后,他突然动了动手指,平静井底似被投入大石块,井水开始翻涌,在头顶血红色的月光下,井水诡异的从井中飞出,全数落到一旁的桶中。 白言梨正在厨房忙碌没能看到这幕,等他发现几缸盛满的水后,颇为诧异的打量起他,你动作很快啊。 哼。苍伐没说自己恢复了点妖力,似是不耐的快步走回房间。 白言梨愣了愣神,不知道他又发的什么脾气。 黑色指甲再一次长出,衬着雪白手指,苍伐盯着自己的手心,那瞬间他能够感受到体内某种屏障似慢慢瓦解开来。 这无疑是个好征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觉着应该暂时瞒住那个人类。 他是早早就上床休息了,白言梨却忙到了很晚,等人抱着被子打地铺,苍伐好整以暇的翻了个身。 他本想说什么,手却摸到了这是什么? 地铺刚铺好,床上,苍伐奇怪的从床侧垫子下摸出根手掌长的物件。 墨绿色的石头被雕刻的有些怪异,苍伐把玩了下,疑惑道:青玉? 你没想过苍伐还能有恢复清醒的一天,白言梨忘了把东西收起来,这会儿见床上那个妖一脸的清纯,他脸红的似要往下滴血。 苍伐本也不在意,只不过瞥到他如此神态,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该不会是修长手指捏着青玉雕刻的玩意,苍伐脑子一瞬轰鸣,给你用的吧? 我白言梨的温文尔雅不见了,只想钻进地底去,你快拿给我! 看苍伐还拿着那物件,白言梨激动非常,不管不顾的扑上前。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 怀中突然顶撞上来个人,苍伐往后躺平,他意外看到白言梨如此失态,手中东西被人夺去,他未有太大的动作。 那东西被白言梨快速藏起来,苍伐忽然就觉着畅快了,他靠在床柱子上似笑非笑的点评道:小了点,跟我的也不一样啊。 你不要脸!白言梨发飙了。 怎么不要脸了?从看到这个人类开始,苍伐总觉着自己无形之中在吃瘪,这会却有种翻身的快感。 是你要买的! 我傻的时候也挺能玩。先表扬了自己一句,苍伐没忘了攻击,可到底是你在用的,所以究竟是谁比较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晚九点前本章2分留言到五十条的话,晚上再掉一章么么哒~(^з^)☆ 小苍哥:是时候给你们看看老纸的霸气了,不然我感觉你们有点不尊重我!夸攻怎么能用可爱呆萌呢(=_=),威武雄壮霸气四射来几句OK不OK的啦,哼! 第9章 我爱你 被逼得狠了,白言梨再顾不得,近乎撒泼的举动很快僵在抬起的左手上。 苍伐歪着头,周身气息暴戾阴沉。 对不起白言梨张着嘴,迟缓的看向自己的手指。 他刚扑上前,苍伐还抱着取笑的心情,可没想到,这人类还能伤了自己。 指甲留的不长,白言梨没想到能挠破对方的脸。 抓破点皮,有血珠冒出来,这点伤当然不痛,不过,苍伐不知在想些什么,淡淡道:敢动我脸的,你还是第一个。说这话时没带情绪,苍伐从不可思议中回神,抬手摸了下,指尖沾染的那点血迹让他笑的阴森。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白言梨很快从床上爬起,我只是想让你别再说了。 你准备怎么平息我的怒火呢?看出身前人的惊慌,苍伐其实很快就熄灭了怒火,只不过,他不准备让人类看出来,所以刻意拉长尾音道:我要杀几个白家村的人才好呢?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若冲自己来,白言梨不害怕,但他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人。 我也说了,我不伤害他们的前提是他们不冒犯我。 伤你的是我。面上血色一点点消失,床上那妖散发出的气息太强,白言梨有些站不住。 哦。苍伐皮笑肉不笑,这是仗着我不会杀你。 我没有那么想!白言梨还没有天真到完全相信一个妖的承诺。 不相信我却还要留下我。点着头,苍伐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动怒。 白言梨咬着下唇,身形摇晃,想清楚后果,他猛的抬头吼道:不管怎样,请你只针对我一个人! 好有勇气。鼓了两下掌,苍伐从床沿坐起,话是那么说,他的神态却满是嘲讽。 白言梨从惊惧担忧中回过一点神,疑惑又小心道:你的伤口? 刚明明还能看出红痕的位置,这会已经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伤我吧?就算妖力全无,妖毕竟是妖,这点愈合能力都没有还怎么在红月大陆上生存。 我听说想起村中老人说过的话,白言梨复杂道:妖是打不死的。 不是没有人类反抗过,只是那些妖跟人不一样,大多数妖的生命顽强到近乎不灭不伤。 怎么的?苍伐挑眉,你还打算杀了我? 我怎么可能杀你白言梨深吸一口气,双目一动不动的望着苍伐,我爱你。 活了五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没错,被一个食谱上的物种。 我很小就失去双亲,能平安活到现在,亏欠村里人太多,所以低下头,白言梨温声道:不能因为我的选择让他们受到伤害。 苍伐看人颤栗的样子,突然觉着无趣了。 不是要早起吗?躺平到床上,他闭上眼,还不睡? 白言梨闻言顿了顿,抬头盯着床上的妖看了会,弯腰脱下鞋子钻进被褥里,很轻的说了声谢谢。 苍伐耳力好的很,听的清楚,他必须承认在听到那声告白后脑子里闪过的某种念头,有喜悦吗?说不清楚,但是现在黑暗中,他侧头看地上那瘦弱的人类,真是奇怪啊,刚刚明明故意逼得人求饶崩溃,之后居然还对自己说谢谢,谢什么?谢自己没去杀村里的人类? 本也没觉得有什么,翻过身,嗅到被褥上特有的清香,苍伐心底居然生起丝自己太过恶劣的想法。 第二天照旧天不亮白言梨就起来忙活,苍伐现在已经习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这些响动,再睡了一会,那人类就到床头来喊他了。 夫临时改口,白言梨擦了擦手,苍伐?醒醒? 缓慢睁开眼,苍伐没有动。 白言梨去端了盆水过来,柔声道:起来洗漱吧。 赖床自然不可能,随着妖力的逐渐恢复,苍伐的身体其实好了很多。 换上新洗干净的衣服,苍伐坐在桌边吃早饭,白言梨又到一边去忙活,等到二人出发,苍伐没忍住好奇,挑开了篮子上遮盖着的布。 这些馒头和纸? 是我们这儿的习俗,孩子满月都会送的。 那这树枝?食物上放枝叶又是什么意思?能吃? 这是伯树,代表祝福。 那这一篮呢?白言梨双手都提了东西,苍伐看向脚边另外一篮子鸡蛋。 也是我要送给阿方他们的。白言梨很自然的吩咐了声,夫君帮我提着吧。 能够出去,苍伐不准备找麻烦,提起鸡蛋,他跟在白言梨屁股后头走,脑子里忽然闪过昨晚人求饶颤抖的模样。 这人类,还是害怕的时候看着比较顺眼。 说是去邻村,只靠两条腿,二人走了大半天,等到了那所谓的阿方家,发现院子里头早就坐满了人。 白言梨领着苍伐过去送礼,那夫妇拉着他躲到边上说话。 苍伐站在原地看着热闹的酒席,忽然就有点恍惚。 这妖生发展到现在也算离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完全跟帮人类混到了一起。 言梨他家的,快过来!虽然院子里坐了十多桌吵闹非常还隔着一定的距离,但苍伐其实能够听清楚那角落里的三人都在聊些什么。 看到今天的主人家来请,他好歹给了个面子。 那叫阿方的男人拉着他,再带着自己老婆跟白言梨先回了客厅。 其他人都在院子里头,阿方还是小心翼翼看了几眼才开口,言梨他家的,听说你好啦? 之前是个傻子,说好了的意思刚就听到白言梨跟他们说了什么,苍伐嗯了声,回复道:是清醒了。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高兴的拍了下手,看着自己的好友,欣慰道:我真为他高兴。 白言梨几年前非要跟个傻子凑到一块过日子,阿方不知道劝了几回。 美娟,你先去招呼客人。支走妻子,阿方再放低点声音,之前他糊涂着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现在看了眼苍伐高大的身体,阿方望向院子中刚被抱出来的孩子,满脸幸福道:你们是不是应该考虑起来了? 考虑什么?白言梨一头雾水。 孩子啊!得了个大胖小子,阿方觉着人生无憾了,之前不敢跟你说这个,就靠你一个人,养个孩子也辛苦,不过现在他都好了,你们要个孩子不是心里踏实吗! 白言梨懵了下,很快红脸拽了把好友,你在胡说什么!我跟他我们都是男 男的怎么了?没等人把话说完,阿方快道:要是没影子的事情兄弟我能跟你说吗? 何意?冷着脸,苍伐主动启唇。 阿方显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自道:我之前听人说,这附近有个妖,他的药水能帮助男子怀孕生产。 你喝多了!白言梨捂住人的嘴,我们人怎么能和妖做交易呢。 唔唔挣了下,阿方摆脱了白言梨的手,急道:这事靠谱,隔壁村 把知道的几个例子都说了下,阿方信誓旦旦,你们还是得有个孩子,不然老了怎么办?他也是为了自己兄弟好才说的这些,去试试总没坏处,那妖就图财,总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没管白言梨苍白的面色,苍伐不知想到什么,饶有兴趣的追问了句,那妖叫什么? 知道他的人都喊他司老爷。 第10章 你也配 吃过中饭,阿方还想留着人吃晚饭,白言梨以家中的鸡需要照顾为由拒绝,带着苍伐匆匆往回赶。 孩子的话题在他预料之外,从苍伐醒后,他们再没有过夫妻间的生活,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总之,本来二人的关系就变得尴尬,阿方提的这些只会让他不安且无地自容。 他不知道身后那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苍伐最后为何要将事情打听仔细,他不觉着对方是真准备跟自己孕育孩子,所以 你想做什么? 嗯?盘算着事情,苍伐没留意到身前人的停下。 你要去找那个司老爷吗?白言梨屏气,严肃道:你虽然也是妖,但你没有自保能力,万一要是 万一?苍伐把手中拎着的回礼扔到地上,冷道:我要怎么做轮得到你说教?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伴侣? 张了几次嘴,白言梨气馁,哄道:我们先回家。 要回你回!苍伐觉着心中有火,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被个人类管束,我有事情要办。 你希望我为你生孩子吗? 见过白言梨羞恼的模样,如今却又面不改色的问出这种问题,苍伐只觉着这人类极为善变。 你也配?这话完全是脱口而出。 白言梨愣了愣,哑道:我以为能够和你好好相处的。 你再不回苍伐转身看向山野,天可就黑了。 荒服是没什么大妖,有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妖,可不管什么等级的妖怪遇上人类,可以预想后果。 你不回我也不会回的。白言梨表情坚决。 苍伐没再争辩,贴近人身前,在对方戒备目光下弯腰附耳,蛊惑道:沿着这条路,回白家村,回家去。 只见两秒前还固执非常的人类忽然垂下头。 是。白言梨应了声,本闪烁的眼眸忽然变得无神。 就似被人推着,他一步步踉跄往前。 苍伐束手在侧盯着那人类,眉头慢慢蹙起。 黑色指甲长出一些,他摸了摸自己脸颊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似雾气般,身影飘荡着很快不见踪迹。 在白家村的那几天,苍伐除了找可能存在的线索外就是在找妖,很可惜,少见的,包括白家村在内,这附近居然少有妖怪光临。 就算有停在树梢,苍伐低头瞥了眼灌木中趴着的黑影。 就算有,也是这种未完全开智的妖,从它们口中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从口袋里掏出破碎的瓦片,按照上面的指示,苍伐很快找到处山涧,弯弯绕绕的,又摸到那个洞口。 传说中的司老爷就住在这洞里。 回忆着阿方交代的话,他将那瓦片放到洞口的石墩子上。 人类,你好大的胆子。几乎是瓦片刚放上去,洞府深处马上传来道声音,就似破旧木门被推开的响动,沉闷暗哑中带着刺耳。 苍伐无声勾起嘴角,迎面,从山洞深处忽然有风扑来,带着股腥臭味。 居然敢深更半夜前来。那声音这次就响在耳边,苍伐脚尖动了动。 你来求子?半空中有黑影落下,就似座山头猛地砸到面前,飞扬尘土中,苍伐依旧没动身体。 慢慢的,尘土散去,月光下,他终于看清那双手插腰出现的老头。 故弄玄虚。先前弄出的动静,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体积。 这会盯着那半人高的小老头,苍伐歪了歪头。 喂人类!那老头脸瘦小,相反的眼睛和嘴巴都特别大,一看就跟正常人类不大一样,你是在嘲笑我吗? 你就是司老爷?苍伐平静的审视对方。 跪下!小老头很不悦。 苍伐没搭理,指了指石墩上的瓦片,自顾自提问道:听说拿着这个来找你,你就能赐子? 司尾瞪大凸出的眼珠子,他已隐隐感觉到身前这人类的怪异。 一般人类就算寻得门路拿到瓦片也只会在白天过来找,这人类却毫无害怕的意思,大半夜的找过来不说,就算看到自己也没有丝毫的紧张。 是你想怀孕?背后快速长出四只手,他挪动了下身体。 苍伐就似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平静道:是我的伴侣,他也是个男人。 带钱来了?司尾问着,身下有白色丝线活物般爬向四周。 苍伐从怀中拿出袋钱来往前扔去,随意道:我很好奇,这骨币是帝畿的大妖制了为奴役人类而用,你一个妖,赚它干嘛? 你可能不知道司尾身后再长出两只细瘦的手,在月光的背面无声挥舞,他早就决定了不做今晚这笔买卖。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 愿闻其详。看那妖停下,苍伐催问了句。 司尾接过钱袋子,同时抛出去管液体。 苍伐顺手给接了,拿捏在手中看了会。 我赚这些钱啊还说着话呢,四周地面忽然有白色丝线密密麻麻向上拉起,似网兜般,罩向当中站着的苍伐。 一直不动声色跟人沟通的妖忽然露出真实面目,狰狞的冲向苍伐,那八只手就像弯刀,早那些丝线一步割向苍伐的脖子和四肢。 红色月光下,即将见证一场屠杀。 司尾能活千年,靠的就是足够谨慎,就算对手只是个普通人类,他也要求一击必杀。 所有的动作都在眨眼间,就在司尾以为人类男子马上被分尸的当场,似又被无限放慢。 只见苍伐手指微用力,那装着绿色液体的管子被捏碎,与此同时,所有的攻击就似被暂停般,唯一在几秒后能动的是司尾倒飞出去的身体。 苍伐还站在原地未动,那些白色丝线却都燃烧起来。摔落到地后,司尾的八条手臂已然断了四条。 苍伐终于肯迈步上前,刚捏碎了管子,手指还在往下滴着可疑的绿色液体,抬了抬下巴,他示意自己指尖蠕动的白色球体,幽声道:这是谁的卵? 你!五官惊悚的在脸上变位,在下巴处又长出双凸起的眼睛,司尾裂开大嘴,惊骇万分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东西?苍伐笑了声,离着司尾有七八步远的距离,那妖背后舞动的手就又被切下两条。 啊啊啊!眼看自己的八只手眨眼只剩下两只,司尾怒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残破身体从地上跃起,快的像是道闪电不断变化着方向。 苍伐欣赏自己的杰作,肯定般点了点头,这下比较像人。 手被切了当然能重新长出来,司尾体内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在他发狠后,整个地面都在震颤。 苍伐却好整以暇,等待着小老头显出妖身。 月光下,司尾张嘴吐出大团白色丝线后,人形慢慢扭曲变化。 苍伐再等一会,待那妖恢复真身后将手中捏着的白色球体扔了出去,沉吟道,原来是蜘蛛啊。 我要抽干你!如山般大小的蜘蛛口吐人言,挥舞着八条腿朝他奔来。 只可惜,它的动作虽快,可刚还站着的人类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凌空站着,苍伐低垂目光打量山洞前爬动寻找自己的黑色蜘蛛,右手的指甲再次长出,在那妖发现自己的同时,猛的往地面坠去。 白色丝线缠绕上人的身体,司尾却惊恐的往后退去。 苍伐没用什么武器,一脚将那蜘蛛踹飞,落地后刚准备切下对方的半个脑袋,就见刚还气焰嚣张的蜘蛛这会已然用八条手齐齐护住身体,团成一团,看也不看的尖声求饶,饶命啊大佬,我知道错了啊大佬! 苍伐: 第11章 收仆 就算切下半个脑袋也不会死的。对于这点,苍伐有足够的自信。 司尾被吓得不轻,这会还团着身子只露出个丑陋脑袋。 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司尾清楚自己今晚遇上了硬茬,并不是说对方的身手,而是刚刚突破自己的丝线时溢出的那丝妖力,完全让他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活了千年,他还是第一次走眼将同类错认成人。 红月大陆的妖不管再弱小,总还是能感觉出妖力的存在的,那么为什么明明是同类,自己之前却没感觉出来呢?只有一个解释这妖强到可怕。 总之,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存在。 能活千年,靠的不仅仅是谨慎,司尾还相当的不要脸没自尊并见风使舵。 你在骗人。之前的那颗卵已经在战斗中被毁了,苍伐看那半山大的妖硬生生将自己团成桌子大小,挑眉道:为什么? 大佬您听我说!小心翼翼的,司尾又变成个小老头,看苍伐没有拒绝的意思,颠颠往前跑了两步,恭敬道:有些蜘蛛小妖久修不得人形,于是委托我找个容体。 那些求子的人? 是啊。观察着苍伐的神色,见未有不悦,司尾继续道:我是长辈,也要在力所能及下多照顾照顾晚辈,嘿嘿嘿。 话说的好听罢了,想来只是两边做生意,这边收取人类的钱财,另一边,帮那些想走捷径的妖得到人形肯定也是要了好处的。苍伐大致能够猜出其中的关窍,在人类体内呆上一年,出来后再慢慢吸食精气心血塑体。 只要十年左右,就能彻底取而代之。 如此妖术,你从何而来?这不是一个小妖能够搞出来的术法。 呃司尾犹豫了下。 苍伐刻意释放出些自己的妖力,来自血脉的压制让司尾匍匐到地。 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有些不敢想的,斗胆试探道:您是是从帝畿来的吗? 帝畿的大妖为何要跑到荒服这样灵力稀疏的地方来? 司尾想不明白,却不敢再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道:一百多年前,我从绥服一个游荡的大妖那儿换来的术法。 你还有吗?苍伐伸出手。 这蜘蛛的别的不说,妖品应该还不错,要完成这个妖术需要另一个妖的完全信任。变成液体中的卵,等同于初生,这种时候的妖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 那些妖敢跟这蜘蛛做交易,应该是信任对方的。 有有有。生意的诚信这种时候当然可以抛弃,司尾识趣的再次拿出管药水。 苍伐拿在手中观察了会,打开盖子慢慢倾斜倒到地面,如他想的一样,如果直接喝下去其实是看不出卵的存在的,但要是倒到地面或从管子里离开,那液体中的卵就会变成幼儿拳头大小。 想来那些中招的人类都将这管药水当做救命稻草,好不容易求来的,和阿方的想法相同,觉的妖要害自己不需要这么麻烦,为了得到孩子都是直接喝进肚子里,怀胎十月,生下的却是要命的妖。 脑子里突然闪过白言梨的模样,苍伐沉吟了下,你在荒服生活了多久? 千年。司尾有问必答,只中途到其他服游荡过几年。 一开始还以为身前这大妖是专门冲自己来的,可现在司尾已经看出对方或许只是凑巧。 他就说嘛,以自己这点道行不可能得罪这种大妖。 千年?苍伐非常诧异,还这么弱? 现如今,自己的妖力只恢复了一成还不是很稳定,但要杀死身前这妖却轻而易举,千年的妖有这么弱的吗? 您有可能不知道厚着脸皮,司尾讨好道:荒服的灵力太稀薄了,想要积蓄妖力不容易,而且说出来伤自尊,但司尾的自尊本就很微弱,妖的实力大半取决于血脉,这都是天生的,后天再怎么挣扎努力也无法改变啊,除非,除非有机会跟了像您这样的强者。 他的本体是蜘蛛,还不是什么特殊种的蜘蛛,能到今天这步不容易了,但是现在,变强的希望就在眼前,只要能够把握住,只要能和这位大人建立主仆联系,它就能突破一部分自身血脉的牵制,变的比本种族的任何蜘蛛都要强大。 苍伐还没有收过仆从,因为一旦建立主仆联系,就跟伴侣契约般总要付出一些。成为自己的下仆,便能使用一部分自己的力量,所以并不是跟随的妖越多越好。 甸服或帝畿中生活的大妖一旦收下仆,那便意味着妖间势力的变动,总而言之,牵扯颇多。 不过这些下仆也不只有好处,只要建立主仆联系就算远隔万里,尊主念头之间也能使对方灰飞烟灭。 所以不管是认主还是收仆,妖间都会格外谨慎。 既然生活千年,苍伐听出这小妖的暗示,冷淡道:那么对荒服,你应该了解很多? 当然。对这点,司尾还是有自信的,别管是人还是妖,还是那些传说,荒服应该没几个妖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在荒服生活的有神智的妖不多,能活千年的更少,像他这么爱打听的应该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苍伐很满意,略微思索,还是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司尾瞪大四只眼睛,强力压制着狂喜。 我可以收你为仆。没有多绕弯子,苍伐直接道:这能给你带来什么,你应该清楚。 是是是!今晚的转折太多,司尾抛却别的想法,盯着大妖指尖的那滴血显得很是迫不及待。 虽然决定好了,但苍伐还是嫌弃自己收的第一个下仆血脉卑贱,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要的是一个能够完全信任的帮手。 在荒服生存千年,不引人关注的这妖是很好的对象。 你的名字。这是建立契约必须知道的,妖的名字和血脉一样,非常重要。 司尾。 司尾。摒弃心中其他想法,苍伐伸出手。 化作小老头的司尾马上抬起头,在苍伐念出名字时,他的脚底有光圈出现,很快将二人一同圈在其中。 苍伐的手指按上司尾额间,那滴血很快消失在咒语响起后。 吾主!很是庄重的,在那光圈缩小到自己头顶并消失后,司尾再一次匍匐到地。 他的样子看着没什么变化,但司尾清楚自己的实力有了怎样的提升。 充满感激的,他的眼中冒出泪水,一连朝着尊主磕了三个响头。 苍伐很不耐烦,努力掩饰自己的嫌弃,你要知道,我跟你之间建立的是完全契约,主仆契约也有好几种,苍伐觉着自己有必要强调清楚,也就是说,我若有一天消失在天地间,你也会一同死去。 是。对这点,司尾没有任何异议。建立联系后,上妖可以选择共享一些自己的信息,因而,他虽然还不清楚尊主的具体实力,但对尊主的年岁已经有了了解。 五十五岁,没想到,尊主居然才五十五岁! 短短五十多年就能拥有这样磅礴的妖力,和他之前的猜测不差,尊主的血脉一定十分高贵。 何德何能,自己是走了什么运才能跟随这样的大妖,且,建立联系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是尊主收的第一个仆从。 历来大妖收仆,第一个都会成为最特殊的存在,这当中,尊主愿意建立完全联系的则象征了更多的荣宠。 我岁数不大。苍伐解释了句。 司尾沉重点头,心想尊主正是涉世未深才会收下自己为仆,又是侥幸又有点心酸。 所以有些问题需要问你。苍伐还算客气,主仆联系已经完成,他目前能够完全信任这小妖。 您说。司尾还跪着。 苍伐道:我的妖力不知为何消失了。 这么强的妖力怎么能是消失了呢?司尾不解。 苍伐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没顾上看他,现在,只恢复了大概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小老头僵在当场。 苍伐没留意到他的表情,继续道:还跟个人类结成了契侣。 人类?尊主??契侣??? 要怎么解除?双目如电,苍伐死死盯住身前的仆从。 司尾: 刚夸下无所不知的海口怎么收? 第12章 卖吗 司尾也想好好表现,可是尊主问的这两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 之前还夸下海口说荒服少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马上就被打脸,不过,尊主的这两个问题也不仅限于荒服吧。 如此强大的尊主,没想到,现在仅仅只能使用十分之一的妖力,至于消失的妖力?谁能伤害像尊主这样的大妖呢?荒服有这样的存在吗?为何好好的妖力会消失? 司尾一脸的沉重为难。 苍伐也没想着他能马上给出答案,看了眼天色,问道:妖跟人结成契侣,常见吗? 小妖之间还是很常见的,司尾整理了下思绪,说道:那些半妖就是这样生出来的,不过,从没听说过哪方的大妖会找人类做伴侣。 也有很多圈养人类的妖吧。苍伐没有那么做过,不过游历了几个服,就算不关注,多少听闻一些。 就算喜欢也只是玩玩。你要说漂亮,人类中确实有好看的,但真要完全比容貌的话,有些妖族天生更为出色。 嗯。苍伐应了声,不知在想什么。 司尾斗胆道:人跟妖结成契侣,无非是为了延长寿命。 他想着,一定是尊主年纪小不懂事,这才被人类给骗了。 妖只要愿意,便能和伴侣共享寿命。 这点苍伐知道,不过,契侣一旦结成,再无反悔可能? 要结成契侣必须双方心甘情愿。司尾皱眉,为难道:从未听说谁能解除,除非一方死去,契约自动消失。 一方死去这办法苍伐想过。 难道,您是被迫的?看尊主表情,司尾觉的不可思议。 一个渺小的人类,如何能够胁迫到自己强大的主呢。 若强势解除,会如何? 轻则妖丹破碎,重则司尾不敢往下说了。 没命?苍伐其实对契侣有些了解,这会不过是从老妖的口中再行确认。 是,所以没有大妖愿意和人类结成伴侣也有这个原因,毕竟契侣的死亡对自身的伤害太大了,而要保护一个弱小的伴侣,无疑会给自己增加风险。 苍伐烦躁了。 司尾却变得更加好奇,您真是被胁迫的吗?还是说,现在后悔了? 天快亮了。无视下仆看渣男的目光,苍伐瞥了眼天色。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 不知不觉折腾到现在,他不希望引起太大的轰动,担心白言梨清醒后会回头来找自己,他道:详细的回去路上再说,不过 盯着刚收的仆从,他抿嘴。 怎怎么了吗?司尾被他看的很是不安。 变回去。 什么? 苍伐重复道:变回去。 司尾小心翼翼的揣测,您是说,妖身? 对。 没问为什么,一阵黑烟过,那小老头再一次变成庞然大物。 黑色蜘蛛在原地不安的动了动长满绒毛的腿。 苍伐仰头去看,蹙眉,变小。 是。大蜘蛛口吐人言,下一秒果然缩小不少。 苍伐还是不太满意,抬手指了指,再小。 是。司尾不明白,但也没敢问,再一次变化后已经只有半人高了。 可苍伐还皱着眉头,我不能让他发现你。 带个人回去太过明显,可带这么大的蜘蛛回去一样扎眼。 是,属下明白了!司尾总算了解其中深意,又一阵黑烟过,原地已经不见了蜘蛛的身影。 苍伐弯腰伸出手,对着地面上的黑点,躲我袖子里吧。 是。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快速爬到衣服上,苍伐耳中传来对方的声音。 回去的路上,他大概说了下自己昏迷并醒来后发生的这些,待踏进家门时,村子里的公鸡刚好打鸣。 白言梨正坐在客厅饭桌旁,一边点着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完,看到他进门,男人站起身。 苍伐莫名有点心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白言梨一声不吭却步步逼近。 下意识的,苍伐想要往后退,可还没行动,察觉到袖子中的异样,他突然醒过神来。 凭什么后退?难不成自己还真怕了这个人类? 你去哪里了。嗓音沙哑,白言梨终于停下。 苍伐下垂目光看人,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以为意,我还没有出去走走的自由了? 苍伐很是深情的目光,白言梨长叹口气。 没有阻拦人扑进自己怀中,苍伐僵了半边身子,双手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 我很担心你。白言梨的声音很轻,带着鼻音,可用力的双臂无法让苍伐忽视掉他的心情。 我饿了。苍伐确实是饿了,不过更多的还是想要转移下注意力。 那我去做。在人怀中深呼吸两次,白言梨果断放开手,没有让苍伐不耐尴尬,这会再对视,他的目光已经变得相当正常。 苍伐老神在在坐下,挥手道:去吧。 白言梨很听话,他预想中的责问发火或哭泣都没有,苍伐能看出对方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袖子里,黑色小蜘蛛见机偷爬出来。 苍伐歪斜坐着,视线里正是白言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尊主。司尾开口,房间中却无声音,对话直接响在苍伐耳朵里,这就是照顾您的那个人类吗? 本也该唤声夫主,可尊主似乎并未承认对方的身份。 嗯。苍伐应声,同样的,那声音并未响在房间里。 看着很普通。司尾下了评价。 苍伐没再多说,闭上眼睛休息。 白言梨动作很快,几个爽口小菜端上桌后,他跟往常一样亲自为苍伐乘上白粥。 短短时日,苍伐已经习惯了跟人类一样按时吃三餐。 白言梨就在对面坐着,他也没管对方为何不动筷,自己吃饱后拖了张椅子就去院子里头晒太阳。 那黑色的小蜘蛛早就爬上他肩头,白言梨洗完碗筷,只简单吃了两个包子就去喂鸡。 苍伐躺在椅子上假寐,偶尔走神的盯着人进进出出的忙碌。 白言梨没再让他帮忙做什么,喂完鸡后又去院门口的菜地里除草。 这么的,大半天消磨过去,苍伐以为昨晚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忙完手头事情的白言梨终于有时间走过来。 感觉到头顶的阴影,苍伐睁开眼。 白言梨也拖了张凳子坐在他边上,放下点心的同时伸手拉拽住他的袖子。 怎么?苍伐没起身。 你昨晚去哪我也不问了,白言梨放低声音,妥协道:你说的对,我不可能一直管着你。 呵。 但是,我是怎么回来的?白言梨直直看着他,平静道: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我检查过鞋子,我是自己走回来的,对吗? 所以呢? 你对我使用妖术了吗? 又如何?苍伐面无表情。 你已经,完全恢复了吗?苍伐愿意暂时留下来,白言梨隐隐猜过原因。 并没有。对这点,苍伐没有隐瞒,怎么,你这是要跟我秋后算账? 一大早上的都过去了,现在又来提这个? 我只是想来跟你沟通。 沟通什么?苍伐不耐烦。 看到人类走过来,蜘蛛躲了起来,司尾没想到这人类的胆子着实不小。 我不希望你对我使用妖术白言梨显然思考过,沉着道: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只要你好好说,我能理解的情况下一定会配合。 我尽量。苍伐态度敷衍。 谢谢。 又一次时机很怪的感谢,苍伐感到烦躁。 白言梨站起身,一改刚刚的低沉,笑容灿烂道:那我去做午饭了! 苍伐沉默了半天,没能再躺下去,他坐起来,颇为无奈的抓了把头发,对着空气困惑道:他有毛病? 一会阴一会晴的。 感受到二人间诡异的氛围,司尾识趣的没有回答。 不管怎么说,妖力起码恢复了一成,至于契侣关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身边跟着个老妖,总能想出比自己多的法子来。苍伐如此开导自己,到了晚上,他依旧睡床,白言梨也老老实实的打地铺,至于那只黑色的蜘蛛,在他们进房间后无声爬到房梁上守夜。 白言梨丝毫不知家中多了个妖,依旧是天微亮就起来忙活,等到苍伐起床吃完早饭,他拉着人到鸡舍自然道:帮忙捡鸡蛋吧。 再面对这种干活的请求,苍伐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肩头趴着的蜘蛛却很震惊。 脚踩鸡屎从一个个鸡窝里将鸡蛋掏出,等提着篮子出来时,苍伐头顶和肩膀上不知不觉间粘上不少鸡毛。 白言梨从外干活回来,看他这模样,笑着上前帮忙来拍,在苍伐发怒前又讨好般说道:我们明天去赶集。 赶集?苍伐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是,去镇子上,顺便给你裁布做衣裳。 嗯。他刚好想出去看看。 也顺便把这些鸡蛋挑去卖。 白言梨划算的是柴米油盐,苍伐琢磨的却是如何找回自己消失的妖力。 二人第二天一同起了个早,白言梨在前挑着担子,苍伐则悠哉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同去镇子上赶集的白家村人不少,边走大家边聊天还挺热闹。 苍伐毫无自觉,直到肩膀上的蜘蛛出声提醒,他才留意到那些村民不满责怪的目光。 无奈,他只能上前从白言梨手中接过担子。 也是,他跟这人类走在一起,怎么看后者都是需要照顾的那个。 等到了镇子上,白家村的人各自散开来,白言梨熟门熟路,带着他很快将鸡蛋卖光,二人拿着刚赚到手的钱准备去看衣服,一伙早就盯上他们的男人不怀好意的围了过来。 白言梨下意识挡在前,他已经习惯了保护那个傻子,你们想干什么? 围过来的男人们散开来,挺着个肥胖肚子的中年男人走上前,那目光邪恶的黏在苍伐身上。 小伙子,跟白言梨说话呢,中年男人的目光却未曾转移过目标,男人挺好看的,卖吗? 第13章 献吻 对不起。听出来意,白言梨往旁走了步,将苍伐完全挡在自己身后,这是家里主事的,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衣服可以改日再买,没必要跟人发生冲突。 他们这处十多人扎堆,远远的,拥挤的人流却都默契避让。 白言梨隐晦看了眼四周,主要是看那些常年摆摊做生意的人的表情,待发现他们面上的同情后,他心中紧了下。 他虽偶尔到镇子上来买卖东西,但并不认识身前这帮人,可看这些常年在镇子里生活的人的反应,想也知道不好招惹。 是他的错,以前带着苍伐出去,只要离开村子,他都会给人蒙上脸收拾的邋遢一些,这次,因为对方恢复正常,他担心苍伐会不高兴,加之疏忽大意给忘了。 尊主司尾很久没从山中离开,想不到人类的胆子变得这样大,这些蝼蚁胆敢冒犯您,就让属下将他们都吸干了吧! 他吃人不爱吃肉,只喜欢抽去全身的血。 别呀,回去干吗,这天还早呢,有趣的事情多了。胖男人边上跟着的小弟露出满口黄牙,跟着我们傅大爷,只要肯卖力,什么东西得不到! 他这话完全是冲着苍伐说的。 那中年男人似料定了他们不敢反抗,走上前来一把推开白言梨,胖爪直往苍伐脸上摸。 虽然没有人敢往这边走,但所有的人都在悄悄往这边看。 苍伐想起答应白言梨的事情,不好当众将人撕碎,身形巧妙的退了开去。 那中年男人伸手落空,诧异了两秒,很快又堆出古怪笑容,目光从苍伐脸上挪到苍伐腰上。 不错不错!就像审视货物,男人满意的点头摸自己肚子,应该能陪爷玩上很久吧? 白言梨想来拦,可一旁站着的混混们不让,拉扯间被人推到地上。 苍伐瞥了他一眼,就算干活都尽量让自己维持整洁的男人这会功夫已经披头散发了。 你要是能让爷舒服胖爪子又一次不死心的抬起。 苍伐盯了人一眼。 肥胖男人忽然僵了身子,那手慢慢的就放下了,可是色心不死,因为这一眼,他更满意了。本只是一时兴起,这会却势在必得要将人拉到自己床上。 相反的,爷也能让你舒服啊,爷还能大大的奖赏你,要什么给什么,像这样的男人蔑视的扫了眼还在挣扎的白言梨,他轻佻道:黄花菜似的没点味道,要多少爷给你多少,你只要给爷留着精力嘿嘿。 你是要让我苍伐扭动了下手腕,邪魅道:干你? 额中年男人愣了下,以为的冰山美人没想到如此上道,他哈哈大笑道:对!只要你能把爷弄舒服了,爷噗! 话没说完,脸已经被人扇歪,那口本就摇晃的蛀牙飞出了大半。 白言梨好不容易站起来,脸瞬间就白了。 苍伐收回手,厌恶的撕下自己的衣角擦了擦。 他很肯定自己一如既往的讨厌人类,这么想来,白言梨多少是个意外,或许是契侣关系的存在吧,没往更深想,他动了动唇。 本躲在袖子里的蜘蛛爬上了他的手臂。 白言梨趁着那群混混震惊呆滞的时机冲到他身旁,一把拉过他手腕。 别!急促出声,苍伐刚想有动作,白言梨转身就抱住了他,求你,别! 他的声音很轻,苍伐却听的清楚。 身前的伴侣妄图以自己的身躯螳臂当车。 别?视线中,色胆包天的男人已经发出怒吼,那帮混混全都冲了过来。然而这个时候,白言梨却抱住自己的身子喊别? 不可以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苍伐是妖就瞒不住了。 给我打死他们!什么美人如今中年男人也顾不上了,大庭广众下被打了这么狠的一巴掌,要是不将这二人打残,他还有什么面目继续在镇子里混。 司尾已经爬到苍伐的肩头,张嘴,那些白色丝线眼见着要喷出来,再远一点的位置忽然传来阵阵尖叫。 下一秒,一辆马车凭空砸落到旁,将几个行人压在了下头。 本息壤热闹的街道瞬间鬼哭狼嚎。 救命啊!妖来啦! 快跑啊!别挡着我! 快躲起来!妖来啦!吃人啦!呜呜呜! 冲上来的混混们因为那架砸在脚边散架的马车而失神,待反应过来,本拥挤的街道已经彻底混乱。 隔着涌动逃跑向他们这个方向的人群,能够看到街道尽头,两条房子高的野犬正在随机将脚下逃跑的人叼起又甩飞。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牙齿上还有人类破碎的衣服和躯体挂着。 苍伐。被逆向逃跑的人撞了下肩膀,白言梨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抓过身旁妖的手,转身跟着人群一起往前奔逃。 那伙混混如今已然顾不上他们各自逃命去了,丢下胖男人吓的瘫软在地。 苍伐听到人被踩踏后发出的哀嚎,很快的,他侧头,发现其中一只狼妖已经咬上对方的脑袋,在半空中将人撕成两半。 白言梨拉着他,他便有闲心欣赏这幕鸡飞狗跳。 原先繁忙的人间小镇因为这几只突入的妖陷入地狱场景,在他们逃跑的时候,更多的人被妖所杀,这两只狼妖格外挑剔,它们只吃人类的上半身。 街面上不时砸落人体残缺的下半部分,这让逃跑中的人群更为恐慌。 这边!白言梨匆匆止了步,让所有人绝望的是,不知为何一直以来祥和的镇子会遭遇妖怪袭击,更糟糕的是见机躲进屋角的缸子里,白言梨屏住呼吸。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 苍伐不太舒服的动了下,因为白言梨的紧张,他又安静下来。 这是一只破水缸,塞进两个成年男人很是勉强,水缸上有盖着的木板,已经被白言梨重新遮上。 其他人还在尽力往前跑,可是更让他们绝望的还在前头。 透过水缸破碎的裂缝,白言梨往外望去。 又有三只狼犬跳落到街道上,一前一后,将数百个人类截停。 为什么躲着?怀中贴着人类,苍伐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白言梨嘘了声,低声道:有五只妖,你想出去吗? 嗯。这些狼犬,连小妖都称不上,就它们那点妖力,怕是化成人形都勉强。 不可以,我不能让你遇到危险。像是怕他会跳出去,白言梨一手挽过了他的胳膊。 苍伐不太适应对方的亲昵,但好似也不排斥白言梨笨拙又自以为是的保护。 这种感受挺奇妙的,从生下来后,还没有妖会这样小心自己。 倒也不是说白言梨是唯一会关心自己的存在,只是同族的妖,父亲还有爷爷,没有妖会觉着自己需要保护。 从诞生并睁开眼的那刻起,这红月大陆上能够伤害自己的存在屈指可数。 百余人很快被残杀干净,五头狼犬聚集在一起摇着尾巴分吃食物,隔着七八米远,白言梨都能听到它们咀嚼骨头的声音。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看,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发抖。 苍伐听着人加重的呼吸,少见的叹了口气。 同类被吃,如此血腥一幕,白言梨能忍着不吐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他还是小看了妖的听力和嗅觉。 尊主。请示性的,司尾出声。 苍伐点了点头,那蜘蛛便从他身上爬到缸子外面。 白言梨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控制不住的往后避了下,只可惜水缸就这么大,他往后,只能更紧的贴进苍伐怀中。 五头狼犬中领头的那只貌似听到什么动静,竖着的耳朵动了动,扭转脑袋看向他们躲藏的这个角落。 透过缝隙,白言梨的视线和那双闪着红光的狼瞳直直对上。 抱着侥幸心理,他默默祈祷,可惜天不随人愿,那妖径直朝他们走来。 边走,嘴角还在往下滴着新鲜的血液。 一会我先跳出去。低声,白言梨强自镇定,头也不回的交代道:你抓住机会往北边跑。 你做饵?苍伐没料想到白言梨会说出这样的话,轻声玩味道。 你是妖,一定比我跑的快。下定决定,白言梨深吸一口气,忽然动作很大的扭过上半身,一手托住苍伐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苍伐蜷缩着,正想怎么回复人的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白言梨突然的动作,唇上前所未有的触觉让他脑袋发懵。 可他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身前人类已经退了开去。 好了!简短的一吻结束,白言梨弯起嘴角笑了下,当着他的面,猛的站了起来,抬腿从缸里跨出去,只简单扫了一眼便用尽全力向南边跑去。 发现他们的那只狼犬果然甩着舌头,兴奋的追了上去。 苍伐还在缸里蹲着呢,半天,神情呆滞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第14章 进山 以人类的速度,就算白言梨拼了命也不过跑出十多米就被狼犬一爪子拍飞。 苍伐从缸里跨出去时,只能看到人瘦弱的身子摔落到一旁的杂物上,空气中飘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街道尽头,还有狼犬跳跃着追逐侥幸逃生的猎物。 大概是为了玩弄,那狼犬并未一击就将白言梨杀死,人撑着爬起来,抬头看到自己还站着时,目光中全是绝望。 隔着中间的五六头狼犬,白言梨撕心裂肺般吼道:快跑! 不只是他,那些本在撕扯猎物的狼犬也注意到了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人。 除了盯着白言梨的那头,其余狼犬正谨慎的朝苍伐靠近。 什么时候自己居然需要一个人类来舍命保护?苍伐面无表情,淡淡的瞥了眼对方。 如今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那人,会在家里给自己做好吃的粥,会帮自己洗手,还会决绝又不容置疑的献上亲吻。 注意到白言梨嘴角渗出的血,苍伐心中暴戾之气起,他习惯了这个人类的气息,如今对方却沾染上了其他妖的气味,这让他觉的被冒犯。 启唇,似无声般,他吐出两个字。 放肆。 混杂着周围的惨叫哭嚎,那轻飘飘的二字没有人听见,然而本因为无声无息出现的这个人而谨慎的狼犬们忽然就止了上前的动作。 来自灵魂深处的力量压制,让它们下意识的准备匍匐到地。然而还不等它们有动作,空中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猛的砸落到它们身上。 白言梨眼睁睁看着那些刚还凶残无敌的狼犬,片刻间被裹成白茧又被拉扯着扔到街道另一边。 又一只突然闯入的妖让本躲藏好没被发现的镇民们再顾不得,从各个隐蔽的角落里冲出来往镇子外跑,而剩余的狼犬们不会坐以待毙,它们放弃了嘴边的猎物,团团围向那巨大的黑色蜘蛛。 或许是为了争夺食物,两妖相争,场面变得更为混乱,不过也给了人类逃跑的机会。 身体受了伤,白言梨头晕目眩,然而为了活下去,他挣扎着跑向还傻站着一动不动的伴侣。 苍伐被人拉拽过胳膊,双脚却依旧立在原位。 白言梨一下没拽动人,急了,回身喊道:你傻吗,跑啊! 司尾是弱,但要收拾这些杂妖还是绰绰有余的,苍伐本等着看那些狼妖被吸干,不过注意到人类眼中的恐惧和强撑着的那口气,他来不及思考便迈动脚步,被人拉着逃离现场。 白言梨是慌张,但还是很有目的的找准了方向。 苍伐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那些同样仓惶逃命的人,发现白言梨带着自己跟大部分人背道而驰。 你要去哪?跟大喘气的伴侣不同,他气息平稳的跟在人身后。 白言梨并未注意到他刻意放慢配合的脚步,白着脸再次拐过个街角,待看到身边的人少了,头也不回的气恼道:你刚为什么不跑? 苍伐没言语。 白言梨的速度慢下来,不过还是没回头,是不是因为害怕? 害怕?苍伐嗤笑一声。 还是白言梨终于停下脚步,回身犹豫道:你想跟它们相认? 这人类貌似才回过神自己也是只妖! 不过相认?嘴角抽搐,苍伐皱起眉头,就那些垃圾? 垃圾?随意抹去脸上血迹,白言梨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体力。 你是不是觉着只要出现个妖,我都能上去认个亲戚?苍伐很不爽。 白言梨愣了下,马上安抚道: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冷哼声,苍伐暂时没计较,打量了眼周围,问道:我们去哪? 远处还有惨叫声传来,苍伐猜测这次闯进来的大概是个狼犬群。 不能跟着他们跑。白言梨回忆了下镇子周围的路线,自言自语般低声道:虽然那个方向能到奥城去。 奥城是附近规模最大的人类城市,镇子上忽然出现这么多数量的妖,逃到其他镇子或者躲回村子里都不够安全,只有去大的人类城市才有生存的希望。 只不过,白言梨考虑道:这么多人一起逃过去,加上路上再听到消息的,目标太大了,容易被妖盯上的。 白言梨很冷静,那些见识了血腥一幕的镇民却没他的这份清醒。 我们思索片刻,他坚定道:往山里去! 这种时候,避开人群才是最安全的。 苍伐不置可否,这样的白言梨让他有些意外,他好奇接下来还能看到人的哪些不同。 尊主,司尾的声音凭空在苍伐耳中响起,狼犬已经解决,需要属下跟上来吗? 建立主仆关系后,只要苍伐不切断意识,一定距离内,它是能够感应到尊主的位置并跟上来的。 不用。苍伐几乎没犹豫。 往陌生的山中跑,白言梨的胆量不小,他倒要陪着好好欣赏对方的表现。 是。司尾没什么可担心的,虽然山中可能会有其他妖,但对尊主而言根本就产生不了威胁。 白言梨没他的轻松,觉着又有力气跑了,习惯性的拉过他的手腕。 苍伐突然就有些理解人当年为什么敢把昏迷的自己拖回家,并决定跟一只妖成婚,怎么说呢,平常看着温温淡淡的人,这种时候却有个大胆,且,足够的离经叛道与众不同。 一路上,苍伐刻意安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二人窜进山里后,白言梨折了根木棍,挥舞在前打开拦路的野草。 他迈着不大不小的步伐,悠闲跟在后。 二人背对着镇子的方向,继续往大山深处去。 进来是进来了,下步准备怎咕~怔了下,苍伐话说一半尴尬的停下。 白言梨马上回身,眼中流露出困惑,很快又带上丝歉意。 苍伐躲避开目光。 白言梨主动靠近,关心道:饿了? 才恢复的那点妖力显然没能抵御住饥饿,苍伐恨透了自己现在的身体。 白言梨看出他的不高兴,开口哄道:我们先找地方休息。 习惯了一日三餐,苍伐确实想念人做的饭菜了。 只可惜在山里,白言梨手艺再好都发挥不了,说是休息,二人还是继续往里走了段,待看到小溪流,白言梨脱下身上衣服铺垫在水边的大石头上。 苍伐看着人动作,留意到小溪流对面的树上挂着的红色果子。 你先坐会。去溪里喝了口水,白言梨双手捧着点水又走回来。 苍伐其实不累,不过见着白言梨习惯性的照顾,他还是无声接受了。 伸手。再用力合拢双手,手心捧着的水还是漏掉不少。 苍伐跟木头人似的听话,说让伸手,他就老实伸出手去。 白言梨慢慢让手心的水流下,柔声道:先随便洗洗吧。 嗯。应声,苍伐不自觉的抬头盯着人额头,就这么点路也没舍得让自己走,他现在对那五年来的生活大概有了猜想,也难怪白家村的人如此愤愤不平。 如此事无巨细的围着自己转,在外人看来,自己可不就是废人一个么。 白言梨伺候好他,这才卷起裤腿踩着溪水去了对面。 苍伐隔着条小溪流,看人试了两次才爬上树,摇摇晃晃去摘枝头的那些果子。 这一路上,白言梨显然是有打算的,刚也看到过结果的树,不过人却没停下,从小失去父母独自生活,这大概锻炼了他的生存技能。 用贴身的衣服兜着刚摘的果子,白言梨蹲在水边仔细洗干净了才拿回来。 苍伐不爱吃野果,不过看人通红的脸,还是赏脸咬了口。 白言梨看他吞咽,仿若松了口气,自己也没顾上吃,转头去溪岸边捡拾干柴。 苍伐坐了会,觉的有些无聊,起身跟到人背后,看人用草编织的绳子将干柴捆绑起来。 这是要干嘛? 吃好了吗?白言梨手脚利索,跟他说话也不耽误自己手上的活,入夜了山里温度低,可能还会有野兽出没,我们得点上火。 你刚为什么阻止我出去? 什么?白言梨直起身子,擦了把脸上的汗。 苍伐注意到人通红的眼,微眯了下眼睛,我说那些狼犬。 你要跟它们打吗? 看白言梨皱眉,苍伐神情危险,你觉得我不行?杀光它们,我们也不用进山来。 我知道你可以使用一些妖术,白言梨解释道:但它们数量多,你却只有一个人。 见识过苍伐那盆从头浇下的水,想起人头顶湿裤子的委屈样,白言梨无声摇头。 苍伐跟人相处了段时日,很快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深意。 之前那是妖力刚恢复还不稳定不过丢人是事实,他愤恨又气恼。 白言梨看他表情,唯恐他生闷气,马上道:那些狼犬那么大 苍伐心里对自己气的吐血不好发作,将其发泄到白言梨身上,打架看个头吗?你长没长脑子? 我只是伴侣突然的大嗓门吓了白言梨一跳,他抿起唇,无措道:我只是害怕你受伤。 第15章 同类 不是怕你打不过,只是害怕你受伤。 简简单单一句话,苍伐的无名火马上就熄了。 他想起刚注意到的那双眼睛,咳嗽两声,一脚踢飞脚边石头,抬手先伸了个懒腰,貌似无意般问了句,你哭了? 一路上,人一直走在前,他之前还真没有注意到。 只不过他敢肯定,刚在镇子上白言梨顶多是生理性的想吐,绝对没有到被吓哭的程度。 啊?白言梨正有些紧张的应付他的怒气,没想到会突然间转换话题,低头掩饰道:没,没有。 你当我瞎?忍下到嘴边的话,苍伐哼哼声,人不承认就算了,说到底,哭没哭的跟自己关系大吗?有那精力不如想想怎么恢复剩余的妖力。 对话不是很愉快,他冷着脸回到大石头上坐着。 白言梨小心翼翼的,边干活边不时望他一眼。 苍伐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荒服灵力稀薄,他坐着,聊胜于无的积蓄着妖力。 白言梨很快将两捆柴绑好,路过他身边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见他闭着眼,犹豫再三还是垂头放弃了。 苍伐虽闭着眼睛,但其实能够观察到人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情绪,他只是突然不想说话。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 白言梨将吃剩下的果子收拾起来,又拿了根木棍在石头上磨了半天,轻手轻脚脱下自己的鞋袜,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溪水里。 苍伐偷偷睁眼,看人背对着自己弯腰认真的观察着水底。 这是 动作很快的往前扎下木棍,人失望的甩了甩手臂。 苍伐眼力好的很,很快看明白对方这是在捉鱼。 真有功夫瞎搞,蹙着眉头,他到底没招呼人过来。 白言梨废了半天劲,终于在天黑下来前抓到只半掌大的鱼,兴奋的很,他甚至忘了刚闹的不愉快,跑到大石头前来邀功,晚上有烤鱼吃呢! 我们继续呆在这?苍伐看了眼天色,口吻冷淡。 白言梨热脸碰着个冷屁股,面上笑容一点点收起,无措道:不是,对不起,我好像浪费太多时间了。匆匆跑回去穿鞋袜,他很快背过柴,手中提着鱼,那些果子能塞的都塞怀里了,剩下的 苍伐双手垂在身侧,看人目光望过来。 拿着? 谢谢夫君。 他只是一问,白言梨却很快借杆子往上爬。 懒得多说,捡起地上的果子,苍伐想了想,还是把石头上垫着的衣服带上。 白言梨走在前,二人在山中找能过夜的地方。 水边到了晚上是绝对不能停留的,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点,白言梨只希望运气好些能找个避风处。 苍伐用衣服包裹起果子,一手提着,比起前头的白言梨轻松不少,盯着人左右打量的背影,他心中忽然起了个晦暗的念头,就这么让人死在山里头好了,不是自己动的手,契侣反噬或许没有那么严重? 白言梨很幸运,如果说在镇子上遇到狼犬是不幸,那么很快就找到能容身的山洞或许就是种弥补。 你先在外面站会。进进出出几趟,他大概将山洞里的卫生搞了下。 苍伐进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将干柴架起来,并且还在地上铺了之前摘的叶子。 我先把火点上。白言梨感觉到他的打量,扭过头去。 苍伐盯着人头顶的灰尘和蜘蛛网,冷漠道:你不觉着脏? 抱歉,白言梨无奈,但还是好脾气道:可是我们现在在逃难啊。 我在说你!苍伐继续嫌弃,出去拍干净了。 白言梨很听话,就算苍伐态度恶劣,他也还是温温和和的像朵棉花。 闭着眼睛,苍伐无视身周转悠忙活的人,可没半小时,耳中全是石头一下下敲击的声响。 白言梨用捡来的小石头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点起火。 本想继续无视,可有这声音在,本就烦躁的他更是静不下心。 无奈,苍伐从靠着的山壁处站起走到人身侧,修长手指轻碰了下干柴,一朵紫色火焰像花般绽放开。 白言梨努力了半天都没能燃起的柴堆苍伐只轻轻一碰就烧起来了,可是蹲着的人类并没有生气,抬起头,白言梨很感激的对苍伐道了声谢。 有毛病从人眼中看到闪烁的亮光,听到白言梨充满惊喜的那声赞叹,本等着对方质问自己的苍伐顿觉无趣。 他低声叨咕了句,白言梨显然没听到。 其实早在一开始他就能帮忙,可心中憋着的那股邪气让他想要折腾人。 可是很失败,白言梨的脑回路跟他的好像不大一样,换了自己,一件事情搞了半天却发现身边人能轻易解决却没早早出手的话,那是肯定要翻脸的。 夫君最厉害了!似乎觉着只是那声赞叹还不够,白言梨扭过上半身,望着他继续展现自己的崇拜。 妖生第一次感到难为情,苍伐找了个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嗯说起这个,白言梨的情绪立马低落,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他迟缓道:我想回村去,也不知道蓝婶子她们有没有平安到家。 不去奥城?苍伐挑眉。 白言梨注视着火堆,哑声道:白家村地处偏僻,回村子也许才是安全的。 呵呵,真是天真。 之前也不知道是这片地域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居然少有妖物光临,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出现了狼犬群,妖的到来总不会是偶然的。或许之前是有什么缘故才让这片土地保有安宁,可是今天的这场屠杀,应该已经揭开了某种序幕。 镇子不安宁,村子也不一定躲得过。 苍伐这么判断,却没有出声说什么。 白言梨说了自己的计划和担忧,可见他满脸的无所谓,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维持了沉默。 苍伐心思没那么细腻,注意不到他情绪上的变化,问完人的打算,他又回去独自坐着。 白言梨将那条辛苦抓来的鱼烤好,见他闭着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轻手轻脚靠近,观察了会,到底没敢出声叫,将鱼放到他跟前的叶子上,又慢慢退了回去。 看人缩着啃之前吃剩下的果子,苍伐心中泛起点波澜越是如此,他心中本晦暗的那个念头就越是清晰。 那条鱼最后他也没吃,等白言梨睡着,他去洞外活动了会。 司尾无声息出现在身前,对着他恭敬行礼。 尊主。 有个问题我忘了问你。望了眼血月,苍伐幽声。 什么?司尾杀光了那群狼犬,顺带着还吃了几头,小老头现在看着红光满面。 荒服灵力再稀薄也是有妖生活的,可是在这片地界,我好似没能看到太多妖。 是这样的,司尾开口解释道:两百多年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位大妖定居在这里,所以很多小妖都不敢靠近。 大妖?但凡有点等级的同类,自己应该都能感觉出来,可是清醒后的这些天,他并未察觉到周围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存在。 十多年前,那位的气息就突然消失不见了所以最近这几年自己才敢悄悄开始活动,很多小妖还心存着忌惮,慢慢的,这是按捺不住了吧。 司尾这么回答,面上的兴奋异常明显。 苍伐知道自己这位下仆也是不安分的,今天这出,那位可能存在的大妖若还在的话,一定会出现,上级妖都有领地意识,对方没出现,要么是已经离开了荒服,要么是早死了。 别管是哪种,一直被压制着的妖族们绝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老实。 想到身后山洞里睡着的人类,苍伐心中到底生起两分复杂。 司尾见他不再出声,机灵的退后离开。 苍伐回到山洞,绕过地上放着的那条鱼,往快要熄灭的火里添了几根柴,隐隐的,他听到人压抑着的哭声。 你醒了开口,他坐到火堆旁。 没有人回应,狭小空间里,只有火苗舔舐干柴发出的声响。 沉默良久,苍伐还是追问了句,你哭了? 白言梨带着哭腔,用力的嗯了一声。 所以白天看到的,那双发红的眼睛也是偷偷哭过吧,这一整天的冷静自若,原来都是假的么。 他没再开口。 白言梨长长地吸了口气,呜咽着,断断续续道:我不是害怕,我就是难受。 那些被吃的,都是我的同类啊。 苍伐盯着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言梨似乎不需要他的回应,继续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你们妖,生来就拥有力量,生来就是尊贵的,永远也体会不到朝不保夕的感觉吧永远也感受不到身旁亲人被夺去的恐惧 再扔了根干柴,苍伐终于移转目光看向对方。 白言梨没有和他对视,看不到他眸中的冷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生在这块大陆上,我们也很努力的在活了啊。 你恨妖吗?双脚飘离地面,苍伐垂手熄灭了燃烧正旺的火堆。 突来的黑暗让泪流满面的白言梨停顿了下,似是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察觉到异样,他犹疑的唤了声,夫君? 第16章 洗澡 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苍伐并未再对人起过杀心。 不过现在 白言梨很敏感,察觉到什么,翻身坐了起来。 黑暗中,人类的眼睛看不清身前的妖,苍伐却能看到人不安的表情。 你恨妖。他幽声。 一整天貌似平静实则压抑着的情绪,这会在夜里,全都转化成恨意。 苍伐突然间发现,自己这位伴侣或许是不怕妖的,和那些只知道逃跑的人不一样,白言梨对妖,恨大过害怕。 夫君白言梨有些后悔,他也想装作无事,可是白天的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遍遍上演,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情。 既然恨妖,苍伐下垂的右手动了动,声调平平,为什么选择跟我在一起? 是啊,这些日子来感到怪异却又发作不出,今晚如此赤裸又刻骨散发出的恨意,自己从来不曾把人类放在眼里,可是会不会这位朝夕相处的伴侣,其实并不简单。 夫君在怀疑我吗?白言梨从当前的气氛中感觉出什么,摸索着站了起来,对着苍伐身旁的空气道:怀疑我什么? 山洞中漆黑不见五指,人没能找准自己的方位并不奇怪,苍伐盯着对方,瞳孔深处渐渐变了颜色。 问话没有得到回应,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两分钟,进入类似对峙,白言梨却不害怕,摇头冷笑道:我是恨妖怪,我为什么不能恨?那些狼妖将我们当成食物,从母亲身边夺走孩子,从妻子身边夺走丈夫,它们轻易将人撕碎,就好像我们是全无感情的牲畜。 听到一直对自己温顺的人大胆说这些,苍伐眸中如同凝了冰。 白言梨适应不了黑暗,伸出双手,往前试探着走了两步,继续道:所以呢?就因为这个,夫君就要怀疑我吗? 我也是妖。苍伐心里发堵,面对人的恨意有些无措,因为这份恨意,他开始怀疑白言梨的出现,甚至猜疑人对自己的爱。 是啊,爱。 虽然不在意也没准备好面对这份感情,但白言梨这个人类对自己表过白,献过吻,甚至在面临威胁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主动去牺牲,这样浓烈的感情现在却又出现如此矛盾的恨意。 苍伐皱着眉,几分钟前生起的杀心摇摆不定。 我知道你是妖。白言梨终于找准方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看着那个位置。 苍伐阴晴不定道:你之前说救我是因为我的容貌,可,以你对妖的恨意,不觉得很难说服吗? 是啊,这就是违和之处。 一个如此憎恨妖物的人类,怎么可能因为妖的外表而动心。 对这份关系,苍伐产生了不信任,因为这份不信任,他没由来的震怒。 我恨妖和我爱妖,这矛盾吗? 苍伐皱着眉,险些被气笑。 白言梨毫无自觉,平静道:我恨的是那些无故伤害人类的妖,我爱的是跟我朝夕相伴五年,我每天看到他都会很开心的夫君。 苍伐面无表情。 夫君 白言梨声调软下去,在黑暗中摸索了下。 苍伐双脚离开地面,随意改换位置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白言梨找不到他有些气馁,垂着眼很是委屈,我不想让你烦的,可是我希望你能安慰安慰我。 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需要我安慰的。苍伐没忍住。 夫君能怀疑我什么呢?白言梨不露声色,怀疑五年前重伤你的是我吗? 就凭你?话题就这么歪了,苍伐不知不觉间将杀意收起。 别说五年前的自己,就是现在,要杀死对方也比捏死只蚂蚁简单,让苍伐相信是白言梨伤的自己,比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妖还难。 夫君能让我抱抱吗?白言梨软软说着话呢,身子却猛的往前扑去。 吃过几次亏的苍伐有所防备,看人扑空,狼狈摔到地上。 夫君!白言梨恼了。 苍伐嗤笑声,上前盯着人后脑勺,你可真够奇怪的。说着话,他伸脚踢了踢还趴着的人,又甩手点燃了火堆。 光亮重新出现,白言梨撑着爬起,坐在地上,他先拍了拍脸上的泥土神色恹恹。 苍伐双脚落到地面,很恶劣的笑了会,警告道:我说过了,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夫君不生我的气了吧? 苍伐扯扯嘴角不承认,我生什么气? 那白言梨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看向洞口犹豫道:你能陪我出去吗? 大半夜的。苍伐挑眉,讶异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洗把脸。刚哭了那么久,又摔到过地上,白言梨觉着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苍伐顿了下,山里夜间温度还是有些低的,而且现在出去遇上野兽的几率很大。 夫君会保护好我的。仰着头,白言梨对自己的安危不甚在意,表情充满信任。 苍伐想了下,怕麻烦,刚准备开口拒绝 求你了。白言梨抢他一步开口,小心翼翼的讨好。 苍伐静默半晌,到底还是扭身往外走,白言梨捡起地上铺垫着的衣服,脚步轻快跟在后。 山里的路不好走,头顶红色的月光透过树冠洒落,地上的坑洼显得很是模糊。 白言梨跌跌撞撞跟着,跟白天不一样,这一次苍伐没让人自己找水源,在前带路,身后人跌第三个跟斗的时候,他终于抬手打了个响指。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 白言梨因为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火焰而轻啊!一声,半空中,他脑袋大小的金色火焰像盏灯,为他照明了前路。 还不赶紧?苍伐脚下放慢,嘴上却不耐烦。 白言梨接近小跑才能跟上,眼睛却还盯着那个移动中的火团看。 别碰。明明背对着走在前,苍伐却好似能够看到人的动作。 刚想伸手碰火焰的白言梨急急收手,没忍住好奇,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火。 找到条小溪流,很快的,苍伐将人带到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旁。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金色的火焰。虽不敢再伸手碰了,但白言梨的好奇不减。 苍伐懒得跟人解释因为这团火焰,方圆十里,别管是野兽还是妖物都在拼命往外跑,看着面前的水潭,他催促,要洗赶紧。 好。白言梨应了声,伸手脱下外套,刚想继续脱裤子,想起什么般,他尴尬的停下动作。 苍伐双手抱胸靠着水潭边的树,看人望过来,蹙眉怔愣了两秒。 夫君,可不可以难为情,白言梨还是大胆道:把火先熄了。 苍伐反应过来人的担忧,气笑了,你还怕我偷看? 夫君要看也是可以的,只是我 闭嘴!火焰很快熄灭,苍伐不屑道:谁他妈乐意看你? 就算是要看,没火自己就看不了了? 撇开脑袋,他懒得理会。 白言梨没再多说,脱去裤子后踩着石头,走到水深半腰处。 苍伐听着响动,越想越觉着滑稽,慢慢的,头又转了回去,漫无目的的落在潭水中。 白言梨背对着他,头顶黯淡的红色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披了件轻薄的红色纱织。 夫君? 夫君?!唤了声没有得到回应,白言梨有些急了。 苍伐不得不开口,干嘛! 你还在啊。人马上松了口气。 苍伐看人往自己身上泼水,烦闷道:我不在,留你在这里喂妖? 呵呵。白言梨笑了声,送上马屁,你最好了。 苍伐就佩服白言梨这张嘴,该硬硬,该甜甜。 夫君 又干嘛!长出口气,苍伐离暴躁一步之遥。 这水里白言梨边洗边不放心,会不会有什么妖啊? 妖就不挑食吗,是个人都吃?苍伐讽刺人,看人继续往潭水深处走。 白言梨觉着水的温度不低,想顺带着把头也给洗了,继续往前走,他刚准备低头,水下似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腕。 啊!! 苍伐不想再盯着人,刚把目光移走就听到那声尖叫,抬眼只看到人猛的沉下水潭。 愣了下,他动作很快的出现在白言梨原本站着的位置。 他是想让人死,可那得在他的掌控下。 这水潭中绝不该有妖物才对冷着眼,黑色指甲无声长出,他刚想有动作,身前猛的有人从水底钻出,手臂似蛇般缠绕上自己的腰。 白言梨发出得意笑声,低声含糊道:抓到你啦! 第17章 反客为主 你干吗?苍伐吓了一跳,身上衣服很成功被人弄湿。 你也洗洗吧,白言梨缠绕的更紧,也不管他的表情,暧昧道:你身上都有味道了。 白言梨!苍伐深吸一口气,忍住将人按到水底的冲动。 不高兴了吗?问是这么问,白言梨眼中仍盛满笑意,他稍稍退开去,貌似老实的站着,以前,都是我帮你洗澡的。 面对人如此坦然的态度,苍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面对面站着,距离过近,他的目光滑过某两点,整个人都僵了。 白言梨倒是不以为然,光着上半身,一点都不遮掩,甚至还伸出手来。 你干嘛!苍伐反应过激连连后退,被戏弄的火气下更多的是慌张。 夫君脱了吧。白言梨拍打了下潭水,柔道:不冷呢。 洗你的吧!妖脸泛红,苍伐转身就想躲,身后白言梨却不依不饶的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 一起洗洗吧,你不是最讨厌脏了吗。 背后紧贴的胸膛,苍伐觉着自己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夫君?白言梨带着点疑问,和语气不同,双手果断的扒下了他身上的外衣。 苍伐继续深呼吸,硬生生将人从自己身上撕开,掐着对方的后脖子,他将人拎远一些,尽量平淡道:害臊吗? 我害什么臊!白言梨顶嘴。 刚刚相处的时候,明明人还很羞涩的,看白言梨还扑腾着手脚不死心,苍伐皱眉。 我们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伴侣!指出现实,白言梨不满道:你答应过我,以前会做的事情,现在也要做。 你之前还苍伐想说,前段时间你还不是这个样的,可是深山老林中,自己身前扑腾着个赤裸的人类,居然,自己还是被逼着的那位,感到头大,他张嘴骂了声:不知羞耻! 夫白言梨张嘴。 苍伐没让他开口,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白言梨摔进水中,很快又钻出来,游到能够站起来的位置,他抹去脸上的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苍伐。 苍伐蹙着眉,唯恐人再整幺蛾子,甩手就要上岸,身后的人却哇一声豪迈哭开了。 有毛病! 夫君!看苍伐还要走,白言梨嗓门更大一些。 苍伐觉着受不了,回头咧嘴,想死是不是? 夫君欺负我呜! 要不是感应不出任何气息,苍伐简直要怀疑白言梨是被什么妖给占据了身体。 欺负我呜呜!跟个孩子似的撒泼,白言梨边哭边拍打,击起身周水花四溅。 幽静水潭因为突来的哭泣,一旁树木上不知名鸟类被惊动,扑扇着翅膀飞离。 苍伐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水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反复几次,他咬牙道:你是不是今天受了刺激? 看到同类被吃,惊吓哀伤过度所以发疯? 夫君听人搭理自己,白言梨说收就收,抽咽着,马上止了哭声。 我就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约定之时说的只是暂时,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还是等人清醒过来,有气无力的,苍伐敷衍道:谁要离开你了? 可是你都不让我帮你洗澡了白言梨从远处走回来,活像是只被抛弃了的狗狗,我很失落,你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 我需要你,需要你他妈的好好活着跟我解除契约,然后我再弄死你! 心里发狠,面上,苍伐还算平静,我现在很正常,洗澡这样的小事自己可以。 嗯。白言梨倒是突然不纠缠了,重新走回他身前,可怜兮兮道:我心里恶心。 恶心? 那些画面试探的,他慢慢慢慢往前伸手,轻轻抓住苍伐漂浮在水面的衣摆,低声道:我一直忘不掉,血淋淋的手,和我一样的手,就掉在我的手边。 苍伐颇为无奈,绞尽脑汁的想安抚的话。 白言梨偷偷瞟他,猛的抱了上去。 苍伐唇上再次贴上湿润,和之前躲藏在水缸里的那次不同,这一次,人的动作激烈许多。 站在半人深的水中,不知想些什么,他一时居然没有动作。 白言梨因为他的安静慢慢平静下来,用力的双手逐渐放松,唇上的动作也变得温柔。 苍伐从始至终睁着眼,看人红着脸吻自己吻的格外认真。 月光下,潭水由他们二人为中心微微向外漾开,山林中,有轻灵的鸟类在树梢歌唱。 苍伐上岸后衣服瞬间变得干燥,白言梨在他身后死命扭着衣服上的水,可怜兮兮的搓着自己的鼻子。 二人回到山洞,白言梨跑到火堆旁烤头发和衣服,苍伐则坐在山洞口,表情复杂的发着呆。 哈欠!吸了吸鼻子,白言梨可怜兮兮的发抖。 苍伐回忆着那漫长的一吻,惆怅着自己最后居然不自觉的给了回应,甚至于反客为主。 所以说这就是雄性的通病吗,别管心里怎么想,身体上舒服了就没什么不可以。 悲伤自己的妖生已经不干净了,苍伐万分不甘心。 夫君,脱下衣服在烤,白言梨只能抱住自己取暖,望了眼洞口坐着的妖,他带着丝期盼,示弱道:我冷。 苍伐缓慢回头,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让你之前嗨! 第18章 厌人症 二人在山中呆了几天,说来好笑,到最后,苍伐防白言梨就跟防贼一样,原先起的那点疑心也被淡忘。 镇子上的变故后,人总找准机会往自己身上黏,而那天晚上水潭中的吻后,自己好似也没什么立场再义正言辞的拒绝。 直到正式走出大山,苍伐终于放松一些,因为白言梨的情绪明显变化,和在山里不同,一路上经过了两个村庄,那些挂着的白帆和哭声,那些倒塌的房屋和破烂的家具,不难让人想象几天前发生了什么。 夫君白言梨放慢脚步,等苍伐跟自己并肩后哑声道:村里会不会也出事了? 这些外面的村庄都遭到了妖的袭击,白家村会那么幸运吗。 害怕就不要回去。苍伐考虑着,要是在荒服再找不到解除契侣的办法,就要去其他服看看。 那是我们的家,白言梨轻声抗议,怎么能不回去呢。 是不是自己的家另说,苍伐反应过来对方这几天的称呼,不满道:我说过,不喜欢你这么叫。 可是夫君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谁他妈习惯了?突然的大嗓门引来路人打量,苍伐压低声音,我是懒得一次次纠正你。 是。白言梨低眉顺眼貌似服从,我知道了。 白家村要再往里,这次还算幸运的躲过一劫,目前还没有妖到过那。司尾早一步回去,苍伐清楚具体的情况,只不过,他没有主动告诉白言梨。 反正都要回去了,懒得再浪费那个口舌。 于是乎,一路上白言梨忧心忡忡,他却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二人出现在村口,负责临时守卫的村民马上就发现了他们。 白言梨听到村里人诧异欢呼的声音,人群中有人往村中跑去,大叫着阿梨还活着。 这么多天不回来,大家还以为你已经村中长辈们赶到,为首的一个激动的抱住了白言梨,还好,还好你们没出事。 经历了悲伤的村民们因为二人的回归聚在一起哭了场,白言梨总算有了点死里逃生的真实感,他跟这些邻居说着那天躲进山里后求生的经过,然后又被迎着到村长家里去吃饭。 能躲过一劫就是天大的福气,以后都会好的。年约七十的老人拍着苍伐的肩膀,感激道:多亏了你保护梨梨。 从小无父无母,白言梨在村里人的照顾下长大,因而很多年长的老人都对他格外关心。 苍伐不太习惯跟一帮人类如此亲近,可是白言梨偷藏在桌布下的右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 忍耐着,他没什么表情。 村中人并没有怪罪,从他变好后便一直如此冷淡,除了白言梨也不同其他人说话。 你们好好吃饭,然后回去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大娘端上菜,抹着眼角的泪水。 白言梨收起感动,想起什么,他开口问道:那天一起去镇子上赶集的人呢? 适才来村长家的路上,他看到了周想家的白灯笼。 嗯村长顾左右而言他,先吃饭,别的都再说。 白言梨不得不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到嘴里却品尝不出什么味道。 喜悦过后,他从周围压抑的气氛中觉察出什么。 可是现在没人想说起这个,他只能勉强自己吃饭。 苍伐同样没有胃口,可是白言梨硬塞到他手上的筷子和暗示性目光,他也只能赏脸夹了口。 强作欢笑陪着用了饭,白言梨和苍伐又被大家围着送回家。 苍伐踏进门,一脸不爽的坐到桌面上。 白言梨跟住在边上的邻居告别,关上门后神情立马就变了,目光呆滞,泪水无声滑落脸庞。 苍伐曲起一条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白言梨无声抽泣,慢慢的,背靠着木门滑落到地。 苍伐颇为冷漠的打量着他,觉着这人类善变又难懂。 他们出事了吧? 村里好像在办葬礼。 跳下桌子,苍伐走到人跟前。 白言梨将脑袋埋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颤抖道:要是,要是我能救救大家,能救他们 你怎么救?踢了踢人的脚尖,苍伐伸了个懒腰,平直道:我饿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 什么?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白言梨抬头目光有些迷茫。 苍伐重复道:饿了,去做饭。 你刚刚没吃吗?因为猜测到事实,白言梨食不知味,可为了让村里人放心,他愣是强迫自己一口口吃掉大碗。 苍伐是妖,和村里人没什么感情,并不像自己那么悲伤,他还以为对方早就填饱了肚子。 他们做的不好吃。好似不知道自己这样说非常任性,苍伐催促道:鸡蛋汤。 好。对村人们经历的苦难,白言梨深感无力,他很悲伤,可就算如此,苍伐提出了要求,他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房梁上,一只黑色蜘蛛吐着丝慢慢降落。 苍伐拍了下肩膀,将其弹到地面。 黑色蜘蛛在落地前变成瘦小的老头,司尾先弯腰行礼,语速很快的说道:如今东荒彻底乱啦,有的妖都百年没尝人味了,正肆意横行呢。 他也很想喝血啊,要不是认了主,这些日子肯定快活翻了。 人类过于弱小,后退半步坐回椅子,苍伐架起腿漫不经心道:风一吹就熄灭了。 他们只知道哭,咯咯笑着,小老头阴险道:不过老朽就喜欢他们的哭声,叫的越大声,老朽越有食欲。 苍伐瞥了眼,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咧着嘴,笑容放肆的老头突然就僵了身体,明明空气中什么都没有,他却似被万斤重的石头压住,一点点佝偻身形。 眼看着就要被迫显出妖身,司尾眼角注意到墨绿色的衣袍摆,突然反应过来,涕泪衡量的求饶,尊主,属下说错话了,饶命啊尊主! 我有厌人症,苍伐一开口,司尾身上的重量马上减轻大半,他冷声警告自己这位下仆,别让我从你身上闻到人血味。 第19章 妖骨 什么厌人症半夜三更,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停留在房梁上低声吐槽,他下方,一张小小的木床上挤了两个人。 苍伐侧了下身子,偷爬上自己床的人类已经睡熟毫无反应。 踹还是不踹,这是个问题。 想到人通红着眼睛还给自己做饭,苍伐觉着不大忍心,往后退了点,他尽量不碰着对方。 只可惜,白言梨睡梦中也知道找寻热量,迷迷糊糊的又贴进他怀里。 苍伐没处躲想坐起,人的手臂却抱上了他的腰。 司尾识趣的当自己不存在,只是下方尊主僵硬的实在太久了,他不得不出声救主,尊主,需要属下将人丢出去吗? 我觉的不大好。苍伐语气难明,一手慢慢摸上白言梨的脸。 什么?司尾从梁上跳了下来。 苍伐鼻子里全是白言梨身上特有的花香,他对人如此依恋自己的姿势隐隐有种满足。 得尽早解除契侣。不然哪天自己没控制住那不是完了吗!一世英名,真要葬送在一个卑贱的人类手上? 想象着带白言梨回家的画面,苍伐仿佛已经看到了族中死对头嘲笑的目光。 绝对不可以! 这契侣关系,是不是会让双方彼此亲近?要不然自己心中的变化怎么解释? 这司尾实事求是,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收司尾为仆,苍伐还是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解决这个大麻烦。 属下找了不少地方,可没有妖知道该如何解除与人类的契侣关系。那些老妖别说跟人类了,就算是同族,他们也不屑于结契。 对一些生性散漫的妖来说,契侣关系意味着束缚。 实在不行,苍伐低声道:你离开东荒,去其他地方打探打探。 尊主,属下有个困惑不知能不能问? 嗯?这么会功夫,白言梨黏的更紧了,苍伐不得不抬起头,白言梨的脑袋顶着自己的下巴,软软的头发蹭的他发痒。 您是从帝畿来的吧? 如何? 要说最厉害的妖大多生活在帝畿,像这样的问题,也许去帝畿打听会更有用。 不行!直接了当的拒绝,苍伐没有解释原因,怀中人翻了个身面朝上,苍伐抬了抬下巴示意司尾先退下。 若能去帝畿打听他早回去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妖力仅存这么点儿还找了个人类伴侣,若是被熟人发现,妖脸还要不要了? 命可以丢,面子却必须要保住,再者说了,离开帝畿到处游手好闲本来爷爷就不高兴,若是被逮回去,他完全能够想象下场,起码千年内,自己是别想再踏出族中一步。 那不比死还难受?所以,得在外头就将这些事情都解决了。 夫君白言梨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苍伐垂下目光,淡定道:怎么? 我之前出去了。 听到什么了?自己吃饭的时候,白言梨确实有出去趟。 那天和我们一起出去的人,只逃回来两个。 哦。 其他人抬手捂住眼睛,白言梨倒是没再哭,村里人只寻回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就连入土为安,他们都做不到完整。 白言梨无法想象他们家人的感受,他们只能通过那些残躯上的衣服判断哪些是属于自己亲人的。 苍伐不喜欢这个气氛,因而坐了起来。 白言梨是后半夜偷爬上床的,一醒来就发现身旁的妖睁着眼睛。 苍伐不许他上床,不过也没将自己扔下去,因而,他突然产生点倾诉的欲望。 明天就要送他们上山了。白言梨停顿了片刻,放下遮着的手掌,暗哑道: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不是多难办的事,虽然麻烦。 苍伐点了下头。 白言梨勉强露出点笑容,谢谢。说完话,他自觉爬下床。 苍伐靠着床柱,轻打了个响指,不远处桌面上放着的蜡烛无声燃起。 有了光亮,白言梨动作很快的钻进被褥。 妖力慢慢恢复,苍伐并无睡意,闭上眼睛,他还靠坐着。 白言梨同样睡不着,独自坐了会,还是出声问道:你说,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问这话,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不说那些狼妖,就说最近这些天频频发生的妖怪侵扰村庄,想也知道未来的某一天,白家村终会迎来厄运。 可是 就算知道未来,我们也没有办法,我知道,将来,我还会失去在意的人,可是我和其他人只能等待着命运。 这就是人类在这片大陆上的处境。 面对妖,他们永远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努力繁衍,而后让无数的妖轻易夺去他们的性命。 甚至于践踏他们的尊严。 这是红月大陆的规矩,没有人类可以说个不字。 夫君虽然没有回应,但白言梨知道苍伐没有睡着,他沉默了会,低声自语道:要是我也是妖就好了。 你知道我生活的地方,苍伐还闭着眼睛,平静开口,路上铺垫着的是什么吗? 什么?听到苍伐出声,白言梨精神许多。 妖骨。睁开眼,苍伐毫无感情的注视着白言梨,淡漠道:弱者就是罪恶,不用其他妖,同族的妖会先将他们杀死。 第20章 夫君乖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强者。白言梨反驳。 是不可能只有强者,所以弱者也要有弱者的自觉。苍伐甚为冷漠。 白言梨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别再拿种族说话,死的都是弱者,就这么简单。 白言梨接受不了这种无情的言论,气的站起来,再怎么说,同族之间也不能互相残杀。 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们妖对族的概念定义很小。比如自己,难道说帝畿中的都是同族吗?不,就算是同一种妖,生活的地方不同,他们也不能称之为自己人。 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接受随意伤害他人的行为。白言梨一字一顿,补充道:当然,他妖也一样。 苍伐不置可否,耸肩道:明天起早吧,还不睡? 气鼓鼓的重新躺下,白言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苍伐: 第二天天不亮,白言梨照旧早早爬起,苍伐虽然没有睡意,但完全失去妖力的那段时间习惯了和人类一般睡眠,因而昨晚等白言梨睡熟后,他也进入了梦乡。 白言梨身上换了白色丧服,到床头来叫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馒头。 苍伐迷迷糊糊的,含糊不清道:早饭做好了? 大家都在村长家帮忙,今天家里不做了。 嗯?抓了抓头发,苍伐打着哈欠坐起来。 白言梨已经为他打好了水,你先洗漱吧,一会先吃馒头垫着。 馒头?苍伐嫌弃万分,不过看人红肿的眼睛想也知道刚才过去定又哭了场,这种时候还是让一让吧。 自觉挺通情达理了,不大高兴的吃了半个馒头他就没了胃口,瞪着垫脚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的白言梨,不满道:所以呢?我为什么也得穿? 堂堂大妖,为几个人类穿丧戴孝这像话吗?? 大家都穿的。 我又不是大家。苍伐皱着眉,伸手就要将白布从身上扯下来。 白言梨一把抱住他的手,轻声哄他,乖,夫君乖,就穿半天好不好? 衣服是不扯了,苍伐眼角抽搐,你还当我傻着? 你昨晚答应过我的,白言梨晓之以情,这些人,都是从小照顾我的亲人啊。 穿也不是不行,苍伐想到之后,淡声道:你以后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好。白言梨和缓表情,露出点笑意,乖巧道:夫君不说这话,我也是听你的。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可说撒泼就撒泼,说发狠就发狠,说哭就哭苍伐不得不承认他现在都有些怕了白言梨。 和村中的队伍聚集后,苍伐手上也分到支点燃的香,两百多号人排成长队,男女老少皆都穿白,互相搀扶着围绕在十多具棺材旁,哭声震天的往山上去。 苍伐不耐烦,一路上连连叹气。 白言梨怕被身旁人看出来惹出事端,拉着他落到了最后。 看身周没有其他人,苍伐随手就将那支香给丢了,冷道:死也就死了吧,往哪里一丢不是事,这吹吹打打的闹腾。 你 我就弄不懂你们人类,反正都死了,那破碎的躯体能有意识是怎么的,唢呐混着哭声,活像场闹剧,老喜欢做这些无用功。 夫君!白言梨压着声音,神情严肃,我要生气了! 生气能怎么的?一路上走到这里,苍伐觉着自己够给面子的了。 深呼吸两次,白言梨咬着牙,握紧拳头道:我是不能怎么样。 那就苍伐还想讽刺两句,身前人转身甩手大步走到前头,一言不发的将他抛在了后面。 苍伐伸出舌头舔了下干涸的唇,气乐了,他还跟我发脾气? 尊主。司尾从袖子里爬起来,警惕道:有妖群接近。 无需他提醒,苍伐也已经停了下来。 村中的墓地在东边的山上,这一支队伍刚走到山脚,两三公里外,大约有二十多只妖正快速奔来。 苍伐盯着大步走在队伍前的人类,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跟我置气,这种时候活该受罪。 需要属下去解决他们吗?从妖气判断,并不很强,甚至比那天袭击镇子的狼犬还弱些。 不用。目光阴沉,苍伐停在原地,送葬的队伍中没有人发现他已经掉队,远处白言梨的身影越走越远,苍伐瞳孔深处变换了颜色,冰冷又无情道:被其他妖追逐猎杀死于意外,契侣反噬也许不那么严重? 这种想法这些时日一直在脑海深处隐藏,今天这样特殊的时机就又冒了出来,苍伐压制不下,蠢蠢欲动。自己在荒服耽搁太久了,五年前从帝畿出来的时候,他可是准备去侯服好好潇洒的。 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就算那些小妖不当场杀死白言梨,伤了他,过个几天人再一命呜呼,自己不就从此解脱了吗?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苍伐打了个响指,原地变幻出张椅子,老神在在的坐下了。 司尾犹豫半天,还是提醒道:万一您的伴侣死亡,属下也不知道您会遭受怎样的反噬啊。 这都是未知的。 总比我亲手折断他脖子轻吧。再挥一下手,苍伐手中握上了把黑色的扇子。 司尾仍就担心不已,要不要再慎重一些呢? 我也不是非要他死,苍伐玩味道:看他运气吧。 这几天观察下来,司尾可不觉着自己的尊主是完全不喜欢这个人类,以尊主的肆意妄为还常常对那叫白言梨的人类退让呢,虽说对方也耍了些手段。 只要他能逃出来。白言梨要是能从那群貉的嘴里跑出来,自己就当他命数未尽暂时留下他的性命。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 看尊主已经决定好了,司尾不敢再劝,小心翼翼道:那属下过去盯着? 别让貉妖发现。苍伐淡淡吩咐。 司尾马上应是。 黑色蜘蛛很快消失,苍伐想了下,瞬间移动回了家。 司尾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些穿着白色丧服的人已经有不少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他隐藏了气息,躲在一旁观察着。 这群貉妖大概是吃饱了,目标明确的在掠夺队伍中的孩子。 大人们自然不让,有些带着孩子的夫妻拼命反抗,可是再不要命的攻击面对貉的利爪和尖牙都显得无力。 在惨叫声中,一个个孩子被貉咬穿肩膀,就那么从队伍中叼了出去。 场面混乱,那些抬着的棺材早就摔到地上,有几具里头好不容易搜集起来的尸体被踩踏进泥中,司尾在找白言梨,一时没有发现。 跑!都跑!年迈的村长看出这些妖的目的,他们护不住村里的孩子,总不能让大人们全在这里死光。 都分散开跑!赶紧的! 孩子大多被叼走,剩下的貉正肆无忌惮的扑杀着成年人,它们并不是为了吃,只一口咬穿脖子就将人甩开。 真是浪费。司尾作为旁观者无声斥责这种行为,恶劣! 鲜花白帆纸房子掉落一地,丢下三十多具尸体,白家村的人四散逃跑。 司尾再看一会依旧没有发现白言梨的身影,挥舞着八条腿,快速往白家村的方向去。 阳光正好,苍伐踏进院门的时候,院子里的躺椅还放着。 他进屋,学着白言梨的样子给自己泡了杯花茶,嘴里哼着最近经常听到的曲调,顺带着还拿了盆干果,悠闲的躺倒在椅子上。 再过几分钟,院子里突然冒出团白烟,烟雾散尽后,一个瘦弱的老头走了出来。 苍伐手中举着的茶盏轻晃出些茶水,面色变了瞬间,压低嗓门情绪难明道:死了? 一个小型貉妖群,被撕碎也不奇怪。 尊主的脸上并无期待,有的只是复杂和忐忑,司尾谨慎道:属下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惨不忍睹,不过属下并未看到夫主的尸体,应该是早在混乱一开始就跑了。 跑了?苍伐蹙眉,声音很是诧异。 这群貉分明一早就盯上了白家村的这帮人,若是围杀,很难想象会出现活口。 我看他们并不是为了猎食。 什么意思?苍伐坐直身体。 他们在掠夺孩子,对大人,更多的是猎杀。 孩子?将茶盏放到一旁的矮凳上,苍伐并未注意到司尾之前对白言梨的称呼哪里不对。 属下也不知他们猎捕孩子做什么,也许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了下,他道:屯粮以后吃?孩子比较嫩会更加的鲜美? 苍伐觉着恶心,寒凉目光轻扫过。 司尾想到什么,马上变回小蜘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苍伐的本家是不吃人的,许是妖神血脉的骄傲吧,他们觉着人类低贱,是连食物都不愿意碰的那类。 苍伐跟白言梨发生过较为亲密的行为后,对于捕食人类这个行为更是反感。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还活着。苍伐站起来,原地踏了几步。 司尾刚想问要不要出去找找看,门外 血?苍伐凝目。 有血腥味,且还在接近。 白言梨拖着条残腿,脸上的伤口还在一个劲往脖子里滴血,右手背上的大块肉不知何时消失了,上头还沾着泥土,因为疼痛,他一个劲的哆嗦。 拼劲全力从妖的爪子下侥幸逃出,这一路上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回去,只要回到那个院子,自己就安全了,就算是要死,他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失血过多,晕眩让他一时没有看清院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 白言梨这一声,苍伐唤的异常沉重。 他没想过,人真能活着回来。 夫白言梨以为苍伐早就离开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守在家门口。 妖怪突袭,受了如此重的伤他都没有哭,这会却让泪水迷蒙了双眼,夫君 苍伐打量着人的惨样,刚想张嘴,唤出那声后白言梨却似油尽灯枯般直直往前倒下,不得已苍伐伸出双手将人接住。 留有最后一丝意识,白言梨倒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泪水混着血水,模样凄惨无比。 你右脸上外翻着的伤口,苍伐盯着那块肉,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白言梨却没有自觉,艰难露出笑容,撒娇般轻声道:夫君,要,要亲亲。 苍伐深吸一口气,荒唐之余难压暴躁,你有毛病?什么时候了还要亲? 亲亲亲就,就不疼了 我看你是没救了,你脑骂了一半苍伐茫然停下,怀中人已然晕死过去。 第21章 无情 您也只能保住他的命,至于这伤口司尾犯难道:愈合得要段时间。 白言梨原本穿着的丧服早就破烂,苍伐是救人,但他并不擅长治愈之术,因而拿人脸上的伤口毫无办法。 会不会留疤?因为自己输入的妖力,起码看着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怖。 这么大的伤口司尾垫脚往床上看,人类是很脆弱的,嗯,会破相吧。 荒服你有认识会救治人类的妖吗?苍伐不高兴。 司尾想了下,有倒是有,可,他不一定愿意过来。 我需要征询他的意见?轻哼声,苍伐的手落到白言梨额头上,算他命大,这都能活着回来。 放任貉群攻击的时候,司尾以为尊主是真心希望人死,可是现在如此细致的照顾又太过矛盾,其实只要之前不出手,白言梨伤势那么重,压根就拖不到天亮。 那些人呢?苍伐的手还无自觉停留在白言梨额头上,问话的同时轻轻下移擦过对方的睫毛。 陆陆续续逃回来八十多号人。 可以说是人间悲剧了,因为那十多个死在镇子上的人,全村老少出动去送葬,哪里想到更大的噩梦还等在后头。 苍伐侧了下身子,随意道:你说的孩子? 一个都没能逃回来。 最近还有其他妖到来吗?若是大妖,只从妖力苍伐就能感应到,不过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妖不是刻意去寻找的话,他也发现不了。 原本因为那位,东荒安生了百年,现在已经乱成锅粥啦,什么地方没有妖呢。 荒服生活的人类不算多,苍伐漠声道:这么屠戮下去,不出十年就该看不到人类了。 倒也不至于发展到那步,司尾知道尊主对荒服知之甚少,解释道:南边有妖府。 妖府?苍伐很诧异,若说游荡或者独自生活的大妖也就罢了,成立妖府,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吗,图什么? 是啊,据说那位的真身了不得。司尾露出忌惮之色。 苍伐好奇了,是什么? 这个面露尴尬,小老头慢道:属下也不清楚。 苍伐皱眉,扇了一下手将人打到两米外,嫌弃道:你好歹也是我的第一位下仆! 恨铁不成钢,因为白言梨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他也不能从床边离开,瞪着利索爬起来的小老头,苍伐冷道:下次好歹给我弄清楚了是个什么玩意再害怕。 是。听尊主如此不屑的称呼南边那位为玩意,司尾内心颤了下。 在这种地方建立妖府苍伐不会给白言梨换衣服,人还穿着那身被血染透的衣裤,只是放到床上,苍伐也没细心到给人盖上被子,失血过多,就算处在昏死中,因为冷,白言梨挣扎着动了动。 苍伐没有注意到,他盯着房门口小心翼翼站着的下仆,琢磨道:是个妖都想往神内挤,难道只是为了逞威风? 房中只有自己,司尾不得不答话,也许,大家的追求不一样呢? 什么追求?苍伐沉着脸。 额司尾有些害怕,但还是老实道:用人类的话来说,宁做鸡头不做龙尾? 苍伐后悔了,审视的,他好好盯着自己这位下仆看了会。 司尾被他看的越缩越小,眼见着马上要变回蜘蛛躲起来,苍伐终于放过他,移转目光淡淡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窝囊没出息? 千年的妖了,躲在荒服混出这身修为。 司尾也就是在荒服还有的玩,若是去了绥服或者侯服,轻易就会被捏死。 白言梨曾感叹妖生活的轻松,其实也不然,比起人类,妖之间对种族的划分不那么清晰,可是对于实力产生的等级格外森严。 想要好的修为除了天生的血脉外,同样要紧的便是生活的地方,灵气越浓,修炼起来越是容易。 以帝畿为中心,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越是后面的地域灵力便越稀薄,所以但凡有点本事的妖都会想尽办法往里挤。像司尾这样甘于平凡放任自己的妖本就不多,苍伐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能建立妖府的。 属下司尾企图为自己辩驳两句。 苍伐身后,一直昏死的人忽然呻吟了声。 苍伐立马扭回身去,白言梨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苍伐弯下腰趴到人脸旁零零碎碎的,白言梨毫无意识的喊着疼冷,其中最清晰出现频率最高的还属那声夫君。 夫主这是快恢复意识了吧。司尾变回蜘蛛躲到房梁上。 苍伐干脆坐上床,展开被子盖到人身上。 白言梨下意识就往他这边靠,看人额头冒出的冷汗,苍伐犹豫了下,还是垂手重新放到人额头。 房梁上,司尾有些担心,您这么一直以妖力温养他会损耗自身的。 不就是疼吗,让他又怎样,反正又死不了。 我总觉着不爽。白言梨一时半会是清醒不了了,因而苍伐直接出声道:那些垃圾的爪子碰过我的伴侣。 这不是您自己弄出来的事情吗,又不是无法避免的,黑色蜘蛛默默在心里吐槽。 苍伐不想还好,一想那火莫名就烧起来了,尤其现在对方身上其他妖的气息阵阵散发出来,他简直快要暴走了,阴沉着脸道:我是没承认过他是我的伴侣,不过事实上就是,所以,那群垃圾怎么能碰呢。 您昨天还不是这么想这么说的啊!司尾不敢顶嘴,在心里默默为那群貉妖点蜡。 没错,他的尊主就是如此善变让人适应不了。 哈!叹了口气,苍伐按压了下手指,一把黑骨黑面的扇子出现在他手上,把玩着扇子,他忽然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般冒出句,还是要去宰了才会开心。 司尾无声在房梁上爬动,躲到个小角落降低存在感,他就说那群貉扑杀人类却不吃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会遭天谴。 你看,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么。 所以想好事后怎么做,苍伐心情果然舒畅了,盯着昏睡中的白言梨,他有些失望,他明天不能起来给我做包子了吧。 这种时候想的居然是包子? 司尾对自己跟随的这位下了评价。 无情。 第22章 八十星 和上一回不同,这一次白家村惨死的人数更多,而且所有的孩子都被妖物掠去生死不明。不过,再也没人办丧事,侥幸逃回来的这些青壮年在三天后悄悄回到事发地草草将村里人的尸首掩埋,往日祥和平静的村子再听不到大家的欢声笑语,苍伐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 白言梨继续昏睡着,他却不可能一直守在床沿,伸着懒腰躺倒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司尾变成只巴掌大的蜘蛛,就那么明目张胆的趴在一旁的矮桌上。 听不到妇人们的吆喝了。往常这种时候,都三三两两结伴下地干活,这些人类女人不会浪费任何一点时间,总边走边聊,聊的还都是些八卦,偏偏嗓门又很大。 苍伐以前躺在这就经常能听到那些人的批判,说自己挺大个身板就知道游手好闲,说白言梨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做人不大清醒过日子不现实就图张脸。 我看他们已经吓破胆了。除了当天逃回来的,后来几天还有幸存者出现,白家村留了一百余人还都是些青壮年,那天的那种情况,年纪大的跑不动,年纪小的成为了目标。 抿了口茶,苍伐打着哈欠往嘴里扔干果,没了白言梨的照顾,有的鸡饿死了,还有的鸡从圈养的地方跑出来正在院子里撒欢。 他在这躺着的一会功夫,已经有六只母鸡悠闲的从他面前散步经过。 苍伐就跟没看见似的高翘着二郎腿。 不过,其他村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白言梨昏睡的这几天,司尾也没空着,到方圆百里跑了跑。 那些孩子,还不一定死了。手中握着把黑色扇子,苍伐用它来遮挡太阳。 这群貉,劫掠了不少孩子。不只是白家村的。 所以,苍伐神情不屑,这帮人活着跟死了一样。就住在村里,却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当天被抢走的孩子里,有不少父亲是逃回来的。 这些人,居然不想着去救自己的孩子,人类不是最喜欢拿亲情说事么。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 他们哪里敢啊。司尾这几天经常在村里活动,大白天的,村中也看不到人走动,家家关门闭户,甚至有人用木板和钉子将自己封死在屋里,不过,他倒也能理解,人类反抗不了我们,要不是有那群杂种跟他们混在一起,就连奥城这样的地方都不会出现。 司尾说起这个,苍伐倒是想起南边的那位了,既建立了妖府,他就没对奥城下过手? 倒也不是,属下记得七十多年前吧,其实有打过一仗。 结果呢? 咯咯咯,就当着苍伐和司尾的面,一只母鸡骄傲的转圈并下了个蛋。 司尾顿了下,克制自己不去看,奥城中生活有百万人,这当中人类只占了八十万。 剩下的二十万? 半妖。 哦。苍伐直起身子敲了敲自己的腰,没能赢? 还输的有点惨。 苍伐笑了,就这么一帮废物,你还害怕? 这个司尾实事求是,荒服的半妖全都分散在奥城和无城,虽说是帮杂种,可到底身体强悍,南边那位能用的妖却不多。 荒服就只有这一家? 是。 别管因为什么,就这么个玩意能震住南边就不错了。至于东荒、北荒和西荒,恐怕还得自求多福。 荒服里,东荒生存的人类最多,依属下看,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往奥无两城迁移,可是那两座城市能够容纳的人口终归有限。也就是说,会有无数人类死在这场混乱中。 苍伐不关心这个,情缘树找到了? 是,您要过去吗? 我就算要过去,起身,避开满地乱下的蛋,苍伐进门去看白言梨,也得等他醒了。 还请您千万不要冲动啊。司尾早看穿了,自己跟着的这位还是孩子脾气,破坏情缘树的后果不比杀死契侣轻。 你话是不是越来越多了!苍伐不爽,在家中便被管着,怎么出来收个下仆耳中还不得清净。 他的注意力被分散,因而抬头和床上人对视上后还愣了片刻。 夫君白言梨面上的伤口还未愈合,笑起来异常别扭。 苍伐蹙眉,听不出什么激动,你醒了? 人是醒了却动不了,白言梨没能点成功头,只好沙哑着嗓子回答,是。 真了不起。不太诚心的夸了句,苍伐拖着椅子到床头坐下。 白言梨努力歪头,斜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请求道:夫君,我渴了。 你使唤起我来真是驾轻就熟。苍伐不悦,但还是抬了下手,桌上放着的水杯凌空飞过来,他不太温柔的将杯沿凑到白言梨唇畔。 人稍稍喝了点,咳嗽了半天。 苍伐就那么盯着也不说话,等人平静气息,还是白言梨先开了口,夫君,你有有没有受伤? 受伤?苍伐动了动手指,黑色扇子又出现在他手上。 那群妖怪很可怕。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说到这个,苍伐倒好奇了。 我一开始就跑了。低声,白言梨终于翻过点身,仰面看着苍伐的侧脸。 一开始就跑了?你怎么没留下来跟村里人同生共死呢,话没这样说,但质疑的目光已经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思。 白言梨直勾勾的望着他,似要弥补这些天的未见,虔诚道:我想回来见你,想活着回来见你。 所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都伤成那样了还能成功跑到家? 苍伐这样想,心中滋味有点怪。 夫君,对不起。 对不起?刚有点走神,白言梨的话立马让他回神,苍伐搞不清楚有什么需要人对自己道歉的。 是,对不起。虽多日未吃饭,可体内残留有苍伐的妖力,白言梨还算精神,那天,我对你态度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是因为生气才走的吧?你路上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白言梨停下歇了会,喘息道:路上有没有遇上那群妖,我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苍伐觉着人滑稽,左手握着黑色扇子,他敲打了下自己的膝盖,嘲道:你哪都好,就是有眼不识泰山。 夫君 闭嘴!苍伐径直打断,认真道:给我记着,老子很强,八十星级别的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苍哥的妖力是一直在慢慢恢复的。 观了眼评论区,好多人在猜测梨梨的真实身份是妖或半妖,不是的哦,白言梨就是人。 纯人,很纯的辣种。 至于别的,不好剧透更多,若是上一本跟过来的老读者应该知道坠子的脾气,慢慢来,虽然这本感情线为主,但世界的架设应该也不会太小。 人物也好,剧情也好,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一切都有因果,慢慢揭晓,这也是故事的有趣之处。 第23章 夫主 妖有强弱,人类便用星来区分,红月大陆最厉害的妖也就只有八星,因而苍伐信誓旦旦的说着八十星,更多的还是为了证明自己超脱的厉害。 白言梨刚醒过来,就算因为体内妖力维持神智,但身体的虚弱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好的,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便又气喘吁吁地闭上眼睛。 苍伐觉着无趣,在椅子上坐着发了会呆,门外黑色蜘蛛爬来又爬去。 白言梨心中有事,强撑着不睡着。 苍伐再坐一会,刚想站起来,白言梨就又出声问道:村里人呢? 快死光了。苍伐不是人,没有人类细腻的心思,也没想着说人刚清醒要隐瞒一下消息。 孩子们呢?白言梨还闭着眼,因而苍伐看不清他的眸色,只从脸看,这几天本就没什么血色。 都被叼走了。 白言梨没再说话。 苍伐站着等了会,床上人紧闭双眼就跟睡着一样,想了想,他转身准备出门。 夫君走出没两步,白言梨很轻的唤了声。 苍伐马上止步,背对着木床没有回头,他等着白言梨的撕心裂肺又或者哀嚎痛哭。 可是没有唤了那一声,白言梨又轻柔道:可以为我煮碗粥吗? 你饿了?苍伐诧异,倒不是因为人提的这个要求,而是白言梨听说村里惨剧后的这个反应。从前段时间的相处来看,自己这位伴侣对白家村的人感情很深,可现在怎么就似无动于衷呢。 苍伐觉着人类难懂,审视的望着对方。 床上人面无血色,嘴角却固执的微微上翘,努力露出笑容,是啊,饿了。 苍伐哪里会做饭,不过他倒也不为难,当着白言梨的面喊了声司尾。 黑色蜘蛛正在外间徘徊,听到尊主呼唤,速度很快的爬进卧室。 白言梨平躺着侧头,视线里巴掌大的黑色蜘蛛口吐人言,尊主。 去煮粥。苍伐吩咐道,又加了句,别忘了放鸡蛋。 这司尾的蜘蛛脸上居然能够看出为难,可是身前高大的尊主让他不敢抗议,属下这就去。 你白言梨很努力的伸出只手,指着地上的蜘蛛,是妖? 夫主。黑色蜘蛛很聪明的对着床上人类打了个招呼。 哦,这是我的仆人。才想起般,苍伐为白言梨做了介绍。 历经之前那场灾难,白言梨对妖的接受程度似乎高很多,这样突然又古怪的场景他居然没有尖叫,沉默片刻,张嘴又犹豫,最后还是担忧道:蜘蛛怎么下厨? 柴火灶能点燃吗?怎么淘米洗? 夫主不用担心。司尾决定表现一下,身上白雾腾起,烟雾散去后,一个半人高的小老头出现在房间里。 白言梨眨了下眼睛,微微晃头闭眼后再睁开,那五官突出的小老头还看着他。 去吧。苍伐不耐烦的挥挥手,司尾马上退出房间。 白言梨吸了口气,问道:你这位仆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和苍伐在一起生活五年,他相信以前是没这位妖在身边的。 前不久。这么说着,苍伐想到那天镇子上的混乱,搓了下鼻子,唯恐白言梨联想起并追究,忙道:我先出去透透气。 司尾进了厨房,可怜他千年生活的经验在这件事情上丝毫帮不起忙。 苍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根本没有去帮忙的念头。 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小老头顶着头烧焦的头发出来喊,苍伐挑了下眉,对下仆的实用表示满意。 白言梨清醒后养神,体内残留的妖力帮助他坐起,没有力气换衣服,他只简单披了件外衣,走出来时,桌边坐着的苍伐正妖脸抽搐。 桌面上摆放着两道小菜外加一大锅白粥 看白言梨到来,苍伐默默扭过身去,他既不看桌面也不看对方。 这是鸡蛋炒的发黑,要不是上面的蛋壳白言梨差点认不出食材,不好批评,他只能看另一盘,夸奖道:嗯,白菜做的不错啊。 不是炒的,另一盘还能看的青菜是水煮的。 白言梨的夸奖让低着脑袋的小老头得到些许安慰,抬起头,满脸期待。 苍伐听着声,虽没转回来,但视线已然瞥了过去。 白言梨深吸一口气,动作缓慢的拿起了筷子。 司尾屁颠上前为他盛粥,后又识趣的退到一旁。 白言梨有些恍惚,他觉着自己居然从那双红色的妖眼中看出了闪闪发亮的水光。 司尾很委屈,尊主刚坐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挨了揍。 脑袋上落下的那拳头,差点没把他打进泥里去,到现在后脑勺还肿着呢。 吃吧。苍伐不怀好意,支着下巴盯着白言梨。 端起那碗煮焦了的稀饭,白言梨皱眉喝了口是很难喝,但,勉强还能下咽。 嗯伸出筷子,他看着小老头,他怎么了吗? 粗一看像人类,但细看,还是能够分辨出古怪之处,白言梨说服自己忽视那点异样,关心道:是不是哭了? 别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总之他就是感觉到了。 哈。苍伐冷扫了眼司尾,淡定的瞎扯,没有,妖不会哭。 是吗?夹了点白菜,白言梨始终没有勇气去碰那盘鸡蛋,可是你以前也会哭啊。 什么? 以前我下地干活,你久没有看到我就会在家哭的,那时候你 闭嘴!苍伐低吼,握着扇子的手轻轻抖动,他压抑着羞恼,一字一顿警告道:你要以后再提我的黑历史,我就让他煮了你。 白言梨并不怕他的威胁,只是他也不想惹苍伐生气,将白菜放进嘴里,老实的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噗!~ ?苍伐躲了下,成功避过人喷出来的饭菜。 咳咳咳。白言梨低头用力咳,半天才缓过口气,诧异的扭头。 司尾早在人喷出饭菜的同时就变回了巴掌大小的蜘蛛,白言梨扭头只能看到一只长满绒毛的黑色蜘蛛快速往卧室逃跑。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白言梨只能对准忍笑的苍伐,究竟放了多少盐啊? 第24章 雌雄莫辩 总不能饿死,到最后,还是白言梨撑着自己去厨房忙活。 苍伐以前不知道做饭原来这么难,颇感兴趣的跟着人进厨房,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看白言梨在里头一会烧柴一会切菜的忙活。 白言梨先给自己煮了几个蛋,尽力忽视脏乱的厨房,手脚很快的又给苍伐下了碗面。 苍伐从人身上察觉不出悲伤,和前段时间被狼犬袭击后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原以为人会没有胃口,可是看白言梨在身前大口吃饭,早将一碗面吃完的他靠着椅子,目光中满是审视。 你不难受吗?吃完面,白言梨又给自己剥了好几个鸡蛋。 苍伐的问话也没能阻止人继续吃东西,难受。 我可看不出来。苍伐实事求是。 因为我没有哭吗?白言梨递过个剥好的蛋。 摇了摇头,苍伐没有接。 白言梨于是又将其塞回自己嘴里,哭有什么用呢,哭,那些妖就能不来了吗?哭,那些妖就能不吃我们了吗? 白言梨平静的不正常,我前段时间也哭,可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带着虚弱笑意,他抬头望着苍伐,我们在妖的眼里,和这些鸡蛋没有差别,只是食物罢了。 所以呢?苍伐挑眉,你也准备好让那些貉给吃了? 不。又往嘴里塞了个鸡蛋,白言梨摇头道: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不会束手就擒的。 所以你苍伐打量了眼房间,想好去哪里了吗?继续留在这,不说那群貉,其他妖也有可能过来。 奥城的人类很多,他们有防御的力量,你要去吗? 暂时我也没想那么长远。喝了口面汤,白言梨总算放下筷子。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 苍伐追在人身后,看人收起碗筷拿到院子里去洗。 不如跟我说说你的打算? 吃饱了才有力气。答非所问,将碗筷洗干净了,白言梨又去收拾起厨房。 苍伐站在院子中皱眉。 那日水潭中撒娇哭泣的白言梨和今日大口吃饭目光坚毅的白言梨,这个人类身上有太多矛盾之处,可正是因为这些矛盾之处,他对人的兴趣才一直不减。 尊主。小老头适时出现在身后。 苍伐转身就踢了他一脚,嫌弃道:还不去帮忙收拾? 院子里到处是乱跑的鸡,司尾帮着赶,白言梨就拿着篮子去捡那些地上的蛋,可毕竟受过伤身体不如以前,只干了半天活,他就有些吃不消。 司尾不得不拿起扫把,妖生第一次感受扫鸡屎的快乐。 白言梨只能先回房间休息,到了晚上又爬起来准备食物,苍伐于是又过起以前的生活,直到晚上睡觉,他在床上和地铺之间犹豫了片刻。 怎么说,白言梨也是刚清醒的人,再把人赶到地上会不会太无情? 这点心软在看到人坐在镜子前半天不动后更为膨胀。 夫君将镜子倒扣回桌面,白言梨摸着自己受伤的脸,难掩悲伤,是不是,很丑? 大拇指粗的伤口泛着红,斜画过整张脸。 不丑但是很恶心。 苍伐不会这样说,坐到床上,他淡声道:我不擅长治愈之术。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白言梨忙解释,我只是怕你,怕你压低声音,他低垂下脑袋,不安道:不要我了。 自己以貌取人吗?是有那么点,可别管人也好妖也罢,都有爱美之心。 苍伐破天荒安慰道:荒服有很多擅长治愈的妖,改天给你抓个回来。 这些都是小问题,他语气轻松,白言梨听着也就笑了声。 到最后,还是苍伐睡得床,白言梨先出去洗澡,回来后就自觉躺到地上铺好的被褥中。 苍伐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第二天天不亮就将司尾踹出了门。 接下来的两天,白言梨照旧之前的生活,很利索的打扫,很大碗的吃饭,只是他不再出门买东西,更没有下地去种菜。 司尾的动作还算快,第三天下午,院门口就传来尖叫声。 白言梨正洗衣服,闻声抬起头。 苍伐在躺椅上睡着,同时掀开眼睑,看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青年摔进院子。 司尾老头!你敢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边尖叫边爬起,红衣青年在看到院子里诧异的人类后皱起了眉。 院子外,衣裳破烂的司尾跟着走进来,叹气道:桃饱饱,你是疯了吧,看你这一路给我挠的! 你活该!谁让你把我从桃花谷给骗出来?桃饱饱眨动着粉色眼睫,光洁白暂的脸庞透着点红,长眉若柳,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异常艳丽,他盯着白言梨看了会,转过身去,这么客气啊,还给我准备了吃的? 什么吃的待看到呆愣住的白言梨,司尾反应过来,蹙眉道:胡说什么,这是我家夫主。 夫主?桃饱饱冲司尾招手,滑稽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什么坏掉了,司尾头疼不已,我请你来,就是让你为夫主治疗。 你这是请吗?桃饱饱双手插腰,怒道:再说了,这可是人类,你该不会还认了个人类为主吧?你丫活千年是不是活傻了? 白言梨因为这声怒吼总算回过神,他打量着这位新出现的人,不对,妖。 男生女相,雌雄莫辩。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对方脑袋正中长着的那根绿苗还有上头结着的桃子。 因为桃饱饱的愤怒,长在头顶的桃子正随着那声怒吼而摇晃震颤。 看着真是可爱极了。 桃饱饱就算发火也没什么气势,身为三百年的桃花妖,他一时没能察觉出苍伐的不同。 待司尾恭敬行礼,他才不得不移转视线。 苍伐迈步走过去,扇子轻顶着自己的下巴,他打量这位据说极为厉害的花妖。 你很擅长治愈之术? 人?桃饱饱眯起眼睛,突然顿了身形,一连往后退出七八步,夸张的结巴道:何何,何方妖怪? 虽然打不过司尾,但擅长治愈之术的花妖对妖气的感应可比其他妖灵敏多了。 白言梨注意到人脑袋上的那颗桃子无精打采般垂下,气势汹汹的妖怪已经瘪了,绝望的哀嚎道:司尾老头你害我! 第25章 小意外 白言梨乖乖躺在床上,桃饱饱战战兢兢地召唤出桃花雨,就那么一朵朵从半空中飘零下融入白言梨的身体。 如此神奇一幕让白言梨睁大眼睛,他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只不过在这场花雨后都消失了,包括脸上那骇人的疤痕。 那些花朵,突来的困倦,白言梨还是强打着精神问道:怎么消失了? 那些不是真的花。因为那不知名的大妖就坐在外头,桃饱饱态度特别友善,是我的妖力。 啊,谢谢你。努力坐起来,白言梨眼皮一个劲的往下掉,还是诚恳的道了谢。 不用不用,虚伪的摆摆手,桃饱饱眼角余光观察着外头,讪笑道:我就乐于助人,尤其特别喜欢救助人类。 司尾:能说出如此违心的话,他以为自己就够不要脸的了。 愈合伤口也需自身能量,因而白言梨昏昏沉沉的马上就睡着了。 桃饱饱轻手轻脚退出去,默默从苍伐身前走过,动作很快的往院门口跑。 苍伐只瞥了司尾一眼,那想逃之夭夭的花妖就被银色丝线给绑了回来。 桃饱饱再控制不住心中悲愤,冲司尾怒吼,死蜘蛛!你想怎样?人我都治好了! 老朽不想留你。抬手指了下,司尾示意对方看后头。 苍伐伸着懒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桃饱饱马上就变了态度,摇晃着头顶的桃子,狗腿似的凑上前,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那什么,家中还有孩子等着呢,我得赶紧回去! 孩子?苍伐在屁股后头变幻出椅子,坐下老神在在道:我听司尾说,桃花谷中只有你一只妖。 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桃饱饱恶狠狠瞪了司尾一眼,谎言被揭穿,他能想到自己的老底都被这蜘蛛揭完了,打着哈哈恭敬道:不知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呢? 办完好赶紧闪人啊,什么时候荒服来了这么厉害的妖,要是知道他早就闭谷躲起来了。不怪他害怕,大多数的花妖擅长治愈之术,可是这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运,除了被各方大妖争夺抢占外,还有许多妖就喜欢吃他们增加妖力。 你挺厉害。先夸奖句,苍伐想到家中几只千年的治愈花妖,对这三百年的小妖还算满意,为何流落荒服? 这样的能力,很多妖府都会招揽。 荒服的风水好啊。桃饱饱特没出息的弯着腰,我特别爱这儿! 说实话。不动声色,苍伐目光凌厉。 实在是面前这桃花妖撒谎的太不像样了。 嗯犹豫了下,待抬头看到苍伐的表情,桃饱饱立马老实道:我在绥服的时候救治过位妖。 然后呢? 发生了那么丁点小意外 小意外?苍伐听出不对劲了。 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晃了晃,尴尬道:给他治瞎了。 不过命好歹是保住了嘛,我觉着无伤大雅。说话声越来越小,桃饱饱最后闭紧了嘴。 苍伐先扭头看了司尾一眼。 小老头马上点头弯腰喊冤,尊主,这些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是三十年前无意路过桃花谷和他相识的,也立马撇清关系,司尾无情道:也不熟啊,只是从他那买过几次药。 给人都治瞎了叫无伤大雅?苍伐佩服的点了点头,对面前的花妖道:真亏你能从绥服跑出来。 那什么,小妖我只想低调过日子,桃饱饱示弱道:还请您放了我吧。 不行。无视对方扮可怜,苍伐直接道:你也看到了,我的伴侣是人类。 桃饱饱脑袋上摇晃的桃子立马就静止了。 苍伐淡声继续道: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受伤,所以你先留下来。 这个桃饱饱还想说什么,身前大妖手心忽然冒出团金色火焰。 苍伐皮笑肉不笑,温和提议道:当然,你也可以跑跑看,赌一赌是安全回家,还是被半路烧烤。 魔鬼啊! 如此平淡的说出要活烤了自己这种恐怖的话桃饱饱眼中泛泪,很轻易的做了决定,我觉着这辈子能为像您这样的大妖奉献的机会不多,当然要追随在您身侧了! 白言梨不知内中详细,身体完全恢复后,他出了趟门。 司尾好奇心很重,悄悄跟在了后头。 苍伐貌似爱上了院中那张椅子,起床就往那一趟,舒适的喝着茶水。 院中央,一棵十多米高的桃花树正惬意的摇摆着枝叶吸收阳光,桃饱饱看了眼那大妖,斗胆出声道:像您这么尊贵的妖,为何会跟个人类生活在这儿呢? 两天接触下来,他发现这大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他想的那么恐怖,最起码,对方完全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 您为何要收司尾做下仆呢?桃饱饱亲眼看着那蜘蛛出门,抓紧时机道:死蜘蛛坏的很,是不是他欺骗您了? 苍伐照旧没言语,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心情还不错,因为感受到体内妖力在慢慢恢复,他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多了点耐心。 白言梨出门许久才回,苍伐就似不知道般,等人来喊吃饭才回屋子去。 黑色蜘蛛爬上袖子,苍伐看门外一阵风刮进,桃饱饱兴奋的在桌边坐下,有些迫不及待的拿筷子敲碗,期待道:哦哦哦,我最爱的鸡蛋饼! 我今天做了很多,你肯定够吃。白言梨很温柔,像对孩子一样,在为苍伐盛饭后,马上为桃饱饱夹菜。 苍伐眼角抽了下,忍耐着没将花妖从桌上踹下去。 司尾呢?没发现小老头的踪迹,白言梨出声询问。 你不用管他。苍伐心中不爽,对白言梨的适应有些复杂。 这才几天功夫,人完全接纳了一棵会在白天变成树在院子里乱舞动的桃花,又习惯了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在家里到处乱爬。 你们先吃着,擦了把额头的汗,白言梨没发现苍伐的不开心,我去杀只鸡炖汤。 好吃好吃哎!速度飞快的消灭桌上食物,桃饱饱毫无眼力见。 苍伐一忍再忍,刚想动手,黑色蜘蛛爬了出来,司尾变成小老头,在四方桌另一边落座。 尊主。先恭敬行礼,司尾注意到对面妖的放肆行为,提醒道:你能不能克制一下? 呜,真的好吃,我都十多年没能吃到人类的食物了。卖个萌,桃饱饱心情很好的晃动着脑袋上的桃子。 恐怕现在让他走,他都不会走了。 司尾不想挑战尊主的耐心,简洁道:夫主之前出门,是去召集了村中幸存的人。 他想干嘛?苍伐心中有点猜想,从那天清醒后,白言梨没有表现出任何哀伤,反倒猛吃饭勤锻炼。 他们准备去杀那群妖,救回那些孩子。 第26章 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苍伐虽然不屑,然而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决定真的需要勇气,且还能召集起那帮已经丧失对未来期盼的村民,不得不说白言梨再次让他感到意外。 只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对方居然没来找自己商量。 苍伐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就不相信白言梨真能忍得住不来找自己帮忙。 只可惜,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转眼间五天时间都过去了,白言梨除了每天早早出去很晚归来,还是一日三餐的伺候到位,这期间桃饱饱明显发胖,一个顶三,特别能吃。 不过跟司尾不一样,他偶尔还能帮着干点活。 尊主,他们明天就出发了。在白言梨的指挥下,白家村的人没有闲着,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找那群妖的线索。 不只是白家村,附近还有不少村庄遭到袭击,寻了几个最为出色的猎手追踪,慢慢的,还真让他们找到前头山的一处山洞。 我听他们确定了时间,说是先到那去躲着,等后天天亮就杀进去。 杀进去?压着耐心等了这么多天,结果白言梨还是什么都没对自己说,苍伐心中不爽极了,冷道:拿什么杀进去?那些斧头? 这几天,白家村的人正在悄悄准备武器,无外乎菜刀铁棍一类的。 拿这些东西去杀妖简直是笑话。 属下也觉着他们是疯了,这跟送上门喂食有什么差别。司尾想了下,要是自己在洞府里,然后有这么帮人类主动找过来,想想就很美。 天上掉馅饼。 很勇敢啊。嘴里塞满吃的,桃饱饱口齿不清道:一般人类看到妖就害怕,夫主却敢找上门去报仇,真不是一般人。伸出大拇指,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左右晃动着,献媚道:我总算知道您为什么会找他做伴侣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 为什么?司尾觉着尊主面色逐渐怪异,试图转移注意力。 因为夫主做饭好吃! 这跟刚才夸的勇敢有关系吗?司尾忍住吐槽,不满道:谁让你这么称呼的? 你他妈认主了吗就左一句夫主右一句夫主的喊? 啊,这鱼肉你不要吧?桃饱饱没有在意司尾的质问,筷子从他碗里飞快夺走食物塞进自己嘴里。 司尾无奈摇头。 苍伐望着哼哼唧唧吃的异常满足的花妖眯起了眼。 等到天黑下来,院子里多了棵盛放的桃树,司尾也不再留在房中,吐出根丝线,倒挂在树下休息。 卧室内,苍伐坐在床沿,白言梨站在他身前,背对着烛火低下头,神情温柔的用湿手巾一点点擦拭过自己手指和掌心,待收拾干净,端着水出去,很快又换了盆水进来。 苍伐已经习惯了这些,很自然的抬起脚,白言梨在他身前蹲下,帮着脱下鞋袜,又将他的脚放到温水里。 苍伐舒服的闭上眼,白言梨则从抽屉里拿过梳子,双膝跪在床沿,一点点为他梳理着长发。 夫君。声音很轻,白言梨动作轻柔。 嗯?苍伐没有睁开眼。 我明天吃过早饭,要出门去隔壁村帮忙。 帮什么忙?就似没有觉察,苍伐问的平淡。 去帮着烧饭,他们要办丧事。 那我怎么办?这话问的理直气壮,苍伐不悦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后天,后天就能回来了吧。语气平常,可仔细听,还是能从中听出那么丝不确定。 真去杀那群貉,后天还能回来? 苍伐心中冷哼,面上倒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我做了好多包子还煮了鸡肉,只是一天,夫君不会没吃的。 那好吧。若非知道内幕,苍伐才没这么好说话。 白言梨在他身侧跪着,梳完头发又将手指插入他发间,力道恰好的为他按摩着头皮。 苍伐舒适的叹了声,往后仰了点身子。 白言梨安静了一会,仿若无意般低声询问道:夫君是有家的吧。 谁没家?苍伐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 那夫君家在哪里呢?白言梨的手指放到他额上,轻按着他的眼眶,帝畿吗? 怎么?因为人按着,苍伐没有睁眼。 夫君离家这么久,应该想回家吧。 这话颇为深意啊,因为知道内情,苍伐觉着人在交代后事。 白言梨大概是怕自己回不来了,隐晦的提醒自己到时候可以回家去。 说不出心中感觉,苍伐沉默不语。 水快凉了。从床上爬下去,白言梨抱着他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用手巾擦干,后又弯腰端起那盆水出去倒,夫君先睡吧。 哪里还睡得着呢? 黑暗中,苍伐无声盯着地上的人影,白言梨早睡熟了。 第二天的早饭丰盛了不少,桌上四位各怀心思,白言梨不知道同桌的三个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算,笑着问桃饱饱,你今天吃的有些少。 太惨了有没有?!明明要去送死,可还这么温柔,桃饱饱忍着没有表现出来无声往自己嘴里塞包子。该死的,他居然被一个人类给感动了,今早做的这么丰盛,应该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吧。 太可怜了! 怎么了他?看向司尾,因为苍伐说桃饱饱是司尾的朋友,他关心道:饱饱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夫主不用担心他,司尾平声道:他就那脾气,喜怒无常。 你要多吃啊夫主。主动从自己盘里夹出个包子,这对护食的桃饱饱而言简直破天荒。 白言梨摸不准桌上氛围,只好看对面坐着的伴侣,苍伐正面无表情的喝粥。 吃完早饭,桃饱饱格外积极的帮着洗碗筷,就连司尾为了掩饰异样都拿起了扫把主动扫鸡屎。 苍伐吃饱喝足往院中椅子上一躺,闭上眼睛万事不管。 白言梨出门前为他端来糕点,有些犹豫的,伸手抱了下他胳膊,轻声撒娇道:夫君记得想我。 苍伐一动不动,白言梨也没有耽搁,揣上包袱大步出门。 他一走远,那蹲着洗碗的桃花妖马上奔跑过来,就连小老头都投注过视线。 您不去帮忙吗?桃饱饱被喂出感情了,夫主好可怜呀。 他什么都没说。压着不知明暗火,苍伐冷淡道:我帮什么? 也许,他是怕您觉着,他在利用您呢司尾走过来,小心翼翼提醒道:伴侣死亡,这对您伤 闭嘴!苍伐坐起来,看到矮桌上人亲手做好的糕点,烦躁道:他既然不跟我说,活该吃苦。 只说吃苦没说让死去吧,桃饱饱把心放回了肚子。 第27章 诱饵 白言梨带着村里八十人一起出发,一路上过去大家都很沉默,虽嘴上不说,心里所有人都清楚这次九死一生,可是能怎么办呢,孩子还在那群妖手上,也许还活着,作为家长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况且,躲就真能躲过去吗?东荒已经彻底乱了,身为人类,他们躲到哪里都是弱势,只有站起来反抗,哪怕徒劳,就算只能杀死或者伤了一只妖,他们就是成功的。 就算是临死前抓他们一把,我们也要让那些妖知道,我们不是死的,我们有感情,我们不会永远认命。站在山坡上,白言梨一字一顿,他的语气并不如何高昂,却充满了绝境之中迸发出的力量。 我们和他们一样,拥有在这块大陆上生存的权利! 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会被那群妖发现,选了这个地点,他们也不敢生火,待天黑,从兜里翻出准备好的干粮就着凉水随意填饱肚子。 大多数的妖都害怕火,方村的人不也说了,那群貉妖到他们村杀人的时候无意踢翻火盆吓的往后退吗。安慰村中领头的几个队长,白言梨握着个小竹筒,只要把这些蜡油扔进洞里再点燃,就算不能烧死他们,也要让他们尝尝家园被毁的痛苦,无论怎样,我们也得有人成功冲进去。 偷偷进去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妖的听觉和嗅觉都不是人类可以比的,所以唯有正面冲突一条路,牺牲一半人吸引注意力,另一半人怎么也得完成任务。 最后再将计划说了下,白言梨伸出拳头和几位队长一一碰过,低沉道:我知道,我们也许都回不去,只是我们死在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消息会传出去,东荒的百万人类会知道,有人站起来反抗过,我们站起来过,其他人也可以。 白家村落到这步田地,谁家里不曾死人,他们苟活于世,不能再只为了自己,还要为了那些惨死的亲人。 死有什么好怕的,队长之一笑了笑,红着眼睛沙哑道:死了我就能见到老婆孩子了,活在这世上,反倒日日夜夜受折磨。 是啊,死了就能一家团圆了。另一个汉子插嘴,目中毫无退缩之意,能杀一只妖,一只就好,我也不亏了,对得起身首异处的老娘。 我相信大家。白言梨深吸一口气,面目隐藏在黑暗中,可我也恳求大家,一定要争取活下来。 白家村的人满腔悲壮,苍伐却悠闲等吃过晚饭才慢悠悠出门。 桃饱饱和司尾一左一右跟着,桃花妖手中还拿着只鸡腿。 司尾嫌弃道:你能别一路走一路吐骨头吗? 关你什么事!相处段时间,知道这位大妖不会有偏帮,桃饱饱越来越肆无忌惮。 司尾不想跟他一般计较,尊主,我们要先一步杀光那群貉妖吗? 我说过,要宰了才开心。所以别管白家村的人会不会搞这一出,他都是要过去一趟的。 要是知道您会去,夫主也不用提心吊胆做好牺牲准备。 说起这个,苍伐心中还不爽呢,司尾识趣闭嘴,桃饱饱跟孩子似的蹦跳着,三只妖在月色下速度很快的逼近前头山。 到了山洞附近发现了几只放哨守卫的貉妖,不用苍伐出手,司尾变出真身,趁貉妖不防,吐出丝线将其拉扯过来悄无声息的解决。 吃掉鸡腿,桃饱饱随意摘了路边野草擦手,看着司尾在夜中打头,他有点紧张的跟在后头。 也不知道,这群貉里头有没有厉害的。现在外面的这几只,连人形都幻化不出不足为惧。 他的害怕不是没有缘由,因为治愈能量,许多花妖会被同类惦记,以前生活在东荒还算太平,现在东荒乱成这样,他也增加了风险。 这趟被司尾骗过来本准备好随时逃跑的,可跟在大妖身边摸清楚对方的脾气后,他居然产生了点安全感。 因为此,多般考虑下,他选择既来之则安之。 尊主,到了。站在山洞口,司尾回过头。 都杀上门了,可山洞里头的那帮貉妖还安心的呼呼大睡着,他们没有想过有敌人能一点动静都不发出就杀到自己老巢来。 苍伐一手垂在身侧,另一手握着黑色扇子第一个踏步走进山洞。 刚一进去,他就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真臭啊!慢他一步的桃饱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嫌弃道:一股骚味。 大约有四十多只貉妖生活在这里,这帮妖怪也不怎么讲卫生,才往里走了几步,桃饱饱就避过好几团粪堆还有人类的骨头。 苍伐止了步,山洞一进去就有个陡坡,视线中,陡坡下的位置横七竖八的趴着十多只貉,他们的体型不大,站起来大约到成年人类的胸口,长得跟那些野犬相似,只是嘴部尖长面颊还生有长毛。 真脏啊。打量着,桃饱饱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 这些貉妖皮毛上,不少还都沾着血,山洞再里头站在这里看不到,必须要滑下陡坡往里走。 尊主?请示性的,司尾出声。 他们就站在这,然而这群貉妖居然还没有发现,也不知道他们是太信任外头的同伴还是太无警惕心。 嗯。苍伐应了声,他不愿意下去,瞥了眼身前垫脚好奇往里看的桃饱饱,忽然往后退了步。 桃饱饱一直以来都避开人类躲着同类,这次要不是跟在大妖身边,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充满好奇,他看了会,刚想回头说什么,屁股上猛的传来股力道,将他从坡上直接踹了下去。 啊啊啊!!!发出尖叫,他在坡上滚了几滚,面朝下摔趴到地。 司尾看着嘴啃泥高翘着屁股的花妖: 苍伐施施然收回脚,面无表情的望着下方的鸡飞狗跳。 桃饱饱摔的有些疼,不过这都不重要,还没抬起头,他就觉着四周有阴影笼罩过来。 深吸一口气,他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已然被一群惊醒过来的貉妖围在了中间。 妈呀!在利爪按上他身体之前,桃饱饱往旁滚了一圈,原地跳起,右手变成枝丫,将一只扑向他的貉妖击打了出去。 妈呀,救命,救命啊啊啊!身形很快的在一群貉妖之间跳跃,桃饱饱涕泪横流。 司尾吞咽着口水,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自家尊主一声不吭毫无征兆的就下了黑脚啊,自家尊主太恐怖了有没有! 治愈花妖突然闯入,洞穴深处的貉妖们被惊动全都冲了出来。 苍伐双手抱胸,对诱饵发挥的作用感到满意,淡定道:下去帮帮他。 第28章 感激 桃饱饱虽是三百年已能化形的妖,但他并不擅长战斗,在空间大的地方还好一些,山洞中到处都是敌人,他已经有些应接不暇。 好在,司尾很快跳下来,新加入的蜘蛛让这群貉妖反应过来,这时候他们才看到坡上老神在在站着的人类。 连一个能化形的三星妖怪都没有,苍伐失去了动手的欲望,他之所以站在这,只是为了预防有漏网之鱼逃脱。 黑色蜘蛛异常擅长在这种环境下战斗,一会爬到山洞顶,一会在四周山壁上移动,桃饱饱偶尔帮个忙,很快的,这些貉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聪明的开始往坡上跑。 苍伐就站在那,司尾尽力阻止貉妖的逃窜,他不希望让尊主觉着自己是无用的,认主后,他的实力已经获得突飞猛进的跳跃。只可惜貉妖的数量实在太多,在彻底杀光他们前,几只貉妖联手牺牲了自己让另一只貉妖跑了出去。 面对一个瘦弱的人类,冲出来的貉妖丝毫没有减慢速度。 苍伐等对方冲上坡才抬了下手,黑色扇子从他手中飞出,再飞回来时,那只长着蓝色尾巴的貉已经摔回坡下,身下流出大滩血迹身体一动不动。 吼呜! 这只貉妖一死,剩下还活着的貉妖通通发出悲鸣,疯狂的攻击向司尾。 战斗结束的很快,十分钟后,苍伐第一个走出了山洞。 司尾继续往里解决剩下的躲起来的貉,也顺带着找那些人类孩子。 桃饱饱则摸着屁股一拐一拐的走回大妖身旁,头顶的桃子委屈的垂挂到额前,他倒是想抱怨,只可惜胆子不够肥。 苍伐背对山洞,眺望着不远处红色月光下泛着亮光的池塘。 他知道,再往前七八公里的位置,白言梨正带着帮人类小心躲藏着,他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苍伐也没准备过去找对方。 展开黑色扇子,刚才杀了只貉,扇子上沾染着不少血迹,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血全都渗入了扇面被吸收干净。 您不进去看看吗?打斗过程中受的伤桃饱饱自己就给治疗好了,望着身穿墨绿色衣袍的大妖,他恭敬万分。 苍伐没吱声,身后司尾无声出现,弯腰道:孩子们全都在山洞最深处,还活着,不过不只有白家村的,看来这帮貉抓这些孩子并不是为了自己吃。 还活着就好,苍伐收起扇子,觉着白言梨应该会很高兴。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 那些貉的尸体,需要收拾吗? 不用。苍伐迈步。 司尾追上前,那,那些孩子要不要带出来? 不用。天马上就亮了,白言梨很快就会带人过来。 抱着必死的决心,白家村一帮男人在天刚蒙蒙亮时便冲向了山洞。 只可惜他们手握菜刀斧头,然而一路却通行无阻。 待跑进山洞看到满地的貉妖尸体后,连白言梨在内,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这怎怎么回事啊?瞪大眼睛,为首的几位队长说不出话。 这些妖,白言梨第一个回过神,是被什么给杀了。 结果很明显了,可是有什么能将这些貉妖杀死呢,绝不会是人类,堪称血腥的现场让几个年轻人吐了出来,白言梨忍受着洞内恶心的味道,指挥身后的村民,快进去找孩子们! 也许是他们运气好,这帮妖被其他妖给杀死了,可是孩子们呢,会不会也那么幸运的躲过一劫?白言梨忐忑不安的在坡上等着,几个身手好的男人滑坐了下去,很快又大吼大叫着从洞穴深处跑了出来。 还活着!孩子们都还活着! 啊啊啊!得知这个消息,有孩子也被夺走的村民再顾不得,马上从坡上冲了下去。 白言梨看着所有人欢呼,红着眼睛走出了山洞。 陆陆续续的,孩子们全被村民们抱了出来,山洞口,哭声顿时响起一片。 白言梨收拾好心情,蹲到一帮哇哇大哭的孩子中间挨个安抚,这些孩子里有不少都受了伤,妖将他们从亲人们身边夺走时,根本不会考虑轻重。 带上的那点草药稍稍发挥了点作用,八十多号人带上两百多个从五六岁到十多岁不等的孩子们排成队,抓紧往村落赶。 一路上,年龄小的挨个抱会,年龄大的则帮着管一管,花了一整天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村庄。 白家村的人将前段时间被貉妖们夺走的孩子又救了回来的消息,瞬间传了出去,不少失去孩子又幸存的家长们赶了过来,白言梨很是疲惫,仍然尽力安慰这些失而复得的父母们。 白家村的其他人也很辛苦,但看到团圆画面,听到那一声声感谢,将跪地磕头的人们扶起,很是感慨的,所有人抱在一起哭了会。 等将附近村落的孩子们全都安全送回,他们留在其中一个村庄过了夜,第二天天不亮,白言梨就下令往回赶。 带着自己村里的孩子们,在午饭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家。 苍伐正在躺椅上睡着,面上遮着把黑色扇子,院中摇曳的桃花树将根从泥里拔起变幻成人迎了上去。 夫主,你回来啦? 你们目光落在苍伐身上,白言梨有些忐忑道:有没有吃过饭? 吃过啦。心情不错,脑袋上的桃子摇晃着,桃饱饱围着白言梨转了圈,明知故问道:我听到村里很热闹,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嗯,孩子们被我们找了回来。 这样啊。桃饱饱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司尾冲了出来将他拉拽走。 白言梨终于有机会走到苍伐身侧,蹲下身,他轻声唤道:夫君? 不是去帮忙丧事吗?面上还遮着扇子,苍伐冷淡道:怎么成接孩子去了? 对不起。白言梨放弃隐瞒,老实道:之前骗了你,我怕你担心。 想的还挺美。苍伐哼哼声,不屑道:谁会担心你。 我很感激。白言梨没管他说什么,站了起来目光温柔口吻却郑重道:那些孩子能够回到父母的怀抱,我真的很感激。 第29章 老妖 白言梨说完话转身去了厨房。 苍伐动作很慢的从面上将扇子拿下,司尾偷偷凑过来,小声道:夫主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猜到什么也不奇怪,哪就那么凑巧有妖先一步将那些貉给杀死。 苍伐觉着白言梨挺能沉得住气,不过对方不提他也懒得多说什么,生活似乎回到了以前,除却村子里再次传出的人声动静。 孩子们回来,别管经历了多大的伤痛,大人们不得不振作起来。 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桃饱饱再无法肆无忌惮的扎根在院中摇摆吸收阳光了,恹恹的,他坐在苍伐身旁的地上。 白言梨给他做了顶帽子,除了藏起他脑袋上的桃子顺带着还遮挡住他大半张脸。 没办法,谁让他那粉色的眼睫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类。 您的身体,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莫名丧失妖力,还有那痴傻的五年,身旁有个擅长治愈的花妖,苍伐当然要他给自己找找原因了。 有没有办法加速我的妖力恢复?找不出问题也没关系,到今天,苍伐觉着自己的妖力已经恢复了三成左右,他想,能不能加快点速度。 这桃饱饱漂亮脸蛋堆出褶皱,小心道:我也没有办法。 继续在荒服耽搁已经没有意义,可要回帝畿就得路过其他服,以自己现在的妖力能不能成功回去还是个问题。 别说自己其实还不想回去,本打算去侯服呆几年的,可现在要是带上白言梨这个人类,风险就会增加。 不然,继续等?苍伐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白言梨则在厨房忙着做大饼。 司尾变成的小老头正帮着烧火,蜘蛛精并不擅长此道,因而被烟熏的连连咳嗽。 有风过,吹起地上零落的梨花花瓣似雪般纷扬,别的不说,只看当前场景,阳光明媚,身旁蹲着老实的花妖,不远处的厨房里蜘蛛精手忙脚乱,白言梨穿着围裙正手脚麻利的揉着面团,还真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苍伐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暂且将难题抛到脑后。 那天救出孩子们后,在白言梨的命令下将貉妖尸体连同山洞一块烧了,他们杀死妖群的传说被周围的村落继续向外散发,没人知道重新恢复平静的白家村即将迎来什么。 晚上吃的大饼,桃饱饱依旧一妖顶三,到了傍晚刮起大风,白言梨忙着收衣服,暴雨在十分钟后砸落。 司尾变成的蜘蛛爬上了房梁,桃饱饱讨厌下雨天,给自己找了个花盆,变成棵小小的桃花树后扎根进去。 白言梨摇着头,将貌似普通的盆栽抱回来放到饭桌上。 苍伐洗完脚,没等白言梨来擦直接就钻进了被窝,白言梨收拾了下卫生,去关大门的时候被风吹乱了头发。 今夜这雨大的离奇呢。叹息着,他绕过桌子回了卧室。 苍伐在床上闭着眼,白言梨进来的时候话家常般说道:明天起来院子又得整理了,肯定会被打下很多梨花吧。 今晚会很热闹。苍伐意味深长。 白言梨钻进被子躺好,好奇的侧过身去,什么? 你不知道吗?苍伐也侧过身,跟人两两相对,恶意道:很多妖就喜欢在雨夜出来活动。 活动?白言梨感觉到丝丝凉意。 对啊,苍伐淡道:找人吃。 大晚上的,你能不这样吓我吗?裹紧被子,白言梨有些气恼。 你还会害怕?苍伐躺平了,复杂道:天天跟帮妖混在一起。简直不要更自然。 你们不一样。白言梨轻声说了句,将被子拉过脑袋。 苍伐也不继续打趣了,听着屋外夸张的风声很快进入浅眠。 白言梨睡得很香,到了后半夜,风声更大了,从屋里听着呼呼仿若有人在走街串巷的哀嚎。 床上躺着的苍伐忽然睁开眼,同一时间,房梁上躲着的黑色蜘蛛爬了下来。 再外间,饭桌上放着的那盆桃花无风却动了枝丫。 尊主。司尾警惕道:有客人来了。 从泥土中拔出根,小桃花树飞也似的带着点泥土跑进卧室,惊恐道:好邪门的妖力啊。 会是谁呢。司尾表情凝重。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桃饱饱的第一反应仍然是逃跑。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司尾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嘲讽他妖的一天。 轰隆隆! 猛的一声惊雷,地上睡着的白言梨从梦中惊醒,下一秒,村中四处响起了尖叫求救声。 怎么了?翻身坐起,白言梨赤脚去拿挂着的衣服,很快穿好又套上鞋子。 砰砰砰!他刚想出卧室,大门就被人砸响。 言梨,言梨你在吗?言梨快醒醒,你快出来啊!隔壁住着的村民大喊,白言梨想到什么,面无血色的冲了出去。 苍伐终于肯坐起来,小桃花树变幻成人,满脸的紧张。 外头风雨大作,白家村却再次遭遇妖怪的袭击,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妖破门入户,将大多数村民都抓去了村中广场。 还没有被发现的村民逃来喊白言梨,从上次后,他就成了村中的主心骨。 苍伐不紧不慢的穿衣服,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伴侣的处境。 司尾见尊主如此也淡定下来,他去外间找了把伞,打开后递给苍伐。 这大暴雨的风又大,踏出屋子的时候苍伐满脸不爽,等他到了村广场,离着老远就看到高高竖起的木棍上捆绑着的几个奄奄一息的人类。 司尾变成小蜘蛛爬上他的肩膀,桃饱饱则变成根桃花簪子被他别在了头发上,就这么的,他撑着把有些破旧的伞,站在广场周围那圈火把能够照耀到的范围外幽声感叹,真威风啊。 广场中心放着顶四空的大抬轿,上头坐着位银发黑皮肤的老妖,围绕着他,周边还站了十多位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再外围,分散着五十多只还无法化形的貉妖。 这些小妖正龇牙咧嘴,从喉咙底发出野兽的威胁声。 排场真不小。再感叹句,苍伐仰头望了眼天空。 第30章 妖印 暴雨还在下,间接夹杂闪电带来些许亮光。 白家村的人全被赶到广场一角蹲着,木棍上那几个外村的男人伤口暴露在雨水冲刷下,发出轻微呻吟。 真厉害啊!抬轿上的老妖开口了,声音尖细刺耳,一帮人类,居然杀死了我那么多徒子徒孙,是谁带的头哇,站出来让我看一看! 白言梨跟村里的一帮青壮年蹲在一起,孩子们被控制在广场另一头,他打量着倒在地上的几个陌生男人,低声对身旁人道:这群妖一定是听说了消息,袭击了其他村子里的人让带过来的。 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压低声音,在暴风雨中,曾被选为队长之一的村民摇摇头。 冲我们来的白言梨未尝不清楚,今晚只要站出去必死,且还会死的很痛苦。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引发后续,那帮貉妖的身后还有更厉害的妖怪。 要不,跟他说那些妖其实不是我们杀的? 救回了孩子,他们也曾对外说不是他们杀的妖,只不过其他村的村民不相信,还是将他们传成了杀妖的英雄。 白言梨能够理解东荒所有人类盼望奇迹的心,他们渴望有一个能够拯救自己的存在太久了。所以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释清楚的,且,早在做出杀妖决定前,他就想过要为东荒的人类吹响反抗的号角。 这次阴差阳错救下孩子们,带给所有人类积极信号,让他们拥有了希望,他实在不忍打破。 怎么?做出这么伟大的事情现在却没人认了吗?老妖开始不耐烦,他身下,一个妖走向孩子们,随手抓出了个小姑娘。 被突然提在半空,五六岁的小姑娘放声大哭,她的父亲就蹲在人群中,见此一幕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白言梨想动,身旁蹲着的两个村民却借着其他人的掩护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出去有什么用压低声音,左边的男人劝白言梨,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啊啊啊!插在外围的火把飞到其中一个貉妖的手中,他将冲出去护女的父亲踩在脚下,右手下垂,火把接触到人后瞬间燃烧起来。 男人发出惨叫,伴着天空瓢泼下的大雨,任由他在地上翻滚数圈,那火焰都没能熄灭。 这火,能将你们的肉烧光但会保留你们的骨头,直到将骨头也烧焦前,你们都会活着。 小女孩早就不哭了,她盯着自己的父亲,表情逐渐呆滞。 中年男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不再动弹,所有人只能听着他痛苦的嚎叫。 看来那些孩子,司尾趴在苍伐肩膀上,虽还不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但跟尊主签订过主仆契约,这会呆在尊主身边,他的妖气已被苍伐遮掩起来,是为这老妖准备的。 这妖力可真变成簪子并不妨碍桃饱饱说话,他胆怯道:邪恶。 人类的血液对我们妖来说本身就是补药,幼童最是干净,这老妖一定掌握着特殊的修炼技巧。就跟他之前的送子一样。 四星。苍伐听着头顶雨滴的声音,望着黑皮肤老妖漠声道:貉的血脉到不了四星。 再怎么修炼,再如何寿命悠长,只是生来的血统,这妖就不应该有今天的实力。 所以,司尾的猜测是对的,只不过,就这么看,他也不可能知道对方究竟做了什么。 还没人说吗?那老妖身周还站着其他心腹,蔑视的扫视着广场上蹲着的人类,妖们阴险道:再不说,这人油可就熬出来了。 畜生!被妖火焚烧,短时间内是得不到解脱的,白言梨红着眼睛去掰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让我去吧。 你去了有什么用,就算说不是我们杀的他们也不会相信。 相不相信的其实都不重要,这群妖今晚来这就是为了泄恨报复,村民们心中清楚,可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啧啧,这油流到地上可真浪费。幻化为人的貉妖中,有妖贪婪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7) 那妖火,还在中年男人身上燃烧着,焚其血肉却未伤其筋骨。 听说,很多爱吃人的妖都喜欢熬人油,那最有经验的妖说过,熬足了四十八个小时的油是最香的,在那之前不能叫人类死了,混着血液司尾被空气中的味道挑动神经,言语中带上点向往。 苍伐望着雨幕中的白言梨,眉头皱起。 可真恶心。桃饱饱不吃人,尤其跟夫主相处后,他对人类有喜爱,因而不太能接受的了。 是我做的!眼看那群妖又要对其他人下手,白言梨猛的站了起来。 他周围的几个村民没能拦住他,面无血色的瘫软到地。 是我做的!白言梨重复一句,广场上的貉妖全都看了过来,他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抹去面上的雨水,从蹲着的村民中走出。 哦吼~发出沙哑笑声,老妖在轿子上动了动身体。 比起折磨这些无辜的人脱下衣服,白言梨弯腰将其遮盖到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那火焰却透过湿衣服继续吞吐火苗,白言梨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后从腰间抽出了匕首。 有什么冲我这个领头者来不是更让你舒服吗?雨稍稍小了些,在广场上所有妖的注目下,白言梨猛的蹲了下去,那匕首直接插入同伴胸膛,被火焰包裹着,中年男人的嘴角依然流出了血液。 言梨!带着哭声,当日被选出的几位队长想要冲出来,然而他们刚动脚,轿子周围站着的妖就闪到他们身前,将他们踢回了蹲着的人群中间。 那火烧了中年男人的身子,面部却还保留着,匕首准确无误的扎入对方心脏,最后抽搐两下,光火中,男人动了动嘴角很快没了声息。 他一死,那不熄的妖火立马就消散了。 白言梨松了口气,他以为那妖火也会将自己烧掉,可是看起来这妖火是被操纵的,并未燃到他的身体上,咬着牙,他紧握着匕首站了起来。 夫主司尾非常诧异,在他看来,这些日子朝夕相伴的人类很是脆弱温柔,不曾料想今日这样的环境中,对方会有如此果决的行动。 那男人说了什么?桃饱饱是妖,距离不影响他的视线,他一直盯着,因而很肯定对方死前是说了句什么的,只不过因为虚弱没能发出声音。 雨声很大,大山最后也没能出声,但白言梨从对方的唇语中已经读懂了人最后说的那两个字。 是谢谢。 就是你?领头的家伙?老妖还没说话,留着头蓝色长发的妖走了出来,狠毒道:是你割了我弟弟的喉咙? 在老祖的照拂下,他们这一支生活的很是潇洒,他的亲弟弟负责抓白家村这片的孩子,而他负责运送,本以为前两天能见面的,没成想赶到山洞看到的却是那样凄惨的一幕。 白言梨直直站在原地,他没有看对自己说话的妖,目光一直放在轿子上。 区区人类,还敢无视我?伸出手,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白言梨就似被人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 夫主?桃饱饱有些着急,然而大妖都未动,他也不敢擅自出声。 尊主,望着那头蓝发,司尾回忆起什么,是您那天杀的那头妖? 蓝色尾巴和蓝色头发,很容易联想起来。 是不是的重要吗?对苍伐而言,不过是一群下等妖怪,自己还需要弄清楚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 你们杀了这么多人类,怎么只是死去一个亲人就受不了吗?被掐着,白言梨红了脸,但他扑腾着双腿一直挣扎,并未求饶。 你以为自己会死的很容易吗?貉威因为愤怒,面上有长毛长出,他的人形还不是很稳定,因为家中的血脉并不纯正,他的母亲身体里流有狐的基因。 比起天生弱小的某些血统,若是掺杂了其他种族的血脉,对一些自持纯正的妖族来说,他们就和半妖一样卑贱,被排挤和看不起,因而一直以来他和弟弟都很拼命。 他们渴望变强,渴望扬眉吐气,然而现在弟弟死了,死的如此窝囊,所有妖都知道,他死在了人类手中,成为整个荒服的笑柄。 我要将你全身的骨头,一根根打碎!今晚这个村庄,所有人都别想活下来,貉威甩了下手,白言梨就被远远的扔了出去。 从对方手中抢来匕首,貉威舔舐过刀尖,阴笑道:就先给你放些血吧。 他轻点脚尖高跃起,白言梨正摇晃着站起还来不及分清方向,头顶一阵刺痛,已经被拉拽着头发狠踹了脚肚子。 晚上吃的当场吐了一些出来,白言梨左脸着地,被妖拽着往前移动。 十根手指头切断的话,你会流多少血呢。匕首闪着冷光,貉威刻意放慢自己的动作。 白言梨死命想要翻身,但那妖一手掐握着他的左臂,他便只能无力的在地上扑腾。 慢! 眼见着小手指头马上要被切下,轿上的老妖突然出声。 老祖?虽然不解,但貉威不敢违抗命令,刀刃堪堪停在白言梨表皮上。 老妖从轿子上跳了下来,往前走的同时挥了下手。 白言梨被按在地上的食指忽然闪过亮光,一圈红绳似活物般缠绕在他的食指上。 这是?意识到不对劲,貉威慢慢松开手。 老妖走了过来,站在白言梨五步远的位置阴恻道:妖印。 老祖这是?妖印是什么貉威知道,若非老祖察觉,他并未觉着这人类有何不同,就算看到那圈红绳,怕也反应不过来。 难怪难怪终于找到能说的通的理由,老妖放声大笑,他就说区区人类如何能杀死自己的徒子徒孙。 白言梨听不懂身前的妖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今晚领头的妖是谁,忍着肚子的剧痛,他从地上坐了起来。 老妖放缓了语调,哄骗般带出点笑容,意味深长道:你是哪只小妖结的契侣哇? 第31章 真可爱 如此不怀好意的语气,白言梨当然不会多说什么,他别过脑袋咬死了唇,摆出一副绝不再开口的表情。 貉威瞪眼想动手,老妖却抬起手,环视夜幕放声道:哪个低等妖结的契,这会怎么又做起了缩头乌龟? 看着没有太用力,可那声音在暴风雨中依旧远远传出。 老祖,您的意思是?贼眉鼠眼的,貉威戒备起四周,那结契的妖在附近? 能杀我那么多徒子徒孙,还算有点本事,但今晚躲着不敢出来,可见是个没胆量的下等妖。 会不会已经跑了?没有感受到村里有妖气,貉威猜测道。 跑?老妖抬脚踢了踢白言梨的脑袋,他都在这,没看到他死怎么会跑。 仔细感受整个村子里的气息,老妖转身阴险道:逼一逼他。 这场暴雨让他的鼻子不那么好使,老妖其实没能发现什么。 缩头乌龟,你若再不出来,他这张脸可就保不住了!貉威蹲下身,捏着白言梨的下巴将其控制住,有这下贱心思找人类,怎么没这担当站出来? 您不出去吗?桃饱饱义愤填膺,他们左一句下等妖右一句缩头乌龟的喊您呢! 不然,你打前阵?司尾看出花妖的心思,对其煽风点火的行为不满。 那不行不行的。连连拒绝,桃饱饱清醒道:我还不够那老妖塞牙缝的。 真想不通,堂堂妖怪,喜欢这人类什么?将白言梨从地上提起来,貉威手中握着的匕首挑开对方胸口的衣服,刀尖恶意停留在某两点上,这明明就是我们的食物,你居然敢为了食物伤害同类! 同类?苍伐一动不动的站着,因为反感这二字,眉头皱起。 不叫你的夫君出来吗?寒凉刀尖抵着胸口,白言梨狼狈的垂着头。 喊他出来救救你,喊啊!貉威逐渐疯狂。 呸!混着口唾沫,白言梨冷冷发笑。 貉威握着刀柄的手微用力,刀尖扎进皮肤,血一点点渗出来,白言梨疼的颤栗,却还固执的咬唇不肯发出声音。 真让我感动,你是在保护他?貉威压低声音,你们人类也是傻呢,对妖漫长的生命而言,你们连过客都不算,你以为他会多珍重你? 既然我对他无足轻重喘息着,白言梨努力抬起头,不屑道:你还让我叫什么? 你!被堵的说不出话,貉威一用力将人抛出去。 白言梨落地后滚了数圈,那匕首更深的扎进肉里,他疼的抱住了自己。 貉威烦躁的追上去,弯腰准备将人重新提起来,我就一根根折断你的手指,看那缩头乌龟是不是真的跑了! 白言梨试图逃跑,可受伤过重动弹不得,只能绝望的等待着。 回来。轿子上,老妖银色头发飞舞,扬声下令。 貉威正想将匕首拔出来,顿了顿,还是纵跳回了轿子旁,不解道:老祖? 谁来了?老妖没有搭理,目光直直落在前方的黑暗中。 白言梨很硬气,苍伐发觉这人类超乎自己想象的顽强,他才往前踏出一步,那轿子上坐着的老妖立马就发现了他。 撑着把破伞,衣摆已被风雨浇湿,苍伐满脸不爽,当着村子里所有人的面,一步步走进火把包围圈。 你是?老妖眯起眼,审视了会,轻道:花妖? 桃饱饱: 苍伐能完全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司尾因为距离他近同样可以,但是桃饱饱未认主,之前隔着的那点距离是苍伐算计好的,这会靠近,立马就被老妖发觉气息。 分散着的貉妖警惕的包围过来,一头头裂开嘴,散发着腥臭的口水直往下流。 苍伐干脆抛开伞,任由雨水打落到自己身上。 夫君迷糊视线中,白言梨看清出现的人影。 苍伐没有看他,他听到蹲着的村民中有人发出诧异声,也看到那些幻化成人的二星貉妖纷纷拿出了武器。 这样的天气,摊了摊手,他继续往前,遗憾道:在家睡觉不好吗? 香喷喷的枕头和被子,哪不好了,非来这里淋雨? 就是你?老妖未感觉出多强大的气息,只是这花妖的神态太过随意,不像因为害怕才一直躲着。 如果你说的是他侧了下头,趴在地上的白言梨直接飞了过来,苍伐伸手接住半揽在怀中,平静道:确实是我的契侣。 夫君咳咳咳!白言梨胸口血流的更多了,苍伐面无表情直接将匕首拔了出来。 夫主?桃花簪子出声,从他发间滑落。 原地凭空多出位青年,白家村的人哪还能不明白,自己村的这傻大个也是只妖。 随手将白言梨扔给桃饱饱,苍伐继续往前,轻佻的抬着下巴,皮笑肉不笑道:对了,你们刚喊什么?下等妖? 给我上!貉威看出不对劲,那抱着人类进行治疗的才是花妖,身前这人类不对,这妖太不对劲了! 散落着的貉妖全都扑了上来,眼看苍伐要被他们给压死,一阵白光过,无数丝线从他身周射了出来,巨大的黑色蜘蛛从天而降,将那些貉妖全都捆绑起来。 广场上又多出只妖,局面一时混乱起来。 带上孩子们,跑!白言梨撑着地面,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 看守的貉妖跟蜘蛛大战,回过神来的村民们纷纷冲过去抱起孩子就往村里跑。 苍伐把玩着刚从伴侣身上拔下来的匕首,看那老妖站在轿子上快速 膨胀身体。 去死吧!怒吼一声,貉威第一个冲了过来。 苍伐并未停顿往前的步伐,那貉妖冲到近前来时突然慢了下去,一步步异常艰难的移动,等到了他身前,突然就跪了下去。 苍伐仿若没看到,直走到他侧边才停步,左手微抬落到貉威肩膀上轻轻按了下,似笑非笑道:真可爱。 发不出声音,膝盖全部碎裂,貉威动弹不得,只能貌似谦卑的跪着。 再听话一些就更可爱了。笑着,苍伐将右手握着的匕首递到他身前,柔声道:拿着吧。 不,不要!心中抗拒,貉威的手却不自觉抬起,从对方手上将匕首接了过来。 轿子上的老妖还在变身中,苍伐越过蓝发貉妖继续往前。 好好玩着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走过貉威后,握着匕首的貉妖突然就狠狠扎了自己一刀。 发出闷哼惨叫,貉威无法扭头去看那神秘的妖,从自己身体里拔出匕首,他居然毫无停顿的又扎了自己一刀。 如此古怪的一幕也没能使老妖变色,眼看那蜘蛛转瞬收拾掉大半下属,他从张大的嘴巴里慢慢拔出根黑色的棍子。 尊主小心!是法宝!司尾边战斗,一边观察着老妖。 哎苍伐长叹口气,他身后,貉威还一刀刀扎着自己,轿子早就因为变大了的身体不堪重负破碎,站在地上,人形老妖身后挥舞着三根尾巴,尾巴尖端是狰狞的人脸骷髅。 何方妖怪,胆敢在此猖狂!口吐人言,那老妖一脚踩踏过来。 苍伐微晃身体,转瞬到了对方身后,手中多出了把黑色扇子,他轻轻抬起,挡住了那黑色冒着闪电的棍子。 现在跪下的话打着商量,苍伐慢慢升空,那击打下貌似千斤重的棍子居然也被迫抬了起来,老妖变大的身体都不得不往后跌退出去,苍伐挑起嘴角漠然道:我考虑留你根尾巴。 放肆!黑色棍子在老妖施法下突然变成黑色旋风,将半空中的苍伐吸卷了进去。 下方广场上,白言梨担心着急,夫君?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8) 老妖眼看对手被淹没在黑风中,得意的放声大笑,只要被黑风吃了,你就别想跑出来! 白言梨撑着站起,桃饱饱惨白了脸,扶着他悄悄往后退,咱先溜了吧? 夫君!顾不得听花妖在说什么,白言梨挥了把手试图挣脱控制往前跑。 打了小的还有老的在司尾的紧张中,盘旋在夜空中的黑风慢慢平息,苍伐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半空,看着没有任何异样与伤口,那旋风逐渐消散,最终变回黑色棍子停留在他的手心之上。 苍伐不愿意去握这法宝,刚亲眼看着从那老妖的嘴巴里拔出来别提多恶心,微振臂,黑色棍子被从中折断。 几乎同一时刻,黑色棍子断裂后,那老妖的身体就干瘪了下去,张嘴吐出大堆绿色液体,尖叫着连人形都不太能维持的住。 苍伐从空中慢慢降落,嫌弃的捂住鼻子,我再打了你这个老的,还有没有更老的会跑出来? 尊主。收拾完其他貉妖,蜘蛛变回人形到了苍伐身边。 苍伐点了下头,看那老妖在地上的脏污中爬动想跑,缓缓道:我最怕你们这样的妖了,没完没了,所以收起扇子,他往前踏出一步,只一步,肉眼无法看到的金光以白家村为中心向方圆千里扩散,再无遮掩,苍伐任由自己的妖气肆无忌惮地扩张一瞬。 隔着点距离,桃饱饱瘫软到地,白言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赶忙去扶他。 司尾因为认过主并未受到影响,可就算如此,依旧流了满脸的汗。 苍伐看向夜幕,今晚注定不平静,因为这群貉妖,无数妖怪都已经汇聚到白家村来,他启唇,颇为冷淡道:出来给老子跪整齐! 第32章 占便宜 广场上还有人类未离开, 见此一幕皆很震惊。 司尾重新变得戒备,夜空中,暴雨逐渐停歇, 窸窸窣窣的各种古怪声音从四面八方逼近。 桃饱饱察觉到什么, 拉着白言梨小心翼翼靠近司尾。 那老妖在一地绿色脏污中继续挣扎,眼看马上要爬出视野, 司尾动了下嘴, 银色丝线喷出将其拉拽回脚下。 饶饶了我吧,是小妖我有眼不识泰山, 饶了我, 饶哼!闷哼一声,脸被往泥中踩去,老妖扑腾着再发不出声音。 苍伐满意司尾的反应, 抬头看着黑夜中逐渐显露的妖群。 这饶是白言梨胆子大,这会也瞪大了眼睛露出恐惧。 那些还未离开的村民全都聚到了一起,颤抖着看自己被无数妖影包围。 苍伐瞥了眼自己伴侣,见他如此环境下还在对白家村的人打手势, 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他这一声哼, 那些逼近的妖怪们全都跪了下去。 广场周围的妖火还燃烧着,白言梨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清楚看到三只脑袋的猪和六条胳膊的人, 还有身体像马却又长着人脸的怪物。 你们今晚来这苍伐往后坐下, 身后椅子凭空出现, 他翘起了二郎腿不悦道:干嘛? 我们, 我们一群妖怪交头接耳,敢开口的那个说了两句又害怕的停下。 你!苍伐眼尖,点了个妖力最为强大长相酷似猴的家伙出来。 尊贵的大妖说人话,那妖并不顺畅,语调相当怪异,我们来这,来这,是想看看热闹。 热闹?桃饱饱双手插腰,摆明不信。 是,是三米高的妖怪就算跪着也比桃饱饱站起来高,可这种时候,对方没有大声说话的胆量,老老实实道:我们听说有人杀了妖,来看看。 只是看看?桃饱饱这会胆子大了,站在苍伐身后高声质问。 来,我们来那妖看出局势不好,可也不敢扯谎,顺便来杀人。 虽跟他们无关,人类杀的是貉,但荒服出了这种事情,所有妖都有义务来清理胆敢反抗的家畜。 言梨还留下的村民靠近白言梨,打量着数量如此多的妖,听到回答,满脸担忧,我们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还能有吗? 白言梨没有回答,他只盯着坐在椅子上的背影,那是自己的伴侣,这些年来傻乎乎的男人,今晚表现的如此霸气。 一直以来,他虽知道对方是妖,但从未有过这样直观的感受。 苍伐很强,如他自己所言,从这数百跪伏在地的妖就更能看出来。 还有之前来势汹汹的那只老妖也转瞬间就被轻易收拾掉了。 麻烦啊。幽声叹息,如自己所想,对荒服的妖来说敢于反抗的人类是一定要被消灭的,当日杀死那帮貉时,苍伐也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麻烦事。 怎么办呢,仰着头,他貌似在自言自语,总不能把你们都杀光了吧。 饶命啊,您饶了我们吧。这还了得,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广场上密密麻麻跪着的妖群瞬间炸了,为首回答的妖怪一个劲的点头弯腰,我们也不知道您的伴侣就住在村里,要是知道,我们也不会来,我们再也不来了。 原本说人类的语言还有些不顺畅,这会,那妖倒是语速很快。 今晚过后,我们再也不会踏入这片地域。何止是这片地域,那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若是今晚能全身而退,他要马上离开东荒。 可怜他们不知道何时东荒居然来了位如此强大的妖,要是知道,早远远躲着了。 我能相信你们吗?语气随意,苍伐注视着前方。 他话音落,各种奇怪的声音响成一片。 过于杂乱,但大多是同一个意思,发誓求饶保证。 苍伐抬手打个响指,制止乱哄哄的吵杂后从椅子上站起,慢悠悠在原地走了几步。 一众妖怪屏气凝神,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绝望的等待着发落。 对妖来说,妖气甚为重要,它代表着身份和实力,很多时候不需要交手,只从妖气就能判断出强弱,刚那一瞬出现又消失的气息让他们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我还是不太相信。等了三分钟左右,苍伐下了定论。 他说这话,那被点名出来的猴妖再承受不住压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苍伐转过头去,忽然将目光落到白言梨身上。 经过桃饱饱的治疗,白言梨已经能够独自站着,对上伴侣的视线,他犹豫了下。 苍伐伸出手指勾了勾。 白言梨深吸一口气,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 苍伐扫了眼左右,语气平常和在家里一样,有篮子吗? 什么?没料到这样一问,白言梨怔住了。 苍伐不耐烦,去拿个篮子来。 哦。没问干什么用,心中生起的恐惧因为苍伐和日常没什么两样的态度又散了开去,白言梨小步跑开,很快又拿着个大桶回来。 这个可以吗? 唔,差不多吧。手指动了动,那大桶从白言梨怀中飞了出去,落到不远处的地面上。 猴妖不解的看看大桶又偷瞥那大妖。 来,你先来。苍伐抬抬下巴,那猴妖吞咽口唾沫,老老实实走过来。 吐妖珠。语气随意,那凭空出现的椅子挪到了他身后,苍伐老神在在的就坐在桶前。 什么?不敢置信,猴妖下意识想跑,只是身子还未动,眼角余光便看到脸盆大小的金色火焰漂浮在自己脑袋上空。 吐。苍伐勾起嘴角,笑的很是阴冷。 呜~发出哀嚎,那猴妖一步三挪,最终还是到了桶前。 太太残忍了吧。桃饱饱凑到司尾身旁,抖着身子感叹,简直恐怖。 平常相处怎么就没看出大妖是如此凶残的性格呢。 妖珠是妖所有妖力的储存,相当于人类的灵魂,最是要紧之物,失了妖珠,妖就再无进步可能,一旦妖珠破碎,那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了。 夫君?白言梨就站在桶旁,看那妖怪流出眼泪,表情痛苦的张着嘴,他慢慢退回到苍伐身边。 幼儿拳头大小的黄色珠子落到桶中,那猴妖一瞬白了毛发,颤抖着退回跪着的妖群中。 来!苍伐扬声,目光落在黑压压的妖群上,悠哉道:排着队,一个个的不要乱。 早半个小时前,这广场上全是人类的惨叫哭泣,现在数百只妖排着队,一个个的颤不成声。 白言梨低着头,只盯着那桶里五颜六色的珠子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上前来的全是一些没有人形的野兽,白言梨奇怪自己居然能从它们的脸上看出恐惧这样的神色。 再等了三分钟,跪着的妖群里再无妖上前来。 苍伐打着哈欠开始犯困,都完了? 完,完了。就这么会功夫,猴妖因为妖力的消失缩小了不少。 苍伐点着头,挥了挥手冷淡道:那就散了吧。 散了?如何肯散?妖珠都没了啊! 呜呜啊啊的,妖群各种声音又传出,苍伐不耐的打开扇子,就那么轻的一声,现场立马死寂般安静。 从椅子上站起,苍伐转过身去盯着那黑皮肤的老妖,漫不经心般威胁道: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白言梨看妖群乱了片刻,而后无数黑影四散逃窜,除了刮过的冷风,原地就只剩下那一个大桶还放着。 老妖被司尾踩踏在脚下,苍伐走过去时,司尾用脚尖将其翻了个身。 你究竟是什么妖?嘴角还往外流着绿色液体,活了八百多年的貉老祖满脸不甘。 我脾气不好。苍伐说出事实,微蹲下身子,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司尾将老妖从地上拉起,强迫对方跪在尊主身前。 那棍子是法宝,你从何而来? 咳咳,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苍伐挑眉,手挥了下,貉老妖背后的尾巴被当场切下两根,疼的其发出刺耳尖叫。 苍伐蹙着眉,因为这尖叫,那些还没走的人类全都捂住了耳朵,不少还从指缝中留出了鲜血。 四星妖怪,哪有本事锻造法宝。按捏着自己手指关节,苍伐摇了摇头,驱使就很吃力了吧? 那黑色棍子是法宝,这老妖其实还未能将其使用的炉火纯青,否则应该更为难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眼看欺瞒不过,老妖倒是硬气起来。 苍伐哦~了声,飘浮在头顶的金色火焰降落下来,映照着火光,他的表情明明灭灭看不真切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胆寒,你们刚说了用妖火活生生烧上四十八个小时,从人类身上熬出的油就会特别香? 貉妖挣扎着,司尾用丝线将其牢牢控制。 我的妖火其实也很厉害,手指轻碰那团金色火焰,苍伐笑道:他能焚烧妖珠整整三百年却不使妖珠破碎,历此三百年的妖会变得格外强大,你想试试吗? 桃饱饱无声无息往后退去,不敢再看那团火焰,焚烧妖珠三百年却不碎裂,这是怎样的折磨?真还不如死了拉倒。 你惹大麻烦了!貉老祖动弹不得,狠声威胁。 苍伐不为所动,那法宝谁给你的? 倒不是他要纠结这个问题,很明显,这貉妖身后一定还存在更厉害的妖怪,包括对方一个劲的搜罗人类孩童没准也是受了指使。 你是在找死!想起背后的妖,貉妖倒是猖狂起来。 苍伐点着头,快说了吧,你若说的爽快,我也让你死的爽快。 没想着还能活,貉老妖喘息道:那法宝,是南边那位大人给我的,你破坏了他的好事,早晚跟我一样的下场。 南边那位?苍伐歪了歪头。 司尾变了脸色,立马踢了老妖一脚,紧张道:你说南边的大尊? 怎么,害怕了吗,害怕也晚了,哈哈哈你们早晚会话没说完,老妖已然被金色火焰吞噬。 司尾吓了一跳,匆匆撒开对方。 眼见着貉老妖在火焰中挣扎扑腾,没两分钟就变成了堆灰烟,桃饱饱小跑着到了白言梨身旁,忐忑不安的唤了声,夫主 白言梨扯起嘴角想回应,不远处,苍伐的声音又响起。 把桶抱回去。 一声不吭的,白言梨用力拎起桶,那头,苍伐身上被淋湿,看也不看的大步往家走。 司尾跟在后头忧心忡忡,若真是南边的那位,这麻烦可大了。 整个荒服就那一处妖府,汇聚了多少厉害的妖怪,就凭他和尊主如何应付? 相当讨厌湿哒哒的感觉,回了家,还没走进卧室,苍伐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了直接扔到地上。 白言梨抱着桶妖珠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前伴侣的命令就下了。 去烧水。苍伐不高兴,表情很臭。 嗯。所有的不安恐惧疑惑暂且压下,白言梨手脚很快的又出门去。 这妖珠?桃饱饱小心绕过。 就先放着吧。看尊主进了卧室,司尾帮着将洗澡的木桶搬到房间。 白言梨很快烧好了热水,又一趟趟拎过来,司尾和桃饱饱坐在外间,察觉到气氛不秒,压根不敢进去。 坐进木桶,水温调的正合适,苍伐惬意的闭上眼。 白言梨弯着腰在翻柜子给他找衣服,拿起裤子的时候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苍伐懒洋洋瞥了眼,很快沉进水中。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9) 白言梨望了他一眼,拿了条干手巾将自己的头发擦了擦,后又绕到衣架后窸窸窣窣的换下湿衣服。 苍伐从水底又浮了上来,颇为平静的打量着人若隐若现露出的雪白身体。 夫君。换上干衣服,白言梨走了出来。 苍伐还那么盯着,一动不动。 白言梨因为他的目光顿了顿,挂起笑容继续向前,要我帮你洗吗? 苍伐没有拒绝,让人冰凉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肩膀。 白言梨很注意分寸,只帮着浇水和擦手臂,谢谢你。 别装糊涂了。苍伐闭着眼,任由人帮着揉头发,当日镇子上你是见过黑色蜘蛛的。 司尾吗?白言梨轻声。 苍伐挑眉,你不问我? 我很意外,吸了口气,为苍伐头发打上泡沫,白言梨平静道:现在想来,那天,他是来救我们的。 若非蜘蛛突然出现,他们也跑不了。 所以呢,不质问吗,不问问我,为何有能力却偏偏要看你受伤,要跟你躲到山里去? 夫君现在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吗? 当然不是,司尾说大麻烦,苍伐难道不知道?惹上南边那位,若还留在荒服意味着没完没了的事情,而他,最烦这个。 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呢?手上动作轻柔,语气却很坚定,白言梨低道:虽然我们是伴侣,但那也是在你神智不清时定下的关系,你对我并没有感情,救或不救我,我都没有资格责怪你。 苍伐无话可说,不过比起以前,他对白言梨的回答倒不意外,自己这位人类伴侣虽然实力弱,性格却很顽强自主。 今晚如果不是你,所有人都要死。 你之前就猜到那群貉妖是我杀的了? 不那么确定,但现在确定了,谢谢。轻轻为苍伐按着头皮,白言梨柔声。 泡着热水,身后人力道适中的按摩让苍伐觉着舒服,不自觉放松下来。 等白言梨端着凉水出来倒,司尾才凑上前去,尊主呢? 已经上床睡觉了。折腾了一夜,不只是苍伐,白言梨也很累。 桃饱饱自告奋勇道:我来帮忙吧。 将洗澡水倒掉,白言梨又将脏衣服收拾到一块,路过那桶妖珠时,他停顿了脚步,语气古怪道:这对你们妖而言很重要吧? 是啊,大半条命呢,有妖珠在,那些妖就不敢轻举妄动。桃饱饱请示性的,要藏起来吗? 藏起来?白言梨低垂下脑袋,沉默了会摇了摇头。 桃饱饱疑惑的看他将那桶妖珠直接抱进了厨房随手放到了柴火堆中。 该不是想烧了吧。 白言梨没那么凶残,回卧室打地铺的时候,床上的妖已经睡熟了,他大着胆子靠近到床沿,从被子里拉出苍伐的手,轻轻触碰了下伴侣的指尖。 天马上就要亮了,他却还发了会呆。 苍伐睡梦中动了动,一直发呆的人这才回过神,动作很快的钻进被窝急急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苍伐等人平稳呼吸后睁开眼,眼眸清明,看不出丝毫睡意。 他蹙着眉头,显然在考虑什么。 昨夜那么大的雨,第二天天气倒还不错,明媚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白言梨提着篮鸡蛋,桃饱饱屁颠跟在他身后,夫主,今天也做鸡蛋饼吗? 不,今天吃包子。 哎。桃饱饱很失望,那是什么馅的?我不喜欢吃肉。 嗯,菜包。将鸡蛋放进缸里,白言梨拍打了下花妖的脑袋,去洗手吧。 好咧!心情很好的一蹦一跳,桃饱饱在路过司尾时踢了老蜘蛛一脚,别挡路。 半人高的蜘蛛正趴在石桌旁,小花妖准备溜,那银色丝线无声将其拉了回来。 你干嘛?我喊夫主了啊! 你这是觉着有人为你撑腰了?司尾很不悦,阵白烟后,小老头坐到了石桌上。 哼。桃饱饱很嚣张。 司尾看人类进屋子,嘘了声,我们聊聊。 聊什么?桃饱饱好奇凑近。 司尾舔了下嘴角,沙哑道:你不觉着奇怪吗? 奇怪什么? 昨晚那么大的阵仗,你都害怕了吧? 我害怕?!花妖脑袋上的桃子竖直了,嘴硬道:我才不怕。 司尾没相信,毕竟昨晚这小花妖一个劲往自己身后躲,拉都拉不出去,你看夫主。 夫主怎么了?人进了屋子,应该是去喊大妖起床了,桃饱饱皱着眉,他的伤口我给治疗了啊。 我是说!司尾无力叹气,他怎么如此云淡风轻。 昨晚被妖挟持又伤害,加之后来的那场大战,包括最后的百妖汇聚,一个人类只经过了一夜怎么就跟失忆般,一点反常都没有。 那夫主应该如何?桃饱饱没心没肺,哭啊。 哭你个司尾很生气,狠狠拍了桃子一巴掌。 桃饱饱捂着脑袋尖叫一声,你怎么还打妖啊! 打的就是你,就知道吃,蠢不死你!蜘蛛觉着自己头顶生烟。 有本事你别吃。桃饱饱继续往后退,不屑道:那是我们夫主,你怎么能用看待一般人类的眼光去看待他。 夫主什么的又不是尊主亲自选的。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谁知道,作为尊主下面唯一的仆从,司尾觉着自己责任重大。 他坐在石桌上唉声叹气。 屋里,苍伐打着哈欠,换了身衣服后坐到饭桌旁,比他更早的是桃饱饱,兴奋的等待着白言梨将饭菜端上来。 司尾呢?白言梨随意问了句。 那老蜘蛛在外面呢。刚挨了打,桃饱饱语气恶劣。 白言梨看了眼大门,去喊他进来一块吃吧。 他说了不饿。往嘴里塞包子,桃饱饱扯谎。 白言梨还有些犹豫,苍伐却拿起了筷子冷淡道:不用管他们。 嗯。坐下身,白言梨帮着盛粥,无意般问了句,妖可以不吃饭吧? 厉害的妖可以不吃,可还有很多妖要吃的。不为口舌之欲,有些妖也要靠五谷杂粮维持生命。 白言梨点了点头,饭桌上再无人说话。 等收拾了碗筷,他又拿着扫把将昨夜被打落的枝叶扫干净。 苍伐又躺回了椅子上,司尾蹲在他身旁不死心道:夫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嗯?懒懒应了声。 看不出他有害怕呢。司尾若有所指。 苍伐睁开眼,口吻不耐,直说。 属下见过许多人,夫主却是这些人类里最淡定的。 呵。苍伐笑了声,是脾气怪异吧。 您的意思是? 不然也不能拖个妖回家成亲了。 说的好像有道理,司尾无言以对,等看着人类出门,他道:我们要离开荒服吗? 怎么的? 再不走,怕麻烦还会上门呢。司尾叹了口气,南边那个,不是好相与的。 我就好相与了?苍伐坐起身,拿起手边的糕点,现在离开算什么,跑啊? 知道尊主年龄小容易冲动,司尾小心道:只是躲避麻烦,您不也说要去其他服找找办法吗。 这话倒顺耳多了,只不过他现在不肯离开吧。 您说夫主? 苍伐沉默着。 司尾也犯难了,夫主这脾气,真硬带走了没准会寻死。 就冲相处来对方的这些行为,昨晚上那样决绝的就给了同伴一刀,很明显,人是弱,但相当不好惹。 得想个办法呢。司尾皱眉。 苍伐于是又躺了下去,他不着急,主要是觉着现在生活的不算糟糕。 主仆二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主要还是桃饱饱跟司尾在说话,苍伐闭着眼,面上还遮着那把扇子。 等到了傍晚,出去大半天的人类终于回来了。 桃饱饱早惦记上晚饭了,冲上前去,刚想说什么就发现人青肿的脸蛋。 夫主您怎么啦?围绕着白言梨蹦跳,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一晃一晃的。 没事。擦了把脸,白言梨遮掩着往厨房走,我马上做饭去。 这是?小老头眯起眼睛,嘀咕道:被打了? 昨晚那一出,现在根本没有小妖敢靠近白家村,若有厉害些的妖进来,也不可能不被他和尊主发现,所以只能是人类了。 可昨晚夫主才保护了众人,这被打因为什么啊? 尊主?司尾吓了一跳,没防备身旁躺着的大妖突然站起来,他疑惑道:您去哪? 洗手。没去厨房,苍伐洗完手就在饭桌旁坐下了。 桃饱饱安静多了,夫主一人躲进厨房貌似也不欢迎他进去,他只好蹲在饭桌旁等着。 白言梨简单炒了两个菜,端上来时,面上遮遮掩掩的围上了布条。 苍伐用筷子越来越熟练,挑着眉,漫不经心般开口道:你冷啊? 这样的天最是舒爽,把自己裹成这样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白言梨语气低落,没多说什么,直接进了卧室。 桃饱饱犹豫了下,还是没敢进去打扰他,您不去看看吗? 也太冷淡薄情了吧,桃饱饱满眼这个意思却不敢说出口。 苍伐慢吞吞吃过晚饭,司尾跟花妖帮忙收拾干净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这种时候,二妖也无需隐藏了,一棵十多米的桃花树扎根进泥中,司尾则变出真身趴在树下。 屋子里点着两根黄色的烛火,苍伐进去时,发现人已经打好了地铺,脑袋都埋在被子里。 他在房里活动了下给自己泡了杯花茶,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被子里的身体悄悄动了下,大概感觉到他还未上床,继续闷着。 苍伐恶意整人,好整以暇的翘起二郎腿。 再闷一会后,白言梨呼吸不畅,可他不想让妖发现自己的伤,偷偷开了条小缝,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苍伐勾起嘴角,动了下手,床上的枕头飞了过来。 捏着枕头一角,他的心情忽然特别好,抬手,准确无误的将枕头砸了过去。 那条才开的小缝遭受重击,被子里的人猝不及防嗯了声,撅着屁股就想要换个方向。 放下茶盏,苍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地铺旁。 听到他的脚步声,被子里的人立马就不动弹了。 想憋死? 白言梨装尸体。 苍伐也不动怒,抬起脚,穿着鞋子直接踩了上去,谁给你的胆子不回我的话? 被子里的人还不动,发出了熟睡才会有的粗重呼吸声。 这也太刻意了苍伐无语,那脚再用了点力气。 白言梨继续忍耐着。 苍伐却没耐心了,弯下腰,掀开被子直接扔了出去。 只穿着白色睡衣的白言梨就那么直愣愣对视上他目光。 哟!苍伐看到人脸上的青肿,笑的幸灾乐祸,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动作很快的捂住脸,白言梨忘了胸口扣子还没系上。 于是乎居高临下站着,苍伐就那么看光了人的胸膛,还有衣服长短只到人大腿跟处,白言梨猛然间抬手,下头的风光一览无余 白言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乌黑长发散在青色被子上,他有些尴尬的找着借口,我刚出门摔的。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苍伐吸了口气,编个好的。 我白言梨颓丧了一晚上,看高大的妖站在身前,忽然有些委屈,他猛的坐了起来双手向前。 苍伐刚想着是不是往后退两步,双腿就被人给抱住了。 白言梨大概还在伤心,不知道自己脸紧贴着的部位有些一手往下,苍伐按着人的发心不让人抬头,好好的发什么疯? 很容易猜出真相,看白言梨难受,他是准备来嘲讽的。 夫君是在关心我吗?白言梨显然会错了意,感动的一塌糊涂。 苍伐很紧张,右手按住人的脑袋,他左脚往后挪,生怕人抬起头,你先放开我。 不要,谢谢夫君。下巴贴着苍伐腿部蹭了蹭,白言梨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张嘴却疑惑的唔。了声。 额头碰到的那处鼓鼓囊囊的触感有些奇怪,他猛的反应过来,脸慢慢就红了。 苍伐完全直起了腰,低下头,僵化的白言梨还仰头望着自己,抱着的双手总算慢慢松开了。 白言梨!一字一顿,苍伐深觉自己被人给占了便宜,怒道:你要脸吗? 我白言梨咬着唇,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是那青玉不够你玩的了?苍伐脸色古怪,你会不会太得寸进尺?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0) 是夫君你想多了吧!恼羞成怒,白言梨这才发现自己敞开的睡衣,手忙脚乱的捡起枕头遮挡住身体,也不是很好玩,我也没惦记。 虽然话题偏了,但苍伐从人不以为意的口气中感受到侮辱,气道:你还真他妈敢说! 以前也是夫君你哭着缠着要我摸的 闭嘴!苍伐咬牙,我说过,再提以前的事情就杀了你。 白言梨果真不吭声了。 苍伐往后退了点,坐回凳子上,还是说说你这张惨脸,谁打的? 夫君猜不出吗? 苍伐嘲讽道:你拼了命保护他们,他们却伤害你,不可笑吗? 我也有对不起他们的,你是妖,我却一直隐瞒着。 昨晚那样的场合,身份是肯定暴露了。 他们怕妖倒是不怕你。说这话,苍伐满脸不屑,这也是他厌恶人类的原因。 面对妖时卑躬屈膝,对待同胞却毫不留情。 苍伐希望白言梨能够早日看穿这一点,恶意的,他希望人能厌恶自己的同类。 我能理解他们,如果,不是我和你在一起,有一天发现了村里有人一直和妖生活在一起,我也会生气愤怒。 就算那个人一直在保护你们? 是,就算那个人从未伤害过我们。 他们怎么说?苍伐相信白家村的人不只是打了白言梨,赶你走了? 白言梨顿了顿,选择实话实说他们希望驱逐你。 没有让白言梨一同离开,这点倒蛮让苍伐意外的。 你呢?手肘撑着桌子,他好奇人的选择。 那些妖还会回来吗?白言梨没有马上回答,问了个貌似无关的问题。 苍伐耸肩,无谓道:会。 肯定会,若那貉妖是受到南边那位的指使,自己昨晚又释放过妖力,不派妖前来打探才奇怪。 我不能放弃自己的家园。白言梨沉重道:我要留下来守卫。 所以呢? 我会继续对大家解释,让他们同意留下你。 白言梨说过,若有一天自己身份暴露被驱赶,他也会随自己一同走。 苍伐害怕麻烦,虽说匆匆离开有些像逃跑,但若能带上白言梨倒也无妨。 可是现在,这人类铁了心要留在白家村。 留下我?这些人类害怕仇视妖怪是刻进骨血的,苍伐不认为白言梨能劝动那些村民。 是,你是我的伴侣,和大家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慢慢说,总能说得通的。 白言梨。苍伐没认为自己非留下不可,就算对方说这话,他也没有所谓的感动,你要留下我,为的是什么? 什么?愣了下,迎着苍伐冰冷视线,白言梨僵住了。 他没想到伴侣会猜疑自己,不过经历了昨晚那样的事情也很正常。 扯起嘴角,勉强自己露出苦笑,他轻声道:你不用出手帮忙,这是我的家园,我们自己会保护好它。 是吗。苍伐不置可否。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想过要借助你的力量。所以昨晚冲出去命悬一线时,他都未曾将那个名字喊出来。 苍伐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对方。 白言梨神情坦荡,只因为自己的猜疑而难受的红了眼角。 想了下,苍伐还是耸肩道:也好,我倒想看看弱小脆弱如你们,怎么才能保护好村庄。 下定了主意暂时不离开,苍伐又恢复大爷般的生活。 桃饱饱这几天一直很担心,眼看着夫主每天出去伤口都会增加还不让他治疗。 您就不心疼吗?毕竟是伴侣哎。 那还不是他自找的。看白言梨每天因为自己挨打受排挤,苍伐莫名的心里还挺爽。 夫主要是早点对人类绝望,我们也好早日离开荒服。 离开荒服?桃饱饱后知后觉,我们要去哪? 就这么的变成了我们,司尾也没提醒对方这点,出去开开眼界。 哎?想说留在荒服安全,可想到已经得罪了南边的那位,他流下冷汗,也是,到哪里不是冒险呢。 他的悲观没有影响到白言梨,人倔强又固执。 苍伐好心情的看人撞墙,每天晚上还没忘了刺上几句,可没让他开心太久,七天后,他皱眉看着院子外出现的那些青壮年。 这些死里逃生的白家村村民拉扯着孩子们,直直排成了两行。 这是干什么?小老头形状的司尾站在苍伐身后。 院子里摇曳的花树从泥里拔出根,当着众多人类的面变幻成青年。 谢谢您!一起弯下腰,连同那些不懂事的孩子,百位白家村的村民高声喊道。 苍伐表情惊讶。 司尾也张开了嘴。 白言梨站在最前,微笑着没有开口。 村民中,有代表走了出来,对着苍伐再弯腰,谢谢您那天晚上保护了我们。 还真给说通了?桃饱饱对着司尾使眼色。 我们吃人,你们不怕?司尾阴恻恻。 言梨说的不错,妖和人一样,有善恶之分,您保护了我们,我们却想要驱赶您,这是忘恩负义。没理会司尾的恶言恶语,那领头的村民恭敬道:因为被恐惧遮住了双眼,我们冒犯了您,很是抱歉。 苍伐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些人类不是挺可爱的吗。桃饱饱笑了声。 哥哥哥哥!队伍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突然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个布娃娃,也没管苍伐冰冷的脸色,高举着双手脆声道:谢谢哥哥保护我们,我把娃娃送给哥哥。 苍伐没料到这出,僵住了。 白言梨走了过来,从小姑娘手中接过娃娃,顺带着亲吻了她的脸颊,美美真乖。 得到表扬,那小姑娘蹦跳着回了队伍。 苍伐皱着眉,对这帮人类的忘性感到无语,不久前才被妖杀光了家人,不久前才被掠去关在潮湿的山洞里,然而现在 希望您能原谅我们。深弯腰,所有人都没再抬起头。 苍伐眼眸深处闪过暗光,冷声道:你们这是想要得到我的庇佑? 不怪他如此想,实在是这帮人类态度转变太大。 不。那领头的男人还低着头,语气却很诚恳,我们会用自己的双手保护家园,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我们的宿命,很感谢您救了我们,我们不会奢望有第二次。 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正是抱着这样的觉悟,我们才来这里向您道谢,同时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第33章 回去睡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苍伐最后意味难明的哼了声。 白言梨送走一帮乡亲,回来时,司尾表情复杂的等在院门口。 夫主, 有些敷衍的行了个礼, 司尾开口道:我很好奇您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只是短时间内无法接受, 等冷静下来克服恐惧, 慢慢就能想明白。 真让我意外啊夫主。叹了声,司尾直接消失在原地。 白言梨没什么反应, 他看向大门, 苍伐之前就进了卧室。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除了 苍伐闭着眼,桃饱饱拿着扫把打扫院落, 夫主最近很忙,带着一帮村里人,每天都在上蹦下跳的训练。 就他们准备的那些武器司尾摇着头,还有这三脚猫的功夫居然想杀妖? 是有些异想天开, 但桃饱饱不忍心说出来。 明目张胆的来是不敢的, 那天晚上散发出的妖力震动的是整个荒服,南边那位但凡有点脑子也不敢直接动作太大,苍伐嘴里含着糖果, 慵懒道:小分队吧。 这是冲我们来的。司尾沉声。 麻烦。苍伐将糖衣撕碎。 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烦躁了?听出尊主语气上的变化, 司尾疑惑。 嘿咻哈的, 一支人类小队正巧从白言梨的院子外跑过。 司尾盯着那些拼命训练的背影感叹万千, 他们劲头可真足。 我们也要有点活力啊!被带动情绪,握着扫把,桃饱饱信誓旦旦。 司尾甩了个白眼,你先上? 那就算了。下一秒就耸,桃饱饱回去扫自己的地。 苍伐再给自己剥了颗糖果,顺带看了眼天色,把人喊回来烧饭,不务正业。 锻炼可是为了保命,做饭其实无关紧要,可尊主说是不务正业那就是不务正业。 如今整个白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妖,司尾脚尖点地,直接从院子里跳到了百米外,高声喊着前边跑远的队伍,夫主啊!回来做饭! 悄悄将蛛丝遍布整个村庄,司尾这些天一直都很戒备。 白言梨将自己编入了守夜的队伍,每三天就有一天晚上是在外头呆到天亮的。 苍伐虽没跟人睡同一张床,但已经习惯了对方每天给自己洗脚顺带着梳头发,几个晚上不见白言梨,他逐渐有些暴躁。 司尾这几天尽量躲着,甚至找到白言梨商量请求,我替您守夜,您回去睡着? 不行。白言梨刚被选为村长,很重视自己的带头作用,我不去的话,大家怎么想? 这 你先回去吧,他又不是个孩子。 尊主可不就是孩子吗!哭丧着脸,司尾一步一挪的回了家,才到院门口,就见着那气息强大的妖靠着大门斜眼看他。 可怜兮兮的走过去跪下,司尾颤抖道:夫主说了,今晚还得巡夜。 我头怎么办?苍伐扯了把头发,那杀气都要溢出来了。 跟人结契前您的头就不洗了吗?司尾很想问,可为了小命还是忍了回去,试探道:要不,我帮您洗也 话还没说完,苍伐已抬脚将他踹出天际。 桃饱饱转动脑袋,看那蜘蛛飞了老远,吞咽口唾沫,蹲在黑暗中继续搓脏衣服,聪明的不去触大妖的霉头。 司尾回来的很快,看桃饱饱在晒衣服,一拐一拐的靠近,尊主呢? 回房休息了。桃饱饱仔细打量对方,笑道:刚飞的很好看啊。 司尾表情阴森,张嘴恐吓道:看来你很想被我抽干了。跟了尊主后,他既没有吃人也没有吃妖,都快憋疯了。 我错了!打又打不过,桃饱饱特没出息的认怂,您老有什么吩咐吗? 尊主这完全离不开夫主的样子实在没有其他妖可以倾诉,司尾吐槽道:还解什么契侣。 什么?桃饱饱特别惊讶,解除契侣? 闭嘴。意识到自己透露太多,司尾转过身去,犹自嘀咕道:还是得尽早解决了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前所未有的和苍伐想到了一块去。 在床上躺着,苍伐翻来覆去大半夜,还是决定要把白言梨给弄回来。 又要负责训练又要组织巡夜,白言梨大中午的才到家,撑着眼皮给家里几只妖做了饭,飘乎乎的回了卧室,连地铺都没力气铺,直接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苍伐习惯了一日三餐,还习惯了人睡前燃香顺带着给自己慢慢梳理头发,对人躺上自己睡的床倒没以前的反感。 盯着白言梨眼下的青黑看了会,他到院子里又踹了趴着的蜘蛛一脚。 司尾一头雾水满脸无辜。 就这么的,白家村的人热火朝天,短短时间还在村子外做起了围栏。 那东西防野兽还行,防妖司尾甚至想去给白家村的人做参谋,这不是闹着玩嘛。 白言梨又去巡夜了,苍伐索性也没在床上躺着。 今晚的月光很漂亮,打在树影和地面暗红如流淌的血液。 桃饱饱变回真身,在月光下惬意的舒展着枝叶。 等到了下半夜,刮起点风,院外草丛中一直叫着的昆虫突然静了声,黑色蜘蛛身上冒起白烟,下一秒,瘦小的老头凭空出现。 尊主? 嗯。苍伐睁开眼。 终于来了。司尾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多,来了多少妖啊?桃饱饱变成人形,满脸紧张。 司尾通过遍布的蛛丝知晓来犯之妖的数量,苍伐则凭借着气息就能感应出来,只有他,懵懂又无知。 三百只,三星以上的六十只,还有五只司尾冷了眼,属下无法辨别。 所谓的无法辨别,那就是能力在司尾之上。 在其他服,这样的队伍当然是小意思,但在荒服,已算是很大的手笔了。 笑了声,苍伐活动了下腰肢。 终于,村子里的警钟被人敲响。 除了守夜的,青壮年们将孩子统一藏起来,拿起武器纷纷往村口跑。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1) 这些人类还真不怕死。司尾也往村口赶,这种时候倒有些许敬佩之意了。 会派出如此多数量的妖当然不是冲着人类来的,自己当晚释放了妖力,没想到南边的那位还敢动手。 苍伐佩服对方的勇气,也因为这,他起了杀心。 无外乎,在释放妖力之后对方还敢如此行动,分明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是挑衅,当然得回击了。 且为了白言梨能每晚踏踏实实的伺候自己,必须先消灭了这麻烦。 三百多只妖行动起来,只和人类交手一分钟,地上就多了七八具白家村人的尸体。 这些妖没想到会有人类冲出来,更没想到这些人类组织起来居然敢跟他们硬碰硬。 只是结果很徒劳,那些斧头长刀就算配合着成功砍刺到妖的身体里,下一秒,那些伤口就会愈合。 言梨小心!怒吼一声,推开白言梨,白壮胸口被跳起的妖抓出三道血痕。 吼吼,真是奇怪。没有继续攻击,穿着黑色衣服的妖将白壮踩在脚下,稀奇道:居然敢反抗。 挣扎着,白壮试图拿右手的刀去劈对方。 能幻化人形的妖都很强大,所有人类都有这个认知,白言梨深吸一口气,捡起之前掉落的匕首还是冲了上去。 你们可真怪了。那妖张开嘴,面上奇异的长有四只眼睛,他挥了下手,绿色藤条将白言梨死死捆绑起来。 扭动着,白言梨试图挣脱,可下一秒,藤条上冒出尖刺,全部扎进了他的身体。 惨叫一声,衣服向外渗出血迹,后又一点点被藤条吸收干净。 苍伐悬停在半空,桃饱饱手中则拎着那桶妖珠。 将他们唤来。 妖珠在此,那些妖怪不敢不来。 轻念咒语,司尾刚停下,周围就刮起了大风,伴随各种诡异的声音,无数黑影盘旋在他们身周。 去吧。苍伐扫视一眼,命令道:此战过后,我将妖珠还给你们。 同样数量的妖加入战场,桃饱饱得了命令先一步去了白言梨身边。 那妖蹲下身,刚准备将白壮给吃了,不远处被束缚吸血的人类忽然从藤条中逃了出来。 怎么回事?停了动作,那妖直起身,发现藤条都已经被切断了。 白言梨诧异的看着身旁出现的花妖,你怎么来了? 我要来救您。被喂出的感情可是很深的,桃饱饱当然不会说得了命令不敢不来。 手臂变成枝丫,他趁着那妖怔住,将白壮也给救了回来。 白言梨这才注意到战场上多了不少妖,这些妖很明显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这些妖是? 您还是先回家吧。桃饱饱神情严肃,他看出对面那位相当不好对付。 可是白言梨犹豫了下,他发现剩下的人都已经从战斗中脱离。 别可是了,这本就不是你们的事。恢复成真身,巨大枝干扫过地面,桃饱饱掩护剩余人类撤离,我们已经见识过你们的决心,您还是别让那位再生气了。 话音落,桃饱饱冲入阵中。 白言梨看了眼左右,没再犹豫,拿起胸口挂着的勺子吹响,很快的,白家村的人全部集合后往村里跑。 苍伐悬浮在空中将一切看在眼里,等确定自己的伴侣平安,他飞去了司尾身边。 可怜的老蜘蛛被五只比自己厉害的妖包围着,那八条腿断的只剩下两条。 苍伐从天而降后,他哭出了声,尊主哇啊啊! 滚远点!嫌弃的将蜘蛛踹飞,苍伐从地上捡了把长剑。 就是你?突然出现的人让那五位长有触角的人形妖谨慎起来。 刚他们也听到这蜘蛛喊尊主了,这位,难不成就是那晚震动整个荒服的大妖吗。 可是五只妖互相对视,很快站好了各自的方位。 他们没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妖气,这太奇怪了。 是南边来的?苍伐仔细打量他们身上的纹绣,看着像马,但有角,不知道真身是什么。 是你杀了貉三? 你说那老妖? 没错,你为何破坏我们的行动? 我还得跟你们解释?挥舞了下长剑,苍伐笑道:抓那么多人类孩子,是你们家主下的令? 没有人回答,苍伐也没想着能听到回答,本是人类打造的普通长剑,在他挥舞下却跟法宝一样冒出火光。 五头来袭的妖再不迟疑,一起围攻了上来。 苍伐活动了手脚,用剑架住其中一头妖的爪子,脚跟动了下,身子后退出十多步。 跟他过了一招的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体内妖珠已然破碎。 哇的吐出大口血,那妖还想站起,苍伐扔出的剑直接插入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人形散去,原地多出了只长着老鼠身子鳖一样脑袋的妖。 蛮蛮啊。认出真身,苍伐挥了下手,黑色扇子飞出,将其他四头妖击退。 司尾小心移动着想上前帮忙,就见尊主收回扇子猛的冲进四头妖中间。而后不过五六秒的时间,除了一头飞起来想跑的,其他三头齐齐倒了下去。 不用尊主命令,他吐出蛛丝将逃跑的那头拉拽回地面控制住。 苍伐踏步上前,将扇子抵在对方额头上,说吧,抓那么多孩子做什么? 我说了您能放过我吗?受了重伤,那妖仍然想活着。 不要跟我谈条件,苍伐直起身,眸中如同凝了冰,呵道:说! 家主是要吃他们的心脏。 心脏? 是,只要吃了那些孩子的心脏,家主的实力就会大涨。 南边也生活着人类,为何千里迢迢跑来东荒? 不够了 什么意思? 得是八岁以下的孩子,南边这几年,那些人类都不敢生孩子,强迫着关起来生的那些也不够家主吃的。 听说在东荒生活的那位大妖已经死了,所以所以家主就发展了很多新下属。 貉老妖的法宝是你们家主给的? 是,只要为家主办事就能得到好处。 他修炼的妖法呢?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您了,您能放我走吗? 苍伐瞥了司尾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他才走出四五步远,身后就传来了惨叫。 司尾将对方吸干净,妖力居然涨了些许,满足的,他走回苍伐身后。 尊主,接下来您准备? 你去将漏网之鱼收拾干净。衣服脏了,苍伐摸着下巴懒散道:我先回家。 那些逃回村里的人并没有各自回家,他们守在广场前,不安的等待着前方的战斗结果。 虽说没想着依赖妖,但今晚还是被对方给救了。 待看到慢慢走来的身影,白言梨第一个认出来,大喊一声夫君后冲上前。 苍伐看到了握着火把站立的人群,也看到白言梨眼中的亮光,冷淡道:回去睡觉。 他随意的语气让一众等待的村民放松下来,果不其然再过片刻,村子前方战斗的声音慢慢平息。 白言梨清楚他的脾气,回过身去指挥,大家都先回去吧。 村长,那那些尸体? 等天亮了再说。现在血腥味重,没有妖,怕也会招惹来野兽,没必要出去冒险。 是。所有人齐齐对着苍伐弯腰,无声道谢后很快散去。 白言梨追到苍伐身旁,悄悄拉拽住了下垂着的那只手。 苍伐侧头盯着他,人却毫无自觉,笑嘻嘻道:夫君真是可靠。 你当我是为了你? 别管是为了谁,总之,夫君今晚又救了我。 苍伐甩了下手,哪知白言梨干脆抱上他整条胳膊,大半个身子黏了上来。 苍伐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眉头蹙了下,想问何时受的伤,不过出口却是句嫌弃的话,离我远点,脏。 我回去帮你洗头吧,饿了吗?要不要顺带下碗面?白言梨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放两个鸡蛋好不好,对了,还放你最爱吃的肉丁。 没被迷惑住,苍伐继续推了把,你离我远点。 嘴上是那么说,回去后,他还是老老实实趴着让白言梨帮着洗了头又擦干头发,等司尾和桃饱饱一块回来,花妖兴奋的发现桌上放着香喷喷的面条。 司尾先行礼,这才坐到桌边。 苍伐已经吃上了,赏脸扫了眼下属,解决了? 都处理干净了。 抱着属于自己的那碗面条,桃饱饱异常满足,邀功道:我今天也很努力的战斗了呢。 夫主呢?司尾注意到人钻进厨房半天没出来。 苍伐放下筷子,似察觉到什么。 桃饱饱原本想去厨房喊,一旁的司尾却按住了他。 干嘛? 有没有眼力劲?司尾不大喜欢人类的食物,今晚吃妖更是撑着了,将面条推给桃花妖,他起身去了院子里。 苍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言梨身后,见人借着烛火的光芒,正在一根根挑自己身上扎进去的木刺。 之前就看着血迹斑斑的,只是没感觉到有受很重的伤,再看一旁地上被挑出来的沾血木刺,想也知道有多疼了。 没察觉到他来,白言梨小心脱了半边衣服,另一只手拿着把小刀,动作不太方便的用刀尖将扎深了的木刺活生生刮出来。 夫主?吃完面还不见白言梨回来,桃饱饱叫着靠近厨房。 听到响动,白言梨立马穿好衣服将小刀藏了起来。 苍伐面色复杂,施法隐去了身形。 夫主?桃饱饱大咧咧的进来看到人脸色发白的站着,好奇道:您在这里干吗? 嗯小心看了眼外头,白言梨低声道:苍伐呢? 哎?有些疑惑大妖应该在厨房的,不过看了圈没找见,桃饱饱不在意道:应该已经回房休息了吧。 凝神吸纳是他们增强妖力的方法之一,大妖虽然实力强悍,可也经常修炼的。 嗯。松了口气,白言梨晃了晃身子。 桃饱饱这才看到人双脚挡着的那些散落在地上沾血的木刺,惊讶道:您这是? 嘘。白言梨忙制止,轻声安抚道:没事的。 桃饱饱想了下,恍然大悟般:是之前藤蔓上的那些刺? 能帮我看看吗?不再逞强,白言梨拉开了身上的衣服。 桃饱饱慢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您都成这刺猬模样了是怎么强撑着干活的啊。 刚应该还帮大妖洗了头吧,还煮面条,多疼啊! 别让他知道。白言梨拿出小刀,可以帮忙挑吗? 挑什么啊桃饱饱上前,右手轻碰上白言梨的皮肤,那些深扎进肉里的木刺被吸了出来,他不解道:为什么不能让大妖知道,你们是伴侣,他会心疼你的。 木刺被拔出,可过程还是疼的,白言梨硬是咬着牙不肯发出半点声音,我不想让他可怜我。 你们人类真奇怪,桃饱饱让人坐下,摇头道:明明这么脆弱,可总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换了他,这点伤早就自我愈合了。 今晚谢谢你们。喘着粗气,白言梨疼的一手捏紧了刀柄。 不用谢,我都已经吃了你的面条了,那些厉害的妖都是司尾和大妖收拾的,我也没帮什么忙。 饱饱真乖。看了眼花妖,白言梨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桃饱饱眨巴大眼,口气高傲表情却很享受,我的岁数可比你大多了。 昨夜战斗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天亮后,白家村的人组织了去收拾,抬回来的妖尸全部集中到一起挖坑给埋了。 司尾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家尊主叹息,那些妖弱是弱了点,可很好用,就这么将妖珠还给他们,实在是太可惜了。 得回妖珠,那帮乌合之众立马就四散逃走了。 要是南边再来妖,数量多的话很棘手。历经昨晚那战,有一点很清楚,别管尊主和自己有多强,要顾忌着身后的人类村庄,敌方数量多就难免束手束脚。 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伸着懒腰,经过昨晚,苍伐看白言梨的目光变化许多。 白言梨将村里的事情全都吩咐下去,坐在位置上发了会呆,慢慢的,那视线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定定看了许久。 苍伐假装不知道,白言梨再坐一会,仿佛下定了决心,大步走了过来。 夫君,握紧拳头,人类深吸口气,认真道:我们谈谈。 第34章 动手动脚 哦?拉长尾音, 苍伐不大有兴致的样子,谈什么? 司尾一动不动的趴着,因为好奇, 耳朵悄悄竖起。 白言梨却伸出手, 面上带着浅淡笑意,我们能回房里谈吗? 苍伐挑了下眉, 下意识问出句, 确定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2) 好几次了,他都有些被不按常理出牌的白言梨给弄怕了。 司尾本还生气夫主防备自己, 不过现在, 表情尴尬的,他巴不得再长出八条腿来飞快离开。 我保证。白言梨虔诚的伸出两根指头,信誓旦旦道:绝对不会碰你。 什么时候, 居然要人类对妖做出这样的保证,司尾没敢说尊主将妖的面子都丢光了。 他只能心情微妙的看着自家最好面子的尊主站起来,听话的跟在人类身后进屋子。 没救了没救了。摇头晃脑,大蜘蛛变成小老头后摸着自己不存在的胡须长叹道:我看是完蛋了。 什么?桃饱饱拿着扫把凑上前。 司尾心中惆怅, 一掌将花妖的脑袋给拍开。 院子里, 两只妖开始大战,房里头,苍伐靠坐在床头不耐道:说吧。 我们说过, 不用你帮忙的。 就为这?苍伐想到人昨晚躲在昏暗烛火下挑自己肉里的刺, 为了不让自己发现还硬是咬牙不吭声, 心中复杂, 嘴上却平淡道:不为你们,那些妖明知我在这还敢来,这是对我的冒犯。 不管怎样,拖了张椅子坐到苍伐对面,白言梨缓声道:结果没有变,是你救了我们。 所以呢?苍伐挑眉,忍不住嘲道:准备再来一次全村大感谢? 不。抬起头,白言梨目光清明,我想问问夫君,清醒后为何还肯留下来。 什么?苍伐有些没跟上话题。 那五年里的事情,夫君都不记得了吧? 不记得。 那,白言梨苦笑声,你完全可以离开。 换了你不好奇吗?侧过身子,苍伐支着自己的下巴,突然多了个伴侣,直接一走了之? 除了这,白言梨完全没顺他的思路走,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你觉的呢?从发生的这些事情,苍伐已经看明白自己这位伴侣相当聪明,不只是性格坚毅而已。 是因为,妖力还没恢复吗?看他表情逐渐冷酷,白言梨马上道:不难猜,还记得那次洗衣服吗,你将整盆水都倒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又是一段不忍直视的过往,苍伐抽搐了下眼角。 夫君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吧。广场上的那场战斗,白言梨记忆犹新。 你究竟想说什么?苍伐隐隐猜到一些,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不悦。 白言梨低着头,双手用力交握着,沉默半晌抬起头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如果是好奇自己突然多了伴侣,相处这些月,你的好奇应该也没有了,若是因为妖力没有恢复,现在也恢复了。 苍伐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白言梨沙哑道:夫君,你走吧。 果真,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不爽更深,苍伐阴沉着脸气息渗人。 白言梨咬着牙,苍白着面色解释了句,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我记得,你说过一旦我的身份暴露,会和我一起离开?本也没有特别确定要带白言梨一起走,不过现在,苍伐非常生气对方的选择。 白家村如今的情况,我是村长,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夫君已经恢复了,你很强大不再需要我了。 过河拆桥?苍伐没因为对方的难受而心软,怒火中烧,然而深呼吸后,他还是压抑下情绪。 夫君如果留下来,再遇到妖来袭,还会出手吗? 看我心情。 是啊白言梨轻叹,跟你相识在一起生活,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神奇的经历了,夫君,我希望 沉着脸,苍伐倒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我希望,这段意外的结束是美好的,不要留下任何会让彼此后悔的事情。 从床上站了起来,苍伐不甚在意的呵了声。 白言梨也坐不住,站起来后老老实实垂着双手。 不能依赖你,如果只是嘴上这么说,可现实是一次次被你所救,这和利用你有什么两样呢。条理清晰,显然白言梨琢磨这个决定已不是一两天,久而久之,就连夫君也会这样觉的,觉的我是在利用你,我不希望让你产生这样的念头,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实发生。 戾气因为白言梨的解释慢慢消散,苍伐心中剩下复杂。 束缚你在这儿的困境都已经消失了,妖是喜欢自由的吧,夫君,你回家吧。 白家村不是你的责任吗?苍伐没考虑太多,逼问道:让我走,你觉着自己带着那帮人能支撑多久? 这是我们的命。语气轻松,可表情,苍伐只从那双坚强眼眸中看到悲伤。 你不是最不认命吗?都敢带头反抗妖的统治了。 尽人事听天命。异常冷静,白言梨盯着他忽然笑了下,如果,我们是真的伴侣,没准我会跪下来求你留下来 复杂的情绪慢慢被烦躁替代,苍伐原地走了几步。 白言梨还笑着,表情却比哭都难看,我也舍不得夫君,也害怕被妖杀死。 那就跪下来求。苍伐没有想太多,直接道:说不准我会心软。 我不会那么做的。白言梨却从始至终都很清醒,我们现在的关系,比起失去你,我更怕你将来后悔。 说真的,苍伐虽然不屑,但他本以为白言梨会因为自保和守护家园千方百计求自己别走,没成想,人居然会主动提出让自己离开,你以为我留下来原因就这么简单? 什么?白言梨这会倒是真的诧异。 我当初问过你吧,我们是不是去过一棵红色的大树下。 是回忆着,白言梨道:成亲后你带我去的怎么了? 那是情缘树,是妖姻缘的象征。 割破手指白言梨非常敏感,他回忆着当日的细节,是不是不行? 苍伐默念了几句咒语,二人手指间相连的红绳显露出来。 这一次,就连白言梨都能看到那根绳子,他奇怪的抬了抬手,又去摸自己的手指,这是? 你我结契的证明,在消失之前,我不会离开。 这个往后退了几步,那绳子居然就变长了,白言梨用另一只手去捞,可是什么都没碰到,几秒后,那绳子就隐没消失了,他有些惊慌,怎么了这是? 这绳子并不真实存在,若存在,我早烧了它。 那要怎么解除? 还挺积极,妈的,自己都没急!苍伐冷道:你去死。 什么?从进屋开始到现在,一直淡定从容的人类终于变了脸。 苍伐恶意逼上前去,重复道:对,你死,这契约马上就能解除。 不行没有害怕太久,白言梨皱起眉头,我不想死。 你刚不还说了,被妖杀死是你的命。 可我不想死在夫君的手上。 你还挑?苍伐哼了声,嘲讽道:要求还挺多。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白言梨是真的着急。 苍伐沉默了下,不再逗弄他,坦诚道:弄死你确实是个办法,但是是最糟糕的办法,我轻易不会尝试,这点你放心。 那,还有别的方法吗?我都可以配合你。 你好像很迫不及待?自己都不嫌弃他是个人类了,结果反倒好像被嫌弃?苍伐阴晴不定。 我只是想要还给你自由。 我爱去哪去哪,爱干什么干什么。家中都不曾有谁能真正约束自己,怎么说的我受你管一样? 我没那个意思。白言梨无奈极了,我都听你的,夫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别的不说,白言梨嘴甜这点还是很讨喜的。 苍伐思考了下,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和我去一趟情缘树下。 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 对。司尾一直在打探却没什么进展,眼下只有带着白言梨一起过去走一趟,说不准还能有什么发现。 可是最近村里不太平,我担心 我将司尾和桃饱饱留下。 他们能行吗白言梨不大信任。 敢才说了什么都听我的?还我自由? 咬牙,白言梨狠了狠心,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苍伐的脾气相当雷厉风行,明天。 后天吧。打着商量,白言梨小心道:我还得把村里的事情交代了,顺带着做些路上的准备。 路上的准备?苍伐蹙眉,你当我们是去游山玩水的? 我记得那树离白家村很远,路上总要吃喝的,还有,衣服脏了怎么办,也要带些防身的掰着手指头,白言梨计划开了。 苍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用脚走? 不然呢?白言梨虽困惑但没出声。 很快的他就明白了苍伐的意思,出发的当天早上,院子里走动的两匹长翅膀的白马让他瞪大了眼睛,更夸张的还是那华丽过分的车驾。 夫主,好看吗?车上装饰了不少桃花,桃饱饱颠颠上前来邀功。 这白言梨嘴角微抽。 我这就把车给套上。吹了声口哨,司尾走到车旁。 那两匹白马主动走过去低下头,司尾折腾了会,很快,一辆崭新的马车出现在原地。 这是?正常的马才不会有翅膀好吗! 夫主很兴奋吧。司尾完全没看出他的心情,骄傲道:白素日行千里,只要半天时间,您和尊主就能到情缘树那边。 背着包裹,白言梨捂住额头,这是妖吗? 是妖啊。 您不用担心,白素不吃人。终于看出他的面色不好,司尾解释道:他们的性格很温顺,有灵智,但不能幻化为人形,也不会张口说人话。 苍伐让你找来的? 对啊。司尾多说了句,很多妖出行都会骑他们,就跟你们人类骑马一样。 我想到自己坐着妖,白言梨总觉着不自在。 动作还挺快。苍伐伸着懒腰从门里出来,嘴上咬着个包子。 桃饱饱和司尾一同行了礼,很少被夸奖,司尾高兴的裂开了大嘴。 白言梨从他那突兀的五官上移开视线,不安道:我们就坐这个去吗? 怎么了?先一步跳上车,苍伐推开车门回过身。 要飞起来吗?人类一直在地面活动,要飞很高的话,白言梨精神紧张。 苍伐盯着看,突然笑开了,你怕? 我看出他的不怀好意,想到今天不管如何都是要坐的,白言梨故作轻松道:不怕。 那就上!苍伐伸手做出邀请。 白言梨爬了上去,表情冷酷,就是那双眼睛有些不受控制的左右飘。 苍伐觉着人还是有可爱的一面,心中暗笑,等白言梨坐进去,他抬头吩咐了司尾几句。 待到车门关上马车突然升空,白言梨没忍住叫了声。 苍伐打开人带着的包裹,从里面找出糖果剥了颗放进嘴里。 白言梨小心翼翼从车窗看出去,见着飞鸟和白云快速后退,那脸更白了,这这车不需要人赶吗? 要不你出去赶? 不。果断拒绝,他僵硬坐着一动不动,唯恐从天上掉下去。 苍伐看他战战兢兢地的模样颇为可笑,一路上过去就拿他当乐子。 等到马车渐渐降低高度,白言梨从瞌睡中惊醒,听到外头的马妖叫了两声。 走吧。苍伐活动了下手脚,情缘树上空不允许任何妖飞过。所以离着一定距离,马车就停下了。 嗯。早想下车了,白言梨迫不及待。 苍伐先下车等他,二人离开后,那两匹白马自动走到边上去吃草,白言梨好奇问道:他们也吃草吗? 不然呢?苍伐耸肩,只有人可以吃的话,食谱不是很单调。 这是句调侃的话,白言梨却笑不出来,继续往前走了会,他看到了那棵红到诡异的大树。 苍伐停下盯了会,试图从记忆里找画面,可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半点印象,我真的来过这? 是啊,那时候也是你带我来的。白言梨满是怀念感慨。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苍伐先一步走到树下。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3) 白言梨很快来到他身旁,这树原来这么神奇吗?围绕着树,他慢慢走了圈,仔细观察着红色的枝干和树叶。 苍伐也仰头看着,他知道情缘树,在出事前却从未去找过。 能砍掉吗?白言梨想到个办法。 苍伐摇摇头,砍了也会马上长出来。 哎?这会就更好奇了,白言梨又绕了圈,望着那些树叶,这些叶子,难道每一片都是段姻缘? 这点苍伐还未注意过。 是啊,小朋友~ 面色一瞬冷厉,苍伐手中变幻出扇子。 白言梨咦了声,从树后探出脑袋,夫君,谁在说话? 是我呀,情缘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很轻佻。 树是活的吗?白言梨赶忙从树干上挪开自己的手。 过来!苍伐喝了声,罕见的紧张。 白言梨意识到不对,忙往前跑,只可惜下一秒他的脚就陷进了泥里,挣扎着,很快大半个身子都沉了下去。 苍伐如临大敌,从声音出现前到现在,他就没发现周围有妖的存在,可是眼下的情况来者不可能是人。 夫君?挣扎了下,发现越陷越深后白言梨不动了,喊道:你是什么人? 很冷静呀~那轻浮声音再响起,带着笑意,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夫君别过来!感觉到危险,白言梨马上看向对面。 滚出来!释放出妖力,苍伐的衣摆无风飞舞起来。 呀,别生气嘛,我就是看你们小夫夫感情好,忍不住和你们说说话。凭空响起的声音虚伪道,下一秒便传来羽箭破空声。 苍伐刚想冲向白言梨,那十多支羽箭却精准的封锁了他的动作。 甩了下手,扇子往前飞去,同一时间,插在地上的羽箭却冒出电光,一个由羽箭为栏的牢笼将他死死困在了里面。 就这点时间,白言梨惊叫一声,被拽进一旁的黑洞消失无踪。 扇子撞向牢笼又反弹,再一次,那些羽箭终于被震碎,然而苍伐暴躁的转了圈,树下已没有白言梨的踪影,方圆百里之内甚至也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息。 你是南边的?冷静下来,他不怒反笑。 别把我和那老东西混为一谈。劫走白言梨的妖果然还没走,不屑道:英俊潇洒如我,岂是那老东西可以高攀的。 你有什么目的? 想知道吗?那声音渐行渐远,苍伐皱眉忍受着对方变态的笑声,来奥城找我吧! 卷二:东荒新立大妖府 第35章 南妖府 尊主, 您就带上我吧。院落正中,两匹白素随意走动着,司尾跪在摇椅前, 那妖居然能悄无声息从您身边带走夫主, 可见实力在您之咬舌收回剩下的话,司尾小心窥探那扇子下的表情。 之什么?面上还遮盖着扇子, 苍伐回白家村后大致将情况说了下, 这会他的语气平淡到异常,之上? 司尾觉着自己完蛋了, 怎么会呢, 咳咳,属下的意思,意思是嗯, 那个,对了,一会要怎么转告村里人呢? 相当刻意的转换了话题,苍伐倒也没发飙, 告诉他们, 我带白言梨出去段时间。 这种时候,没必要让村里人知道真相。 您为什么还不去奥城啊!桃饱饱忍了许久,控制不住道:您回来躺这都大半天了, 就跟无事发生一 捂住花妖的嘴, 司尾用力将其往地上按。 可桃饱饱真就被白言梨喂出感情来了, 用力挣脱道:那妖能从您身边将人带走一定很厉害, 万一他将夫主给吃了或者杀了呜,我可怜的夫主,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呢! 闭嘴!司尾觉着尊主并不是真正的冷静,反倒是压着泼天的怒气,这会顶撞肯定会死的很难看,虽说自己没什么良心,但到底是自己将桃饱饱拐骗过来的,让对方死在这,传出去的话他以后在荒服不好混。 您快去救救夫主吧,他一个人类得多害怕啊,要是夫主死了,我们以后就再也吃不到鸡蛋饼小包子水饺还有烤鸡了! 一连串的菜名喊出来,司尾恨铁不成钢的用力掐着桃饱饱脑袋上摇晃的桃子,惹的花妖阵阵哀嚎。 你懂什么,尊主现在只有三成妖力,不然那妖能将夫主给带走吗,那妖在我们尊主面前屁都不是。拍着马屁,司尾放开了惨兮兮的花妖。 暂时死不了。苍伐忍了身边这两个蠢货,在扇子下睁开眼,引我去奥城摆明有所图谋,白言梨就是他的诱饵,我都没上钩怎么会把诱饵给丢了。 那您收起那几滴眼泪,桃饱饱委屈道:准备就这样耗下去吗? 我在想要怎么杀死才会比较开心。这会,苍伐的口气中终于流露出点冷意,笑了声,他阴沉道:还没妖敢在我面前如此蹦跶。 相当丢妖脸,相当的让他想把对方送回娘胎重造。 那妖好像知道您的身份并且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司尾思索道:他知道您那天和夫主会去情缘树下,还提前做好了准备。 身份?苍伐确信在这荒服没有妖知道自己的来历,之所以招惹上,大概还是那天晚上释放妖力震慑所引起。 只不过,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对方偏要引自己去奥城?奥城是荒服为数不多的人类大型城池,一个实力莫测的妖,若真跟南边的那位没牵扯,那么目的何在呢? 他说自己和南边的没关系,这话一点也不可信。作为只千年的老妖,司尾嘴里就很少有真话,所以他也不相信对方的那些话,您在荒服就结仇了这么一位,我也没听说荒服有什么厉害的大妖来了,就算您只有三成妖力一般的妖也没能耐从您手上劫人啊,所以肯定是南边干的好事。 可真是南边的话,桃饱饱这会脑子倒好使了,他应该引尊主去南荒才对啊。 是啊,真去了那边,在他们的地盘,大妖再厉害没准也要吃亏。 可去人类的城市 想那么多做什么!从脸上将扇子拿下来,苍伐勾了勾手指,司尾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忙将糕点端过去,苍伐捡了块绿豆糕扔进嘴里,不以为然道:到时候过去杀个痛快便是。 刚回来的时候他也琢磨过对方的用意,不过想了会实在想不明白后他便懒得去思考了。 管他哪路妖怪为的什么,到时候只要将其脖子扭下来什么事情都能了结了。 既然您不是回来想对策的,为什么桃饱饱忍不住又想催。 没怎么咬,嘴里的绿豆糕就融开了,甜度恰好,苍伐不自觉看向厨房。 白言梨喜欢做这些小吃食,也许是那失忆的五年养成的习惯,经常做许多给自己备着。 要是不被劫走,这会人应该在灶火前忙碌着。 再等两天。重新躺下去闭眼,苍伐轻声。 什么?桃饱饱探头。 四成。没回答的太仔细,为了遮挡阳光,他又将黑色扇子遮挡上脸。苍伐是骄傲但并不自大,这红月大陆上有的是厉害的妖,家中父亲就经常说到无穷无尽这四个字,强大是没有极限的,从那天的交手就能看出来,仅有的三成妖力是不够用的。 只要再两天,自己差不多还能再恢复一成妖力。 您真要独自去吗?之前说的时候尊主表露出那个意思,司尾很担心,我在多少能帮到点忙。 守着村子吧。带白言梨出去前苍伐给过对方承诺,会让司尾和花妖看好村庄,这会也不能失信。 且不是他看不起,以司尾和花妖的水平,真遇到麻烦了拖后腿的可能性更大,还有就算要乖乖去奥城,没说一定要让对方探知到踪迹,自己独行又有防备,苍伐就不信还能让暗处的妖盯梢上。 他下了的命令不会更改,司尾犹犹豫豫的退下。 苍伐靠着白言梨之前留下的糕点过了两天苦日子,第三天早上,他翻了衣柜,找到白言梨之前为自己准备的新衣服穿上。 司尾和桃饱饱一个守在房梁上另一个扎根在院子里,可他的离去愣是没让这二妖发现。 白言梨从死寂的黑色空间中跌出去时,因为失重感不受控制的发出大叫,待突然接触到亮光,他马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身周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还有小贩的叫卖,眼睛还不能适应光明,他有些茫然的退了步。 不看路啊!马上,肩头就被个高大的身体碰撞上,对方不满的声音让白言梨愣了下。 因为被撞,他站不稳,不得不半蹲下身用左手撑着膝盖稳住身形。 真是奇怪,那声呵斥自己难不成是到了街道上? 突然被从苍伐身边带走关进黑暗空间中,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他本能的害怕,可他还是壮起胆子摸索着走了半天,结果当然是徒劳的,那地方真的很大,貌似永远也走不出去,甚至还摸不到任何物体。 任何,包括脚下的泥土他也曾蹲下过,可手心接触到的地面冰冷滑溜,不在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 可现在转瞬之间,消失的声音回来了,包括光亮。 再等了会,他终于能够适应亮光,慢慢的睁开了眼。 青石板铺就的大路,身旁川流不息的马车还有走动的人流,大道两旁的店铺外密密麻麻挤着的小摊贩,他傻站在这的一会功夫,七八个脑袋上长着耳朵身后翘着尾巴的半妖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表情震惊,身边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突然之间就到了这样热闹的地方,张着嘴,他的模样看着实在太傻了,几个手握糖葫芦跑过的小孩嘻嘻哈哈的取笑他。 因为这些动静,白言梨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他打量过那些商铺,发现周围大多是两三层高红砖白墙的小楼房,非常有规划的整齐排列着,因为某个猜想,他又非常仔细的去看每一个路过自己的人。 白言梨去过镇上却一直没机会远行,可他也是听说过的,荒服有两个大城市,里头生活着众多人类和半妖,那里非常的繁华,而他现在身处之处明显不是镇子能有的规模。 有些茫然的往前走去,他表情呆滞的和很多人擦肩而过,这些人就似不知道他是突然多出来的,多一眼都不带往他看,只顾着跟走在自己身边的同伴说话。 小哥,买布吗?刚到的花色!用三根木头搭起的简易架子上垂挂了好几匹布,年轻的老板在布旁吆喝着招呼。 白言梨看过去,对方介绍的更起劲了,这布料里头加了兔妖的毛发,可柔软了。 兔妖白言梨表情怔愣,下意识止步。 对啊,城里最厉害的半妖兔十三听说过吧,他家出的布可是最精致的,小哥你哎?小哥你别走啊! 白言梨表情慌张的匆匆离开,他的脑子只乱了一瞬,观察着找了个较为面善的大姐,微低头礼貌道:姐姐,我有事情想问问。 什么啊?那中年女人被挡下路也没生气。 这里是哪个城? 问题实在太古怪,不过那中年女人还是回答道:奥城啊,你是第一次来吗?是不是走丢了? 没,奥城啊,谢谢大姐。合了下手,白言梨主动退到一旁,那中年女人奇怪的看了他几眼还是摇着头走了。 白言梨漫无目的的继续往前,小心戒备着身边的环境,他不明白那妖为何劫了自己却又将自己扔到奥城来,他甚至都没能看到对方,他也想马上回到白家村,可又怕那妖跟着去了伤害到村里人。 苍伐到达奥城的时候,离着一定距离,占地颇为壮观的人类城池上方的黑烟还在往上冒,城池外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无数人与妖的尸体,他加快速度带着点诧异来到城墙下,就见那高约八米的城门早已经被打碎,只剩下个残缺的边角,上头居然还扎着两颗半妖的脑袋。 待进了城,街道上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头,有的砸落在倒塌的房子上,还有的滚落在路中间,那些沿街的商铺不少还在烧着,隐隐约约的,从无数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时不时的还有那么一两声惨叫划破城市诡异的寂静。 苍伐来前听司尾更仔细的介绍过奥城,其建立至今已有五六百年,最早的城主是位相当厉害的半妖,在他的旗下不断汇聚其他半妖最终形成势力,他们开始接纳人类并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人类的加入和繁衍使得这座城市越来越繁荣,那之后,大多数的城主都由人类担当。 城中的半妖因为几代下来和更多的人类通婚,也还算贴近并服从人类的管理。 那帮杂种,只能靠和人互相抱团才能活下去。司尾说这句话时表情很不屑,对大多数妖而言,半妖是玷污妖族血脉的存在,远比人类让他们厌恶。 妖杀人也许是为了食物,而杀半妖那就是纯粹的为杀而杀。 边走边打量这座破败的城市,苍伐忽然停了脚步。 不要,放开我的孩子!突然响起的吼叫声让他投注过视线,街角的屋子里,一个壮汉倒飞了出来,撞上街上杂物后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之后,两只妖拉拽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你还敢藏着孩子?绿色长发的妖勾了勾手指,掉落在地面的尖刀飞了起来直接插入男人的大腿。 不要!求求你们了把孩子还给我吧!趴着往前爬,那男人仍不肯放弃。 父亲,呜!父亲!年龄尚小,男孩还很懵懂,可见亲人受伤还是哭出了声。 求你们 !男人跪下死命磕头,那绿色长发的妖面无表情走过去,一把掐过男人的脖子,将一条粗铁链圈上对方的脖子。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4) 给我老实点,你要再敢耍花招,屋里那个是你老母亲吧?你想让她死吗? 因为这一句,男人止了声,绝望的瘫软到地。 苍伐隐去身形,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难猜了,这座传说中攻不破的人类城市很明显已经陷落了。 这么巧吗,若那妖当天就将白言梨带到奥城来,马上奥城就破了? 同样的一幕还在继续发生,中年男人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妖带走却无力反抗,腿上的血流了一地,周遭还躲着的人类都从小窗子里往外打量他,然而没有人敢伸出援手。 很快的,相邻的屋子里也不时有惨叫声传出。 苍伐不再多看,走到个角落对着手心吹了口气,一条青色小蛇凭空出现,从他手上离开后速度很快的爬行而去。 不用三分钟,他就似找准了方向,跟着那小蛇停在了栋半倒塌的屋子前。 勾了下嘴角,苍伐从倒塌的篱笆上跨过,前方的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可等他接近到五步远的时候,头顶忽然有只巨大的爪子拍下。 苍伐往后飘了点,那爪子险险擦过他的脸。 足有一米宽的爪子拍到地上,无数尘土飞扬起来,他就那么站着,连眼睫都不曾颤动一下,只抬手轻贴上那爪子,低喝声出来!后往前甩了下。 一个更为巨大的身影就这么被他拉扯了出来砸落到本就倒塌的屋子上。 夫君! 长着熊掌的男人被苍伐摔落到地后还来不及爬起,从一旁的角落里冲出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凄厉喊道:不要! 那女人行动不便,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沾着血迹却勇敢的挡在了苍伐身前。 娟子快躲起来!身体快速缩小,半妖从倒塌的建筑里爬了起来,重新挡在女人身前。 不要,夫君我不能失去你!脸上脏污混着泪水,女人躲在半妖身后紧紧拉拽住对方的衣摆。 苍伐静静看了会,看对面的夫妻已经快要抱头痛哭在一起,没忍住出声道:爬前来! 你杀我就行放过我的妻子吧。那半妖果真听话的爬了上前,就那么一瞬间的交手,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 奥城怎么了?苍伐没搭理他。 你?回过点神来,那半妖仔仔细细打量身前出现的妖,见对方不像演戏,他停顿了下,不是南妖府的? 南妖府?苍伐冷了眼,是他们打进了奥城? 是,前天夜里,只一夜的功夫,城就失守了。 他们在做什么?一直打不下来的地方怎么忽然就到手了?在那妖将自己引来的前一天? 做什么?知道对面的不一定是敌,半妖放松了点,烧杀抢夺,他们将城中所有的孕妇都集中到一起去,孩子们也都被拉走了,剩下的人说话的这会,从不远处又走出两个年轻的人类男人,他们到了半妖身旁,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点。 苍伐知道周围躲着的远不止这点人,他并无意将所有人都揪出来,打量着对面的两个男人,他发现这些人类的脖子上都悬着链条,而那链条下还挂着块刻了数字的铁牌。 打下奥城后,他们将城中反抗的半妖全都杀死,剩下的也都抓去关了起来,至于这些人类,全都编了家畜号码,不允许任何一人或半妖从奥城离开。 城市失守后的这两天就是地狱。 苍伐能够想象到一些场景,不过他关心的还是之前进了城,这会不知处境的白言梨。 所有人类都被管束起来了? 大部分,还有一些跟我们一样藏着,不过被发现也是迟早。 南妖府那位家主来了吗? 应该是来了。不太肯定,半妖小心道:您是来? 来了会在哪? 城主府吧,您要去?半妖非常震惊。 是啊。苍伐冷淡道:去算笔账。 第36章 顺从 得知自己到了哪里后, 白言梨继续在城中晃荡,他想着,那妖不会平白无故将自己劫来, 总要出面的, 只可惜耗到了天色彻底暗下来,那将他带到奥城来的妖依旧未出现。 好在是身上还放着点钱, 寻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后他在屋檐下蹲了会, 表情非常犹豫挣扎,白言梨想回村里去, 想去见苍伐, 可又怕将不幸一同带回去。 夜间独自游荡在陌生的城市是很危险的,不说可能作恶的坏人,奥城毕竟还生活着众多的半妖, 思考了下,他还是起身找了家客栈先住了进去。 待进了房间关上门,白言梨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不同, 那神秘的妖并没有伤害他, 也未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坐在床沿,白言梨思绪复杂一时无法入睡,他清楚苍伐的脾气, 当日被扯进黑暗前也曾见到对方暴怒的脸, 这几天, 苍伐又会做什么?会到奥城来找自己吗? 乱七八糟想着事情, 就这么的,靠在床沿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正在昏昏沉沉间,外头一声巨响伴随着亮光彻底惊醒了这座沉睡中的城市。 白言梨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目流露出迷茫,同他一样,客栈里无数人和半妖被惊醒,短暂的二分钟寂静后,天边再次闪过亮光,伴随头顶夜空中烧起的诡异红云,所有人心中生起微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动静一声大过一声,白言梨走到窗边从二楼往下看去,街道上由妖打造利用日光的灯全都亮了起来,有胆大的人和半妖已经走出门口去探看,更多的人躲在屋子里小心窥探着。 城门的方向!门口走廊上,有乱哄哄的脚步声经过伴随着话语,出大事了!是不是有妖攻城? 呜呜!隔壁房间,从睡梦中受到惊吓醒来的孩子哇哇大哭,白言梨听到不安的大人大声呵斥,伴随着街道上忽然跑过的卫兵。 究竟怎么了啊!因为响动跑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只能看着无数半妖集结成队,面无表情的赶往前线。 白言梨呆不住了,他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扒着窗框扭头往天上看。 夜已深,天空本是黑暗无光的,如今却有各种色彩的光线闪过,因而,他能清晰看到无数长着翅膀的半妖密密麻麻飞向城门方向。 混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城主府的位置,那数百年不曾被人敲响的大钟发出了三声巨响,因为这三声,整个城市彻底乱了起来,与此同时,无数巨大的石头被从天上砸下。 白言梨听到楼下客栈老板在大声喊叫,披上外衣和其他客人一起往下跑。 等到了大堂,牵小带老,他发现所有人的面上都带着惊恐。 城破了吗?不可能,不可能的! 对啊,奥城怎么可能会被攻破啊哈哈,不可能的!喊是这么喊,声音的主人已经软倒在地。 会不会是敲错了。三声响,则代表坚不可摧的堡垒已经破碎,所有人从这刻起都要用尽全力开始逃命。 至于逃到哪里去?城中有十八扇小门,本是从不开的,钟响后,这些门会被同时打开,这座护佑他们的城市已经保不住了,往外跑不一定能活,但多少还有生的希望。 城主呢?城主会不会已经跑了!从楼上下来的人更多了,大堂一时拥挤无比。 都跑吧!完啦,彻底的完啦!客栈老板肩上背着个小包,抖手拍自己的膝盖,哀嚎道:能不带的都别带了,去避难所还是出城,大家各自选吧。说完这话,他让手下人打开客栈大门,第一个跑了出去。 老板都跑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终于,第一个半妖从门中冲了出去,而后立马,所有人乱成一窝蜂互相推搡着离开客栈。 白言梨等他们走完,从地上捡了把短刀藏进怀中。 他出去时,街道上挤着密密麻麻的人和半妖,天空中,无数火球砸落到地面,有一颗,正好掉落在他身旁不远处。 二层高的小楼就如豆腐般脆弱,倒塌之后烧起了大火,惨叫伴随怒骂声,所有人毫无组织的各自奔逃。 白言梨被夹在人群中,看着前后左右无数涌动的人头还有些恍惚。 被妖劫走又扔到奥城来,还没好好看看这座传说中的人类城市,才到晚上,和平了百年的城池居然就遭受了这样的灭顶之灾。 他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却随着数万哀泣惊慌的人一同逃命,想想也是颇为不真实。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在天亮之前,奥城貌似已经全面失守,随着其中一股人流,白言梨终于跑到了其中一处小门后,那门确实被打开了,欢呼着,觉着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人群加快了速度,挤在最前头的百人先一步冲出。 然而胸口被人撞了下,白言梨不得不往后退,可是后方的人群不知道前头的情况依旧想要往前冲。就这么的,在小城门下发生了惨剧,无数摔倒的人被踩踏,因为他们,更多的人又被绊倒。 怒骂声四起,白言梨努力维持自己的平衡,也开始不客气的推搡。 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下,只能保证自己不摔倒才能活下去。 去哪啊!一个明显不同的粗狂声响起,巨大的黑影从城门上砸了下来当场将两个人类踩在脚下变成肉泥。 那出场的妖甚至爽快的笑了声,因为它,那些还挤着的人群这会知道方向了,全都调转身子就想往城里跑。 先前跑出去的人类这会也全部退了回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多只四蹄带火的妖。 从天而降的领头妖变成人形后,依旧比正常人高出大半个身子,他跳上了一旁的旗杆,仰头似兽般吼叫了声。 白言梨止了步,不为别的,只因为身前的人群纷纷停了下来。 所有人绝望看着街道上跑出来围堵的妖,虽然数量少,但近万的人群无一人敢再动。 奥城已灭,你们的城主死啦!那妖单脚立在旗杆上,冷声道:从今天开始,这座城市受南府管辖,所有人,都要变成南府的家畜! 不可能,城主大人不可能会死!人群中有半妖受到刺激,亮出利爪跳了出去。 那半妖在奔跑中双脚慢慢变化为蹄,他冲向前头懒洋洋站着的其中一只妖。 人群安静着,有不少人和白言梨一起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半妖高高跃起,落下时,利爪准确的瞄准那妖的脑袋。 看着和人类无异,身上穿着红色长袍的妖笑了声,微移脚步,腰间尖刺拔出,就那么抬起手直接将半妖给刺穿 人形比那半妖矮小瘦弱许多,可握着尖刺,那妖迈步向前,硬是将半妖举在了头顶,瞧瞧这杂种,真是不听话。 血从半妖胸口喷出,他就那么垂着头,明明看着还有一战之力却不知为何无法动弹分毫。 甩了下手,半妖被从尖刺形状的武器上抛砸到地,那妖穿着到小腿高的黑色靴子踏步走过去,当着万人的面,将那黑色尖刺再一次扎进地上的半妖身体里,趣味道:怎么不动了呢?继续动啊。 白言梨和周围的人一起,绝望的看着那妖凶残血腥的一下下刺着身下的半妖,直到地面上的血流到最前头的人类脚下。 可是没有人敢动,所有人亲眼看着那半妖断气。 旗杆上的妖终于跳了下来,身上穿着和其他妖一样的衣服,脚上的黑色靴子每往前走一步便像是踩踏在众人心间。 好了!人形妖面庞俊美,看着只有二十多岁,除了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意外的好听,接下来,人类到我左手边,半妖留在原地。 面面相觑,所有人再不敢忤逆,默默走到了另一边。 现场留下了五百多只半妖,不安的打量着左右。 并非所有的半妖都擅长战斗,很多半妖只是拥有几分的妖族血脉,日常生活已经和人类无异。那些真正皮糙肉厚生命力强大的半妖早被编入了卫队,还在城中的半妖大多数和兔妖十三一样,拥有那么点妖力,但也只是具备某种生活技能。 白言梨排着队,这么会功夫,城中来了更多的妖,他们帮其他妖一起,挨个对人群进行了登记。 从城中方向来的惨白着脸,白言梨猜测其他几处小门的情况恐怕跟这里一样不妙。 终于轮到他,那中年男人外表的妖不耐烦的呵斥,低头! 白言梨学其他人一样,主动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冰凉的铁链圈上脖子时他颤栗了下,那妖推了他一把,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去蹲着! 跟在其他人身后,他找了个位置蹲下,摸着链子上挂着的铁牌,他看了眼上头雕刻的文字,四支80288。 80288应该是自己的编号,至于四支,他没有看明白。 母亲,呜呜呜,母亲!一直被抱在怀中的女孩被妖夺了去,逃命也要护着女儿的母亲红了眼睛,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要统一管理,你先去那边蹲着。年轻的妖不为所动。 那女人因为母爱,失了对妖的恐惧,不依不饶的冲向前。 只可惜,人类的力量太过渺小,就算她扑到了妖的身上,也只能和之前的半妖一样被刺穿。 黑色尖刺从她体内拔出,可怜的女人倒了下去。 被妖抱着的孩子发了疯,挣扎哭泣着要到母亲身旁去。 区区家畜!甩了下尖刺,血一滴滴掉落,动手的妖歪过头舔舐了下上头留下的血珠。 奥城已归南府管辖,不听话的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领头的妖高高在上,甚至都没往那边看上一眼。 年轻的母亲死去,那眼睛还瞪的大大的看着孩子所在的位置。 小女孩因为母亲倒下继续哭闹,那抱着孩子的妖露出尖牙,一口咬上孩子的肩膀,似是被施了法,那孩子忽然就软了下去一动不动。 畜生。已领了号码牌的人群就像行尸走肉般,不但没了声音还没了表情,白言梨暗自咬着牙,死死盯着那群妖。 他的双手紧握着那块铁牌,慢慢的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瞳眸深处已沉淀下了所有波涛汹涌着的恨意。 好了!拍了下手,九千多人已全部戴上了锁链蹲下,数十只妖将还站着的半妖们包围在中间,领头的妖打着哈欠,漫不经心般下令道:都杀了吧。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5) 轻飘飘的四个字,现场屠杀再起,那五百多只半妖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砍刺倒地,偶尔的零星反抗根本没有带来伤害。 当着九千多人的面,那些半妖的尸体全都堆叠到了一起。 无数人类发着抖,看那领头的妖走上前来对他们道:我是南府四支三分队的队长,以后负责管理你们,庆幸吧,你们比那些杂种强,我并不讨厌你们身上的味道,只有一点!伸出根手指,从外表很难判断这妖跟人类的区别,乖乖听话,顺从,只要你们能够做到这点,我是很好说话的。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刚刚跟我走散了。人群前头,人类女人抱着丝希望不管不顾的喊道。 那妖扫了眼,又看向其他人,漠声道:等城中所有人都领了家畜号码牌,府中会重新为你们划定生活的区域,到时候有想换区的,可往上一级管理你们的妖处汇报。 统治南荒多年,这帮妖早有管理人类的经验。 不要给我找麻烦,这是你们能生存下去的窍门。似是听到什么召唤,说着话,那妖忽然看向某个方向,红袍飞扬,没有翅膀,可他就这么飞了起来,从半空中看向他们,带他们去集中点。 白言梨仰着头,看那妖速度很快的消失在夜幕中。 他和所有人一同站起,在其他妖的看守下往城中走回去。 领头的妖很快降落在另一处小门外,见到他来,不少妖纷纷点头行礼。 他走上前,看四支另一位队长皱着眉。 怎么了? 你看看。退开一步,那队长脸色难看。 这位刚下令杀了五百多半妖的队长往前走了两步,一同变了脸,难以置信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方有个十米宽,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砸出来的坑,坑底位置,今晚负责守这处城门的八十多只妖居然一只不少的死在里面。 谁他妈知道!坑底可全是他的手下啊。 有半妖逃出去了?跳进坑底弯腰翻了几具尸体,孟槐又跳了上来,疑惑道:不对啊,全是一击毙命 主动吐出妖珠还有命可活,可若是在体内被敌人打碎或者毁灭妖珠,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处城门被杀死的妖居然全是被一击就毁灭了妖珠的,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伤口!而半妖们攻击,大多凌乱使用蛮力和爪子,不可能造成这样精准的伤害。 我感觉另一位队长深吸口气,低声惶恐道:不像半妖所为。 第37章 想家了 惨烈的一晚终于过去, 白言梨跟着队伍和更多已经被编了号的人类汇合,他们被分成几批由不同的妖带走。 折腾害怕了一晚, 这些妖并没打算让他们休息, 将几批人分的更细后, 白言梨跟一帮青壮年一起被带到了城主府附近。 沿路过去, 能够看到不少老人瘫坐在地哭泣, 还有一些女人, 正撕心裂肺的搬动着倒塌的房屋碎石,呼喊着被压在下方的亲人。 所有人类面上再看不到昨天的光彩, 绝望盘旋在上空,街道上除了脚步声再听不到之前的欢声笑语和吆喝。 越是靠近城主府的位置, 地上趴着的尸体就越多,有人类和半妖的, 甚至还有妖的。 白言梨想到昨夜里的那三声钟响, 想到那绿眼睛的妖说过城主已死的话, 他有些唏嘘,猜测着昨晚人类的领导者应该反抗到了最后。 只可惜 传说还是陷落了,如今百万人全都成为了南府的家畜, 还有谁能来救他们吗? 脑子里不知为何闪过苍伐的脸,他咬了咬牙摒弃某个念头。 这条街道就归你们了!带着他们的妖坐上一旁的大石头,扬声威胁道:都清理干净了,要是有干活偷懒的, 你们知道后果! 不声不响, 得了吩咐, 所有人都爬上倒塌的房屋开始搬动清理。 那妖见他们听话,再待了会,留下几个看守的,背手打着哈欠走了。 白言梨拉扯了下脖子上的铁链,很是不习惯它的存在,跟在几个年长者身后,他将根木棍抬了下去。 见他一人吃力,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人帮忙托了把,白言梨喘息着道了声谢,二人配合着继续搬动杂物。 等到那几个看守的妖也不耐烦找了地方坐下后,边干活,那男人边小声搭话,你说,城主真的死了吗? 不知道。 你说,城里那些卫队也死光了吗? 不知道。 你这小哥,怎么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白言梨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见他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那男人还不死心,凑近道:我叫五六,你呢? 白言梨。名字也没什么不能相告的,白言梨示意他小心一旁看守的妖。 没事,咱们不跑就行了。五六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叹气道:让我们收拾这里,应该是有了不起的妖住进城主府了吧。 应该。肚子倒是不饿,可白言梨犯困,你是城中的人? 对啊,就有一个妹妹,昨晚走散了。谈到这个,男人垂头丧气,还不大敢相信的样子,怎么就忽然破城了呢。 是啊,怎么就忽然破城了,那妖才将自己劫来扔到奥城,晚上奥城就破了真能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对方为的什么,冲自己来?白言梨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耐。 所以,是冲着苍伐的吗。 也不知道妹妹还活着吗。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五六轻声道:如果活着,以后还是有机会相见的吧。 你就这样认了?带着点不可思议,白言梨低声。 什么?五六搬起块大石头,除了他们二人,在附近干活的人类也全都在小声私语,见他们没有跑也没停了手头的活,边上躺着看守的几只妖倒也没管。 明明自由生活了这么些年,可是城才破,你就认了吗?白言梨不明白,奥城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不应该习惯妖的管理。 还能如何?五六沉默了会,自嘲道:我们能反抗吗? 这话问的白言梨不知心中火气从何而来,奥城不是一直在反抗吗? 从建立到今天,在无数城主的带领下,这座城市本是人类的堡垒啊! 那些卫队肯定死光了,他们如果还在,妖就打不进来,他们都没有了,我们又能做什么 是啊,人类什么都做不了,就像自己的村庄一样,近乎被妖杀光,就算他们站起来可结果没有变。 如果不是苍伐出手,自己今天也未必有命站在这里。 所以就要认命了吗?白言梨不甘。 要是能逃出去五六小心道:能去无城,可是不可能啊,我们逃不走了。 荒服有两座人类城池,一是奥城,如今落到了南府手中。 无城是另一座人类城池,里面生活着比奥城更多的人类。 一直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无城就一定安全吗,白言梨摇了摇头。 五六的手指早就被磨破,血流出来滴落到裤子上,可是他不敢停下,因为白言梨的表情,他震惊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无城也? 应该没有。白言梨想了下,昨晚的动静,南府的妖应该都往奥城来了。 那你摇头是? 奥城陷落了无城单独又能支撑多久,唇亡齿寒。这个道理相信很多人都明白,就算他此前并不生活在这里。 哎。五六没他想的那么远,眼下还是努力活下去吧。 因为疼痛,他皱眉忍耐着,我只想尽快见到妹妹。 城市被毁成了这样子,这苦力恐怕还得做下去,女人们被安排的活和我们不一样吧。白言梨帮忙分析道:再等几日,等局势再稳定一些,你可以去找找看。 他们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手上动作没敢懈怠,随着日头逐渐偏移,白言梨因为脱水而有些头晕。 喂,你怎么了!再干了半个多时辰,街道另一边忽然传来大叫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瓦砾上滚了下去,趴倒后一动不动。 看守的妖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抬手招呼其他的妖,快过来拖下去,不中用。 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块被整理出来的空地上头已经倒了不少人。 干了一整天的重活,昨晚又担惊受怕,可这些妖不说吃食愣是连口水都没给,体力弱的,年龄大些的支撑不住昏死过去,他们也不管,就将人拖下去扔到地上自生自灭。 人类在妖眼中本就是卑贱的,没有妖会在意人的性命,因为还有用,所以他们被留下来而不像那些半妖,大多发现后就被杀死。 白言梨的手指也早就磨破了,陆续有人类加入他们继续清理,待天色暗下,那些妖终于喊了停。 白言梨跟刚认识的五六一起排队,从妖手中领到了两个馒头外加一小碗稀饭,五六饿疯了,没两下就将食物吃完,白言梨将馒头撕成条扔到稀饭里。 他们靠坐在一个小角落,街道上的灯光重新亮起。 吃完手里的稀饭,白言梨见五六眼巴巴盯着自己手里的另一个馒头,摇头叹息,伸手将馒头递了出去。 你不吃?五六吞咽口唾沫,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 我吃饱了。白言梨没什么胃口,将馒头塞到对方手中后拿着空碗去前边的桶里舀水喝。 再给个馒头吧,我太饿了!大多数人都领了食物,已经吃完的壮汉又凑上前去,求求你们,就噗。 才吃下去的又吐了出来,那动手的妖笑着将人扔破烂一样甩到一旁。 肚子被妖的膝盖用力顶上,男人张嘴吐出食物和血,大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或远或近坐着的人类全都不敢吱声,那负责发吃食的妖冷冷扫过所有人,每日分发的食物都是定量的,我不希望听到有不满的声音。 只有吃个五分饱,这些家畜才会听话。 白言梨默默退了开去,水是不限量的,他身后还有其他人等着舀水。 这怎么能够呢。白言梨坐回角落,五六已经将那个馒头吃完,他还没有饱,捂着自己的肚子叹道:要是以后都干这么重的活,一天就给这两个馒头,怎么能有力气。 现在是给我们发吃的不是吃我们。白言梨复杂道:知足吧。 我以前听说五六再凑近一些,南府这帮妖不大吃大人,他们只吃小孩。 那,那些女人白天干活的时候有看到很多年轻女人被带走。 哎,希望我的妹妹不在里面。五六没兴致说话了,提着衣服缩到一旁。 白言梨想到以前听到的流言,说是很多妖会圈养人类女人不断的生孩子 还给我! 他在发呆,不远的位置两个男人却扭打在一起。 眼看从妖手上是拿不到食物了,饿疯了的人对自己身旁的同类产生了邪念,见瘦小的男人小心将吃剩下的馒头放到怀里,平日就霸道惯的混混将人按在身下将馒头夺了过去,老子比你力气大,干活比你多,把馒头让给老子怎么了! 不肯还馒头,面对妖时不敢出声,对自己的同类那男人下手倒狠,挥舞了几拳头后,将馒头塞到了自己嘴里狼吞虎咽吃下去。 哈哈哈!一旁看守的妖似是觉着有趣,走近看着,扭头跟身旁同伴道:你看看这些家畜,都到了这时候还有力气呢。 人类就这德行,啧啧,真挺厉害的。 见妖没有管,那抢了馒头的混混马上虎视眈眈看向其他人。 还没吃完食物的人立马往后退去。 眼看那男人还要对其他人下手,本站着看热闹的两个妖却一同飞了出去。 不是自己飞的,而是被另一只妖给踹的。 扑倒在那混混身上,黄发的妖变了脸,感应到气息,马上站起弯下腰。 他的同伴已经冲了回去,对出现的妖解释道:队长,是他们自己抢夺 话还没说完,那妖便被扇了一巴掌。 当着所有人类的面,后出现的妖往前走了两步出现在火光下。 他抬了下手,那抢夺馒头后又被扑倒的男人凌空飞了过来。 探寻的事情一点线索都没有,从支主那里挨了训,孟槐的心情本就不好,缓缓扫过其他人类,他冷声道:我跟你们说过,不要给我惹麻烦。 唔唔。双腿踢踹着,混混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似被什么掐着脸色逐渐青紫,努力求饶道:饶了我吧,您饶了我吧。 顺从听话,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很难懂吗?半空中的混混慢慢降落高度,孟槐的手指捏上对方的喉结轻轻用了点力。 那先前还威风耍泼的混混脑袋立马不自然的垂了下去,绿眼的妖收回手,断了气的混混像张破纸,瘫倒在地后一动不动。 连几个人都管理不好,侧过身去,孟槐扫向自己的两个手下,阴沉道:我留你们有什么用? 队长,我们错了,我们尖刺捅入身体,那强悍的妖居然跟先前的混混一样软倒在地马上没了声息。 剩下的一只妖哆哆嗦嗦,再没了看守人类时的威风。 我说过,做错事情不要找借口。 对不起。有前车之鉴,那妖哪还敢顶嘴。 孟槐将尖刺收起,平静道:砍只手后下去吧。 是,谢谢队长。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武器,那妖果断切下自己一整条胳膊,血涌出来,他从地上捡起断臂,弯着腰后退离开。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6) 这一出,所有人类看在眼里,包括白言梨,躲在角落更仔细的去打量这位先前出现过的妖。 不要坏了我给你们定下的规矩。冷声,孟槐扫过瑟瑟发抖的人群,甩了下袍子转身离开。 队长走了,笔直站着的妖们纷纷松了口气,从中走出一个对人类进行了安排,你们,前半夜,你们后半夜。 并不是说天黑了就不用干活,除了亮起的灯,还有无数妖火在半空烧起照明。 负责这处街道的人类被分为了两批,先吃饱的继续干活,剩下的,三五人为队领一张薄毯子盖着就地睡觉。 白言梨没去凑那个热闹,五六想了下陪着他没动。 这样的日子,白言梨情绪忽然崩溃,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点好的吧,攻破城的好在是妖府,他们能管束控制着下边的妖,所以我们还能活下去,你听说了吧,那些被散妖袭击的镇子人都死光了。 这是安慰自己的话。抓紧时间休息,白言梨闭上眼睛。 五六也累,很快发出呼噜声。 等到后半夜,前一批人替换下来,白言梨正睡得沉,腰上猛的挨了脚踹,穿着黑靴子的妖看也不看他,继续往前走去,手中的鞭子往下挥去,打的那些睡梦中的人发出惨叫。 五六也被踢醒了,搓着眼睛扶了把摇晃的白言梨。 这些可恶的妖。低声骂着,他因为那个馒头对白言梨亲热不少,你怎么样了? 没事,跟其他人一起走回干活的地方,白言梨望了眼血红色的月光,压抑道:我想家了。 第38章 圈养 从后半夜一直干到了天亮, 白言梨这批人终于能够休息了,在分发了半个馒头和碗清水后, 负责管理他们的妖为他们划了片地域。 五六这会已经完全跟着白言梨了, 吃掉自己的馒头后力气虚弱道:我们去哪里? 这片地域有不少房子, 可因为攻城那晚的破坏就没个能挡风遮雨的。 也不冷, 白言梨往人最少的地方走, 抬手指道:就这间吧。 嗯, 行。房子原来的主人大概逃的匆忙,屋子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 随意找了床被子,五六给自己折腾了张简易的床坐上去后招呼道, 言梨,一起过来躺吧。 不用。白言梨不习惯跟人贴近睡觉, 他看了样倒塌半边的房间找到张椅子, 我在那上边躺会。 还是睡直了吧, 三个时辰后还得去呢。 发那半个馒头,剩下的一个馒头得去干活前才能拿到,五六也不勉强, 在床铺上躺了会,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又翻身坐起来。 白言梨看他想出去,忙出声,干什么去? 找吃的。 二人既然在一起活动, 白言梨担心他惹出事端招惹来妖, 那天晚上的混混什么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 这帮南府的妖霸道且没将人命看在眼中, 他们容不得人类的半点忤逆。 就算有吃的也被搜刮走了。打下奥城忙活这么久,这帮妖很懂得如何管理好人类。 万一呢。五六不死心,翻墙倒柜的,他以前没饿过,不知道这滋味如此难熬,干活的时候只想着倒头睡上一觉,不过现在觉着还是吃的更重要,这饿着肚子根本就睡不着。 你看到那些老人了吗?在干活的时候,也曾看到有妖押着年龄大的人类走过。 嗯。米缸里淘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粒米,五六垂头丧气的坐下。 白言梨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一时睡不着,身边只有一个能喘气的,他便对着五六说,那些老人,他们准备带到哪里去。 年轻人有用,孩子有用,年轻女人也有用,不过老人在奥城生活时,五六曾听闻南荒的一些消息。 活着也是浪费食物吧。白言梨心中其实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才难以入睡。 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实在是饿的难受,五六咬了咬牙。 你这会不休息,晚上还得干到天亮吧。椅子上躺着果真不舒服,白言梨扯了点杂物扔到地上,直接躺了上去。 我就不相信这么大的地方,每家每户,还真能一点吃的不遗漏下? 食物是管理约束我们的必需品,不可能有。 也要找找看才知道。看向外头,五六发现跟他一样想法的人显然还有,几个年轻人结伴正挨家挨户跳进跳出。 白言梨想了会,起身到门口看了眼,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那行,我陪你走几家。 好咧。五六很高兴,真让他一人出去也是不敢的,这种时候不只是妖,若是落单碰到其他人类,难免不会发生什么。 要是没找到食物也就算了,找到再被抢去那多冤枉啊。 白言梨和他想的显然不一样,他想熟悉熟悉身处的这两条街道,为机会出现时做好准备。 他不甘心就此如家畜般活着,白家村的那些安宁,白家村可能守着的那只妖,都让他不计一切代价想要从此逃离。 五六倒是认真,二人往偏僻处去,有的房子破坏的厉害些,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得抱着头唯恐被破瓦给砸了,还有的房子地面到现在还留有大滩血迹没有清理。 二人动作很快的找了几间屋子,再进一间时,白言梨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发起了呆。 画上是年轻貌美的女人俊朗帅气的男主人,还有他们中间活泼可爱的女儿,如此和美的一家三口如今却都不知去向了。 言梨,你把那柜子打开看看!背对着白言梨,五六叹了口气,刚看到菜柜,他还以为能从中找到点什么呢。 嗯。应是那么应,白言梨还站着一动不动。 五六再喊一声,直起身子后看他傻傻发愣,走上前来也盯着那幅画看。 你说,他们还活着吗?白言梨缓缓道。 就算是活着,怕也不能团圆了。 是吗。面容平静,白言梨语调很是悠长。 五六觉着他有些变化,扭头打量着,没忍住出声道:言梨,虽跟你相处只有短短时间,可我总觉着你 什么?转过身,白言梨收起自己的心绪,对身旁的男人笑了笑。 我觉着你好像藏着很多事。 会吗? 会!合掌,五六瞪大眼睛,压低嗓门道:你看,就现在的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你说话真奇怪。耸肩,白言梨先一步走出去,否认道:神神叨叨的。 五六不放弃,大步追上去,其实从小家里长辈就夸我心思灵敏。 然后呢?白言梨稍稍停了下等人并肩。 我反正觉着你挺善变,变的还相当突兀让人不适应。 善变吗?白言梨笑容古怪两分,真巧了,前不久有妖也这么说过我。 妖?!这一声,五六没有控制住,好在身周没有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白言梨往前去,他满脸震惊的追了过去,你认识妖? 是啊。 你是被圈养的?很多妖会圈养人类,但往往都会在人类身上最明显的位置留下刻章。 不是。白言梨示意对方看路面。 五六跳过横跨着的栏杆,那你为什么会认识妖啊? 这也太奇怪了。 我圈养了几只妖。说这话时,白言梨的语气平静到不能再平静。 五六张着嘴,先是发愣,后又叹气,这种时候你还能拿我开玩笑。 白言梨自顾自道:他们有一只是花妖,脑袋上顶着个桃子整日晃来晃去的,最爱吃我做的鸡蛋饼,还有一只是蜘蛛,一会变大一会变小,最喜欢躲在我家房梁上。 根本不相信,但听都听了,五六认真道:那剩下的一只呢? 剩下的那只啊白言梨勾了下嘴角,脾气特别不好。 啊? 我这次来奥城是意外,若他知道了。推开门,白言梨在跨进去前顿了顿。 五六光顾着听了,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虽然你跟编故事一样,不过内容太猎奇了,所以若是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将奥城再拆一次吧。 这会编的就更离奇了,你知道南府横行整个荒服好久了吗。 拆奥城?可真敢吹! 看来还是没有,回去吧。这间屋子看上去一目了然的,白言梨转身就想走。 五六这会也放弃了,考虑到得留点体力,别弄到最后觉没睡成食物也没找到,走吧。 哥哥 谁?完全是下意识的,五六握着手中的棍子猛的转过身去。 快他一步的白言梨在他身后扭身。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从地板下慢慢爬了上来,救救我。 你这么小的孩子,一早就被统一带走了,可是这里怎么还会剩下个,五六忙关上门,又去将破碎的窗户用东西遮挡上。 白言梨走了过去,扶起面色苍白的男孩,你是一早躲在这里的? 不是,那天晚上妖攻城,我跑出去后跟父亲母亲失散了,自己躲了会,后来天快亮了才又跑回来的。 城市陷落不久,还有人能藏着也不奇怪。 五六感叹人的运气好,这块地域一早就被搜过了,你一直藏在这里? 是,哥哥,我饿了你们有没有吃的。 面面相觑,五六摇了摇头。 父亲母亲他们这个岁数,已经能懂事了,若是太平时候,或许有不好的还要瞒着,可这种时候,五六直接道: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应该分散在各处干活。 小男孩咬了咬牙居然没有哭。 白言梨想了下,你能躲着就暂时躲着吧。 比起他们这些大人,年龄小的孩子处境更危险。 言梨,你来一下。五六勉强笑了下,先一步站起身。 白言梨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安,叫安稳。 这名字寓意明显,父母的期盼很小,只愿这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只可惜安稳,你先在这里继续藏着。拍了拍衣摆,白言梨起身后走到五六身旁。 出去后重新关上门,五六面色为难,你该不会想揽事吧? 难道你想让他去找妖? 继续躲着早晚饿死,可若去找妖,没准马上就要死。 我们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能照顾一个孩子。 无非是每日多剩下一个馒头,多少也能撑着活下去。 以后呢?五六看着破败的街道,靠我们两个,他能一直在这里活下去吗?躲一时可以,那些妖万一发现了他咱俩都得死啊。 袖手旁观不管就好了吗? 本来也就不关咱俩的事情。五六烦躁的皱着眉。 白言梨忽而低声道:也许就是这样,你死的时候,我觉的自己还能活下去,就算活的痛苦,可是没事的,他死的时候我也这样想,所有人都这样想。 这事情你当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能护他几天,先试试看吧。不再多说,白言梨转身回了那屋子,跟那叫安稳的孩子交代了几句后又出来。 门外等着的五六果真不见了。 白言梨叹了口气,没再回二人之前找到的房子。 虽说护着孩子是做好事,但这是自己的决定本就不该牵扯到别人。 稍微休息了会,重新去集合点干活的时候,白言梨倒是看到五六了,他已经跟另一个人结了伴,见到他的视线,也只点了下头就走开了。 白言梨没有勉强,他去搬动砖头,边干活边小心观察着,等看有领事的妖走过来,擦了擦手忙跑过去。 您好,尊敬的上妖。点头弯腰的停在妖身旁,白言梨语气恭敬。 那妖的人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下巴上留着长胡子,眼瞳淡蓝,除了那张黑色的唇看着有些吓人,表情倒也和善。 上妖上妖擦了把脸,白言梨尽量让自己看着干净一些。 一口一个上妖,这人类倒也懂得讨好,点了点头,那妖带着点好奇,做什么? 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多得一些食物。 多得食物?挑了下眉,淡蓝眼眸落到白言梨头顶,那妖冷笑道:听说之前你们这有个抢夺食物的人类被当场扭断了脖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言梨并没有因为质问而慌张,他清晰的表达道:该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只是听说有些表现好的家畜能够为上妖们做更多的事情,我想要一些施舍。 你脑子倒是好使。这种情况下没有害怕的站不住,倒也有趣,那妖想了下,又上下扫了他一圈,看你还算干净,确实有个办法。 从自己怀中拿出片小小的柳叶,那妖递了过来。 白言梨没敢伸手去接,匍匐跪倒在地。 那妖再挑眉,面上居然带出点笑容,他将柳叶扔到地上,看白言梨马上捡起珍重的碰在手心。 好久没遇到你这样懂事的人了。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妖,他道:干苦活确实糟蹋了,一会换个地方吧。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7) 是是是。虽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干什么,但白言梨依旧感激的连连磕头。 那妖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开了。 白言梨再趴了会,起身后,他身前还停留着位妖,正面无表情的对着他,跟我走。 是。 因为他的大胆,很多人类正小心翼翼观察着,虽因为距离没大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但那妖给了恩赐却是很明显的,有羡慕嫉妒的,有愤恨他卑躬屈膝顺从妖怪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声响起。 白言梨捧着那片柳叶眉眼恭顺的跟在妖身后,将周围的杂音全然无视了。 第39章 心思 那妖带着他到了城主府边上的大房子, 白言梨小心观察着左右,发现不少半妖卫士被关押在露天的铁笼子里。 那绿眼睛的妖说城主死了, 他心中非常遗憾, 不为别的, 就为一个人类能够统管如此大城并让那么多的半妖听从命令, 他觉着非常了不起, 也曾奢望过能否见上一面。 收起你的心思。那妖一直在前面走, 毫无征兆的突然出声。 白言梨愣了下,呆呆看着对方后背。 见到什么就当没见到, 更不要生起大胆的想法。 大概是自己面上的哀戚过于明显被看出来了,白言梨低下头反思自己, 妖就是妖,拥有什么能力没人清楚, 在他们身边确实要更谨言慎行。 我见过许多愚笨的人类, 城破了还要反抗到最后一秒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更有甚者,排成排的割喉自杀,我当你是个聪明的, 你也最好是个聪明的,苟延残喘总比活不下去好。 还背对着自己,那妖的语气相当冷漠。 白言梨的脚步慢了点,有些后怕的应了声是。 那妖不再吭声, 直到进屋将他交给了其他妖。 白言梨拿出那片柳叶作为介绍的物件, 接收的妖没多说什么, 指了身后的两个妖让他们上前来将自己带下去。 白言梨于是又换了妖跟,离开屋子穿过巷子到了再远一点的地方。 进来。门开,一个妖留在了外面,还有一个妖继续往里走。 白言梨没敢多打量,低着头走进去,眼角余光看到院子里还停留着百多号人类。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全是男的并且看着很俊美。 这就奇怪了,妖对人的容貌向来是不在意的,白言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需要靠脸,可到了现在,哪能轮得着他挑三拣四?老老实实听从命令跨到水池中,那妖眼都不往他看的吩咐道:洗干净后换上衣服出来领你的号牌。 是。干了那么久的活就没想过能洗澡,蹲坐到温水中,白言梨不自觉的呻吟了声。 那妖已经走出去,白言梨双手捧了点水仔细擦洗起身体。 唯唯诺诺因为独自呆着而散去,他的脸色逐渐冷淡。 先前路过城主府露出那样的表情,三分是难以自控七分倒是故意,身为人,见到城主府那样的景象若是一点悲伤复杂的想法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势必会引起那妖的怀疑,城破后白言梨通过仔细观察这些妖,发现他们的心思和想法并不比人类少,若自己出了一点差错让他们有所怀疑,小命是别想要了。 那妖后来虽开口警告自己,但应该也对自己放了心。 毕竟跟被选上的不一样,这个机会是自己主动争取来的,没敢在水里多泡,上岸后他动作麻利的换上已经准备好的衣服,弯腰穿鞋子时,突然觉着有几分滑稽,脑子发散性的想到这些妖别是让自己洗干净了就送上宴席当盘菜给吃了,那也太冤了。 不大的院子里,同样穿着白色衣裤的人类站在两边,白言梨出门后,那先前带着他的妖冲他点了点头。 白言梨随他到边上的房间里签上自己的名字,桌后坐着的妖站起来,那手轻碰过他领子,锁的死死的链条直接掉了下来。 换上这个。拿出条细一点的链子,那妖又坐了回去。 白言梨老老实实将新链子戴上,摸着上头半透明的坠子。和之前一样,同样有号码和标识,但轻了不少,起码穿上衣服就能够遮挡过去。 走吧。领了新的号牌,那妖带他出去,白言梨面上迷茫又不安,紧张兮兮的跟在后头。 排那队伍里去,之后的自然有人教你。说完这最后一句,那妖也走了。 白言梨走到右边的队伍里后观察着院子里站着的七八只妖,和之前见到的那些妖一样,他们统一了穿着,包括腰间挂着的武器。 那黑色的尖刺与剑差不多长短,可白言梨相信一定是特制的,那天晚上反抗的半妖只被刺了一下就动弹不得,很明显不是普通武器。 若是能拿到 没敢让自己的视线在妖身上停留太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新来的?前头排着的男人转过头。 白言梨看了眼左右,确认人在对自己说话,嗯了声回应。 一会跟着别出声啊。 我们这是要队伍里也有其他人在窃窃私语,那些妖站在一定距离外并没有管,白言梨于是走近一步,去哪里? 去我们该去的地方。主动搭话的男人倒是有意思,说的相当含糊。 白言梨笑了下,特勉强的那种,小心打探道:该不会要吃了我们吧? 不会,我们又不是八岁孩子。 这话听着可开心不起来,白言梨沉了脸。 那男人大概也觉着说错话了,低声道:不过跟吃也差不多了。 什么? 没事,他们要吃我们,所以也要先让我们吃好,你总之记得一定不要叫出来。 还想再问,院子里的妖却动起来。 白言梨满脸复杂的站回原位,他身后还有其他人类排队过来。 队伍开始走,那些看管的妖就容不得再有人说话,他只能干瞪着自己前头的男人,心中倒真有点惶恐了。 这人说话不清不楚还不如不说。 走了没两分钟,他们就被带到另一间屋子,三个人三个人的进,白言梨于是跟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挨到了一起。 只是这种时候已经不好再问话了,跟前头的那间屋子不同,这房子前后左右站了几十只妖,皆都没有感情的注视着自己这帮人。 白言梨不怀疑若是自己敢大声,怕是下一秒脑袋就要落地。 深吸了两口气,他给自己定了定心。 先前进去的人都从另一道门出去了,帘子掀开后,他走进去,第一眼便看到房间正中的台子上放着的巨大透明桶。 那桶子下还延伸着无数道管子。 先前进去的三个人正皱眉坐在小桌前咬牙忍受着疼痛,他们的手腕上,那管子如活物般蠕动着正在吸取他们体内的血液。 那些原来都是?足有五米高直径三米粗的桶子里半满的那些红色液体,原来都是人的血? 从人体内活活放出去的血? 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他往后退了步。 之前排在他前头的男人却一直关注着他,隐晦的伸手拉了他一把同时给了他个眼色。 这间屋子足有两百多平全部被打通,除了正中的那个桶外什么都没有看着相当空旷,桶周围站着的全是护卫的妖。 咬牙让自己清醒过来,先头那三个人已经摇晃着站了起来。 白言梨默默跟着前头那两位,老老实实坐到小桌前,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手腕放上了桌面。 袖子。坐到他左边的男人轻声提醒。 白言梨吞了口唾沫,将袖子挽了上去。 那三根管子正在半空中如蛇般动着,见他们三人坐下,慢慢爬动下来。 白言梨侧过头有些不敢看,可感觉到管子的接近,他又强迫自己看过去。 那管子的头部看着很是圆滑,可是在接近到他皮肤后忽然长出了狼一般密集锋利的牙齿,一点停顿都没有的直接就咬上了他的手腕。 嗯!闷哼一声,因为得了之前那人的交代他没敢出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管子看,他觉着那管子就似饥渴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源般,正贪婪的一大口一大口吸食着自己体内的血液。 白言梨慢慢仰起头,看着自己的血从手腕经过管子汇入那个透明的大桶中。 疼痛不是最难忍的,难忍的是心中的恐惧,他盯着紧咬住自己手的管子头部看,因为大口吸取着血,那地方一鼓一鼓的,他不确定这管子会不会直接将自己给吸干了。 好在两分钟后,管子松开了嘴,慢慢又缩了回去。 白言梨看着自己狰狞的伤口,觉着不用再吸两次命就没了。 看守在旁的妖走了过来,嘴慢慢张大到诡异的地步,而后一条足有人类胳膊长短的粉色舌头带着黏液伸了出来。 死死记着不能发出声音这点,看那舌头垂挂下来,白言梨下意识要躲。 只可惜妖的反应快多了,那舌头舔过他的伤口后又缩回,妖转身就走了回去。 白言梨站了起来,和才认识的两个人一同出去。 伤口好了才出门他便发现手腕上恐怖的伤口已经愈合,血也不流了。 不好的话,咱们今晚都活不过去。脸色苍白,先前主动打招呼的男人靠了过来,我叫不胜,你叫什么? 你这名字忍下吐槽,白言梨道:言梨。 怎么样,还好吧?男人很善谈,只是身子的重量完全倚靠到了他身上,我第一次时吓的不轻,你就很厉害了,看着一点也不慌。 谁说我不慌,白言梨盯着他还没放下来的袖子,轻声道:你这是第几次了? 三。 奥城落到他们手中才几天?短短时间居然就放了三次血? 以后就少了,管我们的妖说了,现在还没时间选人,以后人多了,七天放一次就行。 他们弄那么多血是 喝啊,就跟我们喝酒一样。苦笑了下,不胜推了把白言梨的肩膀催促道:走吧,去吃东西,我快晕了。 放个血而已,至于又让我们洗澡又换衣服的吗。亏他之前想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你吃东西洗不洗?不胜叹息道:庆幸我们有张好看的脸吧。 左右看了眼,出来后就没妖再管着他们了,不胜主动带着白言梨去食堂,嘀咕道:这帮妖挑着呢,女人的不喝,老的也不喝。 第40章 杀你啊 说要去算账, 但也不能贸然闯进去,原本对这南妖府是不太放在眼里的, 不过现在苍伐隐去自己的身形和气息, 看着破败的街道和房屋。 奥城能存在这么久并不是因为人数多, 那些半妖的战斗力据司尾说还是很强大的, 比起妖, 半妖更有组织也更擅长战术。 一夜之间破了城这其中的缘由定不简单, 但有一点很明确了,单打独斗对尚未恢复的自己来说有风险。 经历过五年前的事情, 他如今行事慎重许多。 可若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来找个白言梨,说不过去, 自己都已经在东荒放出气息了可南府的这帮东西还敢派妖来袭击白家村,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怎么的来一趟也得给送上点礼物。 至于怎么送 坐在房顶, 苍伐沉默着, 城中如今还能闻到硝烟味,他从怀中拿出块糕饼放到嘴里慢慢嚼。 白言梨的手艺就是好,自己也吃过人类的食物, 唯有他做的这些小东西能让自己惦记。 他在屋顶上放空自己,下头的街道上又有囚车排队经过。 那些受了重伤的半妖就算被关在铁笼子里依旧在努力的挣扎并发出吼叫,负责运送他们的妖倒是面无表情。 苍伐拍掉手指上的饼干碎屑,仔细观察着押送的队伍, 过了会, 他盯着某处勾起嘴角, 拍了拍坐脏的裤子纵跳了下消失身影。 土蝼是三支二队的队长,今天负责押送东边的半妖战俘去处理点,刚打下奥城没几天所有高层都很忙,他也许久没有休息,从街道上经过时心中充满了不耐,只想着尽快处理完这些小事然后去放松放松,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苍伐不了解南府,不清楚他们的骨干有哪些,不过在屋顶坐了那么半天路过的就属这个最强,盯着他准没错。 土蝼就这么被跟梢了一整天,晚上回房子的时候,门口的下仆们动作整齐的行礼,他挥手喝退要围上来说事的管事妖,口气恶劣的骂道:明天的太阳不升起了吗,都滚下去不要来打扰我! 本身对这次的安排就有怨言,三支其他队长都图了清闲,就他,天天要跟那帮杂种打交道不说,还得费尽心思从他们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 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人血,土蝼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眉头马上又蹙起,抬起脚,直接将身边的凳子踹飞上门。 哐当一声响,门外守着的妖马上推门进来,见他无事又弯下腰,队长,您怎么了? 怎么了?土蝼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双大眼暴躁道:现在都敢这么敷衍我了? 您?注意到捏碎在桌面的杯子还有那壶已经倒过的人血,下仆猜测道:是血出问题了吗? 这是新鲜血?土蝼眼中冒出杀气,喘着粗气要找个妖出来泻火。 这是今天早上送来的,是统一刚采集的。 谁他妈办的事?既然是新鲜的那就是供体没挑好,这口感能喝吗? 这下仆想了下,负责这事情的应该是一支的队长。 想骂的话又憋回,土蝼又踹出去张凳子怒吼道:关门滚远点。 别的支他还能放肆骂两句,但是一支是家主最疼爱看重的,那些队长又都是心腹,人血的问题上没有大的错处发作不得,他不过是心气不顺挑刺罢了,没必要真得罪难缠的。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8) 待下边的妖全部退散,土蝼也冷静下来,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血,他一口口抿着,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得想想办法。不能再天天围着那帮半妖战俘了,一点好处没吃到不说还惹了一身的骚。 攻城当晚十三门那边死的八十只妖到今天都还没有半点消息,再这么下去,家主肯定要找负责的,到时候自己难以开脱,琢磨着心事,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目光。 好喝吗?站半天了,苍伐不得不出声提醒。 才喝了半口的血又吐了回去,土蝼以最快的速度站起回身。 你?没敢直接大喊,他戒备的盯着对面的妖。 苍伐笑了下,勾了勾手指,原先土蝼坐着的椅子到了他屁股底下,你很聪明。 如果刚才大叫的话,他会立马扭断对方的脖子。 你是什么妖?大半夜的无声无息出现在这,自己包括一众守着房子的妖居然都没有发现。近距离他也没能感觉到半点妖气,这种情况下,土蝼一动不敢动。 我们聊聊。拿过桌面上的透明壶,苍伐晃了晃其中黏稠的液体。 聊?土蝼余光看着门外,很是后悔刚刚把下仆都遣远了,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放肆? 你是不想聊?苍伐抬了下头。 南府之中实力也能算得上号的土蝼就在他视线下慢慢弯曲了膝盖,来自骨血与灵魂的双重压迫让他变了脸色。 刚听你们说三支一支的,我想,能问话的不只有你一个吧? 不行就杀了再去找其他的目标。 他这话暗示意味过于明显,土蝼心中忌惮,一手撑着地面咬牙硬撑着不跪下去。 苍伐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您是来自帝畿吗?这种压迫不只是妖力的强大还有最原始的血脉震慑。 现在是你问我话吗?苍伐皮笑肉不笑 我都说了,您能放过我吗?土蝼怕死,怕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我会考虑的。苍伐表情温和了些。 土蝼咬着牙,实在摸不清这大妖的实力,只是光从血脉来说,自家家主面对其怕是都要跪下的,所以,为何南府会招惹上这样的存在?对方又为何半夜独自出现在这里? 所有的这些问题,还得是有命活着才能知道,犹豫挣扎了会,他放弃道:您问吧。 南府为何突然攻打奥城?这个问题进城后就开始困惑了。 一直以来家主都想得到奥城。回答的比较含糊,土蝼盯着那大妖,很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不满,他只好补充道: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在一年后动手,不过因为 因为什么? 说到这里,土蝼忽然有个猜测,大胆道:您是在东荒出现的那位吗? 哈。苍伐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讽刺道:也亏你们知道我。 还真是!! 您您怎么来这里了? 你知道白言梨吗? 白言梨? 面上的迷茫是真的,苍伐提醒道:是个人类。 是居住在奥城中的人类吗?我可以帮您找找看的。借机讨好,土蝼心中嘀咕无论如何也要挺过今晚,别管对方有多厉害,如今身处奥城中,只要能让自己放出消息引来其他妖,耗也要耗死对方。 这就是不知道了,那妖走之前倒也说过自己跟南府没有关系,今晚不过是多问一句,苍伐冷道:接着说,因为什么? 之前那话的意思可是因为什么所以才提前了计划。 因为您啊。 ? 原本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不过荒服突然多出位不知来路的大妖,我府已精心准备多年,不想临时出现什么变故,于是提前下了手。 所以说,奥城本来还能继续苟延残喘段时间的,是因为自己才提早倒的霉。 对这点苍伐倒没什么感觉,他点头道:给我介绍介绍你们南府。 您是想知道家主的信息吗? 说。 家主很强,不过他的真身除了几位支主底下没妖清楚。土蝼小心翼翼,待看到大妖怀疑的目光,他忙磕头道:是真的,还请您相信我,您也知道真身一旦暴露会多出风险,家主从来警惕,不会让太多的妖知道自己的弱点。 你刚说的支主? 家主有八位心腹家臣,他们每位下面又有我们五位队长。 所以这便是南府的高层关系了,苍伐觉着对方说的信息能够跟一天看下来的对上,只是还有问题是他感到奇怪的,南府百年来拿奥城没有办法,怎么短短一天就攻打下来了? 有内应。 内应?苍伐诧异。 人类的城市,团结是第一的,居然还有人会给妖做内应?图什么? 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虽是高层,但队长这个级别的能够知道的还是有限。 苍伐将杯中的血倒到桌面,看其一点点滴落到地上,他刻意让房间维持死寂观察着土蝼的反应,对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颤抖,这跟自己没有收起气息当然也有关系,不过都怕成这样了说的想必是真的。 你们登记了很多人类吧,名单在谁手里? 这事情是四支负责的,有名单的话也是在四支支主手中。 你知道他在哪里? 这个小妖不是四支的啊,不清楚他们支主的踪迹。土蝼实话实说。 苍伐沉吟了下,那你们支主的呢? 就在前面不远,挂着绿色灯笼的房子里。土蝼又磕头,您问的我都据实回答了,还请您放过我,不管您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力配合您的。 这样啊。苍伐仿佛动心了,他站了起来,将那个透明壶放到人额头前的地面上,轻声问道:人血好喝吗? 这问题,刚出现时就问过。 土蝼没有听出他话中寒意,讨好道:您要喝的话,城中什么品质的血都能找出来,少女或者婴孩的最是干净了。 你这样的呢? 愣了下,土蝼迟缓道:您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奉献出血液。 这是你说的。苍伐往前踏出一步,下垂着的手中已握上了黑色扇子,土蝼讨好的扭过脑袋刚想继续表忠心,脖子上跟针扎似的传来阵刺痛,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唔唔两声,手脚抽搐着倒了下去,脖子上的伤口恰好压着那个壶口,血从割口喷出全都流到了壶中。 苍伐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走,只留下房中的一具尸体外加一壶妖血。 他承认因为白言梨对人类多了几分好感,但就算没有遇到对方,以他在家中养出的脾气也容忍不了这些下等妖过于野蛮的做法。 直接往那支主房子去,院子里,苍伐手脚麻利的解决了几个看守的妖。 推门进去,本还有些漫不经心,迎面来的铁锤却让他扭了下脚。 靠近这里前就布了阵,他倒没想过还会让发现,不过这倒也有趣,这些支主还算有点实力,扇子抬起挡住铁锤,他闪身进去的同时关上了房门。 长着三个脑袋身高两米的三支支主正小心的变换着站位,居中的那个脑袋发出了老年男人的声音,你是什么妖? 巧了苍伐平静道:这个问题刚刚有妖问过了。 你?右侧的脑袋动了动鼻子,灵敏道:你杀了土蝼? 苍伐抬肩闻了闻自己,无奈道:沾上味道了? 你有什么目的? 杀你啊。笑容灿烂,下一秒,黑色扇子抛到空中变幻成十八把短匕围绕在身旁,苍伐放缓语气,开心一下吧,你多少让我认真了一点。 是你一直在背后帮着奥城? 这话问的不明不白,苍伐扯扯嘴角诚恳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自己去死是最好的了,我赶时间,后头还有七位不是吗。 第41章 被困 去死吧!看出今晚不能善了, 那妖直接挥舞着大铁锤攻了过来。 苍伐有意逗弄他,一边闪躲, 偶尔还击两下, 那十八把短匕就像他的手指般灵活随他心意而动。 他有意带着对方往房间里去, 这位南府的支主倒也配合, 你来我往不过几分钟, 他就跟着苍伐打到了里间。 只是抬手用两把匕首挡住对方的锤子后, 苍伐回过点儿味来了,挑眉放慢自己手上的动作, 他不轻不重道:你这是故意配合我呢? 好几锤子都没能打到自己,却将房子破坏的左一个破洞右一处坍塌, 里头的家具也早就变成了木屑。 苍伐站定了,身周头顶跟着的短匕全都刀尖朝外对准了那三个脑袋的妖。 擅闯我南府, 你当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吗?计蒙气喘吁吁地盯着那看不出任何疲态的妖。 你觉着能有妖来救你?苍伐看了眼左右, 院子里的看守早被他解决了, 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惜啊枉费心机。 计蒙没想到会被看穿,左侧的脑袋发出了女子的声音, 惊慌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设了个小小的迷阵。苍伐皮笑肉不笑,能够维持的时间不长,不过也够我将你杀上个两三回了。 在荒服得罪南府, 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交手的这几分钟里, 计蒙很清楚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这也能解释为何土蝼就在附近被杀却没能发出半点警告。 少见了~苍伐伸了个懒腰,用脚尖将一旁的椅子勾过来,老神在在道: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妖敢问我知不知道下场。 你为何要帮着人类?他们不过是下贱的家畜。计蒙眼珠子转了圈,口气突然软下来。 苍伐坐到椅子上,手中握着那十八把匕首之一,抬眼漫不经心道:你跟他们在我眼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人类是卑贱,可这些下等妖也不见得高贵到哪里去。 你!中间脑袋,那听着较为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劝道:人类能许给你什么好处呢,大陆上就没有听说过会有妖甘心为人所用,妖就应该和妖在一起,不如你同我一起去见家主,我南府之主求才若渴。 你们也配?苍伐冷哼一声,我听说你手上有本名单? 什么名单?计蒙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既然故意乱打闹出动静的企图已经被看穿,如今不好再妄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只要迷阵消失,马上就会被其他妖发现。 登记的人类名单。 还真是为人来的,但听着不像家主一直猜疑的某个有可能存在于奥城背后的妖。 不知道您要找什么人? 我的伴侣。苍伐仔细观察对面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端倪。 什么?计蒙是真的吃惊,他万万想不到像这样强大的妖居然会找人类结契,这可真是荒唐! 苍伐不可能跟他解释其中内情,只重复道:名单呢? 这犹豫了下,计蒙想要算计什么,然而下一秒,那悬浮在对方身旁的匕首就飞了过来,他压根没能躲过,那黑色短匕直接插入了他的膝盖让他被迫跪了下来。 苍伐上半身稍稍往前探去,黑眸中淡金光芒闪过,他放低了声音,慵懒道:手脚我也活动开了,现在可没什么耐心。 自己拼尽全力的应对在对方眼中不过是在热身,计蒙偷偷看了眼门外,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妖出现,他心中恨上了下头的妖,只想着若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您今晚来这只是找人的? 不。苍伐摇晃了下手指,平声道:顺带着来杀你们。 为什么?计蒙嘴唇动了动,手中出现了本黄色封皮的书册。 苍伐勾了勾手指,那书册自动飞到了他手中。 杀你就杀你,一页页翻看着书册,苍伐想从中找到白言梨的名字,随意道:还问为什么。 我们究竟是何处得罪了您,如果说出来,或许能够弥补呢?计蒙绞尽脑汁,冤家宜解不宜结,您今晚杀了我,以后在荒服的日子也不能好过。 你还知道挺多人类的话。什么狗屁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不都看自己心情吗。 您找到那个人了吗? 你玩我?苍伐再看了会,抬头后蹙起眉头,这里是全部的名单? 里头可没有白言梨的名字和相关。 其实我这里的也不是全部,奥城有近百万人口,就我一支登记不过来,五六支支主手中也有名单。 苍伐盯着其不语。 计蒙继续道:不如您跟我一起去取,只要把事情说开了,一个人类而已,您想要多少人类南府都能给。 苍伐垂下眼,继续维持着沉默。 计蒙只当他在犹豫,急迫道:今晚我也见识过您的强大了,像您这样的妖我们也不愿意得罪,家主一定也是这么想的,至于您的伴侣被困奥城,这都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的存在,只要 声音戛然而止,苍伐活动了下手指,三把沾了血的匕首回旋着飞了回来。 那说话的脑袋掉到了地上,面上的表情充满了意外,滚了滚,那双眼睛还死死瞪着苍伐,嘴唇继续在动,我要杀了你!和声音同时的是身体的动作,那大锤直接就砸向了苍伐。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29) 然而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苍伐没有躲,他只仰着头,围绕在他身旁的匕首三把飞向对面,两把直接就击碎了斧头,剩下的一把则飞向苍伐右手。 从椅子上站起来,苍伐往前迈步,右手中握着的匕首瞬间变成了把长剑,他提着剑走向双膝下跪的妖。 三把往前飞的匕首,一把插入了计蒙另一条腿,剩下的两把配合着直接将左边发出刺耳尖叫的脑袋也给割了下来。 长剑架上了仅剩下的那个脑袋,苍伐眯了下眼睛叹息道:你拿我当三岁孩子耍? 跪着的身体还想动,剩下的匕首似有自己的意识般完全将计蒙钉死在原地。 苍伐举着那把剑,剑头慢慢往下移动,最终停留在计蒙的胸膛上,他沉声道:我好像还没自报家门? 你唔!剩下的那个脑袋张开嘴,刚想大骂,苍伐顶着他胸膛的剑抬起,直接就插入了计蒙嘴中还搅动了两下。 舌头被伤,嘴唇也被割破,血一滴滴落到地面,那将要说出来的话也全都破碎吞回。 苍伐冷声道:我从白家村来。 计蒙瞪大了眼睛,口中的剑还未拔出,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都将老子得罪狠了,你再来跟我说这些屁话废话?神情危险,苍伐慢慢蹲下身去,烦躁道:剩下的名单你拿是不拿? 唔 地面上的两个脑袋滚动向苍伐脚跟就要张嘴去咬,苍伐背后悬浮的匕首降下两把直接射向他们,和之前不同,这一次被射中的那两个脑袋直接就飞灰湮灭了。 计蒙惨叫了声,身体动不得,他抽搐着向外震荡出自己的妖气。 苍伐丝毫未受到影响,等了几秒,他似放弃般直起了身子,摇头道:看来你是不肯交了,不过也无所谓,或早或晚的事情。那长剑搅动着慢慢从计蒙口中拔出,苍伐侧过身去看向门外,玩味道:他们来了。 哈哈哈,就算你杀了我!脑袋未被割下离开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计蒙的舌头重新长出来,发出猖狂笑声,恶毒道:你也得死,你以为南府会放过你吗?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南府吗?苍伐不甚在意,傲然道:小小南府边角小妖,今晚我多找两个陪你上路。 话音落,他的身子已经从房中射向门外,计蒙后知后觉,惊骇道:你是故意引他们来的? 当然是故意的,奥城不小,因为战祸城中又很混乱,一个一个的去找那些支主太过费劲,之所以布迷阵不让动静传出去是怕引来那些成队的小妖杀起来没有意义还麻烦,让这三个脑袋的妖将气息放出一些,能够感应到并快速赶过来的就一定是差不多水平的妖。 出了院子飞到半空,计蒙身上插着的那些短匕更深的往其身体中扎进去,活生生将其撕碎成几大块后从房中飞了出去,苍伐身周围绕着的匕首则又变回了黑色的扇子。 他刚停下,身前与身后,已然无声无息逼近了两只匆匆赶来的妖。 用扇子顶着自己的下巴,苍伐的衣摆因为夜风而飘动,他懒洋洋的打了声招呼,一二四五六七八,你们报个数? 一同赶到又同时变了脸色,后头站着的那位往下头的屋子看了眼,察觉到同伴已死,他的面上并无多少悲伤,只再看苍伐时,神情严肃了不少,是你杀了计蒙? 苍伐侧了下身子,黑暗中清晰打量着这位黑发白眸容貌艳丽的妖,三嘛? 你未免太过猖狂!前头的那位受不了苍伐如此鄙夷的语气,双拳冒出红色火焰。 苍伐余光看着他,惊讶于大半夜的这妖也不穿衣服袒露着肌肉结实的胸膛,那脸,以鼻子为中间线,左边是黄色的皮肤,右边却是白色看着相当怪异。 马腹怒吼一声,脚底也跟着生出了红色的火焰在半空中无比显眼,他怒吼一声,南府五支支主前来会你一会! 半米高的火球比怒吼声更先到达苍伐身前,苍伐挥了下扇子,那袭来的火球就又飞了回去,马腹冲向前准备接着对方的反击,然而将火球打回去后,苍伐并未跟上前去趁机攻击,反身就绕到了那黑发的妖身后,右手往前,直接圈上了对方的脖子,黑色扇子也抵上了对方的喉咙。 黑雪!同伴受制于人,马腹不得不停下攻击。 被自己控制住了却毫无变色,这黑发的妖从容淡定的让苍伐内心不爽,另一手抓住对方的头发,他用力往后拉拽了把。 黑雪被迫抬起头,面朝上看着黑色天空。 苍伐阴恻恻的声音响在他耳畔,他都报数了,你也来吧。 六支支主黑雪。清冷声从那薄唇中吐出,没有丝毫性命受制于人的紧张不安。 苍伐不是很开心,略微思索后笑了下,贴着人脸庞漠声道:你来做个选择,他先死或你先死。 都不死呢? 恐怕不行。扇子用了点力气,抵着脖颈的位置马上就出现了伤口。 这位南府的六支支主一声未哼,神色如常道:我猜您从小一定过的万分顺遂。 苍伐觉着有趣,倒也没有急着下手。 呼风唤雨,所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苍伐嗤笑一声,觉着这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不然从脖颈流下的血爬过锁骨继续往下,黑雪直接就扭过了头,他并未在意因为动作而加深的伤口,冷淡道:您怎么就敢独自出现在奥城还如此明目张胆的找上了南府的家臣。 怎么?苍伐不可能被区区几句话恐吓到,他上扯嘴角讽刺道:你觉的自己跟下头死透了的那只有什么差别? 您很强大,黑雪平静道:可也不该小瞧了这荒服。 苍伐脸色不好,有些后悔听其说完这几句废话,手指动了动,他身子往后就准备下杀手,可是 心下凛然,不知何时冰雾已然冻住了他的双脚,闪避的动作慢了一瞬,迎面来的火球直接擦过了他的胳膊。 衣袖被烧破连带着胳膊都受了伤,苍伐呵了声,那爬到他小腿高的冰被震碎,没了禁锢,他的身体再一次往前冲去,比他更快的是那把黑色扇子,直接往凝聚更大火球的妖袭去。 本想打散那个火球,只是感应到什么苍伐忽然往后翻了个跟斗,他抬手召回扇子,下一秒,无数黑色长有大朵红玫瑰的藤蔓就如蛇般缠绕过来。 苍伐躲过两根,迎面来的那根却是避不过,扇子在眼前重新幻化为匕首,其中一把飞向藤条将其从中切开,另外的十七把随着他转身如鞭子般旋转在他手臂外。 无数白色的灯笼这会全都飞上天来,密密麻麻的,数千只妖已然包围了这块空域。 苍伐看着脚下的妖群,再打量身周逼上前来的妖,不以为然道:就凭你们也想杀了我? 杀您自然是不能。藤条全数收回,黑雪从妖群中走出,脖子上原本的伤口处现在却开着鲜艳的玫瑰花,只是困住您应该不成问题。 那些包围上来站在最前沿的妖们手中拿的并非是武器而是一盏盏青色烛火,苍伐再看整片夜空,不知何时已经飘满了白色的灯笼。 这是个阵,而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是在何时布下的。 这南府隐藏的深,苍伐直到这时才感觉到事情不简单,远不是他一开始认为的扮家家似的那种不简单。 区区荒服,怎么就能折腾出如此场面不过更糟糕的是,他发现随着那些烛火被一盏盏吹灭,无数青色的线以白色灯笼为点拉成网,将他彻底锁死其中。 十八把匕首以他为中心飞向四方,然而下一秒,全都被缠绕在青色丝线上。 苍伐终于察觉到危险。 第42章 继续努力 那些手捧着烛火的妖向后退去, 再走上前来的妖手中全都握着半人高特制的弓箭。 苍伐动了动手指, 被青色丝线缠绕上的匕首挣动的激烈却仍未能从中逃脱。 那些站在最前头的妖半蹲下来, 无数燃着妖火的箭羽飞向网中的猎物。 若是普通的弓箭本不用躲避, 可这些燃着异样妖火的箭支让苍伐有些狼狈, 扇子不在手中,他便只能尽量闪躲, 侧身半转圈,他伸手抓住了支羽箭的尾巴。 杀了他!马腹在前指挥, 那黑发白眸的六支支主却站在最后观望。 苍伐抓住支箭, 手指试着轻碰了下火焰后, 面色变得比之前更差。 不知这些南府的妖用了什么术法, 这火焰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 若是被伤到手中抓着的箭支扔出,苍伐振臂,妖气震荡而出, 那十八把被青色丝线缠绕的匕首颤动的更为厉害。 下一轮,快!看出他想挣脱,马腹忙冲下方发了令。 从地面往半空, 无数火球袭击飞了上来,苍伐又要躲避箭支又要避开火球,速度很快的, 冲着打斗间隙, 他将手中抓着的箭支扔了出去。 那箭从他手中离开后似活过来般, 拖着金色的亮光发出啸声, 直接冲向阵后站着指挥的马腹。 双拳燃烧着火焰,马腹往前跑了几步,猛的向前出拳,直接与那箭支硬碰硬的撞上,一时周边只见他僵持的动作,两秒后,那箭支总算被打退,火光散去后从半空掉落。 将那箭扔出去后苍伐直接冲向了青色丝线。 做梦!马腹将受伤的手藏起,冷哼一声,只当他是想要冲出去。 黑雪一直在旁冷静观察,见那大妖伸手抓住了把匕首,他变了目光张嘴提醒道:马腹,快! 话未说完,苍伐早已经抓着其中一把匕首退回了阵中,听到那声焦急的呼喊,他看向了对方。 比起袒露胸膛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妖,这黑发的妖要厉害多了。 都到了现在苍伐怎会没明白,先前被自己控制住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引自己下手,利用自己的轻敌先阴了自己一把不说,还成功拖延了时间让阵法完成。 你们知道我要来?低着头,苍伐面无表情。 黑雪心中总有些不安,往前走了几步喊道:你很清楚,我们无法马上杀死你,但这样拖着你,你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呢? 吐出妖珠束手就擒,随我们去见家主。 射向阵中的箭雨并未停歇,手握着匕首,苍伐挥动着将靠近自己的箭支打歪,冷笑道:想见我? 你不是那只一直藏在奥城背后的妖吧。刚那瞬间的妖气震荡,黑雪觉着这妖更像是东荒的那位。 这已经是南府第几位提到那只妖的了?之前杀死的土蝼也说过,不过苍伐不在意,他心中怒火汹涌,只觉丢了天大的面子,想见我就让你们家主自己滚过来。 你别不识好歹!马腹鄙视道:你都已经被我们困死在这了还敢嚣张? 困死在这又如何?苍伐甩了下手,黑色短匕变成长剑,他拿着挥了下,隔空,强风掀起巨浪将阵外的小妖们吹的四仰八叉。 苍伐哼笑,嘴硬道:想要耗死我?你们试试。 吐出妖珠?就凭这帮下等垃圾? 给我上!本因为对话攻击暂停了三分之二,看谈不成,马腹再下令,这一次,射向阵中的箭雨变得更为密集,来自地面上的攻击也更为多样。 苍伐既要小心头顶和身旁,还要防备着来自脚下的突袭,一时相当被动。 不过要耗死自己这帮妖是妄想,调动起已恢复的全部妖力,暂时无法解决阵法,他便见机杀死阵外的弓箭手。 这批弓箭是特制的,苍伐就不信南府所有妖都能够使用它们。 耗?也不知道谁先耗死谁。 他不慌不忙在阵中应对,马腹见迟迟拿他不下,吼声越来越大。 黑雪还站在最后,打量着全局,忽然抬起手。 见他动作,射箭的妖群开始后退,那些之前捧着烛火的妖们再次走了上来。 动!飞到最前头后,黑雪看了眼阵中被困的大妖。 苍伐和他对望,见其已猜出自己的想法,嘴角上挑了下,换招数了? 您比我想的要厉害。黑雪平静道:只是接下来 那些手捧着烛火的妖继续向前,苍伐手中长剑抬起挥出,和之前不一样,强风并未能伤害到那些妖,因为那些青色的丝线居然像活物般动了起来。 本只是躲闪箭雨,如今头顶脚下罩着的丝网却不时有线横切过来,苍伐一时不小心,胸口衣服被青色丝线碰到,就算退的及时,依然被割出道极深的伤口。 血从衣服渗出,极少受伤的苍伐仰头怒吼一声。 伴随着妖气,那吼声震的整个荒服的妖从睡梦中醒来。 这是大妖困于笼的嘶吼,本就算是黑雪这些等级的妖,如此近的距离下都会受不住冲击,不过因为那个阵法的存在,如今就算是小妖们都稳住了身形。 谁在你们背后?苍伐大怒。这样的阵法,这些古怪的妖术,非最偏僻的荒服可以折腾出来,他甚至怀疑这帮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弄出这样的大场面来下此毒手。 您来自东荒吧?黑雪不慌不忙,若是,那么您破坏我府计划在先,入城杀我府支主在后,怎么反倒问起我们的目的。 身周丝网不时就有一根弹射下来割向阵中,苍伐手握长剑用尽全力,若不想被切割分尸当场,他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黑雪皱着眉,见如此情况都无法马上将其斩杀,他犹豫了下。 马腹跳回他身旁,轻声道:动鼓吧? 不行,下意识的,黑雪反对道:家主说了,轻易不动鼓。 可你看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马腹也没想到这妖如此难缠,万一出现意外,今晚的布置可全都浪费了。 这阵法也不是想布就布的,每一次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么会功夫,奥城附近已经聚集了数千头妖了,这些妖都不是南府的,因为被困阵中的大妖之前的那声嘶吼,无数被震动的妖正往这处赶来看热闹。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0) 奥城虽已落到南府手中,荒服也没什么势力能跟他们抗衡,但这么多来路不明的妖近前来旁观战斗,万一被看穿什么再走漏出去 这其中的危害你是知道的。马腹急躁道。 黑雪想了下,见那妖在阵中越战越凶悍丝毫未有虚弱之态,他狠了狠心咬牙道:上吧。 在阵中冲了几次,苍伐发现从内拿那些丝线毫无办法,但是短时间内,这帮垃圾拿自己也没办法,所以还是得想突破口将从脚下来的火球打回去,苍伐看向了其他被缠绕着的匕首,不管怎样,要将它们都收回来先。 他下定了决心要动,猛的一声咚被敲响,无限放大在他耳朵里。 阵外,那些手捧烛火的妖还在动用术法让牢网继续发挥作用,穿插在他们中间,十三只大鼓被架了起来。 苍伐晕眩了一瞬,因为这一瞬,阵外的一支羽箭直接插入了他的大腿。 踉跄一下,他险些摔倒。 那十三面鼓通体泛着红光,盘绕在鼓上的是条青色的长蛇。 咚咚咚! 鼓被全部敲响,很有节奏感的响彻天空,奇怪的是,这鼓声对一旁包括地面上站着的众多妖并无影响,只有阵中的苍伐连手中长剑都握不住直接滑落好在那是他的本命灵器,掉到半空便悬停,很快又回到他身旁。 因为那恼人的鼓声,苍伐在半空中蹲了下去用双手抱住了头。 妖生第一次,他感受到这样的痛苦,那一声声巨响似要从脑子里将他撕碎,头筋在跳,像要爆裂开来,他失去了反抗之力,努力睁眼看向远处,一时居然看不清晰那两个领头的妖。 他死定了。马腹见状高兴的大笑,迈步往阵中走,痛快道:让我去亲手了结了他。 慢着。黑雪一贯谨慎,拉住他摇头道:这种时候何必你出手。 能杀这样的大妖,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性格粗鲁,但马腹的小心思不少,他想着今晚若是自己最后动的手,最大的功劳还得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黑雪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希望万无一失,扭头对手捧烛火的那队妖无声下了令。 这张困住了苍伐的网终于完全收了起来,那些青色丝线崩的越来越直,眼看就要绞杀中间动弹不得的猎物,天际处,一声嘹亮的啼鸣响起。 无数紫色火鸟飞了过来,一只只撞向那些包围着阵中的妖,在火鸟群中,黑色的身影闪现,两秒钟的时间就到了鼓前。 那十三面鼓很快被破坏大半,黑雪拔出腰间武器冲了上去。 鼓声减轻,苍伐在阵中晃了下脑袋,险险躲过本要吞噬自己的火球。 咳嗽两声,嘴角有血流出,他站起的同时用手背擦去,阵外,南府的那两位支主正跟某个来袭的妖缠斗在一块。 至于剩下的那些鼓 苍伐盯着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狠毒。 数万只紫色火鸟纷纷扑向那些举着烛火的妖,场面一时混乱,那些连接着白色灯笼的青色丝线一时黯淡,借由这个机会,苍伐抬了下手,长剑变回短匕,他握着直接割开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心。 血从指间滴落,有金光亮起在他脚下,动了动嘴唇,他大喊一声,来! 剩下的十七把短匕在网上忽然消散成金点,慢慢笼罩向苍伐全身,下一秒,他的手中重新出现那把黑色扇子,没有迟疑,他将扇子抛向了上空。 那些断裂的青色丝线全都往阵中划来,黑色扇子在苍伐脑袋上空变大,将那些青色丝线又都顶了上去。 阵外,那神秘的黑影并未痴缠战斗,巧妙避开两位南府的支主后,那黑影变成了紫色的大鸟,拍打着翅膀将剩下的鼓掀飞,连带着那些飘浮的白色灯笼都被它毁坏大半。 黑色扇子顶着那些还剩下的丝线,感应到阵法变弱,苍伐合掌喝了声破! 扇子变成长剑飞向夜空,斩断那些还剩下的青色丝线,这诡异的大阵终于在内外配合下消失,苍伐恢复自由身,脚尖轻踢其中一把长剑,那剑迅速变大,足有二十米高十米宽,与其说是剑更像是根巨大的棍子,用力从空劈砍向地面。 短时间内巨变发生,下方的妖军压根来不及躲避,从天而降的这一剑让他们死伤惨重,更骇人的是这一剑下,伤的不只是南府的妖军,连带着他们所处的一整条街道都被破坏。 哈。喘息口,苍伐黑色眼眸逐渐被淡金色替代,他往前走去,比之前更浑厚的妖气扩散至整个荒服。 没用了。提了下衣服,胸口的伤还在往外流血,苍伐眉都不蹙一下,他盯着后退的那两位南府支主,一字一顿道:都得死。若说之前只想杀了南府的这帮高层,现在不了,他满身戾气,暗自发誓要将南府血洗干净。 以后再算账怎么样呢?那紫色大鸟拍打着翅膀落到他身旁,变幻出的人影大胆的伸手抓握住了他的手腕。 因为对方的声音,苍伐停顿了下。 远处天空,真正的南府大军出现,无数妖影在快速逼近中,领头的几位妖气相当强大。比已经交过手的这两位南府支主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苍伐外表看着强势,可内里已经受了重伤。 抓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冰凉没有温度,这神秘出现又救了自己的妖将整个身体裹在斗篷下看不真切。 让您在这里杀个痛快,最多也只能杀他们个一两万,南府可是有五十万妖军,您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说同归于尽那是好听的,苍伐若要留下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大军淹没。 是你。怕他们跑,黑雪和马腹冲了上来,苍伐却不慌不忙的开口沉声。 若非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他压根不会有停顿。 妻侣他不香不好玩嘛?被认出身份,那妖却无慌张,咧嘴笑道:我带您找他去吧。 苍伐侧头看对方,他们身后,一个和当日带走白言梨一模一样的黑洞无声出现。 那妖还拉着他的手带他一同跳进黑洞中,消失前没忘了对身前追过来的南府家臣们挥手告别,拉长声调嘲讽道:再见了啊你们,今晚的场面不错,要继续努力哦~ 第43章 丹 差一点就被包围, 跳进黑洞后光影转换, 再看清晰时, 四周场景已经从半空变成了屋内。 二十多平的房间无窗无门, 只有右上角垂直下来的石梯, 苍伐扫了眼墙角燃烧着的三排蜡烛,背对着那神秘的妖开口, 这是哪里? 地下密室。那妖走上前,见苍伐看都不看自己, 笑着从一旁拖过张椅子伸手道:坐。 白言梨呢?左手落到椅背上, 苍伐侧过身语气平静。 还在城中, 看苍伐没有坐, 那妖耸肩, 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很安全。 今晚这出好戏, 苍伐抬眼,这么会时间已经足够他将全局思考一遍,本是为你准备着的吧。 那种阵法, 不是临时可以折腾出来的,若不知道自己会来,怎么会预备那些鼓和灯呢, 陷入困境之时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但先不说真的暴露了谁敢下手这种话, 就说那时候自己问的那句话, 从南府那位支主的回答也能够品出来,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路。 南府之妖口中几次三番提到的某只大妖,今晚突然出现又救了自己的这位,很容易对上号了。 说真的,我今晚也被那阵仗吓到了。掀开斗篷,那神秘的妖终于露出真容。 苍伐眯起眼,从头到脚打量过去。 那妖倒也坦然,展开双手面带笑容的介绍起自己,我叫丹。 留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黑眸红唇,面上除了嘴角的那颗痣形状有些奇怪,看着和普通人类没有不同。 丹?苍伐动了动脚,看似要在椅子上坐下,然而下一秒他手握着匕首已然抵上了对方的脖颈。 丹没料想到他的动作,身子被压向了椅背,性命掌握于他妖之手,他却未见多少惊慌,淡定道:您不这样我也会好好回答问题的。 苍伐笑着,手上加重力气,短匕割开皮肤,鲜红血液很快染红丹胸口的衣服。 谁说我要问你问题了?苍伐收起刀却抬起脚,将人踢到墙角,我只是想杀你。 稳住身形,丹还保着屁股底下的椅子没有散架,明明受了伤,他却像无事般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叹息道:您生气也是正常,换了我,我也生气。 从头到尾被算计,这可不只是生气这么简单。 苍伐晲视着对方,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暂时还不能。丹站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盯着苍伐说出事实,我们还在奥城中,南府的那位必然已经惊动了,再要出城,没我恐怕很难。 你用这个威胁我?苍伐不屑。 您也见识到了,南府的妖或许不可怕,但他们手中的灵器您真的不忌惮吗? 苍伐沉默了下,自己今晚之所以吃亏并非是因为那两个支主强大,而是那古怪的阵法极难对付。 您应该也奇怪吧,荒服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灵器,那南府的究竟是什么来路。 按下杀心,苍伐深吸了口气后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更好奇你的来路。 我是荒服土生土长最最老实的妖了。丹自我夸奖了句。 苍伐想了下,坐下来,他忽视自己胸口上的伤口紧盯着对方。 丹无意试探他的底线,摸了摸脖子上差不多愈合的伤口,去墙角重新拉椅子回来坐下,老实道:我一直在背后帮着奥城,南府那帮妖有猜疑却未确定,这个阵,他们确实是为有可能出现的我而准备的。 原因呢?很少有妖会站在人类那边,苍伐刚虽下手说要杀了对方,但心中其实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就办不到。丹是拥有界质空间的大妖,这样的存在会站在人类身后简直闻所未闻,不过这倒也解释了为何奥城能在荒服支撑这么多年。 我由人类夫妇抚养长大,在成年觉醒妖力前,一直当自己是人类。 你是妖,为何会由人抚养? 丹摇摇头,温声道:母亲说,他是在河里捡到的我,沉在水底,就那么从上游漂到她面前,还挥舞着小手嘻嘻哈哈的笑。 这也敢捡?大概是苍伐的表情太过直接,丹笑道:他们夫妇在一块多年却没能有个孩子,明知道我不是人类也将我从水底带了回去亲自养大,从来瞒着我的身世,若非后来觉醒妖力 你是在奥城长大的?苍伐并不关心这些,可现在的情况是想要出城怕是真的不容易,且都已经被诓骗引到这里来了,不放听听清楚。 别管是不是被算计,南府得罪自己是事实。 是啊,一直在奥城过人类的生活,十八年,若非觉醒了妖力,我现在应该已经娶了媳妇还生了一堆的娃娃。 你的本体是什么?问本体倒不是想了解后下杀手,苍伐是真的好奇什么妖的后代会跟人类一样十八成年,且在成年前居然没有丝毫的妖力能够完全混于人类中。 小秘密。丹打了个响指,有些调侃的喊了声:过。 苍伐咬牙,放在腿上的拳头捏的咯吱响,你的界质空间很特别。 大妖之所以为大妖,除了强大外还有一个很好判断的点,那就是他们都拥有界质空间,所谓的界质空间是不存在与红月大陆的一方小世界,大妖生来拥有,他们能够将界质空间重叠于自己生活的世界。 自家族中,生来就拥有界质空间的妖有很多,但大多数都将其用来储存物品,就算要在其中造房子,那也就是处私宅,不会重叠于红月大陆上来建府。 像这样的空间,只要不现世,是无法让拥有者外的第二个妖进入的,而这叫丹的妖,他的界质空间却能够作为某种跳板带着其他妖或人进入。也难怪当初白言梨被带入后自己无法感应到任何气息,苍伐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小小的荒服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觉醒妖力后我发现自己能活下来真是奇迹。丹挺喜欢笑,说着就又笑开了。 妖重血脉,因为血脉自带着传承,这些传承是一族强大的根本。 丹虽没有父母在身边,但觉醒了妖力后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按理说,这时候总该抛弃人类的身份了吧,可看对方今日做的这些事情,他对人类还拥有眷恋,否则不会在奥城背后存在多年。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您找人类结了契,我当您和其他妖是不一样的。 苍伐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莫名其妙多了个伴侣,也很想一脚将人给踹死这种话,他漠然道:这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 人类会抚养妖的幼儿,妖却不会,妖只会屠戮杀害所有人类,压根不会存有对新生儿的半点怜悯。丹说着,面上笑容倒是收起了,颇为认真的盯着苍伐一字一顿道:您不觉着妖是可憎的吗? 不觉着。苍伐挑了下嘴角,不假思索道:我是妖,你在跟我开玩笑? 真是太滑稽了,一方大妖,居然怀有对妖如此强烈的恨意。 不管怎样,我当您对人类是不同的。 我耐心有限。站起身,苍伐直接脱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用妖力,他让还在流血的伤口止住,你再东一句西一句的和我耗,我便让你东一块西一块的挂到奥城墙壁上。 知道这妖脾气火爆,但没想到如此静不下来,也或许是今晚南府的那帮家伙真给得罪狠了。 丹见好就收,快速道:我跟南府那老东西有仇,当年妖力觉醒后一时想不开离家出走了,城中父母放心不下出来找我,被他手下的妖遇上杀害了。 从小养到大,就算觉醒妖力后知道身世,感情还是在的,丹更认同的依然是人类这个身份。 数十年来,我偶尔会给予奥城一些帮助,但最近十多年,我发现情况变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1) 那些灵器。苍伐只是脾气不好容易冲动,脑子还是有的。 南府那老东西应该是得了候服哪位大妖的赏识,不只是灵器,还有他的实力包括他下边那些家臣的实力都得到了增强。 侯服?帝畿呆不住时,苍伐最常去的就是侯服,对那里的大妖知道的多一些,哪家? 不知道。丹无奈道:我没有去过侯服,因缘巧合才得到了点消息。 今晚被困,苍伐反思自身,我大意是主因,不过那些灵器 很邪门,不是日常能够接触到的种类,就算是侯服,哪家妖府会让这样的东西流落到外?且,真得到赏识为何还要窝在荒服灵力如此稀薄之处,就算在这里呼风唤雨了又如何? 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思考,得到和价值,修堇那老东西有什么价值让他能够得到这些东西。 还是说说你算计我这件事。苍伐就是这么个脾气,想不开的暂时抛开边,先解决眼前最不爽的。 南府忽然得到这么多手段,单凭我一妖,根本就护不住奥城,丹脸皮相当厚,问心无愧道:再说,您也不能完全怪我,这次的事情您也有责任,被牵扯进来这都是命啊。 狗屁的命!没有身前这货绑了白言梨来,自己都到不了奥城,苍伐压着火,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责任。 责任大了去了,本来南府是准备一年后对奥城下手的,有这一年时间,我还能再想想办法,可是您在东荒忽然威风那么一下,震动整个荒服,南府那老东西恐生出意外这才提前下了手。丹摆手痛心道:让我猝不及防啊! 那晚本是为了震慑四方,毕竟大妖好杀小妖难缠,苍伐是个怕麻烦的妖。 他也没想过荒服的水能这么深,先不说南府那位,就说身前这个自我认知出了差错的妖怕是要服都没这么复杂。 我正愁的睡不着觉呢,突然发现荒服多了位您这样的大妖,您还有个人类伴侣,您还跟南府那老东西恰好发生了点小摩擦双手合掌,丹畅快道:我怎么能放过您呢,这不跟有肉摆面前却不让我吃一样残忍吗? 第44章 真的吗 所以你抓了白言梨引我来奥城? 是。丹坦诚道:至于为什么, 接触这么久您应该感觉出来了吧? 呵。苍伐冷笑声。 丹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我并不擅长战斗, 若要跟南府正面冲突是会吃亏的。 所以你想找帮手?苍伐停顿了下, 冷道:你就确定我会站在你这边? 不是站在我这边。丹纠正道:是站在人类这边。 呵呵。这就更可笑了, 苍伐嘲道:你当我是你?我为什么要站在人类那边? 您保护了白家村的人。 那并不是因为我想保护人类。苍伐忽而停顿,你将白言梨扔到奥城, 不只是想引我来这吧? 您真聪明。到了这种时候,丹也没不能说的了, 您的伴侣是人类, 见到奥城如此惨状, 他于心何忍呢。 你在拿他要挟我? 怎么能是要挟呢。丹微笑道:像您这样的大妖会选人类做伴侣, 一定是因为感情很深吧。 这就算错了, 苍伐皮笑肉不笑,他难不难受其实我不太关心。 他的生死您也不关心?这句话就是赤裸的威胁了。 苍伐却很淡定,你可以试试。 丹皱眉, 有些迟疑的重新打量他。 苍伐上挑着嘴角,玩味道:你可以杀了他,然后再看看我的态度。 心思急转, 丹举起双手,怎么敢呢,您的伴侣我是不敢碰的, 答应带您去找他也是认真的呀。 撤了你在他身上动的手脚, 不用你带我也能找到他。 奥城虽大, 但要找一个人自己熟悉的人并不难, 当日是因为界质空间,现在白言梨就在城内自己却感应不到,还能是谁做的好事。 哈哈。干笑两声,丹转换话题道:就算您想置身事外,怕也不行啊,今晚这场大闹,南府那些妖能放过您吗? 你觉的他们还能像今晚一样困住我?吃过一次亏了,苍伐不可能再落入这样的陷阱。 可是您有软肋啊。丹不露声色道:我相信您能保护好自己的伴侣,可是白家村呢? 一个人可以带在身边,但是村落呢? 这些都不说,南府这样冒犯您,您也就算了? 真到不得已,还管白言梨什么想法绑在身边就是了,但这黑发妖说的第二点苍伐确实不能忍。 他下定了决心要血洗南府,只是,他不喜欢被人算计利用。 他的不爽从来不藏在心里,面上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丹收起了嬉皮笑脸,深呼吸着,忽然面对苍伐跪了下去,低沉道:我知道说这些话很可笑,但我虽是妖却在人类中长大,我从未将他们当家畜看待过,我们妖有的感情他们也有,您跟我一样,是在他们中生活的,您跟我一样,是真正触碰过他们的。 这妖对自己误会太多,所谓的人类伴侣其实来的不清不楚,但说到触碰,自己确实在白家村生活过,虽有过排挤,但后来又被接受,自己虽然从头到尾就不在意,但村子里的那帮人类孩子叽叽喳喳一天到晚喊哥哥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他之前厌恶人类,是讨厌他们的脆弱自私,可在白言梨身上,在白家村的那些人身上,他也看到了坚韧牺牲和包容。 南荒已经许久没有婴儿哭声了,修堇那老东西十多年前开始吃孩子内脏,吃到南府治下再无人敢生育,就算悄悄生下一个,父母也要东躲西藏,有的孩子好不容易长到十岁却连话都不会说,因为从生下来的那刻起,他们就被捂住了嘴。 丹还跪着,低垂着头颅,私藏孩子,若被发现整个村子都要遭殃东荒不能啊!不说奥城这近百万人口,还有其他的村落和镇子,您的伴侣是人类,多多少少,您对人类存有几分怜惜吧? 你知道自己是异类?苍伐转过身,走到那三排烛火前深意道:这世上还是正常的妖更多。 对人类产生怜悯?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简直荒唐! 妖不可能成为人类的救世主。苍伐背对着,轻描淡写道:你这样的想法是在自取灭亡。 或许吧。丹站了起来,眼看说服无望相当失落,不过,这才正常,他自嘲道:我的想法是错的,在试图说服您这点上。 也不全错。苍伐伸出手去,指尖触碰着火焰玩弄烛芯,想法不一样不妨碍我们的目标一致。 您的意思是?峰回路转,丹有些激动。 苍伐拔起那根烛火,转身阴鸷道:是你的算计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南府吃不吃孩子我管不着,他们惹上我就是最大的错误。 您是说? 一个不留,都得稀巴烂。 前两天夜里那动静你也看到了吧?凑到一块,不胜拉着白言梨的胳膊窃窃私语,我看着这些妖最近都不太对。 领了食物,白言梨没在食堂吃,本想避开人群,没想到混熟了的不胜却很烦人。 说妖的闲话你也看看地方?刚被拉去又放了回血,白言梨惨白着脸,看着无比憔悴。 不胜往自己嘴里塞鸡腿,扯着白言梨躲进一旁的院子里。 南府这帮妖将人类划为几部分,每一部分都给安排了生活区域,像他们这批放血的比较自由,为了保证血的质量,管理的妖甚至还给划了活动区域让他们没事溜达两圈。 坐下吃坐下吃。观察过四周,不胜招呼道。 白言梨无奈,只好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鸡蛋剥开往嘴里放。 你看到什么了吗?虽然不胜想但白言梨不愿意,比起聚在一块,白言梨更喜欢独处,他也不好缠着对方,所以二人晚上是分开找地休息的。 那天晚上他偷偷摸摸跟帮人跑到屋外去看了。 满天的灯笼,还有五颜六色的火球。那么大的阵仗和响动,奥城所有人都被惊醒了,说没看到不现实。 后来那把剑呢?不胜双手比划了下,兴奋道:就从天上劈下来了啊,你可是不知道,我听外边修缮的人说,整整破坏了一整条街道。 夜里乌漆嘛黑的,从地面往上又能看清什么,白言梨只知道有许多妖飞上去了。 你说,压低声音,不胜期待道:会不会是城主打回来了? 城主不是死了吗。白言梨平静道。 胡说!没忍住喊出来,不胜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生气,他捶了白言梨大腿一下,怒道:也许只是妖骗我们的,城主跑出去了,那天晚上又打回来了,不然南府的这帮妖是在跟谁交手? 是啊。白言梨语气莫名,幽声道:会跟谁呢。 你倒是说说,你觉着那些人还会回来吗?当天晚上的那场大战很明显是南府这边赢了,可是最近城里搜查这么严,一定是还没抓到那些反抗的人。 不知道。 ?不胜烦躁了,我还能不能跟你聊天了? 那就先不聊了?白言梨站起身,重新拎起那个袋子,我有事先走,你也少议论这些,万一被妖听到了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我不胜觉着自己有毛病,明知道对方是这个性子还老喜欢拉着人聊天。 白言梨没再多说,从院子里出去后一路小心留意观察着,等摸到安稳在的房子,他弯腰在木板上有节奏的叩响。 哥哥?小男孩很有默契的钻了出来。 白言梨笑着摸了摸人脑袋,将袋子递出去,吃吧。 哥哥是又去放血了吗?偶尔呆在一起时,白言梨对他倒也不瞒着。 这么明显吗?白言梨语气故作轻松。 你的脸好白。 短短几天时间被放这么多血还能有正常脸色才奇怪,白言梨安抚道:没事的。 安稳虽然饿,但捧着食物并没急着吃,红了眼睛,他席地坐到白言梨身旁将脑袋靠过去,哥哥,为什么我们会这样? 嗯?吃的还是管够的,白言梨突然犯困。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安稳小心翼翼。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虽然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回答。 这孩子忽然没了父母,整天躲在漆黑甚至躺不直的地下内心一定很彷徨。白言梨救不了其他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护对方一天是一天。 既然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沉默许久,安稳捏紧了手中袋子,低声道:那做错的一定是他们吧。 嗯?迷迷糊糊的,白言梨抱着自己的膝盖将额头搁上去。 安稳看他快要睡着,机灵的找了件衣服披到他身上。 是妖们不对,是他们该死,是不是哥哥。 嗯。白言梨这会哪还能听清人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回应罢了。 我读过书,书里说万物相生相克,妖一定也有害怕的东西,对不对? 白言梨哼哼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安稳不在意,他从袋子里拿出包子,不管流了满脸的泪就往自己嘴里塞,边吞咽边继续说道:妖也会受伤,他们不是不死的,他们是可以杀死的。 白言梨就那么睡着了,轻缓呼吸声让一旁的孩子慢慢平静下来。 安稳盯着地上的男人看了会,从袋子里拿出份食物放到对方身旁,犹豫了下,他还是走到窗前,努力从狭小空隙里往外看了眼天空。 哥哥唤了声,安稳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没想吵醒白言梨,他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话。 从小,身边的大人就教我们看到妖要跑,可是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呢,大家都说人是杀不死妖的,是真的吗? 能够回应他的只有白言梨的呼吸声。 安稳重新爬回地下,在盖上盖子前,他带着哭腔,似在问白言梨又像在质问所有还活着的大人,是真的吗?从来没有过吗? 第45章 一路货色 这帮畜生!咬牙切齿, 丹盯着不远处的高台。 苍伐百无聊赖, 有些不耐烦, 两天了, 你够没够? 你身上的伤好完全了?主动拉过苍伐手腕, 丹带着往后退了退。 他们如今站在奥城最大的广场上,中心位置搭了个高台, 上头竖着十多根棍子。 能好的都好了,好不了的还需要时间, 离人群远一些, 苍伐眯起眼神情危险道:你该不会让我陪你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吧? 要解决南府就要先对他们有所了解。望着高台上奄奄一息的半妖们, 丹无力道:冲出城的时候也需要您发挥大作用, 所以先养伤这点也很重要。 白言梨呢?苍伐忍了两天终于开口询问。 还在城里。举起手, 丹忙解释道:太早带他在身边反倒危险。 你说的机会又有重伤的半妖被押运到高台上,苍伐若有所思道:指的是外力?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2) 这两天带您在城里活动您也感觉出来了吧? 外松内紧。除了他们逃出去的当晚搜查严格,这两天好似又松懈下来, 只不过安心潜伏这么些时间苍伐看的很明白,南府这是故意在等他们出现。 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还得缓缓再行动。 他们怎么就敢确定我们没有出城?这是苍伐的困惑。 换了我,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也会当敌人还在城内来戒备的, 丹摇头道:况且, 怎么看我们都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吧。 当然不是, 苍伐已经想好了怎么一个个捏死他们, 我没有耐心,你等着的外力什么时候会出现? 快了。丹仰了下巴,示意他看高台上。 那十多根棍子上的半妖终于死去,旁边站着看守的妖立马绑了新的半妖上去。 那些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半妖身上,随着那些惨叫,五花八门的刑具被用上。 陆陆续续的,强迫或者自愿,广场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类。 我杀死的那个支主死前说奥城有内应,苍伐打量着身边人类的表情,猜测道:内应是半妖? 是。这点丹回答的清晰,总有一些半妖觉着体内拥有妖的血脉便有机会混入妖中间。 既做了内应,怎么还是这个待遇。这些天,奥城里屠杀半妖的行动就没停下来过。 能得到好处的只有背叛者,更多的半妖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对这大陆上绝大多数的妖而言,半妖是血统的玷污,是比人类更卑贱的存在,妄图混入他们中间简直是痴心妄想。人类是永远无法反抗妖的,半妖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威胁。所以妖永远不可能真心接纳半妖。 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苍伐如今的容貌完全大变样。 看来又出什么大事了。丹是妖,就算离高台远依旧看的清楚。 你虽不擅长战斗但歪门邪道的本事也不少。接触这些天,苍伐慢慢了解这个自我认知出现差错的妖。 哈哈,我就只有逃命的本事厉害些。拥有特殊的界质空间,丹一直活的挺安全。 苍伐把玩着镯子,突然问了句,你去过帝畿? 专注看着远处的热闹,丹愣了下,什么? 能够完全改变容貌并弄出虚假气息的镯子,荒服没有妖有能力制作。 既要合作,你对我就得老老实实。 没有去过。丹主动交代道:是我从要服一个老妖那儿换来的。 妖重自由更重欲望,更详细的就不好再问了,苍伐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发现更多的人类被驱赶到广场上来。 在这里折磨半妖是日日都有的,今天却有些特别,南府这帮妖带来了比往日更多的人。 是他。新运送上高台几个铁笼子,丹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关押的那半妖。 谁?苍伐跟着看过去。 奥城原来有四个半妖军团,分东西南北,西和南的团长当晚就战死了,这是东团的团长。可以说是奥城重量级领袖。 苍伐看的更仔细一些,随口道:北团团长呢? 叛徒。丹这会语气又平静了,怪我当日走眼没有看出来,要早将那杂种切上个十八段,这场灾难就不会发生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苍伐被身旁人类挤了下,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丹脑袋里,南府这些妖的实力早能去要服了,留在荒服不管因为什么,放着一直想吃的奥城不吃,可能吗? 您说的有道理。丹笑嘻嘻送上恭维。 苍伐蹙眉,冷冷扫了他一眼,这道理对方可能不知道吗,真有那么蠢就不可能护住奥城这么多年。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自己高兴,就跟哄孩子一样,苍伐心里不爽,但争执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别管有没有这么个内应的存在,从南府得到本不应该存在于荒服的实力后,奥城就已经危险了,灾难的降临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将那关押着东团团长的笼子升到半空中,在广场上数万人类的围观下,高台之上站着的妖们齐齐弯腰迎接家臣的到来。 苍伐歪了下头,目光追随着居中走上台的妖,是马腹。 您跟他交过手了吧? 嗯,若没那阵法没准早死自己手下了,苍伐淡淡道:不强。 丹耸耸肩,您听到边上的人类在议论什么了吗。 在南府家臣出现前,数万人类中有知道一些内幕的正在交头接耳,不过现在,整个广场上人挤人却鸦雀无声。 我是真的弄不明白,马腹到了台上后,很是恶毒的踩踏着某个半妖的脑袋,你们人类居然会将他们当成自己人? 无人敢出声回应。 马腹笑着挥舞鞭子,每一鞭子抽下去,柱子上捆绑着的半妖都会抽搐痉挛。 他们像你们自己人吗?将那昏死过去的半妖拎起来,马腹提着绕了高台一圈,你们看看他这牙齿,这尾巴 人类和半妖一直比较团结,这现象不只是在荒服。 他们就是群野兽,野兽罢了,再没有办法也不要跟这帮东西混到一起呀。随手将那半妖的脑袋从身体上撕扯下来,马腹笑着直接扔到了台下。 被血浇到的人类发出尖叫,所有人不顾一切的躲避那颗落入人群的脑袋。 那半妖死的痛苦,脑袋离开身体可眼睛还瞪的死大。 都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还有人不死心要去求他们的保护呢?马腹从笼子里又抓出个半妖,侮辱性的扇了对方两个巴掌,就他们?能保护你们吗?你们应该向谁祈求庇佑!是我们,是统治你们的妖。 轻易扭断半妖脑袋,马腹洋洋自得的看着下方人类,从他们脸上收获了自己最喜欢的恐惧和绝望。 高台上笼子里,那还清醒着的半妖发出怒吼,不管不顾的撞上笼子。 你们看看,这样没有心智的兽类能够保护你们吗?能被我南府管理,这是你们的荣幸,我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一点,至于这些杂种,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对他们怀有什么期待。 奥城虽然破了,城中人类却没放弃希望,他们一直等待着半妖军团能够反抗将妖给打出去。 这些天来,南府已经不只一次抓到有人类偷偷联络或给半妖送消息。 奥城不小,至今还有一些半妖躲藏在城中,本可以全力去做这件事情,但突然杀出来的两只大妖让包括家主在内的一众高层全将心神给分散了。 这不,居然出了人类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放走半妖的事情。 今天这出,马腹就是要来杀鸡儆猴,更重要的是打破人类怀有的希望,将他们视为救世主的存在狠狠踩踏在脚下。 你们不用害怕我们,妖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和你们只是各取所需,南府负责保护你们,当然,你们也得小小的付出一些代价。将台上才断气的半妖踢踹下去,马腹扫视整个广场,慢悠悠道:我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分得清敌我,半开智的野兽是不能成为伙伴的,比起相信他们,完全的臣服于我们,哪个会给你们带来未来呢! 马腹!笼子里的东团团长还保留着清醒,就算受了重伤,他依旧一次次徒劳的撞击向铁笼,城主呢?你们是不是杀了城主! 面如死灰的人类始终维持着安静,然而这半妖的一声怒吼和质问,不少本低垂着脑袋的人类默默抬起了头。 马腹知道奥城中的人对城主怀有怎样的崇拜和感情,他嘲弄的走到那笼子前,故意大声道:说什么城主,你们的城主不是你们杀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虽明着出面的只有马腹一妖,但其实广场上还有两位支主混在人类中寻找观察那些可疑之人,装什么人性呢,你们体内到底流有妖血,杀红了眼的时候,不觉着并肩作战的人类其实也很可口吗? 你放屁! 是吗?马腹不着急,他刻意先看了眼下头密密麻麻的人类,用心险恶道:一直在妖和人之间徘徊很累吧,这种长年累月和本性做抗争的日子一旦松懈了,马上就会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在你的人类同伴面前承认这点不好吗,这样他们也能对你们有所防备不会死的不明不白呀。 你放屁,你们杀害了城主,奥城的半妖不会放过你们! 奥城的半妖?马腹拍了下手,多日不曾露面的北团团长走到了高台上。 他一出现,广场上的人类立马就炸了锅。 悲伤,不敢置信,害怕,震惊,以及怀疑和愤怒,无数情绪交织到一起,然而数万人类压抑着,就算心中滔天巨浪,面上他们保持着比先前更为死寂的沉默。 马腹笑的得意,你能代表奥城的半妖吗? 北团的团长已然换上了南府统一的衣服和鞋子,他站在那高台之上,踩踏着半妖和人类的血液,就算一个字不说也已经代表了很多。 叛徒!看到昔日的同伴,受了重伤的东团团长红了眼睛,你帮着妖,你能得到什么!你这个混账,你害死了多少兄弟! 不要指责他比较好吧。看够了好戏,马腹挥了鞭子,将抓着铁栏的东团团长打了回去,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你最好也要表现的真实一些。 我会杀了你们,我会杀了你们的!身体忽然变大了数倍,那东团团长将整个笼子上下摇晃起来。 马腹抬了抬手,随那笼子从半空落到高台之上。 你和我们是一样的。走进笼子,明明疯狂的半妖见到他后却呆滞了动作,马腹走到对方身前,蛊惑般低声道:你是妖,我们都是一样的,很久不吃人,你想了吧。 这几句话,台下的人类听不清楚,丹和苍伐不同,他马上就变了脸色。 这马腹 你看。苍伐也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半妖这会却僵住了动作。 我送个人给你吃。这话他照旧说的很轻,台下没有人类能够听到,从笼子里退了出来,马腹挥了下手。 台下,有妖押着两个男人走了上来。 马腹笑着打量那两个人类,对着台下,声音又大起来,这就是你们中间最最愚蠢的人,他们居然敢私下给关押着的半妖传递消息,我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学他们。 两个人类被推进了笼子,那僵了动作的半妖慢慢回过神来。 所有人类紧盯着那个笼子,马腹也走到笼旁边,似是对人类充满关心,他劝道:半妖是杂种,他们一旦见了血是很不稳定的,只要开了荤,他们就比我们还要疯狂。 你!双手抱着头,完全妖化的东团团长变出了长指甲,他的脸上很快长出了黄色毛发,看着真就跟人形的野兽一模一样。 承认吧,你们对人类有欲望,你们半妖也渴望着人类的血液。 你放想骂,那东团团长却骂不出,似是有人在他脑袋里拉扯,他很是痛苦的又撞了下笼子。 本还算冷静的两个人类因为他的变化和癫狂连连往后退,只可惜笼子就那么大,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躲。 何必压抑自己的欲望呢!马腹站在笼外,叹息道:承认自己体内的那一半妖血吧,你闻闻,他们不香吗?真就不想吃吗? 你!那东团团长蹲下身去,努力克制着忽来的嗜血欲望。 马腹甩了下手,隔着笼子刁钻的又抽了对方一鞭子。 这一下似刺激到那半妖,在所有人类注视下,那受伤处于愤怒中的半妖终于发疯了,他抓过那两个害怕的人类,直接咬下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爪子按着另一个猎物当场将其开膛破肚。 如此血腥一幕终于激起了下方人群的不安和愤怒。 马腹挑着嘴角,先看下方的人类,再看那完全失去理智低头撕扯吃人的半妖,大声吆喝道:你们都看到了吧,半妖不过是将自己伪装成你们的同伴罢了,骨子里,他们对你们人类就和我们妖一样存有欲望,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就是一路货色,哈哈哈! 第46章 跋扈 好在昨天你先走了。领取了自己的食物, 不胜没有和以往一样呆在食堂里吃完。 白言梨刻意在院子里等着跟人相遇, 见他果然憋不住话, 拉着人到墙角打探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虽说三天两头被放血,可都不曾跟现在一样看着毫无生机。 你还不知道吧。不胜看了眼左右,眼神示意着往外走。 白言梨提着袋子跟在后, 二人找了个偏僻的屋子躲了进去。 刚一进去,话痨的不胜就一股脑说了出来,昨天放完血后你就先走了, 后来没多久来了大队妖,他们将我们所有人还有许多其他街道的人类一起赶到了广场上。 白言梨独来独往,能打听消息的人不多, 难得他一脸认真的听着,不胜详细说道:广场你知道吧? 知道。那里每天都会公开处决一些半妖,城中的妖会轮流带人类过去观看,为的是什么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昨天,他们押送来许多半妖,还有位家臣到场了。 家臣?白言梨诧异道,这么些时日,他们差不多摸清楚南府里最上层的那些妖。 虽说南府势力庞大, 可要说起家臣却很少, 总共就那么八位。 是啊, 他带来了长右大人。见白言梨露出困惑神色, 不胜回过神来道:对了, 你是从外地来的不清楚长右大人,长右大人就是我们东军团的团长。 奥城有四支半妖军团,分东南西北,城破后,城中居民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下落,没想到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3) 南府抓了给半妖通风报信的人,长右大人,长右大人他到现在不胜还不愿意相信昨天亲眼看到的,痛心道:他突然就发疯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两个人给吃了。 吃了?白言梨惊愕道:半妖吃人吗? 别的半妖吃不吃人我不知道,不胜握紧了拳头,长右大人一直保护着我们,他不会伤害我们的,可是昨天,我们亲眼看着他就像那些妖一样,将将我们 不胜说不下去了,白言梨皱着眉完全能够想象到当时的画面。 我们心中相信他,可是那场面,他的模样犹豫着,不胜还是道:就跟妖一模一样,不,甚至比妖还要丑陋。 那家臣说什么了吗?白言梨没有震惊太久,蹙着眉头仔细问道。 他说,半妖体内毕竟流着一半妖的血,人类完全相信半妖是愚蠢的,他们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其实一直在克制着本能的欲望,半妖从心底和他们一样,也是将我们当成食物看待的。 白言梨沉默着,忽然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胜不知为何躲避开白言梨的目光,低声道:我心中还是愿意相信长右大人的,但 但你觉的那妖说的也不全无道理,白言梨看出人的为难,径直将人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受到血的刺激,又或者遇到生命危险,又或者哪一天没了妖的威胁,你觉的,半妖其实也会对我们造成伤害。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不胜仿若受到了什么指责,急躁道:半妖到底有妖的血脉和能力。 这就是南府这帮妖的高明之处了,如此简单的挑拨离间不见得会有多少人类上当,可是他们只是利用手段展示了一个真实画面,一直以来被人类和半妖刻意忽略的某个现实就赤裸摆到所有人类眼前。 那就是,半妖确实存在失控的可能。 只要一想到这,就算当场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可这个苗头一旦在人类心中被点燃,慢慢的,在南府治下,所有半妖和人类艰难求生的环境中,但凡人类暴露出一点这样的戒备和怀疑,半妖的心中同样也会产生负面情绪。 他们一直以来站在人类这边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因为妖的压迫,他们更倾向于认同自己的人类身份,可不管他们付出牺牲了多少,到头来还要被身后的人类怀疑,试问他们就不受伤害了吗。 他们在台上杀半妖,白言梨叹息道:诛的却是台下人类的心。 我们都明白,似是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张了嘴到最后不胜还是将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而且那天!眼中冒出火焰,他怒道:我们还看到了北团的团长。 破城后,南府的妖曾拿着许多城中领袖人物的脑袋游街示众,南西两位团长的脑袋就在其中。原本原本所有人类都在暗暗期待着东北两位军团长日后能够杀回来,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日南府的妖才刻意选在这种时候和场合揭露出来。 所有人心中的希望,东团的团长早就成了俘虏,而北团的那位团长居然是叛徒,他们前者当着数万人类的面发狂吃人,后者则光明正大的站到了所有人类的对立面。 白言梨再叹一声,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不胜心中灰暗,走前只提醒句,你最近别再瞎跑了。 白言梨每次拿了食物就偷偷溜走,不胜也不知道人到底去干嘛,可是这种时候,整个奥城都陷入了某种情绪中,南府的那帮妖最近也很不对劲,再乱跑没准会丢了性命。 好,我知道了。白言梨应了声,目视着人走远,他独自站了会,足有五分钟,终于迈动脚步往安稳躲藏着的房子跑去。 一路上他划算着往后不能来的太勤快,以免被什么人或者妖给发现了,等到了安稳的房子前他刻意停下来观察了片刻,待确定没什么异常后,小心翼翼的摸了进去。 和以前一样,他一进房子马上就回身将房门给掩上,蹲下去,轻叩了三声木板。 安稳很快从内打开盖子探出头,惊喜道:哥哥你来了? 嗯,你先爬出来。白言梨伸了手,安稳抓着从那狭小的地下爬出来。 我之后不能来的这么勤了,最近城里比较乱。将袋子打开,白言梨招呼人在地面上坐下。 好。安稳非常乖巧懂事,我一个人也会好好躲着的。 你画的像,白言梨不忍对方失望,委婉道:我会继续找的,相信你的父母一定在城中哪个地方活着,只是我现在能去的地方太少了。 嗯。拿起包子,安稳刚想说什么,被封闭完全的房间里本只有一点点光亮,可就在他抬头的同时,房门猛的被从外踹开,突来的强光让白言梨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啧!门外,穿着黑色衣裤披着红色斗篷的妖捋了把额前的头发,冷森森笑道:还真藏了个孩子啊。 白言梨回过头,看清门外站着的妖和其身后跟着的妖,面色瞬间白了。 哥哥安稳看他站起来,忙跑到他身后。 白言梨挡在人身前,望着那群妖无声对峙。 狮老鬼手下的啊。那妖人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瞥了眼白言梨胸前的铁牌后狞笑道:胆子还挺大。 哥哥安稳颤声,近距离面对如此多的妖,他虽坚强依旧感到恐惧。 白言梨侧过身,微笑着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抚道:别怕。 堵着门的妖挥了下手,甩动斗篷转身走了出去。 白言梨深呼吸着,到了这种地步,害怕求饶都是无用的,闭上眼,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着安稳的手,主动从房里走了出去。 不大的院子里站了十多只妖,院门口的位置一个相当眼熟的人影正跪在那颤抖不停。 白言梨看到五六有些意外,很快眼中便盛满了失望,当日五六不敢管不想管他能理解,可是同为人类日后再出卖背叛,他实在无法原谅。 看到他出来,五六抬起头,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像受到刺激般高声喊道:你不要怪我,我是活不下去了!涕泪横流的,男人继续哭道:每天从天亮干到天黑再到天亮,我就没有吃饱过,因为干不动,动不动就挨打,就这么几天时间已经累死了不少人了啊,我想活,言梨,我想活下去,我受不了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双手抱着头,明明背叛的是他,可现在看着更痛苦的好像也是他。 白言梨从人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那老神在在领队来抓的妖。 来,小朋友。面上笑的不怀好意,那妖弯下身,对着安稳招了招手。 安稳对视上那妖红色的眼珠,吓的往白言梨身后躲了下。 你是饿了对不对?改变自己的表情,那妖变得慈眉善目起来,他撑着自己的膝盖,继续弯腰盯着安稳笑道:你过来,只要你好好听话,我这里每天都会有好东西给你吃哦。 白言梨往旁走了步,挡住了那妖看向安稳的视线。 你算什么东西?看都不看,那妖挥了下手,白言梨便像被踹到肚子般,直直往后飞了出去。 哥哥!安稳凄厉喊了声,转身就想去追白言梨,可是双脚忽然被迫离地,那妖一秒钟就到了他身后,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白言梨后背撞上木门又滑落,一手撑着地面张嘴便吐出口血。 安稳看见了,哭喊着用力挣扎,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 安稳!白言梨使了点劲,才站起来就又软了下去。 那妖甩手将安稳扔到地上,一手插着腰挡在二人中间,假意温柔道:为什么要躲着呢,只要乖乖出来,城里有许多好吃的哦。 我不要好吃的,你放了哥哥! 他也真没白养你。那妖瞥了眼白言梨,对着安稳饶有兴味道:这样吧,我最喜欢人类小孩了,送你点吃的。他抬了下下巴,一旁站着的妖提着个篮子走过来,在他示意下,将篮子里的盘子拿了出来摆放到安稳身前。 我不要!我不吃!嘶喊着,安稳坐了起来。 那妖笑意盈盈的蹲到他身前,指着盘子里装着的水煮肉片,变脸狞声道:你不吃的话,哥哥会死哦。 喊叫着的安稳忽然愣住了,目光有些惊恐。 那妖笑着,轻声道:我最不喜欢忤逆我的人了,你如果不吃,我马上就去杀了你的哥哥哦。说着,那妖站了起来。 我吃!顾不得满脸的泪水,安稳害怕的从地上端起盘子,捡起里面散发着香味的肉块就要往自己嘴里塞。 白言梨忍着疼痛一口气冲了过来,第一个动作便是打掉了那个盘子。 安稳发着愣,被他往后拽去,白言梨拍掉了他手中还抓着的肉块,将他牢牢揽到胸前护着,急促道:别吃! 哥哥?安稳害怕对面的妖伤害白言梨,忙道:没事的,没有毒,肉很香,我 这是什么肉?!白言梨死死瞪着身前的妖,压根没听怀中的孩子在说什么。 哦?那妖诧异于他的敏锐和直觉,懒懒道:你们不是很擅长摇尾乞怜的要吃的,有吃的还管这些做什么。 我们是人,因为猜出那是盘什么肉,白言梨咬着牙充满恨意道:不是你们这些畜生! 我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那妖因为白言梨的反抗露出扭曲目光,兴奋道:他这么喜欢你,应该也很想把你装进肚子里吧。 听到这句话,因为担心白言梨而主动想去吃肉的安稳僵住了,他慢慢低头看着那盘差点吃进自己嘴里的肉,红着眼睛强烈干呕起来。 因为他的反应,那妖畅快的大笑。 白言梨冷冷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你们会遭报应的! 什么?直起身子,那妖往前走来,报应?就凭你们? 我的夫君很厉害。白言梨一步未退,很是坚定的说道:你们南府行事如此丧心病狂,你们这样对我,他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那妖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的拉长声调道:你夫君又是什么东西? 他是大妖,不是你们这些卑贱的下等妖可以冒犯的。 那让他出来救你?那妖当白言梨疯了,死前在说疯言疯语,他的手往前伸长,直接冲白言梨的脑袋抓来。 白言梨面不改色,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安稳吓的闭上眼睛,然而那妖伸长的手许久都没有抓到他们,感到奇怪,他又悄悄睁开眼。 白言梨的眼睛这会瞪的老大,嘴也无声张开,模样看着很是呆傻。 黑色匕首插入了那妖的左眼,因为疼痛,那妖怪叫着往后退去,一旁站着的妖们则因为脖子上插着的紫色羽毛动弹不得,苍伐从半空中慢悠悠降落到地,背对着白言梨,他寒声道:谁许你打着我的旗号了? 夫君?白言梨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就想解释,然而苍伐的下一句话又甩了过来,既打了我的旗号就要跋扈一些。 白言梨傻了会,沙哑着声音,有些哽咽的应了声:是。 第47章 亲一个 再见白言梨, 苍伐心中还有点小复杂小波动, 背对着人, 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盯着不远处捂住眼睛的妖。 对了,往前踱步,他看都没看院子里其他的妖, 你刚说什么,问我是什么东西? 你那妖万万想不到真能从天而降位大妖,右手扶着插入眼睛的匕首柄, 连连往后退去,惊恐道:你是那天,那天的 打了个响指, 苍伐身后又一把短匕飞出准确插入对方的膝盖,那妖往前扑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余光注意到院子里其他动弹不得的妖,苍伐眉头蹙起,扫过某处空地冷然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啊?丹凭空现形,面上带着笑意调侃道:我知道人类有句话叫久别胜新婚,这不,我想给您点时间好好说说话呀, 这才不敢出来打扰您的。 解决他们。不是上下属关系, 苍伐命令起他来语气却很自然。 丹耸了耸肩倒也没多说什么, 拍了下掌, 那些插在小妖脖子上的羽毛燃烧起来, 连带着火焰很快将十多只妖一起吞噬,整个过程安静又诡异,白言梨只能看到那些妖痛苦的挣扎,明明张着嘴在喊叫着什么却一点声音都没传出。 没几秒钟,那些往日里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妖原地变成了飞灰。 安稳被突然发生的这一幕震撼到,直到那些妖怪全都死了被风吹散,他面无血色跑到白言梨身旁拉拽住对方的手腕,慌张道:哥哥? 没事。从苍伐背上收回目光,白言梨长叹口气,紧绷了多日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他带着笑意,低头对安稳温柔道:哥哥的夫君来了,我们安全了。 哥。安稳眼中还是戒备,他看着那突然出现穿着紫色衣服的妖还有前头那个高大的男人,可,他们不是妖吗? 白言梨微摇头,没有解释,只摸了摸安稳的脑袋。 男孩眼中仍有恐惧,但因为他的动作到底安静下来。 你还好吗?丹走近白言梨打起招呼。 是你。白言梨想了好一会,始终觉着这个声音耳熟,望了眼苍伐,他忽然灵光一闪,情缘树!你是情缘树? 我叫丹。就像老朋友见面,丹语气随和表情友善,就似之前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一样。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4) 不对,是你,是你将我带到奥城来的!白言梨肯定自己的判断。 仅凭借着声音就能这么确定,丹有些佩服,摊开手,他瞥了眼正在折磨那妖的苍伐,低声道:我不是情缘树,情缘树可不会说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拉着安稳,白言梨往苍伐的方向退了点。 说来话长,看出他的防备和小心,丹笑道:不过现在我们是伙伴。 没有搭理一旁的动静,苍伐居高临下盯着那妖,你们家主在城里吗?十八把匕首有七把都插到对方身体里了,他没想到这妖嘴还挺硬,不说? 难怪,难怪你会来奥城。那妖无法冲出去通风报信,在南府中他的地位虽然不高,但还是知道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两个大妖的,这些天,府里一直在找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让他给碰上,你是那人类的夫君?你居然会找人类结契!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那妖倒也硬气,我是不会背叛家主的,你别想从 ?丹刚走上前,完全没预料到苍伐的动作,看那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他急了,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怎么?苍伐转过身,目光似有若无落到白言梨拉着那孩子的手上,杀不得? 不是杀不得,只是多少要问出点消息来啊!怎么看这妖在南府也有点官职。 他说了自己不会说的。苍伐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身周停留的短匕和那妖身上插着的短匕全都飞回他手中变成了扇子。 你也没好好拷问啊。丹摇头想骂,理智让他放缓语气指责道:也太没耐心了点。 夫君。松开抓着安稳的手,白言梨往前走了几步。 苍伐双手抱胸,表情看着喜怒不定。 夫君白言梨心中忐忑,红着眼睛低着头,细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你身上,苍伐眉头紧皱着,不悦道:什么味道? 什么?白言梨愣了愣,歪头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从进入放血的队伍后自己洗澡很勤,不应该会有异味啊。 苍伐臭着张脸,直接拽过人的胳膊将人提过来,试着往上翻了下白言梨的袖子没有成功,他的指甲变长直接将长袖给划破。 白言梨被拉扯疼,不过他咬着牙忍着没有出声,反倒是垫着脚配合苍伐的动作。 皙白胳膊上,有块相当明显的疤痕,看着像是某种图纹。 这是什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苍伐的脸黑沉黑沉的。 丹不怕死的凑上前,只瞥了眼就道:圈口。 圈口?长指甲收回,苍伐捏着白言梨手腕的手却没有放松力道。 白言梨吃痛,然而他看着自己伴侣的脸,一声没敢吭。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就像我们喝水的杯子的杯口。丹倒是不以为然。 苍伐压不住心中的暴躁,恶狠狠的看着白言梨怒道:谁他妈碰你了? 没,没有!这种问题想也知道不能开玩笑,苍伐什么脾气白言梨是清楚的,他忙道:我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什么妖,只是被他们选中每隔几天就要去放一次血。 每次那古怪的管子都会插入同一个位置,虽放完血后会进行治愈,但手上就是会留下这个疤痕,然后下一次继续被撕开这个位置。 这是一些妖府的常用手段,人类在他们眼中就是杯水,喝饱了拔出管子,然后下次继续插在这个位置喝。丹好心解释了句。 苍伐甩开了白言梨的手,心中压着股邪火,他心不在焉般对着紫色衣服的妖道:这是谁导致的好事呢? 那管子是专门负责取血的妖,插入过肯定会留下气息,自己的契侣三天两头身上就沾染上其他妖的气味,苍伐只要想一下就很想爆炸。 负责大批量采血的妖没什么灵智,感觉到危险,丹往后退去,高举着双手做投降动作,嘴上快道:这痕迹是能消除的,找到擅长治愈的妖又或者在这疤痕上创造出新的伤口掩盖过去。 新的伤口?白言梨并未恐惧,站在原地,他扫了眼不大的院子。 苍伐气还不顺,脑中激烈挣扎着是否要将这叫丹的妖给杀死,管他出不出城,对不对付南府,总之现在下手自己心里起码舒坦了。 苍伐不怀疑自己能不能打的过,近距离和这妖接触后他清楚对方没什么战斗力,他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抓的住没错,这紫衣妖虽不擅长战斗可逃跑躲藏的功夫却是一流。 别的妖术都好对付,可是那特殊的界质空间目前还没有办法压制。 夫君不要生气。没有犹豫太久,白言梨从地上捡起把南府的妖统一派发的黑刺。 丹早早留意着,见状马上喊道:别!你别动手,你自己动手也没用,得用新的气味掩盖暗示性的,他看了眼苍伐。 得用新的气味掩盖,意思是新的伤口得是苍伐自己动手。 你有病?因为白言梨的举动,苍伐暂且放过了丹,自己的人类妻侣正决绝的将黑刺对准那个疤痕就要往下刺。 夫君不是讨厌那个味道吗?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白言梨深呼吸了口空气,眼都不眨一下用力往下刺,我用血味盖过去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气。 苍伐动了动手指,白言梨高举又落下的黑刺在扎进皮肤前,挣脱他的手指飞向半空中。 苍伐抬了下手,黑刺落到他手中,也没见他用力黑刺就断为了两截,苍伐将其扔到地上,冷着脸仿若无意般问了句,你放了多少次血? 四次。白言梨老老实实回答,重逢到现在,他没有半点责问,责问那天为何会被绑走,责问为何到今天才来救他,相反,看到苍伐的出现他非常感动,你能来救我真是太好了。 眼中泛着红,白言梨望向自己的眼神无比专注。 苍伐下意识撇开目光,胆子不是很大吗?那妖伸手去抓了还敢直挺挺站着不动,你知道我来了? 不知道。白言梨平静道:只是跑也跑不了,与其在死前因为逃窜让他们看笑话,不如认命,不过 嗯?苍伐不知为何觉着有点尴尬。 白言梨猛的冲上来抱住他的腰,将脸也贴了上去,万分虔诚道:我相信你会来的,我的夫君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妖,小小奥城,他一定不放在眼里。 维持着面上的冷淡,苍伐心中还挺受用这几句话。 丹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跟苍伐接触的短短时间他已经知道这妖有多任性妄为,只要心情不好才不管你什么计谋不计谋,真闹起来了谁又能挡得住。 夫君有没有受伤?还抱着苍伐的腰,白言梨抬起头。 苍伐感受到他的温度,嘴角上挑神情不屑道: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我想你了。白言梨压根不管院子里其他还在喘气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苍伐多少有些僵,待看到丹面上的促狭之色,他立马将死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人提远一些,我说过不许你动手动脚的。 不动手动脚。白言梨的声音很坦荡,主动往前伸脑袋,那亲一个好吗? 第48章 游戏 啪!五指盖上白言梨的脸, 苍伐将人放大的脑袋往后推。 夫君没有丹预想中的失落, 人类露出灿烂笑容, 似是知道苍伐会有的反应退而求其次道:那抱一个好不好? 你能不发病吗?苍伐往后退了点,上下审视着白言梨,语气莫名道:能在奥城活这么多天,了不起。 夫君是在夸奖我? 是, 夸你。敷衍了句,苍伐的视线落到那胆怯的孩子身上。 白言梨顺着他的目光,收起面上笑意低声道:我在城中救的孩子, 父母还没找到不知生死。 你放血就为了他?来之前丹就说过白言梨在城中貌似还保护了个孩子,苍伐不难猜想中间发生了什么。 也不全是。白言梨知道苍伐的脾气,摇头道:一直干那么重的活我也吃不消。 有些妖不喜欢喝血, 苍伐冷笑声,你就不怕被吃了? 赌一赌吧。白言梨不死心,伸手一点点去拉他的手。 苍伐右手下垂着倒没有再躲。 白言梨牵到他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和他十指相扣,同时招呼那还傻站着的男孩,安稳,快过来。 哥哥。咬着牙,安稳一步一挪的走上前, 待看到他和苍伐相互牵着的手, 男孩握紧了拳头。 苍伐见状挑起嘴角, 小拇指在白言梨手背上画了画。 哥哥为什么要跟妖在一起?大概是被刺激到, 看到白言梨紧贴着自己, 男孩压着嗓门语调有些抖。 白言梨愣了愣,眉头皱起张嘴想说什么。 苍伐在他之前开口,颇为玩味的问道:你讨厌妖? 我恨你们!眼中充满恨意,男孩如今倒没了畏惧,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后又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丹。 啊哈?莫名其妙被刮了眼,丹耸肩表示无奈。 苍伐点了点头,有些认真的提议道:看到地上的黑刺了吗?拿起来,试试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夫君?白言梨侧过身表情着急,他还是个孩子。 是孩子。苍伐松开了牵着的那只手,下巴抬起指了指一动不动站着的男孩,你看看他的眼睛。 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仇恨,虽还未成年但人类长得快。 不!白言梨伸开双手挡到中间,你不要跟他计较,他刚失去家园和亲人,很多事情还不能想清楚。 苍伐倒是未生气,只是觉着有意思,像男孩这样的目光在成年人类眼中已经很少见到了,如此蓬勃且坚韧的仇恨带着属于新生的力量。 安稳!拦住他,白言梨又转过身去抓住安稳的肩膀,低沉道:你别忘了刚刚是谁救了我们,知恩图报你懂吧? 他们是妖对白言梨和妖如此亲近,男孩表现出失望,他低声道:是妖。 你白言梨还想劝,一旁站着的丹却等不住了,抬手喊道:行了各位,我们最好还是马上从这院子里离开,别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回去后再商议? 苍伐当然不可能去在意一个人类孩童,扫了白言梨一眼,他不大高兴的招呼道:走不走? 黑洞重新出现,他第一个走进去,丹站在黑洞旁,眼神平静的看着白言梨。 拉拽着安稳,白言梨吸了口气后迈步走进黑洞。 救了人,苍伐和丹重新回到地下的那间密室,白言梨对这种所处位置的突然转换有些不适应,安稳跟他一样甚至比他还严重,因为头晕,已经趴到地上不动弹。 苍伐坐到椅子上背靠着墙,丹看他翘着二郎腿,不知从何处变幻出桌子和茶杯。 说说接下来的计划,为白言梨和苍伐都倒了水,他先分析了下目前的情况,修堇那老东西在荒服威风惯了,容不得任何人或半妖甚至妖反抗忤逆他,您的出现让他意外之余有些担心,所以决定提前对奥城下手,我猜想他的计划是先拿下奥城增强自己的实力而后再去东荒找您算账,之前派去白家村的那几波妖不过是试探。 丹说这些话有层潜意思,他暗示就算自己不引苍伐来奥城麻烦最终也会找上对方,如果等他腾出手来对付您了,我看您在东荒够呛。 现在呢?仇是结下了,苍伐本还想着带白言梨离开,现在不说留有后患这种原因,就说自己心里这股火不出不行。 您这样的大妖为什么会留在东荒?南府前段时间为了一举拿下奥城所以没心神去打探,这会应该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要说结仇当然不是单方面的,杀死那貉妖是因,这次又大闹奥城,不弄死自己他们的面子往哪放?那么大的场面还让自己给跑了,以后荒服还管不管? 所以您目前应该考虑的是,就算从奥城逃出去了应该去哪。 白言梨因为丹的一席话失了血色,万念俱灰道:他们会不会去白家村? 会。丹说的肯定,我了解修堇那老东西。 你说的外力?苍伐倒是不慌张,先不说他并不在乎白家村的未来,就说这老鸟主动找上自己要合作,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您真聪明。丹虚伪的夸奖道:奥城破城当日,城中其实有不少半妖卫士逃出去了。 所以? 他们的家园就在这里不可能放弃,无城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奥城陷落什么都不做。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杀回来?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了,苍伐颇感兴趣道。 是,就在两日后。 你从中做了什么?丹不可能凭空得知这样的消息,就跟接近自己一样,这妖在背后一定还计划了别的。 我不可能只帮着奥城,无城那边多少还是有些门路得知消息的。 你指的外力是他们?苍伐直接道:两日后趁着大乱跑出去? 现在不出去是怕有什么古怪的阵法招数在等着,可两日后人类反攻他们就能在一旁见机行动了。 是。 你觉的他们能将城市夺回来? 不能。没有任何的犹豫,丹回答的残酷。 你在背后帮着他们,这次反攻一定也起到了引导作用吧。苍伐深意道:明知不可为而让他们为之,啧啧,丹,你好似也没那么为人类着想嘛。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5) 一切都要看最终的结果不是吗?丹并未有不悦。 最终的结果?苍伐心中不爽,因为他知道自己也被算计其中,可正如他之前说的,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因此也没什么好抱怨。 尤其是现在,丹将一切都摊开来说,顺不顺着对方的计划走决定权在自己手上。 扑通一声,在白言梨惊讶目光中,在苍伐诧异表情下,外表高贵的妖直直跪倒在地。 丹将额头贴上苍伐脚尖,人类的反攻能为您争取时间,您再强悍,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您有实力,要铲除南府还得需要势力。 单膝跪地以额贴脚,这对妖来说代表绝对的臣服。 苍伐静默了会,从容道:你这是要认我为主? 是,只要您建立妖府。 妖府白言梨从现场凝重气氛中抓到重点,他忽然扭过头去怔怔看着自己的伴侣。 只要您唤出界质空间插上妖旗定能万妖来汇,只有以妖府的力量对抗妖府,您才能护住白家村啊。 你好大的口气。苍伐倒是有资格建立妖府,但妖府的建立又哪里是随意的事,这其中牵扯到的众多,他还没有能力去掌控。 族中有爷爷,家中有父兄,他从未想过自己要单独在外建府。 我不知道您从何处来,我只知道您绝对不允许冒犯。丹还跪着,抱拳一礼道:为何不试试,就当是游戏? 第49章 不喜欢 游戏?苍伐语气低沉。 是啊, 游戏。丹幽声道:像您这样的大妖会在荒服逗留一定是场意外吧, 既然已经在这里了,不如玩的更刺激一些? 利用我铲除南府也能被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苍伐哼了声,仔仔细细打量这叫丹的老鸟, 再说,我并不想收你为仆。 什么?丹怔了下,本以为自己主动提出认主就算身前这妖再狂妄也得心动那么两秒钟, 没成想,从苍伐脸上看出赤裸的嫌弃后, 他险些自闭, 为什么? 我不喜欢鸟。苍伐双手抱胸,目光从他身上轻飘飘移走, 强调道:尤其是老鸟。 面色青紫变换, 一直成竹在胸的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陷入自己思绪中脸色更为难看的白言梨, 悲愤道:您怎么还带妖身歧视的呢? 苍伐当然不是真的歧视鸟, 只不过他收下仆讲个随心, 主要还看个眼缘,司尾是弱,但当时情况特殊加之蜘蛛顺从听话没有那么讨厌,丹不同,他虽强,但处处算计步步引自己入局, 这样的下仆收了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单凭您自己是绝对摆平不了南府的。无力的, 丹只能再次说出这个现实。 因为他之前的那一瞥, 苍伐的注意力跟着转移到白言梨身上。 自己这位人类伴侣从听说南府可能会针对白家村后就跟失了魂一样,不过这也正常,再坚强也有个极限,在人类眼中,南府是绝对无法撼动的存在,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我猜测您应该出身大妖府,丹试探的,自顾自从地上站了起来,或许还是大妖族? 妖府背后不一定有族群,因为族群还需要主支血统的纯正,而能汇聚形成族群的妖府其势力也非一般妖府能比。 苍伐年岁不大,这点只要接触过多少能感觉出来,这点岁数能拥有现在的实力无一不说明对方血脉的强大。 听说越是强盛的妖族规矩越多,您会到荒服来,大概也是因为闷得慌?丹不死心,继续劝说道:反正也是出来玩,不如玩把大的? 他一心撺掇苍伐立府,目的相当明确。他虽是大妖拥有建立妖府的资格,不过因为界质空间的特殊注定无法开辟支撑一方。 万一您玩出点名堂呢?丹见苍伐坐着面目深沉,继续蛊惑道:荒服毕竟比帝畿新鲜,别的都不说,您被妖府管束着,就没有一点开疆辟土建立自己霸业的欲望吗? 没有。苍伐未随对方的话语而澎湃,表情相当冷淡。 丹顿了顿,厚脸皮继续道:您应该还不想回家吧? 苍伐不语。 丹觉着自己猜准了,语气快了些,可是在外面游荡想要真正的自由也是需要实力的,您看,您孤身一妖,就算强大,南府不还是挑衅您了吗,可您背后若有妖府,他们是不是得三思而后行。 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这点自由还不足以让自己建立妖府,苍伐倒不是怕回家后不好交代。 这点自由同样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就算想独立门户,那也不用选在荒服这种灵力稀薄到近乎没有的鬼地方。 怎么会麻烦呢,我可以帮您打理啊。丹自告奋勇,还想往下说,苍伐在他身前迈步,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气让他老老实实闭上嘴。 跟我走。停在白言梨身前,苍伐淡声。 去哪里这话问的很是虚弱,但,多少是清明了神智的。 苍伐神色如常,离开荒服。 白言梨垂着眼,慢慢仰头道:夫君先走吧,我回趟村子就追上来。 你这是去送死。苍伐怎么可能信了这种屁话,白言梨虽然带着点笑意在回答自己,可更多的还是笑容下难以隐藏的无助。 我和夫君不一样,知道骗不过,白言梨仍然撒了谎,被拆穿他同样坦然,你能一走了之,我不可以。 明知是死?苍伐看白言梨的手指死死捏着屁股下的椅子把手,在对方回答前又转过身去,似调侃又似无奈般叹息,你当然不怕死。 面对貉妖组织白家村的人反抗,身陷战乱的奥城还敢救护下角落的那个孩子,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说明白言梨的胆气。 我若要硬带走你呢?苍伐缓缓道。 嗯。白言梨低着头,双手松开椅子把手后交握到身前。 苍伐居高临下只能看到他的发心,人类微微颤抖着身体,先应了那么一声后任沉默在房中蔓延。 苍伐耐心等待着,终于,白言梨启唇,很轻的说道:那就带上我的尸体吧。 你拿自己的生死威胁我?苍伐冰着一张脸,倒没有丹想象中的暴躁翻脸。 我只是说出事实。白言梨没有争辩,低垂着脑袋,因为顶了这句嘴,他的身形看上去更为单薄了。 苍伐短促笑了声,心中滋味有点奇怪,说不上动怒但也绝对算不上高兴,我说过,你要对我有点信心,不止一次他对白言梨表态自己是很厉害的,可到今日这人类貌似还不清楚这点,让你一个人类生死不能,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言下之意便是到了我手上,你想死想活自己说了都不算。 夫君可以试试。白言梨抬了下头,不再强迫自己笑后他的面上只剩下绝望,并未被苍伐恐吓到,他哑声道:人一旦想死了神都拦不住。 换一个人说这话苍伐都会不屑,可唯独白言梨,接触这些时日他很清楚对方的主意有多大,看着不声不响软软弱弱的,可往往会做出出人意料之举。 一两天防着还行,一心想死,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你是一定要护着白家村? 从当上村长的那天开始,白言梨收敛好心情,站起身,目中绝望已经全部消散,他恢复那股子柔韧,轻却用力道:他们就是我的责任。 苍伐以为自己会烦躁,可看白言梨这小模样他居然还觉着有点吸妖眼球。 虽说本来就是为了救白家村的人才招惹上南府,但到了今日,南府若要冲白家村去那纯粹是因为自己,所以说到底白言梨刚刚那样难受,除了绝望外,大概是觉着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了村中人。 因为自己苍伐清楚对方是将自己看为一体的。 心中本就有了个隐晦的决定,还有些犹豫不过是因为发自骨血的抗拒任何麻烦事,可白言梨的坚持让他松动。 这老鸟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在妖力恢复前,在解除契约前,自己是万万不能回帝畿的,最早出事的地点就在荒服,南府拥有的这些术法和武器也实在古怪,就这么躲着去要服也不见得就能安宁。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因为怕麻烦才躲的,万一让南府那从未露面的老妖以为自己是害怕呢? 苍伐心气不顺,觉着事态越发脱离自己的掌控,不过比起之前在帝畿的生活倒真有点小刺激。 那就建立吧。用相当随意的语气说出至关重要的决定,苍伐忽然伸出手去掐住了白言梨脸庞上的肉。 白言梨茫然的望着他。 苍伐抬着下巴,手指捏了捏,感恩戴德吧,多少是有考虑到你的。 你步涌白言梨想说什么,苍伐手指用了点力气,掐着那点肉往上拎。 白言梨吃疼,忍不住往后躲。 苍伐伸出另一只手,捧着白言梨的那张脸不太尊重的拍了拍,有些复杂的说道:你说你一个人,还挺横。 你唔白言梨终于从魔爪下逃脱,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对面的妖,他敏锐的察觉到苍伐有了些许不同,想起对方之前的决定又有些担忧,你不用因为我而 无声张嘴,白言梨愣了愣,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用力喊了声,房中依旧没有他的声音出现。 我不爱听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苍伐打了个响指,果断侧过身盯着欣喜若狂的丹。 您真的决定好了吗? 当然。苍伐随意道:杀光南府那帮妖再解散也不迟。 丹没有在这点上纠结,兴奋道:我这就去安排。 第50章 别乱摸 说是两日后, 这就意味着还得在奥城躲两天。 救走白言梨已经惊动了南府的妖, 为了安全也不好再到城里去活动,苍伐倒是没觉着无聊,只是躺在椅子上他勾了勾手指。 白言梨从角落站起, 有些困惑的走到他身前。 夫君?房间不大,点着数十根烛火,空气有些闷。 苍伐是妖, 长时间不呼吸都可以,因而他的脸色看着还正常, 跟我出来。 翻身坐起, 他往石梯走。 丹靠在阶梯旁,抬头懒懒扫了眼。 白言梨跟在后, 对一块站起来想跟上来的男孩摇了摇头。 夫君。从阶梯爬出去后是间破败的石头屋, 这处位置有些偏僻并不在居民区, 南府的妖很少会光临。 苍伐向外推开门, 灰尘有些大, 他捂了下嘴鼻。 白言梨察觉出气氛中的异样,因为不安,他一点声音也没敢发出。 苍伐站在院子里后先伸了个懒腰,抬头望了眼太阳。 白言梨双手垂在身侧,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神情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忐忑。 那个小东西,顺带着活动了下手腕, 苍伐看着人发心, 你准备怎么处理? 狭小空间里躲着, 别的都可以无视,若说察觉来自弱小者的敌意一开始还能觉着好玩慢慢的就烦了。 若不是白言梨看的紧,苍伐觉的自己早扭断那截脆弱的脖子。 处理?白言梨蹙了下眉,显然不喜欢这样的说辞,奥城这个样子,如果丢下他,他一定活不下去。 苍伐挑眉。 白言梨闭了下眼睛,如果要现在丢下他,一开始我不如不救他。 那是你的事情。苍伐冷淡道:有我没他。 你白言梨因为他的言语表现出无奈,夫君就这样不喜欢他吗? 你觉的呢?苍伐摆出臭脸。 白言梨沉默了下,主动伸手拉他手指。 苍伐厌恶的撇开,对方却不死心又上前来拉住,苍伐心头冒火刚想下狠手,白言梨却轻道:其实我也没想一直带着他。 ? 跟着我们太危险了,白言梨踮了下脚,抬手替他拍了拍肩头落的灰,低声道: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后来他见到你,我就更坚定了。 嗯? 谢谢你为我容忍到现在,白言梨压根没看他的脸色,自顾自道:那孩子的父母很大可能已经不在了,他会仇恨妖这是人之常情,可他还小,无法分清是非。 苍伐受不了这过于亲密的距离,他往后退了步,右手仍然被白言梨拉着。 人类继续说道: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看到夫君你被讨厌我心里也很不舒服,我已经想好了,出城就将他送走。 送到哪里?苍伐听他这么说心里舒坦不少,虽说没太在意这段伴侣关系,但白言梨口口声声说以自己为第一,若没做到这点还是挺让他不爽的,现在听到表态,他面上的表情立马就缓和了。 我在梁镇有个亲戚,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呢,到时候找人带他过去。白言梨停顿了下,继续说道:那边还算太平,对他来说更好。 只要不是送到白家村或者留在身边,扔哪去苍伐都不关心。 松开。 什么?白言梨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恢复平常,黏糊糊的往他身上靠。 苍伐甩了下手,白言梨却更紧的贴了上来。 苍伐只能往旁移动了点。 白言梨拉着他的手,绕到他身前笑容灿烂的转换话题道:夫君,天气很好呢。 好吗?苍伐不知为何觉着有些尴尬,见不得白言梨放松的笑容,他故意冷声道:马上那帮半妖和人类就要反攻了,血流成河和阳光确实很搭配。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6) 白言梨面上的笑容果真因为他的话而慢慢凝固,人类有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一点点,那耍赖般一直牵着他的手终于慢慢松开。 苍伐心里忽然又不是滋味了,看着人嘴角僵住的弧度,握了下拳,他欲开口,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言梨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 苍伐深呼吸了口,眼角余光看到从地下爬上来的丹,那老鸟化为人形后还穿着身紫色的衣袍,这会正靠在门框上幸灾乐祸。 你憋了老半天,他也就说出了一个字。 虽未看到白言梨的脸,但近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伴侣契约的存在,他心头居然能感觉出那丝丝绝望和无力。 强颜欢笑罢了,苍伐突然就明白了白言梨之前的笑容。 夫君高兴看到吗?良久,在苍伐前进不得后退貌似也不合适的为难中,白言梨总算出声了。 虽还低头盯着脚尖,到底是开口说话了。 苍伐默默松了口气,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紧张,高兴什么? 高兴看到人类的死亡吗?白言梨忽的抬起头,眼瞳黑沉的盯着他。 这样的表情苍伐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愤怒和伤心,甚至算不得质问,有的只是平静,诡异的平静。 我为什么要高兴?苍伐不爽了,你当我是那些以杀人为乐的低等妖? 您不是。换了称呼,白言梨扯扯嘴角,可您也没有在意过人类的死活。 苍伐身上有傲气,他和那些奴役压榨或者纯粹屠杀人类的妖不一样,这不一样并不是说苍伐对人类存有怜悯,而是,他从头到尾就没将人放在眼里过。 你考虑清楚了,感受到锋芒,苍伐眯了下眼,嗓音变得低沉,你现在是在对谁说话。 白言梨的锋芒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只是这锋芒是冲着自己的还真稀奇。 夫君就不能哄哄我吗?白言梨一点停顿都没有,语气又软了下去。 苍伐颇有些跟不上对方思路的想法,什么? 夫君刚说那话的语气是如此轻视人类,白言梨握着拳头,控诉道:可我也是人类啊。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人类来教训自己,因为暂时无法解除的契约,苍伐对白言梨是要特殊一些,但这特殊一旦碰上了冒犯,他只能确定自己不会杀死对方。 底线仅仅是不会杀死罢了。 我不高兴夫君轻视我。白言梨压根没注意到还有旁观者,他重新伸出手,小心拉拽住苍伐的衣摆,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鼓劲道:我爱你,我希望夫君就算不能平等对待我,也不要将我看的那么轻贱。 我不说了。苍伐举了下手,脚步很快有些躲避似的往回走,他有些无言以对,白言梨这种上纲上线的较真让他头疼,要不是前头有那句我爱你作铺垫他是会烦的。 夫君?白言梨追了两步。 苍伐擦肩丹重新回到地下。 厉害厉害。直起身子,旁观了全程的妖拍起手。 白言梨已经追到门口,因为对方促狭嘲弄的语气停下脚步。 那就是个刺头你也能给摸顺了。丹眼神中透着点崇拜,转而又说道:只是这样的手段你能用几次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苍伐走了,白言梨面上的认真和羞涩一同收起。 他应该再不会轻易说出蔑视人类的话了吧,刚那一出,想必弄怕了苍伐,只是这样的手段你用一次他会怜惜,用第二次他就会觉着是你过于敏感神经病,第三次第四次,你猜猜,他的脾气还能容你吗? 谢谢你的提醒。白言梨面无表情,微微弯了下身。 他的反应和态度让丹意外,讶异道:你这人类还真不怕我。 为什么怕?白言梨往前走了步,很轻的说道:你会伤害我吗? 或许会。丹打了个响指,有紫色火鸟停留在他指尖,不怀好意的,他刻意阴鸷道:杀死一个人类比呼吸还简单。 你不会的。白言梨似笑非笑,直接擦肩过他回到屋子里。 苍伐躺回那张椅子后直接闭眼,过了三分钟左右,白言梨也跟着爬了下来。 丹直愣愣在院子里站了会,面色复杂的冒出句,我去。 聊什么了?眼还闭着,听到响动,苍伐懒懒问了声。 白言梨席地坐到他身旁,一点遮掩都没有道:他说要杀了我。 ?苍伐睁开眼。 白言梨对上他目光,笑容重新绽放,他问我相不相信。 这么点距离,苍伐本是能够听到上方的人在谈论些什么的,可是丹的能力过于特殊,他下来后,那老鸟就利用自己的界质空间动了手脚,就跟当日隐藏起白言梨一样,他什么也没能听到。 我说不相信。没让苍伐问,白言梨主动招道:我说了,我的夫君就在下面呢,你如果想要命就不会动我。 苍伐躺平了,没克制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假装严肃的问了句,你就不怕惹恼他? 有你呢,白言梨居然从怀中摸出把梳子来,柔声道:我给夫君梳头吧? 这是苍伐最喜欢的服务,没再问别的,他哼哼声以示同意。 那之后,除却丹出去找过一次食物,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直藏在地下密室,直到第二天天亮后,城中四处响起了巨响。 安稳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便去找白言梨的身影,白言梨同样被惊醒,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拉拽住了苍伐的手。 早在巨响前,苍伐便已经睁开眼,丹同样早个几分钟就已经站了起来。 来了。摩拳擦掌的,丹表现的很兴奋,终于能出城了。 这动静苍伐等白言梨完全清醒,试着动了动手腕,白言梨回过神,面上仍带着点惊慌但到底因为他的动作松开了手。 没有妨碍后,苍伐站起身仰头盯着上方若有所思道:果真设了屏障。 有人替我们蹚水,是时候过河出城了。这么说着,丹看向白言梨身后躲着的男孩,来。 安稳不肯,还拽着白言梨的衣角。 去吧。白言梨将人推出去,吩咐声:要听话。 苍伐没丹的耐心,招了下手,白言梨惊叫了声后落到他怀中。 夫君?身体突然腾空,不过白言梨很快安静下来。 你给我老实点,拦腰将人抱起,苍伐表情古怪的警告了句,别乱摸。 第51章 墓 不让乱摸, 白言梨便只能松松圈着苍伐的脖子。 丹抱着安稳在稍微靠后点的位置, 二人二妖悬停在奥城上空。 苍伐望着下方如浪潮般涌向城墙的半妖,打着哈欠看了眼初升的太阳,大早上的来进攻。 对人类来说夜晚更利于妖的行动。飘移到他身侧, 丹盯着空中不断闪过的白光。 如此大范围的屏障,苍伐哼了声,得烧多少灵晶。 除了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灵力, 妖想增强自己的实力还能依靠地下埋着的灵晶石。 白言梨老老实实在他怀中呆着,因为突然飞到这个高度, 半天没有缓过来。 夫君, 什么是灵晶石? 你感兴趣?苍伐垂下眼,屏障未碎, 现在离开奥城说不准会被发现攻击, 还带着两个人类, 他不愿冒险。 嗯。双手用了些力气抱紧, 白言梨鼓足勇气往下看了眼, 很快又白着脸将脑袋缩回。 他如此软弱的模样让苍伐心情颇好,怕高? 只是一下适应不了。白言梨表情倔强,带着点颤音道:房子看着好小啊。 岂止是房子,就连下方一次次冲锋的人类和半妖军团看着都像蚂蚁一样渺小。 夫主呀,压根没有进行认主,丹却厚脸皮的换了称呼, 凑近脑袋, 他耐心解释道:这灵晶石啊, 就跟你们人类使用的钱币一样,是我们妖用来交易的物品,不过,它也不仅仅只能用来交易,吞噬灵晶石中的灵力,妖会变得更加强大。 那一定很珍贵了。白言梨很想往下看就是没胆量。 苍伐故意松了下手腕上的力道,吓得怀中人尖叫着抱他更紧。 是很珍贵。恶作剧得逞,苍伐好心情的翘起嘴角,灵晶石诞生于晶脉矿中,这晶脉矿又只分布在灵气最为浓厚的地方,荒服的灵气稀薄到近乎没有说到这,他侧头扫了丹一眼,至今为止有发现过晶脉矿吗? 没有。丹回答的很快,可停顿后又不确定道:若真有,品质恐怕也不怎么样。 你跟南府作对多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过? 听出大妖语气中的不爽,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总觉着劝说对方答应建立妖府后,自己就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修堇那老东西很是狡猾,万一发现了全力封锁消息的话,我也不见得就能知道。 苍伐沉了脸,冷冷盯着他看。 丹感受到空气中无形的压迫,忙将功补过道:一定是没有发现的,荒服就算有晶脉矿,怕也挖不出多少灵晶石,产量如果真的大就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那这屏障,远远的,下方再一次传来冲锋的号角声,无数会飞行的半妖试图从空中进入奥城,所耗费的灵晶石从何而来? 也许来自侯服?丹并不确定这点,他所能掌握到的消息也只很模糊的提到修堇背后貌似有位来自侯服的上古期大妖。 问题就又绕回去了,苍伐盯着透明的屏障。 因为那些半妖不顾生死的撞击,肉眼可见闪现的光亮越来越微弱。 这荒服有什么值得侯服的妖如此关注。包括那些不该出现在此偏僻之地的灵器。 之所以答应建立妖府,想要探寻的好奇心占了很大一部分。 等打败南府控制了修堇,所有疑问您都能知道了。丹对苍伐显然寄予厚望,可对自己的宿敌却充满恶意,他调侃道:虽然我一直喊修堇老东西老不死,可其实他长得还不错。 ?苍伐蹙起眉。 丹嘿嘿笑道:也许侯服的那位只是看上他的身体,随意施舍点玩意就跟养宠儿一样。 你认真的?问这话,苍伐已然压着暴躁了。 丹咳嗽声,留意到他脸色,尴尬道:开,就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嘛。 夫君白言梨安静了会,突然插嘴道:那光芒是不是越来越弱了? 虽不知道半空中的屏障是什么,但因为那东西的存在,城外十数万半妖大军一只也没能冲进来。 一直燃烧灵晶石看来他们也吃不消,白言梨只能看出屏障上的光芒越来越弱,丹和苍伐却能感觉到其消散的速度,能将前锋力量消耗到此,他们也不亏了那些灵晶石。 是时候出城了。脚下城中,因为攻城的响动,被奴役着的奥城人类开始蠢蠢欲动,无数街道已经乱了起来,苍伐动了动手指,丹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遮掩被解除。 您看,这就是南府麻烦的地方。丹似提醒般,轻声说道:就算他们实力强大,本来这次反攻多少能消灭其部分力量让他们疼上一疼,可是因为这大手笔的屏障,人类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强大的南府虽可怕但到底能想办法对付,可是神秘的南府就相当让人畏惧了。 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底牌是什么,南府的极限又在哪里。丹之所以没有建立妖府带头抗争,能力不在战斗这是第一点,他清楚自己就算能赢了修堇也对付不了其背后存在的势力,这才是关键。 夫君?白言梨忽视了下方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因为丹的话,他异常忧心。 屁话太多。苍伐却不以为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弄不死我,我就会弄死他。 想那些有的没的然后去担心害怕,这不是他的性格。 家主。穿过昏暗的长走廊,黑雪停在城主府最为隐秘的房间外。 说。半分钟的寂静后,好听的磁性男音慢悠悠响起。 屏障已经打开了。若要维持就得继续燃烧晶石,不过没有必要,一开始建立屏障只是为了抓住那两只神秘的大妖,若没有太大的攻击,屏障对灵晶石的消耗还能够接受,可是无城大军来袭,想继续维持屏障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在他们承受范围内。 有发现那两只妖吗? 果不其然黑雪小心看了眼身前紧闭的房门,低声道:没有。 废物。 对不起家主。双膝跪地,黑雪刚想开口请罪,房中传来声痛苦的闷哼。 高兴吗?那男声再次响起,温柔道:一直没有发现,屏障又消散了,应该是跑了吧? 低垂着头颅,黑雪全身毛孔竖起一动不敢动,他知道房中的尊主并不在对自己说话。 怎么不说话呢?那声音刻意拉长,伴随着咚的一声响,紧闭的房门忽然震动了下。 黑雪双膝跪地,默默往后退了点。 被扔飞砸过来,那人影很快又从门上滑落瘫软到地。 你先下去。修堇身上披着件薄粉色的外套,黑色长发松松扎在脑后,面部轮廓完美无可挑剔,五官精致的压根不像是活人。他的目光落在半死不活的人类身上,命令却是给外头恭敬跪着的下属。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7) 是。一手扶着地面,黑雪半点声音没敢发出。 对了微弯腰,用右手食指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修堇的大拇指轻轻擦过对方染血的唇瓣。 他的出声让后退着离开的黑雪马上绷直了停在原地。 隔着木门,修堇散漫出声问道:城中的人类还老实吗? 一动不动的身体忽然僵直,那肿了双眼左脸被活生生割出数道刀口的男人颤动了眼睫。 修堇因为对方的这点反应无声勾起嘴角,摩擦着唇瓣的大拇指用了点力气从对方口中伸进按住了那根粉色的舌头。 不太老实。黑雪不愿意来这地方汇报,可是其他支主也是能躲则躲,没办法,轮也轮着他今天过来,没敢有多余的心思,他老实道:那些人类以为看到了希望不少开始动乱。 不听话的那就别留了。大拇指在对方嘴里玩了会,修堇很快将其拔出来。 用尽最后的力气也没能咬到对方,男人咳了声,嘴角血沫混着口水流下。 修堇有些厌恶的撇开手,脚尖用了点力气,将人面朝上踢摆平了。 是。得了命令,黑雪带着杀气道:属下会将他们全部处理干净。 原地再等了几分钟,没有等来下一个吩咐,他逃也似的速度很快的退了出去。 擦了擦黏糊糊的手指,修堇单膝蹲了下去。 地上的人类还留着口气,双眼透过面上凌乱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你没死,会不会反抗的更激烈一些? 将才擦过大拇指的手巾扔到对方脸上,修堇似笑非笑道:知道一直敬仰着的城主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们会感动吧? 闭嘴。人类胸膛起伏,积蓄了半天的力气只够他吐出两个字。 怎么还这样呢?修堇重新站起来,脚隔着那手巾踩上那张伤痕累累的脸,这么久了,怎么还学不会好好对我说话呢? 因为手巾,呼吸不是那么顺畅,本能的,人类挣扎了下。 修堇低着头,只要你说,他们都能活下来,好不好? 唔若非每日喂着喝下的东西,男人活不到现在,他想死,然而这南府的主不会让他如意。 你是真不知道墓吗?修堇哄骗道:乖啊,只要你说出关于墓的任何一点信息,所有人都能得救。 第52章 夫主 趁着混乱出城, 离开一定距离后丹先停下来,接下来去哪? 苍伐将怀中人放到地上, 右手变幻出扇子给自己扇了扇。 去壶村, 看了眼老实站着的男孩,白言梨打量了眼周围,得到了白家村附近我才能指路。 壶村?丹不清楚原因,皱眉道:现在可没时间给我们耽搁。 去壶村。苍伐不咸不淡的开口后往旁走开, 丹还直愣愣站着, 直到有风将他从地上掀飞。 跟了这样一位尊主有自己受的, 风不能是凭空刮来的, 稳住身形后丹无奈走向靠在树根上的大妖,您在想什么呢? 去找两匹白素来。苍伐将扇子放到脑袋上, 遮挡着从树冠零星射下的日光。 这种地方丹有点烦躁, 不满道:去哪找白素? 去抓。苍伐侧着头,盯着不远处拉着男孩说着什么的白言梨。 丹跟着转了下脑袋, 看那人类孩子突然放声大哭,他耸肩道:好吧。接下来要一路奔波,确实不能一直靠他们抱着。 他答应了, 身影很快从原地消失,苍伐靠着树根,好整以暇的看白言梨继续劝那孩子, 先头还有兴趣听上几句, 后来干脆闭上眼睛假寐睡觉。 丹还算靠谱, 半个小时后拉拽着两匹白素从天而降, 苍伐在这点时间里给自己折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 白言梨终于说服了安稳,男孩虽不哭了,可将脑袋深埋在自己怀中也不肯抬头看他。 安稳长叹口气,手掌落在对方头上,白言梨犹豫了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怎么样,厉害吧。成功抓到白素并带回来,丹乐滋滋的上前邀功。 呸。将嘴里衔着的野草吐出去,苍伐伸了个懒腰,让你找白素你就不知道弄个马车? 什么?热脸碰了一鼻子灰,没得到表扬还挨了骂,丹有点委屈。 跟上。苍伐才懒得去看一只老鸟的表情,抬手拍了下其中一匹白素,那马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白言梨拉拽着安稳站起来,待看到高大的白马,他眼睛亮了下,我记得,这叫白素。 苍伐伸出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将他放到马背上。 也太难伺候了。抱怨着,丹走上前将安稳放到另一匹白素上,一肚子郁闷不知找谁说,他只能盯着白言梨一个劲的叹气希望能博得几分同情。 夫君白素奔跑起来,苍伐也翻身上马,白言梨窝在他胸前听着耳旁的风声,奇怪道:丹怎么了? 犯病。苍伐冷冷给出回答,白言梨看他面色,舔了下干涸的嘴角老实闭上嘴。 两匹白素一会在地面跑一会又飞到空中,速度很快的赶回东荒,花了大半天时间,他们总算找到白言梨口中的壶村。 离着村庄还有一定距离就停下,将两匹白素放到附近去吃草,苍伐勾了勾手指,已经有些认命的丹走了过来。 带他们进村。审视了眼,老鸟已经将外表变得普通。 一妖带着二人进入村庄,苍伐自顾自在村口找到块大石头坐上去。 闭着眼睛,他手握着扇子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决定建府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但到了现在他心中仍然有些想要逃避。 倒不是说怕了南府或其背后的势力,只是从小自己就害怕麻烦,而管理统治妖府想想就够头疼,当时说以后再解散,可妖府一旦落了地,很多事情就不好控制。 他心情阴郁的思考着,村口,丹带着白言梨又走了出来。 苍伐从石头上坐起,刚要跳下去,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瘦小的人影飞速跑了出来。 哥!安稳大喊一声,白言梨愣了下,诧异的转回身。 安稳跌跌撞撞跑来,再远的地方还跟着对不放心的中年夫妇。 你先走吧。白言梨蹙眉,语气很淡的吩咐了句。 丹愣了下,看远处石头上坐着的妖,耸了耸肩先出村。 白言梨完全转过身,慢慢蹲了下去。 见他动作,担忧害怕着的男孩放慢了脚步,擦着眼泪,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又停了下来。 来。白言梨主动出声并伸出手。 安稳终于露出笑容,猛的一头扎了过去,白言梨接住他,因为冲力身子往后退了点。 哥哥。将脑袋埋在白言梨肩膀上,安稳抽咽道:你真的要走了吗?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安稳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字清晰道:要坚强冷静,任何时候都不能自暴自弃。 嗯,哥哥相信你会变成很厉害的人。 我不会放弃的。看向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的妖,安稳轻声道:哥哥等着我。 去吧。再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白言梨站了起来。 很舍不得?苍伐闪到人身后,看白言梨摇着手,远处的孩子已经走回新父母身边,也还冲他摇着手。 什么? 舍不得干脆留下来好了。吹了声口哨唤来白素,苍伐直接飞到半空中。 够阴晴不定吧。丹拉着另一匹白素,看白言梨试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 没事。早就习惯了苍伐的脾气,白言梨再试了次,总算攀上半个身子。 丹翻身上马,头顶的大妖还盯着下方,他也没敢帮忙。 送走安稳,接下来要想的就是建立妖府的位置。 待天黑下来,他们没能赶回白家村,在野外随意点了篝火,丹抓了两只兔子收拾干净后扔给白言梨。 扇子变大悬停在离地几十公分的位置,苍伐侧躺在上面看白言梨烤肉。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忽然出现在火堆旁。 苍伐还躺着,就像没看到似的翻了个身。 白言梨将烤熟的兔子放到刚摘的叶子上,从腰间拔出匕首将其一点点片下。 夫主~再远一些的位置呼唤声响起,桃饱饱摇晃着脑袋上的桃子速度很快的跳了过来。 你是花妖!黑色蜘蛛口吐人言,八条腿跟柱子似的笼罩着下方的白言梨,不是兔子。 哎?桃饱饱才没管老蜘蛛在说什么,看到白言梨切好的兔肉兴奋道:能吃吗? 等等。白言梨收起匕首,将其中最鲜嫩的一份拿起递给扇子上闭目躺着的苍伐。 村子里还好吗?分好食物,白言梨拉桃饱饱到一旁说话。 苍伐没有胃口,坐在扇子上看蜘蛛变成小老头后凑过来,您要建立妖府是真的吗? 早前接到消息,司尾不敢相信了大半天,慢慢的又有些兴奋。 你!苍伐捡起块肉,放到嘴里试着嚼了下,他抬手,篝火旁坐着的丹老老实实站起走过来。 有什么吩咐?苍伐不提认主的事情,丹也不主动提,本身家臣就不一定非要跟家主建立主仆契约,他的能力很特殊,也不需要靠契约联系增加自身实力。 跟他们说说。复杂的情况苍伐懒得说,嘴里肉的味道居然还可以,他歪了下头,干脆从扇子上跳下来。 您放心吧,村里什么事情都没有。桃饱饱分到了兔肉,拍着胸脯跟白言梨保证一切都安好。 尊主。白言梨背对着,苍伐走过来,桃饱饱先反应。 苍伐点了下头,神情高傲的挥了挥手。 白言梨扭头,桃饱饱识相的跑到司尾那边,苍伐坐在他原先坐的位置上,那变大的扇子又飞回他手中。 好吃吗?看苍伐手中拿着烤肉,白言梨笑道:可惜调料太少了。 火候掌握的不错。苍伐夸奖了句,随手将脚边的枯枝扔进篝火里。 好久没吃我做的包子了吧?靠近白家村后,白言梨的心情好了起来,回去马上做一笼,什么馅的比较好呢。 你以为还能跟以前似的悠闲?吃完自己的那份兔肉,苍伐打了个哈欠。 需要我做什么吗?白言梨很聪明。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的伴侣,苍伐单手托下巴打量身旁的人类,带着点看笑话的心态道:可你知道做伴侣该尽的义务吗? 义务白言梨紧张道:给你做饭洗衣服? 梳头洗脚?人类小心翼翼的进行补充。 苍伐察觉到身后靠上来的三只妖,抬手打断他,那是之前。 您认真的吗?没有让退下的命令,丹斗胆坐到篝火旁。 苍伐把玩着扇子,那头司尾盯着白言梨表情也有些古怪。 让一个人类就算真是您的伴侣也不合适吧。 那你合适?作为被白言梨美食收买的花妖,关键时刻桃饱饱很大胆。 确实没有人类作为妖府夫主管理众妖的司尾也游荡过几个服,难以想象一个人类混在妖府中还得管理着府中所有妖的吃喝拉撒。 吓也得吓死了吧嗯,司尾再看一眼白言梨,神情就又变了。 也不见得吧,总之身旁坐着的这位跟自家尊主一样性格特殊,但再特殊,原来面对的只是几只单纯友好如自己这样的妖,妖府一旦建成万妖汇聚,一个人类生活在中心 你们在说什么?白言梨察觉到气氛中的怪异。 妖府是个大家庭,丹尽量简洁道:家主只管外,一般来说,府内所有事物都是由家主的伴侣来负责。 您得管着府中所有的妖。桃饱饱挨近白言梨,忧心道:相信我,不是所有妖都像我这么听话的。 敢吗?苍伐眼中带着笑意,蛊惑般轻声问了句。 白言梨呆了许久,犹豫着问道:意思是,都得听我的话吗? 对。看他如此反应,苍伐笑容更加灿烂,颇有点坐在戏台下马上就能看到表演的激动。 一个人管着众多的妖,这个人还是白言梨,哇,有意思,太有趣了。 我是不会将你让给别人的!颇为豪气的,白言梨忽的站起挥了下手,面对着苍伐坚定道:我会努力的。 第53章 霸气 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倒真叫苍伐期待起来。 期待什么?没想着白言梨真能管理好妖府, 出生到现在,苍伐还真没听说过哪里有人类管理妖府众妖的, 白言梨一直以来表现的外表脆弱内里却顽固, 压的他没脾没气的,只要想想人有可能被吓哭,还可能跑来向自己求救心里诡异的爽。 人类反攻奥城坚持不了几天,一旦腾出手来, 南府那帮妖马上就会杀过来。 虽说您选定了东荒, 可具体的位置还得好好找, 这个呀, 人类都喜欢名山,依属下看, 还得有水。司尾没想到自己还能混个妖府高层当当, 他可是未来家主的第一位下仆,这地位, 以后有什么好处还能少了自己?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8) 不用那么麻烦。等到天亮,桃饱饱陪着白言梨去打清水,苍伐靠坐在扇子上, 白言梨单膝跪着给他擦脸,他躲了下,继续道:这地方就不错。 界质空间要重叠, 原地有什么并不重要。 这里?司尾看了看左右, 皱眉道:荒郊野外的 这话也稀奇。桃饱饱喜欢跟老蜘蛛作对, 咱们妖不就喜欢野外吗? 我也觉得不合适。丹有点无语的打量着白言梨, 人类伺候起苍伐来真是无比自然,擦完了苍伐的脸又去擦手,他们说话的功夫又走到苍伐身后去给他梳头,那位大妖呢?正惬意的让抬手就抬手,让歪头就歪头 挺好的啊。对司尾横是因为最早有怨,要不是老蜘蛛诓骗他出来,他还安逸呆在自己的谷中,不过对这位新出现的妖,桃饱饱敏锐感觉出对方的厉害,因而礼貌多了,这里不远就有个大湖泊,地方也平整,随意走走就能看到许多野兽和鲜花,旁边还有林子,以后找食物也方便。 妖府并不能独立于世,虽说不少妖都喜欢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丹知道最终的决定是谁下,没有搭理蜘蛛和花妖,他对着苍伐恭敬道:东荒生活着荒服数量最多的人类,妖府一旦建成,也要考虑到跟他们打交道。 白言梨随身带着头绳,边帮苍伐梳头,他边轻轻按摩着苍伐的头皮,先前花妖和蜘蛛的争论他都未有什么反应,只这唤丹的妖开口,他轻抬了下眼睑似有若无的瞥上眼。 是啊尊主,妖府建成,圈养的人类我们也得看住了!司尾想到未来的威风当下便意气风发,这以前,其他的妖碰也就碰了,以后可不允许,一个人一块肉都不能少。 咳咳!尴尬的看了眼白言梨,桃饱饱下狠手掐了司尾一把。 老蜘蛛吃疼,瞪大眼睛怒骂道:你干吗! 你这臭嘴。不好多说什么,桃饱饱抬了抬下巴指向苍伐身后,要不说老蜘蛛蠢呢,也不像边上的那位学习一下,刚那位提起人类的话题时可隐晦好听多了。 白言梨的面色倒是正常,还低着头仔细的梳着尊主的头发就似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可司尾多看两眼,愣是因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打了个寒颤。 要知道他们这位夫主虽寡言少语的不太看的出情绪,可拿捏他们尊主那叫一个准,司尾试图补救,张着嘴,半天却只能发出干笑。 好在丹开口为他解了围,妖府的位置,最好是人妖生活区域的交界。 交界苍伐摸着自己的下巴,他本想着随意找个地方得了,现在看来还得动动脑子,有什么荒废了的村镇吗? 东荒以前还算太平是因为那只游荡来的大妖,可十多年前那只大妖死去后,近几年早就乱起来了,因为妖袭而消失的村镇并不少见。 我还真没关心过要说对东荒熟悉那肯定是司尾,问他东荒哪里生活的人类多他知道,可是消失的村镇,不然属下去找找? 我为了盯着修堇,这几年都在南荒活动。见大妖看过来,丹耸了耸肩。 我一直都躲着人类和妖。没等苍伐看过来桃饱饱主动举手回答。 苍伐犯难了,身后,白言梨试探的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个地方。 嗯?苍伐勾了勾手指。 白言梨走到他身前,当着几只妖的面轻声道:离白家村不远有个芙蓉镇,本来是附近最大的人类居住点,可是六七年前被妖给毁了,镇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没死的也早跑了,现在应该早破败了吧。 芙蓉镇?司尾貌似有印象,低着头开始回想。 嗯,镇子的位置挺好的,东荒的人若要去北荒或南荒,那儿就是个居中点。 老朽想起来了!司尾突然拍了下手,镇子周围是芙蓉树林,镇子里还卖一种粉色的芙蓉糕对吧? 是。 那地方确实不错。司尾双眼发亮,对苍伐道:位置好,地方也够大,房子虽然破败了,但周遭的路还在。 哪儿?丹好奇,凑上前,手中甩出张地图悬浮挂起来。 司尾愣了愣,上前大概点了个位置。 嗯,丹又仔细看了看,确实不错。 苍伐压根不在意这种问题,既然手下两妖一人都说好他也没意见。 芙蓉糕?桃饱饱关注的重点和他们截然不同,好吃吗?什么芙蓉糕能让老蜘蛛都惦记上? 很好吃。白言梨对桃饱饱的态度和之前对安稳相似,他回忆道:特别香软,可惜后来吃不到了。 能做芙蓉糕的人应该没死完吧?吞咽口唾沫,被勾起食欲,桃饱饱期待道:过去之后一定要找找。 既然决定了,苍伐打了个响指,远处吃草的白素走了过来,他下了令,出发吧。 没有想象中破败的那么厉害。大太阳还在头顶,一人四妖就赶到了选定的地点,丹第一个走在前,踢踹了下街道上滚落着的瓷罐。 街道地面都还好好的,就是两旁的房子不少都倒塌了,因为没有人居住,镇子里游荡着不少猛兽,可因为他们的到来全都四散逃走了。 夫主,您小心点。桃饱饱跟在白言梨身旁,帮着让那些挡路的野草藤蔓让路。 谢谢。在奥城带了几天孩子,白言梨顺手就摸了摸他脑袋。 稍微收拾下还不错。反正界质空间重叠后他们也不需要这些建筑,丹留意到镇子外的道路确实可算四通八达,不过倒也解释了当年这里为何首先遭了难。 只是外围的街道收拾就行了。司尾充满期待的看着前头高大的背影,尊主的妖府一定能完全覆盖整个镇子。 差不多看过了吧?苍伐停下脚步,一路走来,他们已经到了镇子中心。 嗯嗯。桃饱饱已经完全没想着离开这回事了,这里环境好,镇子外都是芙蓉花树,等我将镇子里再种满桃花树,春天到了一定漂亮,夫主你说好吧? 好啊。多年前这里遭逢过巨变,一夜之间无数人类在自己的家园中被杀害,那些还未完全腐烂的家具,那些倒塌的房屋,所有散落在街道上的生活物品,能够看出这里曾经是怎样的繁荣景象,街道上铺就的青石似乎依稀溅着当年的血渍,可是覆盖着的青藤和遍地的野花又似将这些完全遮掩住了。 等收拾干净了,我们就在镇子里种满花树,再挖一条小溪从镇中穿过,嗯,还要铺设许多石桥。白言梨越想越远,还要在溪水里养红色的大鱼,天晴的时候,那些鱼儿就能绕着家家户户的门口游。 好啊好啊,再养些小鸡下蛋做饼吃!桃饱饱兴奋极了。 还得找人开几家风筝铺,啊,最好还有糖果店。 好啊好啊,桃饱饱原地蹦跳,糕饼店也要有。 苍伐听着后面的对话,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我有一种微妙的不详的预感。丹推了推身旁的小老头。 老朽也觉着事情可能会不像他先前想的那么美好,一个人类管理着的妖府也许会相当另类。 等着。苍伐冷冷扔下句,身形消失在原地。 丹仰着头,盯着出现在上空的大妖。 白言梨本还在找苍伐的踪迹,见他动作忙跟着抬起头。 司尾相当激动,虽认了主,知道自己跟着的是位拥有界质空间的大妖,可它从来没想过真有能建立妖府的一天。 飞到上空再看下方,司尾等妖变成了小小的黑点。 召唤出界质空间并不难,双手合掌在胸前,苍伐闭上眼嘴唇动了动。 司尾已虔诚的双膝跪地,等待着亲眼看到妖府的落地。 白言梨同样好奇,从先前的对话可以判断,只要召唤出妖府,镇子恐怕会一瞬间变了样。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妖府的落地呢。桃饱饱面上除了期待外还有点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即将见证一件大事的发生。 丹眯着眼,右手遮挡在眼睛上方,复杂感叹道:未来生活的地方啊。 一定很壮观!毕竟尊主如此强大,司尾嗓音颤抖。 合拢双掌慢慢分开,苍伐瞥了眼下方准确了位置,手心猛的向下按去。 因为突然刮起的大风,白言梨站不稳被迫往后退,桃饱饱反应快,伸手将他护在胸前。 才稳住身形,白言梨忙抬眼去看。 司尾还在地上跪着,大风卷起尘土,一时他们都没能看清突然降落的庞然大物。 只有丹丝毫未受环境的影响,他已经看清了妖府的样子,因而表情完全失去了控制。 尘土慢慢散去,被刮起的杂物也都落了地,司尾跪的笔直,面上的表情逐渐开裂。 白言梨眨巴了下眼,他身后的桃饱饱走了出来,见着眼前的妖府夸张的大叫一声,哪来的破庙?! 从空中降落,苍伐先听着的就是这么一句,抬手,他将那花妖扇飞到百米外。 因为这点动静,司尾终于回过神来。 想象中瞬间覆盖整个芙蓉镇的精致院落没有出现,眼前这三栋老旧房子连成的小院怎么看怎么透着凄凉,尤其是院门口那扇破了漆的红色大门,还有其上头挂着的单只青色灯笼。 除了建筑保存完好外,居然也没比镇子上原来的房子好到哪里去。 最可怕的是这妖府,占地范围小到可怜,别说覆盖整个镇子了,就镇中心的广场都嫌大。 这想昧着良心赞叹两句,张了嘴,丹却结巴了,霸霸气! 第54章 妖旗 苍伐咬着牙, 虽说身边这帮妖没敢再说什么,可他们的表情已然暴露了心中所想。 包括一直以来对自己崇拜非常的司尾,如今龇牙咧嘴的努力了好几次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压抑着心中的火气, 他悄悄握紧拳头。 被扇飞的桃饱饱摸着肿胀的脸跑了回来,缩着肩膀, 贼眉鼠眼的继续打量那刚落地的妖府。 挺因为丹不要脸的那句霸气, 司尾终于回过神, 想了个委婉的说法, 挺特别的。 嗯, 急于将功补过, 桃饱饱拍马屁道:起码我们有房子。 高兴不起来,苍伐有点想杀妖。 就,我们也能全部住进去了。司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干巴巴道:这些其实不重要。 皮笑肉不笑,苍伐被几道同情的目光逼疯, 刚要动身子,下垂着的左手被人轻轻握住。 夫君。白言梨侧头安抚他,言语充满关切,给我半天时间就能收拾出来了, 挺好的,很温馨呢, 有家的感觉。 苍伐嘴角抽搐着挣了下, 白言梨动作激烈的干脆转身抱住了他, 你别冲动! 我冲动什么?甩手将人推出去, 苍伐眼角跟着跳,他烦躁道:我又没想过自己有建立妖府的这天。 嗯嗯嗯。桃饱饱给面子的猛点头。 司尾也在一旁附和,其实真的挺不错的。 丹从震惊中醒神,沉稳道:妖府可以扩建,只要您能将其辐射到芙蓉镇大小。 讲道理。苍伐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他招了下手。 表情忐忑的三妖一人靠近过来。 苍伐又伸手指了下地面。 三妖一人观察着他面色,小心翼翼坐下了。 苍伐站在他们中间,居高临下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从容,虽然有妖府,但没想过有用它的一天,所以我折腾它做什么?我建这三栋屋子就是用来放放东西,我有想过要将其唤出来吗? 没有没有!丹第一个举手抢答。 对了嘛。苍伐深沉道: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你们是了解的吧? 了解了解!桃饱饱机灵的回答。 话又说回来,不然我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自己的妖力,将妖府笼罩整个芙蓉镇是没问题的,问题是界质空间中,他就只建造了这么三栋房子,由你们扩建啊,你们说呢? 这完全是在暴怒的边缘了。 三妖一人互打了眼色,由司尾站起身发誓,您说的对,要是您将一切都准备好了,那还要我们干什么,多余。 嗯。眯着眼,仔细打量过三妖一人,确定未从他们面上再看到轻视之意,苍伐的心气顺了不少,围绕着这,我已将妖府重叠,接下来要考虑的是 妖旗。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严肃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妖府的建立,落地只是第一步,而只有插下妖旗才算正式宣告天地。 界质空间其实已经重叠笼罩了半个芙蓉镇,在这个范围内新建的任何建筑其实都不在原来的位置,许多妖府刚落地时,范围并不大,而随着妖府之主自身实力的增强,妖府笼罩范围的增加,在那范围之中新建的任何房屋或事物,随时都能因妖府之主的意志而移动搬迁。 苍伐觉着自己还能有三栋房子已经够对得起的了,手下这几只妖居然还敢不知死活的看不上。 妖旗?白言梨又听到个新鲜的词汇。 就是标志,也是未来妖府对外的象征。桃饱饱对这些还算有了解。 妖旗一旦插下去,属于家主的气味就会散开。司尾从房子的打击中恢复,感应到此处有新立的妖府,有兴趣的妖就会过来,到时候,您就得负责接待挑选能运转整个妖府的妖。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39) 后面的话白言梨暂时无视,他表情古怪的重复一个词,气味? 苍伐嫌弃的往旁坐了点,白言梨还不识相的凑过来继续闻了闻,什么气味? 怎么说的跟狗拉尿圈地一样。 气息。丹觉的苍伐会收这么只妖做下仆简直匪夷所思,您不用担心,最先一步我们会替您把关。 真让白言梨最早接触,就算不担心人被吃,他们也得了解手下来了哪些有用的妖,想来南府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想好了吗?妖旗什么样式都无所谓,只要将那么样东西插到妖府中,苍伐懒得费脑子,要什么样的? 还真是从头到尾无所谓本来也是,当这个家主就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丹不好擅自做主,礼貌性的,他看向司尾。 这种问题上,司尾肯定不挑头,当做没看到老鸟的视线,他低了头。 桃饱饱倒是胆大,拍手建议道:画个大桃子吧? 敢情是你的妖府?司尾拍了其一巴掌,力道不小。 桃饱饱眼泪飚出,拉了拉白言梨的衣袖,不然让夫主说。 嗯,苍伐看向一脸茫然的白言梨,颇感兴趣道:你说。 我?呆了呆,白言梨仰起头。 四妖各怀心思,安静盯着他。 我画画看?显然有了想法,从一旁捡起根小木枝,白言梨在地上先画了个长方形,白色的吧。 白旗?丹歪歪头,挺少见的。 一般来说,许多妖府的旗帜都喜欢用红底。 可以。苍伐没什么表情,再画点什么? 唔。右手移动了两下,白言梨在长方形中又画了棵大树,还在树下点了几点。 花瓣?苍伐看出来了。 嗯,黑色的梨树,还有正飘落的花瓣。 苍伐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第一次跟人的见面就是在一棵巨大的梨花树下,那时候的自己刚刚醒来。 会不会太司尾皱着眉,漂亮了? 他其实想说一点都不霸气,大部分妖府的旗帜不是白骨就是刀剑,要么就是妖的真身又或者身体的某一部分比如爪子又或者利齿,谁家妖府就画棵树,还点花瓣。 有点梦幻。白旗,黑色大梨树加飘落的黑色花瓣,将来用在战场上,想象一下厮杀时打头的旗帜,和鲜血确实不搭,没什么威慑力。 不会啊!桃饱饱身为花妖,别管是什么花树他都要投上一票,很特别,很符合我们的气质。 什么气质?司尾觉着画上十八把匕首就不错。 高雅。桃饱饱摇晃着头顶的桃子,才不跟那些低等妖混为一谈。 行吧。苍伐不太在意这些细节问题,站起身,他走到妖府前,红色大门自动向两边打开。 白言梨想跟进去,身后丹却拉了他一把,等等。 走进院落,苍伐悬浮到半空,白言梨仰头见其右手闪过亮光,下一秒,他想象中的白色旗帜居然出现了,就连上边的图案都和他画的一模一样。 准备好。丹在一旁低声警告道。 什么?白言梨刚扭头,下一秒,他脚踩着的整个地面开始摇晃,与此同时,鬼哭狼嚎般的刺耳声从妖府中传出,震的他脑袋发懵瘫软倒地。 夫主桃饱饱扑过来,同样惨白着张脸。 这白言梨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桃饱饱蹲在他身旁,用力大吼道:忍一忍。 什么?那些刺耳声还在传出,整个芙蓉镇都陷入了地动山摇,白言梨只能看到花妖嘴巴动却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马上就好了。喘着粗气,桃饱饱指了指空中。 白言梨这才注意到,原本的晴朗白天居然变得昏暗阴沉,以他的眼睛都能看到无数影子在芙蓉镇上空穿梭。 现场唯一还能站着的是丹,就连司尾都变回了蜘蛛原身紧紧趴在地上。 好在那让他压抑的场景很快消失,随着旗杆被立起,黑云散去,那些诡异的尖叫也渐渐消失,地面慢慢的也不晃了。 苍伐凭空出现在他身边,提着他的脖领将他扔到院门口。 夫君? 你吐了?苍伐嫌弃万分,捂住自己的鼻子吩咐道:左右两边屋子都放了东西,你去清点一下让他们帮你搬,收拾一间出来,我要睡觉。 好。将嘴边脏污擦去,白言梨没有反驳,刚大地那个摇晃法加之那些让人反感的叫声,他只吐那么点已经很坚强了。 我先留在外面?丹弯了弯腰,距离近的妖,这么会应该已经到了。 嗯。别的妖成立妖府一定事先准备许多,怕还没有自己这么仓促的手下都没几个能用的上的,不过苍伐不喜欢操心这些,挥了挥手,他原地变幻出椅子躺下,先别让他们进来。 是。从屋子里挪了张椅子和凳子,丹去了院门口。 桃饱饱站在旗帜下,望着那杆妖旗嘿嘿傻笑。 啊!司尾没忍住,在打开又一个箱子后发出震惊声。 这些就是灵晶石?白言梨随手拿起一颗。 是,全是特级的老朽,老朽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一颗,是好几十箱啊!说着话,司尾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言梨抛了抛手中的石头,他是人,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没什么价值。 手中拿着簿子,他速度很快的记上几笔。 司尾帮着移动箱子,那眼睛还死死黏在上头。 司尾。白言梨唤了声,手中石头直接扔了过去。 蜘蛛本能伸手接过,表情疑惑。 拿着吧。漫不经心,白言梨转身清点其他箱子里的东西。 这司尾压抑着激动,颤抖道:可,可以吗? 人类不知道特级灵晶石的价值,可他是知道的。 有什么关系呢。白言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夫君不是将这些都交给我管理处置了吗。 可司尾还有些犹豫。 嗯。将手中箱盖压下,白言梨背对着小老头,忽的轻道:现在是我在管家,对吧? 是。察觉出人类身上似有若无的压迫,司尾表情有些变化。 那就不要质疑我的决定。回过身,手托着账簿,白言梨友善道:好好做给夫君看,要一起努力吧。 司尾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在那笑容中应了声,是。 第55章 小可爱 唤出妖府将妖府落地, 虽要耗费一些力气但损耗不大,可是插上妖旗苍伐表面上是懒散其实内里变得有些虚弱,整整两天一夜, 他躲进屋子里睡觉,由丹负责在外接待陆续赶来的妖。 白言梨和桃饱饱忙着收拾, 稍微空下来还得想着办法给他做吃的, 花妖手握鸡腿, 有些不满的发牢骚道:家主真是偷懒, 院子外来了这么多妖, 他也不出来看看。 柴火快没了。揉着面团, 白言梨看了眼煮沸的热水,你去找一些来。 啊~桃饱饱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犹豫道:外头有那么多可怕的妖, 我不想出去。 乖。白言梨还没出过院子,像对孩子般, 他好声好气的哄道:晚上单独给你加餐。 这还差不多。吐出鸡骨头,桃饱饱速度很快的跑了出去。 司尾忙完手头的活便出去帮丹看妖,拿过两本写满名字的簿子,他凑到老鸟耳旁低声道:这来的可比想象中的多。 南府称霸荒服多年, 行事作风肆无忌惮,你以为真能一片和平。 也是, 司尾点了点头, 这些妖中还有几位实力非常不错的, 荒服看来卧着不少厉害的妖。他以为就自己这么没出息呢。 每个妖都有自己停留的理由吧。丹耸了耸肩, 若不是南府过于强势放纵,我们也收拢不了这么多妖。 嗯。抬了下手让身前登记好名字的妖下去,司尾找了把椅子坐下。 丹停了手中笔,忽的扭头问道:家主还好吗? 应该还虚弱着。看着面前排队的妖,司尾随口回答了句。 家主是受了什么伤还没好吗?虽说插妖旗需要耗费巨大心神和妖力,但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没恢复。苍伐是懒,但在屋子里躲这么久一定还有别的缘故,那天虽未有什么表现,但从对方的面色,丹有了猜测。 只是毕竟不是最早跟在对方身边的,他漫不经心的试图从蜘蛛嘴里套话。 啊,那是因话出口,司尾突然警觉起来,他盯着面不改色的丹,深沉道:你想知道? 别看尊主现在厉害,其实也只恢复了几成的妖力罢了,对丹还没完全的信任,司尾势必会严守秘密。 想知道的话你往里走。 ? 直接去问家主啊。没给老鸟好脸色,司尾站了起来。 丹原本觉着苍伐收的这位下仆内里就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本事,本想轻松试探点内幕出来,哪里想到居然被怼了回来。 自找没趣,他也不生气,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招手让下一个妖走上前。 端上最后一盘菜,白言梨喊厨房里帮忙看火的桃饱饱,把酒拿上来,你也一块来吃吧。 好!灭了火,花妖开心的跑出来。 我去喊家主。司尾看菜上齐,站起身去了苍伐呆的屋子。 四妖一人在院子里摆放了张桌子,围绕着像普通人家一般用起了晚饭。 这菜炒的不错。手握筷子,苍伐还没来,丹第一个品尝起来。 桃饱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苍伐打着哈欠出来,忙低头行了个礼。 丹也注意着分寸,毕竟妖府立,他和苍伐已成主仆关系,您醒啦? 苍伐对这些礼数向来不在意,在主位坐下,他一眼就发现了桌上的酒。 这 这碗是特意给你煮的。端上鸡汤,白言梨坐到他身旁。 苍伐扭头看他,你动我酒了? 是啊,你酒挺多的。 你知不知道那些酒是我花了几十年才收藏来的? 只看着不喝吗?苍伐很不爽,然而白言梨却不害怕,帮着给他倒了杯,及时喝了才不枉费你辛苦收藏他们呀。 最里头的那几壶深呼吸口,苍伐捏断手中筷子。 桃饱饱吓得站起来,司尾也早就弯下腰,就连丹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唯独白言梨,就似没有感觉出他的怒气,重新抽了双筷子笑着塞到他手里,淡声道:还放着呢,我只动了外面那些,实在是东西太多了房间收拾不出来。 没动?那几瓶酒苍伐惦记了好久也没舍得喝,最是宝贵。 没有,你屋子里的东西放的很乱,只有那几瓶酒摆放的好好的,摇着头,白言梨无奈道:一定很重要,所以都给你收起来了。 心情跟过山车似的,苍伐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院子外混杂的气息,这是来了多少? 三千多位,看气氛恢复,丹夹了筷子肉放进嘴里,最惊喜的还是其中居然有三位妖帅。 妖帅?苍伐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面前都坐着位大妖了,妖帅也不那么稀奇不是吗,荒服真是有趣。 这些妖帅本没必要选择妖府投靠,来的都是跟南府有恩怨的。 原因是什么不重要,苍伐喝了口鸡汤后安逸的翘起腿,手边,白言梨及时卷好饼递过来,他接过咬了口,目的相同就好。 是。丹应了声,只是,还得安排他们住进来,可是房间不够 那就别偷懒了。白言梨站着帮忙夹菜,苍伐伸手拉了拉他。 夫君,收回手,白言梨顺从坐下,怎么了? 明天开始忙正事吧。将口中食物咽下,苍伐吩咐道:要能住五百位妖。 好。短短时间要准备能容纳五百位妖的大院子,不只是住,同时要考虑的还有吃穿和活动范围,这些并不容易,尤其是对一个人类而言。 可是白言梨什么都没说,只云淡风轻的应了声好。 苍伐挑眉,本以为他会提要求或者抱怨,可等了等,人类那双漆黑的目子只专注看着他笑。 有不明白的,去问司尾和丹。 好,我知道。 苍伐衣领褶皱,白言梨说着话,表情自然的贴近为他整理起来。 苍伐习惯了他的小动作,仿若无心般警告道:妖和人不一样,和白家村的那些村民更不同,只说大道理是无法约束他们的。 若用管理白家村的那套来治理妖府,乱是眼下的。 嗯白言梨虽下了决心,但说起这个也很为难。 苍伐没有意识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把金色的匕首放到桌面上。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0) 饶是丹见惯了好东西,看到那把匕首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桃饱饱的表情倒是正常,他压根没看出匕首的不同之处,还专注的吃着饭。 司尾皱着眉,从匕首上感觉出股非常不好的气息。 这是用特殊的妖骨所制,能杀大妖期以下的妖,可伤大妖。漫不经心般,苍伐抬了抬下巴命令道:拿起来。 是。白言梨好奇的从刀鞘中抽出匕首,诧异道:刀刃也是金色的,真漂亮。 意识到它的危险而非漂亮。摇着头,苍伐沉声道:我把它给你是护身,也是要你记住,管理妖府,软弱慈悲意味着自杀,你若不忍对妖用它,那便留着它割破自己的喉咙。 苍伐说这话,白言梨有些震惊。 你是我的伴侣,苍伐却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决不允许你落到其他妖手中,关键时刻,用它结束你自己。 这如此温馨的用饭时间,说这种毫无感情的冷血话,桃饱饱的食欲降低不少。 我明白。握紧匕首,白言梨深吸了口气,我不会让夫君因我而受辱。 有这觉悟就好。苍伐仔细看了眼白言梨的脸,觉着自己的伴侣与众不同,比起其他的人类有那么点可爱。 开门吧。没有准备早饭,白言梨换了身衣服,丹站在他身旁,桃饱饱则躲在他身后。 天刚亮,司尾就去了院子外,不可能一下见完三千只妖,由他挑选了部分可能用的上的等在外。 家主呢?真不来看看吗?桃饱饱有点紧张。 还睡着呢。丹倒是无所谓,昨晚吃过饭苍伐就说了自己今天得躺一整天。 没事的。多少还是希望苍伐能陪在身旁,哪怕只是站着看一会,白言梨回头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咬了咬牙,狠心往前走去。 掉漆的红色大门虽被擦干净,但摇摇晃晃的样子依旧显示出落魄。 随着咯吱声,大门完全打开,院外空地上妖影重重,白言梨屏住呼吸,抬脚踏了出去。 只一步,本嘈杂的妖群瞬间安静。 桃饱饱吞咽着唾沫,门外,司尾单膝跪下行了礼。 虽说早有风声放出说夫主是人类,但亲眼所见,前来投靠的妖们依旧惊讶尴尬不知所措。 诡异的安静随着只原身为三头鸟的妖发出笑声而终止,下头站着的妖们交头接耳起来。 夫主?请示性的,丹看了眼白言梨。 让他们。白言梨手托着记录了名字的簿子,安安静静站在台阶上一一进行对比。 嘲笑议论声还在继续,白言梨都能听到下方的妖在商量怎么吃了自己。 闹剧般的一幕在五分钟后被丹镇压,老鸟实在受不了,召唤出满天的紫色火鸟,他冷着脸,阴鸷的盯着下方。 器兽。白言梨表情平静,等现场安静下来,他的视线落到前头的妖身上点了名。 那妖听到自己的名字,对视上目光,愣了愣,有些诧异的走上前。 白言梨点了点头,随口又喊了他身旁的妖。 同样带着点惊讶,那三条腿的妖也走上前。 喜火,厌冷,擅幻境。将簿子递给桃饱饱,白言梨语速很快的将吵闹的最厉害的几只妖一个个点出来。 您知道我们?最早被点名的器兽开了口。 不难记吧,虽说幻化为人形,多少还留有特征。点了点对方额头上的纹路,白言梨柔声道:看来我没猜错。 短短时间将他们记住并区分,器兽幻化成的中年男人瞬间老实了不少。 苍伐躺在屋顶未让任何妖发觉自己的存在,见此一幕,带着点戚戚然,他边摇头边啧上两声。 第56章 虽说出现在这是有点不放心的缘故,但更多的, 苍伐还是来看热闹。 结果没让他失望, 也不见白言梨如何动怒发火, 清清淡淡的, 将一众妖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 现在的服从也不能代表什么, 妖如何会将人类平等看待,当面不发作不意味着背后不搞小动作, 如今妖府刚立, 众妖要投靠求得个身份,明面上的配合还是要有的。 说不清自己的心态, 苍伐盯着白言梨的侧脸, 他既希望看到人镇压下一众妖又希望看到对方哭喊着来向自己求救。 白言梨要管的是妖府的运行,也就是日常琐事而非家臣,对这点他很有自知之明, 因而那些强悍的妖他也只是先打个照面, 主要的关注点还在后头的那些妖身上。 生活在东荒, 他有接触或看到过一些妖,但绝没有今天这样刷新他的世界观。 台阶下,一只长了腿的茶盏带着后头的两个酒壶跑了上来。 大张着嘴,白言梨也顾不得下边还有妖在排队了,他扯了扯旁边抱胸发呆的丹。 夫主?原本的戒备到现在的放松, 可以说白言梨的表现是出乎丹的预料的。 因而现在看到人类失去控制的脸, 他甚至觉着好玩, 您怎么了? 小茶盏在原地转着圈,身后的两个酒壶跑动着突然撞到了一起。 哎?听到清脆声,白言梨惊慌蹲下身,他怕那两个酒壶互相给碰碎了。 这仰头,白言梨又拉了拉双手抱胸的丹。 老鸟不得不跟着蹲下,一块盯着那茶盏和酒壶瞎转圈,您想问什么? 这些茶盏和酒壶下长了腿,但白言梨仔细看过,它们并没有眼睛,也是妖吗? 是啊。丹伸手拨弄了下茶盏,淡声道:我知道你们人类给妖分了星级,可妖数量种族甚多,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白言梨表情古怪的将不小心翻倒的茶盏拿了起来,那奇奇怪怪长出的两条小腿突然垂了下去,茶盏乖巧的在他手心不动了。 屋顶上,苍伐斜躺着托着自己的侧脸,隔着一定距离欣赏他开裂的神情。 要不说有趣呢,瞧自己这位伴侣现在的表情真是呆萌,跟之前的稳重清冷形成强烈对比。 它能感应到我吗?将茶盏放回到地面,白言梨发现其居然收起了腿,变得跟个普通茶盏一模一样。 这是精怪期的妖。丹伸出根手指在白言梨面前晃了晃,您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往后不要再用几个简单的星级来区分妖了,会惹笑话。 精怪期?这么会的功夫,下方妖群中,陆陆续续还有锅碗瓢盆蹦跳上来。 白言梨托了托自己垮掉的下巴。 屋顶上的苍伐躺不住了,坐起身,他盘膝饶有兴味的欣赏自己伴侣的呆傻模样。 和大部分拥有血脉的妖不同,丹指了指自己,又用下巴点点远处显露真身的妖们,他们生来就是妖兽。 妖兽白言梨想起身旁蹲着的这位的真身是只大鸟,而下面那些看着不像老虎不像马的妖们,说是妖兽倒是好理解。 是,生来是妖兽,有的永远停留在妖兽期,也有的能够修炼化形。 白言梨想起袭击自己村落的貉妖,它们中确实有能变为人的,还有一些却是可怕的野兽模样。 只是以前大家说起妖,只说那几个等级,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详细的说法。 你呢?抬头,他盯着丹。 我是大妖。淡定的说出自己的身份,丹让花妖将一众精怪先带到厨房去。 大妖和能化形,差的远吗?出现在名簿上的都是能化形的妖,白言梨想知道他们和丹实力上的差距。 丹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看桃饱饱出来,他又指挥起对方,把下边那两盆花搬上来。 桃饱饱敢怒不敢言,他了解司尾所以敢得罪,但这老鸟可是大妖,杀死自己就跟呼吸一样随意。 放这了!不大高兴的将两盆花草放下,桃饱饱躲到一旁。 丹还蹲着,随口又命令道:再打盆水来。 你!咬着牙,桃饱饱刚要转身,门内,长着腿的脸盆自己跑了出来,停在他们身旁时甚至还晃荡出几滴清水。 丹没有在意花妖的态度,将脸盆拿起后,白言梨见这精怪期的妖和先前的茶盏一样自己收起了腿,变得跟普通脸盆一模一样。 表情有些怪,但他将关注的点放在了丹的手上。 往那两盆花草上浇了点水,丹将脸盆又放到一旁,没有任何命令,那盆子重新长出腿来又自己跑回了厨房。 白言梨: 你看。丹发出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白言梨下意识往后退了点,没办法,看着普普通通的两盆花草因为浇下的水忽然开始了舞动。 虽不能说话,但白言梨就是能读懂它们的开心。 这不会又是妖吧!花妖?和桃饱饱一样? 启灵期的妖。说着话,丹行为恐怖的从那棵花上硬生生拽下片叶子来。 白言梨怔住了。 您别一副我杀了妖的表情好吗?扶了下额,丹叹气道:启灵期的妖只是刚有了些灵智,本质上,它们和普通植物没什么不同,也没有您想象中关于痛的感受,要说和普通花草的不一样,嗯,它们能够对外界做出一些反应,只是一些。 所以你浇水它们会舞动?白言梨理解能力还不错,那找来它们是要? 这几盆花草并不是自己长腿来的,是丹找司尾弄来的。 不是打算种花吗?丹贴心道:它们好种还开花久,最重要的是妖府怎么能种凡花凡草呢。 白言梨有些无语,他并不喜欢浇了水就会跳舞的花草,人类显然不会适应身边任何玩意都是活的。 在您房里放上盆?丹却毫无所觉的给出建议。 白言梨蹙着眉,不了,就放院里吧,了解启灵期后,他对一起生活的花妖感了兴趣,你还是跟我说说桃饱饱。 启灵期的花草不过比普通花草多出些寿命,桃饱饱原身虽是桃树,但不是普通的桃树,否则就算他有了灵智也修炼不到化形。 没有意外吗?那他是怎么来的? 有从启灵期修炼到化形甚至变成妖帅或妖王的花妖,只是很罕见,咱这位天天惦记口吃的,你看像是那有天份的吗? 白言梨无话可说。 大部分花妖草妖,在还是种子的时候就不普通。 怎么说?白言梨的求知欲完全爆发了。 很多是已经修炼成小妖的花草妖洒落的种子,普通花草想要生出灵智挺难的,想要在寿命结束前修炼到化形就更难了,只要一日不化形,年岁再久,它们也只是花草。 已经能变成人的小妖洒落的种子吗,白言梨深吸口气,不愿去深究它们的繁殖体系,他抓了重点,所以启灵期的妖和精怪对妖来说是很特别的? 您真聪明。说这么多,丹就是为了让白言梨了解这二类妖。 所以看身前飘上来的几个红灯笼,他试探的挥了挥手,我可以理解精怪期的妖要更聪明吗? 启灵期的妖只是能对外界的状况做出一点点反应,精怪们却已经有了要存活下去的意识。所以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求个安身之处。 毕竟游荡在外,说不准哪天就被打碎浇灭了。 白言梨指了指廊下,飘荡在最前头的两个灯笼自觉挂了上去。 那些碗呆在厨房万一碎了他光想就觉着窒息,这和以前失手打碎家里碗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种谋杀的负罪感。 没有关系,那是它们的宿命。 可是白言梨皱着眉。 它们如果不吃到饭菜,早晚也会自己碎裂的。 它们还吃东西?白言梨嗓门大了些。 解决点残渣,更多的还是闻味道。 真是冲击认知,搓了把脸,白言梨好奇道:妖府毕竟不多,那这么多的精怪以前怎么活? 它们偶尔会想办法混进人类家中。 有点可怜白言梨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忽然就找不到的碗筷,所以说? 那些灯笼呢。许多灯笼都自动找位置挂上了,挤不上的还飘荡在门外的空地上。 每种精怪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同,这些灯笼要的是妖气。 你们身上的气息? 妖府是能接触最多强大妖的地方。 敢情在妖府找个岗位还挺有竞争。 白言梨沉吟道:所以我平常要管理好他们? 启灵期的妖你根本不用在意,至于这些精怪也只有生存的本能,你就当它们是会移动的家具物件。 那恐怕需要段时间来做自我建设,白言梨站了起来,丹也跟着起身。 你还没告诉我,你跟那些能化形的妖的差距。 感情还没忘了最早的问题,丹无奈道:妖兽之上是化形,化形后是小妖。 小妖上就是大妖?这跟人类之前划分的等级也对不上啊。 哪有那么容易。丹摇了摇头,小妖之上还有妖帅。 妖帅? 已经能够收拢并驱使部分小妖的妖。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1) 挺好理解,白言梨又问,妖帅之上呢? 能够驾驭妖帅的妖王。 妖王之上呢? 能够建府并统治多方妖王的大妖。 你怎么不建府?白言梨好奇。 有这个实力不见得一定要干这事。一问一答,丹的态度还算不错。 苍伐是大妖,白言梨突然道:大妖之上呢? 人类之前对妖的划分看来确实过于笼统粗暴。 上古期的妖,估摸这辈子您也见不着。看了眼太阳,丹示意白言梨继续干活。 那你见过吗?白言梨显然不肯放过。 对视上他好奇目光,丹长叹口气,远远看见过一位。 上古期之上呢? 您下辈子也见不着就别问了。丹有了点不耐烦。 白言梨不大高兴他的说法,冰着张脸,冷道:我一会问夫君去。 第57章 同床 在白言梨推开门前,苍伐先一步睁眼。 人类正抱着枕头形迹可疑, 待对视上他目光后僵了一瞬, 很快又尴尬出声, 夫夫君。 你这是干什么?苍伐面无表情, 问话的同时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 咳咳。面上看着还算淡定, 只是抱紧枕头的手指多少泄露了主人的心虚, 白言梨小心道:外边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刚开始苍伐还躺在屋顶围观, 后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插妖旗耗费了他不少妖力,虽说荒服没什么灵气, 可修炼总比躺尸强。 所以呢?淡淡出声, 苍伐还盘腿坐着。 这点事情,至于大半夜偷跑进来说? 白言梨也觉的轻易忽悠不过去,他将胸口抱着的枕头慢慢藏到身后, 往前走了几步同时可怜巴巴道:我没有住的地方了。 编。这话也信的话, 自己就不是五十多岁而是五岁。 是真的, 三位妖帅都安排他们住下了,剩下的房间也让司尾他们几个占了。 妖并不一定要住在屋子里,之前在白家村桃饱饱都是随意找个地方扎根,司尾更是天天躲在房梁上。 妖府不是成立了吗,白言梨看出他的不信任, 解释道:我想着, 要从今天开始立规矩, 以后府里住了那么多妖总不能都随意游荡吧。 这倒是个理由,苍伐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大腿,冷道:厨房呢? 什么?白言梨猝不及防。 苍伐并无怜惜之类的心情,嘲弄道:厨房应该还能躲一躲? 没把自己安排好总得付出点代价。 夫君还没睡觉呢吧?白言梨无视了他的讽刺,放下枕头后,直接往床的方向走来,我给你按摩头吧。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白言梨已然坐到了身旁。 苍伐被人拉着往下躺,习惯性的摆平双手。 白言梨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手指零活的插入他发间。 重一点。苍伐瞬间变脸,眯着眼,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夫君再往里躺躺。白言梨顺势脱下了自己的鞋子。 苍伐配合的往里滚了滚,心想着一会再将人给丢出去。 夫君白言梨边按边轻声说道:丹说南府有五十万妖军,可是我们才这么点妖。 你害怕?闭上眼,苍伐恍惚间有种还在白家村的错觉。 不是害怕,我是担心。 丹没告诉你吗?苍伐架起二郎腿,南府的所谓妖军,大多数是妖兽期的妖。 还无法化形的吗? 嗯,和之前袭击你们村子的貉妖一样。 可数量多了也很麻烦吧。有的妖兽体型大,真一块冲向芙蓉镇怕是能把镇子给踏平了。 来的那些化形期的妖还有小妖,大多身后有着族群,他们的投靠意味着族群的投靠。苍伐想起人白天底气十足的对丹说要来问自己问题,耐心道:一个妖群中能够化形的妖很少,他们身后有无数妖兽期的妖。 所以这些力量是没有算进去并看不到的? 白言梨很聪明,反应也快,可是我不懂,手上动作不停,他低声问道:既然代表着身后的族群,他们为什么还要投靠我们呢,如果是我,为了族群的未来,一定会更为慎重的躲避风险,何况很明显我们马上要迎来与南府的战争。 插妖旗不是闹着玩的,睁开眼,苍伐看了眼他偏长的眼睫,在力量辐射范围内生活着的散妖也就罢了,族群若是不来臣服那便意味着反抗不服,十有八九会被屠杀。 觉得霸道?苍伐看懂白言梨的表情,笑道:这就妖的行事风格,和你们人类不同,我们的世界很简单,顺者生逆者亡。 那按摩的手往下,白言梨为他捏起肩膀,我们能有多少妖军呢? 不知道。苍伐是真没关心这个,丹说了,应该不少于三十万。 三十万白言梨仰了仰头,叹气道:还差二十万呢。 你以为是你们人类打仗?苍伐再打哈欠,懒道:实力远比数量重要,只要不差的太远。 让他去对付整个南府有困难,可是现在手下集结了这么多数量的妖,他完全能够腾出手来精准杀死对方的家臣。 嗯。白言梨的目光中满是信任,苍伐觉着人对自己说的任何话都会相信,哪怕自己让他去死。 这么想着,他心情还挺好的,随口嘱咐道:你要加快建房子的速度。 嗯,丹说,已经给了职位的那些家臣,您最好还是见一见。家臣可以算是家主的亲信了,是妖府中占据了职位的妖,很重要。 用不着做他的传话筒。苍伐的不高兴从来都表现在脸上,白言梨马上认错道歉。 是,以后不会了。 苍伐这火发的其实也没什么道理,因为白言梨对他没有底线的包容,他很少去顾忌对方的感受。 有什么话让他自己来和我说,翻了个身,苍伐侧躺着面对外,不爽道:我还轮不着他来命令。 嗯。白言梨抬了下手,等他调整好姿势,帮着按他的背部。 因为白言梨的顺从,苍伐才生起的小小火星速度熄灭,他问道:今天见了那么多妖,没什么想说的? 大开眼界。说起这个,白言梨还有点兴奋,来了不少锅碗瓢盆还有小刀,会动的衣架,会说两三句话的屏风,哈哈,更有趣的,我不是说过要养鱼吗? 嗯。苍伐敷衍应声。 长着人脸的小鱼会主动向我要吃的。白言梨笑了笑,等妖府扩建后我要挖个大池子把他们都养进去。 没遇着可怕的妖? 有。白言梨将记忆最深刻的几位说了出来,只有一团毛发在地上爬动浑身长满了眼睛的,三条腿头发根根竖立的人,还有鸟身人面的家伙最讨厌的是前一秒还是好好的人,下一秒却在你面前长出了五六个脑袋还都直勾勾盯着我。 呵呵。苍伐幸灾乐祸。 白言梨无奈道:我知道他们在有意吓唬我。 只是吓唬那都是善意的,苍伐仿若无意般给人提了个醒,晚上就别瞎转悠了。 嗯。白言梨乖巧点头,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苍伐默契抬头,白言梨将自己的腿给抽了出去。 苍伐于是坐起身,本以为人是要下床,没成想 速度很快的滚到床里头,白言梨面朝上死死抱住了被子。 苍伐还没见过他如此耍赖的一面,双手抱胸盯着,我扔你不出去? 夫君说了不要瞎跑。 只是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呢?没有地方呆着是不可能的。 今天是他们第一天入府,我是人类,他们本就不服我,若我今晚和你不是呆在一起白言梨闭了下眼,他们明天就能撕了我。 自己倒是没想到这层。 去打地铺。苍伐妥协。 求你了!白言梨没像以前那么识相,他松开被子悄悄拉住自己的手指,带着点撒娇示弱,我很累,就躺一会,一小会。 你苍伐心软了那么几秒,一旁躺着的白言梨很快发出平缓呼吸声。 有点不可置信,苍伐撑着胳膊探身观察了会,确定白言梨是真的在一分钟内入睡并睡沉了。 犹豫了下,他想起人之前兴奋下隐藏的疲惫,自己问他有没有遇到可怕的妖,白言梨说的轻描淡写,但想也知道,一个普通人类遇到今天这样的场合应付下来,那些实力强大些的妖散发的恶意和故意为难,看似都被化解了,可真的没有害怕跟不安吗? 一直强撑着的吧,直到自己身边来眼中才有了光,才真正的放松,所以能睡得这么快。 也不好将人欺负的太厉害,怎么说,目前关系上还是自己的伴侣。 才五十多岁,苍伐以前是真没想过伴侣问题,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有了,如果不是人类,若是自己找的,那么自己应该对对方很好吧。 那五年间不自觉的盯着白言梨的睡脸发呆,苍伐慢慢伸手碰了碰对方脸颊。 如平常伴侣般相处的五年,自己醒来后的这些变化,这人类是否也有过委屈?可还是留了下来努力表现的平常。 挺厉害。由衷夸奖了句,苍伐带着点复杂,拉过被子为白言梨盖上。 沉睡中的人似做了个好梦,弯着嘴角露出单纯笑容。 苍伐因为那个笑,眼神闪烁后慢慢下移白言梨的脚还在被子外头。 动了动身体,他本想将被子往下拉拉,可,忽的转过身去,苍伐面对着门的方向挥了下手,门外有金光闪过,不见门开,房中却出现只鼠身犬头的妖。 家主。被迫现形后,那妖张嘴吐出人言。 苍伐目光狠厉,口吻却还算平淡,谁让你进来的? 有要紧事想要汇报给您。那妖大胆往床上看了眼,马上又低下头去。 苍伐早将白言梨遮挡严实,睡梦中的人并未被这动静打扰到。 哦?站起身,他带着满身杀气,慢慢向前踱步。 第58章 没有下次 家主, 那妖有所感觉, 连连往后退, 属下来是真的有急事要禀告。 说。苍伐停下脚步, 那鼠身犬头的妖身上冒起白烟, 下一秒, 背靠着门, 一个矮小的男孩出现在原地。 看外貌还是个稚童, 可开口的语气却相当成熟老练,狙如弯着腰,属下探知有两百多人正在接近妖府, 大约明天中午就能赶到。 狙如这妖平常就爱住在地下,族群分布甚广,是探知消息的好手。 这次来投靠的三位妖帅中有一位是狙如,丹为此还特意来找自己说过, 只不过苍伐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问了句,又如何? 什么?身高只到苍伐膝盖, 外表看着只有五六岁的男孩眼中出现惊恐之色。 苍伐抬起右手, 手心忽然出现把旋转的匕首,他微笑着,别有深意道:这个借口找的不怎么好。 家主,我还待狡辩, 狙如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身前的大妖毫不留情的将匕首朝自己脑袋甩来。 背后是门, 他只能蹲下往旁滚去。 躲过那直插过来的匕首,还不等他站起,另一把匕首也飞了过来。 苍伐懒得玩弄小心思,可不代表他愿意被忽悠。 噗嗤声后,狙如的娃娃脸皱起,左手扶着受伤的右手臂,没管往地上滴的血,他并拢双腿挺直了胸膛。 苍伐面上笑意还在,手指动了动,停留在对方脑袋上的匕首飞回他手中,另一把插入狙如手臂的震颤后却还停留在对方身体里。 我错了家主。进房间后狙如就没想过能跑。 还挺识相。苍伐瞥了眼身后大床,白言梨还睡着。 对不起家主。小孩单膝跪了下去,是属下斗胆前来试探您。 虽未建立主仆契约,但入了妖府等同认主,那天感受到的强大妖力让他来此,可他并不确定自己跟了怎样的妖。 进房间前那道逼自己现身的金光其实已经让他后悔行动的鲁莽,可是没有退路,本想着说出个消息敷衍过去没想到身前这位大妖完全不跟他绕弯子玩心眼。 狙如毫不怀疑刚刚若是敢逃跑的下场会是什么。 那把悬在头顶又停下的匕首,只要再晚个两三秒钟完全能要了他的性命。 你没叫出声,苍伐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点头道:这很好。 匕首上附带了点金色火焰,刺进肉中绝不好受,可刚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忍住不叫,就冲这,苍伐收起了自己的杀心。 夫主还在睡觉,之前那一瞥,他已经确定了白天接待自己的人类就在床铺上,属下死也不敢发出声音。 你是最按捺不住的,桌边椅子自动飞过来,苍伐慢悠悠坐下,可眼力见还不错。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2) 匕首还插在手臂上,每一秒钟对狙如都是种煎熬,小孩模样的妖看着非常痛苦,可近距离面对着苍伐,他硬撑着摆出平静表情。 苍伐就似忘了还有把匕首没收回来,也没想着跑,很聪明。 您面前,属下怎么可能跑的掉呢。血还在往下流,若是平常的武器这么会伤口早就愈合了。 就是不知道停顿了下,桌面上的茶盏飞过来,苍伐接过后老神在在的抿了口茶水,他们有没有这么聪明。 他们?狙如愣了愣。 苍伐释放出点妖力,别有深意的嗯?了声。 房门忽然被打开,门外一男一女二妖低着头走进来。 狙如扭过头,扶着手臂上的匕首,脸色顿时相当难看。 他们三位是这次来投靠的妖中实力最强的,可是进来后先看到的居然是个人类夫主,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心中打鼓。 且一般妖府成立,怎么样家主也要出来见见家臣吧,这位倒好,一直躲在房间里,让一个人类在前后的张罗。 狙如心中没底,同时也生起了几分轻视,所以今晚才会草率前来试探未来家主究竟几斤几两。 没成想另外两位也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只不过非常奸诈的躲在后让自己打了前锋。 他这会才算明白家主先头的那句你是最按捺不住的究竟是在说什么。 虽说是自己决定来的,可这会,狙如还是有种被利用的愤怒。 家主。单膝跪地,进来的二妖语气恭敬。 苍伐手托着茶盏,稍稍看了眼,随意道:没想到荒服也生活着青耕。 真身被看穿,外貌为女子的妖变得越发谨慎小心。 按照我的脾气,苍伐站起来,茶盏在他手中碎成粉末,他拍了拍手,今晚就该将你们穿透了挂在墙上。 屏住呼吸,三妖一声不敢吭。 苍伐也不担心,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可是现在我要对付南府手下比较缺妖。 请家主给我们一次机会。青年外貌的妖将额头贴到地面,属下和南府打过几次交道,对他们的支主了解不少。 你为什么呆在荒服,还背对着,苍伐漫不经心般说道:马上就能变成妖王了吧。 ?表情震惊,跪在一块的女子猛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妖。 三人实力差不多,同为妖帅期,她可完全未能感应出身边这位马上就能变成妖王了。 是。连这都能看出来,当跋彻底收起心中猫腻,老实道:属下来荒服是要找一个人,可惜一直没有线索耽搁住了。 又为何来我这? 三年前,南府追杀过属下。 苍伐侧过身,盯着对方。 是因为属下不肯认主。当跋皱眉道:只要发现实力强大的妖,南府必不择手段拉拢,如拉拢不成表面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暗下杀手。 这是结了仇的,苍伐点头道:你要报仇? 妖是记仇的,最起码自己是这样。 是,当年他们追杀属下时,杀死了属下的仆从。 你跟南府哪位支主交过手?说起来,自己那日也跟几位支主打过,若非后来着了道,再杀几个不成问题。 五支支主。 马腹?动手回来后,苍伐有向丹仔细了解过。 是。 哦~不自觉摸上自己的下巴,苍伐一时没言语。 那女子外貌的妖小心打量他,半天主动开口道:属下是因 嗯。没等她说完,苍伐竖起根手指打断。 青耕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兴趣一个个听完,夜深了,自己还想上床睡觉呢,滚出去吧。 打着哈欠,苍伐再一次转过身去。 青耕僵了下,她化形成的女子外貌绝对没话说,别说妖不看外表,妖和人一样都有爱美之心,可她确定进入房间以来这大妖未曾多看自己一眼,偶有视线掠过,也很淡漠。 是。没有多余废话,当跋站起便走。 青耕犹豫了下,苍伐忽然又开口,以后有外事问丹,家中事务,问你们夫主。 建立妖府也没想过要管多少事,苍伐给了吩咐,还没走远的当跋远远行了一礼。 青耕隐晦看了眼大床方向,后退着离开了房间。 苍伐往里走,无意般吩咐留在最后的狙如,关上门。 是。白着脸,摇晃着身体,狙如有些维持不住人形。 他不敢提醒还留在自己手臂上的匕首,也不敢擅自将其拔下。 好在苍伐重新坐上床前动了动手指,在关门的狙如忽然震颤了下,手臂上的匕首消散成金点。 房门重新被关上,苍伐靠坐着床,低头沉思。 他就这么坐了一夜,旁边白言梨倒是睡得安稳香甜,待天亮,人搓着眼睛看他坐在身旁也不意外,黏糊的靠过来打招呼,夫君早上好~ 哪里好?敲打了下自己的背,苍伐站了起来,一脸的不爽。 天气真不错。白言梨跳下床,利索的穿上鞋子和衣服,我去厨房看看。 苍伐在人跑过自己面前时伸手拉了把,中午有客人来。 客人?白言梨愣了下,需要准备饭菜吗? 不用,苍伐本想交代句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一块出去吧。 有了那些精怪的加入,白言梨做起早饭本来能够轻松不少,可惜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奈的将包子馒头放到石桌上。 原也只是负责三只妖的吃食,后来加了个丹,现在倒好,大清早的忙活完抬头一看,七八只妖眼巴巴望着自己。 夫主我来帮忙!扔掉筷子,桃饱饱非常主动。 司尾没多说,可也在厨房帮了大半个时辰。 青耕等妖没吃人类食物的习惯,不过刚加入,总得适应适应妖府的氛围。 至于其他妖,还在门口或镇子上自己找地方呆着呢。 可以吃了。看最后一盘菜也上来了,白言梨打开锅盖。 几个小碗蹦跳着自己摆放好位置,扭动着的勺子均匀的为几位妖送上白粥。 白言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见一桌子的妖都不动,跟着有些压力大。 苍伐心里不舒服,大概是觉着身边杂妖太多,臭着脸拿起筷子。 他先动,一桌子妖这才跟着动。 别以为还有下次。吃着饭呢,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青耕马上放下碗筷,当跋和狙如同样坐直身体。 桃饱饱完全没感觉,身旁司尾拉拽他,他也只管往嘴里塞包子。 夫君?白言梨受不了这氛围,有些压抑。 没下次。苍伐重复一句,拿起包子回了房间。 丹: 第59章 孝敬 家主这是怎么了?感觉上是因为自己, 可当跋不清楚自己究竟哪里犯了错。 是啊, 经过昨晚,青耕很清楚自己刚跟随的这位妖有多强大, 捏死自己怕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因而她非常不安, 是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难道是犯了忌讳?不能上桌?一开始他们也觉着不合适, 可是坐上来是夫主邀请的啊。 没关系。丹耸了耸肩,戏谑道:你们以后就习惯了。 他这样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 虽看不起人类,但这种场合下新来的三位妖帅一同将目光落到白言梨身上。 嗯白言梨坐下先给自己盛了碗稀饭, 淡淡道:和你们关系不大。 那这是手中刚拿的大饼不敢动了, 狙如努力坐直。 间断性心情不好,白言梨夹了筷子菜,避免下次被波及,以后还是分桌吃饭吧。 不吃也可以这句话当跋没有说出口,毕竟像他们这个层次的妖其实不太需要人类的食物。 嗯。既然没什么紧要的,青耕放了心,起身道:我去看看外面的木头。 要扩建妖府当然需要木材,她手下的那些小妖一到芙蓉镇就开始忙活了。 我去看看石头采集的怎么样。当跋也站了起来, 没理白言梨挽留的动作直接出了院子。 白言梨只好将注意力放到唯一留下的妖帅身上,温和道:我抱你吃好不好? 五六岁的孩子, 这石桌有些高, 看着很不方便。 ?狙如皱了眉。 噗!丹将刚喝下去的稀饭全都喷了出来, 太过好笑, 他用力捶桌发出一连串的哈哈哈。 桃饱饱就坐在他身旁,嫌弃的咦了声。 司尾避开饭粒攻击,对着白言梨道:夫主,您当他是孩子? 外表看着可不就是个孩子么,虽心里知道是妖,但白言梨一时半会没有调整好心态。 人类娃娃。可爱小脸皱起,男童用清脆的声音喊了白言梨。 被一个小孩子喊娃娃,白言梨表情古怪。 狙如整理好自己的袖子,直接站到石凳上和那人类平视,幽声道:知道老朽多少岁了吗? 妖的年龄不好猜,白言梨提醒自己面对着的不是人而是妖,是妖! 老朽十多年前就过了五百了。具体过了多少年狙如都记不清了。 五百多岁顶着这样的外貌,实在是! 抱歉。除此之外白言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狙如没真的计较,从凳子上跳了下去看了眼门外,老朽出去转转。 话音落,他的脚尖点地,下一秒身影就消失在天际。 这是跳出去了吗?白言梨放下筷子。 您没必要和他们交往太多。桃饱饱挤走司尾凑到白言梨耳边,就算日后管着妖府,他们也不会经常在妖府住的。 这些妖帅都有自己的领地和随从,虽加入妖府,但只会在家主召唤或有大事发生时出现。 是啊夫主,得了灵晶石,司尾亲近白言梨不少,贴心道:别看他们在妖府中对您恭敬,出去了还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 我只是在想看着大门的方向,白言梨嘴角笑意浅淡,以后要加条规矩。 哎?桃饱饱问号脸。 只能从大门进出,重新拿起筷子,白言梨的嗓音听不出喜怒,不然留门做什么。 苍伐回了房间,吃下那个包子后直接闭目修炼,最近这段时间,他能感应到体内妖力恢复的速度在加快。 荒服灵力稀薄,但他的重点也不在吸收,调整气息的时间变得飞快,直到房门被敲响他才睁开眼。 什么事? 夫君,白言梨知道什么时间不该进来打搅他,停留在门外轻声道:来了大批人类,我想犹豫了下,他还是道:我们一块见见。 自己就是人类,去见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类,白言梨觉着不大合适。 苍伐知道他的心思,没有多余废话,从床上起来打开门。 白言梨换了身衣服,见他目光停留,高兴的在原地转了圈,期待道:好看吗? 哪来的?因为那些年频繁的妖袭,芙蓉镇附近很荒僻,白言梨没有这个时间出远门,且和他以前穿着干活的粗布麻衣不同,如今身上的这身布料很华丽,绝非他可以承担的。 嗯,小心看了眼他表情,确定他未有什么不高兴,白言梨低声道:是青耕给的。 那个女妖苍伐冷着张脸。 白言梨安静了会,见他不动,脸色发白神情不安道:是不能要吗? 没必要因为这样的事情惹苍伐不开心,白言梨非常后悔之前没有拒绝。 她说恰好有这么身男装,本来是准备送给其他妖的,现在作为见面礼先给我 走吧。没等人把话说完,苍伐直接走向居中的会客厅。 白言梨追上他,夫君不高兴了吗,我现在就可以脱掉,我 穿着吧。苍伐倒没有不高兴,他只是有点烦白言梨的不设防备,下次收了什么礼物先让桃饱话还没说完,想到花妖的不靠谱,他临时改了口,司尾给你看看。 也不担心衣服有什么问题就往身上穿?是自己没给过好东西嘛?何苦这样小家子气。 仓库里没有你要的?管家权都交出去了好吗,虽说院子小了点破败了点,但自己攒的那些积蓄还是很够看的。 我要的?白言梨怔了下,库里的东西他全都做了登记,有好多的灵晶石和灵器。 这些东西对人类确实没有用,苍伐回忆了下自己以前往仓库扔过的玩意。 还有好多酒!说到这,白言梨不得不赞叹,司尾都惊呆了,说里头有好几瓶酒非常非常珍贵。 夫君是真的喜欢喝酒啊,白言梨盘算道:以后我会帮忙收集的,人类也会酿很好喝的酒哦。 这些压根不是重点。 苍伐咳了声,觉着再说下去没意义,面无表情走进大厅。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3) 他一出现,厅中站着的妖们全都单膝下跪喊了声家主。 因为这点动静,跪趴在厅中的十多个人类男人齐齐震颤了身子。 起吧。坐到正中唯一的椅子上,苍伐的目光掠过他们的头顶看向院子里黑压压的人头,还有围绕着那些人飘浮在半空中不怀好意的妖府守卫。 夫主!得了那声起,桃饱饱站起后第一眼注意到跟在苍伐身边的白言梨,他跑了上去变幻出张椅子放到苍伐右边靠前一些的位置。 真能拍马屁。司尾暗暗翻了个白眼吐槽。 丹耸了耸肩,低声道:你也可以去啊。 我就算了,司尾瞥了眼一旁站着的当跋等妖,羡慕又嫉妒,只有他敢仗着卖萌如此放肆。 毕竟有夫主罩着。 白言梨摸了摸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低声道谢后坐了上去。 因为他们的出现,厅中跪伏在地的人类抖的更厉害了。 他们作为东荒的人类代表,大老远日夜兼程赶来,到了芙蓉镇外便见着了无数恐怖的妖,说明来意后虽未被吃掉并带进了妖府中,可谁不知道现在面对着的这些人类外表的才是最最恐怖的妖啊。 外围的那些虽然长相凶残,可都只是小喽喽。 何事?原先对人类就没什么特殊感情,顶多是看不上眼无视罢了,因为白言梨,苍伐多了两分耐心。 跪在最前头的是个老年男人,花白头发留着长胡须,身上穿的还不错,手旁放着根拐杖,看着就像人类中德高望重的。 果不其然,苍伐话音落,第一个开口回答的也是他。 我们虽早想好了说辞,可因为厅中的气氛,那老者的嗓音无法克制的抖,在前几日感觉到地震,知道,知道有妖府驾临,特,特代代表附近八十镇六百村来 年龄大了经不起奔波,作为食物却主动闯入妖怪大本营,老者流了太多冷汗有些虚弱,脑袋发懵说话也跟着糊涂结巴。 苍伐皱起眉。 一旁的司尾更是不悦,妖力散发出,压的老者身后的年轻人中有两个尿了裤子。 因为尿骚味,狙如忍不住笑出声,他一笑,厅中站着的其他小妖也跟着笑。 妖的笑声有多种,其中几位就非常刺耳。 因为这插曲,老者差点没昏过去,他边上捧着书册的年轻人双手无力,干脆将书册散落到地面。 白言梨忍了会,抬手拍了拍掌。 因为这声响,狙如先停下,众小妖慢慢的也跟着停下。 白言梨坐在椅子上,先看苍伐一眼,见自己的伴侣没什么反应,他自作主张开了口,给倒杯水。 府中有他亲自挑选出侍奉的妖,这些刚刚化形的妖一直站在门外,得了命令,立马倒水托在盆里送进来。 给他。白言梨看拿着水的妖往自己来,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老者。 是。那妖蹲到老人身旁,将茶盏放到对方手心。 捧着热水,老人稍稍抬起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没敢动。 喝吧。白言梨在上首柔声道。 谢谢谢。想起此趟来的目的,老者定了定心神,喝了口水缓过气后,终于道:我们是来送上孝敬的。 第60章 会馋啊 孝敬?白言梨带着些许困惑。 桃饱饱凑近道:您出身在山村怕是不清楚, 那日插妖旗后的地动山摇您还记得吗? 记得。自己根本站不稳, 要不是桃饱饱在后扶着没准要跌大跟斗。 能感受到的范围即为圈中领地,不只是妖还包括人, 都得服从。 人类中的长者是清楚这规矩的,虽不知东荒来了什么大妖, 可妖府已经建立, 他们身为圈中的家畜必须前来。 还算懂规矩。虽说颤颤巍巍的样子非常可笑,司尾期待道:以后咱们能先挑吧? 家主不是不让吃人吗?丹对吃人本身就没有兴趣, 而苍伐不喜欢纯粹是厌恶人血味。 只是不让在家里吃。司尾馋了,去外头, 不让闻着就是了。 呵呵。丹瞥了眼上头端坐着的人类,没有马上打破老蜘蛛的美梦。 省的我去找了。白言梨心中早有盘算, 这会劳动力主动上门他还挺开心的。 这是明细单子。老人抖着手, 去地上捡散落的册子同时低声喊一同前来的年轻人,阿左, 快捡起来。 是如梦初醒般,等老人的手指碰到自己, 先前捧着单册的年轻人马上将散落的册子整理好。 拿上来吧。桃饱饱站在白言梨身旁开了口。 那年轻人捧着单册,站起身的时候还晃了晃身体。 白言梨扭头去看苍伐, 只见首位上的妖坐的歪斜。 苍伐唤出了扇子, 百无聊赖的摸着扇骨。 桃饱饱走向前,从那弯腰不敢抬头的人类手中接过单册, 他先看苍伐, 只见这位当家做主的大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有些犹豫, 抱着单册,他又看向白言梨。 拿过来吧。苍伐的态度很明显了,白言梨主动出声。 给。带着点兴奋,将单册递给白言梨后,桃饱饱站到他身后一同去看上面的文字。 短暂的安静让现场气氛更为凝重,白言梨看的仔细,苍伐却有些走神,他的视线看似在厅中,实则思绪已经到了院外。 册子上写的非常详细,每个月送上的东西和每半年一年送上的物品,除却各种食物外还涉及到衣服甚至家具摆件。 白言梨能想到的上面有了,想不到的上面也有。 要运行妖府本身就需要物资,不只是妖用的那些,本来他也在犯难,现在所有难题迎刃而解。 他越看,面上表情越是和缓,直到手指停留在其中一行字上,他忽然沉重,每月一百童男童女? 是是是!老人绷紧心神,其他物资多少都能想办法,唯独这祭品哪次不让无数家庭破灭。 每月两百个孩子,这是他们所能商量出来的极限了,就算分派到不同的村庄,每年每个村都得出人。 可是比起南荒,在南府管辖下的那些人类早就不敢生孩子了,他们不敢外逃,只能守着绝望过活,听说整个南府已经数年不曾听闻婴孩落地的哭声。 这样下去不出几十年,人类就将在南荒绝迹,而东荒原本是最安详之地,可近十年来,一天比一天不安宁,原本老老实实的妖们突然暴动,更多的妖涌向东荒,这种时候突然冒出个妖府未必是坏事,有组织的管理饲养食用总比无组织的肆意捕杀要好。 每天十桶新鲜血液?看到这行字,白言梨觉着胳膊抽疼。 奥城被放血的那些日子他还没有忘记。 我们会挑选最漂亮的年轻女孩和壮年,每天统一采集后送到妖府来。磕向地面,老人将手中还有余温的茶盏放到地上,他没想到这点也没能让上头的妖满意。 表情难看,白言梨咬着牙,慢慢转头。 苍伐把玩着扇子,漫不经心中对视上他目光。 隐藏着激烈情绪却强忍着没有爆发,白言梨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几乎是所有妖府的惯例了,家畜么,圈地饲养可不就为的这。 苍伐耸了耸肩,还没张嘴便见白言梨黑瞳中泛上水光,人类强忍着,从悲愤无力到委屈要不是场合不对,苍伐确定人会抱上来。 拿着扇子,他对人抬了抬手。 白言梨得了他的允许,面上忽然绽放开笑容,变脸速度之快让他不得不咂舌。 请问是 老人身后的男人们低垂着头互相对望,他们的表情中带着不安,作为代表前来,他们身后还站着无数人类,若是谈不好就回去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灭顶之灾。 可若什么都依着这帮妖提,回去后,他们拿什么脸面和乡亲们交代。 请问是不够吗?颤着胡须,老人低着头没敢抬起。 他只能听到上首传来的声音却看不到上首坐着的妖。 我们想要建造房子,所以需要你们中最厉害的师傅来帮忙,你们来时也看到了,镇子上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葺。 建造房子的工人? 老人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您需要多少人呢? 只是来帮忙,应该不会要命吧 越多越好,白言梨掰着手指算道:我们赶时间,最重的活有妖干,需要你们指挥配合。 论起修建房子还得靠人类,这帮妖天上地下的收集材料厉害,可精细活完全没眼看。 仓促的话,我们能召集五百师傅外加两千工人。老人给了保证,若是时间够,还能继续找人的。 家家户户的谁不修建房子,每个村里都有个把好手。 白言梨笑着点头,只要有人,我们可以去接,路上最好不要耽搁时间。 靠人类的腿脚或者车马过来太慢了,妖不一样,出行办法和工具多着呢。 是。 嗯翻着单册,白言梨又道:每月给的骨币加到十万吧。 ?虽感到不解,不过这种问题和性命无关,老人答应的很快,是。 原本单册上写的那五万骨币的孝敬只是个场面,毕竟妖怎么会需要人类的钱币呢。 八十镇六百村,应该能找到会做饭的吧? 是。心中打鼓,包括老者在内,厅中所有人类感到奇怪又不敢抬头。 要手艺很好的,白言梨补充道:嗯,胆子也要大。 不知老人忍不住,斗胆问道:寻厨师做什么? 妖府刚立,我们的厨房在招人。白言梨带着点笑意。 下头跪着的老人瞪大了眼睛,包括他身后跪着的其他人,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招人? 嗯,妖不太擅长做饭。人类的食物还得人类做才好吃,厨师得留在妖府中。所以得胆子大,光手艺好没两天给吓死了有什么用。 留留下来?老人的思绪被打乱,因而不自觉喃喃出声。 可以安排休息,白言梨安慰道:给工钱的。 找人类厨师,还给工钱?确定没有听错吗? 老人规规矩矩垂着头,他身旁的两个小年轻却忍不住微微抬眼,只可惜动作幅度不敢太大,能看到的只有白言梨的脚尖,再往上到了膝盖便再也不敢继续了。 最好是能酿酒的,盘算着,白言梨继续道:要是有擅长酿酒的也可单独请来,工钱嘛,给外头的五倍好了。 要不是准备发工钱,他也用不着每月要十万骨币。 是实在过于离奇,老人回答的慢了些,那,祭品的数量? 我们很忙,没时间替你们照顾孩子。 什么?这下就连老人都没忍得住,直直抬起头。 苍伐打开扇子半遮脸,白言梨的这些话丝毫未让他感到意外,打着哈欠,他干脆斜坐到椅子上。 不需要。笑着,白言梨看向其他抬头的人类,还有那些血,都留着吧。 您的意思是?年轻人不敢置信道:您不吃人吗?? 主位上坐着的那个妖用扇子遮挡着脸,厅中所有人只能将目光落到一直和他们对话的妖身上。 上首除了主位便只有他坐着,回想之前听到的呼声,那拿着扇子的妖应该就是这妖府的家主,至于这位听声判别方位,那脑袋上长着桃子的妖曾连续喊了对方几次夫主,且能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话,身份不难猜了。 这位一开始就对他们较为温和的妖,应该是对方的伴侣,这偌大妖府的第二位当权者。 所以对方说的话,一定不是在戏耍他们的。 为什么要吃人呢?白言梨从椅子上站起,慢慢往下走去。 什么意思?司尾同样震惊,和他一样,厅中站着的妖们因为白言梨的表态起了骚动,碍于上首位置上的家主,没妖敢先发作。 嗯?丹倒是冷静,目光意味深长。 都不要了?人不要也就算了,血也不喝了?胸膛起伏,司尾觉着妖生无趣。 你不吃人不喝血会死吗?丹淡定道。 死是不会死。就跟人类一样,不吃鸡肉会死吗?不会,但会馋啊! 换个口味?带着点调侃,丹建议道:野兽的血呢? 臭!要不是没选择,谁会去喝,再者说,每个妖的习性不同,自己不吃人不会死,可有的妖会,还有的妖就靠吃人喝血修炼呢? 可以限制数量少吃,可也不能完全禁止啊,再差,喝血总行吧又要不了人的命。低声抱怨,司尾偷看上首的家主,苍伐没有任何反应。 可他坐着,一厅的妖再恨也不敢吱声。 你以为,丹摇头嫌弃对方的迟钝,吃人的妖以后还能留在府中? 白言梨不会是今天才下的决定,从对方接手妖府的那天起,特殊的身份就注定要发生不同寻常的大事件。 走到厅中,白言梨站在一众人类身前,他沉默片刻放缓语气道:东府绝不允许妖吃人。 如此承诺如惊雷,震的一厅的妖和人呆滞。 还有,告诉你们个小秘密~伸出根手指,他一改刚刚的深沉,俏皮道:我是人类哦。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4) 第61章 红线 人类?老人面上的呆滞很快变为惊恐。 一个人类生活在妖府中, 还拥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 怎么可能呢,可是对方说新建的妖府以后都不吃人, 别的不管,就冲这一点他也很想去相信。 您真的是人类吗?一旁的年轻人阿左再顾不得规矩, 紧紧盯着白言梨的眼睛。 白言梨没有直接重复回答,弯着腰,他伸出左手。 那青年愣着,下意识握了上去。 手心温度彼此感觉到, 可是握手又不能证明身份。 可白言梨就那样笑着, 低声道:这会信了吗。 青年还仰头盯着他, 傻傻点头。 货真价实哦。主动松开手, 白言梨直起身子。 那青年手还抬着, 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垂了下去。 老人身后的其他人类也都抬着头, 表情各不相同的盯着白言梨看。 其他地方没有要更改的, 指了指上头放着的单册, 白言梨平静道:但我刚才说的那些事,你们要尽快去办。 是。老人出声,不自觉的背稍稍挺直了些。 我会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 府里现在有不少白素可用, 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找人来妖府商量。 是。想到能带回去这样的好消息, 老人眼角流出泪水。 白言梨想了下, 扭头看上头站着的桃饱饱, 拿信物来。 妖府成立, 除了妖旗能够证明身份外还得制造一批府中所有妖或有关联之妖可用的令牌,白言梨不大喜欢方方正正的东西,因而特意找了几位花妖弄出批坠子。 桃饱饱很听话,白言梨喊,他马上到人身旁,从自己腰间解下个小小的坠子。 白言梨将坠子递给老者,亲切道:拿着吧,以后你们得靠这个进入妖府。 是因为苍伐和丹都提前说了有客人来,而那位新加入的妖帅又对下打了招呼,否则这批人能不能活着从芙蓉镇外到达妖府还两说。 你见过食物闯入捕食者窝里还能全身而退的吗。 老人小心翼翼接过坠子,谨慎捧在手心,那是个白色梨花形状的玉坠,大概用了什么术法,触手摸上去冰凉凉的。 下去吧。白言梨回过身,漫不经心般将厅中所有妖的表情收入眼底。 是,谢谢您。老人再磕头,带着一帮人类代表慢慢退了出去。 苍伐坐在上首看了出好戏,看白言梨宣布散场,他伸着懒腰站起。 夫君,白言梨一改刚才的威风淡定,到他身旁后语调马上软下去,讨好道:您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苍伐收起扇子,充满戏谑的嗯?了声。 这声,他既对白言梨又对厅中那些眼冒火光的妖。 不知道我刚才做的好不好,白言梨似泄气般,这会才能看出点紧张,您要不要和大家说说话? 这会才感觉自己过于喧宾夺主? 苍伐嗯的同时,目光从白言梨身上轻飘飘扫过一厅的妖。 全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明显,除了丹外,还站在这里的妖都有一肚子的话。 左手拿着收起的扇子,右手慢慢抬起,苍伐按到白言梨脑袋上。 人类伴侣顶着困惑表情,没敢从他手下逃开。 手上力道加重,面上苍伐却还带着丝莫名笑意。 白言梨努力仰头不被压低头颅,苍伐却还在一点点加重,直到人红了脸脖子,他忽然松了力道抬起又落下,在人脑袋上拍了拍,跟对玩宠似的带着点宠溺,挺可爱的。 什么?别的妖有没有感觉出来白言梨不知道,但近距离,还有刚刚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让他意识到苍伐的不同寻常,很轻很轻的出声,他带着不安凝视那双眼睛。 黑色眼瞳深处似有金色一闪而没。 我要去睡觉,苍伐慵懒道,那手往下移,拍了拍白言梨触感极好的脸蛋瓜子,不要来打搅我,知道? 是。眸色变化,白言梨深深弯下腰。 恭送家主。司尾第一个出声,其他妖望着苍伐背影只好一同行礼。 苍伐一走,厅中气氛顿时变得古怪,桃饱饱舔了舔嘴唇,装作平常的样子拉了白言梨的手将人往外带。 直到没妖的走廊拐角,桃饱饱松开手压低嗓门激动道:您到底在做什么呀? 什么?还想着刚刚苍伐的表情,白言梨有些走神。 您还这么无所谓的样子?桃饱饱急了,原地转着圈,您刚说了那么惊天动地的话,现在就一点也不慌吗? 这花妖是关心自己的,白言梨定了定神,先安抚对方,我做了什么很过份的事情吗? 您没有吗?桃饱饱气的跳起,看夫主无动于衷的表情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吧,站在您的角度确实情理之中,您是人类,自然不喜欢自己的同类被吃掉,可是您也太大胆了! 你说这话不矛盾吗?白言梨笑了笑,你也说了理解我的决定,我是人,既然管着这妖府,怎么可能还看着妖吃人,所以一定要说出来。 我是理解您,可您操之过急了!长叹口气,桃饱饱揉搓上自己的脸,纠结道:不要一刀切呀,府中投靠的这些妖您都了解吗,他们中是不是有必须要吃人的,就说司尾那老头,虽不吃人不会死,可他就馋那口,别的事情他或许都能忍,您这出,碰他底线了。 作为最早接触的妖,也许司尾再反对也不至于下手,可别的妖呢? 您毕竟生活在我们妖中间,本来因为身份就够特殊的了,今天之后会有多危险啊?桃饱饱觉着自己这么批判夫主不太好,放缓语气道:不愿意也可以慢慢来啊,先一天十个人,慢慢的,一天一个,再慢慢的只能喝血这样子。 傻饱饱。花妖着急时,脑袋上的桃子会越发鲜艳发红,白言梨伸手摸了摸,摇头安慰道:有的事情,一开始就得划下线,吃人这种习惯就不该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妖府刚建这条规矩都立不下去,以后就更别想。 白言梨很冷静,冷静到愿意冒着巨大风险去实施铁规,若非完全想透再三慎重考虑过,他不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开口。 您桃饱饱关心则乱,这会也想起夫主虽是人类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都想好了吗? 想好了,就算将来死无全尸,语调悠长,白言梨仰头目无焦距望着上空,坚定道: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在我视为家的妖府里,不会溅上我同类的血。 一人一妖在廊上说着话,上头二位妖蹲着听的仔细。 待白言梨和桃饱饱走开,丹一屁股坐到了瓦片上。 夫主司尾复杂,话说一半又停下。 语出惊人。丹充满期待,这些话,马上就能传遍东荒。 何止是东荒,小老头皱着脸,眼珠子上下翻动,如此特立独行,整个荒服不日都能知道,不只是人还有妖,你说,家主到底在想什么? 太过郁闷,司尾抓了抓脑袋上仅存的几根头发。 我哪敢妄自揣测。 你就不着急?司尾受不了老鸟幸灾乐祸的语气。 我又不爱吃人。丹老动作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这是吃不吃人这么单纯的事情吗?司尾低沉道:妖府刚立正在招各方妖怪,这种规矩传出去,别的妖怎么看怎么想我没妖府,还有妖敢来嘛? 会有忌讳猜疑担忧,丹实事求是道:影响肯定大,倒也没要死那么严重。 吃人的妖多,不吃人的也多,很多妖猎杀人类并不为了吃。 东府无法改变吃人的妖的习性,但能扭转为猎杀而杀人类的那批妖的态度,更甚至,若强大到霸主地位,那么不吃人不会死的那批妖也将被束缚。 这就是个选择,规矩立这了,来不来东府随意。 无城还能拖南府几天,这种时候设下这么高的门槛,一半为以后再无法吃人,一半为妖府的未来操心,司尾忧虑道:万一输了 嘘!丹机警打断蜘蛛未完的话,善意提醒道:提前唱衰被家主听到的话,唔你觉着自己还能剩下几条腿? 司尾: 苍伐在床上躺了会,按摩着自己的肩膀又站了起来。 他刚溜达到桌边,廊上的人敲响了房门,轻声呼唤道:夫君,你睡了吗? 挑眉,苍伐坐到椅子上,面对着房门的方向。 我能进来吗?白言梨试探道。 我没交代过你不要来打扰吗?把玩着桌上的茶盏,苍伐扬声。 我给你煮了面条。白言梨低声讨好,并未就此罢休离开。 苍伐呵了声,房门自动打开,门外白言梨捧着碗,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 饿了吗?将面条放到桌上,白言梨刚想去关门就发现房门已然无声合上。 苍伐拿起筷子拨了拨面条,你亲自下的? 是。厨房是有帮忙的妖了,不过苍伐的食物白言梨一直亲力亲为。 说吧,没有吃面条,苍伐用筷子戳了戳上头的鸡蛋,什么事? 夫君生气了吗?低垂着眼睛,白言梨小心道。 得了。苍伐扔下筷子,溅起几滴面汤。 他的反应让坐着的白言梨相当惊慌,马上站起来,双脚并拢战战兢兢。 还演什么戏?若说相处以来只有模糊的印象,毕竟白言梨太能作妖,往往会在关键时刻打断自己的思绪,不过今天这场见面会,对方身上的锋芒太盛,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让苍伐坐实了自己的感受。 白言梨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温雅云淡,制衡自己到今天,隐隐束缚着自己,别管是不是靠的契侣关系,确实是个很有手腕的人呐,且慢慢的,越来越不隐藏了。 夫君是妖,我再爱你也要讲个方法,白言梨不装傻了,他倔强的握着拳头,这不是戏更不是手段,这只是我的无奈,身为人的无奈。 舌灿莲花。苍伐也站起来,绕过中间的椅子,他贴近白言梨到对方不得不往后靠的距离,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往上抬起,听好也记住了我下面的话,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要利用手中的权利为人类做什么,这些我都不在意,人不人妖不妖在荒服这个层次对我来说就是场游戏,你要真是个软蛋一点扑腾不起来也挺无趣,只要不对我耍花招 停顿了片刻,苍伐手指往上按住人的唇,傲然道:是我伴侣的一天我就能护住你一天,我也给你划条红线,这条红线就是我,你若想活想接着玩下去,讨好我,嗯? 第62章 还玩吗 苍伐瞪大眼睛, 嘴唇上的湿润和脖子后圈上的手下意识想让他往后退。 可是攻城拔地般撩拨进来的舌头让他蹙眉,近距离,他只能看到白言梨轻闭上的眼,人越缠越紧, 吻的小心又庄重。 试着将不速之客赶出未成功,苍伐再忍一会,终于趁着人换气的功夫将狗皮膏药从自己身上撕下。 他皱着眉, 面色绝算不上好看。 白言梨被他推了把,左手撑着桌沿,那双眼还死死盯着他,缓慢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夫君怎么了?轻声, 白言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呵气道:不是要讨好你吗? 话是那么说,也没想到人类会这样大胆火辣。 所以说, 白言梨左手撑着桌沿右手却还停留在自己嘴角边, 笑的放肆张狂, 是我没有做好吗? 你真是!想要震一震对方,结果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苍伐心中冒火。 白言梨却不知死活的继续挑衅, 是我理解错夫君的意思了吗? 你就一点不害臊?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我主动的话, 夫君会被愉悦到吗? 白言梨!刚相识的时候人的羞涩胆小随着相处时日增加的动手动脚, 苍伐慢慢回过味来,觉着人就是在对自己玩弄小手段。 若如此, 震他一震, 本也该收敛的。 可是现在右手背暧昧擦过自己唇畔, 白言梨逼上前,目光赤裸。 苍伐站在那,似被人脱光了衣服般不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个白言梨! 你也不怕演过头了?苍伐深吸口气,扪心自问白言梨一开始还注意着距离表现清纯,现在这模样,难道不是吃准了自己一定会退一定不敢? 为什么是演戏?白言梨表情淡定,就不能是情难自控吗? ? 夫君忘了,我们过了五年正常的伴侣生活。 自己确实是不记得了,不过苍伐眼角直跳,咬牙骂道:你还真敢玩。 夫君白言梨没什么不敢的,靠近到一定距离,他伸手拉拽住苍伐的带钩。 白言梨!一字一顿,苍伐再喊一声,先前的气势不知不觉再被压过。 怎么了?白言梨真就一点也不带慌的,平静道:要去床上吗? 行!苍伐冷静下来了,皮笑肉不笑道:算你狠。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5) 白言梨抿着唇,手从带钩上放下,苍伐盯着他,忽然抓住那只准备缩回的手。 夫君?有些惊讶他的动作,白言梨愣了愣。 苍伐笑着,捏住那手腕向前,胸膛碰上对方鼻尖后他低头凑到人耳畔,一字一字阴柔道:慌什么?天还亮着。 白言梨目中的惊讶之色加深。 您? 晚上来,洗干净了。 什么这神情绝对不是装的,白言梨是真的呆了片刻。 苍伐松开手指,任由那手腕垂落下去,不是要上床吗?我喜欢晚上。 不要让我闻到你身上的人臭味,苍伐撇过头,玩味道:现在就出去,慢慢洗,好好洗。 您说过看不上人类也不会碰人类 我还不能偶尔降降品味?苍伐这会高兴了,很明显丢掉的气势再次回到自己身上,白言梨还真就在装腔作势,这不就虚了吗。 您是认真的吗?低了下头,再抬起时白言梨的语气倒是正常了。 很意外震惊?苍伐侧着头,轻蔑的扫视过他,不是我的伴侣吗?偶尔用一用很正常。 只是太久没有深深吸气,白言梨垂着眼恭顺道:我这就去做准备,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干个你我还需要准备什么?苍伐刻意粗鲁,专注的盯着白言梨的眉眼。 他试图从人脸上再看到刚刚那样震惊的神色,可惜非常让他失望,现在的白言梨又是那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更可恨的是居然毫不掩饰那点子期待。 还真他妈是期待的? 苍伐怀疑自己的判断,可话都说到这了再缩头? 雄性气概还要不要了? 嗯,面对如此直接的言语,白言梨非常稳的住,他点了点头,不露声色道:您喜欢喝的酒呢?或许会更有气氛。 你还挺能来事,苍伐淡淡道:那就把紫色瓶子装的那壶拿来。 嗯。用平静的语气,严肃的场面对话讨论晚上即将展开的大活动,一人一妖达成共识后,白言梨后退着离开。 他走,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苍伐面上的不屑随着人消失在视野忽然垮塌,坐到椅子上,苍伐想着晚上的事情脑子有点大。 虽说早那什么过了,可是那五年间的自己是没有记忆的啊。 认真说起来!这他妈还是妖生头一遭。 以掌拍额头,苍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待看到桌面的茶盏他又想起白言梨最后的提议。 喝酒?气氛?是又想玩什么花招吧,难不成是准备灌醉自己? 胡思乱想中,他连晚饭都没出去吃,待天黑下来,他一个妖在房中来回走动转圈圈。 廊上偶尔能听到侍妖的声音,白言梨从自己这出去后倒很平常的在指挥府中的妖们干活。 一杯接一杯的为自己倒茶水,苍伐越等越不耐烦,越等越心慌,心慌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怒气。 怒白言梨还真敢跟自己杠,怒他那疯狂的示爱不辨真假,怒自己沉不住气还真陪着玩。 红色月光照射到桌面时热闹了一整天的妖府彻底安静下来,白言梨很准时的敲响了房门。 苍伐闭眼调整好表情,房门无声对内打开。 门外的人披着件薄透的白色单衣,手上拎着壶装好的酒,对视上他目光时很温柔的弯起嘴角。 死了!一瞬,苍伐心中只闪现出这样的念头,倒不是说他被门外出现的伴侣突然击中灵魂,而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忽然相信人是玩真的! 玩真的啊! 夫君久等了。关上门,白言梨坐到苍伐身旁。 喝酒?嗓音有些变调,苍伐没有意识到,他拿过酒杯,从白言梨手中接过酒壶。 妖的酒,白言梨有些迟疑,我能喝吗? 为什么不能?苍伐也给自己倒了杯,亲自端起递过去。 白言梨接过,晃了晃杯中的金黄色液体,好香啊。 文茎的果子酿成。苍伐自顾自喝了口。 文茎?白言梨没有听说过,是荒服能找到的果树吗? 甸服中有两棵。 整个红月世界只有两棵?白言梨举着酒盏的动作顿时小心起来。 只有两棵五百年一熟,最好的酿酒师也只能酿出两壶。为了得到手中这壶自己可废了不少劲。 就这么喝了?嘴唇都贴近了,白言梨又有些不舍。 苍伐又给自己倒了杯,既然开了,今晚就得喝完,过了夜可就变味了。 这么珍贵,白言梨用舌头轻轻舔了点,意外道:有点甜。 先甜,慢慢的又酸,最后是苦,再等上一会口中便只有清香,而喉咙却开始发烫。 苍伐仰头又喝了杯,看着白言梨迟钝的反应无声失笑,文茎的果子像枣,这酒喝了可以治疗你们人类的耳聋。 好神奇。这么说白言梨更觉着开了喝是糟蹋,毕竟自己和苍伐的耳朵又不聋。 喝了。大半壶都下了自己肚子,白言梨手中那一盏却还没喝完,苍伐不爽出声。 是。得了命令,白言梨闭眼仰头一口闷。 苍伐盯着看,见人脸蛋速度红起来,眼中清明消失大半,蒙着层水雾结结巴巴道:有有点凶。 自己喝的酒当然凶。 苍伐双手抱胸丝毫未有醉意,他冷着张脸放低声音道:还玩吗白言梨。 玩呵呵,玩。摇了摇头,白言梨稍微清醒一些,站起身,他跌跌撞撞往大床的方向走。 苍伐呵了声,很有耐心的跟在后。 摸到床沿,白言梨半醉不醉中还记得给自己脱鞋子,利索爬上床他躺平往里滚了滚。 苍伐居高临下晲视着他。 夫君~抬起只手,白言梨似乎又清醒了些。 你不后悔?苍伐嗓音低沉,似是要给人最后的机会。 夫君是不是想灌醉我然后反悔?白言梨抖动着肩膀笑的肆无忌惮。 苍伐恨不得撕碎那两瓣唇,他确实行动了,以另外一种方式。 白言梨顺从的接纳他的进犯,配合的启唇迎接他的到来,甚至于,慢慢尝试主导,伸手环抱上他的背。 苍伐并不熟练,有些笨拙的吻在他的后退下结束,撑着起身,他重新拉开距离,颇为郑重的问道:真不后悔? 嗯?因为那个吻,白言梨的气息乱了大半,他笑着,特别欠的勾起嘴角暗示道:天还没亮呢夫君。 你还真能豁的出去!到了这步,苍伐觉着白言梨就是在算计自己,反向算计自己跟他上床。 速度整理好衣服爬下床,他恶狠狠的扔下句,想的美! 第63章 不太行 几乎算的上是落荒而逃,扔下床上眼神迷离的伴侣, 苍伐出了门吹着夜里的冷风, 神智稍稍清醒一些。 司尾在梁上好梦正酣, 也不知怎么的被股力量挟持着飞向院外,他想要发出尖叫不成, 努力挣扎未脱,正想着今晚小命要交代,摔落到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后滚。 可还没等他爬起,身前一声高冷的哼让他马上松了口气。 血红月光下, 自家尊主正背对而站,表情相当晦暗。 是您啊妖吓妖吓死妖, 擦了把冷汗,小老头跳了起来。 苍伐蹙着眉,明明是他将司尾抓出来的,这会却像是没话说。 司尾小心翼翼等了会,暗自揣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该不是南府打过来了, 他们距离妖府不远, 芙蓉镇中安静祥和。 所以这大半夜的偷掐了自己把,司尾试图让自己的脑袋瓜子灵光,他往前走了步,注意着距离, 您是睡不着吗? 每个种族的妖习性不同, 很多妖白天睡觉夜里活动, 司尾以前是,不过有了个人类夫主后,慢慢的他们的习性逐渐往人类靠拢。 他自己是没有意识到这点的,建立主仆联系后,多少能够感应到一些气场。 嗯自家尊主现在应该很不爽。 为的什么呢? 还是说,有什么活动吗?比如悄悄去打南府或者杀什么妖? 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司尾又觉着有点不现实,现在他们不是孤家寡妖了,有了妖府,真要收拾谁何须家主亲自动手呢。 除非是秘密行动?秘密行动?就找自己?连丹和桃饱饱都没带? 果然,自己才是第一心腹所以一定不能让尊主失望啊。 司尾表情慢慢坚定,月光下,苍伐却狠狠踹了脚旁边的大树。 眼见着大树轰然倒下,栖息在树上的鸟类被惊吓飞起,司尾不得不往后挪了点位置。 白言梨!咬牙切齿,苍伐一字一顿。 正自我感动中的司尾突然听到夫主的名字,呆愣片刻后神情有些尴尬,慢慢的,他又因为吃惊而张大嘴巴。 所以说,这大半夜的忽然从妖府跑出来是因为您被夫主赶出来了? 不会吧!不能吧?! 赶?苍伐抬眼,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老蜘蛛恨不得将自己塞进泥里,吞咽口唾沫,他委婉道:您和夫主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自己只是碰巧倒霉被拎了出来?一会不会将火气发到自己身上吧。 司尾后悔了,天黑前那花妖曾来喊自己进屋睡觉,要是听了对方的话没准现在就能躲过此劫。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尊主谁都没找就找了自己,这同样代表信任和亲近啊。 毕竟伴侣间的矛盾找第三者倾诉,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从悲伤后悔到重新振作起来,司尾只花了几秒钟的功夫。 苍伐不知道这千年的老蜘蛛内心戏如此多,他刚冲出来时还觉着自己把持住了没让对方奸计得逞,可现在缓过来后又觉着自己还是落了下风。 那样跑掉,白言梨会怎么想? 他倒是从头到尾表现沉着,反倒是自己反倒是自己!越琢磨越上火。 您是有什么话不好对夫主说吗?看他憋屈表情,司尾贴心道:属下可以代为转达。 白言梨这会该不会在房间里笑呢吧,苍伐盯着芙蓉镇的方向,只觉着头筋抽跳,府里有动静吗? 对方接见人类时说出口的那些话,定下的那些规矩,一晚上早该有风波了。 决定先将干不干的私事扔开边,苍伐问的深意。 司尾也严肃起来,下头确实有很多小妖感到不满,不过三位妖帅没有开口,且因为南府随时可能攻打过来,都还压着没有发作。 外有强敌,内因为自己还没有开口,所以一切的火星都还压在桶中没有爆发。 你。冷声,苍伐迈步往回走。 司尾屁颠跟在后,等待着他的吩咐。 保护好白言梨。 只有司尾知道自己跟白言梨的契侣契约来的莫名其妙,不过这也不妨碍对方见机行事。 收司尾为仆时,对方的识相也是考虑点之一。 说穿了,这妖府众妖怎么对待白言梨最终还是要取决于自己的态度。 是。司尾虽也愤怒不能吃人这点,可是他不敢忤逆尊主的命令。 若是他有好歹,苍伐平静补充道:将你封进妖灯中能燃几年呢? 如此恐怖的话,司尾白了脸信誓旦旦道:属下一定不会让夫主出现意外的。 苍伐回了妖府将自己锁到另一个房间一躲就是十天。 期间白言梨来敲过几次门,听他说要闭关修炼后再没来打扰。 这话倒也不算假,最近妖力恢复的快,苍伐正在重新熟悉掌控。 第十一天,丹出现在门外。 您再不出来,有意思的事情可都赶不上了。 就算闭关,苍伐的妖力一直隐隐笼罩在妖府中,真有什么大动静会立马察觉到。 府中小妖多啊就喜欢乱说话。丹加重自己的嗓门。 床上,苍伐慢慢睁开眼,一瞬金色瞳孔隐没后变回黑色眼珠。 白言梨怕自己被打扰影响,严令不许任何妖或人靠近,所以老鸟一接近他就已经处于警觉状态。 他们都在私底下议论,说是啊,您突然不出现是因为那天晚上神秘兮兮的语气中透着八卦的欲望,丹一点也没想着控制音量,夫主拎着壶酒去找您 一晚上也没从您房里出来啊! 莫名紧张,苍伐从床上跳了下去。 丹靠着门,不知道他的动作,继续说道:可是第二天,夫主那个生龙活虎的从您房中出来,一整天都指挥着大家干这干那,跑东跑西,那精力好的很呐。 苍伐握紧拳头。 丹仍然不知死活的继续道:相反的,您却闭关了 大概猜出接下来的内容了,苍伐气的脑袋空白。 大家就冒死讨论啊,说您是不是停顿片刻,丹咳嗽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叙述听上去平静不带个人情绪,那方面不太行。 ?苍伐拿出妖生所有的气量,忍着继续听下去。 这可不行啊,白言梨只是个人类,您怎么就丹叹息道:就有妖商量着要不要去赋予山给您找药。 房门开又关,走廊上瞬间没了老鸟的身影。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6) 房中,苍伐坐在椅子上,身前,恢复妖身的老鸟扑腾着翅膀痛苦的鸣叫了两声。 苍伐手中拿着茶盏,轻抿上口,笑容扭曲道:找什么? 您?惊恐万分,鸟嘴张开吐出的却是人言。 然而,紫色鸟翅死命扇动,除了掉下来的鸟羽外,那双颇为漂亮的爪子还弯曲着贴服在地面。 你们准备去赋予山找什么来着?茶盏碎成粉末,苍伐手中变幻出扇子。 大鸟努力抬头,使出全部妖力,那束缚在身上的力量仍然没有半点松动。 丹似第一次认识身前的苍伐般,速度很快的摇头,鸟眼中泪水飚出,我错了家主!我再也不敢了家主! 别。苍伐皮笑肉不笑,阴沉道:找什么药来着? 我错了!这会哪还能不清楚彼此之间的差距,丹是真的没想到啊,虽说做了家臣,可实力上,其实因为界质空间的特殊他还强于对方。 可是短短十日,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恐怖。 虽说早有猜测对方血脉强大,可再强大,身处荒服灵力如此稀薄的地方,短短时间能修炼成这样? 实在想不通,只有一点,他涕泪衡量的求饶道:不包括我,那都是他们说的。 也不完全是他在瞎扯,府中确实有谣言在传,自己只不过加工夸大了点。 哦。苍伐压根没看他,漫不经心的翘着二郎腿,温声道:你猜我信不信。 家主身体抖动,身上鸟羽掉了一地,身为大妖,光鲜亮丽的羽毛这会完全没了色彩。 丹的气息逐渐混乱,唯一能抬起的头也垂到地面。 苍伐扭动了圈脖子,用扇子抵住自己的下巴,轻呵一声。 丹离昏死只有半步,好在那股镇压在他身上的力量随着那声呵消散无踪。 光芒闪现又黯淡,原地趴着的大鸟消失后,一个半死不活的青年爬了起来。 双膝跪地,丹嘴角无法控制的流下许多唾液,他的身体还在抖,支撑不住,只好用双手撑在地面稳住身形。 外头怎么样了?苍伐淡声,就似没看到他的惨样。 丹再不敢放肆,他来这,本就是想告诉苍伐关于妖府的扩建进度。 您真该看看的,妖和人,在一个空间内配合着干活。绝口不提不问刚刚发生的事情,丹装作平常道:别的地方绝对看不到这样的风景。 挥手,半空中悬挂出张新绘制的地图。 苍伐盯着看了会,沉吟道:挺快。 速度确实很快,小半个芙蓉镇都收拾出来了。 这都是夫主的功劳。察言观色,丹看到身旁散落的羽毛相当难受。 他不怀疑,若刚刚苍伐动了杀心自己是否还有命,因为不是没想过召唤出界质空间,可是失败了。 竟然失败了!就算被修堇那老不死的追捕时,自己都未曾这样被完全镇压过。 不敢深想,他低声道:您要出去看看吗?不管怎样,最起码不要继续呆在一个空间里。 他第一次感觉生命受到威胁,默默低下头去。 苍伐勾起嘴角,不急,先跟我说说你嘴里有意思的事。 第64章 真爱 就察言观色, 丹再无以前的轻佻不着调, 府中来了很多人类, 专门负责种花的, 洗衣服的, 还有做饭的师傅,嗯,还请了几个每日采办买新鲜食物的。 就这?苍伐挑眉。 丹吞咽口唾沫, 谨慎道:属下未曾看到过这样的景象,就是,嗯怎么说呢, 人类和妖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干活, 太怪了。 妖府已在白言梨的管理下完全运转起来, 短短时日扩大了数十倍, 自己所在的院子围墙也推倒重建了,包括苍伐起身, 房门自动向外打开。 他走了出去,站在廊上。 丹轻手轻脚跟上,幻想着下一秒就原地消失。可很显然,现在的他没有得到命令绝对不敢擅自离开。 视线中, 所在位置的东南方向, 一栋木质结构高约八层的小楼矗立在那气势相当壮观。 望着上头挂满的红色灯笼, 苍伐莫名唔了声。 丹立马上前道:这是昨天刚造好的, 只靠人类是完不成的, 速度这么快当然因为有妖在其中出力,是咱们府里目前最高的建筑了。 苍伐沉默着转移视线看向其他地方,不只是那栋高楼,周遭还多了不少四五层的建筑,包括新种植的花草树木与碎石子铺成的小路。 还真有了点大妖府的轮廓。 不过扯动嘴角,他扫了眼身后站着的老鸟,就这? 感情还没忘了这茬,丹冷汗直流,今天跑来敲门其实哪里有什么重大事情,不过是好奇心作祟,他只是奇怪苍伐为何突然消失无声。 毕竟妖府刚刚成立,对方多少也要每日出场意思一下。 嗯,绞尽脑汁,他试着说的好听感人,其实属下是担心您。 担心我?背对着老鸟,苍伐望着妖府远处,能够眺望到的除了许多屋顶外还有飘扬的妖府旗帜。 是,属下担心您的身体状况。丹说着话往前走了点,眼角余光看到已然变得高深莫测的大妖脸色更臭后,心中发凉忙解释道:是害怕您的妖力出现问题。 绝对不是担心那方面的问题啊! 心中呐喊,嘴上他哪还敢再提那点,刚差点没死在房间里灵光一闪,他想到要说什么来缓解气氛了。 夫主这些天累坏了。没日没夜的盯着府中扩建,且妖人融合生活在一起又哪里简单,一点差错都出不得,这十多日里白言梨倒也靠自己的能力收服了不少妖的崇拜。 最起码,原先蔑视他的妖中大半已经收起了轻视。 除了战斗力不强外,打理运行妖府的方方面面,你还真说不出他一句不好。 给人发工钱,给妖发灵晶石,丹补充说明道:最近几天从各地赶来的人类越来越多,颇有点热火朝天。 苍伐哗一声打开扇子,面上神情看不太出情绪。 丹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您不去看看夫主吗? 无城那边进展如何?妖力已经恢复八成,没有继续拖延下去的必要,苍伐不是个耐心很好的妖,现在只想着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三日前退兵了,丹说起这个也是心痛,能打的陆续派出几波,死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客人马上要来了。 是。 规矩立下后,有妖离开吗?白言梨定的铁则在妖看来太过离经叛道异想天开,不是每个族群都能接受。 有。丹皱着眉,对那些妖的离去感到不爽,不过都按照您的吩咐没有为难他们。 毕竟苍伐曾丢下句,去的去,留的留,不强求这样的话。 到今天为止。可以选择的时间总要有个截止,妖府是需要规矩的,不是你任何时候想退就退。 是。犹豫了下,说到这点,丹心中万分复杂,您真就默许了夫主说的那些吗? 苍伐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盯了他眼。 就没有听说过有哪家妖府会设立这样的规矩,人类天生就是我们的猎物,不捕食的话,我们的爪子,我们的利齿都会退化。丹将从其他不满的妖那听来的话复述道:这是在忤逆我们的天性。 天性?前两个字还很平静,紧接着后面的语气变得相当傲慢自然,苍伐不屑道:入了我的府便要听从我的命令,这才该是你们的天性。 初来芙蓉镇时见到落地的妖府所说的那句霸气满是虚伪,不过现在,丹看着苍伐的侧脸,真心想喊一声霸气! 您是真的爱夫主啊。都肯为了对方破坏红月大陆所有妖的共识。 爱?语调玩味,苍伐倒是没有马上否认。 丹见他面色和缓下来总算松了口气,他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忍着胸口的疼痛。别以为现在能站能说就没事了,内伤有多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是后悔啊!没事嘴贱撩拨个啥! 夫君。手上还捧着账册,白言梨只是每日习惯往这单独的小院来转一圈,可是今天离着一定距离,他便见到了站在廊下的苍伐和丹。 见到救星,丹感动的从喉咙底发出轻声鸣叫。 白言梨有些兴奋的跑过来,停下脚步时困惑的歪了歪脑袋,鸡叫? 苍伐动了动手腕,轻轻给自己扇了两下风,他的注意力不在白言梨身上而在其抱满怀的册子上。 夫主。第一次如此恭敬的行礼,丹差点没哭出来。 我听错了吗?似意识到那两声来自谁,白言梨诧异的看向丹的喉咙,想不通这放荡不羁的大妖怎么就好好的学起了鸡崽子的叫声,听着怪可怜的。 您很忙吧?外围还在建造房子修建道路,丹给自己找了个开溜的由头,我去帮您守着。 嗯。气氛有些不对劲,看看丹又看看多日不见的苍伐,白言梨想要单独相处,忙点了点头。 属下告退。语气顿时轻松,丹后退着离开,似身后有猛兽追逐跑成了溜烟。 手中抱着的东西不轻,白言梨左右看了看,纳闷道:他这是怎么了?跟见鬼一样。 苍伐沉默不语。 白言梨将账册全部堆放到地上,站直后认认真真从下到上好好打量过苍伐。 夫君这一声和先前的沉稳不同,带着点埋怨和撒娇。 分开前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尴尬,苍伐怕他问,好在白言梨非常识相,他只关切道: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之前只说要闭关没有说的太过详细,苍伐现在也没详说的心情,漫不经心般问道:很忙? 其实不用问光看也知道了,地上那堆玩意每本都不薄。 嗯,白言梨脚尖一点点往前,轻轻和他碰上,就这么点小动作得逞他就高兴的弯起嘴角,眼中闪现耀眼星芒,我有许多不会的,也找了几个老账房先生教着。 你还真找了不少人类奴仆。光站在这就能感应到府中有许多人类的气息混杂。 不叫奴仆,摇了摇头,白言梨清晰道:都给工钱的。 随你。 我还找了几个厉害的妖在旁协助我。白言梨怕他不悦,多心说了一句,不只是听从人类的意见,也听从了妖的。 苍伐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的人类伴侣,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敏感谨慎。 准备一下,后日府中要开个大会。 是。白言梨屏住呼吸,大胆猜测道:是要和南府? 苍伐合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迈步往房里走,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分散了注意力,没办法,那天晚上躺在自己身下的白言梨和现在的差别实在太大,恍惚中,他老觉着能够看到那双含着水汽迷离充满情色的眼眸。 夫君~身后人扑了上来,他刚抬腿就被迫停下动作。 白言梨的手穿过自己的腋下扣紧在自己胸前,苍伐本能抬手,刚碰触到对方的手指,白言梨猛的加大力气,嘟囔道:不要! 之前还沉稳大方颇有点当家的威仪,这会子耍赖跺脚,活像是两个人。 松开。 不要! 深吸口气,苍伐没有去掰对方的手指,白言梨将脸埋在自己的背上,苍伐能够感觉到点湿润。 没猜错这人在哭。 夫君~拉长尾音,白言梨吸了吸鼻子,用尽量平稳的语调道:我好累啊。 苍伐一动不动,当没听出人的鼻音。 你看到了吗?妖府的样子。 嗯。苍伐目光下垂,留意到白言梨烫伤的手指。 桃饱饱不是在么,蹙眉,苍伐想问为何要留着疤痕,话出口前又生生忍住。 我做的好吗?鼻音消失,白言梨哑声讨赏。 很不错。这是实话,换了其他血脉尊贵的妖来主持也不见得能做更好。 那夫君能给我点奖励吗?松了点力道,白言梨站直身体。 苍伐不知在想些什么,低缓道:你要什么? 抱抱我。松开手,白言梨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后脑勺。 苍伐缓慢转过身,神色如常的看着他。 人类没有退却也未有紧张,只眼睛发红的等待着。 苍伐心中有些微的触动,白言梨在自己面前并不掩饰脆弱,那平静的表情下似压抑着丝丝绝望。 往前一步,他伸手将人揽抱进怀里。 妖府扩建,到时候就算离开荒服也是能随身收走的,白言梨确实为自己做了贡献。 苍伐只打算轻轻抱一下就松手,可白言梨等他伸展开怀抱后主动搂住了他的腰。 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苍伐下意识要退,白言梨却将脸埋在他怀中深吸口气,语声颤抖道:太好了。 苍伐停下动作,眼中冒出点困惑。 白言梨轻声继续道:你没有讨厌我,真是太好了。 所以之前感受到的那丝绝望是因为这个?苍伐闻到人身上熟悉的香味,心柔软了些,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你都不肯 嗯?皱眉,苍伐看着白言梨的发心。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7) 白言梨再用了点力气,试图将脑袋埋的更深,含糊道:不肯碰我。 第65章 看我心情 不要没事找事。苍伐佩服白言梨的脸皮, 这种话也能说的心平气和, 这是能拿出来大白天讨论的事情吗, 看我心情。 那白言梨还抱着他不肯撒手,夫君什么时候心情会好一点? 看我心情,不想再针对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苍伐用了点力气将人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 府中住了这么多妖和人,你要注意好他们之间的界限。 嗯,他们的生活区域是分开的。说起正事,白言梨多少严肃起来。 不只是生活区域, 感应到府中乃至镇子里众多的人类气息, 苍伐提醒道:等级越是低的妖,面对人血越是无法抗拒,若发起狂, 不是规矩能够约束的。 白言梨的思维发散明显不大正常,他顿了下, 忽然问道:夫君呢? 什么?苍伐蹙眉。 您对人血也无法抗拒吗? 白言梨问这话的表情明显不是担心自己会吃或者伤害人, 而应该是没忍住,苍伐抬手拍了人脑门。 疼!喊了声,白言梨捂着自己的额头往后退了步。 苍伐咬着牙, 要笑不笑的恨道:你脑子能干净一点吗?刚那表情琢磨什么呢,想要拿血来诱惑自己?妖对人血发狂最大的可能是将人给撕碎吞吃, 只有在这种时候, 白言梨非常让自己无语, 那是本性对食物的渴望,妖一旦陷入发狂,短期内实力会翻上几翻很不好控制。 嗯。垂着手,白言梨露出委屈表情。 苍伐有些手痒,觉着刚才打的太轻,小心不要让你的工人们受伤。 嗯,我有安排实力强些的小妖看守着。 妖和你们人不同,有的种族天生敌对,你要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同入一个府,自然有规矩,在外活动时不需白言梨管,他要注意的是当有大事发生这些妖中的领头者入府短住或长住时分开他们,详细的,司尾应该整理出来给你了? 嗯,好厚一本,白言梨还眼巴巴望着,装可怜道:我得记下好多,还得去认识他们,有的妖长得吓人。 苍伐忽然想起人当初说过的话,白言梨说以前之所以救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好看? 这人类还真忘了是个看脸下菜的。 怎么?冷声,苍伐嘲道:长得好看的你想干吗? 哎?话题怎么忽然跳跃到这,白言梨没忍住,嘴角弯起点弧度。 冲上去?苍伐一想就气,死抱着不撒手? 别以为白言梨干不出这事,这人类相当肤浅! 夫君这是厚着脸皮,白言梨硬是拉拽过苍伐手腕,死死贴了上去摇晃着他的身体,在吃醋吗? 吃醋?苍伐哼了声,不屑道:我这是在提醒你。 提醒什么?白言梨笑容灿烂,仰着脸,问的漫不经心。 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苍伐甩开人,你名义上是我伴侣,现又管着妖府,你若是在外做出丢脸的事情 夫君会如何?没等苍伐把狠话放完,白言梨哈哈笑道。 站直了!看他态度,苍伐觉着面上无光,呵了声,眼眸发冷。 白言梨见好就收,垂着手,老老实实挺直背脊。 斩断你四肢,苍伐骇人道:做成灯,日日挂在门口。 白言梨沉默了会,夫君真是重口味。 口味更重的还没说。看成功将人震住,苍伐点了点头。 夫君今晚回房睡觉吗?白言梨相当跳跃。 苍伐怔了下,怎么? 您都没闭关若还不回房间我 回。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苍伐转身就要走。 白言梨追了上去,轻快道:谢谢夫君。 谢什么?苍伐侧头看了人一眼,谢我回房?想多了,我什么也不会做。 白言梨与他并肩走着,摇摇头道:谢夫君提醒指点我。 ?倒真意外了,苍伐步伐慢了点。 白言梨也收起刚才的耍闹,认真道:若夫君放纵着我又什么都不管我,时间久了,我会害怕。 害怕? 心里会没底。白言梨停下来,笑着感激道:现在不了,我知道夫君留意着我,站在我的身后。 那就好好做吧。白言梨说这话,苍伐心里极为妥帖舒服,语气都温柔了,一个人类能走到哪步,我也好奇。 嗯,严肃没两分钟,白言梨又促狭道:可是夫君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 哪句?苍伐也停下来,仔细回想了下自己刚才说过的所有话。 夫君说,我名义上是你伴侣,白言梨压低声音纠正道:事实上也是啊。 原地消失,苍伐瞬移回房间。 白言梨没有马上回来,妖府刚建,还有很多事务等着他去处理。 桌面上泡着的是花茶,苍伐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白言梨安排了不少精怪在府中各个位置,唯独他们的卧室什么精怪也没放,打扫收拾皆由他亲力亲为。 对这点苍伐没什么可说的,抿了口茶,他环顾圈,注意到床上的被子枕头垫子全部都换掉了。 咳咳。放下茶盏,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烟雾后,面前很快出现个小老头,穿着当下人类最时兴的衣服。 尊主。为了突出自己地位的不同,司尾没有跟着其他妖一块喊家主。 苍伐没有在意这种细节,抬了抬下巴平声道:处理的如何了? 都已经抬手做了个动作,司尾低道:死透了。 没被发现? 狙如,没想过要隐瞒,司尾老实道:应该知道一些。 以你的能力要瞒过他确实不易,苍伐没有责怪之意,轻飘道:知道也好。 您为什么不告诉夫主呢? 哪儿真能如白言梨所想,只要立下规矩做好监督就能和和平平,许多血腥从不表露在日光下,一贯隐藏在夜幕中。 走了一批要吃人的妖,可不见得现在留下的就能踏踏实实,阳奉阴违的大有妖在,我行我素的更是不少,表面上我都听你的,私下里我该怎么狩猎就怎么狩猎,大不了吃的低调些,手段更隐秘。 你又能发现什么呢。 镇子里的工人偶尔消失一两个,负责的人类压根不敢往上报,白言梨方方面面想的仔细可总有疏漏的地方,更多的妖为了安全,甚至从外面带人回镇子里吃。 如今这些妖全被司尾清理掉了。 慢慢来。苍伐活动了下手指。 告诉夫主的话,他一定很感动。 苍伐需要白言梨感动吗?不需要。 外面的妖怎么说?忽然冒出的新妖府,主事的夫主还是个人类,还立下了不许府中妖吃人的规矩,怎么想这消息也够震动的。 都在传您被美色所惑,小心翼翼的,司尾擦汗道:说您丢尽了妖脸,说夫主功夫一定到位,是个绝色。 哈哈。出于意料的,苍伐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动怒,他笑道:真是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司尾停止擦冷汗的行为。 苍伐看向门外,满是恶意道:迫不及待看到他们被一个人类管着。 多有趣。 南府被消灭后,可不,整个荒服还能有说不的势力吗,到时候以夫主的脾气,怕是所有妖都得戒荤腥。 继续。明着不好处理这些违反规定的妖,可暗下里,只要他们的数量被减少,聪明的总能反应过来背后是谁的意思,更三思而后行。 是。得了命令,司尾后退着离开。 当晚白言梨回来后特别老实,老实的爬了床,老实的一动不动。 苍伐躺在里侧,看人憔悴模样,笑着问:还管吗? 掰着手指,白言梨有气无力,镇子里现在有一万八的人类,十多万的妖。这十多万妖并不需要他安排吃住,可要分工安排好他们的工作,协调好他们和人类的配合,顺带着不停接见从东荒其他地方赶来的人或妖,白言梨心力憔悴,难得抱怨道:做您的伴侣可真不容易。 反悔也行。苍伐仰面躺着,脑袋上方悬空翻开着本书。 白言梨没接他话茬,凑近一些跟着往上看,这是什么? 记录。 记录?白言梨认真看了两行,记的都是酒? 每个服出名的几种酒,要去哪里找,有的酒只有特殊的妖族才能酿,找他们并不容易。 嗯。苍伐好酒。 你当初来荒服白言梨忽然想到个可能性。 苍伐没让他久猜,直接平静道:找酒。 过的可真轻松,其他服是什么样子的啊?问这话,白言梨充满期待与憧憬。 每个服都不太一样,花草树木,包括妖话未说完,枕侧已然传来平缓的呼吸声,苍伐侧过头,见白言梨面朝着他已经入睡。 他回过头,悬空翻开的书本自动翻页,苍伐继续看书。 卧室右边的窗户未关,有夜风吹进带着些许花香,细小的虫鸣声跟着传入,万物寂静,除却自然的声音,苍伐将垫在脑后的手抽出一只,微侧过点身从白言梨脑袋上拔下簪子放在眼前把玩了会,下一个瞬间,他忽然将那根簪子射向窗外。 嗯哼!轻微闷哼后,一个手掌被刺穿的妖翻身进入房间。 苍伐也没坐起来,左手撑着脑袋,他稍微抬起点上半身。 厉害。那深夜闯入的妖礼貌的弯了弯腰。 苍伐面无表情,幽声道:这荒服的大妖居然多到满地走。 第66章 不稀罕 大妖不稀罕, 那妖毫无闯入者的自觉, 盯着床上的苍伐玩味道:您稀罕。 深夜到访又不走正门,大概实力强些的妖都有些另类, 苍伐这么想的时候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自觉,他张了嘴,想说什么, 待注意到外侧躺着的白言梨后又压低声音,能瞒过我府中所有妖悄无声息到达这, 不必自谦。 不只是瞒过了整个府的妖, 芙蓉镇上自己有释放丝丝妖力,这妖的到来却未曾惊动自己, 要么是界质空间和丹一样特殊,要么是能力远在丹之上。 我才要惊讶呢, 拖了张凳子坐下, 那妖不慌不忙的赞叹道:您很强,强到离谱。 南府?面上未有惊慌之意, 苍伐撑着坐靠到床栏上。 不。摆摆手,那黄色短发的妖从掌心拔下簪子,轻吁口气道:好险啊,刚才压根来不及躲避, 若非拿手掌挡了下,怕现在穿的应该就是我的脑袋吧? 啊。来意不明的情况下, 苍伐居然也能和其闲谈, 他似笑非笑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叹息道:我也以为穿的应该是脑袋。 您很遗憾吗?那妖将簪子擦干净,恭敬放到桌面上。 苍伐瞥了眼他的动作,耸肩道:我不该遗憾吗? 您想杀我啊。语调平静,黄色短发的妖探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不该吗?苍伐笑着,像对一个孩子说话般包容道:不请自来都该死。 哇,味道不错。举了举手中茶盏,那妖示意道:是茉莉吧,嗯,里头还加了什么?仔细观察着茶水中漂浮的绿色草梗,他歪头道:是您伴侣泡的吗? 目光掠过床上,他扫过白言梨的背部轮廓。 苍伐掀开被子一手撑着翻过白言梨坐到床沿边,漠声道:不是南府也就跟修堇无关。 无关。 想好怎么死了吗?双手合到一块,苍伐平静非常。 您不问问我从何而来吗?正常的妖都会有点好奇心吧,尤其是现在,东南二府马上要开战的关键时刻贸然结仇很愚蠢。 从何而来?特别随意的,苍伐当真开口询问。 像是个台阶,那黄发的妖转着手心茶盏老老实实道:我从要服来。 不是荒服的倒好解释了,若再凭空冒出个大妖来,苍伐真要好好审视下这最偏僻荒芜的服。 目的呢? 看戏。 这戏先看到我房间里来了?苍伐从善如流,真就按捺下性子继续问道:好看吗? 特别的出乎意料。黄发妖放下茶盏摊手道:首先,没想到您真有个人类伴侣,其次,这镇子里居然真生活着数万人类,更离奇的是这些人类与妖和谐共处着,这景象,不枉我千里飞过来。 为了看戏把命赔上,苍伐语气淡然,眼神却充满杀气,他冷道:不合算吧?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8) 您确定能杀了我吗?黄发妖不见紧张,他看了眼自己刚才跳进来的窗户,淡定道:我知道,您府中还住着位大妖,可是您就确定能够将我一击毙命吗? 苍伐耸了耸肩。 因为他们的对话,熟睡中的白言梨动了动脑袋。 苍伐听到响动回头看他眼,拢了拢自己胸口的衣服干脆站起来,他起身后,似水波状的金色光圈将整张床包裹起来。 刚有点想醒过来的白言梨又睡熟过去。 那妖还坐着未动,好心劝道:若不能将我杀死在这,万一我跑出去,您等于凭空竖了个大敌,对了,我来自要服,万一背后再牵扯别的什么势力,您岂不头疼。 说这么多,往前一步,苍伐右手握上扇子,他漫不经心道:是不想与我作对? 不作对,只做客。 扇子敲击着左手心,苍伐往旁走出步,幽声道:怎么办呢,我不是好客的妖。 您准备在这里动手吗?杀气都快溢出房间了,那黄发的妖还能坐得住,他抬手指了指被金光包裹住的大床,提醒道:见了血,您的伴侣会害怕吧,您知道,人类是最脆弱的。 这会说话的音量已经完全不控制了,可因为金光屏蔽的缘故,白言梨什么也听不到,所以他睡得还算安稳。 苍伐笑了声,很难辨别其中的含义,他再往前踏出一步,整个房间忽然闪过强烈白光。 感觉到危险,黄发的妖想动,可身子就似被钉在凳子上,他使劲挣扎,十指尖开始向外冒血,好在五秒后他恢复了自由。 速度很快的站起来,下一秒他闪身到窗户旁。 准备走了吗?苍伐还站在原位,面上笑容倒真实几分。 那黄发妖再不见刚才的轻松,他谨慎的背靠着窗,嘴角鼻子和眼眶全都开始往外冒血。 你还不错,右手握拳托着下巴,左手则托着右手手肘,苍伐赞赏道:只用五秒就挣脱威压,就算在要服应该也能排的上号。 您究竟是何方感觉到嘴唇上的血液,黄发妖抬手擦去,他想问什么,可因为逼近的气息,忽的又扭头看向窗外。 丹披着紫色睡衣站在最前,身后黑暗中还匍匐着三头巨妖。 刚那白光转瞬即逝,等级低些的妖根本发现不了,可是同住在府中的大妖丹和三位妖帅却被惊醒,他们赶来,却因房里的家主没有命令不敢擅入。 看来才擦掉的血又流下,黄发妖甩了甩头镇定道:我是走不了了。 客人有客人的规矩,走到桌边,苍伐老神在在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先抿上口后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走回来,我有不解的问题,可以回答我吗? 您说。转身走近,黄发妖无视了窗外虎视眈眈的几双眼睛。 荒服这点小打小闹,怎么就让要服注意到了呢? 红月世界六服不管哪服闹的凶,很少有跨服关注插手的。 荒服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出了个手段层出不穷的南府已经很怪了,怎么还没打呢,要服的大妖就到了。 只是多出个妖府当然不值得留意,慢慢止住血,那黄发要再往回走了两步,就算是开战打完了也没什么,妖府之间的战争和吞并再正常不过。 嗯。茶水凉了不是那么好喝,苍伐含在嘴里未吞下去。 黄发妖盯着他,深意道:可是有一方的夫主是人类,还定下了不可吃人的规矩,这风声多少还是能在大家耳朵里停留片刻的。 原以为震动的只是荒服,没想到消息都传到要服去了。 苍伐觉着无奈,晃了晃放置在桌面上的茶盏。 本只想来看个热闹的,我是个特别容易感到好奇的妖。黄发妖严肃神情,不过现在,我想要改变主意。 苍伐抬眼。 黄发妖自动往下说道:只要东府能赢了这场战争,我便投靠效忠于您。 苍伐无动于衷,甚至还扯了扯嘴角。 您能感应到吧?虽才吃了亏,但黄发妖面对窗外那几个还是充满自信的,我比他们都强。 又如何?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苍伐歪头。 我叫犰,自报姓名,黄发妖认真道:您应该不会一直呆在荒服吧? 不会。玩够了早晚要回帝畿的。 从荒服离开,您必定先到要服。 所以呢? 您的实力,一定不会只停留在要服,只要积蓄力量去绥服也不难。 所以呢?苍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黄发妖兴奋起来,我就算想去绥服也抢夺不了资源,您不一样。 单枪匹马的闯入里面的服,除了投靠大妖府外,对于他这样的散妖而言没有立足之地,可是投靠并不能换来他想要的。 成不了心腹家臣,能够分到的资源注定有限,没有办法支撑他修炼所需的消耗。越是往里的服斗争越是残酷,只冲着更为浓郁的妖气去,何日才能进阶? 这是看好家主的未来,打败南府就像是个考验,丹撇了撇嘴,不爽里头那位的拉踩行为。 刚说的那句他比他们三个都强,他可听的一清二楚。 你能给我什么呢?心中杀气并未收起,苍伐的手指伸进茶盏里搅了搅。 我在要服有些势力,犰觉着这趟没白来,能为您提供落脚点,且关于要服的一切我都很了解。 南府的事情不查清楚苍伐不会罢休,因为莫名其妙的丧失妖力还有记忆,他总觉着和荒服的种种不同寻常脱不了关系。 沉吟了会,在犰慢慢不安的气氛中,苍伐拍了拍桌。 南府和要服可有什么关联? 并没有。犰说的肯定。 苍伐指尖在桌面漫无目的的划了几笔,低声道:滚吧。 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犰松了口气,转身从窗户又跳了出去。 苍伐转回脑袋,目光不自觉落到床上,白言梨不知何时翻的身,正面朝外睡的香甜。 第67章 来客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察, 白言梨醒来后发现苍伐躺在窗边的长椅上,他弯腰穿鞋子, 纳闷道:怎么就醒了? 以前不都在自己之后起床的么。 苍伐一夜未睡, 倒不是说担心那黄发妖再闯进来, 只是过了那个时辰没有了睡意, 本身妖力恢复后他就不怎么需要睡眠。 哎?左右看看, 白言梨又趴回床上翻了会,我簪子呢?睡前明明没有散发来着。 桌上。架着腿,苍伐打了个哈欠。 啊?白言梨站起,发现自己的簪子真就摆放在桌沿,他走过去拿起,想问什么停顿后又放弃了。 苍伐眯着眼,看他把簪子重新插进挽起的长发中。 早上想吃什么?边收拾自己的卫生边轻声问, 府中其他妖或人的食物由大食堂负责,白言梨虽然忙,依旧每日亲手做些简单的三餐。 当然,份额不多, 身份或地位不够的妖压根不敢出现在桌边。 随便。苍伐倒是不讲究, 看白言梨挽袖子收拾起房间的卫生, 他干脆走了出去。 妖府扩大,他原先那三栋房子成为了妖府中心的小妖府, 被高大院墙圈着, 周围种满了大树。 走过新挖的水池, 苍伐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 脚尖碰了碰地面, 他低垂着脑袋,一手握着秋千绳轻轻摇荡着。 无声无息的,四个身影在他身前五步远的距离现形。 家主。丹站在最前,低沉出声。 家主。他身后,三位妖帅一同单膝下跪。 苍伐并未抬头,随着秋千继续前后摇荡着。 是我们的错。依旧是丹开的口,他虽未跪身子却弯的很低,未能及时发现闯入者,甚至于让其堂而皇之的进入到您的房间,这是耻辱! 注定无法被原谅的失误与无能。 还请家主责罚。沉声,三位妖帅跪伏到地面。 昨晚上那样的情况不好请罪,今天一早,他们却是非来不可。 苍伐还低着头,一手握着秋千绳,直到秋千自动停止摇摆他忽然笑了声。 家主?那笑声太过短促,丹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身后跪趴着的三位妖帅却不约而同的颤了颤,只因那一声短促笑声后,苍伐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丹慢慢直起身子,不寒而栗。 实在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只不过刚刚他们来,家主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现在对方仰着头,依旧看不到喜怒。 责罚?笑意还在,苍伐望着天空,幽声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责罚? 自认为相处了这么些天对苍伐已经有了些了解,可现在,丹面带不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同僚。 和他一样,狙如三妖一头雾水,可因为苍伐的态度,他们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 这样吧,苍伐笑够了,将目光从上空收回,他平视着自己的家臣们,低声似商量般问道:碎了你们的妖珠,如何? 丹倒还好,听了这骇人听闻的话身形还能维持的住,他身后三位妖帅吓得差点没变出真身来。 碎妖珠?这不等于要了半条命吗,不,对于看重实力的妖来说,废妖珠是比死还重的刑罚。 至于吗??? 虽说罪责深重,可至于就这么废了他们吗? 怎么?那句话说完后,苍伐仔细观察起他们的表情,见狙如青耕和当跋震惊后方寸大乱的模样,他又笑了声,你们好像不愿意? 家主当跋冷静后,尽量自然道:开战在即,您再生气也可等等再处罚我们,我们是该死,可是我们死了后,您又该用谁呢? 另一只手也握上秋千绳,苍伐沉默着没吭声。 狙如变了神情,觉着当跋的话听着过于像是威胁,他干笑着补充解释道:南府的那帮妖更为可恶,留着我们为您杀敌,也恳请您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种时候自斩臂膀只会让南府看笑话。事关生死,青耕也跟着说话。 看吧。苍伐拉长了语调,面上表情喜怒难辨,他低沉道:你们不乐意。 要自己的命谁能愿意这话说的太不通情理。 所以还要我责罚什么呢?苍伐脚尖再点地,身子前后摇荡起来,他散漫道:一句空话罢了。 低垂着脑袋,包括丹在内,四位东府的新贵家臣一个字不敢再有。 苍伐感受着拂面而过的风,漫不经心道:行了,下去吧。 家主?丹有些不确定。 苍伐挥了挥手不耐烦,滚吧,我就算要惩罚你们也用不着你们来请示。 是。都这么说了,聪明的就是赶紧溜,丹行了礼后马上站起消失在原地。 三位妖帅一起行了礼,同样很快消失身影。 白言梨将包子放下,找了圈,依旧没能发现往日里颇能活跃气氛的丹。 夫主,坐吧。桃饱饱乖巧讨好,帮着搬好凳子。 嗯,丹呢?白言梨坐下,边给苍伐盛粥边问了句。 不知道啊。司尾一样不清楚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对丹没有出现在饭桌上同样感到诧异。 管他呢,我们先吃吧。苍伐没动筷子他也不敢动,因而只能暗搓搓催促。 白言梨收回目光,不得不看向一边自动落座的陌生人,请问,您又是? 没跟您问好真是罪该万死,犰端正坐姿,我是来你们府上做客的。 做客?白言梨扭头看苍伐,凑近低声道:什么时候来的啊? 没记错的话,昨晚睡前还没发现这么位呢,若只是普通的小妖,进不到这里更不敢坐上桌。 夫主,桃饱饱凑近窃窃私语,他是妖,很强。 虽不知道有多强,只从身上偶尔泄露出的妖气判断,反正杀他跟玩一样。 您的筷子。司尾虽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但看苍伐未表态,想来是客这个说法也不算假。 同样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他作为家仆自然要小心照顾。 谢谢。和昨晚的狂妄不同,犰今早表现的非常礼貌得体。 嗯白言梨看苍伐冷着脸不说话,试着道:想要住几天呢,得给安排房间吧。 住很久。直接回答,犰笑着特厚脸皮道:我听说您做饭特别好吃。 夫君?摸不清来路又弄不清目的,白言梨不知该如何招呼。 吃饭。拿起筷子,苍伐摆明的心情不好懒得多说。 一桌妖安安静静吃饭,白言梨一直观察着新出现的妖。 对方很给面子,才咬了口包子就夸张道:真好吃,您的手艺一定是人类中第一吧。 那是,夫主就是第一。白言梨还没说什么呢,桃饱饱在一旁嘚瑟上了。 没有,很普通的家常菜。白言梨放下筷子,本还想说句谢谢,表情忽然裂开了。 那黄发男子咬着包子,大概是因为开心的缘故,身后 你 怎么了?毫无自觉,伸手又拿了个包子,犰笑着询问。 嗯,白言梨不知为何觉着有点尴尬,实在是见了这么多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那个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49) 完全的欲言又止啊,犰笑着再吃下个包子,有什么您说就是了,我不生气的。 你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话当然不能这么说,白言梨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苍伐,想着让他来提醒。 可是苍伐喝着粥,仿若看戏般压根没反应。 你!眼见着竖起的毛茸茸又多两根,白言梨抬手撑了把自己的额头,尾巴。 尾巴?摇晃着身后的毛茸茸,犰茫然眨眼,尾巴怎么了? 你尾巴漏出来了!跟狗一样的在背后摇晃着,实在是太奇怪了。 什么?说着话的功夫,身后摇晃的尾巴再加两根。 白言梨这会完全吃不下饭了,将碗筷推到一边,他盯着那黄色的尾巴,奇异道:在摇 跟狗狗一样,因为好吃的食物而摇晃尾巴,有这样的微妙感,可又不一样。 狗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尾巴,还六根。 哦,扭头看自己身后,犰不见紧张,笑着将尾巴收起,不好意思,因为太好吃了。 算是夸奖,可高兴不起来。 白言梨等他收起尾巴,又有些好奇,他好奇的当然不是这位忽然出现的妖,而是 诡异目光落到身旁伴侣身上,他充满深意的看了看苍伐屁股后头。 苍伐留意到,手中稀饭忽然就喝不下了。 夫君这一声呼唤,前所未有的婉转。 闭嘴。因为好吃得意忘形?自然不是,苍伐不清楚对方为何要故意暴露真身,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将这些有的没的抛开边,他忍无可忍的拎过人类伴侣的耳朵,拽的白言梨哇哇喊疼。 白言梨语气温柔,他捧着白言梨的脸蛋,凑近低声道:眼睛想不想要了? 第68章 疼 还挺可爱的弱弱的, 白言梨嘴硬了句,我就是好奇。 苍伐咬着牙,手上加重力气。 疼疼疼。白言梨不敢跑,只能跳着脚求饶。 犰边吃饭边看热闹,毫无坏事的自觉,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可爱。 像他这样层次的妖,以往人类看到了哪个不跑, 可爱?尾巴? 虽心思深沉, 然而面上他笑嘻嘻的。 苍伐抽出只手拍了拍白言梨脸颊,漫不经心般,他启唇吐出一个字,滚。 没有针对性, 然而桌边坐着的司尾第一个站起离开, 桃饱饱依依不舍, 走了两步又回头拿了两个包子才肯跑开。 犰舔了舔自己的唇,摊开手貌似无奈的叹口气,很快也消失在桌边。 白言梨努力动了动脑袋, 苍伐拍的那两下不轻,有点侮辱性, 夫君? 我反思一下,苍伐说这话是认真的, 是最近对你太好了吗? 什么场合都蹬鼻子上脸的, 越来越放肆。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苍伐收回手, 白言梨反倒主动贴近, 他讨好的拉过苍伐下垂着的右手,举着放回自己脸蛋上示意可随意掐,因为突然看到没忍住。 好好的吃着饭,忽然多出六根尾巴还摇啊摇的,只要再联想起自家夫君也是妖 好奇什么?苍伐可变不出六根尾巴给他看。 好奇夫君的真身或许有尾巴,也或许是耳朵,又或许和府中晚上负责巡逻的妖一样是五颜六色的翅膀? 白言梨。苍伐表情慢慢恢复正常,他淡声道:人类有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我不问了。看气氛,再傻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白言梨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不安,他诚心道:对不起。 不要去探听任何一位妖的真身。触犯这点,早晚死的不明不白,苍伐没了兴致,离开之前最后给了警告。 白言梨面上血色消失,对着他的背影深深弯腰,恭顺道:是。 温馨的用饭时间很快结束,苍伐说的大会被提早到下午。 作为客人,犰没什么回避的自觉,不过这次的场合明显不一样,他一只脚刚进门,下一秒,丹要笑不笑的挡在门口。 除了家主,这府中还有一位大妖的气息,犰这会近距离看到,好好观察片刻。 看够了吗?丹身上的衣服颜色永远艳丽奢华,对这位忽然出现在妖府的大妖,他看不顺眼多过戒备。 谁让其半夜三更不请自来,显示出自己这帮妖的无能后还敢当面说出那样的话。 他最强? 同为大妖,丹并不认同这点,或许攻击是更强,但论起辅助自己的能力更占优势。 现在又不是要单独建府,投靠其他妖府需要的是合适。 你的妖力有些古怪。没有掩饰,犰观察会后给了判断。 你的妖力有些让我讨厌。耸了耸肩,丹赤裸表现出对他的不喜。 犰很淡定,这么对待客人很没礼貌。 这是要拿妖府的规矩来压自己,丹压根不吃这套,他还挡在门口,是客是贼,现在说还太早。 是因为我受到惩罚了吗?笑着,犰特别欠的点了点头,如果是的话,抱歉。 丹差点没忍住指尖冒出的紫色火焰,他想将这嘴贱挑衅的妖给当场烧死。 看来是不会让我进去了。语气带着点遗憾,犰退到一旁。 他们争执的功夫,狙如等妖帅陆续赶到,为了避免引起混乱,犰举着手动作夸张的后退离开。 我不喜欢他。妖帅期和大妖间实力差距颇大,青耕不知何时从大厅中又走了出来,她盯着远处离去的大妖,蹙着眉。 我也不喜欢。附和句,丹招呼道:先进去等家主。 会议被提前,苍伐却不慌不忙的躺在卧室窗边喝茶。 白言梨站在他跟前,沉默了大半天,见他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有些急躁,夫君? 苍伐还自顾自喝着茶,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夫君还在生我的气吗?白言梨有些无力,大家都等着了。 早上那点插曲苍伐早忘了,喝进嘴里的茶水又吐回茶盏,他漫不经心抬起手。 白言梨一直在旁候着,见状忙上去接过茶盏,他当苍伐终于愿意起来了,没想到放下茶盏后,那妖翻了个身面朝窗户侧躺着继续一动不动。 您还不去吗?可以说是东府成立后的第一次正经会议,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想也知道这个会议有多重要。 然而召集了众妖后,苍伐却很不在意,完全没走心。 白言梨干着急,看到院子外探头探脑的侍妖,知道他们肯定不敢来催。 着什么急。等到白言梨马上要上手来推,苍伐终于懒散道:等着吧。 您这是?白言梨不理解,闹脾气还是摆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可苍伐哪能没听出。 摆架子?他问。 白言梨低垂着目光没有回答。 我需要跟他们摆架子?苍伐坐起来,随意道:给我梳头。 好。白言梨小步跑过去拿梳子,很快帮他收拾完毕。 不要揣测我的想法。苍伐站起来,白言梨跟着一起出门,没想到他会忽然扔下这么一句。 您? 我想去就去,想晚去就晚去,想不去就不去。苍伐伸了个懒腰,脚步不快,没那么多用意和心思,纯粹是,看我当下的心情。 白言梨刚在房中左思右想的回忆每个细节猜测每个可能,就算是没看到他的表情,可从那压抑的气氛中,苍伐完全能够感受到他的煎熬。 可是,自己是最讨厌用心思的,率性而为,这是他出生后的行事风格。 若非因为失去妖力暂时学着计划,他是连明天都不琢磨的人。 是。没有反驳自己确实在用心猜测,白言梨很温顺的应了声。 苍伐于是不再说,摇着扇子往会议厅走。 本还有些吵闹的环境因为他的到来瞬间死寂般安静,苍伐在上首位置坐下,这会用不着桃饱饱搬动椅子,就在首位边上下方一些的位置,还有张空位。 几位妖帅和在妖府中担当负责重要位置的小妖分坐左右,丹和司尾也在其中,桃饱饱坐在挺靠后的位置,和之前跑到白言梨身旁站着不同,这次的他非常讲规矩。 苍伐先坐,白言梨清楚自己定是哪里没顺着毛,这位难伺候的大妖夫君肯定是心里有不高兴的地方,只是没有找到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 是因为之前问妖身吗? 他胡思乱想着,上首苍伐等了会,见他不出声,懒洋洋道:说说吧。 简单一句说说吧是要说什么? 丹打开了界质空间,妖府外躺着的犰本想偷听,可试了很久都没能突破对方古怪的术法。 咳咳,这种场合下,司尾主动出声道:南府已经解决完无城最后那批反抗的半妖军团了。 所以今天这场会议的用意很明显,是要讨论下一步该如何做。 新来的三位妖帅有顾忌没有开口,桃饱饱的脾气和性格不会插嘴这种大事。 这种情况下,只能由丹接着道:要开战了,大家怎么想的? 苍伐的不重视明晃晃写在脸上,可到底,妖府做主的是他。 除了迎战还能怎么想,一厅十多只妖齐刷刷看向上头等待一声命令。 苍伐把玩着扇子,沉默会后,忽然看向安静的白言梨。 说说吧。扇子指着,他点了人。 白言梨深吸口气,将混乱的想法先抛开,他起身道:我确实有想法,但可能很幼稚,毕竟,我短暂的人生中还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可语气太过平淡,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紧张。 丹表情还算正常,司尾也已经有些习惯,桃饱饱更是露出崇拜。 剩下的当跋等妖这些天也算和白言梨打过交道,不过这会人开口,他们决定还得重新审视这个人类。 您说吧。桃饱饱为白言梨鼓劲打气。 白言梨斟酌了会说辞,缓声道:南府是肯定要来攻打我们的,从建立妖府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是这么准备的,可是我想,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主动?丹好奇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先出击? 我们先动?去哪?司尾皱着脸,去打奥城? 不是奥城。 一厅的妖表情各不相同,白言梨只顾看上首端坐着的大妖,苍伐的表情很值得玩味,他的目光并未落到自己身上,从自己开口后,对方就一直看着手中的扇子。 白言梨握了握拳,冷静道:奥城他们已经打下也经营了这么久,整个服所有妖的目光都在那,他们会有防备,要打奥城很难有个传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传闻?狙如负责收集消息,他对白言梨口中的传闻很感兴趣。 南府已经打下了奥城,比起南荒,奥城更适合作为妖府,可是为什么,修堇那妖却没有选择迁移妖府呢。 这个问题还真没妖在意过,表情变化,丹隐隐觉着接下来的对话会非常有趣。 第69章 家主 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天道运势。沉声, 白言梨看向厅中的妖。 天道运势?当跋皱着眉, 加入妖府前他未曾和人类有过太多接触, 加入妖府后, 这位运行管理着妖府的夫主让他对人类有了那么点改观,这种说法也只有你们人类推崇。 比起天道运势, 我们更信奉强者为王。妖的世界很简单, 实力强的为所欲为,实力弱小的任由宰割,青耕外表是女子,可不代表她柔弱。 白言梨曾在街道上看到她将不听话的下属直接吞吃了, 场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为什么提起这个?司尾迟疑道:难道您的意思是? 南府之所以不肯迁移是因为修堇相信这个?和南府纠缠斗了十数年,丹还真没留意过这种小道传言。 是,修堇相信他的运势就在发源地,也就是他的妖府所在,白言梨顿了顿,继续道:这种消息也只有我们人类会相传并关注了。 所以您也相信?狙如不可置信道:就这样荒谬的说法, 就算修堇当真, 难道我们也要因为这个去攻打南荒? 什么狗屁的运势, 压根不存在好吗。 真有天道运势的话,那所有妖还修炼什么, 去找到不马上变成大妖进入帝畿呼风唤雨了。 就算出兵打下了南妖府,那看不到的天道运势他们要怎么破坏? 眼看一厅的妖坐不住, 窃窃私语后火气马上要爆发。 白言梨下意识回头去看首座的伴侣, 苍伐还低垂着脑袋, 对气氛的紧张无动于衷。 听我说,他只能加重声音,拉扯着嗓门喊,安静一下,听我说完! 听什么听!小妖中有坐不住的,站起怒道:您是人类,这点眼界能管好府中就成了,对外的事情您还是躲一躲别多嘴。 是啊,这种事情,人类懂什么。 人类相信天命运道,那还不是因为自身脆弱无力,只能祈祷压根不存在的力量来左右,可笑。 就是,南府要打来,我们就在这等着,还能怎么着! 比起千里迢迢去攻击他们,当然是在我们的地盘反击好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0) 一旦心中质疑的火苗燃起,这些身处高层的妖是怎么看上头那位怎么不顺眼,毕竟是个人类,平日里在府中管着他们也就算了,如此重大决策上瞎指导,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白言梨喊了几次也没能让下面安静下来,他只能看向较为熟悉的丹,那老鸟端坐着居然无视他的目光。 咬着牙,白言梨又看向司尾,老蜘蛛注意到他视线后,第一反应却是去看他身后坐着的大妖。 桃饱饱有心相帮,可他的出声同样被忽视掉了。 无力感从心中生起,剩下的几位妖帅白言梨接触不多,这种环境下他们也不会为自己说话,唯一,唯一能撑着自己的妖 他转过身去。 苍伐老神在在的,玩完扇子后不知从哪变出壶酒来,正对着壶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夫右手下垂着握紧裤腿,他喊了一半突然哑声。 那大妖拿着酒壶,嘴唇正衔着壶嘴,目光从虚无处落到他身上,只淡淡一瞥,寒凉无温。 夫君唇动却无声,白言梨脸色煞白。 厅中气氛似越发难以掌控,白言梨站在高处,只觉自己是个另类,周围全是妖,唯有他,身为人类以血肉之躯挡在他们身前。 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只因为问了对方的妖身吗? 短短几分钟,他没了刚刚的意气风发和沉着,十指掐死在手心,有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到地面。 小小一滴,却让如沸水般吵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互相言语攻击或表达不同看法的妖不约而同的纷纷竖起妖瞳,他们表情古怪的,扭头盯着那个薄弱身影。 白言梨身子微震,他确定这一秒从那些妖眼中看到很不好的意味,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妖性,因为血液,就算还维持着人形,可那诡异的气息压迫一丝未减。 他撑了会,将流血的那只手慢慢掩到身后。 夫主~这一声,很是阴冷幽长,小妖中有一位走向前,笑容怪异道:您好像受伤了? 这绝对不是关心,那说话的音调太过刻意。 白言梨产生恍惚,只觉厅中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人们慢慢扭曲嘴脸,明明外头艳阳高照,可他们的身后却似有张牙舞爪的妖影出现。 眼中焦点逐渐模糊,白言梨能感受到自己额头上流下的冷汗。 他面无血色,越是想要努力去看清身前的这些熟妖越是感觉他们面目狰狞,一手装饰的大厅这会也妖影重重,之前的那些杂音这会似直接响在他脑袋里,从争吵变为嘶吼,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厉。 不。抬手捂住耳朵,他摇晃着脑袋试图挣脱,因为虚弱,大喘息着,他往后再退了步。 只不过这次身后不再空无一物,背部撞上什么,白言梨刚想回头,肩膀上有只大手按下。 苍伐左手揽住人,右手用了点力气按到他肩头。 白言梨因为他的动作震了下,空洞眼眸重新汇聚光点,他似从噩梦中醒来般,一身的冷汗。 面前面前哪还有妖影重叠,厅中早就恢复正常,所有参与会议的妖,除了正中跪着的那位,其他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也没有也没有那些刺耳的叫声,之前的一切好似只是他的幻觉。 可是白言梨闭了下眼,身上被冷汗浸湿是真的,耳朵也还嗡嗡作响隐隐疼痛,他茫然的,重新看向下方。 桃饱饱坐立难安,正关切的盯着他。 司尾老蜘蛛面无表情,稍稍有些回避他的视线。 至于丹那老鸟,笑意盈盈的歪了歪脑袋。 其他妖那三位妖帅眼神冷酷并未出声,其他小妖的表情倒不是很好看,他们似乎在畏惧着什么,有些不敢抬头。 嘴唇干涸,白言梨咳嗽了声后吞咽了口唾沫,慢慢醒过神后,他终于察觉到肩膀上的手,还有背后紧贴着的胸膛。 之前那恐怖的一幕正是在肩膀上那只手落下后消失的没有转身,他仰起头。 苍伐留给他的只有下巴轮廓,他比白言梨高不少,右手还落在对方肩膀上未离开。 夫君怀中人类虚弱的唤了声,带着强烈的不安。 谁给你的胆子?苍伐出声,听不太出情绪。 属下属下是声音戛然而止,那被迫跪着的妖似被万斤压顶,一点点匍匐蜷缩起身体。 落针可闻的厅中,所有妖和人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响动。 那妖大张着嘴叫不出声,扭曲挣扎着,慢慢的眼睛也突了出来,他双手向前,努力想要求救。 可是没有用,骨头碎裂的声音还在继续。 白言梨怔愣着,身后那堵忽然撞上的墙是自己伴侣的胸膛,苍伐修长五指按在自己肩头,因为汗湿的单薄衣服,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白言梨当然不是莫名其妙陷入魇,身为人类,若面对着的妖毫不收敛的释放妖力,那么被震慑其中受折磨就很正常,若无外力打破,若妖持续怀有恶意,就那么死在魇中的人类也不少。 清楚自己应该经历了什么,他再看那慢慢缩小的妖,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 这帮妖敢放肆至此,与苍伐之前的沉默冷眼不无关系。 厅中释放妖力的也不只那小妖一个,不过其他妖稍微一下就收敛,只有这只妖,完全不会看眼色,蠢死活该。 丹清浅笑着,好似厅中什么都没发生。 其他坐着的妖没他的淡定,狙如等妖帅再次深刻了解到自家家主的喜怒易变,纷纷在心中决定今后低调做妖。 咔嚓!最后一声,那匍匐在地的妖忽然碎裂成粉末。 是真的变成了粉末 从一米八的大高个慢慢缩成凳子大小,还有口气的时候,外表看着只有四五岁孩子那般。 到了最后,完完全全消失后,原地只剩下白色的粉末堆。 白言梨低下头,一手捂着嘴有些想吐。 苍伐后退了步,同时收回了压在他肩头的那只手。 回到位置坐下,苍伐抬了下手,那壶酒重新出现在他手中,笑了声,他对着厅中妖,命令却是给白言梨的。 继续说。 这下,哪还有妖敢出声。 白言梨捂着眼睛,身体的抖动并未停止。 苍伐等了会,期间再喝上两口酒,再开口,他已然不耐烦。 说。 白言梨握了下拳又松开,他回过头去看苍伐。 这位东府的家主恢复之前的懒散,态度难明,情绪难辨。 白言梨头一次对苍伐生出真正的恐惧,这份恐惧源于绝对的任性和妄为,以及,不在意。 其实我也不相信天道运势,我觉的,南府之所以不肯迁移妖府,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在隐藏什么。 第70章 心计 隐藏什么?青耕开口好奇道:有什么会比奥城更重要吗? 花了这么大代价拿下并守住奥城, 如今的南荒早就没了继续压榨的价值, 比起来,奥城应该成为南府接下来的中心。 不知道。摒弃心中其他念头,经过刚才那一出, 见识到下方这些妖的恶意,白言梨只害怕混乱了片刻, 短短时间,他重新镇定下来,可不管是什么, 那就是个弱点。 妖兵不得不分散两处,丹沉吟着,可再分散二处,他们的数量也比我们多。 不能让南府完全做好准备, 所以我才说主动出击, 不再绕圈子, 白言梨知道这些妖没什么耐心, 他简洁道:攻打南妖府风险也很大,如那里真有我猜测的很重要的东西,修堇一定会留有底牌。 左是您说,右也是您说,您倒是说说清楚。当跋烦躁。 大军行动是不可能完全隐藏的, 我们一动相信修堇那边就会知道。 所以呢?司尾急躁。 被三番两次打断, 白言梨也没什么脾气, 继续道:声势浩大去南荒是真, 打南荒妖府是假。 什么意思?桃饱饱低声,他没敢在这种场合下开口质问,可是他确实越听越糊涂。 佯攻,尽量切断南荒和奥城之间的联系。 所以我们是去游玩的?过于烦躁,当跋没有多想。 南府有五十万兵力,其中去了奥城三十五到四十万,他们之所以敢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到奥城是因为南荒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没什么价值,而且修堇认为荒服没什么能和自己对抗的势力了。 东府包括苍伐这帮妖,在修堇看来那都是凭空杀出来坏事的。 确实如此,在我们看来也是这样,就算丢了南荒现在对修堇来说也无所谓。司尾刻意重复这一点,想借此提醒白言梨南荒不如奥城重要,就算有猜测的什么重要玩意,捕风捉影的没有意义。 我们现在能集齐二十多万兵力吧?管着妖府,白言梨有权关注方方面面。 所以呢?丹的表情认真起来,您准备将所有力量投入到南荒去攻打他们的妖府? 是,白言梨语气坚定,不过这是表面,我们真正的目标是从奥城赶来的援军。 话音落,满厅妖安静下来,他们开始去思考。 比起崇尚力量直来直往的妖,人类的心思显然复杂多了。 二十万对五十万,我们只有他们一半的妖数,常规的打法风险太大,围了南荒妖府,修堇自会坐不住,他乱了阵脚我们才好操作,比起去奥城和他们硬碰硬又或者坐以待毙等在东荒与他们消耗,掌握主动权后再见机行事。 修堇为何不迁移妖府,如这人类所说,奥城现在才是重中之重,天道运势之说不可信,怕是真的有什么秘密隐藏在南荒?不过就算有秘密,就算能攻打下对方的妖府也不见得就能夺过来。 所以真正的目的是被打乱节奏并源源不断赶来的奥城援军,在半路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计策,到时候还能以修堇的反应激烈程度证实那个猜测。 狙如舔了舔嘴唇,再看上首站着的人类,他的目光一点点变化。 有些阴险,一瞬间,厅中妖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丹喝了口茶,看着上方沉声道:修堇那帮妖也不简单,您用的这个计策一开始或者能成功,可要不了几天奥城就会反应过来。 不可能完完全全封锁两边的联系,总有妖会跑出去,加上阻截对方几批援军后,是不是真在打妖府,修堇结合搜集到的消息,慢慢的就能回过味来。 您这计策目的是削弱他们的力量优势吧? 围点打援,这是人类的说法。白言梨点头道。 若只是几万的差距,您这计策成功后南府自然再无优势,可像我之前说的,这办法能打掉他们多少力量呢?最多三批援军,那之后就算修堇老不死的没察觉,他手底下那帮家臣也会站出来。 你和南府纠缠数年,对他们的了解应该很深。白言梨并无慌张,他看向丹。 老鸟耸了耸肩,不敢说特别深,但他们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 依你看,需要几天?白言梨问这话的意思是奥城那边几天后能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七天。丹没有思考太久,比了个手势给出答案。 白言梨笑了下,莫名道:够了。 何意?丹瞪大眼睛。 若修堇发现这个计策,你觉的他会怎么做? ?侧头,丹愣了愣。 同他一样,当跋等妖也陷入了思考。 派出大队妖军,同时命令妖府中的力量也冲出来,两面夹击将我们彻底消灭在南荒。一字一顿,丹脸色很差的给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他这么说,司尾唰的白了脸,这不妙啊,南荒本就是他们的地盘,而且打妖府是佯攻也就是说他们妖府中的力量并不会受到伤害,夫主您也说了他们没准还有底牌。 到时候两面围攻,他们反倒瞬间被动成了案板上的肉。 其实围点打援也不是最终目的,像丹说的,那样确实能够消灭一定数量的南府妖军,但不能够完全抹平他们的优势。白言梨特别冷静,甚至在说完这些话后大方坐回位置。 苍伐歪斜着身子,目光轻飘飘从他背后掠过。 看似镇定沉稳,其实已经虚脱到站不住,当然,这种时候他不会去拆穿,勾着嘴角,苍伐冰冷面容现出点笑意。 继续喂自己酒,他轻扫过全场。 这会已经不需要他坐阵了,所有妖自觉将注意力放到白言梨身上。 人类的衣服还紧贴着背,白言梨固执的挺直身子。 要一举歼灭我们并确保万无一失,奥城中的三十多万兵力起码要出来一大半。顿了顿,白言梨等下头的妖们跟上自己的思路后继续道:围点打援,这一手一定出乎南府预料,所以他们笃定我们会继续以这样的策略来消灭他们的力量。 两面夹击,他们也会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啊。若没有丹的提醒,到时候情况就会很危险,可是从夫主说的这些话来判断,他好似已经推算到了修堇最终会识破他们的计谋并做出相应的反应。 围点打援其实是障眼法,我们最终的目标还是奥城。白言梨无视了身后若有似无的注视,他沉声道:出动大军想必也会引出他们的部分家臣,可修堇一定会留在奥城中坐阵,瓮中捉鳖杀死他,南府等同于散了大半。 我们拿什么力量去攻打奥城话问一半,丹忽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等奥城大军出来的同时,我们这边也悄悄撤离妖军去奥城。 两支大军相向而行,光想象那个画面就够刺激的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1)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之所以说声势浩大,从一开始我们就得潜伏下小半妖军,那之后在打第一批援军的同时就得开始行动了,化整为零,奥城附近集合。 这样的话几位进入高层的小妖已经完全听傻了,再无先前的冒犯和看不上,白言梨虽没有像他们一样强大的实力,可这会貌似变得恐怖起来,我们留在南荒的妖军会很危险。 战斗一旦在奥城打响,我相信他们很快就没有精力耗在南荒,到时候就算我们想留,他们也会拼了命往奥城赶。带着笑意,白言梨阴沉道:那时候还得袭他们一袭,总要扰扰他们,所以选能力适合的妖军作为障眼法留下,这点还需要大家配合努力。 他的笑容太真,下头坐着的妖们不自在回避。 白言梨重新站起来,他慢慢走到厅中,目光平和的看向先前为难自己的妖们,毫无怨恨,真挚道:我知道大家对我有偏见或不信任,这都是正常的,我是人类,总要花时间来证明自己,我不要求你们现在就信任我,同在一个屋檐下,将来还有漫长的时光,我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夫主说哪里话,咳嗽声后,狙如主动道:我们会按照您的想法去做,您只要开口命令就是。 场面话好听,先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白言梨温柔笑着,弯了弯腰,具体的部署就交给大家了。 您放心。拍着胸膛做保证,当跋小心看向上首的大妖。 苍伐站了起来,这场会议从头到尾他就没大开口说话。 家主。妖们起身,齐齐弯腰行礼。 苍伐五指松开,任由手中酒壶摔落到地砸的粉碎,他活动着手腕,最后进行表态,按他说的做,丹 属下在。老鸟站了出来。 苍伐点了他的名,你来统领。 是。府中两位大妖,除了家主就是他,白言梨可以出计策但毕竟是人类不可能上战场,担子落到自己身上,他没什么怨言。 滚吧。挥了挥手,苍伐最后瞥了眼站在妖中神情淡定的白言梨,甩袖离开。 第71章 矛盾 大的方向定下了, 剩下的自然有下面的妖来完成。 因为心情不好, 苍伐没有去吃那顿晚饭,白言梨不知道是手上有事情还是因为先前发生的心里有刺,天黑下来也没回房间。 苍伐坐在桌边喝了两壶闷酒, 待看到廊上的精怪灯全部亮起,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妖府范围内, 他可以召唤任何妖到身前,不过司尾跟府中其他妖有点不同,那便是他与苍伐之间存在主仆联系, 因而响指过后才两秒钟,老蜘蛛凭空出现在房内。 尊主?弯腰行礼,司尾语气恭敬。 苍伐抬了下眼皮,手指拨弄着桌面上的茶盏, 我记得你说过离芙蓉镇不远的哪处山上有温泉? 往东一百里观察着他的面色, 司尾小心道:要带您去吗? 妖府建立后, 他在方圆百里之内游荡观察地形, 这才发现的那处好地方。 去取几壶酒来。泡温泉当然得喝酒,苍伐一手撑着桌面站起来。 司尾应声,同时问了句,需要车驾吗? 我没那么多排场。成立妖府称霸一方,于是乎出行的方式都应该隆重, 这或许是很多其他家主的想法, 但苍伐从来不屑于这些细节。 是。司尾后退着离开房间。 二妖无声无息消失于夜幕中, 府中并未有妖察觉他们的离去。 苍伐的移动速度很快, 司尾在前带路,心中有那么点小激动和不安。 激动是因为这种环境下,尊主谁也没找就找了他,二妖单独出来可见自己的特殊地位,不安则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情,再傻的妖都能看出来尊主和夫主之间定是闹了什么矛盾,这种时候呆在尊主身边没准会被怒火波及到。 可是自己有的选吗?苍伐的命令司尾不敢不从,一路上他都在想之后要怎么说话比较稳妥。 到了。从半空中落下,蜘蛛的到来惊动泉边停留的精怪们纷纷四散跑开。 苍伐束手在后,慢悠悠打量这座位于山顶的温泉,面积不大藏在巨石中,泉上缭绕着白色雾气,靠近便能感受到热气蒸腾,脱了鞋,他踏水向前走了七八步,水深不过到腰处。 找了个靠边水最深的位置,苍伐撑着胳膊斜靠在大石上。 司尾没有下水,他将带来的酒摆放在苍伐手边,下头还垫上了布块。 双膝跪地等候吩咐,他安静了许久,山中除了风声和鸟叫声,一时只能听到泉水叮咚。 沉闷的气氛还在继续,不知这样的静默还要维持多久,司尾给自己壮了壮胆,主动伸手倒了杯酒低头送上,家主? 苍伐在发呆,大半个小时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司尾的出声让他愣了愣神。 家主?酒杯再往前,司尾斗胆抬头看了眼。 苍伐嗯了声,察觉自己的失神,他有些不高兴。 皱着眉头,好在是把酒给接了过去。 司尾跪着又低头,没让家主发现自己长长松了口气。 抿上口清酒,苍伐动了动身体,泉水淹没到他胸口位置,他将喝完的酒杯随手一抛,那银白色的杯子沉入水下后居然又浮了上来漂在泉水中。 司尾直起上半身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拿出个新杯子后抬手又给倒满。 这次不用他递过,苍伐自己将酒杯拿起一口喝光,没再扔杯子,他闭上眼睛随口吩咐道:倒上。 司尾没说话,动作麻利的又给倒了杯。 就这么的连续喝光一壶,在司尾重新拿出壶酒后,苍伐总算停了下。 睁开眼,他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 见他又要发呆,司尾轻叹口气后望了眼不远处悬在半空中的金色火焰。 这处山顶温泉偶尔还是有精怪或者妖兽造访的,可从尊主唤出这团火焰后,整座山上的妖全数逃离,山峰这儿更是连野兽都不见了。 身为唯一的家仆,战胜内心恐惧,司尾因为那点责任感开口试探道:您不高兴吗? 苍伐没出声,他还垂着眼,手中握着酒杯。 起码没发火,司尾舔过嘴唇,继续小心道:是和夫主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带司尾出来,一是因为他知道这处温泉的位置,二自然也因为对方和自己有主仆联系,更是唯一知道自己这契侣关系来的不明不白的妖。 除了司尾,苍伐这会不想有任何妖出现在身边。 下午的会议顿了顿,他豁出去道:那之前,您和夫主发生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发生。苍伐开口,目光还停留在远处。 那为什么只要开口就好,司尾还跪着,偷偷擦去额上冷汗,是夫主做错什么了吗? 要真做错什么事情,以尊主的脾气早就惩罚了,如何会躲到山上来生闷气呢,难道是因为不舍? 不舍得? 他什么也没做错。管理妖府越来越成熟,行事极有分寸未见疏漏,就算在战略上眼光也很毒辣。 可您生他的气了,总不能是生自己的气吧,为什么? 与其说想和司尾倾诉,不如说苍伐想将心中矛盾吐出。 仰着头,他盯着头顶红色月光,喃喃道:白言梨这人像深潭,越是接近,你越是不知道他的底在哪,可有时候你看着他又觉的单纯脆弱,只是有时候 司尾聪明的闭上嘴,他清楚尊主其实并不在对自己说话。 他和我见过或听说过的人类不一样,多有趣啊,在你觉的摸透看清他的时候,总能给你来点意外的惊喜。 白家村弯腰的那一刀,为了村民敢牺牲自己的人居然会如此决绝的杀死同伴结束对方的痛苦,毫无抵抗之力却组织起人杀到群妖老巢。 奥城陷落,所有人类惶惶不可终日,他却沉着冷静的藏起个孩子并好好保护了对方。 如此弱小却又从未放弃过希望,每一次迸发,不只是他,白言梨也在影响着身边的人乃至于妖。 连我,他都管的顺其自然。摇摇头,苍伐叹了口气。 您是被他吸引着的吧?司尾带着点唏嘘,早在白家村他就看出来了,自家这位尊主哪哪都厉害,唯独年岁小,先前生活的环境肯定又简单,被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换了其他妖也好不到哪去,自己这位人类夫主不显山不露水,温温吞吞的,总能在事情不受他把控的时候突然来次一反常态,震的你愣愣的。 司尾曾在山中看到过有趣的一幕,那是一只豹子和猫的对峙。 豹子对猫感到好奇,一点点接近,猫儿小心戒备着,终于在豹子观察够即将下手的时候,那猫忽然凑上前去主动蹭了蹭豹子。 那豹子什么反应呢? 愣神后迟缓了动作,然后继续观察起猫。 司尾一直在旁,好几次都觉着自家尊主和夫主的相处有点那味,可他哪敢说什么。 被吸引吗?苍伐顺着下仆的话思考了会,默默点头,嗯。 您真的介意伴侣是人类吗? 自家尊主有股子傲气又或者说叛逆,从他允许白言梨下令不许妖吃人就能看出来了,他的不在意应该源自血脉的强大。 和一般妖视人类为家畜圈养瞧不上不同,苍伐这个等级又或者说圈子里的妖压根没在意过人类。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 随性而为,别管是妖是人,最终只要自己高兴,也不是那么重要。 既然如此,您没必要烦恼啊。司尾劝解道。 苍伐沉默着,他心中的矛盾没有完全说出来。 在白言梨这个人类手上总有种说不出的吃瘪感,于是乎,他有点期待看到其他妖也受受这个罪。 所以成立妖府后,他非常期待白言梨的表现,也因为对方不断展露出的锋芒而小兴奋,甚至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类似于,看啊,你们不也被一个人类压的没法说出苦来嘛。 这个人类又是自己的伴侣,有点微妙的爽感。 本是这样的,可慢慢的,苍伐心里又滋生出不悦。 自己信奉随性讨厌用心思,某种程度来说,自然也讨厌心思深沉之辈。 可白言梨,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加,每每手段可见跟自己完全不是一路妖。 一方面,他想看看白言梨这人类能走到哪步,一方面,他又不喜人过深的心思,这个矛盾。 或者,您试着沟通看看呢?司尾给出自己的建议。 苍伐瞥了他眼,重新回过头去。 司尾于是不再吭声,他跪在泉边,苍伐仰着头闭上眼。 静谧环境很快被头顶风声打破,苍伐一动不动,司尾却马上站起身戒备。 紫色大鸟拍着翅膀准确落到温泉旁,鸟背上,白言梨爬动着干脆跳了下来。 丹等他屁股着地,变幻成人笑嘻嘻凑到司尾身边调侃,好啊,偷偷摸摸出来享受也不喊我。 你司尾无语,怎么找来的? 桃饱饱,他出卖的。 第72章 不高兴 他这张嘴咬牙切齿, 司尾才收起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没敢骂的太大声, 感受到身侧某道凌厉目光, 他僵硬回过头去,结巴道:家家主, 这 苍伐将酒杯放到岸边, 面无表情盯着自己这位不靠谱的下仆。 您听我解释, 司尾大喘气, 恼道:是之前我替您取酒, 夫主把仓库钥匙给了他把, 他好奇问了句,我就告诉他是和您出来泡温泉, 他闹着想一起来我给阻止了, 于是就问我这温泉在哪里日后好自己过来,我也没想到 可怜巴巴看向白言梨, 司尾闭上嘴。 想也知道丹不会忽然找到这来,是谁让的很明显了,桃饱饱那妖单纯好骗,对上白言梨压根就用不上骗, 保准问什么说什么。 从地上爬起,白言梨拍了拍身上尘土, 他先打量这处藏在大石中间的泉眼, 等到苍伐慢悠悠将目光落到丹身上, 司尾迅速将始末交代清楚, 他终于往前走了步。 是夫主命令我带他来的。对上苍伐视线,丹先点头行礼,耸肩装无奈,夫主的话我总要听的。 真有这么恭敬听从也不会让白言梨从自己身上跳摔下来,肯带着人过来估摸还是因为想看热闹。 苍伐也不揭穿,喝了两壶酒,他如今很是放松。 你们先回去。走到水边,白言梨望着缭绕的白色雾气蹲下身。 丹还站在原地嬉皮笑脸的,这么好的地方,夫主也让我下水泡泡吧,最近府中事情多,累啊。 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绿色泉水,白言梨平声道:二十颗。 一心来看戏的丹怔了下,这 三十颗。还蹲在水边,白言梨试着将整个手掌浸泡下去。 三三十颗?有些结巴,丹没想到人会这样大方。 四十。很是平静,白言梨甚至没去看苍伐。 丹望着人类背影,犹豫了下,我下去泡也不会影响到你和家主说 五十颗。重新站起来,白言梨直接打断他的话,似漫不经心般扫向一动不动的司尾。 老蜘蛛正为眼前这场对话所困惑,下意识看向自家尊主。 苍伐还斜靠在大石上,表情变得相当耐人寻味。 夫主,您这么开价心底早按捺不住兴奋,丹一个劲吞咽唾沫缓解紧张,好,好像不太合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2) 六十。斩钉截铁,白言梨侧过身轻瞥他一眼,带着虚假笑意,做妖不能太贪心哦。 还沉浸在六十颗一等灵晶石带来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的老鸟差点没从原地蹦起来,他压抑着激动,忙喊道:走,我走,现在就走,马上走,瞬间走。 这么说着,他举起双手连连往后退去。 一旁的司尾总算回过点神来,带着诧异之色先看白言梨再看丹。 他来回看了两次,刚想说什么,站在水边的白言梨又漠然开口了。 带他一起走。 那手指头对准的确实是自己没错司尾看丹面上流露出点为难,不远处的人类又冷声道:加十颗。 没有防备,手捂着嘴,被自己口水呛着的丹弯下腰大咳,待呼吸平复了,他似闪电般冲到司尾身边伸手拉着他就要走。 没有得到来自苍伐的命令司尾哪敢动,他挣扎着,一旁拉着他的老鸟立马压低声音喝道:灵晶石要不要? 什么表情有些呆傻,司尾脚步未动。 苍伐就在水里泡着,丹也不好直接动手,只能诱惑道:我带你走,多给十颗一等灵晶石,分你五颗。 什么意思?老蜘蛛面上的表情裂开了,他惊讶的张大嘴,先前那六十颗也是? 本来说好了的,带夫主过来给我十颗,若没有好处,大半夜的才懒得带着一个人类翻山越岭,光看热闹这点小心思还不足以让自己冒着触怒苍伐的风险,丹颤抖道:大方啊。 这么好赚的吗?灵晶石有多珍贵,妖府之间的大战大多因为抢夺它,一等灵晶石,妈啊,活到现在千年了,司尾就他妈得到过一颗! 一颗啊!! 夫主这是坏了脑子吧?家主知道他这么抽疯吗? 僵硬着,司尾不自觉的看向水中泡着的那位。 好吧苍伐勾着嘴角,瞳眸幽深的锁定着白言梨。 看来是知道的也对,这人类敢明目张胆的加价,看起来也不像想瞒着尊主的样子。 十颗。压低声音,司尾不动声色。 丹皱起眉,泄露出两分杀意,这么贪? 我不走,你那六十颗也别想得。一等灵晶石啊,完全值得拼上命去争一争。 好。咬着牙,丹忍痛答应了。 司尾谈好了条件,没敢马上动,他扭头去看水中坐着的尊主。 苍伐好整以暇的欣赏眼前这出闹剧,待下仆胆战心惊看过来,他还盯着白言梨,很散漫的点了点头。 松了口气,司尾面露狂喜,对丹使了个眼色后,二妖很快飞起来消失在夜幕下的山峰。 隔着缭绕的白色水雾,白言梨弯腰脱下鞋子。 苍伐干脆面朝着他,双手手肘撑着背后的大石。 白言梨踏进水中,面不改色的脱起衣服和裤子。 血红月光下,人类很快赤裸上半身。 苍伐自斟自饮,就像没有看到身前有人类靠近。 白言梨一步一步,走的很是坚定,直到脚尖触碰到水下伴侣的脚趾,他停了下来。 给的是灵晶石?在白言梨看来,自己在会议上的态度可以说是莫名其妙,苍伐本以为这场由自己开启的冷战会持续下去,没想到对方今晚会出动找上门来。 一等灵晶石。温泉水淹没到白言梨的胸口,他平静强调。 苍伐挑眉,语调听不出喜怒,七十颗,你倒是舍得。 若能消除您对我的不悦,便是七百颗都值得。眸中藏有哀伤,白言梨的笑容异常苦涩。 苍伐仰头喝了口酒,吞咽下后忽然低垂脑袋,他开口,带着直白寒意,拿着我的家底这么糟蹋,你就不怕我不高兴? 夫君已经不高兴了。白言梨看不清他神色,但今晚来这,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不高兴分很多种,开口,苍伐暗哑道:一种是不想搭理你,还有一种抬头,苍伐眯着眼睛,将你按在这泉水下活活淹死。 虽表情漫不经心,但语气相当认真。 苍伐观察着白言梨面上的细微变化。 人类没有半点惧怕,他盯着自己,轻缓道:这两种对我来说没有不同。 已经没法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只能撞进苍伐怀中,白言梨过长的黑发飘散在水面上,同样的月光下,相同的一幕不久前才发生过。 苍伐回忆起来,那次是为了躲避袭击镇子的妖跑到了山中,大晚上的白言梨想洗澡,自己带着他出去,人将自己诓骗进潭水里不说还闹着要给自己洗澡。 那之前,本因为感觉到白言梨对妖的恨意而起了杀心,因为那一晚潭水中纠缠的身影,人类的主动献吻,自己完全揭过了那茬。 还哭吗?苍伐意味深长。 白言梨抿着嘴,没有装傻,他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你在潭水里大哭,不只是吻,能记起的还有白言梨突然的崩溃和孩子般的哭声,完全给我搞懵了。 先示弱让自己放松了戒备,突来的亲热则乱了自己的节奏让自己产生了迷惑,之后的那个吻可以说是必杀,完全冲淡了自己的杀心。 那一晚上的事情仔细琢磨,和最近几个月来的相处其实是能对的上的。 每每我对你产生杀念,从白家村决绝的反抗到奥城沦陷后的冷静自救,再到妖府成立后的种种,白言梨可不像是见血后崩溃大哭的性格,你就会给我来次出其不意。 没有被揭穿后的不安紧张,白言梨面容平静,他注视着苍伐,充满爱意。 这次呢?放下酒杯,苍伐坐直一些,他冷笑道:准备玩什么招来扰乱我的节奏? 白言梨沉默着。 苍伐带着嘲讽,这次哭不好使,上次用过了。 所以亲吻也没用吗?白言梨还真不反驳,他将自己的头发拢到脑后用根红绳绑起来。 你觉的呢? 如果能不用手段就留在您的身边,白言梨坦然道:我愿意。 我讨厌复杂,苍伐不想看人表演,更反感心思深沉的人。 谁都想简单活着,白言梨吸了口气,仰头看月光,可当你生于卑贱,为了口吃的,为了片穿的,你得去算,去细细的打算,怎么才能简单呢? 苍伐没有说话。 白言梨微笑着,轻道:你我拜过堂,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为了留在你的身边,我会努力,不管是算计还是别的。 就算知道我讨厌? 夫君是害怕掌控不了我吗?摊开手,白言梨忽然歪了歪头。 现在可不是俏皮的气氛,苍伐蹙眉。 夫君讨厌用心思的人,现在呢?吸了吸鼻子,白言梨低声道:夫君也在用心思,对于你而言心思是手段,可是对我来说,心思是求生技能,我不能放弃。 夫君不是讨厌用心思吗?白言梨探身向前,手往下摸去,那就不用心思怎么样? 苍伐刚觉着人说的挺绕,突然绷紧了身体。 白言梨的手准确摸到他身体人也坐到了他腿上。 用身体感受怎么样? 下去。那手指灵活万分,白言梨的动作未停,苍伐沙哑着声音。 您并不讨厌我,不用心思想,您会有感受的吧?含糊着,白言梨继续贴近。 第73章 凑合过 苍伐瞪了眼, 气息乱了些许,他喝道:下去。 夫君有感觉的吧?白言梨笑着, 一点没有挪动位置的想法,另一只手也往下,察觉到苍伐整个人都僵硬, 他干脆将脸埋到对方脖颈旁,暧昧道:能有感觉就代表您并不讨厌我啊。 白言梨的头发蹭的自己发痒, 新鲜的感觉让苍伐的反应慢了半拍,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 他哑声道:你这么动,死人才没感觉。 夫君说讨厌用心思的人, 可夫君现在不也在用脑子来判断讨厌我吗?白言梨深吸一口气,忽的伏下身子沉进水中。 苍伐愣了愣,刚要把人拎上来,然而 比手更过分的是脸发红, 苍伐的手举在空中半天没能落下。 水面上有气泡翻滚,大约两分钟后, 白言梨猛的又从水下钻出, 有些虚脱的,他将双手撑在苍伐胸膛上, 一个劲喘着粗气。 苍伐还靠在大石上,神情没了先前的深沉, 现在的他, 眼神跟着迷离不少。 白言梨抹了把脸上的水, 待呼吸平稳些,他又低下身子,刻意放缓自己说话的动作,眨眼促狭提醒道:起来了。 既然能起来,那就证明夫君没有问题。 想起府中那些议论自己不行的流言蜚语,苍伐觉着下身立着更加难受,我能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也不讨厌我,所以呢?白言梨伸手抱住苍伐脖子,委屈道:夫君是担心掌控不了我吗? 有感觉就是不讨厌你?这个逻辑可说不通,掌控不了你?开什么玩笑,自己纯粹是厌恶心思太深的人或妖,跟担不担心能否驾驭又有什么关系? 白言梨这张嘴还得防着点! 您说的心思不过是我的求生本能,为什么要因为这而讨厌我呢,我对您是真心的,就算为您死都可以。圈着苍伐脖子,白言梨屁股往后移了点。 嗯~苍伐没忍住,他拽了下白言梨的手腕急躁道:压着我了! 我故意的。挑衅似的,白言梨还抬起了下巴。 苍伐深吸口气力求冷静,可眼角还在跳,这就是你的新招数吗? 夫君害怕?白言梨今晚真豁出去了,他收起面上笑意,盯着苍伐一字一顿道:连我你都害怕吗? 我能怕你?心思再深还能上天? 那夫君要不要不怀好意的压着某物动了下,白言梨低声道:征服我看看? 你别乱蹭!苍伐完全崩了,他看着白言梨,眼中燃大火,自找苦吃听过没? 有苦吗?暗示意味很浓的往下看了眼,白言梨摇头道:不见得。 这是看不起妖?苍伐用残存的理智分析了下,你今晚这么挑我,你不怕死? 之前那次逼的自己从房中跑走,怎么的,还来一次? 您又用脑子思考了,白言梨手指轻轻往上滑动,恶意停留在某点上,妖不是最遵从本性的吗? 你这么刺激我,我偏不能上了你的鬼当。之前那次自己跑开就是这么想的,可今晚苍伐忽然捏住白言梨的手腕,制止人更过分的动作,你以为我还会这么想? 您说什么呢?白言梨愣了下。 苍伐一直注意着他目光变化,抓到这点破绽,得意笑道:故意挑的这么明显,就是要让我看穿不上当吧。 我改变想法了,白言梨,我今晚还就上了你的鬼当了。说着话,苍伐猛的翻身将人压到身下。 他没大控制力道,白言梨后脑勺碰上岸边石头,疼的他闭上眼。 苍伐手肘撑在人脑侧,等他睁开眼,冷笑着狰狞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您说什么呢?躺在下,白言梨也没弱了自己的气势,他重新圈住苍伐脖子继续点火道:这是您找到的退缩借口吗? 哇你还真!不见黄河不落泪,别管是因为什么吧,苍伐咬着牙,你说的对,我想那么多做什么,当下开心就行了。 啥都别考虑,直接干哭,他倒想看看白言梨之后能否翻出花来。 是啊,您开心就好。白言梨一点不带虚的,他抬头主动吻了苍伐。 这一吻似火星,彻底点燃了苍伐的克制。 大妖沉下身,全面展开攻击,白言梨趁那间隙居然还有空开口叽歪,慢点,我教您。 教个屁!水花溅起,温泉边最后一句对话是苍伐的怒骂。 天刚蒙蒙亮,苍伐从大石头上将昏睡的人抱起来,白言梨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冷。 昨晚玩的太过头,一晚上水里换岸上,岸上又下水,白言梨身上就没干过。 苍伐找来人之前脱下的衣服给穿上,用了点妖力,白言梨湿透的长发马上干燥。 往回赶的路上,人在他怀中睁开眼,有气没力的唤了声。 怎么?苍伐哼着不知名曲调,心情爆好,这回我开心了,你开心吗? 白言梨眯着眼,咳了声,没力气反驳。 苍伐哈哈笑,飞的稍微慢了点,昨晚哭的挺好听。 白言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干脆让他说。 你有嘴犟你别哭啊。后半程就不只是哭了,一个劲往外爬喊着救命实在带劲,小模样还挺可怜的。 你说你这点本事,那五年怎么过的?这方面,傻不傻的应该都不影响发挥。 那时候你听话。白言梨忍了一路的嘲讽,积攒了点力气马上顶嘴。 哦~苍伐意味深长,以后也不能了,好好锻炼身体命能长点。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3) 白言梨红着眼,瘪嘴要哭不哭。 苍伐这会怎么看他怎么顺眼,什么心思深沉处事果决,没有的事,那逐渐建立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昨晚全部崩塌。 现在能想起的就是人哭唧唧在自己身下求饶呻吟的动情,全身心交托后的无助挣扎。 嗯不能想,想着苍伐的表情逐渐邪气。 白言梨很紧张,虽然苍伐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可他还是夸张大喊道:我要休息! 我不让你休息了?你也有怕的时候,苍伐从半空中落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刚要抬脚往房间走,忽的又停了步伐看向某处。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慢慢显现出轮廓,被发现踪迹,犰咧嘴笑着,我好奇是谁闯进来了,万一是哪个不长眼的妖好替您赶出去。 没从正门回来,以苍伐的能耐进出惊动不了任何妖,这犰虽有点本事但还不足以发现自己,所以说对方现在在这,更大的可能是他之前就在这。 是吗。点了下头,苍伐若无其事般重新迈步。 犰松了口气,刚想走,身周三道黑色光线速度很快的射了过来。 他原地翻滚,爬起想溜,然而那三道黑色光线很快插入地面变为巨剑将他困死其中。 犰没有放弃,双手举起下一秒变回真身,因为这动静,抱着白言梨,苍伐停在了门口。 原地没了青年男人,出现的是只鸟嘴犬身鼠尾的怪物,用尽全力,犰猛的撞向巨剑中的间隙,然而黑色闪电冒出将它狠狠打了回去。 吼!发出怒吼,犰仍不肯放弃,这一次直接冲巨剑撞了过去。 苍伐怀中,白言梨挣动了下,夫君? 没事。苍伐垂下眼,我抱你进去。 没理身后的巨响,苍伐走进房间,房门在他身后合上。 白言梨仍然能够听到一些响动,他担心道:他? 你先睡。将人放到床上,苍伐站起要走,白言梨伸手拉了他一把,您会杀了他吗? 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弯下腰,苍伐伸手拍了拍他脸蛋,深意道:你成功了。 什么?全身骨头散架,白言梨说话声很轻。 苍伐在床头坐下,那手还停留在他脸颊上散漫道:这会我还真不在意你心思深不深了,就你,在我手心里也翻不出大浪,你玩吧,怎么玩都行,我就等着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你要记着一点,惹我一次我干你一次,到时候喊爹都没用,知道吧。 伸手再拍了拍,苍伐站起来。 白言梨歪过身子还扯他衣袖,仰头紧张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勾起嘴角,苍伐带着点别扭,认命般,意思是契侣关系暂时不解除了。 什么? 该干的都干了,先这么的凑合着过吧。 啊?您是说话没完,房门重新关上,苍伐消失在门外。 白言梨: 吼!和先前的警告不同,这一次,犰感受到强烈杀意,这也是他疯狂挣扎的原因,那三把黑色巨剑正慢慢靠拢,他若再冲不出去,怕是要被当场切成三段。 因为这动静,府中实力最强的丹第一个赶到,狙如等妖已经离开去办事,司尾来的比较晚,同时带来了桃饱饱。 和其他妖不一样,见到如此场景,桃饱饱跑到廊上躲到了苍伐身后。 占着卖萌抱夫主大腿为所欲为,司尾心中叨叨,嘴上闭的紧。 昨晚过的怎么样?温泉啊,差不多脱光的,大早上的回来又无声无息,这会夫主又在房里躺着起不来,嗯,想象力还算丰富,丹挤眉弄眼的。 感兴趣?苍伐瞥了他眼。 没有,半点兴趣都没有。举手表忠心,丹拍马屁道:您一振雄风夫主就躺下了,厉害厉害,属下料想夫主以后在您跟前保准连大气都不敢出。 嗯哼。苍伐眉头动了动居然没否认,他将注意力转移到犰身上。 这是什么妖啊?就算现出真身了,桃饱饱依旧认不得。 司尾在旁也没看出来,他虽有千年道行但未去过太多地方,红月大陆妖族千千万,他认识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犰狳。血脉还算纯正,苍伐打了个响指,那三把插在地面上的巨剑飞到空中变回匕首。 撞击几次未冲出,受了一身的伤,犰谨慎站在原地没敢逃跑。 挺能演。之前在饭桌上刻意露出毛茸茸的尾巴,现在看来是为了隐藏真正的妖身。 我对您没有恶意。眼珠子转了圈,犰变回人形后双膝跪地。 苍伐拍了下手,突然想起般,我新搞的车驾缺个牵引的。 丹的下巴完全掉了,再迟钝他也听出那意思来了,和他一样,下方的犰震惊的差点没再变回真身。 找只大妖当白素拉车这是妖能干出的事情吗 死还是妖是有傲气和自尊的,大妖更是,苍伐琢磨一会要怎么动手,下面的话他缓了缓。 我拉车!拉车!没等在场妖反应过来,犰积极给出自己的选择,他眼中含泪,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苍伐: 第74章 上瘾 按之前定下的战略, 东府众妖在南府行动前,二十多万妖军先行赶到南荒逼近南妖府。 苍伐未随着大军一起动,他要留在芙蓉镇吸引修堇等妖的注意。 将所有力量全部派往南荒, 他这样的举动让修堇手底下的家臣们措手不及,荒服还有许多未参与进来的妖和人,所有旁观者都想不明白,毕竟奥城大军已经准备好要冲着东妖府来了, 家主再强大也孤掌难鸣,一个妖还能对付的了将近三十万大军吗。 西荒和北荒看热闹的妖们私下里还设了赌, 他们赌苍伐几天会死。 哭笑不得将搜集到的消息告诉家主, 司尾察言观色,您不用在意他们说什么, 等我们赢了, 有他们哭的时候。 东府南府, 总要倒下一个, 胜利的一方将是荒服未来无可争议的霸主。 战火目前虽未燃烧到其他地方, 可等大局定了, 所有还想在荒服生活的妖都得跪着前来臣服。 不过, 属下也有担忧的地方虽说早一步行动, 如今自己这边的大军已经包围了对方的妖府,可万一南府的那帮妖根本不在意, 最终还是将大军派往芙蓉镇呢。 那可真就是投机取巧反把自己给害了。 您还是要早做准备, 只要您平安, 我们就不会输。说这话, 其实也在表忠心,司尾的意思是真到了那步您先溜。 苍伐单手撑着下巴,视线落在下头的院子里。 司尾趴在青瓦上,见自家尊主压根没在听,不得已跟着转移注意力。 他如今是真身,只不过缩小了许多倍,拳头大小的身体躲在屋顶上,身旁还躺着个悠闲的苍伐。 院子里头大树下,白言梨摆了张木桌,上头堆叠了不少账册单据,一个上午的时间,那人类一直在写写看看,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拨妖到他跟前,离着一定距离司尾没仔细去听,这会隐隐听了那么两句,是白言梨在嘱咐下头的妖怎么办事。 除了妖,中间还来了几波人类,妖府的扩建暂告一段落,那些人是来结算工钱的。 管理偌大妖府不容易,白言梨在忙,苍伐闲的只能躺在屋顶听各种小道消息。 说起来既然关于前线的战况尊主没兴趣,司尾想到这几天出去见到的,镇子周遭的村庄越来越多了。 何止是芙蓉镇周围,可以说整个东荒的人类都在迅速增加,从四面八方,和以往躲着妖不同,这次倒好,芙蓉镇周边新建的村庄雨后春笋般,居然已经有了城池的轮廓。 见了鬼了。也曾跑到那些村镇里去转悠,司尾想到那些人类面上的笑容复杂万分,我感觉他们不那么怕我们。 何止是不怕,这么多的人类挤过来,应该是觉着有安全感吧。 这还真行,活了千年他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猎物源源不断往自己身边聚拢。 真好看。盯着树下,苍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司尾从头到尾被无视,正走神呢忽听自家尊出冒出句话,他愣了下,您说什么? 视线中,白言梨处理事务久了正起身扭胳膊腿呢。 臀线。眯着眼,苍伐忽然不满意道:这身衣服不行。 你刚说什么?自言自语了几句,苍伐总算肯施舍两分注意力给身边下属。 我说八条腿动了动,司尾泄气道:属下去给夫主准备几身新衣服? 好。点头,苍伐摸了下自己的手指,露出深沉模样,你有没有觉着 什么?以为要说正事,蜘蛛立腿。 他最近有点躲我。坐起身,苍伐明目张胆打量起自己的人类伴侣。 对方活动完手脚又坐了下去,因为离着远,白言梨没有察觉到两妖躲着看了他大半天,在重新分派下几个任务后,人又站了起来。 这司尾更复杂了,他想说府中事情确实很多,全府上下精神紧绷只有您完全置身事外,不过,这话说出口太像是指责,他还想要命,只好谨慎道:也许是夫主的压力太大了,怕出差错所以 他该不会是怕我苍伐是问,可和之前一样,他压根没想听司尾的看法,表情快速变化着,他又露出不屑,怕我上瘾? 司尾: 失忆的那五年怎么样自己不清楚,可恢复意识后就温泉的那一次,以自己的定力还能总想着那点事?越想越不爽,苍伐冷道:他还躲我? 司尾什么都没说,就算是白言梨这几天忙着处理南荒不断传来的消息也没能好好和苍伐说过话,所有的想法都在苍伐一个妖的脑子里完成,就这,他也能生起气来,他倒想的美,他想要都得主动来求我,区区人类,呵! 司尾: 蜘蛛脸上做不出太复杂的表情,等苍伐消失在屋顶,恢复人形后,小老头目瞪口呆的愣了许久。 远处,白言梨劳逸结合,这会正拿着扫把整理落叶。 司尾看向他的目光慢慢转为同情,长叹着,飞向空中离开妖府。 事实证明,所有的担心都是没必要的,东府大军彻底围困南妖府后,奥城出来的军队果然没有冲着芙蓉镇来。 如白言梨之前所想的,比起苍伐的命,修堇更在意自己妖府中隐藏着的某个秘密。 第一波援军很快被派往南荒,在半路上遭遇了来自东府的伏击损失惨重。然而围困南妖府的行动仍在继续,乱了阵脚的修堇很快派出第二波援军,和之前一样,这次就算他们做了些准备,依旧踏入了东妖府精心设置的陷阱中。 连续折损力量,奥城中的修堇慢慢回过点味来。 东府能够动用的妖军数量他差不多清楚,若真在不顾一切攻打南妖府,那么两次伏击就不能有如此大的声势。 随着坚守在妖府中的家臣拼尽一切往外传递出的信息,加之各方综合分析,南府六支支主黑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是佯攻。 何意?同为南府支主,马腹的脑子显然没他好使。 就算打下我们的妖府,东府又能得到什么,属下觉着他们是另有图谋。 另有图谋?一众家臣其实也不明白家主为何要不顾一切守住妖府,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妖府就只是些房子,虽说放了不少重要东西,但在大的战略上不是无法暂时放弃的。 大家细想想,比起东府,我们的优势在哪?几位支主中,黑雪最为冷静。 数量。另一位坐着的支主沉声。 是,数量。黑雪肯定这个回答。 南府在荒服经营多年,老实说对东府能在短短时间内召集起如此多的妖军与他们抗衡,所有支主与家臣都感到意外。 因为一直以来一家独霸,行事作风难免霸道嚣张,就算结仇,一两个族群他们从不曾放在眼中。没想到私下里居然累积起如此大的反对能量,以前一直不冒头大概是因为没有领头者看不到希望,这会起来个东妖府,所有细小流动着的敌对力量都汇聚到一块去了。 没有重视过的族群现在却让他们头疼,这是个惨重的教训,不过还得等打赢了眼前的这场战争才有空去反思。 你的意思是? 一众家臣集中注意力,上首位置上,容貌出色的南府掌控者沉着脸。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削弱我们的优势。 全面拉开了打,五十万对二十万胜负很明显了。 人类有句话叫围点打援,沉吟着,黑雪提醒道:东妖府可有个人类夫主。 你这意思是攻击我们妖府是假,是佯攻?马腹总算听明白了,仔细琢磨了下,他怒道:真是卑鄙! 妖之间可没这么多心思猫腻,这弯弯绕绕的,肯定是那人类从中做的鬼。 那要怎么办?既然发现了,他们得让对方也付出代价。 将计就计,装作不知道派出第三批援军。黑雪想了会,阴险道:这次的援军分两路,明面上一路和之前数量差不多,私下里再来一路,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得联络上府中的同伴。 既然是佯攻,想必府中没有太大的损耗,之前是被东府大军的虚张声势误导弄不清虚实所以没敢反攻,这次配合着我们的援军里外夹击,将这帮玩弄手段的妖彻底葬送在南荒。 南府这头定下了将计就计,围攻其妖府的东府大军同时玩了个金蝉脱壳与其派出的第三波援军背道而驰连夜赶往奥城,配合之前就化整为零潜伏下来的妖军,真正的主力已隐隐围困住奥城。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4) 注定要牺牲的那部分诱饵妖军选的都是些逃脱能力强的,随着战局的继续推进,白言梨面上的淡然总算一点点消失。 一定要万无一失将修堇拿下。二十多万对五十万眨眼间变成二十万东府妖军对五万南府妖军,奥城如今只剩下五万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面前摊放着奥城地图,白言梨手握笔喃喃自语,表情严肃的在地图上新涂画了好几条路线。 桃饱饱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几次差点睡着。 白言梨眉头紧皱,注意到他再一次下巴磕上桌沿,无奈道:你先回去休息,不用陪着我。 这么晚了您还不回房间?桃饱饱看了眼窗外,不会有妖来汇报了。 不能让他逃走。斩首行动,若不能在南府援军赶回来前杀死修堇,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浪费了。 您都已经封锁了奥城周边了,只要破城,他们跑不了。一遍遍推算设想每种可能,桃饱饱认为夫主这么下去活不了几年,这根本也不是您管的事。 妖府夫主,打量好府内就成了,白言梨这是越管越多,越操心越过当然,这一切还得拜他们有个啥也不管的家主。 多一天战争就要多死许多人。妖打仗人遭殃,流窜的受伤的妖正肆无忌惮捕杀损毁村庄。 揉搓着额头,白言梨坐在桌边一脸愁容。 家主太过份了,桃饱饱义愤填膺,什么担子都扔给您,整天就知道吃喝睡,毫无雄妖担当! 第75章 有毛的 桃饱饱在里头骂的爽,司尾在屋外一个劲擦冷汗。 他听了会, 屋内那不知死活的花妖还在抨击自家尊主的所作所为。 吞咽口唾沫, 他扭头试图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只可惜身旁家主站着, 面上看不出喜怒。 想了想, 为了自身安全,司尾最终还是闭上嘴装死。 苍伐默默听了会, 桃饱饱翻来覆去的也就那几句,没等他有动作屋里的白言梨就阻止了对方。 勾起嘴角,他露出让司尾不解又胆颤的笑容, 继续呆了会, 负手在后, 他慢悠悠的又晃了出去。 一夜也就到后来才趴在桌边睡了会,白言梨早上起来时脑袋还有些晕眩。 最近这些日子,那位在他们府中做客的大妖极少出现, 昨晚上他突然就想起对方的存在, 本打算天亮后去问问。 您怎么在这里?还没出院子, 一般白天不怎么出现的妖府之主这会却坐在了池边的石凳子上。 白言梨要出去必须经过那条小路, 离着七八步远他停了下来面带诧异。 距离温泉那夜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一人一妖居然没有近距离呆过。 这会突然看到对方, 苍伐表现平静, 反倒是白言梨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苍伐侧坐着就似没看到他的反应,颇为高冷的勾了勾手指。 白言梨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一步三挪慢慢靠近, 有些沙哑的唤了声, 夫君。 挺威风。尾音上挑,苍伐表情玩味。 这段时间,白言梨可不只是管着妖府,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号令万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歪了歪头,苍伐似笑非笑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问活的最长久的那些妖,可有听说过一个人类指挥数十万妖军的事迹,他们一定会认为是你疯了,没准还会因为这个荒唐问题生气转头就将你给吃了。 不明白苍伐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又说这些话,白言梨仔细观察着他的目光,试图从中看出真实用意。 只可惜,苍伐的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他再揣测也枉费。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经历过那晚,白言梨面对苍伐时多了些底气,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待着,半天见苍伐没有其他动作,主动上前坐到另一条石凳上。 嗯?苍伐神情慵懒。 还是说犹豫挣扎了会,白言梨捏着自己的手腕,小心道:您不喜欢我管这么多,您觉着我太放肆了吗,只是我 只是什么呢,只是想帮你? 府中最近乱七八糟的声音多了些,白言梨掌控全府不会没有听闻,有些妖私下里偷偷议论自己身为人类太抢锋芒,甚至挡了家主的风光。 他也不是没有过考虑,只是不管怎么说听着都太像是借口,确实一开始可以说只是出出主意,后来呢,因为不放心完全越界了。 苍伐会动怒不高兴甚至对自己起杀心吗?又该如何解释好呢想着说辞,白言梨抬起头。 身前苍伐正用一种异样眼神打量着他。 想管就管呗,翘起二郎腿,苍伐没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视白言梨,你开心就好。 您是在说气话吗虽然忙,虽然流言只有极少数的妖在说,可谨慎敏感如白言梨还是决定好要找时机跟苍伐解释的。 行了行了!看人心思沉沉还想说,苍伐忙抬起手到人跟前摆了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看着处理,你有能耐运转妖府我特别谢天谢地。 在族群中就没想着要承担什么责任,到处乱跑逍遥快活,建立妖府完全是意外,就算走到今天,苍伐也没想着要做多大的事,什么称霸荒服进入其他服,什么掌控脉矿让万妖追随,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吸引力和价值甚至比不上一壶好酒。 不过话其实才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他给咽了下去。 若说成立妖府有什么意外之喜,嗯,那大概是看到白言梨完全不同的许多面,沉着淡定甚至可以说有些霸气的在后指挥,身为人类面对众妖不怯场,与自身实力不同发自内心的强大,那股子高不可攀的风骨,啧啧,看着更想 脑子深处一晃而过的是人被自己面朝下按在水边求饶挣扎的模样,这两种形象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整个妖府,有谁能想象白言梨还有那样的一面呢,哭泣着挣动着,露出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表情,什么城府深沉运筹帷幄,背后的那面这世上就只有自己一妖可以看到,这么一想,苍伐忽然垂下头去。 白言梨紧张他的情绪,见他突然动作,忙关心道:您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无言并拢双腿,苍伐姿势有些僵硬的站起绕着石桌活动了圈。 白言梨仰着头,茫然不解的观察他。 苍伐捂嘴咳嗽,桌面上长腿的茶盏马上站起来,他似被提醒般,有些夸张的拿过茶盏猛灌两口水,掩饰尴尬道:渴了。 渴了?白言梨蹙眉显然不太相信,妖几天不喝水都没事,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渴了有这样大的反应,起身往前伸手,他想去摸苍伐的额头,同时担心道:还是找饱饱来看看吧。 嗯,不用。直接拒绝,苍伐努力让自己冷静,终于下头站起的某个部位稍稍平复一些,他忙转移白言梨的注意力,很久没出去了吧? 您说出府吗? 是啊,很久没离开过芙蓉镇了吧? 还是得找桃饱饱来看看。这种时候自己离开镇子做什么?注意力被转移只有一瞬,白言梨很快又关心起苍伐的状态。 我说了没事!苍伐有些不耐烦,嗓音不可控的大了些。 是真的没事吗?白言梨仍隐隐担忧。 苍伐从他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再无缘无故傻了。 可是白言梨的固执偏偏在这种时候发作,我还是得找饱饱来看过。 苍伐握紧拳头,一瞬居然生起将花妖烧死的念头。 对了,您在这里等我是要说什么吗?转身刚准备去喊花妖,白言梨又想起苍伐一大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还能想起问这个?苍伐一脸的不爽。 对不起,面对苍伐,人类似乎永远没脾气,是有什么吩咐吗? 带你出去溜圈。 溜圈?大妖的臭脸消失了,说起溜圈时语气很轻快,白言梨愣了愣,虽说没明白何为溜圈,可不想破败对方的兴致,他装积极道:好,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出人就行了。苍伐这么说着,余光注意到远处快速靠近的某花妖。 桃饱饱相当不会看氛围,司尾和丹因为察觉这处微妙,刻意落在了后面。 夫主!兴奋的跑过来,桃饱饱摇晃着脑袋上红色的桃子,给您个惊喜。 惊喜?白言梨扭过头去。 家主。总觉着哪处不断散发出寒意,迟钝的花妖终于留意到一旁站着的大妖,忙低下头行礼。 苍伐冷着脸,淡淡瞥他眼。 桃饱饱缩了缩脑袋,默默移动到白言梨侧边。 这是白言梨终于没空纠结苍伐的不对劲,看着半空缓慢降落的庞大车驾,他张大了嘴。 说是车驾,其实更像是小房子。 亭子般四角的房子,上头有砖有瓦,白色木门两侧甚至还挂上了青色灯笼,拉车的也不是常见的白素而是某只身形硕大的妖。 这应该是不自觉走向前,白言梨打量着匍匐在地的妖兽,是妖吗? 是妖。司尾终于走上前,复杂又沉重道:是大妖。 大妖?马上扭头去看丹,白言梨瞠目结舌的回头继续打量地上的妖兽。 那造型夸张华丽的房子被他无视,地上这鸟嘴犬身的妖兽就算趴着也有五六米高,通体黑色,长有老鼠一样的尾巴,迎着他的视线,那妖转动绿色眼珠子跟着移动。 难道是不敢相信,他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苍伐求证,这是? 说话。苍伐走到白言梨身旁,懒懒踹了地上的妖一脚。 用玄锁制服控制对方大半妖力,可说话的能力还是有的。 夫主换了称呼,犰苦哈哈的打了招呼,是我,犰。 你虽然震惊,但猜到中间应该发生过什么,无声扭头,白言梨又看向自己的伴侣。 他不愿意好好做我们的客人。耸肩,苍伐失落白言梨的目光居然全在犰狳身上,你看到车驾了吗? 伸手指了下,苍伐露出点期待。 白言梨连点两下头,挺霸气的。 就这?让下头的妖忙活这么久就得了这一句评价,苍伐顿觉着没趣。 可是您怎么让他毕竟是大妖,还是从要服来的,真的没关系吗? 没杀他,不该感激吗?说着又踹了脚,苍伐跳上车后回身伸出手。 白言梨愣了下,搭手的动作有些迟疑。 苍伐不高兴,那手就收回去了,怎么?你还想放了他? 不是看出伴侣的不高兴,白言梨自己爬上车小声嘀咕句,丑。 什么?苍伐站在车门前。 尾巴。白言梨还真露出点嫌弃。 别管地上趴着的犰狳怎么想,苍伐首先乐了,乐玩他又想起人饭桌上曾经的兴奋,你喜欢有毛的? 第76章 心痒痒 白言梨想说嗯, 待注意到苍伐赤裸的威胁目光, 他面不改色的更改答案, 我喜欢你。特别虔诚的合并双手, 他又补充说明道:只要是你, 有没有毛我都喜欢。 听着有点虚伪,不过没从人嘴里听到自己不喜欢的答案,苍伐的好心情维持了下去。 白色大门无声打开,他先走进去, 白言梨跟在后似有担忧, 停留在外待了会。 苍伐也不催促,在正中的长椅上坐下,两分钟后, 白言梨总算跟了进来。 大门重新关上,院子里的丹等妖默默注视车驾飞起到空中, 速度很快的离开了妖府。 虽然他很大只,舔了舔唇, 白言梨在苍伐对面坐下,看到桌面上燃烧着的红色火焰,他愣了下,我还怕他拉不动呢。 虽然犰的真身很庞大, 可他们现在呆着的这座屋子也不小。 你小看他了, 苍伐跟白言梨呆在一起后慢慢学会了喝花茶, 木桌上红色火焰托着个铜色水壶在烧, 苍伐右手轻叩桌面, 一旁呆着的茶盏跑到他面前自动打开了盖子,毕竟是大妖。 是啊,叹息着,白言梨望着窗外飞过的云朵,这样会不会不好啊。主持妖府久了,对各种妖的等级有了深度了解,他清楚犰这样的妖代表了什么。 难怪刚刚丹也好司尾也罢,一个两个的表情都那样怪。 有什么不好吗?烦躁白言梨的注意力还在犰狳的身上,苍伐往后倒去,出来溜圈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怕他恨上我们。白言梨的担心是方方面面的,刚他站在门外观察过了,犰狳的脖子上锁有链条,那链条一定限制了对方的能力,可百密一疏,万一哪天被犰挣脱了呢,这样羞辱一方大妖,对方如何肯善罢甘休。 只是为了惩罚没有必要。不可能是为了拉车,能够拉车的妖有许多,比如白素,还有一些比白素更适合的种族,妖的世界和人一样有分工,能够为大妖府办事,很多妖是愿意的。 你还能更啰嗦一点?苍伐躺着也没能躲过唠叨,那才阳光了没两分钟的脸又沉了下去。 我知道您不愿意听,可叹息着,白言梨还想往下说,对面苍伐忽的坐起来,一手用力拍到了桌子上。 吓了一跳,白言梨安静下来。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5) 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这可能是心思多的另一个缺点,他翻不了天。 再说下去起不了效果没准还会搞砸了难得平和的相处,白言梨权衡利弊后果断装作无事发生般,扭头爽朗道:天气真好啊。 很刻意的在转换话题,苍伐却配合的点点头,脸色依旧臭,是啊。 谢谢夫君。白言梨挪动着,从他对面移动到他身旁,挨近坐着,人温声道:您怎么知道我最近闷。 你精神紧绷太久了。从妖府建立后,苍伐越来越觉着随着压力的增大,白言梨逐渐神经质,这不他才计划着在决战开始前带人出来散散心。 您真体贴。抱着苍伐胳膊,白言梨埋头蹭了蹭。 虽说带人出来就准备好了亲热,这会白言梨挤进自己怀里,苍伐还是因为不适应手脚略显僵硬。 白言梨倒是自然,人很快注意到桌面上的火焰,这是精怪吗? 就贴着木桌却一点也未烧到其他东西。 嗯。随意应了声,苍伐悄悄移动自己那笨拙不知该往哪里放的爪子。 白言梨向前探身,右手指试探着碰触了下火焰。 那红色火焰有所感应,猛的往他手掌方向蹿了下,白言梨的动作没它快,手掌被它包裹其中,人本能想要尖叫,然而两三秒后他诧异的发现自己并未受到伤害,甚至连火焰的热度都没能感受到。 它挺喜欢你。火焰是精怪没什么灵识,白言梨才碰它一下就这么亲热对方,可见苍伐的左手貌似很随意的圈住怀中人的腰,桌面上的火将白言梨的手掌吐出,其上头托着的水壶发出轻微叫声。 我还挺招妖喜欢的吧。自己那句不算夸,白言梨却回头笑开了。 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想要温馨相处,然而苍伐没忍住,他见不得白言梨嘚瑟嚣张,下意识怼道:对于食物而言,招捕食者喜欢没什么好处。 我才不怕。哼哼声,白言梨看着那水壶长出脚,自动往两个茶盏里倒好热水。 丹买了零嘴。垂目,苍伐盯着人的脖颈,那天留下的痕迹早就没了,他顺着那角度继续往下看,白言梨今天居然在里头套了两件衣服。 一会吃。没有任何察觉,白言梨坐了起来。 苍伐看他站起来跑到窗边兴奋往下看,沉声道:你不怕高了? 那样的车里害怕,可是现在,我总觉着自己还在房子里,没那么怕了。适应高度后,他很享受的感受着清风还有辽阔视野,那里有城镇! 苍伐觉着心痒痒,看人背对着自己时不时的发出惊呼,只好跟着走过去。 双手撑着窗框,他将人再一次锁进怀中。 从这样的高度看下方时不时出现的村落和镇子别有新鲜感,白言梨完全无视了他的动作。 与此同时奥城中。 铁链碰撞拖动声,披头散发的年轻男人被拉拽着从地下带到间屋子前。 请吧。人形外貌的妖往前伸出手。 那落魄的年轻男人低垂着脑袋,胸口挂着的巨大铁球让他无力直起身子。 他站着一动不动,似未听到旁边妖的命令。 给我滚进去!房门打开,那押着他的妖不耐烦,狠狠将他推了进去。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未愈合,头发几个月未洗和血混在一起结了块,身上倒被迫换了件新衣服,浑身无力,背后那一推,男人面朝下摔倒到地半天没能爬起来。 胳膊上,胸口前,几道伤口再一次开始往外流出新鲜血液。 咳嗽了几声,等身后房门再次关上,年轻男人挣扎着像只乌龟般,好不容易翻过了身子。 面上朝,男人躺平了后粗喘息,模糊视线中能够看出这是间没有来过的房间,头顶有漂亮的黄色灯光,像日光般照在身上暖暖的,身侧还有透明的水缸,里头养着几尾漂亮的红鱼。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气息稍稍平复后,年轻男人闭上眼发出沙哑间断的笑声。 他在笑,笑中带着血,残存着的最后一口气让他继续苟延残喘,他在等,等一个马上就能到来的结局。 嘎吱~ 房门再次被推开,地上的笑声还在继续,直到快昏死过去,那脚步声终于到了身侧。 容貌无可挑剔的妖弯下身,年轻男人毫无抗拒之力,那妖五指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颗药。 无需下咽或吞,那药丸到了嘴里后马上融化消失。 修堇死死咬着牙,忍耐着不马上将人给踩死,你到底说不说? 几个月来,这句话他问了无数遍,一次比一次急迫。 咳咳!那药丸在嘴里化开,年轻男人似被重新注入魂魄般,大喘气后面色居然红润起来,胸膛起伏,他有了开口的力气,你很着急。 我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蹲下身,修堇拉扯着对方的头发将人上半身拎起来。 怎么?竹华透过凌乱发块盯着对方的眼睛,冷道:想不到新的折磨我的方法了吗? 只要你说出来,语气缓和一些,修堇轻声道:我会放了那些还关在牢里的囚犯。 他们和我抱着的觉悟是一样的。不为所动,最近一个月来几乎不开口的竹华今天似有兴致对话了,他幸灾乐祸道: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你最近的气色可不太好。 妖能有什么气色不气色,任修堇想了无数摧残折磨的招数,身下这男人还死活不肯吐出秘密。 之前唯一一次说合作还是骗他,为了击垮对方的意志,他曾在自己之后还招来十多只妖同时将人给强迫了,那之后继续折腾拷打了几天,对方终于松口提条件,他说只要能当着他的面杀了那天参与强迫的妖,他便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事关重大,几只小妖的命当然没消息重要,修堇找来那些妖当着人的面全部给杀了,结果还是被戏弄了。 不说之后怎么报复加倍折磨,总之,奥城这位人类城主愣是撑到了今天。 被我说中了?竹华气喘道:你这样迫不及待,是想拿墓的消息去讨好交换,好让背后的妖能继续支持你吧。 只要你肯说出来。面色微变,修堇保证道:只要你肯说出来,我南府马上从奥城中退出。 谋划了数十年就这么退出吗?压根不相信,竹华讽刺道。 我保证!咬着牙,面容精致的南府之主将人放回到地面,压低声音道:我甚至能让你当我南府的夫主,这样你就可以继续保护自己的城民。 哈哈哈!像是听到最可笑的笑话,愣神后竹华爆发出响亮笑声。 修堇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是因为东府的那位开了好头,他做这保证时内心居然有那么两分当真。 是什么人破城后被关押囚禁,可靠猜和那些看守的妖偶尔说出口的几句话,竹华揣测出大半,能将你逼到这步。 你说吧!数月来,修堇第一次用上近乎恳求的语气。 好遗憾啊。竹华闭了下眼又睁开,他盯着头顶的灯光,喃喃自语道:不能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 就算你不说,控制着关键点早晚我也会知道的。重新站起来,修堇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失态,他居高临下看着半死不活的人类,你确定不说出来换自己的命吗? 关键点?积累了些力气,竹华抬手理开面上的头发,他看着这位南荒的霸主,嗤笑道:真可悲啊! 你说什么!皱眉,修堇没忍住狠狠踩上人摊放在地上的手指。 竹华闷哼声,继续讥讽道:什么掌握关键点,你不过是条看门狗罢了。 你知道?被控制后一个相关字都不提起的人,这会说起这个,等同于承认了确实知道有关墓的信息。 这几个月来,你一直想让我说出关于墓的消息,竹华忍着手上疼痛冷笑道:可墓是什么,你知道吗? 表情阴鸷,修堇挥了下手。 身下一直流着血的男人被悬空挂了起来。 身子在空中左右摇摆,嘴角往外滴着血,竹华气息微弱道:你真可怜啊你连墓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居然还在求我这个人类哈哈哈! 第77章 简单 血液浇注全身后, 发疯的修堇冷静下来。 他先低头看地面滚动到桌脚的脑袋, 被折磨数月狼狈不堪, 然而这时候, 早已断了气息的那张脸上, 那双该死的瞳眸中似还残留着对自己的嘲讽。 闭上眼,修堇深呼吸, 足有三分钟,他重新睁开眼。 头顶悬空的无头尸还在往下浇淋血液, 舔过嘴唇, 他将自己的指头一根根塞进嘴里吸吮干净, 大半天后, 踩着地面大滩快要凝固的血迹,他笑着往后退了步。 仰起头,他盯着那具无头尸, 那些刺耳的讥讽再不能从那张嘴里说出, 可同样的,自己也失去了唯一可能知道墓有关信息的人。 沉着脸, 修堇的平静下压抑着狂风骤雨,南府势大万妖臣服,自己在荒服说一不二, 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侯服那位的支持, 而对方之所以支持南府正是因为想要得知有关墓的信息。 别看表面风光, 背地里, 自己在那位,不,就算在那位派出的妖面前都卑微如蝼蚁,竹华那句看门狗彻底击溃了修堇的理智,其之后说的那些 我可怜你,你知道墓是什么吗,你连墓是什么都不知道。 人已经死了,尸体甚至都凉了,可修堇站在房中,踩踏在对方的血中,那些话还一次次在耳中回想,不断拉长又加重。 每一句,应该说每一个字,全都击打在了自己内心最为阴暗的部位。 什么谋划,什么人质,那瞬间什么都顾不得了,等到能够思考足够冷静,人已经死了。 竹华是故意激怒自己的,这一点没用太多时间,可以说重新平静下来的那一秒修堇就意识到了。 这位人类城主应该是支撑不下去了,又或者等到了他想等的某个答案,这才故意刺激自己寻死。 修堇不后悔杀了对方,虽说动手的时候完全失去思考,他不愿意再听到那些刺耳的话,重来一次,他一样会扭下对方的脖子。 前两年,那位派来的妖带来命令时,自己也曾多嘴小心试探过墓,只问了那么七八个字,结果呢? 活生生被切断了三根尾巴,还说只是个小小的教训,那之后兢兢业业办事,修堇再未提起过。 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该你知道的不问,像你这样卑贱的妖也想染指墓? 再一次,当年的那句话浮上心头,修堇握紧拳头,身后听到动静的守卫匆匆赶来,待见到房中血腥一幕,那小妖愣了下,家主。 嗯?修堇转过身,面目狰狞。 需要清理干净吗?低着头行礼,那小妖未曾反应过来危险。 修堇收回手,五指抓着对方跳动的心脏,那行礼的小妖怔愣着,胸口被挖穿个大洞。 还留有一口气,小妖站在原地瞪大血红眼睛。 需要清理。笑着,修堇发泄完怒火,心情好上那么一些。 嘴唇动了动,小妖未能发出声音,死前最后一眼是自家家主染血微笑的脸庞。 那是从未对他们这些普通妖展露过的亲切,带着魅惑又混杂着不屑。 房中多了具妖的尸体,修堇面无表情的跨过,那心脏还在手心跳动了两下,他手指用力将其掐成粉末散落到地。 兜风之后又去了两次,苍伐几次想动手又因为那莫名的尴尬没敢表现出来。 丹从南荒赶回,看到的就是他愁眉苦脸沉思的侧脸。 您也稍微考虑考虑正事?之前不是这样的啊,温泉那夜是着魔了吧,好好的一方大妖怎么就慢慢发展成废物。 嗯苍伐怎么想都觉着奇怪,他盯着身旁唯一的活口,你说,就算失忆,那感觉还能一点都没有? 您指的什么?桌面上,茶盏精怪们自动泡好了茶。 五年怎么就没腻了呢,那感觉相当好,尤其是白言梨主动的时候,苍伐想着五年间可能发生过的乐趣,无可避免的记起那根懵懂时从床下翻出的青玉,遗憾道:应该带来的。 您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才能自然的没管南荒的行动,苍伐支着自己的下巴,装漫不经心去看外头飞过的小鸟,提出要求呢? 府中有座十三层高的塔,最上头一层是四面开阔的观景平台,从这儿往下看,整个芙蓉镇包括镇子周边尽收眼底。 丹这趟从南荒赶回,发觉以妖府为中心方圆百里的人类又多一倍。 当然这不是他要说的重点,您要对谁提要求?府中别管是人还是妖都得听从家主的命令,说是要求打量着苍伐痴呆表情,那欲盖弥彰的小动作,丹浑身发麻。 直接说想要多没面子,转动着茶盏,苍伐为难道:搞得我很离不开很没定力似的。 您老可不就是?! 是夫主吗?委婉的,丹试图开解那么两句再提正事。 你听半天,苍伐往后倒去,不爽道:脑子呢? 这么明显的在说白言梨,还敢给自己问上这么一句! 如果您说的是夫主,深呼吸,丹一再警告自己不要放肆,压着怒火,他咬牙道:您说什么他都会照做的,哪怕您要他去死。 这点我相信。点了点头,苍伐表情平静语气却带出点嘚瑟,望着远处,他的思维又开始飘散。 丹想起南荒即将被两面夹击的妖军,心中那个火烧火燎,奥城已掉进陷阱,您该拿个决断出来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6) 战争牵连动荡到的妖越来越多,若不能赢到最后,自己等妖的下场怕是会很凄惨。 奥城剩下不到十万妖,我们有二十万,绰绰有余。这还能成问题吗?抿了口茶水,苍伐站起身。 丹跟在他身后,陪他扶着栏杆看向远方,夫主说还是得提防着些,准备暗中联络城中残存的反抗势力,最好跟无城那边也有个配合,争取 声音戛然而止,苍伐抬起的手放下,面无表情回过身。 丹往后连退几步,对着他弯腰行礼。 他方方面面都想着要周到,眉头不自觉蹙起,苍伐摇头道:麻烦。 您是怎么想的?白言梨有新的计策,底下不少妖这回是支持他的,丹来见苍伐倒不是不同意要反对,只是出于尊重,他得来请示。 那就是块案板上的肉,再那么小心像什么话,玩弄计策灭了南府固然没什么损失,可苍伐不喜欢这个方式,不亲手去撕了,设局走到今天简直浪费。 这点,笑着,丹开心道:我跟您想的一样,不过犹豫了下,他还是道:夫主说不可鲁莽行事。 啧!这毕竟是场战争,哪能一点风险不承担,按着白言梨的去做,步步紧逼到最后,赢的都不痛快。 这,我们如果没按照夫主说的做 给你家夫主上一课。苍伐斜了眼丹,心中觉着滑稽,怎么的,自己还能真被一个人类给管死了? 上一课? 什么阴谋诡计,修堇定还有什么手段,不过那不重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狗屁。 够霸气!伸出大拇指,丹果断拍马屁。 不过苍伐豪气干云说完那句,马上转换话锋,倒也没必要跟他干着反着来。 您的意思是?还以为苍伐是要下命令,丹疑惑中带着点不安。 我们走一遭。 什么?手腕被拽过,下一秒,丹发觉自己已经出了镇子。 身前那大妖慢悠悠落到地面。 丹左右看看,惊恐道:您要带我去哪? 他部署他的,笑容有些假,苍伐随意道:我们杀我们的。 白言梨什么都不知道,按照计划在两日后下达命令攻城。 听从府中众妖的建议,他并未去奥城前线,不过很快的有消息传来,他以为闭关了的自家伴侣带着丹直接闯入了城中。 担心他出意外,白言梨只好提前了下步计划。 在城中连杀两位家臣,苍伐停留在离城主府不远的屋顶上。 身下老鸟趴着,缩小的真身右翅上沾染着血迹。 差点被包围。心有余悸,因为外头攻城不断城中大乱,趁着这个功夫,苍伐带着他可谓三进三出,光城主府都进去了两回,修堇这老不死的也不知躲哪去了。 城主府是个幌子。杀进去两回,苍伐算看明白了。 那您还带着我去?就算行动神出鬼没依旧撞上了几次阵法,要不是自己的界质空间够特殊,没准小命都交代了。 自家这位尊主倒好,有危险不躲反倒兴奋。 不好玩吗?苍伐颇为认真的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鸟头。 夫主在外都急疯了。不说他们二妖在城中,就说战火一燃,南荒那边已经察觉了不对。 急什么,苍伐有自己的打算,这不摸出规律了吗。 您的意思是? 找到了。冷声,苍伐站起盯着某个方向。 白言梨包围奥城为的是斩首行动,费劲巴拉的攻城多麻烦,以妖的思维逻辑,冲进去,杀掉,就这么简单。 苍伐有句话压着没说,哪怕一开始的那些计策在他看来都很白费。 从妖力恢复的那天起他就没想过第二个办法。 简简单单的杀不爽吗。 多折腾那些云里雾里的干什么,要说这修堇也是妖府玩多了,老躲在后头算怎么回事,苍伐看不上他的作风。 跟拎耗子似的,再摸下属的头,苍伐低声道:拎出来,折了他的头。 被摸着头的老鸟不自觉缩了缩: 第78章 我喜欢 修堇会躲, 这点丹倒不意外, 若说手中还有大军在,对方没准能生出反抗的勇气, 可因为白言梨的计策大军被调离身边, 自己跟着这位不靠谱的大妖在城中横冲直撞了数次, 那老东西肯定也看出了苍伐的恐怖。 不明白短短时间自家家主怎么强大成这样,丹能够确定一点, 那就是除了强大外这位东府之主的性格相当极其的恶劣。 谨慎的与其保持一定距离,苍伐在前挥了挥手,一队前来围剿他们的妖军就消失在原地。 不,也不能说是完全消失了, 地面有血迹还有留下的衣服, 就是身体不敢细想,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到了。速度慢下来,拐过街角, 在一处空地前苍伐停了下来。 丹在身后探头探脑,他之前受了伤, 恢复人形后脸上都还挂着彩, 这里? 是啊。瞥了眼下属, 苍伐没什么表情。 丹打量着空地疑惑道: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若有妖用了障眼法, 现场总该有些妖力的震荡吧。 伸出手去, 他试着感应, 结果什么都没能发现, 然而, 小心翼翼看了眼苍伐的侧脸,丹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带着迟疑,他再往前走了几步。 南府那些家臣不说,跟自己不在一个等级,以前害怕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数量,虽说现在也怕吧,但那仅仅是在战斗方面。 若论起对妖力的感应,能瞒过自己的只有修堇那老东西。 可是再完美的障眼法距离这么近又在专注找,总会有点异样吧。 再三确定,甚至直接走到空地中心又后退回来,丹皱着眉,家主,什么都没有啊。 你确定?苍伐由着他在场中走了圈,双手抱胸好整以暇。 丹又看空地中心,纠结的抓了把头发,确定? 看着吧。没再多说,苍伐右手向前五指打开后又慢慢收拢。 隔空似拿捏住了什么,他猛的往空中甩去。 咔嚓!凭空响起的碎裂声后,丹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身前空地上方出现了水波状花纹,一点点荡漾开后,其中心位置同时出现了个蓝色的漩涡。 那漩涡搅动着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动荡马上要波及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丹想后退,然而家主还站在原地连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吞咽口唾沫,他脑中激烈争吵,两秒后铁青着脸狠了狠心停在原处。 那漩涡能量庞大,旋转着还在扩大体积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 迎面来的狂风吹起苍伐的衣摆,丹扎在脑后的长发也松散开来,有飞沙打到脸上,本能的他闭了下眼睛。 苍伐从始至终都冷着脸未有任何反应动作,他耐心等待着那漩涡移动到自己脚尖前,启唇呵了声。 这短促的一个字,不轻也不重,可愣是像堵墙壁让那蓝色的漩涡马上停了下来。 哎?碰撞过后,丹总算察觉哪里不对。 被阻止前进,前一秒还气势壮观的漩涡下一秒突然消散,飞沙走石的空地马上恢复青天白日。 不只是如此眯着眼,丹的嘴角无法控制的继续裂开。 哈哈哈!看清身前那堆妖,尤其是中间那位狼狈非常还在擦自己嘴角血迹的,丹惊喜意外,是你们!还真是你们啊,哈哈哈! 没想着真能把修堇给找到,丹以为对方的小心谨慎,怎么也会留大把妖军在身边,没想到啊,两次冲杀进妖府吓破了这老东西的胆,居然就带着这么几位在城里企图跟自己家主玩躲猫猫拖延时间。 是你。严格说,修堇只知道自己有个多年的对手,那次在奥城动用大阵后,他终于摸清了对方的身份。 你还真不如在城主府里头呆着。那两次冲进去其实并未动真格,因为一旦认真交手就有可能被彻底包围在那,几万妖军一起攻击的话,不管对自己还是家主都会造成麻烦伤害。 丹后知后觉苍伐的莽撞背后还有一定的用意,这招打草惊蛇简直棒极了。 他兴奋激动,身后两步的苍伐却还冷着眼,面上表情少到可怜。 和丹将注意力放在修堇身上不同,他只扫了对方一眼,剩余的眼神全都给了围绕在对方身边的几只妖身上。 熟妖。轻勾嘴角,苍伐活动了下手指。 与他目光直直对上的马腹和黑雪这两位南府支主一同变脸,万分戒备的盯着他。 苍伐没有掩饰杀意,那次在奥城大意被困受伤被他视为妖生第二大耻辱不对,温泉一夜后,第一耻辱可暂时从本子上划去,所以说,那一晚绝对是自己妖生中最大的折辱。 而带来这一切的南府包括当晚攻击的这两位,须得灰飞烟灭才解恨。 修堇手上托着的透明珠子早有了裂痕,那裂痕在这么会功夫里蔓延到整颗珠子。 丹回过神来先前听到的碎裂声就是这个发出的响动,终于珠子彻底破碎成光点,散落到半空便消失不见。 难怪难怪之前没有半点感应,就说若是妖使用的术法自己不可能毫无察觉,却原来都是这颗珠子搞的鬼。 这么想着,丹对身后的大妖崇拜更甚,扭过头,他刚想说上几句恭维话。 苍伐左手托着自己右手肘,右手指摸着下巴,珠子彻底失效后,空地上所有妖都显出了身形。 十三位,除了修堇外其他都是妖王,实力最差的也是妖帅级别。 不过 被保护在最中间的南府家主隔着前头站着的下属,那目光阴冷至极,一眨不眨的笼罩着他。 苍伐并未被影响,漠然着脸伸腿抬脚,在丹懵懂茫然中狠踹其屁股,将这位修炼数百年偶尔还敢拿自己开玩笑的丹鸟踢飞了出去。 啊!下意识叫出声,丹还没落地,空中就闪现出红色火花。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对生命威胁,他本能的落地后先翻滚。 那火花又出现,在丹被迫前进的路上,短短几秒钟,刚才还好好的男人马上没了人样。 一头秀发变焦黑,身上衣服只剩下领子,脸上还没好的伤口这下更好了,似乎都能够闻到点肉香味。 苍伐眯着眼,那手又抱上胸,他仔细观察着这一切。 几次攻击后,丹哪还能没反应过来啊,这一定又是修堇那老不死留的手段,不知是什么阵法,这个厉害。 知道再呆下去要没命,仰头发出嘹亮啼鸣,下一秒,空地上一只紫色大鸟飞了起来。 苍伐跟着仰头,眼中带着点趣味。 和他不同,修堇的脸色更差了,他没想到这个留着保命的阵法也被看穿了,更恼火的是,对方一点也不怜惜自己的下属,好歹是位大妖说踹就给踹出来了。 本准备等对方破了迷障后踏入这个必杀陷阱,现在看来还得想想办法。 紫色丹鸟飞起,比它更快的却是空中地下一同追去的火花,因为它的激烈反抗,那些火花连成点,像张大网,将丹鸟又逼回了地面。 惨叫声后,大鸟被迫收起一边翅膀,眼看着红色火网越收越紧,即将彻底绞杀中间的猎物 一动不动的苍伐默默往前踏出一步。 不过再次啼鸣,丹鸟忽然变成颗紫色大球,在网中冲撞几次后慢慢缩小。 直到 脚背撞上人,苍伐往后退了点。 滚落回先前站着的位置,丹张嘴就是一口血。 苍伐躲的快,那口血没能沾染上鞋子。 回来了。随意打着招呼,没管身前那帮南府的妖,苍伐蹲下身。 丹只剩下最后两口气,惨兮兮的掀起眼皮看他。 还不错。摸着下巴,苍伐平静中带着残酷。 您心中胆颤,丹搞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得罪又或者,真的只是脑袋上方这位的一时兴起。 多谢探路。站起来,苍伐看向准备撤离的南府一众妖,漫不经心道:我会替你报仇的。 属下还没死。忍不住,丹恨声。 要不是,要不是自己的界质空间足够特别,刚才是别想逃出来,只要在里头再呆上五秒钟,不,两秒钟,死定了! 我知道。手指动了动,空地忽然颤动起来。 趴在地面上的丹白了脸,就怕又搞出什么危险来,好在,那震动很快远离他。 撑着口气,他坐了起来。 空地四周,百米高的泥墙立了起来。 南府一位妖王猛踹那泥墙一脚,以他的力道石头都得碎成渣,可那泥墙愣是连一条缝都没出现。 清楚短时间跑不出去,包括黑雪在内,几位支主不得不上前准备迎战。 苍伐带着点笑容,语气柔和的打招呼,别着急走。 您到底是何方神圣?黑雪问着,主动走到最前方。 我想想,苍伐乐了,你是第几个问我这话的。 您为何非要和我们南府作对呢?嘴上恭敬,然而藏在背后的手指尖上冒着丝丝凉气。 苍伐好似没有察觉到,冷漠道:我喜欢。 不如,我们谈谈?再往前,黑雪突然下杀手,然而再动体内妖力,攻击还是未能发出。 苍伐盯着他。 人形妖慢慢,慢慢,跪倒在地,脑袋似被重物踩着,双手却被拎起。 你以为,苍伐摸着自己的扇子,我还会上当?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7) 第79章 孤单 也没见交手, 可在外传说中强大非常的南府支主就被制服了。 不说修堇那边一众妖的表情和反应, 苍伐倒是挺高兴的,他慢悠悠上前,右手握着合拢的扇子轻托起对方的下巴。 黑雪面庞扭曲额头青筋暴起, 被妖力压制着动弹不得他却未放弃, 因为过于逞强,嘴角有血流出。 我想想,暂时无视了前头那些妖, 苍伐的口吻喜怒难辨, 上次在奥城困我,你作用很大。 要杀便杀。这种情况下求饶是没用的, 从对方眼中看出那份漫不经心,黑雪清楚自己这些妖的性命对方压根没在意。 会杀你的。语气平板依旧,苍伐点头道:在那之前, 我们玩个小小的游戏。 什么?泥墙还在,几位南府的妖王还在不放弃的试图冲出去。 苍伐倒是不担心,他耐心道:看看你的家主会不会救你。 双手还被拎着往上, 黑雪悬挂在了半空,那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翻了个身,被迫面对着自己的同伴们。 苍伐好整以暇的停留在他下方, 目光锁定在修堇身上, 似面对的是多年好友, 他散漫的冲其招了招手, 修堇。 被一众家臣保护在中间, 南府这位呼风唤雨多年的大妖无动于衷。 苍伐也不急,握着的扇子轻轻抛向空中,下一秒,变幻出的匕首降落下来围绕在他身周。 都到这种时候了,活动着手腕,苍伐微微笑着,就别躲着了,你跟我,我们打一架。 许多妖府之间的战争到最后都变得相当简单,两位家主约个地,死一个,剩下的一切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是你孤身入城,修堇还躲在一众家臣身后,他扬声讽刺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单独交手? 为什么啊?苍伐弹了下小拇指,悬停在手边的匕首扎进了那黑发的妖身体中。 黑雪闷哼声,胸口匕首很特殊,他的伤口完全无法愈合。 血一滴滴掉落到地,苍伐往旁走了两步加重声音道:这样你还问吗? 你为什么不过来?修堇看都不看被控制着的下属,他甚至露出挑衅笑容。 苍伐眯起眼,扭头去看地上呆坐的丹。 不不不,老鸟紧张非常,对视上他目光后露出惊恐表情,您再踢我过去死定了。 死不死的,苍伐有点犹豫。 丹近乎喊出来,留着我更管用啊家主,您想想我这么死了,夫主会伤心的。 白言梨会伤心吗?不见得,但一定会唠叨。 苍伐蹙眉轻叹口气,身周两把匕首同时插进黑雪身体里。 然而对面那位南府之主还笑着,并未半点动容。 看来你的家主不肯救你。仰头,苍伐盯着还在努力反抗的妖,冷漠道:就连让你少些痛苦都不肯。 您为什么不敢上前呢?咬牙忍受着痛苦,黑雪一字一顿。 苍伐脸色更差,那匕首又加了两把。 黑雪无力再开口,最后看了眼同伴,有些绝望的闭上眼。 苍伐皱着眉,他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担心修堇手上还有没用出的招。 妖力恢复八成,想杀自己就凭这帮妖绝无可能,可是受伤也不好过呀。 他还在想办法,那边的修堇却不知死活的说道:你的人类伴侣呢? 这种时候提到白言梨?苍伐抬起头。 修堇有意刺激,继续说道:都说你被一个人类给驯服了,怎么,你的主人没有带着你? 苍伐这下确定了他还有没用出的底牌。 我很好奇啊,漂亮的唇瓣吐出的话却很难听,修堇看着身周下属们笑道:床上到底是他玩你还是你玩他? 被困泥墙中出不去,听到家主的话,马腹等妖配合的发出笑声。 一个两个的,眼神邪恶的暗示着什么。 苍伐握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 丹在身后坐着小半天还没起身的力气,见他身周爆出金光,忙喊道:您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想让您失去冷静啊。 一个男人是肯定不能生育的,修堇带的好头,身边五支支主马腹跟上,扬声说道: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生育了。 妖和人不同,有的种族不分性别,还有的种族正是雄性负责生育。 苍伐另一只手也握紧成拳,身上跟缠绕了闪电般发出噼啪声响。 丹不敢再出声,南府一众妖却仍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也不一定啊,听说甸服有种果子,吃了后,伴侣双方能够同时孕育后代。 费那劲干什么,就算生下来了也是个半妖,家畜罢了。 哈哈哈。 深吸口气,苍伐忽然抬起手。 修堇盯着,背在身后的手指快速动着。 不用说了,越是怒火冲天,苍伐这会越是口吻冷淡,有什么陷阱我接着就是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抬起的手指勾了勾,还插在黑雪体内的匕首拔了出来回到他手中。 双手被提着挂起的妖忽然喷出大口血,身体如落叶般轻飘飘摔落到地。 黑雪?!没忍住,马腹喊了声。 几乎他话音刚落,地上的南府六支支主就消失了,原地只剩下摊水也很快被蒸发。 苍伐杀了位支主,面上表情好上那么一点,他继续往前走去。 修堇的准备终于做好,见苍伐进入距离,他不再躲,双脚用力跳到前方手一甩,一个白色的盘子飞到了苍伐身前。 抬手用扇子将那盘子击飞,苍伐很快侧过身。 盘子并未掉落到地,相反的,因为承受了那一击,晃影般空中同时出现了十多个一模一样的盘子。 丹吞咽口唾沫,屁股着地悄无声息往后挪。 被盘子包围其中,苍伐左脚向前,下一秒,那些盘子忽然射出强光,箭雨般齐齐对准他的脑袋。 接下来的一幕堪称壮观。 离着数十米,丹只能看到日光下坠般,随着那些光箭的射出,十多个盘子变大成球,一个两个的砸落到地钻出深坑。 苍伐的身影动作快到看不清,在这阵法中,他不时用扇子抵抗,最后又将扇子抛出,先是十多把匕首,慢慢的,跟那些盘子般,扇子化出的匕首数量还在增加,无需苍伐指挥,四面八方射出抵挡那些光箭。 可就算能够应对,外表也显得非常狼狈。 苍伐两次试图冲出去,可那些盘子化为的光球只沾上点衣角,诡异的白色火焰就能烧上来。 被迫脱下外衣,苍伐双手合拢,嘴唇轻动刚要发动术法,围绕在他身边的深坑忽然塌陷,没防备,他歪了下身体。 一道白色光箭射向他,轻易穿透他的胳膊。 家主!丹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 他不出声坐着装死倒好,看他能够活动了,修堇身边的妖王们全都冲向了他。 能从先前的阵法中逃出已是侥幸,现在这个困住苍伐的盘子大阵进去了就是死,界质空间再特殊都没用。 受死吧!马腹大喝声,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向丹的后背,按理来说他只是个妖王,就算丹的强项不在战斗,他也不该是对手。 可惜先前那一遭,丹受了重伤,这会被五六个妖王包围攻击,应付的很是吃力。 他倒是想跑,可是苍伐还在阵中,边打边退,丹决定再看看情况。 手上动作不敢停,他心中却在喊冤,早知道刚就不喊了,这给倒霉的。 十多个盘子像十多个太阳,阵中强光刺眼,没妖能看清具体情况。 血从胳膊滴落到地,捂着伤口,苍伐忽然站定不动了,低着头,他长吐出口气。 双手下垂着,随着那口气吐出,指甲慢慢长出变长,随着第二波攻击冲他而来,苍伐抬起头。 被头发遮挡的眼瞳,黑色渐变,妖冶的紫色似还发着光。 破!唇动无声,双手做出左右撕开的动作后空气似真的被撕裂,苍伐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都已经恢复了八成妖力,本以为杀死南府这帮妖轻而易举,没想到竟还能逼他到此地步。 心中怒火滔天,虚空那一撕后再无限制他的力量,他猛的蹿了出去。 与此同时,因为过于虚弱又被砍了刀的丹忽然停下动作。 和他一样,围攻他的马腹等妖也不自觉停下来。 像是感应到什么,他们回过头去。 阵法中央忽然传出笑声,苍伐的身影到了半空,伸手抓住块盘子,在修堇不可置信目光中将盘子掰成了两半。 不可能不可能的!大喊着,修堇甚至忘了继续施加妖力。 苍伐没有停顿,转了个身,另外两块盘子也到了他手中。 黑色长指甲直接将盘子穿透,苍伐甩了下手,另一块盘子被他砸向了修堇。 南荒这位霸主总算回过神来,他往旁躲闪开,亲眼见那盘子就似普通盘子般被砸碎。 这是表情呆傻,丹居然因为害怕往后退了步。 孟槐先反应过来,抓准时机,手中黑刺正要扎进他脑袋,可想法还在,甚至手还往前伸着,视线却突然旋转了。 痛感来的后知后觉,还有一口气,在妖珠碎裂前,他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已经分了家。 苍伐轻易扭断两位妖王脑袋,在丹僵硬移动目光时,另一位南府支主也到了他手上。 胸膛被穿透,妖珠被取出,马腹挣动着冲前方的修堇喊了声家主。 右手提着对方脖子,左手从身体里拿出妖珠,像扔破袋子般将对方的身体甩开,苍伐动了动脚尖,面朝下被他踩着的另一位支主发出痛苦嚎叫。 吃了。面还朝着前方,苍伐左手伸出。 丹傻傻的啊。了声。 吃?瞥了眼,苍伐将即将消散的妖珠扔到老鸟手中。 本体死了,妖珠用不了多久也会消失,咬着牙,丹没敢多想直接将那妖珠吞进了肚子,唯恐动作慢点会引来不悦。 从盘子大阵中冲出,没用两分钟,除了修堇,一众南府高层全都死在了苍伐手上。 吞咽下妖珠,丹总算敢偷眼去看自家这位尊主。 苍伐变了,长发飞舞遮挡了他的表情,可刚才那轻飘飘的一瞥间他分明看到那双眼眸发着幽光,颜色也不是黑色,丹确定自己看到了紫色的眼瞳,相当诡异恐怖。 修堇同样注意到苍伐的变化,那长到膝盖的黑色指甲轻易破了高等灵器,包括对方身上现在穿着的这身青色衣袍 空中剩下的盘子全数掉落到地,强光跟着消散,空地上一时死寂无声,除了苍伐脚下踩着的妖王。 其再哀嚎了两声,很快也软了手脚没了声息。 施施然收回脚,苍伐飞舞的长发垂落回肩,下垂着的双手上黑色指甲跟着收起。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眸就又恢复成了黑色。 不管这些灵器是谁给你的,面无表情向前走去,苍伐摸了下自己的伤口,阴沉道:他都成功将我得罪了,所以,安心死去吧,你不会孤单太久。 第80章 换新天 你敢动我, 绝招都用完了,战斗又很明显不是对手, 寄希望于南荒的大军赶回, 可城外还有二十来万东府妖军, 一时半会怕是救不了自己, 修堇威胁道:就算实力再强,怕日后也要命丧荒服。 是吗。和声音同时,苍伐的身子射了出去, 右手握拳, 狠狠击打上修堇的肚子。 那少年模样的妖倒飞了出去,落地后张嘴吐出一口的白牙。 苍伐站在他先前的位置,左手帮忙活动右手腕, 他的耐心早在之前那些对话中耗尽, 现在只想着尽快了结。 你!修堇没想到他连半点的犹豫都没有,如此果决的动手。 可怕的是同为大妖, 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别说捕捉其移动轨迹,就连反抗都失去力气。 不是真的体内无力,而是被来自血脉的某种威压给短暂封印了妖力。 离开灵器就打不了了?一拳攻击后, 苍伐完全摸清了这位南荒霸主的实力。 很虚,在那盘子灵器毁坏后,自身根基都受到了破坏。 所以先前大妖才拥有的妖力看来并非是靠修炼而来,而应该是某种邪术加上灵器和丹药喂养出来, 想到这他倒是记起了, 你吃人类孩童心脏, 养的看来不是肉身。 咳咳!一手撑地,修堇站了起来。 苍伐盯着他,见他精致五官慢慢扭曲,眼珠子突出瞪大,下半身的裤子碎裂开来,光滑大腿上黄色毛发快速长出变长,脚趾也成了内勾的利爪。 好好的俊朗少年眨眼间变成如此狰狞模样,丹看着对方那双腿,原来的修长现在的壮硕,有些像是老虎的脚爪。 哇哇!上半身还维持着起码的人样,修堇口中发出古怪的叫声。 丹仔细审视着,忽然有点想吐,也不知是因为先前吃下去的那颗妖珠还是对方这与长相完全不相符的叫声。 就如婴孩般,修堇谨慎的围绕着苍伐转起了圈,口中发出的不是什么猛兽吼叫而类似于人类婴儿的哭声。 妖修炼升级的方式方法很多,受困于血脉的影响,部分妖族会想办法走捷径又或者说借用外力。 以命脉魂血养灵器算是其中的一种。 苍伐出身大妖族,对这些不入流的术法从来不关注,刚那一波爆发完全是因为受伤动了怒,没想到那些盘子居然就是修堇吃了万万孩子养出来的灵器。 毁了那灵器自然也伤了他本身,还能维持着妖珠不碎定是因为先前还吃过某种特殊的丹药。 我要杀了你!充满怨恨的大喊,兽爪用力扎进泥中,下一秒,修堇快如闪电冲向苍伐。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一时刻,苍伐甩了下手抓过肩头悬停的其中一把短匕,他脚尖点地,动作很快的往后退去。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8) 修堇的脑袋似爆开般,人身还维持着,那嘴却张大了数十倍,露出满嘴血牙,狠狠咬向苍伐的脑袋。 退出百米后,苍伐忽然站定左脚,侧身,那匕首划出道漂亮曲线,有黑红色的血液喷溅出,定格在半空中形如弯月,下一秒匕首收回,苍伐的身子到了半空中,那些血也全数扑洒到地上。 捂着脖子,修堇不可置信的发出沙哑啊啊声,后退着单膝跪倒在地。 可惜了。提着匕首柄,苍伐甩了下刀尖上的血珠,漠然道:割浅了。 啊!只差一点怕是脑袋就不能连在身体上,修堇不敢再贸然行动,返身,他忽然冲撞向泥墙想要逃跑。 妖想要快速提高自身实力,除却吞吃灵晶石外还有一种办法,那便是吞噬其他妖的妖珠。 可为什么这种办法很少有妖使用呢,一是因为比自己弱太多的妖吞了也无用,二自然是因为大多数妖死前都会想办法碎了妖珠,除非是实力差距巨大的妖才有机会在眨眼间根本不给对方破碎妖珠的机会就将其给杀了夺取。 可是实力若真差距如此大,又何必去多费力气取珠呢。 而且大多数妖的妖珠在其本体死后很快就会消散于天地,这也很难成为门生意。 南府支主的实力其实不差,吃了颗妖珠,丹之前所受的伤快速愈合。 苍伐停在半空中冷眼看着修堇逃跑,丹双手向前合拢,一只紫色火鸟飞过仓皇逃窜的大妖头顶,阻拦在对方身前。 就算受了重伤,要破这火鸟也不是不能够,只不过这种情况下将后背长时间留给苍伐显然是愚蠢的,当机立断,没再冲着泥墙去,修堇转身回头。 他先恶狠狠的看了眼丹,绝望下,上半身的衣服也被挤爆破裂,烟雾后,一只体形与狐狸相似,生有六条尾巴九个脑袋,长着老虎一样爪子的兽出现在原地。 垄侄啊。带着些意外,苍伐落回地面。 丹戒备着凑上前来,疑惑道:不是吧,垄侄不是有九条尾巴吗? 那兽九个脑袋十八只眼睛充满怨念的盯着他们,丹却新鲜的仔细看过它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垄侄啊,这种妖为什么会出现在荒服呢? 妖最为讲究种族血脉,垄侄这种妖按理来说混的最差的也不出三服,这怎么都堕落到荒服来了。 摇头晃脑,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惋惜叹道:难道是因为残疾? 这可不,才六条尾巴。 哇哇!听到他的话,极为愤怒的修堇原地踩踏着地面。 丹忙抬起手,虚伪安抚道:别啊,你别着急,身有残疾也不能怪你不是,你这么叫我都不忍心了。 修堇眼睛发红,恨不能将那乱说的妖当场给咬死。 你好意思说?苍伐皱着眉,嘴角抽搐了下,我还没在甸服外看到过丹鸟。 无力反驳,丹闭上嘴。 就算出生之时遇到意外,可这么多年了,怎么也该混回去了,可丹呢,心安理得的跟帮人类混在一起大有就这么在荒服老死的意思。 苍伐说完他,下意识联想到自己,这会就连眼角都跟着抽了,他心情复杂的将未完的训斥收起。 剩下的三条尾巴怎么没的他不关心,苍伐刚想上前,对面那忍无可忍的垄侄终于发动了攻击。 六条尾巴似鞭子,劈头盖脑的挥打下来。 苍伐站着未动,身后悬停的匕首们全数射向前。 丹瞪大眼睛看着,就见那些飞舞移动的匕首跟夫主杀猪剃毛似,灵活的将六条尾巴变成光杆。 如此折辱却未下真正的杀手,修堇彻底疯了,放弃使用尾巴,它冲向前九张血盆大口一块咬向苍伐。 丹吞咽着唾沫没有移动,身侧家主消失在原地。 轰隆声起后烟尘弥漫,飞沙打到脸上,丹被迫闭上眼,等到能够看清,他发现那威猛的巨兽已然趴到地上动弹不得,而苍伐,双手负在后,正一脸漠然的踩踏在其背上。 这会还能动的只有那六条光溜溜的尾巴,它们也只是抬起了一下马上又垂放下去。 苍伐站在垄侄背上,没见有动作,然而地面突然塌陷下去,巨兽就这么摔到了坑中。 等飞扬的泥沙再一次落地,苍伐站在坑边上语气平静的问,你背后的妖,叫什么? 你灭我南府等于毁坏了那位大尊的计划,九个脑袋只有居中的那个还能说话,喘着粗气,坑底的兽恶毒道:等死吧哈哈哈,大尊不会放 丹刚走到坑边往下看,第一眼就是炸起的血雾。 跟人类放的炮仗似,接二连三,九个脑袋爆的就剩下了一个 张着嘴,他瞠目结舌的看向自家家主。 您这是 怎么?背着手,苍伐直接往回走,你想要他的妖珠啊?我劝你算了,他走的不是正常修炼的路,妖珠有害无益。 不是愣了下,丹大步追上前,我不是想要他的妖珠,只是您就这么将他给杀了?! 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南妖府中藏着的秘密,除了这些支主外,还有没有其他高层在外,以往掠夺来的那些宝贝放在哪里,他们在无城中是否也埋了半妖内线。 最要紧的是站在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那妖为何要扶持他,死前威胁所说的计划是什么计划,不清楚这一点,以后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啊。 还想怎么?苍伐继续往前走,慵懒的打着哈欠,身上青色衣袍换回破烂白衫,他散漫道:你没听到吗,我问过了,他不肯说。 可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才问了那么一句还没用上手段,也许能再想想办法呢,丹不是唠叨的性格,可碰上苍伐如此粗暴的处事方法总忍不住说上两句。 可他显然忘记了自己的地位,话说一半,他发觉前头走着的大妖停了下来。 脸唰的白了,反应过来后,他胆颤低下头。 我听错了吗?苍伐皮笑肉不笑,好奇道:你刚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不是,绝没有!立正认错,丹就差将脑袋缩回裤裆。 他还有个头在坑底,好在苍伐没计较,大妖随口吩咐道:捡上来,带到城外去。 是。 和苍伐不同,修堇疑心重,手下的家臣大多建立了主仆契约还是等级最高的那种。 他一死,还在战斗中的那些家臣一个两个的没了气息,和他们交手中的东府众妖们意识到某种可能纷纷露出狂喜之色。 验证真相无需太久,随着家主死去,南妖府的那些建筑也纷纷倒塌。 丹拿着对方仅剩的那个脑袋出了城,发现守城的那些南府妖军早就鸟兽状逃散,白言梨复杂的迎向他,语声沙哑的说道:南府完了。 是啊,完了。 这荒服举目看向远处,城中有胆大的人类正躲在门窗后偷偷察看情况,白言梨悠声道:要换新天了。 第81章 乐意 杀死修堇后, 苍伐去了城主府,里头留守的妖们见几位家臣突然死去正惶恐不安, 苍伐的到来又是一场血洗,随着城外东府妖军正式入城, 城中躲着或散在四处的南府妖们纷纷开溜。 白言梨随着大军入城,明令不许闯入民宅劫掠人类。 他的手段这些日子一众妖们也算见识到了, 最要紧的是家主, 苍伐的态度从始至终非常明确,那就是自己的枕边人谁也碰不到。 白言梨这个貌似脆弱的人类又是个吓不倒的,规矩立在那,反抗不得, 府中地位最高的几位妖王还有大妖都默认了,下头的妖们只能老老实实最起码在表面上。 叩叩。房门被敲响,苍伐抬起头。 夫君。白言梨的声音就在门外,他唤了声,自顾自开门进来。 苍伐挑眉,看人手上拎着个小篮子,你怎么找来的? 自己杀进这城主府还没坐多久呢,这处地方也不算小。 还用问吗?学会了丹的耸肩, 白言梨走上前, 这间屋子外堆叠着的尸体最多。 吸了下鼻子, 苍伐侧头不自觉抱怨道:血腥味好重。 您杀的时候不这么觉的吗?刚进来时看到小山般堆叠的几处妖尸, 白言梨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受到冲击, 身上都脏了。 他们拦我啊。苍伐再抱怨, 看白言梨拉过自己的胳膊。 你受伤了。语气很平静,白言梨伸手推了推。 苍伐眨了下眼,下意识往旁让了点。 人类在身边坐下,还拉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从随身带来的篮子里翻出瓶瓶罐罐。 苍伐鼻子动动,你知道我受伤了? 带来的都是药。 嗯,丹告诉我的。语气依旧平静,白言梨手脚麻利的撕开苍伐的衣袖,要先清洗一下。 怎么不带那花妖来? 他有名字啊。摇摇头,白言梨起身去门外打了盆清水,找了条干净的手巾后又走回来,而且丹告诉我,你这伤口治愈妖力怕不管用,要用药,会好的很慢。 他倒是清楚。苍伐不爽,同样在场受伤更重的却是自己。 我看他身上也没根好毛。忍不住,白言梨弯起嘴角。 苍伐眯起眼,盯着他的酒窝,我受伤沉声,怎么不见你着急担心? 夫君这不是自找的吗?很是随意,白言梨嘴上那么说,手上动作却更为轻柔,而且这点小伤,你根本不在意吧? 说是这么说,但总感觉有被教训到,苍伐不高兴,又是那老鸟说的? 什么叫自找,虽说当时确实有些鲁莽,但有这样的灵器在想不中招很难。 白言梨表情变了,等伤口彻底暴露后,他收起了原先那点笑意,会很疼的。 胳膊上那个大口居然都穿了,若苍伐不是妖而是人类,怕是早就流干血死了。 你不说了吗,这对我而言是小伤。痛是肯定的,但看白言梨皱紧眉头的样子,苍伐心中痛快了。 我要清洗了?视线落到苍伐脸上,白言梨从怀中掏出小包东西。 苍伐接过,单手捏了捏,好奇道:是什么? 糖果。从中拿出一颗,人类剥了喂到嘴边。 苍伐本能张嘴含进去,待尝到甜味,他有些无语,给我糖果做什么? 会很疼啊,吃了糖就不能哭。说着话,白言梨沾了清水,很仔细的清理起来。 苍伐愣了愣,你还当我傻着? 心情好多了吧?头也没抬,清理完伤口,他又开始上药,你以前生病我也会给你买糖的。 记不得。这些以往说了也白搭。 嗯。白言梨倒是不在意,似只随口提起,受了伤的小孩就会有糖吃。 大概是白家村的规矩,苍伐舌头动动,将糖果含到另一边,口齿不清道:药谁给的? 桃饱饱,人类的药对你没有用吧。包扎好伤口,白言梨又站起将用过的散落物品收起,你先休息吧? 房中有张大床,生活用品还算齐全。 你怎么安排的?不太想过问,可正是为了避免麻烦,苍伐关心了句。 我只带了五万妖入城,剩下的妖军暂时让他们留在城外。转身去铺床,白言梨背对着苍伐屁股翘起,他伸手去够床垫,拍打着边边角角上的灰尘,一下都入城,我怕晚上乱起来。 很聪明的决定,杀红了眼的妖群不好控制。 苍伐没做声。 白言梨整理好床铺,转身坐到床沿上。 苍伐正起身在房中活动腿脚。 白言梨看着他,眉眼间多少带有疲惫,城中有八十多万人类,其中不少幼儿女人被分区关押,像我曾经呆过的地方,他们将所谓的家畜分用途隔离,我得先安排好他们,让所有人类尽快和亲人团聚回归家园。 苍伐扭着腰。 白言梨知道他在听,继续说道:我想先让奥城恢复秩序,这样我们融合进来后也好管理。 嗯。这些不重要,至少苍伐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城中还有南府的妖军吧? 想逃的我都让他们逃了。白言梨没有任何隐瞒,他入城后的每一道命令苍伐若是想知道他也瞒不住。 放出去了?有些诧异,苍伐暂停了动作。 是,白言梨平声解释道:城中起码还有两万妖军,不可能全数杀尽吧,与其困他们在城中逼他们走绝路,让他们每个都成为不定时的威胁,不如放他们离去。 嚼碎口中糖果,苍伐扭动手腕到底没多说什么,其实按他的想法,两万妖也不是不能杀尽,就只是多费些功夫去围捕,在这过程中肯定还要死部分人类。 其实我还考虑到一点,白言梨担心他不悦,继续解释道:南荒还有那么多南府的妖,若我们在奥城杀之必尽,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未来的处境,生起不死不休的想法。 那也无所谓,大不了继续杀下去。 顺者昌逆者亡,弱者不肯服从就只能选择死去。 苍伐看了眼白言梨,活动着脖子将话都吞了回去。 这思路完全不一样,不过也没必要非一样,本来就一人一妖,自己又不在意这些。 还真有些疼。视线从白言梨下巴一路往下滑,待看到人的锁骨,苍伐一点点蹭过去,他将胳膊伸出,嘶!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59) 这药上了还疼吗?看他倒抽凉气,白言梨有些紧张,不应该啊,饱饱说过用了药就算不能马上好,起码不会再疼了。 苍伐表情深沉,嫌弃道:他懂什么,不入流的小妖。 握着他的手,白言梨小心翼翼,那怎么办?不然我再去问问丹。 他毛重新长好了?苍伐冷嘲。 白言梨想到那位原本威风凛凛的大妖恢复真身后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司尾说,差点以为他是从我们厨房逃出来的大鸡。 那就别去打搅他了。苍伐将胳膊收回来,侧身看向门外,随意道:我想想 啊?白言梨是真紧张,站起来,他绕到苍伐正面。 可能得去泡温泉。 什么?怔了下,白言梨表情有些傻。 苍伐咳了声,脚步再动,干脆面对着大门的方向躲避视线,泡泡温泉就好了。 表情一变再变,盯着苍伐的侧脸,白言梨突然长叹口气。 苍伐紧张了,很明显的他在瞎扯,但他愣是做到了面不改色,你叹什么气? 这么深的伤口却要去泡温泉?这合理吗?还有拳头握那么紧,一看就心里有鬼。 白言梨哭笑不得,委婉道:最近还是不合适的吧。 什么?没想到会被拒绝,苍伐本就心虚,我约你了吗? 夫君白言梨再叹气,主动示弱道:我最近会很忙的。 而且上次那些石头膈的我很疼,所以这次停顿片刻,他轻声道:我们去床上好吗? 你在说什么?妖脸诡异红了,苍伐吞咽口唾沫。 你的伤口真的不好碰水,我也不想再着凉。安抚着,白言梨看向门外。 几只小妖正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 他继续商量道:我先去处理事情,你也先养伤,等两天 等什么?苍伐脑袋有些大,既有被看穿的窘迫,又有点小兴奋,光想到那天的画面,他就不那么淡定,也行吧。 前一秒否认后一秒却果断答应。 白言梨再笑,那笑里带着点无力。 苍伐某根神经被刺到,不爽道:你不乐意? 我先出去处理点事情。这种事情拿出来商量,白言梨不是不慌的,温柔那都是强撑出来的,扔下句话,他大步直接开溜。 苍伐这会也算看出点,想到自己孩子气的行为,他回身坐回床上。 别的都可不提,还是想想,嗯,怎么显得自然。 第82章 送你了 一心想着两天后, 然而事与愿违,距离白言梨那天逃走过去大半个月,苍伐还是没能等来温泉之行。 别说温泉行了, 早中晚就没个时间点能够看到人的。 尊主,司尾第百次前去打探消息, 耸拉着脑袋回来禀告,夫主还在接见从无城来的人类代表。 苍伐右手放在桌上,食指快速点击着桌面。 司尾感觉出他濒临爆发,忙提建议道:不然, 属下直接将人带过来? 用不着。尾音还在, 待小老头抬头, 身前哪还有坐着的大妖呢。 苍伐没有直接进入会客厅, 从房中消失后他瞬移到了会客厅屋顶。 并未太隐匿自己的气息,因为实力差距过大, 他的到来只让厅中站在白言梨身后的丹鸟动了动脑袋。 作为妖府执掌大权的妖,他的作用就是辅佐白言梨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些日子丹找了不少秘方来打理自己的羽毛, 嘴上不敢说, 他心中对苍伐当日那一脚始终怀有怨念。 因而明知道一府之主到了他也当做不知, 陪着白言梨将客人们送走后老神在在坐到椅子上。 白言梨手中拿着无城孝敬来的物品详细, 边看边叹气。 我还以为您不会收下呢。隔着房梁和瓦片,丹照样能察觉到苍伐的气息, 很震荡, 看来心情非常的恶劣, 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他刻意谈起正事,您说过要好好相处的。 你也和他们打过交道,若是我们不收,他们反倒不安多生想法。坐到大桌后,白言梨提起笔。 丹耸肩,没话找话说,我赞同。 而且现在来了这么多人类,没有物资安置也不行。皱着眉,白言梨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您真的不去休息吗?丹关心了句,故意加重音量道:脸色看着很差。 接管如此一座大城,白言梨要面对的不只是人类,战争平息后部分妖族需在妖帅妖王的带领下回到聚居地,还有些小妖则要留在府中填补职位,奥城这场战争给人类带来巨大伤害,但处境更为艰难凄惨的其实还是半妖。 比起人类面对妖的恐惧,半妖对妖怀有更深的恨意。 白言梨心中事情一堆如乱了的毛球,努力想要理出点头绪来,奥城陷落,二十万半妖死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半妖我们得慎重处理和他们的关系。不只是如此,奥城是怎么被攻破的?因为内应,那个内应什么身份?半妖。 需要修补的不只是妖和半妖间的关系,更为复杂的其实还是城中原本团结生活在一起的人和半妖。 三方间的关系微妙平衡,一个不小心就会燃起大火,还有,东府如今是称霸荒服,可到底根基不深,触角还不能到达西北二荒,这方面也得尽早安排下。 没指望丹说什么,自言自语般,白言梨喃喃继续道:还有,府里最终确定留下的妖,以后都固定的妖军数量,还是得好好的仔细把关。 一桩桩一件件,白言梨说着干脆拿了纸一条条写下来。 丹早就不出声了,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他隐晦瞥了眼屋顶。 苍伐皱着眉,早在无城那群人类离开后他就坐下了。 隔着瓦片不妨碍他看到白言梨的表情和神态,见人眼下青黑气虚模样,本来生起的那点火气速度灭了。 从头到尾他无视了陪在白言梨身边的丹鸟,厅中没有安静太久,风风火火的又有妖从外进来汇报事情。 苍伐沉默了会,甩袖从屋顶离开。 他一走,厅中双手抱着自己后脑勺正打瞌睡的丹睁开了眼,弯嘴笑的幸灾乐祸,上首正跟手下妖交代事情的白言梨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忽然仰了下头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苍伐沉着脸,一路上遇着他的妖纷纷行礼,大气都不敢喘。 猛的一脚踹开门,在关上门前,一旁守着的司尾斗胆凑上前,尊主您这是? 闭关修炼。苍伐冷声,转身就往房里走。 司尾犹豫着,一只脚刚要跟进,幽光闪过,有发丝根根飘落。 眼珠子吓的凸出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司尾吞咽着唾沫将其又按了回去。 苍伐已在床沿坐下,离着十多米,很不耐的盯着他,关门。 可是司尾也很想原地消失,但想到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又怕被日后算账,他鼓足勇气提醒道:您让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浴衣什么的,还有那些吃的 送你了。挥了下手,刚飞出来的那把短匕又飞了回去。 司尾哪敢当真呢,您闭关要不要去和夫主说一声? 苍伐纠结着呢,现在最不乐听到的就是白言梨这个名字,以往别管人或妖敢让自己这么等,还能有活路? 可刚过去也看到了,其实不用看也能猜到。 没脾气,有也发不出。 憋着呢!整的自己多想着那约定似的,自己就没事了?自己就不忙? 这么想着,他简直懒得多说。 砰!一声,房门在眼前彻底关死,司尾摸着鼻子一脸为难的往后退。 苍伐的妖力只恢复了八成,趁着这个功夫他干脆收了心思认真闭关。 待他一个月后重新出来,奥城彻底变了模样。 司尾在半空中驾着车,两匹白素飞的相当缓慢。 苍伐支撑着下巴打量下方城市,大部分被破坏的街道房屋都被重新修缮,更多的地方,人和半妖甚至还有妖正聚集在一起干活。 丹坐在他对面,帮着解说道:夫主都是开了工钱的,也有用工来抵吃住的。 那片,苍伐指了个方向,什么意思? 也有新造的房屋,从上空往下看很明显的划分了区域,而且房子外部刷了不同的颜色。 那片啊,是妖生活的区域,这边是人类生活区,那边,探出身子,丹点了点,是半妖呆的。 分开了?苍伐讶异,不怪他,一直以来白言梨的态度都是和平相处友善融合。 夫主说了,和而不同,三族间的习性终归有差异,没有必要强求所谓的和谐非把人类混到他们中。丹将白言梨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道:我们府是有严令不许伤人吃人,可万一流血了会增加风险。 他倒是不顽固。还非常的灵活变通,白言梨若真以为三族有个共同的统治者就能马上融合到一起那才天真。 原则上还是自主选择生活区域随意组建家庭的。别管人或半妖或妖,主动提出倒也能生活到别的区域去,不过若非组建了家庭,绝大多数人类还是喜欢住在人类多的地方,同理,妖也不愿意掺和到半妖或人多的街道里去。 他玩的还挺起劲。苍伐语气唏嘘,本以为这趟出来白言梨得崩溃过来哭,毕竟接的摊子不是一般大,他又是个人自身没有实力,就算有自己在后撑腰闹出乱子也不奇怪。 可眼见的一切如此井井有条短短时间内,白素拉着车驾绕城转了圈,苍伐望着城外很远的地方发呆。 这人是不是又多了?原先那些地方哪有房屋和人迹,现在倒好,络绎不绝的车驾马队,动了动鼻子,苍伐闭了下眼再睁开,那表情更古怪了。 丹笑着,语气相当复杂,真壮观啊,您觉着呢? 谁能想呢,有哪个妖敢想呢,以某个妖府为中心人类扎堆建城。 这 荒服现在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全。老动作耸肩,丹吐槽道:没有妖敢在此处放肆。 私下里或许每天还是要失踪几个人,但绝不会有妖群屠杀村落的事情发生,且随着东府触手的延伸,再要破坏规矩,别管什么妖,总要三思再三思。 短短几十天,只大致从气息判断后,苍伐伸手捂住眼睛。 丹有些紧张,您怎么了?闭关不顺利吗? 这得起码五百万人口往上了,看情况还有无数人正汇聚过来。 我晕人。 巡视完领地回城主府,苍伐决定暂不迁移重叠在芙蓉镇上的妖府。 白言梨天不亮就带着人出城了,苍伐无所事事,拉着躺椅睡在院中。 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他思考着是否给白言梨的自由过了火,一开始抱着好玩的心态让人折腾,后来抱着无所谓的心态随人折腾,再后来,等着看好戏让人求饶有意放纵,直到现在,苍伐意识到他妈的玩大了! 自己是真的小看了这位弱不禁风的枕边伴侣,一个小小人类能量还挺大。 不过不可否认一点,日头有些晒,苍伐将黑色扇子盖上脸,在扇下睁着眼。 这样的白言梨,看着更想干了。 有种反差极为带劲。你将一个柔弱的人压在身下,新鲜是一时的,你将一个身娇体弱却能凌驾于大部分妖头上的人压在身下,看他崩溃无法自控现出原形。 刺激,非常刺激! 尊主。 苍伐思绪刚飘远,嘴角正诡异的上挑起弧度,一声恭敬的问好将他拉回到现实。 犰狳正老老实实跪在院落外。 扇子还盖在脸上未动,然而未表态也是种默许。 变回人身的犰走了进来,等到了近处,他又单膝跪了下去。 车驾呢?苍伐是真没想过要给这位大妖什么面子。 犰曾说打下南府后即认主,这会他已将自己当成苍伐的下仆,因而一点也不尴尬道:今天又擦了一次,属下负责您放心,车驾非常干净。 有这觉悟很不错,苍伐歪了下头,扇子滑落到椅子上。 犰垂着脑袋低声道:您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躺久了,苍伐坐起身。 夫主这些天频频出城呢。颇有暗示意味的,犰小心道。 苍伐也不看他,嗓音听不出情绪,想说什么? 夫主是去了南妖府,您就不好奇吗?知道苍伐没什么耐心,犰狳没再卖弄关子,直接道:修堇隐藏着的秘密。 第83章 九九九 苍伐有些意外这犰狳敢到自己面前来搬弄是非,应该是有了某些依据? 不动声色, 他挑了挑眉, 你知道? 属下也不知道看苍伐侧头,犰马上道:但属下知道,夫主一定知道些什么。 怎么说?注视着前方, 苍伐仿佛没上心。 犰狳观察着他的神色, 小心道:南府败亡后, 属下听说所有的计策都是出自夫主之手, 可他如何敢判断南妖府中一定有什么呢? 白言梨也不敢确定,他也说了有赌的成分, 很幸运的是修堇中计了。 知道仅凭借这点无法说服苍伐,犰狳抓住现在, 您闭关的时候,夫主组织了府中最为精锐的力量将南妖府所在的位置围困了起来, 但他并未让任何妖真正进入其中。 这些东西,苍伐一概没过问,因为麻烦,他也不是很在意。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0) 可是他自己却带着人进去好几次了, 跪的笔直, 犰边说边留意着身周,奥城每天多少事情啊, 夫主却对那边如此上心, 每次出来, 他也没对府中说发现了什么。 在犰说话的时候, 苍伐慢慢回过头。 您有没有设想过一种可能,终于要说到重点了,犰狳非常紧张,和南妖府的这场战争,或许夫主的目的并不在解放奥城拯救人类,而从始至终都是冲着南妖府的那个秘密去的呢? 虽说没什么逻辑,苍伐肯听不过是想看看这从要服跑来的大妖想干什么,可是这句话多少让他心里打了鼓。 若真是如此,那恐怕更不简单的事情还在后头,因为自己和修堇起冲突又不是白言梨能够控制的。 自己是认可了白言梨的能力,可也是一路看着他成长过来的。 从一开始面对妖的恐慌害怕到绝境中的爆发,妖的秘密,对他有什么用? 表情认真一些,苍伐终于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犰狳身上。 这一点,属下也不知道。有些不安,犰狳提议道:您应该找他问问,或许夫主已经有了某些发现,若他什么都说不知道那就很可疑,您啊! 话还没有说完,跪着的大妖抖动了下。 撑在地面的左手背上,一把黑色短匕直接穿透他的肉插进了泥中。 苍伐握着匕首,低垂着脑袋笑的自然,我怎么觉的你也可疑呢? 换另一个角度来想,身前这位貌似臣服于自己的大妖来的也很莫名,为了看热闹专程从要服赶来?明知道自己的脾气却还跑来说这些话。 皮笑肉不笑,苍伐眼中满是阴鸷,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慢声道:你说这些话,其实可以换种理解。 手背上插的不是一般匕首,伤口带来的疼痛让犰面部扭曲,他忍着剧痛,尽量平静道:您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苍伐没有控制他,他却不敢有任何反抗。 血从手心渗入地面,他仰着头,毫不心虚的与苍伐对视。 或许我可以这样想,幽声,苍伐轻轻转动匕首柄,待看到犰狳全身震颤后,他的声音爽朗一些,是你想要窥探南妖府的秘密,原本修堇活着南府昌盛,你不好动手,因而得知我的存在后,你特意从要服跑来等待时机。 这话不对,冷静的,犰为自己辩解道:修堇在荒服是称霸,但您也知道,他这样的在要服还排不上号,我没有理由忌惮他。 你确实没有理由要忌惮他。松开手,苍伐重新坐回去,匕首还将犰的手掌钉在地面,那妖一动不敢动的看着他。 苍伐玩味道:可你有理由忌惮他背后的势力。 犰狳无话可说,和东府的战争中,南府用了太多本不该出现在荒服的灵器,他们也听说了对方死前的那句威胁。 你等到了机会,修堇死了,本以为趁着战后的混乱能够浑水摸鱼没想到白言梨却将南妖府彻底封锁起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苍伐淡定道:于是你来此挑拨离间?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犰恨没有先掌握到一些证据,他急道:见识过您的强大后我是真心认主的,也是真的发觉有蹊跷,您太放任夫主了,他手中权势太大想要瞒着您做什么您根本一无所知啊! 听起来倒是真为我担心的,苍伐眯了下眼,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先不杀你,你的存在到底有些象征意义。 除了家主外还有位大妖,哪怕看不到,只要能感觉到气息对于稳定妖府也是有益的。 而且抬手,苍伐居然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拉车的来替换你。 被如此温柔对待,犰却高兴不起来,那句先不杀你已经能够证明今天的这场对话是失败的,甚至连还留着的这条命都只是暂时的。 可,以身前这位的脾气,没有得到信任的下场怕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 但是呢,果不其然,摸着犰的脑袋,苍伐低声道:你终究是做错了事的,要受些惩罚。 还请您饶了我。脑袋磕到地面,比刚才被穿透手掌还要惊恐,犰颤抖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乱吼呜~ 手心有光纹亮起,下一秒,原地跪着的男人被迫显出真身,在那光纹下,猛兽还没反应过来就又一点点缩小。 吼呜~真身被变成狗般大小,犰还没有反应过来,急迫的他试图说些什么,然而张嘴却是连续的,吼呜,吼呜? 过来。这会语气中的柔和倒有两分是真的了,苍伐招了招手。 犰狳还茫然着,唯独不敢忤逆他的命令。 苍伐看妖兽过来乖巧蹲下,那手又落到对方脑袋上,你血脉还行,能不变人就不变人了。 犰狳试着挣脱,很快发现下在自己身上的禁制非常强大,他感到绝望。 瞧。顺着脑袋往后背摸,苍伐当真逗狗般,不说话还是有点可爱的。 吼呜~ 先这么着吧,院落外,白言梨刚要进来,苍伐收回手,望着他的同时漫不经心道:好好当条狗,等我开心了你就能做回犰狳,可你若再不安分停顿片刻,苍伐沉声道:那就一辈子维持这模样吧。 吼呜。匍匐到地面,缩小版的犰狳舔了舔自己受伤的爪子。 白言梨到了近前跑起来,苍伐看他气喘吁吁停到身前。 夫君。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人类很明显准备了什么。 苍伐躺回去,抬着下巴嗯。了声。 很可以,这么多天总算想起自己的存在了。 你起来。温泉一夜后,白言梨随意许多,说着话,他弯腰来拉苍伐的手腕。 嗯?心中不是那么高兴,虽说没把犰说的话当真,可总有那么丝丝的不舒服。 苍伐躺着没动,白言梨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拉动他,人类有些恼火,单手插腰不悦道:快起来! 这是命令吗?苍伐看了眼太阳觉着有点梦幻。 白言梨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不好,轻叹口气,改换语气哄道:你先起来好不好? 什么事? 先起来嘛。白言梨又来拉,苍伐顺着他的力气总算坐起来。 我们走。再拽一下,白言梨转身就要跑。 苍伐不得不站起来,可他还没动。 白言梨无奈,回头看着他刚要说什么,余光突然注意到脚边多出的某个奇怪物种。 这是什么? 苍伐表情平静,随意回答道:狗。 你家狗长这样?光溜溜卷翘的尾巴外加鸟嘴?等等!白言梨眯眼再打量了会,忽然张大嘴惊讶道:这是犰狳吗?! 你找我什么事?没过多解释,苍伐转移话题。 白言梨啊了声,想起这趟过来的目的,神秘道:先跟我走。 他在前带路,苍伐瞥了眼原地趴着的犰狳后大步跟上。 白言梨口中哼着歌,苍伐盯着他的后背,视线慢慢又落到对方往后牵着自己的手指上,白言梨熟练的带着自己七拐八拐进了居住院落旁的另一间小屋中。 桃饱饱正候在门外,见他们过来笑着弯腰告退离开。 白言梨停在屋门口,从怀中掏出条白色手巾。 苍伐看人松开自己的手,转身拿着手巾又靠近。 夫君,要先蒙上眼睛。还没等自己同意,白言梨已经垫脚伸出手。 苍伐站着没动,玩什么? 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很快将手巾系上,白言梨又拉过自己的手。 苍伐沉默了会,想提醒这小小的一块布压根影响不了自己的视力,但这么说了又很无趣,配合着对方,他倒真的封闭了视觉。 直等到身前人停下,白言梨绕到身后又替自己解开了眼上蒙着的布条。 看吧!颇为豪迈的,人展开双手。 苍伐确有刹那的怔愣,一整间屋子什么都没放,四面墙上却做满了小柜子,每一格柜子里都摆放着壶酒,粗粗看去起码有千壶。 而且不自觉迈步上前,苍伐发现每一格下都写了酒的名字和产地,全是白言梨的字迹。 要搜集这么多不同的酒肯定不是一两天能够办到的,本以为被人忽视彻底,没想到 顿了顿,他扭头没让白言梨看出自己的失神。 人类却急着邀功,白言梨又跑到身前来,我答应过你的,这里目前有九百九十九壶不一样的酒,已经是荒服所有的种类了,以后我们要一起去找更多的酒,眼中似有星河,白言梨笑着很是温柔,放满整个妖府。 第84章 狗狗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一直跟着我?沉默了许久, 苍伐开口, 嗓音低沉带着复杂。 夫君去哪我就去哪。白言梨笑着一点犹豫都没有, 主动送上拥抱。 苍伐看着摆放了整面墙的酒,右手抬起不自觉落到人肩膀上。 白言梨很亲密的贴着他, 另一只手也抱上了他的腰。 就算离开荒服?再沉默片刻,苍伐问。 白言梨依旧没有犹豫,坚定道:是,不管去哪。 本想问的南妖府这样的气氛下也问不出,苍伐叹了口气。 白言梨抬起头,因为他的这声叹息困惑道:夫君? 你还要抱多久。苍伐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这样的温馨是他不习惯的。 才这么一会。白言梨居然开口抱怨,试探的拉过他手指。 苍伐没跟以前似的马上甩开,人要牵着自己腻歪他也随着去了。 白言梨拉着他到墙下, 指着其中几壶酒介绍起来, 苍伐听他详细说起那几种酒的酿法, 慢慢的居然觉着有些困。 白言梨很快发现他的不对劲, 关心道:你怎么了? 困了。打着哈欠, 苍伐真就觉着眼皮子直往下掉。 白言梨再观察他会, 见他是真没什么状况, 带着无奈的笑容,你怎么跟孩子一样。 说是这么说, 他跟操心的老妈子似的亲自护着苍伐回了房间。 苍伐衣服也没脱, 直接在大床中央躺下, 见白言梨跟着坐到床侧来, 他瞥了眼,不走? 府中事情堆积很多,白言梨天天忙到大半夜,这所有的一切他是看在眼里的。 用不用给你唱摇篮曲?干脆趴下,白言梨撑着自己的下巴带着坏笑。 苍伐无视了他的调侃,闭上眼还顺带着翻了个身。 睡意袭来,迷迷糊糊中他感觉人似起身给自己盖好了被子,白言梨应该还在房内坐了会,具体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太清楚。 待他醒来,窗外黑漆漆的屋内只有远处的桌上点了根烛火。 昏暗中,苍伐靠坐在床头,醒神后又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尊主。无声无息的,黑色蜘蛛从窗户爬起来速度很快的靠近大床,白色烟雾后小老头现形。 嗯。建立主仆联系后不过意念动便可召唤对方来此,苍伐醒来虽有一会可现在仍就迷糊。 司尾等了会,见他不出声,微抬起头,您怎么了? 曾失去大半妖力这件事情只有司尾知道,这会苍伐也只有他可以说,剩下的一成妖力 伸出右手,他盯着自己的手心,有金色火焰燃起,很小的一簇。 司尾看着那火焰并未察觉出哪里不对。 可看尊主晦暗深沉目光,联想到对方昏睡了大半天,他不安道:难道是又出什么问题了? 可别再又失去妖力啊,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在白家村不一样,建立妖府后手下有这么多不安分的妖,万一尊主真出点意外司尾光想就觉的可怕。 恢复不了。将剩下的话说出,苍伐还低着头。 司尾听了马上松气,不是再失去妖力就好,也许还需要时间,又或者斗胆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他道:恢复不了了,不过那也没关系,您只要继续修炼总有一天还会超越的。 尊主的血脉如此尊贵,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苍伐扫了他眼,心中的担忧突然就不想说了,关键是说了也没意义,司尾虽然活的久可实力太弱,更没有眼界可言。 府中如此多的妖,丹那老鸟倒还可以说一说,只是苍伐不够信任他。 剩下的妖王和妖帅,比起司尾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您别操之过急了,现在没了南府的威胁,完全可以慢慢筹谋。见他脸色不好,司尾试着安慰。 苍伐皱着眉,转换话题,南妖府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消息?司尾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马上凑上前神秘兮兮道:您是在担心夫主吗? 他还以为尊主完全陷入爱情的深渊什么都不关心了呢。 见他如此模样,苍伐不耐烦,嗯? 夫主的命令,将南妖府所在的位置封锁了起来,属下进去过一次,看那些人在很仔细的翻找。 有没有找出什么?苍伐问,顺带着坐起。 没有。司尾其实也好奇,属下一直偷偷留意着,若真有什么异常会马上来汇报您。 还挺上道。 苍伐满意点头,下去吧。 是。蜘蛛后退着离开,眼角余光注意到桌面上放着的碗碟,忽然道:尊主。 嗯?苍伐应的漫不经心,妖力恢复九成看似已经没什么好担心,可为何剩下的那一成恢复不了呢?是否说明在自己身上出过的差错其实并未消失解决,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没那么有效了,因为这种可能性,他心中不安。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1) 这是根刺,一日没有得到答案便一日让他提心吊胆,尤其是每当试着运转全部妖力最后都会感到疲惫。 这次突来的睡意,想必也是因为下禁制在犰身上时没有注意好分寸。 您还没吃饭吧? 什么?顺着司尾的目光,苍伐终于注意到摆放着的食物。 夫主之前让人送进您房间的,说是您醒来后可以吃,都是您喜欢的。 你先下去。撑着额头,苍伐在床沿坐了会,等到司尾离去,他起身坐到桌边。 多亏了桌面上的火焰精怪,饭菜还有温度,他只夹了一筷就停顿了下。 味道很熟悉,应该是自己熟睡后白言梨去厨房亲手做的。 这种时候人还为这样的细节费心思时间,苍伐不自觉挑起嘴角,暂将烦恼抛开边。 白言梨确实是在忙里偷闲,从厨房离去后他马上就去换了身衣服。 车驾停在府门外,他在出去的路上忽然调了个头,转去了另一条小路。 一众为他办事的妖紧跟在后头,见他没有目的的找了几个小院,最得他重用的妖凑上前,您在找什么吗? 没事。温声,白言梨突然停了下来。 那妖刚想说我们帮您找,见他停下,好奇的看过去只见府中新挖的水池边,一条狗正躺在草地上睡大觉。 是狗吗?红发妖不太确定,他扭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其他妖。 嗯,你们先在这等我吧。带着笑意,白言梨回头和众妖打招呼。 是。一众妖齐齐行礼,虽说夫主是人类他们却很敬佩,从打南妖府到管理诺大的城市,再到经营好妖府,这个人类虽然瘦弱可在他们看来体内一定蕴藏了强大的力量。 他公平对待每一只妖,很有远见的为所有妖安排好最适合的岗位,对他们也不存在上位者的蔑视。还很大方,足够的大方。 从夫主手上拿到的灵晶石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以前不敢想的,未来也许能到达的高度。 白言梨没管身后一众妖的想法,他慢步走向那条狗。 犰等人接近到一定距离,耳朵动了动,敏感的抬起头。 你如何能从一只类狗的生物眼中看出戒备呢?白言梨笑了笑,他先拍了拍自己的下摆,而后优雅的蹲了下来。 哇呜~想说话,然而保持着兽形的犰狳只能发出小兽般的叫声。 白言梨靠近他,他并没有躲,怎么的,没有一方大妖要躲着一个人类的事情吧。 虽不明白为什么,心中那么想,且对方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可犰狳居然觉着有点害怕。 哇呜~ 是你吧?露出笑容,白言梨伸手往前。 犰狳本能向后退了步,下一秒,人类面上的笑容因为他的动作瞬间消失。 你说,手还伸在那,白言梨面无表情的低声道:我现在大叫说你咬了我 后蹄僵住,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会怎么样呢?幽声,白言梨侧头,暗示性的看了眼后方。 犰一早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那群妖,愤怒的呲牙。 白言梨手再往前,如愿的摸到了他的脑袋,真像对狗般,摸着了,他又重新露出点笑容来,变成这模样,妖力应该也被限制了吧? 哇呜~不敢轻举妄动,犰狳还真害怕对方瞎喊,到时候被误会袭击这人类一定会被当场杀死的。 虽然说不了话,但一定还能听懂话吧?动作轻柔的摸着犰狳的脑袋,白言梨另一只手到怀中摸了摸,既然做狗,那就要有狗狗的样子,我比较喜欢可爱的。 一方大妖,被一个人类摸着脑袋,奇耻大辱! 更残酷的是这人类居然还将一条细链子栓上了自己的脖子。 白言梨整理好链子上的吊坠,满意的审视了会,之前出去在街上看到的,当时就喜欢所以买下了,还想着以后一定要养条狗呢。 这不,马上就用上了。 吼呜~甩动了下脖子,犰狳试着挣脱。 白言梨才抬起的手又按了下去,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后背,暗含警告道:不可以哦,不可以这样撒泼乱叫。 吼~该死的人类,我要吃了你! 你想说自己不是狗?白言梨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吼吼~废话,老子真身是犰狳,是大妖,你这个卑贱的人类居然敢如此冒犯我。 嘘!白言梨示意犰狳停下,可气疯了的大妖哪还顾着这个,不敢杀死这人类,他只能不间断的发出怒吼。 不可以!白言梨颇为严肃的喝了声,然而犰狳并未停下。 他只能扭头去看身后那群妖,早有他的心腹发现不对走上前来。 夫主? 去找个笼子来。白言梨平静万分,等他不那么吵了再放出来。 第85章 再来一次 堂堂大妖就这么被当成了狗给关进特制的笼子里, 除了偶尔给送点吃的, 居然没有妖想起他。 苍伐早将这事情忘脑后,白言梨送的那一屋子酒还有之后说的那些话, 倒有些把尴尬的伴侣关系给挑明了。 原先失去记忆还能说对方的出现莫名其妙,现在虽也没恢复,但有了温泉那一夜, 亲密总是货真价实的。 苍伐扪心自问,爱不爱的不清楚,反正不讨厌, 而且对于那另类的伺候方式,自己还相当享受。 自己家族中的成员一贯讲究随心所欲,自己更是讨厌心思复杂, 既然如此, 干脆什么都不想, 过好眼下的每一天,抓紧时间让自己爽快开心最重要。 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再面对白言梨时坦然多了。 夜幕深沉, 白言梨用来办事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不只是他, 短短半个时辰能够看到不少妖进出忙碌。 和人不一样, 大部分的妖并不讲究夜晚天亮, 手头事情多, 白言梨也顾不上休息不休息。 有的紧要事是必须要马上办的, 打着哈欠,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丹有些累,对于他来说睡不睡的不重要,只不过眼睛耳朵里天天都是这些正事,他压抑的很,急需要放松,夫主,先休息? 扛不住,一屋子的妖和人,只有他敢出声。 可以说东府尊主,苍伐就是位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且神龙见首不见尾,许多妖加入后压根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知晓这位强大的妖最大的爱好就是独自一妖躲起来。 从北荒迁移过来的那两万人,老鸟不出声还好,一开口,白言梨马上对准他,你怎么安排的? 佩服这人类的精神,丹勾了勾手指,有小妖弯腰到他身前,将他手中的地图递给大桌后的白言梨。 红圈的位置给安排下了。围绕着奥城,人类聚集的速度超过所有妖的想象。 不行啊。白言梨只粗粗看了眼,耕地不够,他们拿什么养活自己。 是他们非要过来当跋刚从自己的地盘赶过来,三门镇的人类活动的太广了,他们几次闯入三门山,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们是为了柴火和草药。白言梨站起来,拿着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我会给他们的镇长下令,不过你们也得在山外设个迷障。 三门山虽是我族地盘,可也有其他妖兽在活动,东府称霸,等级高的妖反倒好管理,可那些散落游荡着的妖和普通猛兽对人类来说一样危险,属下只能尽量。 白言梨沉默着没有马上出声,目光停留在地图上,许久之后他才抬眼,只看了一眼当跋就又移转视线。 对方的言下之意他听出来了,尽量也可以理解为不想再管,他能约束自己的族妖却没义务保护人类的安全。 嗯。白言梨思考了下措辞,平和道:或许你们能用草药和柴火与人类进行交易呢? 交易?当跋挑眉,我们要人类的钱币做什么? 用来换酒,肉,还有你们身上穿的衣物。也不是每个种族的妖都能给自己变幻出衣服。 还有,化形期的妖还有小妖或许一年两年不吃东西不会死,可族群中总还生活着妖兽吧,幼妖呢?而且吃这回事,很多时候不只是为了活下去,总还要图个口舌之欲。 嗯当跋有些犹豫,未加入东府前要得到这些东西不难,抢杀人类城镇又或者圈养个千把人类。不过眼下,加入东府的妖族已将豢养着的人类全部放走,日后再要获取这些资源确实为难。 不只是人类的物品,白言梨看向房中站着的另几位妖王,你们也可和人类做交易,我知道,你们妖族间经常需要用到对方的东西。妖和人不一样,压根没有交易的概念,以前怎么办?打啊!妖之间的战争是很常见的。 有时候为了口井,有时候甚至为了几根对方的毛发。 不过现在同归妖府,再要轻易厮杀确实不合适。 好。爽快应下,当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白言梨笑了下,能够获得生活必须品,人类也犯不着再冒险跑进深山中。 众妖族慢慢的会习惯人类居中为他们提供服务和便利,久而久之,总能将家畜的念头更正过来一些。 新迁移过来的人,还得从城中给他们拨食物。人饿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至于无城那边的请求,思考了会,白言梨道:我们改天再商量。 是。又有妖得了命令从房中离开。 苍伐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旁听了有一会,和上次不同,这一次他隐藏了气息,因而就连丹都未能察觉他的到来。 那领了命令的妖急匆匆出门,余光似瞥到什么,止步,马上从怀中掏出利器大喝声:谁? 他这一声如惊雷,房内坐着的妖大半冲了出来。 白言梨还有房中剩下的人有些恍惚,前一秒还衣冠楚楚的同伴们这会不是长出了角便是多出了头,有几位还从背后长出了翅膀撕碎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丹慢悠悠的,看似不正经,其实已将白言梨挡到身后。 那些瞬间出门的妖更有几位显出了真身,精怪灯的光芒下,威风凛凛的妖兽们气势逼人。 苍伐哗一声打开扇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一脸的漠然,那些看清他的妖速度下跪行礼,家主。 没有说话,苍伐挥了挥扇子,已显出真身的妖们又变回了人形,一众妖急匆匆离去。 白言梨从丹身后走出来,他听到屋外那些妖的声音,惊讶道:是夫君来了吗? 丹悄无声息挪开自己的身子,门外,苍伐飘了进来。 夫君!看清是他,白言梨兴奋的扑上前。 苍伐伸手接过他,刚还严肃果决处理事情的东府夫主这会完全变了神情,很是留恋的用自己的下巴磨蹭着大妖的胸口。 苍伐淡淡看向房中其他还在喘气的活口,丹带着促狭笑意弯腰,属下告退。 他一走,还站着的妖跟人一起速度撤离,房门在他们走后自动关上,苍伐低了下头,闻到白言梨身上熟悉的香味。 这个季节还有梨花? 府上来了棵梨花妖,白言梨还抱着苍伐,仰头用含糊的声音抱怨,您连这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苍伐还真就没关心这些,你做的很好。 呐!白言梨从自己怀中退了出去,苍伐看他跑到大桌后抱着一沓子纸回来,你看看,这里记录了府中现在投靠的妖族还有人类,嗯,这里是我们这个月上收到的物资,奇奇怪怪的什么都有,有妖的牙齿还有赢鱼的鱼鳞,饱饱说,其中有些是特别珍贵的药材,有的能给人用,有的也能给妖用。 嗯。敷衍的应声,苍伐在主位坐下。 白言梨抱着那些纸又跑过来,我将它们都分类入库了,有的妖族进贡了灵晶石,只是等级不高,还有 他大有滔滔不绝之意,苍伐听着眉头慢慢皱起。 我有派妖前往北荒,那边有两个妖族并不肯听从我们的命令,倒也不是要他们臣服,只不过 停!在耳朵彻底坏掉前,苍伐抬起手。 白言梨急急将下面的话吞回去,很是无措的看着他。 苍伐揉了揉额角,尽量放缓语气,你做的很好,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伸手,他将人类拉到近前来,继续做下去,不用告诉我。 可是白言梨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苍伐了解,他抬起的手还没放下,拇指晃了晃,摇头道:其他人或妖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我讨厌这些事情,嗯?不要拿它们来烦我。 有这操劳的心性,呆在族内更能叱咤风云。 我的妖力还有些问题,这才是我关心的。这话不假,就算妖力全部恢复了,有这些精力,他会放到强大自身上。 什么权势妖府,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修炼更重要。 嗯这么说也不对,眯起眼,苍伐仰着头,他盯着白言梨的目光有些缥缈。 夫君?白言梨就站在他身前,苍伐的手还拉着他的手,可这妖的注意力似乎飘散了。 虽然我有些听习惯了。苍伐出声,手上用了点力气,他将人类放到自己大腿上。 白言梨被迫坐下,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他,啊? 以后别喊夫君。 那喊什么?白言梨非常自觉,坐下后,双手圈住了苍伐的脖子。 苍伐想了会,就喊名字吧。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2) 苍伐?白言梨试着唤了声,不太习惯。 嗯,苍伐点头,挺好。 不好。话题就这么拐远了,白言梨蹙眉表达不喜,不够亲密。 来。苍伐轻声,抱着人直接站了起来。 白言梨搂他更紧,双脚悬空,他有些不安同时也有点期待,伐,这样叫可以吗? 可以。温声,苍伐挑起嘴角。 白言梨只觉自己的视线花了片刻,从明到暗,呼啸的风声唤回了他的神智。 抱紧苍伐的脖子,他低头向下看,街道上的灯火变得迷离,离了奥城,外围不用是空旷,就算黑夜依旧能够看到些房子的轮廓。 我们张嘴就喝了口风,白言梨扭动着将唇抵在苍伐下巴处,要去哪里? 带你放松放松。苍伐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受影响。 放松?白言梨心中生起微妙的预感。 苍伐没再回答,他抱着人在夜空中快速飞行,偶尔几个瞬跳很快重新落地。 感觉到停下来,白言梨将埋着的头抬起,因为黑夜,他一时没能看清所处之处,直到房门被推开又关上。 卧室里点着灯,苍伐抱着他动作很轻的放到床上。 白言梨眨巴着眼,诧异的打量身周,白家村? 这不是自己的家吗?坐起身,他看着整洁干净的摆设,这么久了,怎么一点灰尘也没有。 不知不觉离开家许久,他终于想起自己养的那些鸡。 苍伐站在床边自顾自脱身上衣服,淡道:我一直让人定期进来打扫。 啊?白言梨有些懵,几句话的功夫,身前站着的妖已经脱脱光了! 只穿着短裤,苍伐活动了圈脖子,很是平淡的说道: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找回那几年的记忆,后来在书上看到你们人类有句话叫睹物思情,我想也许熟悉的场景能够刺激到我,可光有场景还不行。 上前,苍伐充满迷惑的伸出手。 白言梨一脸呆样的被他压到身下。 还得有足够印象深刻的事情,低头,他在人唇角亲了下,侧头到人耳畔赤裸暗示道:有什么事情会比这印象更深刻呢。 伐白言梨动了动手指,很是不安。 我们在这张床上干过几次?苍伐还趴着,嘴唇往下移,在人颈窝旁喘着热气,不用紧张,再来一次没准我就记起来了。 可是我还还没有准备好。声音低到听不清,白言梨觉着痒,他蹭了蹭脑袋下的枕头。 言梨。苍伐还俯着身子,严肃道:想要对你公平,我必须得记起那些过往。 伐?苍伐从未这样称呼过自己,白言梨脑子里全是那一声言梨,无数次重放又拉长,变得柔情又宠溺,让他无从拒绝。 这也是你的责任,苍伐一本正经,低沉道:帮我想起来,嗯? 嗯~主动送吻,白言梨唇刚启,那一声立马变得破碎不成调,苍伐的动作激烈还是吓到了他,红着眼,他有些无法呼吸,只能断断续续道:轻些,慢点,疼。 第86章 皓月 苍伐埋头, 白言梨很好的配合着他的动作, 这个夜晚对他来说显然是美妙的,当然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这些对话,他会更满意这场交融。 伐?等气顺些,白言梨抱着身上伴侣的背,之前因为过于激烈,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他抓伤了苍伐,夫君? 苍伐并未彻底离开, 一开始没有控制好节奏, 这让他还没有完全满足就不得不停下来暂作休息, 嗯?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手指轻移动,白言梨摸到自己抓出的伤疤表情有些尴尬。 什么?右手肘撑着, 苍伐稍微往下移了点身子,不自觉放柔语气。 白言梨抬了抬自己的下巴,看着他道:府中现在有八支可以战斗的力量,不是所有的妖都擅长打架,他们都被自己的族长控制着。 大陆上的妖府都这样, 君临一方万妖来朝,族群中的强者认了主便可视为整个族群的投靠,除却编入妖府的散妖又或者自动舍弃族群关系完全进入妖府直辖妖军的妖, 大部分的妖只是生活在这个区域, 除了战争会召集他们外, 其他时候几乎不与妖府有什么关系。 妖是喜爱自由的, 他们并不习惯彻头彻尾被管束。 白言梨当然没想过要将那些擅长战斗的族群全部编入直辖妖军, 只是,我们是否要对他们加强些控制呢? 苍伐僵了半天,居高临下,他的手臂还撑在白言梨脑袋旁,看着那人类嘴唇开开合合的,别管说些什么吧,苍伐只觉脑袋瓜子嗡嗡的,胸口堵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白言梨忙了一整天,晚上又被折腾这许久,他说着话,嗓音沙哑充满疲惫。 他未能看出苍伐面无表情下的不满和惊讶,继续说道:我发现不同妖族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其实就打斗而言,互相学习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我有个想法。 还他妈的想法?苍伐眉头抽搐。 白言梨在他身下继续说道:过几天,我们从投靠的妖族里选出他们中血脉最为高贵的幼妖,将这些幼妖接到府中亲自教导,给他们最好的灵器还有灵晶石,同时也让府里实力强大的妖王和妖帅们轮流当老师,好不好? 就算被看穿是想留质子,怕也没有妖族敢拒绝,因为只要是真心投靠的话,怕什么呢?况且妖府会给予这些幼妖最好的条件,确也如白言梨所说,由不同族群中的强者教导出来的小妖未来前景绝对可期。 这是阳谋,摆在明面上,就算看穿你也不得不心甘情愿的中计。 对于妖府执掌者来说,留下这些族群的继承者绝不仅仅是为了挟持他们背后的妖族,更重要的是将来,亲自养出的孩子忠诚还用说吗。 见他没有反应,白言梨松开只手,试探的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苍伐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的,他一字一顿喊人名字,白!言!梨! 夫君?总算看出他的面色不好,白言梨一头雾水,他特意挑的这样的时候说这件事,图的就是他心情好。 可是情况好像不太妙。 苍伐沉着脸,人的表情越茫然无辜他越是来气,你有没有搞错? 什唔么?右脸颊被掐着拎起,白言梨口齿不清。 你他妈这种时候!胸膛起伏,苍伐说着还有点小委屈,这种时候跟我说这事? 怎怎么了吗?脸颊被放开,白言梨吃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苍伐盯着他,真想把人按死在床上,还怎么了?我他妈现在跟你是在喝茶? 做着爱呢,你跟我聊这个? 这不大概抓到他生气的点了,白言梨没什么底气道:结,结束了吗。 夫君?看他大半天不说话,白言梨相当不安。 就算结束了!刚结束你就逻辑清晰的跟我谈这个?是我没干好你吗?让你有力气想这些?自尊心受到践踏,苍伐不想承认之前妖府盛传自己不行的那些言论让自己对这方面颇为敏感。 这白言梨懵了,这一次他完全不知该从哪里哄起。 别管是妖还是人,这种事情做完不得温存几句吗,白言梨倒好,床还没下呢就说起正事,苍伐觉着人有点拔屌无情。 不对!这他妈还没拔呢! 结束了?恶意的往上怼了下,他低沉道:谁告诉你结束了? 嗯哼~感觉到某处的蠢蠢欲动,白言梨面露惊恐,你不是还? 不够。苍伐一手捂住人的嘴,恶狠狠道:还能说话,是我的问题。 不说白言梨之后如何求饶,只说苍伐那句话音落,今晚一直躲在云层里的月亮终于从云后穿出,血红月色洒向大陆每一处,白言梨感受着冲击颇为后悔自己的失策,张着嘴,他不受控制的喊出声,迷离目光穿过木窗,他望着红月完全摆脱了黑云。 绥服黑雾林。 庞大黑影慌乱的横冲直撞,不少他前进路上的参天大树被拦腰撞断,栖息在树上的鸟兽们受惊飞起,以这处的动静为中心,往外扩散一定距离内察觉到能量异动的妖兽们纷纷逃离。 那黑影没注意脚下,往前摔倒后很快又爬起来。 他刚站起,身周如雨点般的箭支笼罩而下,黑影仰天咆哮后那些箭支半途被风折断全数掉落到地。 相伴而来的是刺眼光线,在黑影周围无数跳跃着的黑点快速逼近。 为了避免被包围,那黑影忽然往旁闪去,然而比他更快的是插落到地上的黑色旗帜。 庞然大物还没撞上旗帜,只是靠近,旗帜上爆起的光芒就让他连连往后退去。 瞬间的拖延,待黑影反应过来后立马调转方向试图从侧边冲出去,然而咚一声沉闷的巨响,黑影痛苦的甩动起尾巴和脑袋。 同时,那些在林间快速移动着的黑点终于赶到,他们从数十米高的枝干上跳下,到地面时只轻点了下脚尖就将力道完全卸下。 吼!因为云层中的红月露出点身影,照射下来的光亮让黑影暴露出真身。这是只形似狗却长着人脑袋的大妖,因为被一群弱小的生物所包围,现下正处在狂躁中。 那些黑点谨慎的继续逼近,月光下清晰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装扮,黑色衣裤,面上统一佩戴着白色的面具。 吼!警告性的发出低吼,山秽甩动尾巴,他的前后左右,地面上不知何时全部插上了黑色旗帜。 身体快速膨胀变大,山秽猛的扭头往后跑去,他使出了全力,虽被旗帜上的光芒所伤,然而庞大的身体直接踩踏过去,终于在折断十多杆旗帜后冲出了包围圈。 几乎刚一冲出去他就变回了人形,捂着受伤的胳膊,他的身影原地扭曲雾化,可就在消失的前一秒,先前那出现过的咚声再次出现。 山秽吐出口血,单膝跪地,狼狈的捂住了嘴。 黑点们再一次逼近,这一次他们未再全部上前,原地站着七个人没动,剩下的人动作整齐的从怀中拿出黄色咒符往天上抛去,在符咒落地前,他们双双合拢手掌启唇诵念。 和先前那声咚异曲同工,山秽被这些声音逼的抬不起头。 他有些维持不住人形,可若显出真身,仰头看了眼树林上空,巨大的钟罩正等着他的妖身自投罗网。 上!黑点们身后,黑暗中,有命令清冷下达。 那些站在最前一动不动的人突然行动起来,他们从怀中抽出锋利短匕,另一手捏着符咒,往前冲的同时挥手刺穿符咒,带着符咒之威,刀锋角度刁钻的寻找着山秽身上每一处弱点。 原地蹦跳起,山秽在躲避的同时还进攻,只见他的手指变长弯曲,在划破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后被另一个人在背后刺了刀。 和普通的人类兵器不同,这些人手中握着的匕首轻易就让他皮开肉绽。 只见他动作灵活的出击着,围绕着他,那七个黑点默契配合着,在头顶红月彻底从云中穿出后,他手抓着其中一个人类,脚下踩着另一具尸体,不远处还有个人捂着断了的胳膊撞上后方的同伴。 短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这支围捕小队中等级最高的七位精锐一死一重伤,还有一位则被当场抓了过去。 剩下的四位身上也都带着伤,山秽高兴不起来,另一只手变长往后,他从自己的背上拔下了深深扎入肉中的匕首。 妈的!吐出口血沫,他隐晦看了眼包围圈后方某个位置。 真正的威胁不在这些人。在头顶的钟罩,在后头那位始终冷静指挥的领头人。 狰狞的,他提着手中人质,另一只手指甲当着他众多同伴的面刺入对方胸膛,那被他抓着的人咬着牙,就算被他当场开膛破肚,愣是一声不吭。 山秽欣赏着身周这些人类对自己痛恨的眼神,感觉玩够了,他撕碎了对方身上的衣服。 不出所料人类肩膀下的位置刺着弯月。 皓月!咬牙切齿,山秽不过是强弩之末,一路从要服逃到绥服,他知晓今晚能生还的可能性很低,如此不惜代价大费周章的追杀我,你们果然在荒服做了什么! 话音落,他将手中抓着的人类举起,下一秒,血雾炸开,那人被他活生生撕成两半,他狂笑着将尸体砸向包围自己的人群。 您不这么好奇就好了。清冷声音传出,包围网打开个小口,黑暗中有身形高挑的人类走了出来。 你终于肯出来了!山秽盯着对方,这一路来,从要服到绥服,正是在这人的指挥下让自己毫无喘息之机以至今晚落入死地,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让您去到甸服胡说八道就不好了,这人类和其他人不同,他戴着纱帽从头遮到脚,马上就能绞杀位大妖,人却看不出有激动,很是平淡道:您有个爱好很奇特,您最喜欢将人风干切成碎块揣在兜里当零食吃,对吗? 不过家畜,不过是家畜,你们就是我们的家畜,怎么敢,怎么敢!受伤让山秽愤怒,加上对方的言语挑衅,他怒吼着冲向前,妖力的爆发让周围其他人险些没站稳。 那领头人却未动,他从腰间抽出剑,也没见怎么动,那扑向他的大妖就摔了出去,没等山秽再站起,他高跃起,落地的时候剑已指向对方的喉咙。 怎么敢!山秽挣动手脚,不知何时他的手脚筋已被全部挑断,腰间还有黄纸连成的锁牢牢控制他的动作,压下心中恐惧,他无意义的重复道:区区家畜如何敢伤我! 纱帽因为风而飘动,那人类剑尖往下,从山秽怀中挑出个布囊。 大妖来不及阻止,那人类动动手指从布囊中取出几张小纸条,展开看过后挑起嘴角笑了笑,还没送出去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3) 你们在荒服谋划了什么?!本还只是怀疑,这一路的追杀可见皓月的决心,山秽后悔没有再重视一些,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侯服您是回不去了,潇洒收剑,领头人直接转身,他似根本不担心背后的妖会偷袭自己,这儿也不错,就葬身于此吧,您说呢? 你敢杀我?喘着粗气,那些包围着的人类并非什么都没做,他们脚下亮起的图纹让山秽体内的妖力变得混乱无比,杀了我,侯服马上会有妖来调查,你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能瞒天过海吗? 您不用担心,那人类还背对着,语气淡漠,就算有妖察觉不对来查,您也是死在薄鱼之手,毕竟您才吃了他们一潭的幼妖。 放屁!山秽讽刺道:我这一身的伤,哪点像薄鱼一族所为。 您的尸体自然要风干切成块,人类回过头,冷声道:不可能留下来。 山秽握紧拳头,他还想说什么,黑暗中,有黑影蹦跳出来。 大尊,恭敬行礼,那后跳出来的黑影落地后变成个小小的孩童,怪笑道:您就放心去吧,您是怎么死的,下妖会好好说的。 他加重那个说字,转身马上冲着那领头的人类行礼。 你敢背叛我?!山秽终于明白自己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他试图从地上起来,然而头顶不断降低的钟罩让他的手脚逐渐干枯,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他充满不甘的吼道:你敢为了家畜背叛我!我要杀了你! 就算落到如此田地,这后出现的妖依旧害怕山秽,他往后退去,到了人类身旁。 山秽被彻底压向地面,模糊视线中,他看向领头人类那无动于衷的侧脸,最后道:你是什么人? 站在钟罩外,那人盯着他,直到他妖珠破碎身上肉一点点腐烂化为臭水,终于启唇道:皓月天璇。 卷三:皓月当空照两端 第87章 奖赏 从白家村回来后, 白言梨还昏睡了一天一夜,因为耽搁下不少事情, 那之后忙的连轴转。 苍伐跟他不一样,清闲依旧, 甚至因为心情爆好在府中各处游荡出现的几率大了许多, 因而府中大半的人和妖都知道了他情绪极佳。 家主高兴, 府中所有生活着的成员就放松, 这不,大战结束后到现在, 总算能够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白言梨将自己埋在各种公文里,苍伐拖着张躺椅在池边悠闲的嗑瓜子。 比起人形, 司尾更喜欢真身,脸盆大小的黑色蜘蛛趴在桌面上睡觉,感受着吹拂过来的清风时不时还抽动一下腿脚。 苍伐一脸的餍足, 中午他吃了三只鸡, 这不是重点, 关键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疯狂所有的细节,还有人最后哭着认错的模样,开心,嘚瑟以至还有点想找妖来分享。 当然,想想罢了, 这种事情都拿出来说的话那真是不要个妖脸了。 丹要陪着白言梨, 同样忙的双脚没时间落地, 司尾却不一样, 作为府中家主唯一的贴身下仆,他反倒没什么公事,最大的使命也就是跟着苍伐等候差遣。 正处在心满意足期的苍伐能给他什么差遣呢,一起躲着睡觉罢了。 和以前独居深山不同,身份高贵,司尾在妖府中的生活那叫个滋润,时间久了他居然产生点无聊的念头。 苍伐不大喜欢阳光,就算躺在树下依旧用扇子挡着脸。 他似乎睡着了,呼吸声非常平缓。 城主府在这段时间里扩建了数倍,苍伐所处的位置已不是一般妖可以进来的。 蜘蛛在桌面趴着不动似摆件,几十米开外,有仆人拿着扫把战战兢兢地靠近。 苍伐还躺着没动,蜘蛛却站了起来。 那仆人一路扫着灰尘,远远看到树下放着的椅子,好奇之余带着恐惧。 司尾在桌面移动了几步,忽然白烟过,桌旁无声无息出现个小老头。 小老头动了动圆鼻子,贪婪的吸着空气中传来的某种香味。 真香啊。轻声,他死死盯着那人类,就像在看着盆烧好冒热气的菜。 那仆人进入院子后没敢再往这边看,弯腰拿布仔细的擦拭着扶栏。 司尾不自觉往前走了步,待回神,他遗憾的掐了把自己的胳膊强制自己止住某个念头。 苍伐不知何时拿下的扇子,面无表情的瞥了眼远处的人类后带着冷意扫过司尾。 您醒了?小老头忽然转过身,还没看清苍伐的表情便跪了下去。 嗯。苍伐确实小睡了一觉,嗓音沙哑,他打着哈欠坐起来。 您有什么吩咐吗?馋是馋的,可就算给司尾几个胆他也不敢破坏了规矩,城主府中如今生活着的人类和妖的数量差不多,这实在有些难熬。 可是夫主说过,在处理琐碎杂事上妖没有人类合适。 奥城也确是人类的城市,就算东府入主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苍伐勾了勾手指,他看向远处那个专心干活的人类,随意道:带他过来。 啊?司尾愣了愣,小心观察他的表情,待看到他眼中的不耐,马上出现在那人类身旁。 那仆人因为母亲是半妖,对妖的恐惧没那么深,东府进城后,城主府中招人的待遇太好,他咬咬牙报名后被选了进来。 因为手脚麻利顺从乖巧,接连得到几个管事的赞赏,前两天正式被调到中心区域,早在来这前就有半妖管事告诉过他,这里生活的是东府真正的主。 因为这,他压力倍增,就算这些时日见识相处过不少妖,可这位大妖终究是不同的。 走吧。司尾皱着眉,他站在那人类身边说了半天可人愣是傻了般一点回应都不知道给,怕苍伐不耐烦,他干脆将人拎了回去。 家家主。双膝跪地,仆人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抖动。 苍伐握着扇子,似在看他又似在发呆。 司尾见他半天没说话,上前提醒道:尊主? 靠近点。苍伐动了动手指,仆人将额头贴在地面未能看到他的动作。 司尾不耐烦,走到那人身后踹了脚。 仆人猝不及防,往前扑摔出去,很快又重新跪好。 苍伐漫不经心道:你们人类,都送什么礼物? 什么?一开口就咬到自己的唇,人类被吓的脸色发青。 苍伐用扇子支着自己的下巴,再问道:伴侣爱人夫妻之间,你们会送什么? 不是要伤害自己就好,仆人定了定神,结巴道:送送什么?嘴上这么重复,他小心道:什么都可以啊。 这答案说了就跟没说一样,苍伐不高兴。 司尾再踹那人,威胁道:说个具体详细的。 衣服吃的,最好是送钱,仆人没敢这么说,显然对于这些妖来说人类的钱财根本不值一提,不过问起这个首饰吧,能够随身携带的比较有意义。 首饰啊。苍伐还真就听进去了,用扇子敲击着自己的膝盖,他若有所思道:下去吧。 仆人虽然害怕,但还恭敬行了礼,尽量稳重的后退离开。 苍伐重新躺回去,司尾在旁候了会。 人类的首饰。以前自己收集了不少东西,全都扔在了界质空间中,那仓库现在也到了白言梨手中,苍伐不确定里面有多少东西,但一定没有人类佩戴的。 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找个人类伴侣。 尊主,司尾观察着他的神色,排忧解难道:首饰什么的很简单,去买就行了。 你有钱?惊喜么,这钱是一定不能问白言梨要的。 我夫主倒是问过自己每月要不要给一定份额,可是被自己拒绝了,属下没有,但有妖有。 嗯? 桃饱饱。那花妖完全跟人类打成了一片,为了购买各种小玩意没少领取工钱,且因为白言梨信任他,手上还管着不少物资。 司尾负责去拿钱,苍伐选了个普通的日子带着他出去了半天。 白言梨不清楚他主仆二妖在折腾什么,休息间隙见门框外露出的桃子愣神后笑了笑。 饱饱。他招手。 一屋子商议事情的妖和人见状都先退了出去,白言梨活动着手脚。 花妖从屋子外蹦跳进来,很是亲热的扑上前。 白言梨习惯性的摸了摸他脑袋上的桃子,温柔道:怎么了? 他对所有妖一视同仁,可唯独对桃饱饱始终带着对待孩子的心态。 出去走走吧,桃饱饱得了吩咐,很是卖力,您辛苦这么久了,总要出去透透气的。 不行哦。看了眼桌面上继续堆积的各种请示,白言梨叹气,饱饱看到了,我还有的忙。 不行!带不出去夫主自己就死定了,桃饱饱激动后看到白言梨诧异目光,恨不得拍自己脑门,那什么软化语气,他心虚道:您一直呆在城主府其实也不好,总要出去走走的,这样才能更清楚下边的变化,也更好做决策。 这些说辞哪里是花妖能想出来的,眯了眯眼,白言梨停顿片刻。 桃饱饱非常紧张,拉扯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去嘛。 去哪?白言梨装作没有察觉。 桃饱饱马上道:去东城那边,这两天那边有集会非常热闹的。 就我们吗?嘴角勾起,白言梨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 啊,那谁,出发了再说。拉着人就往外走,桃饱饱边走边说道:车子都准备好了,就在外面呢。 好。没再为难可怜的小花妖,白言梨对苍伐的弯弯绕绕感到无奈。 这位一直以来都不是这样的脾气,哪次不是粗暴直接,不过这次从白家村回来能消停这么久已经很值得欣慰了。 本打算去换身衣服,不过见桃饱饱走的急,他干脆什么都没说。 城主府外确实候着辆马车,不过一直在前牵着他的花妖却未爬上去,白言梨也不问,自顾自钻了进去。 苍伐居中坐着,等待着看到人面上的惊讶。 然而人类进来的第一反应便是对着自己微笑,而后又无比自然的坐到自己身旁来。 你不奇怪? 奇怪什么?白言梨觉着累,说着话直接倒了下去。 苍伐扶着人的脑袋,看人耍赖蹭到自己大腿上躺着。 你知道我在这里面? 桃饱饱哪有这心思带我出来呢。真要是桃饱饱找自己出来,这种时候自己也不会动。 苍伐忽然觉着无趣,伴侣太聪明的不好就在这里。 您怎么会想要去人类的集市游玩?白言梨仰躺着,苍伐和他对视,见人眼中有担忧,对方贴心提醒道:那里人来人往的,您不会喜欢。 你喜欢吗?苍伐问。 大腿上的人呆了片刻,忽然沙哑道:喜欢。 那就好,苍伐看向别处,你最近表现很好,奖赏你的。 他说这话时还算严肃,白言梨躺着闭了下眼。 苍伐还蛮喜欢这时候的安静,可白言梨却很能破坏气氛。 他忽然笑了声,手往上直接抱住了自己的脖子,闹腾着将自己往下拉,同时故意拉长声调逗他,夫君真好,夫君真可爱,啊,我也要奖赏夫君,来,亲一个! 第88章 礼物 歇歇吧。盖住白言梨的脸, 苍伐将人往后推,倒不是不想亲,只是不愿意惯对方的贱样。 没错, 贱样, 那笑容中总带着点调戏自己的意思。 调戏?自己还能让人给调戏了? 哎。双手老老实实放到膝盖上, 白言梨端正坐着, 做作的长叹口气斜眼看他,口中哀怨道:明明是您先招惹我的。 到了。特意挑选的普通马车, 为了不被认出来,苍伐稍稍变化了下容貌。 白言梨就坐在他身旁,看他凭空长出胡子又扁平了鼻子, 表情有些古怪。 苍伐从自己身后拿出帷帽递过, 看他抗拒表情,强势道:戴上。 难得出来玩, 这戴上多不尽兴啊。明明是沉稳的人, 这种时候却闹起了小脾气。 苍伐手还伸着,冷道:你想怎么尽兴?被围着? 以前多好啊, 赶集游玩也没个人会认出关注自己, 白言梨忽然伤感, 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苍伐表情后他又给憋了回去,动作委屈的将帷帽给戴上。 苍伐在人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摇头, 先一步下了马车。 白言梨在车里继续坐了会, 苍伐也不着急, 就在车外安静等着。 提前候在那里的桃饱饱好奇探头,观察着苍伐面上的表情,看出自家家主并无不悦相反的还不知为何忍着笑意,上前大胆道:夫主怎么了? 高高兴兴的出来,一会还有惊喜呢,该不会半路上忽然闹起了脾气吧。 心中想法颇多,桃饱饱有点着急,他清楚自家这位当家,脾气性格都不算好,也不知道能容忍夫主到哪步。 苍伐没回答花妖的话,到现在他才注意到对方居然变成了妙龄少女。 家主,压低声音,看苍伐变了神情眉眼中透露出点危险,桃饱饱紧张道:您又怎么了? 离我远点。苍伐没掩饰自己的嫌弃,长得恶心。 什么?眨巴长睫,花妖呆了半分钟忽然反应过来,他红了脸,紧握着拳头半天后深呼吸,那脸又变成了黑色,您伤伤我自尊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4) 明明出来前是家主下的令要求改换外表,不然自己也不用绞尽脑汁的这么麻烦。 呜!想哭又不敢,桃饱饱望眼欲穿的盯着车门。 好在,车里的白言梨终于跳了出来,同苍伐一样,他一开始压根没注意到桃饱饱的存在。 有些看不清。凑近苍伐,白言梨尾音打了个绕,明晃晃的撒娇。 挺合适。帽子是司尾买的,苍伐抬手帮忙调整了下松紧,黑纱刚好垂到颈部,遮挡脸很完美。 还要往前走呢。在这种小事上耍性子,白言梨并非真的在意,只是他跟苍伐之间现在才有了点恋人的意思,他想要任性这么一下感受感受真实。 大妖对待自己的方式与态度已经完全变了,白言梨总觉着有几分恍惚,心底深处还有患得患失的忧虑。 嗯。大步迈前,苍伐扭头就走。 白言梨快步追上来,默默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苍伐转头看他,隔着黑纱人在后温柔笑着,前面人多了,我怕走丢。 所有的马车只能到这里,接下来的街道两边挤满了店铺还有地摊,是集市最热闹的地方。 豆腐,刚炸好的豆腐哦!摆摊做生意的男人大声吆喝着,混合着穿梭人群的说话声。 白言梨顺势贴着苍伐,由那高大的妖在前一步分开人流。 高兴了吧。苍伐没动嘴唇,可那声音依旧响在白言梨耳畔。 人也没觉着奇怪,由他牵着走,很是开心的嗯了声。 偶尔闹闹小脾气是不是能放松。闲聊般,苍伐找了个不那么挤的方向走。 嗯,白言梨感受着人流,彻底放下杂事,只有你,现在我也只有在你面前可以不端着了。 别管是府中的人类半妖还是妖,身为夫主执掌大权,任何时候他都无法表露出脆弱悲观又或者任性,这真的很累。 我问过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有的事情一旦开头就无法反悔。 妖府建立了,方方面面的牵扯,不是过家家说散就能散的。 我没后悔过。身旁有人撞了下肩膀,白言梨踉跄了下,好在苍伐马上停步回身拉他入怀,白言梨抬头与他对视,这样的我能为更多的人和半妖争取,也能踮脚,白言梨轻却坚定道:更靠近您。 软弱的人类是无法站在夫君身侧的,因为苍伐的强大,白言梨深信这一点。 你成长的速度很快,苍伐很认真的说这句话,不比妖弱。 这是认可,来自伴侣。 白言梨因为这句话僵了动作,以相拥似的姿势,他们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人群中,直到有路过的人骂了句,苍伐先反应过来,拉着人到身旁继续往前走。 谢谢。白言梨和他并肩,努力分开前头挡着的人流。 等到了能够转开的地方,苍伐后退一步让白言梨领了路,人在不同的地摊前停留,一会买点吃的,偶尔买点乱七八糟看不懂的用品。 苍伐正在拒绝人第三次的投喂,那烤焦了的黑团他毫无兴趣。 吃嘛,白言梨不肯轻易放弃,别看这样,其实很好吃的。 不了。苍伐皱着眉,他的嗅觉和人不同,能够闻到小小黑团里居然掺杂有不下十种动物的肉沫。 不吃可太遗憾了。将最后一个肉团放进嘴里,白言梨这会完全放松了。 先休息。苍伐举手投降,看白言梨还有劲头继续逛街,他开始慌了,这边,茶楼。 好。白言梨懂得适可而止,听话的跟着他走。 苍伐找了个二楼靠街的包间,白言梨放下买的东西后终于注意到某个远远跟着的少女。 家主。桃饱饱跟了这许久也有些累,上前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溜。 你看看苍伐又看看桃饱饱,白言梨表情逐渐深沉。 苍伐恨不能一盏砸死身旁花妖,滚之前把东西带回去。 是。已经麻木,桃饱饱要去拎桌面上放着的东西。 白言梨没有阻拦,他再打量,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后还算淡定的开口,你是? 夫主~这一声喊出来,那个可怜。 桃饱饱差点哭出声,好嘛,您老总算看到我了。 你虽是女声外加女人外表,但这神态独一无二,白言梨震惊脸,桃饱饱? 是我。对手指,少女脑袋上砰声冒出个桃子来。 苍伐喝着茶,茶盏有些抖,他强忍着没有砸出去。 这也太违和了吧不留情吐槽的是白言梨,待注意到小花妖受伤表情,他干咳着挽回,还挺好看的,不过你为什么要变成这这模样? 不好看吗?少女瞪大眼,原地转了圈展示自己,我能变出以前看到过并印象深刻的外表,这就是我未来想要找的类型。 这可不好打击,白言梨真诚道:特别好看。 嗯!被家主伤碎的心又被夫主愈合,桃饱饱还想唠上两句,可一旁低沉的气场让他害怕,拎着那些买来的东西,他速度闪了出去。 包间里只剩下苍伐跟白言梨,他打了个响指,正对着街道的两扇窗户打开,鼎沸人声传入,白言梨起身帮他倒水。 苍伐等着人坐下,尽量漫不经心道:伸手。 什么?右手伸出,白言梨有些惊讶。 苍伐站起来,弯腰低头,认认真真将根红绳系上对方手腕。 白言梨怔愣了会,等他坐回去才收回手,他盯着那特制的红绳,看那上头穿着的金鳞。 这是?迎着窗外日光,白言梨仰头看那片金色鳞片。 礼物。苍伐没有过多解释,那些酒的回礼。 好漂亮。另一只手轻触鳞片,白言梨很珍重的抚摸着红绳。 门外小二恰巧送上点心,苍伐借着站起到窗边,刚刚白言梨看自己的目光实在是诱人,对方大概没有意识到,那样充满爱意且一心专注的仰望特别想让自己将他带上床。 饿了吗?先吃点。收了礼物,白言梨感觉自己有些飘。 苍伐高冷的应声,没什么表情的坐下拿起筷子吃了口。 白言梨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感动的一点点抚摸着鳞片。 苍伐再夹了筷子放进嘴里,随意点评道:没你好吃。 哎?注意力暂时从手链上离开,白言梨呆呆道:什么? 没你做的好吃。苍伐没兴趣,他将筷子放下。 白言梨笑了声,回去我就亲手做。 嗯。苍伐维持高冷,还想说什么,楼下忽然传来刺耳的尖叫。 白言梨蹙了下眉,不愿被打搅他准备无视,拿起筷子刚要吃点,可那尖叫后马上有哭声跟着响起。 人群貌似混乱了,有兽的嚎声,还有许多人发出的惨叫,他不得不站起走到窗边。 人流穿梭的中心,有人类倒在地上,还有诸多受伤的人瑟瑟发抖挤在一堆,离他们七八米的位置,一头发疯的猛兽还在徘徊寻找着目标。 第89章 时尚 下去看看吧。苍伐本不欲管这闲事, 不过看白言梨面上表情想也知道人不会视若无睹。 谢谢。果不其然,松了口气,白言梨脚步很快的往楼下冲去。 苍伐无奈,跟在人后头摇头。 集市中心人流穿梭, 这么会的功夫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和半妖。 东府入主奥城定下新的规矩,也算开先河的三族生活到了一起,苍伐落了几步, 漫不经心扫过整条街道。 因为这混乱停下来看的不仅仅是人类和半妖, 还有零星个别妖也在观望。 住手!眼看那妖兽伸出爪子还要伤人,白言梨大喝声。 人群因为他的出声让出空隙,白言梨趁势挤到了中心。 吼!这种情况下有人类敢出来, 那妖兽刻意迈着缓慢步伐上前张大自己的嘴发出警告。 相距仅有半米, 白言梨从它口中闻到腥臭味, 看清这妖牙齿上沾着的血迹。 为何伤人?并未露出惧怕之意, 他的出现让远远看着的人们发出窃窃私语声。 犬状妖兽瞪大眼,它甩动了下自己的尾巴,有些迟疑是否要下手,从这人类身上,它隐隐感到点危险。 白言梨冷声质问,当街杀人伤人,你是不将东府规矩放在眼里? 卑贱人类,身旁还围着这许多的家畜, 自己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人类踩到头上, 找死! 爪子抬起往下挥, 只轻轻一下这人类就会当场开膛破肚。 妖兽表情狰狞,现场因为它的动作而死寂片刻,很快的,零碎议论声再响起,围观的人们纷纷露出诧异表情。 白言梨还挺直着背,就算那脑袋大的爪子挥下来他也未退半步,甚至连眼都未眨一下。 苍伐手拿着扇子,没去看僵了动作的妖,他回身瞥了眼白言梨,不知道跑? 有你在么。黑纱后,白言梨满脸的淡定。 苍伐不自觉叹气,再回身,他动了动手。 那十多米高的妖兽忽然趴到地面,犬头拼命甩动着,红色舌头吐了出来。 白言梨上前,苍伐的手指被人捏了下。 夫君。再往前,白言梨盯着那妖兽,先别杀它。 从头到尾没见苍伐有动作,白言梨这么说他也没动,可那挣扎着的妖兽忽然爆起全身毛发,下一秒,原地只剩下个青年男人。 擦去嘴角血迹,那男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白言梨身后的苍伐。 为什么杀人?受伤的人群还挤在一起,不远处倒着几具尸体。 不过是家畜,变回人形,那妖全然的无所谓,杀就杀了,能怎么的? 你破坏规矩,白言梨皱着眉,语气还算平静道:会被关押惩罚。 开什么玩笑!那妖先看周围,后放声讽刺道:别说我杀这几个人,我就算将这里的人都杀完又能怎么样? 打败南府后,东府可算荒服第一势力,别的地方管不着,只说奥城还没有妖敢明目张胆与妖府对抗。 这妖不知什么来路,白言梨拿捏不定,他回头看了眼苍伐。 苍伐正不耐烦,本还想着送了手链气氛正好晚上再将人带出去,这一打岔什么心情都没了。 要杀了吗?对视上自家伴侣目光,他上前耸肩。 那妖听他如此随意,马上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苍伐冷漠。 我从北荒来,山椽是我哥。 山椽?苍伐还真不知道。 是山狗一族的族长,白言梨眉头皱的更紧,北荒最大的妖族。 这趟过来当然是代表族群前来谈判的,不是认主,但也表达了友好的态度,即认可东府为荒服最大的势力,今后在大的事情上不会与之对抗。 白言梨就算着对方的代表什么时候来,没想到 你敢动我,那就是跟山狗一族结仇!耀武扬威的喊出上半句,下半句这山狗马上压低了音量,几个家畜,你们犯不着的,对吧? 苍伐是真无所谓。 白言梨咬着牙,面色变了再变。 苍伐等了会,看他又看地上那想跑又不敢的山狗。 怎么?族内宠惯了,一直以来人类都是家畜,山枫还真没平等尊重等想法,看这出头的一妖一人被自己的身份震慑,他转动眼珠子,注意力主要放到旁边那妖身上,对方很强,不过再强也没用,自己是山狗一族族长的亲弟弟,这妖不敢得罪。 觉着安全了,他起了其他心思,龌龊的看向那多管闲事的人类,先看黑纱后对方的面庞,再看对方的腰。 嘿!被压迫到地受的伤这会好的差不多了,山狗一族的恢复力相当强大,他站了起来,促狭的对苍伐道:现在找人干成时尚了吗? 苍伐眯了下眼。 这位不知死活的山狗一族少族长并不懂得看眼色,他嘲讽的说道:听说你们的夫主是位人类?要说也真是好手段,家畜罢了,发泄发泄丢了就是,怎么还真上了台面,真是耻辱,居然让个人踩到我们妖头上。 山枫是这次的代表之一,作为山狗一族的嫡系,他来只是撑个场面,具体的商谈得是族中几位长辈来,他们早在两天前就偷偷来了奥城,听从了那几位长辈的话,先并未与东府联系。 堂堂大妖居然找了位人类契侣,这件事在荒服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对方妖府中的妖怎么想怎么看他们管不着,外头的妖没一位能理解的。 就算因为对方势力大不得不表示友好态度,私下里所有妖都看不起这位新冒头的大妖。 尤其听说对方让一个人类执掌了妖府,简直滑稽。 山枫平常在族中也听多了类似言论,这会没能控制住,摸不清对面这位妖的来路,他知道对方不敢伤害自己后,开始憎恨之前对自己的伤害。 打是打不过了,在族中妖找来前,口头上总得羞辱对方出口恶气。 呐,看苍伐没反应,他大胆上前一步,靠到很近的距离,继续恶心道:人类好玩吗?你们东府啊风气不好,学什么不好居然学着捧一只家畜蹬鼻子上脸,你干他不难受吗? 苍伐笑了,不是气的,是真被对方给蠢到了。 你把他让给我怎么样?这人类先前怎么质问自己的还没忘,如此冒犯不可饶恕,山枫心里盘算着将人弄到手后再慢慢折磨。 让?苍伐勾唇。 啊,让给我,你总不会还跟他建立契侣关系了吧。这世道,有东府那一位离经叛道的就够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5) 让开!快退开! 在苍伐耐心消失前,头顶降落下十多位统一制服的妖军。 看到他们来,山枫脸上总算露出点紧张,他是偷跑出来的,之前发飙纯粹因为有人踩了自己的脚。 那人类居然敢轻描淡写的说了抱歉就想走,族中生活着的家畜哪个敢抬头看自己,更别说碰到自己了居然如此平常的态度,简直让他火冒三丈。 怎么回事?东府有直辖的妖军,来的是支小队。 苍伐变了容貌没被认出,白言梨带着帷帽也没露出真容。 那些妖军先去看了死掉的人,没问受伤动弹不了的人,他们直接围住了山枫。 带他回去。白言梨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他未见什么情绪,只在妖军来后上前命令。 你为首的妖带着点诧异。 先关押。从怀中摸出块令牌,白言梨语气很淡。 那妖看清特制的牌子,马上低头应了声是。 山枫犹豫了下,终究没敢跟东府的妖直接动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群妖为何会听从一个人类的话,他试图再去打量那个人类,可东府这帮妖下手很重,很快将他控制住带走。 闹剧暂告一段落,白言梨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低落。 苍伐再耸肩,回身去拉人的手。 回吧。 带着人上了马车,桃饱饱早就开溜,也不需要赶,马车自动往城主府走。 白言梨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的膝盖。 苍伐察觉出点微妙,一时不知怎么说。 夫君在意吗?终究还是白言梨先开的口,他似乎想了很多,问的突然又莫名。 不在意。苍伐确实不在意,别的妖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痛快就行了。 那山狗?白言梨问。 苍伐闭上眼,你看着办。 好。人挪动着,慢慢蹭到自己身边,白言梨躺了下去,将脸埋到自己腿上。 苍伐也没睁眼,右手摸着对方后背,他清楚白言梨的难过是为何,本身妖人之分就很清晰,人不过是妖族豢养的家畜。 外面的残酷并未改变,东府中的人妖和谐可以说是种假象。 白言梨还得认清这一点。 苍伐不会安慰也觉着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安慰的,回了城主府,白言梨先他下马车离开。 苍伐打着哈欠回自己所住的小院,半路上,司尾等在了那。 苍伐的心情还算可以,黑色蜘蛛追在他身后,低声道:问出来了。 嗯? 是墓。 第90章 后患 墓?苍伐停了下来。 是,从一个伺候过修堇的小妖那儿问出来的, 那小妖曾经靠近过修堇在地下的房间, 听他声嘶力竭的逼问过关于墓的信息。 逼问?苍伐侧身, 逼问谁? 不清楚,那小妖的地位太低了,没能进入过房间。 墓苍伐皱着眉,很慢的往前踏了步, 你听说过? 没有,司尾虽游荡过几个服, 但从未听说过, 只是那小妖因为贴身伺候, 还有无意间听到过两个家臣的议论,猜测妖府中应该是有宝藏。 宝藏?苍伐又停了下来,就是墓? 应该是。 既然在南妖府中, 那修堇还逼问什么? 这确实是说不通, 可夫主封锁南妖府的确有在寻找什么,不如您直接问夫主? 直接问?苍伐相信, 自己若问白言梨就会说,但不久前才说了全权交由对方处理,现在再问, 总觉着是不信任,更重要的是自己害怕麻烦。 别管是宝藏还是什么, 自己也看不上, 既然如此, 他挥了挥手,算了。 哎?司尾一下没反应过来。 苍伐不耐烦,重复道:算了。 您的意思是不追查下去了? 本身也没有很关注,之所以过问说到底还是有被犰狳那天说的话影响到。 心里莫名不大爽,苍伐加快脚步,他想说自然会来说。 白言梨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苍伐这么理解,开门又关上。 司尾正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看木门在自己鼻前用力拍上,他颇为无辜的站在原地。 门后苍伐在床上坐下,眉头还紧皱着,没管门外的下仆,他盯着不远处的花瓶发呆。 墓这个字总觉着有点熟悉,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不在荒服,应该是在帝畿,似乎曾听到过那么一耳朵,可仔细去想又记不起具体的。 大概是以前没留神吧,不过到底有没有听说过,他也不敢肯定。 如果是宝藏,就荒服这种灵力稀疏的地方能出得了什么好东西,这鬼地方连小妖修为的妖都能横着走了。 摇摇头,他将注意力收回,与其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关注关注自己的妖力。 街上那一出,白言梨回城主府后马上有下头的妖来汇报。 他坐在桌后听了会,没有马上给出表态。 丹在之后赶来,不过为的不是山狗一族的事情而是渭河。 你应该知道渭河吧?将手中拿着的地图摊开到桌面,丹身后还跟着两位小妖外加一位中年男人。 嗯。视线很快找到地图所圈画的位置,白言梨平声道:渭河以西是要服,以东是荒服,可算我们二服之间的交界线。 亦是要服来荒服最好走的位置。别的地方不是山川阻隔便有大湖泊,而这些地方往往居住着千奇百怪的妖族,这些日子来,不断有要服的人类跨渭河来到荒服定居。 这事情白言梨知道,因为东府的出现,因为不准吃人伤人的规矩,对于红月大陆来说如此震撼,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不只是荒服的人类在往东府附近迁移,慢慢的就连相邻要服的人类也在出走。 这次的规模有些大。丹叹了口气,我让府中打探消息的妖去看过了,几股迁移的人类在十天后能在渭水河畔相聚,您要猜猜数量吗? 白言梨最近一直忙着管理妖府处理三族间的关系,对这方面的消息还真疏忽了,不过能让丹特意跑这一趟,他沉了脸。 多少? 百万。举起两只手掌,丹啧啧感叹。 白言梨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答案依旧傻住了,你说多少? 百万。丹重复一次,面上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期待。 白言梨深吸口气后屏住了呼吸,半天才喃喃道:现在倒是能够安排开。 一开始事情难做是因为没有先例可寻,随着安顿的进行,慢慢的有了规章步骤,依照规矩办也就没那么困难。 只要前期给这些人类一点点食物,再为他们划分好生活的区域,一直以来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人们很快就能落地生根发展起来。 所以白言梨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他皱着眉,比较吃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类呢? 您问我?丹耸肩微笑,调侃道:人类的繁衍水平一直就很厉害啊。 对比一些妖族百年乃至千年诞生一次后代,人类一年就可以生一次,生命力非常顽强。 我是说,从哪儿冒出的这么多人。要知道陆陆续续的已经有很多人赶来了。 您不清楚吗?丹唏嘘道:整个红月大陆,现在只有荒服能让他们看到点希望,您觉着他们能不拼了命的往这儿来嘛。 白言梨曾经绝望过,设身处地的想,若是以前,在苍伐恢复前,自己听说有一个地方人类和妖能够平等生活,那大概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想赶过去看看吧。 人类绝望了太久,荒服点燃的是火把,足以让亿万人类飞蛾扑火。 他也曾设想过未来的动荡与改变,但这威力超乎想象的大,且来的比他想象的早。 白言梨沉默着,抬头对丹身后的两位妖交代道:派几支小队过去看看。 百万人类挤到一起,其中还有无数的半妖,很容易惹出事端。 是。领了命令,两位小妖退了开去。 白言梨再看那站在原处的男人,问道:怎么了? 您之前吩咐的和妖之间的交易,拿出账簿,那男人走上前,属下找了几个村庄先试了试。 白言梨点头,接过账簿很快的翻看,这过程中丹还未离开,等他交代完那男人后,丹依旧站在那。 你还有事? 唔丹的注意力在他偶尔露出来的手腕上,这是? 嗯,扯了下衣服,白言梨露出点笑容,他将手链遮挡起来,你就为了问这? 不是,丹耸肩假装不屑道:想也知道是家主送的吧,没什么好问的。 所以呢?白言梨打算赶妖。 我想提醒您,丹来这,为的就是说下面的这些话,这么多人类赶来是好事,荒服是六服中地域最大的,确实能够安顿下他们,但如此多数量的人类出走,就算一开始没有妖会关注,总有一天会引来麻烦。 你说要服的那些妖? 处在他们妖府范围内的人类是不敢跑,但其他地方的人类全逃了总会影响到他们,伤及利益就会做出反应,你还得早做准备。 嗯。这点白言梨心中有数。 丹笑了下,您敢面对是最好。 白言梨纠正他,是我们。 嗯哼。不否认,丹拍了拍手转身,属下告退。 他来的风风火火走的也很速度,白言梨重新坐回去,他一忙起来就到天黑,晚饭时间也只随便对付了两口。 桃饱饱在门外探头探脑,白言梨看到后起身走了出去。 现在去吗?花妖之前得了吩咐,可不太清楚要去哪里。 嗯,白言梨停了下等他,跟上。 一人带着一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妖护卫,身前飘着精怪灯,白言梨走路时很是安静。 桃饱饱感受到氛围将活跃收起,跟着沉默下来。 他们很快到了一处看守严密的小院,进到其中一间屋子后又往下爬了会石梯,最终走了会昏暗狭窄的通道到了几间小牢房前。 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早就不晃了,他路过时带着点惊恐,伸手摸了摸黑色冰凉的牢门。 夫主,小步跑着贴近人类,桃饱饱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地方? 道道关口层层把守,到了这里面,小牢房外居然还站着如此多的小妖看守。 地牢。白言梨停在居中的笼子前。 啊?桃饱饱惊讶道:什么时候造的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些特殊材料打造的笼子,估摸妖王期的妖都没办法冲出来。 如此压抑阴森的地方,地面上似乎还流淌着未干的妖族血液,桃饱饱觉着自己呼吸困难。 修堇手上的。白言梨发现后稍微收拾改造了下。 难怪,就说夫主短短时间内折腾不出这个,桃饱饱摇头骂了声,他真变态。 再骂修堇也听不到了,他们的到来激怒了居中笼子里关着的妖。 人形妖猛的撞上笼子,怒吼道:快放我出去! 稍微冷静些了吗?白言梨没有害怕他的狰狞,淡定的走上前。 是你!山枫听出声音也认出这个人类了,他充满恨意道:你还敢来,你胆子不小啊! 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哪儿吧?山枫的待遇很特殊,铁笼上头悬挂下四条锁链,将他的手脚彻底捆死,这是白言梨的特别交代,牢房里的看守们执行的很到位。 你们东府再厉害也得顾忌我们山狗一族,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我,区区家畜,你一个人类,等我出去,我定要活撕了你!山枫瞪大眼睛,伸手试图去勾白言梨的衣服。 我很好奇,白言梨一步未退,颇为认真的问道:你的哥哥肯为你到奥城来吗? 你这卑鄙的人类想做什么?白言梨面无表情,然而山枫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杀意。 自然是,白言梨弯唇,除之后患。 你说什么?这人类的大胆超乎山枫的想象。 如你所言,白言梨平静依旧,你们山狗一族怕是不会原谅我们了,所以呢,在你死前,能不能发挥一些作用呢? 他当真友好般,轻声问道。 第91章 要努力 你在说什么?山枫觉着身前这人类已经疯了。 白言梨站在那, 看着他, 眼神淡漠中带着点蔑视, 你应该不是孤身一妖来的奥城。 这句是肯定而非疑问。 在关押山枫后, 白言梨去深入了解了下北荒这第一强势的妖族,山椽是当代族长,而他只有一个亲弟弟, 那便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山枫。 对方这次作为代表前来,山椽没指望他发挥多大作用,大半还是让他出来长长见识,顺带着因为自己是族长不好亲自过来总要派出位身份相当的。 白言梨不相信这样骄纵的妖会独自出远门,也就是说,他身边应该还有从山狗族一起过来的下仆和护卫,这次的事情注定不能善了, 这些妖族都好面子,况且虽说是意外, 可就算没有这场意外他也不准备就这么放任北荒有控制外的因素。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6) 你管呢?我要见你们家主,听到没有我要见你们家主!山枫吼叫道。 你这反应, 白言梨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他们就在城中。 若是以前的奥城, 花点时间没准还能将那帮妖找出来, 现在扩大了数倍的城池加之周边巨大的人流迁移,再想找出有心躲藏的几只妖非常困难。 而留给白言梨的时间不多, 既然没有转圜也不准备有转圜, 自然要下手迅速不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时间。 所以跟着山枫的这群妖必须一个不落的留下来, 在雷霆之威到达北荒前不能走漏半点消息。 可以告诉我他们所在的位置吗?白言梨转过身去,一旁看守着的妖马上依照他的眼神收紧了山枫手脚上的铁链。 夫主?桃饱饱不适应这样的场合,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他心中莫名压抑,您干吗去? 白言梨等山枫动弹不得被压制到地后,伸手打开了牢门。 桃饱饱虽然不愿意再靠近,但他更紧张白言梨的安危,伸手拉住对方手腕,他摇头道:您要问话在这里就行了。 没事。拽开桃饱饱的手指,白言梨继续往前,他进了笼子,在铁链拉紧的过程中山枫一直在不要命的挣扎,看到他进来,那眼珠子突出红通通的盯着他。 你做梦,我咬死你!张嘴,山枫企图通过恢复真身来摆脱束缚,然而他扭曲了几次身体,最终还是垂下脑袋发出无力的呵呲呵呲声。 这地下牢房,白言梨蹲了下去,距离山枫还有一掌的距离,经过修堇的手,利用灵器为阵心,是能够抑制你们的力量阻止你们变回真身的。 呲!连续的挣扎用光了力气,山枫只能歪头咧嘴发出警告。 白言梨不为所动,他的语气淡漠依旧,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陪着你来的那群妖在哪里? 我早晚会杀了你,区区人类!甩动身体,铁链发出碰撞声,山枫不甘心的露出牙齿。 白言梨蹙着眉,倒也没再说什么,山枫才恢复的那点力气马上就用没了,他连骂人都懒得,干脆闭上了眼睛。 白言梨蹲在那,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桃饱饱一直站在牢笼外关注着,白言梨背对着他,小花妖未能看到他从腰间拿出的金色匕首。 山枫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这人类,可下巴很快被某样物体抵着抬了起来。 他不得不睁开眼,看那人类面无表情的用匕首抬起自己的头。 你想杀了我?真是可笑,家畜罢了居然也敢跟自己动刀。 山枫发出嘲讽笑声,他在笑这人类的狂妄以及不自量力。 白言梨也跟着笑,笑意浅淡,不能吗? 就凭你?自己就算被捆住限制了妖力,就让这人类拿着刀一刀刀捅好了,妖若有这么容易被杀死,哪还能在红月大陆上唯我独尊。 知道我喜欢你们妖哪一点吗?白言梨低着头将匕首从刀鞘慢慢拔出。 你是怎么迷惑的那大妖?山枫言语间充满了对苍伐的鄙视和不解,他竟然让你一个人类在荒服为所欲为。 我喜欢你们目中无人。白言梨说话的语气很是缓慢,然而手起刀落,他干脆利落的将匕首刺进了山枫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本还无所谓的妖很快变了脸色,你话已说的不是太清晰,山枫发出了模糊的惨叫声。 白言梨握着苍伐送给自己的匕首,还在用力往下拉,伤口这么大,就算是妖,流这么多血也会死吧? 啊啊啊!铁链晃动的厉害,然而被关在笼中,这只年幼的山狗只能任人宰割。 白言梨面上溅了血,可他依然在笑着,轻柔提醒道:我还没有往里用力,你还能说话的。 拔出去,快拔 暂停了手上动作,白言梨将匕首留在山枫的脖子上,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你确定要继续浪费时间吗? 普通的人类兵器根本制造不了这样大的伤口,就算刺伤了,以妖的能力很快就会没事。 可显然苍伐给的这把短匕不是,不仅仅是无法愈合伤口,山枫能够感到体内妖力的快速消散。 他害怕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着,这会再也管不着审问自己的是人还是妖,万分崩溃道:我说,他们全在城南合家街上的客栈里住着。 谢谢配合。得到想要的答案,白言梨弯腰将匕首拔了出来,他从牢房里出去,看到桃饱饱怔愣的脸蛋。 夫夫主。不自觉吞咽唾沫,桃饱饱站立难安。 白言梨仔细擦拭着匕首上沾染的血,随口吩咐道:去为他疗伤吧。 这大概就是今晚带自己过来的用途了,桃饱饱心情复杂的进了牢笼,一旁看守的妖马上凑到白言梨边上低声道:您怎么还留着他的命? 他是白言梨的心腹,清楚白言梨的打算,既然要灭了山狗一族,那么山枫活不活下去意义不大。 山椽一天没死,他多少还有用处。白言梨瞥了眼身后牢笼,嘱咐道:看好他。 是。 从诞生于天地间的那一刻起,苍伐的妖力进步就很飞速。 所以剩下的这一成无法恢复的妖力也代表着他被迫停留在原来的水平,这才是他着急的原因。 若在外浪荡个十来年回去被族中长辈发现毫无提高,想也知道自己要凉。 这要凉绝对不是开玩笑,他不曾忘记如今还被冰封在某处宫殿的族兄。 嘎吱~ 房门被很小心的推开,白言梨提着盏红色的灯笼脚步很轻的进来。 苍伐盯着他。 人在转身关上门后终于发现他还醒着,有些尴尬的松开了灯笼。 那红色灯笼不曾摔落到地,悬空后自觉从窗户又飞了出去。 房中四角点着普通的蜡烛,床边上还放着能够发光的石头,这点光亮足够白言梨走过来又坐下。 苍伐靠着枕头神情懒散。 我刚去泡了个澡。如今身上就穿着件白色的明衣,白言梨爬上了床。 苍伐从他身上闻到浓郁的花香味,平常都是清香,今天似乎在掩盖什么味道。 皱着眉,他平躺了下去。 白言梨舔了下自己的唇角,挪动着,撑着胳膊看他,你怎么了? 我打算闭关。双手垫在脑后,苍伐从下往上看白言梨的嘴唇。 闭关?白言梨的表情看上去不大情愿,可他无法阻拦,要多久? 短暂一个月,长则对妖来说闭关个十年八年的都正常,不过苍伐多少也要顾及一下自己伴侣的感受,三个月吧。 这么久?皱着眉,白言梨孩子气的扯过了苍伐身上的被子。 苍伐: 白言梨跟着躺下,被子全被他一人裹去,蒙着头闷了许久,最终还是懂事道:我会等你的,妖府也会照料好的。 嗯。扭头看了他眼,苍伐闭上眼睛,休息吧。 那等你出来,白言梨露出脑袋后翻身朝他的方向,再带我出去玩吧。 嗯,苍伐还闭着眼,突然想到那头犰狳,把狗放出来,不出院子就由它活动吧。 好。白言梨应了声,睡意倒是来的比苍伐还快。 一人一妖躺在一张床上,很快共同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白言梨先起床离开,苍伐起身活动了下,他在城主府找了个专门闭关的房间,司尾正在那边亲自打扫,在下仆来喊前,他在屋内随意走了走,忽然注意到窗边小桌子上压着的纸条。 挑眉,带着诧异,他走过去拿起那张纸,字迹是白言梨的很好辨认,内容也很简单,就写了三个字。 要努力。 要努力?亏得白言梨想的出来,勾唇笑出声,苍伐摇着头将纸张重新放回去。 尊主?司尾弯着腰适时出现在门口,苍伐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他这一闭关就两个月,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喷出的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苍伐闭着眼,一手撑在石台上,目光阴沉暴戾。 前功尽弃毫无用处,那剩余的一成妖力无论如何也给不了回应,甚至还因为自己的着急硬来受了内伤。 跌跌撞撞的从石台上下来,他站着仰头深呼吸了好几次,等到气息平稳后迈步走出这间呆了两个月的小房间。 司尾这两个月来一直就近守候着寸步不离,听到门内传来的动静后兴奋的跪到了门边。 苍伐面色难看,语气不算好的让他起身。 司尾察觉到也许不大顺利,可他不敢过问,甚至还要斗胆将一个坏消息说出来。 想说什么直接说!看他支支吾吾,本就因为闭关失败而暴躁的苍伐差点没动手。 府中出了大事了,司尾尽量简洁道:您闭关一个月后,要服朱府的妖军和我们的妖军就在渭河对上了。 朱府? 是要服最大的妖府,他们的家主真身是朱厌。 为什么对峙?苍伐继续往外走。 司尾追着,无奈道:要服的人类跑的太多了,就算朱府不动手,属下看其他妖府也要坐不住了。 白言梨呢? 夫主回了妖府。 苍伐停顿,芙蓉镇? 是。司尾还待再说,远处一个黑影突然蹿了出来,几秒就到了苍伐脚下打了个滚。 哇呜~犰狳抬起两只爪子,姿态滑稽的行了个礼。 第92章 中毒 苍伐眼都没眨一下, 脚微抬, 换了个方向就要绕过去。 犰狳动作也很快,再打滚又蹿到跟前来。 苍伐终于垂了下视线, 再抬脚, 直接将其踹了出去。 虽维持着原身缩小状态, 但到底不是真的狗, 犰狳是到了大妖水准的, 这一脚虽然狠, 飞出几十米后它又跑了回来。 哇呜~可怜兮兮的,冲不破身上的禁制, 犰狳这些日子过的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盼着重新看到苍伐,它抓紧一切机会表现,哇呜~ 苍伐赶着去芙蓉镇, 他想去问问白言梨短短两个月搞些什么玩意。 哇呜~拔高音量,犰狳原地蹦跳着顺带着还摇晃那光溜溜的尾巴。 这是司尾打量着,颇为唏嘘道:想说什么话吧?谁能想到呢, 一方大妖啊还能沦落至此,心中有点侥幸, 他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哇呜哇呜!犰狳感激的看了眼蜘蛛,嘴上叫的更响了。 苍伐觉着烦, 这么些日子也够给对方教训了, 放着位大妖不去使唤确实可惜, 打了个响指, 他往前走的同时破了对方身上的禁制。 司尾追着他一同往院外去,过程中匆忙扭头去看犰狳。 只见那小小的原身忽然团成一团,一会膨胀变大一会又缩小,终于在几次反复后冒出黑烟,下一秒,一个发型凌乱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原地。 苍伐压根没往后去看,城主府前已经备下了车驾。 司尾先跳上车帮忙开门,他进去后城主府中又冲出个身影,速度很快的靠近车驾。 站着!尽职尽责,司尾将刚恢复的大妖拦了下来。 我有话说,有话想对家主说。以前面对司尾时还能不客气,毕竟仗着自己实力强大,不过经历这次这遭,犰狳决定低调做妖。 让他进来。隔着车门,苍伐在里头冷淡出声。 司尾这才让了开去,犰狳老老实实爬上车又亲手关上了门,司尾面无表情的坐在门外,拉着车架的妖甩动了下脑袋,车架很快离地起飞消失在天际。 车架内部空间很大,苍伐正倚靠着长椅闭着眼睛。 犰狳上车后老老实实坐到一旁角落,他不断吞咽着唾沫,几次想开口又因为害怕将声音咽下。 若说妖帅或妖王期的妖,同等级可能实力相差不会太大,但大妖这个等级,只一点实力上的差距那便是天壤之别,只看自己在对方手上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下了禁制,犰狳有个大胆猜测。 您是,握紧双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上古期的 苍伐掀起眼皮,轻飘飘扫过角落。 犰狳马上止了声音,两手握的更紧,他低着头挣扎犹豫。 苍伐重新闭上眼,冲击最后那成妖力失败,内伤需要时间去调理。 这样下去只能继续被动,犰狳狠了狠心,直接道:您是受伤了吗? 没想到会被看出来,苍伐挺意外的,这次睁开眼,他的目光总算有了些实距。 犰狳咬着牙,尽量平稳道:您的气息有些急促,身周妖气也有点紊乱。 苍伐没有出声,视线也未移动。 犰狳心中紧张,语气还算沉着,我好歹也是位大妖,跟您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您的闭关应该不顺利吧,嗯,您一出来就看到了我,这也是我能感觉出来的原因。他老老实实的说,唯恐招惹来苍伐的忌惮。 事实也确是如此,但凡距离远上一些又或者时间久那么一会,就算是他也发现不了。 苍伐目露审视,老半天后忽然挑起嘴角,手中变幻出扇子,他修长手指摸着扇骨,掩去眸中冷意。 依你看,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犰狳松了口气,他低着头没敢去看苍伐表情,但从平常的语气,他知道自己暂时解除了危险。而且肯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多少代表自己争取到了那么点特殊,只有发挥作用才能被重视,只有赢得重视才能真正融入东府。 如果说我有一成妖力怎么也找不回来。苍伐将闭关中的一些困境和感受说了出来,他盯着犰狳,大有对方的回答让自己不满意,随时扭断其脖子的意味。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7) 自己虽然强悍,但岁数不大,且在族中生活时对什么都不够关心,很多事情苍伐都不清楚,而犰狳身为大妖,好吧,在他看来是有些弱,但到底岁数长,接触到的了解到的一定比自己多。 既然这次能够看出自己的不对劲,苍伐决定听听对方的想法。 毕竟身边也没什么值得信任的妖,不到大妖的层次,比如司尾,说了也白搭。 属下悄悄改换称呼,犰狳皱着眉。 他是越听越感到害怕,那些征兆,从苍伐口中说出来很随便,但那是因为无知,没错,不从实力就从见识来说,这位东府的主真能算是涉世未深。 有话直说。苍伐坐直一些,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说了说,没想到还真能有收获,从犰狳的表情看来,对方应该有了判断。 犰狳确实有了想法,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太果断。 您能伸出手吗?只有现在,妖气仍然有些异样的时候能够再看出点东西。 犰狳害怕苍伐不信任自己,起身跪到了地上,属下想再感受一下。 看。苍伐冷了脸,左手往前递出。 犰狳小心翼翼抬手,他只敢用两根手指轻轻搭上苍伐的手腕。 苍伐全神贯注盯着他,这位从要服来的大妖专注闭上眼睛,而后脸色忽然越来越白。 好了。还跪着,犰狳收回了手。 苍伐重新靠回去,他定了定神,平静道:说吧。 从您说的那些还有属下感知到的,您如今的状态很像是口中已没有唾沫,犰狳习惯性的吞咽了口空气,哑声道:中毒。 中毒?饶是苍伐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回答依旧诧异万分。 是,中毒,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您才能慢慢恢复妖力,至于剩下的这成妖力,应该是余毒未清。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苍伐握紧扇子。 属下清楚,犰狳抬起头,按理来说,我们妖是不会中毒的,尤其像您这样的妖,属下想不到有什么毒能够伤害到您。 毒这东西,天生对妖无用,想要对妖下毒则更是难上加难。 有擅长用毒的妖,但一般来说都是些小妖,且这些妖大部分都将毒用到了人类身上,等级比他们高的妖压根找不了道,等级比他们低的就算中毒很快也能排出体外,苍伐觉得自己不可能是中毒,因为就算是中毒那也是五六年前,慢慢的妖力都已经回来了,怎么会拿点余毒没办法呢。 犰狳也感到不解,您说只一年多的时间就恢复了九成,只从这点看,毒早该清了啊,为何单单留下这么点。 苍伐没有吭声,得知自己可能是中了毒,他沉了脸。 除非除非是犰狳有些不敢说了。 说。从牙缝出露出一个字,苍伐哗一声打开了扇子。 余毒未清也有可能是停顿片刻,犰狳压低声音道:还在对您用毒。 还在?苍伐深吸口气,心底压着火发不出,傻了的那五年不说,这一年多来自己可是清醒的,有谁可能一直对自己下毒而不被察觉。 你是说,这一年多来,还有人或妖在对我下毒?苍伐加重语气一字一顿。 犰狳虽胆颤,但还坚持道:如果有,那一定是您身边最最亲近之人。 呵呵。苍伐盯着角落跪着的妖,突然发出笑声。 犰狳马上趴伏到地,露出绝对恭顺的姿态,属下没有在暗指任何人或妖,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当然也存在其他可能。 苍伐还看着他,犰狳倒是坦荡,从头到尾没有躲避视线。 像你说的,也有其他可能性。老半天后,苍伐忽然道。 是啊,犰狳垂下眼,日后您能小心留意着,属下说的这些就没有白费。 只从这些对话来看,真是忠心耿耿。 苍伐露出两分玩味,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 是。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个,犰狳坐回位置后默默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赢了,能有这场对话并且没有被杀死,这就代表多少苍伐是信了一点的。 且因为知晓了这个秘密,自己在这神秘莫测的大妖跟前总算有了一席之地,只要保守好并再争取几次表现机会,地位稳定后一定能得到好处。 犰狳有自己的盘算,苍伐也只激动失态了那么几分钟,安静下来后他继续闭目养神,直到车驾到达芙蓉镇前都未再开口。 白言梨早一步得到消息,带着狙如等妖候在妖府门口。 苍伐刚从车里下去,那穿着华服本一脸清冷的男人就如风般扑进了自己怀中。 夫君~白言梨丝毫不顾忌在场众多的妖和人,抬着下巴用埋怨的语气撒娇道:你才来啊。 嗯?苍伐懒懒应付着,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全场。 除了数量不多的人和一大批妖外,不少护卫都是半妖。 这些围绕着白言梨的妖府高层这会看到自己后,全数跪了下去。 我被欺负了。叹了口气,白言梨表情凶狠的告状。 苍伐如他所愿问了声,谁? 要服朱府。 第93章 召令 对峙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冷漠, 黏着的白言梨愣了愣, 有些迟疑的唤了声,夫君? 苍伐闭了下眼,承认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阴郁, 但这股火并不冲着白言梨, 他只烦躁自己体内的状况。 白言梨是个相当敏感的人, 他清楚苍伐的脾气, 直来直往心中放不住事, 时隔两个月再见到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情绪。 一定是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插曲,站直身体,他扫过跟着对方前来的妖。 司尾对视上他目光,马上弯腰行了礼,犰狳看到他后也点了点头。 犰狳?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白言梨拉过苍伐下垂着的右手晃了晃,轻声道:我们先进去, 好不好? 来来往往的, 妖府门口这一大群确实招眼, 苍伐嗯了声,第一个往里走。 白言梨停顿了下,等犰狳经过自己身边时忽然出声, 应该恭喜你。 夫主何意啊?弯腰, 犰狳恭敬万分。 白言梨迈步走到他正前方, 似笑非笑道:恢复了啊。 是, 还得多谢家主。 嗯。其他妖和人都已经跟着苍伐后头进府了, 白言梨站在这,不远处站着几位妖王,他们没敢听这处的对话,也未先行离开。 犰狳注意到了,带着点佩服,他们很忠心您呢。 既然恢复了,侧身,白言梨看到苍伐已经进去,再开口,语气冷淡,那就好好珍惜。 犰狳抬起头,看这位东府呼风唤雨的人类慢慢往自己逼近。 白言梨就似没看到身前挡着的妖,都已经到了犰狳身前还迈步,高大的妖怕撞上他,不得不往后退了步。 白言梨面无表情停留在他先前站着的位置,抬起手,轻轻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颇为认真道:其实我更喜欢你当狗的时候。 您在说什么呢?面上笑容维持不住了,犰狳冷着脸。 他们忠心的是妖府,突然改换话题,白言梨转过身去,淡道:以后可不要再说错话了。 犰狳皱着眉,看那人类在一众妖和半妖的护卫下进府。 苍伐在几个人的带路下去了前厅,白言梨很快也跑了进来。 夫君?人类小心翼翼站在下方,眼神中带着惶恐担忧,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自己的确心情不好,但为此迁怒一个人类说不过去,苍伐摇了摇头,暂将那些困扰着的烦心事扔开边。 他抬起手,勾了勾手指。 白言梨面上的紧张马上化为笑容,和先前一样,兴奋的跑上前。 苍伐歪头看他,人类大胆的伸手推了推他,苍伐无奈,带着点笑意往旁让了点。 白言梨马上在他身边坐下,跟没骨头似的攀着自己半边身子,关心道:闭关顺利吗? 还行。这些事跟个人类说不上。 我好想你啊。说情话,人向来直接,白言梨说着还动手,苍伐整条左手臂都被他抱到了怀中。 怎么回来了?城主府呆的好好的,突然来芙蓉镇应该是有事情吧。 不先休息吗?厅中还有妖和人,白言梨却将他们全部无视了,从苍伐来后,他眼中似只剩下这么一个妖。 苍伐很享受白言梨的关心和重视,来前的那点不满也消散了,他叹了口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语气,先说说吧,怎么和要服的妖对上的? 他们想要跨过渭河来将已经逃过来的人类捉回去,白言梨皱着眉,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这不是在践踏我们吗? 妖是有领地之分的,让另一个势力的妖踏上自己的地盘捕猎,这是极为严重的挑衅。 丹呢?苍伐坐正了。 白言梨跟着一起移动方向,对大门口的半妖吩咐道:把丹喊来。 我都来了,苍伐不悦,他还躲着? 一府之主到了,老鸟的架子倒是大。 不是,白言梨帮忙解释了句,前两天刚抓到山椽,丹在审问他。 山狗?没记错的话,这山椽还是山狗一族的族长。 啊。白言梨停顿了下,满脸你别生气的小心,我们抓了还伤了他弟弟,他在北荒叫嚣呢。 所以我们先下手为强了。丹大笑着从门口进来,到了厅中跪下行礼,您来真是太好了。 说说吧,苍伐扬声,朱府就为了几个人类准备跨服发动战争? 自己的伴侣毕竟是人类,说话带有偏向性。 导火索当然是几个人类,不过丹站起来后,用较为复杂的语气说道:几个月来,您知道要服流失了多少人口吗? 苍伐有点想动手,这老鸟说话的方式依旧讨厌。 属下派妖去要服打听过,伸出十根手指又收回六根,十分之六。 也就是说,十个人类里跑了六个,也可以说,除了各妖府范围内豢养的,要服其他地方的人类全他妈搬空了。 精彩!厉害!壮观! 脑子里一同闪过几个词,苍伐缓慢扭头。 白言梨压根没看下头,他歪着头,还充满笑意的望着自己,一脸的无辜。 苍伐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伸手掐了掐对方脸颊上的肉,行啊,真能玩。 该说不愧是自己的伴侣吗,就这,也难怪要服最大的妖府急了眼。 嘿嘿。白言梨抬起手,捂着苍伐掐自己脸蛋的手指,夫君是在夸奖我吗? 是啊,苍伐捏了捏弹性极好的肉,虚伪道:夸你呢。 白言梨继续傻笑,就算脸被掐红了也不带吱声的。 苍伐吸口气,松开手指,我们商量一下。 什么?白言梨看苍伐放下手,不甘心的又去握住。 苍伐任由他的小动作,犹豫了下,面对那双闪烁亮光的眼眸,还是道:我理解你想要庇佑人类的心情,但凡事应该有个界限,你在荒服怎么折腾我都不说什么,可现在,动静有些大了。 你见过灭了的烛火或不再闪烁的星群吗。 大约是现在这样子,苍伐话音一落地,本带着全然信任和喜悦注视着自己的人类就枯萎了。 白言梨垂下肩膀,十指相扣的手也似没了力气。 苍伐看他露出点不可置信的神色,而后一点点缩起身形。 从意气风发到满目死灰。 行行行!感到头疼,苍伐另一手扶上自己的额头。 白言梨带着不解的目光,抿着唇看他。 我是说,苍伐深吸口气,今后不再接收从要服来的人类了,好吗? 就算我想说好,白言梨又低下头,朱府也是不肯的,他们要我们送还一千万人类。 ?苍伐侧头去看丹,老鸟马上点头。 要服的人类跑来也不是我要他们跑来的,白言梨哑声,我要从哪里选一千万人类送回去,这些人送回去 死定了,不用说也知道。 嗯。苍伐沉吟着,看向一旁从始至终闭嘴的犰狳,要服这头朱厌什么脾气? 犰狳是从要服来的,也曾吹嘘过对要服的情况无比了解。 还算豪爽,也极为自负。犰狳站了出来,他算彻底见识到白言梨这个人类面对自己和苍伐时决然不同的样子,若非如此,怕这次出头的也不会是朱府。 什么意思?丹出声。 要服的妖府有五家,其中朱府最为强大,如此多数量的人类出走,受到影响的难道只有朱府吗?犰狳继续说道:您的出现还有打败南府,从流传的一些信息他们无从判断您的来路,因为怀有忌惮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苍伐的强,是个有眼的妖都能看出来。 这一次,属下猜测朱厌一定是受到了其他几家的煽风点火才来打这个头阵。 其他几家呢?丹干脆多问了句。 不足为惧。犰狳老实道:他们家主的实力和我差不多。自己是大妖却未建立妖府,可在要服生活数百年也和其中的几位交过手,而在东府呆了这么久,到现在自己还没摸清上头这位妖的来路和真身,可是对方的实力,犰狳敢说就算去了要服也没几个妖敢忤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8) 这就是想要看情况了,司尾在一旁道:一旦我们表现出弱势,另外几家也不会干坐着了吧。 能不能谈谈。苍伐出声,他不是怕,纯粹是讨厌麻烦,和南府打,那是因为修堇得罪了自己,和要服再打,为的什么?一群人类? 也许,犰狳也在思考,能试试。说好了,今后再有人类从要服出走不再接收,未尝不能商量看看啊。 嗯。苍伐感觉到右手上的力道,扭头看白言梨。 人类抬着头,望着自己,目光深处似有忧伤。 苍伐紧了紧相扣的手指,低声哄他,你起码保住了荒服如今生存着的亿万人类。 我知道,白言梨不甘心,可自己的伴侣未尝没有做出妥协,我明白,我支持你的决定。 苍伐莫名有点心疼,白言梨的乖巧让他满意,探头,他轻轻跟人碰了下额头。 白言梨重新抬眼,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似没想到自己会主动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本低落的人类眼中冒出点惊喜。 苍伐笑了声,去谈判的妖选一早就有了,他刚想对丹下命令,门外老远的位置有妖快速跑过来,同时口中高声喊道:报! 这是有了紧急意外,一厅的妖和人全数转移了注意力。 那小妖扑了进来,双膝跪地,高举着手中卷起的布块,是朱府召令! 召令?老鸟张着嘴,老半天后才回神,有些僵硬的扭头去看上首坐着的大妖。 苍伐盯着那卷红色的布,神情和先前全然不同,阴鸷暴戾。 第94章 喊爹 所谓召令, 既上位者对下位者发号的施令。 这辈子苍伐也没想过自己还有接召令的一天。 阴沉着脸,他不说话, 下方司尾慢慢靠近老鸟, 低声嘀咕道: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家伙啊。 咱家这位, 丹表面叹气, 内心幸灾乐祸, 轻佻道:不一定会为了大事发动战争,但这种挑衅 他不说话了, 司尾一脸的戚戚然深以为同。 可真倒霉,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唏嘘道:这头朱厌真懂怎么寻死。 可不嘛,看苍伐的表情, 一厅的妖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 你!沉默了许久, 苍伐抬手点了司尾。 老蜘蛛战战兢兢上前, 唯恐自己触了霉头。 念。单个字单个字的往外蹦, 苍伐心情非常恶劣。 咳咳。司尾从小妖手上接过那卷红色的布块展开, 上头倒是简短,只有一句话。 先看老鸟,为难的,司尾又偷看上首端坐着的尊主。 白言梨不明白召令的意思, 但看厅中氛围多少猜到一些。 比起司尾, 他更了解苍伐的脾气, 看下头的妖犹豫不决, 他主动开口道:你就念吧。 这种时候磨磨唧唧的, 苍伐只能更生气。 东府那妖召令上就是这么写的,想来语气应该很猖狂,不过司尾哪敢那么念呢,他颤声道:给我滚来要服。 勇气可嘉,丹无语之余有点想鼓掌。 下边呢?厅中有站着的妖王,正全神贯注等着听,可才这么一句老蜘蛛就停下了。 没了。吞咽唾沫,司尾将布块重新卷起来。 没了?议论声起,几位妖王凑到一起傻眼。 苍伐这会倒平静了,摸着自己的手指,他还笑了声。 夫君白言梨皱着眉,起身走了下去。 司尾见他伸手来接,忙将布块递上,白言梨打开再看了遍,对这头名为朱厌的妖算是有了些了解。 某种角度,和自己的伴侣有那么点相似。 粗暴直接,且目中无人。 您要去吗?白言梨问。 这也是厅中其他妖的疑问,只不过没谁敢先开口。 苍伐坐着,只从表情已经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情绪,去? 这个字充满了讽刺意味,白言梨点头道:那是不去? 当然不去,苍伐哗一声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他让我去我就去,那不成了奉他令。 嗯。将所谓的召令随手扔到地上,白言梨走了回去。 苍伐盯着那块红布,对着那来报的小妖勾勾手指。 家主?一厅的妖府高层,小妖有些胆惧。 好在苍伐的语气挺温和的,我也给他道召令。 您想说什么,属下马上去准备。司尾站了出来。 苍伐皮笑肉不笑,在准备好的己方召令上落笔写了两个字。 单挑。 白言梨接过他用完的毛笔,看着那两个字,嘴角抽了抽,自家这位还真是一点也没出乎预料。 苍伐本打算平息矛盾,不过有了召令这出,谈判也先按下了。 回到芙蓉镇,他发现自己的妖府又扩大了数倍,心情颇为复杂的,他在府中走了走。 白言梨全程陪着他,看着他,偶尔偷着傻乐。 苍伐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跟人说上两句话,怎么?我脸上生花了? 一直被盯着看,多少有点别扭。 两个月不见夫君,白言梨上前与他并肩,左手又大胆拉了上来,讨好道:变得更帅气了。 就算脸皮厚,苍伐这会也有点吃不消,停一停。 怎么了嘛。白言梨笑着,不满道:连实话也不让我说了啊。 没想到啊。苍伐有意转换话题,不过也是真的内心感慨,莫名其妙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妖府。 未来若是收回去到了族中再放出来,想必会让很多族妖震惊。 过日子嘛,总是越过越好的。白言梨拉着他,身子靠的更近了。 你把妖府当家经营? 不然呢。白言梨很自然的应声。 苍伐停了下,虽说跟人建立了真正的契侣关系,但自己其实并无多少真实感,白言梨却很踏实的计划着一切。 不大想让人失望,可又不太愿意承担起夫君(家主)的责任,苍伐决定继续顺其自然,我刚闭关出来,有些困了。 那就去休息吧。白言梨换了个方向,口中念叨道:刚就想让你先休息的,房间早准备好了,在那之前你要先洗个澡吗? 嗯。 我给你准备了几身新衣服,夫君最喜欢墨绿色吧? 嗯。被人拉着,苍伐干脆微闭眼。 白言梨吭哧吭哧的,拉着身后赖皮不肯用力气的妖,你答应过闭关出来后带我出去玩的。 哦。到了地方,白言梨推开门,苍伐走了进去。 你先等着,我让人准备下。白言梨进屋子后匆忙又出去,没一会就有半妖扛着大木桶进入房间。 白言梨站在一旁指挥,等一众半妖和精怪退下,他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并挽起了两边的袖子。 苍伐自己脱的差不多了,见他站在大桶边上没动,挑眉道:什么意思? 帮你洗澡啊。白言梨眼都不眨,去边上搬了张小凳子过来。 苍伐耸了耸肩,连拒绝都懒得,直接飞进了大桶中。 他入水的动作挺大,溅起些汤水,白言梨擦了把眼睛无奈道:还是这样。 怎样?水中居然还洒着花瓣,苍伐伸手拨弄了下。 孩子气啊,以前也这样,以前每次帮你洗澡后我总要跟着换身衣服。双手捧起温水轻轻浇下,白言梨帮忙按起了头。 苍伐惬意的将脑袋后仰埋在他怀中,半睁着眼闲聊道:你说我傻的时候? 嗯,白言梨眉目温柔,手上动作放的很轻,你以前虽然傻,可也挺爱干净的。 累吗? 什么? 苍伐闭上眼,轻道:以前照顾我累吗? 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白言梨笑了下,柔声道:不累,特别轻松。 轻松? 是,轻松。笑容依旧,苍伐睁眼,看到人真诚的看向自己,用充满怀念的语气道:因为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想,简简单单的,只和你生活在一起。 现在呢?苍伐以为他在抱怨管理妖府的艰难,很累吗? 嗯~摇头否认,白言梨手指往下,苍伐被他推着坐起一些,人用了点力道开始帮他搓背,也不累,因为我知道,任何时候你都在我身后。 嗯。这样的话,苍伐听着非常受用。 人伺候着自己洗澡,苍伐慢慢放松下来,重闭上眼,他打了个哈欠,慢慢的困意上来意识逐渐模糊。 这过程中,他似听到入水声,反应慢半拍的,几分钟后他忽然挺了下背。 白言梨不知何时爬进的木桶,正一手揽抱着自己的肩膀,另一手往下抓住 你。苍伐再挺了下背。 白言梨趴在他胸膛上,水下的手动作没停,含糊笑道:别的地方都洗了,现在也该洗洗这里了 你这是在自讨苦吃,苍伐的气息有些不顺,咬牙切齿道:现在连你都敢挑衅我了? 怎能是挑衅呢,白言梨吸了口气,干脆连头一起埋到了水下,两分钟后人重新钻出水面,大口喘气道:分明是调戏。 明早起不来你可别怨我。苍伐这么威胁,还不等人给出答案已将白言梨从水中抱出,大步去到了床上。 白言梨第二天确实没能起来,第三天都还趴在床上懒得动弹。 第四天,在苍伐亲自端来饭菜后,他哀怨的吃了几口,勉强自己挪动位置去到了窗边的躺椅上。 苍伐心情超好,什么要服朱府找麻烦,什么两方几十万妖军在渭河对峙,这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他身为东府当家,白言梨又是一直以来的实际掌权人,他二位在房里躲着,下头一众妖啊人啊半妖的就快急疯了。 可是人类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这当口谁敢去打扰呢。 于是按捺着,他们等了一天,二天,三天,四天,眼看乱七八糟的事情堆积起来,可妖府最中心的小院始终没有打开。 没办法,作为最亲近的心腹,司尾和桃饱饱被派出打探。 白言梨刚恢复,心里也知道下头指不定乱成什么样,没管苍伐难看的脸色,他让护卫将一众高层请到了房间。 苍伐的不爽是表现在脸上的,居中坐着,丹等妖小心翼翼行礼。 白言梨站在他身旁,微笑着对一众妖问了声好。 您说单挑,这好几天了也没消息动静,丹觉着不靠谱,朱厌应该是不会答应的,毕竟从我们两府的妖军来说,数量上我们是他们的三倍,但他们的妖军实力整体比我们强悍多了。 在大家都低级的时候,数量能决定胜负,可等级高了,实力的差距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 东府小妖就挺厉害的了,可要服朱府,听说妖军中实力最弱的也是化形期。 这种情况下选择单挑?虽说单挑是妖崇拜的方式,但苍伐和朱厌都不是单独游荡的妖,他们身后都有妖府,没有必要也会考虑更多。 单挑是我决定的,苍伐这么说,含义不明道:他答不答应不重要。 可丹还想说什么,门外有小妖跑了进来,神色紧张道:是朱府信件。 来了。白言梨低声。 丹马上将注意力放到那小妖手上,在厅中其他妖的目光下拆开了信件。 读吧。白言梨出声。 你他妈的放马过来!丹张大了嘴,呆了片刻才将信件中剩下的话念出,我在要服等你,输的喊爹。 这折叠起信件,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言梨也挺懵的,傻乎乎去看苍伐。 苍伐在位置上伸出手,白言梨马上凑过脑袋。 如愿在白言梨脸蛋上摸了把,苍伐笑着,意味深长道:咱要有儿子了。 第95章 朱厌 对自己决定单独前去应战, 东府一众高层聚在一起商议开会,这当中以白言梨为首坚决反对, 理由无外乎万一是阴谋,万一朱厌那妖耍诈, 万一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到时候要怎么办。 从第一天讨论, 苍伐就闭着眼睛让他们说,等到第五天,一帮子妖王和妖帅还没能拿定个主意, 他不耐烦中途就回了房间。 等到了晚上,白言梨睡熟后, 他起身推开门。 司尾早在外等着, 见他出来弯腰无声行礼。 苍伐面无表情走到院中, 等司尾跟上后直接消失在原地, 二妖瞬移了段路,中途不得不飞上一段。 司尾忧虑深重, 抓着机会道:您真要瞒着大家去吗, 到时候万一有意外, 我们可什么照应都没有。 苍伐没搭理,降落到地干脆走上几步活动腿脚。 司尾满面愁容,追着他唠叨道:尊主, 不然我们去要服后先潜伏下来观察观察。这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他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苍伐看了眼头顶过于明亮的月光, 蹙眉打出把黑色的伞, 漫不经心道:观察什么? 您难道想直接去朱府吗? 不然呢?旋转着黑伞, 苍伐漠声道:磨磨唧唧的,你们都跟谁学的。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69) 我也不想磨唧啊,可就这么跑到其他妖的地盘上一不小心是要送命的啊,司尾欲哭无泪,只能道:夫主发现后一定会很生气的。 苍伐还怕白言梨生气?不存在。 司尾看了眼他的表情,苦哈哈道:您当然没事,属下可就完了,就这么跟着您偷跑出来,事后算账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苍伐停下脚步沉声道:你怕他还是怕我? 司尾想说都怕,可看他阴沉着脸,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看这老蜘蛛还算识相,苍伐点着头道:单挑是我说的,我要是不去以后怎么做妖。 性命可以丢,面子不行,这是自己做妖秉持的真理。 司尾不敢再挑战他的耐心,无力道:您说的对。 他们就这么杀去了要服,中途随便抓了只妖问清了朱府所在的位置,苍伐捏着自己的手腕,手中黑伞还举着。 天色已渐明,妖府守卫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你们,警惕的望着,一妖帅级别的妖慢慢靠近,做什么的? 朱府建在深渊中,这地方别说人了,半妖都下不来,因而突然冒出他们这么两个人相当扎眼。 可了不得了。司尾小声道:尊主,您看他们看门的都是妖帅。 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弱?没什么表情,苍伐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司尾一肚子的感慨瞬间收了回去,铁青着脸,羞愧的说不出话。他努力了这么久也才混到妖王,如此说来若非运气好认了主,没准离看大门也不远了。 来,苍伐没管逼近的朱府妖帅,将伞举高一些,对司尾动动下巴,到这来。 什么?虽然不解,司尾还是按照他的指示走到跟前。 苍伐右手拿着伞,左手拉着他的衣领调整了下位置,屁股翘起来。 哎?怔愣了片刻,司尾迟疑的抬起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同钻了出来,然而还不等他问,屁股上猛的传来股力道。 朱府的守卫刚要拔出武器,就见那小老头忽然惨叫着凌空飞了过来,本能反应,他躲闪了下。 司尾毫无防备,就那么以脑袋为锤猛的撞上了朱府大门。 哐当!巨响后,整个朱府都热闹起来。 苍伐变幻出张椅子,老神在在的坐下。 朱府外设有屏障,司尾身上携带有陌生妖力,很快的,妖府深处有妖王跑出。 苍伐收了伞,打着哈欠,看司尾从门上滑落到地茫然捂着头。 尊主摇摇晃晃站起,老蜘蛛总觉着不远处坐着的家主忽然多出了许多个影子。 辛苦了。苍伐勾勾手指,司尾晕眩着走回他身旁。 朱厌。苍伐喊了声,音量不大,可震得冲向他的一众朱府妖怪全数跪了下去。 哪个不要命的!朱厌来的很快,只从人形看,是个二米多的大高个,双腿结实,全身肌肉隆起,光是站在那就像堵墙,相当具有压迫感。 对比之下,苍伐穿着身飘逸的青衣,眉目身形看上去都有那么点清秀。 不是要单挑吗?收起的黑伞变成扇子,苍伐微笑道:我来了。 我去!粗线条的大汉咧嘴,反应过来后居然没管苍伐的存在,他先看向身边围着的一众下属,得意道:看到没,老子就说他会来,你们怎么说的,这不来了吗! 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几位妖帅抽搐着嘴角,只觉自家家主和荒服这位大妖脑子都不正常。 少墨迹。苍伐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袖,去哪里? 嗯,这里不行,看了眼身后妖府,朱厌严肃道:好不容易才修好的房子,老子放不开手脚。 那就苍伐抬头,上去? 行!朱厌没有任何的犹豫,说好了,输的要 喊爹?苍伐赶着回去睡觉,语气非常不耐烦。 那是第一条,自己的地盘,自己家门口,朱厌愤怒对方居然在气势上压着自己,你他妈的别打断我说话! 苍伐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朱厌这才继续说道:你要是输了,必须老老实实从荒服赶五千万皱眉,他狠了狠心改口道:一亿人类回要服。 好。苍伐没意见,你要是输了,除了喊爹还得奉我为主。 那你怕是要喊我爷爷。猖狂大笑,朱厌扭头对身后心腹们交代:不许跟来。 苍伐再看他一眼,对这头朱厌倒也生起几分好感。 他直直往天上飞去,刚落地,那朱厌紧跟着到了前方。 开始吗?朱厌话还没说完便见那从荒服赶来的妖忽然扔出把扇子。 苍伐伸出一只手,手心向外,对着空气按下。 那飞到半空中的扇子忽然变成十数道黑色光线,射向地面后激起漫天泥沙,本漫不经心的朱厌变了脸色,速度很快的往后退去。 你!一声不吭就下杀手,朱厌本还想让对方一让,不曾想那小小的扇子居然变成了十三把巨剑,似柱子般眨眼就将他困在了中心。 要活下去。站在剑阵外,苍伐颇为认真的交代道:我还等着你喊爹。 闹呢?再没之前的自信,朱厌没有犹豫,下一秒就变出了真身。 苍伐盯着那头十米高的猿猴,和普通猿猴不一样,朱厌长着白色的脑袋红色的脚,在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剑阵中冲出后越发着急。 苍伐动动手腕,那十三把巨剑似他手指般灵活变幻方位,朱厌边打边退,慢慢的,巨剑越发合拢,眼看要被当场分尸,他怒吼一声:放我出去! 可能吗?苍伐觉着自己虽然有点欺负妖,但这也是对方自找的。 玩呢!朱厌不肯放弃,挥舞长臂干脆抱住其中一把巨剑,然而除了伤的更重外,他竟未能撼动剑阵丝毫。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不清楚形式,自己跟对方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苍伐没有心软这种念头,逼对方到绝境后,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慢。 和得了命令的朱府一众妖不同,司尾恢复清醒后马上寻了过来,他到时战斗正精彩。 眼看着要服这位霸主即将丧命,司尾重新审视了自家尊主。 苍伐好整以暇等着,终于在最后一秒前,双手抵推着其中两把巨剑的朱厌撕心裂肺般喊道:爹! 司尾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冷汗。 苍伐笑着,眼眸中的杀意却还在。 朱厌喊出那一声,只觉妖生彻底玩完了,脑袋空白的想着未来,他突然注意到这要命的剑阵并未停下来。 爹爹爹!一连串的,在生命威胁下他再顾不得别的。 苍伐算着时间,在对方崩溃前打了个响指。 十三把黑色巨剑终于停下,一直用妖力抵挡着的朱厌顿时软倒在地。 苍伐再抬下手,深插入泥土中的巨剑全数飞向他,过程中一直在缩小,最后变回了扇骨。 呕!单手撑着地,没管身上破烂的衣服,朱厌张口吐出大滩脏污,先前的战斗太紧张加之受到了剑阵中的某种影响,他有些难受。 苍伐摇着扇子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淡道:认主那一条你可以反悔,只要保证不再踏足荒服。 为什么要反悔?等到气息平稳,朱厌面对着苍伐单膝着地跪好。 何意?苍伐挑眉,平淡道:我说那话不在试探你,我对称霸兴趣不大。 强者为尊,老子意识到再这么说不合适,朱厌改口道:我说话算话,你既然赢了,那你就是我的尊主。 你身后还有朱府。苍伐慢悠悠提醒。 顺从强者有什么问题吗?打过一场,清楚实力上的天壤之别,朱厌已没多余的想法。 不会不甘?苍伐确定自己对这头妖的好感再加深那么两分。 输了却不认,妖没这个规矩。坚定的,朱厌将额头贴上了苍伐的脚背。 来去总共三天,第二天苍伐就带着司尾住进了朱府,那之后一天半的时间朱厌忙着处理交代妖府事务,等到了第三天,苍伐带着两位下仆一同回了荒服。 司尾在路上便给了府中消息,因而等从空中落下,妖府门口的闲杂人等和妖全被赶离。 白言梨带着怒容,他身旁一众妖的注意力却全在那高大的顶着头白发的男人身上。 夫君。压抑着不满,白言梨迎上前。 苍伐不想听人念叨,正绞尽脑汁想由头准备开溜,他身后的朱厌很是主动,大步上前推开挡路的司尾,对白言梨干脆利落的喊了声:娘。 白言梨:? 第96章 是人 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喊娘, 就算白言梨这些日子见惯了风浪也愣在当场。 司尾看现场死寂许久气氛有些尴尬,忙上前做起介绍。 苍伐趁着这个空档溜回府,白言梨也懂得适可而止未再针对他偷溜出去的行为进行批判。 能够赢得如此轻松,荒服所有的妖都没能想到,东府早前进行的布置也浪费了,白言梨和丹等妖一起跟朱厌随意聊了会, 具体详细的,他们决定等苍伐睡醒再说。 苍伐确实有些累,和朱厌的战斗看似赢得轻松,但其实使用妖力太过, 未能恢复全部终究有差别,表面没有什么, 内里虚弱无力,他躺上床闭眼,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朱厌身为一方霸主,来了东府倒也随和,慢慢的,包括丹在内的妖对他的警惕也放松了。 苍伐醒来后没等白言梨来找, 心念一动, 所有他想找来的人和妖,只要在府中的全都接受到命令。 他去了大厅坐下,丹第一个来, 司尾紧跟着, 短短几分钟所有东府高层到齐, 白言梨是最后一个到的,没问任何,径直去了首座旁边特意摆放的椅子坐下。 介绍一下。苍伐懒懒开口。 坐着的朱厌马上站了起来走到正中。 和先前私下的接触不同,这一次由家主开口,所有妖都露出正经神色。 我已收他做了下仆。开门见山,苍伐收朱厌和收司尾不一样,虽都建立主仆联系,但和司尾的是最高契约而和朱厌的不是,差别在于自己死去后司尾也会死,但朱厌不会,相同在于契约成立后,自己意念间便能要了对方的命。 这算是一句交代,有这契约在,所有妖对朱厌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放下。 详细建立了什么等级的契约,苍伐无需跟下边的妖交代,他只说出自己的决定,五日后,我会将芙蓉镇中的妖府迁移到要服。 简单几个字可谓石破天惊,白言梨忽的扭转身子,直直看着他。 苍伐没管下面的议论震惊声,淡淡道:你们都清楚,荒服灵力稀疏,想要修炼,要服自然是更好的去处。 这当然,荒服修炼一百日怕也比不上要服十日,不说灵力,只说各种资源,比如灵晶石要服能够交易的规模更大机会也更多。 你们也该清楚,苍伐无情道:适者生存,弱者去了要服要么被宰割,要么悲惨死去。 荒服为何存在一批妖王妖帅等级的妖,他们中有一小部分是胸无大志,还有一部分是放不下出生的族群所以留下,更多的,习惯了荒服称王称霸的威风,接受不了从头来过的弱小地位。 我虽没对你们抱什么希望,苍伐不会白言梨的委婉,再说,他也不认为对着一帮妖需要照顾什么感受,我不会永远停留在这和你们过家家,我走,妖府就必须跟着我往里迁移。 各怀心思,厅中少数的人和半妖维持着沉默,绝大多数的妖则屏住呼吸专注听着。 苍伐摸着扇子,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留下,毕竟扫了眼白言梨,他继续说道:东府不会放弃荒服。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来去随意,留下的还得负责管理荒服。 以后就不存在朱府了,苍伐抬抬手,朱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两方合并,所有的,依照我们的规矩来。 苍伐话音落地,一屋子的人类和半妖终于按捺不住露出狂喜之色。 朱厌还坐着,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满和反驳。 这当然是一早谈好了的,苍伐现在说出来,白言梨注视着他的目光明暗变化,半天后这位人类夫主低下了头。 苍伐说这些话,从始至终没去看他,他只盯着下头那些妖,你们也要清楚,我只带有用的妖过去。所以还不是报了名就可以。 要服虽大,可那点资源早被分的差不多了,真呼啦啦将几十万妖军带过去不现实,再者说,和荒服不同,那边的妖王和妖帅并不罕见,弱者过去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你路上遇到的随便一个妖没准都能要了你的性命。 这些,府中实力一般的妖自己心里也清楚。 苍伐不再多说,最后交代般,扭头对着白言梨,要过去的名单你来定。 轻飘飘一句话,白言梨顿时吸引了一厅妖的注意。 这是很大的权利,当然苍伐从没在意过就是了。 收敛心绪,白言梨轻声应道:好。 朱厌说了,以我们的规矩来办事。说的简单,苍伐清楚要服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毕竟不再圈养人类不再捕杀残害人类,这些规定都是在挑战妖主导的红月大陆的秩序,不说其他几个妖府怎么反应,就算是朱府朱厌的手下,只是有一点苗头就已经闹出了好几场风波。 嗯。白言梨终于抬头。 他会全力配合你。重组朱府,哦不对,重组一个新的东府,这任务不可谓不艰难,苍伐莫名有些期待。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0) 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时间交由下边的妖反应消化,苍伐极不负责任的甩手离开,等到了五天后,他去了趟芙蓉镇,当然白言梨一直跟在身旁。 带着人悬浮在空中,脚下是以芙蓉镇为中心新建的城池。 苍伐伸出手,清风吹拂起他的衣摆,白言梨恐高,刚被带着飞上来时脸惨白的,渐渐的看着下方可以说是他一手建立的城池,慢慢安静下来。 你想好了吗?收起界质空间需要时间,苍伐沉声。 想好什么? 离开荒服。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和从白家村到奥城不同,六个服之间的差异不小。 这不是一早就肯定的吗?白言梨扭过头,轻叹道:从和你拜堂的那天。 你也说过,不想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苍伐现在才说这话,当然他并不是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那时候,我害怕白家村的人受到伤害,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他们了。白言梨慢慢握手,似将什么抓到手心般,坚定道:人类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说过,要一直跟着你。 我不是鸡,苍伐很认真的说明道:也不是狗。 是什么都行。 那你还真随便。气氛不太对的吐槽了句,苍伐猛的合掌,下方城池中心忽然地动山摇起来,白言梨惊讶看着妖府慢慢从地面剥离,露出原先的荒芜土地。 庞大妖府慢慢升空,然后苍伐忽然就坠了下去。 白言梨张嘴要喊,可怕打扰影响到苍伐,一手捂住了嘴巴。 苍伐飞向妖府,合拢双掌慢慢分开,下一秒,占地颇为壮观的妖府忽然缩小成黑色球体。 白言梨因为那爆出的强光闭上眼,等他再睁开,苍伐已然回到身旁。 走吧。 就好了?白言梨不敢置信的往下看,城池中心没了圈地建造的妖府,而这一切只在眨眼间。 那还怎么?苍伐拉过人的手腕往下飞去。 你们妖,白言梨由衷感慨,真的很强大。 收起妖府,带着名单上的第一批妖,苍伐去了要服。 原先的朱府建立在深渊下,白言梨带着人类,新的住址明显不太合适。 朱厌陪着他到自己地盘上逛了逛,豪气道随便挑。 白言梨面不改色,真就当着他的面从怀中拿出了地图。 人类展开地图在看,朱厌好奇的探头,在发现地图非常详细后,他有些复杂的注视着对方。 在白言梨几次警告后,他终于不再喊娘,对于这位人类夫主,朱厌特别的好奇。 跟其他妖一样,他一开始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喊那声娘无非是讨巧罢了,因为短暂的相处他已能看出来,自己追随的这位大妖很尊重在意对方。 所以,既是尊主的命令,又是自己想好好观察,这些日子他跟着白言梨跑东跑西毫无怨言。 别的暂时还发现不了,只从选妖府的位置,他能够看出人类的目的性极强且很多事情都做在了前头,而且来要服后接触不少妖,白言梨一直淡定从容,和那些软弱的家畜完全不同。 朱厌盯着人看,有时候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人类。 就这吧。手指停留在地图上的某点,白言梨抬头客气道:我们再去看看好吗? 朱厌当然没意见,带着帮人类和半妖转头又换了地方。 苍伐倒是逍遥,来要服后住进了朱府,以闭关为由整整十多天没踏出过房间。 等他再出来活动,白言梨已将新的妖府位置选好,他什么都没想,重新唤出界质空间重叠。 白言梨没有歇着,合并朱府意味着又得学习许多事务,就算朱厌跟着,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忙乱着,他居然也逐渐上手适应了,这过程中少不了矛盾和流血,如苍伐所想,其他妖府暂且没有动作,可原朱府中有不少妖族反叛。 不说几次小规模战争,就说针对白言梨的刺杀就发生了好几回。 丹整日精神紧张的跟着他,唯恐他出点意外到时候自己被家主烧成烤鸟。 苍伐闭关是躲事,可也有认真去修炼,让他高兴的是一直没有回应的那丝妖力慢慢的也能调动了,注意着局势,看白言梨还能应付,做了些准备后他干脆继续闭关。 白言梨一开始的态度还算温和,慢慢的,杀伐果决起来。 不过东府这些本该引妖注意的动作并未能在要服引发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大的动静,只因这几个月,包括要服在内,各地陆陆续续传出有妖被杀害的消息。 不是被妖杀,也不是被半妖杀,去了趟绥服的狙如带来震撼信息,据说,应该是人干的。 第97章 苍伐 怎么可能是人干的,司尾觉着荒谬, 人有能力伤害妖吗? 就是, 你要说半妖干的,我也就将信将疑了吧。大笑声 , 当跋豪迈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躲避府中事务, 特意找由头去的绥服打听吧。 你胡说什么!狙如气的瞪大眼睛,没有依据的事情,我会拿出来说吗? 最近各地有妖被杀, 这是事实。青耕冷静道。 那也不可能是人,就算是猛兽也不可能是人。当跋还是不相信,不如说他们是飞的没力气摔死的吧。 你见过摔死的妖王?狙如还是气, 孩子外表个子不高, 为了表明立场,他蹦跳上了椅子。 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当跋不想跟他正面起冲突, 转移话题道:与其操心那些, 不如关心关心怎么对付大足府。 大足府? 白言梨从始至终坐在上方没有说话, 这一声疑问似来自遥远处。 当跋左右转动脑袋看看, 下意识觉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和他的粗线条不同,司尾和丹早已反应过来,起身弯腰行礼。 上首正中椅子前,有身影慢慢现形, 苍伐打着哈欠摆摆手, 和大足府又怎么了? 夫君?白言梨也站了起来。 苍伐再摆手, 行了,说说吧。 您出关了?司尾关心了句。 苍伐扭头看白言梨。 人类站起后一直盯着自己,接受到暗示,马上道:前几日,起了几次冲突。 我在问,苍伐低沉,为什么? 才闭关几天,好嘛,不消停。 还是属下来说吧。大门外,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朱厌从外头赶回来,速度很快的进入厅中后弯腰行礼。 这是去了哪?苍伐盯着自己这位下仆,对方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 哈哈,朱厌没在意,刚杀了几个碍眼的。 大足府是要服存在的其他妖府,苍伐很好奇什么让他们如此按捺不住。 看到他的目光,朱厌马上道:从您来后,服中其他地方的人类一直在往我们这儿跑,其中就有足訾那妖圈养的家看了眼不动声色的白言梨,朱厌急急改口,圈养的人类。 所以呢? 大足府有派出代表来找我们,朱厌不太好意思,足訾这会干的事情就是他曾经干过的,让我们给出赔偿,又或者将所有从他那逃走的人类亲自送回去。 好大的口气。苍伐淡然道,倒是看不出火气。 是,夫主没答应,没想到那妖居然派出 居然派出妖到我们的村落杀害人类。白言梨将话题给接了回去。 接下来不用说了,除了打还能怎么的。 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只是小规模冲突,想来那妖也想再看看情况。白言梨低声。 苍伐干脆扭过身去,他招手让自己的伴侣走过来。 白言梨很听话,到他身旁后蹲了下去。 苍伐于是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眸,温声道:你应该清楚,我没兴趣再管理一整个服。 我知道,白言梨单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我们并未向外扩张,那些人类也是自己跑过来的,您能容忍其他妖府踏足我们的地盘对我们指手画脚吗? 人类的存在并不全无用处,只看荒服的繁荣就知道了。 妖很强大,可不是无所不能,妖不懂得经商,无法交换物资,妖也不懂得生产,很多物品,小到酒瓶饭碗,大到房屋桥梁,这些都需要人类。 包括身上穿的衣服,不是所有妖都能变幻。 所以,人类绝对不只是妖食谱上的一道菜,方方面面,妖之所以能过的如此舒服安逸,正是因为无数人类在牺牲付出。 靠奴役践踏人类而生存着的妖啊,其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离不开人,原来荒服的动静就已经引得一批人类出走了,再来一次,这正是他们翻脸的原因,不过也不仅仅如此。 你相信大足府就为了那几个人类而敌对我们吗?苍伐问。 白言梨坦诚道:不是,还因为我们破坏了他们的规则,一开始在荒服,他们还能视若无睹,可现在我们到了要服,有我们存在的一天,要服的人类就会蠢蠢欲动,他们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的饲养人类了。 看的很透彻。 苍伐抬手捂额头,只觉脑袋疼,就是因为聪明所以要命,白言梨这样的人,压根不是自己忽悠几句能对付的。 你怎么想的?放弃挣扎般,苍伐问。 现在不是发动战争的好时机,白言梨停顿了下,内,暗流汹涌。原朱府的势力依旧在时不时的搞事,外,其他妖府对我们也虎视眈眈。一旦打起来,其他妖府很大几率也会加入。 所以呢?苍伐听出他言下之意,不是不打,白言梨只觉着现在时候不到。 果不其然,人类平静道:等我们站稳脚跟了,化被动为主动,到时候就好判断了。 眼下呢? 蹲的久了,白言梨有些吃力,他晃了晃身体,咬牙道:忍。 足訾那妖搞什么千人烤,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朱厌皱着眉,打输了认主顺带着合并妖府,这些都是他的决定,下头反对声浪很大。 其实若是其他妖府和大妖,阻力不会像今天。 特殊就特殊在东府的夫主是人类,若只是如此,最多当个笑话听,不一样的是这个人类很强大,敢搞什么人妖平等,更奇葩的是他还有个放任他的大妖夫君。 毕竟不是每头妖都像他这般想的开。 千人烤?苍伐抓到几个重点的字眼。 是从我们地盘上劫掠去的人类外加上他们自己圈养的,丹出声道:足訾那妖从中选出五百壮汉五百少女,准备开个篝火祭典,邀请整个要服小妖期以上的妖一同前去享乐。 所谓的篝火祭典,那就是聚在一块吃人,这样的事情许多妖府每隔几年就要搞上一次,朱厌之所以激动是这次那千人中,有大半是从自己地盘上抢去的,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因为夫主说不能吃人吧,丹无奈道:对方就故意搞这出来恶心我们。 邀请整个服小妖期以上的妖去,犰狳一直旁听,这会忽然开口道:可不仅仅为了挑衅刺激我们吧,怕也是为了对外传递信号,告诉所有人和妖还有半妖,世界没有变化,以前怎么样今后还要怎么样,别以为东府能翻了天。 更麻烦的是他这么一弄,朱厌叹气道:服里动荡的妖心会向他聚拢,我们就更被动了。 打,时机未到,最起码也要先解决了内部的威胁,而且主动进入对方的地盘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不打,东府面子挂不住,白言梨心中更会痛苦。 听说,足訾准备了一千根铁柱,狂欢开始后他们会点燃那些铁柱下的柴火,到时候人类全会被绑在上面,一点点烤熟了,大家再上去用小刀片着吃。司尾这样说,似闻到香气般吞咽了口唾沫。 这也太残忍了。这儿没有桃饱饱说话的地,他是跟着白言梨混进来的,听到这描述忍不住小小声。 苍伐去看自己的伴侣,见人低着头双手掐死手心,幽声道:你还决定忍吗? 我不想做出自私的决定,咬着牙,白言梨每往外挤出一个字身体就要抖一抖,他缓缓道:现在动手,也许东府在要服会支撑不下去。 不能因为自己是人类想要救人类,就要所有的妖一起倒霉。 他这么说,似泣血,哀伤气息所有妖都能感受到,可是厅中没有妖出声。 那就这样吧。寂静中,苍伐懒懒出声。 白言梨猛的震颤身子,仰头望着他。 我尊重你的决定。起身,苍伐闭了下眼,下一秒身影消失在原地。 说是算了,于是府中再没妖提起大足府那边轰轰烈烈准备着的盛会。 直到篝火祭典当天,天刚亮,白言梨就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离开了房间。 苍伐看似睡得沉,可人刚走他就睁开了眼,背靠着枕头,他发了会呆,等到天光大亮后漫不经心打了个响指,司尾老蜘蛛很快出现在房中。 尊主。弯腰行礼,司尾跪着看向床上靠坐着的大妖。 怎么样?苍伐问的莫名。 司尾马上道:这些日子,夫主一直魂不守舍的,很明显的犯了几次错误。人也憔悴了,这点不用说,天天晚上睡在一起,自家尊主最清楚。 嗯。 他一直遮掩着,可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就是为了大足府的事情在难受。观察着苍伐的神情,司尾动了那么点私心,小心道:您真的不管吗?夫主看着太可怜了。 这些日子,不少妖都动了恻隐之心,因为白言梨明明每日痛苦,可还坚持管理偌大妖府。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1) 在这。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司尾上前递过。 苍伐干脆从床上起来,拿出盒子里黑色的玉佩把玩着。 司尾斗胆看了眼,诧异道:这是亡玉? 所谓亡玉,即某一特殊种族的大妖死后,体内有概率长出的石头,凝结成如此大小,少说也得五六百年,很珍贵,但对其他种族的妖来说用处不大,只是罕见。 东西是狙如准备的,司尾只是负责去取,因而并不清楚里头到底装着什么,这会看到很是意外。 再去准备张面具。苍伐转身淡漠吩咐。 司尾虽不解,可还是后退道:是。 白言梨试图将自己埋入各种事务中,从而忘记即将在某个地方发生的事情。 可随着日头一点点升高又落下,他越发的坐立难安,握着毛笔,半天除了晕染纸张外什么都没批复。 等到了傍晚,他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牙齿始终咬着唇,不知何时破的皮,血顺着嘴角滴落到衣服上也未能发现。 终于,在一头撞上房中柱子后,他似清醒过来般,再顾不得许多,转身就往门口冲去。 苍伐打开门,人跟风似的直接撞入怀中,他伸手去扶,先看到了自己指尖上的血迹。 蹙眉,他扶着人的肩膀,沉声喝道:白言梨! 有些昏了头的人瞬间僵住,白言梨傻了般,红着眼睛看着自己。 苍伐摇头,你要去哪? 我要去,白言梨只重复这一句话,带着哭腔,对不起,我要去。 去凑第一千零一个人?苍伐冷道:你没问问足訾有没有多准备根铁柱? 夫君白言梨只觉全身发冷,连视线都逐渐模糊,对他来说,现在在这里耽搁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苍伐不忍再看,拿出那黑色的玉佩,戴上。 夫君哑声,白言梨意识到什么。 要过去总得先遮了你这一身人味。看白言梨傻站着不动,苍伐干脆帮他将玉佩戴到脖子上,叹息道:我是那五年欠了你的吧。妖府不能动,自己总可以过去砸了场子。 白言梨摸着那块黑色的玉,闭眼又睁眼。 苍伐又拿出块面具来,伸手道:自己戴。 白言梨盯着他,慢慢将面具戴到脸上。 苍伐垂着的手抓过人手腕,随意道:走吧。 夫君。白言梨跟在他后头,许久后轻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苍伐紧了紧手指,没好气道:因为我善良。 第98章 慢着 以白言梨的标准来评判, 苍伐没有吃过人, 也未亲手杀过人, 可不就是善良吗。 问完那句话,人埋首入自己怀中,苍伐抱着人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秒身影消失在原地。 白言梨只感受到一会的风声,很快抱着他的妖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 到了。苍伐出声。 白言梨从他怀中又钻出脑袋, 苍伐将人从自己怀中放下,白言梨有些紧张,忙伸出手拽住自己脖领。 苍伐被他勒着了, 表情不好看, 站好了。 空白言梨害怕,空中怎么站? 我拉着你。苍伐无奈了,抓着人手腕, 白言梨迟疑的看着他,夜色中似能看到双金色的眼眸,老半天后, 他终于放松下来。 苍伐只拉着他一只手腕,白言梨就好好的停留在半空中。 夫君?大胆往下看了眼, 除了漆黑什么都没能看见。 苍伐抬下巴,示意道:看那边。 哎?白言梨深吸口气,不再用另一只手拉着他的衣服, 抬头看向几百米外。 只见空旷平原上, 前方有很明显的一处亮光, 从空中看就能分辨出是燃烧的篝火。 来晚了吗?白了脸,人微微颤抖身体。 苍伐眯了下眼,还没开动。因为都没闻着肉香。 那我们过去吧。 我要提醒你,苍伐扭头交代道:我没有动作前,你不许声张。 是,我听你的。白言梨很顺从。 苍伐点点头,这玉佩虽能遮掩你身上的味道让其他妖误以为你也是妖,但今晚鱼龙混杂,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我一定紧紧跟着你。 行吧。苍伐拉着人的手,下一秒白言梨就迎来了失重感,因为没有防备他惊恐大叫,苍伐很快捂住了他的嘴。 落地后人马上弯腰到地发出干呕声。 苍伐叹了口气,问道:还能走吗? 再往前就不能飞了,空中有盘旋巡逻的小妖队伍。 能!好不容易来到这,白言梨不可能放弃。 苍伐看他站起来,很倔强的看着自己。 那就走吧。自顾自,他往前迈步,白言梨在屁股后头跟着。 果真靠近到一定距离后,有大足府的妖拦住了他们。 苍伐早就变幻了容貌,白言梨戴着面具站在他身旁。 你们也是来参加祭典的?为首的妖审视着他们。 苍伐颇为高冷的点点头,稍微释放出点妖力后很顺利的被放了进去。 白言梨再吸口气,尽量平缓自己的呼吸声。 夫君?看看左右,他还是上前握住了苍伐的手。 苍伐让他牵着,往火光处走,怎么? 他们都不问我们从哪里来的吗? 问那么清楚还有谁来。不是你府的妖,肯来那就是给面子,真让你查来查去说不准马上就会翻脸。 这是妖的性格和规矩。 我呢?白言梨隔着衣服抓着那黑色玉佩,不是说邀请小妖以上的妖吗?这玉佩能够让我成为小妖吗? 你想太多了。苍伐停了下,身前不远处有两个妖正往前走,他扭头回答白言梨的疑问,我释放了点妖力,让他们以为我们两个都是妖帅。 这样白言梨貌似有点遗憾。 苍伐伸出根手指,问完了?进去后不要再轻易开口。 是。白言梨看向不远处。 空旷平原上,只有这里的草被全部除掉,露出的黄泥上,密密麻麻插了千根人腰粗的铁棍,这些铁棍下方还堆放着柴火。 看到这一幕,白言梨顿时红了眼睛。 苍伐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在这些铁棍中间,零星点着篝火,再远一点的位置搭了个高台,如今高台正中的椅子上并未有妖落座。 下头场中,围绕着几十堆篝火,四五百只妖三三两两站在一起。 苍伐带着白言梨在场中转了圈,最后找了个角落位置,站在其中一堆篝火前。 看周围没有其他妖,白言梨总算能张嘴说话了,足訾那妖还没来。 排场么,苍伐对这些不在意,可有的是妖讲究,总得最后出场。 夫君,不远处还是有妖站着的,白言梨靠近苍伐,低声道:来的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多。 刚绕的那圈,苍伐对场中所有妖的实力大概有了了解。 除了大足府的,服中其他地方赶来的妖确实不多,也就三百余。 来,意味着得罪东府。从荒服气势汹汹杀到要服来的新妖府新势力,一开始就选队得罪了没有必要,又不是没地方吃人,又不是自己没的人吃。 要这么说的话,白言梨不高兴了,知道会得罪我们,可还是来了这么多妖。 还有三个妖府在后头看着呢。苍伐没太在意,甚至带着点调侃语气,等我们和大足府打上一架,到时候站出来反对我们的妖会更多。 白言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会。 苍伐留意到人想说什么,可突然响起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语。 白言梨和一众妖一同看向某处。 几十辆马车从远处来,眨眼间就到了他们身前。 有大足府的妖从车上跳下,将那些被关押在后头的人类生拉硬拽踹下车。 哭喊声,求饶声,害怕的尖叫顿时响成一团。 白言梨站在苍伐身边,盯着不远处的那些同胞。 这些人类并未被捆绑手脚,可是被一群妖围着,没有一个敢逃跑,他们顶多瘫软到地,可很快就会被鞭打。 苍伐只瞥了眼远处的闹剧,很快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伴侣身上。 白言梨握紧双拳,正深呼吸压抑着仇恨。 身边其他的妖,因为这些人类的喊叫丢弃了先前的风雅,一个两个的发出粗重呼吸,有的甚至大笑着鼓起了掌。 白言梨缓慢扭头,似注意到身边的变化。 除了他和苍伐,场中所有的妖都兴奋起来,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不同颜色的幽光,其中充满了血腥暴虐之意。 明明,明明之前站在那,一个两个的人模狗样,这见了血,立马就恢复了本性。 白言梨偷偷拉住苍伐的手指,闭着眼不忍再看。 呀,真不错啊。有妖靠近他们,笑嘻嘻的打量着那些人类,瞧瞧,这肉结实的。 选的五百都是壮汉,这妖是单独前来的,看苍伐和白言梨站的偏僻,他也跟来凑个热闹。 是不错。苍伐出声,也算是打了招呼。 那妖吞咽着口水,激动道:没白来,你再看那些女人,那肉,肯定又嫩又鲜美。 苍伐点头,懒得再说什么。 那妖发出满意声,托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一会我可得多吃几块。 白言梨咬着牙,睁眼,没敢太明显的看了眼对方,他不敢露出敌意,害怕被敏感的妖发现自己的不同。 五百壮汉,五百少女,短短时间已经被全部绑上了柱子。 每根铁柱下都站着个大足府的妖军,他们手上全都拿着燃烧的火把。 白言梨望着那些同胞的哭喊,无能为力的屏住自己的呼吸。 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千人中有的拼命挣扎,还有的神情呆滞已没了反应。 等待的过程格外煎熬,有的人干脆昏死过去,白言梨听到身旁这位妖发出叹息声,昏过去可就不好吃了。 为什么不能先杀死呢?白言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反正都是吃,这样活生生烤死有什么不同。 这你就不懂了,过来凑伴的妖发出沾沾自喜声,死了就算马上烧,那肉也是不鲜美的,只有这样活着就一点点将他们烤熟了,那他们的肉,那咬上一口,那个嫩啊,还有他们的骨髓,敲开喝那么一口,啧啧,那个多啊,能往下流呢,鲜啊! 自顾自露出回忆表情,那妖丝毫没有发现对面这戴着面具的妖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 苍伐抬手摸了摸白言梨额头,眼神示意他冷静下来。 怎么还不动手!回忆完了,见大足府的妖还没点火,包括他在内,场中慢慢有议论不满声响起。 这就算再摆架子,这会也该来了。 眼看场面逐渐混乱,大足府的高层出来说了几句安抚众妖,好不容易所有妖压下脾气再等。 可过了十多分钟,大足府的家主足訾还没有个影,有那脾气暴躁的当场踢翻了篝火堆骂骂咧咧。 眼看场面马上控制不住,终于,半空中足訾的专用车驾出现。 来了来了!看家主姗姗来迟,一众大足府高层放下心来,为首的马上豪迈挥手,大喊声:点火。 开始了。站在苍伐身旁的这位妖马上就往前挤去,唯恐落后分不到好肉。 白言梨晃了晃苍伐手指,低声喊:夫君? 苍伐刚想动,上空车驾中传来道浑厚声音。 慢着! 这一声携带着威压,下头本准备扔向柴火的千根火把又被大足府的妖军收了回去。 苍伐和一众妖一起仰头盯着。 在那声慢着后,很快有东西被从车驾中扔了出来。 不是别的,正是今晚这场祭典发起者,足訾的脑袋。 第99章 人类 气氛诡异安静, 所有妖盯着那个脑袋, 足訾死的很不甘心,瞪圆的眼睛大张着的嘴,一看就很诧异自己会受到袭击。 车驾刚到这, 脑袋就被丢下来了,可见是半路上就遭遇了不测。 突见如此血腥一幕,白言梨一时半会没能缓过神。 苍伐意味深长的看着上空, 下方妖群中终于有妖反应过来发出议论声。 一众大足府的妖们全都傻了眼, 为首的还算机灵, 马上冲到自家家主脑袋旁, 低身将脑袋抱了起来。 真是足訾吗?听着周围声响,白言梨依旧不敢相信。 苍伐的注意力还在上空的车驾,随意应了声嗯。 这是得罪谁了?先前冲上前去等着分肉的妖又退了回来,对着苍伐疑惑道:难道是东府家主干的? 不是妖。苍伐还仰着头。 啥?愣了愣,那妖刚想扭头,下一秒,空中爆发出刺眼亮光, 巨响后, 车驾炸成碎片往下掉,与此同时,无数身穿黑衣的人类手握白伞缓缓下落。 这会不用苍伐说了, 纷纷兽化准备为家主报仇的大足府妖军因为看清敌人们的样子而迟疑。 是人!居然是人类!不可能, 为什么是人! 在各种诧异声中, 苍伐头也不动的拉着白言梨往后退了几步。 那凑他们身边来的妖眼珠子滴溜溜瞎转, 没一会就决定跟着苍伐还有白言梨一起行动。 苍伐倒没在意身边多个小妖,他看着那些人类,除了一开始的意外,慢慢的就变得沉重。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2) 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隐晦看了眼白言梨,他忽然紧了手指。 夫君?白言梨很快感受到他的心情,主动往他身边贴了贴。 聚众虐杀人类者,诛! 大约有一百多位黑衣人类,落地后,他们动作整齐的将手举着的白伞插入地面。 随着上空亮光消失,火光映照下,那些白伞上亮起了红色符号。 苍伐未有什么反应,白言梨则呆呆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同胞,唯有他们身边的这位小妖忽然蹲了下去发出痛苦呻吟。 他,因为身旁的动静,白言梨回神,怎么了? 啊啊啊!手捂着脑袋,这位青年容貌的妖嚎叫着时不时变幻出蛤蟆似的脑袋,还有一会伸长吐出一会又收回去的舌头。 和他一样,场中不少妖先后有了反应,影响或轻或重,最厉害的已经控制不住现出了真身。 夫君,白言梨很快反应过来,他拉着苍伐的手指,紧张道:你没事吧? 苍伐没有出声,手腕动了动,他示意白言梨自己没事。 大胆家畜!大足府还能活动的妖全数冲那些人类冲了上去,也有些今晚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妖,因为感受到威胁一同冲向前。 诛!最开始出现过的浑厚声音再次响起,苍伐眯了下眼睛,搭建的高台上,居中椅子前,不知何时站了位手持长剑的短发人类。 和苍伐见到过的所有人类都不同,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百多位人类,他们的身上有非常微妙的气息。 啊该死的!缓了口气,地上滚着的小妖爬了起来,除了他们这些个角落,围绕着高台,以大足府的妖为首,不少妖被激怒纷纷冲着那些胆大妄为的人类杀去。 小妖外表变得非常狼狈,本想着今晚能够享受美食,不过 在高台上男人的指挥下,那些人类双手合掌,下一秒侧身往后挥去,居然从空气中拔出了长剑。 呵!整齐划一的口号后,百多位人类似一人般,脚步灵活的组成阵,五五一组互相配合,轻易将数位人形妖斩杀。 短短一瞬的交锋,人类一个没倒反倒是被他们刺中的妖不少当场化为了飞烟。 这是怎么回回事啊。小妖惨白脸,下意识往苍伐身后躲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后退去还不断拍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幻术啊? 这些人类身上没有妖气,使用出的也非妖力。 苍伐盯着他们手中的长剑,慢慢的,目光落到上首高台上。 那处站着的人类男子正观望全场,身上的气息是这些人类中最为不妙的。 如此魔幻的一幕,人屠杀妖,还站着不动的妖们有那胆小的马上转身就准备逃跑。 可是地上插着的那些白伞,随着伞面上的符号为点,悄无声息间已然布下大网。 啊!惨叫声,往后逃的小妖被反弹了回来。 苍伐低头瞥了他眼,这伞阵造成的伤口似鞭打,这会还发出滋滋的烤肉声响。 啊啊疼!别说妖不会哭,受到伤一样涕泪横流,小妖捂着伤口甩出长舌头去舔,往日很快会愈合的伤口这会却依旧在向外渗血,一块肉也没吃成还把自己弄成了这惨样,小妖再不敢乱动,团缩着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打斗中,不时有妖变幻出真身横冲直撞,苍伐护着白言梨,没被任何妖和人发觉,升空停留在上方。 十分钟后,除了立着的千根铁柱,高台上站着的人还有那些一声不吭的黑衣人类,场中再无妖还站着。 大足府的不用说,这会已经死光了,至于其他来凑热闹的妖,每一只身上都贴着黄色符纸,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夫君?白言梨很轻的唤了声。 苍伐对视上他目光,从他眼中轻易看出激动和兴奋,早在身旁设了屏障,他皱眉无声摇头。 白言梨又安静下来,看着那些黑衣人从柱子上将同胞们解救放下。 高台上为首的人类终于走了下来,手握长剑,他停留在大足府带队的妖身前。 还有被你们关押着的人类吧?男人开口,嗓音低沉沙哑,他们在哪? 区区家畜!那妖被断了手脚,可还是鄙夷的看着这帮黑衣人。 真是丑陋。人类叹息,没再强求,下一秒直接将长剑插入对方的咽喉,扑腾两下,那妖很快没了气息。 能够杀死妖的武器,如此近的距离,苍伐肯定那些长剑包括那些怪异的白伞都非灵器。 这个世界太奇幻了,如此超脱常识概念的一幕,就在眼皮子底下上演着。 杀死大足府最后一只妖,那人类又站了起来。 五百壮汉外加五百哭泣的少女,在那些黑衣人的帮助下慢慢汇聚站到一起。 为首的黑衣男人重新走上高台,面对着他们,沉默片刻后,声音远远传出。 每一个字都那样清晰并震慑人心。 妖,可诛!面容刚毅,人类从自己面上揭下了面具,那是一张万分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脸。 若,他们从我们身边夺走亲人,若,他们肆意践踏我们的生命,我们能死,他们也能!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所有人类都默守一条铁则,那便是妖高高在上,妖强大无法抗衡,没有人类能够杀死他们。 我们会流血,中年男人抬了下手,所有人类一起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那是堆叠起的妖的尸堆,他们也会。 是啊,他们也会。 场中躲过一劫本还在哭泣的人类慢慢止住了哭声。 我们会疼痛,他们也会。给了点时间让所有人反应,中年男人用力道:他们同样会恐惧,会受伤,会逃跑。 苍伐的注意力从对方身上转移到场中那些站着的人类身上。 本形容枯槁了无生机的人类虽还三三两两搀扶站着,貌似脆弱,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从那一双双亮起的眼眸,从那挺直的脊背。 一直以来,这些妖口口声声骂我们是家畜,他们看不起我们,可既然如此又为何变幻成人形?说到底,他们才是畜生。堆叠起的尸体里,不少是恢复真身的,奇形怪状什么模样都有,这些没有感情没有文明的妖,他们才是不该存活于这片大陆上的生命。 就算我们哭泣求饶,就算我们一退再退,我们失去子女,我们没了父母,他们依旧没有放过我们,只要还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们就要不断失去亲人,没有人能够救你,救我,只有你和我自己,站起来,先从我们站起来,我相信,和这些没有感情的妖不一样,我们拥有就算付出性命也要去守护的存在,如果要死,不要死在他们的餐桌上,死在守护的路上,我们看不到的希望,要让我们的下一代看到,是时候重新选择了。 这些话,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后,那些插在地面的白伞全数飞了起来,围绕着中心的千人,地面有更大的符号出现,百余黑衣人打起莫名手势,空气中,有能量震荡开来,带给我们的同胞。 话音落,千余人忽然消失在原野上。 因为那些白伞的消失,场中被黄符压制着的妖们再一次蠢蠢欲动。 为首的中年男人看向他们,冷声道:再敢吃人伤人的妖,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回来找你们。 苍伐搂着白言梨,看那些黑衣人纷纷跳上长剑流星般消失在天际。 他们走后,还活着的妖们慢慢突破禁制,苍伐皱眉,下一秒带着白言梨一起消失在半空。 第100章 杀妖 没有任何停留, 苍伐直接带着白言梨回了妖府。 他们这一去一回居然没被任何妖发现,白言梨从路上就一直时不时的发呆, 就算回了房间苍伐将他放到地面,人依旧在走神。 苍伐看他跟没魂似的坐到床沿, 双手抱胸盯了会。 白言梨没像往常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苍伐不爽, 压抑着,胸膛几次起伏, 最后不得不开口喊, 白言梨 白言梨!加重声音, 他皱眉。 啊?恍然大悟般,白言梨忽的从床沿蹦跳起来, 有些茫然的打量过左右, 喃喃道:回来了啊。 回来了。苍伐皮笑肉不笑, 人是回来了, 你魂呢? 夫君。白言梨跑了过来, 苍伐看他仰着脑袋死死盯着自己,眼眸发亮的神色很像先前看到的那些人类,夫君。 重复唤了两声也没说事,苍伐忍不住了,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 白言梨吃痛, 可他没有叫, 捂着额头笑开了。 苍伐再皱眉, 同时往后退了步, 神经了? 夫君。白言梨再唤,没等苍伐发飙马上道:刚刚,今晚见到的那些,是真的吗? 这正是苍伐不爽的原因,他不愿意提起,可想也知道白言梨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真的吧。白言梨其实肯定这一点,他看着苍伐,笑容慢慢扩大,那些人真的杀了妖,对吗?他们甚至还杀了位大妖。 是又怎样?苍伐冷声。 白言梨还在激动中,嗓音有些大,人类是可以杀死妖的! 所以呢?苍伐垂了下眼,低沉道:你也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了。 妖可诛,还有,妖才是低级的生命等等言论,若非顾忌白言梨在场,苍伐没准会做点什么。 他们白言梨终于注意到自己伴侣的不对劲,回想起今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他忽然僵住了。 是啊,值得高兴吗?对苍伐而言,他也是那些人类口中应该被杀死的妖。 我没有那么想。 你想加入他们吗?赤裸的向往挂在脸上,苍伐问的很是缓慢。 白言梨望着他,慢慢的红了眼睛,他摇头,有些悲伤的说道:我没有。 你知道今晚之后会发生什么吗?火种已经撒向整片大陆,终会燃成熊熊大火。 夫君,白言梨主动上前拥抱,双臂用力,不管你在想什么,我没有。 他重复这句回答,苍伐的心气总算顺了点。 当天晚上,一人一妖草草收拾了下便上床睡觉,而后没多久天就亮了。 白言梨轻手轻脚起床,正在洗脸,房门忽然被敲响。 苍伐在床上翻了个身,那声响还没有停下。 白言梨准备去开门,苍伐已经坐了起来,沉着脸挥了下手,房门自动打开。 丹急匆匆冲进来,低着头根本顾不上看,忙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白言梨已经猜到些许。 家主,丹抬起头,看向床上的苍伐,大足府的家主死了。 足訾死了,苍伐和白言梨怕是东府第一位知道的,对视一眼,一人一妖很默契的维持了沉默。 所有还在要服的东府高层都已经回来了,苍伐也躺不下去了,索性去了大厅。 他们到时,厅中人和妖乃至半妖正讨论的热烈。 只听狙如尖利着嗓门,嘲笑道:就说了吧,是人类干的,这下还有谁说我?那么多妖可都看见了! 足訾被杀了,还是被帮人类杀的,脑袋都还扔在荒原上,逃回来的妖们瞬间将消息扩散出去。 居然还对家畜们说了那些话。 那领头的中年男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煽动更多的人类站出来反抗妖的统治。 简直胆大包天。 都能杀死大妖了,青耕觉着事情没这么简单,会不会有阴谋? 有什么阴谋,狙如摇头叹息道:足訾死后,手下家臣跟着死了大半,一夜之间大足府树倒猢狲散,已经走光了。 原昌盛之极,衰败起来却也这样快,难免惹妖唏嘘,虽说对他们而言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狙如。苍伐坐到首位。 厅中瞬间安静下来。 属下在。小孩从椅子上跳下,光着脚上前行礼。 白言梨擦身过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苍伐思索了会,你曾说在绥服打听到点消息。 是,属下在那认识个妖,有些交情,他的消息一直很灵通。 将你这位朋友带回来。苍伐很爽快,条件随他开,我要知道更多的内幕。 是。 狙如得了命令后很快离开要服,别管足訾死后的震荡,最起码明面上东府占了最大的便宜,因为大半的地盘都被白言梨指挥朱厌收入囊中,东府风头一时无二。 而去了绥服大半月的狙如不负众望,带着自己的那位好友赶了回来。 从进入东府开始,这只原身为三青的鸟妖就一直在滴溜溜的打量着东府的一草一木,心中盘算着自己能得到多少好处。 苍伐懒得与这样的妖打交道,点头默许后,狙如给这三青鸟重新开了个价,对方终于满意坐下,笑着道:您想问什么,小妖我定知无不言。 要服的消息你应该听说了。苍伐开门见山。 如果您说的是足訾那妖,我听说了,那妖胆敢和您作对,死了也是活该。 苍伐想听的是消息而非拍马,蹙眉不耐道:那些人类,什么来路? 您有见过他们吗? 见过。之前不说是懒得解释,现在,苍伐点头,没管下属们的反应,他道:怎么? 他们是否穿着统一的衣服。 还打着白伞,苍伐回忆起那晚,对了,他们的武器是长剑。 那就没错了,三青鸟再问,您有见到过他们胸口的弯月标志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3) 弯月? 和小妖我在绥服听到的消息一样,杀害足訾的那些人类应该出自一个神秘组织,没有过多绕弯子,三青鸟低声道:皓月。 皓月?白言梨没忍住出声。 是,皓月。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司尾这些日子一直在打听,除了那晚杀死足訾,那些人貌似还在继续活动,这些日子来,其他三个妖府陆陆续续有妖被杀,不只是妖府,这些人类还在杀散游的妖,可以说只要当众吃了人的,大半会被找上门去,这搞得整个要服妖心惶惶。 您之前在哪活动呢?三青鸟貌似客气,对着司尾其实露出点鄙夷。 他不太看得起这些在外服讨生活的妖,这趟若非利益太大,他也不会特意过来。 在荒服。司尾感觉出他的态度,脸色不是很好。 那也只是在荒服没有听说过吧。三青鸟似笑非笑。 你瞎扯什么!朱厌站了起来,老子在要服也没听说过什么鬼皓月! 这样的组织,绝不可能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青耕沉声,每隔几天她就要变个容貌,现在的样子像个十七八的少女。 确实不是突然出现的,这个组织,应该已经存在了百年。只从自己得知的消息就能确认这一点,或许更久。 怎么可能呢!司尾还是不相信,真有这样一批人类长期存在,为什么到今天才闹出动静来。 这也是绥服很多妖觉着奇怪的地方。三青鸟没有隐瞒,点头道:这个组织存在百年或许更久,但以前几乎不怎么行动,就算做了什么也非常低调,他们有意隐藏自己,所以能知道他们存在的妖少之又少。 停顿片刻,三青鸟继续道:更早的时候,他们在更中心的服活动,侯服又或者甸服,不,或者说,他们一直有在所有服活动,我说他们或许存在百年,这也只是我能看到查到的关于他们的记录,最早推向了百年前,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别管他们存在了多久,最先知道他们存在的,一定是居住在里面的那些妖。 既然里面的那些妖知道。当跋说起中心圈的那些妖,语气非常向往崇拜,越往里的妖越是厉害,既然他们是最早知道的,又为何? 为什么还能隐瞒到今天? 这样的一个人类组织,其存在就是对妖权的挑衅。 大家心里应该清楚,百万年来,之所以从没有人类敢反抗我们,这是因为他们相信,无论自己怎么挣扎也杀不死我们,这一点是所有妖和半妖还有人类刻进骨子里的,若是推翻这一点,你们能够想象随之而来的震荡吗?这样的事情,我相信所有妖都不愿意见到。 你的意思是,中心圈生活的妖们也在有意隐瞒这个组织的存在? 人能杀妖,这是对我们统治着的这个世界的颠覆,慎重是有道理的。 你也说,皓月一直在阴影里活动,那为何他们忽然就猖狂起来了? 这也是其他妖想知道的,皓月为何开始了明面上的活动,人能杀妖是对整个世界认识的一种颠覆,可是暴露在所有妖的眼皮子底下,这同样会让他们行动不便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迎来灭顶之灾,以前藏在黑暗中,因为这样那样的忌讳和原因,大妖们可以无视他们,现在到了面上,愿意腾手收拾对付他们的妖也多了。 说了一通,自己最想知道的关键没有,苍伐很不悦,眯眼威胁道:希望你对得起我出的价格。 这脾气可真不好,三青鸟看了眼带自己来的狙如,摇头道:其实还有一种猜测。 什么猜测?司尾的胃口全被吊起来了。 一直有个说法在妖间流传,有妖猜测,皓月组织的背后其实也是妖。 妖?什么意思? 因为只有妖才有能力杀妖,没有妖在背后,你们能想象人类在我们的地盘上建立并运行起如此庞大的组织吗?这百年来虽没有妖有组织的消灭过他们,可私下里,知道他们存在的妖其实一直有在对他们进行绞杀,只可惜收效甚微,这是为什么?没有妖的帮助,他们可能做到这一点吗。 所以,就算皓月的幕后拥有者不是妖,支持他们的力量中也一定有妖,大妖,甚至于有妖猜测,明知道没有妖偷听,三青鸟依旧小心再小心,他抬手指了指天,暗示帝畿道:这帮人类,也可能通着天呢。 第101章 背叛 妖?苍伐蹙眉, 嘴上不说心中只觉是无稽之谈。 哪方妖会刻意培养批能够杀害妖的人类?也不怕将来不受控制?再说了,图什么? 大概是看出他表情下的意思,三青鸟神秘道:对方也许是为了借人类的手干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苍伐问, 表情依旧嘲讽。 不能被妖所容纳的事情?这也只是猜测。 给了人类杀妖的力量,苍伐摇头, 更觉着滑稽,还有比这更不能被全妖族所容纳的事吗? 你要这么说, 这倒也是。 三青鸟有些尴尬, 这只是众多说法之一。 他们使用的那些武器, 苍伐再问,什么来路? 这个对于皓月,三青鸟比一般妖知道的多, 可他毕竟没有妖府也不属于任何妖府, 能够知道这个人类组织的存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行了,苍伐沉吟会, 隐晦瞥了眼白言梨,下去吧。 是。看出他的不悦,狙如很快带着这只鸟妖下去。 丹见状上前问了声:针对这帮人类, 您有什么指示吗? 这个叫皓月的组织不只是在要服行动,最近就连荒服也经常收到消息。 他们没有对我们出手吧? 没有。整个红月大陆的妖府中,可以说东府对人类是最友善的, 大概是因为这点, 对方从未主动冒犯过他们。 那管他们做什么。苍伐其实不爽, 那天晚上那个中年男人所说的那些话, 身为妖,他感受到了冒犯,更要紧的是,他还意识到了危险。 虽说对人类一直抱有无所谓的态度,可被从未放到眼里的种族挑衅权威,他理所应当的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顾忌着白言梨,苍伐最终还是按捺下了。 您的意思是? 井水不犯河水。套用人类的话,苍伐最后交代道:我要闭关两月,希望你们重点扫了眼白言梨,苍伐低沉道:不要给我惹麻烦。 是。一厅的妖和人同时站起行礼,苍伐挥了挥手转身回了房间。 白言梨在厅中坐着,直等到所有的妖下去,接受到他暗示的当跋和狙如留了下来。 夫主?二妖彼此对视后上前。 白言梨从位置上站起,徘徊几步,突然看向狙如道:你的这位朋友应该是个独行客吧? 是。有些迟疑,狙如点了点头。 白言梨貌似犹豫了下,轻声道:你们也清楚,因为皓月这个人类组织最近过分活跃的行动,近来更多的妖注意到人类乃至于对我们产生了敌意。 您要说什么?当跋粗声。 他看到了吧,我们府中的情况。自己的存在,还有开会时不少的人类和半妖都有一席之地。 您是担心他回绥服后乱说话?狙如皱眉,其实您不用担忧的,一位人类夫主主持妖府,这够轰动的,绥服真正有势力的妖府大致清楚您的存在。 你也说了是大致,白言梨当然关心过自己在妖的世界中拥有的名声,知晓的也只是我的存在。 您的意思是? 可他们并不清楚我们真正的情况,不知道人类和半妖在东府的管理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顿了顿,白言梨叹气道:我觉的这个时间点让他们了解到这些,不是个好主意。 您的意思是?沉声,狙如问的缓慢。 杀了他。面上带着笑容,白言梨平静道:虽然绥服早晚还是会注意到我们,不过能晚一天,我们便多一分面对的实力。 这交情不深,三青鸟是个只看利益的妖,不过到底是自己约他来的要服,这半路下手,不好吧? 妖府的利益才该放在第一位不是吗?白言梨低声,轻飘飘看向当跋,您愿意效劳吗? 我相信您的判断。当跋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白言梨点点头,面无表情又看向狙如。 这位东府负责打探消息的妖犹豫再犹豫,最终还是沉着脸点了头。 白言梨目送着二妖的离去,老半天后忽然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身后,桃饱饱慢慢走了出来,莫名道:您要这两个月的时间? 白言梨没出声。 桃饱饱望着门口的方向,一手摸着自己脑袋上的桃子,一改往日懵懂神情,严肃道:您有把握吗? 白言梨还看着脚尖,似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苍伐之所以选在这种时候闭关,一是因为大足府的威胁已经消除,二自然是感应到自己身体的状况。 闭关之前,他将白言梨送自己的酒拿出百壶,全部整齐摆放在屋顶。 司尾帮着拿来只烧鸡,有些渴望的想要蹭上一壶,要属下陪您喝吗? 滚吧。苍伐眼都不带望的,仰头灌酒。 老蜘蛛无奈,一步三回头的,您还要点别的吗? 苍伐坐起来,撕下烧鸡的一条腿咬了口。 好吧。司尾意识到自己的多余,看了眼头顶血色月光,轻轻跳下屋檐。 白言梨正从院外进来,看到他,抬手勾了勾手指。 司尾抽搐着嘴角,无奈上前行礼,夫主。 要不说伴侣是会互相影响的呢,这人类竟连自家家主的招牌动作都学会了。 帮我上去。白言梨仰头。 司尾扭头看了眼,满脸为难,家主好像不想被打扰。 让他上来。苍伐早听到动静了,在白言梨进院子前。 是。屋顶上的那位都发话了,司尾抓了下白言梨的肩膀,轻易将人送上屋顶。 短短时间,苍伐已经喝下十多壶酒,屋顶上随意扔着空壶。 不忙你的了?继续喝自己的酒,苍伐眯眼看人小心翼翼走过来。 不忙了。扭动着,白言梨每一步都很谨慎唯恐摔下去,你比较重要。 苍伐耸肩不置可否,动手撕下另一只鸡腿送过去。 白言梨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鼻子动动,笑道:看来得找新的酒了。 正好,苍伐慵懒道:我们到了要服。荒服的酒大多品尝过了。 我能抱抱你吗? 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苍伐睁眼。 白言梨的表情很少见,不是撒娇,虽有笑意但相反的能够感觉到丝丝哀伤。 不明白这心思深沉的人类究竟怎么了,苍伐皱着眉,豪放伸手。 白言梨果真轻靠过来,将脑袋埋入他怀中。 你怎么了?闻到人身上熟悉的花香,苍伐心软。 很奇妙不是吗?白言梨还埋着头,含糊道:您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对我那么凶残。 这是给我秋后算账来了?苍伐瞠目结舌。 不是,白言梨想不通自己伴侣的脑回路,只能直接道:我很珍惜现在对我这样温柔的您。 您以后也会这样对我吗? 会吗?没有得到回答,白言梨有些不安。 苍伐对视上他目光,手中抓着的酒壶都松了,你说这话,像是准备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会无语的轮到白言梨。 看上哪只妖了?苍伐可没忘记,人之前说过的之所以把自己捡回家的原因是因为看自己漂亮。 是的,该死的漂亮! 看上?白言梨噎了下,您是我对美的最高理解。 听着也不是很开心。 如果我真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呢,您会怎么对我。嬉皮笑脸,白言梨问的很不认真。 苍伐没忍住动了手,他拍了人脑袋一下小施惩罚,妖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这么残酷?白言梨没有害怕,像是没有当真,他大胆抬手还了苍伐一下。 只要你不背叛我,苍伐盯着人,接下来的语气非常认真,就算你捅破了天,老子也能给你堵住了。 我可不敢捅破天。白言梨哈哈大笑,赖在苍伐怀中不肯起来。 苍伐无奈,只能揽抱着人继续喝酒。 等到百壶酒全都入了肚,天边太阳升起,苍伐抱着早就睡熟的人回卧室将人放到床上,自己扭头闪身去了专门闭关的房间。 闭关一个月时,苍伐终于恢复了全部的妖力。 闭关两个月后,他比当初离开帝畿时还强了不少。 妖力上修炼的顺利让他出关时面带笑容,不过这份好心情很快就变得复杂。 您闭关的两个月时间里,司尾第一个前来迎接,夫主带领我们消灭了北边的妖府。 我警告过你们不要惹事的?苍伐停了下脚步。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4) 司尾不想承受火气,果断一字不差复述白言梨说过的话,夫主说,成功解决了的话自然不能叫麻烦。 为的什么?总要有个理由吧,管理一个荒服就够呛了。 晶脉矿,所以这场战争是得到全府所有妖的支持的,府里开支太大了,夫主也是没办法。 他跟着你们倒把妖的习气学的完全。自己没有的就动手抢,人类可不这样,人类更擅长交易谈判。 这也怪不到我们啊,司尾不敢喊冤。 苍伐无奈,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他也不打算深究,正要迈步去前厅,忽的,苍伐下一秒就到了半空中。 司尾刚想问怎么了,整个妖府所在的位置猛的震动起来,似泥土下有巨兽在甩动身子,他险些摔出去。 东府诸妖!有威严声响起,不知从何而来,却似直接响在每一个妖耳畔,苍伐从高往下打量,看到了插在妖府前的三面旗帜。 红,黄,蓝,这是三面属于不同妖府的代表旗帜。 交出白言梨!晃动终于停下,那威严声很有压迫的继续道:饶尔等不死! 第102章 符器 别的不说, 苍伐望着那面黄色的旗帜总觉着有些眼熟。 能让自己觉着眼熟, 那就不是无名之辈。 对方来的声势浩大, 那一阵晃动, 东府中所有妖被惊动, 丹第一个现身在妖府大门外, 他身后跟着一众妖王和妖帅。 朱厌做了些准备,带着府中最为精锐的妖军,隐晦将那三面妖旗包围。 何方来的小妖,竟敢在此放肆!手握着巨大铁锤, 朱厌试探性的走向前,他感受到来者的强大气息,然而都被对方欺辱到门口来了,绝不可能做缩头乌龟。 丹看到朱厌示意眼神, 戒备跟上,然而他刚迈步, 走在前头的朱厌忽然侧了下身,对方手中抓着的千斤重大铁锤直接冲自己的脑袋飞来。 险之又险的躲避过这爆头一击,丹倒是没有怀疑自己的同伴, 他只是颇为可惜的看向自己身后。 就这一下,依旧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能看到, 可是自己这边就已经被砸死了两位妖帅。 懊恼的握紧拳头, 朱厌没有试图拿回自己的铁锤, 本准备将对方插上门的旗帜砍断, 不过这会, 他的心神已经全都放在将对方找出来上。 怎么,有胆量来,没胆量露面吗?丹和朱厌并肩,少有的,两位大妖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他们的气息开始向外扩散,隐隐有将整个东府笼罩的意图。 真是少见,声音再次响起,和先前的威严有所不同,这一次的音调带着轻佻,区区要服小小东府,居然有三位大妖家臣。 自认为躲避的很好的犰狳没趣的现出身来。 丹面色更深几分,微摇头,默默对朱厌打了个手势。 刚那一瞬,晃动停止后几乎没商量,府中深处睡着的他们就决定了自己的行动,丹和朱厌在明应付,一直以来不太有存在感的犰狳则隐身寻找机会。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你有没有觉着这旗帜,青耕今天又变成了五六十岁的女人,对着一旁的当跋轻声道:有点眼熟。 不会是来自荒服,荒服如今全在东府掌控下,自然也不是来自要服,如今的要服东府一家为大,还支撑着的两家妖府不烧香求他们不去犯就好了,哪敢找上门来玩这出。 你去过绥服吗?这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绥服?司尾面上的血色快速消失。 当跋摇摇头,没去过。 会对绥服有些关注这还是因为来了要服后。 麻烦大了。一开始站在一帮小妖中,这会狙如观察好了,迈步走到青耕等妖旁边。 是谁?依旧低声,青耕有了些猜测。 绥服有三家妖府,三分绥服天下。彻底负责情报后,狙如还算自觉的搜集了方方面面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再看那三面旗帜,就连粗神经的当跋都结巴了,是,是说,来齐了? 是他们吧?与此同时,站在最前头的丹耸了耸肩。 朱厌身上慢慢长出毛发,双手双脚也有了些变化,重要吗? 不重要。丹做了个苦哈哈的表情,身周燃起紫色火焰。 交出人类!最早出现的威严声又响起。 除了一众核心层,府门口站着的东府妖们大多还没弄清楚状况,自从大足府败亡后,这几个月来他们不断进行势力的扩张,已经很少遇到有妖敢这么对他们说话。 因而不知死活的,有那妖王喝骂道:哪只缩头乌龟,还不快快现身跟我一 战字消失在空气中,那喊话的妖王毫无反抗之力的飞向前,丹伸了下手,和朱厌配合着一起挥掌,两方妖力在半空中对撞,那被拉扯着飞向前的妖王没能被他们救下。 当着数百东府高层的面,己方妖王实力的妖居然连挣扎都没过两秒,就这么被撕成了碎块。 血雾飘洒向地面,终于,不远处的天空中出现团几十米高的红色火焰。 那火焰慢慢降落高度飞向东府门口,接近的过程中,所有东府妖们看清上头托着的小房子。 是车驾。和地面上红色的旗帜图案一样,这车驾上挂着更小一些的妖旗。 这么会功夫,从府中跑出来的不仅仅只有妖,一些人类和半妖也站了出来,对眼前一幕,妖们没什么反应,人类们却有些惊讶。 因为那火焰上居然有房子,明明底部触着火苗却没有任何伤害,甚至于这团大火像轮子般托着房子移动。 真是有趣的场景。另一道声音响起,火焰旁忽然游出条银色的大鱼来,鱼背上坐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和其粗狂的外表不同,这后出场的妖声音非常阴柔,人,还有半妖,你们居然站在一起同仇敌忾。 那人类呢?小房子中,威严声响起,充满不耐烦。 朱厌和丹对视一眼,下一秒二妖齐齐冲向那鱼背上的妖,他们没敢分开行动,同为大妖,他们心中生起了万分不妙的预感。 还是先联手拿下一位,剩下的再想办法解决。 想法是挺好,然而对方眼看着两位大妖冲自己来,依旧不慌不忙的摸了摸自己发光的脑袋。 紫色火焰瞬间将银鱼连同对方吞噬,朱厌果断变出真身,张口将那被困住的银鱼咬到嘴里动作很快的甩动。 犰狳没有干站着,在朱厌和丹冲上前的同时,他也变出了真身,很决绝的挡在了那团红色火焰前。 他防备着火焰上坐着的这位大妖去帮忙,然而眼看丹的火焰将对方同伴控制,小房子中也未传出什么动静。 以为是时机到了,没等命令吩咐,门口站着的妖王妖帅们纷纷冲上前去帮忙。 眼看场面混乱成一团,半空中抱胸看着的苍伐从始至终只将目光落在一处。 紫色火焰越烧越旺,貌似丹和朱厌能够得手,然而事实是 本以为能一击必杀,可松开嘴后,朱厌意识到不对劲,那逐渐没了气息的身体并不真实,兽瞳睁大,朱厌马上警告操作着火焰的丹,小心! 噗!张嘴吐出大口血,丹的身影快速往后飞去。 朱厌发觉的太晚了,那光头大妖早到了他身后,只一拳就让他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丹!大吼声,吐出嘴里的鱼鳞,朱厌冲过去将自己的同伴扶起。 啊啊啊!和他们这处一样,小房子里的妖压根没动手,可是团团围上去的妖王和妖帅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互相残杀起来。 犰狳试图阻止,然而包括狙如在内,所有妖都杀红了眼,慢慢的,他们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人类们。 意识到自己这边所有妖的变化不对劲,半妖们挡到了人类身前,他们龇牙咧嘴,警告疯魔了的妖们不许靠近。 只有大妖能不受影响。对于东府,犰狳没什么感情,今天之所以拼命是害怕事后被追究。 眼看无法阻止,他干脆闪身回到丹和朱厌身边。 妖帅们杀的起劲,短短时间居然砍杀了不少小妖,混在其中的几位妖王,包括实力最强大的当跋,能够看出他仍留有几分神智,表情痛苦的和自己做着抗争。 怎么办?大蜘蛛从一堆尸体上爬了过来。 你怎么也?司尾的实力还没到妖王的水平,他没被控制住让丹有些意外。 我和尊主有主仆联系,这是司尾唯一能想出的原因,怎么办啊,现在召集妖军来得及吗? 这些妖出现前,尊主还在自己身边,他也不敢猜测苍伐的踪迹。 对方就两个妖,交手过后朱厌能肯定这一点,咬牙切齿,他充满不甘,我们居然收拾不了他们。 虽然同为大妖,丹受伤不轻,在他搀扶下站起,他们来自绥服,我们打不过正常。 联手还打不过!红着眼,朱厌愤恨自己先前居然中了招,他甚至责怪以前对绥服的了解太少。 还不出来吗?被咬死的银鱼又活灵活现的游动了,那光头妖看都不看他们,和先前姿势相同的坐在上头。 对方重伤丹,按理来说应该趁机再下杀手,然而没有,这光头的大妖打退他们后就收了手,仿佛来此真就是完全冲着白言梨。 交出夫主?真能想!司尾心中叨咕,默默感慨白言梨身为人类这排场和面子不可谓不大。 想要我们交出夫主,朱厌没有害怕的情绪,他嘲讽道:休想。 既然这么不配合,银鱼上坐着的妖忽然从鱼背上跳了下来,那大鱼直接钻进地底,仿佛在水中般,在地下游动着速度很快的往府中去,我只好自己动手找咯。 雄伟的东府大门因为银鱼游过轰一声倒塌,虽在地下,然而游动的过程中整个地面都在上下起伏,以这架势,这鱼游动到哪,怕是上头的建筑物都要保不住。 好大的口气。苍伐终于出声,话音一落,那钻进地下的银鱼就被弹了上来,高高跃起,摔落到地后尾巴都不曾动一下,马上没了气息。 是家主!互相厮杀中的东府妖们只觉被当头一棒,那短短五个字将他们彻底从梦魇中震醒。 被当跋砍下只胳膊,青耕恢复神智后瞪了对方眼,感到后怕,也清楚这样的场合不是自己等妖能够掺和的,歉意的看了眼恐惧中的人类同伴们,一众还活着的妖们心有余悸的退了回去。 家主来了!欢呼声压抑响起。 司尾兴奋道:尊主来了。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今天这一幕传出去,只怕东府日后颜面无存,毕竟是被敌妖找上门,被真的拆了门不说还死了这么多妖。 苍伐观察了这许久,对这二妖的实力大概有了了解,趁着这个功夫他还回忆起了为何觉着那面旗帜眼熟。 大约是二十多年前吧,自己去绥服的时候见到过,没记错的话,这面旗帜背后代表了绥服最为强大的势力。 对方为何找白言梨?甚至闹出如此动静,只为逼一个妖府交出一个人类?就因为这个人类在自己的地盘定下了不许吃人的规矩?犯得上吗? 跨服,还亲自来了两位妖府之主。 苍伐沉思着,别管怎样搞到这一步,面子面子自己是没有了,那还能让对方好过?别管什么来路多少厉害,到了自己跟前那也得低调做妖啊。 这倒好,这骑脸照自己啪啪打的,这猖狂的,不然怎么说大陆永远诞生奇迹呢,在帝畿时自己可碰不上这些有趣的事不怕死的妖。 来了就别坐着了。从妖府后方现身妖府大门前,苍伐只抬头瞥了眼。 火焰上的小房子突然就四分五裂,居中坐着的大妖这会终于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位青年容貌红色长发,红色皮肤,红色眼睫外加红色瞳眸甚至红色指甲的妖。 车驾被毁,他落到了地面,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望着苍伐小心戒备着,你就是东府的主? 浑啊。一眼看出对方的真身,苍伐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居然是浑妖。丹摸着自己疼痛的胸口,忽然觉着没那么冤了,只从血脉来说,浑一族可比丹鸟高贵厉害多了。 打扰了。坐骑被杀,嚣却没有任何动容,大步上前,他甚至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照面,从刀锋到问好,这态度变化的,丹有点佩服对方的脸皮。 打扰了?苍伐面无表情,压根不吃这套,等我剥了你全身的鳞片,笑着,他幽幽道:我也打扰了。 还没自报家门,那从头红到脚的妖再开口,诚挚道:是我们的问题。 来之前,浑和嚣还真没想到东府的家主会如此厉害。 不说他们压根没察觉到对方是何时出现的,就说刚那瞬间的妖力对碰,苍伐游刃有余似乎还克制着体内妖力,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真身一眼就被看出了。 且看似没有直接交手,可车驾被毁时自己就坐在里面,浑并非没有动作,只是那股妖力之霸道,一瞬间的爆发他根本无法抵挡。 且银鱼被从地下抓了扔出,苍伐就像是没用力气。 同为大妖,朱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杀死的银鱼,眨眼间就被砸死了。 还用真刀真枪的干吗?彼此都知道了对方不好惹。 得了,还是坐下来谈吧。 其实来之前,浑和嚣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没必要见面就是你死我活,自然这也是有前提的,你得有让我忌惮的实力,否则就跟刚来时一样,碾压才是妖的行事方法。 我们谈谈。浑冷静开口。 苍伐还站着不动,面上看不太出情绪。 对皓月,嚣平静道:你应该有好奇吧? 心中最不愿意联想的事情被提醒,苍伐压下暴躁。 承认我们之前的行为有些不礼貌,浑的声音变了,不复刚出场时的威严,很是平常的说道:不过现在,我更好奇白言梨这个人类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5) 苍伐眯了下眼,有些不相信对方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对自己的伴侣感兴趣这种话。 当然,他的神情很好猜,浑马上补充道:和你的兴趣不太一样。 苍伐有想过动手,可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看出来路,可到了这样水准的大妖总有那么几个绝招,自己是有进步,刚也观察过他们了,可到底有顾虑,若是孤身一妖,杀不了大不了跑了先,可如今身后一大家子呢,白言梨还在妖府中躲着,带着人跑不太现实。 要么不动,要动那就必须要了他们的命。 只对付一位,没问题,可让他们联手那就很麻烦。 苍伐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当着浑和嚣的面,他挣扎犹豫着,两分钟后,甚至开口问道:我杀他,你能在边上看着吗? 浑: 看来不能,苍伐遗憾,转移目标,我杀他,你能在边上不动吗? 嚣: 看来也不愿意。行吧,只能谈了,苍伐无奈耸肩,转身带路。 浑和嚣皱着眉,对视一眼后没搭理那些虎视眈眈充满恨意的小妖们,跟在苍伐身后进了东府。 白言梨被护卫们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苍伐心中琢磨着对方的话和来意,最后只留下咳血的丹和朱厌在身边。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朱厌丝毫没有主人的自觉,坐下后冷冷盯着对方。 苍伐去了首位,也没有开口招呼。 浑和嚣倒不在意,自动找位置坐下介绍道:混沌府是我建立的,他是大嚣府的家主。 果真是称霸绥服的三位巨头之二,苍伐冷漠道:猜到了。 没想到要服能出你这样的妖。浑带着试探。 苍伐没接茬,你们带着三面旗帜来,另一位呢? 黄色旗帜背后代表的妖并未看到,苍伐的忌讳更多还是因为对方,身前这二位虽也强大,但今天自己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十分之三因为心中的不安和困惑,因为对方提到的皓月还有这次的来意。 若说剩下的七分有三分因为这浑和嚣,那最起码还有四分是因为那至今未露面的极渊府家主。 以前到绥服时曾远远看到过一次,苍伐没能看出对方的真身。 那时候的自己很明显不是其对手,相信今天也很难说。 他和我们是一样的意思。对于苍伐,绥服各种传闻不少,从荒服打到要服,很多妖将他的实力传的神乎其神,这也是浑和嚣一起过来的原因,如今他们很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这位主不像是正常妖,不会权衡利弊,更多的是凭借心情做决定。 这就很要命了。 你对自己的伴侣了解多少?嚣意味深长。 苍伐沉着脸,我脾气不太好。 那就说说皓月吧,浑接话,你应该知道人类中有个能够杀妖的组织? 皓月。苍伐蹙着眉。 近来,各地都有妖被杀,绥服中也不少,这个组织的存在一直都是大妖们的秘密,因为不清楚苍伐的来历,浑说的仔细,以前,他们只偷偷活动,现在,他们行动的是越来越频繁,甚至公开宣扬各种反抗思想,你应该听说了,很多家畜用近乎自杀的方法来攻击身边的妖。 又如何? 你对符器了解多少?嚣紧盯着苍伐。 符器什么?苍伐没有隐瞒,他确实不清楚。 你见到过皓月的人类吗?说话的同时,浑手中变幻出把长剑,他将长剑放到桌面上,示意道:这是他们使用的武器。 苍伐动了动手指,长剑飞到他手中。 摸着刀刃,他稍稍用了点力气,很锋利,手指马上就破了口子,鲜血渗出滴落到地面。 若是一般的人类兵器,这点力道压根无法伤了自己,就算割破了,应该马上就能愈合。 可是自己的手指苍伐抬头。 浑与他对视,如你所见,这是人类使用的武器,他们有个名称,符器或法宝。 妖使用的是灵器,这是苍伐第一次听到法宝和符器的说法,沉着脸将长剑放下,他目光晦暗。 正如皓月一直潜藏在暗处针对我们妖一样,许多知晓他们存在的妖也一直在探查关于他们的一切,首先是他们使用的法宝。 从何而来?苍伐抓着重点。 来自于墓。 墓?苍伐顿了顿,这个字同样耳熟,非常的耳熟。 在帝畿时,自己什么都不关心,这些从浑和嚣口中说出来的事情,但凡自己那时候稍微上点心也能知道。 丹和朱厌一直呆在靠外的服,乍一听这些都有些傻。 目前能够掌握到的信息,这帮人类使用的能够伤害到我们妖的武器全都来自于墓,包括他们修习的术法,至于墓是什么,从何而来,这些人类为什么能够发现墓的存在,没有妖知道。 这和白言梨有什么关系?听了这么多,苍伐唯一关心的是这。 你就没有想过吗?皓月为何越来越大胆。嚣道:这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多了,一些绝对不该存在的书籍,还有那些该死的符器。 掌管绥服多年,我们其实和皓月这个组织打过不少交道。浑手中再变出条细链子,隔空扔给了苍伐,这帮人类其实没有能力制造出符器,他们所使用的每一样法宝都很珍贵,对我们来说,与其去一个个捉耗子般将他们挖出来,其实控制源头就能遏制他们的发展。 既然无法自己制造,那么只要先人类发现墓的位置,将墓控制在自己手中就是了。 离开这些法宝,皓月这帮人类就像没了利齿的野兽不足为惧也无法再发展。 细链子抓到手,苍伐很快将其放下。 既然你才了解到这些,嚣道:应该很震惊吧,这么小的一条东西,如何就能控制住我们的妖力。 这是你们从皓月手中得来的? 还有更多,五花八门,可以说,他们每发现一个墓,对我们的威胁就成倍增加。其他服管不着,嚣继续道:近来,流入绥服的法宝数量可以说是过去百年之和。 你的意思是?朱厌忍不住开口问。 有新的墓落到皓月手中了。浑盯着苍伐,我们一直在查,现在也已经有了眉目。 你是说,这墓在要服?苍伐阴沉了脸。 不,在荒服。 荒服?丹诧异出声。 我们已经说出来龙去脉,想必你们也该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墓的存在,不只是影响威胁到了绥服的妖权。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局势继续恶化,虽说不同的服之间妖不太来往,但就像荒服的墓影响到了要服又影响到了绥服一样,若是没有控制住源头,最终恶果继续蔓延,我们都要付出代价。 等到中心圈的妖出来收拾烂摊子,自己这些妖在他们眼中就和人类一样卑贱,妖的世界等级分明,他们不会有争辩的机会。 会和皓月那些人类一样被干脆利落的抹去。 荒服在东府掌控中,没有妖府的遮掩和帮助,墓的发掘还有法宝的流散就瞒不住,事情不至于发展到今天。 您的伴侣,浑漠声道:和皓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必须从他口中问出墓的位置。 第103章 冲突 会是挑拨离间吗?苍伐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不排除, 可是目的呢? 目前来说, 要服和绥服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与曾经的朱厌因为要服人类大规模出逃而大动干戈不一样, 绥服被三大妖府平分,像这次的事情一样,这三位大妖彼此之间还算和气团结不存在竞争, 是有部分人类出走逃离, 但情况在可控制范围内, 没像曾经的要服那么严重。 且, 别看相邻, 要服和绥服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所生活着的妖实力也不在一个概念上, 所以, 绥服的妖对人类并没那么大的依赖性。为着不能吃人的规矩, 在没搞出特别大的事情前, 不应该招惹三大妖府其中的两位家主亲自跨服前来。 而且真要对东府有什么图谋,以浑和嚣的能力完全能直接冲着自己来, 何苦要强势逼东府交出白言梨? 不过最让苍伐难受烦躁的还是桌面上摆放着的锁链和长剑。 所有的言语都有可能是编造虚假的,唯独这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自己触碰过,和先前的猜测一样, 不是妖所锻造出的灵器, 却一样可以杀死妖。 你说这些符器来自同一个地方?没有用墓的说法, 苍伐沉声道:有什么判断依据? 你仔细看看。嚣示意剑柄尾部。 苍伐皱着眉,再次拿起长剑和锁链,果不其然,仔细看的话,这两样符器上有非常小的一个水滴图案。 什么意思? 我们发现,墓与墓之间其实也有差别,有部分墓所出的符器都带有标志。 这水滴? 你也别问我们是怎么追踪的,有一点我们万分确定,那就是这批符器是新出世的,且全部来自荒服,和以前人类低调的作风不一样,这批来自新墓的符器散播的速度非常快。 别的或许不清楚,白言梨的能力苍伐是知道的。 真有这样一个地方被发现了,真有这样一个组织在荒服如此大规模行动,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且这二妖敢肯定,一定也是掌握到了线索。 确实是东府在为皓月获得这些符器做遮掩吗?若真是,那还有其他可疑人选吗? 没有,只有白言梨,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利更有这个理由去做这件事情。 但是苍伐想起那天晚上在平原上发生的。 皓月组织杀死了大足府的家主,那样突然的现身,白言梨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兴奋,他明明感觉出自己的不悦和戾气,可依然没能按捺住那份向往和崇拜。 苍伐还生了气的,白言梨还来哄了,苍伐也知道他很难不动容,面子上过得去,只要人不去联系也就算了。 能过就过吧,苍伐可以理解。 毕竟是人类,和其他甘心被奴役的人又不一样,得知自己的种族并非毫无反抗之力,开心高兴都正常。 苍伐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思考过白言梨是否会和那些人有关联,毕竟一直以来自己这位伴侣表现的就不平常。 除了最早在白家村,后来的白言梨哪里像是普通人。 可是这些一闪而逝的猜疑,在白言梨那天晚上的反应后再次消失,自己放心闭关去了,可结果呢?刚出来就来这? 若这两位从绥服来的妖所说是真,那么荒服的那个墓被发掘的时间绝对早于大足府家主被皓月刺杀,甚至早于自己来到要服前。 真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是在荒服的时候? 不,不可能! 苍伐无声摇头,满脸阴沉,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气的不行。 真在荒服就跟皓月搞上的话,自己算什么?傻子吗?这么好骗? 可说到底,自己又关心过什么了。 苍伐突然想起了修堇还有南府的那个传说。 白言梨当初之所以敢用连环计,正是因为笃定了修堇不会放弃妖府。 您是想起什么了吗?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淡然。 可苍伐还是突然抬起头,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 您要是想不起呢,还是请那人类出来一趟。被看的不舒服,嚣低声。 苍伐看似在看他,实则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因为想到越来越多的细节,他有些坐不住了。 您说了谈谈的,丹跟着他的时间算长了,非常灵活,对着那二位大妖,平静道:怎么马上又逼上了? 对视一眼,两位在绥服呼风唤雨惯了的妖还是按捺下来。 您们来说这些,我们就一定要相信吗?如果苍伐不在场,丹绝对没胆量说这些冒犯的话,和朱厌那死脑子暴躁脾气不同,丹还是非常惜命的。 那你说呢?浑开口。 总要给我们家主时间去证实吧,停顿了下,丹去看苍伐表情,见自家家主一脸急躁,那胳膊撑着,马上就准备起身走的架势,到时候,自会给出交代。 说到底还在对方的地盘上,之前是打了东府一个措手不及,就算实力上碾压,但现在浑闭了下眼,能够感应到十数万妖军已然包围了此处。 也确实不好马上硬碰硬,再看了眼嚣,二妖一同看向苍伐。 就见东府这位神秘大妖一脸的焦躁,很明显对厅中的对话已经心不在焉。 若您是不知情的,嚣说道:让一个人类欺瞒至此,相信这个交代会让我们所有妖感到满意。 苍伐哪有这耐心去听这些屁话,他抬眼,缓慢勾起嘴角。 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浑站了起来,毫无畏惧道:您应该不会直接将那人类杀了吧?不只是墓,他应该还知道皓月不少信息,若能问出来,这些犯上忤逆的家畜马上就会重新老实,我们也能清净一些,您说呢? 送客。苍伐扫了眼朱厌,不耐烦的背过身去。 人类最为刁钻狡诈,虽弱小,但他们擅长玩弄感情,虽种族实力上存在绝对的差距,但就算在皓月出现前依旧时不时会传出妖被人杀死的消息,用最为普通的刀具一点点,或利用妖的弱点一击毙命,总有那么些天真的妖会被人类的情感愚弄,您若是心软,我们会很为难。 这是警告了,苍伐哼了声,直接消失在厅中。 他倒不担心浑和嚣在自己离开后会有什么动作,都是一方霸主,既然谈好了那就会给出时间。 砰!房门被踹的稀碎,房中戒备紧张的半妖们全都冲了出来,在看清是苍伐后,所有护卫愣在原地。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6) 滚。迈步向前,苍伐看到了内间躲着的白言梨。 没有不安和害怕,人正平静的喝着茶水翻着书。 第104章 疼吗 你倒坐得住!苍伐说这话, 语气很明显的暴躁。 一众护着白言梨的半妖和妖们面面相觑, 出去的速度慢了那么些。 还不快滚?苍伐压低声音,妖气肆意震荡开来, 走的慢的半妖和妖马上捂住嘴角, 反应最为厉害的还是站在白言梨身侧的桃饱饱,可怜的花妖扑倒在地,张嘴就是大口的血。 苍伐沉着脸,看都没看上眼。 先出去吧。白言梨还坐着,伸手扶了把花妖。 桃饱饱垂着脑袋上的桃子, 有些胆惧的望了苍伐眼。 出去吧。白言梨轻声,面上倒还那样,平静中带着点了然。 苍伐就受不了他这神态,这种时候怎么也该表现出点害怕,胸膛起伏,他等一屋子的护卫全部出去后猛的挥了下手, 房门被用力关上, 震得墙角往下掉灰。 夫君怎么生这么大气?白言梨闭了下眼,苍伐看到他重新倒了杯热水。 你就不问问, 苍伐深吸口气,觉得脑袋有些发晕,外边怎么了? 绥服来了大妖, 从一开始, 来妖喊出他的名字后白言梨就被护起来了, 您出现在这, 是解决了吗? 你他妈倒冷静哈?苍伐盯着人,觉着自己的情绪波动顿时变得有那么些可笑,怎么,自己还不如一个人类淡定吗。 他们与夫君说了什么?将刚泡好的茶盏往前推,白言梨抬起头。 苍伐盯着人的黑眸,幽深不见底,这种时候了白言梨的态度中居然带着点冷淡。 你自己看!变幻出带来的长剑,苍伐直接将其扔向大桌。 白言梨刚将那茶盏推向前,长剑砸到桌面后打翻了茶壶,滚动中将那杯滚烫的茶水撞翻。 啊!白言梨的手还没收回,被热茶溅上后没忍住痛,他捂着手背的同时惨叫一声。 苍伐刚往前走了两步,见状皱起眉,下意识想上前,然而白言梨望了他眼,眼神平静无波,这让他马上止了步。 手背上很快就起了泡,白言梨忍着疼痛,另一只手摸上了长剑。 苍伐没想伤害他,是过于复杂的心情让怒火没法控制,他扔出那把剑,看到白言梨受伤后逐渐冷静下来。 夫君白言梨抿着唇,半晌后抬头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很僵硬,配合着那双眼,无力中夹杂着丝认命的绝望。 疼吗?苍伐后悔了,倒不是后悔冲来质问对方,而是后悔自己刚刚的动作太过莽撞。 不疼。听他关心自己,白言梨面上的笑容顿时真实起来,他摇了摇头。 苍伐再吸口气,来时的怒火压下去不少,他大步上前停在白言梨对面,隔着中间的桌子,烦躁道:你委屈什么? 说不疼,可那眼睛水汪汪的声音也那般湿润,轻易勾起自己的负罪感。 不是委屈,白言梨仰着头,是高兴,高兴夫君还在意我。 你别说太早!苍伐伸出根手指,一眼看到人手中握着的长剑。 夫君,白言梨软声道:我能站起来吗? 苍伐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绥服的妖虽然走了,但这事情不算完。 夫君的意思是? 他们还是要你,苍伐依旧背对着,一手放在前握紧成拳,用你聪明的脑瓜子想想,落到他们手上会有什么下场。 生不如死。一字一字坚定清晰,白言梨忽而笑道:夫君告诉过我,妖,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你就不问问,苍伐沉声道:他们为什么指名要你。 为什么呢?白言梨再笑,带着些癫狂,他们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我现在跟你开玩笑?苍伐转过身,袖子带起的风掀翻了一旁的花草架子,你现在还跟我嬉皮笑脸不认真? 白言梨扭头看着那些砸碎在地的小花盆,脚步动了动,像是不清楚房中的紧张气氛,过去后蹲下身,亲手捡起歪倒的花,又用双手捧起了那些散落的泥土。 苍伐皱着眉,看他背对着自己一点点收拾无足轻重的花草。 你现在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白言梨蹲着往旁挪动了步,衣摆沾染上泥也没顾,像是没听到苍伐的话,全神贯注的一片片捡起花盆碎片。 苍伐抬手碰了下自己额头,觉着额角跳动的厉害,他伸手,本想凌空掐着人提起,可最终还是浮空将茶壶扔了过去。 白言梨刚将地面收拾干净一些,那茶壶直接砸碎在他脚旁,溅出的茶水还有擦过他手指的碎片马上让他停了手上动作。 像是失了魂魄,他就那样维持着上一秒的动作僵在当场。 我现在问,你答。 有血滴落到茶壶碎片上,苍伐这次没再问人疼不疼。 这长剑,你认不认识。苍伐动了动手指,被白言梨随手放在地上的长剑飞回他手中。 白言梨没有动也未出声。 苍伐在人开口前,径直道:你要想清楚了该怎么回答我,我自认对你还算包容放纵,你是人,所以相处中我让着你,若是个妖,苍伐确信自己这会已经动了手,但这一切不是没有底线的,我给你次机会,你若再敢欺瞒我,不用绥服的妖,我自己就能动手剥了你的皮。 白言梨还维持着沉默,不过因为他的话,僵在半空中的手腕慢慢动了。 听清楚没有?闭关出来后,苍伐还想着找人好好亲热亲热,毕竟二个月没见面说话,哪里想到变化如此之快。 我认识。 我认识。第一声我认识近乎于喊出来的,白言梨站起转过身,这第二声我认识就轻多了。 是什么?苍伐盯着他。 符器。没有停顿,白言梨微动唇,伴随着那二字的出口,他似用尽所有的力气,虚弱的摇晃了下身体。 苍伐面沉如水,猛的将手中长剑插入地面,因为过大的力道,剑柄颤动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你再说一次。 是符器,白言梨抬眼,隔着四五步的距离强作镇定,能杀妖。 从哪里来?苍伐一字一顿。 墓。唇再动,白言梨说完后马上咬住自己的下唇。 你跟皓月,不能冷静的是苍伐,气的脑袋发胀忍耐着不动粗,他咬牙道:究竟是什么关系? 对这个问题,白言梨很明显的有了迟疑。 苍伐见他这反应,吐出口长气,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后猛踹翻张椅子,喝道:说! 白言梨因为他的怒火,吓的愣了愣。 不说也行,苍伐面庞扭曲,平静了好一会忽然泄气般,不说就永远都别说了,滚,现在 是他们找到的我!白言梨打断他,不管不顾冲向前。 苍伐闪身到另一侧,看他扑了个空后茫然站在原地。 以前能让人抱着大多还是由着,苍伐这会完全不愿意让人碰到自己。 在荒服的时候,他们有人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们打开墓。 你没问他们墓是什么? 我问了,他们说墓里有能够杀妖的武器,得到墓,能够让人类拥有反抗妖的力量。 所以你就帮他们? 有什么不对吗?白言梨这会装不下去了,看出苍伐眼中的反感和厌恶,他急的红了眼睛,压抑道:有什么不对吗?得到那些符器,皓月他们就能杀死吃人的妖,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同胞能够不再任妖宰割。 墓在哪里?苍伐皱着眉,在今天之前,若白言梨用这样的哭腔对自己说话,自己指不定会心软放过,可这会不行。 我问你,墓在哪里?冷声,苍伐逼问。 在荒服。松开咬着的唇瓣,白言梨哑声。 具体位置。 用以往百试百灵的求饶目光,白言梨看着苍伐,然而对面一直以来宠着他的大妖这会完全无动于衷。 在哪里? 我说出来了,白言梨纠结道:是不是妖们就知道了?绥服的妖也会知道吗?他们会破坏墓吗?会不会利用墓去截杀皓月。 说。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苍伐阴沉。 在南荒。 原修堇妖府地下? 是。既然说出了在南荒,苍伐会猜出来也不奇怪。 皓月是什么时候和你有联系的?苍伐想知道,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着自己搞小动作的。 在我们攻打南府的时候。 你会出那个计策,你笃定修堇不会放弃妖府的位置,是皓月告诉你的? 不,是在我们围住修堇妖府后,出兵攻打奥城的时候他们找到的我。 苍伐不置可否,你在那之后还做了什么? 山狗一族,到了这会,白言梨有问必答,老实道:打开墓,需要山狗一族嫡系的血液,还有他们族中的某一样灵器。 好啊!苍伐点点头,这可不就解释了白言梨为何非得灭了山狗一族么,和山枫发生矛盾也是你安排的? 若真是,自己还真要好好掂量一下这位人类伴侣,好好想一想,以后还敢不敢碰他了。 不是 。 第105章 我想过 哦?苍伐摆明了没那么相信。 白言梨解释道:我原来是计划和山狗一族谈谈的, 后来我们遇上山枫, 还有他那样嚣张狂妄,这些都不是我能计算到的。 之所以最终灭了山狗族, 正是因为山枫破坏了东府的规矩被关押, 山椽极为护短, 白言梨为避免被动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白言梨认真解释,他也就那么一听。 修堇知道自己妖府下边的是墓?既然知道, 怎么不想着打开, 就算是自己没能力打开也可以上报给中心圈的那些妖,没记错的话, 丹说过他和侯服的某只大妖应该有联系。 他只大概清楚,白言梨小心翼翼往苍伐身前靠了靠,低声道:皓月告诉我, 他应该知道一些但不多, 他知道墓,但不清楚墓究竟是什么, 是石头又或者一棵树甚至某只妖。 既然不清楚,他又为何要守着苍伐问了一半突然就停下了。 很好猜了,必定是他背后的妖命令他如此, 守护着墓却不自知,可既然如此, 自己杀死修堇后, 那背后的妖又为何到今天还没有动静呢? 心中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太多, 苍伐气白言梨隐瞒自己,倒从头到尾没想过他会伤害自己。 他皱眉看着对方,惆怅慢慢取代暴躁。 夫君?轻声,白言梨还往前一点点的挪动中。 苍伐眉头打结,墓中的东西取完了? 差不多了,他们的动作挺快的。 让所有皓月的人即刻撤出荒服离开墓。苍伐果断道:否则我会下令清理。 夫君?白言梨很是纠结,老半天后无奈应声:是。 苍伐还皱着眉。 白言梨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道:墓的准确位置虽然在那,但开墓的方式还掌握在皓月手中,夫君你若是想要墓中的东西,让他们撤走的话我们没有办法。 我要那些做什么?瞪了白言梨眼,苍伐才平没几秒的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你别生气再往前走了步,白言梨忽然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身前明明空无一物,可他仍然像撞上墙般愣了愣,捂着青肿的头停在原地。 我们初见皓月的那晚,也就是皓月从天而降刺杀大足府家主的那天晚上,你早就和他们有了联系,可你仍然在我面前表演。 白言梨抿着唇,无话可说。 苍伐原地踏了几步,好深的心思,若不是你表现的那样震惊向往,怕是我能察觉的早一点。 如果发现了呢?白言梨一动不动的,夫君会怎么做? 还用问吗?没占着的地盘也就算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我能让他们跳吗? 我知道的,低垂视线,白言梨自嘲道:所以,我希望能瞒一天是一天,多一天也好。 你能瞒到死吗?苍伐一忍再忍,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如此大数量的符器流落到人类手中,已然改变了就近几个服的势力划分,甚至让部分妖感觉到了危机,且一改往日作风,皓月如今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动,想也知道冲突很快就会到来。 白言梨庇佑着新墓,那就是漩涡的中心。 我想过。语气平静,白言梨牵动嘴角露出个坦然笑容。 苍伐闭了下眼,觉着脑袋里的筋跳着疼。 我有想过也许会牵扯到其他势力和妖,但是,夫君这样厉害任何时候,白言梨只要是看着自己眼中就会有星辰般的光亮,他这样说,和目光一样温柔的是语气,轻缓夹杂着爱慕之情,夫君并不知道内中详细,他们只会让妖府交出我,不会冒着和夫君乃至妖府发生战争的风险。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7) 这都算到了!苍伐能说什么呢?夸白言梨冷静拎的清吗?放屁! 这他妈是算准了自己还会护着他。 你是真不怕死,也是真不知道错在哪了! 我怕死,白言梨伸出手,他不满意中间的这点距离,可是空气中确实有什么阻挡了他继续往前走,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的存在比死还让我痛苦。 你想要的我没有给你吗?这么说就伤自己的心了,从荒服到要服,自己可算是百依百顺了吧,人为什么就不懂得知足呢。 夫君是想要保护人类吗? 还是,只是因为怜悯我? 结果是一样的,无数的人类得救了,他们能够和平的生活下去,你还能救得了所有人吗?红月大陆亿亿万人,妄图实现真正的人妖和平那就是在做梦。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救所有人,就像我清楚,希望靠可怜是换不来的。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苍伐这么问,下一秒便后悔,他不愿意再从白言梨口中听到任何惊悚言论,因而对方刚要动唇回答,他马上抬手喝令其闭上嘴,行了,我不乐意听。 白言梨的双手撑在空气中,暗哑道:对不起。 对不起?早个两分钟说苍伐都相信,你做错什么了? 我没有做错。 ?深呼吸,苍伐先转身背对着白言梨,抬脚将另一张椅子踹的稀碎。 我愿意道歉,因为我让你不高兴了,但是我 你到现在也没觉着自己做错了。不知何时变幻出的扇子被捏的发出嘎吱声响,苍伐控制不住,妖气震荡开来。 房中依旧平静,白言梨不知道的是整个妖府的妖在一瞬间别管修为如何,全都跪趴到了地面上。 有什么不对吗?白言梨是豁出去了,我只希望自己的族人能有反抗之力。 你不该瞒我!一字一顿,苍伐顾不得风度了,他吼完这一句,疯了般将房中剩下的几张椅子全部踹飞,可怜最后孤零零的那张桌子也没能躲过。 白言梨就站在他三四步外,被暴力毁灭的房间没能伤害到他,那道阻止他靠近苍伐的透明墙同时也保护了他。 这他妈就是你最大的错,你不该瞒我,你不是聪明吗?想不明白?什么墓不墓的,虽然不那么好,但又怎么了呢,做也就做了,还能怎么的,别说绥服不稳,就算往里再闹两个服顶多也就是麻烦,白言梨! 手指着人,苍伐提前在他身周下了禁制,你是真气着我了。 若非是个人类,吵吵到这里还废什么话,打一架,死一个或半死不活一个就太平了,自己在族中时,很多伴侣之间也不见得一帆风顺,尤其是新结的伴侣间打个天昏地暗很常见,可是自己和白言梨不行,这就是个弱小的不能再弱小的人类,别说动手了,吹口气也能把他给弄死。 夫 闭嘴,你他妈再喊一声我动手了信不信? 干脆死去吧。气过头了,苍伐扭曲的冷静下来,正好,跟你自己想的一样,过两天就去绥服,可能是我让你产生什么错觉了,你是觉着满大陆的妖都跟我一样和善? 我没 你对皓月知道多少?椅子毁完了,苍伐能变啊,这不妨碍他在支离破碎的各种家具堆中坐下,和你联系的是什么人? 皓月分七星,老老实实的,白言梨说道:上四部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和天权,下三部是玉衡开阳和摇光,和我联系的是皓月开阳。 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对上他怀疑目光,白言梨马上发誓道:我真的不知道。 行了,绕一圈想,能让白言梨知道才奇怪,毕竟有个大妖伴侣在,皓月这帮人也不见得有多信任他。 且白言梨一腔热血没有考虑过自身安危,那帮子潜伏多年的人类能想不到吗?他们如此行事,荒服的这个墓能隐藏多久,被发现后白言梨很容易暴露,什么都不让他掌握才是安全的。 你遇着这帮同族时,苍伐讽刺道:脑子是真好用。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告诉我? 夫君靠近不了,白言梨只能贴着那堵透明墙壁蹲下,从下往上,仰头看着他,我怕你难受。 你编,苍伐表情阴鸷,编的不好听了,送你去绥服前我先割了你那张嘴。省的气自己半死。 你可以为了我杀妖,你也可以为了我建立人妖平等的妖府,白言梨改蹲为跪,面对苍伐认真道:可是将杀妖的刀递给人,就算你愿意,就算你愿意长吐口气,他继续道:你心里也会不舒服,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让你这样。 这次无话可说的变成苍伐,白言梨确实看的清楚明白,他就是看的太清楚了。 他清楚自己之所以放纵东府,中心是因为他,可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不在乎。 就算主导几个服,强制定下人妖平等的规矩又能如何,那是在自己庇佑下的一个梦境罢了,可以这么说,在东府外,世界该如何仍就如何。 可是墓的出现,性质完全变了,像白言梨说的,这是把杀妖的刀,递到人类手上后,整个大陆的局势将被从根本上动摇。 人类掌握运用符器,世界除了妖奴役人外还多了个选项。 人杀妖,这本不该出现。 白言梨怒火淡去,苍伐剩下复杂,他站起,穿过那道禁制,弯下腰,伸手摸上白言梨的脸。 人类脸上有未干的泪水,他轻轻擦去,叹息道:就这样让我宠着你不好吗?继续做你的美梦,我愿意让这个梦再美再久一些,要服不是还有地方没有征服吗,像荒服一样,我们让整个要服都变成东府的,规矩还是你立,妖府还是你管,不好吗? 我 站直收回手,没等白言梨说出什么完整的话,苍伐漠然看向了门外,去绥服吧,瞒着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夫君 你若还能活,苍伐侧过身去,不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就算只剩下半口气,我也会去接你。 第106章 弃子 白言梨要去绥服, 那也不是马上的事情,因为一个人类是不可能单独走到绥服去的,除了他,要一同前往的还有车驾和护卫队。 苍伐扔下那句话,转身就回了闭关的房间,因为两个强大的不速之客的到访,整个东府妖心人心惶惶,他们等待着指令, 然后就接到了送夫主去绥服的命令。 别管下头的人和妖还有半妖们如何反应, 苍伐在房间里坐着, 神情还算平静。 车驾已经准备好了, 护卫队的名单也确定下来了。狙如从地下钻出来后头也没抬, 对着石床的方向行礼。 是他自己挑选的? 夫主让我们选了些妖, 队伍中的半妖和人是他自己选的。 他没有说什么?让他去绥服, 等同于送他去死, 苍伐相信白言梨是明白这点的, 可从三天前自己走后, 白言梨愣是没来求饶一声。 没有,这些天说起这个,狙如相当佩服对方,府中的事务夫主一件也没落下,还, 还交代了自己走后的一些事情。 他倒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苍伐的表情有些复杂。 照安排, 两日后夫主就该出发了, 说着,狙如忍不住抬了下头,偷看了眼大妖的表情后犹豫道:您您真的准备让夫主去绥服吗? 怎么?苍伐漠声。 狙如吞咽口唾沫,想起几位同伴的交代,无奈道:从那天,绥服那两位大妖的反应来看,您其实,未尝不能和他们谈谈看啊。 一众妖在来要服前也没想过自己家主会强悍到如此地步,就连绥服的大妖都如此忌惮他的实力。 谈? 是啊,虽然夫主还是得吃苦头,但只要人留在要服,多少能留下半条命,可是去绥服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毕竟在对方看来,自己这边已然舍弃了这个人。 不从他口中问出有价值的信息,苍伐啧了声,那几个妖府会罢休? 那不如狙如狠狠心,我们劝劝夫主,让他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白言梨会说吗?其实到了这种时候,说与不说,意义已经不大了,别管白言梨说出多少绥服的妖也不见得相信,且从那天的交谈来看,自己这位伴侣遇着同类那是完全的热血冲头,怕是知道的也不多。 绥服从他口中得不到有用的,那么就会想利用他,在他身上做文章。 就算没有这些,因为他,一个新墓落到人类抵抗者手中,因为那些符器死了那么多妖,不少妖族恨得牙痒痒,找不到皓月就只能找到他,如何肯放过。 你觉得有意义?苍伐这么问,笑了下,他们缺一个杀鸡儆猴的人。 因为这个反抗组织的号召,如今无数人类站了出来,别管是不是有能力杀妖的,年老到走不动的人,年幼的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传递消息的传递消息,为皓月捐物资的捐物资,这火已经烧起来了,杀一两个村庄一两个城镇是震不住的。 白言梨不一样,他的名声在人类中大的很,且因为这次墓事件,杀了他,别说对皓月的打击,就算对普通人类都能让他们萎靡一阵。 您看的很清楚。狙如无话可说,沉默半天又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苍伐摸着自己的手指,仿若无心般交代了句,这趟过去,告诉随行的妖,小心着皓月。 是。外表是孩童,模样还有些可爱,可眼神却是毒辣的,狙如挺直胸膛应声后等了会,苍伐没有再说话,他很快消失在原地。 苍伐等他走后侧身躺下,哗一声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风后走了会神,等到有些睡意,他干脆将扇子遮挡上脸,闭眼进入梦乡。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绥服那边也已经得到了他们即将送人过去的消息。 没有进入要服,但那几位一同派出了队伍来。将白子落下,司尾皱着眉头恨不能将脑袋贴到棋盘上去钻研。 哦。苍伐很随意的落下一黑子,他怎么样? 这问的不清不楚,可司尾还是马上回道:憔悴多了,特别是昨天,从早到晚一点东西都没吃,听饱饱说水也没喝,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缩在墙角发呆。 我还真当他什么都不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艰难万分的再放下一颗棋子,司尾小心道:先前也只是做做样子吧,谁能不怕死啊,属下都怕,而且死其实简单,但真落到绥服那些妖手中 奥城城主撑了几个月,烟雾过,狭小房间门后位置,有轮廓逐渐清晰,朱厌上前行了礼,属下听说,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人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了,咱们夫主的身体还不如他。 就算只剩下一丝气息,妖也能将人救回来,这濒死的感受一天天一月月重复,再坚强的人都得崩溃。 当初为了避免奥城居民难受,发现了城主尸体后,白言梨下令隐瞒,只当人一开始就死在了叛军手中,没有让人类知晓其中的不堪。 可是里边的所有细节,他却是最清楚的人,前车之鉴在前,他如何不恐惧。 事情做的不错。苍伐落子的同时,轻瞥了他眼。 朱厌很高兴得到夸奖,马上凑近道:不过,丹那老鸟也是知道真实情况的,他怎么什么也没提。 下的什么破棋!司尾再落一子,眼看自己要输了,苍伐抬起扇子狠扇他脑袋一下。 司尾一手捂着头,疼的眼泪差点没飚出来,欲哭无泪的看了眼旁边蹲着的朱厌,谨慎的将棋子挪换了个位置。 苍伐眯着眼,扫了眼全盘,还算满意的重新放下一子。 这消息得瞒住了,给自己扇着风,苍伐打了个哈欠,动手前被知道就不好玩了。 您放心。到底是建立了主仆契约的,朱厌明白自己虽然来的晚但得到的信任远比其他妖多,这次的危机,他很努力的表现自己的能力,目前看来,家主对他非常满意。 皓月那边,苍伐合起扇子敲击着自己的膝盖,还没动静? 没有。 哦再要落下一子,苍伐忽然停了动作。 尊主,司尾同时扭过头去,隔着门看了眼远处,提醒道:是夫主。 车队就要出发了。时间到了,朱厌是大妖,百米的距离不妨碍他看清白言梨的表情和动作。 人正站在院落外,别说房间了,就那一道院门,前前后后反复跨进跨出五六次,愣是没有勇气靠近。 苍伐闭了下眼,就算司尾提前说了,他依旧有些吃惊。 短短几天时间,白言梨清瘦了很多,自己最喜欢的那双唇现下也没了血色,人穿着身单薄衣服,长发不知何时剪短了大半,手中正紧紧提着个食盒。 朱厌动了动鼻子,是包子。 还是青菜包。苍伐扔下手中棋子站了起来,没错,白言梨包了自己最喜欢吃的送来。 司尾和朱厌对视一眼,默默站到了角落。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8) 苍伐隔着木门,还盯着院落外的白言梨,心中突然有那么点期待。 人继续徘徊挣扎一阵,终于,停住脚步后猛的弯下腰,白言梨将食盒放在院门旁后起身看向自己所在的房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两分钟后忽然弯下腰,对着这个方向点头行礼,而后再无犹豫不舍,站直后干脆利落的转身大步离去。 苍伐深吸口气,蹙眉,僵硬的看向那个食盒。 司尾一脸苦相,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再动,终于在长久的死寂后上前试探道:属下去将食盒拿进来? 府门外,白言梨钻进车里后,车队已经远去。 苍伐转身往回走了几步,面无表情道:继续下棋。 是。司尾如坐针毡,心中那个七上八下。 在心惊肉跳的状态下落了三子,司尾实在受不了房中气氛,正要扭头向朱厌求救,对面坐着的苍伐忽然将手中抓着的白棋全部砸到棋盘上。 司尾反应很快的蹦跳开来,下一秒,放着棋盘的桌子就已经四分五裂。 一拳将桌子砸成粉末,苍伐抬头笑容满面的说道:你们看,我棋艺还是不怎么样。 谁还敢搭话啊,朱厌和司尾二妖眼对鼻,鼻对心,咬死了不开口。 这说明了什么?苍伐也没想着要得到他们的回应,自问自答道:说明了教我下棋的水平就不行。 苍伐的棋还有司尾等妖的棋,那全是白言梨手把手教的。 一众徒弟里,苍伐的水平是最差的。 弃子!扭身踩踏过一地木屑,苍伐现在的状态很像白言梨之前,他在原地转着圈,表情浮躁,他怎么说的来着,嗯?怎么说的? 突然被点名,对视上苍伐金色眼瞳,司尾结巴道:弃,弃子是指舍弃若干棋子以换取外势,舍残子不取,争先手投于它处,收取厚势。 这些话是白言梨说过的,司尾复述的算是一字不差,苍伐听后哼了声,不屑道:他也就这点教的好。 白言梨走后半天,按捺不住的桃饱饱带着一帮子人和半妖冲到了苍伐的院子。 司尾挡在外,先长叹口气。 你拦着我们干嘛!桃饱饱气势汹汹,瞪大眼睛怒骂,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注意到老蜘蛛肿起的额头。 家主在休息,司尾伸直双臂,不允许打扰。 你桃饱饱表情古怪,额头怎么了? 下棋输了。意简言赅,司尾还挡着一动不动。 可你上次赢了也前两天司尾额头也肿过,当时说的是跟家主下棋赢了对方所以被打了。 对,家主打的,没敢用妖力恢复,司尾顶着可笑模样警告道:你现在知道里头有多危险吗。 可是夫主桃饱饱不甘心。 那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司尾叹气,难道你想看到妖府覆灭吗? 我桃饱饱说不出话。 司尾继续道:妖府下生活着多少人和妖还有半妖,你要看到他们在战乱中死去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小花妖愣在当场,面色难看的跺脚后,桃饱饱再望了眼后头的房间,握着拳头又冲了出去。 插曲很快被解决,苍伐在房中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天亮后召集了府中所有高层,当着他们的面宣布自己要再次闭关。 桃饱饱貌似下定了决心,就看着苍伐站在上头阶梯上也没言语,和一众高层一块行礼后,他目视着闭关的大门在他们眼前慢慢合上。 当天晚上,小花妖背上行囊,偷偷离开了妖府。 桃饱饱决定好了,他要独自去将夫主救出来,雄心壮志的一路追过去,还没过要服最大的河,他刚在树下准备吃点东西,头顶的阴影就将他笼罩。 眨眼间被对方控制住,桃饱饱刚要尖叫,嘴巴还被偷袭者从后捂住了。 不管不顾的挣扎着,他的双手变成树枝,刚要将后头的妖缠绕住,身前月光下,有高大的身影走出。 来妖越靠越近,终于,他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唔唔唔!变成树根扎入泥土的脚又恢复成人形,桃饱饱诧异的甩头,继续发出呜呜声。 不叫了吧?身后控制着他的妖也出声了,桃饱饱听出声音后彻底不动了。 司尾松开手,有些无奈的擦去指头上的血,你哪里是花妖,属狗的你! 刚捂住对方嘴巴前还被咬了口,要不是动作快,手指绝对少一根。 你那么多手,在意这一根干嘛!一直以来躲在山谷中,被司尾骗出来后又生活在妖府里,桃饱饱很少单独在外走动,因而追过来的这大半夜,他其实非常害怕。 红月大陆从来不安宁,尤其是夜晚,什么妖都有可能出现,甚至一些妖兽相当喜欢吃小妖。 胆战心惊了这么久,突然看到熟妖,桃饱饱激动非常,慢慢的又冷静下来,他奇怪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司尾想翻白眼。 哦!没等二妖回答,桃饱饱看着朱厌灵机一闪般喊道:你们也是来救夫主的吧? 仰头看了眼月色,这片地域因为自己的存在早就没了妖兽,大妖的威慑力不是妖王和妖帅能够比的,就算朱厌没有刻意向外散发妖气,可感受到他强大的气息,机敏的小妖和妖兽们早就远远逃散了,唯独桃饱饱都靠近到如此距离了还一无所知一脸懵懂。 就这,居然还有勇气前去救人。 太好了!拍手跳脚,桃饱饱感动的快哭了,我就知道夫主人这么好,怎么可能没妖救他,这不你们就来了,我好开心啊。 司尾成功的翻了白眼。 家主真是太狠心了,负心汉!擦去泪水,桃饱饱上前双手捧握住司尾手掌,你们真是太好了,等救出夫主我为你们当牛做马,夫主现在就能指望我们了,家主抽咽着,他还要骂,司尾抽离自己的手,暗示道:家主也一直在保护夫主啊。 哼,那是以前!桃饱饱哭的泪眼模糊,没能看到司尾冲他弄眉挤眼。 现在不一样了,果然,让睡过的就不珍贵了,没吃过的总要惦记着的,吃过了就不稀罕了。 你接触人类后,桃饱饱看了不少人类写的杂书画本,坏处显现出来了,司尾气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使劲掐他手,可桃饱饱陷入悲愤情绪中完全没在意。 这就是男人不,男妖的通病,睡一次,我还爱你五分好,睡两次,我还念你一分爱,睡三次,完了蛋了不值钱了!掰着手指头,桃饱饱甚至没能看到身侧的朱厌忽然对着某个方向行了礼,继续说道:夫主就是太傻了,那么轻易让家主得了手,一而再再而三,这下好了,玩腻了吧,连个好死都不给,我可怜的夫主啊,他 啪。司尾手还伸着。 你打我干嘛!被打的歪过头,桃饱饱愣了片刻,充满怨念的瞪过去。 用你的榆木脑袋好好想想!咬牙用力,司尾无奈道:没有家主的命令,我们能来这里吗? 啊?桃饱饱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蠢死你算了。深感无力,司尾干脆扭过头去。 什么意思啊?家主的命令?桃饱饱拉了拉他,老蜘蛛不肯回头,他只好跑到对方跟前,你好好说啊,什么家主的命令,家主不是让夫主去绥服送死吗,不是已经闭关了吗,你 话还没说完,可怜的小花妖已经飞了出去。 司尾默默移动视线,跟着其飞翔的轨迹,最后到地面。 哎呦!捂着屁股,桃饱饱一下居然起不来。 苍伐收回脚,施施然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家主。朱厌走上前,对眼前发生的一幕仿若没看到,平静道:就在前头了,过了河就能追赶上。 大嚣府和混沌府的妖军呢? 还有一定的距离。朱厌迟疑了下,您能保证,他们真的会一同出现吗? 再友好,总也不是一家的。苍伐这么说,瞥了眼不远处哆哆嗦嗦的花妖。 家家主。哭丧着脸,桃饱饱老老实实走过来。 你刚说什么?苍伐没什么表情,语气很淡漠,什么腻了? 就就就了半天也没能就出什么,想也知道家主已经听到那些话了,结巴了会,桃饱饱干脆双膝跪地哭喊道: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他的身体应该很虚弱,苍伐看向夜幕深处,前边不远就是大河,这处的风都比别处的湿润,走吧。 是。司尾点了下头,等苍伐远去后,他从地上将不知死活的花妖拉起来。 家家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桃饱饱还在震惊中,甚至顾不上自己疼痛的屁股。 你说呢!司尾掐了把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放弃道:你就庆幸夫主这会身体不好吧,否则你这条小命我看就没了。 你什么意思啊?桃饱饱追在司尾屁股后头飞起来,不依不饶道:说清楚啊! 你还看不明白?弃子是假,家主这是要给夫主个教训,省得他老这么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干,吓他一吓。 原来如此,松了口气,桃饱饱激动道:那我们这就去接夫主回来吧? 还不行。飞过大河,苍伐先落了地,司尾回头拉了下桃饱饱,二妖一同落到地面上。 要吓也吓够了啊,这么多天了,太可怜了。 不交出夫主,绥服那帮妖如何肯善罢甘休,家主假意闭关又在后偷偷跟来,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吗? 那,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家主说,那三位大妖应该会选个地方一同见我们夫主,到时候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动作,司尾轻声道:杀了他们。 桃饱饱: 夫主,您要出来走走吗?在车驾里一呆两天,除了解决个人卫生外,其他时候白言梨几乎不动弹,陪着他来的人类很是忧心,我们都已经过了河了,明天中午就能到绥服了。 车队短暂在林子里休息,车驾外点着几堆篝火,护卫的妖们远远散开在外,包括空中都有小妖显出原身盘旋守卫。 烤好了肉了,我还为您煮了点稀饭,不然您稍微吃点吧? 车中依旧没有声音传出。 跟随着的人类仆从探头看了看,轻声道:夫主,不然我先进来? 白言梨还是没有回答,抬着右手,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很缓慢的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那片金鳞。 这是苍伐送给他的礼物,白言梨永远记得大妖那时候的神情,装作平常,可最后到底泄露了那么两分紧张和窘迫,和以前的凶残形象不一样,很有那么点可爱。 哎。回文钻进车,见自家夫主又傻傻盯着手链发呆,叹气道:您再看,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了。 捏着鳞片,白言梨没有出声,他似想要从鳞片上感受到温度。 妖就是这样的,生性凉薄,他们才没有感情。回文心中有怒气,可又不敢上前去抢那手链,将盘子放下,他劝道:您还是吃些吧,等明天到了绥服沉默会,他哑声道:那些妖来了,以后还有没有的吃都不知道,您总要积蓄点体力去应付。 出去吧。视线还未动,白言梨启唇。 回文站起来,可没有马上出去,您还在奢望什么呢?他不可能改变主意,更不可能来见您,真是一时冲动,这么多天早就冷静了,真舍不得,早半路就将您带回去了,我们马上就到绥服了,您能不能清醒一些! 出去。再开口,白言梨声音冷淡,阴沉目光扫过对方,回文马上僵了脊背,后退着从车中离开。 第107章 不甜 四只妖一同窝在树杈上, 刚追上队伍, 桃饱饱就看到居中的马车里有个人类爬了出来。 夫主就在那车里!他伸手指了指, 司尾马上回头给他做了个噤声手势。 桃饱饱无声点头, 视线落到了苍伐身上。 白言梨别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但仆从的那句吃点东西积蓄力气还是让他回了那么点心神, 明天就到绥服了, 也许马上就能见到那几位大妖,吃点东西是有必要的。 将衣袖往下拉了拉,他将苍伐送给自己的手链遮挡住, 白言梨看着桌上放着的食物, 心里告诉自己要吃一些, 可手还是不愿意动。 他实在是没有胃口。 既有害怕前路的茫然, 更多的还是因为苍伐最后的态度。 大妖会不会再也不理自己了, 就算留着半口气回去也不会被原谅, 苍伐对自己很失望吗?不然如何会叫自己去死呢。 最后放在那的包子, 他发现了没有有没有吃呢。 想着就又有些走神,白言梨蹲到小桌旁, 强忍着反胃夹了块肉, 可是刚放到嘴里还没咀嚼, 只闻着那股油腻的腥味, 没忍住他张嘴就给吐了出来。 夫主这是怎么了?藏在树上, 因为两位大妖施法, 司尾和桃饱饱没有被护卫队的妖发现, 虽隔着马车, 但这不妨碍他们看清车中的人。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79) 眼看白言梨好不容易愿意吃点东西,可怎么才放进嘴里就又给吐了呢。 吐出肉,白言梨还皱着眉,一手撑着桌沿,他还是觉着恶心,可是别管肚子里还是嘴里都没什么食物了,他也吐不出别的只能捂着手巾干呕。 他不知道车外有四只妖正观察着自己,只在气顺后直接赖坐到木板上,垂着脑袋安静了大半天,忽然又坐了起来。 白言梨先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下后,伸手又将凉了的稀饭舀起一小勺,慢慢放到嘴里。 这是忧虑太重。还不到出去的时候,桃饱饱很是着急,很明显,白言梨的状态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差。 眼睛看着也红红的,旁边三只妖貌似无动于衷,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晃了晃,凑近苍伐刻意道:好像哭了很久的样子。 你闭嘴。哪能不清楚他的小心思,可也表现的太明显了,怕触怒阴晴不定的苍伐,司尾将其拉回自己身边。 粥的味道倒还好,很清淡,可就算如此,才吞咽下一口,白言梨还是放下了勺子。 几天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身体居然也有些习惯了,强迫自己再吃了两小口,他最终还是将盘子推到远一点的位置。 苍伐闭了下眼睛,干脆在树干上坐下。 白言梨就吃了那么点东西,人又蜷缩回位置上,苍伐盯着他,发现其正偷偷摸着自己的手腕。 直等人稍稍挪换发麻的大腿,他发现白言梨原来一只拽着自己送的那条手链。 心软是真的,苍伐忽然想,算了吧,何苦呢,没必要,毕竟是个人啊,如此弱小脆弱的生物,没必要跟他计较。 自己堂堂大妖,还真能欺负一个人到哪里去。 可是转念再想,白言梨这个人啊,太大胆了,墓这样的存在他也敢隐瞒,甚至敢和人类反抗组织联系并帮着他们运送符器。 那以后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呢? 本打算等实力再强一些,回到族中也好交代,到时候就带着他回家,可这个性子和脾气回到族中怕也难安宁。 在外头,自己是能不管不顾的护着,可到了族中,那么多长辈,怎么包庇? 再者说,妖府到现在的所谓平等,自己始终当成胡闹由着他罢了,可墓还有皓月,性质不一样了,自己必须要让他长个记性,牢刻进骨血里恐惧是什么滋味,以后行事方能有所顾忌。 没想着自己能结契这么早,伴侣之间的相处之道知道的还很少,可是宠总该有个限度,白言梨是越来越不害怕自己了,这哪能行呢。 苍伐 在车中坐着一动不动,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白言梨忽然唤出一声。 树干上坐着的苍伐很快站了起来。 夫君白言梨再唤一声,抱着膝盖歪头闭上眼睛。 看人将自己团成一团又裹上被子,苍伐仰头看了眼天。 六个服的环境地理差别很大,有时候只过条河,东边是炎夏北边就成了寒冬。 护卫队停留的这个位置已是要服边沿,上半夜的温度还正常,这会却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朱厌也抬头,动了动鼻子,他本想打喷嚏,可看到下方巡逻走过的半妖又给憋了回去。 苍伐重新坐下,只要再听几声就明白了,白言梨并不知道自己在附近,连声的呼唤更多的是无意识下的喃喃自语。 好冷啊。这场雪来的猝不及防,相伴的是温度的极速下降,桃饱饱不喜欢寒冷,偷偷摸摸的往老蜘蛛身旁靠了靠。 白言梨将带着的唯一一条被子裹到身上,下半夜始终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等到了天亮,他觉着额头发烫。 在树上躲了一晚上的四只妖,除了苍伐,其余三位身上堆满了积雪,下方的护卫队又开始生火烤肉,那些半妖饥肠辘辘正大口吃肉,顺手就抓起雪往嘴里塞。 同行的人类没他们的体质,拿着铁锅煮了点稀饭和肉汤,挖了些最上层干净的雪烧成开水。 回文正准备将食物送进车驾里,就见那扇木门被从里打开。 白言梨披着件斗篷,直接从车中跳了出来。 夫主的脸色?桃饱饱推了推老蜘蛛,忧心道:看着不太对啊,生病了吧。 还用问吗,从气息也能感觉出来。 白言梨的呼吸很急促,且身上的温度明显不对劲。 您起来了啊。回文很高兴的迎上前,很快就收起笑容,您怎么了?发烧了吗? 白言梨的脸很红,眼神也有些混沌。 没事。挥手制止随从的大呼小叫,白言梨踩踏着积雪走了几步,仰头看向四周。 半夜的雪,整个世界居然就被霜白覆盖,阳光打在雪上,白光非常刺眼。 他的眼睛烫了一晚上,有些难受的闭上。 回文见他如此更是紧张,上前握住他的手搀扶,是昨夜冻着了吗? 到哪了。眼还闭着,白言梨出声。 地图,地图在我的行礼里。 去拿来。 可是不放心的,回文准备喊其他人过来。 白言梨用眼神制止他,声音里带着不可置疑,去拿。 好,那您等等。回文还是不放心,去一旁端来小凳子,用自己的脚随意清理出块平地扶着他坐了上去。 白言梨裹紧身上斗篷,看向队伍中的半妖们。 他们正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吃肉,很少发出交谈声,至于队伍中的妖们,大多单独站在一个位置也不吃东西,只戒备着四周。 少数的几个人正负责搬运食物整理过夜用的各种工具。 回文从行礼里翻出地图,小跑着回来,喝点稀饭吗? 我没胃口。不生病就吃不下了,这会白言梨更不愿意吃东西。 这怎么行呢,您必须吃点啊。 那给我倒碗水吧。白言梨随意交代,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膝上的地图中,他从袖子里找出支笔,仔细在上头画了几笔。 一路过来还要操心着路线呢。桃饱饱嘟嘴,夫主真傻,换了我早跑了,爱谁谁。 他这话是说给苍伐听的,司尾慢慢的就放弃了。 白言梨的话看不出来,反正身边这不知死活的花妖对自家尊主怨念相当大,时不时的就得在死亡线上蹦跶一下以求刺激。 生死有命,虽是自己从山谷里骗出来的,也已经尽力护他活到今天了。 往后爱谁谁吧,这心是操不动了。 白言梨看完地图心中有了数,呼吸着冰冷空气,他找了根树枝慢慢在雪地上画了起来。 苍伐眯着眼,完全无视了身旁蹲着的司尾桃饱饱,他看白言梨先画了个大圆圈,而后在圈中一笔笔,很认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言梨盯着苍伐二字,忽然蹙起眉头。 他伸出右脚,用鞋子将伐字的最后一笔擦去,往前坐了点,颇为仔细的重新又写上一笔。 雪地中,苍伐二字端端正正,感到满意,白言梨咳嗽的同时面上露出点笑容。 苍伐心念一动,差点没从树上跳下去摸摸人额头,好在他忍住了,盯着那个大圈,他看白言梨挪动自己的板凳,拿着树枝,在圈里又一笔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苍伐白言梨 二个名字并排写好,白言梨将树枝插到雪中,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欣赏了会,突然又站了起来。 苍伐看他重新拔出树枝,围绕着那个大圈,在外头又画上了个巨大的爱心。 爱心中圈着二人的名字,白言梨似觉着还不够,边咳嗽,边在爱心周围添上几朵小花。 苍伐没忍住嘴角上挑,笑容中带着点滑稽无奈。 还是有心动的,都到了这个地步,原以为白言梨多多少少会怨恨自己,没想到人居然有这样幼稚的一面,马上就要没命了还有心思干这事,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从头到尾,人都在想着自己。 要不然呢。 苍伐很快得出结论,白言梨就是在想着自己的,无意识的呼唤还有今早的这一出,很舍不得吧。 心中高兴了,他哼哼了声。 朱厌在他视线外,抬手擦了把脸,无声摇头。 白言梨等队伍中的半妖还有人类吃完食物,下令重新上路。 车队再往前走了半天就进入到绥服,随行的妖们谨慎起来,队伍中的十多个人类也被保护到车驾旁,半妖们手拿两米多长的大刀走在最前,有意或无意的,所有护卫队成员都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声。 大雪从进入绥服后小了些,然而刺骨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类脸庞,还是冻的他们缩起脑袋。 和妖们穿着整齐华丽外衣不同,半妖们倒是一样的作风,也不管外部环境如何,他们全年都穿着露胸膛的宽敞外套,下半身不少还穿着到膝盖的兽皮短裤,踩在积雪中,许多还没有穿鞋子。 夫主,那些妖什么时候会来?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除了雪还是雪,就连栋房屋都看不到,回文凑到车驾旁轻声询问。 继续走吧。白言梨在车中回答。 是。 队伍继续向前,他们也不知道准确的去处,那天到要服来的两位大妖并未说出自己妖府的具体位置,白言梨想着,去绥服最大的人类城市总没问题。 现在是对方要找他,就算不主动,对方也会找上门。 哎,那是?再走了会,回文突然喊了声。 他不是最早看到的,最前头的半妖们早就举起了长刀,空中的妖们也已经降落到地面。 茫茫大雪中,前方百米远的位置忽然出现两个小黑点。 在队伍停下的半分钟时间里,黑点快速接近,类似于跳跃,只两个闪身就到了队伍前。 何方来妖?护卫队中实力最强的妖扬声。 大嚣府。左边站着的长发妖直勾勾看着车驾,他身旁站着的矮小老头也出声自报家门道:混沌府。 这是到了两家。 你们前来是?车驾中,白言梨沙哑出声。 你就是白言梨?没有丝毫的客气,那矮小老头下一秒就到了车驾前。 大胆!看来妖直接伸手去开门,车驾旁的半妖挥刀砍下,然而不见任何血液喷射溅起,那大刀凌空飞起后,雪地上跪下去的是出手的半妖。 只见那老头一手搭在对方肩膀上,高大的半妖慢慢就枯萎般,几个瞬息,皮下的肉就不翼而飞了。 啊!包括回文在内,几个人类看到如此骇人一幕吓的发出尖叫。 老头抬起手,原地就只剩下一堆散落的白骨。 真是吵啊!另一位大嚣府的妖也很轻易出现在车驾旁,队伍中的妖们往前看,发现地上已经倒了不少半妖。 居然还带着人呢。长发妖舔过嘴唇,压根没在意队伍里的妖,伸手抓过一个年轻男人,掐着对方的下巴抬高对方的脑袋,张嘴露出尖牙直接刺穿人类的喉管,大口大口喝起血来。 那一米七高的男人在他手中提着就跟无力的鸡仔般连悲鸣都发不出,只下意识踢蹬着双脚,等到全身的血差不多被吸光了,那妖随手一甩,男人被他扔了出去,落地后脑袋歪在一边早没了气息。 嗝!擦过嘴角血液,长发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对一旁混沌府的妖笑道:刚好渴了。 他说这话,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剩下的人类还有那些戒备中的妖,充满警告意味。 下来!矮小老头踩在雪上,积雪未有一点的下陷,他似没有重量般,移动时双脚并拢在一起连迈步都看不出。 白言梨在车中猛烈咳嗽,可车驾旁这会只有绥服的妖。 捂着嘴,他从里打开车门,弯着腰走了出来。 之前的混乱和动静他在车中听的清清楚楚,因而在看到倒地的人类尸体后只颤了颤眼眸。 下来走。嘴角还沾着血迹未干,长发妖往后退了步,双手抱胸围绕着白言梨转了圈,鄙夷道:很普通啊。 和一般人类一样,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要说长相,许多能幻化人形的妖族可比人类出色多了,东府那位家主听说实力强悍,难道是没见过美色?不可能吧。 审视着白言梨,长发妖忽然侧身一拳打上了车驾。 他的力道很大,车驾很快四分五裂带起的风声和碎片击打到白言梨背部,疼的他往前摔倒在雪里。 哈哈。很明显是故意的,长发妖走到白言梨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爬起来,你还想谁来扶你?夫主? 最后二字充满讽刺意味,白言梨本就有些发烧,整张脸压在雪里,他坐起后晕头转向了好一会。 走吧。小老头上前,更为粗暴的提着白言梨的衣领就将人往前扔。 你们怎敢如此无礼!见绥服的妖如对待物件般对待自家夫主,还是有看不过眼的半妖出声叱责。 然而这两只前来接人的妖当真肆无忌惮,白言梨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周围雪上已染上不少鲜血。 杀戮来的突然,白言梨只来得及护住回文,拽住呆愣的仆从,他大喊声:跑! 两个人类在大雪中跌跌撞撞往前冲,杀光了护卫队中的成员,那一大一小两只妖慢悠悠跟了上来。 就算白言梨跑的能闻到自己嘴里的血腥气,对方还是轻而易举到了他身前,笑嘻嘻的看着他,不错,继续跑啊。 别伤害他。白言梨挡到回文身前,冷静道:你们也不希望我在见到你们家主前死在这里吧? 这是在威胁我们吗?矮小的妖飘上前。 白言梨忍不住又咳了声,嘶哑道:不是威胁,是提醒。 行吧,只要你接下来乖乖配合,我们可以不杀他。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0) 好。捂着嘴,白言梨弯了下腰。 对方没想给他休息的时间,催促道:赶紧走。 夫主。带着哭声,回文忙扶住他。 白言梨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两只妖在前,他们在后一步步跟的艰难。就这么靠双脚走,从天亮走到天光黯淡,回文饿的摸肚子,低声道:他们就是想折磨您。 明明有车驾,偏偏要赶人下车。 白言梨一直提着气,人还是有些恍惚了,这个方向,再不远就有人类城镇了。 我们怎么办啊。回文控制不住,因为害怕饥饿,他的嗓音颤抖微弱。 白天的恐怖场景还停留在他脑子里,这段时间以来生活在东府,他已经逐渐忘记了妖有如此狰狞可怖的一面,这两只妖,已经唤醒了他从小对妖族的恐惧。 走。白言梨只有力气说出这一个字。 天彻底暗下后,前边的妖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回文和他却因为看不清楚脚下的路,每走几步就要摔一个跟斗。 每次二人一起摔倒都是回文先站起来,哭喊着使劲拉他站起,重复几次后,前边的妖会停下来等他们,冷眼旁观着他们的惨样。 夫主,夫主?再一次因为结冰的地面摔倒后,这次回文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让白言梨站起。 白言梨已经彻底昏迷了,回文变调的呼喊总算让那长发的妖走了回来。 对方弯腰仔细看了会白言梨的脸,扭头冲那矮小的妖道:晕了。 这么弱?小老头飘回来,顺带着变幻出盏绿色的灯笼照明。 怎么样?对视一眼,二妖一同看向回文,命令道:你背着他。 这一路支撑着白言梨走过来,对方大半身体一直靠在自己身上,回文还没吃东西,早就折腾不动了。可是他不敢顶嘴,拼命将白言梨往身上背,然而就算用出了吃奶的力气,试了几次后还是没能站起来。 麻烦。矮小的老头从怀中摸出片叶子,放到雪地上后叶子很快变成床般大小,他掐着白言梨的脖子将人放了上去,叶子悬空飞起来,跟在他们的屁股后头。 回文怕自己没了用处被杀害,可他不敢跑,只能惊恐求饶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我还当东府的人类有多厉害。嘲讽了句,矮小的妖压根没搭理,那长发妖倒是瞥了眼。 回文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小跑。 等到了人类的城镇,出示了大嚣府的令牌后,城中的人类管理者跑了出来,带着帮下属齐刷刷下跪。 长发妖蹙着眉,下令对方找几个人类医者来。 等白言梨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温暖的床上,房中不远的桌面上趴着沉睡的回文。 他移动视线,从被窝中抽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已经没那么烫了,这里又是哪? 沙哑着声音,他唤了声。 回文累了一夜并没有听到,等他第二次喊,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他清醒后激动跑上前。 白言梨听人将自己昏过去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说出来,沉思着靠到了床头。 他们不会让我死的这么轻易,留下回文也是为了照顾自己,白言梨很清楚这些妖在想什么,把药拿来吧。 您愿意喝吗? 摇摇头,白言梨轻声道:我不愿意死。 好。红着眼睛,回文又哭了一场,夫主的平静让他跟着冷静下来。 将煎好的药端过来,白言梨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喝了大碗,等回文接过碗后,他撑着床沿大口喘气。 我去给您乘碗稀饭。 木门被重新合上,回文急匆匆跑了出去。 白言梨闭上眼思考着下步该如何,门重新被推开后他并未抬头,直等来人走到床前说出句,肉也不香啊。 因为这道这陌生声音,白言梨抬起眼。 身前站着个年轻男人,只从容貌就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人类。 红色头发红色皮肤,长睫下垂着,那双红色眼瞳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喝粥?对方手上托着碗冒热气的稀饭,刚出门去的回文却没再回来。 回文呢? 啧啧。从床头走到床尾,这突然进来的妖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白言梨的手腕,低头在人手背上闻了闻。 白言梨没有挣扎,他看着对方沉着道: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力气起身行礼。 长发妖挑眉,诧异道:你知道我是谁? 混沌府的家主。白言梨试着抽回手腕,对方的指甲已经刺入自己的肉中。 浑低头舔舐雪白皮肤上冒出的血,在舌尖上品了品,血也不甜啊。 第108章 不高兴 家主, 在离老远的房顶上站着, 桃饱饱急的打转, 那红头发的妖都进去这么久了也没出来,他会不会对夫主做什么啊! 和之前的情况有些不一样,浑是大妖, 以他的实力呆在房间里司尾他们压根不敢再往里看。 我们能不能靠近点啊?苍伐没反应, 桃饱饱只能去问老蜘蛛。 司尾无声摇头, 示意他安静一会。 桃饱饱哪能安静下来呢,他脑子里各种不好的念头依次闪过, 他会不会打夫主啊?不然更残忍, 他会不会吃了夫主啊。 他念念叨叨的,苍伐看似没表情心里却越发的暴躁。 和您估计的情况有些出入,朱厌盯着远处的客栈,轻声道:只来了一位。 他们真能放心让一方审问?苍伐不相信,可事实是只来了混沌府的家主。 您让夫主来是对的, 教训白言梨这点先不说, 若东府咬死了不交人,那么绥服这几家妖府很有可能挥军打到要服去,但现在送了人过来,他们起码暂时被安抚住了,别管怎样, 我们也有了准备的时间。 准备?苍伐侧了下头, 冷笑道:你今天准备, 明天他们就能知道。 送白言梨来, 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是其一,杀绥服一个措手不及是其二,至于朱厌说的拖延时间做准备苍伐从没有想过。 您的意思是? 拖延了时间,我们就能打得过这三家了? 打不过。朱厌老老实实。 那还拖延时间做什么,再怎么小心调动兵马,他们也还是会知道的。所以东府什么也没做,除了自己来了绥服。 假闭关的根本原因在于苍伐怀疑东府中有绥服的探子,这太正常了。 那您准备怎么做?继续看下去?谁知道那间小屋子里现在正上演着什么呢,打又或者吃倒好了,白言梨这样的人类,只看外表很普通,但从外界的那些传闻,还有迷得自家这位大妖言听计从是事实,混沌府的那位一定好奇极了。 很多妖本性放肆,万一,那位也突发奇想的想尝尝人类的味道什么的 他能想到的苍伐一样能想到。 苍伐相信浑不会马上杀死白言梨,折磨的话,路上的下马威已经够了,白言梨生了场病,他们也该知道人类的身体受不起折腾。 虽说能够救回来,但在问出想要知道的前没必要将人得罪死了。 可是不老实却是有可能的! 光想,苍伐的手就控制不住的抖,气的想杀妖! 您要去吗?斗胆伸手拦了下,朱厌怕苍伐一时冲动,只来了一位,您就算赢了用处也不大啊。现在就冲进去那就坏了一早的计划了。 留下两家到时候只能鱼死网破了。 再等会。长吐出口气,苍伐平复呼吸后自我安慰般伸出根手指,暗示道:就一会。 要是那妖再不出来的话,什么也顾不得了,先打了再说。 您有喝过甜的人血吗?没有叫一声,只在手臂被刺入时皱了下眉,白言梨仰着头,抽不回手,他干脆任由对方抓着。 浑期待着他的反应,或恐惧或求饶又或者崩溃,然而看着人类面上轻松的笑容,他慢慢勾起嘴角。 您和您的下属,视线落在自己手臂上,白言梨一点点移动着,最后打量起浑的脸蛋,都喜欢喝人血呢。不只是笑容,他的语气也很平常,就似被抓着喝血的不是自己,不,就似浑不在喝他的血,而只是在为他擦手服务般自然。 你猜呢。抓着手腕的力道松了些,浑突然就发现了对方的特殊之处。 我猜?白言梨垂下眼睫,似笑非笑道:我不愿意猜。 你就不怕我不高兴?低沉出声,浑语气拉的极长。 多有趣啊,这真是个有趣的人类。 那您不怕我不高兴吗?白言梨再抬眼,面上笑容快速收起。 浑短短时间内第二次发愣,他呆了片刻,突然很夸张的笑出声。 哈哈哈!一个人类,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的问自己怕不怕他不高兴,有没有搞错,活了几百年,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家畜。真应该让嚣那老东西一块来接人的,他也不是没遇上过胆大的人类,可白言梨和那些人有那么点不一样,人面对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浑很肯定未曾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点害怕。 那些大胆或嘴硬的人,他们只是不表现出来,可心底深处对妖的恐惧是消除不了的。 白言梨却很平静浑忽然产生种微妙的感觉,这个人类对自己甚至是带着蔑视的。 卑贱的家畜,蔑视高高在上的妖族? 真新鲜。 一手抓着人手腕,他另一只手还托着那碗稀饭。 白言梨被迫仰着头,他在大笑,人就安安静静等着。 等他慢慢收起笑声,白言梨淡定道:我要喝粥。 什么? 我要喝粥。用平板的声音重复一次,白言梨的视线转移到碗上。 浑怔了片刻,有些僵硬的转头去看自己托着的稀饭,会拿着这碗饭进来是因为刚在楼梯口遇上了那个胆小的人类仆从,将对方从二楼踢下去后,他顺手就将碗接了过来。 踏进房间前还想着要将这碗滚烫的稀饭活生生灌进人类嘴里,看他痛苦的挣扎扑腾。 看大妖僵着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白言梨有些不耐烦,他动了动自己的下巴示意对方,我要喝。 浑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发不出火,他只能咬牙阴沉道:你该不会是认错了妖吧? 什么? 喂饭?这么理所当然的从自己手上要吃的,要不是自己还拽着他的手腕控制着他,浑就要以为自己是来伺候对方的了,你他妈以为我是你夫君? 你不是来送饭的吗? 我甩手就将那碗稀饭给洒了,浑又气又觉着滑稽,回头刚要说什么,眼前闪过的金光却让他马上松开手往后退去。 白言梨另一只手在对话时,从被窝中悄悄抽出速度极快的挥下,床头站着的高大妖怪瞬间就没了身影。 等他再定睛,那红发的妖已经站在桌旁,正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腕。 金色短匕异常锋利,浑虽闪的快,刀刃只轻轻擦过,可还是破了好大的口子。 而且麻烦的是一般的人类兵器不太能割开妖的身体,就算非常用力伤到了,造成的伤口也可以在妖力下快速愈合。 然而手腕上的刀口还在往外冒血,就算是用了妖力,恢复的速度也很缓慢。 手握金色短匕,白言梨利用这点时间双脚落地。 你他妈的!从震惊中回神,浑勃然大怒,还是第一次,妖生第一次,他居然被一个人类给伤了。 若非白言梨刚刚的一系列反应和动作,他不会分神,不分神的话,别管对方手中拿着什么武器都不应该伤了自己,虽说本质上还是因为轻视了对方,吃了这个亏,浑心中杀意冲天。 才不会错认呢。白言梨将刀锋对外,嘲讽道:夫君的血我不知道,总之你的血是臭的。 你以为拿着它,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真是可笑,只要不是经过特殊训练,利用墓中功法修炼过的人类,就算拿着符器威胁也不大。 这是你们妖族的灵器,白言梨双手握着匕首柄,眼中笑意真实多了,是夫君给我护身用的。 这种时候秀恩爱?浑气的牙疼。 我知道它杀不了你,白言梨说着,突然调转匕首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稍稍往里捅道:那么我呢,如果我用它自杀,你还能救回我吗? 你去死好了,假装不在意,浑同时往前走了步,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死活。 是吗?刀尖继续往里,白言梨疼的蹙眉,可他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平静万分道:人类是很脆弱的,你若再上前,我就将它彻底捅进去。 嘴上说不在意,可浑马上停在了原地。 你不怕死?眼珠子转了圈,浑有些蠢蠢欲动,若非看到血已从人类内衣浸染出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停下的。 夫君不要我了白言梨歪了下头,清冷道:我没什么可怕的了,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想从我这里问出皓月的信息吗? 你愿意说? 是啊,我愿意。 那好,你告诉我,皓月的联系人在哪里?还有,墓的准确位置在哪,你们是怎么打开墓的? 在我回答你之前,白言梨抿了下唇,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1) 浑迟疑了下,你问。 他还会原谅我吗?白言梨轻声自语般,我若在你们手上受尽了折磨,回去后,他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他说过会原谅我的。 这他妈自己上哪知道去,浑很不耐烦,随口道:我们妖最厌恶被欺骗。 我没有骗他白言梨说这话明显没什么底气,喃喃道:我只是选择有所隐瞒。 别玩你们人类的字眼游戏,浑试着代入想了下自己的立场,换成我早将你大卸八块吃了。 听了这回答,白言梨眼中仅存的那点光很快黯淡下去,咬着牙不出声了。 浑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对,这种时候万不能让对方失去对生的渴望,他咳嗽了声,改口挽救道:当然,如果你之后表现的好,也不是不能原谅的。 是吧!白言梨真就信了他的说辞,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他会原谅我的对吧? 哎哎!人一激动,手上匕首握的就不稳,浑看的紧张,连声道:别,别,拿好了刀,哎,听话,你他妈别刺进去了! 第109章 别闹 出来了!苍伐第二次迈脚, 桃饱饱在他行动前喊了声。 藏在屋顶的四只妖一同看去, 客栈外果真有白素拉着的马车停了下来, 先前进去的红发妖重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白言梨,人被唯一幸存下来的仆从回文搀扶着。 这是要去哪里?司尾感到奇怪。 苍伐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言梨, 为了防止被浑发现, 他没敢放太多意识去探查人的身体状况。 隔着的这点距离, 白言梨又戴上了绒毛帽,只露出点鼻尖, 被支妖军押运护送, 很快进了车子。 那妖为什么和夫主乘坐一辆马车?桃饱饱是真好奇,不过看白言梨没缺胳膊短腿,他松了口气。 你不说话会死吗?司尾眼见着自家尊主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变了脸色,用力扯了下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 小花妖疼的大叫,委屈道:我又怎么了嘛! 闭上你的嘴! 换上新衣服, 白言梨暖和不少, 那把短匕被红发妖给没收了,坐在他对面,这全身都红的妖怪正拿着他的匕首把玩。 是好东西,瞥了他眼,那妖自顾自低头, 给你可惜了。 我们要多久才到? 这么迫不及待啊!浑充满恶意的笑了声, 嚣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无论怎样, 我说过, 最起码要见到你们中的二位才会开口将你想知道的说出来。 又是何苦呢?浑试图再劝,你私下里告诉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若落到我们手上,我可能就没这么客气了。 你当我傻的吗?车中有火悬在半空燃烧着,温度很惬意,白言梨眯起眼,只告诉你的话,你万一杀我灭口呢? 我有那么残忍吗? 秘密只有自己知道才好吧。白言梨直接揭穿其隐藏的小心思。 浑耸肩,慢悠悠道:我虽答应你了,可随时都能反悔,你不怕我现在就对你动手?你看,你的保命工具也没了,我有一千种折磨人的办法,你能扛到第几种呢? 换一般的人类来听到这话,多少会感到害怕,而只要在妖面前泄露那么一丝恐惧,妖就会趁机下手。 白言梨很平静,从始至终,你可以和我赌,赌我有没有别的自杀方式,我若死了你们要怎么办呢,据我所知,皓月在绥服活动的最厉害,好不容易有机会掌握到他们的线索了,你舍得放弃吗? 有没有妖说过,浑捏碎手中茶盏,咬牙切齿道:你性格很差。 谢谢夸奖。白言梨点头,漠声道:没有。 跟了才半天,苍伐就确定了这叫浑的妖准备往哪去。 这是去大嚣府的方向。和混沌府经常挪换位置不同,大嚣府百年前落到山岚峰上后便一直没有换过地方,朱厌看着地图说道:没想到这浑妖还挺讲信用。 三方互相制衡。若只有两边,说不准混沌府就将白言梨给扣留下来了。 您说的是。朱厌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画,皱眉道:可他就能完全信任大嚣府吗?带着夫主去对方妖府中,这可有点冒险。 再怎么三方制衡,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妖总要留点防备,去到另外一方的势力范围内终究不安全,可若带着大批妖军去,这又不像话。 所以最好的情况是,他们选在中间某个位置碰面。苍伐蹲了下来,将地图拉到自己身前,这也是他一早的计划。 如果选在中间见面,在几个人类城镇上点了点,朱厌道:是我,不会在野外。 总要防备着另外的势力突然冒出来,又或者对方搞什么猫腻。 人类城镇中,有什么大的变化都能提早发觉,又不在对方妖府范围内。 像东府这样管理一整个服的妖府很少,大部分妖府只圈定个范围,其余地方的人类城镇只要定期给上供奉保平安,他们根本不会插手进去,更多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和人类打交道。 这里。苍伐难得用脑子,在几个城镇中选了下,挑了个占地最广阔的。 属下也觉得这里的可能性最大。到底是当过家主的,比之司尾,朱厌的反应较快,思考的也更全面。 那就苍伐站了起来。 司尾一脸的严肃,桃饱饱还有些茫然。 拉着白言梨的车队早就飞远了,苍伐一脚将桃饱饱踹下了屋顶。 花妖哀嚎声,爬起后还没来得及抱怨,身前齐刷刷落了三妖。 从屋顶跳下来后,苍伐居中站着点了司尾的名,你跟他,提早过去做准备,我们在后跟着他们。 我们需要做什么?司尾态度端正,顺带着扯了把呆愣的桃饱饱。 我不管你们做什么,在他们碰面后,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活动着手指,苍伐又伸展了下腿脚,阴森道:这麻烦越大越好。 是。挺了下胸膛,老蜘蛛带着花妖化为烟雾消失在原地。 浑确实没有完全信任嚣,跟对方也说好了选个位置碰面。 白言梨的配合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本以为要废些功夫,可对方说了,只要见到他们二妖就将什么都说出来。 我不来的话,他是不会原谅我的,所以我得来,可是我还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要努力活着回去,我不说的话,你们会放过我吗。 不会。 浑是这么回答的,白言梨当时就坦然道,所以我会全部告诉你们。 浑当时怎么表态的呢,他笑着夸人识时务,心中却还藏着另一句回答,你他妈就算说了也不会让你有命回东府。 嚣提早了半天到,两位大妖的到来没有让珍珠城的人类发现。 白言梨在进城前被换了普通的人类马车,那红发的妖也未再和他呆在一起,听着车外的熙熙攘攘声,他试探着推开车窗。 沿街很热闹,能够看到拥挤的人流中时不时混入的半妖,和奥城中的景象相似,不少摊贩就地吆喝,有食物的香气飘散进车中。 一手垫在下巴处,白言梨发出沉闷咳嗽声,他的烧是退下去了,可身体依旧不怎么舒服。 看着热闹的街道感受着人气,一直紧张的心神得到些舒缓,随着马车的摇动,他居然有些犯困。 还不到你睡觉的时候。有白马靠近车驾,上头骑着的年轻男人对他说话。 白言梨撑着眼皮,再三打量对方。 红色皮肤没了,红色头发也变成黑的了,就连长指甲都收起了,这叫浑的妖完全变了模样。 混在人类城镇中丝毫不扎眼,甚至因为妖族完美的轮廓还颇显俊秀。 到了吗? 马上,拉着缰绳,浑控制着马再靠近车驾,弯腰轻声:害怕吧,你好像离死不远了。 你说过,我说了就不杀我的。 可我也说过,嚣没我好说话,耸肩,浑阴险道:我无法保证他的态度。 你不怕我不配合了?似是为了强撑精神,又或者是周围的人声让白言梨有了说话的兴致,他当真陪其闲聊起来,我想活的。 你可以不配合啊,撸了把头发,浑并不喜欢黑色,那折磨你的大妖会多一个,加上我。 你笑的真恶心。白言梨这样说,在对方瞪大眼睛发飙前忽然问道:你们大妖都这样吗? 都怎样? 有没有人类对你们说过,白言梨刻意停顿,吊足对方胃口后,轻飘飘道:你们的脾气真的很差。 这问话有些耳熟,浑拉着缰绳的手又有些痒,颇为认真道:我希望你一会嘴硬一些,我好一根根折断你的手指。 他们一人一妖,一在车外,一在车内,隔着车窗,距离很近的说着话。 从苍伐的角度看过去,那就是浑弯着腰,很是贴心的靠近白言梨聊了一路。 聊了他妈一路?! 夫主这是同样感觉出气氛不太对的朱厌无比佩服,和这浑妖相处的还行? 不知情的来看,那就是一对愉快出行的夫夫,还救什么救? 苍伐伸手擦了把脸,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必须承认,白言梨气自己的本事登峰造极再创奇迹。 喂,缩头回去,白言梨在衣服里翻了翻,找出几个骨币后递出去,拿着。 干嘛?浑瞥了眼,发现人手心放着人类钱币没有去拿。 拿着。白言梨颇为固执的伸出手。 浑不想在大街上闹出动静,再者说离约定的位置不远了,勾了勾手指,在没被人注意到的时候,那几个骨币飞到了他手中。 白言梨满意的点了点他身旁,看到那卖糖葫芦的吗? 什么?面庞抽搐,浑以为自己听岔了。 我说糖葫芦。白言梨很平静的重复,给我买两串。 我把你串上去你信不信?深呼吸,浑觉着头大,人肉叉烧烤? 别闹。白言梨用随意的表情,认真的语气,去买,我要给我夫君带回去。 第110章 还不够 苍伐眼看着浑那妖骑着白马去一旁买了两串糖葫芦回到车驾旁递过去, 白言梨的脑袋在车外, 伸手接过糖葫芦后坐回了车中。 悬停在半空中,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光十色。 朱厌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有些后悔没跟司尾替换一下任务, 听着家主将自己的手指捏的咯吱响,他小心道:夫主也许和他们谈好了什么。 挺逍遥哈。苍伐吸口气, 强忍着火。 白言梨完全不知晓自己心心念念的妖一直追在身后,从车驾里爬下来,他看到那红发的妖离自己远远的。 可以过来一下吗? 又想干嘛。浑满脸的不爽, 到底走近几步。 白言梨在跨进房子前低声说了句谢谢。 浑冷冷一笑,对身边心腹道:我迟早弄死他。 大嚣府的家主提早到了等在房中, 庞大的身影白言梨一进去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是你?和彪悍长相不同,这大嚣府的妖声音非常阴柔。 我叫白言梨。很沉着的做了自我介绍,房门被关上, 一路押送着他来的红发妖恢复原本的样貌。 嚣冲着浑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位大妖到了人类的城镇,带着的妖军倒是不多,有资格留在房间里的更少。 白言梨打量过他们, 除却坐着的两位, 其余六七只妖长相都很普通, 他们全都安静站在角落里。 我听浑说,你愿意把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 是。 条件呢? 我有资格跟你们谈条件吗? 嚣侧了下头, 瞥了眼浑后, 对白言梨露出点笑容, 很识相。 你们想知道什么?白言梨果真干脆, 对方还没问呢,他就准备说了。 不急,在那之前,嚣高大的身子动了动,手指叩了叩桌面,我不喜欢你说话的高度。 什么?双膝似被用力踹了下,白言梨本站的端正,可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他扑倒在地。 他挣扎了下,想从地上爬起,然而几次试图站起来,背部都似压着重担。 眼看他像鱼般双手在地板上挥舞着半天只能往前蠕动,浑开心了,脚尖在他眼前点了点地面,笑道:对了,这高度才对嘛。 你们白言梨努力抬起些头,额头青筋暴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大概是东府的那位宠坏你了,弯下身,嚣用筷子挑起白言梨的下巴,阴鸷道:家畜应该怎么对我们说话,应该处于什么视线高度,你是不是忘记太久了。 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所以呢?嚣收手坐回了,规矩就不必学了吗?你说的对,人是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的,你难道以为自己能咬死了不说? 你们白言梨不想放弃,就算因为抗拒全身经脉疼痛,他依旧试图站起来。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2) 对了,嚣喝了口茶水后猛的将茶盏砸到白言梨手背上,水是温的不烫,可这么用力砸下白言梨依旧疼的叫了声,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你们!实在爬不起来,白言梨只能倔强抬着头。 嚣未见任何动作,可地上趴着的人忽然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因为刺痛,这次再也忍不住,白言梨在地上翻滚着,没一会就有血泪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浑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喝茶,边听着惨叫边悠哉的伸出左手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直等到白言梨放下手,睁着一双明显黯淡的眼眸不动了,他才出声道:行了,话还没有问呢。 嚣呵了声,撤去施加的妖力。 仰面躺倒在地的人被拎了起来,白言梨双脚离地,被那股看不到的力道放下后,就那么软瘫在地上。 眼睛迟疑着,积蓄了点力气,他抬手,手指轻碰到自己眼睑后马上又放下,难以置信道:我的眼睛 家里没学会的规矩,出来总要吃些苦头的,很是随意的,嚣道:现在瞧着顺眼多了。 你们做了什么?刚刚还能隐约看到点亮光,可是这会,白言梨的世界中只剩下黑暗。 皓月这个组织,你知道多少? 我的眼睛怎么了?什么话都听不进了,白言梨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他伸着手,摇晃着往前走了两步很快又因为虚弱倒了下去。 浑看人狼狈的在地面上摸爬着,先前倨傲的神态却是再看不到了。 家畜就是家畜。他上前,蹲到白言梨身前,等人的手指触碰上自己的脚尖,忽将手中捏着的筷子直直插入白言梨的手背。 手掌被钉穿,白言梨居然还停顿了两秒,等到整个身体都因为剧痛而痉挛后,他终于哀嚎出声。 浑拍着手,在人惨叫时畅快的笑了,语气非常激动,这样才对,这样才对。 白言梨叫了没一会,直接晕死过去。 浑有些遗憾的站起,对着嚣耸肩,原本想哄他早点说出来的,失败了。 早点说出来?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不给我机会啊。浑又说,转身前踹了脚一动不动的人类。 人类总是这样,自以为聪明的算计我们。嚣不在意,抬了下手,他示意角落站着的某个妖上前为白言梨医治。 原来想等他说出来后,就地将人切成片烤了给东府送去,浑一改路上无奈的表现,狠毒道:这样的人,活着浪费我们的时间罢了,他晚说一个时辰,皓月的那帮家畜就能多逃走几个人。 白言梨说或不说都少不了这顿折磨,天真的以为主动配合就握有筹码了? 看来是没有人跟着的,一路上对人类如此温和,为的是万一有皓月的人跟着准备做什么,见他们如此相处,会误以为对方已经将信息都说出来了,那么必然就会有动作,还真能沉得住气。 皓月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一直躲藏在暗处。 不主动逼他们犯错,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太难了,这些年来,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这个人类反抗组织活动的过于频繁,已然对三个妖府都造成了伤害。 咳咳。面无血色,在身前的妖站起后,地上像死了的人终于动了动,白言梨连续咳嗽,好不容易喘平气后,他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双膝。 浑看人坐起来,在地上挪动着直退到墙角还在发抖。 害怕了啊? 你不要过来!摇头,白言梨面上的表情很是惊恐。 造次啊,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解恨道:这一路翻腾的,怎么不闹了? 白言梨眼睛看不见,只能听声音去辨别他的方位。 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皓月,你知道多少? 他们分为七个部分貌似老实了,白言梨刚要继续往下说,浑径直打断道:这个我们知道。 那你们深刻意识到这些妖和苍伐的不同,白言梨越发怀念那个嘴上凶狠,实际却最放纵自己的妖,还想知道什么? 墓在哪里?浑沉声。 在白言梨犹豫了下。 别玩什么花招,逼近到人跟前,浑阴沉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跟你在要服接触到的那帮妖不一样。 在南荒,原来的南妖府地下。 墓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皓月联系我时,只让我负责遮掩他们的行动,墓里,我也没有进去过。 皓月现在还有人在南荒吗? 没有了。 你是怎么打开墓的 我不知道,不是我开的墓。 皓月和你之间的联系人在哪里? 早已经走了。 你们是用什么方式联系的? 都是他们主动找的我。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现在让你打开墓,你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们并未将开墓的方法告诉我。 一问一答进行到这里,浑回头看了眼嚣,身高两米多的男人也站了起来。 你就是这么回答东府那妖的? 苍伐也曾问过这些问题,白言梨答的差不多,是。 我总算知道,浑暴躁不耐,他为什么把你送过来。问了一大圈,说等于没说。 我再问你,嚣抬了下手,示意稍安勿躁,你们的行动中,有没有妖在帮助你们。 什么? 我指的不是受你命令的东府妖军,包括东府家主在内,和皓月的联系乃至墓都是被瞒着的,若非他们找去怕还要继续瞒下去,是知晓墓存在后依旧帮着你们的妖。 有。 对视一眼,浑突然来了精神,谁? 许多妖府都有猜测,大妖中有人类的内应,就连妖族最上层都存在叛徒。 是一个红头发的妖,白言梨非常认真,他描述道:红眼睛,红皮肤,红指甲,对了他看不到身前大妖骤变的脸色,继续道:我想起来了,他叫浑。 死到临头了还油嘴滑舌。浑被气乐了,抽出那把没收来的金色短匕,他按着人受伤的手背,忘了我说过的,要一根根切断你的手指嘛? 白言梨看不到,只能用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去摸,他先摸到冰冷的匕首,沿着其往上最终抓到了浑的手腕。 只是切手指吗?笑着,从平静到恐惧再到现下的冷淡,白言梨低声道:那多没意思。 忍着痛,白言梨抓着那手腕一点点往上抬。 浑眯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对他转瞬间的几次变脸感到那么点违和,等到匕首尖正对着对方,他刚想张嘴说什么 白言梨却忽然倒了过来,直直冲着他的匕首。 刀尖入肉的声音听着渗人,白言梨抓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血液喷涌出来时,人的手同时无力垂落到地。 你这是做什么?没想到人会寻死,浑还僵着动作。 太轻了,似依偎在他怀中,白言梨轻声断续道:只,只瞎了眼睛是不够的 疯子!浑确信了身前这个人类是疯子。 多谢了。弯唇,白言梨居然笑了,可以将匕首还给我了吗? 刀身部分已全部刺入人胸膛,唯独刀柄还握在自己手中,因为白言梨的这句问话,诧异中的浑下意识松开了手。 第111章 你来了 怎么了?嚣皱眉出声, 问的却不是白言梨被刺伤的事情, 他们呆的这间屋子外头忽然闹哄哄的吵了起来。 嚣瞥了眼浑的手,又看了眼白言梨胸口插着的匕首,人类摇摇晃晃的, 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家主,窗边站着的妖王扫了眼外头的街道, 诧异道:好多人类汇聚过来了。 人类? 你是疯子吗?与此同时,浑终于从震惊中回神。 白言梨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扶住了匕首柄,面上的笑容还在, 很是扭曲的看着他咯咯笑。 疯子吧你!浑往后退了步。 出去嚣刚要下令,房门就被外头的妖打开, 有大嚣府的妖帅跑了进来,急促道:好几千人类拿着武器冲我们来了。 人类?嚣干脆自己走到窗边打量,他们选的这家茶楼就在沿街, 想不通好好的怎么有这么多情绪高涨的人类冲过来,他沉声不悦道: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发现自己和浑的身份了?不该啊,真发现了, 怕这些人类躲还来不及。再者说了, 只扫了一眼, 他便能确定包围过来的全是普通人,其中并没有拿着符器的皓月组织成员混在里面。 这就很奇怪了, 难道这帮人类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说集体疯了? 城里有人说, 我们偷走了他们的孩子。 孩子?意识到不对, 嚣与回过神来的浑对视一眼, 下令道:去驱逐他们。 是。领了命令的妖帅带着房中另外几只妖王一同离开。 浑蹙着眉,谨慎道:不能让有心人浑水摸鱼了。他们并没有抢什么人类的孩子,可说这一切是巧合?谁能信? 难道真是皓月?嚣将妖力扩散出去,两位大妖一同走到窗边往下看。 那是?没有感应到特殊人类的存在,可是这会,驱逐聚拢人类的小妖们却受到了阻拦。 两位大妖很快注意到中心煽风点火并偷偷阴妖的妖。 是妖浑话还没说完,他们所呆的房间忽然地动山摇起来。 白言梨软倒在地上,意识将要消失时忽被人抱到了怀中。 苍伐才靠近就闻到血腥味,这让他瞬间红了眼睛。 夫主!桃饱饱横冲直撞,顶着木门闯了进来。 窗边站着的两位大妖反应很快,一防御一出手,飞出的灵器被朱厌打了回去。 夫君面无血色,白言梨眼睛只睁着一线,虽然看不到,可只凭感觉,他就肯定了背后抱着自己的是谁。 你这是堪称触目惊心,白言梨毕竟被两位大妖挟持着,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苍伐等着司尾闹出动静来,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白言梨就被伤成了这样。 你来了。似是想笑,然而扯动嘴角,白言梨只说了那三个字就再无力开口。 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拖延这么点时间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虽然一路气着白言梨的所作所为,但苍伐真以为人那点机灵在短时间内保护自己的安全是没问题的,总能对付上几个回合吧,可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你别生气 手扶着匕首,苍伐很快认出这是自己送给白言梨护身的那把,送出去时,他可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这匕首会插进白言梨的胸膛。 因为他的妖力笼罩着,白言梨这才有了说话的力气。 别生我的气迷迷糊糊的,人下意识撒娇。 夫主,我可怜的夫主。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白言梨,小花妖很激动,哭着蹲了下来。 苍伐。嚣只一掌,朱厌低挡不住,背撞上墙壁直接飞了出去。 苍伐站了起来,手中拿着那把金色的短匕,看都不看桃饱饱,他交代道:我不希望他出差错。 您放心。哭着,桃饱饱抱起白言梨往后退了步。 苍伐还算放心的把白言梨交给他,论起治愈,桃花妖是东府中最厉害的妖。 自己再强也只能在短时间内保住白言梨的性命。 我们等着皓月,没想到等来了你!浑颇为复杂。 我的伴侣,摸着金色匕首上白言梨的血迹,苍伐低下头,一字一顿道:承蒙关照了。 你出现在这,所为何来? 朱厌被打飞出去,很快又闪身回到房间。 苍伐抬了下手,制止他加入,让外边清净一些。 是。没有犹豫太久,朱厌也知道司尾一妖在外支撑不了太久,很快又从楼中跳了出去。 桃饱饱带着白言梨已经开溜,只留下房中三位大妖的对峙。 杀你们。苍伐调整自己的气息,语气淡漠。 看自己的伴侣伤成那样,从一开始的惊诧到难受再到愤怒,到了这会,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要十倍百倍残忍的报复回来。 杀我们?浑将红色长发扎到脑后,冷声道:好大的口气。 那次只是隐晦交锋还未正面动过手,这东府的妖当真嚣张。 吓吓他就行了,吃些小苦头也可以,苍伐自顾自的低着头,对面二妖未能看清他的表情,可怎么就敢伤他这么重。 语气平静,可听话尾,与其说是愤怒对面二妖的行为,更多的,他是在懊恼自己。 后悔之前的计划,自责没有想周全。 你对他还有感情?白言梨问过自己是否能原谅,浑曾把自己放到苍伐的位置上想过,气的只想杀人,所以他以为对方交出人类是种放弃,没想到千里迢迢的,这大妖还能追过来,这人类玩弄了你。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3) 是啊,他有很多事情隐瞒了我,苍伐摸着刀刃,轻声道:我也很生气。 嚣五大三粗,心思却较为细腻,从气氛,从苍伐的反应,他已预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对你说了皓月的事情了?浑偷偷戒备着。 在他们对峙的时间里,街道上的人类被杀的被杀,混乱中开始了大逃亡,整片区域很快安静下来。 说了。 你相信他的那些说辞? 想好要怎么死了吗?苍伐没搭理,他缓慢抬起头,额前碎发遮着,瞳孔颜色的变化并未让对面的二妖察觉。 你包庇他,这意味着背叛整个妖族的利益,你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嚣出声威胁道,他从苍伐身上感觉到的气息很不妙,越来越不妙。 他与浑似乎低估了这来历不明的大妖。 只是玩玩的家畜罢了,你为他动真格的,值得吗?浑使了个眼色,暗示嚣配合自己行动。 他用言语干扰苍伐,嚣却已经准备好了攻击。 苍伐似是未发觉,他伸出根手指闭了下眼,有红绳缠绕在他指尖和手腕。 阴沉着脸的浑和嚣见此一幕瞬时变了脸色。 他是你契侣??这怎么可能呢,一方大妖,怎么真就跟人类结了契?! 原以为苍伐所说的伴侣,原以为东府众妖喊的夫主不过是个形式,毕竟许多有势力的大妖在面对新宠时都会如此对待他们。 因为妖的结契无法解除,很少有妖族会真的去情缘树下缔结契约。 这叫苍伐的大妖是脑子有病吗。 我从小最讨厌有妖给我讲道理,苍伐停顿了下,收起金色短匕,握扇子在手后散漫道:什么妖族的利益,什么与整个大陆的妖为敌,比起我的心情,这些通通不重要。 最后一字落地,房顶突然被掀翻。 只眨眼间,苍伐就到了半空中,他对面的二位大妖也同时悬停出现。 下方,那栋二层的小楼已经全部塌陷到地底。 苍伐妖力的爆发使得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多出个百米深的大坑,边沿位置还在一点点往里塌陷。 你是故意让我们以为白言梨只是你养着的人宠。都到了现在,哪还有想不明白的,若一开始就知道那个普通的人类男人和对面这大妖是真实结契的,他们一定会更慎重自己的计划。 苍伐甩了下手,扇子飞了出去,在对方问话的同时,扇骨变成十多根黑色铁柱,从天而降相隔一定距离,准确插入地面环绕了圈。 眼看自己被关进笼子,浑没有在意,他冷道:别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契侣,白言梨和皓月有联系,你护着他,那就是在破坏红月大陆的规则。 杀一妖二妖事小,统治一服两服的也不要紧,就算是进入帝畿猖狂,只要你有实力,这都不算什么,可唯独,世间有规则,规则如天命,不可忤逆无法违背。 你若继续任由他放肆,那就是在破坏天道。 红月大陆由妖统治,这是唯一的不变的天道。 一般的妖,就算背后势力再强大,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总要犹豫退却三分,苍伐却不,对面二妖攻心的言语落到他耳中如同笑话。 他冰着张脸,杀气未减弱丝毫。 嚣看那柱子从地面直到自己头顶,在浑和对方说话的功夫里往上飞去,然而这东府的妖使用的灵器实在怪异,别管他往上飞了多高,那柱子都随着他的移动拉长。 似永远都冲不出去,并且,回到之前的高度,他和浑打了个手势,对方回他个眼神。 这柱子越收拢,浑也有感觉,低声道:我们的妖力越被压制。 插成圈的铁柱并非不移动了,它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在缩小,街道因为这十多根七八米粗的铁柱移动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好在这个区域的人类因为先前那场混乱都逃走了。 得冲出去。嚣吸了口气,双手双脚开始变大。 我自己的人,看到白言梨半死不活那样,苍伐突然想通了,豪横道:我自己怎么管都行,你们算什么东西,动了他,那就得死。 第112章 你信吗 变成百米高的巨人, 嚣冲向其中一根铁柱,没管劈向自己的黑色雷电, 他抱着铁柱猛的往上用力。 看他冲击牢阵, 浑红色头发在脑后飞舞起来,每一根都变的无比细长,而后在尾端长出了血红色的眼珠子。 苍伐甩了下手,十指黑色指甲长出, 没搭理破坏扇骨阵的大嚣,他先冲着浑攻击过去。 这阵仗,已经是不能谈的你死我活。 在场三位大妖很清楚这点, 因而没有半点迟钝, 全都用尽了全力。 苍伐从帝畿出来后, 还未有这样畅快的打斗, 身形很快的不过一个交锋,他便切下了浑的不少头发。 那些头发上长着的血红色眼睛在接近他手臂时全都射出红光,只被其中一道击中, 苍伐手臂便黑了一大块。 死去吧!头发是浑的命,苍伐伤他头发已是重创他,不过对方也已经中了他的毒了, 浑为给破阵的大嚣拖延时间,双手合拢后, 脑袋往前飞去, 那些围绕着他的发丝全像活过来般。 苍伐速度往后退去, 十指在身前交叉后向左右撕开。 网般罩向他的头发被破开个口子, 苍伐在半空中变幻方位,盯着浑原地不动的身体和如陀螺般围绕着身体旋转移动的脑袋。 原来的脖子被拉长弯曲,那脑袋上的嘴巴还大张着。 浑这妖脑袋厉害,脖子却是弱点,只要将其切下来,怕是马上就会丧失攻击能力。 苍伐刚要有所行动,那抱着大铁柱的嚣怒吼一声,下一秒,他们所处位置的下方,百多间房屋一同坍塌粉碎,沙尘飞扬上半空,那插入地面的黑色铁柱终于被继续膨胀身体的嚣给拔了出来。 扇骨阵破一根或许对其他妖来说依旧威胁巨大,但对能够建立妖府的大妖而言,已不再是天罗地网。 抱着那根闪烁黑色闪电的大柱子,已经毁了阵法不再受到限制的嚣并未马上将其甩开。 一脚踩到城西,他将铁柱整根抱了起来,猛的甩向半空中正跟浑缠斗的苍伐。 若不是身前还有位大妖阻拦着,苍伐是能护持着阵法不让被破开的,可是两位大妖同时拼尽全力,他确实有些吃力。 没再管浑的攻击,他干脆从半空中落到了地面,躲藏在人类街道后,他先平复了下呼吸。 嚣未放弃,就算胸膛被黑色闪电灼烧,他依旧将铁柱整根砸向人类街道。 苍伐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落到城镇后,他刻意选了没什么人的位置。 可嚣那一棍子打下来,有些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类发出惨叫,更多的直接就被掩埋在了倒塌的建筑物中。 妈的!骂了声,苍伐才发现自己十根手指里有两根断了指甲。 天知道这些指甲自己养的有多么小心,断指甲对他而言跟碎牙齿没两样。 怎么躲着了?巨人继续肆无忌惮在城中落脚,说话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在头顶,嚣手中还抱着那根黑色铁柱。 因阵被破,剩下的扇骨同时发出震颤,有洪水奔涌的声音响在地下。 苍伐再吸一口气,伸手拍上身旁房屋。 他只一下,那两层高的建筑直接从地面升空砸向了巨人,与此同时借着遮掩,苍伐猛的挥爪冲着浑脖子而去。 利用手中黑色巨柱,嚣轻轻一下就将房子变为飞灰。 浑的反应也不慢,虽先被攻击嚣的动静干扰,依旧抵挡住了苍伐的攻击。 真够恶心的。苍伐一击得手,悬停在半空。 浑虽抵挡住,脑袋却破了个大口子,血如雨般洒落。 有没有妖或者人说过,苍伐戏弄道:你很恶心。 嘴巴张合,看得出来浑想要说话,但大概是因为维持着目前的造型,他居然发不出声音。 苍伐瞥了眼远处调整攻击姿势的嚣,还对着身前的浑妖,你这模样真让妖吃不下饭。 跟人类呆一起久了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在攻击语言这方面。 苍伐看似随意的走动着,其实一直防备着远处的嚣,就算是打架,形象不要了吗? 他这么说,浑果真激动了,主动发起进攻。 苍伐借着他的动作,利用角度,让他的头发帮自己抵挡了波嚣的攻击,而后看似冲向浑,实则半路忽然冲着嚣杀了过去。 那些震颤的扇骨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的更加厉害,与此同时,那仿佛来自空无处的洪水声直接响在了浑与嚣耳中。 二妖来不及对眼打招呼,嚣后退一步,将手中抱着的巨柱甩了出去。 苍伐半空停住,没有躲避,就看着巨柱当头砸下来,手指轻动,离着一定距离,巨柱飞向他后越变越小,直到了他身前,他两指夹过,很轻松的转了个身。 空中哪还有巨柱,有的不过是他手中的扇骨。 二妖配合,嚣在正面发动攻击,浑在背后偷袭而来。 哪知苍伐没有躲,就这么快将扇骨拿了回去,只一个转身,那筷子般的黑色扇骨就变成了长剑,苍伐的黑瞳全部变成了金色,直直往前刺出,浑很快缩回头,捂着脖子发出凄厉叫声。 你是故意的!嚣缩小身体变回原样,从远处飞了过来。 苍伐当然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浑上当的,看嚣过来,他抬手勾了勾手指。 你究竟,浑受这一剑,暂时已没了攻击能力,嚣警惕着,试图拖延时间,来自哪里? 我运气挺好的,苍伐像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闲聊起来,你们不是有三个吗?还有一个呢,在哪?不来了? 要真一起来了,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你又何必呢,为了一个人类,若非实在难缠,嚣也不准备到这种时候还说这些话,就算我与浑不解决,皓月继续行动下去,中心圈的妖们迟早会被惊动,到时候,怕不是交出白言梨一个人类就能解决的了的。 又如何呢?苍伐摸了摸自己断掉的那两根指甲。 你应当出身自大妖族,小小年纪强悍如斯,除了血脉外传承一定也很厉害,且身上的傲气绝不是散居的妖能够有的,就算不考虑东府,不考虑自身,你还能不为自己的妖族想想吗? 这些或许会成为问题,苍伐掰动自己手指,随意道:可这些问题和我要杀你们有关系吗? 嚣往前走了步,老实的举着双手以示没有恶意,你为什么不想想呢,我们或许能够合作。 合作? 对啊,这样,你也可以不交出白言梨,我们也能帮着隐瞒他的存在,针对皓月,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好像能行。苍伐笑了下,伸手指不远处的浑,比起三方合作,我更喜欢双方合作,这样,你先杀了他。 你在放屁吗!隔着一定距离并不妨碍妖的听力,浑听他说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大声怒骂。 苍伐表情不变,嘴角带着点嘲讽笑意,他盯着嚣,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什么狗屁的合作,那些弯弯绕绕的想那么多干嘛,先杀了,杀了,杀! 苍伐看似平静,实则随着打斗和受伤,心中杀意比先前还要强烈。 这样不太嚣表面露出迟疑神情,不太好吧。 会吗?知道秘密的妖越少越好。苍伐耸肩,似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浑当真有些恐惧,虽说百年来和大嚣府的合作一直还算愉快,但这种关乎性命的时候,谁知道哪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你别听他瞎说,杀了我,他照样不会放过你! 这样,嚣还在犹豫,你能不能想想别的 苍伐眼睫动了动,身前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嚣的犹豫和思考只是假象,迷惑苍伐后,他闪身到其身后张大了嘴。 苍伐被巨大的吸力往后拉去,他甚至来不及松开手中握着的长剑,直接被整个吞进了嚣的嘴里。 你真当我是傻的吗?眼看大敌被吃进自己肚子,嚣放声大笑。 他不是没有和大妖交手过,曾经也碰到过厉害的,可只要被自己吞进肚子,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融化。 只要再过五分钟,吐出苍伐的骨头,这次的风波就结束了。 怎么样?浑从远处飞过来,炸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磨牙恨道:快死了吗? 放心吧。嚣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得意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有妖进了我的肚子还能出来的,再等两分钟我将骨头吐出来,咱们就去杀光东府那些不知死活的。 对,别管是人是妖,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伤他至此,浑将东府每一个能动的都恨上了,就算是精怪到时候一样不能放过。 苍伐闭着眼睛,先适应了会明显不同的黑暗。 他似站在一个软乎乎的鸡蛋中,周围是酸臭的味道相当难闻,不用走动,他大概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手中黑色长剑还握着,他试探性的将其射出,长剑离开他的身体不过十米,在移动中很快融化消失。 被吞进来其实大半还是故意的,所谓谈条件的时候他也一直戒备着。 这嚣妖比较难对付,只从身体的强悍程度而言,从外打不知还要累多久,他也好奇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没想到如此粗暴,居然就是将自己给吃了? 不过敢这么大胆也是有资本的,融化了的扇骨就能证明其肚子的厉害,而且站着的这么会儿,苍伐就觉着窒息无力。 怕是再呆个两分钟,自己也就没了。 低垂下头,他先收起指甲,闭眼半分钟后,苍伐猛的仰头大喝一声。 右眼的金色慢慢褪去,紫色幽光一闪即逝,与此同时,那些插在城镇中的扇骨感应到主人妖力的爆发震颤的更加厉害。 本准备和浑一同离开此处的嚣突然停下脚步。 浑眼睁睁看着同伙躺地打滚,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大妖如今张着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从嘴角不停流下带血的口水。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4) 你怎 嘭! 浑刚要上前询问,惊愕的看着地上的身体突然炸裂开来,碎肉飞了他一身,完全是本能反应,他闭上眼睛。 待到再睁开 称霸绥服数百年的大嚣府家主死的不能再死,就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拼凑不出来。 而他们的对手,苍伐正施施然站在那盯着自己。 你失去所有抵抗的勇气,浑僵在原地。 苍伐手中握着那把金色短匕,漫不经心般,面上带着虚假笑意,那一刀是你伤的他吧? 浑快哭了,他真诚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第113章 让让他 你说什么?苍伐抬了下脚, 将浑横踢出去后拽着他的头发又给拉了回来。 我 嗯?再踢一脚,压根没想给其辩解说话的机会, 苍伐蹲下身的同时将其重新拉回来。 我真的 噗嗤!握着匕首柄, 苍伐将其插入浑胸膛后缓慢搅动了圈。 啊!只短促叫了一声,浑马上闭紧自己的嘴巴。 嗯?你说什么来着?苍伐歪着头,好似真的没有听清楚,他好整以暇道:我没有听清楚呢, 你再说一次? 我真的没只比上次多说出一个字,苍伐果断拔起匕首再次插进浑手背中,他这里好像也受伤了, 对吗? 我说真 不只是简单的一刀刀刺进去, 苍伐施加了妖力在其身上, 因为痛苦, 浑如死前的嚣般在地上滚动着。 苍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打量着他的惨样,慢悠悠跟在其后头, 活你是活不了了,懒得欺骗对方,从看到白言梨那模样后, 他就不可能让这两只妖活下去,可你能选择死法, 轻松一点的又或者让你下辈子都不敢再做妖。 我浑清楚自己没反抗能力, 现在而言, 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你想知道什么? 极渊府的家主呢?找上要服寻事,那是三家的旗帜都到的,可之后的这些行动,苍伐未曾看到极渊府的存在。 我们也有许久没有看到焱渊了。 你们之前说,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三家的意思。苍伐沉吟道,他很少这样严肃并认真,之前的七分忌惮里,有四分冲的就是这极渊府的大妖。 对方和浑与嚣这二妖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二十多年前,自己就曾远远看到过一眼,那时候就没能认出他的真身。 一般这种情况,那就证明自己不如对方,也就是说,这极渊府的家主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虽说这二十多年来自己进步飞速,可谁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再次看到对方,苍伐心里始终没底。 尤其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焱渊这妖为何还隐藏着踪迹不肯出来,是不是在打什么算盘? 确实是我们三家共同的意思,不过当初联系我们的是他的第一家臣。 第一家臣? 长白,他是焱渊的头号心腹,一直跟在焱渊的身边。 这样的大事,你们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他身边的下属也能做决定? 你对这焱渊的了解可能不多,被控制着命门,浑当真老实,焱渊这妖,对权势还有地位都不太在意,建立妖府后也不怎么出面处理事务,对一切外在的都表现的比较冷淡。 只从这点看,跟自己还有那么点像。 苍伐表情古怪了一瞬,命令道:继续说。 所以一直以来代为管理并和我们接触的都是长白,针对这次的皓月和新墓,对方找来了,我们也就决定了去趟要服会会你并探探底。没有极渊府,他和嚣也坐不住,时间早晚罢了,还是会寻到要服去。 你们最后一次亲眼看到焱渊是在什么时候?苍伐总觉着哪里怪怪的,倒不是他思虑多,纯粹是出于某种直觉。 浑想了想,回答道:七年多前吧。 这些年,你们就没有看到过他?别的妖呢?除了你们外,还有没有妖看到过他? 一直以来这极渊府的家主就神出鬼没的,浑还真没有在意过这点。 不过这要命的妖问了,他仔细去回想,半天后还是不太肯定道:没有吧,我们偶尔也留意着极渊府的消息,这些年,他确实没有出现过,也许是闭关了呢。 妖闭关,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很正常。 浑和嚣之所以对对方放心,正是因为焱渊的性格,以对方的实力,若是想早就称霸了绥服了。 三家能够维持和平,正是因为一家强的离谱但野心欲望不大,另外两家实力相当,因为头家的存在而被迫和谐友善相处。 绥服的微妙平衡持续了百年,可今天,显然要被外来者打破了。 苍伐没这个自觉,听了回答,他似是而非的应了声。 您是在怀疑什么吗?浑很识相,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讨好苍伐,短短接触时间里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来历莫名的强大妖性格很似小孩子,喜怒不定,也许摸顺了毛了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他会不会已经死了?苍伐突发奇想。 不可能,别的妖都先不说,长白和焱渊建立的是完全的主仆联系,焱渊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这也是自己和嚣就算再久没有看到对方都不敢造次的原因,只要看到极渊府的那些家臣们就知道焱渊那妖还活的好好的。 既然如此,苍伐摸着自己的下巴,不解道:为何今天他还不来? 这浑也生气,对方要是来了,自己还能落到如此地步吗? 不过这会,自己府中的家臣们也应该得到消息了,再拖一会,只要再拖上一会他们就能赶过来。 到时候只要有旁的妖稍稍干扰,自己就能找到机会逃跑,别管要死多少家臣下属,只要自己还活着混沌府就不会消散。 你也不知道吧?苍伐的表情貌似有了和缓之意。 浑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然而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瞪大了眼睛。 苍伐一手按着浑的额头,另一手直接从其身体里将妖珠挖了出来,失去妖珠,地上的大妖便像离开水的鱼,只能无助的抽搐着。 你也知道不了更多了,黑色指甲染了血,苍伐甚至懒得再往地上看一眼,那就死去吧。 呜喝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就算是大妖一样扭曲了五官。 原本倒是能留着你的命,从荒服到要服,自己只想游荡潇洒并不愿称王称霸,可惜啊造化弄妖,你伤他那么重,死十次都算便宜了。 迈步离开前到底扫了眼,浑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地上的人形消失,多出只只有脑袋的妖身。 手臂上的毒还在,苍伐暂时将毒控制在一块肉上。 杀了浑和嚣两位大妖后,他直接离开了人类的城镇,沿着桃饱饱留下的气味找到停留在原野上的车驾。 司尾正不安的爬动着,朱厌第一个发现他的靠近。 尊主。弯腰行礼,他发出的动静终于让司尾注意到他的到来。 尊主!老蜘蛛涕泪横流,激动下没能控制好自己,从百米外直接飞奔过来。 苍伐蹙着眉,看两层楼高的黑色蜘蛛往自己头顶来,下意识挥了下手。 老蜘蛛被强风刮上天,摔落到地后茫然了瞬间。 苍伐已到了车驾前,朱厌松了口气,面上总算能够看到点笑容,压抑着兴奋,他颤声道:恭喜您,家主。 他怎么样?杀了两只大妖,苍伐倒没什么明显的动容。 桃饱饱在车中,还在医治,没有性命危险。简短回答,朱厌单膝跪地,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家主能出现在这,那就证明大嚣府和混沌府的那两位都已经死了? 虽然事实摆在面前,可朱厌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起来吧。苍伐摆摆手,往前准备进入车中。 身后老蜘蛛变回人形跑了过来,忐忑道:尊主,浑和嚣那二妖死了吗? 死了。苍伐进车前随意道。 白言梨还睡着,睡得很沉,桃饱饱蹲在他身旁,一手还落在他的手腕上。 怎么样了?苍伐出声。 您回来了啊。比起司尾和朱厌,桃饱饱的反应冷淡许多,像是之前没有听到车外的动静,他这会才起身给苍伐行了礼。 苍伐进车后视线从始至终都在白言梨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现。 睡着了?从呼吸声能够判断。 是,胸口那一刀是伤的最重的,不过最疼的一定还是手背吧。桃饱饱哑声道:人类都说十指连心呢,可是直接被钉穿了的。 那血窟窿就算经过他的愈合,依旧留下了深颜色的疤。 苍伐坐到小床头,一时半会没敢下手去碰白言梨。 还有,桃饱饱眼中是藏不住的不平,他低声道:夫主的眼睛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苍伐身形顿了顿。 夫主瞎了,应该是被妖力所伤。 你治不了?苍伐回了下头。 桃饱饱单膝跪了下去,治愈并不是万能的,人类的身体很脆弱,眼睛更是,要时间配合汤药慢慢养。 还是能够恢复的?妖能不依靠眼睛,人却不行,苍伐皱着眉,心中对浑与嚣的怒意更深,好在那二妖都被他杀死了。 能,不过这段时间,夫主的身体太虚弱,什么都得注意着,包括情绪上,最好也不要受太大的刺激,桃饱饱观察着苍伐的表情,看出他脸上的怜惜后大胆道:无论您是否原谅夫主,若您不希望他继续遭受折磨,只有这几天,您让让他,等他稍微喘过口气来,您再惩罚教训都可以。 出去。瞥了眼花妖,苍伐掀开被子坐到床上。 桃饱饱最后看了眼白言梨的侧脸,后退着从车中离开。 车驾在他出去后移动起来,苍伐犹豫着,手指轻碰上白言梨紧闭的双眼。 哎。很少叹气的他,盯着人类没有血色的脸庞,终无奈叹息。 第114章 说话 乘车从绥服回要服的这一路上并不太平, 割据管理绥服的三方势力轰然倒塌了两边,整个服瞬间就乱了起来。 朱厌一直留在车驾外,偶尔有逃窜的小妖作乱他在外头就给解决了。 司尾时不时的离开队伍去打听消息规划路线, 桃饱饱每天当中则有几个固定的时间点会进车中为白言梨医治。 人还在昏睡着,不过情况慢慢好转,最起码胸口的伤口越来越小, 手背上的疤痕也越来越淡。 怎么还不醒来?睡着的这些天只能勉强喂进去一些米汤,其余的时候全靠自己的妖力温养着,第一次跟毫无生机的白言梨呆在一起, 苍伐很不习惯。 以往这种时候,人早起来哄自己了, 而不是像现在样躺着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有那么几个瞬间, 虽然知道白言梨还活着, 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 但还是会恐慌, 像是担心白言梨真就这么死了一样。 早知道人类脆弱,直到亲眼看到这一幕,苍伐依旧受了不小的触动。 这种时候,其实睡着反倒是好的,桃饱饱这样说,早在去绥服前夫主就不怎么吃饭了, 除了那些伤口, 虚弱的身体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的, 如今他沉睡着, 其实也是属下有意为之。 他的眼睛呢?苍伐忍不住摸了摸白言梨紧闭的眼睫,醒来能够马上看到吗? 有些难。 哎。苍伐不自觉叹气,你需要的药材和东西,回府后马上找人去办。 是。桃饱饱恭敬应声,见他没有吩咐了,后退着离开。 苍伐摸着白言梨眼睑的手往下,从被窝里将人的胳膊抽出来,摩擦着还剩一点痕迹的疤痕,思绪慢慢有些飘远。 他发着呆,床上躺着的人和之前一样一动不动,苍伐的手指好似碰到什么,回过神来的他将白言梨的袖子往上撸了点。 先露出来的是红绳,苍伐捏着那片金鳞,再看了眼白言梨没有血色的唇。 哎。五十多年不曾叹的气这些天貌似叹齐了,他凑过脑袋,捏着那片自己送给白言梨的金鳞轻轻划过自己的指尖。 有血珠渗出,很快被那片鳞片吸收干净,吃了正主的血,金鳞闪过阵刺眼金光。 尊主?车外跟着的朱厌马上靠近,警惕道:您怎么了? 没事。苍伐的嗓音有些沙哑。 需要属下进来吗?朱厌不明白那道金光是什么,但感受到的强大力量让他有点担心。 不用。苍伐握着白言梨的手腕,好玩似的捏了捏白言梨的拇指。 是。确定了尊主没有事情,朱厌又稍稍离远了些。 苍伐玩了会白言梨的手指,突然停顿看向某个方向。 面上微微的一丝笑意收起,他将白言梨的手放回被子后,车驾中腾起烟雾,烟雾消散后,小老头出现在那儿单膝跪地。 尊主。 嗯?侧身坐着,苍伐扫了眼司尾。 我们得转个方向。司尾这一路很是辛苦,他得走在车驾前一路先行,有小的麻烦就地解决了,实在没办法的就寻找其他路线。 怎么?苍伐蹙眉,极渊府有动作了? 没有,司尾也是迷茫,就是因为极渊府什么动作都没有,绥服才能这么乱。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5) 浑和嚣一死,他们的家臣跟着死的差不多,妖府中仅存的力量有说找去要服报仇的,有本来就想脱离的这会干脆自立门户,还有一些以往受到他们压迫的妖族这会趁着混乱站起来反抗。 场面别提多热闹。 当然,还有一些并不归属于大嚣府和混沌府的妖,这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正在寻找他们。 总之,就他们这么几个妖还带着个重伤的人,不与任何妖接触是最好的。 我还以为,苍伐伸了个懒腰,为了守着白言梨,他一直呆在车驾内,极渊府会找机会吞并了他们的地盘。 最差,也要发动妖军对我们做点什么吧,司尾也很不解,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最起码乱成这样了,作为绥服唯一的妖府出面管一管制止一下呢,这些都没有,就任由绥服这么乱着,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苍伐也想不明白,太奇怪了。 要不是浑死前说的那样肯定,他现在又得猜焱渊那老妖是早就已经死了。 夫主情况怎么样了?司尾探头看了眼,隔着被子,尊主又坐在床头位置,他只能看到白言梨的侧脸。 快醒了。苍伐轻叹口气,还没想好等人醒来后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关键的是白言梨瞎了,人醒来会不会接受不了呢?会不会发疯? 自己到时候怎么说? 马上就哄?不能够啊,还气着呢! 可不哄的话不忍心啊,都折腾成这样了,说是惩罚也该够了。 毕竟是个人嘛,自己要让着点。 您的毒解的如何了? 浑毕竟是大妖,苍伐用上全部的妖力,逼出毒素的速度也不快。 还行吧。只是每日里疼上一疼,不是不能忍的,桃饱饱也给了药,手臂能不烂就行。 真烂起来了,苍伐接受不了,有些过于恶心。 夫主好在睡着,他要是醒着看到那些惨剧,一定不忍心。 绥服乱了死了不少妖,可最倒霉的依旧是人类。 本供奉着,多少能求个表面的太平,现在两个庞然大物倒下了,各地的妖族开始厮杀重新抢夺地盘,失去秩序,那些散游独来独往的妖百无禁忌,一夜之间屠杀一个村镇的现象也不少见。 前头就打着呢。两个妖族和混沌府残存的某部势力,在人类的城镇上厮杀的血流成河。 尊主交代了必须安安稳稳回要服,所以只能绕些路。 他先顾好自己吧。苍伐说这话,明显还压着点火气。 司尾有些同情白言梨,退出去前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您要尽早做个决定。 嗯? 消息已经传回府里了,大家都很高兴。 有些妖族一开始投靠也没想着苍伐能带他们走多远,只为了在那样的环境下求个平安,没想到一路走来,自家家主强悍至此,居然能杀死绥服的大妖。 能去绥服,继续往中心圈走,谁还愿意停留在外面? 不管什么妖修炼都离不开妖气,且绥服有很多像晶脉矿这样的资源,占据它们,意味着能在境界的路上走更远。 按照妖的规矩,自家家主杀死了原统治者,那就有资格继承对方的地盘,有资格接管原来的一切。 你也想去绥服?苍伐淡淡出声。 司尾观察着他的表情,斗胆道:想,属下原来不敢渴望,可现在尝试过强大的滋味,他如今距离大妖的境界仅一步之隔,只要再努努力,留在绥服的话不出二十年,就算中规中矩的修炼,自己也能变成大妖啊。 要服比起荒服,妖气浓郁了不少,可绥服比起要服,那又是彻底的两码事。 司尾不为自己一妖说这话,虽苍伐还没回到要服,但家里边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说这话,同时也代表了东府的大部分妖。 苍伐知道,因为朱厌偶尔也流露出那么点意思,他们甚至不愿意现在离开绥服。 属下记得,司尾看他没出声,鼓足勇气道:您说过,不会永远留在外面,迟早要往里去的。 自己当然要回帝畿,出来短暂游荡没问题,一直停在外面的服,那跟自杀没差别,就算自己不在意,族中一旦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只是就算要回去,苍伐也没想过要带着一大帮子啊! 带白言梨,这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原本折腾出个妖府,在荒服时只当是个玩具,自己回了帝畿了,玩具留在外边,三五不时的回来看看也行。 可慢慢的,这玩具还越来越庞大了,离着帝畿越近,这越不好藏啊。 这都到了绥服了哪天被发现,麻烦,光想想就头疼。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苍伐无声叹气,摆了摆手。 司尾不再多说,很快从车驾中离开。 苍伐安静了会,扭头瞥了眼白言梨,干脆动手拍了人脑门一下,泄恨道:醒着睡着你都麻烦。 是个妖都想往里挤,苍伐怪不了他们,而且极渊府的情况不搞清楚始终还是隐患。 毕竟,真等着绥服这帮妖打上门来也不行,苍伐思考着,还得继续增强东府的势力。 所以,入绥服,收拢原大嚣府和混沌府的部分力量很有必要。 要服这些妖,大半还是荒服跟着来的,实力进步再快终究不如。 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苍伐闭上眼睛假寐。 一路上再无意外,回到东府时,一府的高层都等在门外。 苍伐嫌吵,早抱着白言梨回到房间,朱厌和司尾留着安抚狙如等妖,好在这趟回来是凯旋,所有东府成员欢欣鼓舞。 苍伐也对外放了话,等白言梨醒来后即刻迁移妖府至绥服,朱厌带着当跋等妖先行去安排,苍伐则守着白言梨,顺带着解决自己手臂上的毒。 白言梨去绥服时忧心煎熬,回来却是一路好觉,回东府的第三天他总算悠悠醒来。 睁着没有焦距的眼,他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 苍伐就坐在他身旁,同样没有发出声音。 一人一妖像是在比拼耐心,许久之后,白言梨重又闭上眼,苍伐伸出手,指尖接过人从脸颊滑落下的泪水。 苍伐已将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强势道:说话! 第115章 哈哈哈 夫君。白言梨将脸朝向他的位置。 人就唤了那么一声, 苍伐的语气马上软和了,你知道我在这里? 夫君从被子里伸出手,白言梨试探往前摸。 苍伐再叹一口气, 伸手接住他的手掌。 我的眼睛说一半,白言梨抿住唇。 苍伐再往他那边坐了点,安抚道:没事, 暂时的,能看到。 你有受伤吗?一般的人类这会应该着急了,然而白言梨下意识问的却是自己。 苍伐摇摇头, 想到人现在看不到,轻声道:没受伤。 让我摸摸你。白言梨努力了下想坐起。 苍伐完全跟着他的反应走, 一手揽着他, 让人靠坐到床头。 就这么小小动作了下, 白言梨就有些气喘, 等稍微平复呼吸, 他手颤颤巍巍往前探。 苍伐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抓着白言梨的手指放到了自己脸上。 白言梨顺着他的额头往下,一路摸到了下巴,真的没有受伤吗? 关心关心你自己。苍伐舔了下嘴角坐回去。 白言梨手还伸着,老半天后才收回。 你是纸片扎的吗?苍伐皱着眉不满道:几顿饭不吃就这样? 你为什么会在那?白言梨不时歪歪头,似是在找他的位置。 苍伐干脆将右手递过去, 人抓着他的手掌后总算安心下来。 我为什么在那, 你不清楚? 是白言梨不太确定, 小心道:原谅我了吗? 想的美。苍伐很快怼了句, 看白言梨呆愣住后有些受伤的神情,马上又补救道:暂时吧,暂时不跟你计较,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桃饱饱的吩咐自己还记着,苍伐决定秋后算账。 我睡了很久吗?抓着自己一只手还不够,白言梨又黏糊糊的靠近过来。 苍伐想起什么,勾了勾手指,桌面上的茶盏飞了过来。 他将茶盏拿过,递到白言梨嘴边后,语气强硬动作却很温柔,喝点水。 嗯。白言梨老老实实的,抓着他的胳膊喝了好几口温水。 苍伐等他喝好,松开手,那茶盏又自动飞回到桌面上。 苍伐观察着白言梨的脸色,打量他抓着自己的手,白言梨手背上那浅色的疤痕似乎是消不掉了。 他沉默会,平声道:再睡一会? 我不想睡了。白言梨的手很不老实,人低声请求道:我能不能再摸摸你的脸啊。 我的脸有什么好摸的。苍伐有些尴尬,同时还有那么点得意,没办法,白言梨就对自己就是这么迷恋。 好久没见夫君了,语气委屈,白言梨不满道: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很想你。 嗯,从一开始白言梨就不吝啬说这些情话,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有这个自觉,苍伐咳嗽了声,生硬道:我又不跑,现在摸什么摸。 夫君,白言梨转动脑袋,我们回家了吗? 是啊。苍伐觉着凳子硬,干脆将人往床里边挤了挤,自己也翻身躺上去。 白言梨摸索着,干脆趴到他双腿上,面朝着他担心道:那浑和嚣呢? 死了。 死了?很诧异这个回答,白言梨差点没蹦跳起来。 苍伐一手压着他脑袋,强迫人重新躺下去,淡淡重复道:死了。 是夫君杀的吗? 不然你杀的?趁着人看不到,苍伐垂眼盯着白言梨,目光非常深沉。 白言梨不知道自己被他看着,喃喃道:夫君真厉害。 我的厉害你一早就知道。苍伐这么说,伸手捏了捏白言梨的耳垂,人醒过来后,面色倒更好看了。 夫君,疼。撒娇似的,白言梨抓住他的手。 苍伐用了点力气没让他得逞,你还委屈上了? 就是委屈啊,白言梨仰面躺着,大睁着的眼瞳很是灰蒙,夫君不要我了,还将我送给别的妖。 话不是这么说的,虽说事是这么个事,但听着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白言梨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 你他妈跟浑处的不错啊。 啊!白言梨突然惊叫一声。 苍伐差点被他吓着,有些生气,干什么! 我给你带的礼物白言梨伸手入怀摸了半天没找到,满脸失落。 什么礼物?苍伐一头雾水。 糖葫芦 想起接人回来后换下的衣物里头那黏糊糊沾着血的两串糖葫芦,苍伐回忆起白言梨探出马车跟浑亲热的画面。 你让浑买的糖葫芦是给我的? 夫君怎么知道?白言梨问出声,突然反应过来,你那时候就在吗? 苍伐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道:糖葫芦我看到了,不过已经不能吃了,让桃饱饱给扔了。 夫君那时候就在了吗?白言梨哪有那么好糊弄,他沉默了会,忽然闭上眼,泪水跟决堤似的往下涌。 你哭什么?苍伐口吻不耐烦,他凶了声,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白言梨断断续续的抽咽着,浑用,用刀刺我的时候,真的很疼的,夫夫君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苍伐有点儿暴躁,我看不到,我以为你能拖延那么会,那两只妖在房间里,我能看吗?我等着司尾闹出点动静来。 不自觉的就开始解释,苍伐看白言梨慢慢止住哭声,忙继续说道:等着他们利用妖府势力从绥服打到要服来,我们不是对手,只有直接杀了他们才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你不到绥服去,难道我要杀光了混沌府和大嚣府揪出他们的家主吗? 这白言梨眼泪还在往外流,嘴上却冷静道:不现实。 你也知道不现实啊,事情是你招惹的,做这诱饵你还委屈了? 我 苍伐急了,他顿了顿后拉着白言梨坐起来,你看。 白言梨看不了。 苍伐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还对人伸着胳膊,我中毒了。 什么?白言梨急了,顾不上哭,他拉着苍伐的胳膊用嘴唇一点点移动着感受。 苍伐也没抽回手,盯着白言梨紧张的脸,他故作难受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每天都很疼的,我都没委屈,你委屈什么。 那我不委屈了。这招果真好使,白言梨的注意力全转移到自己手腕上,他先用唇描摹了遍,不放心,又用手指一点点检查。 苍伐靠坐着,哼哼声:又没伤口,你能摸出什么? 对不起。白言梨又贴近过来。 苍伐看了眼房门,觉着这么欺负人没意思,转换话题道:大嚣府和混沌府散了,留下的残存势力不足为惧,我跟他们说了,等你醒来后迁移妖府去绥服。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6) 马上吗?白言梨双手摸着床垫子,挪动到苍伐正对面后抱了上来。 苍伐看人将下巴搁到自己胸膛上,撩起白言梨额头前的碎发,位置狙如他们都已经挑好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对于你们妖而言,越往里走对你们越好。白言梨摇摇头,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绥服的情况有些复杂,苍伐将浑和嚣死后的一些事情说了说,又提起极渊府和对方的家主,二十多年前,我曾远远看到过他眼,那时候的我不是对手。 现在呢?白言梨好奇。 不清楚。没有再看到对方,谁也说不准。 夫君在担忧他吗? 奇怪罢了,再怎么不管妖府事务可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而且极渊府的反应实在让我难以琢磨。 白言梨低沉道:是有些古怪呢。 我们刚到绥服去,日子不会有多安宁。苍伐提醒。 我会尽快好起来的,白言梨鼻子动了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起画,不过,趁着极渊府没有动作,我们倒可以把该占的晶脉矿都给占了。 已经让司尾去办了。苍伐觉着有些痒,但他没有阻止白言梨的小动作。 夫君用不着太担心极渊府的,他们既然没有动作,那我们也不必要有什么反应,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你不是喜欢未雨绸缪吗?什么都不准备,这可不像白言梨的作风。 别管极渊府有什么打算,我们尽快发展自己总没错的,如果夫君你实在担心他们,我们倒是能从焱渊那妖身边的妖下手。 什么意思?苍伐抬起白言梨的下巴。 你们妖老说我们人类脆弱,可再强大的妖也会有弱点啊,找准他们的弱点,我们总能问出些什么的。 嗯苍伐沉吟着。 白言梨又轻声道:最近是不是有很多妖想要加入我们妖府? 苍伐一出手,直接杀死如此强大的两只妖,虽妖府还没从要服迁移过去,但东府已经在绥服有了活动,自然有很多妖渴望加入。 投机取巧罢了。苍伐不太看得上。 也会有一些是在大嚣府和混沌府统治期间被压制着没法展现自己本领的妖啊,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的意思是? 还是要找人好好接触这帮妖,尤其,我们还能对外放出消息,能说出极渊府秘密的优先选择进府。 唔。苍伐想了下,行吧,我让丹去办。 夫君,白言梨有些累,可他强撑着精神,同为大妖,实力间差距会很大吗? 比妖王和妖帅期大多了,苍伐随意介绍道:越往上的境界,同期实力间的差距会是天壤之别。 越往上?白言梨打着哈欠,大妖往上还有更厉害的吗? 有,强者之上永远还有强者,苍伐意味深长道:当你以为自己最强的时候,随时可能碰上能用一根手指就按死你的妖。 哈哈。他的语气很严肃,白言梨却笑了,夫君明明是这么猖狂的妖,怎么这样说话了。 帝畿中生活着许多比我还可怕的妖。苍伐恨铁不成钢,用力拍了拍他的脸蛋警告道:他们的存在是超乎你们人类想象的。 那大妖之上又是什么境界啊?白言梨好奇到底。 看他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苍伐无力了,上古期,丑话说前头,你若是遇到招惹了上古期的妖,用不着喊我,自我了断还是跪地求饶,你自己选个姿势吧。 白言梨:哈哈哈! 第116章 福利 苍伐惊讶了, 恼道:我现在是在逗你乐吗? 白言梨:哈哈哈。 哪里好笑? 夫君不要害怕,瞎着眼睛,白言梨连他视线都找不准, 可还信誓旦旦道:我会保护你的。 你怎么保护我?苍伐声音干巴巴的, 表情从滑稽变为复杂。 如果他们伤害你,就算是上古期的妖, 我也会杀了他。 保证的很动听, 苍伐抬手捂自己额头,想了想,又摸了摸白言梨脑门, 烧是退了,可人怎么还傻的。 我是认真的。白言梨握了下拳头。 苍伐干脆起身, 跟你聊不下去了。 夫君?白言梨着急, 可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行动不便没拉住他。 苍伐往前走了几步,看人摇摇晃晃准备从床上下来,出声制止,好好躺着。 夫君去哪?白言梨不安。 都能杀上古期的妖了,你还害怕一个人呆着?苍伐没控制住讽刺了句, 实在是气妖啊,说那么一通为的还不是让人以后有个忌惮,别老任性妄为, 结果倒好, 白言梨怼的他无话可说。 害怕。白言梨示弱起来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害怕也一个人呆着。苍伐冷哼声, 打开房门出去前回头瞥了眼。 白言梨表情呆愣, 很是迷茫的左右转动脑袋试图找他。 知道他还不习惯黑暗分不清方向,苍伐长叹口气,出声交代道:我去处理些事情,一会让桃饱饱来给你送点吃的。 好。听到他说话,知道他还没有走,白言梨露出灿烂笑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 合上门,苍伐刻意在门外站了片刻听里边的动静。 家主。狙如的到来很安静,苍伐嘘了声,示意其跟着自己走。 狙如很机灵,等出了院落才开口,是夫主醒了? 嗯。 夫主还好吗?狙如关心了句。 还可以吧。苍伐这么说,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狙如望着他背影,突然道:家主最近经常叹气呢。 我现在倒是能理解族中一些长辈的话了。苍伐停了下。 狙如跟上前,好奇道:什么? 结契侣的妖是这世上最傻的妖。 狙如: 我现在还能补充上一句,苍伐侧头,语重心长道:找人类结契的妖,是这世上活够了的妖。 狙如:好想吐槽然不敢。 行了,苍伐也只发发牢骚,重新迈步往前走,随口道:有消息了吗? 没有,什么也没能打听出来。 后天吧。苍伐伸了个懒腰,迁移妖府。 那极渊府的消息? 继续打听,想起白言梨的话,苍伐招手道:最近不是有很多妖想加入我们吗,跟他们说,能说出极渊府秘密的优先。 这倒是个办法。狙如点头。 事情就这么安排下去了,苍伐先去了绥服将妖府迁移过去,白言梨却先被留在了要服。 我们什么时候去呢?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吹拂过来的清风,白言梨找准一个方向。 苍伐晃动着躺椅,随手往嘴里扔红枣,啊? 妖府不是已经迁移了吗。白言梨很着急,应该事情很多吧。 多又怎么了?苍伐没发现自己的话是越来越多,跟白言梨在一起后,他有往怨妖发展的势头,你还能干吗。 夫君是嫌弃我吗?委屈巴拉的,白言梨低下头。 苍伐眯着眼睛看头顶树冠,阳光星点跳跃落下,他又侧头去看远处的水塘,有精怪鱼正在跳跃吃水面上的花。 是啊,慵懒万分,他打着哈欠,我嫌弃你,嫌弃死了。 白言梨: 你不哭吗?苍伐等了会,听人没反应,抬头扫了眼。 白言梨端正坐着,手中拿着水果半天没吃。 你以前不这样的。人类小小声抱怨。 苍伐笑了,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也得有长进。 我会好起来的。白言梨挺直胸膛,我现在能走不少路了。 是了,比前几天半死不活的样好多了。 苍伐敷衍的嗯了声后闭上眼睛。 白言梨安静了会,从椅子上站起,跌跌撞撞走过来。 你要是摔去了,苍伐摇着扇子,我可不扶。 我自己能起来。白言梨这么说,远处的桃饱饱忍不住跑了过来。 扶着白言梨到苍伐身边,桃饱饱还贴心的搬来椅子。 苍伐翻了个白眼,侧身往嘴里再丢两颗红枣。 桃饱饱在一旁站着,看了又看,最终憋不住道:那是给夫主准备的。 滚。 小花妖识相的瞬间没影了,白言梨伸出手摸到苍伐手臂。 你让我安生的躺一会。昨晚上被勒了一夜,白言梨跟个孩子似的抱的太紧了。 看不到我也能做很多事情的。白言梨真是操心的命,你也不管,妖府怎么办呢。 你准备就这副模样去见绥服加入的那些妖? 我什么样子都不要紧,白言梨很平静,重要的是,我是你的伴侣,他们就不敢轻视我。 你是真的闲不住?苍伐等着跟人秋后算账,这些天憋着就等他身体恢复了。 我心里急。白言梨推了推苍伐的手臂。 行,我们明天就去,刚好,司尾说要送你个礼物。 礼物? 他从绥服找来的。 多日不见的犰狳第二天早晨出现在门外,他恢复真身后拉起车驾,苍伐上车前表情玩味的拍了拍他脑袋。 这大妖再也看不到初次见面时的嚣张,这趟杀死绥服两位大妖后,犰狳在府中低调的就连走路都不想发出声音。 白言梨被桃饱饱搀扶着从房间里出来,苍伐回身将人横抱起。 和上一趟去绥服的待遇完全不一样,白言梨躺在车中舒舒服服的睡着,苍伐倒是破天荒的开始看起了书。 人类的书籍,以前他从来不看,现在闲着倒是会翻上一翻。 犰狳拉车,飞行的速度快了数倍,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苍伐就带着白言梨降落到新妖府门口。 一众原东府高层,还有后加入的一批绥服的大妖全都等在门口。 当中有许多妖还从未见到过苍伐,这趟他带着那位传说中的人类夫主来,白言梨所吸引的目光一点不比苍伐少。 随着浑和嚣的死亡,绥服早就传遍了,用人类的话来说那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就这么的为一个家畜葬送了两大妖府。 如此人类,怎能不让妖好奇。 白言梨眼睛看不到,为了避免明暗强烈的光线变化,苍伐给人戴了顶纬帽。 他先从车上下去,几乎他的脚刚落到地面,齐刷刷的近千只妖全数单膝下跪低下头颅。 苍伐没顾上他们,回身先扶了把白言梨,等人迈了步台阶后干脆将人横抱起来。 这些天白言梨就是这么移动的,很习惯的抱着他的脖子。 苍伐这才有功夫去打量门口的妖们,当中多了很多生面孔,他重点关注居中的三位大妖。 有两位的真身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有一位却是不太肯定。 不肯定倒不是没说没看出来,只是苍伐不认识。 不过这也不奇怪,红月大陆妖族众多,有的种族数量极为稀少罕见。 跨步进门,白言梨在他怀中安安静静的,苍伐直等走到大院里头,这才扬声淡漠道:起来吧。 等到一众眼巴巴的妖们站起,门口哪还有家主的身影呢。 丹起来后冲着几位熟悉的妖耸肩,对那三位新加入的大妖解释道:家主就这脾气,一会估计会见你们。 怎么说也是大妖,就这么的视若无睹也太不重视了。 苍伐是完全没这个自觉的,移动妖府,房间还是那么个房间,只不过多添了几样家具。 将白言梨放到床上后,他活动了下手脚准备躺下。 白言梨坐着休息了会,起身摸索着找他的位置,夫君。 嗯?苍伐眼都没抬一下。 白言梨摸到桌子,靠着站在那,我听说有大妖加入我们。 是啊,三位。苍伐活动着胳膊,刚在门口看到了。 你不见见他们吗?白言梨提醒。 见?有这必要吗,有事日后自然就见面了。 是啊,我想见见他们。白言梨清楚他的脾气,哄劝着。 你怎么见?苍伐笑了,用摸的啊? 夫君,眼睛看不到了,白言梨严肃起来,我也是难受的。 这么调侃确实有那么点过分,可这些天白言梨表现的一点不在乎苍伐才口无遮拦的,忽然被说这么一下,苍伐理亏坐起,行吧,我马上让他们来。 白言梨很郑重,得知要见三位新加入的大妖,他要求桃饱饱来帮自己换了身衣服。 苍伐百无聊赖,在外间打瞌睡等他。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7) 司尾趁着这个时间带着自己的礼物过来。 等白言梨出来后,他亲自上前扶着人坐到那贝壳上。 这是什么?苍伐围绕着奇怪的座驾,要不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这玩意他都没见过。 是种精怪,生活在大江河底。 长什么样?双脚离地,白言梨能够感觉到这精怪飞的并不高。 跟您见过的贝壳一样,不过放大了些。司尾贴心的在里面垫上绒毯,白言梨坐着很是柔软。 那,喝水吗? 您没事的时候,它比较喜欢去水池里泡着。 哦。摸了摸,遗憾自己看不到样子,白言梨道了声谢。 司尾笑道:您随时可以站起来,它离地面就一点高。 能听懂话吗?苍伐伸手拍了拍,这精怪吓的立马往后躲。 简单几句命令还是可以的。 行吧。看了眼白言梨的笑容,苍伐还算满意的又抬手拍了拍司尾的脑袋。 老蜘蛛颇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往后退去。 苍伐: 怎么感觉身为东府的统治者,自己还有点不受欢迎呢,警告性的扫了司尾眼,老蜘蛛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刚刚才拍好了马屁,不知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司尾表现的有些不安。 白言梨眼睛看不到,等了会开始催促,苍伐用不着再抱着人移动,悠哉跟在后头。 大厅中,除却等着的三位大妖,丹也老神在在坐着,他边上,朱厌正在喝茶。 东府中生活着众多的人类,不知不觉,一些生活习惯上都在彼此影响。 家主。白言梨先出现,三位大妖站了起来,等看到苍伐后齐齐弯腰行礼。 苍伐嗯了声,随意道:坐吧。 谢家主。站直了,三位新加入的妖谨慎回到自己位置上。 苍伐眯着眼,注意力却在一旁的白言梨身上,他勾了勾手指,那托着白言梨的精怪飘过来一些。 苍伐这才看向下方。 不知不觉,东府居然有五位,哦不对,想起后院的犰狳,苍伐沉吟了下,指着左边那位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白言梨: 我被指着的大妖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言梨突然咳嗽,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角落站着的侍妖忙送上茶水。 他喝了口水才缓过来,忙调整自己的呼吸,一厅的妖都安安静静看着他。 白言梨隔着纬帽冲下方温和道:伐是想问你,真身是什么。 问妖的真身是很不礼貌的,但苍伐是一家之主,在他面前,府中妖没什么可隐瞒的。 属下是干脆变回真身,厅中多了条怪鱼,十个身子一个头,那鱼在空中游动着,发出了汪汪的狗叫声。 白言梨看不到,刚想开口说什么。 下方的大妖又变回青年容貌,主动道:属下是何罗鱼。 白言梨闭上嘴,他刚猜是狗,没想到居然是条鱼。 长得还行。苍伐居高临下给了评价。 谢何罗结巴了下,谢谢家主。 苍伐挥挥手,示意其回到位置上。 丹见这位新伙计一脸怪色,同情的拍拍其肩膀,以过来妖的口吻感慨道:习惯就好啦。 属下的真身是水马。以为这是东府的规矩,剩下的两位大妖中走出一位,二话不说就现出原形。 朱厌忍不住笑了声,倒也没阻止这场自暴游戏。 水马一族在绥服种群庞大。丹在一旁尽职尽责的介绍了句。 苍伐盯着厅中那匹黑色的马,除了颜色外,这位大妖的真身很像白素,要说不同,脑袋上多了只角。 我族有妖王十七位,妖帅百位,小妖千位。水马变回人形后重新行礼。 苍伐点点头,丹的话倒不虚,这规模在绥服的确不小了,只是他好奇道:你原来没有加入混沌府和大嚣府? 原来不加入,现在为何就加入了东府呢。 如此规模的妖族,只要加入,别管哪家妖府都会重视的。 水马是他们族现在的族长,他的加入等同族群的归顺,丹在一边介绍道:可是他们原来的族长 我的父亲,水马自己接过话去,直接道:水马族上一任族长被浑那妖抓去做了坐骑,无论我族如何恳求,浑那妖都不肯放了他。 整整十年被迫维持着原身,堂堂大妖活的毫无自尊,最后还因为浑那妖去侯服找别的妖打架被波及受了重伤死掉了。丹怕对方说不下去,快速将因果说了出来。 如此任性妄为肆意作恶,我族一直在想办法对付他,只是,混沌府和服中其他两家妖府关系密切,我族一直拿他没有办法,年轻的水马这会提起对方还满脸恨意,您杀了他,等同于为我族报了仇,我们愿意效忠于您肝脑涂地。 白言梨默默转动脑袋看向苍伐,其实要说肆意妄为逼迫一方大妖当坐骑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自家伴侣也很有发言权。 啊。白言梨转向自己,苍伐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没什么好尴尬的,自己最起码没囚禁犰狳啊,你。 抬手指了下,另一位坐着的大妖也站了起来。 苍伐没等他自我介绍,直接道:候服的耳鼠族群最多,你是从侯服来的? 双手抱拳,下一秒,厅中多出只鹿身兔子脑袋的兽,这兽张嘴吐出人言,属下不是,不过属下祖上那支,确实是从侯服来的。对苍伐能一眼认出自己的真身,耳鼠又恭敬了不少。 一般从中心圈往外走总有点原因,苍伐没问,今天这场见面还是白言梨要求的,自己来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是你们夫主,侧首看向白言梨,他似交代似警告道:府中事务都可以问他,没事少给你们夫主找不痛快,他不高兴了我日子就不好过,说起这话,苍伐一点自己的面子都没顾,沉声道:我日子不好过了,你们也难过。 是。 那就下去吧。挥挥手,苍伐先让新加入的三位大妖下去。 丹在下头坐着,朱厌也还没走。 夫主,您的身体好些了吗?最近这段时间,丹要忙疯了,他是望眼欲穿的等着白言梨恢复。 好多了。白言梨听着声音找准方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处理吗? 这,您也丹有些犹豫。 我还能听,不妨碍的。白言梨摘下了头上的纬帽。 苍伐一动不动的坐着,放话道:让他有点事情也好。省的一天天老黏着自己。 是。丹应声,还真就上来将白言梨给请走了。 苍伐在上坐着,和浑嚣二妖的一场大战,自己有突破境界去使用妖力,虽吃力,但也有了点明悟。 家主。朱厌在下头等到了最后。 苍伐瞥了他眼,什么事? 嗯犹豫再三,朱厌还是道:关于不能吃人这个规矩,是不是稍微放宽一些呢? 从荒服来的一众妖早就习惯了,朱厌自己也能克制的住,不过 怎么?苍伐投注过目光。 朱厌为难道:其实原本打算加入我们妖府的妖更多,但是因为这个规矩,很多妖非常排斥,这对妖府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不然,荒服和要服的规矩不改,但绥服,我们可以放宽,又或者规定在妖府范围内不得捕杀人类,可是离了东府范围还是可以给府中成员开开荤的嘛。 且,夫主定下的规矩里还包括不许奴役劫掠人类,可是妖族的很多物资不从人类那抢又要怎么得来呢。 妖府可以圈定范围,范围内的人类城镇都要给予供奉,但很多妖族没有固定领地,一般需要的时候去趟人类城镇就行。 像荒服和要服这样和人类平等交易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但府中规矩立在这,又没有妖敢破坏,这也导致许多妖族在观望不敢加入东府,还有一部分妖甚至厌恶东府的作风,骂东府为人类把控指挥,是妖中败类。 苍伐极不负责任的回答道:要不,你去跟白言梨谈谈? 朱厌: 知道没的谈你还来跟我说? 朱厌:可是 有意见的,仇恨看不起我们的,让他们来干东府。苍伐拍拍手站起来,妖旗不插在门口吗?砍断了,咱们听他们的,砍不断,那就用他们的血洗旗,至于那些不敢来砍的,叫再响我们也听不见,实在烦了你们半年出去杀一次,声音也就小了。 霸气!朱厌不知该哭该笑。 苍伐丢下这么一句,当真什么也不管的闭关去了。 于是偌大东府,雄霸一方的妖中势力就这么的日常运转下去,这其中有道景观一直为外面的妖和人乃至半妖关注讨论。 或惊奇,或嘲讽,或赞叹,或不信。 有妖表情复杂的说,你别看那东府威风啊,听说里边有个瞎了眼睛的人类厉害着,手掌百万妖军,什么大妖小妖妖王妖帅,通通被他管的服服帖帖。 这帮妖,真他妈丢我们妖的脸,败类! 又有人类和半妖满是向往的传颂着。 那人类说了,妖也好人也好,还有半妖,只要愿意都能加入东府,没有人应该生来做家畜,我们若是想要和平安宁的生活,那就去东府吧。 因为白言梨而掀起的热议和风波,身为东府之主的苍伐反倒没招惹什么关注,他安心闭关了大半个月,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月长啸。 肆无忌惮让妖力震荡而出,大半个绥服因为他的力量而震动。 所有能够感应到的妖虽不知这妖力是谁发出,却从对方的气息中感应出某种情绪。 大约是 老子开心哈哈哈。 白言梨停在苍伐十步远处,不自觉跟着他笑,恭喜夫君出关。 你能看见了?收起妖力,苍伐在月下打量自己的伴侣。 这次闭关,造成自己无法继续进阶的困扰已被打破,日后再修炼,速度应该还能快上数倍。 是,夫君何事如此高兴? 过来。苍伐高冷着脸。 白言梨小跑着到他跟前,很不解的仰着头。 苍伐弯腰在人头上吻了下,轻声道:给你点福利。 啊?摸着自己湿润的额头,白言一头雾水,可是因为苍伐高兴,他也笑着。 本来想着你眼睛一好就跟你算账的,他自然还没忘记这茬,大发慈悲道:不过我现在心情好,再给你十天好日子。 第117章 新姿势 苍伐说话算话, 说了给十天好日子, 那就一天不能少。 不过白言梨这人不是好搞的, 苍伐清楚人心中算计多,义正言辞的下了命令。 这十天,你不许靠近我。尤其是晚上,安排了司尾在门外守着, 苍伐单独放话道:你要是让他半夜进来了,我就把你八条腿全拔了。 所以啊夫主, 小老头弯着腰,卑微道:老朽长这几条腿不容易啊, 不能都给拔了啊, 家主那妖什么脾气您最清楚不过, 您还是别为难我了。 你就让我进去一会会呢?白言梨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披着件深色外套。 一会会那也是进去啊。司尾看了眼血红月色,自家夫主背着光,面上表情晦暗难明, 不然您白天再跟家主好好说说? 什么惩罚, 爬了床了就好商量了, 白言梨确实是如此打算的, 没想到苍伐防他到这步。 你是真不让我进? 属下不敢啊。司尾这会是真准备哭了,您还是白天想想办法吧。 白天能有什么办法呢,白言梨无奈的盯着一步之隔的房门。 苍伐那天晚上闭关出来后放下那句话转身就没了影子, 再回到妖府就躲在这间屋子里。自己又忙, 绥服妖府刚建手头事情一堆, 折腾到现在才空下来,结果房门还进不去。 苍伐!不让进就不让进吧,白言梨站在门外喊了声。 虽说很不合适,但总比非要闯进去好,老蜘蛛当没听到,眼观鼻杵在门旁边。 房中苍伐从人来后就睁着眼,这会听到白言梨喊自己名字,挑眉从床上坐起。 我知道你没睡。这么闹,以妖的戒备心就算睡了也醒了,白言梨在门外继续喊,胆小鬼。 哈?苍伐真受不起激,床中央坐着忍不住扬声。 你就是胆小鬼。白言梨听他出声,马上勾起嘴角。 苍伐沉住气了,打算听听他说什么。 白言梨贴着房门挑衅道:你不是要惩罚我吗,好啊,来啊,你让我进去。 十日后。浑厚声音从房中传出,苍伐摸着扇骨,别提早寻死。 我等不急。白言梨在门外嚣张道:要惩罚就现在来,你让我进去,怎么惩罚都行。 你少来这套。苍伐从床上下去,走到大桌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进来要干什么。 你害怕? 我没你不要脸。堂堂大妖,还真被人类三言两语说的红了脸,苍伐气息不顺,你算盘不要打太好了,老子今天就是干了你,十天后还得收拾你。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8) 平常似清高,这种时候耍手段白言梨是极无赖的,苍伐上过当,防着他。 哦,可是夫君压低声音,白言梨继续贴着房门。 苍伐不自觉靠近几步。 我这两天刚买了本书 苍伐竖起耳朵。 学会了几个新姿势,白言梨瞥了眼司尾,老蜘蛛后退着,干脆闪身到院子里远远看着,你不想试试吗? 苍伐僵住了。 明明每次夫君都很尽兴的。嘴上哄着,白言梨用力推了下房门没开。 苍伐握着拳头闭着眼,暗暗告诉自己不能上当,不能上当,万不能上当。 真要在床上将人这样那样了,十天后哪来的立场再下狠手。 不行不行。 他在房中走了几步,咳嗽声,维持着高冷,滚。 深吸口气,白言梨还盯着房门。 苍伐知道人没走,有些烦躁道:你要再不走,我将你丢飞出去。 无情。知道进去是没戏了,白言梨丢下两个字后大步转身。 苍伐在房中继续坐了会,等到司尾开了门。 尊主,打量着他的表情,老蜘蛛关心了句,您还好吗? 妖孽。苍伐咬牙,那口被撩拨起来的气还没平下去。 白言梨确实忙,除了第一天第二天晚上来挣扎了下,之后的几天人再没过来。 苍伐当年之所以到处游荡正是因为修炼途中遇到问题,从帝畿中出来有了这番奇遇,在族中都只做懒散妖的他,不知不觉间脚踏三服手下也有了百万妖军,唏嘘感慨还没太久,因为这次闭关的顺利,他的好心情让整个妖府的妖都跟着开朗。 丹拿着东府最核心的一些记录,在苍伐低头看的时候打量着他身周。 家主,带着讨好笑容,他关切道:您的妖力好似更强大了。不知如何形容,总之,就连气息都变得很不相同。 苍伐抬头扫了他眼,没回答什么,只道:东府这么厉害了吗? 一直以来,从建府时起,别看称霸荒服又霸占了要服,其实一直在支出,从自己原本的库房中,靠着自己以前的私藏积累才勉强运转下去。 可是现在不说以前拿走的被填补了,眼看着东西越来越多,家底越来越丰厚,苍伐除了高兴外更多的是复杂,要知道最早对白言梨的指望不过是他败的晚一些,是的,对一个人类迟早会败光自己的家底苍伐从没怀疑过。 夫主操持的好,有的物资只是前期在支出,慢慢的就有了回报,加上这次进入绥服,我们得到了很多包括灵晶石。在管理妖府这方面,丹对白言梨不吝夸奖。 苍伐翻看着手中的账簿,上头字迹清晰,最重要的地方很明显能看出是谁的字迹,白言梨事无巨细,很多小事都一手包揽了。 这以后都不用问族里伸手了再往下看了两页,苍伐轻声喃喃。 您说什么?丹没听清楚。 苍伐随意敷衍道:没什么。 严格来说,未到千岁的妖都能问族中要物资,一般十年发一次,可像他手中的家底并不完全依靠族中那点补给,偶尔也去外头想想办法划弄一些好东西。 不过照东府目前的形式看来自己这是要发啊。 莫名其妙成了小辈中最富裕的这可还行?苍伐从惊讶的情绪中回神,面上的笑容掺杂着怪异。 您这是丹斗胆问道: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怎么看着这么像有粑粑拉不出的小兽呢? 白言梨呢?苍伐突然想起有几天没看到人了,包括白天。 夫主带着水马去人类的城市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后吧。 这么久?苍伐蹙眉不爽,白言梨出门这么多天居然都不来跟自己说一声,这是没把自己放眼里啊,不像话。 夫主出门前我们有问,不过他说跟您分居了,也没什么好特意交代的。 分分居?事实是事实,可往外边说是什么意思,卖惨吗。 您别生气,丹帮着白言梨说了句好话,反正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像夫主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了,下边的那些妖和半妖反倒不猜测讨论了,要是捂着,不知道他们会谣传出什么。 所以你们天天很闲吗?居然没事就盯着自己跟白言梨的私事议论。 天地良心,丹一脸的严肃,抬起手道:那些妖里绝对没有属下。 苍伐懒得跟他费口舌,起身道:他回来了告诉我声。 是。 白言梨说是去三天,可在外还拖延了一日才回来。 与他前后脚,极渊府派出的代表居然也到了。 苍伐从房中出来本打算去见见白言梨,不过因为极渊府的妖来,他在廊上就撞上匆匆赶来的人类。 夫君。还算稳重的行了礼,白言梨停在那。 苍伐从头到脚扫了他眼,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只淡声道:跟我去见一见吧。 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白言梨是真没想到极渊府会找过来,跟在苍伐身后,他好奇道:您觉的,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发战书?苍伐耸肩,要开战的话不必多此一举。 不太可能吧。他随口胡诌,白言梨还认真思考了。 当然不可能,脚步不慢,苍伐边走边活动腰,这两天一直侧着躺还有点难受,去了就知道了,猜什么。 拐过弯马上就到大厅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必要动那脑子。 您说的对。白言梨这么附和他,可表情沉重一点轻松之意都没有。 极渊府派出的代表有两位,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司尾捅了捅边上站着的狙如,轻声道:都是大妖吧? 是。狙如很严肃,防备着对方在见到自家家主后突然暴起刺杀。 怎么回事哦,司尾修炼进步很快,可天天都能见到大妖让他有些怀疑世界,大妖这么多了吗,满地都是。那他拼了老命想成大妖又为的啥。 只怕以后还要接触更多。意味深长,狙如跟着叹息,东府眼看着还要继续壮大,未来,未来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也是。司尾说着又高兴起来,他是家主的仆从,在东府中地位特殊,未来可期。 苍伐刚跨进大厅便注意到居中站着的两位大妖,右边的那位全身笼罩在灰白色的烟雾中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挑眉,他仔细打量着,闪身到了上首坐下。 白言梨用走的,也很仔细的打量着这二位意外来客。 来干吗?一点弯子都没绕,苍伐坐下后直接开口。 观察着他,极渊府的两位大妖并未马上回应。 白言梨坐下后同样看着下方,都到了这里了,他的声音很不悦,还故弄什么玄虚。 他指的是那被烟雾围绕着的妖。 不过对方并未搭理他,只看着苍伐点头行了礼。 能请无关人等下去吗?露出真容的大妖先开口,平静道:当然,包括您的伴侣。 第118章 封印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苍伐摸着自己的手指, 变幻出扇子敲击着自己膝盖, 在下边的妖开口前, 他又想起什么般说道:在那之前,报上你们的姓名。 有些话,不适合被太多的人或妖听到。依旧是露出真容的妖开口。 苍伐皱着眉,先扫了眼下方。 极渊府来的这两只妖摆明了不会退让, 对方肯到这里来,倒也能看出点诚意。 想了想, 苍伐挥挥手。 厅中站着的狙如等妖还有一些半妖高层全都走了出去,白言梨坐在他身旁使了个眼色, 一帮人类也都退了出去。 极渊府开口的那妖慢慢转动脑袋, 看了眼厅中留下的几只妖, 包括新加入的耳鼠等大妖也都出去了,剩下的一定是这东府大妖的心腹。 他不好再挑剔多说,只不过视线落到白言梨身上,他仍然保持着沉默。 苍伐眯了下眼, 神情很是不悦。 您的伴侣呢?开口的妖见他没有反应, 只好提醒道:他是人类吧。 我用得着你提醒我?苍伐哗一声打开扇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扇骨, 低沉道:我耐心有限,说或者不说,你们想清楚了。 若不说, 苍伐不保证能放这两只妖出去, 毕竟也不是自己请来的, 自己从没有保证过什么,就算是说了,那也得看情况再决定。 大概是他心中想法在脸上表现的太明显,那妖冷了脸,将落在白言梨身上的目光收回,意味深长道:您能相信他吗?一个人类? 我不信任自己的伴侣要来信任你们吗?苍伐觉着好笑。 那妖深吸一口气,没办法,不在自己的地盘只能一忍再忍,因为无法自己决定,他扭头看向那团烟雾。 说吧。烟雾中,有清冷声传出。 那开口的妖只能点头,对着苍伐还算客气道:我叫领胡,是极渊府的家臣。 这会主次很分明了,苍伐点了点头,只盯着那团烟雾。 对方也没有再玩把戏,直接散去烟雾显出人形来。 只从外表看,这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外表很普通,要说哪里特别那大概是嘴唇吧,特别的薄,配合着细长眼眸,总觉着看上去有些阴柔。 我叫长白。 苍伐本还漫不经心,因为这个名字忽然坐直了。 和他一样,一厅的东府高层因为这个介绍全部认真起来。 长白重复一次这个名字,苍伐忽然笑开了,我没记错的话,是焱渊的第一心腹? 您没记错,司尾很激动,是叫这名字。 朱厌上前一步认真看了半天,对着苍伐尽量稳重道:家主,是他。 真是你啊。一帮下属都帮着确定了,苍伐再看那妖,表情热烈多了,真是奇了怪了,你居然会到我府中来。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一直想来看看您,从您还在要服没来绥服的时候。就算丹和朱厌等妖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这叫长白的妖冷静依旧。 苍伐舔了下自己的嘴角,沉声道:虽未正式开战,但我们两府的关系可不好。 都已经摆明了的,当初针对东府的行动,极渊府也是参与其中的。 东府到了绥服,最先干掉的就是极渊府的两个同盟,对方安静了这么久,苍伐以为他们会选个时间点开战,可没想到居然把二把手给派过来了。 我很清楚这点。 那你还敢来?苍伐佩服这妖的勇气,漠然道:我听说焱渊那妖很少管理妖府,一切事务都是你操持的。 是。 算的上二把手了吧? 长白笑了笑,同时微摇头,既表现自己的谦虚倒也未开口否认。 有你们极渊府在,我最近睡得都不怎么好,苍伐一点不遮掩,坦然万分道:我最近一直想着怎么把你们搞没了,你就送上门了,这可真巧。 一同来的极渊府领胡这会已经没了笑容。 长白倒是看不出来,嘴角始终带着浅淡笑意,这不是巧合,尊贵的大尊,我来此是代表极渊府有事相求。 苍伐: 长白话音落,厅中马上开始议论声。 诸如司尾等妖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长白这妖,都说对方才是极渊府的实际掌控者,可怎么这样天真呢,难道他听不出来吗,自家家主已经很赤裸的在表示要让他出不了门啊。 你再说一次?挖了挖耳朵,苍伐确实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白很是平静,我来此,是代表极渊府有事求您。 逼迫我交出伴侣的有你们吧?滑稽过头了,苍伐耐下性子决定好好看看他们要玩什么。 是,我很抱歉,其实直到几天前,我还在想着要怎么消灭东府。 司尾张着嘴,先诧异后敬佩,他跟一旁的丹交换了下视线。 苍伐以为自己很坦诚,没成想下头这位也很老实啊。 那你怎么改变主意了呢? 我们那晚上感受到了您的强大。那天晚上出关是太过高兴,也是有意震慑绥服一众蠢蠢欲动的小妖,苍伐没想瞒着极渊府自己的实力。 散居的妖或许能够感应到自己的气息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极渊府却是早晚都会查出来的。 如此强大的妖力爆发,对方不去查就奇怪了。 长白:您的实力应该有了新的突破吧,比杀死浑和嚣时还强了吗? 你某个角度来说,这叫长白的妖跟白言梨还有那么点像,苍伐复杂道:倒是不见外。 因为您的伴侣,我们确实对您和东府有过误会,但是今天我和同伴来此,确实是站在妖的立场上请求您,说着,长白单膝跪了下去,垂着很少低下的头颅,请您能不计前嫌帮帮我们。 等一下!变化太快,苍伐有些跟不上节奏,有过误会?他抓着重点的几个字,先把你这个有过的误会说说? 您的伴侣和皓月有联系,我们本以为您是为皓月所用。 为皓月所用?苍伐气笑了,看着下头两只大妖,他表情难明道:这会呢?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89) 对不起,曾经误会您。长白很干脆的用额头碰了下地面,清晰道:像您这样强大的妖是不可能被皓月所控制的。 所以当初? 当初针对您和东府,完全是因为将您当成了皓月的爪牙。 苍伐侧头看了眼丹和朱厌,倒是没有去看一旁低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的白言梨。 你们现在不这样想了?朱厌开口。 长白摇摇头。 那以后也不会再针对我府?如果是个误会,能解开倒也好,没必要的战争还是不打好。 不会,我们愿意和你们和平共处。极渊府这话倒也算可信,毕竟曾经他们势力最强时也没有攻击大嚣府和混沌府。 你们的家主呢?苍伐扇着扇子,已经察觉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能让极渊府的二把手到一个敌友不明的地方求救,再想起那些情报,想起浑死前说的已经有七八年未曾见到过焱渊那妖。 我们家主从进来后始终平静稳重的长白这会嗓音也有些颤抖,他看了眼厅中众妖,轻扫过上首低着头的人类,哑声道:七年前被人类封印了。 什么?封印?人类? 包括司尾在内,还留在厅中的几只妖不约而同喊出声,他们实在是太震惊了。 所以,针对东府的行动,针对您伴侣的行动,这一切全是我决定的,长白深吸口气,直直看着苍伐,和我尊主无关。 是皓月所为?苍伐不知为何,忽然扭头看了眼白言梨。 朱厌和司尾等无法控制惊讶,包括丹这会都因为吃惊站了起来。 白言梨听到这样的说法倒是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但他也没再低着头,调整坐姿,很是冷淡的望着下方。 是,七年前,他们将我主封印在浮白山下。 七年前,苍伐甚至还猜测过焱渊是不是早死了,没想到,居然是被人类给封印起来了,这倒也能解释了为何这么些年不露面但所有仆从还活的好好的,你们一直没声张? 我们如何敢说呢?七年前,这大陆上又有多少妖听说过皓月? 除了他们这样已经具有一定规模的妖府势力会隐约猜测知道那么点信息,那时候的皓月也不像今天这样高调。 一方大妖突然被人类给封印了,这会惹出多大的喧嚣。 苍伐摸着自己的下巴,面上表情倒是有些沉重了。 他本以为皓月的强大是最近一两年的发展,没想到七年前这帮人类就能封印了焱渊这样的大妖。 要知道自己曾见到过焱渊,二十来年前自己还不是对手。 七年前的焱渊会弱吗?七年前的自己就一定能赢过焱渊吗? 苍伐不自觉又看一眼白言梨,心中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七年来,我们一直在追查有关皓月的消息,这也是我们听说您的伴侣和皓月有牵连后如此积极的原因,我们试图解开家主的封印,但是很困难,一个不小心,从外打破封印也许会造成家主的死亡,我们需要一位强大的妖帮忙护持。 你们在开玩笑吗?苍伐还没表态,一旁的白言梨却出声了。 因为他的开口,长白收敛了面上的悲伤。 你们是要我夫君跟着你们去浮白山?白言梨冷笑道:这陷阱会不会太直接了? 第119章 大秘密 我们说的 我去。 长白试图解释什么, 然而苍伐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 夫君?白言梨很惊讶, 他侧头看了会苍伐后站了起来,满脸的不认同。 在哪里来着?苍伐问长白,浮白山? 是。本以为要说很多或许还要付出代价,长白此行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的, 万没想到苍伐答应的如此爽快。 什么时候走? 夫君!眼看拦不住,白言梨急了,皱着眉,他满脸担忧道:还请您三思。 请您三思啊!还留在厅中的丹等妖异口同声,他们都对苍伐莽撞的决定感到诧异。 您有没有想过,白言梨脸色难看,他们是在骗您的, 什么封印浮白山只是幌子, 他们是要引您入局。 是啊尊主,司尾充满戒备的盯着长白二妖,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阴谋,您就这么跟他们走了,万一是陷阱可怎么办? 正如尊主刚刚自己所言, 虽没有发生正面战争, 但两个妖府间的关系可算不上好,如今正处在微妙时期, 随时一点火星都有可能爆发大战。 这么想来, 这二妖敢这么跑来, 也许就是为了反其道行之耍诡计, 若尊主真的上了当,那还真不枉费长白冒这风险。 我看他们就是不怀好意,朱厌显然也这么想,问谁求救不好,居然跑到东府来。 你一言我一语,总之东府众妖就没一个同意苍伐过去的。 白言梨看一众妖和自己意见相同,他沉默着先让丹他们劝,等所有妖都说完了看法,自己横跨一步到了苍伐正对面。 夫君,缓慢摇头,白言梨郑重道:您不能去,您若真的好奇,我们可以先派代表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东府起了争论,长白和领胡在下头站着却是插不上嘴,他们倒是很想争辩,可是这种场合下多说多错,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疑。 没见这会东府一众高层脸上对他们只有仇视了吗。 苍伐低头玩着扇子,貌似什么也没听进去,直等白言梨做了总结性发言,他忽然带着笑意问了句:说完了? 您白言梨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眉头皱着欲言又止。 苍伐侧头,目光跟白言梨直直对上,语气很是漫不经心,我问你们,说完了吗? 家主您 苍伐语气是柔和,可丹等妖跟了他有段时间,很了解的从他表情看出他的烦躁和怒火。 您先消消气。司尾跟着丹和朱厌一起跪了下去。 场中气氛一时紧张,唯独白言梨还在苍伐面前直愣愣站着。 苍伐于是将视线从一众下属身上收回,似看着白言梨又似看着下方的长白。 你们是在撒谎吗?一字一顿,他收起虚假笑意很认真的问了句。 不是,长白和领胡还单膝跪着,我们愿意以自己对家主的忠诚发誓。 誓言有用的话,白言梨背对着他们,寒声道:世上就没有这么多悲剧了。 你一个人类居然敢领胡忍不住要发飙,他身侧的长白马上伸手拉住他,作为极渊府的二把手,长白相当冷静,他完全忽略了白言梨,只望着苍伐,是真是假,您只要与我们去趟浮白山就能知晓,皓月七年前便能封印了我家家主,如今他们活动的这样频繁,对您一样存有威胁。 苍伐握着扇子的手不动了,因为白言梨阻挡在中间,他不能直接看到长白的脸。 可是这不妨碍他问对方问题,皓月当年为何要针对焱渊? 想要封印一方大妖这肯定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七年前皓月还不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是什么让他们铤而走险做了这件事情。 我主发现了他们的一个大秘密。 哦? 荒服,我主与皓月的第一次冲突就在那。 荒服?苍伐握紧手中扇子,总觉着冥冥之中很多事情都牵扯上了那个最外围的区域。 是,皓月应该在荒服做了什么,具体的只有我主知道,可是他被封印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焱渊是怎么被封印的? 具体的,望了眼阻挡在中间的人类背影,长白平静道:还是等您去了浮白山,我们再细细告知。 苍伐没有马上回应,长白会有顾虑这是正常的,将心比心,换了自己也会想着万一将所有的都告知了可对方不肯帮忙,没准还会增加新的风险。 毕竟东府也不算善类。 什么时候出发?他再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长白:如果您没有问题的话,即刻出发都可以。 苍伐点点头。 白言梨看拦不住,第一次有些失态的当着苍伐的面甩了手发脾气,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苍伐沉默着,眉头微蹙。 白言梨气不过,放话道:我不同意您去。 为什么? 为什么?看他如此平静,白言梨更气了,您担负着这么多的责任,可为何还像孩子一般做决定呢,极渊府如果是想对您做什么,您孤身跟着前往能保证万无一失绝对不受伤吗? 面上看不出情绪,苍伐收起扇子站了起来。 白言梨倒是丝毫不畏惧,看他站起来反而往前走了步。 苍伐踱步到人跟前,慢慢抬起左手。 丹生怕他动粗,纠结的喊了声,家主? 苍伐听到那声,也明白下属们在担心什么,但自己不会动手,再气的时候都忍着了,打自己伴侣算什么本事啊,互殴倒是可以,可白言梨是人类,还没那本事跟自己打架。 抬起的手最终轻轻落到人脸上,苍伐摩擦着白言梨脸蛋,看人连眼睫都不曾动一下。 白言梨还真是淡定,这是深信了自己不会伤害他?还是说内心毫无动摇。 别管是哪个,他探头附在人耳边,半严肃半含糊道:我最烦有妖跟我讲道理,你也一样。要不是讨厌这点,自己压根不会从族中出来游荡在外,都说没长辈管着了,这倒好,找个妻侣还板着脸一套套的,瞬间让自己回忆起族中被管束的压抑生活。 可是白言梨的语调终究软下来。 谁说我要孤身去了?后退一步,苍伐的音量恢复正常。 他和白言梨的悄悄话没妖敢听,见他的手从白言梨脸上拿开后人类呆愣模样,司尾相当好奇尊主说了什么能让夫主瞬间听话了。 你跟着我一起。转身前,苍伐淡淡丢下句。 白言梨这会是真的呆住了,他愣了好一会,抬手点了点自己,您要我一起去? 对,苍伐回到上首坐下,轻飘飘道:我跟你。 这和孤身一妖前去又有什么差别呢?朱厌有些无语,本以为家主说那话是打算带妖军一起去,这带着夫主一个人类真有危险了不是添乱吗。 您这司尾显然也头疼,他差点没将拖油瓶三个字给说出来。 丹长叹口气,他了解苍伐,知晓这位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没妖可以阻止。 白言梨屏气凝神,他盯着苍伐,两分钟后,上首的大妖表情丝毫未变。 好。 夫主?朱厌头更疼了,本指望着白言梨能阻止家主的天马行空,可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呢。 白言梨并不想妥协,可是这两分钟时间的对视,他很确定自己拦不住苍伐。 虽说一直以来,苍伐对他是放纵宠溺的,但大妖在喜欢上自己前是个什么脾气白言梨不是没有见识过。 不明白苍伐怎么突然如此坚定,白言梨只清楚一点,若是自己今天不答应别管是让对方去浮白山还是苍伐指名了要自己跟着去这件事,这两点的任何一点若是自己还要反对的话,也许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感情就要被毁了。 需要准备什么吗?深吸一口气,白言梨改换了表情和语气。 苍伐哼哼声,态度和缓下来。 若是白言梨真如此不识相非要挑战自己的底线,苍伐很难保证能控制好脾气。 好在白言梨懂得分寸,明白什么可以商量什么不行。 不用,有需要的相信他们都会准备好。看向极渊府的第一家臣,长白难忍激动,在下方大声应了声是。 行程就这么定下了,苍伐少有的雷厉风行,对丹等妖交代不让消息走漏,对外只说是闭关,只有少数几个高层知道他和白言梨居然就这么跟着极渊府的妖走了。 车驾起码用我们自己的,白言梨坐在车中总觉着全身不舒服,推开车窗,他看了眼外头守着的大妖,真滑稽,没想到他们还有给我们做守卫的一天。 从东府离开去往浮白山,路上就用了一天,越是接近目的地,白言梨越是往苍伐身边靠。 夫君。 苍伐睁开一直闭着假寐的眼,慵懒应声,嗯? 是不是越来越冷了?裹紧毯子,可白言梨还是冻的吸鼻子。 浮白山终年飘雪,不放心车外二妖,白言梨始终开着一边的窗户,他说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飞在车旁的长白主动开口道:山顶结的冰有百米厚,山下积雪亦有几人高。 还要多久?苍伐揽着缩进怀中来的人,瞥了眼车外的大妖。 再有两个时辰。 长白说的是实话,车子再飞了半个时辰左右天上就有雪花纷扬而下。 越往前,雪越大,到了后来就连拉车的白素都受到影响,不得不降低高度贴近地面飞行。 苍伐看着雪山间半隐半现出现的众多妖王,挑眉沉声,这是? 我府妖军,越是靠近我主被封印的位置,我府妖军数量越多。 哦。苍伐若有所思。 第120章 强夺 还请您不要误会, 这都是为了保证我主的安全。 何意? 皓月这帮人类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我主被封印的这些年他们一直试图靠近并杀死我主。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0) 焱渊当年究竟是怎么被封印的? 长白沉默了下。 苍伐挑眉,神情不悦道:你说了,只要我跟着你过来就会把细节告诉我。 皓月那帮人抓了我主的一位友人,欺骗我主到了这浮白山将他封印在山下。 友人? 是位大妖, 不过在我主被封印前,那位友人就已经被皓月杀死了。 苍伐蹙眉,你说皓月这些年还试图杀死焱渊? 是。 那当年为何没有直接动手? 对话的功夫里,白言梨从苍伐怀中坐起。 车驾已经落到地面,大雪中有被清理出来的道路直通到山脚下。 白言梨咳嗽了声,因为冷,干脆裹着毯子下去了。 苍伐是妖, 任何环境都能适应, 既然地方到了,那答案也不急着要。 长白刚说了越是靠近焱渊的地方他们安排的守卫力量越大,停下的这会功夫里,周围居然先后靠近了百位妖王。 苍伐耸了耸肩,对这极渊府的势力有了新的评估, 心中倒也清楚了为何自己杀死浑和嚣后, 对方明明想搞死东府却未轻易动手。 原来,整个极渊府的核心力量全都到了这浮白山。 您这会该明白, 为何这些年我府如此低调了吧。长白跟在苍伐身边。 苍伐脚步慢了点, 等白言梨跌跌撞撞跟上来, 人很倔强, 就算脸被寒风刮疼,眼睛被雪糊的差点看不清路,都没有马上向自己求救。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为什么找准了东府却鼓动着混沌府和大嚣府动手。这句话算调侃,带着刺,但苍伐说时面上带着点笑容。 长白侧头认真看他表情,确定他未真的动怒后歉意道:我很抱歉,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比家主的安全更重要,极渊府的所有能量都会为了家主而用上。 这是自然,就算不为忠诚,只为了避免焱渊死后所有和他建立过最高主仆契约的妖都得陪着死,他们也不得不尽全力。 这点上苍伐很无所谓,只看他到目前为止就收了司尾和朱厌为仆就可知,靠契约让下属保持忠诚这很没必要,不是自己的行事作风,且很多妖府的消亡大多因为家臣全都跟家主建立了最高契约,东府却不存在这种情况,苍伐往前走的时候忽然突发奇想要是自己哪天死了,东府倒不至于马上就解体。 不过这一切最终还是因为自己从没有将一手创建的妖府当回事,苍伐想着自己早晚要回帝畿要回族中去,就当是玩具吧。 您请。 乱七八糟想的太多,苍伐脚下慢了许多。 白言梨都比他快了,站在山洞前,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长白伸着手,看苍伐若有所思还当他要临时变卦,紧张道:我主就在这里面了。 走吧。看出他的不安,苍伐耸了耸肩。 白言梨停在那,苍伐从他身前过时主动牵住了人的手。 白言梨很近的贴着自己,苍伐没说话,垂着的手晃了晃,感受到他的安抚,白言梨抬头笑了笑。 山洞一路往前都点着火把,有的地方甚至摆上了家具,还有的位置被打出了房间用来休息,包括刚才一路来看到的布置,苍伐忍不住调侃了句,你们准备把这建成第二妖府? 如果家主一直被封印于此,长白目光坚定,口吻刻意轻松,我们会永远守在这里。 因为这话,苍伐仔仔细细看了这大妖眼,很明显,长白对自家家主不只是因为一道契约,从他的细微表情能够看出他的担忧。 这份担忧源自于感情,这不少见,自家族中的那些妖对家中长辈便是如此。 这是出身自大妖族的傲气,苍伐家中父亲哥哥,从没有哪位会依靠契约约束下属,只有契约存在了才能安心的统治全是水中楼阁。 到了。领胡转过身。 苍伐抬头,发现拐角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浮白山下居然有这样大面积的一个中空山洞,不过最让他震撼的还是居中被九条铁链悬挂起的方形冰块。 那是?白言梨张着嘴,神情同样震惊。 苍伐没有马上走近那巨大玄冰,围绕着九条锁链,他看向山壁上古怪的图纹字迹。 这是符咒。长白压低声音。 和符器上的一些图案出了墓的事情后,苍伐从白言梨手上得到了一些符器,东府有心搜集后又得到了另外一些。 原混沌府与大嚣府手上也有不少,抢夺他们的地盘后,那些符器也大多落入了东府库中。 苍伐曾拿了不少符器到房间好好研究把玩,因而这山洞石壁上雕刻的这些复杂图案和字迹,有一些他马上就觉着眼熟。 和您想的一样,这些图案和不知名文字与散落在外的那些符器上铭刻的有部分是相同的。 符器能够杀死妖,苍伐沉吟着,围绕着山壁慢慢走,和武器所用的材质有一定关系,不过更大的原因应该在锻造过程,也就是说这些文字图案铭刻上的步骤。 这是自己研究了符器好几个月后得出的结论。 您说的对,我府通过手中有的那些符器,一直试图找出这些文字和图案真正的意思。 那这山洞苍伐转过身,仰头看着九条锁链拉扯着悬挂在半空中的冰块。 冰块里面,有个站立的白发青年男人正被冻在正中。 这是焱渊,二十多年前自己曾远远见到过他一面,不曾想当年强大威风的妖如今闭着眼睛毫无血色的被冻在冰中动弹不得,苍伐往他靠近,发现其手中居然还握着灵器。 我主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才被封印的,当年跟着我主的还有位家臣,我主为了护送他逃出来还被那些人类斩断一手。说到这个,长白的稳重不见了,眼中充满恨意。 苍伐瞥了他眼,再靠近几步,这才注意到焱渊的另一边确实没了胳膊。 且玄冰块中,能够看到一些血迹。 这些血是? 是我们试图融化这冰块后伤到了我主。说起这个,长白懊悔不已。 苍伐嗯了声,直直走到冰块正下方。 这又是?和其他地方铺上的大石砖块不同,玄冰正下方被挖出个四方水坑,不深,里面却涌动着仿佛烧开的血水。 不知道是什么,人碰无事,我们妖碰长白走到苍伐身旁,抬手示意角落站着的守卫上前来。 苍伐颇为好奇的盯着守卫的动作,这上前来的妖王一点犹豫都没有,试着将两根手指碰到了那血水,只见火都很难伤害到的妖身在接触到这血水后忽然发出滋滋声,那妖王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滑落。 行了。长白马上出声。 苍伐诧异的看着对方那两根手指,这么会功夫不要说肉了就连骨头都给融化了。 这玩意是皓月灌进池子里的? 是。 苍伐面色逐渐沉重,看看这滚动的血水又仰头看那玄冰中冻着的焱渊。 既然人碰没有事情,你们没有想过找人类来将这池子水给弄走了? 我们试过,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主身边的那些血吧? 冰块中的血,苍伐不瞎当然能看到。 我主被封印在此,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这样的伤害他经不起几次了,您之前问我,皓月这些人当年为何没有直接杀死我主 这是苍伐好奇的问题,尤其在看到这个山洞后。 如此大阵仗,如此精心的布置,可见皓月是废了很大心血的。 因为他们试图取我主的妖丹。 妖丹?苍伐蹲不住了,听到这样的说法猛的站了起来。 长白面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颤抖道:您没有听错,皓月当年之所以没有马上杀死我主是因为他们试图在我主还活着的时候,从他体内强行取出妖丹。 人类拿了妖丹有什么用?苍伐面色变了,这会已经不只是沉重这么简单。 他意识到自己接触到大事件,只不知中心圈的妖们可曾知道这个人类组织的所作所为已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不对,强取妖丹会造成妖的死亡,妖若是死了,妖丹马上就会跟着消散。不是妖自愿吐出,做这些事情等于无用功,自己曾在白家村强迫一帮妖吐出了一桶妖丹,虽用的威胁,但最终是那些妖自己吐出来的。 强取? 我主这样的妖,就算用性命威胁他,他也不会自愿对着一帮家畜吐出自己的妖丹。 这是谁告诉你们的? 我和您说过的,当年陪在我主身边,被我主拼尽全力送出来的家臣。 他呢? 当年他虽逃出来报信让我们赶来救了我主,自己却也因为伤势过重死了。 这山洞苍伐皱着眉,再次打量那些不知名文字,就像件巨大的符器。 是,我们试过很多办法,也曾想过直接破坏这山壁。 九条铁链一头钉在山壁中,另一头深深冻进玄冰里,若想将冰块放下,那就得破坏这九条链子。 长白继续说道:可是直接破坏山壁,这冰块会出现裂痕,我们没敢试到最后。 玄冰要是这么碎了,里头冻着的那位很有可能会跟着四分五裂,显然这个办法是不行的。 我们也曾试着破坏这些铁链,可不说破坏他们的难度,就说如果一条条的砍断他们,我主在冰中会全身渗血。 苍伐懂了冰块中的那些血是从哪里来的了,怕是最早被封印在此时,这大冰块中还没有这些血呢。 这帮极渊府的妖想了不少办法,可他们的家主在冰中怕也遭了不少的罪。 苍伐变幻出扇子,低着头缓慢道:所以得同时破坏这九条铁链。 第121章 担心你 您说的对, 若是一条条将它们砍断,那就等于一分分断了我主的生机, 必须同时破坏它们。 所以你们请我来是要我帮忙弄断这九条锁链。 不,长白停顿了下, 虽然当年我们对怎么同时破坏这些锁链头疼了很久,不过这么些年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想要同时破坏它们,我们已经有办法了。 既然如此, 苍伐给自己扇了下风, 你们还找我来干什么? 您看到那血水了。长白走上前几步。 苍伐看他身后池子里滚动的液体, 怎么? 无论是一根根破坏这些链条还是一同破坏, 这些血水都会起反应,您之前说的找人类来将它们装走, 我们曾经试过,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会伤到冰中的我主。 也就是说, 想要解开这个封印, 血水是动不得的。 您说的对。长白又走了回来, 他仰头看着自己的尊主叹息道:以我们的速度,破坏这锁链需要两分钟, 可是这两分钟的时间里,这些沸腾的血水会往上包裹住整块玄冰。 会说这样的话就应该是试过了, 苍伐咂舌, 还真不好对付。 我们不敢想这些血水触碰上玄冰后会发生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 皓月将这些玩意放在焱渊正下方, 又画了这满山洞的鬼符,想也知道玄冰会迅速被血水融化,至于里头冻着的妖嘛就跟刚才试验的那个妖王一样,怕连骨头都找不到。 所以呢?苍伐没耐心再说下去,反正站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了,你们要我做什么? 他如此单刀直入,长白反倒松了口气。 我们想请您帮忙护持,在我们破坏这些链条的时间里,帮忙压制这池水。 怎么压制?苍伐往前,再一次站在池子边沿。 长白停留在原地,以您的妖力,应该可以支撑过两分钟,并且在我们破坏链条后,还请您能保护我们家主平安落地。 你们用妖力试过?苍伐边问,一手边试探往前伸出。 他释放了点妖力出来,池子里的血水果然像嗅到肉香的猛兽般骚动起来。 苍伐收起扇子,小股妖力速度爆发出来。 被他施力的血水果真止了瞬间,而后就像反抗的猛兽般越发的躁动沸腾。 哦呵~退后了步,苍伐耸肩摊手,再扫向那池子水,他的目光中除了忌惮还有感兴趣。 长白看到池子里的血水真就停了片刻,激动的瞪大了眼睛仿若看到了希望,他大步上前靠近苍伐,一时有些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放,您能镇压住它们! 你们没有试过?没有试过怎么得出的结论呢,看这些妖面对这封印如此慎重小心,苍伐不相信他们敢拿没结论的事情来让自己试。 我们试过,十位大妖一同施加妖力,也不过让这池子水安静了几秒,您却是一个人。 十位不行苍伐摸着下巴,无所谓道:你们也可以找二十位大妖一起来,不比找我这个敌友不分的妖好吗。 虽然相信了,但言语上,他并未轻易许诺。 先不说我们要去哪里再找十位大妖来,长白语气真诚,表情无奈,就算我们再凑了十位来,若是对他们不放心,我们也不敢让他们加入。 你们对我就放心了?苍伐摸下巴的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有些犯困打哈欠。 我放心。一字一顿,长白狠心。 哦? 您这样强大的妖,若想动手不用等我们解封印的时候。 这话说的有些悲惨了,不过苍伐笑容放大,嘴角上挑的弧度异常微妙。 长白这妖很聪明,非常聪明。 早在我们带您来到这浮白山,早在您看到我主如此模样后,您若是想杀死我主,现在全是机会长白在赌,不是从现在才开始赌,而是决定带着苍伐来浮白山的那刻起就已经开始了豪赌。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1) 如他所言,苍伐现在若起了杀心,这一山洞的妖阻拦都无用。 他们的尊主在冰中封着,他们又详细解说了这个封印,苍伐再要下手轻而易举。 不过也不是光他们在赌就是了,苍伐同样也在赌,来这趟浮白山是因为心中的预感促使,可像白言梨说的,这件事情完全有可能是编造的谎言,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在决定来的那刻,他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现在看来,是自己赌赢了。 这二十多年前有缘见过一面的妖确实就剩着一口气了,而让绥服所有势力忌惮畏惧的妖府更是早就岌岌可危了。 苍伐在想要不要救这焱渊,极渊府的事情自己不关心,可对长白口中所说的他们家主七八年前发现的那个秘密,他非常好奇。 要知道自己的出事,丧失记忆流落人类村庄,按时间来算,恰好也在那个点。 且,若秘密的发现地在荒服,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什么呢。 会不会与自己有关? 苍伐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还有一个原因,长白不知他心中想法,望着那池子血水叹气道:过于多的妖一同镇压这血水,最终有可能引发它们对撞爆炸。 爆炸?苍伐马上止了思绪。 是,试着控制它们的过程中,这些血水曾溅射过两次,不严重,可还是伤了我们不少妖。 因为什么? 过于多不同的妖力混杂,所以,若能由一妖护持是最好的。 难怪找上自己了,还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苍伐沉吟着,自己刚刚那下只是试探,若是尽全力支撑两分钟吗? 夫君!白言梨旁听了这许多,眼看到了关键时刻,他跑了下来。 苍伐抬眼看他。 人看都不看头顶的玄冰,直直走到自己跟前来,沉声道:您要试吗? 苍伐眯了下眼。 白言梨面无表情道:万一失败了呢,他们也说了,血水会对撞喷溅,你会受伤的。 若要试,什么时候开始?苍伐直接将目光落到长白身上。 白言梨对自己被无视感到诧异,伸着手,表情逐渐难看。 苍伐直接绕过他。 长白则迎上前来,他很识趣,对一人一妖的争执避而远之。 如果您愿意,现在就可以。长白看着苍伐,倒是从始至终都在无视白言梨这个人类。 现在?苍伐挑眉。 是的。长白抬手拍了拍,山洞外,陆陆续续有穿着极渊府统一服饰的大妖走进来。 你们这是加上长白和领胡,刚好九位大妖,算准了我一定会过来并且答应帮忙? 真如此,心里还有点不爽。 苍伐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站在他身后的白言梨表情凝重的一一打量过这帮无声无息出现的大妖。 没有妖敢保证,长白弯了弯腰,老老实实道:但万一您答应了呢,就为着这万一,我们也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好。苍伐不再多说,他本不是个墨迹的妖,开始吧。 还请您站到我主下方去。长白深吸一口气尽快调整状态,他对着一帮大妖打了个手势,包括领胡在内,每只大妖都站到了一条锁链下。 白言梨没想到说干就干,对苍伐无视自己的行为从惊慌不知所措到难受,不过等苍伐站到了那水池边,他还是皱眉跟了过去。 你先出去。苍伐瞥了眼自己的伴侣。 我不。 白言梨?加重音量,苍伐蹙眉。 我要陪着你。一字一顿,白言梨毫无退让之意。 你在胡闹?苍伐沉了脸。 白言梨固执的站在原地,你就算现在不让我在这,一会我还会跑下来。 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苍伐没想到人会如此耍无赖。 我知道,白言梨咬着牙,我也知道,你有可能会受伤。 你在这里有什么用?苍伐动了气,喝道:出去。 您若非要我出去,好啊,白言梨笑了下,从腰中抽出金色短匕决绝的对准自己的脖子,我死出去好了。 你有病?苍伐动了下手,白言梨手中的匕首根本握不住直接飞到苍伐手中。 这东西是自己给白言梨护身的,没想到人会拿来威胁自己。 我还有指甲吧,还有牙齿吧?白言梨却是豁出去了,你若不让我在这守着你,我就去死。 长白对不远处的同伴们使了个眼色,交代他们稍安勿躁。 一山洞的大妖恨不能将这胡搅蛮缠的人类给杀死,不过因为对方的伴侣,他们只能忍耐。 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白言梨撒泼完,往苍伐身边挪了几步,哑声道:我是真的担心你。 那就站好了别乱动。苍伐闭了下眼,将匕首扔到地上。 白言梨乖巧嗯了声,上前将匕首捡起。 苍伐不再耽搁时间,对一圈围绕着站立好方位的大妖点了点头。 第122章 脱衣服 开始。由长白下令, 九位大妖一同对上举起双手,苍伐同一时间释放出妖力, 双手慢慢伸着向前,手心对着下方沸腾的血水。 包括长白在内, 九位大妖的双脚慢慢离开地面,表情变得有那么些痛苦。 苍伐跟着慢慢闭上眼睛,池子里的血水滚动翻腾的似要溅出到平台上。 白言梨站在苍伐五步远处,右手下垂着死死握着那把金色短匕, 他先看自己的伴侣, 慢慢的, 又去看那冰块中冻着的白发大妖。 喝!九位大妖一同呐喊了声, 与此同时,苍伐摊开的手掌猛的握紧成拳。 随着他的妖力爆发, 沸腾的血水慢慢平复下去。 白言梨蹙着眉,移动视线观察着山壁。 九条铁链摇晃着发出巨响, 山壁上画着的那些图案和文字像是活过来般, 在发光的同时居然跳跃着移动。 白言梨闭了下眼, 呼吸不自觉急促,他再看了眼不远处的苍伐, 转身看向那九位大妖。 他们飞离到地面两米高处,这会全都张开了嘴。 五颜六色的妖丹被他们从体内吐出, 苍伐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血水一开始是被镇压下了, 可像是感应到什么, 随着九位大妖一同破坏链条,整个山洞活了过来,某种机关已被触发。 苍伐渐渐感到吃力,睁开眼,模糊视线一点点清晰。 先入眼的便是山壁上发光的文字,而后就是自己伴侣背对着的身影。 白言梨傻傻看着前方,苍伐跟着投注过目光,这才发现,长白等大妖居然将自己的妖丹全都吐了出来,他们操控着妖丹,慢慢将其抓到手上。 咳!只一声,苍伐抿唇,将要从口中涌出的鲜血全数咽了回去。 因为那些锁链发出的声音,白言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 他还背对着,死死盯着那些吐出妖丹的大妖。 九位大妖一同将妖丹握到手中,而后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将妖丹猛的扔向铁链。 坚不可摧的锁链因为这一下攻击抖动的更加厉害。 可坚持着的苍伐同样因为这一下,砰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夫君?!听到动静后白言梨猛的转身,看到苍伐低垂着的脑袋和地面滴落的血迹,他马上白了脸。 别过来。喊出这三个字,苍伐再无力开口,他侧身,一手重新伸出。 本要沸腾到平台上的血水又一次被压了下去,可是跟刚刚被完全镇压不同,眼见着苍伐是支撑不下去了。 夫君!白言梨急的打转,可苍伐制止了他的上前。 因为他的哭喊,九位大妖一同注意到了下方的变化。 苍伐摇晃着重新站起,这一次,他用尽所有的妖力,但是随着锁链继续被攻击,不只是双手,他连身体都在颤抖。 停!在完全竭力前,苍伐喊了声。 长白很是不甘的望了眼锁链,可看苍伐慢慢收回妖力,他和一帮同伴只能无奈落回地面。 夫君。白言梨这次上前没有受到阻碍,苍伐收回妖力,那些沸腾着的血水有不少还是扑了出来。 他听着白言梨的声音,就地往那个方向滚了一滚而后速度起身。 白言梨冲上前,一手拉过苍伐手腕,旋转着直接将苍伐往后推去。 手还拉着没有放开,苍伐看白言梨面对着自己猛的撞入怀中,那些溅射出来的血水全部打在了他的背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苍伐还没缓过气更无力反应。 白言梨抱着他,阻挡下血水后似是松了口气。 苍伐很快旋转着将人护到身后,急躁道:你背上怎么样? 没事。抬起头,白言梨笑了笑。 苍伐铁青着脸,强硬将人转了个身,白言梨背部有些湿,可确实没有受伤。 不是说了吗,那血水对人类是无用的,看他紧张,白言梨更高兴了,转过身安抚道: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您怎么样了?虽然没有成功,但这次尝试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长白带着一帮极渊府的大妖走了过来。 苍伐擦去嘴角血迹,先疏导了下自己体内的妖力。 白言梨拉着他坐到地上,挡在他和极渊府的妖中间,你们先让他休息一会。 您没事吧?长白这会总算能看到这个人类了,白言梨虽然让他们反感,但若非是他在最后关头救了苍伐,只怕东府的这位大妖也要不好受。 我就说了很危险。白言梨对这帮妖没好气,转身蹲到苍伐跟前,仔仔细细的检查自家夫君的身体。 苍伐闭着眼,足有五分钟后才重新睁开。 没事。在长白再次开口前,苍伐站了起来,他先看头顶一动不动还被冻在冰中的焱渊,再看水池中流动着的血水,我坚持不了两分钟,这血水和这些图案间存在某种联系。 若没有这些发光的文字,刚刚没准就成功了。 我们没有办法放弃。长白仰头看着自家尊主,冰块中,焱渊身周又多了些血迹。 苍伐同样看到了,用复杂语气道:若再失败几次,就算是解开了封印也晚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焱渊会直接死在冰中。 我们从希望到失望只有短短几分钟,长白红了眼睛。 一帮子极渊府的大妖全数沉默,气氛顿时无比压抑。 把衣服脱了。苍伐收回视线,将白言梨拉到身前。 啊? 衣服脱了。边说边动手,苍伐将悲伤中的极渊府大妖们全部无视了。 夫君?白言梨惊讶又木楞,你该不会是可是 什么?蹙着眉,苍伐已将白言梨身上的外套脱下。 你难道是想要吗?红着脸,白言梨捂着领口小小声道: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用你脑子想想!苍伐差点没气过去,再剥下白言梨一件衣服,手中不知何时拿出的新衣服,他劈头盖脸扔到白言梨身上,快换上。 啊? 苍伐检查过了,那些溅到白言梨身上的血水只弄湿了他外面的两件衣服,出于谨慎,他让白言梨换上了新衣服。 这护持的事情,在一众面如死灰的大妖面前,苍伐想了下,出声道:虽然失败了,但也证明了你们说的办法本身是对的没有问题。 长白这帮大妖,居然敢吐出妖丹去干这件事情,别管是不是主仆契约的缘故,苍伐还是敬佩的。 只是被封印,按理来说焱渊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就是说,长白等妖还没到拼命的地步,他们本可以寻求对自身更稳妥的办法。 您的意思是?领胡吞咽了口唾沫,虽把妖丹收回去了,但撞击锁链的那两下同样让他们受了伤。 可以再试,苍伐没有敷衍,认真道:但下一次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您有把握吗?长白激动又担心。 十之八九。苍伐这么说,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悠声道:不过我需要时间。 多久?肯再次帮忙就很好了,十之八九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黑暗中能够看到的最亮光芒了。 两个月。苍伐估计着,两个月后自己从大妖期后期到上古期就稳了。 两个月长白思考了会,很果断的单膝跪地对苍伐感激道:若您两个月后还肯帮助我们,在家主获救前,整个极渊府都愿意听从您的命令和调遣。 那就拉白言梨入怀,苍伐在消失前丢下句,两个月后再来。 在暴风雪中飞行,就算将人护在怀中,白言梨依旧觉着寒冷,他将脸蛋完全贴在苍伐胸膛上。 离开浮白山再飞了会,周围依旧是覆盖着积雪的高山,头顶纷扬的雪花倒是慢慢小了下来,找了个空旷些的位置,苍伐降落到浮白山周围的某座山腰上。 感受到风声变小,白言梨从他怀中钻出脑袋。 苍伐横抱着他,正垂眼看他,下来。 好。 苍伐将人放下后,白言梨的双脚很快陷进雪里。 哎?慢慢陷下去的过程有些好玩,白言梨动了动,感觉已经踩到底了,他扬起笑容,好深啊这雪。 直接没到了他小腿高的位置,再看周围,半山腰处树木稀疏,有几块巨石如今也被大雪覆盖着,整个天地间唯有白茫一片。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2) 试着抬脚往前走了步,嘎吱声响后,白言梨的右脚再次陷了进去,他用力拔出还落在后头的左脚,好不容易站稳了,头顶飘落的雪花慢慢又变大了。 哈欠!打了个喷嚏,白言梨搓了搓鼻子,跟条小狗似的甩了甩脑袋。 夫君?不知何时,放下自己的妖离自己居然有十多步远了,白言梨哼哧哼哧的将腿从雪中拔出又跨出去,只走了十多步,他就气喘吁吁地弯下腰。 苍伐双手抱胸,神情不明的打量着他。 夫君?白言梨看看左右,这半山腰除了雪还是雪,别说小动物了,就连只飞鸟都看不到,他追的已经很用力了,可苍伐始终离着他有四五步的距离,不知为何,看着对方冷淡目光,白言梨突然开始惊慌。 夫君,好冷哦。撒娇似的,他伸了下手,白言梨勉强自己挤出点笑容来。 苍伐还看着他,无动于衷。 白言梨顿了顿,就像没有察觉般,强笑道:夫君一直飘在雪上吗? 苍伐的脚底确实踩着积雪,但就像没有重量的羽毛般,半点都没有陷进去,比起白言梨的狼狈,他确实更像是飘在积雪上。 你好像很不愿意我解开焱渊的封印。不是疑问句,是肯定,苍伐侧头看向远处。 第123章 争执 白言梨抿了下唇,盯着他, 半天后忽然笑了笑, 怎么这样说? 你一直在阻拦, 从在妖府的时候你就不愿意我过来。 夫君想要什么答案呢? 苍伐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有些滑稽之感, 我想要什么答案? 我确实不愿意。白言梨动了动腿,左右脚并排放到一个陷进去的坑洞里, 我为什么要愿意? 你想说什么? 担心极渊府使诈让你受伤这是其一,这样空旷的场景下, 隔着的这点距离非常微妙,白言梨坦然道:站在东府的立场上,绥服没有极渊府的存在对我们更有利。 只是这样? 不只是,焱渊是大妖,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不希望他从冰中出来。 我也是大妖。苍伐一字一顿, 控制着呼吸, 你是不是也想我被冻进去? 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苍伐心中的复杂终于到了极限,他伸出手, 黑色指甲快速长了出来,本垂在耳旁的头发也无风飞舞起来, 在头顶飘落的雪花下, 苍伐手心燃起金色火焰, 他往前踏了步, 看仔细了吗?我也是妖, 哪里不一样? 这一路走来, 我们遇到过许多妖,一起面对过许多事情,我想不明白,白言梨握紧拳头,哑声道:夫君为何要为了一个陌生妖对我发这样大的脾气。 你当我是为了焱渊? 不然呢? 苍伐深吸口气,忍着怒火,你不是很懂我吗?你不明白? 我 够了。没等人往下说,苍伐不耐烦,他抬起手,瞪着白言梨一时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夫君白言梨软了声调,拔出脚努力往前走了步。 苍伐皱着眉,沉声道:我会解开焱渊的封印。 就算我不愿意,可如果是你的决定我会尊重的。跟刚才呛声的态度不同,白言梨这会完全的哄人声调。 苍伐看着他,有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觉着对方很陌生。 明明是每晚同床共枕的人,明明是建立了这世上最为亲密契约的人,可隔着短短的几步距离,中间却像是被拉开了鸿沟。 夫君白言梨搓了下肩膀,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好冷啊,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好像很厌恶极渊府。苍伐没有轻易放过这点。 白言梨望着他,眼神中居然满是无奈。 不站在东府立场上,苍伐只是懒并不蠢,他懒的观察,可有的细节不观察都够暴露的了,你讨厌他们什么? 极渊府统治绥服百年,绥服的人类被奴役了百年,光是这个理由就够我讨厌他们的了吧。 还有呢?这趟过来,当然不只是冲着焱渊,说到底焱渊还有极渊府只不过是个引子,一个发作的引子。 夫君不觉的他们很过分吗?白言梨像是知道今天这关没这么好过了,干脆耐下心来,带着讽刺笑意道:刚刚在山洞里,长白说起皓月斩断他们家主的手臂时脸上满是恨意,可是他们统治绥服圈养治下人类时,夺去男人的妻子,夺去孩子的母亲,夺去老人的幼子,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未有过一点半点的痛苦,如今人类只是稍微反击,只是伤了他一条胳膊,他就恨成了那样。 风雪中,白言梨的声音很是刺骨。 他继续道:你看啊,却原来这些妖也是有感情的,也懂得疼痛,可为什么呢,他们对人类施加残忍的时候,从来不曾想过我们说着一样的话,我们有着同样的感情,我们能够沟通,妖会疼,我们也会,人类也会哭也会恨。 归根结底,苍伐从不敢轻易触碰自己跟白言梨之间的这点不同,这根红线,可皓月的出现,随着局势的演变,不是躲避着就能安安稳稳,你恨妖族。 我从未隐瞒过你这点。 可你苍伐隐忍这许久就是不知从哪里说起,和桃饱饱还有丹,和东府众妖相处的很好。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憎恨这世间所有的妖。 但是你认同苍伐皱着眉,黑色指甲早就收回去,半空中燃烧着的火球也灭了,他看着白言梨,看人肩头堆起的薄雪,无力道:你是不是认同皓月的所作所为? 甚至是欣喜。 欣喜皓月的出现,当然,这一点白言梨也未曾隐瞒过,从第一次见到皓月从天而降杀死大妖时,人眼中的光芒苍伐记到了今天。 我白言梨本想轻松说出回答,可不知为何,只出口一个字,他就再难出声。 他看清了苍伐的表情,大妖貌似平静眼眸深处却有悲伤。 十一天了,苍伐吐出口长气,天上的雪倒是慢慢停下了,你应该记得,我给你的期限过了。 夫君要惩罚我吗?白言梨扯起嘴角貌似在笑,然而眼眶发红。 苍伐低沉道:我要你认错。 认错白言梨低着头看自己湿透的鞋袜,他不再喊冷,只更加挺直脊背,我有什么错? 你瞒着我与皓月接触,你背着我帮他们打开墓做掩护,你难不成以为这些事情都轻易过去了? 瞒着你这点,白言梨弯下腰,用力道:对不起。 白言梨,直到这一刻苍伐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如此胆小,一直以来的纵容与其说是宠溺,不如说是恐惧,因为清楚白言梨的脾气和性格,因为自己的无所谓和不在乎,于是拖延着去面对,可是这一切终归是有极限的,我是太让着你了,让的你不知进退不知天高地厚。 白言梨从没有对真正的关键点认错,因为他从不觉着自己错了。 苍伐抬手拍了下跳动的额角,仰着头表情茫然盯着上空。 夫君?看他如此,白言梨有些难受。 你让我怀疑妖生。慢慢闭上眼,苍伐丧失了看白言梨的心情,我就算修炼卡在大妖后期都比对付你容易,不然自暴自弃睁开眼,他看着白言梨打商量道:你教教我,嗯?你教教我怎么教育你? 夫君为什么要教育我?问这话时白言梨表情无辜。 苍伐另一手抹上脸,甚至想原地蹲下去,我连一个妻侣都管不好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看他挫败神情,白言梨很是心疼。 苍伐双手握拳,平板道:你做的很好,哪里都好,管理东府从未出过差错,我交给你的库房都扩大了数倍。 那你 断了!苍伐冷声。 白言梨愣了愣,什么? 我让你断了和皓月的联系。这件事情从未了结,隐瞒的惩罚是实施了,白言梨受了皮肉之苦,但后续的呢?白言梨认同皓月,南府开的那个墓也许就不是最后。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是不是一直以来的顺利让你迷失了心智? 我 白言梨似要解释什么,苍伐完全没有听的兴致。 白言梨,我不是在请求你。一字一字,他冷硬道:这是要求,是命令。 那个墓,我已经按你说的完全封住了入口。 你拿我当傻的哄?苍伐没好脸色,那个墓已经不剩多少价值了,你若继续和皓月联系下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会帮他们开第二个第三个墓? 没有那么多墓。 你如果不是人的话,苍伐胸膛起伏,暴躁道:我这会可就动手了,这他妈重点是有没有那么多墓吗?你没看到焱渊的样子? 这和焱渊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的人类处于弱势,能帮的你就帮,但焱渊被封印你也看到了,皓月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苍伐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他们让你私下帮忙却什么重要的都没让你知道,你觉的他们信任你吗? 不让我知道也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你?苍伐气乐了,你被我送去绥服的时候,皓月出现保护你了吗? 若我真的狠了心,真让你落到浑和嚣手中,你觉的你能活几天?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在保护我,可是 我也试着理解你了白言梨,我知道你是人类,你看到了人类中的救星,你感动,你向往他们,你帮着他们苍伐压抑道:七八年前就有能力封印杀死大妖的组织,他们真的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吗?你觉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保护 保护人类?苍伐径直道:你信吗? 他们向来能言善道,可是这种时候,白言梨真被问的反驳不出来。 苍伐平复了下心情,他们早有了保护人类的能量,可是妖屠杀村镇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比起保护人类,我看他们更喜欢杀妖。 第124章 我愿意 其实杀妖和保护人类不冲突。白言梨还在倔强。 苍伐静下心来,好声好气道:你是个聪明人, 你应该清楚保护人类和杀妖间如果调转了先后, 最后的结果可能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苍伐柔声道:你知道自己最早触动到我是因为什么吗? 什么? 因为你足够的理智和清醒, 皓月如果只为了杀妖,他们走不到最后, 被恨意完全蒙蔽,他们和你眼中只知道虐杀人类的那些妖就没有不同。 可是他们到今天为止所杀的一直是伤害人类的妖啊, 他们未曾对东府,对我们动过手。 你确定自己真的了解他们吗?你敢保证他们的目的和你完全相同吗?苍伐往前, 主动握住白言梨冰冷双手,听我说,妖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东府到今天的顺利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 我必须告诉你, 梨梨, 外圈服的很多事情中心圈的妖并不在乎,可一旦让中心圈的妖醒过来, 后果不是一两个东府一两个你我承担的起的。 苍伐白言梨哑声,他蹲了下去, 膝盖直直跪到了积雪上, 你不知道, 我第一次看到皓月的人在想什么, 我在想, 原来啊人类不是完全任由妖欺负宰割的, 我们也是有办法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一切,我承认我或许不够了解皓月,但他们的存在真的让所有人类看到了希望。 苍伐还拉着白言梨的手,看他跪倒在自己身前。 我知道白言梨低着头,苍伐确定他在哭,人说着话语声颤抖不成调,你保护我,你将能给我的都给我了,可是你是为了我,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这样幸运拥有你,可是还有很多很多我的同族,他们没有你,他们不可能有像你这样的夫君一直保护着他们,我也想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就留在你身边好了,躲在你的身后 可就算是东府管辖范围内都有妖伤人吃人虐待人的事情发生,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提醒我我只是在做梦。 你先起来。苍伐到底还是心软了,来之前想着将人丢到这雪山里,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带回去,可白言梨这一跪一哭,他倒是觉着自己太过了。 你说的那些白言梨不想让苍伐看到自己哭,他低着头,眼泪掉进雪里,我不是没有想过,在浑他们打我的时候,在病的以为自己要死去的时候,我也想过,为什么他们没有出现,为什么当初打开墓时他们什么也没让我知道。 苍伐拉着他的手,没有强势将人拎起来。 白言梨似有些崩溃,但这种发泄摊开了未必不好。 我只是不敢想,不敢往深了去想,他们是希望啊! 苍伐看着人发心,终究长叹口气。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3) 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苍伐垂着脑袋,看白言梨仰起头。 人红红的眼睛直直撞进自己目光里,苍伐问:我对你而言重要吗? 重要。抽咽着,白言梨神情委屈。 苍伐再问:东府对你而言重要吗? 重要。 你先起来。苍伐手上用了点力气,白言梨听话站起。 苍伐伸手拍了拍人肩头积雪,轻声道:妖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见得像你想的这样简单,皓月掌握着符器,他们在各地寻找墓并打开,这其中一定牵扯到了中心圈的妖。 你是说抽咽着,白言梨虽没让苍伐看到眼泪,但一副哭过还要掩饰的逞强模样反倒惹人心疼。 我告诉过你,我从帝畿中来。苍伐松开抓着白言梨的手,侧身看向远处山峰,皓月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规模了,中心圈的妖时至今日还没察觉或者说还没重视,说其中没有妖的遮掩我是不信的。 那你的意思是? 符器,那些文字和图案沉吟着,苍伐更像在自言自语,完全不是妖所修炼的体系,但封印焱渊的那个山洞,那九条锁链和阵法却是完全掌握了妖族的弱点,至于那血水更加 更加什么?预感到苍伐接下来所说的非常重要,白言梨不自觉屏住呼吸压低声音。 很混杂,只有一点,白言梨背部曾溅射到,苍伐脱下人身上衣服时偷偷留了小块布片,他面朝白言梨打开右手,手心的布片飞到半空中,这里面混入了妖血。 妖血? 妖之精血,即心头血。 心头血白言梨没听懂。 苍伐漠声道:普通兵器是无法杀死妖的,但妖使用的灵器却可以。 白言梨想起苍伐送给自己护身用的金色匕首,他从怀中将其拿出。 苍伐扫了眼,扭头道:这是因为灵器在锻造过程中加入了精血,所以它拥有了杀妖的能力。 所以那血水? 苍伐深吸口气,目光完全变了,担心白言梨害怕,他看向远处,灵器的锻造方法只掌握在帝畿少数妖族手中,这是妖族不外传的隐秘。 与其说少数妖族手中,不如说妖族掌权者手中。 知道的妖族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说,比起符器杀妖,更让苍伐担忧的是皓月貌似掌握了妖族至关重要的秘密。 这个人类组织究竟隐藏有多深,他们又具体做到了哪一步?光这么想就后背发凉。 你的意思是白言梨回过神来,我记得朱厌说过,他们这些外服的妖也曾猜测皓月背后说不准有妖在帮忙。 只是帮忙吗?苍伐幽声道:能在中心圈遮掩皓月的动静,能让他们掌握到灵器的部分,皓月的背后究竟是人还是妖,还是未知数。 白言梨脸色变了,他咬着牙,缓慢摇头道:不可能,不,皓月若是妖组织建立的,那妖图什么? 是啊,苍伐轻声道:图什么呢。 不,不会的,你也说了,不是完全的灵器,他们只是知道了一些,差不多的 就算只知道一点,这也足以证明皓月和妖渊源匪浅。苍伐微微往上抬手。 白言梨的身子慢慢飞了起来,悬空在积雪上。 若如此,你还愿意去相信他们吗? 我若苍伐所说是真,白言梨根本不敢想,人类刚拥有的希望难道只是个笑话,所有人期盼着的向往着的,愿意为了其牺牲性命的那个象征,难道只是妖族间的内部争斗吗?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苍伐没有再多说,勾了勾手指燃起金色火球后,那火球飞向白言梨的裤腿,缠绕上很快将白言梨湿透的裤脚和鞋袜烤干却未伤到他分毫。 夫君怎么知道呢?白言梨提出质疑,那血水极渊府研究了数年也没发现蹊跷,也许你的发现和判断是错误的。 你过来。苍伐出声。 白言梨双脚根本落不到地,有些无辜的看着前方。 苍伐慢半拍反应过来,再动了下手指,白言梨飞到他跟前。 苍伐召唤出扇子,没打开,就用扇骨狠狠敲了白言梨脑袋。 早他妈想打你了。 白言梨捂着头,很诧异的看着他。 苍伐动了这一下手,心情瞬间好多了,气都跟着顺了不少,你夫君很厉害的。 整个帝畿中,将那块布片拿到手中,苍伐认真道:能这么快看出问题的,同样十根手指头数的过来。 那夫君是帝畿头十号厉害的吗?白言梨瞪大眼睛。 苍伐挥了挥手制止他胡思乱想,我在帝畿中排不上号,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惹上中心圈的妖那你就痛快些自己去死。 可是你刚刚说 你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每个妖也有啊。将布块收起,苍伐拉过人的手。 白言梨貌似在想些什么。 苍伐循循善诱,所以,做人脑袋要清醒一些,不要盲目的去相信一些人一些组织,既然我和东府对你来说都重要,该怎么选择你知道吗? 夫君你能看出这个,很厉害吗? 自然,这方面用不着谦虚,苍伐随意道:这世上能察觉到的妖很少很少。 白言梨凝重道:除了夫君,还有什么妖能一眼就看出问题吗? 我兄长,苍伐将人抱起来,怎么? 我担心你。白言梨抓紧苍伐胸口衣服,万一皓月因为这个针对你怎么办? 你这么说话,苍伐松了口气,看来是答应我了。 嗯。 你愿意和皓月断了联系? 我愿意,我不会再和他们联系了。 那行。苍伐高兴了,看来我用不着将你丢在这山里了。 夫君你白言梨用额头猛撞了苍伐一下,气道:果然是这打算。 苍伐重新飞起来,打算趁着雪小尽快离开这区域。 白言梨缩在他怀中,突然问道:夫君的兄长很厉害吗? 你不会想见到他的,苍伐语气严肃,他眼中没有妖人之分,有的只是快死的跟还能喘两口气的。 哎? 第125章 不热吗 原来的三足鼎立随着混沌府和大嚣府的败亡, 如今绥服只剩下了两家。 众多的妖和人乃至半妖们都在讨论等待着那场终将到来的宿命大战, 然而随着东府逐渐站稳脚跟, 极渊府对他们的态度倒是比对之前的混沌府和大嚣府还要和善。 甚至于在各个方面都有配合,总有一些敏感的妖觉着极渊府对这新冒头的东府可以说有些听从。 从那浮白山回来后白言梨就病了,之前他的身体就没太养好, 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发烧咳嗽,但习惯了听从他指挥的东府众妖还是有些不习惯。 苍伐跟之前一样, 空了躺着睡懒觉, 唯一会干的正事也就是闭关。 本也打算好闭关的,实力刚刚踏入上古期还需要稳固,但白言梨的病让他耽搁下来。 夫君, 好难受啊。在床上躺了几天白言梨实在受不了, 气温并不低,他裹着厚衣服戴着顶毛绒帽跑到苍伐跟前来。 苍伐正眯眼惬意喝酒,打着哈欠, 只瞥了一眼,不热吗? 一会冷一会热的白言梨吸了下鼻子,伸手去拿桌上酒壶, 苍伐看似没动,然而酒壶凭空飞了起来。 你让我喝一口, 白言梨站起来伸手依旧勾不着, 有些绝望的蹲下, 半口也行。 桃饱饱说什么了?苍伐挖了下耳朵, 接过酒壶张嘴两大口,看的一旁的白言梨吞咽起唾沫。 说了让我多喝水,白言梨是很冷静成熟的人,只有生病的时候例外,他蹲坐着抱怨道:明明可以用妖力让我好的快一点,偏偏要让我吃人类的药。 你不能太依赖妖力了,苍伐再打个哈欠,慵懒扭动腰肢,这样以后更容易生病。 生病了就再用妖力治好么。白言梨不以为然。 苍伐再喝口酒没有搭理。 白言梨坐了会,不安分,伸手拉他胳膊。 苍伐侧头看他,问的警惕万分,干嘛? 我不喝酒。看他将酒壶藏起来,白言梨冷哼声,你是不是要补偿我啊? 补偿?苍伐一字一顿,颇为认真道:我为什么要补偿你? 我这次生病,白言梨拉长语调指责道:你心里没数吗? 你在雪山冻着那也是你自找的,苍伐绝不在这个话题上妥协,没你的死不认错我也不能把你带那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白言梨瞪大眼睛,故意夸张面部表情,夫君,我对你很失望,你以前话没这么多,也不好和我顶嘴。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苍伐看湖面上游动的鸭子,突然道:你是连我唯一的清净地都不放过啊,你在这里养什么鸭子。 妖府这么大,养点鸭子节省开支有问题吗?白言梨最早在白家村就是养鸡的,做人做妖都不能忘本,我当初就是养鸡养你的。 停!苍伐抬了下手,你不能把我跟鸡混为一谈。 我们把话题绕回来,白言梨也抬起手,他拉着苍伐的右手打开,将自己的下巴搁上去,夫君啊,说到底我这次生病还不是雪山回来后你非拉着我在地上有辱斯文才冻着的吗? 掌心托着人类的脸蛋,苍伐侧头看白言梨,发觉人的脑袋是真小个,长相虽然普通五官却很精致,那么是谁挑的头呢? 雪山回来后,白言梨主动缠抱上来非说自己也要惩罚惩罚苍伐,结果就是拉着他滚到地上这样那样,苍伐承认自己有些没控制住,这都要怪自己太年轻,对那方面经历的太少,但凡过上个百年千年的伴侣生活,应该就很能把控的住了。 不管,要看最终的结果,最终是我病了。再吸了下鼻子,白言梨下巴动了动。 苍伐觉着掌心有些痒,将人的脑袋往后推抽回手臂,行了,说吧,什么条件? 闷的慌啊。白言梨突然摘下帽子又脱下外套。 苍伐愣了愣,本能看了圈四周,你要在这来? 什么?白言梨怔了片刻,突然怪笑起来,是啊是啊,反正这个院落没有夫君你的命令,没有任何妖人敢进来。 白言梨脱下身上外套,猛的扑到苍伐身上。 苍伐仰面躺着,接住人的身子。 没有任何不老实,白言梨躺到自己身上后直接闭上眼睛。 苍伐动了动手指,悬在半空中的酒壶落回到一旁的桌面上,他先伸手摸了摸白言梨额头的温度,耍无赖? 我困了,白言梨这样说,在苍伐身上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想睡觉。 人脑袋压着自己的胸口,好在白言梨没什么重量,苍伐做着人的妖肉垫子,说吧,绕这一圈,你想要什么? 等绥服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想去哪? 嗯,荒服和要服都呆够了,我们还没好好到绥服走走,还有停顿了下,白言梨轻声道:我听说侯服有一条河流,里面流动着的不是水全是酒。 谁告诉你的? 朱厌说起,可他也只是听说从没去过。 那里的酒不好喝,苍伐随口道:太淡。 你去过了吗?白言梨好奇,一手撑着苍伐大腿,在他身上再次翻了个身。 苍伐无奈叹气,你还真当我是垫子。 你去过了吗?白言梨很期待的样子,那酒水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 什么味道啊?会是甜的吗?白言梨不好酒,但因为苍伐喜欢,收集酒的过程中慢慢多了了解。 有点涩,其实那条河流的源头是某个精怪的生活领地。 哎? 那些酒水,其实是它们的口水。 白言梨皱起眉,顿时觉着没心情了,那你还喝? 那些精怪是树,说起这个,苍伐若有所思,你们人类喝了那酒倒是有好处。 什么好处? 强身健体。 那也不要,就算是树若是死的还好,精怪那就是活的,它们的口水想想就够恶心的。 你以为桃饱饱以前给你吃的那些药是什么? 白言梨有了很不妙的想法,不是你们妖族的药吗。 苍伐露出微妙笑容,树妖它们啊,妖力的治愈很强,不过那些药嘛,其实大多是它们身上的分泌物。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4) 呕!白言梨这会是真的想吐了,趴在苍伐身上,他绝望道:什么分泌物? 谁知道呢,可能是口水,也可能是随便哪个部位扣出来的什么东西。 不然你下次问问?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白言梨觉着自己以后对桃饱饱拿出的任何东西都会产生阴影。 你也没问我。 不说这个,青着脸,白言梨吐出口气后侧脸压在苍伐胸膛上,我还听说甸服有在空中的湖泊,我们在下面看,能够看到鱼儿在头顶游。 啊是。苍伐有些敷衍,说话的时候干脆闭上眼睛。 白言梨用下巴顶着他,眼巴巴望着他鼻孔和嘴唇,你去过吗? 去过。 那还说侯服有特别特别好吃的水果,有我们人脑袋大,切开后一口是甜的一口是咸的,白言梨很是向往,不同的人能吃出不同的味道来,真的吗? 不知道。 你没吃过吗? 我对水果不感兴趣。 那还说看苍伐要睡着,白言梨使坏,他一手往下探去猛的抓了下,苍伐躺着瞬间就激灵了,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 再有半个月,我就能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 半个月,苍伐蹙眉,我想要尽快闭关。 是因为你答应过极渊府吗? 苍伐是答应过长白两个月后再试一次,这次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闭关是必须的,只有实力稳固在上古期,镇压下那池血水才有希望。 他们都是大妖,却肯吐出妖丹去击毁那些锁链,答应了的事情我要办到。 那么我呢?白言梨相当失落,我的请求就不重要了吗? 苍伐知道白言梨不是个任性的人,你还对解开焱渊封印有情绪? 没有。 我有想从他嘴里知道的,托着人的手,苍伐坐了起来,白言梨顺着他的力道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苍伐看着他,我答应带你去侯服,但得往后挪。 可是管理妖府也很累,我想放松。白言梨的不高兴表现的明明白白。 苍伐沉默着。 人坐在他身上,老半天后妥协道:那这样,我不拦着你闭关也不拦着你去浮白山,可是你闭关出来后先带我去侯服再去帮他们好不好? 提早结束闭关又或者稍稍往后推迟,倒也不是不行。 苍伐思索着,马上开始闭关的话,过程顺利大概一个半月就能出来,带着白言梨去侯服溜达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好。 第126章 好戏 因为这趟新加入计划的侯服之行, 苍伐提前闭关去了, 他本想着等白言梨身体康复再说, 但白言梨非常期待,苍伐也不愿意违背诺言,答应了极渊府的也想做到, 在人再三保证自己完全没问题后,他将一众大妖喊到身前来简单交代了几句。 您放心吧,夫主的安全有我们保证呢, 丹信誓旦旦拍胸脯, 再说了,夫主病着也不可能去外头,不会有危险的。 是啊, 如今绥服没有妖敢针对我们。司尾也劝家主放心, 您闭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若有顾虑担忧,必然不能全然投入。 苍伐明白这点,这次他还想争取早日出来, 对着新加入的几位大妖,他刻意多说一句,你们夫主性子倔强, 有什么都先顺着他。 是。水马弯下腰,请您放心。 何罗和耳鼠同样识相, 纷纷弯腰保证, 他们原先是不太重视看得起人类, 可这些日子妖府的井井有条还有先他们加入的那些妖对待白言梨的态度, 想也知道不完全因为背后站着家主。 行吧,别的妖府的家主闭关前会做多少事情苍伐不知道,自认为这次还算负责,他挥挥手,下去吧。 苍伐闭关去了,白言梨拖着病体管理妖府,比起以前的认真他似懒散不少。 府中的人也好妖也罢,那些日常保护着他安全的半妖们,他们经常能够看到人坐在贝壳上貌似无所事事的转悠。 以前只能在吃饭的地方,办事的地方,偶尔在府中小道上看到的人,这会随时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厨房又或者花园又或者妖府门口。 早个几天还有妖不习惯,慢慢的,所有东府成员都习惯了夫主突然从背后打招呼的方式。 您倒是看上一眼。要问谁对这样的行为最头疼,那当属丹。 东府中除了白言梨外还有谁最忙,那当然也是他,身为东府最早加入的大妖,他分担了不少事务。 追在贝壳后,丹手中抱着大摞文书,偶尔掉落几本,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妖马上捡了再给他放上去。 病着能少批几本,可也不能完全丢给我吧,丹哭嚎着,要了妖命了! 拿来。走廊上,站着的半妖和路过的人确实有些多,白言梨顿了顿,贝壳飞回去,他施舍般伸出手。 丹马上高高兴兴将文书一股脑全部递上。 白言梨刚接过文书,贝壳马上调转方向又往前飘去。 丹在一旁飞着,怎么样? 荒服那边的人类还在聚集吗?比起要服和绥服,更多的人类居住到了荒服去。 是啊,快十亿了。 地方不够了,白言梨这样说,贝壳往府中最大的湖泊边飞去,丹跟着到了僻静处后,白言梨操控着贝壳转过身,你有想法吗? 往要服挪? 只怕他们不愿意。 这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吗? 我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翻着文书,白言梨低声道:要服毕竟不完全在东府掌控下,如今对人类来说荒服确实最安全。 可如此多数量的人类生活在一个服,丹幽声道:不是好事。 我知道。 要服,不然?意味深长,丹做了个手势。 白言梨手中握着笔,轻轻摇头,不行,他会不高兴的。 要服还有其他妖府存在,没有正当理由再动手,苍伐那边不好交代。 那 以后再说吧。白言梨随口道,将那本文书合起后放到一边。 丹耸肩,你心里有数就好。 嗯,白言梨低着头,速度很快的批阅其他文书,顺带着,自言自语般问道:他还没动? 快了吧,丹再耸肩,他是个聪明妖。 啊,是。文书摊开在膝盖上,白言梨在上头写着什么,刺激刺激他。 您很着急? 没有时间了,再批完一本,白言梨直接将其扔到丹怀中,好戏总得上演吧。 但愿是好戏。 当然是好戏,笑了笑,白言梨抬头活动了圈脖子,府中再盯紧一些。 你真觉着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怪了,边打哑谜边看文书,白言梨的速度一点没耽误,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对我们是,对那只小老鼠也是。 既然危险,你为什么放纵着不处理? 爆炸之前还是有用的。很是平静的说完这句话,白言梨将大腿上堆着的文书全部推到一边去。 您确定了会炸? 只是好时机,我不确定,都说到这了,他咳嗽声,让司尾亲自守着吧。 他一直守着。 还有朱厌。 朱厌?丹为难了,怎么跟他说好? 实话实说。白言梨抬眼,目光深处有一闪而逝的杀意。 实话实说?丹皱眉,他还能按捺的住? 他会按捺住的,只要你跟他说清楚轻重。 也算是丹回过味来了,一箭双雕。 猫守着老鼠是应该的,白言梨从贝壳上跳了下来,妖的闭关很重要,被打断会伤根本。 你做的安排够多了,丹虚伪道:换了是我都要感动了。 是吗,白言梨瞥了他眼,那就去做事吧。 当然。老鸟耸肩,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白言梨站在柳树下,半天后转身望着湖面,和其他妖府养着绽放的花朵景色不同,东府湖面上嬉戏游着上百只鸭子。 家主闭关的第十天,朱厌在房中等来了丹。 你是说?瞪大眼睛,越往下听朱厌越是气愤。 是,他们三位中一定有原混沌府的残党。 夫主查出来是谁了吗?朱厌手中提着大刀,我马上去砍了他。 当务之急不是砍了他而是要保护好家主的安全,你也知道,家主的闭关至关重要。 那要放着这么危险的妖继续在妖府吗? 夫主并未很肯定,贸然动他们,绥服才归的心要怎么办? 那 慢慢来,夫主说了时间站在我们这边,只要知道了提防着,等我们真的吸收了绥服的各大妖族势力,真的彻底站稳了,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做出来,到时候才好一起打扫干净。 朱厌皱着眉,到底冷静下来,夫主说的对,是我太鲁莽了。 你也是因为担心家主,夫主说了对其他妖都不放心,只有你亲自守着他才能安心。 放心吧,朱厌重新站起来,我这就去亲自守着家主。 你得在暗处。丹再交代句。 放心。朱厌是个急性子,丹话刚说完他便从房中冲了出去。 东府表面上平静依旧,私下里却暗潮汹涌。 白言梨的咳嗽好了些,烧也早就退了,因为和苍伐的那场对话,他如今怎么看桃饱饱怎么觉着心里难受。 小花妖很敏感自然察觉出来了,他委委屈屈站着双手垂在身侧。 夫主~ 嗯。经历了几天在府中的闲逛,白言梨好似回到了正轨。 处理事情的房间中,一群妖来了走,半妖管事也刚离开。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白言梨低着头,桌面上东西堆成山,只是下次生病,你还是让我自己好吧。 为什么?桃饱饱生气了。 白言梨敷衍道:我想自己坚强。 桃饱饱: 让你办的事情呢? 都做好了,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不晃了,最晚明天吧。 哦。白言梨应了声,将手中算盘放到一边,挺好。 东府中的奇怪氛围别的妖或许没感觉,但犰狳一天天的在府中闲逛很快发现不对劲。 首先是苍伐居住的院落。 作为妖府最核心的位置往日戒备就很森严,这次因为闭关司尾亲自带着一队妖军在外守着。 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朱厌手下妖军的调动。 还有丹那老鸟诡异的几次外出,对方将驻扎在要服的两万妖军带到了绥服,瞒着所有的东府高层,却被他无意间给发现了。 更让他头疼的还是新加入的大妖之一,耳鼠这些天外出的也很频繁,他有偷偷跟过一次,发现对方跟一帮神秘非常的妖见了面,他再想往下查,结果就遇着了当跋。 作为早期加入的妖,当跋如今战斗力不如何,但地位不低。 那之后,犰狳发现耳鼠貌似也盯上了自己,还有朱厌不断的小动作,甚至丹越发暴躁的脾气。 想了又想,他寻了个机会找到狙如,拉着其到角落偷偷问。 你有没有觉着府中不太对劲? 作为东府重要的情报来源,狙如手下管着大量搜集情报消息的妖。 什么? 朱厌,这家伙是不是搞什么小动作呢? 什么小动作? 咳咳,说不好,还有耳鼠那家伙,还有丹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犰狳低声道:他们中是不是有妖要造反? 狙如: 你没察觉吗? 你有证据吗?作为高层,狙如还算负责。 证据啊犰狳很认真的思考了半天,我觉着朱厌是想杀了我们夫主,至于丹那老鸟,他好像联合了耳鼠还有府外的什么妖,他们是不是打算趁着家主闭关干脆 没敢说出口,犰狳做了个摘脑袋的动作。 什么?狙如目光中带上了点同情。 他们是不是准备杀了家主。犰狳表情复杂。 没事还是去闭关吧。语重心长,狙如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显然犰狳没被理解,将自己关在房中大半天后他做了个决定。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5) 溜妖。 第127章 跪下 月黑风高夜, 出走偷溜时。 犰狳什么东西也没带,孤身一妖从东府后门出去, 鬼鬼祟祟的一路提防着,等到离开了东府的统治范围,他终于在棵大树下短暂停留。 妈的!狠狠一脚踹上树根,他口中骂着狙如那蠢货,拿我当疯子吗。什么好好闭关, 那表情赤裸裸的嘲讽啊,以为自己在说胡话?活该他们倒霉,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一脸纠结的,犰狳先看看云后的月亮, 想了下, 又倚靠着树根坐了下来。 丹私自调动妖军, 还是从要服调动, 加上朱厌他也调动了妖军,以苍伐为中心在府中活跃, 观察了他们几天, 犰狳确定他们有个针对目标。 还有新加入的耳鼠那妖,那次自己跟着分明看到他跟府外的几个妖会面, 那些妖是什么来路?极渊府?不对啊, 极渊府如今跟东府关系正好。 本来可以继续追查下去的, 耳鼠并未发现自己, 只是当跋那妖为何掺和进来?他是最早加入的那批妖, 地位在东府很特殊, 耳鼠是后加入的,按理来说他们之间不该存在什么联系啊。 真是一团雾水。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犰狳只确定一点,东府要出事。 不是苍伐出事那就是白言梨那个人类,总之这俩估计要完一个。 可别管是这两位中哪位出意外,自己都应该提早把情报送回去,可是后脑勺抵着树根,犰狳长叹口气。 自从上次的消息传递后,自己再未接收到新的命令,想着继续呆段时间,可好死不死的让自己发现了这诡异氛围。 要是再不走很有可能惹祸上身,若牵扯进东府的内部争斗,现在可不比以前,以前的东府总共没两个大妖,再危险跑了就是。 现在的东府不一样了,一个不小心可能死在里头。 还是先撤了为妙。 闭着眼,犰狳听着风声打算稍稍假寐,等到天再亮点,他会马上离开绥服去侯服。 嗖嗖嗖! 偶有几声鸟啼的林中在风声遮掩下,忽然有落叶被踩碎的声响。 在那声音里还夹杂着物体快速移动的声音,本一动不动倚靠着的犰狳突然睁开眼睛。 恰好云中红月移动出来,借着血红月光,他猛的纵身跳起。 比他更快的是袭向他的火鸟还有从脚下钻出的藤蔓,寂静一被打破,林中四周围拢过来的全是喊杀声。 犰狳奋力挣脱,没跑几步,迎面就是巨大的铁锤,铁锤后有双拳贴身打向他的头。 挣扎不过三分钟,包围过来的妖军们手持两米长刀组成阵,很快刺伤了他的腿。 犰狳打斗间隙顺带观察,看清了这帮袭击者的外貌。 这百多位突然出现的妖全部穿着特色的紧身衣裤,面上蒙着黑色的布块,先前贴身攻击他的大汉再次冲了出来,在他防备着周围的长刀时狠狠一拳打向他的胸。 犰狳立马倒飞出去,连着撞断两棵参天大树后他一手撑着地面抬起头,当跋,你想干什么? 真巧。袭击者停下动作,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他会后慢慢迈步上前。 犰狳吐出嘴里的血,怒吼道: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呢?当跋拍了拍裤腿,顾左右而言他。 犰狳站了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他先看周围杀气依旧浓厚的妖们,再看对面站着的老熟妖。 同一个妖府的你对我下手,你这可是坏了家规。 家规?当跋粗声道:我怎么记得家规里还有一条是不得命令,不可擅自离开妖府统治范围? 我这是偷偷观察左右,犰狳尽量平静道:随意出来走走。 我也是随意出来打妖,怎么就遇上你了呢。当跋表情不变。 犰狳戒备着往后退了点,他没忘了最早攻击向自己的火鸟,丹! 呀! 果不其然,他才叫了声,林中马上响起熟悉声。 滚出来!犰狳再往后退,包围着的妖王们眼看要有新动作,他马上又站住了。 找我呢?活动着手腕,丹果真慢悠悠从林中走了出来。 犰狳皱着眉,再移动视线看左右,发觉没有逃出去的希望后,他深吸口气,刻意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就因为我擅自离开妖府来杀我? 之前的出手不像是教训,这就是冲着要命来的。 啊,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老鸟任何时候都穿着华丽,今晚这样的场合他依旧一身紫衣,衣摆长拖到了地面。 你们杀我是因为我发现了什么吧!怎么可能是擅自离开妖府。 丹笑了笑,半蹲下身,你发现什么了? 明知故问,犰狳擦去嘴角血迹,放我走,只要你们放我走,我什么都不说马上离开绥服。 离开绥服,丹好奇道:你要去哪? 这你管不着,只要你们放我走,我保证永远不再回东府,家主不可能知道你们在搞什么。 你是要去侯服吗?丹一字一顿问的轻巧。 犰狳却悄悄握紧了拳头,先看当跋,他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丹,你了解身边的同伴吗? 你想说什么?丹好整以暇,被他针对的当跋面无表情站在那。 犰狳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看到耳鼠偷偷出府跟帮子来历不明的妖会面。 哦?丹严肃了些。 犰狳戒备着,继续说道:我正想继续追查下去可是被阻拦了。 被谁阻拦? 他!伸手指向旁边一动不动的当跋,犰狳提醒道:你确定自己跟他是一伙的吗? 当跋吗?仿若被说服了,丹站直看向今晚一起行动的妖。 当跋脸都没侧一下,视线还锁定在犰狳身上。 他跟耳鼠一定有什么才会帮他掩护,犰狳老实道:我还发现朱厌偷偷带了手下不少心腹进府,就活动在府中。 朱厌? 是,似乎是以家主为中心,可是家主有司尾带军保护,你想想他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丹真就一问一答,一脸的无知。 府中还有他要针对的目标吗?犰狳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感觉他是想针对夫主。 针对夫主?丹有些不相信。 犰狳说服道:很奇怪吗,朱厌本就对夫主定下的针对人类的规矩不满,他也曾联络我们想要一起去说服家主不是吗? 只是没几个妖愿意去,可听说其最后还是去了,自己一妖去的,回来后心情就很不好。 结果所有妖都看到了,规矩没变,想也知道家主对他说了什么,他会对白言梨怀恨在心很正常。 府中反对人类夫主的声音从来没有完全消失过,现在来了绥服,这种声音更响了,一味的压制早晚会惹来祸端。 你的意思是,丹谨慎道:府中有妖想趁着家主闭关杀死夫主? 也许变成意外死亡,谁知道呢,犰狳坦诚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哦。丹前头还很严肃认真,这会却突然笑出声,那么我呢,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犰狳眼珠子古怪转动,摇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可不行啊,丹笑着,不老实说的话我要怎么放你走呢,我总得知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说出来了你真能放我走? 是啊。 你从要服调动了两万妖军到绥服藏着,犰狳观察着丹的神色,发现他没有任何的惊讶后,小心道:我只知道这个,真的。 哈哈。丹笑了,笑容中夹杂着同情,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犰狳戒备着,依旧伸出手去。 犰狳皱着眉,看这老鸟似前几日的狙如般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似笑非笑问道:那你跑什么呢? 我不想卷入你们的纷争。 刚不还说自己是东府的妖吗?丹后退了步,摇头道:你还真是被刺激了。 你说什么?犰狳隐隐觉着哪里不对,也许从自己离开东府的那刻起就已经落入了什么陷阱中,你们他试探的问道:真是一伙的? 我们当然是一伙的,当跋走上前来,眼中杀气并未消失,他嘲讽道:我们都是东府的成员么,怎么能不是一伙的呢。 不,你们和耳鼠也是一伙的?犰狳说完马上摇头,不对,不是,你们想干什么? 话都说到这了,包围圈还在,他瞪着老鸟,你说了放我走的! 我是说了啊,丹耸肩平静道:可是这里我说了不算啊。 什么意思?无法再后退,犰狳早就受了重伤,当跋的那两拳头还有丹这该死的老鸟飞到自己体内的火鸟造成的伤害,如今妖力混乱,腿又被割断了筋脉,再要动手不是对手。 当跋如今的实力和大妖只有一线之隔,丹这老鸟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今晚这一交手,他很肯定对方之前一直在隐藏自己。 夫主。没搭理他的崩溃,丹弯腰往旁走了几步,和当跋让出条路来。 包围圈外还站了几十位妖王,如今他们纷纷对准一个方向弯下腰。 怎么,怎么可能难以置信的,犰狳跟着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白言梨穿着身黑色衣服,头上戴着顶白色纬帽,他从林中走出来,右手指间还夹着朵刚刚采摘来的野花。 白言梨。一字一顿,犰狳倒吸口凉气。 和他的反应不同,包围圈的一众妖全部跟着行礼,齐声恭敬道:夫主! 起来吧。白言梨走到近前,将帷帽摘了随手一扔。 丹忙闪身过去替他接着,月色下,犰狳仔细打量这人类,发现对方完全变了。 不是容貌是眼神。 那样冷漠毫无人气,看着自己仿若晲视着蝼蚁,跪下。 第128章 什么人 还在震惊中, 犰狳一时做不出表情,可是那声跪下后他的双膝马上结了冰, 被迫跪下后,双手双脚刚撑到地面,地下钻出的藤蔓便将他牢牢束缚绑死。 怎么怎么会是你?结巴出声,犰狳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言梨手握着那朵黄色小花,只扫了他一眼, 神情异常冷淡。 犰狳试着挣扎,膝盖上莫名结起的厚冰让他刺骨的疼, 双手双脚上缠绕的藤蔓更是让他动弹不了。 你们挣扎不脱,犰狳抬着头, 他先看白言梨再看一旁的丹, 慢慢的继续看向双手抱胸的当跋还有一众包围着自己的妖王, 你们这是干什么 还没明白吗?丹眼中这会可不只有一点点的同情了。 为什么犰狳冷静下来, 他望着丹,突然又扭头去看白言梨, 夫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要多谢你告诉我们耳鼠的异常, 丹笑着摊手道:他确实不对劲。 你们知道?你们早就知道了?犰狳不笨,只看丹如今的表情神态, 他确定自己是中了招, 只不过还不清楚目的何在。 知道啊, 耳鼠是混沌府的残党, 当年他并未和浑建立主仆契约, 一直隐藏在背后替浑收集情报, 就算是混沌府也很少有妖知道他的存在,丹清清楚楚道:浑死后,他私下里纠结了一部分混沌府和大嚣府的残余力量改头换面混入我们府中,一直在试图寻找机会杀死家主为浑报仇。 所以犰狳蹙眉道:他那天偷偷出去见的就是那些残党,杀死家主,难道他们准备在这次动手? 是啊,家主闭关夫主又病着,多好的机会。 既然知道犰狳盯着那个自顾自玩弄手中小花的人类,不悦道:你们为何不抓了他,反倒来找我的麻烦。 要抓他总得等他做出点什么,人类有句话怎么说的?人赃并获嘛。丹满面笑容,语气还算温和。 犰狳皱着眉,他不笨,只是被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给迷惑了,这会,他心中浮现的细节越来越多,所以你们安排了朱厌 你也不是很笨嘛。丹拍着手夸奖了句。 犰狳看着他身旁的当跋,对方脸上满是对自己的嘲讽。 不对因为慢慢回过神来他甚至忘了挣扎,努力抬头将下巴对准当跋的方向,他道:他拦着我追查,难道是你们想杀死家主?你们是想借用耳鼠的手杀死家主然后再抓了耳鼠吗? 卑鄙无耻,你们好狠毒啊!犰狳接着瞪向白言梨,是你,是你觉着这样控制着妖府还不够,想完全掌控东府吗? 白言梨本低着头,这会因为犰狳的怒吼,他慢慢抬眼。 手中的黄色小花继续旋转着,他勾起嘴角似笑了笑。 犰狳怒道:你太天真了,丹和当跋怎么可能白白帮你,等家主死了,他们会拿你当傀儡,说不准你也马上要死了。 我说错话了,听了这样的发言,丹当场翻起白眼,他举起双手看向当跋摇头道:他就是个蠢货。 夫主怎么可能会伤害家主,他命我拦着你只是怕你打草惊蛇,当跋粗声道:若想伤害家主,朱厌怎么会得知消息。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6) 也对,想也知道朱厌会暗下调动妖军守卫在苍伐身边肯定是因为得知了耳鼠有问题,那么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他的?不是自己那就是白言梨了。 既然如此,为何要折腾搞出这么大的圈子来,为的惊讶抬头,犰狳谨慎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 哇,聪明!丹又拍起手,恭喜你答对了。 你们将目光完全落到白言梨身上后犰狳沉声道:你们是故意让我知道朱厌在府中异常活动,你们甚至用一些细节引导我以为他是准备对你动手! 白言梨的视线从小花上落到前方。 犰狳还跪趴着,你更是故意调动的妖军,因为要让我猜测怀疑,还特意从要服调动。 对了,丹好整以暇的点头,继续往下说,你都想明白了才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你们还有意让我知道耳鼠有问题,为了让我更迷惑也为了阻止我打草惊蛇破坏你们的计划,你出来拦我了! 当跋对视上昔日同伴的视线,无所谓的点点头。 你们弄这么大一圈只是为了刺激我行动!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再狡辩也没意思,犰狳唯一惊讶的是白言梨的出现,你们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早从一开始,丹上前蹲下,夫主就说你不对。 为什么? 那时候的东府可没有让你这样的大妖前来的价值,除非你有更深远的目的,丹伸出手,犰狳动不了,他放肆在其脸颊上拍了拍,家主只拿你当好玩,夫主没有,夫主从一开始就让我们留意着你,结果你看,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你们是为了让我自己离开妖府,犰狳盯着白言梨,刻意弄出这些云里雾里的,所以,家主还不知道? 这不重要,犰狳,你要想好了,接下来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不重要?犰狳放声大笑,笑够了直接无视了身前蹲着的丹,他看向不远处的人类,一早盯着我却不敢在妖府对我下手,搞这么大一出骗我出来,你们是怕苍伐知道什么吧?! 啪!丹眼睫都不带动一下的,伸手就是一个巴掌。 犰狳被打的歪过脸去,可他扭回头张嘴就是口唾沫。 丹身影很快换了个位置,犰狳咬着牙,还死死瞪着白言梨,你这人类果真不简单,还有你们移转目光到丹和当跋身上,犰狳威胁道:你们听从他的命令做这些事情,苍伐知道吗? 你是不想活了?当跋上前就是一脚。 犰狳被踢的往后仰,可因为缠绕的藤蔓没有摔出去。 呸!嘴里涌出的血被他随意吐在前面,犰狳终于明白今晚的确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陷阱,他很后悔没有留在东府中。 不过越是因为如此,他心中最早的那个猜测越能证实。 朱厌,你们告诉朱厌耳鼠有问题让他守在苍伐身边的用意怕也不单纯吧,明白故意搞出的动静是针对自己后,很多事情就好推敲了,你们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和心神,不让他发现今晚的这场行动。 白言梨还沉默着,他将那朵黄色小花揉搓成团。 犰狳脸上慢慢现出疯狂笑容,他喊道:你们怕被苍伐知道我的身份,是因为你们害怕苍伐知道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呢?花丢了,手指上染了点颜色,白言梨往前走,停在犰狳身前两步远的位置,你到荒服来是因为那个墓。 你果然!就算猜到了,犰狳仍然感到恐惧。 白言梨面上没什么表情,似看着他可眼瞳中完全没有他的影子,修堇是得了命令将妖府建立在那个位置,那是打开墓的入口,他守着墓却不自知,而你到荒服来是因为他死了。 犰狳沉默着。 白言梨平静道:南府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得了很多灵器,荒服早有妖传他背后有侯服的大妖支持,他就是一颗扔在外边看守墓的棋子,荒服的这个墓早就被妖得知了,只是你们打不开,所以得扔颗棋子守着它,可是有一天这颗棋子死了,不过妖府间的斗争很平常,出于规矩,侯服那边得派出个妖来探探消息。 犰狳只觉双膝上冻着的冰还在往下蔓延,原来还能挣扎两下,这会他却僵了下半身,所以您一直在伪装,您试图麻痹我。 是啊,白言梨随意道:可是不怎么成功,你不还到伐面前去说我的坏话了吗? 犰狳一开始确实被麻痹了,以为白言梨只是个普通人类,可是慢慢的,随着南府地盘完全被东府控制,白言梨去了南荒,去了墓所在的位置。 你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冲着墓去的,可万一呢,所以你还是去夫君面前挑了我的事。 你知道了!犰狳强装淡定道:你知道我在怀疑或者说提防你,所以才会在苍伐将我变成狗后锁我甚至将我关进笼子里。 啊是。白言梨伸出手,犰狳下意识就往后躲,他不害怕丹,却对这个人类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你果然,你压根不是后来才跟皓月联系上的,早从一开始你就和皓月有关联!犰狳动不了,膝盖上的冰开始往上蔓延,他颤抖道:一开始你会定那个计策就是你已经知道了那下面是墓,所以你肯定修堇不敢放弃妖府! 白言梨没有回答,犰狳是想往后躲可是他动不了,白言梨的手落到他脑袋上,跟摸狗似的轻抚着。 犰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妖啊一贯以来轻视人类,你是不是还在等呢? 你在说什么?犰狳摇头道:我不懂。 侯服派出的探子不是你吧? 你 要观察东府是不是为了墓而击垮南府,要将东府变成你们新的棋子用来代替守墓,这注定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任务吧,白言梨站了起来,荒服灵力那样稀薄的地方,来自侯服的大妖如何肯甘心在那浪费修炼时间,所以他又找了你来。 一语出,犰狳内心已不仅仅是震惊了。 他看着白言梨,盯着那单薄身影,嘴大张着却是一个字都挤不出了。 侯服有两大妖府,白言梨背对着,缓声继续道:独府和英招府,能够告诉我让你来的妖是出自哪家吗? 犰狳死咬着牙,盯着白言梨一声不吭。 白言梨等了会重又转回身,面上似带着浅淡笑意,他轻道:荒服不只有南荒那一处墓,让你来的时候,有告诉过你别的墓在哪里吗? 犰狳依旧咬着牙不吭声。 白言梨面上的笑意并未消失,他跟着沉默了会。 丹在一旁戒备着,当跋继续面无表情。 犰狳僵硬着看向他们,沙哑道:你们,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说出点有价值的,丹打了个响指,半空中有紫色的火鸟盘旋着时不时凑近跪着的犰狳差点没将他的头发烧起来,你还能活。 你们当我是傻的吗?冰已经冻到了大腿根,犰狳自嘲道:知道了这些我死定了。 不要那么悲观嘛,一切都是好 玩这么大,我以为,摇头打断丹虚伪的劝说,犰狳的双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他刚才试着变出真身可是失败了,这些从地下钻出的藤蔓并不是妖术,我以为你们只是为了墓,现在看来你们还有更大的图谋。 你不早就下了这样的判断了吗?丹耸肩。 犰狳无话可说,最早确实单纯觉着东府有些怪,可随着墓的事情被揭发,他也以为只是白言梨和皓月有了联系帮着遮掩行动罢了。 你们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吗?喘着粗气,犰狳对活下去已不抱希望,他充满恨意的诅咒道:我死了,你们马上也要迎来灭顶之灾! 幕后指挥你来荒服的妖究竟在为哪家办事?白言梨没有理会他的威胁,重复一次刚才的问题。 犰狳冷笑着,眼神不屑。 白言梨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平静道:荒服还有墓吧,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区区家畜,呸!他先吐了白言梨口,马上又扭头去看围着自己的妖们大骂:自甘下贱为人所用,你们不配为妖! 是真的不说吗?白言梨轻叹口气。 犰狳挑衅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杀了我吧,等苍伐闭关出来,府中少了位大妖,你们能编造出什么谎话呢哈哈哈,你们早晚都得陪着我一块死。 白言梨再叹口气,仿若无心般随口问道:你是在等山秽吗? 笑声戛然而止,犰狳没想到人能说出这个名字。 白言梨看他错愕绝望表情,侧首看向远处,他默默欣赏了会夜色,等再回头,他从怀中缓慢抽出那把苍伐送给他的金色短匕,漠然对准犰狳微笑道:他早死了。 第129章 糖果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不,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的?犰狳傻了好一会,疯狂大喊道:你们不可能知道的,你们怎么会知道山秽大人? 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他的存在,白言梨半蹲着,右手把玩着金色匕首:恐怕你外传出去的情报早就引来侯服对荒服和我们的关注了吧。 我就说犰狳现在顾不得冻上来的冰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上次情报送出去后自己再未接到任何命令, 之后送的几次情报也都石沉大海,却原来中间的山秽大人已经死了吗? 可是既然白言梨能够杀害一位大妖,能够得知山秽和自己的存在,如何会不知道幕后指挥者来自哪家。 大概是他面上的困惑太过明显, 白言梨左手摸着刀刃,轻叹口气道:山秽来自侯服独府, 可是他的出生地应该在甸服, 你有听他说起过自己和甸服哪位妖有关系吗? 居然还有这一层犰狳紧咬着牙摆出一副誓死不说的架势,其实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一开始到现在, 他都只是听从了对方的命令来荒服判断东府, 别的一概不知。 白言梨面上笑容还在,近距离观察着他。 丹在后头发了会呆, 看此情况上前道:看来他没什么价值。 嗯。白言梨应了声,貌似要站起, 犰狳刚要松口气, 然而人动的同时, 那把金色短匕已经插进了他的手背。 白言梨半站起又重新蹲下,忽然贴近他到非常近的距离,对着他的脸吐气道:你其实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犰狳咬着牙,下半身冰块冻结的速度突然慢下来。 白言梨微笑着,你以为,我会害怕苍伐出来后问起你 犰狳依旧不说话。 白言梨握上匕首柄,一点点将其又拔起。 犰狳忍着剧痛,恶狠狠的瞪视着对方。 白言梨淡定非常,平静道:确实,虽然你没什么价值了可就这么杀了也不妥。 夫主?丹皱起眉头,上前一步道:都这样了,不杀了他如何收场。 接下来还有旅行呢,金色匕首上的血迹很快就没了,白言梨站起来,很是期待道:不能因为他坏了心情。 就当是大战前的放松嘛。耸了耸肩,白言梨做了个丹的招牌动作。 老鸟有些无语,看看左右叹息道:你准备如何处置他?总不能就这样带回去吧? 嗯白言梨侧着身,他仔仔细细将匕首擦干净收起,转回身后冲一旁的妖王们点点头。 当跋带着两位妖王上前,配合着将犰狳完全控制顺带着抬起他的头。 白言梨走了回去,掐着犰狳的下巴强迫对方张开嘴,将一颗黄色药丸扔了进去。 唔唔咳!呕!被放开后,犰狳立马低头试图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然而那颗小小的药丸一到他嘴里就化开了,他挣扎着惊恐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言梨没有回答,他盯着犰狳看。 丹似猜测到什么,再看犰狳的目光如同看着死妖。 当跋后退了两步,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我眼珠子突然瞪大发红,犰狳嘴巴古怪的上下开合着,他呆了片刻,忽然仰头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血月再次躲进云层中,朦胧光亮下,能够看到被束缚的大妖猛然向前摔倒在地,控制着他的藤蔓快速枯萎消失。 他的下半身还有厚冰结着,然而恢复自由的上半身并没有抬起,反而像虫子般在地上蠕动着。 白言梨先是往后退,等看着犰狳在地上痛苦翻滚,他又上前眼神晦暗的仔细观察起对方的变化。 这是丹吸口凉气,语气复杂道:出了新药? 红墓中找到的,白言梨随意道:又加了点东西。 会死吗?丹看犰狳挣扎着慢慢不动了,以为这大妖要命丧于此。 白言梨摇了摇头,不会,试验过好多次了。 丹皱着眉,上前踢了踢犰狳。 早就不动的大妖忽然弹坐起来表情呆滞的看着他们,足有两分钟的对峙吧,对方忽然张开嘴大口喘息起来。 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接触到空气,犰狳好似才想起呼吸这么一回事。 从濒死到复活过来,大妖的容貌未有丝毫变化,然而那双手,那双因为挣扎深深插入泥土中的手角度不正常的弯曲缩小了。 这是? 因妖而异,白言梨歪了下头,嘴角含笑道:也有从直立行走到爬的。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7) 丹笑不出来,您真幽默。 在增加痛苦这方面,白言梨得出结论,进步很大。 丹不知该说什么。 白言梨笑着,跟之前的冰冷不同,这一次他的表情变得相当温柔,对着前头流口水的妖,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来这里。 咕咕!从口中发出古怪叫声,犰狳眨巴了下眼睛,有血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白言梨想了下,从怀中摸出个小袋子。 您这是?当跋看往日威风的大妖变成如今这模样颇有些唏嘘,凑到近前来观察。 白言梨打开袋子从中拿出颗糖果,剥了后放到手心,来,过来这里给你吃好不好? 您哪来的糖果?丹有些惊讶。 来~白言梨非常耐心,像是哄骗孩子,那犹豫着的大妖嗅到香味终于动了,双手扒拉着地面,努力往前爬去。 因为双脚有冰冻着,犰狳只有上半身能动,边流着口水他边往前爬,双腿犹如废了般拖在后。 白言梨微笑着,等其好不容易爬到跟前了,他又往后挪了点,来。 犰狳似有些迷惑,再眨巴眼睛,二话不说又往前爬。 白言梨这次没有再退,捏着那颗糖果,等犰狳爬到脚跟前了,他夸奖了声,乖啊。同时松开手指,糖果掉落到地,他看着犰狳毫无尊严的用嘴就去地上舔着吃,拍了拍手站起来。 您还有这爱好呢,丹只复杂了一会,看犰狳从地上舔起糖果吃,他马上移开视线调侃,居然随身带着糖。 不是我爱吃,白言梨将袋子又绑好放回胸口,是苍伐爱吃,我习惯性带着了。 丹愣了下,他还有这爱好呢。 呱呱!吃完那颗糖,犰狳又抬起头,这一次他又发出了不同的叫声。 白言梨再不看他,神情冷漠的下令,带他回去扔府门口。 想好说辞了吗? 外出打架,输了,受了重伤傻了。 太随便了吧? 细问再想说法吧,白言梨往前走去重新回到林中,丹跟在他身后,听他玩味着说道:伐不会太关心这种问题的。 丹闭了下眼,心中为犰狳默哀,那边呢? 就让他打开吧。 您怎么想的?会不会太早了?丹提醒道:有些冒险。 慢慢知道一点点猜,总比突然全部明白要好。 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丹意味深长的问了句。 白言梨脚步没停,随手从路过的灌木上摘了片叶子放在手心揉搓,淡声道: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 这次闭关苍伐准备了两个月,可只用了五十天他就稳固了上古期的境界。 因为答应了白言梨,他也有些急着出关,完全清醒后,他只在房中短暂坐了会便起身准备去开门。 夫君。白言梨的声音适时响起在门外。 苍伐对人来的如此及时感到诧异,挑了挑眉,房门自动往里打开。 白言梨先探出个脑袋,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苍伐看人蹦了下,很是高兴的进房间来。 给你煮了面条。将手中托着的碗筷摆放到桌面上,白言梨帮忙搬好了凳子。 苍伐有些发愣。 快来啊。人催促着,将筷子拿起递过。 苍伐皱着眉,接过筷子被人按着坐下,他左手扶了下碗,闻着面条的香味先吃了一筷子。 白言梨则坐到他身旁,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打量着他吃东西。 刚刚煮好的,苍伐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来? 朱厌告诉我的,夫君,你是变得更厉害了吗? 呼噜噜。苍伐确实有些想念这口了,喝了口面汤,他又咬了口上头放着的荷包蛋,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们妖的实力每往上进一阶,身周妖气会有很大的不同,他与你有主仆契约联系所以感觉到了。 确实如此,不过就算猜准了自己今天出关怎么连时间点也卡的这样好? 苍伐刚想问,右手就被边上坐着的人缠绕着抱过去,白言梨埋怨道:我今天煮了十多碗面条好累啊。 你是早上就来候着了? 是啊,面凉了又去煮新的,夫君,好不好吃? 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吃?苍伐动了动胳膊。 白言梨不情不愿的放开,双手又托着下巴死死盯着他。 苍伐视若无睹,先吃了口,再吃了口,总觉着哪里不对,他干脆将碗往前推去,想干吗? 你这是吃好了吗?白言梨马上站起来。 苍伐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人类盯的毛骨悚然的这天,你想干什么。 你不想我吗?白言梨摆出委屈脸。 苍伐颇为敷衍道:想了。 不太可信呢。 你又想作什么妖。干脆问出口,苍伐站了起来。 白言梨嘿嘿笑着抱上来,苍伐看人跟狗似的埋在自己胸口蹭,好半天后才抬起头直接道:我们上床吧。 第130章 就你吧 早有心理准备, 苍伐倒是没有过份的吃惊。 他垂头看着白言梨,终究没忍住伸手盖住对方的眼睛,和言语的粗暴挑逗不同,白言梨仰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异常澄澈。 大白天的你 你们妖还在意这个?白言梨还仰着头,看不到苍伐,他倒也老实的一动不动。 行, 苍伐的语气充满无奈, 弯腰将人横抱起,他往内间的大床走去,上床。 哎?白言梨笑着,伸手摸他下巴, 你今天怎么不挣扎啊? 挣扎?苍伐蹙了下眉,玩味道:需要我帮你想起来每次哭的是谁吗? 哪一次不是人先求饶喊的停, 可是哪次都是白言梨主动惹的火, 人像是乐此不疲的看到自己急眼后又一点点因为他的身体而平静下来的这个过程。 苍伐将人放到床上,翻身压到人上方。 白言梨睁着眼睛望着他, 看他没有动, 主动伸出手来圈住他的脖子。 苍伐看着他, 一点点低下头。 白言梨慢慢闭上眼睛,等待着久违的亲吻。 然而苍伐欣赏了会他的睫毛, 翻身又躺平了。 白言梨还闭着眼睛,再等一会, 他困惑的慢慢睁开眼。 夫君?发现苍伐就躺在身边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白言梨羞恼的握拳。 苍伐靠坐到床头, 轻声道:睡吧。 你神情委屈,白言梨不说话。 苍伐叹气,看看你眼下的青黑,几天没睡了? 啊?反应过来,白言梨忙摸了下眼睛,尴尬道:很明显吗? 府中发生了什么?双手垫在脑后,苍伐的视线随意落到被子上。 白言梨坐着,有些无措的双手交握到一起,没什么,府中一切都好,不然你先休息我 苍伐拉过人的胳膊,力气有些大,白言梨直接倒到他身上。 未说完的话也被打断了,白言梨有些慌张的仰头看他,夫君,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苍伐摸了下人的脸颊,无奈道:知道叫我一声夫君就好。 是不是我没有处理好府中的事情 你做的很好,苍伐扶着人坐起来,可我是你的夫君,再困难的事情也有我在你身后,你不必太逼自己。 夫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白言梨很感动。 苍伐受不了他小狗似的眼神,好了,说吧,府中怎么了? 夫君怎么发现的?白言梨叹了口气,我最近是有些精神紧张。 自己所在的院落外面本只有司尾带着的心腹守卫,可是现在,只稍稍感应一下就能发现大批隐藏着的妖军,还有朱厌,他居然也亲自守在外头。 要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是不可能的。 嗯? 因为府中的一些决策老是被外面的妖知道,我就猜想也许是混入了别有用心的妖或人,安排丹他们去查,还真发现了问题。 嗯。苍伐应了声,示意人继续往下说。 白言梨放低声音,新加入的耳鼠,我们发现他原来是混沌府的成员,只是未和浑建立主仆契约,混沌府七零八落后他收拢了部分妖,还集合了一些原大嚣府的残余势力混进我们府中。 苍伐倒不意外会发生这种事情。 怎么没处置?他奇怪的是既然知道了,白言梨为何没有动作。 绥服许多势力刚对我们交心,这时候如果动耳鼠没有确凿的证据,很容易被有心妖传成我们府中内部争斗排除异己,不信任绥服新加入的势力,白言梨皱着眉,无奈道:好不容易局势平稳几天,不能再乱了。 白言梨的担忧不无道理,苍伐沉默着,右手变幻出扇子,你之后怎么打算的? 这次你闭关,千载难逢的下手机会,我料想他会有一些动作,已经安排朱厌他们死死盯着了,现在也拿到了不少证据。 嗯。 我就想着,耳鼠毕竟是大妖,还是留给夫君你处置比较好。 苍伐能理解白言梨的想法,但到底跟自己不是一个性格和脾气。 右手握着扇子,左手他往前伸出拍了拍白言梨脸颊,下次遇着这种事情,你可以直接宰了他。 哎? 妖之间有时候很简单,什么猜忌流言,有能耐的他就起来干了,没能耐的就算杀了他妈他都得憋着。 什么排除异己等待证据,这些都是浪费时间反倒可能给敌人可趁之机。 可是 我也认同你,按照你的行事风格。苍伐只那么一说,白言梨心思重,跟自己似的处理他肯定接受不了。 那耳鼠? 睡吧,苍伐将人放平了,我会处理。 嗯,白言梨闭上眼,左手抓住了苍伐的衣袖,迷糊道:那你别走,陪我睡觉。 苍伐嗯了声重新躺回去,他只等了一小会,白言梨就在他身边睡沉了。 苍伐当然不可能真等着人醒,下床活动了下腿脚直接闪身到了院落。 对他的突然出现,朱厌并不意外,带领着一帮妖王妖帅齐齐行礼。 司尾很激动的小步跑上前,恭敬道:您出关了?还顺利吗? 苍伐挥挥手,院落里差不多站满的守卫们散去后,他将朱厌唤到身前,耳鼠呢? 您知道了?看了眼他身后,朱厌轻声道:夫主都跟您说了吗? 具体的?苍伐问了声,直接往外走。 朱厌和司尾对视一眼忙跟上,他这些天,陆陆续续带了不少妖混进来,应该想不到您这么快就出关了。 你守着,他应该有所察觉了。 应该是吧,朱厌不确定,您准备怎么做? 是准备陷阱或调动妖军,朱厌等待着命令。 苍伐转头去了会议大厅,打着哈欠,召集所有还在府中的家臣来开会。 哎? 听不懂?不悦出声,苍伐在上首位置坐下。 是。朱厌反应过来后很快冲了出去。 苍伐侧坐着,百无聊赖的喝起茶水。 朱厌通知的速度很快,还在府中的一众高层包括耳鼠都赶了过来。 苍伐等所有妖到齐了,抬眼看向下方。 人还有半妖包括数位大妖,所有东府成员再次站起单膝下跪行礼。 苍伐神情慵懒,抬手命他们起来后开口道:你们,先去外面呆着。 他手指着的是一众人类和半妖,虽疑惑,得了命令后他们还是马上站起走了出去。 还留下的妖们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不解神色。 苍伐端着茶盏,任由诡异的寂静继续蔓延。 直等到下边慢慢有了些轻声讨论,他突然合上茶盏盖。 清脆声响立马打断所有妖的窃窃私语,苍伐伸着懒腰,茶盏从他手中滑落到地直接摔碎。 家主?作为最早跟随的妖,司尾的实力虽不是家臣中最强的可地位最高,这种场合下只有他先开口。 我有些无聊了,苍伐这样说,稍稍坐起一些,他看着下方平声道:快两个月的闭关有些闷了。 您的意思是?青耕有些不妙的预感。 苍伐面无表情,好似灵机一动突发奇想般道:这样吧,你们打一架我看看。 继续面面相觑,一众家臣有些傻眼。 怎么?苍伐等了会,看下头的妖们没反应,沉了脸,不愿意? 不是,狙如吞咽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怎么打? 混战啊?厅中这么多妖呢。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8) 怎么打?苍伐歪了下脑袋当真思考起来。 桃饱饱对这样的命令感到匪夷所思,他偷偷往后挪动身体,一点点淡出视野。 呃青耕撞了撞自己的胳膊,当跋转头,从其眼神中读懂意思,一起加入妖府的这位同伴是想问家主怎么了,可问题是自己也不知道啊。 当跋偷偷摇头,看到狙如小老头这会已经坐不住了,不知何时站到了凳子上。 厅中气氛一时变得更为压抑,和之前的诡异不同,这次还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 毕竟只要命令下就是一触即发的战斗了。 这样吧。哗一声打开扇子,苍伐想好了玩法,人类有个游戏叫点兵点木头,我点着谁,你们就一起打他。 丹蹙起了眉。 新加入的三位大妖,水马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苍伐干脆翘起二郎腿,悠哉道:要认真战斗哦。 请问家主,何罗出声严肃道:打,打到什么程度呢? 毕竟是同一家的,动手轻了家主一定会觉着无趣不好玩,可若动手重了又伤情分啊。 因为这个问题,一众妖又齐刷刷看向上方。 苍伐没有任何犹豫,淡淡道:当然要杀了才好看。 什么?饶是何罗有些准备,依旧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和他一样,狙如等妖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 耳鼠坐着,脸色是当中最难看的。 苍伐给自己扇着风,似警告般轻飘飘道:点着了的不死你们就得死哦。 他语气虽随便,可面上没有笑容,所有妖都明白了,他的确是认真的。 苍伐等他们反应过来,慢慢抬起手指向下方,我开始点了。 不说所有妖紧绷僵硬起来的身体,就说苍伐,他刻意放慢了自己的动作,欣赏着一众家臣脸上细微的表情。 有愤怒他如此荒唐的,有蠢蠢欲动想要大展拳脚的,有害怕恐惧的,还有戒备着面露复杂的。 我点了啊。苍伐再提醒一声。 手指往前,他第一个对准了耳鼠。 所有妖都等着他移动转换下一位,然而苍伐上挑起嘴角,随意道:就你吧。 第131章 承诺 您怎能如此儿戏, 您若是对我有意 还不动手?苍伐蹙眉, 直接打断了耳鼠的质问。 丹等妖刚还处在震惊中, 这会却又有些迟疑。 情况很明显了, 苍伐这是借着玩笑游戏间接要耳鼠的性命, 且一点都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朱厌是清楚内情的,这些日子一直憋着火,等到今天, 他更是第一个动手的,在苍伐话音落后直接变幻出大刀砍了上去。 他一动, 司尾也跟着上,耳鼠正挡住朱厌的攻击,房顶蜘蛛网就罩了下来。 苍伐看他们过了几招, 饶有兴味的摸着下巴给出评价, 还行。 笑意盈盈,他侧了下身冲角落站着的妖仆招招手, 那战战兢兢的小妖走上前重新为他倒了杯清茶。 就这么会的功夫,耳鼠屁股下头的椅子已经四分五裂,大厅中的其他妖包括丹和狙如等也都冲了上去。 厅中的动静惹来院落里一众人类和半妖高层们的关注,他们探头探脑正猜测着发生了什么,只见妖府中心的会议大厅屋顶忽然飞了起来。 耳鼠从厅中跳到了外头,一路追打, 丹挥手, 百只火鸟已将他包围在中间。 苍伐捂着鼻子, 慢悠悠从房子里出来, 几乎他刚到院子里,身后屋子就倒塌了大半。 巨响惹来更多人的注意,院子里站着的人类在半妖们的保护下纷纷退到角落去。 苍伐手中还拿着茶盏,盖子上落了不少飞灰。 看他走过来,一众人类和半妖高层们弯腰行礼,苍伐打着哈欠,懒声招呼他们道:一起看热闹吧。 这是混乱的战斗场景,以人类的眼睛,他们看了好一会才判断出中心的是谁。 是耳鼠,新加入的那位大妖,现在不知为何被一众同僚包围着打。 且看架势,一点也不像是切磋。 不好看吗?看出人类和半妖的震惊,苍伐似笑非笑,跟着的妖仆特别机灵,就这么会的功夫还为他搬来椅子。 于是苍伐又坐下,瞥了眼手中茶盏随意往后递出。 躲到他身后来的人类高层中上前一位从他手中接过茶盏又后退,看着巨大的房梁被当成武器狠狠砸向了耳鼠。 大妖的战斗不是妖王能够掺和的,虽然只差一个阶级,可混战中哪怕只过了一招,耳鼠还是杀死了两位妖王。 眼看着又飞出具尸体,混乱中丹跳跃着后退出来。 您真够胡闹的。背对着,丹右手上不知何时握了把灵器。 苍伐没搭理他,耳鼠试图从院子里跑出去,然而司尾在外编织着蜘网,其冲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 新加入的水马虽然不解,但命令下也只能尽全力。 青耕头上化出角,和狙如配合着,直接撞了上去。 已经挨了朱厌一刀,再被捅出两个窟窿,耳鼠的人形都有些维持不住,转身时屁股后头长出了尾巴。 这是要溜了。丹偷懒,从战阵中退出后就未再上前。 苍伐看着好戏,慢半拍注意到院落被毁的稀巴烂,有些头疼的皱起眉,担忧道:白言梨会不高兴吧。 啊丹转动脑袋也扫了眼周围的惨样,耸肩肯定道:一定会不高兴的。 那就让他死的更难看一些。苍伐这样说,干脆闭上眼。 就见中心的耳鼠再挨了何罗一角,怒吼一声后变出了原形。 足有五米高的大老鼠身上绽放出强光,猛的往前冲去。 拦着他!朱厌大吼一声指挥。 司尾等做好了准备,所有妖都以为耳鼠会借机逃跑,然而大老鼠忽的调转了方向直直冲着椅子上的苍伐踏了过去。 丹瞳孔微眯,没料到耳鼠如此大胆极端,可是有他站着又怎会让对方冲破防线。 只见他干脆甩了灵器,双手合拢后满天紫色火焰燃烧成墙。 大老鼠直直撞了上去,正要惨叫,丹又一掌将其给推了出去。 如此大的动静也没能让苍伐睁开眼,直到银色丝线将耳鼠拖回众妖中,司尾变幻出真身瞬间咬住了耳鼠的脑袋。 朱厌的大刀和水马的攻击同时到妖血喷溅出,耳鼠又被迫变回人形,人趴在地上,在多位妖王和几位大妖的共同围攻下,这位昔日的混沌府家臣终于没了反抗能力。 卑鄙无耻!口中向外涌出鲜血,耳鼠挣扎着还在怒骂。 苍伐睁着眼,左手摸着右手手指,没理会败家犬的嚎叫,他先看身前的丹,进步很快。 多谢您夸奖。丹马上转回身笑着行礼。 苍伐呵了声,越过他到了耳鼠跟前。 被朱厌按着,耳鼠的一条腿已经没了,他的一只手抓在地上,无力的试图去碰苍伐的脚,毫无理由残杀下属,你如此暴戾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毫无理由?苍伐低着头看他,语气不屑,混沌府果然都是窝囊废。 你说什么?! 你若直接上门来砍旗,苍伐移转视线,我反倒能看得起你们一些。 家主?水马听出不对劲了。 杀了吧。苍伐转身准备走,看到倒塌的房屋后脚步顿了顿,他像想起什么般交代道:尽快收拾干净。 家主?丹追上前一步。 苍伐瞥了眼左边,朱厌。 属下在。朱厌收起武器。 苍伐迈步往前走,命令远远飘来,还有府中躲着的那些垃圾,一块处理干净了。 是。朱厌大声,耳鼠带了不少妖进来,是时候算账了。 苍伐没再管身后发生的事情,他先去换了身衣服而后才回房间。 白言梨还在睡,人应该是做了好梦,嘴角始终带着笑容。 苍伐在床上躺下,眯了会又坐起,他思考着浮白山的那个封印。 如今自己的实力倒是稳固在上古期了,打开封印后身旁躺着的人习惯性侧身抱了上来。 苍伐不自觉将目光落到对方脸上,手也跟着慢慢摸过去。 打开封印后,问问那焱渊当年发生了什么,若是和自己无关,是时候考虑回帝畿一趟了。 这次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族中发现了没有。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莫名结了契侣还是个人类,总不好交代,不过现在自己的实力有了进步,多少会好过那么一点吧。 苍伐心中没底,别管怎样摸着白言梨的脸颊他暗暗下了决心,总要护着这个人类的,只是不知道白言梨愿不愿意就此离开人类的世界和自己生活在族中呢。 若是不愿意苍伐想着不能强迫,所以呢,还得商量着来。 这次去侯服倒是个机会,让白言梨开心两天顺带着把一些情况给说了。 苍伐有自己的打算,再盯着白言梨发了会呆,他干脆闭目调整体内妖力。 白言梨不知何时醒来的,睁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等他手指微动,人才敢出声,夫君? 你醒了。苍伐眼都没睁,口中却给了回应。 能够感觉到白言梨掀开被子爬起来,人没有马上下床,跪着蹲到自己面前,白言梨轻声询问道:你想不想吃饭啊? 你去吃吧。天已经黑了,人会饿很正常,自己倒是无所谓,只在想吃的时候吃点。 去侯服的事情白言梨控制着情绪装平静道:还去吗? 你准备好了?苍伐睁开眼。 白言梨马上道:是,车驾骨币还有路上会用到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明观察着他的表情,白言梨兴奋道:明天可以吗? 行。苍伐没有吊人胃口,直接给了回答。 白言梨很高兴,哼着小调就下床去了。 苍伐继续调整体内妖力,大约两个时辰吧,人忽然又从外头冲了进来高声喊道:耳鼠死了? 你看到了?苍伐伸着懒腰从床上下来。 白言梨很震惊,结巴道:你就就这样,杀死他了? 不然呢?苍伐坐到桌边。 白言梨想说什么,张着嘴却又止了声,呆了半天后忽然大笑。 苍伐正整理自己的衣服,听他笑声抬眼打量他。 白言梨摇着头,语气复杂道:真像我家夫君能干出来的事情。 解决好府中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准备去侯服,晚上睡觉的时候苍伐摊开胳膊,白言梨自动滚入他怀中,夫君,这趟过去带上谁? 是要带个跑腿的,苍伐点了个名,司尾。 好,白言梨应了声,再过会人的呼吸逐渐平缓,苍伐以为他睡着了刚要动一动,白言梨突然又侧身抱住他,夫君。 怎么?苍伐是睡不下去了,本打算等人睡着后出去找乐子的。 你怎么对我这样好啊?白言梨口吻有些含糊似半梦半醒间,你这么好,如果我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你问这话,苍伐不悦,像又在给我挖坑,你这是又准备找我不痛快? 哪有。白言梨忍不住颤动身体,忍着笑,他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以后对我没这么好了,那我会很难受。 嗯哼。 夫君,白言梨抬起头,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位很合格的伴侣。 没有,苍伐没好气,你是第一个。 你还准备找几个?白言梨很能抓重点。 苍伐被烦的干脆坐起来,你睡不睡? 睡,白言梨识相躺平,睁着大眼,那你答应我,永远都不离开我好不好? 好。苍伐不耐烦,闭眼睡觉。 第132章 堕落 司尾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通知要出远门, 白言梨一手拿着个包子边吃边交代他路上要办的一些事情。 丹在下头站着, 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水马对苍伐的不满随着得知耳鼠是内奸后消失, 如今他同何罗站在一起, 同样的满脸担忧。 夫主眼看着所有的准备都要做好了, 青耕忍不住,上前询问道:您就带司尾一妖吗?要不要再带上我们。 你们想去?白言梨啃着包子,问的漫不经心。 青耕确实有些想, 哪只妖会不向往里面的服呢,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我是担心您的安全。 担心的不只是白言梨还有苍伐, 他们的家主虽然强大但行事过于像是孩子。 侯服那边厉害的妖应该很多,万一遇到点什么事情再一冲动的话 是啊,要不您考虑一下带上我?桃饱饱蠢蠢欲动。 白言梨安抚的摸了摸他脑袋, 对一众家臣保证道:放心吧, 我会保护好你们家主的。 水马:不带上我们,您也带上队妖军? 我和你们家主啊, 在一起后还没有出去放松过呢,白言梨将包子吃完,从兜里拿出手巾来擦了擦,别有深意道:这次只想两个人呆在一起。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99) 意思就是你们很多余。 狙如听出来了,他默默看向身旁同伴,司尾搬东西时更为有力了。 老蜘蛛有些得意的看向其他妖, 心中暗暗窃喜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果然不一般。 我们能理解, 可是, 何罗很少说话, 但这样的场合什么都不说一会肯定会受到其他家臣的指责,侯服那边的情况您也不了解。 啊,搬完了?白言梨跟他们就像唠嗑,余光一直注意着司尾的动作。 是。老蜘蛛挺起胸膛。 白言梨笑了下,我认为这次过去玩还是要低调,能不被侯服的妖知道发现我们的身份是最好的,你们说呢? 这 若带上一队妖军引人瞩目这才危险,你们说呢? 说的是很有道理。 所以我和你们家主出游的事情,只有这里的大家知道,你们说呢? 这语气完全是对待孩子的,可眼神中的不容置疑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是,您说的是。丹耸肩,第一个弯腰妥协。 水马立马瞪了他一眼,恨他的没立场和不坚定。 他倒还想继续劝说,可白言梨身后的房门恰好被打开了。 苍伐走了出来,门口的这场闹剧他在里头听的一清二楚。 行了,他没白言梨的好耐心,挥手道:你们不像司尾,妖府离不开你们。 司尾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老蜘蛛很是委屈的偷偷看了眼上首站着的尊主。 水马等妖齐齐弯腰行礼,倒是再说不出别的。 事实如此,司尾地位虽然特殊但手中没有掌管妖府事务,他们每个却都管理着众多妖族和妖军,确实也走不开。 那,朱厌让开自己的位置,识趣道:祝您玩的开心。 走吧。这帮妖敢磨白言梨却不敢唠叨自己,苍伐上车后回身伸出手,白言梨搭着他的手动作轻快的跳上来。 我们这样很不负责任。坐稳后,白言梨出声了。 苍伐刚坐下,随意道:不然我们现在下去不去了? 别。白言梨马上黏糊上来,笑嘻嘻道:我只那么一说嘛。 你这次倒挺胡闹的,人一直将妖府看的很重,这次却非要自己带着他不远千里跑到另一个地方去玩,苍伐无奈道:就为了不让我去救焱渊? 这和焱渊有什么关系,白言梨跟没骨头似的躺到他身上,我就是想开了,府中的事情是忙不完的,我就是想这时候和你出去玩。 行吧,苍伐揽着他,可你为什么用人类的马车? 普通马拉的车想去侯服路上得浪费多少时间,苍伐确信自己没这个耐心。 之后再换,马车离开妖府后很快进入片小林子,司尾在外头赶车,白言梨被颠簸的摇晃了下,离开妖府后他似松了口气,笑容满面的坐起来,夫君,起来看风景吗? 有什么好看的。苍伐闭眼假寐。 白言梨推开两旁的窗户,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各种点心摆上。 穿过那片林子前方就是城镇,如今的东府就坐落在一个大型人类城市旁边,那片林子是隔绝妖府和外界的屏障。 从寂静到热闹,司尾放慢了车速。 白言梨撑着下巴打量外头的街道,因为是普通的马车,他们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苍伐听着外面的叫喊声,不自觉也坐到了窗户边。 看,是卖糖葫芦的,白言梨不知何时又靠过来,挤在他身边伸手指另一间店铺,那是半妖开的店。 你怎么知道?苍伐挑眉。 你看到店铺门口悬挂的兽头了吗?白言梨微笑道:悬挂碗筷的是人类。 不用想了,这肯定是身旁这位搞出来的,只是,苍伐好奇道:你不是希望三族和平生活吗,既然如此为何要刻意区分他们? 因为不是所有妖都愿意和人接触,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妖或者半妖接触,而且在平时的管理上,区分他们更方便。 妖的呢?苍伐默默观察了会,马车往前走了挺长一段路,他愣是没发现有第三种标志。 目前还没有妖愿意出来盘店做生意。白言梨说起这个也很无奈。 苍伐看着街道上的繁荣景象,有妖有人还有半妖,做生意的做生意,闲逛的闲逛,卖苦力的半妖正扛着大包食物,有人类跟在他们身后付钱,不远处的酒楼上,不同等级实力的妖正坐着喝酒聊天。 马车继续往前后两边店铺更多,司尾变成普通老头模样,坐在前头很是无奈。 他无法使用妖力也不能开口骂人,只能跟前头的马车一起堵在那。 怎么了?车中白言梨很快扬声。 前头有表演。司尾毕竟是妖,不靠眼睛也能看到很远。 要下去看看吗?白言梨侧头询问苍伐。 苍伐自然没什么兴趣。 白言梨察言观色,开口吩咐司尾,继续走吧。 马车移动的更慢了,苍伐就是不想看也走不了。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有半妖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有位小妖正带着两只精怪上演钻火圈。 下头围着看的人类中时不时爆发出叫好声,有骨币被往上丢到平台上。 苍伐看着看着眉头就皱起了。 夫君怎么了?白言梨一会看看表演一会又扭头看看他,很容易看出他的不高兴。 堕落。 呃 像什么话!苍伐确实受到点冲击,妖当众表演给半妖和人看,委实丢妖脸。 靠自己的能力赚取想要的东西哪里丢脸。白言梨很不认同。 苍伐合上车窗问道:他们要钱干什么? 人和半妖需要钱可以理解,妖拿来干什么? 不是所有妖都可以不吃东西的。 吃东西?苍伐眉头还皱着,找点食物还困难了? 也不能顿顿都吃肉吧,妖在外头杀野兽当然简单,偶尔也想吃吃包子?糖葫芦?美食这一关人和妖都一样,吃饱和吃好是两回事。 就为了口吃的? 还有喝的,玩的,穿的,这些哪一样都得花钱啊。 东府管辖范围内不允许妖劫掠奴役人类,所需的物资全得靠交易。 无话可说,苍伐闭嘴了。 白言梨用很平淡的语气继续说了句骇妖听闻的话,还有灵晶石呢,妖总需要这样东西吧。 灵晶石?这也能拿来交易?苍伐马上沉了脸。 白言梨观察着他的神色,轻声道:是。 从哪里来?源头呢,少量流通能说的过去,大量交易这事情可就大了。 从所有晶脉矿不是掌握在大妖族手中就是掌握在妖府手中,私人和普通的妖手中绝对不可能有太多,白言梨尽量平稳道:我们妖府中,我下放了些纯度不好的出去。 为什么?苍伐挥了下手,另一边的车窗也被合上。 两边的窗户一关,街道外的声音顿时小了。 我相信你清楚这件事情的性质。苍伐是不关心府中事务,可大批量交易灵晶石这可不是小事。 白言梨直到今天才如此轻描淡写的提起,苍伐心中顿生不悦。 我是打算深吸口气,白言梨一股脑交代道:用来作为中间的短暂过渡,最终完全替换掉骨币使用新钱币。 骨币全是用人类的骨头所做,这是妖族对人类最深的恶意和嘲讽,他们杀死人类然后抽掉他们的骨头,用他们的骨头做成钱币然后让更多的人为了这些钱币拼命,白言梨从怀中拿出几枚骨币摆放到自己手心,看着它们哑声道:每每摸着它们,我就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一枚是我认识的人所做,我看着它们,总觉着每一枚都是染了血的。 苍伐皱着眉,脸色一点也没好看起来。 白言梨笑了下,很勉强,他继续盯着手心里的钱,每个人类在使用它们的时候也许都会想吧,这里面会不会有自己亲人的骨头,我们是不是拿着亲人的骨头去换了馒头,去换了米,去换了生存的物品又或者拿去消遣了。 苍伐无声听着。 白言梨握紧手心骨币继续说道:人类离不开钱,我们每天都会和它打交道,只要我们使用它,那条勒在我们脖子上的锁链就从没有放松过,它们践踏着所有人类的自尊,它们压迫着让亿万人类从没有哪一刻可以真正呼吸,就算远离妖族,因为它们的存在,万万年来没有一个人类敢真正站起。 铸造这钱币的妖用心何其歹毒,他们就算没有管理所有人类,却从灵魂上打断了人的那根脊梁骨。 白言梨苍伐万分复杂,他伸出手去触摸人的脸颊,幽声叹息道:你从没有哪刻真正呼吸过吗? 我 就算在我的身边也没有吗? 夫君,我没有,我是想说我 手指往下,苍伐按住人的唇,他止了白言梨的声音后开口,语气从未有的严肃,动骨币,这就不是以前的过家家了。 我我知道。 你不知道,苍伐一字一字冷声道:你这是在向帝畿皇城中的妖挑衅,因为你的决定,顷刻间整个东府都会灰飞烟灭,荒服要服还有绥服,所有的人类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133章 死水城 难道他们还能杀光三个服的所有人类吗? 为什么不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苍伐加重语气, 使用新币的这个念头你赶紧打住。 白言梨皱着眉,虽没再顶嘴可满脸的不甘心。 苍伐清楚他的脾气, 唯恐他瞒着自己搞小动作, 沉着脸警告道:你别以为我是在恐吓你。 可是三个服涉及众多妖府,就算是帝畿中的妖也不能如此霸道吧。 帝畿中生活着很多妖,苍伐觉着有必要给白言梨普及点妖族的情况, 皇城居中,那里面生活着的妖正是给天下人类定规矩的,你不是憎恶骨币吗, 那你以为骨币是谁所造。 是皇城中的妖吗? 整个红月大陆的人类都归他们所管。 没有例外吗? 没有。 那, 皇城中的妖厉害吗? 很厉害。 比起夫君呢? 苍伐下意识就要将实话说出口, 可看着白言梨眼巴巴的神情, 他多想了会, 卑微道:我比不过他们。 哎? 妖实力间的差距和境界我也告诉过你了,苍伐顿了顿, 看到伴侣面上的失落, 他有些憋不住笑,咳嗽声后严肃道:皇城中的应龙一族生来就能化形,大多数成员只要两三年的时间就能成长为小妖。 妖和人的岁数没法比,人类两三岁能干什么, 妖对比起来, 两三岁应该更幼小。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应龙就能成为小妖吗 白言梨想起桃饱饱和司尾还有一众东府的大妖们, 他们哪一位不是历尽艰辛才能一点点成长起来。 妖百年就能单独出去居住了, 苍伐看白言梨呆愣神情,似觉着吓唬的还不够,继续说道:一般的应龙,百年早就进入了上古期。 哎? 其实也不算是吓唬,苍伐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你还觉着自己能对付的了他们吗? 白言梨抿着唇。 苍伐转变语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骨币是他们所造,是他们定下的规矩让人类使用,你在外头怎么折腾都行,哪怕你碰了墓,最终影响的顶多是局势,可你若动骨币,那摇晃的就是应龙一族管理人类的根本。 严重程度说清楚了,苍伐靠向车壁。 白言梨安静了好一会,直到车子出了城镇外头没了人声。 司尾专心赶车,完全封闭起听觉,他对车中发生的一切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白言梨轻声:龙吗? 嗯? 我曾听镇子上的说书人说起过对别的妖族或许不清楚,但龙族的强大是深刻进人类脑海的,各种话本上从来没有消失过。 什么? 说龙旗只要出现,别管是妖还是人都得避让跪拜,否则就会有杀生之祸。 苍伐嘴角动了动,目光不认同嘴上却用力赞成,嗯,很恐怖。 那,这些龙都居住在皇城里吗? 是。 那,夫君你有进去过皇城吗? 没有。 哎? 你这是什么表情?苍伐哼了声,没有进去过太正常了,皇城是随便什么妖都能进去的吗? 可是夫君这么厉害,我以为你一定是去过的。白言梨蹙眉。 苍伐有些得意,没办法,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就是如此高大,不过这种时候不嘚瑟为好,白言梨有忌惮害怕行事才不会失了分寸。 那,将来我有可能进去看看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0) 你进去干嘛?轮着苍伐皱眉了。 我对龙有好奇啊。 还不就长那样,苍伐语气不太爽,皇城也不是什么妖都想去的,比如我,就那么几间破屋子很好看吗? 哎? 你听重心就行了,重心是不要招惹而非好奇对方的长相,以后不许再提换钱币的事情。 是。白言梨应下了,垂目发了会呆,抬头又问:百年就到上古期,那千年的呢,是不是更厉害了? 成年的应龙中,妖圣很常见。 妖圣? 上古期之上。 原来还有妖圣啊,白言梨更来劲了,那再之上呢? 再之上的你也看不到,苍伐拍人脑袋,关心这么多。 好奇都不行嘛。 别。苍伐摇头抗拒,我现在很不喜欢你的好奇心。 原来夫君不强啊。白言梨喃喃自语,音量恰好够苍伐听到。 苍伐心中冒火,然而白言梨很快又说道:我懂了,我以后一定更小心做事。 目的是达到了,可心里不爽快,苍伐无奈道:你就让我多活两年吧。 说完这一句,他干脆闭上眼。 司尾赶着车再走了大半天,到了出府前就安排好的位置换上了白素拉的车驾,苍伐终于想起问,犰狳呢? 什么?白言梨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 苍伐不悦道:怎么没让他来拉车? 呃,白言梨神情古怪,小心道:夫君,你不是也听水马说起过自己的经历了吗。 怎么?苍伐挑眉,和犰狳的情况能一样? 他怎么说也是大妖,白言梨试着劝说,给他留些面子呢。 他到你面前抱怨了?苍伐奇怪,没记错的话,犰狳不喜欢白言梨,曾经还几次三番到自己面前来说白言梨的坏话。 白言梨对对方也一直不冷不热,没道理突然帮着说情。 倒也不是抱怨了白言梨有些犹豫。 苍伐的暴脾气已经压不住了,他说了什么? 也许是心情不好吧,白言梨脸上有为难之色,似是在想怎么说好,他前不久出去跟不知道哪里的妖打架了。 ? 受伤了,有些严重。 若是朱厌等妖,自己没准会注意到,犰狳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苍伐听到这样的说法顿觉无语。 都有些打傻了。白言梨轻叹口气,表情同情。 苍伐更无语了,想起犰狳的初次现身,他那脾气倒也不奇怪。对方的第一次出场就不光彩,大半夜的偷摸进房间,就这个性格得罪了哪路大妖都不稀奇。 那夫君以后还是别让他拉车了吧,他或许能安稳一些过日子呢。 再说。苍伐并不关心犰狳会如何,说完话后躺下去。 白言梨也不出声了,人坐着看了会书,大概是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吧,后又轻手轻脚靠过来。 苍伐手臂用了点力气收紧,白言梨感受到他动作,诧异道:你还没睡着吗? 别动。车中床小,怕白言梨摔下去苍伐才用的力气,人却因为这个想转过身。 嗯。白言梨得了命令果真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了。 苍伐听着他的呼吸声,老半天后人还没睡着,他开口问:怎么? 我好喜欢现在。 苍伐嗯?了声。 没什么,白言梨自说自话,我困了。 人这次倒是很快就睡着了,苍伐在他睡熟后睁开眼,百无聊赖的看着车顶。 接下来的半天旅途没什么新鲜的,除了中途下来过一次活动手脚,路上再没遇着人类,半妖和妖倒是看到几位。 等到进了侯服地界,苍伐摊开地图问白言梨,要去哪? 只说去侯服的话,侯服可大着了。 我想去死水城。 怎么想去那?没记错的话,侯服两大妖府之一的独府便建在城中心。 那儿不是有唯河吗?白言梨充满幻想道:流淌在半空中的河流,那我们站在下面不是能把里面的鱼儿全部看清楚吗。 这也没什么好苍伐不太感兴趣。 然而白言梨激动道:听说唯河的水是甜的,里面的鱼特别鲜美。 去吗?白言梨苦着脸,难道不去吗? 去。如果不去恐怕耳根子清净不了。 夫君真好。白言梨果断送上亲吻。 苍伐有些嫌弃,抬手擦了擦额头。 白言梨见他如此反应,很是受伤的坐到角落去。 苍伐没当真,人表面的不高兴,嘴角一直勾着。 你亡玉带了没有? 是这个吗?从脖子里拎出那块黑色的玉佩,白言梨又凑近过来讨巧道:我一直戴着呢。 那就好,苍伐相信人的好心情维持不了多久,意味深长道:去了死水城后千万不要摘下来。 好。白言梨听话点头。 苍伐于是不再说话,司尾在车外坐着,大约两个时辰后主动出声道:尊主,我们得落地了。 前方就是死水城,马车不可能直接飞进城中去。 嗯。苍伐应了声,推了推沉睡的白言梨。 人打着哈欠坐起,眼睛都还没睁开,到了吗? 下车。苍伐丢下两个字先一步跳下车。 白言梨搓了下眼睛,拿过一边的纬帽戴上。 苍伐在车外等着他下来,白言梨跳下车后顾不上跟他讲话,因为眼前的城墙完全傻住了。 好高啊! 他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妖一样傻站着发呆,司尾站在一旁,早变回了最早的人形,五官突出手长脚短看着相当怪异。 夫君白言梨还仰着脑袋,努力往上看,这得多高啊?这这这,城墙上头站着的妖都看不清了。 死水城的城墙似直接插入云霄中般壮观,和奥城的城墙完全不是一回事。 千米吧。苍伐随意回答,伸手将人拉到身旁来。 怎么了?白言梨总算肯低头看他了。 苍伐下巴点点,白言梨顺着他的目光再看向城墙下。 站着的两队独府妖军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古怪行为。 太壮观了老老实实躲到苍伐身后,白言梨还感叹了声。 尊主,司尾同样靠近过来,您看天空中。 比起城墙下站着的妖军,空中结队飞过的妖军数量更多。 这也是车驾不能直接飞入城的原因,若不管不顾直接往前,怕是城墙都过不了就会变成粉末。 走吧。苍伐向前迈步,白言梨小步跟在他身后。 在他们停下来的这点时间里,陆陆续续还有不少车驾停下,无一例外全都在老老实实的排队等待入城。 和东府曾经位于人类城镇中心有些不一样,白言梨感觉到气氛中的异样,因为佩戴着亡玉,周围的妖全将他认成妖族,倒没有引起特别的动静。 苍伐一声不吭的排队,等到拿了令牌入了城,白言梨从他手中拿过一块,这是什么? 戴上。苍伐自己的那块早就戴上了。 白言梨摸着令牌上的图案,余光注意到老蜘蛛也已经戴起来了,虽然奇怪,他还是将令牌挂到了自己胸口。 苍伐拉着人的手,适时将人往旁带了带。 他们原来站着的位置,一辆马车飞快经过,若非他们刚移动了位置,恐要被当场撞飞。 白言梨受惊过后是愤怒,太过份了。 往前走吧。没敢再走到街道正中,苍伐拉着白言梨的手腕,带人在屋檐下往前。 司尾呢?白言梨跟着走,不时回头去看老蜘蛛,对方并未跟上来。 他取车去了。苍伐是来过死水城的,和其他的妖族城市一样没什么意思,可白言梨非要来,他也只能满足对方。 取车? 所有入城的车驾都要经过检查才能拿回。 这么小心?白言梨的好心情没了小半,他强迫自己将这些不愉快的情绪丢开边,他不愿意旅途刚开始就不开心。 白言梨的手腕挣扎了下,苍伐只能松开手让他在前面带路,顺带着角色互换操心道:你走慢点。 白言梨只是沿着街道往前,他并不认路。 苍伐慢悠悠跟在后头,看人的脚步慢下来,直到重新和自己并肩,白言梨压低声音道:夫君,我怎么没有看到半妖啊? 半妖?苍伐考虑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们是不允许出现在街道上的。 哎? 他们都住在一起,负责搭建修补城中的建筑还有外面的城墙。 白言梨想起曾经在奥城中的经历,眉头皱起,劳役吗? 什么劳役,劳役还能拥有那么点自由,半妖不过是畜生,苍伐没有多说。 那些人白言梨很细心,观察着街道上的行人疑惑道:他们胸口的牌子为什么和我们的颜色不一样? 苍伐不想回答,他正琢磨怎么分散点对方的注意力,后头驾着车的司尾就追了上来。 他拉着白言梨重新回到车中,车外司尾请示道:我们先去吃东西还是找地方住呢? 都过来了,肯定得在城中呆几天的。 苍伐没出声,他先看白言梨。 人正坐在车窗边,很认真的盯着外头。 苍伐只能叹气。 白言梨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一脸沉重道:先找地方吃东西吧。 他都这么说了,司尾立马注意起沿街的店铺。 和东府管辖范围内的那些城镇一样,这死水城也有店铺,路两旁还有不少民居,街道上也能看到人类。 只是和东府管辖范围内的那些城镇又有点不一样。 这些街道上的人类虽然有吆喝做生意的,有母亲牵着孩子手的,有三三两两玩在一起的孩童,除却那些实在幼小不懂事的,其他人类的脖子上和他们一样统一挂着牌子,面上看不到任何笑容。 每一个人,这里的每一个人类都像是行尸走肉。 白言梨从车中下去的时候,苍伐观察了他会。 人类已经看出了什么但憋着没说。 司尾在楼梯上带路,饭馆内坐着的有人有妖,场面貌似还挺和谐。 选了个沿街的桌子,司尾在旁站着,苍伐先坐下,一手托着下巴看白言梨魂不附体的移动。 直到菜上齐人依旧没有动筷子。 苍伐只能出声吸引他注意力,你看看外头? 什么?对他的声音白言梨还是有反应的。 苍伐伸手指了指外头的天空。 白言梨眨巴了下眼,顺从他的手势探头出去看了眼。 啊!人马上就发出了惊讶声,苍伐干脆站起到他身旁。 河是河流! 半空中有条清澈的大河流淌而过,从下往上,能够清楚看到河水中欢快游动着的鱼儿还有一些虾和石头。 还有水草,真漂亮。就算心里压抑,可看到这样神奇的一幕白言梨依旧忍不住赞叹。 苍伐看他不再白着一张脸,默默松了口气。 白言梨很专注的看着那条河流,有鸟儿从空中飞过时会主动避开河水,更神奇的是偶尔还有鸟儿会从任意角度一头扎进水中捉了鱼后又飞出来。 看不如吃?司尾帮着小二将菜放到桌面,鱼来了。 白言梨一早就闻到香味了,从绥服到侯服,这一路上他都没能好好吃饭。 他坐下的时候还看了眼远处坐着的几桌妖,送菜的是人类,胸口挂着和路上看到的那些人类一样的红色牌子。 苍伐很贴心,帮着拿筷子。 白言梨夹了鱼片放进嘴里,面上不自觉露出点满足神情。 苍伐跟着夹了筷子进嘴,点头道:还不错。 司尾对人类的食物一直以来就没什么兴趣,看尊主和夫主安生下来坐着吃饭,他干脆闪身到边上坐着。 既然出来玩,苍伐边吃东西,边无心般劝说道:那就放开心。 是,白言梨很小心的询问道: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倒没有,只是苍伐忍不住叹息,自己是心疼,心疼白言梨是个人。 不好说什么,他主动帮着夹了筷子菜。 白言梨受宠若惊,面上重新出现点笑容,他什么也没说,端起碗将苍伐夹的那点菜就着大口饭全部吃了下去。 苍伐于是又帮着倒水,看着白言梨吃,慢慢的将自己身前的碗推开,专注帮人夹起菜。 白言梨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一直以来都是他如此对待苍伐。 夫君今天这是怎么了?享受是挺好,可他有不安。 苍伐继续夹菜,随口道:吃。 你不吃吗? 你先吃。喂着喂着,苍伐还觉着挺有趣,一手托着下巴,他歪头看白言梨的腮帮子动啊动。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1) 入城后的压抑气氛总算慢慢消散,楼梯口,佩戴着红牌子的中年男人快速跑了上来,一脸恭敬的带着后头上来的几位妖。 您们坐,您们坐。男人招呼着,很快为这新来的几位妖送上茶水和点心。 苍伐没在意身周的动静,白言梨吃着饭稍稍往那边看了眼。 很明显这几位妖有些来头,在他们之前来的几桌客人的菜还没上,他们那边就快上齐了。 苍伐看白言梨有些分心往那边看,筷子轻轻碰了下碗碟提醒,吃。 嗯。白言梨其实已经饱了,然而看自家夫君兴致盎然的喂自己,他不好开口拒绝,只能一点点往下咽。 这是最后一盘菜了。最后一个上来的店小二看着年龄有些小。 苍伐将鱼头夹到白言梨碗中,终于肯施舍点目光看向那边。 那后来的店小二被其中一位三只手的妖抓住了胳膊,小孩受到惊吓正一个劲求饶。 然而那抓着他的妖手上用了点力气,将人拉到自己腿上按着坐下。 白言梨口中的菜顿时不香了,嚼的速度都慢下来。 苍伐只瞥了眼就将注意力又放回到自家伴侣身上,见白言梨被吸引视线,他很暴躁的重新投注过目光。 那妖用三只手控制着小二,凑头到人脖子上闻了又舔,同桌的妖们因为小二发出的惊叫大笑。 耍流氓?白言梨蹙眉。 苍伐眯了下眼,重新给夹了筷子菜,吃你的。 什么耍流氓,这分明是想吃人。 夫君,白言梨放下筷子,忍耐道:我不想吃了。 吃饱了?苍伐挺遗憾。 您放了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先前来过的中年男人从楼下又冲了上来。 因为这处的动静,楼上吃饭的几桌客人中妖们还坐着,剩下的人类全都低着头,和白言梨一样,他们已经放下了手中筷子。 司尾在旁双手抱胸冷笑声,这帮人类跟病鸡似的头都不敢抬一下,更别提往那边看了。 什么孩子其中一只手摸着小二的脖子往下深入到衣服里,那妖贪婪的嗅着人类身上的气味,这马上就成熟了。 还没有,您看他胸口的牌子还没有换,现在不能啊,您还是放了他吧!中年男人苦苦哀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后厨有肉的,您上次留在这的人还剩半个,不然马上给您烤了送来保证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桌坐着的另一只妖给踹飞了出去。 那三只手的妖摸够了,指甲轻轻划过小二脸蛋,在血渗出后伸出舌头舔过,馋道:好香啊。 第134章 念头 您不能啊!中年男人再爬起, 没敢上前, 他双膝跪地一个劲冲着那桌妖磕头,您真的不能啊, 他还没到时候, 还没有,求求您了。 真香啊,舔了的那点血根本不够, 那妖闻着男孩,长舌头在人脸上继续打转,你这么香, 不然跟我回家吧? 您不能带走他啊, 您带走他了我要如何对上面交代。中年男人额头青肿, 嘶哑着声音继续求饶。 白言梨忍耐着, 脸色越来越难看。 苍伐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 右手向前,轻轻按住人的手背。 对面坐着的伴侣慢慢看过来, 苍伐面无表情的摇头。 白言梨明白他意思, 咬着牙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苍伐右手还按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背,左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司尾等待着命令,一动不动的坐着。 酒楼里其他几桌的客人,人类纷纷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妖们有的见怪不怪, 看了一会后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还有的凑头到一起低声议论这帮妖的来历。 我管你怎么交代!中年男人苦苦求饶惹得那妖心烦, 甩手直接将一个碗砸了过去。 楼梯口又冲上来几个小二,还没到跟前就跪下了,其中一人到了中年男人身边扶住了他,害怕道:掌柜?掌柜您怎么样了? 碗中还盛着热汤,砸到脑袋上直接划破中年男人的眉角,有血和蛋花一起滴落到地上。 那中年掌柜身子晃了晃,扶着一旁的小二又跪稳了,他喘息着没顾上疼,继续匍匐到地请求,您就放了他吧。 我放了!男孩在妖大腿上坐着,这会早就吓傻了,那妖松开手哈哈大笑道:这可是他自己不走啊。 小方!掌柜顾不得擦流过眼睛的血,焦急的喊了声。 掌柜的带着哭音,男孩子没敢动。 身下坐着的妖看似是放开他了,可若就这么跑了,谁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 敢在酒楼闹这动静就证明对方根本不怕府规。 这中年男人也不知如何是好,茫然看向其他桌坐着的客人。 人类们早就低下头,偶尔有几桌妖客人和他对视上目光,大多夹杂着恶意,更多的纯粹是在看热闹。 被毒打一顿都没瘫软到地的男人这会却无力倒了下去。 围着他的另外两位小二扶着他,三个人类抱成团却无可奈何。 行了,闻闻味道就得了,还是同桌的妖开了口,反正下个月也得分配下来。 老子惦记他多久了啊,抱着男孩的妖再舔了口,长吁口气,满脸的渴望,大半年了,我等不住了。 用不着为了口吃的挨罚,同桌坐着的另一位妖也劝道:你手底下不是刚从外边弄了两个好货嘛。 这谁知道能不能分到我手上来,将腿上男孩的脸掐着转过来,那妖嘴对嘴碰上去,贪婪道:难得遇着这么对我味道的人类。 你提早找秃鸡打声招呼不就到你手上了。又不是家臣们盯上的人,找找关系总能落到自己手上。 那老东西,手往下再摸了摸男孩的背,那妖恶意的拍了拍其屁股,胃口大着呢。 那你也不能真把他在这里给吃了。府中立下的规矩也不是开玩笑的,就算他们认识某位大尊怕到时候也讨不了好。 我稍微吃点?摸着男孩的背又拉起人的手腕,那妖流着口水满脸渴望的玩起男孩的手指。 你啊。同桌的妖很无奈,侧头懒得再劝。 抱着男孩的妖吞咽口唾沫,将男孩的手指塞进嘴里又吐出来,跟吃糖果似的反复吮吸,满意的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 要不然还是先嚼两根吧,好嫩啊。 不要,我不要。看妖准备吃自己的手指,男孩终于鼓足勇气挣扎起来,然而妖根本没用力气,他却连站起都困难。 苍伐啧了声,恨不能上前一脚一个将那几只妖全部踹下楼,没见自家伴侣面上好不容易恢复的点点血色又没了吗。 白言梨低着头,没再看那边也没对他提什么请求。 然而苍伐一手正按着对方的手背呢,很直接的感受到人在颤栗,一个劲的抖,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 白言梨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苍伐望着他,心中无奈更多。 有的东西看不到也就看不到了,这妖倒好,非得在现场上演血腥一幕,若见了血,这满楼坐着的妖恐怕就没这么斯文优雅了。 苍伐是妖,可从小生活在帝畿中,那里的妖少有如此赤裸狰狞的一面,对待本性,实力越强的妖越能控制的好。 反倒是外边的这些妖,他们丝毫不压制自己的天性欲望,甚至有意放纵疯狂。 言梨 梨梨。再唤一声,苍伐非常温柔。 白言梨震了震,抬头看向他,那双眼中没有以往的深情,有的只是麻木。 苍伐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心中那瞬间的刺痛让他有些无措。 白言梨唇动了动,然而出口却是无声。 他没有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表情中带上点诧异。 苍伐轻叹口气。 白言梨摸着自己的喉咙抓了抓,再张嘴,努力挤出点声音,夫君。 短短一声,带着微颤。 苍伐再叹口气,收回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这满楼坐着的衣冠楚楚,所有人貌似平等的享受着生活,然而只需要小小的一点刺激,他们马上就会暴出真面目聚在一起露出爪牙。 这当中有掠食者,还有只能被掠食的人类。 光是替换想想就知道有多悲哀,苍伐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些问题。 夫君白言梨很不安,因为他的收回手。 苍伐将左手拿着的茶盏送到他手上,白言梨感受到杯中温度,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你不让我救他吗?苍伐嘴都没动,然而白言梨清楚听到了他的声音。 人重新抬起头,眼中带着意外和不解。 苍伐笑了下,继续对他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救他? 大概是什么妖术吧,白言梨摇摇头,试着在心里说出回答,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而且在死水城中和来历不明的妖发生冲突很危险。 苍伐手指动了动。 白言梨听话的伸过头,苍伐又在人脑袋上摸了摸。 白言梨在心中又问了句,你能听到吗? 苍伐这次开口了,很轻的回答他,听到了。 啊!正要下口妖的妖忽然发出惨叫,苍伐手心拿着的筷子已经插进那妖的屁股里。 是谁!一把就将小孩给推了出去,受了伤的妖发出怒吼。 因为这点动静,他重又吸引了所有妖和人的注意。 那小孩被掌柜抱着快速往角落退去。 受了伤的妖发狂,直接冲到旁边的一桌,将那桌上坐着的妖甩了出去。 他妈是谁干的?!木筷子只剩下个头,剩下的全部插进了肉中。 就算是妖,这一下还是疼的露出了额头的尖角。 白言梨很意外,他盯着发狂受伤的妖,注意到对方受伤的部位后,回头很古怪的看着苍伐。 酒楼中坐着的妖不全害怕那伙妖,如此独特的受伤部位自然引来嘲笑声。 白言梨捂着嘴,他也想笑出声可是又怕招惹麻烦。 苍伐见他眯起眼睛偷偷笑,跟着弯起自己的嘴角。 谢谢。心中,白言梨很慢的吐出两个字,他紧盯着苍伐,好奇对方有没有听到。 苍伐重新拿起双筷子,帮着给他夹点心,随意道:继续吃点。 啊哈哈哈!楼中有大妖见对方捂着屁股的狼狈样,放声嘲讽道:这是准备把自己给吃了吗? 先前那妖猖狂只是对着人类,可依旧搅扰到了同楼坐着的其他妖。 你快坐下。和受伤妖同桌的妖忙拉过同伴,低声在那妖耳旁说了几句。 只一次攻击,轻易看出高低。 他们一伙妖愣是没发现是谁下的手,这就证明对方得罪不起。 再闹下去也许情况会更严重,而且若招惹来府军到时候怎么说?说是自己这边破坏规矩在先,试图对橙牌人类下手吗。 几位嚣张跋扈的妖轻声交流几句,那受伤的妖从屁股上将筷子拔下来扔在地上,悻悻然瞪向所有妖后灰溜溜走了。 他们一走,角落缩着的店家终于敢站起来了,没敢打扰其他客人的雅兴,留下一个小二收拾那桌几乎没动的食物,互相搀扶着下楼去了。 夫君,白言梨再道了一次谢,谢谢你。 苍伐没在意,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他问:你还吃吗? 不吃了,白言梨摸了摸肚子,好撑啊。 那去城中走走?来都来了么,刚才的事情不过是插曲。 可是白言梨犹豫了下,直接将司尾唤了过来。 夫主?司尾一直在旁关注着,走过来后先看苍伐才看白言梨,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去请刚才的掌柜,白言梨停顿了下,问问他,有没有单独的小房间,我有事情想问他。 是。司尾应声却没动,请示性的看向苍伐。 苍伐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和他们聊一聊。白言梨声音放轻。 苍伐看着他,好一会儿人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只能无奈下令,去吧。 得了他的吩咐,司尾这才下楼去。 那掌柜刚处理好伤口就有妖来请,在楼下开了个单独的小房间后胆战心惊的跪在那等着。 苍伐和白言梨进去时看到他深深弯下的背影,白言梨忙去搀扶对方,苍伐去了正中位置坐下。 白言梨没有过来,他将掌柜亲手扶起后对司尾吩咐道:拿张椅子来。 这可不敢,不敢啊!看那椅子被放到了自己的身后,中年男人吓了大跳。 你就坐吧。白言梨劝对方。 不敢不敢,双手一起摆,掌柜拒绝道:小人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我也是人。白言梨直接了当的说了句。 啊?那掌柜诧异下直接出了声,反应过来后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没听错,白言梨站在他身前,重复道:我也是人类。 您?掌柜有些迟疑。 白言梨伸出手,再握上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掌,我也是人,所以不要害怕,你坐下吧。 直勾勾盯着白言梨,中年男人的背稍稍挺直一些,然而他还没敢动。 白言梨叹气,你先坐下。 见白言梨坚持,掌柜满眼担忧,稍稍坐了点椅子的边沿。 白言梨没再多说,他走回到苍伐身边坐下,主动介绍道:这是我夫君。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2) 苍伐点了点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我夫君是妖,白言梨马上补充道:不过你别害怕,他不会伤害我们人的。 人类被妖圈养用来发泄那方面的很多,这也是欺压奴役的一种方式,所以才会有如此多数量的半妖诞生。 可是说在一起?那完全称不上,更不用说以夫君称呼了。 所以这是掌柜不敢轻易下判断,谨慎问道:您想知道些什么? 这个白言梨拎起胸口的牌子,我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您的夫君不敢说太多话,掌柜小心道:不知道吗? 在死水城生活能够看到很多妖,开着酒楼接触到的就更多,只从感觉,他敢确定上首坐着的妖很强大,所以多说多错,最好还是别说话。 白言梨看向苍伐。 苍伐接收到他目光后摇头,令牌的用处肯定是标明身份,但不同颜色所代表的含义他还真不清楚。 就算曾经来过死水城,那时候身边又没带着个人关心这些做什么。 是这样的,没有犹豫太久,见上首的妖摇头,掌柜马上道:您的令牌是绿色的,这代表您是死水城的客人。 客人? 就是从外面来的,别管您是来干吗的,发的都是绿色牌子。 苍伐瞥了眼胸口绿油油的牌子,动手摘了下来。 那你们的呢?白言梨盯着掌柜胸口的红牌子。 这是普通人类的标记。 普通人? 是,就是可以在城中正常生活的人类。 还有这样的一帮人存在吗,白言梨回忆起进城后看到最多的就是红色牌子,不过那时候是在街上,也许其他颜色的人类不太敢出来? 所以包括之前同在楼上吃饭的还有路上那些做生意的都是普通人吗?没有看出这些红色牌子的人类间有什么共同处,白言梨好奇道:刚刚那个小二,我是说刚才被妖拉着的那个孩子,我看他胸口挂着的是橙色牌子,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掌柜偷看了眼苍伐,见那妖面无表情坐着,目光完全在问自己话的人类身上。 对方没有任何的不悦,他也就放心道:所有橙色牌子都代表着未成熟。 未成熟?白言梨皱眉道:什么意思? 等他们胸口的牌子颜色换成黄色,那就代表成熟了。 成熟了?想起之前那些妖之间的谈话,白言梨猜出大半,所以他们都是妖选定的日后要被吃掉的人类吗,只要换成黄色牌子那就是死期到了? 是。 深吸口气,白言梨尽量平静道:我有看到灰色牌子,先前坐着车驾来的路上,他有很仔细的去观察看到的所有人类,发现混在多数红牌中间的灰色牌子几乎都在一些年长的人类身上,那又是什么意思? 待处理,那些都是待处理的人类。 苍伐蹙眉,就算自己不是人,听到这样的字眼心中依旧不舒服。 他去看白言梨,果不其然,人气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白言梨咬牙道:什么意思? 等到了每年统一规定的日子,灰牌子的人就会被带出城扔掉。 扔在野外?一帮老人去了野外不说遇着妖,就说遇着猛兽也死定了。 是,看出白言梨的愤怒,掌柜倒是安心了,他这会终于相信对方是人类的话,并且,他能看出身前这人眼中的悲伤,这是一个因为自己同类的痛苦而痛苦的同胞啊,因为持续了好多年,有一些聪明的猛兽都习惯了固定投食,还有一些独居的妖,每年到了那个时候就在外头等着扔出去的人。 所以,绝无活路。 白言梨闭上眼,好半天后才睁开,紫色牌子呢? 之前在楼上有妖大笑嘲讽那屁股受伤的妖,他们胸口戴着的就是紫色牌子。 那些都是死水城尊贵的客人。 感情自己还不够尊贵,苍伐瞥了老蜘蛛一眼,司尾很无辜的站着。 是和独府有交道的妖吧?白言梨脑子转的快。 是。 嗯没记错的话,在几个妖的桌上白言梨还看到了佩戴着蓝色牌子的人类,在那小二被啃咬的时候,那些人脸上露出的侥幸还有丝丝得意刺痛了他的眼睛,那些蓝牌的人,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啊掌柜不自觉拖长语调,夹杂着嘲讽恨道:他们都是私妖附属品。 私妖附属品?这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红牌虽是普通人不用马上被吃掉,可在城中生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妖杀掉,就算侥幸多活了几年,像我掌柜苦笑声,再过三年就要换灰牌了。 也就是说,红牌早晚会变成灰牌被处理掉。 而蓝色牌子,他们都是妖的私属,在城中生活一般不会有妖对他们下手,而且就算时候到了也不一定会换成灰牌。只要极力去讨好拥有自己的妖就能比红牌的人更安全舒服的活下去。 那个孩子白言梨顾忌着对方的心情,小心道:和你是什么关系? 您是问刚才的那个小二吗? 是,橙色牌子的那个孩子。 他是我好友的孩子,我好友去年被杀了,死前托我照顾他摇头,掌柜无力道:我又能怎么照顾他呢,只能在他成年前给他口吃的。 橙牌的这些人,独府不管吗?苍伐开口了,既然是日后要吃的口粮,难道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府中每月会来统计一次,被选出橙牌的家庭若在孩子变成黄牌前让孩子没了,那他们就得从剩下的子女中再选出一位。 所以你这样拼命护着他?白言梨松开紧握的手。 掌柜低下头,我是他的照顾人,若孩子出事了我逃不了干系,不过 他还因为孩子的父亲才那样拼命,就算知道孩子早晚都会被能多活一日是一日,这世上没有哪个人不害怕死亡,就算平常觉着自己不怕的,真等到了那步,就算再痛苦也会想要活下去。 那些橙牌的孩子都是怎么被选出来的? 每年固定的日子里,城中所有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都会被送到府中去,由独府的妖挑选其中气味好的发橙牌,剩下的统一给红牌,那些到了日子换上黄牌的人也会在每年固定的时候被分发给府中的妖。 得了橙牌的孩子还得被送归回家庭,由父母亲手养育着他们看着孩子的成长,然后每日都要面对绝望。 既然如此,不生的话 掌柜摇头打断白言梨的话,没有价值的人类会被处死,就算自己不怕死,亲人朋友呢,每隔几年,独府都会从死水城外带回大批人类,有时候是一整个城市的人一起带进来。 苍伐看白言梨不说话,跟着有些沉默。 他从未如此仔细的去了解过这些事情,不过以前就算了解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那些都是人说到底和自己没有关系。 以前的自己之所以不杀人,那是因为没必要,倒不是说觉着人类可怜什么的。 可是这会听到这些,苍伐承认心中堵得慌,只要试想一下那些都是白言梨,不是人类这两个无关的字眼,是白言梨。 白言梨=人类,白言梨是人类,是和自己有关着的,是能够给自己温暖的,会对自己笑的,会哭着闹自己的,会在晚上抱着自己撒娇的,虽弱小却会挡在自己身前努力保护自己的,不是常识中视野外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等待屠宰的家畜,是身边共同呼吸着的能一起产生喜悦或哀伤情绪的伴侣。 苍伐第一次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们不该被如此对待。 就算东府事实上保护给了人类平等,这样的想法第一次如此清晰。 第135章 铃铛 问完话, 白言梨给了掌柜一些钱,出了门离开酒楼, 他坐进车里后低下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手心。 苍伐进车里前交代了司尾句, 进去后看人消沉模样,一时不知从哪里安慰好。 这种事情也不好安慰啊,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 死水城的模式或许和别的地方有些差别, 但大同小异, 人类是家畜的这个观念只要不改走到哪里都这样。 白言梨或许是被东府遮住了眼睛,习惯了东府治下的环境,出来乍一看到真实世界难受是肯定的。 苍伐也安静坐着,老半天后突然问了句, 鱼好吃吗? 嗯?白言梨像是受到惊吓般,猛的一下抬起头。 苍伐注意到他发红的眼睛, 当作没发现,我问你, 刚才的鱼好不好吃? 好吃。丧着脸, 嘴上说好吃面上可看不出半点的回味和喜悦。 苍伐又问:不看唯河了吗? 来侯服前人就对这漂流在天上的河流万分感兴趣,还很期待吃里面的鱼。 推开自己这边的窗, 苍伐伸手指了指外头,这唯河像个圈,永远在循环着流淌过死水城。 没有源头更没有结束, 算是比较有意思的景色。 白言梨兴致缺缺的望了眼, 很快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子, 不看了。 苍伐不适合活跃气氛,然而自己再不说话,对面这人类像是要发霉了。 夫君好在白言梨继续发了会呆,忽然轻声喊。 苍伐嗯?了声。 白言梨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蹲下,仰着头,很直接了当的说,我心里难受。 我想回家了 不玩了? 不想玩了,白言梨将下巴搁到苍伐膝盖上闭上眼睛,不好玩。 司尾刚才去打听了,说晚上城里有表演,苍伐希望转移点白言梨的注意力,去吗? 表演? 嗯,问了城中的妖,说应该挺有意思。 夫君想去吗? 苍伐其实兴趣不大,不过放任白言梨继续胡思乱想更不好,想。 那我陪夫君去。 伸手摸摸白言梨脑袋,苍伐默认了他的陪。 司尾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天黑下来,苍伐让白言梨戴上纬帽出发。 票是提早花了灵晶石买的,由司尾在前带路排队忙活,等到了地方,他们被引进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白言梨好奇的看着整面透明墙,不清楚材质,他站在墙下边摸了好半天。 苍伐在正中位置上坐着,一旁桌上还放了点吃的。 司尾正蹲在他脚边,轻声邀功道:您放心吧,我跟城中不少妖打听了,都说这边有意思好玩。 你要是办砸了,苍伐冷哼声,知道下场。 属下知道,司尾继续轻声,只要转移了夫主的注意力让他不那么纠结牌子的事就好。 清楚尊主的用意,司尾信誓旦旦。 苍伐不再多说,他们再等了会,透明墙的另一边忽然爆发出五颜六色的光亮。 白言梨后退着回到苍伐身边,苍伐招了招手,坐下。 嗯。有那么点期待,白言梨身上的死气沉沉真就消失一些。 司尾退到了墙角,下头的表演正式开始,是几只妖怪的变身秀,从人形到兽形,再到两个妖合为一个妖。 白言梨的嘴巴慢慢张大,偶尔还发出惊讶声。 苍伐很满意,表扬的瞥了眼角落的老蜘蛛,然后这场表演慢慢变成了妖和妖之间的打斗。 场面很激烈也很血腥,苍伐表情僵了下,偷偷去看白言梨的神情。 人愣了愣,很快面无表情注视着下方。 妖之间的打斗不像是切磋,没用几分钟就看到了血液喷溅而出,还有被撕扯咬下的残肢碎肉有的像是飞到了透明墙的另一边。 这是刚吃饱饭,苍伐都怕白言梨受不了吐出来。 好在自家伴侣是见过大场面的,一动不动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显情绪。 苍伐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紧张,他屏住呼吸,恶狠狠瞪了眼角落茫然的老蜘蛛。 问的城中妖说有趣,可显然妖觉着有趣的事情人却不一定。 苍伐低声咳嗽,试图吸引白言梨的注意力。 然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死死盯着下头的乱战。 没错,表演的妖已经从两只增加到十多只,隐隐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嘶吼和叫好声。 想必观众不只有他们,围绕着下头的台子,隔壁应该还有很多的看客。 苍伐坐立不安,想直接喊白言梨要么别看了,只是人类貌似很感兴趣,视线都不带移一下的。 犹豫了下,苍伐再忍耐片刻,刚打算出声,旁边坐着的白言梨忽然问道:妖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 生性凶残喜好杀戮。 大部分妖确实如此,不过苍伐很不喜欢白言梨这样的说法,尤其人现在还盯着下方仿若自己是个空气,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说,语气还异常冷淡。 就算是同类,残杀起来也会有快感吗?白言梨再问,依旧没有看自己。 苍伐皱着眉,扭头看着他的侧脸。 白言梨继续看了会下方的表演,苍伐盯着他的眼睛,发现白言梨黑沉眼眸中有太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3) 我也这样吗?语气已经非常不悦,苍伐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他问:你眼中的我也是这样? 夫君不是。没有往日的哄,白言梨终于收回视线,他转过头来与苍伐对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苍伐不习惯他这样的一面,蹙眉压抑着不爽。 白言梨看着他,忽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照顾你的心情,苍伐深吸口气后坐回去,尽量平静道:你也不要来刺激我。 没有解释也没有往日会有的撒娇,白言梨沉默会后居然嗯了声。 苍伐诧异他的反应,想扭头去看看又觉着挺没意思,忍着起身就走的欲望,他貌似平静的重新看向下方。 妖之间的厮杀结束,表演到了最后。 透明墙的另一边忽然暗下来,等到光线再次亮起,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台子上摆放了许多食物。 这是要干什么老蜘蛛从角落走出来,满脸不安的观察着。 他清楚自己今晚的结局,刚也听到了尊主和夫主间爆发的争吵,这会那两位已经互不说话了,想也知道自己给办砸了,回去后还有命回绥服的话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妖,离任何夫夫伴侣间的矛盾都远远的。 沉闷气氛中,最后一场表演开始。 台子四周的门再次打开,几百个衣裳烂破的人类忽然冲了出来,他们彼此推搡着互相踩踏着,偶有倒地的人被其他人踩过发出惨叫声,所有人都拼命往台子上爬。 唯恐落于他人之后,先爬的被后面的人拽着脚往下拉,更多的人踩踏着他们继续往前爬。 这些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的人类披头散发犹如野兽,他们的眼中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情感,互相拉扯踢踹啃咬,更没有对于同族的怜悯。 苍伐蹙着的眉慢慢舒展开,不知为何扭头看了眼白言梨。 人正盯着下方,双手交握在一起,指甲一点点掐进肉里。 见他如此,苍伐才松开的眉又蹙起。 终于有人爬到了台子上,这些胜利者顾不得欢呼雀跃,他们冲向食物抓起,死命往自己嘴里塞。 更多的人跟着爬上台子,那点摆放着的食物压根不够分的,因为抢夺食物,这些人越来越疯狂,他们有的从对方口中将还没吞咽下去的食物掏出来塞进自己嘴巴里,有的将有食物的人压到身下掐着对方的脖子直到同类咽气后从对方手中拿过食物。 他们狰狞尖叫着的每一张脸都被放大在透明墙壁上,白言梨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笑声,周围看客们悠闲的欣赏着人类为了口吃的丑态百出互相伤害,他们似乎从这些画面中找到优越感,妖族高高在上的统治带来的优越感。 起来吧。苍伐早就走到白言梨身前。 然而人类捂着耳朵低着头,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苍伐只能出声示意,起来,跟我走。 夫君?仿若做了场噩梦,白言梨不知何时流了满头的汗,他仰着头傻傻没有动作。 下方台子上,那些没有抢夺到食物的人类试图请求那些强壮的同类分上一点点,然而霸占着食物的所有人都在贪婪的一口口往自己嘴里塞。 没有抢夺到食物的大多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他们徘徊在抢夺到食物的人身边,有的不管不顾再次冲上去而后被踢开,有的被打的满身是伤,颤抖着再不敢上前,只能绝望的看着天。 然而从这里往上看根本就看不到天,不要说这个表演场地,就说整个死水城何尝不是座大的囚牢,不只是死水城,整个红月大陆,这世上的每一处哪里不是人类的牢笼。 护着口吃的,那些抢夺到食物的人像是护食的狗般,他们对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发出咆哮声,他们大口吃着东西,同时贪婪的盯着别人手上的食物。 苍伐叹了口气,白言梨不动,他干脆伸手去拉。 夫君 拉着他的手腕将人拽起,苍伐抱着白言梨直接出了门。 从看表演的地方回到车上,苍伐还没将人放下呢,白言梨忽然用了点力气推了自己一把。 苍伐没跟他犟,顺势将人放开。 白言梨很快缩到角落,抱着膝盖团成团。 苍伐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又憋回。 白言梨沉默了会,干脆抱起头。 苍伐咬着牙,心中堵着口气发不出。 车子很快回到住宿的地方,司尾战战兢兢在外开门,苍伐先下去,也不知道跟人生的什么气,想了想他还是伸手准备扶白言梨下车。 然而人自己跳了下来,进客栈前忽然低声道:夫君,我今晚想一个人呆着。 ? 我想一个住。白言梨重复一次自己的请求。 老蜘蛛一步往后再往后,巴不得直接从这退回到绥服去。 苍伐面无表情,嘴角抽搐后对着老蜘蛛咬牙道:去给他开房间。 司尾吞咽口唾沫,很快闪身躲进客栈,他按照吩咐再开了一间房,钥匙刚拿到手上白言梨就接了过去。 人很沉默,拿过钥匙也不带多看一眼堂中的苍伐,直接扭身爬楼梯去了自己的房间。 苍伐深呼吸后闭上眼,堂中还坐着其他妖,他没在这里发飙,等白言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带着司尾回到先前的房间。 老蜘蛛惨白着脸,转身关上门后干脆利落的双膝跪地。 苍伐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没有喝,拿着茶盏越想越气,他呵了声。 大木桌子和上头摆放着的茶壶茶盏烛台瞬间一同变为粉末,苍伐再吐出口长气,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最后一个茶盏也在他手中变为粉末,苍伐气乐了,还不跟我睡了?还不跟我呆一个屋了? 这感情还讨厌上自己了?一口一个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的不是他白言梨吗? 苍伐控制着体内妖力,差那么一丁点就要暴走。 夫主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自家尊主是有那么点冤,白言梨这次很明显是看到同类被如此践踏心情不好,甚至牵连到自家尊主头上去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所以才提出一个人呆会,也许明天早上夫主就想明白了呢。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苍伐没发现自己盛怒中的语气夹杂着委屈,那时候多顺从乖巧贴心懂事大方一人。 司尾: 恃宠而骄么他这是。苍伐开始反思自己对白言梨是不是太好了,惯的人跟自己蹬鼻子上脸。 桃饱饱搜集了不少人类的话本,属下看了几本,属下觉着夫主之所以变化是因为您和他现在是互相爱着的,人类那话本里说了,人只有在深爱的人面前才会毫无顾忌的发脾气,因为他相信对方不会离开自己,发挥千年来最好的口才,司尾的求生欲完全爆发了,他绞尽脑汁想说辞,因为夫主依赖着您,所以才会对您耍小性子。 之前虽说在一起五年,可自己刚恢复神智可以说是不熟悉。 司尾这一说,苍伐心里顿时舒服多了,慢慢平了胸口那郁气,他也就注意到地上跪着的老蜘蛛了。 刚刚那一出,自己的那些抱怨现在再想想很丢妖啊,都怪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苍伐勾勾手指,地上跪着的司尾摆出可怜表情,万分不情愿可还是往前挪了点。 苍伐再点点窗户,团起来。 什么? 来,苍伐站起来,指挥道:手脚抱起来,团成团。 属下 去那边。 司尾很恐惧可不敢抗命,去到窗户边团成了团。 苍伐跟在他后头,窗户是开着的,他慢慢抬起脚,将成球形的老蜘蛛一脚从窗户踹飞出去。 啊!就算有点心理准备,司尾还是发出短促的惨叫。 苍伐看他消失还探头往下瞥了眼,关上窗户往回走,他心口堵着的气彻底平了。 白言梨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苍伐还在床上躺着,人主动来敲了门。 进来后 你这是想做木头?从下往上,苍伐看人直愣愣站在自己床头也不说话。 夫君 有话就说。 夫君别和我闹别扭。软声,白言梨蹲坐下来。 苍伐眯了下眼翻身坐起,再说一次? 是我的错。白言梨很果断的道歉。 苍伐也不愿再深究这个问题,起身在房间里活动了下手脚。 白言梨貌似恢复正常了,拿着衣服帮他穿上。 重新和自己的人类伴侣靠近,苍伐突然注意到人手腕上的青紫,你这是怎么了? 这伤之前还没有。 白言梨愣了下,扯袖子遮挡起,不小心撞到了。 不小心能撞这么狠?苍伐沉着脸看他,白言梨躲避他的视线,整理好他上半身的衣服后蹲下去准备帮忙穿鞋。 苍伐往后退了步,自己穿上鞋子后直接往门外走。 白言梨有些紧张的跟上来,几次试图开口说话临了又给憋了回去,苍伐没跟之前一样主动问他,人要说就说不说也就算。 稍微吃过点东西后,司尾驾车准时出现在门外。 白言梨上车前注意到他姿势不对,你怎么了? 这关心司尾可受不起,小心观察尊主神情,苍伐都没多看一眼弯腰就进了车子。 白言梨等了会,司尾没有回答,他像想到什么跟着进了车子。 苍伐坐稳后就闭眼,白言梨还站着没有坐下。 苍伐也没招呼,假寐了会后人按捺不住了,白言梨慢慢靠近他。 感受到腰上环抱上来的手臂,苍伐慢慢睁眼。 白言梨将脸蛋完全埋进自己胸口,双膝跪在地上。 苍伐没动也没吱声,白言梨安静了好一会,带着鼻音轻轻道: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生什么气了?苍伐舔了下自己嘴角,昨晚上生气的不是你吗? 我没生气 苍伐撇开视线。 白言梨抿了下唇,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个态度,我就是心里难受。 我原谅你一次,苍伐盯着白言梨的额头,就一次,下一次你若再敢因为别的什么人什么妖冲我发脾气,你就彻底没救了。 没救啦?看他缓和表情,白言梨马上松了口气。 苍伐看他小心翼翼模样,伸手托了把他的胳膊,先起来。 白言梨是起来了,坐到苍伐侧边后又抱上来,夫君真好。 苍伐听不得这个表扬,捏着白言梨的肩膀稍稍凶道:自己坐好了。 是。白言梨立马坐端正了,他仔仔细细盯着苍伐看了好一会,黏黏糊糊的又靠近过来。 少来这套,苍伐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往旁坐了点,让我也安静呆一会。 夫君送我的礼物,白言梨抬了下手,露出手腕上的鳞片,我想了好久要送什么回礼。 苍伐被吸引注意,侧头看他。 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想着这次出来送给你,白言梨入怀摸出个银色的小铃铛微笑着递上,给你。 这是?苍伐伸手接过晃了晃,铃铛并未发出声响。 我亲自挑的,有些普通,白言梨又从口袋里找出根绳子穿过铃铛挂到了苍伐腰上,夫君不要嫌弃。 苍伐手指拨弄了下这不会响的铃铛,嘴角控制不住上挑。 白言梨如愿凑近他,郑重道:我不会摘下这手链,夫君也不要摘下这铃铛好不好? 我会记得的。苍伐口气敷衍,目光倒是还在铃铛上。 看出他喜欢,白言梨露出笑容。 接下来的旅途没有继续进行,经历了死水城这一出白言梨也失去了游玩的心情,他只想着要尽快回家,苍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还答应了极渊府的妖们马上去浮白山破了封印。 比来时的速度快,回去东府只用了短短两天时间。 白言梨在路上刻意给每位家臣都带了礼物,苍伐计划着送他回府后马上去浮白山,不过白言梨拉着他希望他在府中呆几天。 你总得休息好,白言梨很固执,不然我会担心。 这趟去,你就别去了,离开几天,府中事情又积了一堆,带着个人类总归会有不便,苍伐不容置疑道:呆在府里等我。 白言梨不太愿意,可看他眼睛,老不情愿的应了是。 苍伐在府中继续呆了两天,独自启程去了浮白山。 极渊府的第一家臣长白亲自迎接的他,苍伐注意到他神情不太对,进山洞前问了句,怎么了? 皓月来过了。 苍伐马上止了步,诧异道:什么时候? 前几天,详细说了下情况,长白忧心忡忡,我总感觉这次的攻击很不正常,像是别有什么用意。 苍伐皱着眉,长边说的这次攻击发生在自己去侯服的时候。 我总感觉,长白委婉道:皓月非常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想什么,就像,一直在我们的身边。 第136章 当年 苍伐听出了他言下之意, 意有所指东府有问题的很明显了。 沉下脸,他一声不吭的继续往里走。 封印还未破,为避免得罪他, 极渊府的几位家臣对视后默默摇头将此事暂时放到一边。 这一次解开封印的办法和上一次相同,苍伐站到台子中间仰头盯着冰块中的焱渊看了会,轻飘飘道:你们都准备好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4) 我们一直准备着。长白和领胡等妖各自站好位置, 等待着他的示意。 苍伐重又看向那池子血水,幽声道:你们应该清楚,以妖珠撞击这链条对你们自身会造成什么伤害。 别管成功不成功, 撞那一下就够他们受的。 我们很清楚。长白异常坚定。 苍伐点点头, 再扫山洞一眼后伸出手去, 开始吧。 妖力肆无忌惮全部散发出来, 苍伐的头发和衣摆无风自动,那周围站着的九位大妖再一次吐出自己的妖珠, 他们一点点试探着,一同将妖珠击打向锁链。 与此同时, 血水立马翻滚出平台, 苍伐有所防备, 左脚往前一步,再一次将其全部镇压下去。 整个过程很短暂, 九位极渊府的大妖第二次用妖珠击向锁链。 山洞再一次爆发出强光, 那些墙壁上的图案和文字像是活过来般,苍伐踏前的脚猛的一软,他摇晃了下身体,长白立马被吸引注意力。 别管我!唯恐这些大妖停下动作, 苍伐喊道:继续! 长白他们当然不会因为担心苍伐而停下动作, 只是苍伐若撑不住, 到时候就算锁链断了,他们的家主不是直接掉到血水里化骨为液便是干脆随着玄冰四分五裂。 继续!长白怒吼一声,操控着自己的妖珠继续飞向锁链。 他们的脸色和状态一点也不比苍伐好,本以为撞击两次这九条锁链就能断了,哪里想到它们发出巨响后却还如此坚固。 在第三次撞击后,苍伐嘴角有血丝流出,他侧头用肩膀擦去。 长白身旁的极渊府家臣早就扑倒在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依然操控着妖珠。 坚持一下!长白居中指挥,为自己的同伴们打气,再来一次! 现场有东府的家主帮着他们镇压这池血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若如此都破不了这封印,他们以后更没机会。 苍伐听到周围发出的齐声怒吼,不自觉将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这焱渊做妖倒也不冤枉,这些家臣中有几位并未与他建立主仆联系却愿意为他拼命到此。 他再施加一分妖力,那池子里的血水到底还是溅射上一些。 苍伐稍微动着躲避了下,还是有一滴淋到他手背上马上融化出个大洞。 他咬着牙坚持,第三次撞击结束后,九条锁链可算断了小半。 领胡!长白紧张的看向自己对面的同伴,再撑一会。 九位大妖中有六位已经跪倒在地,他们的意识马上就要消散。 长白看到他们妖珠上的裂痕,包括领胡在内,九位大妖这次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位。 下一次下一次就算东府愿意帮忙他们自己这边都凑不齐破阵的妖了,所以必须成功。 再来一次!人形早就维持不住了,长白脸上长出了白色长毛,他的双手变为利爪,双脚像是树根直接扎入了泥土中。 啊啊啊!提了口气,领胡从地上爬起,他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对上空举起。 第四次撞击让整个山洞扑簌簌往下掉落泥土,那些活过来的文字和图案慢慢停止移动,上头的光芒也逐渐黯淡。 苍伐皱着眉,嘴角虽没再流血然而口中全是血腥味。 他本以为最多三次就能击断这链条,却没想到这要是极渊府的九位家臣中有一位撑不住,阵法反噬的后果不说他们会如何,冰块中的焱渊是肯定死定了。 然而自己光是镇压着这池血水就够费力的了,也无力再去帮他们打断链条。 再来一次!和领胡对视,长白清楚这次攻击后会发生什么,阿六他们已经支撑不住了,这最后一击的代价就是他们的性命。 可是没有退路,他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再来一次!极渊府排行老六的妖笑了下,抱着必死的信念站起,和他一样,旁边几位自知命运的妖义无反顾操控着妖珠再次飞向链条。 第五次攻击伴随着啸声,那九条捆绑着玄冰的锁链终于断裂,与此同时,苍伐仰头盯着击打向链条的九颗妖珠,它们中只有四颗飞回向主人体内,剩下的五颗随着断裂的锁链一同破碎化为细沙般的粉末飘落到地面。 这九位极渊府的大妖先是松了口气,继而马上又紧张的看向那块玄冰。 链条断,接下来是最重要的最后一步,他们却都已经没了力气,完全做不了干涉,只能将希望放到另一家妖府之主的身上。 苍伐另一只脚也往前踏出,只一步,最为浑厚的妖力完全爆发出来,他一手向上托起,那快速掉落的玄冰被他放到平台一侧,另一手压向血水池,滚动着汹涌的血水没能溅起来,随着玄冰落地后快速融化,这池血水就像被隔空抽走般,瞬间就干到了池底。 这是怎么回事苍伐往前两步打量,最后一滴血水也干涸了。 玄冰落地后融化的速度极快,苍伐听到异响回身便看到被冻在大冰块中的白发大妖解除束缚悬停在离地面四五十公分的空中。 尊主!长白激动的喊,他手往前,脚却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焱渊被冻了近十年,身上衣服却还都是干的,听到呼唤,他像是从梦中醒来般一点点睁开眼。 家主。强撑着,几位大妖汇聚到一起,他们一步步向前,最终停留在台子边沿。 焱渊居高临下,身子未动,银色眼瞳缓缓扫向自己的下属们。 他似还未搞清楚状况,眼神呆滞迟缓没有半点感情。 恭迎您回家。一与他的视线对上,九位大妖齐齐绽放开笑容,然后下一个瞬间他们中的五位像是被遮盖了层薄纱,面容忽然变得模糊身影也越来越虚幻。 苍伐蹙眉,颇为复杂的看着那五位大妖如同先前他们吐出体内的妖珠般碎裂化为粉末,然后还未等飘落到地便消失在空中。 焱渊目睹这一幕,唇动无声,本淡漠没有情绪的银色眼瞳瞬间呈现出痛苦,张嘴吐出黑血后终于从空中落到地面。 家主!长白还活着,他试图向前冲去,可是刚摔落到地的焱渊忽然抬起手隔空将他推了出去。 家主?长白不解,一旁的领胡扶着他,那最后一击中他们侥幸留了条命下来。 咳咳!捂着嘴,焱渊终于从噩梦中醒来,他的意识全部回笼,很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怜他刚刚恢复清醒便看到自己的五位下属当着自己的面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家主?迟疑着,剩下的四位极渊府大妖互相搀扶着,没敢再轻易过去。 有毒!焱渊深吸口气,仰头看了眼山洞,他的警告太晚了,不过就算他刚清醒就说也已经晚了。 家主?长白张嘴想问什么,然而口中涌上来的全是黑色血液。 和他的反应一样,另外三位好不容易坚持活下来的大妖再一次倒地,他们张嘴纷纷吐出大口黑血。 怎么回事?自己确实是中了毒,不过长白试了下,手起码还能动。 这山洞,这阵法焱渊慢慢转身看向身后,他早就注意到这浮白山有股很强大的妖力存在,不是来自极渊府更不是来自自己熟悉的妖。 你好。苍伐耸了耸肩,和语气的轻松不同,他的表情非常沉重。 你是?焱渊戒备着后退回到自己下属们身边,他先拉过长白的手指往其体内输入了自己部分妖力。 苍伐眯眼盯着,没有妨碍他们的动作。 直到领胡和长白你一言我一语简洁将事情大致说了下。 焱渊坐到地上,先安静打量了苍伐会,老半天后才出声道:这封着我的冰块早被皓月那帮人类下了毒,只要它融开,毒便会蔓延至整座浮白山。 卑鄙!领胡痛骂一声。 这帮人类是故意的,他们当初之所以冰封着焱渊一是因为试图从他体内取出妖珠做什么实验,二是 他们拿你当饵做了两手准备,要么封印解不开你死,要么封印解开了,他们刚好毒杀了所有汇聚到浮白山来的大妖。苍伐沉声。 长白和他的家主在沟通交流的时候,他也在边上听着,很快弄明白先前长白等妖吐血是因为什么。 是。焱渊应声,能够看出他依旧虚弱。 这帮人类真是歹毒!领胡再骂,恨不能冲出去杀个痛快。 帮着控制好自己四位下属的毒 ,焱渊回头打量苍伐随口问道:你没事? 苍伐低头看了看身体,双手试着活动了下,没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总之体内一点反应都没有。 焱渊没有深究,他摇了摇头喘息道:你想问我什么? 当年皓月为何追杀封印你到此地?这才是自己愿意搅和这潭浑水救其的根本原因,苍伐走上前几步,半蹲下来看着对方。 焱渊勾了下嘴角没有马上回答,他从衣服上撕下小块布料扎起自己凌乱的白发到脑后,感慨道:没想到你能杀了浑和嚣。 怎么?苍伐挑眉,你这是准备为他们报仇? 报仇?焱渊笑了下,沙哑道:犯不上,我与他们连朋友都不算。 我不想浪费时间,长白已经说了自己肯帮忙解开封印的条件是什么,苍伐冷道:说吧,你当年在荒服究竟发现了什么? 是什么让皓月如此大费周章的不放过,就连解开了封印也要致其于死地。 长白对自己的家主介绍了东府还有苍伐的情况,其中重点说了对方有个人类伴侣的事情。 荒服本来是没有大妖的长白变出张椅子来,领胡扶着他们的家主坐上去。 苍伐不用半蹲着了,站起直接往后坐下。 凭空出现的椅子让他悠闲靠着,解开封印其实也用了他大半妖力,如今这山洞中虚弱的不只有极渊府的这些妖。 直到游荡过去只大妖。 这事情苍伐知道,为什么知道呢,因为那大妖最终落脚的地方就在白家村附近,所以在那大妖死前白家村那片维持了百年的安宁。 我对权势等兴趣不大,唯一的爱好就是到处游荡。 这事情苍伐也知道,因为初到绥服听过介绍情况,因为极渊府的家主对地盘和斗争没有兴趣,所以才得以维持三府和平相处的局面。 我到过荒服,也曾见到过那大妖一面,那是只梨花妖,我不知他从何来,总之他非常的强大。 桃饱饱是桃花妖,焱渊说的这大妖是梨花妖,按道理来说花妖再强都不能称之为强大。 那妖和一般的花妖不同,他擅长的并非是治愈之术,而是幻术。 幻术? 我曾不慎闯入他布置下的幻术中焱渊露出回忆神情,用了三天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走出来,最终还是被他给放出来的。 苍伐有些惊讶,不为别的,在自己突破境界到达上古期之前也曾见到过焱渊,他的实力就算在大妖中也是不弱的,什么幻境竟然能彻底困死他? 我本想与他交个朋友,不过很显然,他貌似不愿意与我打交道,焱渊回忆着,放出我后,他站在很远的地方笑了下。 苍伐总觉着焱渊现在的表情有些怪,他问:那是一个怎样的妖? 我虽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我能看出来,他非常的温柔。 苍伐不置可否,启唇再问:你曾经进入的幻境是怎么样的? 不是某一个场景,更像是某方小世界。 小世界?苍伐觉着这个描述有些夸张。 后来不知过了几年,我听说他死了,焱渊顿了顿,我想,那样强大与世无争的妖为什么会死?荒服有能杀死他的存在吗?所以我再一次去了荒服。 嗯。苍伐示意继续往下说。 焱渊却沉默了好一会,再开口语气已经变了,不是提到那梨花妖时的怀念和温柔,他冷了眼,我去之后没能再见到他,找了几天也未能察觉到他的气息,但是我在那边误打误撞看到了皓月的人。 嗯。苍伐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心里却很是急躁,他有种自己即将知道什么的预感,很不安,很烦躁。 皓月这个组织外服的妖知道的很少,除却一些大妖府,我在那里看到他们,发现他们活动的异常频繁。 嗯。苍伐按捺着不安。 不对外宣扬声张有这个人类组织,但只要发现他们就会进行追杀,这是所有知道皓月存在的妖会做的事情,焱渊继续往下说道:本来我已经打算回府了,不过发现他们不正常的活跃后我就留了下来进行观察,本计划着摸清楚了就动手,可慢慢的汇聚到荒服来的皓月成员越来越多,甚至于我发现 发现什么? 焱渊没有卖关子,蹙眉道:他们或许和那梨花妖的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苍伐深吸口气,咬着牙沉默不语。 那梨花妖没记错的话自己听司尾说起过,对方应该就死在白家村附近。 你的意思是,皓月在荒服的行动就是杀死那梨花妖? 刚开始我是这样想,可后来我发现不是,因为皓月他们的布置。 他们布置什么?苍伐莫名紧张起来。 一个大阵 大阵? 他们应该是在准备捕捉大妖。 可你也说那时候的荒服没有什么大妖,难道是冲着修堇去的? 你说南府那位?焱渊不屑道:他的实力根本不靠正经修炼得来,虚的很,我从没没将他放在眼里过,而且不像,皓月那帮人不像是冲着他去的,若是冲着修堇,那也该在南荒布置。 苍伐心中发凉,咬着牙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挥了下手,一张荒服的地图悬挂在半空中。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5) 你指指看,你当初发现皓月活动和布阵的大概位置。 焱渊诧异他居然随身带着地图,挑眉很快圈出个位置来。 苍伐看他手指画的地方,瞬间白了脸。 怎么?长白说起过一些情况,但没有太详细说起白言梨的出身,因而焱渊不清楚自己手点的那个位置有什么特殊。 所以苍伐青着脸,他们不存在串通后的挑拨离间,那么是巧合吗? 焱渊发现皓月活动布阵的这个位置中心恰好也在白家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苍伐皱着眉,问的万分慎重。 焱渊不明白他为何变了脸,想了下,很快说出个时间点。 苍伐脑中突然传来嗡嗡声,像是有什么在里面炸开般,他眉头打结,慢慢低下头去。 焱渊继续说道:本来想再看看情况,不过后来却发现不溜不行了,皓月有七星,这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 这七星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第一到第七,他们的星主实力大概是这么排序的。 所以呢? 你也与皓月打过交道了吧? 并未正面冲突过。 他们的星主焱渊严肃道:很厉害。 一方大妖说一个人类厉害?苍伐承认到现在为止接触到的一些信息已经说明了这个人类组织的不平常,但更多的是他们的集体行动,这帮人类聚集到一起后就会变得很厉害,没听错的话,焱渊现在说的却是个体人类。 你是说七星的领头人? 对,这七部的组织者,我曾经和开阳星主交过手,差点杀了他。 那你还说他厉害? 那是因为那人类当时护着几个孩子,若非如此胜负还真不好说。 苍伐眉头还皱着,多少有些不相信。 我听侯服的妖说起过,这个人类组织中的上四星和下三星的实力有天壤之别。 苍伐感兴趣了,拿定了主意下一次再碰到皓月的人必须交手看看。 在我停留观察他们的时候,发现皓月上四星居然都到齐了。 你是如何判断他们分属于哪一星?苍伐好奇,他也曾看到过皓月组织的成员却无法分辨出他们具体属于哪一部。 他们的面具,还有焱渊指了指胸口往下的位置,皓月成员统一在这个位置刻了星群图案,七星间都是不同的。 只凭借面具,你就敢说他们到齐了? 怎么会呢,焱渊露出狠厉目光,我偷偷抓了他们的人杀了,撕开他们的衣服好好看的,若非如此我也不能被发现了。 这好奇心是真的很强了,被发现了你就跑了?还一路跑到自己生活的服中再被封印,出息呢? 上四星的成员到齐了,他们的星主也到了三位,焱渊大概是看出苍伐面上的鄙视了,为自己争辩道:看到我这没了的胳膊吗?就是被天玑星主一刀给切了。 苍伐没有马上说话,上四星到了三位这说明什么? 按理来说,皓月七星很少汇聚行动,因为怕被我们发现并一网打尽,更别说他们的星主了,好好的为什么跑到荒服那样偏僻的地方去,他们布置的那个大阵肯定不只是为了抓妖。 位置对上了,若真有焱渊说的那个大阵,那正是在自己醒来后的位置,在白家村附近。 时间点也对上了,皓月布置的那个阵若真是为了抓哪只大妖,那个点恰好是自己去荒服的时候。 上四星到了三位,耗费如此大心血,皓月究竟在搞什么?和自己有关系吗?所有的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自己的失忆怎么说? 可若不是巧合,若皓月真搞了个捕捉妖的大阵,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失去的妖力莫名丧失的记忆,这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但是苍伐握紧双拳,低着头眼睛发红。 他微微颤抖起身体,慢慢弯腰用拳抵上额头如果自己真是皓月的目标,白言梨呢?这个人类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目的还能是单纯的吗? 对方与自己的伴侣契约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和这些有联系吗? 第137章 反击 就算克制, 他的反应也有些明显了。 长白凑到焱渊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几位极渊府的大妖再看苍伐的目光变得相当深沉。 我很好奇,荒服何时出的您这样厉害的妖?充满深意的,焱渊开口问。 苍伐深吸一口气, 再抬起头, 面上已经看不出特别激烈的情绪, 他冷冷盯着对面几位妖,口中淡淡道:你知道的就这些? 还不够吗?焱渊观察着苍伐的神情, 皓月一定是在荒服搞了什么,若那段时间有大妖在荒服出事, 很多事情就好联想了。 是啊,确实好联想了。 不过, 跟这些妖犯不上说什么, 苍伐压着心口的凉意, 起身道:没事我就走了。 您好像很着急?长白扶着自家家主站起, 试探性的问道。 苍伐瞥了他一眼, 暗含着警告。 长白马上闭了嘴,接触过几次,他很清楚对面这位大妖的性格。 不管怎样, 你救了我,焱渊认真道:我欠着你的一份情, 在绥服只要有你需要的随时招呼一声,我必竭尽全力。 苍伐散漫点头, 第一个往山洞外走。 长白招呼领胡等妖一声, 跟在了他的身后。 苍伐自然注意到, 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焱渊好不容易得救了, 极渊府的这些妖再留在浮白山已经失去意义,他们急着赶回府倒也能理解。 不过焱渊恢复的速度确实快,这么会功夫,其已经能够自己站稳了。 不太对劲。长白脚步放慢,在他身前,苍伐已经停了下来。 从山洞出来后,皑皑白雪上能够看到不少倒下去的黑影,这些都是极渊府原来安排在此的守卫。 领胡跑到其中一具尸体边翻看了下很快又跑回来,沉声道:是中毒了。 长白表情变得很难看,对着焱渊低头请罪道:是属下没有考虑周全。 这些守卫着山洞的妖全是极渊府最厉害的那些,越是靠近山洞越是骨干中的骨干。 他们的枉死对极渊府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这如何能避免。焱渊心痛万分,刚睁眼恢复清醒,九位搭救自己的家臣中就死了六位,连给他救援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只留给他最后的笑脸,然后心甘情愿的消散在世间,而这些守卫在外边的他甚至没能看到他们死前的最后一面。 苍伐脚步放慢,边走边观察着大道两旁倒着的妖。 有的面朝上,他能清楚看到这些妖面上的痛苦,有几只甚至将手指插入了自己的眼睛中可见毒带给他们的折磨。 越是靠近山洞的这些妖死相越是难看,苍伐蹙着眉,他身后跟着的焱渊等妖从一开始的愤怒悲伤到现在的彻底安静。 走了百多米,尸体就倒了百多米。 停!苍伐走在最前,这一次停下给出了示警。 怎么领胡话还没问完,被他保护着的焱渊大步走了出去。 家主?长白有些担心,然而他们的尊主转头对他们轻摇头后上前和苍伐并肩。 看来,他们是真不想让你活着。苍伐语声平静。 是啊,长白说他们前不久就来攻击过一次,依你看是为了什么?从封印中脱离还处于虚弱中,比起刚中毒的长白等妖,可以说焱渊是最严重的,因为他在冰块中呆了那么些年。 大概是为了确认这个毒阵还有没有用吧。苍伐右手垂着,扇子凭空握在手心。 那看来焱渊擦去嘴角血迹,冷道:没有让他们失望。 两位一府之主在前打着哑谜,长白带领着剩下的三位大妖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再往前,地上倒着的那些尸体身下有血迹,大滩血甚至融化开了部分积雪。 有打斗的痕迹。领胡凑到长白身旁轻声。 该死的人类!妖的视力很好,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尸体身上的伤口大致相同,这很符合皓月的习惯,此处距离山洞已经有些距离,因而有的妖并未被毒直接杀死,可是多少会因为毒而虚弱,而皓月就趁着这个时机下手。 继续走吧。焱渊握紧手中灵器,他们几只妖停留在这,除了头顶飘落的大雪外周围似没有任何活物。 戒备着,长白等妖重新迈步,苍伐眺望着远处的雪景,慢慢的落到了第二的位置。 一切显得如此怪异,几位在绥服呼风唤雨的大妖小心万分的踩踏在积雪上,和他们的紧张不同,周围的一切还像往日那样平和安宁,除却雪地上的尸横遍野。 没错,短短几百米,他们起码路过了数百具尸体。 从倒在地上的这些守卫来看,缺少胳膊的没了脑袋的,甚至还有被烧焦的,可见这场发生在不久前的战斗很是激烈,然而他们在山洞中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苍伐再一次刷新了对皓月实力的看法,自然也想到了今天的这一出按理来说,自己过来帮忙解开封印这件事本是绝密中的绝密,皓月却为何得知了?就算他们一直在监视此处,自己早有防备,来的很是小心不该被发现。 所以回忆起长白迎接时说的那句话,苍伐从焦虑诡异的平静了。 我总感觉皓月就在我们的身边,他们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想什么。 是吗,就在身边吗。 小心! 苍伐刚有些走神,大雪中忽然传来破风的呼啸,焱渊挡在最前,直接打下了三支准确射向他们脑袋的黑色箭支。 苍伐是第二个做出反应的,扇子往上也打下了一支黑色羽箭,接二连三的,他们还未看到人类身影,然而头顶罩下来的箭雨逼迫的他们不得不分散开。 苍伐躲避着羽箭,闪身的时候左手往前抓住一支。 这黑色箭支力道极大,被他抓住了后尾部的羽毛也一直在颤抖,苍伐转身卸掉了部分力道,侧翻躲避过脑袋大飞过来的石头。 这些凭空砸过来的石头比箭雨还难对付,领胡猛的一拳打碎其中一块,石头内部却是装满了青色的长腿小虫。 什么鬼东西!吐出火焰,这些快速爬动的仿若蜘蛛形状的青色小虫依然有几只突破出来,它们爬上其中一位大妖的身子,在对方的惨叫声中,那大妖怪异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有几只虫子从他的鼻孔和耳朵中钻了进去。 领胡刚想要上前搭救,头顶就又是一块大石头砸下,见到了同伴的模样,他没敢直接将石头打破而是后跳着退离。 半人高的大石头砸到积雪上直接陷下去个大坑,领胡刚到同伴身边想去搀扶他,对方的人形却像受到挤压般在雪地上滚动两下忽然腾一下变出原形。 巨大的灰色猛兽在雪地上张嘴狂吼,而后忽然发了疯般直接撞向身前的领胡。 小心。长白伸手拉了把,领胡好险没被同伴踩成肉泥,惊险的,他们齐齐看着那大妖像头发疯的牛,没有撞到他们却直直冲向远处的雪山,一头撞进去后很快没了动静。 死了另一位大妖白了脸,那一下撞击的力道很大,山都倒塌了小半。 注意点!焱渊不知何时回到长白等妖身边的,他手向前,从那些黑石中爬出来的青色虫子犹如烤饼上的芝麻点,密密麻麻的包围向他们。 焱渊手一挥,像是畏惧他的力量,他那个方向的虫子们往后躲了躲。 可他刚收回妖力,退去的虫子便像是潮水般再一次往前涌来。 苍伐看着他们的活动空间逐渐缩小,最终将视线落到某个方位。 鬼鬼祟祟,还不滚出来!焱渊并未发现人类隐藏的位置,悬浮到半空中,他的双手猛的合拢。 一股强大的妖力由他为中心震荡而去,那些包围着的青色虫子不少被掀飞,更远的地方,几个人类被迫从雪地下钻出。 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衣裤,面上还戴着白色面具。 被迫现形的十多个人类手中正抱着泥色罐子,虽然刚从雪下爬上来,那些罐子上却缭绕着青色烟雾。 包围着他们的青色虫子忽然骚动起来,它们互相重叠着慢慢堆积起来。 焱渊没有二话,逼出这些人后,他手中灵器直接往前扔出。 等到了近前,那灵器一分为十数把,每一把都准确的刺向手捧罐子的人类。 眼看着自己要被劈死,那些人类却还站着未动,等到灵器到头顶了,他们脚下忽然绽放出强光,有和山壁上相似的文字犹如图案般旋转亮在他们脚下。 焱渊的灵器在最后一刻被阻,他刚想继续用力,然而正对面几个眨眼间有黑影就逼近到他身前。 他退后半步抬手,飞向那些人类的灵器汇合为一回到他手上,焱渊喝了声,横着挡住了对方刺来的长剑,侧身刚想反击,那急射而来的人却未与他纠缠,灵器劈到对方衣摆,那人也未退,犹如泥鳅般滑溜的就地换了个目标。 不!长白大吼一声,他本打算去帮家主,然而谁知那独闯入他们中的人类压根不是冲着他们家主去的,那最开始的一剑只是烟雾弹,那人的真正目标是他。 长白反应不过来,领胡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到了他的身前。 符器直接从他后背刺穿到胸前,黄色图纹亮起一瞬,那人类脚尖轻触雪地,身形很快的往后退去。 咳!张嘴未能吐出血,领胡的身体很快软了下去。 不!长白扶着他的双臂,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跟着坐到雪地上。 终于喘着粗气,领胡看着环抱自己满眼震惊的妖,微弱道:轮我救你了。 第138章 突然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6) 说完那一句, 领胡闭上眼,长白手中抱着的青年慢慢消散,他红着眼睛,双手收拢抱紧怀中类似兔子的小动物。 一方大妖就被这么一剑给刺死了, 领胡死的窝囊, 这满雪山倒着的妖全都死的窝囊。 焱渊仰头怒吼, 声音震的四周雪地翻涌如浪潮。 苍伐后退了几步,包围着他的青色虫子也跟着移动。 焱渊怒瞪向前方, 那一击得逞就后退的人类正甩手将剑上血液弄干,他没搭理对面大妖的怒火, 好整以暇的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青年面庞,和七八年前看到的没有任何变化。 是你!焱渊咬牙切齿。 百多米远处的人类弯了弯腰, 微微笑着打招呼, 好久不见~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焱渊步步逼上前, 于此同时, 那孤单站着的人类身后忽然有无数黑影出现。 这些黑影由远到近的速度特别快, 苍伐眯眼看清他们脚下全都踩着相同的长剑。 从长剑上跳下,这数百位出现的人类动作整齐的抬手,本被他们踩着飞行的长剑统一飞向他们手中。 眨眼间, 在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中,雪地上除了血迹和涌动的青色虫子外便是漠然对峙的两方。 一方是白发飘舞的妖, 另一方,身形显得瘦小的男人身后整齐站了数百位佩戴着面具的皓月组织成员。 长白将脸埋在手中兔子尸体上, 好半天后他动了动唇, 貌似对着死去的领胡说了几句话, 再抬眼, 他充满恨意的站起走到了焱渊身后。 与他相同动作, 极渊府唯一幸存下来的大妖一左一右,和长白一起站到了焱渊身后。 我极渊府究竟是哪里吸引的你们,焱渊刚从封印中逃出本就虚弱又加上中了毒,若非如此刚才那一击就算没防备他也能救下自己的家臣,同样的,长白等妖也中了毒,他们的妖力和反应速度和往日比差了不少,要让你们对我们赶尽杀绝。 皓月杀妖需要理由吗?那领头的人类哈哈大笑,一手下垂着,长剑还在往雪地上滴落血液。 长白呼吸凌乱,因为领胡的死他自责痛苦。 天玑,焱渊喊出来者身份,恨道:当年的账我还没和你算。 皓月分为七星,上四星和下三星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在山洞时焱渊曾提起过自己的手臂正是被天玑星主所砍,这会又 苍伐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所以这个人类这个一击就杀死极渊府大妖的人类就是皓月天玑星主? 按排位算起来,除了焱渊所说的可能存在的皓月幕后组织者外,这就是明面上的皓月三把手了。 只要抓住他苍伐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步,只要抓住他,自己心中的困惑就都能解了吧。 你别动!感觉到他的意图,焱渊忽然喝止。 苍伐皱起眉,目光中除了不爽外还有不解,怎么的这人杀了极渊府如此多的妖,难不成焱渊还准备护着对方? 我极渊府的仇,一字一字咬牙挤出,焱渊硬气道:自己报! 我也不是要帮你报仇啊,苍伐眉头还皱着,却因为焱渊的这一声不得不停下。 那年轻的人类提着长剑看向他,点头后微微笑了下。 苍伐顿时皱眉更紧。 说吧,你准备怎么算账呢,目光从苍伐身上收回,天玑抬手拨弄了下自己的眉毛,拂去上头沾上的霜雪,是要我一只胳膊吗? 要你还我极渊府的性命!边说话,焱渊身周的雪完全盘旋开来,如同漩涡将他锁在中心,磅礴的妖力将他身后站着的长白和另一位家臣推向后方。 那领头的人类身后站着的下属们也因为这股强大妖力站不稳,纷纷往后退去。 只有天玑,他还若无其事站在原地。 说起还性命,焱渊带起的狂风吹乱了天玑的头发,大概是嫌弃阻挡视线吧,人类将长剑随手扔到地上,从怀中拿出根绳子来仔细将头发绑缚到脑后,淡声质问道:你极渊府百年来伤杀人类数万,这笔账又要怎么算呢? 啊!大吼一声,焱渊变出了真身。 那是一匹四蹄燃烧着红色火焰的烈马,和普通的马有所不同的是焱渊的真身有三根尾巴,只轻轻晃动就让它的身体飞到半空中。 那马眼睛充血的锁死下方黑衣人类,跑动间蹄下火焰成长龙,张开大嘴扑向人类。 天玑一手刚从脑后放下,另一手垂在身侧,他没有躲,直面面对火焰扑面带来的灼烧热浪。 直到自己即将被火龙所吞噬,他侧身一脚踢到了剑柄上。 那插在雪地上的长剑被他踢飞,速度极快如箭支般射向火龙。 等到长剑飞向火龙,人类这才往后退去,他左右手快速挽诀,到了火龙嘴边的长剑忽然变为数十把,在人类操控下,全方位射向火龙脑袋。 像是被大刀切开的水果,火龙也被那剑轻易穿透分为几半,而后没等那些剑飞回到主人手中,火龙在扑到人类头顶前消散于空中。 苍伐面上表情未变,他的瞳孔转向某个位置。 火龙消失后,那些长剑合为一体,人类手上挽的诀还没换,火龙后,焱渊的真身就已经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长白和那位幸存的大妖也没闲着,他们从左右速度极快的逼向领头的人类。 眼看要被三面包围了,那些先前被逼退的人类终于上前来。 他们站位成三排,手上掐诀的动作完全相同,数百把飞剑分为两股,左右封死了长白和另一位大妖的动作。 苍伐的视线并未被两侧吸引,从始至终他都盯着居中的焱渊。 真身向前,在火龙消失后,焱渊是算准了这每一步的,他的脚踩踏向人类,对方狼狈在雪地翻滚,然而焱渊甩动另一条尾巴,无数尖刺瞄准人类的身体扎下。 一滚再滚,那人类根本没机会起身,眼看要被踩踏死,天玑翻身双手往上。 焱渊两只蹄子狠狠踏下,他用尽了全力,然而脚下亮起的黄色图纹让他发出不甘的咆哮声。 那人类双手握在一起,两根手指顶着上方的黄色符纸。 焱渊后蹄深深踩入雪中,他重新蓄力,第二次用力踩下。 单薄的黄色符纸承受不了一方大妖充满怒火的二次攻击,从边沿位置开始燃烧起来。 苍伐仔细看着每一幕细节,有那一张符纸拖延的几秒,天玑已经找到机会站起。 他一站起,空中停留的长剑就到他手中,焱渊撞过来的脑袋被其双手往前用长剑推回。 左右两侧,数百位人类掐诀操控的剑阵一同被破,长白冲进那群人类中,如同扑杀猎物,动作果决的一把掐住一个人类的脖子带到身前张嘴就将人脖子咬断。 他完全杀红了眼睛,口中偶尔嚼动两下牙上沾着的碎肉,移动过程中又不时又吐出口人血来。 和他一样,另一位大妖到了人类阵中后高低跳动,几秒便将一个人扑倒在地,他没有张嘴咬,可只要被他扑倒在地的人类全都被他狠辣的一手就掏出了心脏。 天玑之前那一刀直接刺破了领胡的妖珠,长白脑中全是之前的那一幕,另一位大妖清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和放松。 呵!因为撞击过来的力道,天玑一脚往后卸力。 焱渊脑袋还在往前,势要将这人类当场开膛破肚。 对峙用力的过程中,焱渊自然注意到了人类那边的惨状,也没见它张嘴,浑厚的声音便响起在四周。 你不去帮他们吗?身为天玑星主要眼睁睁看着下属们死去吗?焱渊说这话当然不只为讽刺,他试图刺激动摇身前这人类的意志力。 然而天玑上挑着嘴角,边喘气边随意道:从加入皓月的那刻起,死亡才是我们的归宿。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还活着的那些人齐齐放弃了抵御,他们双手挽诀,飞到空中的那些剑却再未攻击向长白和另一位大妖,倒是纷纷插入他们自己体内。 这些人类戴着面具,苍伐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看到他们每一个人双手伸展开,仰头向上,似拥抱亲人般迎接刺向他们胸膛的利剑。 如此壮观的自尽场面让苍伐不自觉后退,心中生起的不舒服让他闭了下眼。 怎么回事?被此一幕惊骇到,长白身旁的大妖变了脸。 他们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可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些飞剑刺入胸膛,还活着的人纷纷跪倒在地上,他们垂下脑袋,鲜血很快染红身下积雪。 白色雪地上,那些青色虫子忽然速度爬向他们,吞噬吸收着他们流出体外的血液,很快将他们整个包裹起来。 苍伐皱着眉,接下来的场景让他相当不适。 本以为死透了的那些人被青虫包裹后忽然动了起来,他们一个两个站起,摇晃着,步伐诡异的向前。 虫子慢慢从他们全身又退下,再睁眼,这些胸口插着长剑的人类完全变了模样。 他们摘下面具,露出青色坑洼的脸,本黑色的眼瞳如今红的发光。 动作整齐的,他们仿若没有知觉般从自己胸口拔下长剑。 青虫远离他们身边后这些人僵硬转动脑袋,最早出现的那十多个人类抱着泥色罐子,不知何时他们统一将盖子提起,这会又动作整齐的将盖子放下。 磕合上的那一声响似号角,这些行动怪异的人类忽然扑向前。 长白和同伴背靠背站到了一起,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他们心中头一次生起对人类的畏惧。 苍伐的注意力不得不从焱渊身上收回看向那些半死不活的人,他发现那些人类走动间身下还在流动着青色汁水。 是汁水吗?苍伐皱着眉觉的很是恶心。 长白深吸口气,给同伴眼神示意后当头冲了出去,和之前一样,他掐着一个人类的脖子提到身前,然而手指插入对方的肉中,这人类却未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发出惨叫声。 就像是没有痛觉,人提起手中长剑砍向长白肩膀。 长白迟疑了下,没敢下嘴咬,他双手用力想要将人撕成两半,然而那人居然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张开嘴试图咬他。 长白甩手一扔,身周更多的人扑向了他。 另一位大妖没他幸运,他伸手插入人类胸膛还未掏出对方的心脏自己的手臂就先发出嘎吱声响。 那人体内的青汁像活物般,沾染上妖的手臂还在往上蔓延,大妖发出惨叫声闪身往后退去,然而另一个刚被他撕成两半的人类上半身居然还能活动,那人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腿,因为这两秒钟的拖延,那大妖很快被淹没在人堆下。 像是以前的妖吃人,这会却是相反的。 苍伐皱眉看着,没要两分钟,那被扑倒的大妖就被人群给活活咬碎了。 长白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虽退了出来,然而刚刚插入到人类脖子里的手指这会完全皱了皮,里头的指骨也早就被软化了。 他抬着手,忍着剧痛没有叫出声。 苍伐一眼看出他十根手指像面条般软绵绵垂着,身周那些流着青色血水汁液的人类很快也要淹没他。 这场战斗一开始自己就被焱渊喊停下,他会如此听话倒也不全是因为焱渊那句充满自尊的宣言,而是对方刚跟那皓月的星主接触上苍伐就发现自己完全被青色虫子的海洋给包围了。 就算是头顶,那青色虫子中居然还有能飞的,天罗地网般限制了自己的行动。 你不去帮他们吗?身为极渊府的家主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属们全部死光吗?天玑讽刺出声,将焱渊刚才问过自己的话原样问回去。 他们在对峙,焱渊也早就留意到长白和另一位家臣陷入绝境。 眼睁睁看着又一位家臣的死去,天玑的言语提醒着他自己最后一位心腹也保不住了,长白连连往后退,他倒是能够逃走的,可是自己还没走长白又如何会走呢。 焱渊怒吼一声收蹄试图去帮长白,然而就在他有动作的同一秒,天玑看穿他的意图,讥讽的挥手一剑割破了他的胸膛。 被迫变回人形摔落到地,焱渊变幻出的那条胳膊再一次被天玑切去。 他悲嚎一声,没有在意自身,还不管不顾的试图往长白身边去。 苍伐收回视线,慢悠悠往前踏出一步。 包围着他的虫群动作整齐的后退了一步。 苍伐垂眸,目光晦暗的再往前两步,不出所料,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虫群再次往后退去。 现场出现了很滑稽的一幕,苍伐就像水流中的巨石,随着他继续往前走,那些包围着的虫群就像分开的水流般,纷纷往他两旁退去。 不费任何功夫和妖力,苍伐闲庭信步般就走到了长白身旁。 挥手,扇子往前飞去,轻易割断包围着长白的人类脖子。 死里逃生,长白借着倒下的那个空口从包围圈中退了出来,他喘着粗气,一手软绵绵垂在身侧。 谢谢您。长白道了谢,很快发现身周的干净。 那些如影随形跟着他们的青色虫子不知为何独独没有靠近这处。 看到他暂时平安,焱渊收回心神全力对付起天玑。 苍伐沉着脸,盯着不远处摇摆走动靠近他们的绿色人尸,像是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从腰间摘下了那个银色铃铛往前伸出。 正对着他手拿铃铛的那个方向,包围着的绿色虫群顿时退的更远了。 长白诧异的盯着他手中铃铛,苍伐却干脆甩手将铃铛往前抛出。 用妖力将铃铛悬在半空中,他手指动了动,铃铛继续飞向前,那些靠近的绿色人尸像见到克星般全数往后退去。 长白更惊讶了,他死死盯着那个铃铛结巴道:这玩意是? 苍伐面沉似水,眉间看不到半点因为虫群和人尸退去而有的喜色,他没有回答长白的疑问,缓慢扭头看向另一边。 发现他动作,天玑收了手,几个纵跳已到了远方,那人类幽幽望了他一眼,下一秒抬起手。 有笛声响起,很婉转的曲调,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绿色人尸忽然原地倒下,先前那十多个人类跑上前将他们抱起踩上飞剑,这帮人类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天玑还幽幽望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苍伐忽然变扇为剑提在手中大步向前。 那领头的人类很快抬起双手,投降般耸肩笑了笑,下一秒,苍伐眯眼看着对方的身影凭空消失在雪地上。 一切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7) 独留下两位受了重伤的大妖和苍伐,他低头握着手中铃铛,用力到青筋突起手背发白。 第139章 自求多福 一拐一拐的, 焱渊颇为凄惨的走过来。 长白擦去嘴角血迹,稍稍整理了下身上衣服上前搀扶住自家家主。 两位在绥服呼风唤雨惯了的大妖如今在这茫茫大雪中互相扶持,他们拖着最后那口气走到苍伐跟前。 多谢。焱渊胸口有道斜拉着的伤口, 这会还往外一个劲的冒血。 苍伐蹙着眉, 右手心打开, 那银色的小铃铛外表看着非常普通。 你这是又救我一次,焱渊苦笑着, 稍稍用了点妖力,总算胸口的血慢慢止住,他跟着看向苍伐手心的铃铛, 这帮人对你好似不平常。 他之前跟那皓月的星主在战斗,一些细节还是过来后长白说的。 他意味深长说完那句, 很是仔细的观察起苍伐的神情。 这位来历出身都很神秘的大妖看着不比他们好,硬邦邦站着一动不动, 那脸从白到青再到黑,一直在五颜六色的变化着。 再看对方的手,刚刚捏那铃铛都发白了, 走过来前焱渊还看到其微微颤抖的半边身体。 自己和长白受了重伤,这救了他的妖外表无事,可看精气神似也受到了重创。 我欠你两份情,焱渊摆了摆手臂, 长白只看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 一起扶着瘫软坐到地上,如果我还能活下去一定报答。 旁边的妖在说什么苍伐压根没心情听,盯着一地的尸首, 他慢慢将铃铛收起。 这些人类真够疯的, 长白现在说起依然感到胆寒, 刚那些人是死是活?什么玩意?好好的当胸插自己一刀不说,那之后的变化真是面目狰狞比最丑的妖还可怕。 数年前与他们交战也未见到过这样的一幕,焱渊没有站着的力气,坐在雪地上喘着粗气,这些人类啊越来越恐怖了。 死与生,这是禁忌之力量,我们妖碰不得他们人也碰不得。长白已经如此虚弱,可他还用妖力帮自家家主恢复着,焱渊没有阻止,先前为了克制长白等下属体内的毒,他已用了不少力气,如今胸口的伤口再愈合不了的话,堂堂大妖怕就要死于失血过多了。 听说帝畿中有一脉妖,他们掌管着红月大陆上的禁忌力量,焱渊喜好到处游荡,最早的时候也曾去过帝畿,虽未见到过什么大妖族但他喜欢打听各种传闻,这世间别管是妖还是人又或者半妖,但凡有谁斗胆触碰了禁忌都会被他们杀死。 那些人类撤去后,地上的青虫也纷纷四处逃散,苍伐脚下踩着一只,侧身看向焱渊和长白,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的语气很淡,表情冰冷,问是问了,很明显的不打算多管闲事。 焱渊收敛好悲伤,他望向雪地上的尸首,长白也垂下视线,二妖沉默了许久。 苍伐破天荒的好耐心站着,他仰头闭上眼,感受着冷风中的血腥味还有飘到额上马上就融化开的雪水。 我们 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马上赶回妖府,在焱渊开口时打断,苍伐平静道:皓月既然非要除去你,这就不会是第一波,这一路上回去他们指不定设下了多少埋伏。 焱渊被封印数年,今天这场大战府中大妖死的只剩下一位,本应该尽早回去安抚,不过苍伐说的也不无道理。 皓月刚刚是撤走了,可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 妖府在那,那就是个活靶子,不是不能回去,起码在身体恢复前不能回去,毕竟这大妖跟自己可不同路,就算同路,一连帮了两次也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能都指望着。 家主?长白唤了声。 焱渊深吸口气后吐出,很快决定道:我们先找地方藏起来。 嗯。长白强忍着悲痛,无论如何他的家主还活着,一切还有希望。 苍伐其实不关心焱渊会做什么选择,他只随意提醒那么一句,毕竟是自己才救出来的就这么死了的话,那之前费的妖力全白搭了。 这么会的功夫,他已经完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当着焱渊还有长白的面,拿出个透明的小瓶子来。 你这是要?长白疑惑。 苍伐没搭理自顾自蹲下,黑色指甲长出,他提起虫子的翅膀将青虫放到了瓶子里。 你这是准备回妖府吗?焱渊关心了句。 苍伐背对着,听出他有未完之意,冷道:怎么? 你对自己的人类伴侣了解多少?想了再想,焱渊还是决定提醒。 苍伐将瓶子放入怀中,左手不自觉握紧白言梨送给自己的铃铛,他挺直脊背站在那,没有回答焱渊的问题。 皓月要杀我,那就证明我掌握到的信息很重要,而现在你都知道了,焱渊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人类弱小卑劣,他们擅长玩弄感情,我当年也是因为大意才步步被逼入绝境,为了杀妖,他们会不择手段。 便连之前那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呢。 人和妖最大的不同是焱渊示意身旁长白,对方马上扶着他站起来,我们妖有什么想做的马上就去做了,有什么想杀的人直接便去杀了,我们不擅长谋划,人却不一样,虽然他们的生命脆弱短暂,但他们极擅长用漫长的时间去完成一个目的。 从七八年前将自己封印到今天这场蔓延浮白山的毒和赶尽杀绝,他们喜欢一步步一点点完成计划,在他们彻底暴露前,你压根不明白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焱渊说这话已经很直接了。 苍伐面无表情注视着远方,怀中青色虫子还在用力撞击着瓶子试图跑出来。 曾经我游荡到侯服时与一位年长许多的妖聊起过皓月这个组织,他说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自己认识的一位朋友,他的那位朋友就死在自己圈养的家畜之手,而那个动手用符器捅死他的人类娃娃,他是在为自己爷爷的爷爷报仇,咳嗽几声,焱渊等气息平复了后继续说道:他们中间间隔了几代人数百年,用尽办法靠近那位妖王,最终由那个孩子捅出致命一刀。 这也是无数妖族对待人类异常残忍的原因。 对这些家畜,焱渊望了眼旁边倒着的下属尸体,狠厉道:我们不能有片刻的松懈,只有彻底将他们踩死在脚下,让他们不敢生出半点忤逆反抗之心,只要他们有这个心思,那就必须杀死他们。 这万年来人类一直如此,他们从不敢反抗妖族,可不知何时人永远无法杀死妖的这个常识被打破了,因为皓月这个组织的出现。 妖族因为这个组织已经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现如今这个组织闹出的动静还越来越大。 我不相信如今外服的动荡是毫无组织和计划的,这几百年来部分妖族与皓月的斗争足可以证明他们的顽强和狡猾,只是开墓取符器的话,他们一直在这样做,又何必突然闹出这样大的声势来。 焱渊冷静思考后,对着苍伐的背影缓慢道:皓月偷偷杀妖,各大妖府私下里剿灭他们,这已经像个潜规则了,打破这个规则对皓月有什么好处?若整个大陆的妖都知晓他们的存在了,虽然会激励无数人类加入反抗妖的队伍,但符器是有限的,能够使用符器的人类也应该是有限的,对比起这些好处,他们却要承担被所有妖追杀的后果。 长白插话道:很多时候皓月能够得手也亏了许多妖族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现在呢,整个大陆的妖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类组织了,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若说今天前还毫无头绪,可家主醒来后说的这些话,在荒服的那些发现还有身前这位背对着他们的大妖。 他的存在,东府的存在,是不是能够看出些什么了。 你们的意思是,苍伐脚步动了动,没转身,他侧头扫向焱渊和长白,皓月的计划一定和我有关? 焱渊:最起码您也是其中的一环。 苍伐:你在怀疑我的伴侣? 难道您自己没有怀疑吗?暗示性看了眼他胸口,焱渊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苍伐冷淡道:你觉的他会对我做什么? 他若真是皓月的人,那么接近您就目的不纯,现如今您已经对他生疑,为了自保,他什么做不出来呢? 我自己的伴侣,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苍伐冷笑声,难道他还能杀了我? 为什么不能?焱渊皱眉马上顶了句。 苍伐顿时不爽,沉着脸道:他再厉害那也是我老婆,似是对焱渊说,可压着火气,他更多又像在对自己说,还能翻了天去! 老婆这种称呼只有人类才会用。 苍伐说完那句甩袖直接飞走,长白无奈的看着自家家主,他这样 黑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焱渊同样深感无力,顾好我们自己吧。 今天死在浮白山的这些家臣许多都和自己的下属们建立了主仆契约,他们一出事,那些下属中大半都要跟着死,这种情况下,极渊府没有一个主事妖出面,自己和长白也回不去,完全可以想象会有怎样的连锁反应发生。 皓月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只有尽早恢复身体然后杀回去报仇。 至于这位任性的东府大妖,焱渊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 第140章 穿上 从怀疑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 苍伐情绪起起伏伏,踏入妖府大门的那一刻,他居然诡异的平静下来。 一众守着大门的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见到苍伐的瞬间同时弯腰行礼, 家主。 苍伐少有从正门进来的时候,大部分时候进出都是直接闪身到房间。 这趟回来也是思绪过多没留神一时就走了门,他还没去找白言梨, 大门口刚进来就遇上行色匆匆的司尾。 老蜘蛛貌似得知了什么大消息, 迫不及待的准备找其他妖分享, 一头撞上他,顿时下跪行礼。 苍伐停在其跟前不出声。 司尾颤抖不停,脑子飞快回忆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借着看头顶太阳的机会,他观察了四周。 嗯, 妖府大门很好, 没有被什么打破,那些守卫面无表情也跟往日一样。 就连大门口插着的妖旗都更鲜艳了,总之这是平和宁静的一天哪,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可是,身体感觉到的诡异气压绝对不是假的, 自己跟随尊主的时日最长,苍伐这么闷着不说话那就是有大问题。 且因为主仆契约的联系,司尾对这方面的情绪感知非常敏感。 家结巴着,他试探性抬头, 家主, 您回来啦。 老蜘蛛强迫自己露出的笑脸非常难看, 苍伐皱着眉只一眼就撇开了。 你这是怎么? 啊? 苍伐没忍住, 抬脚将其踹飞出去。 一众旁观的守卫和路过的仆从们纷纷单膝跪地,没人也没妖敢发出声音。 老蜘蛛被踹飞速度很快的又爬了回来,紧张道:出大事了! 什么事?直觉哪里不对,苍伐耐心多问一句,不可能是浮白山的事情传回来了,毕竟自己都才到。 虽然是大事,怕尊主担心,司尾多解释了句,和我们关系也不大,因为是侯服那边 苍伐没忍住,皱着眉又一脚将对面的妖踢了出去。 这一次司尾直接飞过了院墙,然后没两秒又跳了回来单膝跪下快速道:侯服独府的家主死了。 您也很震惊吧?消息是刚传回来的。 苍伐迈步往前走,他本打算直接去找白言梨,不过这件事情不问清楚心是定不下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一路走一路问,苍伐脚步很快。 司尾追着他低声道:就前两天,说来也巧,您知道唯河吗? 苍伐突然停下来,目光深沉的看着司尾。 小老头马上捂住屁股一个劲点头哈腰,您当然知道,不过属下问这话还有别的意思,却原来那唯河不只是死水城的景色,它也是死水城的防护阵。 这说法苍伐倒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呢? 也不知道怎么被皓月给发现的,他们不知用什么招数破坏了唯河的水流,防护阵出事后的几天,皓月发动了万人在夜晚打进城中杀了独眼那妖。 独眼是独府的家主,死水城的大妖,他和英招那妖称霸侯服针锋相对数千年,没能死在对家手上却死在了人类刀下。 不唏嘘他的下场,只说他这一死带来的影响,不说以后英招府一家独大失去平衡这些都是后话,就说独眼这一死中心圈算是彻底被震动了。 以帝畿为中心,它的外围是甸服,甸服之外是侯服,此三服为大陆中心圈,生活着的全是妖族中的强者。 如此一方地界称霸一方的妖居然死了,不是暗杀也不是刺杀,是光明正大的战斗。 光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帝畿中是否会有妖出来。 皓月原来有这么多人呢,司尾摇头感叹,我以为他们撑死了几千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震惊所有中心圈妖的不仅是独眼被人类杀了,还有人类发动了万人这件事本身。 您知道吗,当晚那领头人类说的一句话现在都传遍整个大陆了。司尾的蜘蛛脸因为过于激动的心情有些变形。 苍伐停了下来,漠然道:什么话? 那人类说,司尾深吸口气,平复呼吸后才有胆量将这话一字不差的复述道:妖们,战争开始了! 好生猖狂,好生嚣张。 苍伐脑子里一瞬只有这两句话,蹙着眉,他重新迈步。 司尾屁颠屁颠跟在后,小心翼翼道:您此行去浮白山顺利吗? 你说唯河被破,知道具体的日子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8) 您问起这个,司尾拍掌道:我差点忘了说了,您问起这个那也太巧了,独眼死后有人查出了唯河的问题,唯河出事的那天我们居然也在死水城中。 苍伐沉了眼眸。 司尾没有察觉,继续道:您说我们怎么就没看出那天会出那大的事呢,怕苍伐没有印象,司尾好心提醒道:就是您和夫主闹别扭分房睡得那天晚上。 这些天白言梨出门了吗?握着门把,苍伐推门前问。 司尾马上道:一直在啊。 他人呢? 我这就去叫。听出苍伐语气中的森冷,老蜘蛛滑溜的转身就跑。 苍伐在自己和白言梨的卧室中坐下,他先坐在桌边,等待的几分钟时间里捏碎了两个茶盏,想了想起身走了几步,在白言梨进来前,他转身看着门口。 手中还拿着未批的公文,白言梨回身关上门这才抬头看向他。 夫君~人唤了声,满面笑容。 苍伐面无表情注视着他,慢慢后退到床沿。 白言梨愣了下,路过桌边时放下手中公文,您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伤了,浮白山那 脱衣服。 苍伐坐到床沿,面对着白言梨,我让你脱衣服。 白言梨皱起眉,有些迟疑的站在原地。 窗外还是大白的天,然而他的大妖夫君一回来就发起了脾气。 没错,发脾气,苍伐现在的表情和语气可看不出半分准备温存的意思。 夫君,我 我让你脱。一字一顿,苍伐冷声。 白言梨僵了片刻,深吸口气,慢慢抬手解开扣子脱下了最外头的衣服。 他脱完一件,有些不解的抬眼看苍伐。 继续脱。苍伐语声寒凉,目光阴沉。 白言梨皱着眉,抬起的手没有停顿,再解开腰间丝带,从身上再脱下一件。 苍伐没有喊停的意思,他笔直坐在那,眼神中的命令意味相当明显。 白言梨没有办法,只能再脱一件,然而苍伐没想放过他,出声下令道:裤子。 我 脱!这一声和之前压抑着狂风骤雨的平静不同,苍伐是用吼的。 白言梨震了一震,弯腰将裤子脱下。 他这会站在苍伐身前几步远处,身上就只剩下件单薄的里衣,长度刚好遮盖到膝盖。 继续脱。苍伐眼都不带眨一下,和以往在这方面上的害羞不同,他今日的眸色中压根看不到温度。 白言梨没有再动,他站在那,看似单薄虚弱实则柔韧顽强,他的那双黑眸充满深情的望着苍伐。 如此羞辱一幕,他却依旧温柔,夹杂着两分委屈,他像对孩子般轻声哄道:夫君,你让我过去再脱好不好? 苍伐没有回应。 白言梨弯腰将脚上鞋子也给脱了,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求饶讨好道:你让我碰碰你,我好冷啊,我到床上再脱好不好? 白言梨,苍伐勾唇笑了,笑的阴鸷自嘲,我还真以为有人会爱我爱到毫无自尊。 梨花树下刚恢复意识时的那一脚直接将人踢的吐血,那之后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天的伺候,每一次的让步,苍伐以为是人对自己情根深种,却没想过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从一开始便是有所图谋。 夫君是听信了什么话吗?苍伐的眼神让白言梨不敢再上前。 你脱不脱?苍伐不耐烦,白言梨,你今天要是不脱,我可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苍伐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白言梨说过话,哪怕最早的时候。 白言梨颤了颤身体,双手指甲掐死在手心,他眼巴巴望着苍伐希望其能改变想法,可是那妖冰冷目光中看不出半点心软之意反倒还滚上来不少的杀气。 咬唇低下头,白言梨没有再讨价还价,他将身上最后一点遮体的衣服脱去。 一手挡在胸前,一手往下遮住,白言梨的身体抖动的厉害。 苍伐眯了下眼,启唇淡漠道:抬手。 夫君?白言梨面上血色消失,双目中除了震惊外还有难受,他似不相信苍伐会如此折辱自己。 我让你抬手。 夫 抬手!这一声再次用吼的,苍伐起身一脚将床都给踹塌了。 白言梨摇着头闭上眼,慢慢将双手抬起。 苍伐起身到人近前,仔细观察白言梨胳膊附近的位置,确定没有,他又仔仔细细看过人身体每一处。 这具身体是最熟悉不过的,可是焱渊提到过皓月组织成员身上都有纹星群图案作为标记,苍伐害怕自己遗漏什么细节。 夫君白言梨唤了声,眼睛还闭着,他听出苍伐走到了自己身边。 穿上。皱着眉,苍伐直接走向大桌。 白言梨抖动着身体睁开眼,看到倒塌的大床后咬牙握了下拳,他速度很快的捡起之前脱下的衣服穿上,等回身,他发现苍伐已经坐到了桌边,手中还把玩着自己之前送给他的铃铛。 我今天去浮白山遇着好玩的东西了。苍伐似闲聊般看向白言梨。 从看到铃铛的那刻起,白言梨就平静了神情,他站在那,望着苍伐的目光依旧专注深情。 你过来。苍伐抬手招呼,像是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般平常。 白言梨配合着,真当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走过去坐到苍伐身边像往日一样微笑着,夫君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你会喜欢的。苍伐充满深意,从怀中摸出那个透明瓶子。 白言梨看着他动作,直到看清瓶子里爬动的青色虫子。 怎么样?苍伐面上笑容还在,他将那瓶子拿到白言梨眼前,随意问道:眼熟吗? 有些眼熟,白言梨同样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他看着瓶子里的青虫,慢慢又看向苍伐的脸,是什么没见过的虫子吧。 一般的虫子当然没什么稀奇的。 苍伐哦了声,冷漠道:伸出手。 白言梨嘴角笑容僵了片刻,他凝望着苍伐,眼中闪过那么丝痛苦,最终还是伸出手去。 苍伐打开瓶盖,有那么半秒钟的迟疑,可看白言梨伪装出的平静心头火起,他直接将那能融化伤害妖的虫子倒到了白言梨的手心。 人类在虫子接触到皮肤的那刻震颤了身体,然而虫子只在他手心爬了一下就飞起到半空,远远避着白言梨。 苍伐盯着近在咫尺的伴侣,白言梨压根没去看虫子,他从始至终都望着自己,直到自己面无表情将虫子倒到他手中,人类再支撑不住伪装,白言梨流露出悲伤。 第141章 真脏 苍伐心中顿时痛快了, 他恶劣道:真有意思不是吗? 白言梨抿着唇不做反应。 苍伐看着头顶飞着的青虫,低沉喊了声:司尾。 属下在。老蜘蛛本打算出府的,不过尊主提前回来了, 明显的心情还不好, 他不敢再出去,就在府中候着呢。 苍伐一唤他便到了门口。 进来。尊主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司尾没有任何的犹豫,推门就走了进去。 苍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直到老蜘蛛发出惊叫声, 那青色虫子看到司尾进来就跟闻着肉香似的马上就飞了过去。 司尾也没弄明白尊主和夫主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只虫子, 看它飞过来,随意挥了下手。 他将虫子打到一边,用的是手背,可就那一下,那虫子就咬了他。 以妖的身体强悍别说被虫子咬了下, 就算是被老虎咬了下也不见得会怎样, 可老蜘蛛愣是发出惨叫声,他惊讶看着自己的手背,好大一个血洞哗哗往外冒血。 苍伐眯起眼。 白言梨站在那根木杆子似的没动静。 司尾捂住手背忙用上妖力去治愈,间隙还抬头看桌边坐着的苍伐,委屈惊讶道:尊主这是? 苍伐没说话, 他仰了下头,视线跟着青虫而动。 司尾顺着他的目光,惊骇看到那该死的虫子再一次冲自己飞了过来,妈呀! 就算他活了千年, 可还没遇着这样厉害的玩意, 后退闪身, 司尾冷汗从额头流下, 那虫子跟认准了他似的还跟着他飞。 家主看戏似的没命令,夫主也冷着张脸,房中气氛很不对,非常不对。 司尾既要小心着虫子又要仔细观察着那二位的表情变化,一时有些分神,他躲了又躲,那虫子还跟着。 尊主,这是?再问一次,司尾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他想着,总不能是喊自己进来让自己和虫子玩吧,张嘴吐出白色蜘蛛丝,司尾将那虫子缠绕成了茧。 虫茧掉落到地,他有了喘息之机,忙上前对着苍伐和白言梨行礼,家主,夫主。 嗯。苍伐先看白言梨一眼,人站起后就没再坐下,司尾进来搞出这大动静,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勾起嘴角随意吩咐道:去带个人进来。 司尾偷偷看了眼白言梨的神色,马上道:是。 他不明白这二位当家的闹的什么别扭,反正也不是他能掺和的起的,要从东府找人简单不过,府中不只有妖仆,人类仆从也不少。 老蜘蛛出门去,白言梨终于动了眼睫,他看向苍伐,目光中有忧伤。 苍伐等着他说话,可是没有,白言梨咬着牙貌似在忍耐着什么。 很快,司尾带着个人类进来,那人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进门后跟司尾一样忙着弯腰行礼,家主,夫主。 这一次轮苍伐没反应了,白言梨同样没出声,可他到底瞥了眼对方。 那人类战战兢兢的,本来心情还不错,不过这会子往日对他们很友善的夫主都不吭声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司尾就在门口站着,有些后怕的盯着地面掉落的白茧。 这么会的功夫,那白茧从内居然被融化开了,有青色汁液流到地面上,虫子的翅膀先钻了出来。 司尾瞪大眼睛没敢退,他想出声提醒又不敢。 夫主?那人类还弯着腰,偷偷抬眼看白言梨。 苍伐是一家之主,可他到底是妖,日常也不管理妖府,下边的人很少看到他,所以比起来,白言梨才是府中人类的主心骨。 这种时候,人类不敢请示苍伐只能求饶似的唤白言梨。 白言梨微蹙眉,视线从苍伐身上落到地面。 那青色虫子终于摆脱丝线飞了起来,在房中盘旋停留了会,马上冲着那人类飞去。 啊!仆从尖叫声,他刚注意到这怪异的虫子,虫子就直直冲着他的脸撞来。 苍伐不动声色,白言梨也还在他身旁站着。 像是在比拼耐心,那人类慌张下后退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的脚往后摔倒,司尾下意识往前走了步,然而因为没有得到命令又退回到门旁。 表情惊恐无处可逃,人类抬起双手遮挡住了脸。 白言梨终于动了,在苍伐的注视下,他抬起腿轻轻一脚将凳子踢出。 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可是那凳子往前飞出准确将虫子砸向墙壁。 司尾惊讶的转动脑袋。 咔嚓!一声响,实木的凳子砸上墙壁后立马解体成木块,那虫子也在巨力下变成白色墙壁上的一团青汁。 司尾: 苍伐愣了下。 白言梨放下脚。 人类只听到那一声巨响,反应过来后只能看到破碎的凳子碎块,他呆了很久才想到要从地上爬起。 夫主? 退下吧。白言梨面不改色,似不知道刚那一下有多惊世骇俗。 是。仆从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得到命令立马后退着离开。 老蜘蛛差点没维持住人形,脸上的五官因为过于震惊而移了位。 啪啪啪!苍伐等那人退出去方才鼓起掌,他盯着白言梨,语气难明道: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虫子还挑食。 他让带人进来就是想看看这虫子是只攻击妖族还是连人族也不放过,答案很明显了,这玩意根本不分妖和人一样攻击。 可是白言梨,自己刚才可是直接将虫子倒到他手心里的,人身上应该没有给自己的铃铛才对。 所以说也不用通过虫子再证明什么了,刚那一脚的力道和准确,这是个普通人能干得出来的? 你先退下。白言梨没看苍伐,他直接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司尾。 老蜘蛛还傻着呢,张大嘴怪异的看着墙上被砸死的青虫。 属下没有苍伐的命令司尾当然不能动。 退下。苍伐没看司尾的反应,他盯着白言梨冷声下令。 司尾吞咽口唾沫,立马就关了门出去了。 你不想对我解释什么? 夫君想知道什么?白言梨很缓慢的收回视线,他站在苍伐身旁两步远的距离,愣是一点紧张都看不出。 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说?苍伐的语气充满嘲讽。 然而白言梨很认真的回答道:你我夫夫一体,夫君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是了,这么主动怎么一早不说?这他妈是看瞒不住了准备跟自己摊牌了? 苍伐心头火又烧起,他压抑着愤怒直接了当的问道:皓月今天攻击了浮白山,你知道吗? 夫君帮忙解开封印了吗?白言梨反问。 苍伐蹙眉,不解开毒如何会扩散至整座山,毒不扩散,那些极渊府的妖能死的那样轻易? 你受伤了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09) 白言梨变了,苍伐惊讶看着他的神情,和以往关心自己时的表情不一样,白言梨现在注视着自己,气息完全不同了。 有这东西,苍伐从怀中摸出铃铛扔到桌面上,冷笑道:我怎么会受伤呢? 那就好。白言梨似是松了口气,就算如此,他依旧从头到脚好好看了苍伐几遍。 苍伐皱着眉,总觉着节奏又被对方掌控回去,从进来后让白言梨脱衣服,本应该是自己对他的质问。 我问你知不知道浮白山今天会被攻击?一字一顿,他握紧放在膝上的拳头。 白言梨低声:知道。 还不到发火的时候,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苍伐吸了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落地半天没有回应。 苍伐等待着,总觉着自己有些滑稽,自己居然在问一个夜夜睡在一起天天抱着的人是什么人。 白言梨还没有开口的意思。 苍伐和他目光相对,缓慢道:为什么? 这一句为什么问的有多重含义,为什么做这些,为什么到我身边来,为什么编造谎言,为什么动极渊府。 一山不容二虎,绥服只能留下一家妖府。 白言梨在自己面前时很少流露出锋芒,然而他这一句话说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 苍伐盯着他,只觉人的面容变得异常陌生。 他想起犰狳曾经对自己的提醒,而在去侯服游玩前犰狳就消失了,不对,也不能说是消失了,白言梨当初说的是出去玩跟别的妖打架被打傻了。 那时候自己压根没有关心在意这种细节,这时候再想起只觉的可笑,这谎言编造的一点也不走心。 犰狳呢?他再问。 白言梨一点也不奇怪他跳跃的思维,平静道:傻了,已经被关起来了。 你做的? 是。 为什么?苍伐问,没等人开口直接道:是因为发现了你的秘密? 不,白言梨摇头:还因为他的内奸身份。 内奸?苍伐这会倒不怀疑白言梨说的话,他只觉着自己很傻很天真。 他来荒服的目的就是监控观察东府,等待机会掌控又或威胁利用我们为他们办事。 他们?一直以来自己都不关心府中运作,却原来底下还有这么多的浪潮汹涌。 荒服有大墓,中心圈有妖知道但妖无法开墓,也因为距离过远不便干涉,于是他们在荒服扶持了傀儡代为看守。 傀儡?苍伐稍一思考,修堇? 当初就觉着南府的灵器多的过份了,且修堇走的不是正经修炼的路子,他太过求成,那时候的自己也曾困惑过修堇身上的价值,他凭什么让侯服的大妖看重支持。 毕竟最为偏远位置的妖府对侯服那个层面的妖来说毫无价值。 不过南府下头是墓,这个墓还被白言梨帮忙开了,这些苍伐已经知道了。 修堇死事小,可他为什么死很关键,他一死上头的妖就注意到了,所以他们派下来位大妖观察我们,白言梨停顿了下,那个大妖叫山秽。 这和犰狳有什么关系? 山秽来有两个目的,一是看东府消灭南府是否是为了下头的大墓,和皓月有无牵连,若都没有,若只是正常的妖府间争斗,那么他就要趁机潜入进来掌控东府好让我们继续修堇看门狗的使命,白言梨非常耐心的将前因后果说来,可是这样的任务注定短时间内无法完成,他不愿意呆在荒服灵力如此稀薄之处,于是安排了犰狳来。 那你伪装的不错。抽丝剥茧,真相一点点展露于眼前,苍伐按捺着性子。 不,并没有很成功,就算一开始蒙蔽了他,后来他也慢慢觉察出不对了,白言梨坦然道:他不是到您跟前说了我的坏话吗? 你那时候就起了杀心了? 是,但不是对他的杀心,犰狳在荒服在东府,那就意味着还好掌控,若要为东府争取时间,必须要死的就是在中间联络的山秽。 很好了,很完美了,这是彻底撕下面具了。 苍伐看着白言梨,突然发现自己这位柔弱的人类妻侣相当的杀伐果决。 山秽已经死了? 死了。 中间联络的妖一死,犰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潜伏下来等待指令,这一手棋子等于是废了。 直到前不久,白言梨又为何对犰狳下手了呢,是其又发现了什么吗。 苍伐皱着眉,他想了会干脆放弃思考,直接问道:你又为什么动犰狳了? 时候到了。 轻飘飘一句话,四个字,苍伐忽然想到了独眼那妖。 独府的家主被杀了。 嗯。 唯河是死水城的防护阵心,唯河水流被破坏的那天晚上我们在死水城中。 嗯。 你说修堇山秽还有犰狳背后的妖来自侯服刚又说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到了?自然是不用再忌惮背后的势力了,所以 山秽是受了独府的命令来的荒服,他的死瞒不住了。 所以你必须先下手为强? 白言梨抿着唇又不说话了。 苍伐猛的挥手将桌上铃铛打到人身上,咬牙道:你的心思倒是深,一步步算计到今天,你之前告诉我南府的那个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说是皓月联系的你?! 可听下来,所有的这些事情中,皓月全在配合他的想法行事。 我是骗你的,白言梨蹲下身将铃铛捡起,他弯着腰没有抬头看苍伐,可是夫君答应过我的,不会解下它。 呵呵!苍伐是真的没忍住,白言梨活生生将他气笑了,你说想和我出去玩,去看唯河,去吃鱼,你到底是干嘛去的? 唯河是死水城最大的保护屏障,要攻下独府就必须先破坏它。 你他妈当天晚上闹那一出!自己多心疼啊,虽然生气白言梨将火撒到自己头上,可还是原谅并默默心疼着他,却原来,却原来,你拿我当猴耍? 和你分房睡是为了去指挥破坏唯河的行动,但那天我所表现出来的痛苦和悲伤不是假的,以前面对苍伐的怒火白言梨或害怕不安,这会人站在那,异常的淡定沉稳,死水城中人类的境遇是真,独府完全将城中人类饲养是真,你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的难受又怎会是假的? 苍伐嗤笑声,点着头等人继续放屁。 只是比起无力的悲伤,我更喜欢付出有力的行动。 你指挥破坏?苍伐抓着字眼,跟我放松游玩是假,要吃你他妈的鱼也是假 没忍住爆粗口,苍伐深吸口气后按住额角,他笑了声,鼓励道:还有什么屁话要说的?过了今天你可就没这个机会了,你好好想想,你还要跟我说什么。 我 算了!苍伐现在一听白言梨的声音就烦,就恶心,想杀人,我问你,你明知道我会去打开浮白山的封印,你明知道焱渊出来后会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你确实试着阻止过了但没成功,你知道这些,是不是也是时候到了? 什么意思? 像你说的时候到了,时候到了所以你动犰狳,时候到了所以你杀了独眼,现在也是时候到了吧,你应该早预料到了今天,可你什么都没做,你在这等着我来问你这些话,所以呢,你是不是还准备杀了我? 我没有。 你这话说的可太没诚意了,苍伐闭了下眼,沉声道: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焱渊具体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和司尾刚接触时也曾好奇问过他,为何白家村那片维持了长久的和平,他说是因为一位游荡到那去的大妖,一点一点,苍伐边说也边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我也曾听你说起过,白家村的梨花开的久是因为某年死在村头的某只妖。 白言梨认真听着。 因为这只死去的大妖焱渊从绥服去了荒服,他没能再遇到那妖却发现了皓月异常的活动,皓月以白家村为中心在设一个大阵,苍伐死死盯着白言梨,时间上也刚好是我去荒服的时候。 捏着铃铛,白言梨颤动眼睫。 苍伐有些难受,越是说到当年的事,他心跟揪着似的,愤怒沉淀了后余下的全是失望,消失的记忆和无法使用的妖力,还有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你。 结合之后发生的这些,苍伐一路上忍着不去回忆细节,那些平常的一日三餐,那些恐惧时表现出对自己的依赖,那些夜晚的陪伴,还有那无条件的体谅与关心。 所有的一切,也许都是虚幻的,是身前这人类演出来的。 我与你的伴侣契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年真是我带你去的情缘树下? 夫君真的想知道吗? 你说呢? 那夫君如果都知道了,白言梨握紧手中铃铛,低声道:会离开我吗? 能被你骗这么久我觉的自己够单纯的了,苍伐扯起嘴角,没想到,到了现在你还能问出这种问题,你他妈也挺天真。 白言梨哑声带着绝望道:夫君不会原谅我了吧 装这样子给谁看?苍伐忽的一下站起,狠厉道:趁我还有耐心,趁我还没弄死你,说!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白言梨伸出手,苍伐看到他手心放着的银色铃铛,那就把它戴起来。 你又在玩什么花招?苍伐皱眉。 白言梨苦笑声,这是我送给你的,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摘下来。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谎言,苍伐深呼吸,那么过程中我答应你的所有都不算数。 如果白言梨是皓月成员,如果当年自己出意外就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何止承诺不算数,苍伐觉着自己会发疯。 所以一切都作废了吗?白言梨很固执,他不怕死的继续问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个夜晚,我们相互融合的每个瞬间,这些也都不算数了吗? 闭嘴!苍伐终究没控制住,他一拳将桌子砸的粉碎,怒视着白言梨眼中满是厌恶,这些话你现在也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能说我们是真实的在一起,我 你还要脸不要?苍伐脚下有风起,没能控制好的妖力瞬间破坏了房中所有的摆设。 以他为中心,狂风带起的木头碎渣割破了白言梨的脸。 有血从他下巴处滴落,然而白言梨还伸着手,连眼睛都不曾闭一下。 你连和我上床这种事情都要拿出来当筹码说吗?苍伐真觉着自己瞎了眼,我怎么就会看上你这种人,我怎么就能把你这样卑劣不堪的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我没有白言梨百口莫辩,我没有当成筹码。 你真让我恶心!苍伐吐出口长气,房中盘旋的大风慢慢平息了,他也冷静下来,果然,我和家畜谈什么感情,你可真脏。 苍伐,白言梨伸出的手心早就掐出了血,那血也染上了铃铛,他求道:你别这样说我求你了。 我拿了你就说?苍伐再没心情耗下去。 白言梨眼中带泪,他强忍着没哭,再握了下铃铛点了点头。 苍伐手往前,等指尖快碰到对方的手心了又像遇着蛇一样马上收回来。 白言梨怔怔看着他。 苍伐蹙着眉动了动手指,那铃铛从白言梨手心飞起落到他手中。 人还眼巴巴看着,苍伐很不愿意,可也只能先妥协,他低头将铃铛挂回到腰上。 白言梨跟魔怔了似的忽然笑了,就似苍伐挂回铃铛就等于原谅他般,人仰头擦了把眼角。 苍伐不耐烦,可以说了? 第142章 可笑吗 你跟我来。 看白言梨往外走, 苍伐没压住火,他将房中最后一张完好的凳子从自己脚边踢飞,一下砸中木门。 白言梨的手刚要去推门, 那凳子就砸在他头顶,只要往下偏一点,怕他就要跟先前的那只青虫一样开了瓢。 你闹我玩?一字一字往外蹦, 苍伐笑的阴沉。 白言梨僵着背,手还维持着往前推的动作,他半天没动,等到苍伐往前迈步, 他忽然垂头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凳子。 夫君不是想知道吗?人的声音听着很伤心, 白言梨下垂着的右手微微抖动着。 苍伐看着他,只觉他演戏是真不错,这类似的小细节在以前又骗了自己多少次。 如今别管白言梨搞出什么名堂来他也不会信了, 他现在求的就是一个真相, 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弄明白了这点, 苍伐觉着自己完全能够狠下心来。 戴完铃铛又出去?往前走了一步就停下, 他看着白言梨的后脑勺, 你是觉着我耐心好还是脾气好? 夫君如果想知道, 将右手放到胸前去,白言梨直接推开门,那就跟我走, 有的东西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去哪? 跟我走。白言梨重复这三个字后跨步出门。 苍伐皱着眉, 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被人拿捏在手里, 甩袖跨过一地狼藉跟上去。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0) 一路往妖府深处走, 苍伐的脸色很难看, 白言梨的表情倒是正常,路上去碰到不少仆从和府中管事,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离着老远就对他们弯腰行礼。 苍伐边走边琢磨白言梨在搞什么玄虚,没注意到自己被带到了一间从没到过的房子。 说来也离奇,自己的妖府中居然还有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以前真的是太不关心了。 因为信任对方,因为把东府当成玩具,这等于纵容人利用自己搞把戏。 夫君?白言梨推开门,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个火把。 苍伐因为乱七八糟想太多,一时没有察觉到地方了,等到人开口唤他才回过神来,你这是搞什么? 跟我来就是。白言梨淡淡的,神情也看不出先前的绝望了。 苍伐蹙眉,下意识觉着不舒服。 可白言梨站在房中看着他,那般坦然,苍伐瞪了人一眼,跨步进门。 白言梨站在门旁,等他进来之后又关上门。 苍伐背对着他打量房间,搞什么? 只从摆设看,平常不过的屋子,到这里来又能看出什么。 等等。白言梨走过来,越过他,到了上首的桌边。 苍伐蹙眉盯着他,看人弯下腰到桌下摸了摸。 嘎吱。 现在可是大白天,要说这间屋子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外头明明日光强烈可屋子里异常昏暗。 不过光亮对妖的视力并不影响,所以苍伐盯着白言梨的脸庞,因为那束火把,白言梨整个人看上去都模糊了。 他摸了半天,除了先前的那声嘎吱,似是推动了什么,轰一声后房间里的某面墙壁完全倒了下去。 苍伐惊讶看着墙壁倒下去后地面露出的洞,洞中还有往下的石阶。 白言梨举着火把先爬下去,他往下走了几步发现苍伐没跟上又爬了上来,站在洞口台阶上望着他。 这是什么?府中什么时候搞出这样的建筑来,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苍伐开始反思,妖府每一次扩建自己都在睡懒觉不然就是闭关,还真就不知道,不过丹那老鸟怎么也没提起过,好好的往地下挖这个,用途能是正常的? 这种事情多少应该对自己提一句吧。 该死的老鸟,苍伐心中骂娘,面上云淡风轻。 夫君?白言梨等了会,见他还没反应,轻声催促。 这什么?苍伐摆明的戒备。 表情淡淡的人眼中始终有温柔,白言梨从下往上看他,忽然笑了声,夫君害怕? 我害怕?苍伐倒抽口气,冷笑道:我自己的妖府里我怕什么? 嗯。白言梨很捧场的应了声,举着火把还站在那。 苍伐皱着眉。 人站了会,转头往下看了眼,又回头注视苍伐。 我问你,苍伐心中确实有那么点打鼓,没辙,谁让白言梨变脸太多,今天摊牌后人的表现反应完全让自己摸不透,你什么时候在府中挖的这个? 很早的时候。 你挖这个 夫君其实没必要害怕,白言梨平静道:以夫君的实力别说东府,就算整个绥服也没妖能耐你何。 你是在刺激我?故意刺激的太明显了!不过话说的有道理。 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太古期,若是在外头不好说,这是在东府中,自己的妖府里,前头带路的还是自己的契侣,就算有阴谋又能耐自己何。 白言梨貌似平静的语气,苍伐却从中听出浓浓针对自己的戏谑,人就差没明说我是个人你怕我什么了。 怂什么怂,这种时候怂了先前放的那些狠话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苍伐沉着脸,语气相当差,滚下去先。 白言梨深深看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又爬了下去。 苍伐面无表情跟着,发现这往下的石梯跟走不完似的,先笔直后拐弯,然后继续往下。 越到下头,本应该空气越不流通,可也不知道挖的时候做了什么,苍伐甚至能够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微风。 观察着周围环境,除了前头白言梨手举着的那根火把,左右都是漆黑一片,就算自己的视力不受光线影响,可不知为何越往下,苍伐觉着自己越是看不清。 且除了自己和白言梨的脚步声外,这地下再无别的声响。 安静的过份诡异。 深吸口气,苍伐试探性的放出些妖力。 白言梨像是听到他不正常的呼吸声,脚下放慢关心道:你还好吗? 你挖这么深干什么。苍伐不爽。 白言梨背对着他摇摇头。 苍伐盯着他的后脑勺,直想一脚将人干脆踢下去得了,这种时候了,亏得白言梨还能定的住。 不动声色,苍伐接下来一句话都没说,直到白言梨将手中拿着的火把插上墙壁上的孔挂。 光亮来的突然,漆黑环境下,头顶忽然照射下强烈的白光。 苍伐本能的闭上眼,听到周围的水流声。 这么深的地下,难不成还有河流? 适应了会光亮,他慢慢睁开眼。 白言梨继续往前,停留在正前方。 苍伐看他面对着自己,注意力全在他周围。 楼梯到头是很大一块空地,刚才听到的水声来自空地上挖出的水槽,诧异的,苍伐往前。 白言梨站着不动。 苍伐看空地四周立着的大铁柱,上头雕刻了些荷花图案。 而这个地下大房间的地面其实也是朵荷花,八朵花瓣连接着花房,花房正中位置摆放了张大床。 苍伐皱着眉,心中怪异感只增不减。 夫君,漂亮吗?白言梨站在他身后出声。 苍伐低头观察着地面到水槽底的距离,起码五六米深吧,这些水槽将荷花单独隔离在房间中心。 你这是搞什么?不只是正中的那张大床,整个地下的摆设,从头顶悬挂下来长约四五米的红色绸带,还有四周光滑墙壁上张贴着的喜字苍伐打量着眉头越皱越紧。 啪啪!白言梨抬起手拍了拍。 强烈白光下,那些事先放在地上的蜡烛一同被点燃,烛火摇曳着,整个地下的气氛变得暧昧浪漫起来。 头顶似太阳散发白光的球体也减弱了光芒,白言梨跨过一道水槽到了苍伐身旁的那朵荷花花瓣上。 水槽虽深,但距离荷花的距离很近,包括这些朵花瓣之间。 你要让我看什么?花房正中的大床也一样,红的刺眼,没理解错的话是喜床。 这里有九百九十九根蜡烛,白言梨柔声道:这个数字在人类中寓意很好,它代表长长久久。 苍伐脸色难看。 白言梨自顾自说着,这些贴着的喜字全是我亲手剪的,还有这些绸带都是我自己去挑选的。 从花瓣跳到花房上,白言梨坐到了大床边沿,这造型精美的床有些高,他坐上去后双脚未能接触到地面,于是撑着床垫前后晃荡着双脚,用羞涩的语气道:当然,这被子和枕头上的鸳鸯不是我绣的,我也去学了,可是真的不行哈哈。 他自说自话还笑开了。 苍伐盯着他,觉着哪哪都不舒服。 白言梨举起双手对着他的位置,脸上流露出两分委屈,夫君你看,我手指头都被扎破了,绣娘说我没天份,是她教过的最蠢笨的学生,因为我绣的鸳鸯太像大鹅了,她到最后都懒得再教我,甚至还拿木棍子赶我出去 像以前在白家村的时候,白言梨干完活有时候也会坐在树下和苍伐抱怨两句。 那时候的苍伐没有恢复妖力帮不了他,没喜欢上也无所谓心疼,人多说几句他就烦,烦了就要发飙,白言梨每次都挺识相,只说简单几句还时时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一旦他有不耐烦的倾向马上站起走人。 所以最后我还是找了绣娘来绣,不过图案都是我自己画的,你们妖不信这个吧,我是说鸳鸯。摸着喜被,白言梨很是专注。 苍伐知道不舒服从哪里来了,不怕丢妖脸的说,就这么会的功夫他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你说带我来看就都明白了,环顾左右,苍伐不耐烦道:你就带我来看这个? 夫君不喜欢吗?白言梨抬起头,表情茫然。 苍伐跨过水槽走向花房,他下垂着的右手不知何时变幻出的黑色扇子握紧,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还以为我对你下不了手? 当年白言梨还看着被子,突然开口道:当年我们就没有洞房花烛夜,这些年我一直想着有机会补上。 苍伐听人说起当年脚步马上停了,若非必要,他现在真不愿意靠近白言梨。 这一出出的下来,他觉着白言梨有毛病。 我说夫君好看是真的,白言梨摸着被子抬头注视苍伐,很认真的描摹他的五官轮廓,夫君当年拿着壶酒坐在梨花树上喝,我在远处看着真觉着夫君是这世上最最好看的妖。 你曾经说,第一次看到我是重伤昏迷倒在树下。苍伐咬着牙,恨的眼眶发红。 骗你的,眼都不带眨一下,白言梨摸着被子上的绣线低声道:夫君一直以来过的很潇洒吧,那样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少年模样,看着就很好下手。 荒服有许多墓,中心圈妖知道的只有几座,六服之中除了帝畿,荒服才是皓月最为关注的服,白言梨右手压着被子左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他仰面注视着虚无处,叹息道:一位从帝畿游荡出来毫无城府心计的大妖,孩子脾气到处找酒喝,夫君,你太惹人注目了。 所以你们就盯上我了? 本打算抓了你,白言梨闭上眼睛漠声道:取你体内妖珠的。 就像你们对焱渊做的那样? 焱渊运气好,白言梨耸肩,这不是没成功吗。 你们取大妖妖珠准备做什么? 夫君应该看到那些半死人了吧? 白言梨面还朝上,苍伐看不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你们想把大妖也变成那样?苍伐顿了顿,嗓门加大道:你们疯了?你们该不会是想控制大妖吧? 那些人尸似没有自己的思维,跟傀儡没两样。 嗯。 这一声应的可真轻松,苍伐皱着眉,你们控制大妖后想做什么? 能做的多了。白言梨睁开眼,看着上方垂挂的红绸和花朵。 苍伐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心中烦躁不安,那又为什么没有? 自己到今天也还好好的,没有被取了妖珠,要说当年有没有机会那肯定是有的,自己傻了五年还一点妖力都没有了。 因为夫君好看。白言梨坐直了,和苍伐目光相对,大概是看出苍伐的厌恶,他马上又补充道:还因为从帝畿中来的消息。 帝畿? 夫君出身很不普通吧,白言梨端正坐着,老老实实道:所以只是取妖珠做试验太可惜了,你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比如说? 成立妖府,皓月一直以来都在见不得光的地下活动,许多事情都不好办,且慢慢的是时候让人类知道,他们不只有做家畜一条路,我需要一杆旗帜用来发展人族力量,用来掩护皓月行动,用来统治外服,停顿了下,白言梨平声道:我需要能在地上活动的势力,这个势力的表面必须由妖掌控,否则只是冒出一点点的苗头,妖族就会将它掐死。 自己就是那杆旗帜了,因为消灭南府的是妖府,因为进入要服的是妖府,所以妖族才没什么反应。 是谁告诉的你我的身份?帝畿中来的消息,这句话太值得玩味和深思了。 不能说。白言梨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鳞片。 苍伐注意到他动作,再看到他摸着的自己送出的鳞片,满眼懊恼反感。 浮白山那血水,皓月背后的妖? 合作关系罢了,因为苍伐曾经怀疑过皓月其实已被妖族掌控,甚至为了劝白言梨他还提醒过,白言梨如今说这话也是回答他,皓月是不可能为妖族所用的。 我们的契侣关系苍伐抬了下手,空中红线显形联系着他和白言梨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夫君当年踏足白家村地界就已经入了精心布置多年的幻境,那之后大阵动 接下来的不用说了,苍伐铁青着脸,入了幻境我一点也不知道? 布置幻境的妖实力远在当时的你之上。 是那死在白家村头的妖? 是。 他当年是怎么死的?苍伐想起焱渊所怀疑的,他猜测那大妖的死和皓月有关。 因为布下那个幻境的代价就是施术者自己的性命。 他为什么这样做?苍伐刚问出口,马山露出思索表情,如果这一切都是陷阱,那么白家村呢?白言梨这个名字呢? 这个计划名为大梦一场,白言梨一五一十道:是我师父生前定下的。 你师父?那梨花妖? 是,你也该想到了,白言梨这个名字中的梨正是为了纪念我的师父。 他为什么做这些?他是皓月成员?如此厉害的大妖为什么会帮着皓月这个人类组织? 师父自然是。 说皓月是妖在背后建立的苍伐信,因为这个人类组织可以利用来干很多事情,可是作为皓月的一员,那梨花妖甚至为了组织放弃自己的性命?这图的什么?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1) 夫君很震惊吗?明明是自己的师父,白言梨这会提起他的死,所用的语气中居然带着那么丝戏谑,没什么好奇怪的,皓月若没有妖的加入,怎么能对付妖族。 一下得知太多信息,苍伐脑子混乱,他沉默的时间里,白言梨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不对,想起细节,苍伐问:那妖死在十多年前,可我是后面很多年才到的荒服。 捕捉的网子准备在那,猎物却是要等的。 所以当年没有杀自己,是因为将自己选为了计划实施的猎物。 真是荣幸了!苍伐控制不住粗喘气,手中扇子捏的咯吱响。 你还没说,苍伐扯了下那根并不真实存在的红绳,这怎么回事? 幻境加大阵可短期迷惑你的心智,至于你消失的妖力是因为阵中的毒雾,没等苍伐再问,白言梨直接交代道:迷惑你心智是因为计划还未完全准备好,很多事情的时机还未到,也是为了和你培养感情,不过还是发生了意外。 苍伐奇怪自己居然不气了,说到这步了,他跟听别人故事似的。 按我师父死前所说,再厉害的血脉入了他的幻境,起码也要十年才可恢复正常,但是夫君你只用了五年白言梨长叹口气,你清醒的太快了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像拼图游戏一样,我们只搭建好了白家村,外面的关卡还未设置好呢满满全是破绽。 苍伐回忆起初次和白言梨离开白家村去赶集就遇上了狼犬妖群,那时候人表现出的顽强让自己侧目,就算害怕的发抖掉泪,人依旧挡在了自己身前可笑的试图保护自己,正是因为那次意外,自己才认真去看待这个人,还有之后发生的一切一切 狼犬妖群,苍伐脸白了白,心情起伏不定,我当时便觉的它们出现的太过突然,是你搞的鬼? 是故意引来的。 所以舍命搭救自己是假 那之后的貉妖也是你准备的? 貉妖一直在为修堇找寻孩子吃他们的心脏,除掉它们是必须的,能作为计划的一环它们死的还算有点价值。 所以也是故意引来白家村的?所以那天暴雨雷电下白言梨在广场上的那些表现,全是刻意演给自己看的? 初次被打动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动心,结果全是设计好的? 这个名为大梦一场的计划,最终就是要让自己爱上白言梨这个人类,甘心为他所用 结契苍伐问不出声了。 白言梨低着头,轻声道:结契是你丧失心智时引诱你去的。 你他妈苍伐闭上眼,忽然觉着骂人都没力气。 虽说每一步都是设计好的,可那些流的血是真的,白家村死的那些人,赶集死的那些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每天在大陆上上演的残酷一幕,我只是让这些本来就会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像在为自己辩解,白言梨喃喃道:就算不引导,那些狼犬迟早也会到镇子上去袭击。 白家村的那些人呢?其他人类苍伐没太大感觉,因为接触的不多,可是白家村的那些人当初是真实的触动了自己。 第一次,自己作为妖,改变对他们家畜的看法。 他们知道自己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知道 苍伐盯着白言梨。 人没敢抬头看他,低声道:白家村是大梦一场计划的第一步,村中所有人,包括孩子和老人,他们都知晓自己的任何还有结局。 说要帮助解放人类,苍伐如今看着白言梨,眼中已不仅仅只是厌恶了,留有的最后一分感情也从他眼底消逝,他跟看死物摆件一样注视对方,可到了最后,那些人类的性命也不过是你们手中的棋子,你觉的自己很高尚吗?皓月比起南府这样的妖府好哪里去了?你们一样要他们的性命。 白家村的每一个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曾因为妖而失去亲人,我不曾隐瞒他们,皓月也不曾隐瞒他们。 白言梨所说是事实,除了白家村的演员,其他地方发生的一切就算没有作为计划中的一环,难道就不发生了吗?早晚而已,因为妖族欺压屠杀人类的环境是真。 你刚才说这计划全是破绽,苍伐拉长语调自嘲道:我可笑吗? 第143章 晋江首发 其实我很羡慕你, 白言梨喃喃道:能够简单的活着。 羡慕我 ?苍伐总觉着人在讽刺自己,可笑的要命,羡慕我从头到尾被你玩弄于鼓掌? 能随性而活的话, 谁愿意整日泡在算计中呢,这些年来我未曾真正睡过一个好觉,停顿了下,白言梨没有从心疼自己的伴侣面上看到往日会有的怜惜, 苍伐注视着他,眼瞳深处全是冷漠,他哑了声:无论我现在和你说什么,你也不愿意听不愿意信了吧。 苍伐想起犰狳对自己的提醒,他说过自己久久恢复不了的那成妖力是因为有人在持续给自己下毒, 对白言梨他已不抱什么期待, 可都摊牌到这份上了, 他还是想问问清楚,我清醒后有一成妖力很久都没有恢复,是因为你吗?你还在对我下毒? 不是我, 是当年阵中的毒雾残留在你体内的余毒。 余毒? 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也就清除了, 白言梨讨好般, 小心翼翼道:我也在想办法, 我找了很多药给你吃。 药?苍伐并没有感动, 相反的他更觉着后怕了, 原来人背着自己搞了这么多小动作,那些包子, 那些变着花样给自己做的人类食物, 只要一想起白言梨在里头加了别的, 也别管是药还是毒都一样让他如鲠在喉。 既然不存在搭救一只昏迷的妖,也不存在一见倾心,契约更是场预谋,那么 我失去神智的那五年里,和你到底有没有过? 他问的含糊,白言梨却听明白了,人轻声回答道:没有。 还真是被骗的惨,苍伐摇头笑的阴沉,若当初醒来知道并没有过肌肤之亲,自己对白言梨还会那样特别并不知所措吗,不会的。 所以,你从头到尾就很清楚有这伴侣契约在,苍伐抬手,红色绳子相当刺眼,我是不会轻易杀了你的。所以相处之初表现出的那些大胆并不是真的无所畏惧,而是胸有成竹。 我并不确定,白言梨在床沿坐着,因为对话,他将脚尖落到地面,就算有这份契约在,夫君你也想过不计代价解除它吧。 苍伐本就是个无拘束的妖,他醒来后白言梨更加明白一点,以对方的任性只要不爽了,完全可能不计代价行事。 那青玉呢?当初在床上发现那玩意,表面怒火冲天,心中的不知所措和暗藏着的悸动,因为这些小细节的堆积,自己才越来越将白言梨放在心里。 是我刻意放在那让你发现的。 你前期那样多变的性格也是为了让我乱了节奏吧。苍伐起过杀心的,还不只一两次,可每次都被白言梨忽然展露出新的一面吸引中断。 我有根据你的反应调整下面的每一步。 所以我们的第一次是真正的成为伴侣是在清醒之后,那五年间自己和这人类应该并无瓜葛。 嗯。人应了声,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稍稍用了点力气。 你说陷阱早就准备好只是等待猎物,苍伐混乱的脑子慢慢理出头绪道:意思是就算我没到荒服来,你们也会实施这个计划,你们还有别的目标? 是。 呵,苍伐听到回答冷笑,所以若不是我中途闯进来被你们注意到,你白言梨准备跟哪只妖睡觉? 抿着唇,白言梨不言语。 苍伐从人平静表情下看出挣扎之意,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我看你不只是脏,你还很廉价。 为了所谓的任务,奉献出自己,聊都聊到这了,苍伐如何看不出白言梨曾经说的妖不全是坏的只仇视针对伤害人类的妖是放屁,他根本性的就蔑视仇恨着整个妖族。 计划是十多年前定下的,为了这个计划的顺利实施皓月死了很多人,白言梨眼中全是苦涩,你要我告诉你,目标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去实行,你信吗? 老子管你跟谁睡?要不是自己落入了这个陷阱,若不是已经有了纠葛,白言梨对自己而言只是卑贱的家畜罢了,苍伐忍耐着,我就问你一句,你在跟我之前,有没有和别的什么人或者半妖又或者妖干过? 白言梨怔怔的,就算先前挨骂也未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低头掐着被子,艰难道:我没有你想的这样不堪。 为了这个狗屁的任务,你都把自己洗干净送我床上来了,苍伐心中恨极了,什么话难听挑什么话说,谁知道你之前还做过什么任务。 我没有,白言梨咬着牙,我若真那样不堪,那五年里什么也都做了。 只是没必要吧白言梨,苍伐压根不信,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跟我装什么?那时候只是因为时机不对?你跟一个傻子上床能得到什么呢,你得等我清醒了,跟钓鱼一样,你看着追加鱼饵。 不然你打我吧,白言梨干脆站了起来,只求你别再说这样的话。 你离我远着点,苍伐抬了下手制止人的靠近,我看你恶心。 除了你,我从没有和别的人别的妖做过什么,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廉价,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爱上你我不会甘心雌伏于你身下,白言梨一手放在胸前,另一手握着自己的手腕,他摸着那条手链,表情像是溺水将死的人,他从那条手链上吸取能够站着说话的力量,我有很多办法能够不和你睡也将任务进行下去。 这样啊,多谢你,苍伐刻意道:没有让我以后对那方面再提不起兴趣。 夫君 当然不是再跟你,苍伐摆了下手,有一点你做对了,你刚不还拿跟我上过床说事吗,挺对的,我没什么优点还就吃这套。 夫君?白言梨皱眉,本能的,他觉着苍伐接下来的话不会让自己舒服。 虽说从头到尾都是算计,都是假的,可你说的也对,事实已经发生了,我的确干过你,抬手摸了下扇骨,苍伐低着头,白言梨从自己所在的位置只能看清他的额头和下巴,苍伐语调平缓道:我不杀你,我留着你这条命继续在这外服苟延残喘。 白言梨深深看着他不说话。 苍伐思考了下,我会解散东府,至于这契侣关系 别!白言梨突然很急切的说道:你若强行解除万一 万一死了?若是妖力还没恢复前,很有可能等于自杀,现在却不,实力上已进入上古期,未尝不能一试,就算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自己也能接受,得知了这些真相后,苍伐对白言梨最大的慈悲就是留他一命,倒也不是因为还留有感情什么的,白言梨践踏的不只是自己的自尊,因为他这狗屁的什么大梦一场的计划,自己不仅成为了笑话,更重要的是对方毁灭了太多自己关于第一次的美好。 这么想,苍伐觉着自己可悲极了,妖生多少美好的第一次都是发生在对方身上的,结果呢?不想也罢。 主动解除的那方会如何你 你光明正大的干啊,苍伐受不了人表现出的担心,白言梨越如此他越恼火暴躁,你们厌恶妖,你们恨妖,那你们就举起旗帜一路杀过去,你玩阴谋也行,你们人类擅长这些,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玩弄感情,你让我恶恶心说了太多次,苍伐觉着没意思,就算这个狗屁计划算计的不是我,你让我知道了,我也会一个个的弄死你们。 这话说的很认真,白言梨如此手段让他看不起,皓月如此作风杀光了也不值得同情。 夫君当然看不起,白言梨往后退了步,慢慢仰起头,你生于帝畿,身来拥有最高贵的血脉和家族,从你落地睁眼的那刻起,百万妖族就得臣服于你脚下,你如何会懂得许多人光是活着就要拼尽全力,你又如何懂得只为了那么一口吃的我们要费劲心思去争取。 无论如何,说破了天你都不该玩弄感情! 夫君觉着我卑劣吧?白言梨深吸口气后平视苍伐,语调忽然正常了,对不起,我也觉着自己怎么能这样没有底线,这样没有底线做什么人呢,我也看不起自己,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是看不起自己,我比你更看不起自己,所以对不起,我是这样卑鄙不堪的 苍伐意外白言梨忽然说出这些话,眉头慢慢蹙起。 所以对不起。白言梨说着深深弯下腰。 苍伐想说什么,唇刚启 我没奢求要你的原谅,站直后直接打断他,白言梨镇定道:和你做伴侣的这些日子来,我充份了解到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样的妖,你骄傲强大,你专注为自己而活,你耀眼的不沾一点污浊,所以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人去冒险。 苍伐心中怪异感又起,他盯着白言梨等着人接下来还要说出什么话。 是我不对,算计出卖自己的感情,这个错误应该由我去承担,不是你。 你如何承担?契侣关系不是人类能够主动解除的,苍伐冷笑声,想说白言梨噼里啪啦说这一通毫无意义更显虚伪。 契侣关系并非不能解除。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2) ?除了司尾,苍伐也向其他妖了解过了,虽说后来喜欢上白言梨就没再关心过这方面的问题。 只要得到一样东西,白言梨平静道:我已经有眉目了,东西也快到手了,我会解除这份契约所以你不用去冒险。 白言梨也没妄想过摊牌后苍伐还会留恋这段关系。 你一早就去办这事了?东西快到手,那就肯定不是摊牌前才去寻找,苍伐心里突然很不舒服,毕竟直到今天以前自己还很认真的计划着和对方的将来,白言梨在背后除了搞小动作外,对这份感情人也从来没想着长远过。 虽说他是因为了解自己的性格才这样做,苍伐还是很不爽。 我不希望你伤害到自己。 这样就能缓解你的罪恶感了? 我没有这样想过。 说到底选在这种时候和我摊牌,苍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白言梨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要审视再审视,对人的决定更是戒备提防,肯定不单单是因为浮白山的事情捂不住吧? 白言梨的能耐,完全可以想其他办法,那样直白强势的阻止自己根本不能成功反而会让自己生疑。 苍伐现在想来,走到这一步的摊牌也像在对方的引导掌控下,这让他有些不安,说来可笑,从帝畿出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害怕一个人类。 时候到了。先前的痛苦难受挣扎绝望等等负面情绪白言梨都收起了,注视着苍伐,他的目光恢复温柔,像是一位会无限包容丈夫的普通妻侣。 什么时候到了?苍伐现在听这几个字就心里打怵。 不如夫君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惩罚我。苍伐只说了留自己一条命,可也说了是苟延残喘。 是对付,苍伐纠正白言梨的用词,实话道:命我不要你的,但你如此愚弄我,就折断你的双脚和双手吧。 不行,白言梨利落道: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如果瘫在床上那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在和你商量吗?苍伐乐了,皮笑肉不笑,我还得问问你的意见? 皓月杀死独眼毁了大独府,侯服就只剩下一家英招府。 你该不会是想对英招府下手吧? 白言梨点点头。 苍伐瞠目结舌,讥讽道:你胃口太大了,也不看看皓月是不是吃的下。 不是皓月,白言梨沉着道:是东府。 你说什么?苍伐瞪大眼睛。 是东府,白言梨云淡风轻的重复,一路从荒服到绥服,继续往中心圈发展没什么不对的。 你在做梦?东府是自己的,自己不同意,底下谁敢发动战争? 不是梦,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夫君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到了吗,就是这个时候,东府是时候入侯服占据一席之地了,如今大独府的家主被人类组织给杀了,所有妖的注意力包括甸服的注意力都在皓月身上,这是非常好的机会。 你觉的我能答应?苍伐皱着眉打量白言梨,他觉着人已经疯魔了。 夫君肯定不能答应的,白言梨特别果决,就算没有发现这一切,就算你还跟之前那样宠着我,你也不会答应的,我知道,你的底线就是在外服,在外服我怎么折腾都行,你不会让东府玩到中心圈去。 这不是废话吗?!就算没有发现这个狗屁的大梦一场计划,白言梨提出要进侯服干掉一方妖府自己也不能答应啊!所以苍伐忽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你说的时候到了? 因为自己肯定不能答应,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白言梨这是打算来硬的? 是。 我看你确实是疯了,苍伐眯起眼,心念一动已起杀心,你觉的我会让你肆意妄为吗? 白言梨就站在他身前,神情坦然。 苍伐哗一声打开了扇子。 夫君改变主意了?表情未变,白言梨微微笑道:是想杀了我吗? 你觉的我不敢还是不忍心? 你不能杀我,白言梨摇头,契侣关系还未解除。 你拿这个威胁我?苍伐狠了心。 不是威胁,别的都好说,你不能伤害自己,白言梨跟哄孩子似的柔声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拿到那样东西回来和你解除了关系,到时候你再杀我。 你放的都是屁!苍伐手一抬,扇子变为黑色匕首直接飞向白言梨脑门。 人站着未动,在即将血溅当场的前一秒,身前忽然冒出淡黄色光芒。 那光芒抵挡住了苍伐的匕首,在苍伐下一个指令到达前,光芒散去露出符器的真实模样。 是弯月,跟人手掌大小差不多的一弯黄色月亮,说是符器,外表漂亮的更像是摆件。 黑色匕首抵着月亮前进不得,苍伐手指微动,匕首瞬间变幻成了十八把。 白言梨右手往前,拇指轻碰那弯悬月,和苍伐的本命灵器一样,那符器立马变成把淡黄色的软剑,在被苍伐的十八把匕首扎成刺猬前,白言梨将剑尖对准上空。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一时刻,苍伐脚下踩着的花房突然开始震动,眨眼间,本紧靠着花房的花瓣移动到了远处,察觉不妙,苍伐招手收回灵器刚要从花房上跳走,身周包括头顶同时亮起黄色符纹。 和浮白山的很相似,只不过浮白山的是雕刻在石壁上,而包围限制自己动弹不得的则亮起在半空。 你他妈又算计我!苍伐不知道自己怒吼出的这声里夹杂了多少愤怒复杂和委屈,他震惊白言梨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就算有刚在上面的那一脚,他也以为人只是算计谋略方面强些,稍微具备那么点皓月成员的基本战斗力,没成想 苍伐甩臂,黑色长剑提在手,妖力震荡而出,他刚想上前宰了白言梨脚下却一软。 脑袋的晕眩让他摇了摇头,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苍伐想发疯却用不出力气,眼睁睁看着白言梨提着软剑走上前。 夫君。人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苍伐一手撑着地面,杀气爆棚却只能骂出声:狗东西! 不要用妖力了,白言梨蹲下来,苍伐死死盯着他,视线中的人多出了好几个影子来,白言梨温柔道:不用妖力会好受一些。 你干什么了? 轰砰!水流声突然变得激烈,被困在花房中,连接荷花和房间外部的花瓣已经移动到远处,苍伐诧异看着头顶砸落下来的铁笼。 铁笼的大小刚刚好罩住整个花房,短短几秒间,花房就成了水中央的囚牢。 那些蜡烛。白言梨提醒道。 苍伐看向先前燃起的那些蜡烛,原以为白言梨只是为了搞搞气氛没成想,你他妈又下毒? 之前就有闻到异香,但看看这房间跟洞房似的装扮,苍伐以为这只是白言梨变态的突发奇想。 很卑鄙吧。白言梨蹲着,一手往前想要扶苍伐站起来。 苍伐刚积蓄了点力气,很用力的将人手拍开。 白言梨皱眉没叫出声,收回手,手背上大块的红。 你这是想封印我?花瓣移动到远处,整个房间的地面完全变了,水位跟着上涨,苍伐摇摇晃晃站起,发现这环境跟浮白山封印焱渊的很相似。 只是想请夫君在这里呆些日子,白言梨跟着站起,二人所处的花房像是湖中的孤岛,这落下来的铁笼材质明显不普通,和半空中消散掉的那些符咒不一样的是笼子上的符咒是刻上去的,要修炼还是睡觉都可以。 你要囚禁我?在东府囚禁自己?白言梨脑子被门卡过吗! 夫君前不久答应过我什么?白言梨突然严肃,夫君说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苍伐回身盯着白言梨,眼神如同看蛇蝎,你以为这荷花阵这破笼子能关住我多久? 夫君若是妖神期,这地下自然困不住你。白言梨收起了软剑。 苍伐没搭理他,大步上前到花房边沿,试探性的摸了摸笼子。 白言梨看他马上收回手,轻叹口气,会很疼的。 你知道。苍伐只说了三个字,白言梨完全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人曾缠着自己追问上古期后面的境界是什么,苍伐那时候只回答了妖圣期,而现在白言梨将妖圣期之后的境界也说出来了。 夫君一直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枉然,其实也不是,大陆上有许多的强者,他们的死大多不是因为敌不过,就是一些很小的计谋让他们葬送了性命,我对付过许多大妖乃至上古期的妖,白言梨跟闲聊似的,温声道: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直来直往,对拐弯抹角的事儿很不屑,可有时候稍微动点脑子,事情很轻巧的也就办了,只用一分的力何必非要用十分呢,多想想总是没错的。 你在跟我讲道理?苍伐脸发红,气的,出生到现在妖生五十多年了,他今天差点给气死,你还是在嘲讽我没脑子? 我怕你以后吃亏。 我有没有以后不知道,你指定是没了。 夫君为什么不再忍忍呢?白言梨冷静分析道:再过两分钟,你体内的毒也就逼出去了。 苍伐: 确实,他能在这听白言梨废这些话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将蜡烛的毒从体内逼出,妖力不是完全用不了,白言梨个蠢货最傻的就是自己也被关进了这笼子,你别管这阵法怎么厉害,人自己都没出去,这不赔进来了吗,苍伐打算将人片成两百片,割一片问一句放不放自己出去。 没成想全被看透了。 你猜猜,我能不能在这笼子里杀了你。问的杀气四射,苍伐想起自己回答焱渊和长白的那些话,臊的不想活,那时候说什么来着,自己的老婆再厉害能上天? 白言梨真就他妈能上天。 第144章 我的狗 没再打笼子的主意, 苍伐回身盯着白言梨伸出手。 人收起软剑后站在那,就跟往日一样注视着自己。 苍伐做好了人反抗的准备,可是白言梨就跟袋子般飞向他手心, 苍伐掐着人的脖子往上提起时还蹙了下眉头。 夫君 手指稍稍用力, 苍伐狠声道:打开笼子。 自己是出不去, 这不搞出这笼子的人还在身边吗, 苍伐往上抬手。 白言梨没有挣扎, 双脚被提着离开地面后人的脸逐渐红了,说话也变得不顺畅, 我咳咳 打开笼子。掐着人转了个方向, 苍伐将人用力抵到笼子上。 白言梨双腿扑腾了下, 那些黄色亮起的符咒并未对他造成伤害,生理性的,人从眼角流下些泪水。 打开笼子。黑色指甲长出一些, 苍伐直接刺进人皮肤里。 白言梨双手捂着自己掐他脖子的那只手, 没有用力掰,只是覆盖在手背上, 表情痛苦眼神却很深情。 苍伐丝毫不怀疑, 只要再用上点力气人脖子都能被自己给掐断了,只是白言梨一动不动的像条死鱼,这副无怨无悔的模样恶心的他不行。 你是死都不打开这笼子了? 白言梨撑着口气,脖子上的血往下流过锁骨,他睁着眼, 张嘴说不出话。 苍伐犹豫了下, 眼看人马上要断气, 他看了眼这地下房间, 除了笼子上的这些符咒外那些红绸后头遮盖着的图案这会也被他注意到了, 仔细看,移动走的那些花瓣同样有门道。 焱渊为什么会被封印多年,是因为皓月的手段是妖未曾接触过的,一切都很陌生。 就像今天一样,若真在这里杀了白言梨自己还能出去吗?苍伐心中盘算了下,手指松开的同时将人甩了出去。 白言梨摔到地上后半天没能爬起来,他撑着胳膊张嘴没管流下的口水大口大口喘息着。 苍伐慢慢靠近他,手中扇子变成黑色短匕,他蹲了下来。 白言梨等气息平稳一些后抬眼看他,微微笑着唤道:夫君。 你是料定了我不敢杀你,苍伐看出来了,白言梨看似狼狈其实很沉着,之前自己匕首直接冲其脑门去的时候他用了符器阻挡,而刚刚自己掐着他,他愣是不挣扎,你是觉着有这笼子在我会投鼠忌器。 我相信夫君不忍心的,白言梨坐了起来,像是说给自己听,语气万分肯定:夫君不会忍心杀我的。 不是自诩了解我吗?苍伐近距离盯着人眼睛,杀意丝毫未减,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老子这会是真想宰了你。 可是不行的,白言梨轻声道:我刚也说了,现在还不是杀我的时候。 那折磨呢?苍伐蹲着,用很和善的语气,你刚不也说了让我打你吗,比起打,我觉着一根根剁了你的手指比较有意思。 我切你一根问你一次,直到你松口愿意打开这笼子? 白言梨抿着唇。 苍伐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你不是喜欢表演深情吗,你不是爱我吗,那不如自己伸出手来。 我打不开这笼子,就算夫君你杀了我也是一样的。避开苍伐的眼睛,白言梨摇晃着站了起来。 苍伐跟着站起,妖气往外,他想试探看看这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可是他不用妖力都还好,越是用,笼子上的符咒和花房下的水流声越是大,从头顶来的某股力量压着他,差点没让他跪到地上去。 只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从内打开这个笼子的。白言梨站在原地看着他,眼中并没有看热闹的轻松。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3) 苍伐咬着牙心想豁出去了,妖力再一次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震荡开来,花房下的水流像是受到他的刺激,跟江潮般拍打上花房。 白言梨蹙着眉,因为挡在苍伐和笼子中间,那涌上来的几滴水花全都打到了他身上。 苍伐还不放弃,他还在使用妖力,可不管他如何努力,除了让笼子上的符咒亮的更刺眼外,这地下房间未曾受到半点破坏,就连角落里的那些蜡烛都还亮着丝毫未受到影响。 你这是准备和我一起被关着了?中途停下来休息,苍伐的怒火又集中到白言梨身上。 不,白言梨摇摇头,接下来攻击英招府会很忙,我无法一直在这陪着你。 所以还是有出去的办法了。 苍伐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试图说服白言梨。 你关着我也没用,打英招府这么大的事,我不出去你觉的有可能吗? 夫君不管事大家都习惯了。 再怎么习惯,苍伐无比后悔曾经的万事不管,白言梨说的还真没错,东府离了自己照旧运转,可以说建府以来也没怎么需要过自己,和其他家主主持大局不一样,自己就像门口插着的妖旗,更多的还是象征作用,没个正当的理由,你觉的他们就不质疑吗? 毕竟是侯服称霸的妖府,东府如今势力是大,但贸然开战会死很多妖,那些家臣会什么都不问吗,起码也要看到自己才行。 就算你说服府中高层开战,我呢?苍伐沉声道:你准备怎么解释我的去向? 我会告诉他们夫君闭关了,白言梨做出这些哪能没想好理由,他很平常的说道:我们曾去侯服游玩,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 回来后不知道的也听说了。 苍伐皱眉。 在侯服的时候,夫君有被英招府的妖偷袭受伤,所以回来后找机会闭关修养了。 我什么时候被偷袭的?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毛病,白言梨说的这样肯定,苍伐差点以为自己又失忆了。 白言梨没说话。 苍伐反应过来了,你胡诌? 嗯。 还嗯的这么自然? 苍伐心头火烧,你他妈上次约我去侯服死水城,为的不仅仅是破坏唯河杀死独眼?敢情还为了今天,这是走一步算几步了? 嗯。 光你说有用?苍伐面庞狰狞,双手捏的咯吱响,上次一同去的还有司尾。 对了,今天下来前,司尾还目睹了自己和白言梨发生矛盾冲突,白言梨要是突然去说自己闭关了,理由还是曾经受到过攻击,就算老蜘蛛再蠢也会发现不对劲的。 白言梨又不吭声了。 苍伐突然紧张,你该不会打算杀了他吧? 只有死妖最安全,白言梨如此丧心病狂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不可能的,人启唇安抚道:夫君放心,我不会杀了他。 苍伐皱眉,努力思考他话中深意。 司尾如果死了,嗯白言梨想了下,补充道:不,就算只是失踪了,怕也会惹来下头那些妖的怀疑。 苍伐并不关心自己那位下仆会有什么命运,老蜘蛛一直跟着自己也没发现白言梨的不对劲死了也活该,他在意的是这种情况下,司尾成了唯一可能发现自己出问题的妖。 而且有主仆契约在,对方是一定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样关键的时刻,他活着证明我的话很重要。整理了下衣服,白言梨提了提领子。 苍伐皱眉看着,白言梨就跟无事似的走到喜床头翻出小镜子照自己的脖子。 苍伐眉头更紧。 白言梨叹了口气,撅着屁股在床上翻了翻,苍伐看他找出条红色丝巾缠绕上脖子遮挡住被掐出的印子。 你搞什么鬼?这句话今天问的很频繁了,只是苍伐确实没想明白人准备做什么。 夫君,白言梨收拾干净自己后抬头看他,你胸口难受吗? 确实难受,刚用妖力冲击这屋子,其实受了反噬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 要不要坐下?站在床头,白言梨顺手整理了下床铺。 这花房上除了床什么都没有,要坐只能坐过去。 苍伐恶心反感的不行,笔直站在那。 白言梨没有强求他,走了几步到旁边,张口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一会上去做。 我吃你爪子!苍伐愤恨,那才压下去的杀意又冒上头。 夫君就留着我这些手指吧,白言梨撒娇般,砍了就不能为你做事了。 你有完没完?苍伐大吼一声,说话的功夫,房间里的水流慢慢恢复平静。 白言梨走到某个位置上,身影扭曲了下,下一秒人凭空出现在外头的花瓣上。 苍伐傻了眼。 白言梨出去后拍了拍手,那些移动到老远的花瓣慢慢又靠拢向居中的花房。 你玩什么把戏?苍伐心中烦躁,你觉的司尾会背叛我吗? 帮着白言梨圆谎,借老蜘蛛十个胆他都不敢。 嗯。白言梨应了声。 苍伐一步步走到花房边沿,先看下头的水后又盯着眼前的笼子,他想问什么,之前下来的石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苍伐眯眼看着,昏暗处的身影慢慢清晰。 家主?!老蜘蛛看清眼前一幕惊的从五六步高的石梯上直接滚了下来,他身前的丹往旁跳开,冷眼看着司尾摔了个大马趴。 你苍伐看清自己这位下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摔出来的鼻血,恨不能上前将其掐死在这池水里。 家主?司尾眨巴着突出的眼球,慢慢向前,他跳到其中一朵花瓣上,观察着奇怪的屋子。 你来干什么?!苍伐咬牙恨铁不成钢。 司尾飞到半空中,伸手去抓阻挡着他和尊主的铁笼,他手指刚碰上就如同触摸到烙铁,疼的大叫一声在空中翻滚,好险没掉到下头的水里去。 这什么?满墙的红双喜,还有家主后头的婚床,再看头顶垂挂下的红绸带,还有角落里点满的蜡烛。 本也算浪漫,如果家主没有被关在居中石台上,没有被锁在鸟笼里。 司尾回到最靠近花房的花瓣上,苍伐的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转移到那新出现的老鸟身上。 丹遥遥看着他,直到他看过去后,其在原地弯了弯腰,嘴角上挑着语调轻佻道:您好啊。 你也是?这种场合下带着司尾出现,又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苍伐不蠢,他只是懒得用脑子,他只是不习惯这些阴谋诡计,你们 若说白言梨的背叛让自己难受,丹这老鸟再插一脚,苍伐彻彻底底服气了。 仔细想来,白言梨说这游戏就像拼图,而带着自己从村子跳到外头的不正是丹么,当初若不是他绑架了白言梨去奥城,自己也不会在这计划中越陷越深。 却原来还真的是每一步都算好了的。 还有谁?司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苍伐一脚踹上笼子。 黄色符咒亮起,就算隔着鞋子依旧让他脚趾发麻。 您不要太过动气,丹笑着耸肩,这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些也全是谎言?什么被人类夫妻捡到抚养,养父母被妖杀死对人类有感情,这些也是扯淡?! 那些都是真的。丹收敛面上笑容。 这怎么回事?听出不对劲了,司尾背对着苍伐,很是戒备的看着丹,你在搞什么? 家主要闭关。丹冲司尾勾了勾手指,老蜘蛛挥手变出灵器挡在身前没有搭理他。 夫主决定攻打英招府。丹再耸肩,对司尾的敌意表示无奈。 夫主?如何看不出情况不对劲,司尾回头看了眼家主,抬头又看白言梨,您这是? 夫主需要你出去告诉其他家臣,家主在侯服的时候就被英招府的妖袭击受伤了,这次伤口复发闭关去了,丹循循善诱道:所以东府得为了家主报仇。 你们疯了?司尾诧异回头,他望了眼皱眉的苍伐,再次回头瞪向丹,你疯了? 如果你不说丹拍了拍手,房中花瓣再次移动,司尾马上跳了起来到半空中观察,花房之中,苍伐忽然倒了下去。 那些亮起的黄色符咒让笼子发出铛铛响声,这声音震的苍伐胸口抽痛。 别!司尾再次往笼中冲去,他张嘴吐出银色丝线,可刚触碰上笼子,黄色火焰燃起,有雷电闪现差点没将他从空中打下来。 而丹也没有干看着,他挥手,无数紫色火鸟飞起将老蜘蛛包围,不说身处阵法中,就算是在外头司尾也不是丹的对手。 两下的功夫,小老头就被打落到水中,只见看似平常的水忽然黏稠了,拉着司尾往下沉。 笼中那声音还在继续,房中白言梨上前一步抓住了丹的手腕。 您?丹马上收了手。 声音停下,笼中苍伐长吐出口气,白言梨隔着池水望着他。 咳咳!捂了下胸口,苍伐只觉自己口中满是血腥味。 他都要杀了您了,丹摇头道:稍微吃些苦头也没什么吧。 愿意配合了?白言梨没理他,在握住丹手腕的同时还跺了下脚,花瓣再次移动,司尾被从水中拉了上来。 咳咳咳!趴在地面狼狈吐水,老蜘蛛眼睛发红的盯着身前出现的几个白衣人类。 星主。为首的人类上前对白言梨行了礼,目光落到司尾身上。 白言梨点了下头,上前对着司尾道:你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配合,否则你和他的命,这里的他指的正是笼中的苍伐,白言梨漠声道:都得死。 您是皓月的人?司尾听的清清楚楚,这些不知何时出现的人类,他们对着白言梨行礼时喊的那声星主。 拿下侯服后,这话看似对司尾说,其实加大音量,白言梨也在刻意说给苍伐听,我会放你们自由。 我司尾还想说什么,白言梨直接转过身,站着的那些人类上前按住了他,司尾挣扎间被人扒开嘴喂了瓶不知什么的液体。 呕!被放开后老蜘蛛一个劲干呕,可喝下去的东西如何能吐的出来,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在小老头的怒吼声中,丹瞥了眼笼中沉着脸的东府之主,摆摆手带着几位皓月的人又出去了。 苍伐闭着眼,他知道白言梨还没有走。 这府中有多少皓月的人?没有问是什么时候混入进来的,现在想来那些人类高层中,那些人类仆从中,又有几位的身份简单。 自己还真是被玩弄的彻彻底底。 苍伐痛定思痛,情绪慢慢的也就平复了。 很多。白言梨双手垂在身侧,视线落到别处,他不敢去看苍伐的眼睛。 妖里面? 也很多。 哦。应了声,苍伐走回到喜床边坐下了。 白言梨站在那,想说什么又不敢。 苍伐问:打下英招府,你有多少把握? 从摊牌开始,白言梨貌似卑微,可节奏一直被他掌握着,别管是认错还是被掐的差点死去,只有这会,他愣了愣。 你 怎么?苍伐抬头看他,我是东府之主,你还不让我关心关心了? 安静了下,白言梨老实道:满分把握。 ? 必须拿下英招府。 苍伐表情很明显,白言梨看他缓和了态度,主动跳到靠近的花瓣上,他没有再贸然进笼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东府势力是大,可百万妖军杀进侯服的话,面对的就不只是英招府了。 如此多数量的妖跨服战斗,必定引得侯服本土妖反感加入,所以这场战争只能选精锐妖军过去,可数量上不占优势的话,苍伐还真好奇白言梨有什么信心说必须拿下。 妖族并不是铁板一块的,白言梨看着苍伐,眼中沉淀了部分情绪,他道:夫君就没有好奇过,为何独府败亡的这样快,就算防护没用了也不该如此轻易吧。 你的意思是,有侯服的势力帮助了你们?所以死水城的陷落独眼的死并不单纯,侯服总共没几家真正强大的势力,很好猜了,是英招府?他们也参与其中了?你们合作了? 没有合作,不算合作,只是利用罢了,英招那妖自诩聪明绝顶,发现皓月的计划和行动后刻意给我们放消息罢了。 发现?苍伐抓着字眼。 白言梨露出笑容,夫君真聪明,会让他们发现踪迹和计划当然是故意的,侯服两家妖府对立近千年,其实有甸服不愿看到太大变局的原因在其中,独眼那妖性格偏激狭隘,只从脑子来说没有英招好用,英招清楚中心圈大妖们的想法,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忍耐着,就算有把握干掉独眼也不便直接行事,皓月是多好的机会啊,这机会我们当然要给他送上了。 所以其实是你们在利用他? 和皓月勾结的妖府会有什么下场呢?白言梨深意道:当初的联络既然是有心准备的,证据也都齐全了。 你的意思是要放出这些证据? 就算甸服不做反应,白言梨点头道:当日攻打死水城,我刻意放走了不少独眼的心腹,相信他们知道这些后会很激动的。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4) 甸服就算有大妖关注了侯服,注意力也会在皓月身上,至于独眼手下的那些妖族,他们中全都有族妖死在那场战争中,所以接下来他们对英招府可有的玩了。 心计何其深沉苍伐问:你要浑水摸鱼? 是啊。 就算你趁机打败了英招府,你觉的东府能置身事外多久?甸服到后面等尘埃落定,解决了明面上的皓月后,肯定会进行调查,东府崛起的太快了,在荒服的那段还有那个在白言梨帮助掩护下开的墓,全是隐患。 就算东府拿下了英招府,我们也不可能霸占侯服太久,白言梨同样清楚这点,平静道:毕竟入了中心圈嘛。 你都清楚还做这些事情? 嗯。 你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夫君愿意和我冷静下来交流我很开心,白言梨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苍伐,关于我个人的问题你怎么问都可以,只是涉及组织的我不会再骗你了,但我会选择告诉或者不告诉你。 意思是接下来的涉及到组织机密不能说。 夫君伸手给我看看。白言梨思维跳跃相当快。 苍伐右手按在喜被上没搭理他的请求。 人皱着眉,脸上有些担忧。 你说拿下英招府后会放我出去?硬的不行,苍伐貌似来软的了。 白言梨嗯了声,强调保证道:我会的。 你说了算?苍伐挑眉。 是。 刚才他们喊你星主,苍伐进一步问道:皓月有七星,你是 天枢。还没等他问完,白言梨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苍伐回忆着想了下,嘲弄道:呦呵,还是二把手? 弄这一大圈,说白言梨只是皓月的普通成员苍伐首先不信,只是皓月七星按先后排位,除了背后的组织者外,天枢为首星,白言梨居然还是这个神秘组织高层中的高层。 心中感觉更为古怪复杂,苍伐没忍住讽刺道:你们还挺看得起我,二把手都送上我的床了。 必须从这鬼地方出去,出去后必须弄死对面站着的这个人类,不为了狗屁的妖族利益,就为着人耍弄自己,这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自己出来一趟沾这么大一坨屎,若是被家里知道 大陆人类百亿,玩谁都行,怎么就玩到人类反抗者身上去了,玩也就罢了,挑谁不行,跟人家的头头搞上了,这能说的清楚吗?弄不好到了最后,家族都会被牵扯进来。 夫君刚刚并不是因为失去理智太过愤怒才不管不顾使用妖力的吧?白言梨突然转换话题道:表面看似用蛮力,其实夫君是想着就算无法破了这阵法,就算无法毁了这间屋子,起码传出点妖力引来救兵? 既然一早就看穿了,刚怎么不说? 苍伐咬着牙,面上倒看不出有被揭穿的愤怒。 白言梨轻叹口气,没用的,夫君不要再试了,这些符咒和符水只会让你反噬受伤。 苍伐气恼,总觉着自己在白言梨眼中跟赤裸没穿衣服一样,完完全全被看透摸透,藏好那只渗血的手,他垂下目光,好在喜被鲜艳没被看出来,之前硬扯了下笼子,被腐蚀烫的不轻。 夫君,白言梨再唤一声,苍伐看他从自己腰间解下个银色小铃铛,和那个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人拿着铃铛晃了晃,自己腰间突然传来声响,白言梨在外头道:有事用它叫我。 原来还有这个用法,苍伐捏着铃铛,猜想大概是一定距离内才有用。 我先上去忙了。和以前每次去忙前一样,白言梨柔声交代。 苍伐呵了声,等人爬上石梯,他晃了晃手中铃铛。 白言梨身上果然传来清脆声响,人停了步,回身看他。 我叫你你就来? 嗯。 不好吧,怎么也是皓月的领头人物,苍伐充满恶意道:怎么说的好像我的狗。 夫君如果愿意,白言梨特别认真的说道:也可以。 哦。苍伐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他再摇了摇手中铃铛约定道:这样吧,下次我摇它,你就从那一路爬过来,对了,狗是不穿衣服的,对吧? 第145章 高抬贵手 关都已经被关了, 算计也已经成了定局,还能怎么的。 苍伐冷静下来后明白一点,留着白言梨比不留的好, 皓月这个组织自己实在太陌生了, 看那只该死的鸟对待自己的态度也知道皓月中的其他成员对自己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好歹白言梨对自己应该还有那么些感情,怎么, 就许对方利用自己, 自己还不能利用回去了? 有句话白言梨说的挺对的,苍伐坐在喜床上,看着满目的红脑袋里的筋一个劲跳,对方说要多动动脑子, 凡事多想想,很有道理啊, 虽然生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但凡自己以前能多想想多考虑考虑, 今天能沦落至此吗! 从小顺风顺水,有点不顺心的也很快就能解决, 这算是他第一次遇到重大挫折。 别的目前奈何不了, 苍伐将红色被子扔到地上穿着鞋子直接踩了上去, 就像在踩白言梨的脸,他对准那对鸳鸯死命碾。 既然对方还表现的如此深情, 那好, 笼子出不去可铃铛还在,摇一摇就来是不是, 自己满足他! 不做点什么的话, 心头这口气怎么出? 他拿定了主意, 琢磨着怎么折磨羞辱才能让白言梨崩了那张貌似永远冷静的脸,在自己面前崩溃哭喊,瞥到脚下大红的被子,他干脆一脚踢了出去。 这花房面积不小,除了一张床外看着有些空旷。 苍伐仰头盯着笼顶,暗暗观察起上头刻画着的符咒,和浮白山的相似又不同,还有花房下的水,浮白山里头焱渊身下的那是血水,自己这周围的水好像很平常,可是司尾被踹进去后的反应能够看出和普通的水还是有不同的。 皓月这组织暗下活动的这些年也不知开了多少墓,这些玩意应该都是从墓中拿出来的,棘手的是没有妖族清楚他们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 白言梨之前说荒服不只有那一个墓,这话听着应该是还开了其他墓。 不去想还好,一想觉着哪哪都是问题,一手捂着额头,苍伐强迫自己去回忆,从在梨花树下恢复意识后,一点点,一天天的去想,白言梨说过的每一句话,自己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每一只妖,他们中间定然是有条链子串联起来的。 他想的入神,慢慢在地上蹲下。 石梯上再次传来脚步声,靠近到一定距离后,苍伐抬眼去看。 先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摇晃着的桃子桃花妖打着哈欠从石梯上跳下来。 苍伐眯起眼。 家喊了声,桃饱饱临时改了称呼,大尊。 大尊是外者对妖中强者的称呼,看到来妖,苍伐确实意外了那么一瞬,可到目前为止的变故太大,先看到丹那老鸟的变脸,如今再看到谁出现在自己眼前,其实都不用太大惊小怪。 苍伐这么安慰自己,等桃饱饱跳上花瓣靠近花房,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也是? 您身体还好吗?没有马上回答他,桃饱饱非常认真的上下打量他,胸口还难受吗? 真要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下来后看到自己这模样会像司尾一样震惊,桃饱饱现在这反应无需多问了。 苍伐勾起嘴角,复杂道:没想到你这蠢货也是皓月成员。 表情古怪了一瞬,桃饱饱将肩膀上背着的小木箱放到地上,从里头找出药膏,星主说您手心受伤了让我来给您上药。 对白言梨的称呼也改了,苍伐沉着脸,似笑非笑的坐到地上。 桃饱饱没敢进笼子,有些为难的伸出手。 苍伐眯着眼睛,发现他从外头伸手进来时并未受到笼子上符咒的伤害。 只有手心受伤吗?桃饱饱脑袋上的桃子摇晃着,表情认真道:反噬严重的话,夜里可不好过。 这鬼地方还能看出白天和夜里的差别吗?苍伐勾了勾手指。 桃饱饱再靠近笼子一些,您不愿意我碰的话,您自己涂也行。他说完,直接将药膏扔进了笼子里。 苍伐站了起来,才往前一步,花妖忙往后缩身子。 蠢货,苍伐没忍住翻白眼,我在笼子里还能杀了你? 倒也是,桃饱饱点点头,脑袋上的小桃子跟着颤,您还是快解决了伤口吧。 苍伐站起来后,桃饱饱已经看到他灼烧烂的手心。 白言梨让你来的? 是,他很担心您的伤口,特意交代我必须看着您上药。 先前人让自己伸手自己没伸,怕被看出来他还特意压在红色被子上,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来,虽然疼但不是不能忍,比起心头的打击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算什么,苍伐招呼道:过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被司尾从谷中诓骗出来的。 是呀。 那你是何时加入的皓月?背着自己,白言梨还在收拢府中的妖吗。 您还没想明白吗?桃饱饱重新坐到花瓣上,从一开始我就是天枢的成员。 司尾是没问题的,若桃饱饱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司尾如何会将他带到自己身边来? 接近司尾是有意的,被他骗出来也是有意的,那时候您刚清醒,对星主来说就是只陌生的妖,不清楚您的脾气性格,星主就这样呆在您的身边太危险了,桃饱饱停顿了下,而且星主身边总得有个能用的下属,所以选了我。 司尾和你认识的时候,我还没到荒服来。这点将桃饱饱带来后司尾无意间提起过。 早在确认目标是您前,司尾就是星主选好的棋子。 何意? 一方大妖忽然醒来发现多了个人类契侣,什么反应都有可能,星主猜测您最起码会停留段日子,害怕您直接离开荒服,所以得为您找位下仆,这位下仆要很清楚荒服的情况,要岁数长让您看上去放心,但也要不那么厉害,桃饱饱笑着道:按星主的说法是,这只妖的脑子不能太好用。 感情遇上司尾也是设好的局?苍伐想来,最早自己清醒的时候,确实怀疑过白言梨的出现和存在。 后来,随着司尾的到来还有他带来的桃饱饱,还有陆续发生的一些事情反倒让自己放下戒备了,而且明确告诉自己解除契约会受到致命伤害的正是司尾,因为让他想办法打听,自己才在荒服拖延了时日。 现在再去回忆,自己又是怎么遇上司尾的呢?是白言梨带着自己去邻村喝喜酒,那位刚得了孩子的父亲介绍白言梨和自己,说想要孩子就去找位妖这才盯上的司尾收了对方做下仆。 苍伐不说话了。 桃饱饱在小木箱子里翻找着,很快找到个黑色瓶子递出,您胸口如果难受就吃一颗。 还真是步步为营。苍伐闭上眼,语气复杂中带着那么点感叹。 妖生多少第一次被人夺走了不说,自己在外头收的第一位下仆还是对方送上门的,还专门选的脑子不那么好使的。 苍伐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您是真的想杀了星主吗?桃饱饱忽然叹气,看苍伐没接那个药瓶,他跟之前那药膏一样自己推进了笼子,虽然说算计利用了您,但当年若不是星主选定了您作为目标,您早死在东荒了。 我还得谢谢他? 谢是不用将箱子收好,桃饱饱站了起来,只不过您若还想动手,挑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吧。 白言梨一从地下上去就找到了他,除了吩咐他马上下来为苍伐医治伤口外,还让他帮忙消除了脖子上的手印,桃饱饱刚看到那印子时吃了一惊,那发紫红肿的样看得出来是下死手的。 至于动手的妖,很好猜了,有谁能在府中伤了自家星主完事还让星主帮着遮掩呢,只有身前这位。 苍伐微抬起下巴。 桃饱饱再叹气,最近会有其他星队的人过来,若是被他们看到星主身上的伤 怎么?苍伐来兴趣了,他还要面子? 拿这破阵关着自己,白言梨都没考虑过自己的面子。 您族中有特别受大家尊敬的妖吗?桃饱饱忽然问。 苍伐没回答,他反感桃饱饱如今的说话方式。 花妖耸了耸肩,认真道:星主在皓月的地位很高,被大家看到他受伤,其实是对您不好。 呦呵,有意思了,这话说的! 苍伐挑眉,怎么,那群家畜还会冲过来杀了我? 桃饱饱蹙了下眉。 苍伐收起面上嘲讽,突然颇为严肃的问道:我其实很好奇,一个人类反抗组织为什么会有妖的加入? 一两只妖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光是自己身边就不止,而且若都是些实力低下的妖也就罢了,可从十多年前甘心付出性命制造最后幻境的梨花妖到丹这老鸟,还有身前的桃饱饱,或许还有更多潜伏着的妖,他们图什么?一旦被揭露身份那就是妖族中的叛徒,是会连累到整个族群的。 总得有点原因吧,苍伐是真的困惑。 会加入皓月的妖有三种,桃饱饱竖起三根手指,耐心讲解道:第一种,像丹和我这样,父母或者族群被其他妖族杀死,被皓月从死妖堆中救出又或者捡回去养大的,您觉得对我们来说,可能杀死我们的妖族是归属还是从小抚育我们长大的皓月是归属? 许多妖被带回去时还是启灵或者妖兽期,妖族可没有同情怜悯心,不会去抚养其他族群的孩子,留他们在外头最大的可能是死在猛兽口中又或者被活活饿死,最惨的还是被其他族群的妖发现后杀死。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5) 从小接受人类的教导,拥有人类那边的友情和亲情,他们所有的牵绊都在皓月,想法会有偏差不奇怪。 第二种,弯起根手指,桃饱饱继续说道:也不是所有的妖都那般血腥残忍非要奴役吃人不可,有的妖只是迫于大环境没法做什么,他们心里还是同情人类的,这小部分有恻隐之心的妖往往帮助我们几次后会因为一些触动而加入我们,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拥有了人类伴侣生下了半妖孩子,这部分妖为了家人不得不加入我们一起去争取。 第三种,桃饱饱面露不屑,为了利益又或者被胁迫,被胁迫的那些妖或多或少有一些致命的把柄落在我们手中不得不听从。 苍伐只问了一句,桃饱饱却说了一大通。 最后还总结性的发言道:还有一些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加入皓月的,那部分妖数量少,这里就不一一给您说明了。 苍伐盯着他若有所思。 桃饱饱客气道:您还有其他想知道的问题吗? 心里猜到一些,苍伐干脆背过身去。 桃饱饱再叹口气,为白言梨说好话,这些都是星主交代我的,说您万一有想问的,我若是知道的就告诉您。 他自己不说? 还想知道的都会说,那自己问他背后合作的妖是谁怎么又不说?想来桃饱饱知道的也不多,能够介绍的只有皓月的大概情况。 星主说您现在反感讨厌他,别说是他的人了,就算是他的声音您都不想听到。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其实,桃饱饱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星主是真的喜欢上您了,就算一开始是算计是任务,慢慢的相处下来,您真的感受不到吗? 感受什么?苍伐会对桃饱饱多说几句无疑是觉着他单纯没准是个突破口,可从白言梨对他的交代来看,他会下来那就证明白言梨也想到了这点,现在他还一个劲的为白言梨说好话,苍伐烦躁道:感受被关在这里的感觉吗? 星主是利用了您,可是他也在任务中保护了您。 保护?苍伐转过身去,你指的一开始的下药,后来的安插你这样的内奸叛徒? 组织有许多控制妖的办法,原本应该在任务中慢慢咽回了那些即将突口而出的话,桃饱饱皱着眉,可星主一样都未曾在您身上用过。 我还要感谢他?苍伐笑的阴沉。 桃饱饱无奈道:只请您在对待他的时候能高抬贵手,就像他在任务中对您高抬贵手一样。 我会高抬贵手的,苍伐扭动着自己的手腕,目光阴鸷,暂时不会弄死他,一下弄死了怎么解我心头恨呢。 不管您承不承认,桃饱饱语气突然强硬了,现在您是阶下囚,不管您能对星主做什么,那都是因为他对您的爱,他不愿反抗您,他不敢反抗您,星主嘴上不说可心底是希望您能原谅他的,您做什么都行,他自己愿意的话我们插不了手更无能为力,只是希望您明白,无论您施加何种痛苦在他身上,他愿意承受着是因为爱您。 说了这些话我就下不了手了?苍伐挑眉,不会吧,你真就这么天真?还以为你先前的那些蠢都是演出来的。 桃饱饱动了动脚,花瓣载着他移动离开花房。 苍伐忽然痛快了,大笑道:你说这些话只能让我记住一点,那就是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报复他。 他是你们心中尊敬的人对吧?舔了舔嘴角,苍伐满脸的不怀好意,我会好好玩他的。 他加重那个玩字,桃饱饱的脸色瞬间变了。 觉着自己好心办坏事太过多嘴,桃饱饱懊恼不已,他跳上石梯背对着苍伐冷声道:药没有问题,用不用看您自己了。 星主交代的任务还是得做了,可桃饱饱不愿意再和苍伐呆在一起,扔下那句话后灰溜溜跑了。 苍伐在其走后安静了会,脑子里无法控制反复响起桃饱饱说的那几句话,说什么愿意承受都是因为爱,狗屁,真的爱能干出这些事? 一脚将放在笼子边沿的药瓶踢下水,苍伐背过身去生闷气。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坐回到床上,盯着那管子药膏看了会,最终还是走过去捡起打开盖子放到鼻下闻了闻。 光是味道也判断不出到底有没有问题,想了想,他挤了点点到手心。 青色膏体一碰到伤口就融化了,手心火辣辣的痛感立马减轻。 苍伐挑了下眉,干脆将整管子药膏全部挤了出来,就算有毒,一会逼出去就是了。 手心伤口快速愈合,他在这过程中发了会呆,腰间铃铛掉到床上,苍伐瞥了一眼捡起扔到花房边沿眼不见为净。 那之后的三天时间里他闭眼修炼,当真像是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 第四天,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被关在笼子里后,他只有一个大概的时间概念。 家主。司尾跪在其中一朵花瓣上靠近花房,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四位人类。 这些人身上穿着东府家仆的衣服,但想也知道不是普通人。 刚一靠近笼子,司尾就带着哭腔喊,家主,属下来了。 闭嘴!从床上站起,苍伐走到花房边沿,我还没死。 您怎么会死呢,司尾真情实感的抹去眼角泪水,还跪着道:您还好吗? 好的很。除了刚被关进来情绪失控过,这几天苍伐完全淡定了,外头怎么样? 那些,司尾贼眉鼠眼的暗示石梯旁站着的人类,都是皓月的人。 苍伐深呼吸,无比相信白言梨的眼光,这老蜘蛛真心是看着精明实则无可救药,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能到这里来的还真能是东府下仆啊!想什么呢。 外面,朱厌带着五十万妖军已经去了侯服了! 朱厌?苍伐皱眉。 司尾悲愤道:夫主让呸,白言梨那人类让去的,他们逼着我说谎然后又将上头发生的这几天的情况大概说了,司尾焦虑道:我们怎么办啊。 按照司尾说的,白言梨一通安排下真就没有家臣怀疑,也可能是从荒服到要服再到绥服,这一路来的顺利让东府诸妖都膨胀了,真以为自己能直接闯到侯服去,称霸成为中心圈的妖从此光宗耀祖。 白言梨走到这步,原来还一直在给他们灌输这种离奇的自信。 要不要压低声音,司尾凑近笼子神秘道:属下找机会去偷偷联系几位家臣。 这些天他被看管的紧,且没有苍伐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动,这不好容易下来了,总得努力挣扎一下。 你想联系谁?苍伐没当真。 嗯桃饱饱?司尾认真道:虽然他胆子小能力不够,但是值得信任,我们让他去侯服找回朱厌。 朱厌同样是值得信任的,可惜被调出去了。 还有呢?苍伐皮笑肉不笑。 司尾得到鼓励,想了又想,狙如吗?还是青耕,我觉的当跋也没什么问题。 你确定?苍伐抬了下眼,看到石梯周围站着的几个人类面无表情。 不然就先找一位好了,慎重起见,司尾决定道:属下觉着先找一位吧,今天或者明天,我找机会偷偷给桃饱饱传递消息。 谁让你下来的?苍伐问。 司尾愣了下,夫,白言梨。一时改口不是很容易,司尾担心苍伐生气,小心翼翼看了眼。 苍伐没有生气,他只是觉着身前这笼子相当碍眼,若非有这笼子在,他能活活踩死自己这位下仆。 他让你下来干什么? 说您可能会闷 所以他想不到你下来后会说这些话?苍伐恨铁不成钢。 司尾变了表情,震惊道:您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就等着属下行动后找机会干掉我们收回们字,司尾沉重道:干掉我? 白言梨有没有这么想苍伐不知道,毕竟计划太简单,不像那心思深沉之人会设计的,且现在明显不是搞死司尾的好时机。 那怎么办 滚吧,多说一字都浪费,苍伐交代道:什么也别做。司尾那天是被灌了药的,白言梨无法杀死他却能折磨他。 可是司尾不甘心。 苍伐干脆坐回到床上,别管白言梨让司尾下来的本意是什么,也许是故意传达给自己消息,也或许是探探自己现在的态度。 这三天在阵法中也不全是浪费,苍伐试了几种办法,包括去研究这些字符的真正含义。 现在看来按捺不住的不是自己,是他白言梨。 闭眼上床睡了一觉,等到清醒,苍伐面上带着诡异笑容,摇响了手中铃铛。 第146章 玷污 铃铛响后没多久白言梨就来了, 看起来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呼唤。 苍伐高跷着二郎腿斜靠倚在床栏上。 来的不是一个人,从石梯上下来后白言梨先站到一旁,陆陆续续的还不断有穿着下仆衣服的人类走下来。 这些人手中统一拿或抱着东西, 苍伐懒洋洋打量着,看着这些人打扫这地下的卫生, 更多的人则跳上了花瓣。 白言梨像是有些不安, 身上披套着黑色斗篷,他吩咐那些人干活, 视线却一直躲避着笼子这边。 苍伐眯起眼, 看那些人把角落燃烧着的蜡烛撤下换上新的,而后也不知做了什么, 花瓣移动后, 笼子里凭空出现扭曲的空间, 那些手中抱着脸盆抬着桌子的人类变了进来。 他们无视了自己,弯腰扫地的扫地,摆放桌子的摆放桌子,脚盆洗脸盆,手巾, 乱七八糟的生活物品越搬越多,更夸张的是三四个高大的男人手中拿着红色帷帐悬挂了起来。 从笼子顶部包围着整个花房还有几盆小花和装饰。 苍伐额角跳动着, 看又一个人出现在笼子里放下怀中的书本。 白言梨。启唇,他还在床上坐着没动。 那边一直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白言梨马上僵了身子,很缓慢的扭头看过来。 苍伐气得不轻, 可面上还带着笑意, 他咬牙切齿的问: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原先一个笼子也就罢了, 这一通收拾整的还挺像房间, 想干嘛?关自己到天荒地老吗? 夫君呆在里面, 白言梨像是有些尴尬,顾左右而言他,这样会舒适一些。 是吗,苍伐不爽人目光没落到自己身上,我是不是太久没干你你脑子不好使了?笼子收拾的漂亮一点就不是笼子了? 因为这句粗话,白言梨马上将目光投注过来,和苍伐对视上后人又移动走了。 白言梨站在石梯旁抿着唇,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 苍伐动了动手指后从床上站起来,他大步走到花房正中,那里现在已经摆上了桌子和茶盏。 这些穿梭收拾笼子的人类还在,他们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做事情,就像没有看到自己的存在。 苍伐不自觉盯向他们的脖子,蠢蠢欲动的,下垂着的右手指甲慢慢长出。 或许是迁怒吧,总之现在看到人类心气哪哪都不顺,而且,白言梨是不是对自己还有什么误解,都被关着了,难不成还以为自己不会伤害人类吗? 他心中念头起来便压制不住,扫了眼笼子外面,慢慢靠近其中一个弯腰铺地毯的年轻男人。 夫君。跳上花瓣靠近花房,白言梨忽然唤了声。 苍伐停了手上动作,老神在在的看向他。 夫君还是不要挟持他了,一针见血,白言梨特别平静的说道:你就算挟持了他们所有人也是没用的。 目的被看穿,苍伐愣了一瞬,不过他马上狰狞面庞冷声道:怎么,你们皓月不是声称要解救大陆所有人类吗,现在连自己的组织成员都不救? 不让您出去,这是现阶段的任务。白言梨终于肯完完全全看向他了。 苍伐没理会他说的,手一伸,那年轻男人飞向他手心,五指用力掐着人脖子,苍伐将人提了起来,你说,我扭下他的脖子,喷溅出来的血够不够染红这张毯子。 人带来的毯子是淡黄色的,看着很温馨,不过这笼子里任何像是家的物件都让自己上火。 苍伐看出来了,这些家具有很多都是直接从自己和白言梨的卧室里搬来的。 这不是在讽刺打自己脸吗。 夫君杀了他也没有用。 是吗。苍伐手指再用力,那人类脖子上的血喷涌出来,人扑腾挣扎着始终没有叫出声。 夫君白言梨站在花瓣上,和花房之间隔着铁笼,他先看自己的下属,慢慢的又看向苍伐。 打开笼子。苍伐沉声,他确定再有个两分钟手心这家畜就要断气了。 没有用的,白言梨闭了下眼,很轻的说道:加入皓月的人,没有一位是怕死的。 你确定吗?有血顺着自己的手腕流,苍伐嫌恶心,甩了下手,那年轻男人飞了出去背砸上铁笼后又倒下。 他在和白言梨对话的过程中,在挟持伤害这个年轻男人后,笼子里的其他人,包括笼子外的,除了白言梨外居然没一个人有反应。 笼子里的继续干自己的活,笼子外负责守卫的则站着一动不动。 还真是不怕死,连自己同伴命悬一线都不带震一下的,这些人类苍伐心中反感更深,开口道:你总说妖冷血残暴甚至伤害同类没有感情,那你们呢?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6) 白言梨没说话,笼子里的其他人上前将半死不活的同伴扶起来,确定他还有口气后,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将他从笼子里拖了出去。 苍伐皱着眉,看另外几个人类打来清水,面无表情的擦拭起地上同伴的血液。 你确定你们还有人性吗?苍伐后退着,双手抱胸。 他不打算再挟持人质了,确实如白言梨所说没有用,这些人,这些皓月的成员某种角度甚至让他这个妖心中发寒,妖族或血腥残暴,可你能感觉出他们身上的愤怒或者杀意,而这些人,冰冷麻木,像是只知道听从命令行事的傀儡。 想要和妖族战斗,白言梨抬了下手,周围忙完的人类撤去大半,他缓慢道:有时候就必须舍弃人性。 像我曾经质疑的皓月背后有妖族掌控,苍伐盯着白言梨,你告诉我没有,好,我就当你们没有,但问题是一样的,我觉的你们的行事不一定在追求你们的信仰,这个质疑现在一样有,白言梨,你确定自己守护着追求着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确定,其他花瓣移动间带走了更多布置完的人类,白言梨右手慢慢往前最终触碰到铁笼,和自己碰到铁笼会被烧灼不一样,白言梨的手未受到任何伤害,他低声道: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但一定是大多数人类和半妖想要的。 这话说的很有献祭的味道,苍伐沉默了会,余光注意到最后两个人类也从笼子里出去,他忽然上挑起嘴角扬声道:白言梨,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人在笼子外愣了愣。 苍伐拿出那个银色铃铛,有意再摇晃了几下,从人腰间果然传来清脆声响。 白言梨慢慢蹙眉。 苍伐后退了几步到花房正中,刻意大声道:我说过,下次我再摇这个铃铛,你得脱光了像狗一样爬过来,你还记得吧? 白言梨愣着,像是没料到他突然变了态度喊出这一句。 苍伐嘴角笑容玩味,扫过那些还没撤走的人类,提醒白言梨道:你不是说了自己是我的狗嘛,我喜欢狗,你现在得乖一些爬过来,不然我会不高兴。 最后的不高兴三字说的无比轻佻,苍伐盯着白言梨,如愿看到对方僵硬的双手和肩膀。 白言梨望着他,眼眸中有水光震颤着,冷静沉着的人这会居然有那么点不知所措。 其余的花瓣带着那些人类全都回了石梯旁,唯有白言梨脚下的花瓣还停在花房边,人望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挪到胸前。 他没回头去看下属们的反应,眼中的失落慢慢变为理所应当。 下来之前不是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吗,怎么可能苍伐和自己聊几句就以为今天能轻易过去。 是啊,笼子里的这只大妖再不是那只会包容保护宠溺自己的妖了,其实苍伐现在恨不能杀死自己吧。 白言梨深吸口气,双手因为放在胸前,除了正对面的苍伐,没人发现他因为内心的煎熬而抖动了手指。 苍伐很满意白言梨现在的反应,人苍白的面色眼中掩饰着的痛苦让他瞬间痛快了。 他踱步上前,漫不经心般训斥道:还不脱? 桃饱饱怎么说的来着,白言梨在皓月中地位很高,那不正好,当着他下属的面好好羞辱折磨他,踩着的就不只单单白言梨一个,是皓月整个组织,最起码这帮天枢成员 苍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他看到那帮本毫无波澜像死人般行事的人类突然僵了步伐,就算他们极力隐藏,苍伐依旧从个别人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愤怒还有对白言梨的诧异。 你可想清楚了,加重自己的话,苍伐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类,幽声道:当我的狗我还能理理你,不然你趁早消失在我眼前,机会可就只有这么一次,你 下去。人低着头,嗓音听不出异样。 苍伐被打断,白言梨垂着脑袋,现在已经看不清表情。 都先下去。再吸一口气,白言梨下令。 那些一同来的下仆和护卫们齐齐应了声是,走之前有几位没忍住扫过他们的星主还有笼子里满脸恶意的妖。 就算不用看到,可稍微往深了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也许很好脑补。 你应该留他们下来的,等到其他人都撤走了,苍伐拖了张椅子坐下,留下来让他们看着,最起码他们知道的都是真实发生的,可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你猜猜他们会怎么想你这位星主呢? 他们会想,带领他们杀妖的领袖如今可怜巴巴的趴在妖的身下,他们会想,你脱光了衣服像条狗一样来摇着尾巴取悦我,发生的没发生的,他们都会去想。 夫君高兴了吗?白言梨垂着头安静了许久,抬起后面上居然挤出了笑容。 苍伐顿了下。 白言梨再深呼吸,短短几分钟就恢复了正常,他弯腰提起身旁放着的食盒动了动脚,也不知是什么机关,和先前那些出现在笼子里的人一样,人的身影从花瓣上消失到了笼中。 苍伐扭过头,看人提着食盒放到桌子上,垂着眼睫将食盒打开又一盘盘将里头的饭菜端出。 这些天都没吃东西,饿倒是不会,只是闻着香味,苍伐不自觉动了动鼻子。 夫君,人摆好了食物,将最后一盘水果也端出来后唤了声,过来吃饭吧? 苍伐站了起来。 白言梨很快从桌边退开,跟个下仆似的站到角落去。 苍伐深吸一口气,坐到桌边后拿起筷子,他先拨弄了下饭菜,而后慢悠悠看向白言梨。 人走到笼子旁扯了下绳子,笼顶有帷帐落下来,将花房变成了个密闭空间。 因为有烛火燃着,倒也没有显得昏暗,相反的还有些温馨。 苍伐勾了勾手指,角落站着的人犹豫了下。 你怕什么?自己的视力好的很,清晰看到白言梨眼中隐藏很好的恐惧,真是可笑,人原来也会怕自己,你要真的怕,进来干什么? 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白言梨一点点往前挪,酒也是你最喜欢的。 刚才不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喊自己去吃饭时那神态正常的,怎么现在又慌了呢。 苍伐再拨弄了下青菜,在烛火旁漫不经心发号施令,过来。 白言梨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苍伐笑容满面,等人到跟前后忽然抓起那盘青菜劈头盖脸对准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青瓷落地后未碎,白言梨闭着眼睛站在那。 苍伐高兴了,瞥了眼白言梨的惨样后拨弄起另一盘炒菜。 他这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准备好好吃饭的,白言梨慢慢睁开眼,一点点从脑袋上肩膀上将青菜叶拿下。 地上还有呢?苍伐下巴动动,随意道:狗不应该跪下去全部吃了吗? 白言梨没动,他裹紧了身上披穿着的古怪斗篷。 苍伐注意到他捏紧的手指,微微眯起眼,我说过,要看到你什么都不穿的爬到我脚下来。 人还捏着斗篷,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白言梨低头盯着脚边洒落一地的青菜。 你都没有这个觉悟,将铃铛扔到人脚下,苍伐似笑非笑的夹了筷子菜放到嘴里,那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这样能让你心里舒服点吗?白言梨突然问。 苍伐咀嚼着嘴里的肉,随意道:谁知道呢。 你怎么对我,其实我是不在意的,人抬起头,看着桌子上的酒壶,轻声道:但我无法让你在他们面前羞辱我,我是天枢星主,我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着。 显摆?苍伐放下筷子,笑的阴沉,你这是跟我显摆你的身份呢? 不是,白言梨上前一步,双手抓着脖子下的扣子,是解释,因为刚才没有让夫君你如愿,我怕你不高兴。 指的是没有在众人面前脱? 苍伐嘴上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把握白言梨会怎么做。 人说完那一句后毫不犹豫的解开了扣子。 苍伐平静的面容被打破,眼中嘲讽一点点消散。 白言梨解下扣子后松开手,那身斗篷从他肩膀上滑落到地面。 人身上苍伐蹙眉,视线从人脖颈处慢慢下移到人胸口,又下移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沉着脸,他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人脚上。 白言梨赤裸站在原地,斗篷散落后叠到他脚背上。 在苍伐还处在震惊中时,人又慢慢跪了下去。 感情,感情白言梨除了外头这身斗篷外,里面真就什么都没穿? 苍伐手中筷子掉落到盘子上,身前白言梨跪下后双手往前,真就跟狗似的往前爬。 苍伐不知为何闭了下眼,再睁开,他盯着那具修长白嫩的身体,在烛火光芒中能够看到白言梨紧紧闭合的唇,人爬过斗篷到了自己脚下,很乖巧的将下巴蹭上自己的鞋子。 苍伐皱着眉,瞳孔中没有折辱成功后的喜悦,反倒是莫名而来的怒火越烧越旺。 你要脸吗?推开桌子站起,苍伐跟躲屎般往后退去,语气满是嫌恶,你还真的是不要脸啊? 白言梨僵在那,下巴处已经没了支撑的物体,他却一动不动。 苍伐绕过人走向床所在的位置,充满怒气道: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你这是干什么?想要我的原谅还是又准备算计我什么?你不是天枢的星主吗不是皓月的领袖吗?怎么了,现在连最基本的自尊都不要了? 还是你压根就没什么自尊可言,苍伐口不择言,实在是看上一眼心脏痛上一下,他觉着自己以前喜欢的那个白言梨根本不存在,彻彻底底是个幻想,眼前这下贱趴着的裸体人类怎么会是自己曾经喜欢上的那个人,那个坚强自傲清冷有时候还撒撒娇,绝对不容侵犯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是脚下这具爬动着的烂肉,你虽然算计欺骗了我,但你起码还是个人,现在看来 虽然被愚弄了,但白言梨作为人类反抗组织的领导者之一,苍伐起码认同他的谋略城府,不从虚假纠葛的这段姻缘去看,苍伐认他白言梨是个厉害的人类,是值得重视的对手,就算用的手段卑劣,起码作为敌对,苍伐认为白言梨是拥有自己的行为处事红线的,可现在一个人,别管他是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轻易就能放弃自己的话,这个人就不仅仅是卑劣了。 苍伐也觉着自己的想法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狠狠践踏折辱白言梨,另一方面,真看到人如此表现他心中除了觉得失望外,更多的还是无趣。 人真就如此下贱了,一切好像都没意思了。 是啊,本来也就没什么意思。 他坐到床沿后闭嘴不吭声了,僵硬着的白言梨慢慢坐起来。 人一点点一点点挪动身子,很慢的回头看向他。 苍伐安安静静与人对视,没有像先前般生气发飙,也未再流露出什么恨意和杀气。 白言梨双手撑着地面,张嘴后半天没动,他试图从苍伐眼中看出点情绪,然而曾经熟悉无比的大妖坐在那,貌似在看他,可眼眸中完全没有他的身影。 白言梨动了动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低下脑袋忽然扯起嘴角笑了下。 同样是无声,在笑的同时,他动了下半身,双手重新落到地面,他调转了方向往大床的位置爬去。 苍伐没有再动,他漠然看着白言梨一点点靠近,人重新回到了自己脚下,苍伐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对方。 白言梨安安静静等了会,他以为苍伐已经看向了别处,彷徨着抬起脸。 苍伐根本还看着他,他一抬起脸,昔日亲热的伴侣间又一次凝视上。 夫君哑声,白言梨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 苍伐漠然看向远处。 白言梨趴着再等待会,试探着站起来。 苍伐坐在床沿,目光落在桌面的烛火苗上。 他应该是看到了白言梨的动作,可是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白言梨盯着他看了会,去一旁拿过脚盆又倒了温水,他走到床沿边双膝跪下,将脚盆放到苍伐脚下,夫君,泡个脚吧。 这是以前每晚睡前他都会干的事,苍伐早就习惯了他的伺候,这时候听到这样的声音,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无视了白言梨存在的苍伐终于动了。 他抬起脚。 白言梨特别识相的靠过去捧着他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帮着脱下鞋子,苍伐用了点力气将他踢开,自己将脚放到了温水中。 白言梨抬眼看他,见他将脚放进去后闭上眼睛不动了,人犹豫了下,挪动到脚盆前伸手入水。 苍伐感受到人的触碰,睁开眼后看到白言梨低着头正很认真的帮自己洗脚。 人双膝跪在脚盆前,苍伐坐在床沿居高临下只能看到他的眼睫和发心。 熟悉的角度熟悉的一幕,视线从对方脑袋上落到水中,白言梨的双手正很温柔的帮自己按着脚趾。 苍伐忽然抬起右脚,在白言梨反应过来前踩着人的后脑勺,直接将人整个脑袋压到了盆中。 脚盆中的水倒是不烫,可是猝不及防被面朝下压到水里,白言梨张嘴还是呛进了水,他下意识的挥舞双手想要找个站起的支撑,可在摸到苍伐的左脚后突然不动了。 人放弃了挣扎,就那样可笑的趴着脑袋深埋着,苍伐像是不知道他快要被溺死在脚盆里,还无动于衷的坐着。 直到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某条红色。 赤裸的人身上就只有手腕处的那条红绳,白言梨的脑袋被踩进脚盆,双手无力摊在两侧,苍伐被那条红绳吸引继而看到上面悬挂着的金鳞 像是不愿玷污这条手链,他慢慢抬起了脚。 第147章 色欲熏心 白言梨的脑袋还在脚盆里埋着, 他并未第一时间抬起头。 苍伐收回脚,也没擦,直接盘坐到床上。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白言梨的发心, 人在两三秒后动了动,再呆了会,摊在地上的手指握紧后上半身忽然弹了起来。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7) 白言梨蹲坐到地上, 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撑着地面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他将嘴里的水吐出来些, 可鼻子里眼睛里还似有水,没顾上看床上的妖, 人狼狈的大口大口呼吸。 苍伐一手往后撑着身子,视线从他身上落到桌面上, 那里的菜还摆放整齐,包括那盘特意准备的自己最爱吃的水果。 这桌饭菜白言梨是用了心的,正是因为如此, 他才一口都不愿意往肚子里吞。 你确定这饭菜里没有多点什么?等人气息顺一些了,他开口。 白言梨抹去脸上的水后摇了摇头, 安静了会后慢慢站起来。 苍伐视线慢悠悠跟着他。 人站起来后直接转过身,走了几步到桌子旁捡起先前脱下的斗篷重新披上身体。 苍伐打着哈欠,干脆整个身体往后倒去。 夫君还有吩咐吗? 受不了了?苍伐问,声音听着还有些温柔。 白言梨没回答,他再次上前弯腰, 苍伐等了会没听到人的回应,抬头发现他正在擦拭地上的洗脚水。 我困了, 翻身拉过被子, 苍伐背对着侧身闭上眼睛, 要睡觉。 嗯。将脚盆放好, 擦干地上的水后白言梨站了起来。 他盯着床上的妖看了会,苍伐裹着被子且面朝另一侧,他只能看到妖的后脑勺。 要走?人刚迈了一步,苍伐懒洋洋出声。 白言梨马上停住了。 苍伐也没看他,口气还算好的问,不留下吗? 白言梨有些吃惊他的反应,彷徨了下,那头床上的妖冷淡道:就站着吧。 苍伐闭上眼,随意道:在那站着替我挡着光。 花房里就只有燃着的蜡烛,这点光线完全不会影响到睡觉,再者说真怕亮可以熄灭蜡烛啊。 白言梨当然不会说这些话,苍伐让他留下,他呆愣后左右看了看,选了个不那么碍眼的床尾位置站好。 苍伐闭上眼睛,没一会还真就有了睡意,朦朦胧胧间几个时辰很快过去,因为在这地下呆着,他也判断不出白天黑夜,只是稍微清醒不用扭头看,只感觉气息就知道床尾那人还在。 动了动手指,花房中燃着的蜡烛瞬间一同熄灭。 床尾的人像是感应到什么马上抬起头。 苍伐翻了个身,黑暗中看向对方。 白言梨并未睡着,也是,站着怎么睡得着呢,因为自己熄灭蜡烛,人看向大床。 黑暗影响不了苍伐的视力,他仔仔细细打量自己这位伴侣。 瘦了,短短几天时间,和上一次见面对比起来瘦的都有些脱相了。 丑,面上的肉少了大半,看着跟只有轮廓似的,丑的没眼看。 还有刚刚,虽然只瞥了一眼,但是没看错的话,人手腕上是怎么回事?密密麻麻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一道道划的相当整齐。 什么人或者什么妖伤的吗?不应该啊,东府如今可算完全落入他掌控中了,且从这几天出现在地下的这些人看来,更多的皓月成员已经混进来了。 就算是受伤了有桃饱饱在,如何会让伤口自己结疤一点点好呢。 夫君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醒着,白言梨很轻的唤了声。 苍伐没搭理,盯着对方从头到脚。 白言梨就只唤那一声,看他没反应,人偷偷弯腰按了按站的发麻的小腿。 苍伐适时咳了声,弯腰的人就像做贼被抓下意识站直挺背,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小心。 苍伐勾了下嘴角,再翻身,面朝上躺着。 白言梨偷偷往床边挪动,垫脚看向床头判断他是否醒了。 苍伐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花房中的蜡烛全部燃起。 人猝不及防啊了声,忙又往后退去。 苍伐坐起,拿过枕头垫着,漠声道:手链。 什么?白言梨不清楚他是刚醒还是从头到尾就没睡,有些迷糊的问。 苍伐目光锁定在人手腕上,冷漠道:还回来。 刚刚黑暗中看到人一直摸着手腕,若非如此,自己还真就忘了这茬。 什么?蹙眉往后退,像是没料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白言梨非常惊慌。 苍伐盯着人,面无表情道:手链拿下来。 夫君说了送给我的。右手摸着左手腕,白言梨边回答边继续往外退。 苍伐看他一副誓死捍卫的模样,冷哼声,也不见他怎么动作,白言梨忽然往前跌去。 手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抓着,他维持不住站姿,腕上手链也一点点往外脱去。 夫君送了我的!人突然大声,白言梨努力挣扎着。 苍伐看手链马上要飞出来,右手打开。 白言梨咬了下牙,突然侧身另一手往地上打去。 有能量震荡开来,苍伐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风吹起,盖了他一脸。 深呼吸后将遮着眼睛的头发拨开,苍伐露出阴鸷目光。 白言梨重将手链套回去,捂着自己的手腕连连往后退到花房边,不行,不能拿回去。 你这是,苍伐相当意外,跟我动手? 对了,以前不能动粗是因为白言梨是个人类,还记得刚跟对方在一起时经常被气的吐血,那时候顾忌着白言梨是个人而一忍再忍。 现在苍伐双脚落到地面站起来。 白言梨后背靠上笼子,摇着头,我就只有这个了,你不是送给我了吗,这个对夫君你也不是很重要吧,我拿东西换好不好? 真是逻辑错乱的发言,苍伐厌恶道:重不重要我都不想让它在你手腕上戴着。 可是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白言梨也觉着自己的说法不是很站得住脚,他请求道:夫君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们交换好不好? 我想要你的命,苍伐变幻出匕首砸到人脚下,微笑道:你给? 只有性命,白言梨干脆将戴着手链的手藏到身后,不能给。 也行,苍伐点点头,那告诉我,帝畿中是哪一家在帮你们? 不能说。 苍伐继续微笑,那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开的墓? 不能说。 你到我身边来,从荒服到侯服,为的什么?统领百万妖军?这些只有在自己支持的情况下才有用,否则就是水中月,瞬间就可能崩塌。 为了墓,白言梨很快回答,在苍伐提出质疑前马上补充道:目的之一。 其他的呢?确实有东府在,外服的墓皓月开起来不要太容易,也因为有东府这个庞然大物在明处,符器的流通非常快速。 可所有的这一切只是明面上能够看到的目的,苍伐总觉着皓月还有其他大计划。 不能说。 看来我这手链不怎么值价。苍伐说着往前逼近。 白言梨背靠着移动位置,夫君在笼子里还是不要使用妖力了。 说起来,苍伐变幻出扇子,你既然是天枢星主,战斗力应该不弱? 白言梨抿着唇,目光非常戒备,当然,他戒备的不是苍伐的攻击而是腕上的手链。 苍伐看人的架势也知道,白言梨完全没有防备身体其他位置的意思,人死死护着的就是手腕。 打一场!苍伐是认真的,他很好奇以前表演的相当完美,每次在自己身下都哭喊着求饶的人类强悍到什么地步。 皓月二把手嘛,总不能让自己失望吧? 笼子里动手对夫君你不公平。白言梨一点点移动着,一只手始终藏在身后。 苍伐皮笑肉不笑,你这意思,自己能打得过我? 白言梨犹豫了下,很轻的嗯了声。 苍伐挑眉,握着扇子直接往前挥去,过程中扇子变成长剑,黑色长剑直接削向白言梨的脑袋。 人一手还藏在后,反应很快的蹲了下,在苍伐收剑前,人往旁闪去。 苍伐喝了声,别躲!后,剑收一半往旁挥去,白言梨右脚往后,腰肢犹如柳条般直接向后软倒,在苍伐下一波攻击到前,人如兔子般脚尖轻点,身子跳到了桌边。 苍伐没有马上追过去,抛出手中长剑,那剑到了半途变成九把,像漩涡般旋转着包围向白言梨。 若真被困在中间,那么等这九把剑分散,人也差不多被搅碎了,白言梨眼瞳紧束,右手举起到身前,手指间夹着张黄色符纸,也不见他如何用力,那符纸就挡住了居中的黑色长剑。 白言梨左脚像画画般在地面移动了下,有类似封印的古怪文字亮起在他脚下,配合着他手上燃起的符纸,苍伐忽然往后退去。 那符纸燃烧后没有灰烬,反倒变幻出巨大的白色猛虎往前扑来。 苍伐后退几步后双手抵挡在身前,冲过来的就只有热浪,猛虎在碰到他身子前消散,而白言梨在地面翻滚了圈,有些狼狈的躲过长剑攻击。 皱眉抬手,长剑归一后重新变回扇子,苍伐一手捂着胸口坐回床沿。 夫君!白言梨很紧张的往前冲,待看到苍伐冰冷目光后又止步,人喃喃着,很小心的说道:笼子里动用妖力最终都会反噬自身。 你以前,苍伐强忍着不舒服,是怎么在我面前装下去的呢? 虽说因为阵法被限制了力量,虽说刚那一下交手自己并未用出全力,不过看白言梨的反击也知道人绝对不弱。 且因为顾忌自己吧,白言梨其实也未放开手脚打。 若我用的是妖力夫君早就发现了,白言梨老老实实道:不过为了万无一失,我也有吃药的。 吃药抑制自己的力量? 是。 你还真什么都做得出,苍伐若有所思,抬眼看着白言梨,你用的符器给我看看。 白言梨愣了下。 苍伐悠哉等着,按理来说人类使用的符器就像自己的本命灵器,是不可能轻易给出去的,且和自己看到的大多数皓月成员使用的符器不一样,白言梨的那弯月亮应该很不普通,会否隐藏着皓月的什么秘密呢。 怎么?视线落到人手腕上,苍伐摆明的不悦。 白言梨咬了下牙,右手心往上打开,半空中一弯小小的月亮出现。 在苍伐目光示意下,白言梨手掌往前,那弯小小的月亮散发着清辉光芒,一点点飞向大床。 苍伐有些激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抬手抓住了月亮。 因为他的手碰上,那弯月的光芒瞬间黯淡不少,白言梨一动不动在那站着,苍伐挑眉干脆将弯月拿了下来。 和自己的灵器不一样,这弯月触感摸着像玉,有人体温般的温度。 我记得,把玩了下,苍伐问道:能变成长剑。他看白言梨用过。 妖力是无法驱使符器的。 苍伐将弯月当成刀,拿在手里挥了挥,随口道:给我玩两天。 我说,用力掰了掰,苍伐颇感兴趣,给我玩两天。 不然,看白言梨迟迟没答应,苍伐挑眉道:将手链脱下来。 好,白言梨无奈道:夫君拿着吧,只是,他实在是不放心,提醒道:不要伤到自己。 可以了,跟孩子得了玩具似的,苍伐掀起被子重新钻到床上,你滚吧。 白言梨: 滚?语气不耐烦,背对着,苍伐早已经将自己的灵器变为匕首,他正把那弯月当成柴火,一刀刀砍着。 是。白言梨听到响动了,不过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挂着的鳞片,到底是松了口气。 苍伐等了会,确定人从笼子里离开后翻身坐起,他试着用妖力驱使这弯月,结果没跟白言梨用的时候一样有变化,反倒是散发着的光芒更黯淡了些。 白言梨这一走,苍伐再没摇铃铛,那天晚上的交手是有目的的,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这破笼子和荷花阵。 这些人类当着自己的面进进出出的,肯定是有类似妖族闪现的办法,而且为何从笼子外就能不受伤害呢,每一次使用妖力带来的反噬看起来都是从外到内。 强行冲撞是出不去了,苍伐试图掌握人类所使用的陌生能量。 而今有了符器在手,更好研究试探一些,等到看守的人将桌上食物撤走离开,他拿着白言梨的符器用力劈砍向铁笼。 果不其然,和自己灵器攻击会遇到的反弹力量不同,对符器这笼子毫无反应,只是因为无法真正使用,总之也出不去就是了,总不能靠这月亮当镰刀一点点磨吧。 每隔一天都会有打扫卫生的人类下来进入笼子,顺带着也会带来些吃的,那些放进来的闲书也隔段时间就会替换,虽然苍伐从来不看。 他问打扫卫生的人类拿来了纸笔,很专注认真的记下笼子上雕刻的那些符号和文字,回忆着浮白山看到的,他找寻相同的图案猜测它们的含义。 就这么的几天时间飞快过去,自己没有摇铃,白言梨真就没有再来。 苍伐还挺高兴人的识趣,心中时不时的会思考帝畿中究竟是哪家在背后折腾事情。 以前在族中自己从不关心这些正事,导致筛选脑子里可疑目标时毫无头绪,可是白言梨也说了,当初没有杀自己选自己做目标,除了临时见色起意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帝畿中传出来的消息。 也就是说,那位可能存在的妖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也许还很清楚自己正离家私自游荡,连行踪都掌握到了行踪这一点,也可能是像白言梨说的,自己太扎眼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8) 可那时候哪能想到大陆上还有这么个人类组织潜伏着啊!若是知道,不说低调点总要防备着。 后悔什么的都晚了,别的不说,皓月组织怎么消灭这种事情轮不找自己操心,唯一要重视的是帝畿中可能存在的某股势力。 放出自己的消息给皓月是什么意思?单纯冲着自己来? 苍伐颇为头疼,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就觉着心累,白言梨虽建议自己多动脑,可天性脾气很难更改,比如就算到了现在,自己依旧反感去算计猜谋这些。 能够的话,干一仗,有什么是干一仗解决不了的呢。 大仗小仗,绝对的实力就是能解决世间一切烦恼的,之所以解决不了,那一定是因为还不够强。 反思了几天,苍伐心中还是认定了这样的看法,他撑着下巴盯着笼顶,对石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没搭理。 又见面了。人类从石梯下来后跳到花瓣上靠近花房。 维持自己姿势的苍伐终于动了动,他活动着肩膀坐正了。 您好,还算客气的行了礼,那人类盘腿坐到花瓣上,很抱歉打扰您了。 是你。眯着眼睛看了会,苍伐认出了来人。 上次匆匆一面,一直很想和您说说话。年轻男人笑着,甩手将一壶酒隔空扔了进来。 苍伐抬手接过酒壶,打开闻了闻,扬眉道:好酒。 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来人容貌普通,身上却未穿着东府的下仆衣服,男人伸手入怀摸了摸,再掏出壶酒来炫耀道:这酒是我从甸服一位大妖那偷来的。 人将酒塞拔了,自顾自仰头喝了口。 苍伐将酒放到桌面,面无表情打量着对方,连你都能随意入我东府了。 也不是那么的随意,天玑耸肩,偷溜进来的。 谁让你下来的?苍伐不相信关押自己的地方任何一个人都能下的来,白言梨? 想起之前桃饱饱来说的一通话,苍伐面色已经很难看了。 好歹我也是,伸出四根手指头,天玑得意道:皓月四把手哎,这么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你杀了焱渊了?浮白山那一面,这人差点没将极渊府团灭,且很多年前就曾砍了焱渊一条胳膊,那次自己出面,人回避着没跟自己交手,可想也知道不会轻易放过焱渊。 还没有,天玑如实道:他带着自己那位家臣也不知躲哪去了,真让我头疼。 苍伐笑了声,表情嘲讽。 天玑喝着酒,抬手道:干一杯吗? 我没兴趣跟家畜喝酒。 摇摇头,男人站了起来,他在花瓣上打量着花房的摆设,复杂道:天枢也真是能搞。 从他口中换了个称呼叫白言梨,苍伐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天玑再叹气,搞得再豪华牢笼也是牢笼啊 这话倒是有道理,苍伐施舍般再扫了他眼。 就像他再伤害自己,你厌恶他还是厌恶他。 你想告诉我什么? 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绝对,不是那么绝对,话中似有深意,天玑注意到苍伐面前放着的纸张,他的视力很不错,一眼看清上面画着的符号和文字,你在研究这个? 怎么?苍伐将纸张收起。 天玑平静道:自己研究能明白几个字?你不如让天枢教你。 教我?苍伐冷笑声。 天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盘腿又坐了下去,跟熟人聊天般,他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你要从皓月中找个人教你符咒的话,他肯定是最好的师父人选。 不按套路出牌啊,苍伐眯起眼,好好审视这位皓月星主。 和白言梨一样,身前这坐着的瘦弱人类可以说是皓月这个组织真正的掌权者,可对方这态度,有些微妙。 其实学些符咒也挺好的。跟推销似的,天玑认真建议道。 苍伐变出那弯月亮,试探般说道:白言梨说妖驱使不了符器。 淡定从容的人类僵住了,天玑双手往前撑,脖子一个劲拉长探出头,他瞪大眼睛看向苍伐手中的弯月,眨巴眼,再瞪大,再眨巴眼。 苍伐蹙眉。 哇靠!人类夸张的大叫声,很用力的拍打了下自己的大腿,没等苍伐有反应,人自己疼的皱巴起脸,他连这个都给你了? 苍伐受不了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沉声道:给我玩两天。 他怎么不给我玩两天??痛心疾首,天玑握拳本欲再捶打自己的大腿,临了换成捶地,人悲痛万分道: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 苍伐皱眉将弯月收起。 天玑停止捶地,眼巴巴看着弯月露出的一个小角,很是渴望的往前无力伸手,悲愤道:他这是色欲熏心啊,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 这符器是什么?虽早知道白言梨用的一定不普通,可看身前这位的表现明显不正常。 因为这个问题,天玑收起滑稽模样,突然变得严肃庄重,皓月圣物。 第148章 四百九十九 圣物?有什么用? 用处大着了, 天玑突然停顿,不对,你这是套我话呢? 你可以不说。苍伐本就没对从人口中问出有价值的话抱有多大希望。 你要这么说的话, 天玑仰头喝酒, 笑道:我偏要说了。 苍伐觉着人有毛病, 干脆收回目光落到自己手指上。 花瓣上, 天玑兴致盎然道:圣物啊,一半是象征意义, 当然如果只有象征意义我也就不馋它啦。 苍伐压着脾气。 那头天玑悠哉道:它能抵御组织中大半的符器,甚至能让许多符器失去作用。 苍伐惊讶了,他先看自己怀中的弯月再看对面坐着的年轻男人。 这种事情应该是机密中的机密吧, 就这么说了? 你的眼睛告诉我,天玑笑道:你觉着我有毛病。 没错, 苍伐动唇,刚想说什么 年轻男人打断他道:你的表情还告诉我,你质疑我的话,你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从头到尾被骗了这么些年,现在突然跑来个皓月高层说什么圣物说什么无效,自己一定得信? 不信也行, 天玑无所谓,反正我只想找你聊聊。 赶又赶不走自己还能怎么的, 苍伐站起到一旁, 白言梨吩咐下仆们搬来了他最爱的摇椅, 他打着哈欠躺了上去。 其实我说你学学符咒也挺好是因为,天玑没管他干什么, 仰头喝酒不时开口说话, 你如何敢确定捅向妖族的刀就一定会是符器呢。 苍伐没吱声。 天玑继续说自己的, 它也有可能是灵器呢。 确实有可能是灵器,苍伐眼还闭着,散漫道:皓月中有不少的妖吧。 皓月中的除外,天玑耸肩暗示道:很多妖族可没什么群族概念。 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族群,至于妖族?不好意思顾不上,甚至有些妖连自己的族群概念都没有。 所以呢?苍伐轻声,语气听着有些遥远。 我说过,许多事情没有那么绝对,你有没有想过,天玑没有过多卖弄关子,直接道:有一天你会依靠符咒的力量去对付妖呢? 你这意思是,苍伐冷笑道:有一天,我会站到你们这边还是干脆加入你们? 也不一定要站在我们这边,我只是想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你比桃饱饱的口才要好上一些,苍伐这么说,变出扇子遮挡上脸,出口警告道:我真心希望你们算计的只有我,若你们动了其他念头比方说还打了自己家族的主意,苍伐发誓会将皓月的成员,一个不剩全部杀光。 您有没有想过,天玑没在意,真诚道:自己能和我们成为朋友。 和家畜?苍伐不屑,你们配? 您这张嘴啊,天玑轻叹,难怪能让他几天吃不下饭。 这是说的白言梨?苍伐当没听到。 他应该也告诉过您了,打败英招府后就放您离开,天玑将最后一口酒喝完,满足的往后倒去,所以您不用担心是否还会算计您。 打下英招府,苍伐在扇子下睁开眼,你们也占不了侯服多久,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在死水城的人马应该支撑不住了? 侯服确实难搞哦,天玑如实说道:本服住着的那些妖,不说独府残余力量,就是本服居住着的那些妖对我们的攻击性超乎我们预料的强。 中心圈的妖自然不能容忍家畜们踩踏到头上,苍伐不意外。 天玑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对他抱怨道:甸服也有妖出来了,一直以来皓月未曾有过如此正面的大型战争,东府打英招府也很吃力,若非独府的残余力量去攻击了英招府,我们真是 苍伐睁着眼,没有动脑袋,他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留了神。 和白言梨一样,这位皓月的四把手天玑星主,很是让自己摸不着头脑。 所以霸占侯服几天,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去了,天玑望着头顶,欠揍道:但是不能告诉您。 苍伐冷笑声,闭嘴不语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地下忽然安静下来,天玑貌似也在思考着什么,他翻了个身,面对着苍伐所在的位置,你是不是担心之后天枢还会利用你做什么? 苍伐拿下脸上的扇子。 天玑手肘撑着地面,手掌支撑着自己的脸蛋,他和我们商量过了,拿下侯服马上放你自由。 苍伐侧头睁开眼。 天玑点头道:原来的计划当然是下面还有相应的布置,不过他和我们商量了,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苍伐表情看不出情绪。 是,天玑重复道:到此为止,你和你背后的家族都不会被牵扯进来,毕竟就算到了今天,外头其实也没几个人或妖知道你的身份和背景。 数十年布置安排的计划就这么半途结束?苍伐笑了,笑意未达眼底,你们甘心? 是有那么点不甘心,天玑特别实诚的说道:不过任务已经失败了,从他对您动心的那刻起。 我就是东府之主,你们是不是当天下妖都是傻子?这么大的事都已经闹到中心圈来了,如何能瞒得住,再者说了,就算皓月决定了终止计划,那么自己曾是东府之主的这点就会成为把柄。 他可还没忘了桃饱饱介绍过的加入皓月的几种妖的情况,有一种就是被皓月组织掌握了把柄不得不听命行事。 您的身份,天玑坐了起来,其实我们并不知晓。 ? 我们只知道,您是拥有妖神血脉的后嗣,可具体是哪一家天玑动了动脑袋,再次扫视苍伐全身,我们并没能看出来。 若是普通血脉的妖,再厉害,这么久了也够他们摸清祖宗底细了,可是拥有妖神血脉的后嗣是不一样的,他们生来就站在万万妖族之上,身体里拥有的磅礴妖力注定不是常识可以理解的。 而且,得到自由后,您应该会解散东府? 苍伐坐了起来,看着对面瘦弱的人类不语。 到时候我们会搞出个假的东府之主来,保证您能脱身的干干净净,您回您的帝畿,从此您还是那潇洒不羁的妖,和外服,和东府,和皓月没有任何牵连干系。 那背后与你们合作的妖呢?知道自己底细的可不只有皓月。 我们会解决。 苍伐微笑着,右手握着扇子敲打自己左手心,耐人寻味道:听起来,你们确实认真讨论过。 嗯啊。 安排的好像也很完美。 天玑看出他的不对劲了。 苍伐继续微笑,这是又给我安排好了。 您 你们怎么就确定我愿意让你们如意呢?利用完了,后续都想好了,然后呢,自己得感恩戴德的谢谢他们结束算计顺便帮自己安排好后面的事吗? 能够不与您为敌的话是最好的,天玑郑重道:但敢放您自由,我们也做好了面对您的心理准备。 有胆量说这话,苍伐玩味道:看来帝畿中帮你们的妖亦是妖神后嗣? 我猜对了?苍伐似是觉着无趣,双手垫在脑后又躺了下去。 天玑沉默了会后开口转换话题道:时间还早,不然给您介绍介绍我们组织吧。 苍伐没吱声,面上的平静和心中的翻江倒海形成强烈对比,他刚说帮着皓月的妖拥有妖神血脉只是试探,然而对面这人类并未否认。 并未否认??? 为什么? 拥有妖神血脉的妖族就这么几支,帮着人类能得到什么?他们都是这大陆上真正的帝皇,不需要再谋求算计什么。 也或许这人类是演的?对方虽没否认可也没承认啊,也许就是在故意误导自己?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19) 苍伐脑子飞速思考着,花瓣上的天玑平声道:皓月成立了很久了,你要问我具体有多久,嗯,不好意思我还真没去仔细翻看过,总之,很久很久了 这完全是说故事的架势,苍伐没有打断任其发挥。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其实最早的时候,皓月只有前三星,慢慢的组织扩大规模后又有了后四星,一直以来,我们就分为这七部活动,每一部都以各自的星主为头目,我们七人中又按照先后循序排了大小,嗯,就是听谁的,我排行老四,为什么是老四呢,因为七星后还有位老大。 苍伐确定了心中猜想,同样也验证了外界传闻的皓月背后存在的组织人是真的。 皓月拥有传承来,七星一直都存在,可是七星的星主却一代代更替轮换,没错,上一任天玑星主是我的师父,每一任星主上位后都要开始培养挑选徒弟,从一万人或者两万人中选出五百人。 苍伐感兴趣了,因为现在说的确实是皓月组织内部的事情,一两万年龄适合的人中选出五百位,这些徒弟应该算是人中翘楚了。 这五百位徒弟,也就是下一任星主候选人在经过十年又或者十五年的教导后,到了指定的日子里会统一进入山谷。 苍伐投注过目光。 看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天玑还挺高兴的,总共三千五百位候选者,我们每人都会穿着各自所属星部的服饰,腕上戴着专属颜色的手环,那山谷里有很多的精怪,各种各样的妖兽,还有许多的小妖,运气不好的话还能碰上妖帅或妖王,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山谷中成功存活一年。 小时候被挑选,就算接受教导十五年,那时候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就这么把他们扔到危机四伏的山谷中吗?苍伐眼前忽然闪现过白言梨的模样。 天玑低声道:到了第二年的同一天,我们被允许出谷,当然出谷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苍伐下意识问出口。 天玑伸出七根手指,轻声道:三千五百人中,只有七人准许活着离开。 ?太过震惊,苍伐蹙眉。 是啊,想要成功出谷者必须拿到其余四百九十九条和自己相同颜色的手环,否则就算存活到了最后,出谷迎接我们的还是死亡。 七个星部间的孩子是不允许有接触的,直到进入山谷的那天,我们才能看到另外三千位其他星的候选者。 因为只能存活七个人,因为必须拿到其余四百九十九条和自己相同颜色的手环才能活着出去,你能想象入谷后会发生什么吗? 苍伐沉下脸。 天玑闭上眼道:朝夕相处,十多年间一同训练,一块吃饭,一起忍受痛苦互相鼓励亲如兄弟的五百人从进入山谷的那刻起就是仇敌,是只能你死我活的关系,我们中有人接受不了,有人试图反抗,可结果是一样的,与其所有人都死去,不如让一个人活着不是吗,规则就是如此,所以我们会迅速组成七人小队开始猎杀其他的队伍。 如此残酷的筛选方式,若非亲口听一位皓月星主说起,苍伐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根本想不出来。 这一年里,我们不仅仅要和山谷中的妖们战斗,还得主动去杀死每一位相熟的伙伴,一开始有人不忍,可活下去不辜负师父的期待终究占了上风,天玑挑起嘴角,望着苍伐微笑道:你知道我第一次遇着天枢是什么情况吗? 苍伐表情复杂,没有开口回应。 天玑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我所在的小队中缺了开阳和摇光,你知道,七人小队是最好的组合,少两位那么我们的战斗力就不如其他小队,当时的天枢说从北往南,我们要找到落单的开阳和摇光,又或者杀死其他的天枢天璇等,邀请他们队伍中的开阳和摇光加入我们。 当时我们这个小队组成已经有半个月了,相互配合的还算默契,没人想到自己队伍中的队长居然会背叛我们,有另外一支队伍,因为觉着自己队伍中的天枢太弱了,他们杀死了自己的队长然后找到了我们队伍中的天枢,他们将自己队长的手环交给我们队伍中的天枢,说服他将我们出卖。 什么向北走,其实只是将我们带入他们的陷阱中,就在队伍中的其他人都被杀死后,白言梨,嗯,就是现在的天枢星主出现了,他救了我还邀请我加入他的队伍,当时我真是不愿意,到了现在提起当初,天玑面上依旧是赤裸的嫌弃,他就带着个摇光,那女人除了脸好看胸大以外,我是真看不出有半点优点,还有当时的天枢,那瘦小的才到我肩膀,而且 控制了下吐槽欲望,天玑收敛道:看着真是太斯文了,我不觉着这样的天枢能将我成功带出去,事实证明我没想错,他每次杀了人,别管是哪一星的都会吐 苍伐听的很专注。 天玑吞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当时想的是报完救命之恩就尽快脱离寻找新的伙伴,毕竟三人的队伍就是其他小队的猎物很容易被盯上,而且队长看着太不靠谱了,就这样,我们三人也闯过了不少难关,每次都是命悬一线,每次又都侥幸逃生。 天玑摇摇头,那时候我天天在想,运气或许也是实力的一种,没错,我一直觉着我们能活下去完全是因为运气,就这么的我们三个人也撑过了一个多月,那之后的一次战斗,我们同时被两支七人小队盯上了,逃亡过程中我因为不慎滚落山崖被落下了,我以为他们不会回来找我,可是天枢他回来了。 说到这部分,苍伐很敏锐的从人眼中看到对白言梨的崇拜。 这是一种特别炽热的感情,天玑也无遮掩之意。 他带着那女人杀了回来,用圈套,愣是借一支队伍干掉了另外一支小队,我才发现这位天枢的不同,他就像是那位强大无比的天枢星主,仔细再去回想先前的每一次侥幸,慢慢的就能发现那些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算计,每一步,每一个细节,分毫不差。 苍伐沉默着,他很少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白言梨。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们遇到现在的天权星主时的战斗,白言梨边哭边告诉我,贸然结队其实不见得安全,他说的没错,后来证明无数伙伴正是死在了自己队伍手上,他很谨慎的挑选每一位加入的候选者,是他带领我们这支小队赢到了最后,一开始他经常哭特没出息,可后来见惯了背叛,见惯了同伴间的厮杀,慢慢的他就不哭了。 有一次,说到这,天玑面上终于流露出几分哀伤之意,我们遇到了位重伤的天枢,那位天枢说要我们队伍中的天枢和他单挑,白言梨答应了,可是他们动手后,那位天枢自己撞上了白言梨的剑,他留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手环给了白言梨他说他累了,他请求我们将他搬到两百米外的山坡上,他说那里有棵很大的梨花树,他让我们将他葬在树下。 我们背着他去了,那梨花树下有他们队伍中剩下的食物,还有,新旧不同的六座坟。 苍伐动了动手指,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扇面。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尤其是到了最后,临近出谷前,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过了,我们见识到了人性最黑暗肮脏恶心的一面,同样也看到了牺牲成全和不放弃,我们啊从血海里爬起,摸索着自己要去的方向。 其实他不哭了之后,我发现他并不是真的能够接受了,只是他换了种方式,我有看到他将每一条得来的手环戴到手上过,每戴一条,他便会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上一刀,我有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天玑深吸口气,哑声道:他说,这些手环终究要摘下,他希望疼痛能够提醒自己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苍伐闭上眼,想起前两天在白言梨手腕上看到的整齐刀口,人在想什么? 他错了,天玑抬起手,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压抑道:手环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它就在我们的心上,一条又一条缠绕着紧紧勒着我们,只要我们七个人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忘不了自己戴上过什么,那些沾染了同伴鲜血的绳索它们背后的重量。 不全是背叛和血腥,到了最后,也曾有无数小队成员甘心死去,更有一些人在死前将美好的祝福给了他们。 许多候选者死前流露的眼神,有羡慕,有不甘,有向往,一样的,他们最后都选择了释怀。 这七位幸存下来的候选者最终成了皓月下一代掌权人,他们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人,他们身后还有注视着他们的四百九十九位亡魂,他们曾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他们曾撕破感情彼此背叛厮杀,可到了最后他们又背负起对方的希望和寄托,往前走。 苍伐不想对皓月如此培养选择下一代多说什么,他只忽然想要叹气,不为白言梨,不为皓月更不为妖。 定下这样的规则一定是有原因的,这样的七个人,他们间若非真正信任彼此是走不到最后的,从尸山血海背叛中活下来,他们间的牵绊也一定不是外人可以猜想的。 我以为,割手腕的坏习惯出了山谷就好了,天玑长叹口气,轻声道:可后来我发现,他只要遇上难事就会如此折磨自己,不让妖帮忙治愈,甚至有时候还会撕开结痂的伤口,他手腕上那条链子是你送给他的吧? 苍伐皱眉。 天玑忽然深弯下腰,能请您不要将它拿回去吗?那手链很漂亮,是我们都未见到过的颜色。 第149章 救赎 说完请求男人就走了, 和来时一样潇洒如风。 苍伐皱着眉,人走后许久他突然从自己怀中拿出了弯月。 皓月圣物?能让大多数符器失去作用?有这么神? 沉思表情随着回忆起天玑所说的话,他心中又生起几分古怪感, 人捶地吐槽的什么色欲熏心, 白言梨还真能是因为自己丧失理智吗?不可能的, 可他为何愿意将圣物交出来? 就为了那条手链?虽说那鳞片对自己来说意义很大,但从价值来说其实并不重要,白言梨要留下它,真的只因为自己吗? 这位皓月的四把手,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到来就为了说这一通话? 未曾见到过的颜色, 指的什么?苍伐不自觉叹气,努力思考对方的目的。 天玑说到此为止,指的是计划到此为止, 白言梨也说了打下英招府后放自己离开,也就是说, 皓月原先的计划走到今天都还是顺利的, 那么天玑口中所说本来接下去还有相应的布置, 会是什么布置? 最初的计划中也有今天,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推测好了走到这一步自己会发现所有, 那么之后还能相应的布置什么呢? 让自己回帝畿去, 一切无关?真能如此简单吗? 最要紧的是摸着弯月, 苍伐不自觉发呆, 白言梨手腕上的那些刀口, 人在想些什么? 不可能有永远的敌人?妖神后嗣皓月和其背后合作的妖究竟在盘算什么。 放在桌面的左手慢慢握成拳头, 苍伐无奈发现自己的脑子显然不适合思考过于复杂的事情, 老半天后他站了起来, 从腰间取下铃铛。 多日未曾摇动, 白言梨也就真的不下来,苍伐晃了两下后,安心去床上盘腿坐着等。 白言梨来的非常快,苍伐先扫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下仆们,再看他全身。 人似乎是一路跑着来的,面色红润微微喘着粗气。 夫君。跳到花瓣上靠近花房,白言梨露出笑容。 苍伐没吭声,等他后头的人类将大桶水搬进来后,连着那些角落的守卫们一同退去。 白言梨在花瓣上观察了会他的神情,闪身进笼子后探身试了试水温,洗澡吗? 还真是熟悉的一幕,以前在白家村时每天晚上人都会这么问。 苍伐不自觉看向白言梨手腕,发现自己送的手链正好遮挡住部分刀疤。 没再多说什么,他站了起来。 白言梨马上去一旁拉扯绳子,帷帐从顶悬挂下来后苍伐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跨进木桶里。 白言梨在角落站着,试探问道:我能过来吗? 苍伐没搭理,闭上眼睛习惯性的仰起头。 白言梨等了会,拿过洗澡的工具走到他身后。 人手指触碰上自己时能够感觉出不安的抖动,苍伐没睁眼,他不出声意味着默许。 白言梨的动作慢慢大起来,人除了帮他按肩膀外,还去一旁拿过了木梳轻轻帮他梳头。 在合适的水温中泡着,苍伐一点点放松下来。 白言梨按着他的头皮,突然轻声问道:天玑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不知道?苍伐启唇,声音中没带情绪。 不知道,他死活闹着要见你一面,你又没摇铃铛我不敢陪着下来白言梨手上动作轻柔,言语中透着点委屈。 苍伐只当没听出来,意味深长道:说了很多。 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白言梨很担心,他讲话经常不着调。 你手腕上的刀口,苍伐眼还闭着,随口问道:谁割的? 下意识将手收回去,白言梨愣了会后扯了扯袖子试图遮挡,随意道:不小心伤到的。 不小心?苍伐不置可否,天玑说是你自己割的。 白言梨蹙眉,他是真没想到人下来连这都说。 苍伐本就仰着头,眼睁开一线后很轻易看到白言梨面上的不满,他又闭上无所谓道:你还有这爱好。 没有。白言梨吐出两个字,也不知道在否认些什么。 苍伐又说道:他还告诉我,你的符器是皓月圣物。 嗯。 应声的很快嘛,苍伐漫不经心道:有什么用? 象征意义。和天玑的回答差不多。 还有呢? 有的墓之间是有联系的,嗯,这么说吧,就像你们妖分族群一样,白言梨很详细的说道:开了许多墓后我们发现有的墓中找出来的符器也一样,它们是有族群分类的。 所以呢? 我的符器是某一部分符器的家主,白言梨找了个恰当易懂的形容词,解释道:所以它能让许多符器失去作用。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0) 好像很有趣。苍伐若有所思。 白言梨挤了点泡沫在手心,很仔细的搓着他的长发。 他还说了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白言梨有些后悔让人下来了,他说了哪部分? 你们入山谷的那部分,苍伐平静道:他说的那些让我觉着你们有些像某种妖蝶。 妖蝶? 那种妖蝶的父母一次会生下百多个孩子,他们会选这些孩子中最健壮强大的那只,让它吸收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后破茧而出。 白言梨手上动作放慢,站在苍伐身后不语了。 苍伐在桶中坐直,也没去看他表情,随意道:你们也差不多吧,进入山谷后必须杀光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弟们,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活着出来不是吗? 白言梨表情变了,他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双手也抬了起来。 苍伐在桶中直接站起,扯过一旁的干布裹上身体歪着头擦起头发,这些都是天玑告诉我的,他有说谎吗? 没有。 难怪你们视死如归不择手段,难怪你们谁都能算计和利用。苍伐意有所指,面上带着虚假笑容。 白言梨直直看着他,抬起的双手上满是泡沫,人慢慢低下头去。 苍伐无所谓的在房中走着,天玑说,下巴动动,他示意白言梨手腕上的鳞片,让我不要拿走它,因为它是你们未曾见到过的颜色。 白言梨深吸口气,还盯着自己脚边滴落的泡沫,他听到自己的伴侣在身前漫不经心的问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呢? 白言梨想天玑其实是想保护自己的,可他显然不清楚身前这妖的性格和脾气。 苍伐喜欢上自己的时候那是真的喜欢,很炽热,不算计,特别的耀眼坦诚,虽然有些傲娇,但全力保护着自己。 可从计划揭穿的那刻起,对方因为感受到背叛,苍伐就算不是有心有意的,他的态度和言辞也很残忍。 类似于孩童的残忍,因为不懂又或者因为不在意。 你和我提起过,自己有哥哥爷爷和父亲。 嗯。擦着头发,苍伐没在意自己裸露出的大块胸膛。 白言梨头还低着,轻声继续道:那他们对你好吗? 苍伐眯了下眼睛,还行。 夫君有承担过家族的什么责任吗? 没。认真说起来,长辈们的要求大概就是不闯祸,可很显然这趟出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他妈做齐了。 夫君有害怕忌惮过什么吗? 没。这大陆上有什么值得自己畏惧的妖或势力吗?严格说起来没有,就算是居住在主皇城中的应龙一族,那顶多也是你莫挨老子老子也莫挨你。 从小到大,夫君有需要通过谋求算计得到过什么吗? 小辈之间的斗殴打闹抢夺那是经常,不过那些东西有也行没也可以,很多时候只为了口气和好玩,特别渴望的去算计谋求争取的话,自然是没有。 夫君知道吗,您这样的妖活的就像是太阳。 太阳?新鲜的说法。 您的身后和心里都未曾有过半点血腥与黑暗,您虽然不自知,但您活的特别光芒万丈,像您这样的妖,白言梨停顿了下,微微抬起头,就连喜欢保护一个人都异常的炽热简单,而我们,我们活的太小心了,对谁都不可能真正放下防备,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掺杂许多,您却不一样,您只有一种颜色,让人向往。 云里雾里的,苍伐擦完了头发直接将布块扔到一旁去床上拿干净的衣服换上。 天玑说了吧,我们每个人都曾戴上另外四百九十九条手环,从谷中出来时,迎接我们的师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从此以后你们再不是你们自己,再不能做自己,白言梨缓声道:可是不做自己的话,我们又要做谁呢,开心的时候我不能笑,难受的时候我不能哭,艰难的时候无法放弃,我有时候照镜子总觉着里面的人很陌生。 苍伐在桌边坐下。 白言梨站在那,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可是夫君你不一样,你只有一个颜色,你只做你自己,你给过我的东西摸着手链,人虔诚道:很珍贵,每每我想起那些已经不存在却越勒越紧的手环时,看到它,我觉着自己能喘过口气来。 苍伐心中复杂,没有给出回应。 白言梨侧身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吧? 你说呢?这种白痴问题值得问吗? 不会了白言梨自问自答后盯着腕上的鳞片喃喃自语,这是我短暂得到过的救赎。 ? 我想留着它告诉自己曾经得到过什么。 可让你留着它,苍伐冷声:等于在一遍遍提醒我曾经的愚蠢。 没错,自己的鳞片都搞下来送人了,结果他妈是骗局。 这收回来也就罢了,落到白言梨手上,看一次就像扇自己脸一次。 白言梨将手藏到身后,虽未说什么,但表情摆明了不给。 苍伐倒是硬抢过没成功,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口后看向角落摆放的盆栽。 你小时候,盯着漂浮的茶梗,他忽然道:为何会被皓月选中?你的父母呢? 白家村是假的,那么曾经编造的一切也是假的,所以白言梨被皓月选中前在哪里又经历了什么?若没有天玑下来说的这一通话,或许苍伐想不起也不会感兴趣问。 我对父母其实没什么印象了,白言梨试探往他的方向走,苍伐不做反应,人拉过张凳子坐到不远的位置,可是我却很清楚的记得,家里应该是养着小鸡小鸭的,记忆里还有条大黄狗经常跟着我从山坡上往下滚,我还会带着它去追赶家里的鸡崽说起小时候,白言梨露出笑容。 苍伐蹙眉,他盯着对方,很容易发现白言梨现在的笑容和以前见到过的都不一样。 后来停顿了下,记忆到了不快的地方,人的声音也变得沉重,也许我那时候真的太小了,只记得满目的红,地上有许多小水坑,里面全都是血,许多认识的大人和玩伴们横七竖八倒着,我在村里跌跌撞撞的走,看不到人也找不到那些鸡崽,我就开始找我的狗。 苍伐维持沉默。 白言梨回忆着,表情逐渐平静,后来走啊走啊走啊走,再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皓月里了。 应该不是失忆,只是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些细节和画面,包括父母,既然能记得家里养的狗和鸡鸭,如何会记不清父母呢。 苍伐盯着桌面上的茶盏,突然想起那位布下幻阵的梨花妖,那梨妖是曾经的天枢星主? 一只妖,居然在人类组织中拥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不是,白言梨有问必答,他是我的师父之一,只有从谷中出去后上一代的天枢星主才真正有时间花在我身上,在那之前我有许多师父,人或妖还有半妖。 你原来在家里养鸡苍伐突然闭嘴,他想改换说法然而抬眼已看到白言梨露出灿烂笑容。 虽是一场骗局,大概是高兴他说出了家这个字眼,白言梨有些微的激动,但其实我很高兴能有片刻的喘息时间,对我来说在白家村的生活是真实的,那些年我有很认真的去经营那个家,呆在你身边的时间是我这辈子最放松的时候,什么也不用想,只简单操持一个家,恍惚间也会觉着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白言梨说的很动情,只是,梦终究要醒来的,每过一天,我就会高兴自己又偷来了一天。 苍伐压下心中纷杂的想法,一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其实我有想过,白言梨突然加大声音,快速道:你醒来后我有很多次想过,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因为我真的很累,我一点也不喜欢当星主,呆在你身边后我更确信了这点,如果能够选择,我不愿意有现在的人生。 苍伐虽然鲁莽任性孩子脾气,可亦非常的有担当,管理东府看似是自己,可白言梨很清楚身后站着的那位妖,他相信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都没关系,之所以能够大胆放手去做,是因为背后永远还有一个依靠。 可是在皓月里不同,在你身边呆的越久我越软弱,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支撑着别人,不只是管理天枢,任何时候我都不能失去冷静,像天玑他们偶尔还能说出我没办法四个字,我却不行,任何时候任何困难,我都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人,如果连我都没有办法去完成,那怎么办呢? 这种压力往往会让人崩溃,这些年白言梨就是这样,在崩溃中站起无数次,唯独无法说出放弃。 我有偷偷的想过,视线跟着苍伐移动,白言梨看着大妖坐到床上去,如果我不是天枢,我是其他的星主,也许我会忍不住在任务实施的过程中抱着你告诉你所有的一切,然后说出,夫君我们私奔吧。 你这是在跟我抱怨?苍伐扯过被子盖到身上,躺平了闭上眼,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天玑告诉我,你们已经决定好了我走之后的事情? 嗯,白言梨不确定自己的伙伴说了什么,他和你怎么说的? 打下英招府后解开这该死的封印让我离开,同时,苍伐睁开眼看着头顶,你们会撇清我和外服东府间的关系。 嗯。 包括摆平帝畿中与你们合作的妖? 嗯。 苍伐不想操这个闲心,不过说到底和自己有关,拥有妖神血脉的后嗣,他凭什么帮你们? 白言梨每每说起这个就沉默,现在也一样。 苍伐侧头看他,你确定一切都在你们掌握中? 若非刚听了那通牢骚,白言梨说起自己作为皓月的二把手压力很大,苍伐也不会多说接下来的这些话,你若以为帝畿中的妖都跟我似的好糊弄,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夫君不用担心的。 我担心你?苍伐冷笑道:我是怕你们这帮家畜折腾到最后成了其他妖手中的刀,说到底那与你合作的妖也顺带着算计了我,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会伤害夫君你的家族,白言梨站起道:不会的。 会不会的都不要紧,白言梨真有这能耐完全可以去,只怕到时候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苍伐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对准对方,他摆明的不愿意再说话,白言梨也安静下来,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吧,苍伐再翻身坐起时笼子里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 白言梨走了,甚至忘了问他要回本命符器。 苍伐在那之后安生了很多天,未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下来,利用手中的皓月圣物,他试着破了几次阵,虽未成功但受到的反噬也小了。 想起天玑说的让白言梨教自己符咒的话,他一开始觉着挺异想天开的,可随着自己钻研符咒没有进展,加之前两次的沟通对话,苍伐倒觉的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白言梨或许不会拒绝自己或许吗,苍伐把玩着手中弯月有些走神,不是或许,白言梨根本不会拒绝。 也许假以时日就连问出帝畿动歪心思的妖都有可能,苍伐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他觉着自己拿白言梨很有办法,嗯大概是因为相信了人的确是爱着自己的。 妈的!反应过来产生这样的念头后,苍伐将手中弯月扔了出去,他皱着眉,犹豫着拿出铃铛。 其他都先不说扔开边,侯服的情况却是一定要了解的,死水城中的皓月人马是否已经被歼灭了,甸服来的是哪方大妖,英招府和东府的战况又如何,想到这些,他捏着铃铛摇了摇,然而和前两次不同,铃铛响后许久石梯上都未有身影出现。 苍伐心中非常不安,猜测着上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巨变,否则以白言梨的积极人早该出现了。 就这么的,他又冲撞了次阵法牢笼可是和之前一样失败未能出去,皱眉坐在桌边,他犹豫着是否要变出真身再试一次,可,若变出真身那气息就藏不住了,别的不说,家里肯定要发现。 想象一下家中得知自己这些年的情况,娶了个人类妻侣不说,还是被骗的,在外服搅弄云风的东府是自己建的,还有那位人类妻侣还是反抗组织的头头冷汗流了满身,苍伐默默摇头放弃这个恐怖想法。 就算在这笼子里关到死也不能动这念头,若是一切暴露后再落到自家大哥手上,恐怕全身的鳞都会被揭掉吧,活生生的那种越想他脸色越是难看,司尾从石梯上下来看到后一时不敢出声。 直到回神的苍伐瞥向他,老蜘蛛连滚带爬跳上花瓣靠近花房,没等他开口问,主动道:很顺利,夫,不是,白言梨去前线了,估摸要不了几天英招府就得玩完。 苍伐眯起眼。 司尾还未发现不对劲。 苍伐审视着老蜘蛛,阴沉道:你现在对他倒是有迷之信心。 第150章 跟我回家 不是, 属下是因为司尾愣了下后马上开始解释,可话说一半,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早前就有些佩服, 这几天看人指挥整场战争后更是崇拜?这话说出来不要了妖命了,老蜘蛛五官挤在一起,满脸的紧张纠结,他结巴着突然灵光一闪转移话题道:属下听白言梨说只要打下英招府,马上放您自由。 苍伐没真的去计较,随口嗯。了声。 老蜘蛛凑近笼子,您看能是真的吗? 嗯。若说前几天还不怎么相信,可和天玑的那场谈话还有这两次跟白言梨的交流后, 苍伐其实相信了大半。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1) 那太好了!司尾放松下来, 只要能放您出来就好。 就好?苍伐冷冷瞥了眼。 老蜘蛛马上紧绷神经,您是怎么想的? 也对了, 以自家尊主的脾气就这么被囚禁了那指定要报复, 害怕有人偷听,司尾转过身去观察了下。 苍伐沉着脸没有多说, 只颇有深意的放下句,不能什么都让他们如意。 什么狗屁的计划, 什么环环相扣, 一切都想的太好了, 皓月的这帮人类就需要教训。 司尾这趟下来也是因为白言梨在前线来不了吩咐他来,可是有人一直在上头等着,他没有呆太久石梯上就有守卫下来催促了。 司尾站起行礼, 苍伐盘腿坐在床上没吭声。 老蜘蛛离去后, 苍伐试着再冲撞了次封印, 和之前的那几次一样未能成功,不过仰头盯着笼顶某个位置,有两个字符的颜色已经很黯淡了。 他压抑住激动,面无表情在笼子里活动着。 白言梨在那之后大概五天左右才回来,在地下呆了段时日,对时间的流逝苍伐已经不是很有概念。 只是,从床上起来,和前几次的不搭理不同,这一次他主动靠近到花房边沿,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人类。 白言梨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软绵绵垂在身侧,不说身体其他地方,就说脸蛋上手掌长的刀口深可见骨不过能够看出来,人来这里前已经处理过了,只是很显然,伤的太重,就算有擅长治愈的妖在也不敢一次恢复太多。 你这是面上惊讶占大半,苍伐等人从花瓣上移动到花房中,突然笑出声道:半残了? 啊知晓他如今不会心疼自己,白言梨没有表现出委屈,他叹了口气,很无奈的一拐一拐走到桌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下仆,从花瓣到笼子里后放下食盒还有几本公文。 白言梨简单吩咐了他们几句,将拐杖放到一旁后动动脑袋,你们先下去吧。 是,星主。两个中年男人齐齐行礼,过程中未看苍伐一眼。 苍伐等着花房外的所有人类一同退去,好整以暇的绕着白言梨转了圈,调侃兴奋道:这是哪位看不下去富有正义感的妖干的好事呐? 仔细看,白言梨因为受伤需要涂药,右手袖子没了,有未包扎到的位置看着就是妖爪子撕出来的。 哎白言梨皱眉,坐下后撕扯到伤口疼的倒抽冷气。 哈哈。苍伐是真挺开心的,因为暴露后人一直表现的高高在上拿捏自己在手心,这会看到对方吃亏,心里不想爽都爽了。 你看吧,不是了不起威风厉害吗,可离了自己没两天就搞成这狗样。 夫君很是哀怨的,人僵硬转动脑袋看向自己。 苍伐哈哈哈拍腿笑,眯着眼睛离着四五的距离,从头到脚再次扫过白言梨,你也有今天。 夫君,没有针对他的态度说什么,白言梨很小心的请求道:仰头说话好累,你能先坐下吗? 这点问题不算问题,尤其自己现在心情好,为了能够更准确的探听发生了什么,苍伐很配合的点头走到人对面坐下,说说吧。 夫君面上的刀口看得出经过妖力治愈,白言梨软绵绵的那只手试着动了下,只抬起一点,未能如愿。 苍伐看他眼巴巴盯着桌面茶盏,勾起嘴角,很潇洒的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抿了口。 白言梨望着他,苍伐就当没看到人眼中的渴望。 我想喝 说吧,苍伐开口打断,这是谁干的好事,英招府? 不是。白言梨用另一只包扎过的手一点点移动着,他提起茶壶倒水,大半都直接倒到了桌面上,苍伐看茶水往下流,挪动双腿坐远点。 白言梨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喝到口水,缓过口气来无奈道:是甸服来的妖。 甸服的妖?苍伐想到司尾之前说的,你去的前线,应该是东府的阵营。最起码明面上如今和众妖在死水城对抗的不是他,如何会与甸服的妖交上手呢。 他应该是想来试探什么,白言梨苦着张脸,有些出乎我预料。 朱厌他们呢?作为东府夫主,白言梨的安危有很多妖负责。 朱厌受了重伤,白言梨停顿了下,有些为难道:何罗死了。 抱歉。 你应该说抱歉的不是我,是那鱼,后加入的这帮家臣野心都不小,否则也不会如此积极去前线,虽说是被利用,但很大程度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因而苍伐不太在意,将茶盏放下后问道:伤你的妖,身份查清楚了吗? 和英招府没有关系。只有这点,目前皓月能够肯定。 苍伐饶有兴趣的敲打了下桌子,你是真的打不过还是?那种场合下如果不想暴露身份,白言梨其实非常被动。 应该是上古期的妖,没说打不打的过,白言梨只忧心道:有皓月在死水城闹出那样的动静,没想到 没想到东府还能被盯上?苍伐嘲讽道。 是,我本以为本以为还能再拖延段时间,不过好在目前只是试探,应该是甸服也拿不准情况吧。 等他们拿准了,苍伐抬手打了个响指,头顶帷帐被放了下来,他闪身到躺椅上睡下,你还想有命在? 夫君白言梨站了起来,很艰难的靠近躺椅,那个,符器,符器可以还给我吗? 干嘛?苍伐极不乐意。 白言梨试着将拐杖扔下,努力站直道:就,这次受这么重的伤,大家,大家猜到我符器不在身上了。 所以呢?苍伐明知故问。 白言梨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他只能再次请求道:就先还给我几天,过几天再给你玩吧。 你反正也不能当众用它。从怀中拿出弯月,苍伐恶意的在人面前把玩起来。 白言梨抿了下唇,轻声道: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只借两天。这都快二十天了吧。 骗你的。将白言梨对自己说过的三个字一字不差的还回去,苍伐心情更好了。 白言梨呆了片刻,很惊讶他居然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苍伐哼着不知名曲调,眼中意味相当明显。 有能耐你来抢啊! 白言梨没有抢,他退后了步,也不见怎么动作,苍伐忽然被拽了起来。 因为手中握着的弯月要飞出去,他抓的紧,整个身子都被带了起来。 他刚要用妖力束缚手中符器,那轮弯月忽然消散在手中,余温还在,然而符器已经到了白言梨头顶悬空飘浮着。 苍伐眯起眼,满脸的不爽。 白言梨笑了下,挺欠的说道:其实它不怎么听话。 你知道吗?苍伐沉声道:我有个爱好。 白言梨默默往后退,他能从苍伐口气中听出不怀好意。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苍伐幽声说道:把不听话的打到听话为止!话音落,对方身影已到自己面前。 白言梨往前一步用身体挡了下,苍伐挥手拨开他,然而白言梨早有准备,苍伐第二步攻击还未发动,脚下忽然沉了下。 他没防备白言梨的手臂还能动,人一手拽过自己的衣服,也没管他自己垫在下面,直接往下拉去。 苍伐手指擦过弯月没能抓到,刚要翻身跳起,然而除了身下白言梨死死抱着他外,双腿上不知何时缠绕上的黄色符咒让他暂时失去了平衡。 因为没有感受到杀意,他先放弃了弯月顺势倒下。 白言梨在他身下被砸的闷哼声,苍伐压到人后一手撑着地面马上抬起上半身,颇有些故意。 夫君 压的舒服吗?白言梨左手还拽着自己肩膀上的衣服,苍伐很用力的扇了下打开。 舒服~喘着气,人尾调刻意缠绵。 苍伐皱起眉,反应过来如今一上一下拉扯纠缠着的姿势,心下反感,腰肢用力就要站起,然而,围绕着白言梨和自己,身周十多张黄色符咒连成的锁链旋转着将他往下压。 苍伐烦躁的看向身下,白言梨睁着眼,微微笑着打量他。 你手不是不能动了吗?包成那狗样,现在倒是灵活,你跟我玩心眼? 受伤是真的,白言梨摇头,行动困难也是真的,不过危急关头硬要动的话自然可以,只是要付出代价,像这样和夫君你打闹几招,一会我会痛的很厉害。 打闹两个字听着很不带劲,苍伐不悦道:让我起来。 咦?白言梨明知故问,夫君起不来吗?我还以为夫君是故意压着我。 你说呢?苍伐咬牙切齿。 白言梨很委屈,夫君以后离开我可要多加防备,你的打斗风格太直接粗暴,可有很多战斗不是正面冲突。 你以为这世上,苍伐闭了下眼,妖力震荡开来,那些捆绑着的符咒纸张发出破碎声响,他猛的站了起来,和飘扬的符纸碎片一同缓缓低头,面无表情踹了白言梨一脚,哪里都有像你这么卑鄙阴险的人吗? 聊着天呢,用符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就在那布套,怎么不干脆上天呢! 疼。被踹了一脚疼,强制让身体动起来现在受到反噬,白言梨只觉自己全身上下没块肉是不疼的。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德行,苍伐往旁走了两步,不屑道:也好意思来说教我? 夫君人咬着牙忍着剧痛。 苍伐仰头看了圈,那弯月早被白言梨收起了。 没搭理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他去将食盒打开,里面没有饭菜,全是各种各样的糕点。 因为白言梨哼哼唧唧的,苍伐干脆坐在桌边翘起二郎腿欣赏,时不时的啃口点心,觉着甜过头了,他又给自己泡了杯茶。 约莫大半个时辰吧,白言梨出了一身的冷汗后逐渐安静下来。 苍伐打着哈欠,看他爬了几次终于爬起。 夫君。 离开我不应该这样啊白言梨,嘲讽当然是没够的,苍伐慢悠悠道:把自己弄这么狼狈,可有些堕了你皓月星主的威风。 符器不只是能战斗,白言梨嘀咕道:带着它本来我也不会这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了,苍伐哼哼声后吐出两个字,活该。 夫君是不是白言梨拉扯了下身上衣服,刚跟苍伐撕扯间上半身的衣服如今更像是破布片,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想要了? 啥?过于震惊和不可思议,苍伐冒出个单音。 白言梨有些不好意思的提着胸口衣服,含蓄道:刚刚你压上来,还撕碎我的衣 闭嘴吧你!茶盏捏碎在手心,苍伐顿了顿后破口大骂,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样子猪都不带看你一眼的,你还真 哈哈。 话说一半被笑声打断,苍伐沉下脸。 白言梨面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自己被戏耍了,人问那句就是调侃来的。 这是战报,白言梨又捡起了拐杖走到桌边,他递上其中一本公文,夫君看看吧。 我看什么?苍伐嘴上这么说,手上已经打开一目三行快速扫过。 白言梨望着他,东府损失还挺大的,不过夫君你的小金库,东西我已经一点也不少的放回去了。 不只是不少,苍伐看下面写的清单,白言梨还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灵器和灵晶石。 你做这些于事无补。自己不可能因为身外之物就感动或者原谅。 我没想过要你的原谅,白言梨很是平静的说道:我很清楚从计划开始的那天起,不对,或许从我在荒服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们之间就不可能。 事实是如此,不过这些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苍伐异常不爽。 只是,白言梨卑微道:你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吗? 不生气也不意味着原谅,苍伐清楚这点,只不过,他想了想后平声道:可以 真 自然是有条件的,苍伐打断白言梨,马上放我出去。 白言梨眼中光芒很快消失,人低声道:现在还不能。 那好,我再说个建议,苍伐故意卖关子,你若是能办到,也许不只是不生气,我说不准还能继续理你。 什么?白言梨没有很激动,他忐忑的等待着。 苍伐冷漠道:终止战争,解散皓月? 这怎么可能 解散不了皓月,那你解散了天枢也成。 你可以考虑一下,苍伐好整以暇的说道:先从终止战争开始。 对不起,我办不到。 那你还不滚?天天来说废话。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2) 我不走。 什么意思? 夫君刚才没有听到我的吩咐吗? 什么?人刚下来的时候,确实和身后两个仆从说了些什么。 这些天我要呆在这里,白言梨特别坚定的说道:我在这里养伤。 你还真不怕我宰了你?苍伐拍了下桌子恐吓。 白言梨嘴硬道:不怕。 不终止战争,你以为自己真能赢得了? 夫君刚不也看了战报吗? 我他妈说的不是英招府!苍伐起身踹翻一旁凳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打下侯服又如何,先不说守不守的住,甸服的妖都已经过来了,东府蹦跶不了几天同样的皓月做到今天这步已是极限,人还想怎么的?打到甸服去? 想什么呢?! 你究竟在想什么?不知心中怒火从何而来,苍伐有预感白言梨已经疯了,人做的这些事完全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 夫君是在担心我吗? 你是准备好了要去送死?天玑说的那些后续安排,白言梨替自己都想好了,那么他自己呢? 夫君不用担心的,像是听不出他话中意思,白言梨微笑道:我将本该属于夫君你的耀眼生活还给你,你回了帝畿,我们再无干系。 我再说一次,苍伐闭上眼深呼吸,只当自己的焦虑是因为害怕日后被揭穿惹来麻烦,说到底东府是自己建立的,不是说没干系就能完全没干系的,他这么想,自己绝对没有因为担心白言梨而烦躁,更没有因为对方偏激不把自己当回事的疯狂而动怒,终止这场战争! 然后呢? 苍伐张嘴就要说出什么,可话到嘴边突然消失了。 是啊,然后呢? 夫君觉得现在停下就好了吗?白言梨松开抓着的衣服任由滑落肩头,我现在还能有退路吗? 有!嘴比脑子快,苍伐冲动下给出回答。 白言梨茫然注视着他。 苍伐眉头打结,面色一变再变,他犹豫着纠结着挣扎着,最终狠了狠心道:你跟我走。 什么意思? 终止战争,深吸口气,苍伐咬牙道:跟我回帝畿。 回帝畿? 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苍伐干脆放弃道:跟我回家。 回家?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退路吗?苍伐承诺道:放下这里的一切跟我回去。 然后呢?白言梨从震惊中回神,嘴角慢慢上挑,他像是在笑又似在哭。 什么然后? 夫君忘了我的身份吗? 天枢星主皓月二把手?苍伐不耐道:你只要跟我回去,东府皓月这摊子从此以后都别再管,你的身份就算暴露了我也能保你平安。 夫君说这话,白言梨提醒道:等同要与主皇城中的应龙一族为敌。 那是我要考虑的事情,苍伐觉着自己是疯了,指定被这帮人传染了什么疯病,当然,他的语气还保持着冷静,皇城管着天下人还没管到天下妖头上。 然后呢?白言梨再问。 还然什么后?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苍伐可以想象回族后的刺激妖生。 夫君带我回去保护我,白言梨紧逼道:为的什么? 我 为了我们有过的伴侣契约吗?白言梨抢先说道:夫君可以用这样的说法对付自己,可是你的长辈们呢?也能被这样的说法应付过去吗? 那就苍伐突然难堪。 白言梨软了声调,很是感动的问道:夫君是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想的美!苍伐大声反驳,然而话音落地后,他看着白言梨的眼睛慢慢沉默下来。 不然呢?带人回去干吗?善心发作啊? 可要说是还想跟人在一起,那自己成什么妖了?被人从头糊弄玩到尾,还巴巴凑上去喊人跟自己回家,贱不贱呐? 苍伐深吸口气,有些迟缓的握紧拳头。 白言梨盯着他,没有失望,相反的,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温柔,他放在桌面的手慢慢往前,指尖轻碰了苍伐手背一下。 谢谢夫君,哪怕你是一时冲动说的这些话,我 谁说带你回去就得跟你和好了?苍伐吐出口气,快道:我就不能从外边捡个猫捡个狗回去养了? 白言梨凝视着他没说话。 苍伐跟被人踩着了尾巴一样暴躁,别管我们的伴侣契约是怎么来的,我他妈睡过你是事实,放你在外边,万一你哪天落到什么妖手里去被我他妈嫌脏! 第151章 护持 夫君放心, 虽明白苍伐这么说只是给自己找台阶,白言梨依旧认真保证道:只要我还活着,绝对不会让你之外的任何人或妖碰到我。 我只说这一次, 趁我后悔改变主意前,苍伐沉声道:终止战争跟我走。 白言梨没有马上给出回答,他注视着苍伐, 很温柔的记住对方每一个细节。 苍伐慢慢皱眉, 他总觉着白言梨貌似平静的神情下压抑汹涌着什么。 你深吸口气,他严肃道:机会可就只有这么一次, 我是脑子发热了才跟你这么说, 错过这村没这店, 你可想好了,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 会赢的。一字一顿, 白言梨的声音覆盖在他的声音之上。 人握紧双拳,重复道:我们会赢的, 皓月会赢的。 你还真是苍伐很失望,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转身,他背对着白言梨不想再看到人的脸。 白言梨还站在原地, 固执道:夫君放心吧, 会赢的。 老子管你!苍伐背对着骂了声,自觉没趣,有些后悔刚刚的提议, 总觉着非常丢妖脸, 将失望和复杂压下, 他直接去了床上躺下。 每每这种时候就意味着他不再愿意沟通。 白言梨站在那,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拉上被子, 人没有再出声,良久之后忽然笑了下,扯起嘴角,面上笑的开心,口中却未发出声音。 苍伐躺上床后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干脆翻了个身侧睡。 白言梨站在桌边,还喃喃着那三个字,会赢的。 人确实没有离开回到地上,苍伐闭着眼睛等了许久,白言梨慢慢又坐回到桌边,貌似还打开了什么纸张,很轻的发出一些声音。 苍伐迷迷糊糊间似睡着一小会,身后花房中的蜡烛灭了大半,只有桌子上还燃着小小支。 他无声翻过身,瞥向桌边的白言梨。 人正低头看着公文,手边还放着拐杖。 说是来养伤了,其实也不过是换了个办事地点,苍伐在床上默默打量着人类的侧脸,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以前,那时候东府刚从荒服离开到要服,妖府刚走上轨道一切都很忙碌。 白言梨也是这样,白天办不完的事情就晚上挪回房间继续干。 也像这样点着根蜡烛,很小心的不发出声音。 只是那时候,自己心疼居多,偶尔还会烦躁,不过现在刚被拒绝了自己提出的貌似复合,苍伐觉着心里失望淡去后更多的还是复杂。 白言梨很想答应,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了,不过人最终还是说出那三个字。 会赢的。 真的能赢吗?怎么赢?赢了侯服然后呢?去甸服? 真就一路从荒服干到帝畿去?有什么用,皓月在外服活动的开大体还因为陌生的术法,可去了帝畿,那里生活着的妖不被冒犯到还好,触怒到他们,绝对的实力即意味着绝对的真理。 什么信仰坚强,到时候就如风中柳絮般轻飘,很容易就被摧毁了。 夫君醒啦? 不知何时人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苍伐遥远没有焦距的目光慢慢定到人身上。 飞蛾扑火,白言梨也好,皓月也好,都只是在送死,时间点不同罢了,越努力才越显可悲。 把自己活的悲壮,会让你们心里好受些吗? 什么?放下手中毛笔,白言梨疑惑道。 因为愧对,因为不是自己,因为活的很累,苍伐抬起左手,盯着自己的手腕,他好似在看白言梨手上不存在的那四百九十九根手环,所以你们日日都得痛苦,这样才不辜负先前死去的那些人的牺牲? 夫君在说 不能过的好?苍伐轻叹口气,面朝上躺着,你也好,皓月的其他星主也好,你们是不是不能让自己过痛快开心了? 因为背负着太多血腥沉重的过往,所以得到的每一秒欢愉都会有负罪感? 是。 呵。苍伐闭上眼。 白言梨站了起来,他刚要往前走,床上躺着的妖幽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破天荒的选择只会给你一次。 嗯。 你没有要,苍伐叹道:那就往下走吧白言梨。 白言梨沉默着,他在想苍伐这些话的深层含义。 苍伐没有再开口,他的气息散发的很明显,生人勿进。 白言梨很识趣,他安静等了会后回到桌边继续批阅公文,大概再过了半个时辰,人吹灭最后一根蜡烛去到躺椅上睡下。 苍伐等人呼吸平缓了,右手变幻出扇子,黑暗中他盯着自己的扇面不知想些什么。 地下分不出天亮还是黑夜,只是上头的人类准点送了早饭,白言梨布置好后犹豫着是否要唤醒沉睡的妖。 苍伐眼睛闭着,早在有人下来的时候就清醒了,只是心中疲惫不愿意动弹,他睡着,白言梨也没先吃,再等了会,笼子外传来道熟悉声音。 是桃饱饱,这桃花妖没了之前的幼稚鲁莽,这会说话很是沉稳冷静。 星主,光涂药和治愈是没用的,您应该清楚吧。 我很清楚,白言梨非常轻的说着话,只是太苦了。 是您要马上恢复的,桃饱饱在治疗这方面比较强势,总之,您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就不能换个方子?不然换几种药呢。平日成熟的皓月星主这会却跟孩子般耍赖。 苍伐在床上睡着,听着对话觉着有些滑稽,不过意外是没的,白言梨本来就怕苦,以前和自己生活时也未掩饰过这点。 良药苦口。桃饱饱将放着药的罐子用力放下。 白言梨马上急了,你轻点,他还在睡。 公文也帮您都拿来了。桃饱饱扭头吩咐身后仆从上前。 两个穿着东府下仆衣服的中年男人上前,将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放到桌面上。 天玑星主说了,您要再躲几天他可就要抗议了。 白言梨说是养伤,私底下许多事情都交给了赶来的天玑处理,很明显,那位已经很不爽了。 我知道了。 那您什么时候上去? 再过两天吧,白言梨低声道:前头怎么样了? 快了,桃饱饱只说了两个字,马上又道:天玑星主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 他说,停顿了下,桃饱饱大概是看了眼大床的位置,苍伐能够感受到有视线扫过自己,玉衡星主说了,什么时候得来看看您的金屋藏娇。 什么?能够听出来,就算声音压得低,白言梨也很不高兴了。 属下告退。桃饱饱很会看眼色,见机不对立马站起开溜。 苍伐自然也听到那句话了,脸色灰白交加,他不再伪装,睁开眼后直接爬了起来。 白言梨将帷帐放下,看着行动已经方便多了。 夫君先洗脸吧。 人帮忙打好了清水,苍伐没有拒绝,随意收拾好个人卫生后坐到桌边。 白言梨帮着夹菜乘稀饭,苍伐吃的时候,人就那么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 苍伐将口中青菜咽下,往前伸筷子的同时漫不经心道:金屋藏娇? 我梦里好像听见这四个字了? 啊。白言梨居然有那么点慌张,刚想找什么借口安抚好,苍伐忽然扔掉了手中筷子。 夫君你别生气。人忙站起来,刚想说点什么,然而 苍伐扔下筷子后忽然翻倒在地,凳子砸到他脚上他也顾不上,只在地上翻滚着。 夫君?白言梨有些迟疑。 然而因为疼痛,苍伐压根听不到他的声音,张嘴吼了声。 夫君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白言梨扑了过去。 苍伐脑袋似裂开,更让他难受的还是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跟被撕开般扯着血肉和骨头。 啊! 地上的妖还在滚,苍伐嘴角渗出点血来。 白言梨变了脸,他起身扫了眼桌上食物,伸手碰了其中两道菜后又蹲了下去。 别碰我!感觉到白言梨的手掌摸上自己的后背,苍伐抽搐着打开对方的手。 你怎么了?白言梨不管不顾,一手死死扯着他衣服,另一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3) 咳咳!吐出口中血沫,苍伐睁不开眼。 白言梨惊讶的抬起手掌,好烫。 苍伐的皮肤烫的不正常,不过刚才已经检查过吃的了,没有问题。 再者说,就算下了自己都分辨不出的毒,也不该如此性烈,苍伐是上古期的妖,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如此痛苦。 冷。明明身体烫的跟块烧久了的铁般,然而苍伐开口喊出来的字却是冷。 白言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掌往下移摸到了对方额头上。 大妖这会已经没力气推开他了,白言梨瘫坐在地上,将其抱在怀中。 苍伐努力睁开眼,只能看到人类惊慌担忧的脸庞。 你究竟怎么了?白言梨很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了?是中毒吗? 不应该啊,绝对不应该啊! 夫君?眼看苍伐又要闭上眼,白言梨晃了晃他。 疼。苍伐确实疼,头跟已经被劈开了似的。 你一手往下摸去,白言梨感觉到湿润后抽出手。 他的手心全是血不是自己的,而是 苍伐在他怀中半死不活躺着,身上那套白色衣裤全都变红了。 是血,从身体里渗出来的血。 苍伐还在一声声无意识的喊着冷,然而白言梨抱着他,只觉烫的要被迫松开手。 你究竟怎么了?!从惊慌到震怒再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白言梨思考了诸多可能又一一排除。 见鬼!苍伐仰着头,稍微恢复点力气后张嘴吐出两个字。 夫君?白言梨皱着眉,手又从他衣摆里伸进去检查人皮肤里渗出的血。 我族中的妖苍伐艰难道:百岁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环抱着自己的弱小人类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居然抱着自己站了起来,白言梨第一次用力没能完全站起,苍伐怕他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安排,喘气道:我没事。 人第二次双臂用力,将自己横抱了起来。 苍伐: 然后呢?白言梨走向大床。 苍伐意外他恢复的速度之快,猜想人跟之前的那次爆发一样,是强行让自己动起来的。 没想到捂着头,苍伐疼到想吐,提前了。 夫君离百岁还远着吧?白言梨脑子转的快,是什么成长期吗? 手再抽出依旧沾满了血,白言梨转身去拿干净衣服。 苍伐疼过了那一阵,连扑腾手脚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人帮着换上干净衣裤。 要怎么处理?白言梨忙完后蹲在床头。 苍伐摇摇头,刚想说什么,第二轮刺痛又到了,比起上一次,这一次他干脆昏死过去。 白言梨坐在床沿没两分钟又站起,焦躁的在房中徘徊着。 苍伐只昏死过去几分钟,很快又被痛醒。 白言梨不知何时拿过他的手腕,人坐在他脑袋边,苍伐感受到从手腕传入体内的温热力量。 你? 夫君,白言梨明显很吃力,他将苍伐手腕放到自己腿上,你是什么族的妖? 我得知道如何帮你。 输入身体的力量有别于妖力,但也缓解了疼痛。 苍伐非常意外的盯着白言梨,因为人还在往自己体内灌输力量,他没那么冷了。 族中的妖到了百岁历这一遭,一般身边都会跟着长辈帮忙护持,这一次之所以提早,苍伐猜测跟自己不管不顾几次冲撞封印有关。 不过让他相当意外的是,白言梨居然能镇住自己体内的寒气,使用的还不是妖力。 你 夫君舒服些了吗?白言梨挪动了下位置,靠着床栏。 苍伐从下往上看他,能够看到人的下巴,还有手腕上搭着的细瘦手指。 你为什么能 说到底,白言梨的脸色逐渐苍白,镇住苍伐体内乱窜的妖力用了他全部力量,人类也好妖也好,我们生活在一个大陆上,所以 应该从没有皓月的人试着用自己的能量帮妖梳理过体内妖力,所以应该还未有妖发现,这帮不知为何掌握有咒力的人类从某个角度看 你们使用的妖力,我们使用的符咒之力,其实同根同源。白言梨有些虚弱。 苍伐感受到人手指的抖动,看人强撑着为自己护持,抽回手道:滚一边去。 明明符咒之力和妖力完全对立,可为何白言梨能够为自己护持?而且他说妖力和符咒之力某种程度可说同根同源? 这又是什么话? 苍伐皱着眉,还没深思太久,体内的刺痛再次袭来。 他捂着脑袋滚到大床里,白言梨在外头叹了口气,脱下鞋子靠近过来。 你疯了?苍伐一手被人拉扯过去。 因为体内妖力乱窜,他没力气反抗对方。 夫君还是让我帮你吧。白言梨猜测苍伐的血脉,妖神后嗣就那么几支,百年遭此一次 我自己能行。话是这么说,苍伐不知道自己疼的人形都有些维持不住。 白言梨提醒道:夫君想在我面前暴露真身吗? 不想的话,这点苍伐始终捂的紧,白言梨威胁道:还是让我帮着你吧。 如果用妖力来说,白言梨能帮着自己护持这么久,实力上起码和自己是对等的。 苍伐脸青一阵白一阵,不完全是疼的,关键觉着身为雄性的豪迈心咔嚓一声碎了小大半。 白言梨用的不是妖力,但能帮着护持,可见人之前说的能打得过是认真的。 不过出了牢笼呢? 你的实力。有人帮着护持,苍伐能够说话了,他盯着白言梨的眼睫,人这会完全闭上了眼睛全力用在自己身上。 咳白言梨晃了下身子,他睁开眼半天没能对准苍伐眼睛,怎么了? 什么地步? 嗯?全力护持,白言梨没什么说话的力气。 苍伐喘着粗气,每隔几分钟疼的毫无尊严的叫唤两声,他问道:以妖的分阶是什么? 夫君不如全力应付自己的身体先?这种时候苍伐还分心,白言梨非常无奈,他看的出来,苍伐经历的这一切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应该还是很危险的。 我问你话,苍伐不高兴道:回答我! 重要吗?白言梨因为他的态度和不分轻重恼了。 苍伐第一次从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白言梨面对自己时居然还有这种情绪?! 重要!一字一顿,他咬牙。 当然重要,怎不重要,苍伐现在想想从白家村的时候,自己护着对方一路到现在,如果说白言梨强悍到能够和自己战上一战,那之前自己干的那些事怎么看怎么尴尬吧。 还有那些放狠话动手刻意装酷的时候,落人眼中成什么了? 大妖期吧。白言梨沉默了下,感觉出他微妙的自尊心。 再说一次?大妖期能帮着护持,但坚持不了这么久。 白言梨很想松手,但不能,苍伐那样痛苦,他不可能坐在边上什么都不做,可是继续下去,有的事情就掩饰不住了。 说好的不骗,但也没说什么都得告知啊。 看也知道苍伐现在的脸色肯定不仅仅因为疼的,自家这位大妖伴侣太情绪化,白言梨很怕哪一点戳到他让他发作起来。 上古期?试探着,白言梨没发现自己的敷衍,上古期吧。 你他妈的!虽然在接受人的帮助,可苍伐依旧爆了粗口,出去后干一仗! 好呢,白言梨另一手也抓上苍伐手腕,哄道:现在你可以专心一点了吗? 再醒来眼前一片昏暗。 苍伐躺着,好半天才缓过神,周围没有自己之外的气息,等到能够动手指后他努力翻了个身。 蜡烛在他响指后亮起,花房和之前一样,滚乱并被血染红的地毯已经换掉,包括自己身上。 余光看到身上的新衣服,苍伐找起白言梨的身影来。 什么时候成功挺过的不知道,可能到了后半程自己再次晕死过去了吧,所以白言梨护持到了什么时候?人呢? 什么上古期回忆全部归笼后苍伐嘴角抽搐着,好个白言梨啊,到了今天还藏这么深! 夫君? 闭着眼睛调整气息,半个时辰后,花瓣上的人到了花房中。 你醒了吗?白言梨手中提着食盒,放下后凑到床前来。 苍伐睁开眼,从头到脚扫过人全身,你伤都好了? 表面上是这样。白言梨伸手来扶。 苍伐没有拒绝,借着人的力气站起后,他坐到桌边。 应该很饿吧?渡过那一遭,肯定需要补充能量。 苍伐不置可否,手上抓着包子咬,目光始终钉死在白言梨身上。 人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起身去准备洗漱用的水,可背后的视线依旧滚烫。 夫君 你挺卧薪尝胆啊?苍伐将口中包子咽下,笑的虚假。 什么 明明这么强却一直在我面前扮柔弱,苍伐抓过另一个包子,没吃,指甲扎进包子捏的稀巴烂,他皮笑肉不笑道:不委屈吗? 很不对劲,很不对劲!白言梨抿唇,他预感出苍伐在爆发边缘,跟得知所有欺骗时一样,这一次因为自己隐藏的实力,这大妖好像很受刺激。 我和夫君说过的,任务刚开始时为了不露破绽,我是吃了药的,白言梨观察着苍伐的眼神,小心解释道:这些年是一点点在恢复的,最近才到这步,不是从头就那么 有差吗?苍伐心情恶劣透了。 白言梨果断低头:对不起。 第152章 伴侣 道歉的果断也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只要想到这么久以来自己不只是计谋上被人欺瞒很可能实力上也不一定干的过,苍伐挫败极了。 夫君白言梨说完那句对不起,屏住呼吸小心躲到角落。 苍伐没有发作,他现在压根没有发作的心情, 又一次回想从白家村醒来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好几次自己刻意拖延时间然后才去保护白言梨, 嘴上不说, 实际行动上有那么点装酷的意思,若是个普通人类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上古期,不对, 应该说人类实力中等同上古期的强者, 就算被药暂时压制,那些小把戏也应该全部看在眼里了。 啊啊啊! 第一次, 苍伐第一次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那时候深吸口气,背对着白言梨, 他艰难出声。 什么呢?白言梨小心翼翼。 我有一次在开会, 下头那帮妖故意挑衅白言梨, 那时候人被妖气震慑的站不住差点没失去神智,自己后来落了一手到人肩膀上将人解救出来, 其实办法有很多,没必要跟人接触到,而且说起这个的话,更气人的不是白言梨当时的表现吗? 怎么了?从角落移动出来,白言梨本准备不被妖看到自己的身影以减轻带给对方的刺激。 你他妈真能扮演啊!记忆里此类事情还有很多,比起自己时不时的在人面前装酷这点, 更让妖烦躁的不是对方的表演吗! 我白言梨舔了下干涸的唇, 想着要怎么说比较好。 苍伐冷声:皓月的师父们还有专门培养你们骗妖吗?还是你白言梨无师自通?! 奸诈小人, 若非如此怕也混不成二把手。 有。白言梨轻声,是有教过。 苍伐将手指捏的嘎吱响,咬牙道:所以你们该杀。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白言梨犹豫了下,还是走到苍伐跟前来,还会有下次吗? 要你关心?苍伐心头就很烦。 我们的伴侣关系白言梨抿唇道:不是还没解除,可是夫君你也说了百年才,为何这次会提前? 这点不弄清楚的话,实在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苍伐侧身,懒得搭理对方。 你这样本打算只呆个两三天就上去,苍伐出了这事情,白言梨如今是寸步不敢离。 本来想好出去以后打折你两条腿再碎了你十根手指的,以淡然语气说出骇人的话,苍伐懒懒道:不过看在你这次帮我护持的份上就算了吧。 白言梨往旁走了步,观察着苍伐的表情,他很快明白这妖说真的。 其实提前是好事,百岁历此一遭后可算是真正的蜕变了,此后实力会跨到全新的阶层,不过这点没必要对人类交代。 那就白言梨低了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笑道:谢谢夫君放过它们了。 我身上,你换的衣服和裤子?苍伐关心起无关紧要的问题来。 白言梨随意嗯了声。 苍伐蹙眉警告道:以后别碰我。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4) 是看你全身染红了才说起这个,白言梨担心道: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我看你流了好多的血,不疼了吗? 关心关心你自己。护持如此长的时间,就算实力等同上古期怕都不好受。 白言梨脸上才恢复点血色,嗯了声后拉了张凳子坐的远一些。 你什么时候上去?蜕变后,苍伐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的妖力,以前白言梨在时他没什么提防,如今知道人的强悍程度,万不能轻易在人面前展现。 我不上去了,白言梨坚定道:在我放心前。 我是三岁孩子?苍伐语气不爽,滚上去得了。 不要。 ? 我要守着你。 按时间推测,现在战况最是紧要关头吧?能不能拿下英招府就在这几天了。 是。 你的皓月不守着了? 白言梨挪动着凳子,到一旁才安置好的小桌上打开公文,夫君说的是,谢谢关心。 就真的很让妖烦躁,苍伐按捺了下,眼角余光瞥到桌面茶盏后他忽然上挑起嘴角,右手握着的扇子放到大腿上,苍伐左手拇指动了动,桌面青色茶盏慢悠悠漂浮到他面前,在他扭头的同时如箭支般快速飞向白言梨脑袋。 就这一下的力道若白言梨只是个普通人,脑袋铁定要多出两个窟窿。 在茶盏砸到前,里面泡好的茶水先一步溅射出来,白言梨抬了下手,其中一本公文及时挡在中间,那些茶水全都泼到了上头而茶盏忽然在半空中停下,等人撤去挡着的公文后,白言梨手心朝上,茶盏轻巧落到他手上。 谢谢夫君送茶。白言梨面不改色,将湿了的公文放到一旁。 苍伐挑眉,左手拍到桌面上,上头放着的六七个茶盏一同飞了过去。 苍伐乐滋滋等着人被茶水泼一头,然而白言梨挥了下手,七个茶盏一同停下,下一秒人转过头来,嘴角含笑道:还是夫君喝吧。 七个茶盏一起飞了回来,速度比去时还快,苍伐蹙着眉,右手打开扇子轻扇了下。 茶盏先后落地砸碎,然后有那么两滴茶水在最近的茶盏破碎后溅上苍伐的鞋头。 白言梨转回头去,就着烛火仔细看上头的文字。 苍伐恼了,再拍了掌桌面后站起来,白言梨! 是。人语气谦卑然而手上批阅公文的速度一点没慢。 苍伐皱着眉,深呼吸几次后抬头看笼顶。 夫君在笼子里跟我动手不公平,白言梨合上本公文,认真道:出去后我又打不过夫君,还是等出去了吧。 我刚是说出去后不折你手指了,苍伐阴沉道:可我没说不弄死你。 夫君可以针对我,白言梨闭了下眼,将手边公文推开,人站了起来,背对着桌面烛火沉声道: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针对皓月。 怎么?苍伐忽然想起人曾经说的话,我记得你说若有妖伤害我,就算是上古期也会杀死他们。 当时只作笑话听,虽然没当真但是很感动。 现在却不了,苍伐问道:那如果伤害我的是人类呢? 白言梨抿唇不答。 苍伐心里突然一凉,咬着牙侧过身去,他瞥到自己的影子,忽然觉着挺没趣的。 还用问吗,人类反抗组织的头目,为了所谓的解放人类肯付出性命,甚至亲自完成狗屁的大梦一场计划。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 白言梨很久之后忽然开口道:不存在欺骗和任务,不存在皓月,我就只是我,我只是白言梨,若有妖伤害我,夫君会杀死他们吗? 还用问吗?苍伐转过身去,眼中意味相当明显。 在知道这一切都是计划和骗局前,自己怎么做的白言梨不知道? 夫君会的,白言梨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道:所以我也会的。 你跟我玩心眼?苍伐冷笑道:皓月之外哪还有人能够伤害我? 那白言梨再问,若我只是我,夫君族中有妖要杀了我,你会因为保护我而杀死他们吗? 苍伐沉默,他真的进行了思考,如果白言梨就只是白言梨,只是偏僻村落的普通人,而自己带着他回去,又或者碰到了族中的妖,他们要杀死他,自己会动手吗? 会的,答案根本不需要考虑太久。 夫君会的吧,白言梨从始至终都盯着苍伐眼睛,从大妖眼神中很容易捕捉到答案,他很慢的说道:所以我也会的。 苍伐怔愣了下,你是说杀死自己组织中的人? 我会将你从皓月所有计划中摘除出去,这样,他们没道理要来伤害你,白言梨眼中闪现出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光芒,他沉着道:不在皓月计划内,我也只是个正常的有自己情感的人。 苍伐审视着对面的人类。 白言梨微笑道:夫君放心吧,相信不会有人违背我的命令。 你杀过妖吗?苍伐问了个貌似很无聊的问题。 白言梨果断点头。 苍伐好奇道:最强的妖是谁? 是谁?人歪头思考了下,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在甸服遇上的。 嗯? 他在开墓。 墓?苍伐诧异道:甸服有墓? 自然。 妖能打开墓吗? 应该是不能的,他在试图开墓,然后我们又刚好找到那,白言梨说着又坐了回去,发生点冲突,他杀死了我们很多人。 所以呢?苍伐来兴趣了,移了张凳子坐过去听。 白言梨回忆道:我们布阵后还死了近千位组织成员才将他杀死。 是上古后期的妖? 是妖圣。 妖圣是上古期之后的境界,苍伐眯了下眼睛,你们还能杀死妖圣? 为了杀死他,毁了一座墓。白言梨没有细说。 苍伐奇怪道:就算是甸服,妖圣期的妖也够称霸一方了,为什么我没听到过任何动静? 夫君以前关心这些吗?白言梨轻声问。 苍伐僵了下。 夫君还不困吗?白言梨又问,手试探往前。 苍伐没有躲,让人的手指落到自己手腕上,白言梨检查了下自家伴侣的身体,柔声道:你应该再调整一下。 你现在还真是,苍伐复杂道:暴露彻底后对我很随意嘛。 夫君想要我怎么对你都行,白言梨真诚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 我喜欢你去死。苍伐站起身。 白言梨仰着头,夫君,以后若是遇上各方面都很符合你欣赏的人或妖,你要多留个心眼。 干嘛? 因为一定是像我一样,白言梨指了指自己,解说道:别有目的的。 你觉的我还会找个人类伴侣吗?苍伐往后退了步,露出嘲讽表情。 白言梨抓的重点却很歪,夫君还会找伴侣吗? 苍伐盯着人,忽然勾起嘴角,自然,不然呢? 妖生漫长,不找伴侣多无聊,这么说着,苍伐用扇子挑着人下巴,虽说是骗局,可是有伴侣后发现有趣的事情也不少,你说呢? 夫君会找什么样的伴侣?当没听出苍伐言语中的意有所指,白言梨皱着眉。 没心眼的,苍伐收回手,最起码不让我想弄死他的。 我或许可以给你提点建议呢,白言梨颇为认真道:找个厉害一点的。 厉害?察觉出人语调中的不对劲,苍伐看向白言梨的眼睛。 是啊,厉害一些的,人吸了口气,漠声道:因为我会吃醋。 所以呢? 也许控制不好呢,白言梨平静道:我怕杀了他。 苍伐: 如果我杀了他,夫君一定会恨死我吧。 我找的伴侣是能让你轻易杀死的? 白言梨点了下头,说不好。 苍伐:你在威胁我? 对不起。 你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吧,苍伐别有深意道:说不准你也扑腾不了几天了。 为了压根不存在的未来伴侣,一人一妖,一生气一烦躁,苍伐上床去睡觉,白言梨冷着脸呆了很久,最终翻开新的公文。 就这么的,人还真就在笼子里办起公,每天随着食物一起送到的还有大摞的公文和战报。 苍伐闭目调整自己体内的妖力,闲来无趣就吃东西,偶尔在笼子里晃悠的烦了,他也去折腾折腾白言梨。 只不过人就是真忙,笼子里的帷帐从他来后很少放下过,因为时不时的笼子外就有人下来。 东府众妖还不清楚自家家主早被囚禁,能到这里来的妖全是皓月的组织成员,苍伐睡在躺椅上,现在下来的这位让他提起点精神。 星主,弯腰行礼后看到坐起的大妖,当跋点了点头喊了声,家主。 犯不上!看到对方后苍伐就臭了脸,这会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白言梨问:墓中东西都移出来了吗? 是,从花瓣上到花房中,当跋递上本破旧的书籍,这上面有部分符字还未读懂含义,玉衡星主说拿来给您看看。 我有空了会看的,白言梨接下,又道:玉衡传书说还有件有趣玩意。 是,您看。当跋从怀中掏出个透明小球来,和一般的球体不同,这小球相当精致,里面有白色的水,水上还飘荡着艘小船。 哎?白言梨伸手要去拿,不过比他更快的是苍伐。 大妖闪身到当跋面前,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劈手将小球夺了过去。 当跋下意识要上前,只听那大妖呦呵声,正举着那小球晃荡。 星主? 你看,苍伐将圆球倒过来,那小船并未翻还飘荡在水面上,别管怎么摇,这船都在水上。 下去吧。白言梨挥了下手,当跋无言后退。 白言梨抿着唇去将帷帐放下。 苍伐将小球用力砸到地上,没有破,他动了动手指,那球体又飞回到他手上,还挺新鲜。 墓中什么都有? 嗯,很多东西。 有意思,苍伐感兴趣了,跟开宝藏一样嘛。 可以给我看看吗?白言梨伸出手。 苍伐扯了下嘴角,不能。 他等着人来抢,上次是对方的符器抢不过,这次呢,再试试,从知道白言梨的真正实力后,从对方在自己面前再不遮掩后,他是心痒痒手还痒。 那你留着吧。白言梨是一点犹豫都没有,转身就坐回到桌边。 苍伐捏着那破球愣在原地,将人背影打量再打量,真不要了? 夫君喜欢就留着吧。白言梨非常随便。 苍伐顿时觉着无趣,扫了眼人手中的公文,他干脆晃荡过去。 白言梨见他过来往旁让了点,苍伐没坐他让出的位置,自己拉了张凳子坐过去。 他倒不是想跟白言梨亲热,只是百无聊赖般夺过人手中的公文打开,和东府公文不同,这些公文封面上全都有圆月标志,想也知道 呵呵。扫了眼,上头全是皓月组织内部的事情,再往下看,还提到了部分妖。 苍伐来兴趣了,翻完一本从桌面又拿了一本。 白言梨没有阻止,只在他将公文随意扔掉后捡起叠放整齐。 啧啧。看着看着,苍伐忽然摇头。 白言梨瞥了眼,默不作声看起自己手上那本。 苍伐推搡了人肩膀一下,为什么杀死吞鱼一族?一群鱼碍着你们什么了?我记得他们不太吃人,只在每年哺育孩子的时候拉人下水吃死尸,比起其他妖族好多了吧? 它们生活在曲江头,虽然杀人不多,但是它们的排泄物对人类来说是剧毒,因为污染了水源,很多人类会病死。 让它们挪个地呢?去下游? 夫君觉得我们应该派谁去跟他们讲道理呢? 吞鱼一族能听进人的话?苍伐沉默了。 本身曲江就生活着众多妖族,只是让另外一个妖族取代他们,白言梨指了指公文下的一段话,并非是皓月杀死他们。 确实不是,若非看到公文,苍伐就算是生活在曲江怕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皓月只是通过杀死一两只重要的妖又扶持那么一两只妖,推动局势隐匿在后翻云覆雨。 你们还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情?想想也是很可怕了,这帮人类完全是不动声色借妖杀妖,不只是布阵布局,他们很懂得利用妖族间的不同,妖性的弱点推动局势往有利于自己,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5) 看情况了,白言梨很随意的说道:就像是蜘蛛织网,得一条条线的连接起来,很需要耐心。 苍伐速度很快的翻了不少公文,慢慢的,扭头看向白言梨。 人安安静静批阅公文,简单几个字落笔上去或许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然而这人类眉目温柔,似看不出半点的杀伐之气。 这又为什么炸了平顶山?又看到让自己很不解的内容,苍伐将公文拍到白言梨手背上。 人一点也不生气,顺着他的手瞥了眼公文上的字,低头翻找起抽屉。 苍伐等着人将很小的一张地图摊开在桌面,握着毛笔道:夫君你看,炸了这,这湖里的水没两年就得干了,这湖边生活着莱兔一族,他们智商很低但力气大,这些年一直在挖山下的晶脉矿,没了水源,莱兔就得迁移,所以他们一定会将这边的矿给搬空了先。 所以呢? 其实他们是在为这家挖矿呢,指了指地图上标出的妖府,白言梨耐心道:半年移交一次,本来的数量不足以让太多的妖动心,可是为了迁移加快进度的话,那灵晶石的数量会很可观的。 所以呢? 这样的利益值得铤而走险一次了,手指移动到另一边,白言梨解释道:这里生活着山膏一族,若是他们得知了消息一定会行动的,因为他们族长的儿子在妖帅到妖王期的关键时刻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灵晶石。 你们干的?早不受伤晚不受伤,会不会太巧了? 不是我们干的,只是他自己急于求成学了乱七八糟的妖术。 苍伐满脸的不信,目光变得犀利。 白言梨无奈,好吧,那妖术是有意让他知道的。 所以呢? 山膏一族背后其实听从于这位,手指移动到另一个代表妖府的标志上,等他们抢了东西后将消息彻底扩散出去,这位啊好面子还护短,若消息不走漏或许还能私下里谈一谈,这会就只能打一场了。 苍伐觉着背后发凉,所以你们就只是炸了座山就让两大妖府打上一仗? 啊。白言梨说完了,将注意力放回到手中公文上。 苍伐敲了敲桌面,万一他们就按捺住了不打呢? 那也是根刺,扎进肉里了总归有感觉的,这次不行,白言梨平静道:再来几次总会嘭一声爆炸的。 还真是精密,每一步,每一个貌似无足轻重的小意外,他们交织相连,谁也不知道背后布网的主脑在盘算什么,会在哪一天扯起哪根线震荡哪一边又或者埋下了什么。 苍伐眉头打结,歪着头,目光一变再变,最终所有注意力都放到白言梨侧脸上。 人一开始还很淡定,慢慢的,就算想忽略,可苍伐看的过于直接。 白言梨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放下笔妥协道:夫君怎么了? 皓月这个人类组织一直潜伏在地下,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有计划和目的的运行着吗?他们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除了这些,苍伐刚还翻到本记录有许多妖的名册,上面很多名字后都有写进度。 类似已完成,接近中,任务进展中,或已失败这样的字眼。 所有的所有,这里的每一本公文都似一条隐藏着的线,他们密密麻麻交织着又或单行着,而最终这些线的中心位置控制着它们让它们继续蔓延或扯起的决定人是白言梨。 我突然发现 什么?白言梨愣了下,看到苍伐手指上沾染到墨水,他从怀里拿出手巾拉过大妖的手指轻柔擦着。 苍伐没有拒绝,他眯着眼睛盯着白言梨的额头,感慨万分道:弄死你,世界可能就太平了。 第153章 情缘果 弄死我世界也不会太平的, 将手巾放下,白言梨坐端正了,还会有新的天枢出现。 新的天枢不一定有你这么厉害。苍伐顺口说了句, 反应过来后马上侧过头。 白言梨愣了下, 突然笑开了, 夫君这是在表扬我吗? 是啊,苍伐没好气道:以妖的身份表扬你杀妖厉害。 不过你究竟想干吗?苍伐又问起这个问题, 难道你想杀光天下妖? 这不现实。 你也知道不现实?比起之前那几次互相的猜测防备,如今虽说自己还被关在笼子里, 但很多话都说开了,白言梨貌似也做回真正的自己, 说话随意多了。 当然不现实,大陆有如此多数量的妖族,怎么可能都杀光呢?白言梨心平气和道:许多妖族和人类一样弱小, 他们也是大陆强者为王的受害者。 你还同情他们?苍伐挺意外。 不是同情, 白言梨平静道:只是同为弱者, 就像是半妖,他们的处境其实比人还差。 既然知道杀不光, 苍伐循循善诱试图探听,皓月存在到底为了什么?你们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若是当初, 以为皓月就是个妖族傀儡, 只有一帮仇恨妖的极端人类, 那么很多问题就好解释,可是深入接触后苍伐发现这帮人并不盲目,他们如此精密的筹划着一切, 很有目的性的进行着任务, 绝对不单单是被仇恨驱使着的。 夫君听过一个人类典故吗? 什么? 烛火下, 一人一妖气氛还算和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啊? 用了几分钟将大概的故事说了下,白言梨稍微收拾了下桌面,救是救不完的,皓月发展再多的成员,开再多的墓,想要拯救所有人类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苍伐皱眉。 唯有改变大的环境。 怎么改变?苍伐认真思考,妖和人体质不同,生下来就如此,你想怎么改变? 嗯。应了声,白言梨起身去床边整理了下床铺。 苍伐跟过去,你的意思是制定新的规则? 拎起被子拍了拍,白言梨又脱了鞋子爬上去扯床垫。 苍伐摸着自己的下巴靠在床尾,看人撅着屁股收拾,想要制定新的规则,你们就得干掉皇城中的应龙。 如今红月大陆的规矩都是应龙一族所定。 他们奴役圈养人类近万年确实该死,白言梨转过身爬下床,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哪怕规则残酷,可若没了规则,大陆上的人类恐怕死的会更多。 皇城中有约束,他们将人类划分为家畜,虽然可恨,但若非圈定等条约的存在保证了人类起码的休养生息,没准人类早就灭绝了。 你还挺冷静。苍伐眼睛跟着人移动。 白言梨又去一旁打了水擦起地面,再者说没了应龙,人类就会摆脱家畜的处境吗? 说不准,苍伐摸着自己的下巴,随意道:换了个妖族没准会换换规矩。 也有可能更差对不对?白言梨直起身子扎好头发,应龙一族虽将人类划分为家畜,但他们觉的应该让人类繁衍,就像我们养鸡鸭一样,他们制造钱币某种程度划分好了人类城镇,换个妖族入主帝畿中心的话,万一他们觉的人类是没必要存在的呢? 我懂了!苍伐突然大声,背后与你们合作的妖他是不是想取代应龙,是不是还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这样就好理解了,盲目换一个族群上去结果不一定是好的,可若约定好了条件呢? 你告诉我是谁? 白言梨表情相当明显,他望了眼苍伐流露出几分无语。 苍伐恼了,他受不了人的眼神,上前将人手中扫把夺过又扔开,我很不爽你现在对我的态度。 只要是妖族,谁都一样,白言梨无力道:就算要有新的规则那也不该由妖定。 嗯? 谁都不该定,规则这东西慢慢形成是最好的。 这说的什么玄乎,苍伐皱眉。 夫君是不是想学习符字?白言梨去拿了几张大的白纸摊开到桌面上,主动道:我教你吧。 你对帝畿中的妖族有多少了解?苍伐是走过去了,不过注意力没有放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上。 帝畿中生活的妖数量很多,有些像是人类社会。 你去过? 嗯,去过。 苍伐抬手示意人坐下,主皇城呢? 那可进不去。白言梨默默贴近到大妖身边。 苍伐又问:你对帝畿中的妖族势力划分了解多少? 嗯白言梨琢磨了下说辞,感觉有些像是村庄。 ? 就是遍布了许多妖府,像是村子里有很多的家庭,和外面不一样,外面的妖府往往会圈划很大的领地,帝畿中的妖府能够统治一条街道就很了不起了。 从这方面来看,确实像人类的村镇。 整个大陆最好的物资最终都要汇聚过去,而且那是灵力最浓厚的地方,不过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用到大量的灵晶石,一般的妖就算进去了没几天也会灰溜溜出来。 嗯,很有领悟了。 而且比起外面的逍遥快活,白言梨回忆着道:帝畿中的妖都很低调,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厉害的妖平白丢了性命。 你在那生活过多久? 大半年。 你是冲着皇城去的? 不全是,白言梨沉吟道:那些妖府就算称霸管理了几条街,最终对于拥有妖神血脉的族群来说依旧是奴仆。 这点不错,所有的妖生来就要跪拜臣服在妖神后嗣的脚下。 说起来,白言梨忽然精神了,夫君你是离朱吗? 你哪里看出我像离朱?苍伐表情古怪的转了圈,让白言梨再好好看看。 因为夫君你不是应龙啊。白言梨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提到应龙时自家夫君嫌弃的嘴脸。 不是龙就得是那傻鸟? 我哪里像那傻鸟? 同样的嫌弃,和对应龙时一样,白言梨犹豫着,总觉着不太像,那,夫君是良龟吗? 你说说,你知道多少关于妖神后嗣的事? 大陆有三大拥有妖神血脉的后嗣族群,一是居住在帝山上的离朱一族,二是居住在皇城的应龙一族,还有就是住在通天的良龟,夫君的容貌还有性格脾气,白言梨小心道:我以为你是离朱。 苍伐觉着再说下去没意思,他猜测着背后和皓月合作的妖的身份,慢慢的思绪飘的有些远。 夫君?夫君? 嗯?回过神来就见人的手在自己眼前摇,苍伐很用力的拍打下去,冷道:无知! 可是世人世妖都知道啊,大陆金字塔的顶端就是他们,这三大族群凌驾于所有妖族之上。 要不说你无知呢,苍伐将注意力放到桌面上,行了,不是要教我符字吗,赶紧的。 嗯。白言梨虽然不甘心,但清楚自家伴侣的脾气不敢再多问,很认真的写了几个符字上去讲解起来。 他这一次说是养伤,到了后来完全是因为担心苍伐的身体状况,一人一妖过了七八天与世无争的舒服日子,苍伐每日悠闲在笼子里晃,无聊了就去人手边抽公文看,你别说几天下来对皓月的情况掌握了不少。 一开始还好说,慢慢的,他总觉着心里古怪。 终于寻着个机会,等白言梨跟一帮皓月高层交代完事情,他将人拎到身前来。 你让我知道这么多,下巴点点那堆公文,不害怕? 害怕什么?白言梨很坦然。 苍伐严肃道:我是妖你不会忘了吧? 有关系吗?白言梨自然极了,夫君会做什么吗? 说不准,苍伐似笑非笑道:不排除出去后搞死你们的可能性。 夫君不会的。白言梨肯定道。 苍伐挑眉,语气阴森,你凭什么断定?该不会以为我对你还有感情吧? 夫君的性格,白言梨叹气,不会去做麻烦的事情。而且趁早和东府皓月摘清关系不再纠缠才是明智之举。 我性格?苍伐想起人前两天说的那句话,之所以判断自己是离朱也说到过性格问题,我什么性格? 被个狗屁计划算计进去,出去后想弄死全部皓月人正常不过。 夫君很慵懒,白言梨补充道:喜欢简单的生活。 总会有你计划外的事情发生的。苍伐颇有深意的说道。 是呢,白言梨敷衍,夫君先吃饭吧。 人在笼子里再呆了两天,终于在一个早上,石梯上一帮人类急匆匆跑下来,为首的堪称连滚带爬。 苍伐靠着床头,好整以暇的看白言梨出了笼子。 十多个人类齐齐跪在白言梨身前,他们很轻的说着什么,以苍伐的耳力本是能够听到的,不过这帮人类相当鸡贼的防备着他。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6) 在笼子和人之间亮起的符咒让苍伐只能看到他们动的很快的嘴唇。 白言梨的脸色从头到尾还算正常,等那些人全部说完,他挥手让他们退下后回到笼子。 苍伐目光落到他身上,等着人过来说些什么。 然而白言梨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站在桌边没马上过来,他安排人将所有的公文和几件自己的生活用品搬走,等笼子空了大半,苍伐扫了眼,突然觉着有些不习惯。 夫君,我得先上去了。 苍伐没出声。 白言梨低着头,战局大半定了,我得去趟死水城。 你用不着跟我交代。苍伐把玩着手心里的小球,想了想,将那破球扔了出去。 白言梨接过那球,眼神疑惑,怎么? 应该是很厉害的符器,不过玩了几天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再者说,我身上留你东西干什么。 那没有在意他的嫌弃,白言梨舔了下唇后说道:我会马上回来的,夫君等我好不好? 说的我不等你就能出的去一样。苍伐阴阳怪气。 白言梨抬起头看他,很是恋恋不舍,那,夫君保重。 滚。苍伐只吐出一个字,等人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石梯,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确认地下再无自己之外的人后,他闭着眼睛再冲撞了次封印,这次他将力量集中在几个点,要不说几天死命学习符字是有收获的呢,他慢慢也能看懂封印的一些逻辑。 白言梨这一走就是十多天,苍伐盘算着自己的修炼进度,终于,他那被特意挑选出来的蠢货下仆再一次到了地下。 尊主,老蜘蛛涕泪横流,您还好吗?您过的日子苦吗? 有话说话!苍伐反感极了,只觉这千年老妖跟人类呆久了各方面都让自己看不下去。 英招府拿下了,咱们的妖旗升起来了。虽然并不值得高兴,尤其真相是自家家主根本不在闭关而是被囚禁了,但无论如何,司尾没想过自家妖府的旗帜有一天还能飘荡在侯服上空。 死水城的情况呢?苍伐更关心那边。 很不好,司尾简短道:甸服貌似来了好多大妖,他们将死水城围困了。 白言梨呢?人走前可说了要去那边。 属下,司尾为难道:属下也不清楚。毕竟他是苍伐的下属,很多事情都被隐瞒着。 苍伐皱眉,心中并无多少雀跃。 不过属下觉着夫白言梨没事,您想啊,他若是出了事,府中可没这么太平。那些皓月的人并无异常。 你下来干什么?苍伐沉了脸。 司尾这才想起,他将几壶酒送进笼子里,白言梨那人类走前交代的,说是英招府拿下后让我来告诉您一声,顺便给您送几壶酒下来。 滚吧。苍伐不耐烦。 司尾还想说什么,可又怕触他霉头,犹犹豫豫的上去了。 苍伐在其走后慢慢站起,颇为复杂的盯着笼顶。 白言梨在那之后三天出现,人这次没有受伤,只是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他没有带其他人类一起下来,自己提着个食盒。 苍伐盯着对方,不自觉的松了口积郁多天的气,如你所愿了。 语气很是嘲讽,白言梨没有顶嘴也没有示弱,人面无表情从花瓣转移到笼中,将食盒放下后去拉下了帷帐。 苍伐眯起眼,觉着人身上的气息有些怪,这导致笼中的气氛都不对了。 你摆这死人脸给谁看?苍伐步步逼近,英招府也拿下了,你该开心了,一切如你预想,所以捏着人下巴抬起,他咬牙道:你该履行承诺放我出去了。 夫君人似屏着口气,吞吞吐吐道:情况有变。 什么意思?苍伐眼中闪过冷光。 白言梨望进他眼睛,担忧道:你得再呆一段时间。 ? 因为甸服那边人突然停下并歪过头去,抬手捂着脸半天没有动。 苍伐皱着眉,抬起的手还未放下,完全是没有控制住,他扇了白言梨一巴掌。 迟疑的看向自己的手心,那一下很是用力,白言梨被扇的差点没摔出去。 苍伐深呼吸着让自己平复下来,他将打过人脸的手藏到身后,怒火冲天道:你跟我玩什么把戏? 甸服来的妖,数量远比我想的多。白言梨还歪着头,被打的那半边脸快速肿胀起来。 所以呢? 很危险,他们中有很强的妖将目标放到了你的身上。 我? 是,白言梨手还遮着那半边脸,抬起头道:我以为他们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死水城,就算被东府吸引也会过段时间再动手,又或者先对妖府动手,总有时间能让我反应。 在那之前送走苍伐就好,没成想这帮妖会如此果断直接的冲着东府之主来。 只是目前,我会尽快解决的,求你这段时间再呆会好不好?白言梨偷偷舔去嘴角流出的血,继续请求道:我没想违背承诺,只是你这时候离开太危险了。 你让我信你?苍伐瞥到人肿起来的半边脸,目光转移走,继续拖延时间反倒说成想要保护我? 是真的,我 我该相信你?你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值得我信任? 白言梨的心机城府,谁知道转眼间又设下了几个圈套,而且苦情戏人可擅长。 我可没忘,看人通红眼睛露出哀伤之色,苍伐没有动容,你擅长表演。 我知道自己不值得你信任,只是这时候出去真的太危险了,离开东府只能让那帮妖更肆无忌惮实施刺杀,白言梨急道:你再给我二十,不,哪怕十天时间,我将他们揪出来,到时候你再走好不好,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 你确定到时候不会又从哪来了帮妖,苍伐冷笑道:你再拖延我留个半年一年的,白言梨,这理由会不会太敷衍了? 是真的,我没 就算是真的,苍伐直接打断人的话,喝道:跟你有关系吗? 夫君? 你只要完成你的承诺打开这个破笼子,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不,白言梨摇着头,狠下心道:不行,不能确保你的安全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你他妈!苍伐直接拎起张凳子砸了过去,眼见是说不通了,那还不如直接动手。 白言梨没有躲,他只避了一避,任由那凳子砸到半边肩膀,摔出去后又摇摇晃晃站起,夫君打死我,这时候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白言梨!苍伐久违的杀念全都冒了出来。 夫君要怎么才肯相信我?白言梨没忍着,也不知是疼的还是难受的,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流下。 苍伐更加的烦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行啊,相信你是不是,你当初说会在事情了结后放我自由同时解除了我们的伴侣关系。 人惨白着的脸在听到这段话后更无血色。 苍伐一字一顿道:那你就解除了我们之间的契约关系,这也是你应该做的。 一人一妖间的红绳慢慢现形,苍伐动了动手指提醒道:你没忘吧?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夫君白言梨闭上眼。 苍伐阴沉道:你是两个承诺一个都办不到,就这你还舔着脸让我相信你?你在跟我开玩笑? 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白言梨为了安抚自己提起过说有眉目了,所以若人一开始的承诺是真,现在说的也是真,那么没意外的情况下,人一定已经得到了解除契约的办法。 可不可以换个证明方法,白言梨居然跪了下去,一手撑着地面绝望道:好不好? 你说呢?苍伐强忍着激动,从人的反应看来解除契约的办法白言梨还真的弄到手了? 白言梨死死咬着唇。 苍伐打量了他会,突然蹲下身去,一手轻柔摸着人脑袋,你要让我对你最后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早就答应了的白言梨无声抖动着身体,只是奢侈的想着能拖延一日是一日。 没成想真走到这步,他会如此如此的不舍,他有预感,有预感若是这条连接大妖的红绳断了,自己对对方而言真就没了特殊。 像是普通人类,以苍伐的脾气性格,若是恨着恼着都是好的,若没有这些情绪有这层关系牵绊着,总不会真的失去。 可是 白言梨感受着头顶的温柔,许久许久了,从计划揭穿后,对方未曾再主动碰过自己。 更别说,他抬起头,盯着苍伐眼瞳。 大妖眼眸中是久违的温柔,如被摄魂般,白言梨喃喃问道:我解除了关系,夫君会留下来吗? 会啊,苍伐微微笑着:到你觉的安全了。 我很好奇,都说契侣关系是不能解除的,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办法?语气温柔,苍伐伸手扶着人站起来。 白言梨望着他,很是老实的跟着他动。 苍伐将人安置到床沿,又一次蹲到人身前,蛊惑道:说吧。 情缘果,白言梨深吸口气后忽然闭上眼,他再睁开重新看向苍伐眼睛,神态已经正常多了,万年结一颗。 第154章 脱困 情缘果?苍伐低沉道: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夫君以前关心这些事情吗? 就算我不关心, 自己以前确实没什么可以称之为关心的,坐到床上,苍伐主动拉着白言梨的手让人面对自己, 司尾这千年老妖也没听说过啊, 不只是他,我还问了挺多的妖。 或明问或拐弯抹角,又或者让司尾去打听,总之情缘果这玩意从未听闻过。 一棵树, 一万年结一颗,只在树上生长十二个时辰,时间一到若没被采摘下来,果子就会掉到地上融化成水消失,白言梨停顿了下,所以知晓的妖很少。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消息从帝畿来, 因为我也一直关注着。 帝畿?苍伐沉默了下,问:是与皓月合作的妖告诉你的? 不是, 白言梨老实道:动用了一些他的关系,不过皓月在帝畿并不只有他一个消息来源渠道。 背后涉及的就很复杂了,苍伐只问一句, 马上将注意力放到果子上头。 一万年一颗, 可见其珍贵, 毕竟外头的妖从未听说过情缘树还会结果子, 都只说这树既不开花, 一年到头也不掉叶子, 怎么用? 解除契侣关系, 用果子? 分成两半吃了, 一人一半, 只要吃了,白言梨抬了下手,示意空中并不存在的红线,关系也就解除了。 那果子,苍伐大声道,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怕影响刺激白言梨,他假装淡定,你应该是得到了吧? 没得到的话,白言梨不会是这个反应。 夫君很高兴吗? 我问你,苍伐觉着再表演有些假,他只是不让自己高兴的笑出声来,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 拿出来。苍伐松开了拉着白言梨的手。 人呆呆望着他。 苍伐深呼吸着,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白言梨,我们之间用不着说那些虚伪的话了吧。 我知道夫君想要解除关系,白言梨轻声道:当年我们毕竟不是正常的结契,我早就决定要拿到这颗果子。 所以呢?苍伐不耐烦了,果子呢? 夫君答应我了吧,就算解除了关系,你也要再留一段时间。 我答应你了,苍伐很快的说道,同时伸出手,果子呢? 白言梨抿着唇,盯着他眼睛。 苍伐很是平静的与他对视。 良久之后,人似闭眼叹了口气,苍伐看他伸手入怀,很慢的拿出颗黑色果子。 这就是情缘果?眼冒亮光,苍伐没等人递出直接将果子抢了过去。 白言梨坐在他对面,像是丢了魂般,麻木的点了点头。 苍伐捏着那半个手心大的果子,吞咽口唾沫后问道:怎么吃?就分开你一半我一半的吃了? 是。 靠谱?问话的同时,他的指甲长出,像刀般在果子上轻轻划了下。 那小小的果子很容易被分成了两半。 苍伐掰开果子,看着和外皮一样黑色的果肉,眉头皱起,没毒? 没有。 虽然不太相信,然而解除契约的诱惑太大了,苍伐低头干了件蠢事,他舔了下果肉。 白言梨死死看着他,见往日骄傲的大妖突然皱起脸,眼中全是抗拒。 这么苦?这可不是一般的苦度,就舔一下苦的半边脸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苦的吗?白言梨喃喃道,盯着他手中另外半个果子。 苍伐面不改色将其递出,你拿着。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7) 人类伴侣解除关系是写休书,你们妖,白言梨笑了下,沙哑道:倒显得不容易。 这情缘果不是谁都能拿到的,不苦一点如何证明惨痛呢。 你吃?苍伐只舔了那一口就停下来了。 白言梨不肯伸手接。 苍伐道:没毒。 我倒宁可它有毒。白言梨又笑了下,和之前那个笑容一样,眼中看不到亮光。 苍伐手还伸着。 白言梨只能抬起手,一点点往前伸出。 虽只舔了一口,不过苍伐也确认了果子确实没有问题。 他想让白言梨先吃,为的是心中那丝丝矛盾,还有防备着人再搞什么幺蛾子。 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白言梨心思城府太深,防不一定防的住,只能万事小心再小心。 夫君,伸手拿过果子,白言梨低头在口袋里找着什么,苍伐戒备的盯着他,见人最后拿出了两颗糖果来,给我剥一颗吧。 不是说,握着那半个果子,白言梨强笑道:很苦吗? 你居然随身带着话说一半,想到白言梨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苍伐默默闭了嘴,好在人没注意到他,白言梨这会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果子。 苍伐将糖果外的纸壳剥了,将白色糖果放到白言梨摊开的手心。 人抬头看着他,还有一颗呢,夫君也剥了吧。 苍伐想骂人麻烦,不过都到了现在没什么不能忍的了。 他臭着脸将另一颗糖果也给剥开了,刚想递出去,白言梨对着他摇了摇头,体贴道:夫君吃吧,你不是怕苦吗? 苍伐笑容虚伪,忍耐下急迫,一字一字问道:你可以吃了吧? 夫君~白言梨再唤一声后举起手。 苍伐有些困惑他的动作和反应,白言梨干脆探身过来抓过他的手腕帮着举起。 你这是要 干杯!拿着自己那半个果子,白言梨和他手中的果子碰了下。 苍伐话说一半全部吞回,盯着人又哭又笑的脸,心中突然紧了下。 干完杯,白言梨再不犹豫,他捧着那半个果子很小的咬了口。 和自己夸张的反应不同,人还维持着干杯时的表情,嚼动着,很快将口中的果子咽了下去。 苍伐盯着人的喉结,莫名跟着吞咽了下,你不吃糖吗? 苍伐顿了下,看白言梨无语的神情,自己也觉着说出口的话太过莫名,他找补道:我怕你苦。 我不怕苦。白言梨沉默许久后微微扯起嘴角,他没有掩饰悲伤的意思,剩下的果子没有再吃,捏在手心里直到流出了黑色的汁液。 苍伐没等人催促,他也害怕白言梨开口询问,复杂万分的,他拿起果子咬了口。 啃的比白言梨的那口大多了,苍伐脸色难看的只随便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吞下去的瞬间,对面坐着的白言梨忽然歪倒在床上。 苍伐一手捂着胸口位置,心脏部位突然跳动的无比快速,白言梨的模样看上去也很不好受,人揪紧胸口衣服貌似喘不过气,只能大张着嘴巴呼吸。 你怎等了十几秒,苍伐缓过口气刚要问,视线中白言梨手中抓着的果子突然消散了。 这白言梨似乎也缓过来了,撑着坐起后他顾不上看苍伐,只盯着自己的手心,果子呢? 果子呢? 果子消失了,苍伐低头看着自己指缝里的水。 白言梨曾说果子在树上生长十二个时辰,不被采摘就会掉落到地面变成水消融,没想到吃了后也是一样的。 只是他本以为要全部吃光 红线。 嗯?不用问,低头看着相连彼此手指间的红线,在果子变成水蒸发后,从两端开始,红线慢慢隐去,跟建立时一样捕捉不到任何踪迹和气息。 只用了五秒,两端同时消失的红线就到了中间,盯着剩下的那一小截,苍伐屏着口气不敢呼吸,白言梨却闭上了眼睛。 终于 红线完全消失后,苍伐猛的站了起来,很明显,他感到束缚自己的某股力量已经消失了。 包括,对白言梨的气息感应,红线在时要敏感许多。 白言梨还闭着眼睛坐在床上,苍伐却如出笼子的鸟,笑容完全控制不住。 复杂只有那一瞬,在红线开始消失的那一瞬真等结束了,苍伐只觉无比轻松。 什么狗屁的契侣,什么狗屁的人类伴侣,一切都烟消云散,从此天高任鸟飞,自己还能想这想那,顾忌这顾忌那然后被一个人类拿捏住吗? 恭喜夫白言梨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他望着苍伐临时改了口,恭喜你。 还挺识相。 苍伐哈哈哈大笑,笑的不够爽快,他又绕着笼子跑了圈。 白言梨安安静静看着他如同孩童般雀跃兴奋,面上更加的惨白。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跑够了,苍伐还去喝了大半壶的水,等心情平复一些后,他扭头看床上坐着的人类。 白言梨没出声。 苍伐幽声道:我现在能弄死你了。 你能答应我吗,白言梨没有害怕,虽然自私,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找伴侣了。 死到临头了,苍伐磨牙道:你还有心思关心我找不找伴侣。 前不久跟白言梨说肯定要找个的,但其实在解除了契约关系后苍伐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爽。 很爽,非常爽,无敌爽。 倒不全因为伴侣是白言梨,别管是谁,经历了这么几年的伴侣生活后,苍伐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完全不需要妻侣这种存在。 不是白言梨也不需要,自然这点不能跟人说。 那怎么行呢,他刻意道:世上好看的妖这么多。 夫咬着唇,白言梨握紧拳头。 苍伐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对方,他看白言梨破釜沉舟般站了起来。 人很勇敢的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最终停留在自己手臂可碰到的位置。 你回帝畿后,白言梨控制不住抖动身体,小心翼翼道:还出来了吗? 出不出来跟你有关系吗?苍伐冷漠道:你本事不挺大吗?帝畿对你能是什么妨碍,你可以打进来,看在曾经你被我睡过的份上,难度不大的话我能为你收个尸。 你还是留着这个吧。压根没在意他说什么,白言梨将银色小铃铛放到他手边。 我记得扔了?确实无意或有意的扔到笼子外了,没想到白言梨如此细心给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的那个。 苍伐不置可否。 白言梨坚持道:你带着它,如果遇上皓月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行了!苍伐挥了下手站起,你也用不着跟我在这里演什么深情,入皓月幻境是我大意,中了你们的计策是我蠢,你没杀了我,我便姑且信你对我还有两分真感情 白言梨想说什么,苍伐果断转过身去打断道:别管是冲着你这两分真感情还是因为想了下,他还是直接说道:老子睡过你这点,我就不会杀你。 白言梨闭上嘴,他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很久没有动。 本打算出去后打碎你手脚骨头,这点是认真的,不杀人是一开始就说了的,但生不如死总可以,否则怎么解心头恨呢,不过看在你前几天帮我护持的份上 苍伐又转过身去。 白言梨还看着他。 也算了。 苍伐 两清,苍伐挥挥手,让司尾来见我。 本以为人还要纠缠说些什么,然而白言梨定定看了他会后,忽然深深弯下腰行了个礼。 苍伐眯起眼,琢磨着人玩什么把戏的时候,白言梨已经从笼子里出去了。 司尾来的很快,白言梨上去后没多久老妖就下来了。 和前几次的激动紧张不同,老蜘蛛这次知道是自家尊主唤的它来,马上凑近到花房恭敬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朱厌回府了? 是,司尾详细说道:英招府拿下了,现在死水城那边还有最后一点皓月力量在坚持,可以说侯服已经落入我们东府手中了。 不过是假象。苍伐仰着头。 什么? 看似东府一家独大了侯服,然而甸服的妖已经行动起来,不说死水城中的皓月,就说这来历莫名的东府也已经被划为目标,私下里早就有了布置,表面上只是怕影响和皓月的战争而暂时按捺。 等到死水城的事情摆平,下一个遭殃的马上是东府。 白言梨自然清楚这一点。 苍伐简单说了几句,司尾非常的着急,那要怎么办呢?您还关着。 我说过了,苍伐还盯着笼顶的位置,不可能什么都让他们如意。 您是说?司尾预感到什么,戒备起四周。 苍伐伸出手,妖力一点点散发出来,白言梨也知道东府占领不了侯服多长时间,可他还要这么做,可见有什么计划。 所以呢? 我一出去,他就用不了东府了,说有甸服的妖想杀我?冷笑声,苍伐的长发忽然飞舞起来,笼子里的摆设包括大床一瞬变为飞灰,谁知道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皓月在侯服别管有什么打算,布置一定需要时间,白言梨让自己再多留二十天,可见等到那个时候一切就真的定局了,甸服来的妖们不清楚这点,自己确是知道的。 可是您就算知道,司尾不敢碰到笼子,也提前出不来啊。 谁说的?最后一字用力喊出,伴随着的是震荡开的妖力。 司尾瞬间就被掀飞了出去,他惶恐的看了眼地下,花房似成了漩涡,所有水流忽然汹涌起来,似要将笼子里的大妖吞噬。 灭了那些蜡烛!苍伐怒吼。 老蜘蛛抬眼望去,只见自家尊主一只眼睛金黄色,而另一只眼睛正冒着紫色妖光。 是是是!一连应声,司尾用了全部的力量才扑灭了三根蜡烛。 苍伐在笼子里扭动身形,再一次冲撞向笼子。 整个东府因为这一下冲击传出巨响,在所有妖疑惑惊慌的时候,白言梨带着一众藏匿好的皓月成员到了关押苍伐的那个院子里。 然而晚了,通往地下的那个房间早就坍塌成瓦砾堆。 星主,怎么办啊?一众下属急急请示,白言梨皱着眉刚想说什么,第二波震动又到了。 头顶石头往下砸落,司尾一边灭蜡烛一边要小心不被砸到,他移动的时候顺带看了眼风暴中心。 笼子已经散开了,许多直接砸到了水里,不过自家尊主还没能从花房中离开,那些符咒凭空亮起在四周,像隐形的牢笼将他束缚。 尊主?!司尾很是担心的吼了声,再不走,再不能脱困的话,这房间可就要塌了。 到时候被埋在这么深的地下,就算强悍如他们也要不好受。 灭蜡烛!苍伐很冷静,在和符咒对抗的间隙还在下命令。 是。司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灭了两根蜡烛。 苍伐闭着眼,黑色指甲全部长了出来,他静静等了会,第三次冲撞向封印。 终于,一阵地动山摇后 地面上,白言梨在过来前就下了命令让东府众妖还有人类和半妖们暂时撤退出府,虽然不解,一众妖府成员还算配合的离开了。 他们并未走远,就在府外等着,还留在府中的成员们靠近不了这处院落,这过程中赶到的皓月成员反而越来越多。 白言梨狠了狠心就要下令,瓦砾堆中忽然冲出个黑色的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一飞冲天后又砸落到地,老蜘蛛半死不活的爬动着,晕头转向了会,看清院子里众多的皓月成员后马上露出凶相。 看到是它,白言梨往前走了步。 司尾只是被从下往上扔出来开路的,尘土飞扬中,瓦砾堆中再走出个人影。 因为这人影的出现,一众皓月成员统一抽出了符器一致对准前方。 夫君 在人影彻底清晰前,白言梨沙哑着声音呼唤。 本慢慢踱步的人影因为这一声忽然从灰尘中冲了出来,只一招,在其他人压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抓着白言梨的脖子又退了回去。 星主!一众天枢成员们想要往前,然而灰尘终于落地后他们看清自家星主已经落到了对方手中。 掐着白言梨的脖子,苍伐恨不能直接给扭断了,提着人脚悬空,他看白言梨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心中只觉痛快。 你好像叫错了。 咳,白言梨双手下垂在身侧没有反抗,对不起。 因为苍伐掐着他的脖子,他说话很是艰难。 怎么样?苍伐微微笑着,惊喜吗? 咳 尊主。司尾变回人形靠近过来。 苍伐甩了下手,将白言梨砸到身前地面上。 咳咳咳!摆脱控制,白言梨大口呼吸的同时咳嗽起来,他背对着一众下属抬了下手制止他们上前,同时抬头看苍伐下巴,你答应过我不马上离开的。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8) 我骗你的。面无表情,苍伐低着头,他的眼眸中只有冰冷的杀意看不到半分往日的感情。 白言梨怔了下。 苍伐又阴鸷道:这话还是从你这学的,好用。 白言梨曾无比坦然又气人的对自己说过这话,现在自己也说了才发现那是真的爽。 你 我警告过你,不会事事皆如你意。 你真的不能,白言梨伸手往前拽了下苍伐的裤腿,这次甸服的妖,应该和帝畿还有某种联系,我,我还没有查清楚,就算要离开,你 苍伐抬了下脚,直接踩上人的手指碾了下。 他脚下边用力,边笑容满面的观察着白言梨的表情变化。 星主?! 他倒还没什么反应,一众天枢下属们恨不得马上冲上来拼命了。 你曾经说,苍伐慢悠悠道:实力再强都没用,很多强者会败在阴谋计策上,我觉的这话不对。 白言梨忍着痛,他不是不能反抗,然而他抬着头,任由自己的手指被踩着。 苍伐继续说道:你觉的没用,那一定是因为实力还不够强。 从前苍伐就信奉绝对的实力代表一切,遇到白言梨后确实有过挫败和怀疑,也曾想跟对方说的似的去改变,不过很多复杂乱七八糟的问题想了也没结果后他放弃了。 做人做妖,最重要的是做自己。 归根结底,你若觉的光靠实力没用,那一定是因为还不够强,只要足够的强大,什么阴谋阳谋都是屁。 第155章 烧了吧 白言梨说不出话。 苍伐挪开自己的脚, 蹲下去后语气突变温柔,让我想想,你现在害怕什么。 白言梨睁大着眼, 抬起自己被踩肿的手,他似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几次张嘴最终还是沉默。 苍伐伸出根手指, 你应该很担心我马上解散东府, 因为你们的布置还没有好对吧,拿下侯服没几天, 你们应该还在搞什么名堂,对吧? 我是担心你, 白言梨咬着牙,现在离开东府会很危险。 担心我?苍伐冷笑道:都到了这地步了, 你还在演戏? 我是真的担心你, 这次甸服动作不小,我怀疑和帝畿那边 怀疑什么?苍伐直接打断道:解散东府后,皓月就成了侯服众矢之的,你应该很为难吧。 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活下来? 解散了东府,白言梨就将成为靶心,别管他原本计划在侯服搞什么,这下都将被打乱。 夫君, 你 苍伐速度很快的扇了人一巴掌, 白言梨歪着脸, 很是惊讶的转回头。 喊错了。收回手, 苍伐老神在在的提醒。 一众皓月下属全都红了眼睛, 然而他们的星主还跪在那大妖身前。 对不起白言梨咬着唇, 是真没想到苍伐会如此随意的对自己下手。 选择我给过你的,苍伐扫了眼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天枢成员们,拍了下膝盖站起,是你自己放弃了。 就算那种境地下,自己也曾问过白言梨是否要跟着自己回家。 是人放弃了,没错,选择一直将计划执行下去是人第一次放弃自己,而不做回答则是第二次。 因此,没什么好手软不忍的,这一切都是人自己造成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苍伐突破封印确实在白言梨意料之外,你是怎么出来的? 原本上古期的妖根本不可能突破封印,除非苍伐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可是不可能的若有那能力,按对方的脾气早出去了,所以是后来才达到的吗? 可是也不可能,就算是妖神血脉也不应该有如此夸张的进阶速度。 你真以为自己很了解我?苍伐抬起下巴,真以为自己把天下妖都把玩在手心了? 我 你与那妖,不对,或者应该说那些妖,你和他们合作,他们就没告诉过你妖神血脉的不同之处? 我很期待啊白言梨,说着话,苍伐往前伸出手,他轻碰了下白言梨的额头,仿若怜惜般说道:期待你能不能在这场混乱中活下来。 苍伐 我留着你的性命,你若轻易被妖搞死了,我会很失望的。耸了耸肩,苍伐站起。 你能不能先留下,你听我说好不好? 最后瞥了眼白言梨,苍伐闭上眼伸直双手。 白言梨站起想去抓他,然而他的身影很快到了半空中,伴随着的是他肆无忌惮释放出的妖力。 一瞬间,所有交头接耳的人类半妖和妖们都注意到了上空那个存在,从气息和妖力清楚分辨出,这位突然降临的大尊正是他们东府的当家妖,他们唯一要顺从的家主。 家主!齐刷刷的,一众从府中撤离到不远处的东府成员全数跪了下去。 苍伐在高处,清冷扫了眼正下方的院子。 白言梨伸着的手慢慢收回,仰头表情复杂的望着自己。 苍伐勾起嘴角,颇有些扬眉吐气之感,他震动了下手臂,妖府门口插着的白色妖旗直接飞上空到了他手中。 当着所有成员的面,苍伐握着旗杆挥了下手,白色旗面画着黑色梨树的旗帜被撕碎成片从空中飘落。 苍伐的动作让一众东府成员傻了眼,包括他在外收的另一位下仆朱厌。 这是怎么了?青耕瞪大眼睛,漂亮脸蛋瞬间没了血色。 和她一样,水马等家臣也站不住了。 所有妖或人都清楚破坏妖旗象征着什么,眼看前几天才得了大胜,东府即将完全入主侯服,这又是哪一出? 多日未曾露面的家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停下来的议论声再一次响起,所有成员都还仰着脑袋。 白言梨站在苍伐正下方,一众天枢成员包围到他身边请示道:星主,怎么办? 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什么都不做的话很有可能出大事。 白言梨没有动,下属们的呼喊他听到了,然而望着上方大妖飘扬的长发,他突然觉着什么都不做也挺好,从未有过的心累让他不愿意开口。 星主?!虽然着急,然而没有命令,一众天枢成员什么都不敢做。 司尾默默呆了会,很小心的一点点移动从院子里离开。 他虽然小心,然而白言梨早有感觉,人低头瞥了他一眼,在看到老蜘蛛惊恐目光后又淡淡移开了。 司尾松了口气,眼看自家尊主和对方完全撕破脸了,早知道白言梨真实身份和手段后,他是真的害怕这个人类,怎么说自己也是尊主的第一位下仆,若是抓着自己当妖质可怎么办,想也知道尊主会马上放弃自己的。 更惨的还是被泄怒火当场杀死,一脚跨出院落,在未受到阻止后司尾松了口气,一溜烟跑远了。 震碎妖旗,苍伐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影子。 人半妖妖,别管身份高低,如今所有成员都仰头望着自己。 苍伐启唇,我于今日解散东府,和白言梨解除契侣关系,此后再无干系。 简单一句话落,既没有说原因也未交待妖府解散后所有人该何去何从,他只说那一句,在所有妖张大嘴来不及发出声音的时候动了动手指。 站在一众家臣中,朱厌同样因为那句话僵住了,他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某股来自上方的抓力让他飞了起来。 丹就站在朱厌身旁,比起其他家臣的意外和震惊,他面上的表情相当耐人寻味。 一旁的桃饱饱和他一样,注视着上方的目光意味深长。 张着嘴,朱厌刚想叫出声,然而随着距离的接近,反应过来是谁将自己拎上来后,他马上放弃了反抗。 尊主。弯腰行礼,到了苍伐身边后朱厌马上站直了。 苍伐没有搭理自己这位完全傻掉的下属,他对着下方伸出手口中默念着什么。 占地面积不小的东府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开始地动山摇,没要两分钟,所有建筑物都从地面飞起。 府中还留下来的人类和半妖们快速跑了出去,白言梨也不得不带着一众天枢成员暂时撤出去。 终于,原地似被切割出一块,整个东府往空中飞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苍伐所在的高度,所有建筑物连同下方的地皮被一同缩小,再继续接近到一定距离后,苍伐合拢了双手。 已经缩小到不能再缩小的整个东府院落在冒出刺眼光芒后变成球状消失在苍伐手心间。 将妖府收回用了苍伐不少力气,站在半空中,他长长吐出口气。 下方本繁华的一处宅府如今成了光秃秃的空地,白言梨身后汇聚的皓月成员越来越多,他们都穿着普通东府下仆的衣服,汇合远处那些懵懂傻眼的东府成员,所有人和妖都乱了起来。 苍伐表情冷漠,扫视过下方混乱场景,他畅快笑了声。 朱厌皱着眉,这种情况下压根不敢擅自开口。 苍伐再瞥了眼白言梨,和一众惊慌的人和妖不同,人如今很是淡然的望着自己,就像是认了命。 苍伐不得不佩服他的冷静又或者说演技,比起不安和恐惧,人面上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忧和不舍。 真是恶心,畅快因为对方的反应消失大半,苍伐冷淡招呼道:走吧。 是。虽然心中十万个不解,不过看着大妖离去,朱厌只好追上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老蜘蛛也在下方观望着,见此一幕悲催的挥舞自己八条腿显出原形死命追赶,等等我,等等我! 不说他如何惊心动魄的跟,就说苍伐飞出一定距离后沉着脸主动落了地。 朱厌跟了这一路吹了许久的风,依旧有些没回神,实在是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自家尊主为何闭关出来后就解散了妖府,又为何跟夫主也解除了关系。 按理来说,目前东府的发展顺利的不行,眼看入主侯服成定局,一路从荒服走来堪称奇迹啊! 别的都不说,自家尊主这一走了之还顺带了自己,绥服那摊子事情怎么办,虽说跟了对方后自己就解散了下边的妖府,不过自己的下仆们都还在啊,还有许多族群跟自己有联系。 难道都要就此抛下吗?最头疼的是还不知道因为什么。 问?就看自家尊主的脸色朱厌也不敢,可不问再这么飞下去要去哪里? 他犹豫着,刚想上前试探,苍伐站在树下忽然踢了脚,两三米粗的大树从根部折断倒下。 朱厌: 爽快只维持了那么几分钟,其实在看到白言梨的反应后苍伐就没那么高兴了。 预想中人的慌乱后悔着急恐惧全都没有,除了最后挽留自己的时候白言梨表现的很绝望外,等自己真的解散了东府,人跟接受了似的变得冷静。 接受了似的?接受?就这么接受了? 想着看人哭天喊地,没成想苍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不得劲,不够得劲。 您等到尘土飞扬落地,大树上惊飞的鸟儿们离开,朱厌出声。 尊主啊!!由远及近,另一道声音将他打断。 朱厌好奇回头,就见视线尽头黑色的庞然大物接近中。 老蜘蛛好不容易追上,涕泪横流的变回人形,可算追上你们了。 这是 啊! 朱厌来不及问,身前大树忽然被举起砸下,那小老头瞬间被埋在枝叶中。 司尾当然不会一下被砸死,只是一脸茫然的从树冠下钻出。 苍伐蹙着眉,烦躁自己走神到连下属靠近都没发现,司尾撕心裂肺那一声吼居然还吓了自己一跳。 这究竟朱厌上前,机智的拉过司尾到一旁小小声,发生什么了? 司尾吞咽口唾沫,望着远处尊主背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完。 朱厌听着听着,脸色从青到白再到红,后来又没了血色,他慢慢蹲到地上,司尾不自觉也跟着蹲下。 发生这种事情,你居然不想办法联系我? 我怎么联系你,司尾无奈,当时只简单和你说一两句你能明白?你能信? 朱厌思考了下,夫主囚禁家主,夫主是皓月星主确实不会相信。 要不是现在只有我们,我都不敢说。司尾擦了把汗,偷偷抬起胳膊点了点远处的大妖,尊主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朱厌强迫自己冷静。 我们怎么办啊司尾苦着脸,如此庞大的妖府说解散就解散了,都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还能怎么办,捂着额头,朱厌自暴自弃道:你和我能做什么吗? 做不了。 哎。长叹口气,朱厌还是不甘心,夫主怎么能这样做。 司尾知道的也不多,或者说不够具体,别管怎么样,我们总得问清楚了接下来去哪才好早做安排。 话是这么说,两位原东府家臣蹲在一起互相谦让了半天,最后居然通过剪刀石头布这种人类低等游戏决定了由谁上前问。 一步三回头,司尾狠狠拍打了自己手背一下,恨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差。 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过于直接,朱厌只看一眼就读懂了,司尾在说,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收尸。 很是无奈的,朱厌冲着老蜘蛛拼命点头。 终于,司尾到了苍伐近前,小心道:尊主,接下来我们去哪? 苍伐转回身,见自己这位下仆一个劲抖跟活不了似的,烦躁加深,他挥了下手,司尾惨叫一声后飞了出去。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29) 见他回身,地上蹲着的朱厌马上上前。 苍伐脚尖动了下,身子已到很远的位置,朱厌忙追上去,听到他的交代。 回白家村。 白家村,朱厌听到过,不过还没去过。 从绥服到荒服,一路去苍伐貌似心不在焉,司尾和朱厌两位下仆也有自己的心事,没有刻意赶路,因而速度不快。 大多数时候都居住在野外,偶尔也会到人类的镇子里停留片刻。 苍伐是第三天发现不对劲的,到了要服后,他找了个空闲问自己两位下仆,路上事是不是多了? 这里的事指的妖袭击人类,沿途过来许多村庄和城镇都陷入了混乱和战火,就算暂且平安的地方,那些人类也是面色惶惶,更多的人拖儿带女赶路不知要去何方。 是啊,总感觉朱厌想形容词,完全没了秩序。 原先东府未出现时各地就很混乱,不过现在的感觉,更多的还是风雨欲来。 去问问。苍伐在荒原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朱厌马上起身去到附近的城镇。 是因为东府解散了。朱厌回来后面色复杂的说了句。 苍伐嗯?了声。 以前未曾出现过跨越几个服的妖府,东府是个例外,它完全管理了荒服,在要服和绥服虽不是唯一的妖府却也是一家独大。 别的妖府不管怎样都要顾忌他们定下的规矩,因而以东府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秩序。 可万万没想到如此强大的妖府会在一夕之间崩塌消失,消息从绥服往外传,许多妖族开始蠢蠢欲动,一些已经习惯了如今生活的人类不得不背井离乡选择新的生活地界。 原来的东府势力存在时镇压得罪了很多本地妖族,现在本府直接消失了,外围的这些东府成员遭受了围攻。 苍伐是能一妖一走了之,注定留下来的全是战场。 朱厌忧心忡忡,属下的那些下仆有的也失去了联系。 想走就走吧。苍伐听到后来闭上了眼睛。 朱厌很快收敛好心情,摇头道:既认了您为主,只要我还没死,我就要跟着您。 苍伐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听了这些话后,他蹙起的眉头再未舒展。 侯服那边呢?良久之后他开口。 东府本已经打散了英招府接管了他们的地盘和势力,然而突然妖府就没了,能够想象死灰复燃的那些反扑。 他问侯服,更多的其实想问留在绥服的白言梨。 属下也去打听了,朱厌尽量平静道:死水城已经被从人类手中拿回来了,夫和司尾一样,朱厌艰难的改了口,白言梨貌似消失了。 消失? 您宣布解散东府后不到一个时辰,据说有数千不知从何而来的妖军杀到,他们在那大开杀戒,许多朱厌难受道:许多还没离开的成员都被那些妖军屠杀了。 苍伐睁开眼。 朱厌马上道:那些妖军貌似在找东府的高层和您,具体有几位被抓了还不清楚,不过肯定没有找到白言梨。 若是抓到了原东府的夫主,消息一定按不下,毕竟当日的屠杀还是有部分妖逃出去的。 妖军?苍伐低了下头。 据说实力强大,大妖以下的妖根本反抗不了几分钟。 苍伐皱着眉,司尾听着面色也很沉重。 消失 苍伐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只要宣布东府解散白言梨肯定要倒霉。 走前说的那几句话完全是认真的,自己虽然因为几个原因决定不杀对方,但就这么让人活下去也很不甘心,所以决定了将对方的生死留给盯上东府的那些妖。 本以为白言梨要和他们纠缠一段时间,本以为那些妖来的不会这样快。 结果一切发生的都很迅速,死水城重新被妖接管意味着什么皓月的那些人死光了吗?白言梨呢? 从包围中逃出去,什么都不做? 打乱人的计划就意味着将人往火坑里推,苍伐很清楚这一点,他好奇人能不能活下来,这一路走来,心情没有想象中的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没有终于坑害回对方的喜悦。 苍伐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这么回帝畿? 是应该回去,回去后外头的所有都不管不想了,安安心心呆在族中修炼,只不过在离开前还是想要回去看看。 没再让司尾和朱厌去打听,从要服到荒服只用了两天,和其他服的情况不一样,荒服完全在东府管理内,这里生活着数量众多的人类,如今绥服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不过作为最早接受人妖平等观念的服,部分妖族也已经习惯了和人类进行交易,混乱是有的,还没大面积蔓延开。 苍伐让司尾找来了地图,带着两位下仆翻过数座山,最终找到了世外桃源般的白家村。 只不过离开才两三年,原来整洁干净的村道如今杂草遍布,压根没有记忆中生活的村民。 不只是如此,两三年时间,房子本不该破败成这样 苍伐越往村中走脸色越难看,司尾也是在白家村生活过的,因而看到眼前的村落同样满脸的诧异。 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拉着司尾到一旁,朱厌小声道:这里还生活着幸存的村民们吗? 眼下哪有半个人完全是荒无人烟,且说的很漂亮的梨花林也没了,是有那么几棵稀疏的梨树种着,也早就只剩下枯枝败叶。 呵。苍伐停留在其中一处院落前,比起其他家,这户的房子还好好的,只不过院子里同样杂草遍布仿佛从没有人或妖在这里一起生活过。 嘘。司尾伸出根手指,让朱厌先闭嘴。 他小跑着上前推开院门,踩踏着那些杂草为身后尊主清出条道路。 苍伐看着昔日居住的小院,抬脚走进去,他不知道自己每一步迈的都那样小心,似害怕从某个梦境中醒来。 沿着司尾走过的路,他到了院子中心后忽然回首看向外面,依稀仿佛能够看到曾经热闹的生活场景,只是闭眼再睁开,取代的是朱厌茫然四顾的脸还有荒芜。 如此凄凉可笑。 咳咳!司尾在前打开门。 苍伐跨步进了房子,久未晒过阳光,家具被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突然打开门,腐朽的木头味道散发出来。 苍伐拨开头顶悬下的蜘蛛网,忽然捂上眼睛笑了,幻阵 尊主?司尾很不安的站在房中。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自言自语感慨,苍伐深吸口气后扫了眼卧室的门,他已经不想进去了,不愿看到积灰的床,不愿看到曾经熟悉的每一个角落,却原来全是,大梦一场 尊主司尾不知为何难受,他无措的站在那,不知从何劝起。 苍伐勾起嘴角貌似微笑,然而眼中翻涌着的情绪只剩下痛苦。 他很慢的走了几步到大桌边,伸手摸了上去。 很厚的一层灰,他手一碰上就多了个印,苍伐手指移动,缓慢在上头写了白言梨三个字。 尊主?司尾请示出声。 苍伐再摇头,直接从房中走了出去。 尊主。朱厌在门外候着。 苍伐果断离开院子,头也不回的交代声,烧了吧。 第156章 魂不守舍 悬浮在半空, 苍伐望着不远处的山涧,大火先是从村中某一家烧起,很快的整个村庄都陷入了火海。 火光连天,那些房屋很快坍塌, 连着村中的道路也一同消失。 司尾默默站在后, 朱厌放完火后跑出到了半空停留下来。 苍伐望着火海, 虽隔着几公里, 但那完全烧起来的火像是冲上了天, 无数野兽和精怪纷纷从附近逃离,更高的位置有黑烟飘散向四方。 这种情况下朱厌不敢开口, 只能冲提心吊胆的老蜘蛛挤眉弄眼暗示什么。 司尾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看懂还是不敢,死死闭着嘴。 苍伐目光越来越遥远, 似盯着前方的火海又像看着空无处。 气氛实在有些压抑, 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朱厌总觉着大火带来的热度还能扑到脸上来, 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夫主是皓月星主, 且不久前还囚禁了自家家主, 其中恩怨是非一定很多,只是作为下属要插嘴的话, 实在不知从哪说起好。 他正犹豫纠结着, 苍伐缓慢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么远的火, 不知为何似烧灼到了脸上,和心中的冰凉不同,面上居然有火辣之感。 尊主司尾很担心, 上前一步小小声。 苍伐转回身, 目光似有若无从自己两位下仆身上扫过, 淡淡道:走吧。 一句走吧,朱厌和司尾又跟着从荒服离开,路上两位大妖互相推搡着愣是没敢张嘴问。 和来时有差别的是回去的路上,能够看到混乱的地方更多了,不只是人类,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半妖和妖的尸体。 司尾中途出去找了几次食物,苍伐不问,他回来后只能和朱厌窃窃私语。 到处都有妖府建立,东府霸王般的存在镇压抑制了很多妖中势力的出现,如今骤然倒下,原本的势力范围内不说,其他地方更是群雄并起,再往前走,咱们也得小心点。 这里说的小心自然是提防,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不长眼的主动凑上来。 毕竟乍一看,三只貌似普通的妖在外头很容易被盯上。 司尾语重心长的交代,颇有些端着架子,别管实力差距如何,他也算迈入了大妖的阶梯,且作为第一位建立联系的下仆地位本就尊崇。 嗯。朱厌懒得戳破他的小心思,很是敷衍的应了声,和司尾的担心一样又不一样,朱厌除了担心苍伐的状态外还担心着妖府。 东府百万妖军管理着数量众多的族群和地盘,主府说散就散了,底下的妖半妖和人又要怎么办。 如今家主说走就走,夫主也失踪了,不只是被甸服来的妖盯上,各地的妖府不少也在追杀他们,就说自己的下属中好多位就已经出了事 哎。不想还好,一想朱厌就想叹气,他的性格直来直往,加之从来没有过伴侣没经历过感情,实在想不通也理解不了。 苍伐不是不知道两位下仆的忧心忡忡,只是去了白家村没能找到半点昔日的美好反而见识了所谓的大梦一场计划,心中滑稽复杂外增添份伤感。 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办,总觉着就这么回了帝畿也好,但想想又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皮肉之苦自己让白言梨受着了,打破人的计划一走了之将人推到危险之地自己也干了,按理来说看在人帮着护持的份上应该扯平了。 扯平了? 光这么想心里头就不舒服,可你要说找到白言梨杀了对方,苍伐完全不想。 怎么说这么些年同床共枕,自己不管怎么样也都真心喜欢过,且白言梨执行计划是从一开始,不是说遇到自己后还这么干,早从一开始就定下了这个计划,爱上自己后人也终止了后边的部署,也在竭尽全力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吗?苍伐问自己,你相信他的表现和话吗? 信任打破容易重建难,苍伐觉着自己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简单的信任着对方。 不过,也不需要信任了吧,自己将人推到火坑,白言梨命好能从甸服妖的追杀中逃脱,运气不好恐怕已经丧了命,就算活下来了,死水城中的人马死完了,人未尝不会憎恨自己。 虽说苍伐坐在树下闭上眼,虽说自己觉着没有错。 因为就那么放过同样不甘心啊!从头到尾被玩弄能开心到哪里去,且只要想到当初若指定的不是自己,白言梨也得演这场戏,也得睡在另外一个妖的身下,让他心头火起。 双手遮挡着眼睛,苍伐干脆躺了下去。 这些都想了,自然也能想到人的手腕,自己送他的手链那么珍惜,却原来是因为曾经戴上过四百九十九条沾血的手环,自己这次解散东府离开,白言梨会不会因为痛苦继续自残? 想着想着就皱眉,苍伐不自觉叹气。 草地刚下过雨还很湿润,空气中有不知名花香传来,再远一点的位置,自己两位下仆正在偷偷说话。 苍伐刻意忽视他们的声音去听鸟叫声,可心情愣是舒缓不下来,若换成自己呢?换位思考,若今天人的处境是妖的处境,若自己站在白言梨的立场上,能够放弃吗? 放弃皓月,放弃从小无数人为自己的牺牲,放弃那些师父们的教导,放弃并肩战斗的同伴们。 和自己看待族中妖一样,白言梨应该也将皓月组织中的成员当成了家人,且比起自己从小什么都不需要负担,白言梨作为二把手肩头上的责任呢。 哎。翻身坐起,苍伐垂下脑袋。 想的多了,愤恨似乎少了,别管报复或者不报复,总之都不痛快。 他这一路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思绪乱的压根没法整理,整条路线都是由朱厌规划的。 因为司尾说尊主来自帝畿,于是朱厌想,也许尊主是想回帝畿去的,于是乎从荒服又到了要服,眼看再有半天就能回到绥服的时候,他们坐下的白素突然变得不安。 因为飞行也累,加之苍伐总是恍惚走神,在司尾提议下,他搞来三匹白素代为赶路,有意避开所有人类城镇,可是这处是要道,因为左右都是有妖族居住的深山没必要贸然进入,没成想才走了这么会就能遇着事。 司尾跳下白素,小老头变化了下外表,像是个普通的人类老头,先行前去打探。 朱厌在前,带着找了个山坡位置就近观察。 苍伐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一点没关心路程,不过这会总算回过点神。 同自己这位下仆一起停下,他们骑在白素上往下看。 规模不大的人类镇子中黑烟四起,离着数百米都能听到女人和小孩的惨叫声,在轰隆一声巨响后,镇子中央出现头火红色的三头巨兽。 尊主,司尾去了镇子又折返,到了苍伐马前单膝下跪道:是妖袭。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0) 这处?苍伐瞥了眼朱厌。 是我府原来的地盘。东府消失后,原来的管辖范围很快被其他妖府瓜分,因为东府在时,几乎整个服的人类都会汇聚过去。 不只是为了抢夺人类,司尾抬着头,还为了报复。 报复?苍伐启唇。 原来的蒙府有位家臣从镇子里抓走了几个人类吃,这镇子上的人将事情往上报到了府里,被管理此处的人类家臣下令杀了他们不少妖。 是有恩怨在前了,苍伐点了点头。 朱厌请示性的扭头看向他。 按理来说,原东府管辖内,多少伸把手是没问题的。 且您宣布解散东府后,蒙府马上迫不及待开始屠杀我们还未及时撤离的成员。司尾义愤填膺,颇有些手痒。 只是自家尊主坐在白素背上看不出情绪。 苍伐没有下令,他只是动了动腿催促白素继续往前走。 能够看到进入镇子屠杀的妖有四五只,其他几只都很弱,稍微强悍一点的正是显出原形肆无忌惮在镇中横行的这头。 因为体积庞大,这兽跑动间稍微撞一下就要倒塌房屋,尾巴横扫就要伤害不少人,更不提它刻意踩踏躲避的人群。 本来对人类苍伐是漠视的,后来因为白言梨多少有些爱屋及乌,不过现在同样因为对方,更多的还是复杂。 只是眼看着惨剧在面前发生,好似做不到像以前一样无动于衷,抬起手,苍伐刚想下令。 快看!朱厌也早就做好了攻击准备,然而在他行动前,镇中央的三头兽忽然倒了下去。 锁链!司尾同样发现不对劲。 有很粗的链条从镇子里射出捆绑上三头兽中间的那个脑袋拉扯着往前,猝不及防下那兽倒了下去压平好几栋屋子。 尘土飞扬中,远处的妖们因为这里发生的意外赶了过来,不过从街道中又飞出十多个踩着飞剑的人类男子拦到中间。 这是?朱厌回头看苍伐,发现自家尊主沉了脸。 安队长,这若是过去了,我们的任务怎么办?这趟出来不是为了解救人类的,他们小队有其他事情要办。 那要怎么办?还能看出稚嫩的脸庞,少年指着前方,我们就这么不管?让这几头妖为非作歹? 可是我们不一定打得过啊。他们是刚组成的小队,算是初出茅庐,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根本不需要和妖兽正面对战。 本来开光期的队伍就不应该和妖产生正面冲突,哪里知道会这么巧,赶路途中遇上妖袭击城镇。 打不过就要看着它们杀人吗?那被叫队长的少年很愤怒,我们打不过,那些普通人就有办法了? 可是 我们加入皓月是为了什么? 但是任务怎么办?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很是犹豫。 杀了它们再说。 那头乱跑的是小妖期的妖,咱们握紧手中符器,队伍中年龄最小的孩子有些恐惧,还没和小妖战斗过啊。 组织中他们这种水平的,训练最多也是和化形期的妖交手,这次外出本也只是传传信做些辅助工作。 凡事都有第一次,小队队长挺起胸膛,我们不去的话,这个镇子里的人就要死光了。 可是副队长还在犹豫。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不行,我们起码能拖延时间让普通人逃走吧。 那任务年龄最小的孩子担心道:完不成回去怎么办? 看看你们手中的符器吧,我们能够得到它们就要为了其他人去牺牲,能够加入皓月的人类只有少数,更多的人类一无所知无法拥有力量只能被动接受命运,你留下,如果我们出不来了,你们就去执行任务然后回去说清楚我们的行动。 小队长伸手指了两个人,果断道:其他人跟我走! 面面相觑,见队长下定了决心,除了被点名留下的人,其他少年都跟在对方身后一同进了镇子。 皓月的人吗?司尾看到踩着飞剑的十三个人类配合默契,很快将其余三头妖兽杀死,不过束缚着那小妖的锁链终于被扯断,那倒地的小妖爬了起来。 都是些孩子,只看身高和容貌就知道了,朱厌复杂道:这么点大的人类也要上战场了吗。 这里都能出现皓月的人?司尾观察起左右。 苍伐面沉似水,注视着前方的战斗一言不发。 司尾和朱厌慢慢安静下来,战斗继续,短短三分钟后完全发狂的小妖一下跳上屋顶一下飞到半空中,很轻易将大半人类从飞剑上打落到地面。 能够看到那些稚嫩面庞上的绝望,他们挣扎着,然而还是被小妖轻易咬死了。 这和曾经见到过的皓月组织成员不同,司尾发现这批穿着白色衣裤的皓月成员很弱,怎么说呢和他们的外表一样,出招显得非常稚嫩。 进去吧。苍伐拉着白素先一步往镇子里去。 司尾和朱厌也停止讨论跟在后,他们和大多数逃难的人群不同,逆着方向一路往前。 有这十多位皓月组织成员出现,镇子里的居民们终于抓到机会往外跑,沿路能够看到燃烧的房屋还有惨死的人体残肢散落。 尊主?等他们骑着白素到了近前,那小妖狂怒中已经杀死了五六位皓月成员,朱厌扭头出声。 苍伐嗯了声。 司尾从白素上跳下站着未动,朱厌跃上前落地后直接一手就将那发狂的小妖按到了地上。 如此一幕让还在缠斗中的皓月小队成员们愣了愣,他们马上汇聚到一起排成行,悬浮在他们头顶的十字形状的符器疯狂转动起来。 是大妖!为首的少年马上调转符器对准了踩踏着小妖的人。 朱厌一手就将小妖压制到地面,看似没有怎么动,然而那小妖被迫显出了人形,没等挣扎,朱厌下蹲的时候直接从其胸膛里挖出妖珠捏碎。 妖珠破碎后小妖原地抽搐了下很快死去,朱厌站起来,右手还在往下滴落血液。 小心!那为首的队长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侧过身。 街角拐弯处,先有个小老头出现,这老头非常矮,只到正常人类大腿高,老头的手看着没什么肉,往后拉着缰绳。 白素副队长和队长凑到一块。 苍伐没有下马,司尾在前拉着缰绳。 你们是什么妖?只看头顶符器转动的速度,想也知道自己这队人今天死定了。 没想到这趟出来居然会遇到如此厉害的妖,这后来的三只妖深不可测,不过不知为何将他们从小妖口中救了出来。 是你虽然年龄小身为队长还是很有担当的,居中的少年手握着符器走了出来,看到白素上的妖后愣了愣。 苍伐一早就认出来了,正是因为认出来心中才烦躁。 放肆!司尾喝骂,因为这人类胆大的动作他观察起来,慢慢的觉着对方貌似有些眼熟,好似哪里见到过。 难道是在府中的时候?家主被囚禁后他才知道府中居然混入了那么多皓月的成员。 队长?满身染血,副队长小声呼唤。 安稳眼神复杂,捏紧手中符器没有动。 那时候,苍伐启唇,冷淡道:他说送你走。 这孩子正是白言梨在奥城救下护着,后来说送给别人养的,自己当时还陪着一起,那时候还是个很普通的憎恨着妖族的人类,而如今几年不见,居然已经能踩着符器飞行还能和化形期的妖战斗了。 安稳不知身前这妖要做什么,不过他很清楚对方要杀死自己和自己的队员就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易,反抗是无用的,戒备也是。 原来是苍伐漠声道:送你进了皓月。 是个人都想拥有能够杀妖的能力,安稳毫无惧怕,硬邦邦道:我很荣幸曾经遇到过星主。 苍伐面无表情环顾了圈左右,安稳身后还站着幸存的皓月组织成员,同安稳一样,这些都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 白言梨呢? 不知道。他话音一落,安稳就大喊出声。 无需命令,朱厌瞬间到了人身后不轻不重踢了脚。 安稳被迫跪下,脸直接往前摔到地上。 队长!其他队员见状要上前,然而看不见的透明墙壁将他们阻拦在外。 安稳双手撑着地面爬起,那踢他的妖还在身后站着,他知道自己就算站起来也会被再次踢到地上,因而就算跪着,他也高抬着脑袋梗着脖子,星主的踪迹怎么可能每个组织成员都知道,我们这个小队的成员全是开光期的水平,压根接触不到星主他们。 不像是说谎,从对方的表情神态和所说的话判断。 确实,以这帮孩子的战斗力,在皓月中怕也是垫底的,若连他们都能掌握到白言梨的位置,那怕是皓月早被消灭了。 沉默着,苍伐蹙眉。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司尾总算想起身前这高傲的孩子是谁了,夫主曾经救过对方。 不能说!安稳干脆利落的扭过头。 老蜘蛛气的差点没上前动手,然而白素背上坐着的尊主挥了挥手,兴趣缺缺道:让他们走。 是。朱厌冷着脸往后退。 安稳咬牙站起,被队伍中的成员们包围后,他再打量了眼那位大妖,见对方没有反应,马上下令让还活着的队员们将死去队员的尸体背起。 踩上飞剑狼狈离去,安稳走前最后看了眼下方的妖。 他加入皓月不久还不够强大,地位不够高,上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比起其他的队员,他起码知道救了他们的妖,其实是他们星主的伴侣。 您那帮人类都撤走大半天了,自家尊主还骑在白素上一言不发。 朱厌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下去了,斗胆道:若是真的放不下,不如我们马上去绥服。 嗯?苍伐视线移动,落到自己下属身上。 一听朱厌如此说话,司尾白了脸,偷偷摸往后退去。 朱厌深吸口气道:您这一路分明魂不守舍,若是放不下夫主我们就回去。 你说我放不下谁?苍伐目光阴鸷。 朱厌一步未退,您是果断的妖,一直以来干什么都很干脆,为何要在夫主的问题上如此纠结,别管夫主是什么身份,您若是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情,那就将他抓来关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决定,像这样走 啪! 压根没看到苍伐有动作,然而朱厌还是被隔空打了一巴掌。 你好大的胆子!自己居然沦落到连下属都要来说教的份吗?苍伐震怒。 您就算杀了我,属下也要说!出口都出口了,若是不说完朱厌怕自己会死不瞑目,我们又不是人,您没必要对夫主讲人的规矩,管他乐不乐意,反正您现在是放不下,恨也好怨也罢,是还有不舍都行,起码让人在您的控制下,总比您这样自我纠结烦闷的好。 是不是我对你们太宽容了。苍伐手中黑色扇子变出。 一旁的司尾马上跪了下去,心中只觉自己无比冤枉,明明找死挑事的是朱厌,可是尊主说的那句话里头有个们字,这是也没把自己给落下啊。 比起朱厌豁出去的模样,司尾面上就只写了三个字,左右脸写着悲催,额头上则写了个大大的冤。 您这样与其说是了断后离开,在属下看来,朱厌豁出去道:更像是逃跑! 第157章 诛 原以为最轻也要被踢上一脚, 然而苍伐安静了片刻后居然默默收起了手中扇子。 司尾胆战心惊的等待着,苍伐面无表情扯了下缰绳让白素转过身。 尊主?因为不解,朱厌跑上前。 苍伐背对着, 语气冷淡道:走吧。 还是这句话, 只不过两位下仆交换一眼, 司尾大胆跳上前, 我们去哪?难不成真被朱厌说动了,这就要回去找夫主? 找到了又能如何,苍伐不否认有一瞬间被朱厌的话吸引心脏也跳动的厉害, 但只要呼吸间同样也能想明白不可能真那样干。 白言梨确实是人类,是所有妖族眼中软弱的种族, 可是他又跟一般的人类不一样, 不只是实力, 就说性格脾气和心性。 抓着人囚禁等到自己彻彻底底想明白?可能吗?不可能。 苍伐相信自己这样做要么不能成功,要么只会让人鱼死网破, 且就算自己强力镇压了对方又如何, 人会甘心就此放弃一切?白言梨说过,自己如果只是皓月中普通的一员,没准早就跟着走了,可不是,他是天枢星主,是皓月组织中的大脑,那无数条计划组成的蜘蛛网都等着他去操控。 且就算到了后来人和自己坦诚,但,真的有完全说完吗? 只要自己是妖, 白言梨就不可能将所有的所有告诉自己。 所以就算找到了又怎样, 先不说曾经的欺骗是真不存在误会, 后来的利用也是真,自己之后的那些侮辱,那些攻击报复,这些都真实存在着。 收回妖府一走了之,完完全全的情绪发泄后苍伐发现自己想的无比明白。 就算双方能够遗忘之前那些龌龊,未来呢?白言梨注定无法舍弃皓月这个组织,他也一定会继续做下去,自己呢? 回帝畿。一字一顿,苍伐注视着前方。 司尾得到答案马上往后看去,朱厌同样听到了,大妖面上担忧丝毫未减,停在原地,朱厌大喊一声,尊主? 走。白素从地面飞起前,苍伐最后扔下一个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1) 老蜘蛛望望头顶又看看原地驻足的同伴,上前拽朱厌,尊主都已经决定好了,你就别再多事了。 哎。朱厌摇头。 想点开心的,咱们马上就能进帝畿了,帝畿嘿!要不是跟着尊主,自己怎么敢想这种好事。 我们这样的,朱厌高兴不起来,进了帝畿就能开心了? 外头呼风唤雨惯了,进入那后恐怕终日都要夹紧尾巴做妖。 司尾比他乐观多了,笑道:咱们尊主一定是什么大妖族的,我们都是他正式建立主仆契约的妖,谁敢欺负我们? 走吧。朱厌跳上白素。 司尾凑近他身边安慰道:你想想,入了帝畿只要个几百年,我们说不准还能再往上爬爬。 绝对的实力代表一切,不说浓厚的灵力,就说帝畿中一定有大陆最好的灵器和术法,而且那里得到灵晶石的机会一定更多。 比起朱厌有许多放不下的,司尾一妖简单多了,还在路上呢就开始想象未来的美好妖生了。 和去荒服时的速度不一样,那时候心思重赶路也是漫不经心,这会决定了尽快回到帝畿,路上行的快多了。 从要服再回绥服只用了两天半,苍伐带着自己两位下仆到了绥服和侯服的交界位置。 他已经想的很明白了,随着发泄,过往都能放下但未来不行,与其如此纠结不如快刀斩乱麻,这趟回去了没个一两千年自己也不准备出来了。 尊主?走在最前的苍伐一停下,身后跟着的司尾和朱厌马上跳下白素。 这是一处平原,环顾左右不要说树了连石头都没有,可是尊主忽然停下一定有原因。 朱厌变幻出灵器,刚要走到最前头去的时候,苍伐忽然抬手拍了拍身下白素。 看尊主又到了前头,朱厌站住不动了。 苍伐从白素上跳下,目光落在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 司尾很紧张,然而他什么都没能感觉到,和他一样,朱厌确实感到了那么丝异样,只是不敢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素的反应和司尾一样,背上坐着的妖跳下来了,它们悠闲在周围走动着。 苍伐吹了声口哨,三匹白素一同靠近过来,他伸手指了指前方。 白素有些灵识只是不高,苍伐的指令下了,它们一同往前走去。 司尾等了会没发现任何不正常,正要露出茫然神色,前方突然传来声巨大声响,伴随着的是泥土四溅。 小心!朱厌拉了他一把,和他们的狼狈不同,苍伐身周像是有屏障,那些泥土没有一块砸到他身上。 保护尊主!朱厌身体一瞬变大往前冲去。 在那声巨响后,灰尘还未全部落地就有百多条黑影冲了过来。 什么妖?司尾大喝一声,白色丝线如网般罩了过去。 苍伐在他们身后一动不动的站着如同吓到了,空气中有破空声传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扎向他脑门。 也不知是何时握上的扇子,苍伐只轻轻挥了下,那匕首落地后突破了朱厌和司尾包围圈的妖们直直冲他而来。 苍伐再一扬声,黑色扇子如同飞碟般旋转飞出很快切断了七八只妖的脖子。 朱厌和司尾互相配合,很轻易的也干掉几只妖。 空旷平原不知何时改变的地貌,就这么会打斗的功夫,无数火球将他们包围,于此同时天上还有数千颗巨石砸下。 快让开!这次轮着司尾推朱厌了,朱厌刚离开一秒前站着的位置,那大石头就砸了上去。 若没及时后退怕这会已经成了妖饼,莫名其妙来的这场攻击很是厉害,苍伐扇子飞了不到十米就被又一个从地下钻出的妖给打了回来。 就算我们是妖,打斗间隙,朱厌掐死只小妖,喘气道:那么大石头砸一下怕是妖珠都要碎了! 快冲出去!老蜘蛛才没这闲心聊天,他看出来了这包围圈越来越严密。 苍伐同样看出来了,先前杀出的这批小妖只是开胃菜,陆陆续续的无数妖王和妖帅跟雨后春笋似的不断冒出。 如此手笔肯定不是绥服哪家妖府,难道难道是侯服来的妖府势力?可是也不应该啊,侯服厉害一点的妖府就两家,死水城中的那家早完了,英招府的不久前也死差不多了。 还能折腾出如此场面的会是谁?莫不是巧合?最近外头是有些乱,很多妖现在别管人或半妖,就算是妖他们也会杀害,所以这是点背给遇上了? 不,苍伐很快推翻自己这个想法。 朱厌很着急的冲上前,然而来不及了,老蜘蛛被冲上来的妖狠狠劈了一刀,人形打不过只能显出真身,然而才几分钟的功夫八条腿就没了四条。 庞大的黑色蜘蛛在平原上横冲直撞,由它吐出的丝线像从天而降的网,朱厌趁着他控制住那些妖行动的几秒钟上前干脆利落的一脚踩死一只。 双手合掌,扇子变为十八把匕首在苍伐灵活指挥下切割起这群偷袭妖的脑袋,和朱厌司尾全力投入战斗不一样,他始终留着分心神观察周围。 眼看着杀出来的妖数量慢慢减少,突然脚下地面如浪潮般开始翻涌。 司尾刚想转身去咬身后攻击自己腿的妖,先前吐出来的丝网就被大火焚烧干净。 尊主小心!朱厌没顾上他,飞身上前替苍伐挡了一刀。 翻涌土地中间突然出现裂缝,短短时间裂缝扩大成峡谷般。 你怎么样?苍伐一手扶了下。 朱厌口中涌出更多的血,摇晃着坚持站立。 苍伐手抬起,那些飞舞在空中的匕首一把接着一把插入到地面,随着他唇动,变成百米高的黑色巨柱。 这过程中,老蜘蛛突然发出惨叫。 峡谷深处蹦射出来的黑影几乎没怎么动就将它踩到地面动弹不得,他的脚刚要动,也不见身上的妖动灵器,可剩下的四条腿也被一起废了。 去后边!抓着朱厌领子,苍伐干脆利落将其甩到身后。 司尾身边的黑色柱子移动着撞了上去,身子被切豆腐般划拉开流了一地绿色汁液的蜘蛛惨叫声,剩下的脑袋居然还能动,一点点往苍伐那边靠近。 诛!这位新出现的妖很快将注意力放到身旁柱子上。 朱厌拔出胸口的刀,刚恢复点力气,只看一眼他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老蜘蛛变回人形,模样无比凄惨,和真身时一样,地上只有个人脑袋滚动着。 朱厌纵跳上前抱过司尾的头又退到远处。 何方来妖?苍伐双脚从地面离开,慢慢悬浮到空中。 那一声诛后,峡谷□□出的黑影转瞬间将他包围。 尊主!朱厌急疯了,想找机会上前,然而下一秒来袭者释放出的妖力就让他被迫瘫软到地上。 司尾脑袋从他怀中滚落,人伸出长舌头当成脚又一点点滚回去。 他们震惊的瞪大眼睛,伤口愈合的速度很慢,然而朱厌还是努力坐起。 司尾眼珠子掉出一颗,他用舌头卷着又给捡回安了上去,这会看向朱厌还不太好用,眼珠子沾了石头,他颇为滑稽又很是恶心的频繁眨动眼睛将石块给弄出来。 上古期!司尾同样震惊,结巴道:我,我我我是不是看错了? 不怪他,妖生千年又哪里一次看到如此多数量的上古期妖聚集。 没错,苍伐飞向其中一根黑色巨柱,正对面位置新出现的上古期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肚脐眼位置忽然张开了嘴,巨大的吸力差点没将苍伐吞进去。 东府之主!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统一服饰的上古期妖中居中的那位开口。 你是什么东西!和自己的两位下仆一样,苍伐也被震惊到了,只是这种情况下无法走神更不能示弱。 我们奉命杀你!那妖不多说,简单两句话后身体突然变为泡沫,就那么消散在空中。 苍伐全神贯注,柱子移动间,两位上古期的妖显出真身,因为有其他上古期的妖拦着,苍伐在空中与一位对了掌,被迫后退时更受到早就准备好的另外两位上古期妖的上下夹攻。 我们得去帮尊主!朱厌咬着牙,几次试图站起又失败。 怎么帮?司尾也着急,他们是和苍伐建立了主仆契约的,主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可是十位上古期的妖一同出手啊,他们光保持清醒就很难了,若非有尊主建立的法阵护着,怕随意一股妖力的波及他们就得飞灰湮灭了。 大妖期和上古期的妖根本不存在对比性,没有多余的废话,这场刺杀很快让平原天昏地暗。 在被雷电打中后,苍伐背部撞上了自己的柱子从十多米高空摔落到地。 这些移动着的黑色柱子没能完全限制住那十位妖的动作,两位显出真身的妖第八次撞击,那压根望不到顶端的黑色柱子终于被撞断。 法阵一破,巨大冲击力让抱着司尾脑袋的朱厌被直接刮飞了出去。 咳咳。一手捂着嘴角,苍伐抬头看头顶。 将他从中打落,法阵也被毁了大半,五位上古期的妖一同降落到地面,三位戒备着靠近,另外两位跺了跺脚,没在苍伐控制下,柱子依旧移动了。 你们自己毕竟刚进入上古期,打一两位还好,拼了命抗住五位都行,可是今天这一出居然来了十位上古期的妖。 苍伐观察着他们,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为什么? 眼看胜券在握,那领头的妖稍微放松一些,他观察起苍伐。 你居然还没被腐蚀。 那些由妖变成的泡沫是剧毒,就算同一境界的妖都受不住。 苍伐身上沾染了不少,这会脸上破了像,衣服裤子也没法看跟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但除了少数几个位置的肉消失露出黑色伤口外,整体看着还没那么惨。 你们是奉了谁的令?如此阵仗,就算是甸服也没几家做的出来。 苍伐突然想起白言梨的话,人之前那样哀求让自己先别走,难不成防的就是这帮妖? 你为人类所蛊惑,帮助人类活动和皓月勾结,因为东府的存在,数百座墓被成功开启,无数符器流落到人类手中。为首的妖上前一步。 苍伐擦干嘴角血迹,抬手,那些柱子变回扇骨到他手中。 因为东府袭击英招府,很可能造成更大的恶果,为首的妖盯着苍伐手中破烂的扇子,咬牙切齿道:你该死! 甸服来的?苍伐有意拖延时间,刚那一下受了内伤,表面看不出来,只是现在再交手怕撑不过两分钟。 尊主!百米外,一路跑一路吐血的朱厌又回来了。 看苍伐还站着,他抱着司尾脑袋又停了下来,不得不停,因为身前还阻挡着两头巨兽。 这两头巨兽都是变出真身的上古期妖,不是他能冲的过去的。 十位上古期的妖,这一交手下来只伤了三位,一位挺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另外两位却只是轻伤。 没有得到回答,苍伐冷笑道:甸服派出的狗也敢动老子。 死到临头了,为首的妖继续靠近却未敢轻易下手,这位虽刚稳固了上古期境界,但实力强的不像话,能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吧。 他们自然没这么好的心,苍伐尽快恢复体力,很清楚这帮妖正在寻找自己的弱点以此展开第二轮攻击。 你们怎么跟上我的?是拖延时间也是真的好奇。 您那般高调解散了东府,我们想跟丢都难。另一位上古期的妖开口。 苍伐黑了脸,很快明白自己怕是被跟了很长一段路,从东府外开始妈的!想骂骂不出,若非一路精神恍惚哪怕这帮家伙跟的远自己也应该能发现的。 所以白言梨的提醒倒是真的。 你们就是死水城中攻击皓月的妖?十位上古期啊,若真如此白言梨怎会不提醒自己? 我们此趟只为杀你。冷声回答,为首的妖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虽是想找到对面妖的弱点,但也清楚拖延下去对他们更为不利。 只是这种情况下做第一个攻击的很不明智,同等境界的妖死前挣扎反抗是很厉害的,若跟地上躺着的那蠢货一样就不合算了。 杀!抬手下令,为首的妖很聪明的落后一步。 就凭你们?苍伐低着头,身周气息突然就变了。 第一个攻击到他身前的妖莫名往后飞去,苍伐抬头,早前在战斗中就变为金色的眼睛这会突然有一只变成了紫色。 因为这只紫色的眼睛,他手中的黑色扇子变成长剑。 和之前的打法不太一样,这一次苍伐直接冲入对方中间。 那变成真身的妖见他灵活移动,怕伤到同伴又恢复人形,苍伐犹如阵风,几乎让他们抓不到踪迹。 冲进又退出,反复三次后黑色长剑滴落血液,剩下的九位上古期的妖身上多出了不少伤口。 你!为首的妖同样受了伤,胸口巨大的刀口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上古期的妖,可偶尔几个瞬间的爆发居然能够将他们震慑住,这本不应该发生,因为同为上古期,他们已经维持了数百年或千年,而对方明显才稳固境界。 这趟过来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诛杀东府之主,虽然对方突然解散了妖府,但命令并未撤回。 为首的妖更加小心,他已经意识到身前这位妖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难不成是从帝畿出来的? 可是帝畿的妖如何会跟帮低级妖生活在一起,更和一个人类纠缠不清呢。 继续来!嗜血欲完全被激起,这一番交手身上衣服破的挂都挂不住,苍伐干脆扯去。 你也不过在拖延时间。再强悍,七位上古期的妖一同联手,耗也耗死对方。 叮铃。破烂衣服被随手甩开,里头放着的银色铃铛掉落到地发出清脆声响。 苍伐瞥了眼,似才想起自己还带着这么个玩意。 为首的妖抬了下手,除他之外的六位妖移动位置再次布好阵,其实他说的不错,苍伐战斗到现在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只是不反抗还能怎么?就此认命然后被杀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2) 妖力只够让位置重要的伤口先愈合,苍伐挥了下手,干脆抛弃了长剑。 他的双手垂着,黑色指甲慢慢长出。 眼看他要最后拼命了,为首的妖使了个眼色,那六位站好位置的上古期妖一同变出真身。 苍伐被他们困在中心位置,刚要找准一个不管不顾的攻击,这会再要防着所有妖是不可能的,只能盯住一个往死里搞,弄死了马上再转移目标。 这样的打法,怕是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只是没有办法 轰隆! 苍伐右脚往后刚要跳起,头顶不知何时飘来的黑云将他和来袭的妖全部罩住。 无数闪电一同劈下,亮光让他不自觉闭了下眼。 小心!这一次喊出这二字的并非是司尾或者朱厌,七位还活着的上古期妖一同往后退去。 那些闪电伤到他们的皮毛,不过让他们感觉到危险的还是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人。 苍伐皱着眉,盯着头顶数百位踩着飞剑的人类。 这些人到了近前一起掐诀,苍伐脚下亮起符字,围绕着他无数黄色符纸连成圈将他彻底护在中间。 蓝色脚下踩着黑圈的巨兽猛的一头撞上来,苍伐没有动作,那些符纸很好的将巨兽挡在外。 尊主?看到这帮人类出现,虽不知来路,但看他们和那几头妖战斗起来,朱厌松了口气。 不自量力。苍伐只看了会,很是冷漠的吐出四个字。 他说的是这帮人,虽然出场貌似很厉害,但踩着飞剑就这么会的功夫被打下了大半。 有的人还没能掉到地上就被巨兽给吞吃了。 您先后退。飞剑上有人类降落,放心将自己的后背对着他。 我用你们一帮人来保护?苍伐刚要上前,脚下符纸拉着他往后退去。 第158章 亡 这些突然杀到的人从飞剑上下来后纷纷掏出符纸, 速度很快的掐诀同时默念起咒语。 七八人一队,有黄色符纸变成猛兽扑上前,还有的人类拿出古怪符器变长控制住了其中一位上古期妖的行动。 苍伐低头瞥了眼束缚自己的符纸, 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类并未马上冲上去。 尊主?在一定距离外, 朱厌非常着急。 苍伐回头扫了自己下仆一眼,想了想,真就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类察觉到他动作, 回头看了眼后召唤出飞剑也冲上前去。 苍伐于是干脆蹲下身,他动手撕碎了缠绕着脚腕的符纸, 获得自由后刚准备起身,先前拦住他的人类就倒飞了出来,落地后张嘴吐出一口的牙。 咳咳。人类挣扎着再次站起, 苍伐启唇刚要说什么,人又一次冲上去。 因为这百多人的打断,苍伐获得喘息之机,他观察着,大约十分钟吧七位上古期的妖虽然有受伤但并没有真的受到威胁, 打斗中他们一口一个将这些杀过来的人类全部咬碎。 苍伐耸了耸肩, 不自觉叹了口气。 眼看袭击者又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他双手活动了下,左脚往后就要上前,突然 头顶乌云散去,有艘通体白色的船飞了过来。 没错,船在天上飞, 到了这方地界后和之前一样, 又有两百多人穿着统一服饰降落到地。 和先前那帮踩着飞剑过来的皓月组织成员不同, 这两百多人过来后声音都没发出, 列阵完毕便发起了攻击。 苍伐颇为复杂的看着,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船上最后一个人也跳了下来,和先他下来的这两百多人不同,这个人类背对着显得很是瘦弱,身上也未穿皓月的衣服。 人落了地后先抬起手,手心朝上。 空中飘荡着的船体突然消失,一颗透明球体掉落到来人手心。 苍伐眯起眼,很清楚看到那个球体中间缩小的白船,却原来,这玩意是这么用的。 夫人类转过身,多日未见面,白言梨看上去憔悴多了,人张口后改了称呼,苍伐。 你跟踪我?苍伐语气不好,目光落到地上的铃铛上,通过那玩意? 白言梨顺着他视线也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银色铃铛,他勾了勾手指,铃铛飞到他手中,这个不能让我知道你的位置,只是你离开后我也一直在找你。 找我?苍伐脸色不好看。 我担心你没有回帝畿,知道有妖盯上了苍伐要他性命,白言梨自然放心不下,前两天收到消息,安稳那孩子不是看到你了吗? 所以是这么走漏行踪的? 苍伐沉声,在意的点很歪,你那时候也骗我!亏得自己傻乎乎陪着将人送进了皓月手中。 他想为父母报仇,白言梨往前走,他是有天份的,如果不告诉他人类能够杀死妖,我怕他都不想活了。 这就是你说的盯上我的妖?这种场合下不适合吵架更不适合说芝麻绿豆大的事情。 是的吧,白言梨将铃铛递出,给。 苍伐知道他的固执,若现在不接恐怕人真能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较真。 从人手心将铃铛拿过,苍伐绑到了自己腰上,衣服已经脱了裸着上半身,裤子虽然惨起码还能遮挡必要的位置。 知道他们来路了吗?苍伐目光落到前方。 白言梨也转过身去,低沉道:还没有,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十位上古期的妖出现。 自己也没想到,若是知道恐怕就不耽搁了,早点回帝畿不过也不见得能回去,那日高调解散东府就被盯上了。 说来也是自己倒霉,因为发泄所以鲁莽了些,虽不后悔决定,但本可以更低调的解决。 他们撑不了多久。和先前那帮人类的水平明显不一样,这两百多人强悍多了且手中符器更厉害,只是就算如此,在自己和白言梨说话的功夫里也已经死了小半。 曾在浮白山见到过的诡异青色小虫再次登场,不过和上一次的大杀四方不同,七只上古期妖中有显出真身的直接张开嘴居然跟吸面条一样将虫子吃了大半进肚子。 那妖甩头吼叫着,愣是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交手短短时间,这帮皓月的人就换了好几个阵法,各种各样的符器和招数都用出来了。 你还能动吗?白言梨回身走了两步背对着问道。 你在看不起谁?苍伐不屑,冷哼声后大步上前。 他无意跟人并肩,只是前面刚发动的阵法很明显不适合这会加入进去。 你才入上古期,白言梨注意到了地上的三具尸体,赞叹道:居然能杀死三只境界更高的妖。 得了夸奖也不会有多高兴,苍伐冷着脸没搭理。 白言梨侧头盯着苍伐手指,你的灵器呢? 那把黑色扇子苍伐是很喜欢的,若还在这会应该拿在手上。 废了。貌似无所谓的口气,苍伐心疼的要死,然而这时候坚决不能被一旁的人类看出来。 他最害怕的大约就是白言梨对自己的同情,已经丢了不少脸了,绝不能 今天如果能撑过去,白言梨低声道: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去喝酒好不好? 谁跟你喝酒?苍伐冷哼声: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话就说回来了,人这般纠缠不休想干嘛! 敌人也能一起喝酒的,白言梨小小声抗议,何况我们还不是敌人。 你来干什么?带着一船两百多人,刚也说了才知道是十位上古期的妖在这里,那么就是没什么准备的。 我说过的,白言梨注视着前方,那轮苍伐玩过的弯月亮起出现,人平静道:如果有妖伤害你,别管是什么境界的我都会保护你。 用不着。苍伐没好气。 我不能让妖欺负了我的白言梨停顿了下后笑眯眯道:欺负了我以前的夫君。 更不爽了!听到保护两个字不爽,听人刻意挑衅般加重以前这两个字更不爽。 其实你不用不高兴的,弯月往前飞去,白言梨站着未动,他们杀你是因为你是东府之主,你会建立东府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赎罪来了? 从人语气中听出这点,苍伐张嘴后突然不想出声了。 调动兵马来不及了,东府的早就散落到各地,皓月的这三四百号人已经是能赶过来的极限,不久前在死水城中牺牲了太多人,白言梨强装冷静道:你现在很憎恶我吧,所以 苍伐猛的扭过头去,预感到什么。 一会有机会你就跑吧,没让苍伐说话,白言梨淡定道:这也是一种报复方式,万一我死了,你也能不脏了手,不过人微笑着侧过头,温柔道:如果我能活下去,你就稍微原谅我一点点,好吗? 我说过,苍伐一字一顿,不耐烦道:用不着。 白言梨实在不必要如此作践看轻自己,要不要报复是自己的决定,怎么报复方式更在自己,用不着他帮着提意见,死是很轻易的事吗,就这么放在嘴边提起? 两百多人倒下了大半,七位上古期妖中总算又倒地一位。 苍伐看那轮弯月撞击上其中一位上古期妖的身体,白言梨眨眼间就到了那妖身旁,如蝶般飘逸转换方向,弯月变成软剑握在他手,上下跳动几个瞬息人往后退去。 那位被他攻击的妖马上将全部注意力放到白言梨身上,刚要往前迈步,前腿突然弯曲跪倒在地。 吼!巨兽大吼,像是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白言梨没顾其怒火冲天,避开另一位妖的袭击后速度很快在原地转起圈。 苍伐和剩下的妖就看到人的软剑缠绕上自己的腰,白言梨脚下踩着符纸,抬手间又要了另一位上古期妖的尾巴。 苍伐本想跟着冲上去的,不过因为这短短半分钟的交手,他停了下来。 白言梨很强,在四位上古期妖的包围下还游刃有余,人的出招并不冲着一击毙命去,很有计划的加重这些妖的伤口。 有白言梨加入,剩下的几十位皓月成员减轻不少压力,这个过程中互相配合着再次放倒了头上古期的妖。 星主!明显是位小队长身份的皓月成员喊了声,白言梨看向他们点了点头。 和先前有过的一次爆炸类似,苍伐上前的脚步再次被阻,最后的几十位皓月成员不知做了什么,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和身体换来了另一头上古期妖的重伤。 白言梨并未因为这些同伴的牺牲而乱了阵脚,相反的他攻击的动作更快了。 十位上古期大妖如今还能战斗的只剩下四位,他们中三头奔着苍伐来,另外一头被白言梨纠缠上。 苍伐休息了会,总算有一战之力,战斗过程中他时不时会扫向另一边,白言梨真的很强,在此之前苍伐没想过他能在几头上古期妖的包围下杀死一头上古期的妖。 可见人隐藏是真深,不过也已经到了极限吧。 这会的出招已经不像之前了,白言梨躲避拖延时间更多,仔细看,人的身上多了许多伤口。 杀!三头上古期的妖中有领头者,虽然惜命,可都清楚若是没能杀死苍伐后果会如何,不管不顾的攻击下,苍伐也有些狼狈。 先前以一己之力杀死三位上古期的妖又独自支撑了那么久,妖力和体力都透支了。 白言梨很显然看出这点,打斗中杀死那只重伤动弹不得的妖后,带着另一只妖一点点靠近过来。 苍伐再次拿出破扇子,没办法左手爪子已经废了,一人一妖并肩作战,一切动作看着都似被放慢。 直到那黑色利爪破胸而来,躲避不及瞪大瞳孔看到血液喷涌而出。 白言梨就那么扑了过来挡到自己身前,苍伐僵硬中一手挽过人的身体猛的往后退去。 嘴唇动了动,白言梨没能发出声音。 苍伐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扔出的扇子再次变为黑色巨柱将四头上古期的妖挡在外。 白言梨面朝上躺着,苍伐单膝跪在地上视线一点点一点点往下移动。 那一爪子直接掏空了白言梨的胸膛,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咽气了,可就算是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我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字,白言梨闭上眼睛。 苍伐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动,跟傻了似的就知道盯着白言梨的脸蛋。 知道要抓着这个机会赶紧杀死苍伐,那三头妖还努力冲撞着。 因为他们发出的动静,苍伐慢慢抬头,目光瞥到地上刚倒下的尸体。 软剑在最后一刻变回弯月,如今那弯月正插在妖尸体上,很显然为了救自己,白言梨放弃了符器护体。 你直到又一根黑色柱子被撞断,因为那声动静,苍伐终于知道往白言梨体内灌输妖力。 尊主!朱厌扑上前来,看到白言梨胸口的大洞后忽然跪了下去。 苍伐听不到周围一切声音,只知道继续往白言梨体内输入自己的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努力有了效果,白言梨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看到他睁眼,苍伐瘫软到地,将人抱到自己大腿上。 白言梨先望了他眼,再扭头去看黑色柱子外冲撞的妖。 白言梨。用了好大力气,苍伐唤了声。 人又扭回头来,看着上方大妖苍白的面色后笑了笑,白言梨喘息道:玩大了。 张嘴说话的同时,人口中不断冒出血块。 苍伐动了动唇。 你不应该来的。十位上古期的妖,白言梨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吗?来不及调动兵马没有把握,那就不该出现。 对不起。白言梨说完三个字就得休息好一会,他试图抬起手然而努力半天也只是动了动手指头。 苍伐注意到,抓过他的手掌死死握住。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3) 摸摸没力气说更多,白言梨指尖动了动。 苍伐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将人手掌按到自己脸上。 白言梨哪还有摸的力气,只是手指碰到苍伐的脸,他就高兴的眯起眼睛。 桃饱饱呢?感受到面颊上的温热,苍伐这会才有了点真实感,他大吼道:桃饱饱呢?快把他找来! 原谅说了两个字又停下。 苍伐颤抖着身体,手指甚至没能抓紧,白言梨的手掌摔落到地,他震颤了眼瞳忙又要去抓起来。 白言梨轻微摇了摇头,断续道:骗你,对不起,原谅 你别死!苍伐大吼,马上又低了嗓门急切道:你想要我原谅对吗? 白言梨没能出声,但眼神已透露出意思。 你先活下来,活下来我们再计较。苍伐很真诚的说着,似相信只要白言梨愿意就能不死般。 弯月从妖尸体上飞起,就那么穿过黑色柱子到了白言梨身体上空悬浮着。 带它,回皓月。 我求你求你什么呢?没有说,苍伐下意识的重复着,求你,算我求你。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白言梨会死,那样狡诈的人如何会死虽说决定回帝畿,可也相信着人能在外头好好呼风唤雨的活着。 没准哪天还能在帝畿遇上,到时候再打再骂,总之别管怎么发展,一切都有以后。 可是如果死了 死了 人会死吗? 苍伐收紧手臂,人如果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被骗的这些年,相处着的这些年,所有的一切,愤怒和喜乐都将消失。 白言梨,急于给出自己的承诺,苍伐完全没经大脑,现在也用不着经过大脑,不用思考完全凭借本能,苍伐说:你活下来,你要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吼!三头上古期的妖继续冲撞,柱子再断了两根。 朱厌红着眼睛,甩手将怀中抱着的脑袋扔了出去。 司尾在空中大叫,然而朱厌已将所有注意力放到前方,他知道自己抵挡不了一招,可依旧义无反顾挡在前。 你要记得白言梨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幻,轮廓一点点隐去。 苍伐愣了愣,再抱紧,怀中人确实还躺着,但双手双脚的位置居然如萤火虫般变为星星点点消散。 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你? 你要记得,最后时刻,白言梨突然扑到苍伐耳畔清晰道:世上再无白言梨。 你在说什么啊?苍伐试图去抓人的手,然而在触碰到那些星点后,星点凭空消失了。 如同水中捞月,他什么也没能抓到手。 这让他相当恐慌,你怎么了? 短短时间,怀中人已经消散到只剩下个脑袋和脖子。 记得我的话,唇动,白言梨微笑着最后留下句,别犯傻。 双手往前捞,人的面容在他手指触碰上后完全变为了星点。 苍伐茫然站起,仰头看着那些星点飞向上空,没有两米就彻底消失了。 白言梨!他很轻的唤了声。 地上没有尸体,留下的只有衣服还有那颗从衣袖中滚出来的透明小球。 苍伐僵在那,直到弯月飞到他身前又落下。 他本能接过弯月,刚一拿到手上散发微光的弯月就不亮了,像是感应到主人的死去,清辉熄灭后余温也跟着冰冷。 终于,最后一根柱子也被撞断,急于杀死他,那三头上古期的妖只一招将朱厌打了出去。 苍伐捏紧手中符器,低着头,眼泪直接掉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只看到有水滴掉落到脚背。 白言梨没了,死了,为了救自己 不,不可能的,是演戏吧,人也许还活着 可是,可是弯月的表现,这是本命符器啊做不了伪,所以真的死了吗? 死了? 死了就是看不到了,触碰不到了,再也不能和自己说话了吧,大约是这样。 不可能给自己做包子了,不可能站在床边一夜不睡守着自己了,更不可能冲自己笑了,以后生气的时候,人也不会变着花样哄自己了。 再有危险的时候,也不会出现保护自己了。 在外头寻到好喝的酒回去跟人分享大约也是找不到人了。 再也再也看不到了,还有呢? 更多的没有想起,苍伐抖动着双手,周围没有哭声,耳中只得嘶吼声。 那三头上古期的妖还未放弃,他们杀死白言梨,现在急不可待的又要杀死自己。 所以一直引以为傲的血脉又有什么用,它没能让自己守住想要守的人,只这么想,苍伐突然觉着头疼。 头筋跳动的像要撕碎自己的脑袋,身体四肢,所有血液都变得滚烫。 视线逐渐模糊,周遭空气似有万斤,压迫着他慢慢蹲到地上。 意识里似乎响起其他声音,苍伐的脑袋以很不正常的姿势垂了下去。 朱厌从地上爬起,眼看那三头妖已到了自家尊主身前,然而也许是因为夫主的死让尊主崩溃了,苍伐居然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毫无反应。 他张嘴刚想喊。 三头妖中的领头者先到,眼看对方放弃了反抗,他刚准备迎接胜利,身子却莫名往后飞去。 苍伐蹲在那,身周似有紫色的屏障亮起。 先是领头的那妖被反弹出去,紧接着另外两头妖中的一头没控制住也撞了上去同样被反弹出去,另一头妖见状急急停住,惶恐的打量着对方。 苍伐脑袋依旧垂着,身子却慢慢悬浮到空中。 像是昏睡过去,他一动不动好半天。 倒飞出去的两头妖都已经回来了,三头妖分位站着正要再次攻击,上空的苍伐忽然抬起头。 朱厌屏住呼吸,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家尊主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两只眼睛都是。 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只看到尊主对下方伸出手,那急急停住的妖被迫变回人形飞了上去。 苍伐一手掐着对方脖子,手指用力,咔嚓一声,上古期的妖就这么被折了脑袋瞬间没了气息。 不对!领头者的妖察觉到什么,转身就想跑。 然而空中的苍伐,那双紫色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已经看向他。 和先前一样,伸出另一只手,隔空,那想溜的妖被控制住。 朱厌吞咽口唾沫,盯着自家尊主的动作。 苍伐双手往左右做了个撕开的动作,地上那上古期的妖当真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妖珠破碎后很快一命呜呼。 剩下的一头妖虽然拼命挣扎,可也被干脆利落的杀死。 朱厌不敢上前,不知为何,如今的尊主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只用了两分钟轻松杀死三头上古期的妖,空中的苍伐缓慢移动脑袋又看向地上唯一的活口。 尊主。双膝跪地,朱厌压制住恐惧,忙将脑袋磕到地面。 苍伐还看着他,只是没再动手。 那双紫色眼瞳清冷无情,慢悠悠投望向远处。 地上朱厌跪着,好半天没能听到动静,斗胆一点点抬起头。 他看到自家尊主还悬浮在空中,貌似很茫然的样子。 皓月来的人全部死光了,司尾的脑袋也被自己扔到大老远的地方,自家夫主又 一时间,朱厌觉着天地间仿佛就剩下自己和尊主,他刚想试探出声,空中的妖忽然倒了下去。 头往下,就那么从空中直直掉了下来。 朱厌瞪大眼睛,忙上前接过苍伐的身体。 第159章 叛徒 你说, 尊主什么时候才会醒啊?脑袋下长出了半个身子,老蜘蛛维持着人形,你说, 皓月的那帮人会不会找过来呢? 你说, 夫主为什么会消散啊,他不是人类吗? 你说 你稍微安静一会,朱厌很暴躁,他坐在山洞口看着外边的大雨, 你对帝畿中的妖族知道多少? 没有腿只能依靠长出的胳膊移动, 司尾靠近对方,尊主是妖神血脉后嗣吧, 妖神血脉你不也知道吗,就那三家, 帝山上住着的离朱, 皇城中的应龙还有通天的良龟。 我们是不是应该距离那场大战过去了十多天,自己背着尊主先捡回了司尾的脑袋再找到这处山洞躲着, 这些天尊主一点变化都没有始终沉睡着。 你想送尊主回家?司尾叹气,可是就凭借我和你能安全到达帝畿吗? 司尾因为那天的刺杀有些吓破胆, 他从没想过能一次看到十位上古期妖的出现。 我也不确定还有没有袭击者。这也是朱厌一直没行动的原因, 他害怕再引来不怀好意的妖,只是放任尊主一直这样也不行啊, 谁知道继续拖延下去情况会不会更严重。 麻烦的是 皓月那边,夫主一死可说不好接下来的发展,毕竟自己等全是妖, 皓月没准会马上翻脸一样成为威胁, 可能也在找我们。 现在谁都不接触才是最好的。司尾经历过东府的背叛想的很明白了, 周围看似亲密的伙伴, 你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比如那棵该死的花妖,自己一直以来护着他,没成想对方居然是皓月的成员,一直以来都在利用自己看自己笑话。 心中已下定决心,司尾决定若再看到对方非得摘了其脑袋上的桃子不可。 可是尊主如果一直睡下去朱厌回头看了眼山洞深处,石台上,苍伐还一动不动的躺着。 也是感应到尊主的身体没有虚弱或者异样,否则早该行动了。 送回帝畿是不错,这种情况只有送尊主回家最安全,司尾跳动着靠向山壁,为难道:可是我们要送哪家? 他们只听闻过大陆真正的统治者,那些生来就在万妖头顶的妖神后嗣,可是具体的那几家间的关系如何,他们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万一入错了门,不说自己,等同于害了尊主。 可若什么都不做也不行,坐以待毙这么多天了,司尾犹豫了下,轻声道:不然我们去抓只花妖来? 朱厌思考了下,觉得还算稳妥,什么时候行动? 苍伐睁着眼,耳边声音逐渐清晰,从司尾问出的那句尊主什么时候会醒时他的意识就彻底回笼了。 只是出不了声更动弹不得,等到两位下仆商量好要去抓花妖来,他已经开始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精疲力尽的战斗,再是危机四伏的包围,到后来白言梨从天而降挡在自己身前。 人说,若能活着,我们喝酒去吧。那样轻松自然的神态,嘴角还微微带着笑容。 可是再看不到了,苍伐忘不了人胸口的大洞,忘不了白言梨最后的笑容,还有那些逐渐消散的星点。 挡上来的那一瞬间,白言梨知道自己会死吗? 知道的吧可是知道还挡上来,是要赎罪吗?可是早就没什么罪了,最好的是不纠缠不打扰,不必为了自己丢了性命。 苍伐闭上眼,有泪水滑落到发间。 两位下仆并未发现他的异样,还在山洞口坐着商量怎么去找花妖。 苍伐慢慢的又睁开眼,那日的紫色眼瞳现在又变成了黑色,周身气息恢复到了以往。 最后是怎么杀死那些上古期的妖的,再仔细去想也很模糊了,只记得自己突然怨恨起体内的血脉,因为无力,因为一直以来信仰着为此骄傲着的强大并没能拯救自己所爱着的人。 白言梨为自己死了,人最后说的那句世上再无白言梨,又是什么意思? 苍伐睁着眼视线没有焦距,他想着,是人憎恨自己吗?所以说出那样一句让自己感到无比绝望的话,可是白言梨最后的眼神,那般的不舍和眷恋,人是还爱着自己的。 苍伐相信白言梨不愿意让自己难受,他这样想就当是安慰自己,他害怕想起最后的画面。 好好的人就在自己怀中变为萤火虫般的星点,自己去抓,用力去抓,最后感受到的却只有冰冷。 冰冷,就像那弯熄灭的月亮。 朱厌,你有没有觉的,司尾敏感的动了动身体,洞里有点不一样了? 嗯?朱厌正在想下步怎么做,有些迟钝的应了声。 司尾用胳膊走路,往山洞深处去,没两步突然大喊道:你快过来,快! 山洞口坐着的大妖意识到什么,瞬间就到了石台前。 苍伐睁着眼,就那么看着上空。 尊,尊主?不太确定,朱厌唤了声后单膝跪下。 苍伐没有出声,他试着动了动胳膊,身体并不听自己的指挥。 朱厌反应过来什么,马上扑上前,我扶您坐起来好吗? 苍伐眨了下眼睛。 朱厌忙过去扶着自家尊主坐起,让其靠着头朝向的山壁。 苍伐坐起后喘了半天气,眼中聚起点光亮。 尊主!司尾没控制住,带着哭腔大喊。 您醒了。朱厌同样激动,他扶起苍伐后再次跪了下去。 苍伐再抬胳膊,试了两次,最终动了动手指。 您喝水吗?司尾吐出长舌头,卷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茶杯。 苍伐面无表情,只皱起眉头。 朱厌还算聪明,马上跑去倒了杯送到石台上。 苍伐闭上眼,安静十多分钟后自己接了过来。 司尾觉着有些尴尬,长舌一卷干脆将茶杯整个吃进肚子里。 苍伐喝了两口水,嗓子没那么干了,他还是没说话,只扭头看着山洞外。 我们这是在侯服。当时是在侯服和绥服的交界位置出的事情,东府原来在绥服有些势力,朱厌想着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将苍伐搬到了侯服寻了个地方躲起来。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4) 多久了?许久之后,久到朱厌以为自家尊主今天是不打算开口的时候,石台上的妖启唇了。 啊?哦,十五天了。 弯月。苍伐很简洁。 朱厌马上从怀中拿出那把符器递上。 苍伐面无表情接过,指尖碰触到时终究没忍住露出丝痛苦。 还有这个伸手入怀找了找,朱厌拿出颗透明的小球。 这球体很是特别,能够看到里面有艘特别精致的小船。 如此玩意,若是在那天前,他恐怕会以为只是个造型精致的玩具,可是那天,他亲眼看到这船放大数倍还飘在空中,夫主跳下来后将其收起,那船就变成了这么颗小球。 不是妖术,却足够神奇震撼。 苍伐不声不响的再次接过,另一手垂放在自己大腿上五指慢慢收紧。 您的身体,朱厌非常担心,还好吗? 还好吗?苍伐也不知道自己好不好,那天后半截的记忆很是模糊,只知道自己爆发了。 如何爆发的,爆发之后用出的浩瀚力量又是怎么操控的完全记不起了。 糟糕的是自己的身体,很明显因为一时用出的能量太大伤到根本了,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时间,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你们。苍伐抬眼。 您请说。司尾只有半个身子行动很是不便,他努力趴到地上去。 联系过皓月了吗?说到皓月二字时,苍伐有明显的停顿。 这个,因为夫主朱厌突然闭嘴,可是晚了,那两个绝不该在此时提起的字眼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苍伐垂着眼,表情看似正常,可抖动的眼睫说明了他心中真实的情绪。 司尾看到自家尊主努力维持平静,然而那抓着弯月的双手用力到像是要裂开。 属下等不知道皓月的打算,您又昏睡着所以没有马上去找他们。司尾出声。 苍伐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 白言梨消散了,就在自己的怀中,那样的伤口注定是活不下来的,他不是妖,这点没妖比自己清楚。 同床共枕那么多个夜晚,从有了真实的契侣关系后自己有段时间非常痴迷于那关于亲密的运动,白言梨只是人类这点是万分肯定的。 所以 逃避似的不想去回忆,可苍伐清楚自己早晚要面对。 他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握紧手中弯月,他似从中摄取到力量。 人类是不会消散的,可白言梨就在自己怀中变成星点不见了,这是为什么? 难道人没有死?不应该,人消散后的瞬间自己确实没能感应到气息了,那么是不是是皓月的星主们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 会不会其实没有死? 没有 不可能吧,只是人类,可是万一呢?万一呢? 苍伐摇了摇头,死死咬着牙。 您,朱厌看了眼司尾,小心道:别管做什么决定,还是要先保重自身啊。 这话是对的,苍伐心中有了打算,不过在身体好起来前多说无益。 他醒来,司尾和朱厌没再急着去抓花妖,两位下仆很认真的负责守卫。 苍伐呆在山洞中再过了十天,等彻底恢复了能下地,司尾的身体也长出来了。 他身体一好立马就出了山洞,因为一时适应不了阳光,下意识的召唤出灵器,黑色扇子的扇骨断的只剩下两根,破烂扇面正摇摇欲坠。 苍伐皱着眉将扇子又收起。 司尾老蜘蛛不愧是跟着时间最久的,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伞,屁颠打开凑上前为他遮挡阳光。 尊主,我们下步去哪?朱厌望着身前高大的妖,总觉着对方改变了不少。 不是外貌,是气质,以前的尊主更为傲气,现在似沉静了许多。 您要回帝畿吗?司尾其实是希望赶紧回去的,毕竟在他看来现在外头非常的危险。 去找皓月。苍伐迈步向前。 老蜘蛛举着雨伞跟上,满脸不情愿。 朱厌倒是不意外,跟上前道:这大半月什么消息也没了。 苍伐醒来后,他多次出去打探消息,不只是皓月没有消息,甸服来的那帮妖也没了动静。 也或许就来了那十位,死光了所以消失了? 苍伐心中有太多疑惑,最主要的还是白言梨,人类死后应该留有尸体,可白言梨却为何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世上了?还有,人死前的那句交代,这些天怎么琢磨怎么觉着不对劲。 再无白言梨,不要犯傻,自己还能犯什么傻? 一主二仆,从山洞离开后在侯服找起人,从白言梨揭穿自己的身份后,苍伐觉着皓月无处不在,可这会认真找起来居然毫无踪迹。 花了十天没能找到任何关于人类反抗组织的蛛丝马迹,苍伐带着两位下仆去到侯服最大的城市,找到那城市里最大的酒楼,就坐在大堂的位置点了桌菜。 尊主,您这是不找了?司尾环顾左右后建立起屏障,桌子之间虽然隔着远,但也怕被有心人偷听到。 苍伐从怀中拿出弯月就那么放到了桌面上。 小二很快上齐菜,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从外貌上,他们看着就是两位容貌普通的青年带着一个老头子。 苍伐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凑到唇边刚要喝,突然想起白言梨说过的话,想起还在自己妖府中摆放着的那些酒。 如今酒还在,人却没有了。 酒液刚碰上唇,苍伐只觉着苦,他喝不下了。 看他将酒盏放下,朱厌马上跟着放下筷子。 苍伐盯着桌上的弯月,喃喃道:他和我说过,这是皓月的圣物。 您是打算让皓月来找我们? 一个习惯于潜伏的组织,近千年来无数妖找过他们,真那么好揪出来早不存在了。 如今自己手中拿着皓月圣物,就算白言梨死了,苍伐就不信皓月能够按捺的住。 他们这顿饭吃了很久,从中午吃到傍晚,侯服刚经历过大战如今慢慢平息下来,这酒楼来往客人颇多。 苍伐没胃口,司尾和朱厌也不敢吃,可若三人都干坐着不吃又过于吸引普通人的注意力,在苍伐示意下,朱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您的菜。 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了,司尾本想着尊主这招或许也不好用,一个眼生的小二将盘新菜送了上来。 哎,等着!司尾以为人上错了,我们没点菜! 是您这桌的菜没错,那小二忙伸手点了点角落,那边的客人请的。 苍伐马上扭过头,只见角落那桌不知何时来的客人单独坐着。 见他投注过目光,那打扮普通的客人迎着抬起头。 苍伐突然捏碎了手中酒盏,司尾和朱厌虽然不认识那人类可看他如此表现立马戒备起来。 你们坐着!一字一顿,苍伐抓过桌面上的弯月大步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 和他的大喘气激动不同,坐着的人类非常平静的打了声招呼。 苍伐咬着牙落坐,将弯月砰一声砸上桌子。 天玑只瞥了那符器一眼,马上移转目光看向他。 白言梨他苍伐直接了当,可还是说不出那个死字。 死了。天玑双手交握,只从表情根本看不出伤心。 他真的苍伐不说话了,他相信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是死在您面前的,对于这点,您还要怀疑吗? 可是他的身体,苍伐蹙着眉,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如此淡然,根本看不出他们曾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苍伐本以为白言梨和这些星主的关系很好。 您知道吗?天玑上挑起嘴角突然笑了声,在我们看来,他是叛徒。 我们应该为叛徒伤心吗? 叛徒?苍伐很不悦。 不是吗?身为皓月星主,结束计划后本不该在您的身上再浪费心力,然而他却调动皓月精锐人马去救你,那天过去的三百多人无一人回来,停顿了片刻,天玑将下巴搁到交握着的手背上,身为皓月星主,本不该对任务对象动真感情,他不但动了,甚至还为此牺牲了性命,你知道他的死对皓月是多沉重的打击吗? 苍伐想起那些看到过的公文,如果说皓月组织是张庞大的蜘蛛网,那么白言梨就是居中编网的蜘蛛,他的死意味着许多计划和棋子将失去联络。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如此冷漠,苍伐说不出来,他觉着说了也没意义。 皓月每天都要死人,我们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你死我死,大家早晚要死,先死后死的差别罢了,语速很快,和之前见到过的气场很不一样,这位皓月星主用平静的表情冷漠的语气说道:我早晚也会死,皓月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为了组织而牺牲,既然如此还难过什么呢?有那难过的力气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的死更有意义。 和妖族对抗永远是危险的,更多时候为了计划只能拿命不断去填,你要说为了某一个人的死亡而难过,那活在这世上的每一秒怕是都有伤不完的心。 视死如归。苍伐突然明白了白言梨身上那股偏激从何而来,隐隐感觉出的人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的原因,还有为了得到自己的原谅,为了让自己理一理他,白言梨做出的那些事情全都透着病态的疯狂。 这就是原因,人惧怕死亡,可之所以努力挣扎活着却不是为了自己。 他是皓月历史上死的最没有价值的天枢,天玑堪称无情的说道:是我们的耻辱。 你再说一次?苍伐没忍住拍了掌,木头桌子马上四分五裂。 好在这会酒楼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角落的动静只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司尾和朱厌马上跑上前。 手肘撑着桌面,苍伐拍碎桌子并没能影响到天玑的姿势,他像是早有准备。 等到木屑全部飘落到地,人弯腰从碎木头里捡起弯月。 苍伐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盯着人眼中燃烧着怒火。 很高兴您还能为他生气,耸肩瞥了眼外头,天玑冷淡道:我们换个地方。 人类先迈步出门,苍伐默默跟在他身后,司尾和朱厌面面相觑,无奈只能在更远一点的位置尾随着。 出了酒楼,熟络转过几个街角,天玑推开了栋很是普通的房屋院门。 苍伐跟着进去,身前走着的人类挥了下手,院门被关上。 司尾和朱厌被挡在门外,对视一眼,很干脆的一起翻墙进入。 天玑没在意,打开里间的屋子后坐到大桌边。 苍伐跟过去,居高临下盯着他。 人早将弯月收起来,心平气和道:感谢你将圣物送回来,所以有什么想问的我会回答你。 白言梨他苍伐沉着脸,语气貌似平静然而他的眼中充满小心翼翼的渴望。 天玑仰头看着他,压根没犹豫,直接重复之前的回答,死了,死的连渣都不剩。 他的身体为什么?苍伐确定自己很想杀人,他反感对方提起白言梨时的神态和用词,明明不久前还表现的那般感情深厚,这会却句句充满对白言梨的嘲讽和不屑。 我们若是死在妖的手上,因为他一直没坐下 ,天玑也站了起来,你觉的妖族会如何对待我们的尸体? 苍伐沉默着,心痛到绝望。 对面的人类没顾他的心情,看着院落中站着的两位大妖淡淡道:若只是分尸践踏什么的倒也简单了,怕就怕他们拿着我们的尸体做把戏。 身份毕竟不同,对人类来说皓月是他们的信仰,皓月星主更是强大坚不可摧的,若是他们的尸体被利用,后果是惨重的。 曾有皓月星主的尸体被操控,妖族用他杀死了许多皓月成员,因为那位星主的下属们不愿意对着自己的星主下手,哪怕只是具尸体,有的妖族擅长此类术法,甚至能从尸体中读取部分生前记忆和思想,你觉的,我们配死后留有全尸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苍伐一个字都说不出。 身前这人类和白言梨是有相似处的,他们貌似正常的外表下充斥着疯狂,疯狂外更透着悲壮。 所以你理解了吗? 那些妖,苍伐没出息的红了眼睛,为了不被看出来他闭上眼,你们查出来了吗? 您要为他报仇?天玑叹了口气,复杂道:他生前希望你能回家。 第160章 十载州 他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没有, 天玑摇摇头,但我知道他的态度,他希望你能尽早回家。 回家? 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 他让你尽早回去也是为了你好,所以天玑抬起手,很不怕死的垫脚拍了拍苍伐肩膀,我觉的你应该听他的话还是赶紧回帝畿去吧。 那些妖呢? 别管白言梨是不是皓月的叛徒, 也别管他死的有没有价值,他的身份在那里。越过苍伐, 天玑走到门口位置停下。 苍伐转身看着人背影,沉声道:所以呢? 报仇有我们, 至于你背对着摆摆手, 天玑轻飘飘道:还是回家家,彻底忘了在外头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们也会看在白言梨的份上守口如瓶。 那些妖, 苍伐闪身到人跟前挡着, 听你的意思是查出来了。 所以呢? 告诉我。咬着牙, 苍伐压抑着恨意。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5)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他挡着,天玑无意强闯, 人抬头道:你还恨他吗? 你还恨白言梨吗?人问的语速很缓慢,足够苍伐听清楚每一个字眼。 苍伐面上表情未变,眼瞳深处却有什么震颤了下,他沉默许久最终哑声道:不恨了。 恨是因为白言梨做出的那些事, 不恨却说不清楚了。或许是因为后来的这些保护又或者因为已经宣泄出的情绪, 更或者, 是因为人已经死了, 恨不恨的全都失去了意义。 你想知道那些妖的踪迹是因为 说到底,苍伐像要否认什么,直接打断道:那些妖来杀的是我。 白言梨会死是因为来救自己,就算不为了他报仇,就冲对方敢动自己,自己也该废了他们。 所以,你是为了自己? 重要吗? 不重要,但天玑犹豫了下,还是劝道:他为了你死了,你应该按照他的意愿去生活,他想要还给你自由,所以你还是尽早回 回回回!苍伐暴躁道:我是三岁孩子吗? 左一句右一句让自己回家,怎么,没了他白言梨的保护自己在外头生存不下去了是吗! 他到底是为你死了,站在私人立场,作为他的朋友和兄弟,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天玑说完这句话后要走,苍伐抬手将人再次拦下。 您这又是何必。容貌普通的青年叹了口长气,颇为无奈的盯着苍伐手上的破烂扇子。 这是我的灵器,苍伐后退了步,阴沉道:因为那帮妖毁了。 你觉的我应该放过他们? 所以无论如何您都要 无论如何,苍伐咬牙道: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那您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是在利用你。天玑神色平常。 苍伐自然想过,别管因为什么,皓月要杀那群妖一定有原因,肯定不单单为了替白言梨报仇这么简单,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也想杀那帮妖。 我们可以合作,苍伐自信道:能够派出十位上古期大妖,你确定只靠你们自己能够对付的了吗? 能派出十位上古期大妖,这个势力一定和帝畿有牵连,天玑提醒道:您想好了吗? 你觉的我会害怕什么呢?苍伐笑了笑,眼神阴暗中带着血腥气,只有一点,不要骗我。 甸服鸾鸟。 什么? 杀死天枢的是甸服的鸾鸟一族。一字一顿,天玑直接将背后的仇敌说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苍伐皱眉,他对大陆上的妖族知道的很少,但几大妖神血脉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鸾鸟一族如今的族长正是离朱家大家长的家臣。 世世代代以来,鸾鸟一族都会效忠于离朱,他们的意思往往也代表了背后的帝山 牵扯到帝畿?苍伐突然想笑,这可真牵扯的好哇,一牵扯直接牵扯到了三大族群身上。 离朱和普通妖族不一样,拥有妖神血脉统治着帝山,招惹他们,整个大陆都要震颤。 您仔细想想,当日杀死的那群上古期大妖里有几只是鸾鸟。 苍伐沉默着,脸色无比难看。 当天杀死的上古期大妖中确实有大半是鸾鸟,可是为什么?只是小小东府,就算是打开了千座墓也不该吸引帝山的注意力。 所以是鸾鸟一族自己的意思吗?他们决定杀了自己给外服和人类亲密的妖族势力警告? 是不是在骗您,答案已经告诉您了,您可以顺着一点点去查。 这位皓月星主说的如此坦然,苍伐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知道鸾鸟一族背后是 帝山离朱,天玑耸肩,表情平静道:您觉的我们应该害怕吗? 世上还有不畏惧妖神后嗣的人或妖吗?没有,苍伐相信没有。 但是皓月的这帮人确实没有畏惧的理由,打从一开始他们建立加入这个组织就意味着同天下妖为敌。 就算敌人可怕,他们也得往上冲。 你们是很有计划的,苍伐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会和鸾鸟发生冲突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清楚。 您想说什么呢?天玑看向院子里傻愣愣站着的两位大妖,他们的对话这两位下仆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天玑不在意,您可以不参与,打从一开始,我也没想过您要参与进来。 我没想着要刺激您。因为看到那两位大妖愤怒的表情,天玑摆出无奈脸后举起双手。 苍伐皱眉看人做出刻意的姿势。 我绝对没有想要故意说这些话让您掺和的意思。天玑看着司尾和朱厌,对苍伐漫不经心的解释。 你们有什么计划?苍伐神情沉重,想了会后问道。 天玑看着他,面上笑容还在只是不言语。 苍伐明白他的意思,沉声答应道:我会去的。 十日后,鸾鸟族有场盛会,我们打算破坏。 然后呢? 其他妖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若你真想参与,那么就去杀了他们的族长吧。 苍伐直直盯着人。 天玑并无畏惧,他从怀中掏出张地图打开放到地上,这是甸服十载州的详细地图,这里人从一旁捡了根小树枝戳到某条街道上,当日鸾鸟族的巡车会从这里经过,到时候我们会在这个位置动手。 苍伐蹲了下去,仔细看着地图。 司尾和朱厌这会也站不住了,靠近过来低头看。 这张地图非常详细,甚至画到了沿街的那些房子。 甸服十载州是鸾鸟一族统治圈内最大的妖族聚集城市,选在城市中心下手,皓月的这帮人胆子着实不小。 你们有把握? 盛会当日,鸾鸟一族更多的成员会在妖府中等待盛典正式开始,他们的族长则会先带两三队护卫军巡城让大家瞻仰尊荣并同乐,详细的路线就是这样,木棍子移动着画过几条街道,这是最好的动手位置,一乱起来,他一定会去到这。 苍伐皱着眉。 您放心,天玑保证道:消息来源渠道绝对没有问题,包括具体环节的时间。 按道理来说,如此机密的信息不该走漏,不过皓月这帮人的手段苍伐也算见识过。 所以你们有把握让他落单? 我们有把握在这个位置,木棍子移动到其中一条街道的拐角处,将他身边带着的护卫军全部拦下来,但是一旦动手,要不了多久妖府中的大军就能杀到。 苍伐虽然自持强大,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很清楚只凭借自己一妖许多事情是办不了的。 若要靠自己去杀死鸾鸟族的族长很难,所以要宰了这只妖就得找合作的势力。 只是如今这情况,东府没了,自己还能用谁?身边带着的两位下仆在外服或许很强大,可到了中心圈压根不够看,找其他的妖吗?怕是只要说出鸾鸟一族的名字,什么都不用做呢,他们就得被吓死。 只有一个不是办法中的办法,那就是如白言梨所希望的回家。 可是回家不说回去之后会面对什么,就说回去了后还想出来报仇?那是做梦。 苍伐脸色变化,乱七八糟的思考着。 一旁站着的司尾和朱厌非常紧张,听了这么多,他们很清楚自家尊主想要干什么。 甸服的鸾鸟一族啊,他们只在各种传说中听到过,现在居然要去刺杀他们的族长吗?而且刚也说了,鸾鸟一族的族长可是离朱的家臣啊。 能有多少时间?大致的想清楚了,苍伐开口问。 拦下护卫军再努力拖延时间的话,最多最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必须杀死那老鸟否则我们就会被包围。 一旦被包围,在对方的地盘上,死十次都不够。 苍伐还没说话,身后站着的司尾就急了。 老蜘蛛质疑道:不对吧你们,你们这计划和安排像是一开始就把我家尊主算进去的!之前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不要参与啊回家去啊,这又要怎么解释呢? 是啊,我很好奇,朱厌跟着蹲下去,按照你们这部署,若是我家尊主不参与,你们要怎么杀死他们的族长? 这本身就是有你们尊主参与的计划安排。将地图收起,天玑淡定依旧。 那没有我们尊主参与的计划呢?司尾逼问道,若是自家尊主不参加,难不成皓月就不干活了? 天玑将地图整理好收起,随意道:那就不能说了,你们都不参与还要将计划告诉你们吗。 老蜘蛛被怼的一时无语。 朱厌不悦道:要合作总得互相信任吧,你这不说那不说万一是推着我们去送死怎么办? 这机会很难得,天玑没有再搭理司尾和朱厌,直直看着苍伐的眼睛,鸾鸟族的族长很少会外出,一般就算外出也会提前进行清场,若是清场了我们根本靠近不了他,这次的盛会他们百年办一场,到时候十载州会聚集很多从外地赶去的妖,你们也能轻易混进去。 苍伐一手撑着膝盖,跟着站起来。 天玑继续说道:按照以前的惯例,他们还会选出几个治下圈养的人类城镇,在节日前将那些城镇中的人类都赶进十载州,这对我们同样是个好机会,若是平常想将大量人类混进十载州太难了。 举办盛会自然要邀请服内其他的妖,这是一些大妖族为了宣扬自身的强大经常会搞的活动。 同样为了让其他妖族看到自家的繁华昌盛,作为主妖一方,鸾鸟族的族长那天会在城中短暂停留。 皓月将各大妖族的习惯和日常摸的很清楚,苍伐等着人继续往下说。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动手就得等上百年。 尊主,我觉着他完全没法相信。司尾不管不顾的提醒,按理来说他本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下插嘴,只是这一切听着太不靠谱了。 当然您也可以拒绝不参加,天玑拍了拍衣摆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但是您应该清楚,若不依靠刺杀,从正面闯入他们族中去杀他们的族长,这是什么样的难度。 什么难度呢,可以说压根不可能实现。 苍伐维持着沉默。 天玑未露出什么失望神色,还微微笑着,我给您两天时间考虑,去或不去都在您,您可以不来,我们一样会行动。放下这句话后他直接出门去,快走远了才扬声道:若有决定了就上次的酒楼见。 司尾努力挤眼睛。 朱厌推脱道:你说。 苍伐仰头看着天,两位下仆互相推搡着,最终由司尾开口。 尊主,他们就是在利用您。 去杀鸾鸟族的族长,还主动潜入对方的地盘,这闹不好是要出妖命的。 各取所需罢了。自己要报仇,至于皓月究竟在想什么苍伐不关心。 那会不会,其实不是鸾鸟一族干的?朱厌担心的是皓月这帮人类还在撒谎。 就算不是他们,当日杀死的上古期妖中有一半是鸾鸟,苍伐闭上眼,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别管成功或者不成功,我们以后可惨可悲可司尾快哭了,老蜘蛛觉的自己命数到了,也许就在最近这几天了。 你们可以不去。苍伐现在只想独自待会,没管两位下仆直接出门去。 司尾和朱厌甚至不需要交流,默默跟在一定距离外。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在进入酒楼前,苍伐转身,你们决定好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跟着您。两位大妖异口同声的回答。 苍伐垂着手,右手心握着那个银色铃铛,我可以解开契约放你走。 司尾和自己建立的是完全契约总之没有办法了,朱厌却不是。 然后呢?要我苟且偷生吗?自己的妖府早就解散了,而如今东府也没了,朱厌早就没了去处。 去绥服或者要服,你能很好的活下去。本没必要陪着自己去冒险。 属下不愿意独自去流浪。朱厌红了眼睛,他很清楚面前站着的尊主外表看上去冷酷,可当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苍伐其实一直在尽力保护自己。 那日的刺杀,十位上古期的大妖一同到来,若非尊主挡到了最前头自己早没命了,一般的大妖收仆哪里还会去保护下仆的,朱厌非常感动。 你想好了?苍伐多嘴问一句,再劝他也没那个耐心。 是。 那就走吧。进入酒楼,在那日的角落,早有一个年轻男人坐在那。 苍伐直接走过去,那年轻男人一点也不意外的看着他,坐下喝杯茶吗? 天玑呢? 星主不在,但他算准了您会来。年轻男人撸起袖子,胳膊的位置有弯月纹身。 苍伐没表露什么情绪,坐下后那年轻男人掏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具体的都写在这上面了,您之后看就是了,还有,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黄色符纸,男人压在茶盏下推到苍伐手边,您若想联系我们,燃了这符纸就好。 苍伐不动声色,那年轻男人再说了几句后起身去结账。 尊主?朱厌也坐下了,小声请示。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6) 苍伐摇摇头,拦下对方毫无意义,天玑既然早确定了自己要来,后面的部署恐怕早就安排好了。 被对方算中心中倒无不悦,苍伐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的灵器还有白言梨的死总得有妖出来承担怒火。 至于这些事情背后牵扯了什么干自己屁事! 总之,现在难受的是自己,别管是人还是妖最好都要一起不爽快,什么妖族权势什么妖府势力,这些都得等自己发泄完了再去想。 没和皓月的人一道,对方给的纸张里有缩小版的地图,苍伐带着两位下仆稍稍改变容貌后花了五天时间赶到甸服十载州。 这司尾从进入甸服后,走路吃饭都表现的异常小心,到达十载州前他想象了很多,高大的城墙威严的妖军守卫或穿梭的人流,然而没有,望着眼前黑色沼泽,老蜘蛛很不安,我们还得往前走吗? 没有城墙,想要进入十载州就得穿过这蔓延两百里的沼泽地。 放眼望去,别说人迹了,连个妖影都看不到,偶尔有声响,全是那些飞过沼泽的黑鸟发出的瘆人叫声。 这地方真能有人走过去吗?朱厌同样震惊。 白素到了这里就无法再上前了,只在沼泽边沿就能看到沼泽水塘里淹死的那些飞兽当中就有不少白素的尸骨,除了上空盘旋巡逻的那些黑鸟,这片空域似不允许有其他活物光临。 走吧。苍伐下了马,面无表情往前走。 司尾无奈,只能和朱厌跟在后。 沼泽中间有路,很细的泥路,与其说是路更像是田埂。 刚进入时司尾还能和朱厌并肩走,到后面不得不落下分开,苍伐在最前,朱厌在中间,司尾跟在最后。 黑色沼泽里遍布着许多小水塘,往下看,这些水塘底下沉着各种妖族的尸身,有完全腐烂只剩下骨头的,还有刚开始烂被黑色鱼群包围着啃咬的。 这什么鬼地方!司尾用力挥开眼前飘来的云雾。 因为这些云雾脚下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该死的,以妖的视力居然会受到影响。 小心一些吧!朱厌在前提醒,他算是知道路两边水塘里或者沼泽泥里那些尸体从哪来的了,除了鸾鸟一族吃剩下的被集体扔在这边外,其余的大概就是自己这样的访客因为不小心摔进去的。 鬼地方!司尾每一步都走的小心,刚刚脚下一滑差点没摔进去,不然我们飞的低一些? 嗨唷! 遍布沼泽有许多这样的田埂,飘来的云雾散去后,附近路上有妖看到他们打起招呼。 苍伐没搭理,朱厌望了那队妖一眼,只一眼大概能判别出对方的实力,除了领头的是大妖其他的全是妖王。 进入这甸服后,他和司尾都发现了,大妖在这里根本没什么稀奇的。 你们也是来赴宴的吧?那队妖中领头的很是自来熟,笑嘻嘻道:一起走吧! 按皓月那帮人类给出的信息看,这黑沼泽其实是鸾鸟一族的护阵,若非这次要办盛会鸾鸟一族开了路,其实他们连田埂都没的走,且沼泽下成千上万的妖兽不会这么安静。 它们被鸾鸟一族抓来关在这里,长年累月的饿着,别管人妖或者半妖,只要经过让他们闻着味道,全给你拉下去吃了。 听说啊,这次要赶十万人进十载州啊,都是年轻的人类,最是肥美鲜嫩啦!说着话,那妖裂开大嘴流下哈喇子。 司尾闭了嘴,他早就戒了吃人,朱厌本就不好这口,东府气氛在那,他们已经很久没听到有妖如此轻松贪婪的提起吃人了。 外头之前不闹那什么人类组织吗!两道田埂走着走着就靠近了。 那妖丝毫未察觉出异样,继续唠嗑道:还有那什么发了病的妖府,居然听从人类的话,那什么来着 边上的妖提醒了句。 那领头妖的人形脑袋比身体大出很多,嘴巴更是脸上唯一的器官,一张一合的说道:对,东府,那帮妖还有死水城里闹的那帮家畜都被收拾干净了,大尊们心情好啊,这次居然连妖帅都能参加盛会了。 朱厌打听到的消息,在甸服一些妖的指示下,侯服那帮妖不只是消灭了死水城中的皓月组织,还将已经解散的东府成员和下辖势力赶尽杀绝。 却原来里头还有鸾鸟一族的账,司尾沉下脸,朱厌也将手指捏的嘎吱响。 对了,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所有进入十载州参加盛会的妖都得送上礼物给鸾鸟族,不用多珍贵,大多是象征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们呢?苍伐微笑着看向对方。 那妖得意的从怀中拿出棵黑色植物,炫耀道:我们找来了骨蓉。 没有多罕见,可也算稀有,价值不大,却算是用了心的。 我们忘了准备了。微笑着,苍伐右手抬起,面上露出点为难。 啊?那你们可完了,你们准得被打一顿后丢出来。那妖立马转过头去,幸灾乐祸的说了句后就不愿意搭理苍伐了。 哪怕是送上一壶酒,总之不能空手去。 那妖本因为看不出苍伐的深浅刻意套交情,想着万一是位大尊,没准有了关系以后能有好处呢。 哪里想到对方来了这十载州居然连礼物都不带,别管实力怎么样,肯定是傻子,这种傻子入了十载州说不定得罪了哪方大尊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是别乱攀关系了,万一被连累。 他变脸极快。 苍伐却和一开始的冷淡不同,热情道:没事,我们没带你们不是带了吗? 皓月给的注意事项中确实提到了礼物这点,不过他还是给忘了。 什么意思?那妖很嫌弃,我们和你们可不认识。 苍伐甩手,几根把玩着的断了的扇骨准确刺入对面那群妖的喉咙,他们一个两个的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向了身后沼泽。 苍伐手指动了动,那棵才被展示炫耀过的骨蓉从那领头的大妖手中飞了过来。 司尾笑容满面的将骨蓉收起,再去看,那些妖还没挣扎两下就被沼泽吞没了,连个气泡都没冒。 第161章 想干吗 继续往里走, 路上还遇到几支进十载州的队伍,隔着中间的沼泽地互相看了几眼, 没妖再主动打招呼,干脆各走各的互不干扰。 前半截的路危机四伏到了后半程沼泽慢慢消失,田埂也变得更宽,司尾上前和朱厌并肩,轻声议论着,你说皓月的那些人混进去了没有? 我想他们不需要我们担心。 我想,司尾偷偷看了眼前方的尊主, 低声道:我们需要担心他们。 嗯?朱厌从司尾身上感觉出对皓月深深的仇视。 夫主已经死了, 落后几步, 司尾小心道:皓月那帮人天天算计这算计那, 你看,你之前能想到桃饱饱那蠢货和丹那老鸟是他们的妖吗? 确实想不到,比起他们自己加入的更晚。 每一步, 可以说是每一步,司尾咬牙道:从离开白家村开始到进入奥城, 他们滴水不露, 你说现在是不是又打什么鬼算盘。 你想怎么办?朱厌叹气。 比起鸾鸟,我觉着他们更该死。 你跟随尊主的时间最长,不了解吗?朱厌无奈, 尊主如今不分对错不看恩怨,他就想着自己得先痛快了。 白言梨的死对尊主的伤害很大,还有那把尊主的本命灵器, 如今别管是人是妖恐怕都阻止不了尊主的行动。 就算是算计, 朱厌再叹气, 那也是光明正大的。 是啊, 光明正大的谈条件,要不要答应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从一开始那位皓月星主的态度就非常明了了。 若夫主还在朱厌不会如此忧心,起码别管怎样,那位对自家尊主的感情是真,会护着尊主也是真。 如今,还真的不好说。 借机吧,朱厌停了下来,等老蜘蛛凑近后压低声音道:这次进入十载州,鸾鸟啊皓月啊我们都别管。 所以呢?老蜘蛛竖起耳朵。 准备好跑,带着尊主跑。 说这话多少有些没出息,但司尾很清楚自己等妖的处境,表情沉重的点头。 苍伐不知道两位下仆背着自己商量了什么,离开黑色沼泽后脚下的路变成了黄土,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有各种各样的妖族汇聚到这片空旷处继续前行。 司尾和朱厌也跟紧了,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妖族,像他们这样维持人形的只有部分,有的妖族肆无忌惮显出真身,庞大身躯每往前走一步地面就要震颤一下。 有人形兽身的,有兽神人头的,还有从头顶飞过垂下十多根尾巴差点甩到朱厌脑袋上的。 两位下仆很不爽,然而尊主在前没反应,他们也不好在这种环境下招惹是非。 是有那么些妖正在找周围的妖挑衅生事,妖族聚集的多了便是如此,和人类不同,妖族骨子里就是喜欢争斗厮杀的。 真想把他们挨个吸干了。小老头的嘴巴变的尖长。 朱厌瞥了眼,无声再叹气。 你最近是不是变了?司尾跳了下脚,身旁有妖过周身带着火焰。 朱厌同样避让了下,什么? 多愁善感了。 小心着点。朱厌再摇头,伸手拉了吧。 边上有妖干起来了,其中一只妖的脑袋飞了出来。 谢谢。要不是朱厌拉了自己一把,怕就要被脑袋砸中了,司尾很不爽的扫了眼。 打斗的妖中有一方显然脑袋多到过份,现在飞出一个还有八个脑袋噼里啪啦的在骂对手。 就这么的,在一路混乱中热热闹闹的经过了黄土地,再往前,身周飘荡来许多红色灯笼。 我欣赏不了这个装扮。司尾挥了挥手,飞到近前来的骷髅灯笼移动着飘走了。 有点臭。脚下土地变成绿色,周围再次飘来紫色云雾,一盏盏人脑袋做的骷髅灯笼大张着嘴,舌头上点着红色蜡烛。 我也许是被人类影响了。司尾唾弃自己,在东府和那么多的人类住在一起,房屋装扮日常家具都是人类们在操持,如今这妖气森森居然还不适应了。 是该亮堂一点。嘴上排斥人类,生活习惯却慢慢被影响,朱厌也挺无奈的。 只是他确实不喜欢飘荡来的这些灯笼,这些用人类脑袋做的灯笼有的上头还有未完全腐烂完的肉,异味过于大了。 进入绿色土地深处,周围的灯笼越来越多,在红色灯火下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其他妖族的轮廓。 天啊,真是太漂亮了不是吗! 在司尾和朱厌的嫌弃中,有长相艳丽的青年靠近过来。 司尾愣了下,盯着对方手中的扇子。 你是?朱厌还算礼貌的询问。 太漂亮了不是吗!再次赞叹,青年原地转了圈,一直期待着,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十载州。 哦。老蜘蛛很冷淡的应了声,追着前头的尊主。 苍伐听到后面的动静,脚步稍稍慢了慢,两位下仆追上来,那位年轻人也跟了上来。 和周围多少显露出妖族特征的妖不同,这只妖和他们一样维持着完全的人形。 苍伐注意到其手中握着的红色羽扇,再看人金色眼睫和粉色嘴唇妖娆是妖娆,但也很怪异。 哎?眼看着这三只妖领头的这位用过于赤裸的嫌弃目光扫过自己后直接往前,青年不悦了。 压根没搭理一边的司尾和朱厌,他追着苍伐闪身到前头挡着。 在进入十载州前苍伐不想招惹麻烦,看其挡着,往旁一步就要走。 然而那妖不依不饶,闪身到另一边伸开双手笑嘻嘻道:我挡! 苍伐吸了口气,再次绕行。 我再挡! 事不过三,绕路三次已是极限,苍伐勾起嘴角站定了。 那妖打开扇子遮挡在胸前微微低头像是行礼,哥哥,我美吗? 司尾: 朱厌:流年不利。 让开。苍伐被迫直视对方,先前因为紫色云雾倒也没细看,这仔细一看他的眉头很快蹙起。 你们闻啊~动了动鼻子,青年拉长音调道:我仿佛闻到了人肉香。 让开。苍伐快没耐心了。 让开就让开。耸肩,先前还一副怎么都要找事的架势,这会却突然好说话。 苍伐眉头还蹙着,真就没管他大步往前走。 那妖蹦跳着跟上,你好像很冷漠。 仔细看,摸着自己下巴,青年眨动过于长的眼睫,你侧脸更好看。 搞什么?已经准备好出手了,老蜘蛛扯了扯朱厌衣袖。 谁知道,朱厌盯着前方和自家尊主并肩的妖,你看出他的真身了吗? 没。 哎。朱厌再叹气,颇为受打击。 没能看出真身也就说明了对方强他们不是一点半点,这种情况下别管这头突然冒出来的妖是想干嘛的他们都没辙。 说说话嘛,我们同行去嘛。 你也是第一次去十载州吗?我也是哎,真巧。 你再不说话,我就更迷恋你了哎。说这话是认真的,青年说着话,靠苍伐越来越近,那双浅绿色的眼瞳也跟黏苍伐身上一样挪不开。 你为什么要去十载州啊?去吃人吗?还是去抢灵晶石? 听说这次鸾鸟一族会拿出很多灵器哎,要不要我们联手抢他个十几把?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7)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现在过去盛会也还没开始啊。 你看边上那帮妖,我觉的他们太丑了。伸手指旁边,青年一点也没压低自己的音量。 七八米高的大妖弯下脑袋瞪向他们。 苍伐眉头皱的更紧。 青年扇了扇手中羽扇懒洋洋瞥了眼。 那帮差点没冲过来开战的妖迟疑着又退了回去。 你看,丑就是丑,他们还不让说,这多不好。 这是位能挑事的,司尾悄悄说道:我们得想办法甩了他。 嗯。朱厌点头刚要上前去找尊主。 苍伐身边走着的青年突然回过头去盯着他们,似笑非笑的嘘了声。 司尾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一旁朱厌忙伸手去扶他。 好玩?苍伐本不打算开口,他想着这头该死的狐狸总会觉着没趣然后离开的。 呀,生气了?身子未动,手抬了下,扇子朝后点了点。 地上怎么都起不来的司尾总算站了起来。 苍伐还看着前方。 青年凑近脑袋,我逗他们玩玩。 很新奇吗?苍伐再开口,语气冷淡。 哎? 帝畿来的,十载州这点把戏算热闹吗?真不至于如此激动。 哎?眨巴眼,青年笑开了。 离我远点。最后扔下四个字,苍伐闪身到前。 和司尾朱厌不同,这头不请自来的狐狸很快又跟上他,笑容满面道:你别跑啊,你的蠢货下仆追的又没我快。 我喜欢你。 ? 别去十载州了!青年说着手舞足蹈起来,兴奋道:我们找个地方去做晋江不让写的事情吧! 你有毛病? 没病啊,伸手要来拉,青年突然哭丧着脸吹起手指,疼。 苍伐怎么可能让一头发情的妖碰到自己,他停了下来。 很疼的,手指被金色火焰烫到,青年可怜巴巴的继续吹自己手指,你要怎么才肯和我来一次嘛,我成年后第一次遇上喜欢的妖。 这真不是有目的冲自己来的?苍伐沉着脸。 朱厌和司尾终于赶到,因为这类似对峙的场景,他们纷纷拿出看灵器。 你如果不愿意进展这么快,我也可以慢慢追求你的。 你看上我尊主什么?朱厌很严肃的挡上前,神情俨然像护着女儿的父亲。 你闻啊,夸张的动动鼻子,青年露出沉迷表情,他身上好香。 什么? 脸长得也好看,嗯,腿我也好喜欢。 他有毛病,得出结论,朱厌后退一步到苍伐身边,尊主你先走。 你们打不过,苍伐皱着眉越过自己的下仆上前,他盯着这头刚刚成年的狐狸,我对和一只六条尾巴的狐狸交配没什么兴趣。 哎?青年这会是真的愣住了。 趁我还有耐心只说这一次,苍伐未再压抑眼底杀意,阴鸷道:滚。 回过神来,这头六尾狐没有惧怕反倒更加的兴奋,您认出我的真身啦? 六尾狐?落在后,司尾拉着朱厌又开始窃窃私语。 只生活在帝畿中。同样是传说中的妖族,难怪尊主那般直接的说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了的。 六尾狐一族天生对血脉感知强,他们能够通过和比自身血脉强大者交配增强自身的力量,像是爬藤类植物依附着大树去达更高的位置。 这头刚成年的六尾狐这趟出来游荡听着十载州有热闹就来看了,没想到路上还能遇着自己看不穿真身的,凑近过去观察,那味道好闻的简直要命。 再细看,长得也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加之态度,高冷,喜欢,很喜欢。 我叫狐柳,今年刚七百岁,已经成年了! 苍伐不厌其烦,几次想下手又给忍住了。 我真的可以做晋江不可以描述的事情了,我在族中很认真的学了特别多的姿势,十八本很过份的书也都看完了,你可以和我试试吗? 既然认出我的真身,你应该知道吧,和我试一试你也是有好处的哦。 还是你不喜欢我的样子呢,你喜欢什么样,我们可以商量的,六个脑袋我也可以变出来呀。 被我看上了,你别想着跑! 说了一路也没能再换来对方开口,狐柳转了转眼珠子,突然道:你准备就这样进入十载州吗? 嗯? 肯说话就好,知道自己赌对了,狐柳咳嗽了声装严肃,没有妖能看出你的真身,靠近闻的话,你身上的味道太特别了。 不久前爆发过,应该是还残留了部分妖力,有这部分妖力在,苍伐无法掩饰自身。 这是个问题,先前注意力都在跟天玑谈条件上,且因为时不时就要想起白言梨,真没顾得上。 看不出真身反而很容易被盯上。 除了部分善于掩饰自己气息的妖族,无法看出真身就代表着实力强大。 过于强的实力是让其他妖不敢轻易冒犯,但也吸引目光。 所以呢?苍伐态度好了些。 和我来一次,我的气息能够掩盖过你身上的味道。 是吗。皮笑肉不笑,苍伐下垂着的手一点点抬起。 狐柳很机灵,他察觉出气氛不对劲,马上举手道:当然还有一个办法。 嗯?苍伐已经想好了,若这妖说不出个管用的法子就将其诱骗到其他位置然后杀掉。 给。拿出个毛茸茸的小挂件,狐柳递了出去。 什么啊?司尾跳了下,努力看清对方手中红色的小尾巴。 苍伐怔住了。 拿着吧。狐柳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很随意。 苍伐皱着眉,没去碰那条小挂件,他沉默了会后启唇问:你有病? 六尾狐刚出生的幼崽其实就一条尾巴,百年后那条尾巴会掉落,此后每一百年长出一条,七百年后彻底成熟。而从娘胎里带着来的那条尾巴会被他们收起,遇到此生唯一的伴侣后会拿出送给对方。 六尾狐的这条尾巴能做成很厉害的灵器,在一些特殊境界的修炼上能发挥出重要作用,是许多妖族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了这条尾巴,许多六尾狐会遭受掠夺和迫害。 进入帝畿后的数千年来,六尾狐一族算是出了几位厉害的妖祖,更有族中成员找到了妖神血脉的伴侣,否则日子应该很不好过。 通过这条尾巴,苍伐挑起嘴角,我能完全控制住你。 这不算是警告,因为身为六尾狐,狐柳应该很清楚这点,所以这算是提醒。 好啊好啊,迫不及待的,狐柳将尾巴按进苍伐怀中,控制我吧! 尊主,您就拿着吧,司尾才不管这些,有便宜不赚是傻子,它能让您看上去像是六尾狐。 和来自外服的他们不一样,内服的六尾狐还是很多的,甸服的妖见惯了,所以尊主伪装成他们应该算安全。 当是借的,苍伐不再推脱,紫色云雾散去,前方有悬浮在半空的大门,到了。 上前排队递上才抢来的礼物,苍伐带着两位下仆和一只甩不脱的六尾狐进入了十载州。 和一般的人类城镇类似,建筑物大多只有三四层,街道上走着的没看到有人类或半妖。 苍伐习惯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习惯了吆喝贩卖的人群,这会只能看到妖多少有些不适应,和他一样,司尾和朱厌边走边打量着周围,也觉着不太习惯。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盛会还有两天呢。 你还要跟着我们? 什么意思,狐柳嘟嘴,我才把尾巴给你就要赶我走吗? 是有点说不出口,但苍伐也真烦了这只六尾狐。 我会把尾巴还给你。要了尾巴对自己也没用。 不行,我得盯着我的尾巴。狐柳义正言辞。 苍伐思考了下,进入十载州就意味着有可能被鸾鸟一族监控,还是不要发生冲突的好。 去那边。狐柳的不高兴只有几秒,握着自己的羽扇他突然跑向街头。 苍伐无奈,那小小的红色尾巴被他挂在大衣里面,凭着这味道自己就算是跑了那狐狸也能找过来。 以对方的脾气和性格,到时候恐怕要闹事。 找到附近几条街道上最大的一家客栈,狐柳进去后点了一堆吃的,苍伐带着两位下仆进门,就见着几只小妖将桌子摆满。 来来来!招手,狐柳笑容满面的伸手去抓桌上的菜。 苍伐皱眉,沉默着坐到对方身旁。 吃不吃?很好吃哎。妖吃东西很少是为了饱腹,大多是口舌之欲,六尾狐一族喜欢享受,狐柳手抓烤鸡咬了口,满意的眯起眼睛。 您不用筷子吗?司尾轻声问。 什么?歪斜坐着的妖马上瞪大眼睛坐直了。 司尾马上去看自家尊主,见苍伐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后松了口气,这该死的狐狸这么大反应,害他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筷子!这么用手抓,看着完全没胃口。 我们是人吗?狐柳瞪着漂亮的杏眼,浅绿色眼仁和眼白清晰分明,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可是跟人一起吃饭习惯了,但司尾真觉着用筷子干净多了。 难道我们吃人还得先帮他们洗澡吗? 不吗?司尾没忍住,我们吃鸡都得拔毛。 这什么和什么! 苍伐越听越烦,轻扫了朱厌一眼。 大妖马上起身去问做小二的妖拿来了筷子。 我不用。狐柳很不爽。 拿着。苍伐没胃口,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歪着头淡声。 摆出誓死不从表情的六尾狐马上拿过筷子,笨拙的去夹桌上的鱼。 苍伐看都没看他,坐直了。 是。应声握着筷子老老实实坐端正了,狐柳非常的听话。 苍伐闭上眼,朱厌又起身去开房间。 和东府治下不同,十载州的客栈也好或者一般的商铺,经营者全是妖。 怎么开了四间啊。狐柳看着朱厌手上拿着的牌子,很不高兴的划拉了下盘中菜,你们可真不懂事,像你们这么不懂事的下仆如果是我的,我就把你们炒成桌上的菜。 面对威胁朱厌面不改色,老蜘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苍伐没搭理这六尾狐发病,睁眼后将注意力放到旁边几桌,大部分进入十载州的都是些大妖,身前这六尾狐倒是上古期的,只是带着他之后和皓月接触恐怕很不方便。 尤其自己还要动手杀了鸾鸟一族的族长,到时候这狐狸还缠着不肯走的话麻烦。 他思索着下步怎么做,桌上狐柳也在琢磨着要怎么睡他。 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六尾狐看到酒壶后灵机一动,屁颠为苍伐倒酒送上,喝口吧。 苍伐没拒绝,心中烦闷仰头一口干。 狐柳眼睛发亮,抬手又倒了杯。 苍伐再次仰头一口干,连续喝了十杯后,他移动目光盯向对方,想干吗? 狐柳搓着手,吞咽口唾沫后没收住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想睡你。 第162章 威胁 好啊, 苍伐松口了,起身勾了勾手指,那就来吧。 迈步直接上楼去, 司尾跟朱厌愣在桌边不知该作何反应, 狐柳连手中的酒盏都没能拿稳, 直接掉落在桌上。 咳咳,一路来很是开放大胆的狐妖这会却突然不好意思了,他像是没听清楚,盯着对面那两只蠢下仆确认道:你们尊主刚说了什么? 司尾眼看着尊主都消失在楼梯口了, 想了下, 笑着道:尊主邀请您上去呢。 是吗? 是的。表情认真的点头, 朱厌在旁想说什么, 桌边的狐妖却再按捺不住跟阵风似的刮楼上去了。 尊主这是? 你不懂, 司尾露出同情, 起身跃跃欲试道:我们看看去? 这会上去?皱着眉,朱厌觉着不太合适。 你想什么呢?老蜘蛛望着楼梯位置心痒痒。 虽说已经解除了契侣关系,但夫主才走没几天,朱厌犹豫了下还是复杂道:尊主这就不太好吧。 司尾觉着朱厌挺聪明的,没想到在这方面上如此愚蠢,你真以为尊主准备和他咳咳。 不然呢? 你绕着自己这位同伴,司尾笑得阴险邪恶,是不是还没有睡过什么妖。 这能成为问题吗? 要不说这方面还是丹那老鸟和自己比较有共同语言呢, 司尾想起对方的真实身份愤怒之余长叹口气,他拽着朱厌的手上楼去。 这酒楼上面的房间很少,整一层也就四间, 老蜘蛛拉着朱厌, 身后那妖不情不愿的移动着。 直到快靠近苍伐所在的房间, 朱厌表情更不愿意了,他跟钉子似的站在原地,司尾拽不动只能回身,干嘛?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8) 你该不会准备去偷听吧?除了部分喜欢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情的妖族,一般的妖应该不太愿意被观赏,尤其自家尊主那什么脾气啊,这会过去,你这才长出的腿不想要了? 你还真是司尾气的指责不出,甩开拉着的手自己偷偷靠近。 朱厌纠结的停留在原地,没忍住上前想将司尾拦下。 二位鬼鬼祟祟的大妖才到苍伐门口,房门突然从内打开了。 朱厌满脸尴尬的僵在门口,司尾却头也不抬的直接下跪行礼。 进来吧。苍伐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慵懒,总之不像是在做那种事情。 你还不快进去!老蜘蛛回身拉过朱厌,两位妖一进房间,门又被关上了。 唔唔唔!摆设简单的房间中只有大床和简单几件家具,朱厌听着怪异响动抬头去看,就见刚还在下头耀武扬威的狐狸如今光了上半身正被倒挂在房间正中。 唔唔唔! 朱厌再仔细看,发现狐柳不只是没了上半身的衣服,就连下半身的裤子也破了,上楼短短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这狐狸屁股后头长出六条粉色尾巴,如今跟狗似的垂挂着偶尔摇晃两下。 唔唔唔!瞪大眼睛,狐狸死命扭动着挣扎不脱,口中还被塞进了白布。 尊主,这是?朱厌马上严肃了。 老蜘蛛绕着被倒挂的狐狸转了圈,笑眯眯道:这尾巴真不错,做成衣服应该很保暖吧。 是不错。苍伐给自己倒了杯茶,上一次的爆发后,他发现自己的境界居然还没掉回上古期,制服这头发情的六尾狐比想象的简单多了。 听说许多妖族私下里也会贩卖六尾一族,应该能有很好的价格吧。老蜘蛛再看狐柳,眼冒绿光。 呜呜呜!表情丰富的变化着,狐柳用力摆动身体,前后摇晃着。 苍伐似有些走神,他看着那六条漂亮的狐狸尾巴,突然想起这种粉色很配白言梨,给人做成围脖下雪天戴应该很好看。 唔虽然生气,但清楚房中谁才是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妖,余光一直注意着苍伐的神情,不知为何对方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了会后突然低沉了气压,狐柳不敢动了,可怜巴巴的眨动眼睫。 尊主,来消息了吗?从进入十载州开始朱厌就开始紧张,比起这头突然缠上来的狐狸,他更关心接下来的计划。 苍伐手指点着茶盏中的温水,漫不经心道:还没有。 会不会是因为,扫了眼倒挂的狐狸,朱厌不悦道:他在这里。 皓月这帮人类异常谨慎,突然注意到他们一行多出只陌生妖的话,没准会临时更改计划。 苍伐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抬头扫了司尾眼。 老蜘蛛马上过去将狐柳口中的白布拔了出来,低声警告道:你叫就剁了你尾巴。 狐柳嘴巴得到自由,马上开口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嗯?苍伐幽声。 狐柳吞咽口唾沫,立马改变态度道:我将尾巴都借给你了,你不能这么对我哇。 这趟来十载州只你一妖? 啊?狐柳犹豫了下,他觉着问这话像是要杀自己灭口,他感觉出来了,这三只妖进入十载州怕是不怀好意。 我问你话。手中变幻出匕首,苍伐一刀刀刺着桌上水果。 狐柳吞咽口唾沫,回想起刚才进房间对方让自己先脱了衣服,好东西,等自己高高兴兴脱了上半身衣服这只过份好看的妖就对自己下了毒手,自己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 所以说,实力远在上古期之上吗! 有那么点后悔,不过就算被倒挂着,狐柳盯着桌边似乎在走神的妖,心中更加蠢蠢欲动。 和我姐姐。 那你姐姐呢?司尾在这方面还是很机灵的。 从帝畿出来后姐姐就和我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没来十载州? 没,狐柳很快的补充道:你们别杀我,我还有十九位姐姐,有好几位厉害的姐夫我就算是少了一根毛他们也会很生气的。 这威胁听着不怎么样,苍伐一手托着自己下巴,另一手抬了下。 捆绑死死的锁链忽然松开,狐柳头朝下栽倒在地。 看他重获自由,司尾马上闪身躲到自家尊主身后,他刚也是狐假虎威,要说实力这狐狸能轻易弄死他十次。 我给你个选择,苍伐站了起来,现在马上离开十载州,至于这尾巴,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选择,狐柳先瞪了司尾眼,讨好道:那还有没有别的选项? 没有。 可是狐柳脑子快速运转,刚要说什么突然又变了神情,手握着召唤出的红色羽扇,他充满戒备的盯着苍伐所在的方向。 看他如此,朱厌马上拿出自己的灵器,和司尾一样,他们刚想上前制服对方却见自家尊主同样速度很快的转过身去,盯着窗户所在的位置眼中流露出杀意。 鬼鬼祟祟!比苍伐更快,狐柳挥了下手,扇子带起的风很快将木窗打碎。 因为苍伐在房中设了术,这里的动静并没有引来其他妖的注意力。 晚上好。那一下攻击没能伤害到不速之客,对方打了声招呼后从窗外跳进来。 这里不是一楼,不过看对方显出身形后踩在脚下的飞盘,想也知道是不是一楼妨碍不大。 来人穿着黑色衣裤,面上带着白色面具,进入房间后弯腰欠身,很有礼貌道:打扰了。 你是什么东西?像是这房间的主,苍伐还站着没出声呢,狐柳很不高兴的质问。 他感觉出来了,这位神出鬼没的造访者不是妖,因为对方往里走的这两步,那股人味遮都遮不住。 司尾盯着白色面具右上角的小小弯月,心中咯噔一下,同他一样,朱厌也大概猜出来者身份了。 吃过饭了吗?从声音和身形判断,这位到访者应该很年轻。 苍伐面无表情注视着,司尾屁颠上前拉过张椅子放到他身后。 看苍伐坐下,那人扫了炸毛的狐柳一眼,从被放下来六条尾巴就收起了,上古期的妖收敛气息,本不该被认出来的。 可是来人盯着狐柳眼睛看了会,突然抬了下手,等等啊。 狐柳手中还握着红色羽扇,看了眼苍伐的反应,那位他看上的妖如今已经老神在在坐下了,可见是认识的? 伸手入怀找了半天,来人突然拿出块方形镜子,对准狐柳的位置另一手掐诀默念了几句咒语。 狐柳后退了步,虽没有受到攻击,但总觉着全身不舒服。 念完咒语镜子闪过白光,那人又将镜子翻转回去看了眼,六尾狐啊。 怎么找来的?苍伐看够了把戏,启唇冷声。 狐柳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人类看出真身,他皱着眉,因为窗户破了,从外头吹进来的风让他胸口发凉,他才回过神来衣服没穿,忙去一旁地上捡了衣服穿上。 可他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屁股后头的大洞在他弯腰时让整个臀部得到了展示。 那人类戴着面具压抑着笑声,苍伐只瞥了眼,马上非礼勿视移转回目光。 狐柳是被连番变故打击到了,待听到笑声再感觉到发凉的某个部位,他尖叫一声后周身腾起云雾,下一秒再走出,身上已经穿戴整齐了。 可是晚了,先扫眼窗边站着的两位大妖,那老蜘蛛看上去就很幸灾乐祸,至于另外一位倒是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只是那红到脖子的脸又算怎么一回事! 杀了,杀了,要杀光这些人,狐柳心中顿时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您在这种时候玩狐狸,来人笑够了,微微叹息道:不太合适。 嗯?苍伐很不爽,只因这人类翻窗进来到现在还没自报身份。 我们的人在今晚已经全部进入十载州了,至于怎么找打您的,那人找了张凳子坐到苍伐对面,一手往前,苍伐怀中放着的符纸突然跟活过来般飞向对方手中,自然是因为这个。 你们没告诉过我,苍伐冷漠道:这纸还能让你们追踪到我的位置。 我们说过,只要您燃了这纸后我们就能找到您,还以为您会猜想到这点,没顾苍伐的神情,来人微笑道: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比起这个,我们不如说说两天后的行动,有一些新的信息需要让您和您的下仆们得知。 来人站起来,搬过桌子将一张地图打开摊放到桌面。 苍伐还坐着未动,那人愣了下后从脸上摘下了面具。 你是什么人?朱厌沉声。 皓月开阳。 开阳星主?司尾马上不满道:杀鸾鸟族长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皓月就来你这个下四星的星主? 这话很是得罪人,不过司尾有权利质疑皓月没有重视。 怎么说上三星也得来一位吧,不,夫主已经没了,应该说是上两星。 再怎么,天玑也该来吧?对比起这位皓月开阳,他们和天玑总要熟悉一些。 天玑星主有其他事情要办。看上去倒是比天玑还年轻,这位皓月星主拿出块牌子直接扔向苍伐。 苍伐站起来,手抬起将牌子接过,上头画着会移动的星群,他盯着手心的牌子忽然想起白言梨之前在笼子里掉出来过的那块。 当时自己要圣物人都给了,牌子自然也拿过来玩过。 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人类低头在地图上画起来,其实谁来都一样,计划早就无数次推演过,不会出差错。 你们带进来多少人?去桌边时,苍伐扫了眼彻底傻住的狐狸。 一千多。 一千多你要怎么全部拦下护卫队?司尾急了,你这是要我们去死啊。 放心,开阳在几栋房子上圈了圈,这些地方藏了大货,有时候人数不一定代表什么,要适当懂得借助外力。 大货?苍伐不希望到这种时候皓月还跟自己卖关子。 大型符器,说起这个,开阳微激动,我们还从未在外头使用过。 想起浮白山下的那个封印,苍伐心中有很不妙的预感,你们确保没问题? 自然,任务失败对我们有好处吗?开阳很严肃的保证道:他必须死,皓月比你们更想杀死他。 接下去又说了一些,将当天大概的部署全部交代后,开阳起身走到窗边,一脚都到了窗户外了,人忽然背对着问道:需要我替您解决了这头狐狸吗? 不用。苍伐还坐着没动。 狐柳没一开始的咋呼了,半个时辰听下来,他的脸色差到不能再差。 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还背对着人,年轻男人忽然道:我知道你们妖没什么感情,但天枢他毕竟才走没几天,能不能请您忍忍呢? 苍伐眯了下眼,手中茶盏直接砸了过去,开阳似背后长了眼睛提前一秒跳下窗户。 你们直到那人类离开,司尾搬来角落的凳子将窗户封上,狐柳终于开口了,他艰难的一字一字问道:该不会是想杀杀 杀鸾罡。苍伐启唇,帮其将结巴了半天也没能吐出的名字说出来。 你们疯了??狐柳觉着自己这次惹大祸了。 本想让你走的,苍伐特别的心平气和,淡道: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所以苍伐犹豫了下,将插在水果上的匕首拔下。 鸾罡是鸾鸟一族的族长,狐柳在族中就听闻过对方的大名,你知道他的实力吗?听说已经到了妖圣后期,就你,还有你两,就你们三要去杀他?你们疯了吗? 刚听到了那人类的安排,狐柳相信自己没理解错。 苍伐拿过桌上的水果,跟玩似的一刀刀将水果切成瓣。 而且你们居然还要和人类合作,人类,皓月!最后四个字很用力的加重,狐柳瞪大杏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些年这个人类反抗组织闹的凶,就连自己在帝畿中都好几次听到过。 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和皓月牵扯还帮着杀死其他妖,你们会被所有妖族追杀的,而且!说到重点了,狐柳再靠近几步,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鸾罡和帝山的关系吗?他是那位的家臣。 说到那位,狐柳连名字都不敢提,只抬手指了指天。 这是要把天都给捅出窟窿来啊。 所以呢?苍伐从怀中拿出张符纸点燃烧成灰落在茶盏里,另一手倒了点水进去。 鸾鸟一族的势力在甸服完全横着走,杀他们的族长你们死定了,狐柳苦口婆心,和皓月合作你们也死定了,杀那位的家臣你们更死定了,你们这样做真的没救死定了,你 苍伐在其靠近自己絮叨不停的时候,忽然掐着狐狸的脖子将其控制后提过来,将茶盏里的水全部倒进狐狸口中强迫对方喝下后他施然松手。 狐狸马上蹲到地上猛咳,你给我喝了什么? 皓月符水,据说很好用。天玑也不只给了传讯用的符纸,用人类的手段控制妖,苍伐盯着地上的狐狸忽然默念了几句咒语。 狐狸忽然捂着自己的眼睛从地上蹦跳起来,他试图和自己的手脚对抗,然而肚子剧痛让他差点没哭出声。 别,停下! 好用,苍伐突然觉着自己也没这么排斥这些人类术法了,在对付妖这点上有奇效。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39) 你怎么还会 尊主怎么会咒?司尾和朱厌靠在一起,同样震惊傻眼。 苍伐的高兴只维持了半秒钟,因为管用,他不得不想起白言梨,曾经在笼子里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人很认真仔细的教导自己念和写那些咒语。 如今 我刚成年,狐柳卖惨,也是真觉着自己悲催,才从族中出来怎么就遇上你哇呜! 六尾狐在外有很多分支,苍伐不知为何总感觉从狐柳身上看到点昔日自己的影子,既然碰上了,那就帮帮忙吧。 帮忙?说的多轻巧啊,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刺杀鸾罡,闹不好要牵扯到整个族群。 你刚从族中出来,没什么妖认得你,他们无法确认你的身份,你可以考虑合作也可以拒绝,如果拒绝,你应该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狐柳咬着牙,沉默半天后突然道:我如果帮你们了,你给我睡吗? 刚还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现在却又惦记起这个。 苍伐冷着一张脸,嘴角微抽道:可以商量。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苍伐让两位下仆还有狐狸都留在了自己的房间,等到盛会当日,他换了身衣服后带着狐狸出门去。 我太紧张了。一路走着,狐柳手脚僵硬。 苍伐让司尾和朱厌先去要动手的街道转转,和两天前不同,下午一到,街面上忽然多出许多人类。 这些人被带进十载州七八日,今天才被放出来,那些妖只让他们随意活动,什么要求都没提。 他们不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有的人还停留在街上走到处熟悉,有的已经找到房子躲藏起来。 比起两日前,很明显的周围的妖数量多了数倍。 你自然点。狐柳的古怪姿势已经吸引了部分妖的注意力,苍伐侧头低声提醒。 我就跟这些猎物一样,哭丧着脸,狐柳用羽扇遮挡,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你知道规矩吗?苍伐想问的是很多妖都对着人流口水了,却未有妖真的动手。 熙攘环境中人和妖貌似和谐的融在一起成画,看着很像曾经的东府治下。 等鸾罡游完街回去后点亮十载灯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到时候大家就能吃菜了,你现在也能挑挑,我看前面那女人不错。 所以是苍伐点头再看,发现果真有不少妖已经选好了一会要开吃的菜,正不远不近跟随着。 别管是屋里躲起来的还是一会要跑的,不过是增加参会者的乐趣罢了。 说着话,狐柳偷偷抱上了苍伐的胳膊,半个身体倚靠向对方。 苍伐刚要将其甩开,狐狸马上低声道:我走不动。 嗯? 太紧张了太慌了,干脆粘的更紧一点,狐柳说着话,那手一点也没老实的摸到苍伐胸膛去,你要是不让我靠着,我这模样可能会被鸾罡手下发现的。 你这是威胁我?类似于抱,苍伐干脆一手环绕上狐柳的腰,旋转圈将人带到街边趁着角度恰好,抓着对方手腕用力。 狐柳吃痛马上要往后退,然而苍伐温柔笑着将其又提回到身前,俯身低吟道:听话,别逼我弄死你。 第163章 天柱 苍伐以为狐柳会有所畏惧从而收敛, 没想到对方愣神后忽然红了脸,主动拉过自己的手指娇羞状道:好啊好啊,弄死我吧。 我超喜欢你这样说话的, 吞咽口唾沫,狐柳非常激动, 你这样对我说话真的太有感觉了,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你先弄我看看吧。 你有毛病?咬着牙, 苍伐不得不往后退。 光是看狐狸现在的眼神, 他就一点都不愿意碰到对方, 哪怕是衣角。 你问过我好多次了,我没有毛病, 我很健康, 我刚成年, 能够很好的和你做晋江绝对不可能让描写的刺激姿势, 所以 尊主?朱厌靠近过来。 苍伐跟找着救星一样退到自己下属侧边,怎么样? 是发现一些不对劲的人类,还有一些妖和他们呆在一起。 有妖不奇怪,人类可以借着这次盛会混进来,那些大型符器如果没有妖的帮忙怎么运进十载州? 而且能够准确得知鸾罡的游街路线和具体时间, 想也知道鸾鸟一族内部有皓月的内应,这个人类组织之所以能存在这么长时间,和妖的帮助是离不开的, 别管是自然还是被胁迫。 司尾呢?就问话的这么会功夫,狐柳找着机会又黏过来。 周围有太多路过的妖, 为了避免吸引目光, 苍伐只能一手按着对方的肩膀看似搂着实则控制住对方不让乱动。 还在那边盯着, 您要先过去吗?按照皓月指定好的位置先一步到达观察也很有必要。 将狐柳埋在自己怀中的脑袋推出去, 苍伐沉吟了下,等会。 时候还没到,如果鸾罡足够谨慎,应该会提早找下属出来沿着自己要过的路线走一趟。 现在过去不是最好的时机,苍伐决定先给怀中的狐狸一点教训,让司尾也回来吧。 是。朱厌应声,离去前多嘴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怀中扭动的妖,苍伐嘴角抽搐着摇了摇头。 像是亲密的伴侣,等到下属离去,苍伐抱着狐柳去到街角,察觉到周围的安静,狐柳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也不知这头七百岁的狐狸之前在族中是怎么生活的,大概像他说的,因为上头那十多位姐姐给惯的吧。 就在这里吗?压低声音,狐柳有那么点害羞,万一被妖看到了怎么办? 没事。苍伐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其脑袋。 狐柳屁股后头忽然冒出根粉色尾巴,因为苍伐摸着他的脑袋,那根尾巴跟狗似的摇了摇。 苍伐要收手,狐柳还往前凑了凑脑袋,仰着脸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苍伐微眯起眼,笑着问,在族中挨过打吗? 什么?狐柳感觉身前这男妖味道该死的好闻,没凑近的时候还没这么强烈,这会赖在对方怀中半天他都不想起来了,反正你答应要和我睡觉了,我提前,咳,提前验验货吧? 好啊。苍伐右手往后。 狐柳垫着脚将脸蛋凑近,因为过于激动,屁股后头摇着的尾巴又多一根。 苍伐默默将对方借给自己的那根尾巴拿捏在手心,金色火焰燃起只烧到点毛尖,春心荡漾的小狐狸马上尖叫着往后退去。 他这会才清醒一点,盯着前方那黑衣的大妖。 对方手中正拿着自己那根尾巴,尾巴尖下对着金色火焰球。 你你你你! 应该好点火吧?苍伐恶劣的将狐狸尾巴扫过火球,只差那么点就能碰上。 别别比!太过紧张,狐柳口齿不清。 苍伐笑着,我要是把它烧了,你会怎么样? 不死也得脱层皮,狐柳委屈极了,半天无力骂了句,你真卑鄙! 我给你个任务。苍伐说着斜靠上墙壁。 狐柳相当的记吃不记打,看他将火球灭了又殷勤凑上前,啊? 乱起来后,将我那位下仆送出十载州。 什么? 刚才那位。司尾和自己是建立了完全主仆契约的,自己死对方也活不了,朱厌却不是,他还有活路。 虽说那次爆发后自己有信心,但真跟鸾罡这位妖圣后期的强者动起手来肯定顾不上他们。 你真好啊。狐柳听明白了,眼中满是感动。 一般的妖收下仆,那是要他们关键时刻为了自己牺牲的,眼前这位却和自己见过的所有妖都不一样,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很为下仆们着想。 你的实力,足够办成这件事情,你安全送他们出去,尾巴也会还给你。 那你呢?狐柳直到这刻依旧觉着刺杀鸾罡的计划非常不靠谱。 不需要你操心。苍伐懒懒闭上眼,距离鸾罡出来游街还有个把时辰,自己是没兴趣再到街上去了,在这里躲躲也好。 怎么不需要我操心了,狐柳唉声叹气,如果我没睡到你,你就死了怎么办? 我不会死。虽憎恨没能救回白言梨,但上一次的爆发后,苍伐发现了自己体内的某种潜力,只有在自己生死存亡时才能逼迫出来。 这次前来,为白言梨报仇是真,为了本命灵器被毁的怒火也是真,但还有一层,苍伐想试试同样的爆发还能不能来第二次。 残存下来的那些力量,那些源自血脉中的磅礴之力还能不能再用。 不然你就先跟我睡了吧,狐柳找到个合适的距离蹲在苍伐身旁,我以后可能遇不到你这样喜欢的妖了。 希望你记得,苍伐闭着眼,跟狐狸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我没答应你。 你明明答应了。 我说的是可以商量。没说一定要出卖肉身,再者说了,苍伐嘴里的可以商量那就是没可能。 不管不管。 你有时候让我觉的苍伐思维发散。 啊?狐柳站起来。 觉的犹豫了下,苍伐还是喃喃自语道:跟一个人有些像。 人?狐柳观察苍伐的表情,敏感察觉到不同,什么人?哪里像?长相? 苍伐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天。 狐柳试探道:长相吗?不可能,不可能有人类长得我这样好看。 这自信倒符合六尾狐一族的脾气。 是作风。 什么作风?狐柳蹙眉,你是说曾经有个人也这样缠着你要和你上床? 差不多吧。 谁?狐柳尾巴早收起,这会充满了愤怒,我去杀了他。 死了。苍伐低下头,眼神冷漠。 狐柳愣了下,想笑,但看墙角靠着的妖身周散发出的气息,他确定自己要是笑了可能活不长。 那太,虚伪的叹气,狐柳假装悲伤道:遗憾了。 也不像,苍伐盯着狐狸,突然移开目光,像的部分 他没说话了,狐柳好奇的要命又不敢问。 苍伐想说,狐柳和白言梨相似的那部分并不是白言梨的真实,那不过是人根据自己的脾气和性格随时捏造出的人格和模样,白言梨在早期和自己的相处中,一直在聪明的变化着以求让自己爱上他。 所以真实的白言梨呢? 自己喜欢上的那个人类,真的只是大梦一场计划的实施者吗?是皓月天枢而不是枕边人吗?但真实的触感,日日的相伴早就分不清了吧,自己分不清了人也分不清了,所以才肯为了救自己死在那平原上。 细细想来,却是笼中被关着和人生活的那几天是最真实的。 你怎么了?狐柳安静下来是很敏感的,他绕着苍伐走了半圈,担心道:脸色很不好看。 出来。苍伐忽然站直了,对着的却不是狐柳所在的位置。 比他的反应慢,狐柳召唤出羽扇同样对准了某个方向。 有人影慢慢现形,苍伐注意到其脚下亮起的微光,男人出来后低着头,开口道:皓月开阳星三队零八。 来人自报身份后上前,将一个木盒子递上。 这是什么? 星主说您的灵器应该用不了了,所以给您送上点好货。 苍伐打开了木盒子,见里头放了六颗黑色画满银色咒纹的小球。 这什么? 您动手的时候把它砸出去,到时候就能知道了,中年男人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想起什么般又回头交代道:不建议您在此之前使用,这东西很难缠。 ?苍伐皱着眉。 我们星主还说了,这东西很珍贵,您省着点用,如果没用完希望您能还给我们。 苍伐有想将盒子砸回去的冲动。 那中年男人大概是看出来了,小心解释道:开阳一星曾开了个墓,那墓很奇特,我们为此死了很多人,和其他墓里乱七八糟的符器不一样,那墓里就这么点东西。 所以还得感谢能将这盒东西拿出来了?苍伐勾起嘴角。 中年男人察觉出他心情,忙从街角消失了。 人走后,狐柳好奇探头,伸手碰了碰黑色小球,没什么特别的啊。 没什么特别的这时候皓月就不会当杀手锏拿出来,苍伐挑眉将盒子收起,看他安静下来,狐柳也不好打扰,他定不住,只能在这角落里来来回回的走,直到天色暗下来,司尾和朱厌相伴着找到角落来。 尊主?老蜘蛛深呼吸着。 苍伐点了下头,单独和朱厌交代了几句,再到街道上,周围热闹多了各种花灯被点亮,头顶上空,一盏巨大的花灯悬浮在整个城镇上空。 十载灯? 应该是吧。狐柳仰着头。 苍伐带着两位下仆去到了约定好的位置做准备,没要几分钟,空中忽然绽放开五颜六色的光芒。 一众看热闹的妖欢呼起来,妖群中,苍伐看向远处最为热闹的中心。 鸾罡来了,庞大的车驾在妖群中移动很是显眼。 尊主?司尾屏住呼吸,一旁的朱厌也很紧张。 苍伐遥望着,这个距离还看不清车驾上站着的鸾罡。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0) 皓月呢?司尾抓紧身前木栏杆,一个劲的吞咽唾沫。 他们该不是失败了吧。凑近过来的狐柳完全没了参加盛会的喜悦。 苍伐没说话,他还盯着前方。 砰!夜空中突然炸开朵花火,看着和之前的光芒不太一样。 妖群中欢呼再起,还以为又是鸾鸟一族搞出来的热闹,和苍伐等妖不一样,周围的妖如今正死死盯着自己选定好的猎物,而被迫停留在街道上参加盛会的人类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他们有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团团聚在一起不知何去何从。 这朵花火坠落后,狐柳扭头想跟苍伐说什么,然而响声后又一声巨响,这次没能看到什么花火,但整条街道的地面都震颤起来。 热闹中心响起惨叫,那处的人和妖都开始往外逃。 司尾干脆跳上屋顶去观察,苍伐也悬浮到空中,和他一样,一些好奇的妖如今也飞到空中去看。 只见好好的街道上,那些站着的猎物们突然开始反抗,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长剑神勇无比的刺进身旁妖的身体。 再一次巨响后,司尾在屋顶惊叫一声,用不着他说,苍伐在这里都能看到,不远处的街道居然垮塌出个深坑。 庞大的车驾突然四分五裂,混乱从鸾罡车驾周围向外扩散,苍伐拉了把狐柳的手,带着狐妖蹿到另一条街道上。 无数房屋开始垮塌,声声巨响后传出的不只有人类的呼喊,无数妖被压又或者掉进了深坑中,围绕着车驾的护卫队跟从躲藏在边上房屋里冲出来的皓月成员们厮杀起来。 苍伐和奔逃的妖群背向,看到许多妖断了手脚,还有一些妖不知怎么了滚倒在地痛苦呻吟。 被倒塌房屋压到的不只有妖,还有一些人类正在哭喊求救,空中无数符纸跟鸟群般掠过,一些境界低的妖被符纸沾染上纷纷发了狂,别管是人还是妖都被他们无差别攻击。 苍伐没再往前去,站在这个位置就能看到四个火圈分东南西北悬挂,中间位置,这位十载州的主鸾鸟一族的族长正被困其中。 这什么东西。抬手遮挡了下眼睛,狐柳表现的很不舒服。 这四个火圈散发出的气息让所有靠近的妖感到不适,更让他们烦躁的是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咒声。 那些站在火圈下的人类正在念着什么,有红色咒纹亮起在他们身上。 狐柳看了会,见站着的人类中不时就有人倒下死去,颇为震撼的感叹了声,疯了。 一方大妖,妖圣后期依旧被困在这古怪的符器之中,苍伐再打量了会抽身离去。 他到了开阳所说的位置,没一会,空中四个火圈就坠落了三个,有鸾鸟族的护卫队先密密麻麻飞过来。 动手。苍伐仰着头。 狐柳叹了口气,甩手将羽扇扔出,欠你的。 大风起,有狐柳在下操控,刮的那些鸾鸟猝不及防乱了队形,趁着这个机会,早埋伏好的司尾和朱厌冲了出去。 记得我给你的任务。盯着远处飞速靠近的人影,苍伐话音落身影已消失在楼上。 鸾罡从那破阵中冲出,身上羽衣被烫破好几个大洞,他不明白这突然杀出的数千人类从哪来,愤怒之余有些手忙脚乱。 如今不清楚城中还躲藏了多少皓月的人,他速度很快的想要先赶回妖府去。 只是伤了那领头的人类后对方泼到自己身上的这水让自己很不好受,飞行的速度都慢了。 先是火再是水,皓月这帮人完全是冲着自己的弱点来的。 加上今晚如此大的动静,数量多到荒唐的符器,想也知道府中有叛徒,自己的身边出问题了。 心中恼怒,鸾罡突然滚落到地上。 身后追上来的黑影也跟着落地,苍伐按压着自己的右手,看向不远处爬起的鸾鸟。 你是?不是人,扫上一眼,鸾罡变了神色。 这位姗姗来迟的妖,他居然没能看出真身,且对方都已经出手了也没能察觉到什么气息。 那些皓月的成员将自己身边的护卫全部拦下了,鸾罡清楚只要自己赶回妖府或者拖延时间胜利还在自己这边。 只是 苍伐的指甲全部长出,他垂着脑袋,踱步上前。 鸾罡喝骂一声,放肆!后冲了上来。 苍伐也没客气,这种场合下不需要多说,速度很快的擦身过对方,他一手抓住对方手腕,指甲跟匕首般深插了进去。 借着冲的力道,苍伐侧身将人抗上肩膀后摔了出去。 鸾罡脑袋着地,左手食指轻点地面后灵活跳起。 短短时间的交手,他已感觉出对面这妖的强大。 你是皓月走狗? 闲话留着你死后说!刚那么大动静,除非鸾鸟一族全是死的,不然这会应该已经出来了。 苍伐不知道皓月那帮人能顶多久,总之今晚速战速决才是明智的。 话音落,他又冲了上去,鸾罡同样冲过来,不过这位妖圣后期的强者居然虚晃了一招,抬腿就跑了。 苍伐愣了下,甩手将其中一颗黑色球体砸出去。 球体直冲鸾罡后脑勺去,那大妖头也不回的抬了下手将黑球打回,苍伐刚要躲闪,那黑球在半空中停下后忽然炸开了,从中冒出藤条速度很快的追了上去。 鸾罡被藤条缠住,一瞬就撕开继续往前跑。 他不清楚身后那妖的深浅,本能让他觉着今晚不太妙。 苍伐看其铁了心要跑,嘴角上挑后又一颗黑球抛出。 因为先前那颗黑球拖延了一瞬,第二颗黑球也追上了鸾罡,藤蔓缠绕上其下半身,不过还是没等苍伐到近前,鸾罡就破了藤蔓继续往前跑。 苍伐蹙了下眉,干脆一股脑将四颗黑球全部扔出,不过因为炸开后飞出的藤蔓太过遮天盖地,居然连他都挡了下。 苍伐停下脚步,只看绿色藤蔓喷涌如海浪,一下就将前头速度极快的鸾罡吞没。 妖圣后期的妖哪能被几根树枝所困,没要半分钟就从绿色海洋中冲出,不过苍伐也算见识到了开阳所说的难缠,先前扔下的那两颗黑球并没失去作用,从后方,更多的绿色藤蔓如活物般追了过来。 它们就似闻着血腥味的狼,对猎物不死不休。 才从藤蔓中冲出,鸾罡还来不及飞起,那些碎裂后的藤蔓长出的速度远比他破坏的快,苍伐居然有时间站在那,就看着一位妖圣后期的大妖独自跟绿色海洋进行战斗。 抓准时机,他飞到半空双手间燃起的金色火焰将鸾罡完全吞噬。 苍伐知道这样还要不了对方的性命,闭眼垂首在半空,他回忆着那天在平原上的细节,四肢中胸膛里,血液再次一点点滚烫起来。 鸾罡知道要拼命了,所有的妖力一瞬爆发扩散,周围两条街道瞬间就被夷为平地。 人也好妖也罢,周围的一切生命都消失了包括声音。 苍伐却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那些绿色海洋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从空中落下,踩着那巨大的鸟身,力如万斤,鸾罡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发自魂血的恐惧和臣服让它收起了翅膀。 跟笨重的沙袋似从空中直直摔下,鸾罡落地后张嘴就是一口心头血。 苍伐从鸟身上跳下,一手往前,鸾罡拍打着翅膀被迫变回人形。 中年男人额头有发光的羽毛图案,仰着头,他盯着不远处完全改变气息的袭击者。 您究竟是何方大尊鸾罡想不明白,皓月中不可能存在这样厉害的妖。 苍伐闭了下眼,瞳眸中紫色淡去,他抬起头,在额前碎发遮挡下,一双金色眼瞳让鸾罡震颤后僵在原地。 鸾罡结巴道:您,您是,是冥 身子一瞬到了对方跟前,苍伐抬脚将对方面朝下踩进石板街道中。 咳挣扎着,鸾罡扑腾了下手脚。 苍伐慢悠悠蹲下,一手抓着对方后脖子将这半死不活的鸾鸟从碎石中提起。 爆发后短暂维持的妖神境界让苍伐颇有种佛当杀佛,妖挡杀妖的快感,那十只上古期的妖是你所派? 您为什么会和皓月 是你让他们去侯服追杀东府的? 您和东府有什么关鸾罡忽然瞪大眼睛,他想到某种可能性,惊骇道:您就是东府之主? 他们杀死了我的伴侣,苍伐面上微笑着,眼中却全是阴冷之意,他一字一字慢声道:你得死,你们鸾鸟一族全得陪葬。 远处声响渐近,苍伐抬头看了眼,低头便要下杀手。 鸾罡感觉到了,面庞扭曲着大喊,您不能杀我,您要是杀了我,甸服天柱就完了! 第164章 冥河 天柱? 皓月那帮人类是在利用您, 我将本命灵器绑缚在天柱下,若是我死了,他们就有可能对天柱下手, 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什么天柱? 您听我说鸾罡很急切的张口道:我没想过您这样的妖会和东府有关系,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局啊, 您 苍伐皱着眉,再看一眼不远处。 鸾鸟一族的大军已经杀到,要么现在下杀手后立马离开,要么就没等鸾罡把话说完, 苍伐一手掐过对方的脖子提着闪身到空中。 用出全部的妖力,他抓着鸾罡速度很快的离开原地,和来时不一样, 出了城镇后他将对方从十多米高空抛下。 鸾罡砸到地上后爬起就想走, 然而苍伐落下后将一把灵器架上了对方的脖子。 您不清楚他要做什么,鸾罡没敢反抗。 之前也打过了,绝不是对手,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活下去。 他的小心思苍伐如何看不出, 扫了眼前方的沼泽后冷声道:打开。 什么? 这沼泽。来时还能看见路的,如今望去黑漆漆的沼泽上空飘荡着厚厚的云雾,那些遍布的田埂全部消失了。 这鸾罡犹豫了一秒, 为难道:不是我一妖可以打开的啊, 这要我族中 脖子上架着的灵器直接划了下,有血涌出, 鸾罡吃痛之余吃惊对方的狠辣, 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苍伐手握灵器稍稍移动了下, 皮笑肉不笑的重复道:打开。 可 我没耐心陪你在这演戏。右手抬了下, 剑尖直接对准了鸾罡的咽喉。 看出他眼中汹涌的杀意和暴躁, 鸾罡偷瞥了眼左右,那帮该死的愚蠢的下属还没赶过来。 深吸一口气,无奈下他只能双手往前,特殊妖力施展出后,黑色沼泽像大门般从中左右分离,一条康庄大道出现。 苍伐挑眉收剑,在鸾罡试图说什么的时候一脚将他踢到那条路上。 观察了会没什么变化出现,苍伐在鸾罡回头的时候飞身上前,这一次提着对方的脖子,苍伐直接离开了十载州。 直到确认身后不存在追兵,一路上都用自身妖力镇压着对方,鸾罡半路想挣扎还被他捅了两刀。 这位呼风唤雨数千年在甸服横行霸道的妖圣期大妖如今却变得相当可怜。 苍伐一路飞一路找落脚点,待看到两山之间有早就无人居住的村落后,他松开手指将奄奄一息的鸾鸟扔了下去。 鸾罡脑子有些混沌,从半空中往下掉,本能变出翅膀扑闪两下,这多少减轻他往下砸的力度,因为脑袋上流下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扑闪的那下并未能改变坠落的轨迹。 嘭!一声巨响后瓦片四碎飞溅,鸾罡直接将屋顶砸穿后掉落到房间地面。 苍伐悬浮在屋顶瞥了眼,从对方砸出的那个大洞落下去。 咳咳咳。一手捂着嘴,鸾罡爬起后死命咳嗽。 苍伐这会耐心还不错,扫了眼这许久没人居住的屋子,大概是被妖群突袭了,整个村落许多屋子前还散落着生活物品。 一切家具摆设看上去还维持着之前的生活气息,只是他们的主人 房间靠墙的位置有张大床,床下有还未完全腐烂完的白骨散落着。 应该是来袭击的妖并没有将村民们都吃完,只是杀光了他们苍伐往旁走了两步,找了张椅子稍稍扫了下灰尘。 看他坐下,鸾罡爬动着跪到跟前来,小心道:您为什么,您怎么会 胸口还插着匕首,鸾罡不敢自己拔下来,一路过来他想的很清楚了,这次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你说天柱,苍伐启唇,漠然道:什么意思? 皓月一直以来的行动苍伐也奇怪过,貌似动静大,实则没有过于准确的最终目标。 只是开墓的话,千年来皓月一直都在这么做,为何这些年却大张旗鼓起来,而且东府,按理来说不值得身前这鸾鸟派出十位上古期的妖去,一切的牵扯会在这天柱吗? 大梦一场计划最终要的是什么?是东府?是能够在明面上活动的势力吗?若是,那么在计划被揭穿后东府就没了,看似一切都在白忙活,因为感觉能从这鸾鸟口中问出想要的信息,苍伐临时改变主意抓着对方到了外面来详细的问。 您不知道天柱吗?鸾罡斗胆去观察苍伐的神情,他发现这位高深莫测的大尊真就不清楚天柱的由来。 你对东府下手不是因为东府开的那些墓? 我有猜测到东府和皓月之间存在牵连,但对东府下手却不是因为他们开的墓,我怀疑东府是想破坏甸服的天柱。 所以天柱到底是什么? 您是鸾罡跪直了,试探道:来自冥河吗? 我留着你的命,苍伐仰头,因为屋顶破的大洞,血红月光照射下来让他的面庞变得模糊不清,是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金色眼瞳,那般磅礴的妖力,战斗时自己发自骨血的那份畏惧,若非是妖神后嗣又会是什么身份?如果是妖神后嗣鸾罡变了表情,先前被插了两刀他都未曾这样,一副末世绝望的惊恐模样。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1) 天柱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看对方蹙眉,鸾罡忙道:只是若天柱被毁,红月大陆将彻底震荡。 是谁告诉你的? 守护天柱是帝山给我下达的命令,但天柱具体是什么,只有妖神后嗣才有资格知道。 你为什么说东府是在打天柱的主意? 因为不久前,我族中妖抓到位皓月中层,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再结合部分早有的蛛丝马迹,我猜测这异军突起的妖府势力和皓月应该有关联,且他们的目的是天柱。 苍伐未曾从白言梨或其他皓月星主口中听到过天柱这个词,就算计划被揭穿后,他们谈论更多的也是各地的墓。 你刚说,你的本命灵器绑缚在天柱下?所以战斗过程中鸾罡一次也未使用过本命灵器吗,妖无法使用本命灵器的话战斗力将削弱大半。 是,因为察觉到可能有势力在打天柱的主意,我不放心才将灵器绑缚在天柱下镇守,停顿了下,鸾罡大胆道:另一方面派出族中的强者去抹杀东府之主的存在。 所以若鸾罡所说是真,皓月这次刺杀并不只是为了帮白言梨复仇吗?真是冲着天柱去的? 还有谁知道天柱的存在?苍伐问话完蹙眉补充道:人妖半妖,还有没有其他势力也知道? 不可能有,就算我鸾鸟一族奉命守护甸服天柱,可我们也不清楚天柱到底是什么。 所以,如果皓月是冲着天柱去的,他们又是如何得知妖族核心层都不一定知道的信息的? 苍伐想了下,突然无声叹气,也不奇怪吧比起其他妖族,自己知道的还要多一些,自己敢肯定四支妖神后嗣中有妖在帮助皓月,连灵器的本源都能泄露部分出去给人类,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苍伐沉思着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当初若非白言梨亲口否认,自己实在要怀疑皓月其实就是妖所建。 您为什么会成为东府之主呢?鸾罡非常震惊这个结果,若他猜测的没错,身前这位来自冥河,那么为何会在外服建立妖府还一路打到中心圈来?如今暴露出的东府和皓月有牵扯的证据已越来越多,再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深。 皓月是控制住您了吗?还是在欺骗您? 苍伐无意告诉对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和白言梨的感情纠葛,只是他莫名想起最后那段时间里皓月在侯服做的事情,那时候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自己也已经得知了计划的真相,白言梨将自己关到笼子里,他那么聪明,应该能够想象以自己当时的恨意出了笼子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皓月。 可人还是承诺了会放自己自由,苍伐有理由怀疑就连摊牌也在对方的计划中,浮白山的事情包括之前已经有的一些隐隐约约的线索,白言梨看似在阻止自己知道,但又有那么点放任的意思在其中。 本以为是因为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因为动侯服自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摊牌虽不是最恰当和明智的选择,但也能解释,因为白言梨那时候真的爱上自己了,所以有些失去理智。 可是在甸服已经介入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孤注一掷的派人攻打死水城并占据城市?没记错的话,那应该还是皓月第一次光明正大出兵,人类反抗组织攻打下妖的城池并霸占,就算甸服的妖没有介入也很难维持下去,当时是说为了东府能够打下英招府吸引火力,也确实,那段时间因为有皓月攻占死水城这件事情,侯服所有的妖包括甸服的目光都先投放到皓月和死水城身上,所以东府顺利拿下了英招府。 所以,一切又绕回来了!白言梨清楚自己脱离囚禁后会解散东府甚至报复他,那么千方百计拿下英招府的意义在哪里? 那时候的危险因素还不只有自己,在笼子里的时候白言梨也说了,甸服的妖表面上注意着死水城和皓月,背地里已经开始探查东府,所以就算自己不解散东府,等死水城中的皓月力量被消灭,侯服和甸服的妖迟早还是会对东府下手。 所以拿下英招府的意义,甚至为此让皓月公开活动在明面上的意义,在哪里? 细想从荒服一路走来发生的一切,所有违和还无法得到解释的细节,再到侯服的疯狂与今天甸服的变故,皓月所有的行动貌似隐隐牵着一根线,线这头看似是无数的墓,线的尾端呢?会是因为这所谓的天柱吗。 动了天柱,红月大陆会如何? 苍伐思索着,鸾罡观察着他也偷偷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苍伐想起白言梨和自己说过,救是救不了所有人的,皓月无法成为所有人类的救世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什么意思?在笼子里时自己就思考过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是没有答案,再问的细了,白言梨直接拒绝说无法告知。 皓月是在利用您吧?鸾罡猜想着身前这位大尊和东府的关系,拐弯抹角提醒道:包括今天,他们跟您合作让您来杀我,若说之前还不确定,现在我却敢肯定他们一定是冲着天柱来的,因为之前就利用东府做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才将本命灵器绑缚在天柱下,只要我死了,东府,不,皓月就有机会接触到天柱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只是吃过亏,苍伐容易联想到更多,白言梨在时这个人类组织的算计就很精密且步步相连,让自己动手除了他们力量不够外,妖圣后期的妖很难想象有人类能够短时间将对方斩杀,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的用意? 鸾罡是鸾鸟一族的族长,背后是帝山,自己杀了他等同于和帝山为敌。 皓月到底有没有猜到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利用这点做什么。 之前的算计若说是阴谋,眼下这就是阳谋了,鸾罡派妖杀死了白言梨并毁了自己的本命灵器,别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都该死,该死! 苍伐脸色难看,还有一个可能性他不敢去想,那就是白言梨的死,死亡本身会不会也是算计的一环?为了让自己这颗已经失去作用的废棋动手杀死鸾罡?可是会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当成赌注吗? 别的人类苍伐不敢说,但是皓月这帮人皓月这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根本无惧生死,所以,白言梨会是到死都还在利用自己吗? 疯了他摇头忽然笑开了,笑着笑着抬手捂住眼睛仰起了头。 因他周身气息变得过于诡异,鸾罡偷偷站了起来,一点点往后退去。 真厉害啊!苍伐还在自言自语,他闭着眼,眼前却出现白言梨的笑脸,如果说连自身的死亡都是算计,那白言梨真就厉害到没边了,他了解自己,因为失去他的痛苦,就算知道是算计也不会罢休。 您看他坐正了,鸾罡马上停止后退的脚步,讨好道:要不要先回趟帝畿问问呢? 问什么?苍伐站起来,往对方身前靠近。 因为他的语气变好,鸾罡松了口气以为说动了苍伐,您可以回去问问什么是天柱,也许就能知道皓月他们在利用您做什么了。 嗯苍伐走到鸾罡身前,低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有道理。 是啊,只要您,啊!话音中断,鸾罡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刺入的灵器。 苍伐手中不知何时又拿出的长剑,看似在思考他的建议,其实等他分神后干脆利落的下了杀手。 长剑轻易刺破妖珠,鸾罡身体往前倒去。 苍伐往后退了点,看中年男人砸到自己脚前。 血从对方身下冒出,鸾罡一手往前死死拉住了自己的脚腕,努力仰头,为什么? 他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因为猜出苍伐的身份,相信妖神后嗣不可能为人类走狗,所以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别管是考虑到帝山还是人类的阴谋,身前这妖都不该对自己下手啊。 你该死,苍伐低着头,看自己脚上的鞋被鲜血染红,漫不经心道:我说过了。 您抓着苍伐脚腕的手慢慢往下,鸾罡一点点失去力量,他张开嘴试图发出啸声,然而苍伐看似望着远处,实则一直注意着他,在他叫出声前忽然蹲下,右手用力拍到他脑门上。 因为这一掌,鸾罡张嘴喷出大口血,苍伐蹲着,这会不只是鞋子和裤子了,就连衣摆上也全是对方的血。 甚至脸上,收回目光,苍伐有些走神的盯着自己手心。 鸾罡扑倒在地,苍伐发了半天呆,良久后忽然抬起手蹭了蹭自己脸颊上冷却的血液。 地上的妖早就不动了,苍伐站起后盯着房中那张木床,这张床有十多年没有人睡过了,如今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甚至床栏上还长了棵不知名的野草。 甸服霸者之一死在如此偏僻荒芜之处,苍伐没再看地上的尸体,一步步走出屋子去到村中。 和白家村有些相似,这处村庄面积不大,苍伐一路走,一路小心着路上的瓶瓶罐罐,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家具和瓷器倒还好好的。 咕咕! 漫无目的在村中走着,头顶是血月照射下来的光芒,村中没有人却有野狗游荡,除了偶尔几声鸟叫,苍伐听到了狗群的嚎叫。 这些野狗或许是村中原先的居民们养的,也或许是那些狗的后代,虽然养着它们的主人不在了,但它们还是将村子划为领地,苍伐出现在村中,这些狗大概是发现了,从远到近跟着观察了会,大约是畜生的灵敏吧,发现苍伐不是人后赶紧跑开了。 从村中一路走到村外,从天黑走到天明,苍伐心中很是茫然。 杀了鸾罡没去想会有的后果和震荡,他只觉从白言梨死后好不容易找着的一口气忽然散了,接下来又何去何从呢? 尊主?尊主!老蜘蛛感觉到气息,从远处奔跑到近前,待确认靠着路旁大树的真是自家尊主后,活了千年的蜘蛛放声大哭。 苍伐走前给朱厌留了能够找到自己位置的灵器,他知道还活着的两位下仆肯定要过来,只是没想到动作这样快。 尊主?从远到近,朱厌很是激动却压抑着。 哇!和他们不一样,狐柳到了近前后肆无忌惮扑向前。 苍伐侧了下身,小狐狸直接抱上了树根撞的额头青肿后委屈扭头,你怎么这样狠心? 尊主。到了近前再行礼,朱厌看出苍伐的脸色不是太好。 嗯。应了声,苍伐很是散漫。 强抱没有得逞,狐柳戚戚然,我将你的两位下仆活着带出来了,难道没有奖励吗? 尾巴还给他了吗?苍伐没搭理狐狸的撒娇,看向自己的下仆。 出了十载州后就还了。动手前尊主找到自己私下交代的时候顺带着还把那六尾狐的尾巴给了自己,一出十载州朱厌就将尾巴还了回去。 苍伐敷衍道:这不是奖励吗? 这算什么奖励?狐柳不满插腰,尾巴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是我借给你的,还给我算什么奖励。 城中怎么样?苍伐又不搭理狐狸了,气的对方在原地跳脚。 您将鸾罡带出十载州后大军就杀到了,城中房子倒塌大半乱的一塌糊涂,是人是妖都往外跑,鸾鸟一族跟疯了一样,是人是妖都无差别杀害。 司尾凑上道:他们是分不清敌我了,因为动手的有妖还有人,而且为了这场盛会,鸾鸟一族将许多灵晶石存放在城中,有的妖趁乱抢劫,场面一塌糊涂。 十载州还有十万被当做猎物送进的人类,混乱中一起往外跑。 为了抓住袭击者,也因为族长的失踪,鸾鸟一族彻底乱了方寸,还不排除族中有皓月的内奸趁机搅乱局势打掩护。 两位下仆你一句我一句将情况大概说清楚了,苍伐只在一开始应声,后来干脆沉默。 尊主,鸾罡他? 死了。苍伐变出那把沾血的长剑随手扔到地上。 司尾忙去捡起,剑锋上还残留有一丝鸾鸟的气息。 接下来我们?既然杀死夫主的幕后敌手已经解决,再留在甸服其实很危险。 鸾罡死了,鸾鸟一族却还在,且核心圈的妖谁不知道鸾鸟背后是帝山,杀了鸾罡帝山一定会有动作。 尊主再厉害那也是孤身一妖,还停留在外没准会出意外。 你还不走?苍伐没有马上回答自己的下仆,抬眼看向盯着自己傻笑的狐狸。 走?狐柳猛摇头,我不走,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和我睡觉呢。 嗯? 不睡也行,那就先欠着,感受到杀意,狐柳识相抬手道:反正我得跟着你,机会总是为有心妖准备的嘛。 第165章 复活 皓月城主事阁七星洞中: 我不同意! 响亮声响起在漆黑山洞中, 因为山洞正中照射下的一缕阳光,能够隐约看到七朵莲花悬浮在离地两米高的位置,因为这一声喊, 那人坐下的莲花亮起。 当初就说好了的,大梦一场计划结束后让他回帝畿去,本身十载州的事情就不该将他牵扯进来,现在他已经帮我们杀死了鸾罡,还要下一步,什么下一步? 那只是天枢一个人的决定。另一道声音响起,和先前那人一样,这位出声后坐下莲花一样亮起不过随着话音落地很快又熄灭。 不这么做,我们要怎么进入归无?另一个方向的莲花也亮起, 能够看到上面坐着的年轻男人。 总之,最早出声的男人又开口, 莲花亮起后能够看到他难看的面色, 不能再设计利用了。 你想如何?角落处的莲花亮起一瞬, 另一道清冷声响起。 干脆全部摊开来说。不管不顾, 莲花上的男人低声喊。 摊开来说?你疯了?之前亮起过的莲花再次亮起。 全部明说了未必不可,天玑再出声, 看着其他方向,苍伐和其他妖不一样,从荒服到今天, 他的所作所为大家看在眼里, 他是真的爱着天枢, 我们为何不愿意相信有这份感情在他也许会愿意帮助我们。 帮助?角落处的莲花也亮起, 年轻男人冷笑道:计划揭穿后他是如何对待天枢的, 我们都知道, 冲出笼子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解散了东府将天枢扔在虎视眈眈的妖群中间,妖天性唯我独尊肆意妄为,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和我们人类共情?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2) 是啊,妖终究都是冷血的,对待自己的族群尚不见得如何,更何况是人类呢。 如果只是举手之劳或许他愿意,可是天玑,另一个方位的莲花亮起,男人哑声道:进入归无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我都是清楚的。 为什么不能试一试,我们已经违背了天枢的意愿将苍伐牵扯进十载州,不能再算计下去,天枢死前下过命令,终止大梦一场所有的后续计划,你们 白言梨已经死了!没等他把话说完,正对着的莲花亮起,上头盘腿坐着的男人双眼发红,他已经死了,为了救那妖死的如此莽撞毫无价值,意愿?死人能有什么意愿? 是啊,他死了,天玑也被激起火气,一个死人我们还要继续利用他吗? 你要赌,另一道温柔些的声音响起,叹息道:你凭什么去赌?你或白言梨又或者在座各位,我们谁有资格去赌? 天玑咬着牙。 那声音停顿后莲花座熄灭,过了会随着人的再次叹息而亮起。 我们要为了所谓的感情如此任性吗?去赌一只妖的感情,若失败了呢?后果是我们能够承担的吗? 因为这位的话语,天玑沉默下来。 莲花座再亮,上头的男人低着头哀伤道:皓月成立千年来,一代又一代,我们有多少人死去了,天玑,你有多久没去墓地了? 死死咬着牙,天玑不知自己用力太过咬出了血。 皓月许多成员并没有自己的名字,有的只是一个代号,不论身份高低,每死去一位成员墓地里就会竖起一根白色木棍,千年来,墓地所在的山谷遥遥望去已全是白色木棍的世界,无边无际。 他们有的死的万分悲壮,有的牺牲的无声无息,他们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死后却又那般相同,没有墓碑甚至没有尸首,有的只是那一根白色木棍竖立着告诉后来者不孤单。 前仆后继,每一位加入皓月的新成员最先都要到墓地去,那种环境下,无人能够不受到心灵上的震撼。 你要面对着墓地里的那些前辈,告诉他们,计划到了最后我们决定去赌吗?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一只妖的身上? 连番质问让天玑说不出话,只是想到天枢那日离开前的目光,他无法甘心。 你知道我有多庆幸,沙哑声继续说道:多庆幸我们是这一代的七星吗?如果说解放人类是有一千步阶梯的高台,在我们之前无数的七星和皓月成员将一生押上,最终他们也只能往上爬那一步,他们努力挣扎着,充满希望却也被无望包围着,只为了所有人类能够离解放近一步,哪怕是一步。 我们并不比他们优秀,我们也要跨上那一步,幸运的是我们走的是最后一步,我们只要一步就能到平台上了,这是我们的功劳吗?不,你我都清楚,这一步能到平台是因为那之前的九百九十九步,然而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在这关键时刻去赌,那么也请你告诉我,我们死后要如何去面对其他阶梯下埋着的人? 可是 若当日从谷中活着出来的不是我们,是另外七个人,他们也会如此做吗?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将主动权交给他人?我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能从谷中出来是踩着同门所有师兄弟的尸骨! 计划计划计划,永远都是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天玑深吸一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连感情都不愿意去相信了? 别管是什么感情都存在无法控制的变化,和计划有条理性不同,感情的最终走向没有人能够确认,而我们,整个皓月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刀尖上,我们承受不了变故带来的惨痛,沙哑声停顿了下,大梦一场的夭折正说明了这点,天枢是我们中最优秀的,结果又如何? 沙哑声落地后,山洞中半天没人再开口。 白言梨的死是皓月所有高层心中的一根刺。 可是人类能够在妖的统治下生存这么久,皓月能够诞生和成立,这一切都是因为感情,天玑闭上眼,低声道:我和你,我们能够互相扶持是因为牵绊,所有加入皓月的人或因为亲情或因为友情,我们人比妖拥有更丰富的情感,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我们拥有这些,没了这些情感皓月就是一盘散沙,不为这些情感,我们这个种族无法繁衍生存抗争到今天。 所以,睁开眼,天玑看向黑暗中,我们要丢了这些东西吗?为了最终的目的放弃诞生出我们的土壤。 这些话?清冷声响起,莲花座的光芒照亮了上端坐着的年轻男人,七星之间彼此了解,他清楚以天玑的性格说不出来这种话。 天枢死前与我有过一场交流,他问我,我们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做错了 提起白言梨,山洞中再一次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天玑握紧手中银色铃铛,压抑着无能为力,他那样望着我,他问我,天玑啊,我们憎恨着妖的无情与冷血,可是怎么凝聚诞生出我们的感情,我们自己也不相信了呢? 他是信了,可他也死了,沙哑声再次响起,没了之前的坚定和恼怒,长叹道:老大马上就要醒了,与其我们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一切等他醒来后再定夺。 尊主,您究竟是怎么想的?杀死鸾罡后十多天,苍伐带着两位下仆外加一只七百岁的狐妖从甸服游荡到侯服,一路吃吃喝喝游山玩水看不出半点紧迫。 司尾每日忧心忡忡,可是不敢搅了他的雅兴,只好在私下拉着朱厌每日每日的絮叨。 朱厌被烦的不行,一路上精神紧绷也没敢真的放松,鸾鸟一族的族长就这么被从自己的地盘里带出去后杀了,他们离开那村落后不久大军就找了过去。 在甸服停留的那几天,眼看着每日都有动荡发生,就算离了鸾鸟一族的地盘,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从甸服离开到了侯服,朱厌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抑,许多妖族如今惶惶不安,更多的妖府接到命令正在自己的地盘寻找可疑的袭击者,核心圈早成了一锅煮沸的油随时可能爆炸,自家尊主却忽然放弃了回帝畿的打算,带着他们漫无目的走。 狐柳倒是高兴了,没心没肺的咋咋呼呼找乐子,可怜他小心翼翼又得应付老蜘蛛的负面情绪。 第二十五天,眼看尊主拉过白素又准备换个地方,朱厌忍不住了,闪身挡在前。 苍伐垂目看自己这位下仆。 朱厌眼看着瘦了大一圈,黑眼圈颇重的仰头看着自己,不管您做什么打算我们都会支持您,只是您能不能和我们说一说,这样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打算? 苍伐扯起嘴角似笑非笑,他没有回答自己的下仆反而投目看向远方,表情变得相当意味深长。 什么打算?那日鸾罡说的话让他产生个念头。 若天柱真实存在且真的有那么重要,倒是能够解释皓月一直以来计划和行动中违和的那些部分。 所以这就不得不提到白言梨的死。 两种可能性,一种是白言梨的死亡是计划,那么就有两个相应的结果。 一白言梨真的死了。 二白言梨其实没有死。 若是一,这个疯子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走活了自己这颗废棋,可见白言梨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爱自己,他应当知道自己失去他后会如何痛苦,可他若还那样做了,那么可以得出结论,白言梨到了最后还在说谎,他并不爱自己又或者其实没有那么爱自己。 真的爱,是不舍得用自己的死亡去伤害算计自己的伴侣的,若是第一个结果,苍伐微笑着眼中没有任何愤怒与失望,若是这个结果也就没什么可惜的了,死亡不是终结,白言梨不是为了皓月奉献牺牲一切吗?那自己就亲手毁了他们,伤害了自己的人,死了后就能解脱吗?不可能的,他珍惜热爱着的一切,自己都要毁了,人死后若真的能够残留魂灵,苍伐要让白言梨后悔这么对自己。 如果白言梨没有死,那更棒了,说明从头到尾人都在愚弄自己,比起第一种人已经死了的无处可寻,苍伐发誓要让白言梨生不如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白言梨的死亡不是计划,人真的决定终止大梦一场计划,并真的是为了救自己而死若是这种自己或许还要难受下去,可起码这些年不至于一无所得全是笑话,起码,人也当真了。 若是这种,自己便安安心心回去帝畿,专心修炼,尽可能的改变人类的生存处境,尽可能的替他保护着皓月。 答案不需要自己去找,若是第一种可能性,那么杀死鸾罡就不会是最后一步,相应的,之后一定还有后续计划,自己这样有力的棋子就此放弃岂非可惜。 只要继续留在外面给皓月机会,他们迟早还会找过来,苍伐等着看。 当然这些想法目前还不会告知给下仆,他抬手轻摆了摆,朱厌很不甘心却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犹豫着一点点退开去了。 换了个城镇继续游荡,狐柳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苍伐再等了几天,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有人在街上撞上了司尾。 小老头刚要发飙,那壮实的大汉低头说了几句话,司尾马上变了表情,快步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狐柳手拿着烤鸡腿,边吃边打量身前走着的人类,顺带着,他扯了扯司尾的衣袖,这是去哪? 吃您的吧。司尾没好气。 是皓月的人? 你们身为妖,居然和帮人这么纠缠不休的,跟着这些天,狐柳自觉苍伐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话也说的多了,其实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们尊主这样帮着人类? 您停步。司尾突然回过身来,双手挡着。 狐柳咬了口鸡腿,看苍伐走进前头的院子,你不进去? 我得在这儿看着您。司尾瞪着狐柳,言语中颇多埋怨,若没有这只狐狸死活要跟着,自己也能和朱厌一起进去听听究竟是什么事。 说起来皓月这帮人真是阴魂不散,夫主都死了还没完没了,他有预感若尊主继续耽搁下去一准没好事。 带路的皓月成员进了院子后伸手往前示意。 苍伐蹙眉,身后朱厌上前为他推开正屋的门。 苍伐进了房间,和一般的农家摆设不同,这间屋子里只有几张椅子,如今上首坐着个年轻男人,左右还站了不少统一装扮的皓月成员。 您好。见他进来,上首的男人站起行礼。 苍伐眯了下眼睛,左右那些皓月成员和上首的男人同步动作,没等到他的回应,又自顾自站直退了出去。 苍伐表情不好看,扫了眼旁边,朱厌忙上前搬了张椅子放到正中。 看他翘腿坐下,上首的年轻男人微微笑了下踏步下来,自我介绍一下,皓月天璇。 幕后那个组织者不说,天璇七星排名老二,白言梨死后,这位就算是皓月的一把手了。 所以 什么事?干脆利落,苍伐看似没有心情跟人闲聊。 您为什么没回帝畿呢?天璇的声音偏沙哑,长相也较为阴柔。 苍伐呵了声,哈欠道:你管得着? 我若是能像您一般自由就好了。男人搬过张椅子坐到他对面。 少套近乎,苍伐没耐心,没话说我就走了。 您有想过吗,愣了下,大概没预料到他如此不好相处,天璇只能放弃周旋的那些废话,单刀直入道:复活白言梨。 复活?苍伐怔了片刻,皱眉道:你说复活? 看他没有激动只有惊讶,天璇微微笑着,心中快速盘算过诸多想法,肯定道:是的,复活。 苍伐露出猜疑神情,谨慎道:怎么复活? 猜测他大概是因为过于激动反而表现的不愿意相信,天璇轻声解释道:皓月七星从继承的那天起为了避免一些重大失误和意外,其实有使用特殊符器寄存了部分魂灵的。 所以呢?苍伐语声变得沙哑。 天璇一直在观察着他,见他终于动容不安,心中松了口气,只要付出代价,便能复活。 怎么复活?人已经死了。苍伐满脸怀疑,但双手紧握并抖动可见内心震荡。 只要老大愿意付出代价,白言梨或许能在一个新的身体里醒过来。 新的身体?苍伐深吸口气,死死盯着天璇的脸,你们组织中的天玑明确告诉过我,白言梨死了,死的连渣都不剩。 那是因为复活需要组织付出巨大的代价,白言梨的死不为组织,老大不会轻易使用那个术法。 你说的老大? 皓月真正的首领。 他有办法复活白言梨? 是。 苍伐沉默着,你来找我,什么意思? 你想复活他吗?天璇有些摸不准对面妖的想法,从组织内一直汇集到的信息来看,对面这妖心思简单,今日看着却有些喜怒难辨。 你说呢?苍伐咬牙,慢慢低下头去,若是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去十载州杀了鸾罡。 天璇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想了下,叹息道:其实我来这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为了他 你想要我做什么?抬起头,苍伐似下定了决心。 帮助我们进入归无。 归无?苍伐蹙眉,语气还算冷静。 归无在帝畿最中心,被三支妖神后嗣守护着。 为什么找我? 要打开归无就得敲响盘天钟,人类是无法敲响这钟的,普通的妖也做不到,能敲响这钟的只有拥有妖神血脉的后嗣,您是的吧。 你们找我敲这钟,苍伐冷笑声,为了复活你们自己的星主,不觉的可笑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3) 我们七星之间感情很深,这一点相信他还活着的时候和你说起过,天枢在实施任务过程中对您动了真心,就冲这一点老大也不可能去毁了其他圣器复活他,但是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进入归无,老大也许会改变态度。 苍伐没有马上回应。 天璇也未逼迫催促他,只哀伤道: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死后越久,复活成功的可能性越小。 死而复活?你觉的,苍伐站起来,甩袖背过身去,我愿意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人类从墓中得了什么,人类使用的那些符器,妖族用了千年全都理解了吗? 确实,或许有什么特殊的底牌呢。 苍伐双手握拳,身体紧绷着。 我来只为了告诉您这个可能性,至于愿不愿意去一试,最终还在您。 你们为什么想要进入归无?苍伐转回身,眼中满是审视。 这对您而言重要吗? 你说呢?苍伐收起面上的犹豫和挣扎,硬声道:你也知道我拥有妖神血脉,难不成你觉得我对妖族之事真就一点也不关心? 进入归无是为了得到模样东西,具体的吸了口气,天璇微摇头,无法告知。 苍伐又不说话了。 天璇观察着他,犹豫了下貌似想说什么,只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再等了会,苍伐似自暴自弃般,带着杀气问:你们是真的能够复活白言梨? 是,他能在新的身体里醒来,只不过也许会丢失部分记忆。 丢失记忆不要紧,慢慢的总能找回来。 苍伐咬着牙,再问:敲响盘天钟,我会付出什么代价? 这点自然要问清楚,天璇没有任何的犹豫,坦诚道:我无法隐瞒您,只要敲响那钟,您会丧失大半的妖力。 暂时的?只要还能恢复也不算什么。 不,天璇继续摇头,再要恢复恐怕得重新修炼了。 我可以给您考虑的时间 不用。苍伐很是暴躁,他直接打断了天璇未完的话,豁出去般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啊? 不是要进入归无吗?什么时候动手! 您愿意,愿意这么做吗?天璇没料到他如此果断,意外之余很是感动。 苍伐深吸口气,你确定我这么做,你们的老大皓月的首领会愿意去复活白言梨? 只要您这边同意,我可以回去禀告他。 复活可以,苍伐决绝道:既然是我付出的代价让他复活,复活后我要带白言梨走,从此他与你们再无瓜葛! 第166章 红月计划 约定好了十日之后动手, 苍伐这边也提了要求。 若要自己帮忙打开归无,在行动当日他必须在现场看到皓月的老大,也就是那位神秘万分的组织者。 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的诚意,凭什么相信你们不是在骗我? 天璇似乎无法为自己的老大做主, 不过他低头犹豫想了很久, 最终还是给出肯定答案。 您先回帝畿, 我们暂定十日后, 若有新的变化, 我们会再联络。 带着一帮下属匆匆来又匆匆走,苍伐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当晚将两位下仆找到自己房间来简单交代几句。 司尾和朱厌的忧虑和担心一点没少,苍伐没说太详细, 只说和皓月做了交易要回帝畿去, 问他们是不是愿意跟着自己走。 某种层面来说,苍伐是位很好的尊主, 他相当尊重自己下仆的决定。 属下要跟着您。朱厌没有犹豫。 苍伐主要问的也是他,司尾和自己建立的是完全契约关系, 想走怕是也走不了, 就算离开了意义也不大。 那好,苍伐闭了下眼,准备一下, 我们天亮就走。 是。司尾想说什么,朱厌偷偷拽了把,两位下仆转身开门要出去, 门外贴着的妖没防备, 大门一开跌了进来。 狐柳差点没摔倒, 稳住后摸着后脑勺尴尬笑笑, 这么巧。 听够了?苍伐不意外,他早知道对方趴在门外了。 咳咳,还摸着自己后脑勺,狐柳眼珠子转转,我仿佛听到,我们要回帝畿了? 是我们,扫过自己两位下仆,苍伐平静道:没有你。 哎?狐柳只当没听懂,抱怨道:回就回吧,好可惜啊,我下边计划了好多行程想去很多地方的。 一早本来说好了的,都怪那帮突然找过来的人类。 你可以去,苍伐懒得跟狐柳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必要再跟着我们。 什么意思,狐狸双手插腰,这是要甩了我吗? 可以这么理解。 你过河拆桥!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本打算出去的两位下仆默默留下了。 苍伐一动不动的看着发飙的狐柳,对方本气焰嚣张,可在他不动声色的注视下,一点点一点点将脑袋缩回去,挺直的胸膛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你答应和我睡觉的,狐柳小步挪着去桌边坐下,委屈道:我不走。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 你确定你还能掺和的起?苍伐站了起来。 狐柳仰头看他,露出点戒备神色,什么意思?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杀死鸾罡刺激百倍,苍伐意味深长,你确定自己跟得起? 狐柳吞咽口唾沫,手中握着的羽扇慢慢停下不动了。 你跟的起,你六尾狐一族也跟的起? 苍伐没跟这小狐狸开玩笑,别管自己接下来做什么决定要干什么,都不是他能够参与的。 那狐柳还是不甘心,你去之前不能和我睡觉吗? 我没兴趣。苍伐抬了抬下巴,司尾和朱厌得到命令,后退着离开顺带着将房门关上。 狐柳眼巴巴看着他,为什么?我哪里不好看?我六尾狐一族擅长化形,你喜欢什么样?我变给你看吧? 我有伴侣。 哎?狐柳吃了一惊,回忆起苍伐说起过的曾经有人这么缠着他要睡觉,难不成就是那个人,已经得手了? 所以,苍伐侧过身,你长什么样,我都不会对你有兴趣。 那是个人类?所以才会和皓月有牵连,还这般阴魂不散吗? 是。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狐柳皱着眉,站起靠近苍伐,他双手向前,没有碰到苍伐,似隔空摸了摸,不确定,绕着苍伐又动了动鼻子。 你骗我! 我六尾狐一族除了擅长化形外,对情缘红绳的嗅觉也很灵敏,你身上明明没有契约的味道。 苍伐还是第一次听说那结契的绳子有味道,不过想起六尾狐一族的特点,也许没什么奇怪的。 解除了。 哎? 狐柳是刚从族中出来,否则大概就能猜到苍伐的身份了。 东府在外闹的动静可不小,苍伐那日解散东府宣布解除和人类的伴侣关系也很轰动。 出去吧。 解除了狐柳想起苍伐说过的死了,是因为那个人死了吗? 怎么死的?人类的话,老死很正常,可是和实力强大的妖结契,对方愿意的话是能够分享寿命的。 出去。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苍伐不耐烦了。 我能问问你吗,狐柳猜测着,这趟回帝畿要做什么? 杀妻。说起这个苍伐倒不隐瞒,两个字出口后笑容异常的温柔。 漂亮的杏眼瞪大,狐柳莫名觉着全身发凉,他吞咽口唾沫,小心道:可是你的妻侣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知道吗?苍伐转过身去,盯着狐柳一步步逼近,有时候知道的多了也不好。 苍伐愿意主动靠近,狐柳本应该高兴的,只是这会不知为何,他不自觉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门他才回过神般。 你你你 抬手挥了下,大风直接将狐狸掀飞出去,房门砰一声合上。 狐柳站在房门外后背冷汗还没干,他张着嘴呆了半晌,最终还是白着脸走了。 说是天亮后走,不过为了甩掉狐狸,苍伐半夜就将司尾和朱厌又叫回到自己房间,多余的东西都没带,连白素都没要,三只妖连夜飞行,这一路上苍伐始终很沉默。 司尾不敢问,朱厌觉着到了这种时候问不问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从甸服进入帝畿的前一夜,苍伐在天黑前停在某个人类城镇外。 司尾去周围看了圈,回来后生起了火堆,尊主,我们不进去吗? 半个时辰后继续走。 是。 火苗蹿的有些高,老蜘蛛在火旁给自己烤了只兔子,朱厌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警戒。 苍伐盯着火焰,手中捏着白言梨送给自己的铃铛,人曾说铃铛响起就会赶过来 尊主?司尾烤好兔子往前送出。 苍伐摇摇头,稍稍晃了晃手中铃铛。 老蜘蛛知道这铃铛的出处,再看苍伐的神情,总觉着自家尊主心里好似压了很多事情。 铃铛摇晃却无声,苍伐想起白言梨那边应该还有一只,当日人消散在自己怀中时并未看到。 尊主!几百米外,朱厌忽然闪身退回。 司尾也站了起来,蹦跳到前方。 苍伐还坐着,将脚边的木头往篝火堆中扔去。 夜风中偶尔有几声野兽的嚎叫,伴随着嗖嗖嗖的响动,前后左右包括头顶,数十位踩着飞剑的人类突然将这处包围。 站着!朱厌拳头往前,将快速靠近的某个身影拦了下来。 是我。来人揭开头顶罩着的帽子,露出憔悴脸庞。 苍伐背对着,不说声音,只从气息和脚步便已探知了来者的身份。 我们聊聊。离着十多米,天玑的声音很是暗哑。 看他被两只妖拦下,一众站在黑暗中的下属们却没有防备,纷纷将符器收起。 苍伐又从脚边捡了根木棍扔进火中,他不出声,朱厌自然不肯让人过去。 天玑这趟过来不是找妖动手的,从皓月城中一路偷跑来,他吃了不少苦,且因为心思过于重,短短几天时间还白了不少头发。 你是不是要回帝畿去?离着十多米,中间还挡了两位大妖,天玑低声喊。 苍伐坐在篝火旁面目模糊不清,天玑总觉着这妖的变化很大,只是具体变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明明没有对他有任何回应,天玑却莫名感觉到了危险。 叮铃。 清脆声响让无动于衷的苍伐动了动手指,他握在手中的铃铛突然响起且微微震动了下。 天玑叹了口气,见背对着自己的妖似乎动了动,捏着手中铃铛再晃了下。 让他过来。一字一顿,苍伐还盯着火苗。 是。满是戒备,朱厌一点点让开去。 都先下去吧。天玑迈步前抬了下手,一众他带来的皓月成员们无声退到远处。 苍伐没说话,朱厌与司尾对视后,稍稍走远一些。 天玑五指收紧,捏着铃铛还在原地站了会,他先看那妖的背影,再看对方身前的篝火堆。 能在你回帝畿前找到你,天玑到苍伐身旁后沉默了会,轻声道:真是太好了。 铃铛。只两个字,不是疑问句,苍伐手中拿着根细木棍在拨弄柴火。 天玑大咧咧蹲坐到他身旁,也跟着从地上捡起根木棍回答道:是他给我的。 苍伐又不说话了。 天玑扭头看了他会,忽然问:天璇和你说了什么? 你说呢?苍伐将木棍扔进火中,扭头笑的些许阴沉。 天玑与他对视,毫无畏惧之色,他,是不是和你提到了归无? 有没有说到盘天钟? 有意思了,苍伐看着这位皓月星主,本以为人过来是天璇之前提到过的后续还会进行的联络。 却没曾想对方来后会单刀直入问这些,且从语气和神情分辨不像在演戏。 什么意思? 您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苍伐继续盯着对方,他说到了。 说了什么? 让我帮助你们敲响盘天钟进入归无。 闭上眼,听到回答后天玑面上流露出失望,他咬着牙,半天后摇头苦笑道:您没问吗,敲响盘天钟后您会付出的代价。 彻底丧失一半妖力,得以后重新修炼。对妖族来说,自身实力很重要,丧失一半的妖力等同于又要半途来过,这样的代价不是什么妖都能承担的起的。 他骗你的。 什么意思?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4) 天玑睁开眼,直直看着苍伐瞳孔,盘天钟须得拥有妖神血脉的妖才能敲响,而敲响它的代价是敲钟者的妖珠。 妖珠?苍伐表情一瞬变了。 天玑吸了口气,似要叹又收回,他沉重道:是,妖珠。 妖丧失妖珠,轻则永远失去妖力成为废物,重则当场丧命。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将第一个谎言揭穿后,天玑似乎放开了,压抑着的痛苦纠结和挣扎貌似慢慢平复。 他告诉我,你们想要进入归无是为了去拿某样东西。 骗你的,语气平静多了,天玑握紧双拳看向火苗,喃喃道:进入归无是为了去破坏最后一根天柱。 天柱? 是,天柱。 甸服鸾罡曾说到过天柱,而这会到来的皓月星主说归无中藏着的不是什么物品也是天柱吗?最后一根?破坏? 苍伐深吸口气,再打量天玑的目光完全变了,他意识到什么。 身旁这人类今晚来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皓月,这人说这些,是在违背自己的组织吗?为什么? 天柱到底是什么? 您好奇过墓吗?天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其他。 苍伐蹙眉,顺着人的话问,墓是什么?墓里的那些符器又是什么? 这一切,天玑慢慢仰头看向天空中的血月,都要从红月计划说起。 红月计划?苍伐不自觉跟着仰头望了眼头顶的血月,他暗暗想着其中的联系,什么红月计划? 红月大陆其实不叫红月大陆,最早的时候它叫惜月大陆。 惜月大陆?苍伐皱着眉,表情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什么狗屁的惜月大陆,自己从未听说过。 或许是数万年前,也或许是十数万年前,我们所生活着的这个世界并不只有妖才可以修行,人类一样也能够修炼,天玑收回仰望夜空的目光,声音轻柔慢慢道来,那时候大陆上的人和妖是平等的,有时候甚至会互相签订契约,妖会成为人类的坐骑,人也会去当妖的家臣,因为两个种族间的势力和实力是平衡的,并不像今天,妖族将人类豢养当成家畜对待。 苍伐眼中最后一丝漫不经心收起,很认真的扭头看着身旁人。 直到妖族中出了位绝世的强者,他跨过妖祖境界,真正拥有了神格,然而这位妖在拥有神格后并没有前往其他世界继续强大自身,也未将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他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刚有了神格便以自身性命为代价,策划并实施了红月计划。 苍伐抬头再看了眼血月,身旁人类的嗓音变得沙哑。 天玑继续说道:那时候,偶尔会有通向其他世界的洞窟打开,人类称之为秘境,从秘境中探险者们能够获得一些不同于自己这个世界的武器和药材,不知为何,秘境从来只有人类能够进入妖族却不行,那个刚拥有了神格的疯子,他用自己庞大的力量撕裂造出了个假的秘境,将当时大陆上人类中九成的强者全部诓骗了进去而后关闭了秘境。 这一下等同轻松将人类中的强者们全部葬送。 然而他还不罢休,谁也不知道他对人类哪来这么深的恨意,虽说制造那个虚假秘境让他变得虚弱,可是没了那些人类中的强者,他更肆无忌惮了,秘境刚一关闭,他便用自身的骨造就成六根天柱,将血肉融合后撑起了大阵,因为这个阵法的运行,当时所有还在自己洞府中修炼的人类全部被瞬间冰封,他们都被困在了洞府之中,大阵的存在还隔离了人类从空气中获得力量的途径,十数万年后被困在洞府中的前辈们死去,洞府自然成了墓,至于那些符器,你应该能想到了。 苍伐稍稍从震撼中回过点神来,复杂道:是当时的人类所造? 是。 若十数万年前人类真的拥有过和妖族一般辉煌的修炼文明,那么能造出各式各样的符器也不奇怪了。 洞府就像是如今的妖府,里头存放着不一样的符器也能解释了,每只妖的性格都不同,那些人类修炼者自然也是。 所以所谓的开墓,只是皓月这帮人找到了前辈们的洞府然后进去吗。 那么天柱呢?刚才提到了有六根。 你说的天柱就是支撑那个阵法的根基? 是,天柱共有六根,荒服要服绥服侯服甸服和帝畿,每一个服都立有一根。 苍伐屏住的那口气慢慢呼出,到了这会他终于能够想明白了,所以,大梦一场计划建立东府,最明处的目的看似是管理治下让人类能够拥有生存的地方,暗下里却在帮助开墓运送符器强大皓月的力量,然后 随着东府壮大到进入核心圈,开墓帮助皓月的这个目的慢慢也会暴露,与其说是暗下里,其实就连暗下里的这个目的都是种遮掩。 因为,你们最终的目标还不是开墓,是破坏这六根天柱? 是,私下里破坏天柱是不现实的,像荒服要服等服的天柱要毁坏起来动静很大,必须保证很远的距离内不能存在妖族。 东府要么统治全服,要么称霸一方压制的其他妖府不敢反抗和作对,一路走到绥服都很顺利,只有到了侯服,因为进入了中心圈没有以往那么容易。 所以所以! 苍伐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打死水城看似是为了帮东府消灭英招府做掩护,其实消灭英招府和攻占死水城一样都是幌子,你们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就为了赢得几天时间,你们闹得那般天翻地覆其实是为了破坏侯服的天柱?? 是。 苍伐张着的嘴慢慢合上,他甚至想为这帮人的大胆和谋略鼓鼓掌。 顺着再推想吧,所以鸾罡死前所言是真,他将本命符器绑缚在天柱下,或许这让皓月有些头疼,所以他们提出为白言梨报仇让自己杀了鸾罡,鸾罡一死本命符器跟着消散,这帮人也就找到了动手的机会。 刚刚没听错的话,天玑说到了帝畿归无处的天柱是最后一根,所以 甸服天柱已经被他们毁了? 是。 呵! 您是不是在怀疑白言梨的死。天玑直视着苍伐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出讥讽之意,直接了当的问道。 苍伐面不改色,语气难明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天玑一字一顿,说的坚定认真。 哦?貌似疑问,可从表情看,苍伐压根不相信。 天玑双手交握平复了下心情,开口尽量冷静道:妖族的傲慢和为了保守秘密,天柱的存在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妖知晓,除了甸服,有帝山离朱命令鸾鸟一族看守那根天柱外,其余的四根天柱并没有妖看守,虽然我们做的隐蔽,可是被鸾罡抓到的那个成员多少还是泄露出些信息,所以鸾罡对我们起了怀疑。 这部分鸾罡死前说起过,苍伐保持沉默,没打算多说。 但当时我们不知道有自己的成员落到鸾罡手中,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清楚鸾罡已经对我们起了怀疑,侯服是中心圈,动侯服我们早就算到了甸服有力量会介入,就算是鸾鸟一族不介入其他妖族也会介入,他们不会允许一个人类势力占据中心圈的妖族城池,我们本以为鸾鸟一族的参与是怀疑到东府和皓月有牵扯,如果只是如此,根本不需要动用十位上古期的大妖前来赶尽杀绝,所以你遇到的危险白言梨虽然有算到,但完全没料想会那般严重。 所以你想说,他救我是真。 他救你是真,意外死在那些妖手中也是真,凝望着他,天玑继续补充说道:那时候,除了葬送在秘境中的强者们,多数人类修真者被关在了自己的洞府中,可还有少数修真者恰好在外没有闭关得以逃过一劫,那个疯子消散前将自己的精血融合进四位家臣身体里,命他们将残存活下来的人类修真者赶尽杀绝,你应该猜到了,那四位家臣的后代正是如今高高在上的离朱应龙和良龟,还有一支 天玑不说话了。 苍伐审视身旁人类,沉声道:为什么要刻意赶来告诉我这些? 没记错的话,这位可是皓月星主,实在没有理由来说这些话。 因为白言梨,天玑微微笑着,终究没忍住悲伤,因为他真的爱你,因为他死前恳求我保护你,因为他曾下令终止后续所有计划而如今,他们在违背他。 第167章 分身 苍伐并没有马上选择相信所有。 他问:你说红月计划, 你说这个大阵的存在让人类失去了修炼的能力,那么你们呢? 皓月的这帮人完全能够使用墓中符器,个别强悍者斩杀大妖也不费劲, 这可不像是受到阵法影响的。 若这个所谓的红月大阵是真, 它是拥有了神格的妖用自己的性命所布,不应该有人能够突破。 随着数万年, 十数万年的时光流转而逝,一代代繁衍生息, 人类中诞生了个别体质特殊的婴孩, 他们能够在阵法影响下吸收到少部分气韵。 气韵? 就是你们妖族所说的灵气, 天玑手指着头顶月亮, 你知道红月计划为什么叫红月计划吗?因为最早的时候,我们头顶的月亮并不是这个颜色的。 什么? 不是这样像血般的浑浊颜色,而应该是更圣洁的银白色光芒, 淡淡的,像水一样温柔。 这一切, 你们是如何得知的?如果是发生在数万年甚至十数万年前的事情, 如今的人类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有许多前辈确实在阵法运行后被瞬间冰封死去, 但还有一些在数十年或百年后突破逐渐苏醒过来,只是封印还在,因为无法再接触到气韵, 那些人就像是离了水的鱼,是一点点干死的,在死前,他们有推测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我们, 从这些墓中得到了许多记载, 加上后来和我们合作的妖,我们从妖族口中得到了另一个角度的记载,慢慢的知道的就全了。 看着头顶月亮,在说到它原本的光芒时,天玑面上很是向往。 苍伐不自觉跟着仰头发呆,你们呢?你们全是体质特殊者? 人类的繁衍是很神奇的,只要给我们时间,别管困在我们身上的牢笼是如何强大,后代血脉总能给出解决办法。 红月封印如此厉害,十数万年后人类后代中却有了免疫者,他们能在红月照射下接触到微弱的气韵。 加之最早被发现的那个墓,一切都是巧合,不过我们也喜欢说是天运,至于我们天玑停顿了下,平静道:千年的发展,我们从墓中追寻答案,寻找我们人类的根。 所以呢?皓月如今的规模,苍伐不太相信都是体质特殊者组成。 他之所以要问这个敏感问题,就是想看看天玑到底对自己坦诚到了哪一步,是不是还有所隐瞒。 只因,问这个问题等同于在触碰试探皓月的根本。 寻找对气韵敏感的孩子们,喂给他们丹药,慢慢改变他们的体制。 借助外力? 算是,但吃了丹药就能修炼的孩子也不好找,好在,天玑耸肩笑笑,人类的数量足够多。 这些孩子,若没有红月封印的存在将是修炼的绝好苗子,至于那些不用丹药就能够感知并接触到气韵的则更是他们本该是人类中的佼佼者。 苍伐思维散发的开了,一旁的天玑忽的扭头看他。 天枢他死前,可有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苍伐深吸口气,注视着对方目光,低声道:他让我记得,世上再无再无白言梨了。 啊~天玑像是在笑,侧脸望去颇有几分落寞。 苍伐紧张起来,你这是什么反应? 白言梨为什么说那句话,或许今晚就能知道了。 天璇让你做这些事情,一定提出了交换条件吧,天玑看向夜幕,是什么? 他答应我复活白言梨。 假的。和揭穿之前的几个谎言一样,天玑简洁而果断。 苍伐咬着牙,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握紧,这一刻他面上的复杂深入骨髓透着倔强的绝望。 不存在复活这件事情,他大概抿唇沉默许久,天玑哑声道:猜到了后续大家不会听他的,他是担心你被利用,所以才交代你这句话。 我想,他是没有时间说更多了,天玑扭头,看着身旁妖的眼睛,强笑道:他死前,一定很不放心你。 所以苍伐心中早就下了决定,可是天玑的到来让他推翻了之前的想法,他是真的 他说不出下面的话。 只能无助的,一动不动的看着身旁人类。 这位皓月的星主黑夜前来,将太多的真相一股脑倒出。 人也有悲伤,只是这股悲伤貌似在一点点淡去。 苍伐试图从人身上寻找到点希望,他问:白言梨是真的死了吗? 红月大陆的妖也好人也好,甚至是半妖,所有生活在大陆上的生命,大多数只知道三大妖神后嗣,但最近,直到最近,我们得知了另一大族群,盯着苍伐,天玑平静道:这个族群生活在冥河底,他们掌管着世间禁忌之力,即魂灵。 当年的记载,那个取得神格的疯子在死前将血融入四位家臣体内,这么多年以来世人和世妖只闻三大妖神血脉后嗣,慢慢的,大家都以为另一个族群应当已经消失了,可近来我得知,其实没有,那个族群一直存在且很强大,只不过他们既不和妖族往来也不搭理人类,几乎没有存在感。 你想说什么?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5) 我就在猜,您的身世。 苍伐微眯起眼,直说。 冥河玄蛇一族,和帝山离朱皇城应龙通天良龟不一样,他们没有领地更没有辖管其他妖族,他们只在有妖触碰禁忌之力时现身,因为出现就代表着死亡,所以从不留下名号和动静。 苍伐眯着眼。 天玑道:之前我和其他星主包括天枢一直以为你是应龙一族,是因为你的身上 苍伐沉默不语。 天玑到了今天依旧不太确定,他道:你的身上应该有族中长辈下的印,为了保护你的身份,若你是来自冥河,那么关于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你应该更有发言权,你相信吗? 苍伐笑了,他勾起嘴角只是眼中没有笑意。 你在试探我什么? 白言梨是真的死了,当初我就这么告诉过您,天玑确实想知道苍伐的真实身份,不过对方愿意说就说,不想说也就算了,到了今天他无意也无力再试探什么,所以不存在复活这件事情。 所以你们的天璇,苍伐语声辨别不出情绪,淡淡道:是在彻头彻尾的欺骗我。 是。 打量着身旁人类,苍伐忽而露出两分复杂,你将这所有的告诉我,可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破坏天柱打开封印,让所有人类重新获得修炼的机会,这对人类而言是事关生存的重要问题。 千年来布局到今天,六根天柱好不容易毁掉了五根,在这种时候自己却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想过。 你将这些告诉我,我就不会去打开归无了。 嗯。 你们要怎么办呢?苍伐问完进一步道:你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啊天玑长叹口气,笑的悲凉,这种错误,就算我自杀都无法弥补吧? 自然,一条性命比起这个计划而言太轻了。 救是救不完的,皓月不可能成为所有人类的救世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话白言梨都曾说过,苍伐如今才算明白是何用意。 杀一两只妖,灭一两个妖族只能解燃眉之急,可对局势的影响变化不大。 皓月折腾这许多,为的不是救当下人类而是救将来的人类,他们不是想保护所有人,而是想将刀送出去。打开封印,破了头顶这悬挂着的虚假月亮,将真正的清辉重新洒向人间,让所有人类站在公平的角度去对待妖族。 皓月皓月,原来是这般深意。 你还准备回去? 皓月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去。 你告诉我这些,回去后怕只有死一条路。星主又如何,从天玑将这些话说出口的那刻起,他就只是叛徒,要付出代价的怕还不只是他一人,还包括苍伐看向四周,那些默默无声站着的天玑星下属们恐怕也有不少要陪葬。 天玑今晚来这里说这一切,应当是知晓后果的。 您呢?天玑轻声道:得知这一切后,准备回家了吗? 是啊,苍伐幽幽道:是该回家了。 那就好天玑咬着牙,犹豫着,最终轻叹口气。 手链呢?得知白言梨没有欺骗自己,得知人的死是真,苍伐心中绝望之余却又感到那么点高兴。 到了最后不是算计,没有那般不堪。 什么手链? 他应当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一切了。所以才将铃铛等一切重要物件交给天玑,苍伐突然想起白言梨最为珍视的自己送出的那条手链。 您要拿回去? 不然呢? 天玑想了下,手链并不在我这里,我回去后可以帮忙找 你确定将所有的都告诉给我了吗?苍伐突然加重声音。 天玑愣了愣,表情有点麻木,他告诉你世间再无白言梨是希望你能够放下一切回家。 所以呢?苍伐上前一步逼问道:到了今天,你还在按照他的吩咐决定着什么应该告诉我什么应该瞒着吗? 天玑面无表情。 苍伐冷笑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要不要将所有的都说出来,过了这个时间点,也许你说或者不说都不重要了。 天玑来此只为了将天璇的谎言一个个揭穿,然后呢? 自己回了帝畿说不准做出什么决定,但帮忙打开归无是别想了,接下来呢,天玑打算怎么办,他也说了,光是自己自杀根本弥补不了错误。 错误吗,或许吧。 苍伐总觉着人还有隐瞒着自己的事情,就因为这点隐瞒和对方眼中的挣扎,他慢慢又生起点希望。 其实,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的,握着拳头,天玑沉声道:我说白言梨死了,我说没有复活这件事情是因为 嗯?苍伐终于控制不住表情了。 他是死了,可他没有消失,所以才不存在复活。 什么意思? 和你们妖有境界一样,人类修真同样拥有等级。 苍伐想起安稳那个孩子和他带领着的那个小队,当时隐约提到过什么开光期。 所以呢? 到了分神期天玑手指用力到发白,他一字一字清晰道:是能变化出分身的。 分身? 和你们妖族短暂变化出马上就会消失的分身不同,分神期的人类所塑造出的分身是能够独立存在甚至长大人为控制衰老的。 你的意思是苍伐这次没有任何伪装表演成分在其中,听到天玑的话,他是真的愣住了。 白言梨只是个分身。 可是他曾提起过小时候的事情,还说起过和你们在谷中经历的一切,这是分身吗? 分身??? 自己喜欢上的,建立契侣关系的,一直睡在枕边的,爱上了的只是个分身? 苍伐往后退了步,面无血色回想着过往发生的一切,最终定格在白言梨的笑容上。 人那般真实的微笑着拥抱着,却原来只是个分身? 不可能。 他是分身,是为本体控制丧失本体记忆的分身,我们也是成为星主正式接管皓月后才知晓他只是个分身。 那他自己知道吗? 他后来知道的。 所以才说出世上再无白言梨这种话吗。 只是,苍伐后退一步又马上上前,他用力拽过天玑的领子将人提到跟前来,他本体呢? 苍伐接受不了自己喜欢过的拥抱过的人只是个分身,这甚至冲淡了他因为得知白言梨没有真正死去的喜悦。 他的本体名为白言天玑没有反抗,就算身前这妖勒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是皓月真正的首领。 我选择告诉你全部,一是因为觉的你有选择的权利,二是因为白言这个人很危险。 你说什么? 他究竟存在了多久组织中没人知道,白言梨只是他的分身,一个没有本体记忆的分身,他让这个分身代为管理皓月,自己却沉睡在地底深处。 白言抓着对方的手指慢慢松开,苍伐表情复杂的原地蹲了下去。 天玑大口喘气,同样平复起心情。 他有可能三百年前就在了,这是我个人的猜测,白言应该不只统治了一代皓月,他的修为究竟有多深如果我的猜测是真,如果我曾经看到过的只言片语的记录是真,那么他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动手杀死过妖皇境界的妖了。 苍伐盯着地面,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天玑跟着蹲下来,虽然你只是与他的分身有过纠葛,但归无一日未开,你身上就还有利用的价值,以老大的心思城府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 他必须将这些一起说出来,然后所有的交由苍伐自己去决定,如此不算辜负了白言梨,至于未来如何,他连自己的生命都顾不上了,也就不去想太多。 白言在哪里? 分身死去,本体就应该醒来了。 他会记得苍伐仰着头,天玑所说的危险啊什么的他都没有听进去,从分身和本体的震撼中回神,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期待,白言梨还在,还活着,还没有真的消失永远找不到,会记得我吗? 天玑注视着妖的眼睛,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变化,苍伐的眼瞳已经从黑变成金色。 然而他自己应该是没有发觉,睁着双金色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和没有本体记忆的分身一样,天玑不得不打破对方的期待,为了保护本体,分身拥有的过多记忆和感情是会被剥除的,只是 只是什么?苍伐哑声,眼中光芒消散只剩下黯淡。 那弯月一直以来他都随身携带着,上面记录了你和他所有的点点滴滴,为了大概了解分身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大梦一场计划,老大醒来后一定会去看的。 所以 只是看,但老大就是老大,他不是白言梨,不可能是我的兄弟,他没有和我一起在谷中经历那些生死,更没有在我难受的时候陪在身边,也没有和我跟疯了似的跑到某家妖府去偷东西吃,所有的所有,他就算会去了解会去看,那也不是他,不是白言梨。 天玑情绪有些激动,他大声喊完后没忍住落下泪来。 不是他,所以他才会说这世上再无再无他了。 本体与分身,本就是一个人,不同的是,白言梨和白言之间的记忆并不共享。 或许是为了保持本体永远的冷情吧,只有不沾染感情,人才能冷静到死的去谋略和筹划。 苍伐能够理解这位皓月首领的大概想法。 只是怎么可能真的就完全将本体和分身剥离开去看呢,白言梨死去后本体醒来,就算感情不共通,但终究是同一个魂灵。 白言梨会下令终止后续所有计划,但白言不会,天璇之所以敢擅自做主并实行,就是因为他肯定这一点。 你会自责并难受告诉我这一切吗?闭上眼,苍伐将所有情绪收敛。 天玑嗯?了声。 苍伐重新看向远处,短短时间,他似重新下了决定。 你们就没好奇过,为何我会将鸾罡带离十载州吗? 不是因为发生点小意外吗? 不是,低头看还蹲在地上的男人,苍伐笑的阴沉,是因为鸾罡死前提到了甸服天柱。 什么?意识到什么,天玑猛地从地上站起。 苍伐微微笑着,眼中满是杀机,你们一定以为我性格鲁莽,在那种情况下,只会干脆利落将那鸾鸟杀死吧。 您 鸾罡猜测你们之所以杀他,并不是为了替白言梨报仇而是为了破坏天柱。 您相信了?天玑很震惊。 苍伐含义难明的呵了声。 您既然相信了为什么天玑摸不透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将苍伐了解的还算可以,可是这会,他将所有说出后对方的反应让他有了迟疑,您既然听说也相信了,为何还要如我们所愿杀死鸾罡呢? 因为他派出的下属杀死白言梨这点是真,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该死,而且侧过身,苍伐盯着天玑身后站着的那些下属,如果他所言是真,那么也就意味着白言梨的死亡可能就是场精心的算计。 您天玑说不出话了。 苍伐幽声道:如果白言梨的死是算计,那么有两种可能性,一,他真的死了,皓月利用他的死让我动手杀了鸾罡就不会是最后一步,物尽其用嘛,和你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我对你们也算有了解。 看着天玑惊讶表情,苍伐继续淡声往下说,第二个可能,白言梨的死是算计,他其实并未死,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手段,但他有可能没有死,可如果他没死却利用我杀了鸾罡,可见他对我的感情全是笑话。 这两种可能别管是哪种,如果死亡本身是算计,那么后续就一定还有计划,所以我会杀了鸾罡,我甚至不会马上回帝畿,我会给你们找到我的机会,看看是不是还有下一步。 如果有天玑结巴道。 如果有,等同于证实了死亡本身确实是算计,别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如果是第一种,他真的死了,皓月利用他的死算计我,那么皓月该灭,若是第二种,他假死来算计我,那么他该死,他身后的皓月也该死。 所以天玑深吸口气说不出话了。 为你今晚的决定感到庆幸吧,苍伐漠声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甚至是救了整个组织。 你之前,之前答应天璇是 复活这种事情我压根没有相信过,从天璇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我就绝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们在算计我或者说,还准备算计我,所以苍伐停顿了下,冷漠道:我会在行动前回一趟家,天璇答应我,进入归无的当天你们的首领会到现场来。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6) 他没有把话说完,然而天玑是个聪明人。 人大张着嘴,抖动着道:您答应打开归无是假,准备在那天灭皓月是真 第168章 回家 我很高兴你今晚来了。苍伐最后这样说。 天玑从震惊中回神, 犹豫着问:所以您打算如何做呢? 我该回家了,苍伐意味深长道:早就该回去了。 多谢你告诉我,想了下, 苍伐还是道:他最后愿意相信我们的感情,愿意为了我们的感情放弃那么重的责任。 今晚来之前我觉着自己的决定非常愚蠢, 天玑沉默许久, 最终开口复杂道:不过现在我明白, 也许不是的,相信感情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似是而非的应了声,苍伐看着司尾和朱厌上前。 不要憎恨人类,天玑同他一起看向夜幕, 轻声道:如果可以, 我们比谁都想活的光明正大。 要不要,苍伐伸手拍了拍身旁人类的肩膀,微笑道:再赌一把呢? 天玑带着一众下属悄悄前来又无声离去, 篝火旁苍伐双手抱胸看向远处。 司尾和朱厌上前后见他沉默,彼此对视一眼皆露出相同的担忧之色。 尊主? 走吧, 苍伐挥手灭了篝火,迈步向前, 回家。 回家?司尾快步追上。 苍伐没有马上飞起, 他看着头顶月亮,突然幽声道:你们想过吗? 什么?朱厌凑上前。 月光,望着自己掌心,苍伐复杂道:不是这个颜色的。 尊主与那人类交流时他们虽然离的不远却不敢偷听,对苍伐忽然改变的气息和态度还有此时莫名的这句问话, 两位下仆一头雾水。 苍伐勾着嘴角, 脑中闪过的却是白言梨曾经仰头看月色的眼神, 或许是银白色的。 什么银白色?司尾看月亮再看地又抬头看看月亮,蜘蛛脸纠结的像个包子。 苍伐低声道:更为圣洁的颜色,像是弯月的光芒。却原来那皓月的圣器,白言梨一直随着带着的符器记录了自己和他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苍伐的目光从自己掌心移到自己新长出的黑色指甲上,面容忽然微妙,你们说,他连床事都会看吗? 朱厌:什什么床事? 也可能,苍伐扭头看自己下属迷茫表情,心情挺好道:换个月亮也不错呢。 您在司尾偷偷拉拽了下朱厌的手腕,对其轻声道:那人类是不是对咱们尊主下咒了。 胡说什么。朱厌嘴上这样说,眼神却很是仔细的观察起苍伐的变化。 从甸服回到帝畿,苍伐没搭理两位下仆一路上惊讶的咋呼,直接去往中心地带。 直到了冥河边,司尾看着眼前黑色无声流动的河水,莫名而来的压力让他差点没跪下。 朱厌比他强些,可站在苍伐身后,离着那条河水有十多米的距离,他似被压着一点点弯了腰。 一路过来都还正常,可越接近这条黑色河水,头顶的天便越是昏沉,直到靠近到能够看到河流,周围弥漫着的黑色云雾中似不时有古怪声传来。 你听到了吗?司尾如今也不怕被谁看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了,双手抱着朱厌胳膊,他就差攀其身上去了。 谁在怒吼。叫声相当具有威慑性。 什么怒吼啊。司尾抖动着,总感觉云雾中的声音到了自己耳边忽远忽近的,这分明是在笑。 什么笑?朱厌环顾左右,他耳中听到的分明是吼声,一声更比一声响亮。 就是笑啊,哪个娘们一直在嘿嘿嘿嘻嘻嘻的笑。司尾怕自己描述的不够清楚,凑到朱厌耳边学了几声。 朱厌忍无可忍,伸手将老蜘蛛推离自己脸庞。 不对,司尾是个妖,绝对没有害怕这些的道理,只是这云雾中的声音明显不同于平常,似有蛊惑心智的效果,他听着,总感觉眼前越发的模糊,在哭了,你听啊。 什么哭,朱厌大步往前,这是在尖叫。 不对吧。两位大妖对视一眼明白过来情况不太对劲,不过看前头 他们的尊主立在河边,丝毫未受到影响。 苍伐已经刻意放慢步伐在等了,他没想到自己收的这两只下仆如此上不得台面,只是冥河旁的水雾都差点抗不过去。 不对,你有没有听说过司尾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想起了什么。 什么?朱厌受不了他到现在还要卖弄关子。 不是,司尾看着跟整个都缩进朱厌怀中般,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大陆上生活着个神秘妖族,他们掌管着世间禁忌之力,好多妖死后魂灵都要归于冥河,那个妖族就生活在冥河底。 类似传闻朱厌曾听到过点,不过 你是说? 司尾吞咽口唾沫,小心道:尊主是要回家吧。 这是朱厌表情一变再变,冥河吗? 不然呢。老蜘蛛瑟瑟发抖,都说将死的妖才来这里寻找葬身之地,咱们 苍伐轻叹口气,开始后悔收仆收的太过随意,他一开始只觉司尾是个表面强悍内心上不得台面的,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朱厌像被他影响了似的。 眼看自己身后跟着两活宝,苍伐不想再耽搁,直接踏进了河水中。 好在两位活宝虽然害怕,见他如此倒也敢冲上前来,朱厌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摆,紧张喊道:尊主? 肉眼能够看出黑色深不见底的水正往前流淌着,可是到了水边依旧听不到任何流动声。 尊主,这是这是司尾结巴着。 苍伐甩了下袖,直接往前走去。 朱厌站在岸边犹豫了下,脱下鞋子也要跟上前。 司尾欲哭无泪,看着黑色河水只觉自己的魂灵都要被吸收进去,可是尊主都往河里走了,他又能如何。 那河水看着只到苍伐小腿深,可是朱厌一脚踩下去居然淹到了胸口。 司尾看他行动艰难,动了小聪明,也没脱鞋子试探着往前。 按道理,大妖想要浮于水面简单不过,司尾本以为就算不飞,在水面上移动还是可以的。 可谁知他脚底刚触碰上河水,身子便跟块石头似直接沉了下去。 哎!咕咕咳我! 怎么样?前头尊主就离着两三步远,看着走的很是容易。 朱厌努力在水中站稳,一手将可怜的小老头拎了上来。 司尾那一脚直接沉到了水里,连喝几口水后差点没淹死在河底。 我,我刚才,弯腰咳嗽大半天,司尾终于喘过口气来,好像碰到河底了。 你站好吧。眼看云雾中尊主背对着他们已经走的远了。 我司尾硬着头皮自己站好,发现刚刚还能没过头顶的河水这会只淹到他脖子,他小心往前迈步,同时提醒一旁的同伴,你别摔去了,水里压根没法呼吸。 妖若动了术法,别说一小会,一整天不呼吸都没事,可是这条黑色河流明显不正常,短短几分钟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们要是跟丢了尊主,那真的死定了。朱厌已经察觉到周围不妙的气息。 这河水中一定潜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若非前头带路的是尊主,恐怕自己和司尾早被撕碎无数遍了。 苍伐涉水走着,右手不知何时提了盏灯。 那灯散发着银白光亮,上头罩着半个不知名妖的头骨。 因为这点亮光,周围黑色云朵缠绕着未将他吞噬,包括身后几步远处跟着的两位下仆。 这是什么?越来越看不清前方,好在尊主提了盏灯,司尾得以看清从身旁流过的花。 花吗?朱厌也看到了那些浮在水面流淌移动的花朵。 不,不是。司尾仔细看后吓了一跳,忙轻声道:你看花中间。 这些从他们身旁流过的花中心都托着个发光的小球,仔细看,球体中似困着妖,那是一张张痛苦求救的脸。 只要仔细去看,隐约仿佛还能听到它们的叫声。 嗯?苍伐走着忽然停了下。 因为他那一声,无知无觉就要被河水吞没的两只大妖猛地回过神来。 朱厌马上从水中站起,仰头大口呼吸着,一旁的司尾和他反应相同,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一同停下了脚步居然屈膝跪了下去。 若非苍伐这一声将他们震醒,司尾和朱厌差点没将自己给淹死。 不该看的别看。 清冷声音从前头飘来,朱厌和司尾苍白着脸马上应声。 苍伐摇摇头,提着灯继续往前走。 这会,朱厌和司尾再不敢胡乱看,只死死盯着前方的背影,可就算如此,越往前,他们似乎离的越远。 怎么回事啊?司尾慌了,不管他和朱厌怎么追,前头的尊主都越来越远。 快点。朱厌催促,在水中拼命往前。 两只大妖眼看要跟丢尊主,惊慌下往前死命扑腾,可是下一秒,在他们忍不住要开口呼唤的下一秒河水忽然翻涌打来。 司尾和朱厌本能挥舞双手要求救,窒息的感觉让他们张大了嘴。 啊!啊啊!! 手拉着手,两只大妖没控制住叫出声,随着失重的坠落感,任凭他们怎么喊都无法听到对方的声音。 直到嘭一声。 屁股着地,司尾狼狈的一只脚还架在朱厌的胸口。 朱厌闭了下眼,适应了会从黑暗到刺眼的光亮。 司尾还面朝上傻傻躺着,直到回过神来的朱厌将他脚拿起扔开。 这这是哪里?老蜘蛛从地上坐起后看向四周一脸的茫然。 朱厌戒备着从地上快速爬起,眼前的场景早就变了,周围哪还有幽深黑暗的河水,头顶是蓝色的天,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路。 大路尽头插着高耸入云的妖旗,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壮观妖府。 尊主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换了,头上还戴了顶白色的帽子。 他和司尾四仰八叉的摔着时,周围默默停留了不少他们压根分辨不出境界的妖。 苍伐立在那,无声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离家出走短短几年,再回家他居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察觉出气氛不对,朱厌拽着司尾默默站到苍伐身后。 周围的妖还在打量他们,小老头挺直胸膛刚想说点什么壮壮声势,那些妖忽然动作整齐的冲着他们单膝跪了下去。 司尾被当场震慑,一动不敢动的僵着。 门口所有妖低垂着头颅,恭敬万分的齐声问安,少家主。 第169章 兄长 苍伐没有任何回应, 淡淡扫了眼后径直入门。 司尾和朱厌在原地愣了会,忙大步跟进去。 苍伐在前,司尾跟了几步后回头去看, 发现那些单膝跪着的妖们在他们尊主离开后默默起身又散开。 而从大门一路往里走,沿路遇着的所有妖别管是什么打扮手头在忙什么,看到他们后纷纷低头无声行礼。 他们的尊主像是司空见惯, 带着他们在这大宅中穿来绕去。 小老头本被大门口的气势所震慑, 可这一路上过来看着一众妖对自己点头哈腰,慢慢的腰杆挺直了,顺带着拉扯了把身旁的朱厌, 低声道:刚他们喊咱们尊主什么你听见了? 少家主 朱厌没有司尾这般多的小心思, 一路来他都在打量遇着的这些妖。 没有一只认出来也就算了,就连那些伺候的下仆们,远远的感受着妖气竟也不弱于自己。再看亭台楼阁处的那些标志, 和仓促建造的东府完全不同,细节处如此讲究,连廊上的这些摆设都透着分雍容华贵。 也难怪了, 一早朱厌就猜测过自家尊主的出生绝不普通, 今日不过是证实了。 所以若传闻属实, 之前看到的那条古怪河流真的是冥河的话,那么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那个和皇城应龙齐名的神秘族群了 朱厌没有半点庆幸之感, 相反的越是往这宅府深处走, 他心底压力便越大。 苍伐回家的喜悦慢慢淡去, 一路走一路开始祈祷父亲不在府中, 自己是离家出走, 不过也应该被发现了。 族中之所以没找, 肯定也没当回事。 以前也有偷溜出去的经历, 不过这次想想自己在外头干的那些好事还有接下来准备干的好事,苍伐就紧张。看着眼前熟悉的每一栋房子每一条走廊,迎面走过的那些家臣,还有看到自己后停在原地的那些下仆。 族中所有妖的表现都很平常,也许知道的只当他出去玩够了回家一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睡醒出来溜达一圈。 苍伐脚步慢下来,他开始思索一会要说什么。 他倒宁可自己回来后家中反应大些激烈些,这样也不难顺势张嘴,可是现在这般平静注定要由自己亲手打破了。 犹豫着,他在院落里徘徊了下。 司尾和朱厌步步紧跟,看他突然原地走动,迷茫不解的对视了一眼。 最好的结果是父亲不在府中而兄长在,最差的结果是父亲和兄长都在府中。 要是可以,苍伐希望这两位都不要在,可是这趟很明显了,自己是回来搬救兵的,两位都不在的话就不好办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7) 父亲若是在,今日恐怕得死上百把次,兄长若是在 苍伐面无血色的闭上眼,双手交握着给自己打气。 尊主这是怎么 乖孙~ 司尾刚扭头,远处来的呼唤瞬间到了近前。 在他和朱厌反应过来前,一个瘦小的老头突然扑进苍伐怀中。 因为力道过大,苍伐抱上人后猛的往后退去,朱厌抽出灵器就要上前,可只冲了两步突然软了双膝跪倒在地。 双手托着小老头大腿,苍伐跟抱孩子似的抱着从天而降的老头,胸口屏住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乖孙,香香~老头在苍伐怀中扭曲着挥舞双手,圈过苍伐的脖子狠狠送上个亲吻。 吧唧! 右脸被亲了一下,苍伐跟被毒蛇碰着了似的猛往左边扭脖子,双手也往外死命的拉扯。 然而那从远处冲来又蹦跶进他怀中的老头跟蚂蟥吸上似的拔都拔不下来,他轻轻环抱着苍伐脖子看似一点没用力,却让苍伐气喘吁吁半天都没能挣脱半点。 爷爷!苍伐不动了,跟木头似站在原地。 那老头双手圈着他脖子,双脚垂在他膝盖位置前后踢踹着,乖孙,要不要再亲一个,么么么么么! 爷爷!脸上口水还没干,苍伐绷着的脸垮了,崩溃的原地转了圈。 老头开心的哈哈笑,仿佛苍伐转这圈是为了逗他玩。 爷爷,你下来。睁开眼,苍伐一手扶着老者肩膀。 乖孙去哪了? 你先下来! 司尾和朱厌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迫趴到地上,他们能听到身前的动静却连头都抬不起。 趴着的这么会,司尾有些受不住,嘴角有血丝流出。 朱厌相当倔,虽感觉到只要自己不动那股威压就没那么难受,可是看不到尊主的状况他无法放心,双手指头抠进了地上石砖中。 乖孙~老者很不满意,双脚踩踏在空中,得了自由的双手死命揉搓着苍伐的脸蛋,乖孙怎么不往湪阁走,是不是想躲着爷爷啊? 我没有。往后退了一步,苍伐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动的同时似挡了下施加在司尾和朱厌身上的威压,两位下仆终于能将脸蛋从地面挪开,一点点爬起。 司尾小老头摇晃着站都不太站得稳。 朱厌大概听出老者的身份了,站起后偷偷擦去嘴角血迹。 溜去哪玩了? 爷爷知道我出门了啊。苍伐揉好脸蛋忙站直了。 那老者双脚未沾地,看都不带看后头两只妖的,从始至终,他的注意力都在苍伐身上,怎么染了一身的人味,是不是偷跑出帝畿了? 嗯。 去哪胡闹了? 去了荒服,苍伐回答完一句忙问:兄长呢? 切!老者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道:那小子在云亭。 我去找兄长!苍伐对后使了个眼色,忙大步往前要溜。 然而他的这点道行在老者面前根本不够看的,老者也不见动,苍伐一脚往前却愣是踩不下去。 用尽全力亦无法挣脱,苍伐颇为头疼的抽了嘴角。 老者面带审视绕到他身前,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狐疑道:不对啊,你往日见着你兄长跟见着鬼一般,离你兄长能十米远绝对不九米半,这次偷溜出去玩怎么回来就要去找他? 我想兄长了。苍伐面不改色。 老者不太相信,是嘛。 我都想死兄长了,苍伐撒娇,爷爷就让我去吧。 是嘛老者很诧异,盯着苍伐看了会后好在没再为难。 苍伐见自家爷爷动了动手指,自己忽然就能动了,他跟阵风似的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瞬间从老者身前消失。 直到进了兄长的地盘。 那是尊主的爷爷吗?司尾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之前的那股威压太可怕了,他有感觉那老者并不针对他们,只是那般淡的威压便让他和朱厌差点没显出原形来,若非尊主在关键时刻帮着挡了下,恐怕 你现在还高兴吗?朱厌轻声。 司尾无声摇头,一路走来从震撼到暗暗雀跃再到魂不守舍只用了几分钟。 这府中的全是帮怪物,不说动他们,或许只是打个喷嚏自己就无声无息的死了,太可怕了,这种地方呆着太可怕了。 一会见到我兄长,苍伐迈步上石梯,低声警告道:趴着别说话,别抬眼。 还有,再擦了把脸,苍伐相当无奈,刚那是我爷爷,他就好个玩。 您的爷爷很宠您。司尾嘿嘿笑着讨好。 苍伐无声摇头,似警告般,他什么都玩,兴致上来了玩掉几个妖府都是常事。 呃 我兄长很难说话,苍伐瞥了眼上方,他们说话的功夫有血淋淋的脑袋滚了下来,一路还张嘴咦咦啊啊的叫着,但起码是能说话的,至于我爷爷 朱厌抿着唇。 苍伐目光扫过他们,平静道:既然跟我回来了,你们以后也要在这府中住,记得躲他远点。 这句躲远点含义可颇深啊朱厌无声点头,司尾抖的更厉害了,可怜的老蜘蛛还扭头看着从脚旁滚过的脑袋,那妖显然还没断气,一路滚,石梯上一路留下了对方磕下的大白牙。 爬上石梯迎面看到的是左右的参天大树,云雾深处有探出修建的凉亭,凉亭侧边有琉璃八角的建筑物群。 建筑物前齐刷刷跪了一片穿着整齐的妖,至于那云雾缭绕的凉亭正中端坐着位红衣的妖。 司尾还没来得及往上看,砰一声落地变成了八条腿的蜘蛛。 朱厌比他反应快,早双膝跪地趴着,这会看蜘蛛爬动,一手往前,蜘蛛跳到他手心。 苍伐深吸口气,右手垂在身侧默默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朱厌一路跪着爬过去,到了那群妖中间。 苍伐再吸口气,严肃表情后上前。 凉亭之中除了自家兄长外,左侧还站了位白衣飘飘的青年,那妖邪魅笑着,歪靠着凉亭柱子似隐没在云雾中,右侧的青年面容看着普通,嘴角点了颗过分妖艳的红痣,这会正弯腰将卷公文摊开在桌面。 苍伐上前,发现石桌前还跪着一位妖圣期的家臣,对方脖子上缠绕着明显不属于他的绳索,随着自家大哥拇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那绳索勒的越发紧。 苍伐蹙眉看对方瞪大的眼珠子,觉着下一秒可能就要滚落下来了。 他无声往旁避了步,那隐没在云雾中的青年笑着对居中貌似没有看到他存在的兄长招呼道:尊主,您亲爱的弟弟回来了。 第170章 不一般 来的不是时候。 不需要提醒, 只看这一帮跪着瑟瑟发抖的家臣,再看身旁这位的脑袋,再有个两秒钟这头就该从身体上分离了。 这会注意不到自己是最好的,苍伐默默往后退了点, 诙谐的想虽然自己这么个大活妖不可能看不见, 顶多是, 兄长现在还不太想搭理自己, 不过因为那该死的雪元恺 苍伐狠瞪了那白衣的妖一眼,再看向自家兄长那又是一脸的乖巧。 回来了。很是冷淡的三个字, 居中坐着的苍浮正了正身子。 他一动, 地上那缠绕着妖圣期妖的绳索跟活物般松了些,苍伐扯起嘴角, 尽量表现的平常, 他上前低了低头, 恭敬道:兄长。 呀, 那白衣的妖站直了, 语气很新奇的模样, 大方调侃了苍伐一句,少家主刚刚刮了我一眼。 下去吧。另一边的妖倒是沉稳的多,见状将手中公文砸到那妖圣期妖的脚下。 对方忙磕头发出砰砰声响,眼角余光看着苍伐的鞋面偷偷松了口气。 侥幸捡回一命, 那妖捡起公文后屁滚尿流的后退到旁边空地上,那里还有一群难兄难弟齐齐跪着。 事情办砸了, 今天被召集到府中是这么些妖, 一会能出去几位那可就说不好了, 好在, 好在小少家主这时候回来了。 苍伐不知道自己成了一帮族中管事的救命恩妖, 正思索着要怎么开口。 朱厌如今也跪在那群妖中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手心黑色小蜘蛛这会跟死了般不带动的。 苍浮打了个哈欠,侧坐着瞥了自己弟弟一眼,就一眼,他歪了歪脑袋勾了勾手指。 苍伐下意识吞咽口唾沫,很是不情愿的一步一挪一点点靠近过去。 进上古期了。表情随意,苍浮忽的抬起手,苍伐压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一脑袋顶了过去。 五指收拢,手心抓着自家弟弟的脑袋,苍浮审视了会,表情有些慵懒,我应该告诉过你 嘭! 手掌宽的石桌瞬间四分五裂,苍伐刚被迫拘着飞到自家兄长手中还来不及挣扎,对方就抓着他的脑袋猛的一下砸上了旁边的石桌。 尊主?!空地上跪着的一众妖中,朱厌猛的站起,他听到那声巨响后抬头,发现自家尊主脑袋还被那红衣的妖抓着,碎石飞溅中似能听到两声闷哼。 苍伐脑袋嗡嗡的,心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苍浮这次动手明显还是控制着力道的,起码自己脑袋还没开裂。 朱厌手拎着大锤,哪还管身处何地眼前又是何妖,他不管不顾冲上前,手中藏着的司尾吧唧一声掉落到地。 兄长!头顶的手指松开了,苍伐脸还埋在石桌碎粒中没抬起,然而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喊这一声来制止。 朱厌是大妖,从未有过这样完全无法反抗的时候,以前就算遇着上古期的妖了,最起码还是能出招的,这会他不知被哪里来的力量压制并抓起到半空,周围跪着的那些妖还一动不动的垂着头颅,地面上黑色蜘蛛着急的转圈,他慢慢闭上眼,脖子上的绳索勒的他无法呼吸,眼前也逐渐模糊不清。 他仿佛听到尊主那一声喊,而后拉扯着四肢的力量忽然撤去,他从半空中坠落到地,手上大锤直接砸到了自己脸上。 少家主怎么能把这些垃圾带进府中呢。那白衣妖飘飘然上前为苍浮扇去椅子上的灰尘,笑的无比欠揍。 苍伐脑袋还晕着,见救下朱厌,一手捂着额头随意擦去眼角的血。 一侧站着的另一位妖上前挥了挥衣袖,石桌碎粒湮灭成飞灰消失,另一张石桌安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我跟你说过什么?动手打了苍伐,苍浮坐回位置后又是一脸的漫不经心。 苍伐认命,低着头道:实力没到不可强制突破境界使用力量。 能被一眼看出境界提升了不奇怪,苍伐没想到的是自己两次强制突破境界战斗都被发现了,明明回家之前刻意收敛过身周的妖力。 为什么。 苍浮从不废话,问完那三个字听苍伐没有回答,他也不再开口。 几年未见亲弟弟,再见到,他还拼命压制着不耐烦。 苍伐犹豫了下,这趟回来怎么说很重要,只是既然要坦白,这些过程和细节就逃不过,与其说的不清不楚惹自家兄长烦躁又被打上一顿,不如痛痛快快的说清楚。 他抿了会唇,冷道:第一次是被十位上古期的妖追杀。 自己刚进入上古期哪里是对手,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二次呢?白衣的妖来兴趣了,不知从哪拖来张椅子大咧咧在苍浮身旁坐下了。 苍伐深吸口气后无视对方,直挺挺站在自家兄长跟前,杀鸾罡。 他回答的随意不以为然,对面听的苍浮跟他神情差不多,还是那位从始至终沉稳的妖低头说了句,甸服鸾鸟一族的首领,帝山那位排行十七的家臣。 苍浮不在意这些,扫过苍伐,他漠声道:将我告诫过你的话重复一次。 生来就拥有妖神境界不是放肆的根本,关键还得实力匹配的上,实力跟不上光有境界那是绣花枕头软鱼废物,苍伐争取一字不差的重复,没有实力却突破境界去透支使用妖力,那是软鱼废物拆自己的骨头早晚变成软鱼粑粑。 噗! 苍伐面无表情将训过自己的话念出来,自家兄长还算满意,他旁边坐着的家臣却忍不住拍起椅子把手放声大笑,哈哈哈! 大约是觉着只有自己出声过于尴尬,且看少家主的表情很明显的按捺不住了,雪元恺很没诚意的捂住了嘴。 好在边上还有位靠谱的,青抚温声道:您杀鸾罡是因为那十位上古期的妖是他指派吗? 苍伐点头。 青抚柔声又道:为何呢? 苍伐不回答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径直走向自家兄长。 苍浮皱了下眉,似想阻止可看苍伐那张跟自己有八分像的脸硬生生忍了。 兄长~拉长尾调,苍伐很自然的拎起雪元恺丢到一边,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后垫脚搬着椅子继续靠近了点。 苍浮面上表情有细微变化,他坐直一些,尽量不动声色离自家弟弟远那么一点。 苍伐就跟没看出来似,斜着身子继续靠近道:兄长~ 别只是叫,苍浮眼角跳了跳,有事说事。 见他放在椅子上的右手控制不住动了动,苍伐见好就收,露出天真笑容道:兄长听到过东府吗? 苍浮嗯?了声。 这就是听过了?苍伐抬头看向青抚求证。 在侯服闹挺大的,青抚变色,隐约猜测到什么,您跟东府有关系? 有那么点关系,苍伐深沉点头,平静道:我建的。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8)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青抚因为这一句过于平板的回答都愣住了。 您建的?雪元恺倒是反应快,脑子转了圈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有意思的又哈哈笑了声。 我结契了,苍伐瞥向空地,在青抚抬手后,一众还跪着的妖们纷纷起身快步滚下石梯,原来的位置现在就站了自己的两位下仆,他咳嗽了声,找了个人类妻侣。 雪元恺挑眉。 青抚蹙眉。 苍浮还是面无表情。 苍伐冷静道:又解除了。 那人类呢?青抚问。 就算是解除了,那人类也不能放任在外,且好好的为什么找了个人类结契,又是为的什么建立的东府,侯服闹再大本也不该传到帝畿来,只是这东府有个不同之处,那便是崛起的速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和人类反抗组织皓月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说东府已经被侯服和甸服派出的几支小队摆平了,但他们造成的影响还在外服扩散震荡,怕是没有个几十年是无法恢复秩序了,且东府一事让所有妖族看到了皓月的威胁性,这些人类完全有能力控制一家拥有百万妖军的势力。 兄长,我这趟回来是问您借下属的。 苍浮听了这许多,倒是一点震惊之色都没有。 苍伐看不懂兄长眼中的意味,直直对视道:我要去把老婆带回来。 青抚看了眼自家尊主,再看一眼尊主的弟弟,颇为头疼道:那人类的身份不一般? 苍伐看苍浮没反应,咬着牙。 青抚试探着问:是皓月的人?若不是,自家这位小祖宗怎么好好的在外成立了妖府,只是再怎么玩,怎么能结契呢,这伴侣契约是能随便结的吗,且刚又说解除了?这伴侣契约是随便解的吗。 嗯。 就算是皓月的人,雪元恺这会认真了点,虽说是皓月的人有点麻烦,不过只要少家主喜欢,玩玩不用计较太多,您想要,我陪您走一趟。 光你,苍伐冷眼扫过,明晃晃的讥讽,不够。 你想借谁?苍浮出声了,似有若无看了眼亭子空荡的角落。 兄长手下四十九旗,苍伐一点不带客气的,能都跟我走一趟吗? 苍浮有四十九位武属家臣,很少有要他们倾巢而出的时候,可以说从来没有过。 雪元恺在其中,他是第三旗,白衣妖瞪大眼睛看向青抚,对方不在四十九旗中,这会闭口不言了,雪元恺再看自家尊主,自家尊主还是那张冰块脸,别管弟弟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眼睫都不带颤一下,他只能扭回诧异的脸,对着苍伐称赞道:您这不是去抢人呐,您这是看上了帝山哪只三足鸟,该不会是他们的少族长吧? 帝山离朱也称三足金乌,这世上罕见有妖敢喊他们三足鸟的,雪元恺是其中之一。 出动四十九旗,这阵仗说是去抢个人你信吗?说出去整个大陆的妖都不会相信,怕是只要他们一动,收到消息的皇城应龙,通天良龟还有帝山那些三足老鸟就得连夜召开大会琢磨一下冥河这帮沉底老妖这是准备去抄谁的老巢。 我要入皓月城。苍伐面不改色。 青抚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凝重道:跟您结过契的那位妻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皓月老大,苍伐望着自家大哥,淡定道:也是皓月的幕后组织者。 雪元恺闭上了张着的嘴,鼓掌由衷喊了句:漂亮!眼看因为少家主的回答现场陷入死寂般的安静,他又悄悄嘀咕了两个字,会玩。 第171章 我要他 出去几年, 未经家里同意找妻侣这就有点过分了,找就找吧,你找什么妖都行, 哪怕血统差点, 也能说的过去, 可是你居然找了人类行吧, 找人类也就找吧,找都找了还能怎么样, 可你非得在亿万人类中选中皓月的成员吗?这你要怎么说呢。 虽说冥河一族历来对人妖纷争不感兴趣,但皓月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对妖族来说绝不算友好,找这么位等于无尽的麻烦, 也行吧,说破了天, 少家主要是喜欢还能怎么样, 大不了带回家以后看管严着点呗。 这些都还能勉强商量,可你也不能眼光这么好啊, 一找就照着他们的高层找, 这直接跟皓月首领搞上关系了, 这就有些刺激过头了啊。 这根本不是说带回来锁着关着就能解决的啊, 皓月首领幕后这位组织者, 全天下多少妖想找他没能找到,都在猜测对方到底是人是妖是方还是扁,没成想自家少家主倒是厉害,这都把人弄自己床上了, 听话头该干的都已经干完了啊。 雪元恺好奇的要命, 然而偷瞥自家尊主, 苍浮少有表情的脸上这会已经阴沉下去。 为什么? 简单三字响起, 听似没有情绪上的波动,然而青抚对着苍伐使眼色,表情大体是您多保重的意思。 苍伐知道自家兄长这一问,想要知道的有很多。 这趟回来他想的很清楚了,在外惹出的那些事不交代是不行的,因为将来还要做出的那个决定,再不承担责任也有义务让家里得知。 只是话要说起来就很长了 苍伐无声叹气,闭上眼道:这一切要从大梦一场计划说起。 雪元恺没忍住,探头道:大梦一场? 嗯,苍伐微低着头,悠声道:我那时候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梨花树下,身后是个人类村庄,身前是山坡,山坡下是一望无际的梨花树林,我那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用了很长的时间,从相识说到相知再到稀里糊涂创建了东府,慢慢的,苍伐抬起头,他没去看自家兄长的表情投目到远处,又说起东府成立后发生的一切。 一桩桩一件件,他大体用两三句话概括说完。 苍浮坐在椅子中,随着苍伐的言语慢慢正色。 雪元恺的嘴是越张越大,到了后来不得不用手将自己的下巴托上。 青抚皱着眉,听东府一路发展到绥服,他的表情是越发难看。 所以这帮人类是一早就盯上您了? 苍伐抿唇。 雪元恺怒道:那该死的人类还将您关在笼子里? 苍伐默默看向地面。 他们的目的是天柱,青抚看向自家尊主,单膝下跪道:这事情恐怕得马上告诉家主,六根天柱这是已经毁了五根了。 你们知道天柱?苍伐蹙眉。 他刻意回避着自家兄长的目光,苍浮坐在椅子上,神色从一开始的阴沉到现在的复杂。 您未参与族中事务,青抚解释道:从小表现的对这些都不关心,所以天柱的存在未告诉过您。 苍伐还皱着眉。 他没有怪族里的意思,确实从诞生的那刻起,自己除了酒外对其他事物的兴趣很少,那时候就算长辈们想说恐怕自己还不愿意听。 与皓月合作的那妖,苍浮手指往前,苍伐被他抬起下巴,知道身份了? 苍浮第一关心的是这,苍伐说不清心中是不是有失落。 他不太高兴,直接表现在脸上。 苍浮微微笑着,不耐道:在我动手揍你之前? 和言语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反,苍浮面上笑容宠溺,手指轻摸过苍伐刚擦碰出的小伤口。 兄长手指一碰,苍伐脸上的口子就愈合了,倒不是他自己的妖力办不到,只是刚被打出来的,没有允许苍伐也不敢自己收拾了。 我不知道,我问过他,他没有说。 所以,您的妻侣那叫白言梨的人类其实就是皓月的首领吗?青抚递上块帕子,苍伐没有接。 好弟弟,苍浮抬起手,很轻的又落下去,他在苍伐脸上拍了拍,阴晴不定道:你从头到尾被这人类玩的团团转啊。 苍伐身子不敢动,嘴敢,他顶了句,一定程度上,我在床上玩回来了。 苍浮蹙眉,那手不受控制的僵了下。 雪元恺左右看看,觉着纠结以前的事情于事无补,他关心的是,您之前说要闯入皓月城? 兄长一众下属中,雪元恺绝对是自己心中排前三厌恶的妖,苍伐语气不善,怎么? 您知道的,皓月城是那帮人类的老巢,别说核心圈的那帮妖了,帝畿中如此多的妖族寻他们不得,难道,您是有进入的办法了? 是。 青抚看自家尊主收回手,心中无声叹气,虽说看着对少家主严厉,但其实最纵着少家主无法无天的何尝不是自家尊主,这不,从白家村到甸服鸾鸟一族,这些事情足够将玄蛇一族彻底牵扯进这潭浑水中,自家尊主到头来在意的还是他这弟弟。 问的也是关乎苍伐安全的问题,恼的更是从头到尾自己这傻弟弟都被一个人类玩弄在手,当然在这些情绪前的那分复杂,更多的还是因为担心。 从苍伐一开始的表态,包括他选在这种时候回来 您打算怎么进入皓月城?皓月城在帝畿中吗?尊主的脾气就那样,青抚只能代为询问。 我只需要兄长借给我四十九旗。苍伐没有任何迟疑。 青抚皱着眉,轻声道:您要将白言带回来? 是。 其他都先不提,就算您闯入了皓月城将他捆绑后压回冥河,事情就结束了吗? 皓月部署千年,终于选在这时候动手,大梦一场计划闹出的动静震醒了大陆亿万人类,他们如今已经看到了人类和妖族对抗的可能性,更多的墓被发掘打开,本来断裂的人类修真文明正一点点苏醒。 白言身为皓月首领,一步步领导皓月组织走到今天,他是不可能在这最后决战关头放弃解放人类的。 您又怎么敢确定,青抚不得不打击这位小祖宗,您要去带回来的白言是您曾经喜欢也喜欢您的白言梨呢? 此类话,苍伐从天玑那里听到过,那位皓月星主崩溃哭喊,那般哀伤的看着自己,人说地下睡着的那位不是白言梨,就算是本体,可他也不是那个会对着他们微笑的白言梨。 您应该是因为白言梨放弃一切决定保护您而感动着吧,青抚冷静道:可您也得接受,那位即将醒来,不,或者说已经醒来的人完全是个陌生人。 我都想过,苍伐回答青抚,然而目光直直对着自家兄长,他清晰道:所有的这些我都想过,我想的很清楚,我不想去做多余的纠结,什么白言梨不是白言,从我知道他活着的那刻起,我知道他还未消散在这世上,我有多高兴! 苍浮不说话。 苍伐沉声道:分身本体,魂灵终究是他,白言不是不愿意想起吗,好啊,老子将他捆了带回来,要不要想起是我给他的选择,他有什么能耐单方面决定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由不得他。 青抚: 雪元恺想鼓掌,族中不乏声音说苍伐和苍浮完全不像亲兄弟,前者慵懒散漫拿不出手,后者却从小有了皇者气概,百岁那年便成为一族既定的继承者,可哪里不像呢,就算气质不太相同,骨子里这股野蛮霸道劲头完全是一家的。 你想好了?苍浮缓声。 想好了。苍伐一字一顿。 就为了他一个人类? 不只是因为他,苍伐握紧双拳,认真道:当然,我不想在兄长面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若非他到最后选择用真心对待我和他之间的感情,选择用生命来保护我,我万万不会做这个决定,可我做这个决定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这趟出去入了幻境失落荒服,我经历了太多,从未有过的挫败,手足无措的那些相处,我亲眼见过太多的人类,兄长一直以来和父亲不太让人类进入到冥河,许多场景我也就未曾见到过,可是这次出去我都看到了,人类真的应该生来便被如此对待吗?兄长,我只要想起那些人和他是一样的,拥有同样的情感和身体,一样的体温,一样的拥抱 苍伐停顿了下,在知道红月计划前,知道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并不真实前,我有想过去改变一点点,但现在,仰头看天,虽然这会并没有红月,他却似看到了般,哑声道:我想看看这世界本来的样子。 青抚不敢插话了,听到现在他也算明白这对兄弟之间在说些什么。 你清楚代价?苍浮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就连声音都冷淡如初。 清楚。 你觉的我会由着你胡闹? 兄长阻止不了我,苍伐站了起来,第一次居高临下看自家兄长的眼睛,命在我自己手上。 你这是在威胁我?苍浮上挑了尾音。 苍伐很慢的摇头,坚定道: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没有四十九旗,苍浮云淡风轻,玩味道:你要怎么进入皓月城带出你那位妻侣来? 那就赌,苍伐咬紧牙,他只要不马上弄死我,我总有办法。 你这是要跟我作对?苍浮手下用力,椅子像先前的石桌四分五裂炸开。 苍伐不自觉往后退了步,望着自家兄长的脸固执道:我要他。 第172章 孙媳儿 你本是我族中最有可能触摸到神格的妖。 那又怎样?苍伐很冷静的反驳道:拥有神格就一定会快活吗?不见得快活吧, 若是真的能快活,数十万年前的那个疯子怎么自己寻了死?我只知道,我要他, 若得不到我就一定不快活。 你!苍浮挥了下手, 凉亭外狂风起似将周围的一切全部隔离在外。 苍伐很少顶自家兄长的嘴,大多数时候试探一下就认怂, 可今天不一样,他站在这, 什么可能都想过并考虑清楚了,因而绝无可能退缩。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49) 兄长说我是最有可能触碰到神格的妖,可我也有可能办不到,若我真的能, 少了一颗妖珠也未必不能。 就像大梦一场计划, 你如何肯定接下来的不是另一场计划?苍浮眉头紧锁, 他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 只因对面站着的是他的亲弟弟,就算你决定破碎了自己的妖珠去敲响盘天钟,你能肯定自己接下来就一定能如愿? 所以呢?苍伐漠然道:因为不肯定, 所以干脆不去赌了吗? 你也知道是赌。换了往常, 苍浮早就动手了, 可是如今面对的问题不一样,从苍伐站在这的那刻起, 这就不是纯粹靠暴力能够解决的。 是啊, 是赌, 因为怕输所以干脆不赌了吗?苍伐有些嚣张道:不赌, 我一定得不到他, 赌了却有可能。 少家主, 气氛实在是不妙,怕一场大战发生在眼前,青抚温和道:您不能这么对尊主说话。 对不起兄长,苍伐弯腰道歉,从诞生的那刻起,他见父亲的次数少到可怜,一直以来承担着教导责任的其实都是兄长,可是我这趟回来不是向您请示的,我知道自己的决定很任性疯狂,但我已经想好了,这不是去争取一件灵器又或者一瓶好酒,我要去夺的是我的妻侣,是永远要和我呆在一起的人,不存在商量的余地。 那你还回来?!苍浮深吸口气,那张和苍伐有八分相似的脸上燃起怒火。 我知道苍伐停顿了下,哑声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要了我半条命,如果只是这样也好了,可是进入归一定会惊动其他三家,到时候家族一定会被牵扯进来,这是我必须回来的原因。 借四十九旗只是妄想,能借是最好,不能借自己也得回这一趟家。 妖珠破碎意味着所有妖力都将消失,自己将成为只废妖,代价是很惨重,当然做这个决定就意味着自己能够承担这个结果。 可是皓月那帮人进入归无是为了去毁最后一根天柱的,自己不是孤家寡妖,只要出现在那就意味着冥河的介入,出于这个层面,自己一定得回来进行说明。 当然,闭了下眼,苍伐不敢去看自家兄长的脸,赌气道:你们也可在我去之前,将我遣出族 嘭!一声,苍伐话音被打断,膝盖吃痛,直直跪了下去。 苍浮铁青着脸,将横扫出的腿放下。 苍伐话说一半被打断,垂首听着头顶粗重的喘气声,兄长在自己身前来回的走,很明显气的不轻。 围绕着凉亭旋转的狂风似要将半个妖府的屋顶都刮到天上去,凉亭内青抚和雪元恺再承受不住,双双跪到地面。 兄长 为了一个人类,苍浮轻且慢道:你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 抬头看着我!怒吼一声,苍浮克制着自身的妖力。 苍伐慢慢仰起脸。 苍浮双眼从黑变成金色,那目光直直看着苍伐,表情像是要吃人。 亭内虽无风,苍浮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却飞舞起来,这位妖皇后期的玄蛇一族少族长发起飙来,整条地面上的冥河开始翻滚怒吼,无数生活在冥河周围的妖族看到骤变的天象感知到危险惊慌失措,更多的妖开始向帝畿其他地方逃跑。 你不后悔? 我强大威压下,苍伐甚至觉得自己再不改变主意,兄长真能下杀手。 若你自寻死路毁了妖珠为他们打开归无,那人也还不愿意跟着你,你到时候不后悔? 因为妖力的震慑,苍伐身子微微颤抖着,可越是遭受压迫他眼中的反抗越是汹涌,不悔! 好!一瞬收起肆意放出的妖力和威压,苍浮甩袖背过身去。 苍伐还跪着,看自己两位下仆团缩到角落早就被迫显出了真身。 青抚和雪元恺虽没有被威压逼出真身,现在也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惨白着脸还一身的汗。 兄长苍伐试图站起,一手撑地用力,虚脱似的摇晃了下,再试一次才踉跄站起。 他勉勉强强稳住身子,两步远的位置,苍浮早已回身面无表情注视着他,丝毫看不出前一分钟的震怒。 凉亭外的狂风慢慢停歇,整个妖府鬼哭狼嚎的那些声音隐隐消散。 你身体里流淌着最为高贵的血脉,生来就在万万妖之上,这世间不该有任何妖或人能够替你,替我,替我们玄蛇一族做决定,任何时候,只能是我们苍浮迈步,很缓慢的到苍伐身前,红衣大妖伸出手,指尖轻碰到苍伐脸颊,语调深沉道:记住了,任何时候,只有我们去决定他们的生死,我虽是你的兄长,可我能问的就是你有没有想清楚,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就算我是你的兄长,你也不该被我左右。 苍伐未曾想过会突然听到这样一番话,虽还固执站着,眼角却忍不住红了。 苍浮说完再甩了下衣袖,一块红色发光的令牌悬浮飞到苍伐眼前。 试探的,苍伐伸手去抓那块令牌,等到真的到了手,他没忍住露出点笑容,他很清楚这块令牌代表什么,有它在便能号令兄长手下四十九旗。 苍浮看他反应,微摇头叹息,别高兴的太早,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将令牌收起,苍伐问的还算认真。 在你去为他们打开归无前,将他带回来一趟。 看出他的犹豫和担心,苍浮不耐烦的保证道:不杀他。 那苍伐摸了摸胸口的令牌,好。 还有一件事。苍浮勾了勾手指。 和兄长打好了招呼还拿到了令牌,苍伐心中高兴,乖乖凑近过去。 苍浮右手往前,轻拍了拍苍伐的脑袋,低声阴鸷道:下次若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退出家族这种话 对不起兄长!苍伐没等兄长将话说完,大喊一声后弯腰后退,很没诚意的发誓道:再也不会了。 跟孩子讨得了糖果般,苍伐兴奋退出亭子顺带伸手隔空一抓,一大一小两只下仆飞到他手心,带着司尾和朱厌,苍伐一溜烟闪了。 他不知道自己走后兄长面无表情的脸再次阴沉下来,对着某空旷角落弯了腰,恭敬行礼道:爷爷。 瘦小的老头从空无处一步踏出,青抚忙将两张椅子摆上,苍伐来后就没正行的雪元恺这会端端正正站在一旁。 苍修嗣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长孙在身边坐下。 孩子大了,摇摇头,苍修嗣眯起眼睛,似是而非的叹道:不好管了。 入皓月城有风险,苍浮望着苍伐消失的方向,似解释般说了句,所以得让元恺他们跟着。 这孩子啊苍修嗣异常无奈。 苍浮还看着远处,幽声问道:爷爷和这位皓月首领可有打过交道? 未曾。 爷爷觉得他对苍伐能有几分真? 苍伐这孩子讨厌算计和复杂,万事凭本能,拿得起也放得下,若那人对他是假,用不着我们,苍修嗣说起苍伐,嘴角全是宠溺,他自己就能动手将人千刀万剐了,若那人类有真心,他剐了自己都会护着对方,小倔蛇一根筋。 您在旁也都听到了,苍浮现在的忧虑是在苍伐面前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人类精于算计布局,城府颇深,实在是不合适。 如果说苍伐是一根筋,那人类就是弯弯绕绕太多,心思过于复杂,自家弟弟 找这么位孙媳儿,苍修嗣显然看法相同,老者苦着脸为难道:他能管得住吗。 苍浮不说话了。 老者慢慢扭头看他,和对苍伐时的宠溺放任不同,对苍浮,苍修嗣要冷酷无情的多,你就只看到了这? 明明前一分钟还在一起忧虑苍伐的伴侣问题,下一秒老者忽然冷厉目光。 苍浮并不意外这差别对待,注视着老者,他沉声道:苍伐是我族中第一位原血觉醒者,对外我们甚至未曾公开过他的存在,那位与皓月合作的妖,他将苍伐的信息泄露给皓月恐怕目的并不单纯。 大梦一场计划的最终目标是破坏天柱,而帝畿的这根天柱藏在归无中,要想进入归无必须得敲响盘天钟,而要敲响盘天钟须得是妖神后嗣,对方还必须以自身妖珠为代价。 如此条件,按理来说人类绝不可能做到,毕竟妖神后嗣生来尊贵,碎了自己的妖珠去帮助人类打开归无,这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人类要设计出所谓的大梦一场计划来猎捕寻找目标,这目标还一定得是妖神后嗣,不只是因为妖神后嗣绝对的强大,能够一路掩护他们发展势力,更重要的是他体内的血脉能够在最后关头发挥作用。 既,牺牲自身帮助他们打开归无破坏最后一根天柱。 苍伐口中所说的被白言梨终止的后续计划中一定有让目标心甘情愿打开归无的办法。 所以照目前的发展来看,人类好似终止了后续计划,可被选为目标的苍伐还是依照他们希望的方向去做了决定,苍伐愿意付出破碎妖珠的代价去打开归无,所以你能说人类的计划失败了吗? 看似从白言梨动情的那刻起,计划失败终结了,可事实是后续的发展还在继续,并有利于他们。 这是人类厉害的地方,也或许,看似意外的这一步,苍伐和分身动了真感情的这一步,其实未尝不在算计中。 大梦一场计划还在进行,以目标完全得知一切并还自愿的模式进行中。 从一开始,人类要找的就是妖神后嗣,当时或许有诸多目标,最终选定苍伐像是巧合,可这巧合中有个推手,既告诉白言梨苍伐存在的那个妖,那个隐藏在幕后推动皓月走到今天的妖是否一开始就知道冥河出了位原血觉醒者? 在帮助人类实施布局大梦一场计划的同时,他将苍伐推到中心,要的或许不仅仅是计划的成功,还有,他还要毁了玄蛇一族未来有可能打破四家实力平衡的原血觉醒者。 帝山离朱皇城应龙通天良龟冥河玄蛇,这四家如今高高在上的妖神后嗣最早都只是那位的家臣,那位在死前将自身的一滴血液融入到四位家臣的身体里,一代代繁衍传承,那滴血早已经逐渐淡去。 而原血觉醒者既不知名原因在四家后代中偶尔会诞生和初代一样拥有那滴血液浓度的子孙,他们的身体和其他妖神后嗣不同往往会产生变异,像苍伐一样,他的体内罕见拥有两颗妖珠,若一帆风顺,他的进阶速度将是其他妖神后嗣的两倍,将来能够掌握到的妖力也是,只要给时间让他成长起来,他或许会和应龙一族中曾经出过的那位一样,彻底打破四族间的平衡。 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了,苍伐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打开归无,破碎一颗妖珠,觉醒的那滴原血就会消散。 可是他既然喜欢,如苍浮所说,玄蛇一族会尊重他的决定,可这不意味着他们就活该被那阴暗处的妖算计伤害。 揪他出来,苍修嗣淡淡道:我们一族在冥河底与世无争的太久了,久到陆上的这些废物都敢将歪脑筋动到我们头上来,也或许是冥河之水太久没有席卷过帝畿大地,因而让他们忘却了对我们一族的畏惧。 云淡风轻的话里充满杀意,苍修嗣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动怒了。 冥河水流动却无声,先前的翻涌让居住在附近的万妖群惊恐难安,可注定危险远远没有平息,许多前往查看的妖发现冥河水虽不再翻涌发出怒吼,流速却诡异的快了许多。 亭中,苍修嗣站了起来,扫过自家长孙后看向远方,意味深长道:有妖让我们家不安宁,那干脆天下都别太平了。 第173章 皓月城 星主, 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零三看着远处,手中符器微微发着光。 天玑一动不动站着,看似在闭目休息。 将一帮妖带进城中, 如果零三非常担心,他们突然翻脸我们要怎么办。 皓月城在幻境中, 若非拥有一定身份的皓月高层开门是无法进入的, 这也是许多妖族想尽办法也找不到他们踪迹的原因。 未经允许擅自带一帮妖进去,如果出了事情, 他们就算百死都难以承担罪责。 毕竟那妖, 您也说了他原本的打算是骗着天璇星主,等到打开归无的那天将我们一网打尽。若非星主找过去将一切坦白,苍伐表面貌似进了圈套, 实则早就动了杀心,这妖慢慢变了,已不是计划刚开始的那般单纯暴躁,现在就连自家星主都不敢肯定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天玑睁开眼, 没有回答自己下属的疑虑, 他慢悠悠看向某个位置。 是啊,有些熟悉的声音凭空响起,苍伐在半空中现形,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要不要再想想? 司尾和朱厌干脆利落跳到地上, 苍伐还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观察着这帮人类。 二十多位天玑星高层瞬间戒备起来, 排成两队齐齐站在星主身后。 天玑往前走了一步, 抬头淡声道:你来的太晚了。 时候正好。苍伐双脚落到地面。 天玑耸了耸肩,将目光放到远处。 苍伐充满深意的打量他, 玩味道:我觉的你下属说的有道理, 你是不是得再考虑一下。 考虑?天玑微微笑着, 您呢,决定好要入皓月城了吗? 嗯?苍伐侧过头。 天玑收起面上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他,您都敢进皓月城了,我为何不敢带您进去。 有道理。苍伐嘴上这样说,面上表情却不以为然。 天玑未有后悔之意,他甚至没因为苍伐的表现而有什么担心,人幽声道:您都敢赌,我为何不敢? 嗯?像是走神,苍伐随意应声。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0) 我知道妖珠对妖而言有多重要,我们双方都在赌,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停顿片刻,天玑像是跟自己较劲般用力道:况且,我相信我们都不会输。 那就走吧。苍伐勾起嘴角,这会的笑容看上去真实多了。 虽然有我,但皓月城毕竟是组织的大本营,能否成功到达月阁我无法保证。打开幻境进入,一路上还会有很多的阻碍。 月阁是皓月首领所居住的地方,那更是城中防守最为严密之处。 放心吧。苍伐抬了下手,红色令牌幻化成飞龙冲天而去,下一秒,无数不同颜色的光线射落到前方的空地上。 烟尘散去后,四十九位错落站着的人影逐渐清晰。 天玑慢了一步,微微蹙眉。 苍伐迎向前,从冥河离开的那刻起,四十九旗便被召唤起来,他先带着两位下仆赶来早先约定好的汇合点,等谈妥了再甩出令牌让他们集结过来。 天玑在原地观察了会,确定自己压根无法从周围的妖气上判断出这帮妖的境界等级,他想更仔细的看,不过这些妖身上从头到脚都遮着黑袍,除了轮廓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 我回家搬的救兵。苍伐打了个响指。 黑袍妖中走上前一位,雪元恺掀开遮盖到鼻子的黑帽,懒散的先打了个哈欠方才行礼道:少家主。 嗯。苍伐应声后侧头看若有所思的天玑,开口保证道:你只要带我进去,我确定能成功到达月阁。 他们,天玑试探道:上古期? 切!雪元恺面对人类更为不耐,苍伐还没说什么,他就从口鼻中发出了不屑音。 好在天玑未计较,只瞥了眼他过于艳丽的容貌。 我们的目标是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月阁,您得答应我,他们不得在城中闹出太大的动静。闯入肯定会发生冲突,但能够避免的还是要避免。 苍伐嗯了声,我心里有数。自己是去抢老婆的又不是去剿灭皓月结仇的。 那就好。天玑看了眼天色再不废话,纵身跳上飞剑,他一动,其他天玑星成员也跟着动,苍伐让他们在前,带着兄长的四十九旗和两位下仆在后。 雪元恺从队伍中脱离,飞到他身旁低声道:皓月城啊,真好奇。 不许私自行动。苍伐看着前方不忘再次警告。 我知道。统一行动时是不让穿自己衣服的,从外到里一身的黑,雪元恺非常不满意,转换话题道:我就只逮两个人玩玩行不行? 苍伐面无表情。 就两个,雪元恺看出他脸色不好,示弱道:皓月的人类哎很不一样吧,他们不是能杀妖吗?你看还能踩着剑飞呢多好玩。 你若在这事上给我出差错,苍伐突然停了下来,满目阴沉道:我保证你没法活着回到我兄长身边。 雪元恺居然生起委屈,小声道:您变了,您小时候多好玩,追着我还让我抱。 嗯?苍伐觉着这会就有些忍不住了。 这就走!喜好挑事,不过看他真的急了雪元恺也很识趣,身形一瞬回到队伍中。 所谓的皓月城居然就隐藏在帝畿,在天玑说出前苍伐都想象不到,他本以为这帮人类会将老巢安在远离妖族中心的位置。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从飞剑上跳下,天玑重复之前的回答,还补充说明道:外头妖多,帝畿妖少,外头的服很混乱反而容易被发现,帝畿居住着几支妖神后嗣,大大小小的妖族都很老实。 就这?非常普通的两山之间,因为山过于低,甚至没有妖族霸占此处。 是。天玑主动往前走,一众下属跟在他身后。 苍伐观察过左右后迈步上前。 四十九旗隐身在后,盯着那领头的人类抬手将中指割破。 你这是?苍伐挑眉。 天玑用破了的那根手指在身前的空中写字,就像前边有纸板般,那些古怪的符字真就定在了空中。 苍伐看出古怪,对一旁站着的司尾和朱厌使了个眼色,两位下仆忙往后退了几步。 天玑写完那几个字后闭眼默念了段咒语,那些定在空中的文字又开始一点点消逝,人猛的双手往前推就似身前有扇门般,古怪的是随着他的动作,耳边真就传来嘎吱声响。 雪元恺站在队伍中,注意到周围空间的扭曲,他们看到那念咒的皓月星主往前踏了一步,半个身体凭空消失了,人未有什么异常反应,回头平静招呼他们,进来吧。 说完那句话,天玑整个身体全都消失了,跟着他,一众天玑星成员也都凭空不见了。 苍伐歪了下头,踏步要上前,然而身后四十九旗中忽然闪身出一位,低沉着嗓音谨慎道:您先等等。 包括雪元恺在内,他们眼睁睁看着数十位人类消失在眼前,而今居然连半点气息都感应不到。 这一幕很是神奇,可神奇也代表着危险,苍伐什么身份,他们跟着来了就不能让少家主受到半点伤害。 苍伐看第五旗伸出手去,先是消失了一只手掌再是整条胳膊,等到半个身体不见了,对方过了几秒才回头示意安全,没问题,进来吧。 第五旗先一步进入,苍伐再不迟疑,带着司尾和朱厌上前。 眼前的场景转换很是突然,从两山间的狭窄道路到悬浮在半空中的石台,苍伐刚站稳,石台周围就有云雾弥漫上来。 先他一步进来的第五旗默默退让到一旁,天玑带着自己的下属们就站在石台边沿位置。 苍伐往前,发现周围不只有这一块石台,身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壁,身下云雾笼罩暂时还看不清楚。 尊主您快看!司尾发现变化,声音有些激动。 苍伐扭头,发现这山壁上雕刻有数万造型完全不同的符字,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进入,山壁上有对应的符字亮起。 您准备好了吗?天玑侧头看他。 苍伐已走到他身旁,这会更察觉到身周云雾的不普通,若是正常的云雾应该不会妨碍到自己的视线。 走。简单一字,他很坚定的看着前方。 天玑也下了狠心,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符器往外扔去,随着他的动作,云雾很快散去,站在平台上的一众妖忽然傻了眼。 只见眼前高高低低悬浮着十多座山头,这些山峰有大有小,悬浮的位置有高有低,山头与山头间并无相连的道路,只有粗大的锁链将它们串在一起。 朱厌大张着嘴,站在石台所在的位置已能够清晰看到那些山头上遍布的房屋,每座山顶都有星群图案的建筑物。 小心。因为脚下突然的晃动,朱厌伸手扶了司尾一把。 和司尾的反应相同,四十九旗中有妖因为眼前过于震撼的一幕在发呆,石台突然间移动飞向那些山头让他们摇晃了身体。 这下面雪元恺站在石台边沿,打量够那些莫名悬浮在空中的山头后看向下方。 这些山头下并不是什么平地,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下去底下似是个湖泊,只是湖中的水颜色有些怪异,平静湖面是一洗的白,很像是牛奶。 他在哪?苍伐进了这皓月城,最为关心的只有白言梨,不,白言。 居中的那座山,天玑伸手指了下方向,七星洞的上方便是月阁。 七星洞? 除了摇光,天玑面色沉重道:其他人都在,要想去月阁就得先制服他们话未说完,他突然叹了口气。 石台还未接近到居中的山头,数百踩着飞剑的人类就将他们团团包围。 动手吗?苍伐手指动,黑色鞭子已握在手,这是临出门前兄长给的灵器,还没用过,不过威力应该不小。 不要离开石台,察觉身后的妖们蠢蠢欲动,天玑叹息着警告道:这地方妖可没法飞行,要是掉下去了 司尾盯着脚下白色的湖水,心中涌上强烈的不安,他皱眉道:会怎样? 那些包围过来的皓月成员们看清领头的人类是谁后迟疑了手上的动作。 天玑早知道会面对如此一幕,头也不回的回答了司尾的疑问,会被直接炼制。 炼制?本能的,虽听不明白老蜘蛛还是往后退了步,他相当不喜欢这两个字。 天玑没再搭理他,注视着前方冷声命令道:退下! 第174章 滚下来 星主, 您这是? 石台上站着的天玑星成员全都踩上了飞剑,天玑更是直接从石台边沿往前跨了一步,他的双脚悬空, 身子却未掉下去。 退下!沉声,天玑重复一次之前的命令。 包围过来的百多号皓月成员们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落到领头的小队长身上。 负责守卫皓月城, 这位小队长的级别其实不如天玑,只是他打量着停下来的石台, 那上头站着数十位黑袍罩身的妖, 就冲这一点,他就无法让出路。 带着如此多数量的妖进城, 小队长到了最前头, 手中符器大胆对准天玑, 嗓门也大起来, 您想做什么? 看来,天玑看似要回头, 漫不经心般说道:你们是不准备让路了? 您到底要话说一半,那小队长突然捂住胳膊,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天玑头才转了一点,下一步却是飞身上前, 他将手中某根黑色的针直接刺入对方的身体,歉意的将人往下甩去,抱歉了。 他的动手像是某种号角,一众踩着飞剑的天玑星成员几乎在下一秒就发动了攻击。 在他们的掩护下,石台继续往前飞, 只是这次的目标不再是居中的山头而是距离最近的山峰。 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几位守卫, 天玑冲石台上的苍伐喊道:先落地! 在这石台上, 苍伐和一众妖根本发挥不了,山壁是巨大的阵法能量眼,从进来的那刻起就算气息掩藏的好,苍伐等妖还是被发现了。 只不过天玑本以为有自己在,特意带着的符器遮掩着气息能够拖延一点时间,没成想守卫来的速度还是这样快。 他那一声吼,苍伐制止了四十九旗的动作,等到石台快要靠近山头,脚下圆形石台忽然开始震颤。 这是一种频率很不对劲的摇晃,苍伐手握黑鞭,一旁朱厌仰头吆喝上方还在缠斗的天玑,这是怎么回事? 他发出声音的功夫里,石台从边沿位置开始出现裂痕,司尾跳动了下,其中一道裂痕经过他脚下,眼看短短时间石台地面就像是他织的大网般裂缝纵横交错。 天玑扭头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前方十道剑光一同冲他脑袋射来,他只好先应付过去杀机,待他再去打量 一众站在外边的四十九旗大妖纷纷往中心退去,从边沿位置开始,石台已经开始垮塌,无数碎石子掉落到下方的白色湖泊中,连声响都没有便沉底了。 靠!雪元恺默不作声往前,已做好了护住少家主的准备,和他反应相同,四十九旗其他成员看似没有动作,实则全将注意力放到了苍伐的身上。 星主快走!天玑的心腹摆脱纠缠后将天玑暂从攻击中救出。 这种情况下,守卫队再无顾忌心软,每一次出击都是杀招,反倒是天玑和身边一众心腹次次注意着分寸逐渐陷入被动。 有精力去注意苍伐等妖后,天玑很快发现他们即将失去落脚点,虽说距离下方的山头还有一定高度,只是也没了更好的选择,左右看了圈,他在靠近的同时大喊道:跳下去! 苍伐就站在最外,早就发现以石台碎裂的速度肯定支撑不到降落,天玑那一声喊后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从石台上一跃跳下。 他都动了,石台上的四十九旗马上做出反应,朱厌跳下后司尾也跟着跳,几乎他们刚从石台上离开,嘭一声巨响后,剩下的石台瞬间炸的四分五裂。 老蜘蛛纵身一跳,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做不了任何动作,只能像是不会飞的人类一样笨重的坠下。 哎呦!小老头屁股着地,疼的泪水差点没飚出来,和他相同,朱厌也跟木头棍子一样砰一声直接砸到地上。 那人类说的没错,司尾站起来,还捂着一边的屁股,这里有古怪。 确实是飞不了,好在这种高度除了疼外还砸不死妖。 四十九旗比起他们,落地的姿势好看多了,包括自家尊主如今正潇洒站立在那未见半分狼狈。 如今他们落到半山腰,这座山头上的皓月成员们已经反应过来,从山顶和山脚位置,数千全副武装的人类杀了过来。 天玑晚他们两分钟,姿态轻盈的落了地。 苍伐蹙眉看他,怎么过去? 白言并不在这座山,这碎裂的石台足以证明可以被守卫队操控,所以找其他的石台运送他们过去也不现实,只是耽搁的越久,发现他们并反应过来的皓月成员就越多。 到时候再想脱身就难了,苍伐不希望自己在这里杀上几天几夜再见到人。 嗯,天玑也很愁,更不想被包围发生不必要冲突的是他,视线很快扫过半空,他突然道:有了! 嗯?苍伐脸色不好,可以说这趟是开头就不顺。 铁链,天玑伸手指了下,顺着它们跑过去! 它们?朱厌粗声道:掉下去怎么办? 这些悬浮的山头间确实有锁链相连,只是很明显了,整座皓月城不知有何古怪,妖是飞不了的,踩在锁链上又得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个失足掉下去 那就只能变成墨水了。天玑耸肩,他带来的下属解决掉那支小队最后几位守卫后落地。 墨水?司尾尖声道:什么墨水?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1) 我想,握着符器冲山脚杀去,天玑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露骨的恶意,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少家主? 尊主? 跟着天玑,那二十多位天玑星成员已经杀了下去,相连的锁链在山脚,想要过去就得先摆脱围攻。 人类一走,朱厌和四十九旗齐齐看向苍伐请示。 苍伐甩了下鞭子,觉着万分不习惯,移动的同时冷声下令道:不要缠斗,尽快过去。 是! 在山顶的队伍杀到前,天玑试图在山脚的包围中打开一条路,只是他还没怎么动手,那些后到的黑袍妖几进几出,也没见有多大的动作,成片成片的人类就倒了下去。 慢慢的,他挥舞符器的右手停了下来,和他反应类似,二十多位天玑星高层逐渐停了手上动作靠拢过来。 苍伐在这时候也已经收起了鞭子,看到天玑投注过来的诧异目光,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这些妖天玑的语气有了些沉重。 苍伐抬了下巴示意行动,第一个踩上了锁链速度很快的飞奔起来。 天玑等人类不需要踩锁链移动,飞在左右为他们抵挡了部分攻击,这过程中,天玑偶尔回头去看跟在后头的那些黑袍妖,发现他们一个比一个身形稳,虽有满天的攻击,脚下却不带偏移半寸的。 他们是? 这趟出来,云雾再来,包围缠绕着身周,脚下只能看到身前半米处的铁链,不过苍伐未有任何惊慌,闲聊般说道:兄长嘱咐我别被其他三家发现。 嗯。这没什么奇怪的,来皓月城再被发现,这事不就大了吗,天玑飞在前一点的位置为苍伐指引方向。 他当然不是怕被其他家发现皓月城的位置,苍伐平静道:只是我带着他们出来,他担心其他家误以为我们要发动什么大战。 呃天玑有些无言以对。 苍伐看出他对四十九旗的实力感兴趣,这样说也算是种回答。 这些云雾足以让踩着锁链的妖们迷失方向,不过天玑往前带路的同时,手心还亮着个四方形的符器。 苍伐瞥了眼,发现符器中有根红色的针一直在动,天玑也是跟着针的方向在飞。 如果没有你带路,停顿了下,看天玑忽然往右飞去,苍伐很是信任的直接横跳了半米,脚下果真重新踩上了锁链,他问:其他妖误闯进来会如何? 会死。天玑果断回答,扭头冲后提醒司尾等妖,到了! 他声落,苍伐双脚已经踩上了地面。 哎,天玑未有半点高兴之色,看着云雾散去后的前方叹气道:预料之中。 山脚密密麻麻站满了皓月其他星的成员,和先前那批出现的人类不一样,这些人类身上穿的衣服和手中拿着的符器都有些不同。 全是出窍期的高手,耸肩,天玑摆手间已换上了新的符器,刚才一路来,那些黑袍妖倒是听从吩咐规矩的很,一直没下杀手,只是这会若再不认真说不好是要丢命的,可是让他们下杀手?这种话他不可能说的出口,憋了半天,最终他仰头喊出声:小心! 一声小心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苍伐打开鞭子,冲突一触即发,这会再没多余的人类站出来说什么话。 刚从那座山头逃过来,估计整座皓月城都已经收到了消息。 天玑打前锋,苍伐一直跟在他左右,混战中他们一步步靠近山腰,更多的人类冲过来,天玑慢慢的也有些吃力。 苍伐鞭子横扫,密集人群中战斗的不是很方便。 喝!殿后的黑袍妖中忽然冲出几位到了最前,扬手将各自的旗帜插到了身前。 天玑左脚往后止住身形,磅礴能量震荡开来,无数人类被波及后倒飞了出去。 随着第二面旗帜第三面旗帜被插下,冥冥中似有浩荡水流声滚滚而来,因为这声响,天玑在内的一众人类全都难受的捂住了双耳。 青天白日很快因为第五面旗帜的插下而昏沉,日头被遮挡,黑云下无数黑影从插下的黑旗中飞出,利箭般穿梭在人群之中。 这些黑影期初还没个人形,慢慢的,随着它们攻击而倒下的人类增多,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 司尾停下了脚步,惊骇万分的看着其中一道黑影似骑着马在横冲直撞,明明没有躯体,可是那些几分钟前还颇具战斗力的人类很快被冲撞的乱了阵型。 更多的黑影从旗帜中钻出,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响,俨然多出了支妖军。 天玑总算明白苍伐之前所说不虚,他虽发现了这些黑袍妖的强大,但苍伐说自己的兄长刻意交代不被其他家发现踪迹害怕他们误以为要发动战争,他还当这话有夸张的成份,现在看来 走吧。收起鞭子,苍伐再一次确认了自己不喜欢这件灵器。 黑影妖军伴随在侧,前路已被打开。 天玑心里多少生起些微妙感,一众跟着他的心腹们则更是担心,他们害怕这帮妖违背诺言突然不受控制。 有了这支凭空多出的诡异妖军,接下来的路顺利多了,只是还没走到半山腰,被冲散的人类再一次重整旗鼓。 眼看又要被包围并再次发生战斗,司尾老蜘蛛张嘴刚要吐出银丝,从山顶的位置传来钟鼓声。 铛!铛挡! 一声接一声的沉重钟响,那些冲杀过来的人类突然停了动作。 天玑站在前,很认真的侧头去听那响起的钟声,他抬起了手,黑袍妖们挥舞着旗帜控制住了黑影妖军。 苍伐等到天玑放下手,上前与人并肩道:怎么? 让放我们上去。天玑沉声。 苍伐嗯?了声。 天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他是皓月高层中的高层,对皓月组织里的各种事情了如指掌,这钟声代表的意思不可能出错,且看周围的皓月队伍也知道了,在钟声停下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从中间分开涌向两边让出了条通过的大道。 苍伐观察了下,山顶就是七星洞,无论如何也得上去。 你天玑张嘴想说什么,苍伐却已经迈步上前。 看着他义无反顾的背影,天玑闭嘴紧跟上去。 一路从人群中走过,苍伐迎来各种打量目光,越是往上,他越能从身周人类的呼吸和气场感应到他们的不普通。 从山脚到半山腰再到山顶,越是靠近七星洞的皓月成员气息越是内敛,大约是组织中最厉害的一部分人类都已经汇聚到这山头来了。 从黑影妖军出现后司尾就放松多了,可是从包围中一路往上爬,他亦敏感的察觉到什么。 等到了七星洞前的空地,周围那些年纪不同的白衣守卫让他不自觉紧绷了身体。 朱厌站的挺拔,在靠近他时低声提醒道:小心。 自然要小心了,这些围绕着空地站着的人类中不少佩戴着面具,虽都沉默不语,可前所未有的让司尾产生了不好惹的感觉。 没想到,你会背叛。人未到声先至,空地上方有风过。 天玑站在队伍最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在他投目的位置,四个人影逐渐清晰。 天璇垂着手,上半身缠绕着绿色藤条,他身边站着的三位皓月星主皆都垂着眼眸,其中一位脚下凝结着水珠,另外两位,一抬眼怒瞪着天玑,另一位看向那些黑袍妖微微上挑起嘴角。 他们的出现让空地周围的人类齐齐弯腰无声行礼,同时,感知到危险的四十九旗中雪元恺示威般将自己的黑旗召出插入地面。 他一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黑影妖军中增添位庞然大物,新出现的这头黑影嚣张的冲着前方张嘴咆哮。 虽无声却有黑雾飘出,笼罩扑向那并排站立的四人。 苍伐蹙了下眉。 就见最右侧站着的人类弹了下中指,外形酷似猛兽的黑雾被一颗小小的青豆子打散,那人类抬手的时候动了袖子,有幽香从对方身上散出。 我没有背叛。一字一顿,天玑咬着牙。 昔日生死与共的同伴们望着他,四双眼眸中有淡漠有失望还有不可置信与愤怒。 我只是不认同你们的做法,天玑伸出手,激动道:你们违背了天枢的命令和意愿。 他已经死了,天璇眼中最后一丝温度消失,冰冷道: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苍伐没有搭理七星间的内讧,他抬头看向七星洞上方的巨大莲花座。 莲花座上建造有华丽宫殿,他站在这,优秀的视力足以让他看清宫殿门外挂着的匾,上书月阁二字。 皓月七星,为首的天枢已经死了,天玑也说过摇光不在城中,所以这四位应该就是天璇天权玉衡和开阳,第一位和最后一位自己已经打过交道了,剩下的两位虽陌生不过也没关系,自己本就不为他们而来。 他没有死,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天玑!天璇偷瞥了苍伐一眼,怒吼出声,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师父们! 我 够了!苍伐抬了下手,将鞭子收起后踱步上前,不耐道:你以为我真的上了你的当吗? 天璇听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皱眉不语。 苍伐冷笑道:我从来不信人能死而复生,除非他根本没有死又或者你们在骗我,别管是哪一种,你们知道我原本的计划吗? 四位皓月星主齐齐变了色,盯着他没有回应。 苍伐不在意,一手摸上自己的下巴,另一手抱胸,慢悠悠道:帮助你们打开归无吗?呵!做什么美梦,我原来啊 他拉长了尾调,阴鸷上扯起嘴角,一字一字慢声道:打算在那天将你们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 你! 别急,轻声,苍伐竖起拇指晃了晃,自顾自说道:等到你们以为万事俱备就要成功再将你们的希望破灭并一个个杀死你们,是不是很有趣?你们不也一直这样算计着我吗。 你这该死的妖,你!天璇动了怒。 苍伐眼中带着讥讽,打断他道:好在天玑找来将一切都说清楚了,所以他这不是背叛,是救了你们这帮自以为聪明的人。 少家主?雪元恺上前来。 苍伐将红色令牌高举起来,再不废话,直接下令道:动! 他一声令下,四十九面黑旗全部召出,挥舞间,天上地下皆有洪水声响起逼近,司尾因为这动静,有些惊慌的打量左右,和他一样,空地周围的人类全都变了神色纷纷看向其他地方。 光有洪水声响却未见半滴水的出现,只是这般声势已够震慑一些内心不太坚定的人让他们乱了阵脚。 四位皓月星主纷纷拿出符器,眼看着黑旗挥舞间,呼啸而来的黑影遮盖了整座山峰。 这是有人类惊恐出声。 眨眼间,整片天空被无数黑影穿梭霸占,洪水声去远后,天光已被完全遮挡。 暗无天日下,不少符器散发出微光,得以让更多人类看清周围境况。 比先前的黑影妖军多出了数十倍不止,这些穿梭无声咆哮的黑影妖带来的不详气息甚至让山上的百草树木开始枯萎,如此一幕,四位皓月星主皆露凝重,只是比起一些已经受到影响的皓月成员,他们还算冷静。 你想如何?天璇看出这些黑影暂还未发动攻击。 苍伐仰着头,望着被黑影团团包围的宫殿,扬声平道:让白言滚出来! 就你们?未受到胁迫,天璇冷笑不屑,四十九位妖圣后期确实很强大,只是您未免也太小看皓月了。 这毕竟在皓月城中,也许会两败俱伤,但没有让他们就此妥协的道理。 是吗?苍伐还仰着头,似能够看到宫殿中的人般幽声道:四十九位妖圣后期的妖不够杀光你们半城人吗? 您可以试试。天权双手握拳,身周气息慢慢变化。 只是四十九位妖圣后期的妖或许你们能够对付,四十九旗恐怖之处就在于他们能完美配合,可他们如果结为一体呢? 他充满深意的问话让天璇一瞬白了脸,人似乎察觉明白了什么,忙去看那些汇聚到一起的黑袍妖。 就算能对付,可是这些黑影妖军对皓月城的破坏将是毁灭性的。 白言!苍伐不再搭理他们,对着上方吼道:给老子滚下来!不然老子弄死你这帮下属。 第175章 我想你 您与您的下属们会不会过于狂妄了呢?听到苍伐对白言如此不敬, 天璇为首,四位皓月星主和空地周围站着的皓月成员们全都面露怒色。 苍伐喊了那一声,低头压抑着某种情绪,他很想杀人, 老实说他认为自己这趟过来足够冷静, 然而当真的走到这里站在这个位置然后仰头看着上方的宫殿时, 内心阴暗的某种情绪终究还是钻了出来。 您在皓月城中如此耀武扬威, 天璇身边的星主开口道:当真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吗? 这话问的杀气腾腾,只不过苍伐还没做出回应,他身后站着的雪元恺就上前怪笑着道:你们确定要在这里动手?随着他的话音落,盘旋在月山上的黑影妖军们越发躁动, 狂风起飞沙走石间伴随着鬼哭狼嚎声,没有交手, 仅仅是黑影妖军们的移动,除了那些枯死的花草树木外,许多山腰的房子还被掀飞了屋顶。 情况很明显,或许在皓月城中战斗人类是占据地利上风, 但别管最终谁赢谁输, 这几座山头都毁定了。 这就叫在你的地盘肆意瞎搞,雪元恺是这么想的, 蠢蠢欲动的也很想这么干。 四位皓月星主嘴上厉害,心中却都清楚一旦动手后果难料, 只是这帮妖来意不明又咄咄逼人。 犹豫间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2) 放肆。在一众人类沉着脸,黑影妖军呼啸游荡时,有清冷声从半空的宫殿内传出。 语气淡漠, 说话的人似刚刚醒来, 尾音在这般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还拖着两分慵懒。 苍伐顿了下后仰起头, 和他一样,四十九旗也一块往上方看去。 与他们不一样的是空地上的一众人类,听到那声响后,全都单膝着地低下了头颅。 老蜘蛛看了会没见宫殿内有人走出,低头才发现周围数千人类全数跪了下去,他们的反应带动了更远处看不清状况的人类,从山顶到半山腰再到山脚,所有皓月成员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垂下了脑袋。 少家主雪元恺仰着头,莫名的预感让他全身戒备。 苍伐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声放肆落地后过了十来分钟吧,终于有人影走到莲花座边。 出现的这人穿着一身的白,身周隐约围绕着清辉色的柔光,在黑影妖军遮盖天日的情况下,人闲庭信步般往前踏出一步。 就一步,无数由白光幻化成的竹叶从他身后吹向天际。 就似夜里的火把撕破黑暗,黑影组成的天很快裂出小口,那口子随着白衣人继续往前迈出一步,更多发光的竹叶飞向四周。 雪元恺皱着眉,右手握着黑旗指尖用力到发白。 然而无用,他的黑旗虽迎风招展却无法阻止那些由光幻化出的竹叶,随着白衣人从空中降落,竹叶似蝶群般飞舞,所到之处黑影妖军们身形扭曲着尖叫消散。 苍伐无动于衷,沉默看着人降临。 终于,白衣人脚尖先碰到地面,同一时刻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无数光球,光球一离开他很快爆炸,刺眼强光让一众妖和人齐齐抬手捂住了眼睛。 苍伐眯起眼未抬手遮挡,强光让他的视线模糊片刻。 老大,四位皓月星主惊喜上前,您醒了。 雪元恺捂眼睛的手下移,偷偷擦去嘴角血丝。 那些光球炸开后,整个空间仿佛被清洗,从其他的山头看过去,就见一阵强光后,围绕着月山的鬼影重重瞬间消失了大半。 日头重新照到空地上,剩下的黑影妖军们远远躲着那发光的人类。 白衣人从宫殿内走出又降落到地,整个过程中一直闭着眼睛。 直到光芒洗涤黑暗后,枯萎的树木重新展露枝叶,人紧闭着的双眼慢慢打开。 先是眼睫的颤动,再是那双黑色过于淡漠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直直望向了苍伐。 下垂着的右手一瞬握紧,苍伐稍显艰难的往前迈步,一步又一步,直到停到不能再靠近的位置。 夫主!落地后白衣人身上的辉光淡去,朱厌看清对方的长相后倒吸一口气,有些诧异的唤了声。 和他一样,看清白衣人的脸,司尾使劲眨巴起眼睛,结巴道:真,真是夫主啊。 一模一样,从额头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双胞胎都不带这么像的。 苍伐还看着那人的手,从指头到手腕,他死死盯着对方腕上的红绳还有上头挂着的金鳞。 白言梨死时未看到这条手链,这会倒是看到了,身后两位下仆的呼声他已听到,屏住呼吸,苍伐咬着牙,一点点挪动视线最终定格到人类脸上。 与他对望,白言的眼中看不到丝毫情绪。 苍伐盯着那张久未见面的脸,心中复杂万分,迟疑着犹豫着,他慢慢慢慢抬起手。 冥河玄蛇。唇启,人类的目光掠过他,转而扫向那些黑袍妖。 因为对方的冷漠与无视,苍伐抬了一半的胳膊僵硬着又放下。 白言缓慢去看空地周围的那些下属,因为他的出现,所有皓月成员都非常激动。 起吧。天璇代为出声,还跪着的人类们纷纷站起。 夫主样子是一样,只是神态判若两人,司尾观察着顺带看自家尊主的脸色,他有些不确定,小声呼唤。 白言当然未对他有什么回应,苍伐心中复杂淡去,眉头逐渐紧锁。 天玑。白言的注意力落到了站在妖那边的人类身上。 被他点名,天玑整个身子都震颤了下,很快弯下腰,恭敬唤道:老大。 是你将他们带进来的?平声静气,白言从出现到现在,面上未有丝毫变化。 天玑抬起头,注视着那双无情眼眸慢慢红了眼睛,出神般喃喃唤道:天枢 白言静静看着他,未纠正他的称呼。 天玑深吸口气,心中压抑又难受,是我带他们进来的,但是我没有背叛组织,我只是不认同天璇他们的做法,打开归无换您复活,这样的事情苍伐并没有相信,他只是假意答应,打算在那天将我们全部杀 我听到了。白言漠然打断。 天玑张着嘴,愣愣看着昔日熟悉的伙伴。 白言和白言梨是不同的,只说眼神,从注意到他开始,白言貌似在看他,实则眼眸中压根没有他的存在。 我天玑一瞬彷徨。 回来吧。柔声,白言径直移转走目光。 天玑没料到他如此反应,傻在当场。 开阳站在老大身后,直到这会终于松了口气,忙喝骂道:你还僵着干什么?既然没想背叛那还不回来?真打算帮着这帮妖跟我们拼命吗? 星主!天玑还没出声,他身后站着的天玑星众人便忍不住开口催促,男人背对着死寂了会,慢慢回过身。 苍伐对上天玑目光,看到人冲自己点头后义无反顾的回到了皓月的队伍里。 重新站到天璇等人身旁,天玑没有搭理同伴们愤怒责怪表情,还直勾勾看着白言的背影。 什么东西!看带他们进来的人类转而就背叛他们又回到了人类的队伍里,四十九旗中有妖开口咒骂。 白言移转目光后重新看向了苍伐,他发现这只大胆闯入皓月城的妖过于赤裸热烈,那视线活像要将自己烤熟了给吃掉似。 少家主?雪元恺看到天玑举动后上前带着请示出声,他已偷偷给身后同伴们打了手势。 这趟进城本就是有风险的,若非如此尊主不可能让他们跟着来,如果说今天这出是设计好的请君入瓮,那么接下来恐怕很凶险。 苍伐明白四十九旗的担忧,只是对于天玑他还拥有信任,对方本就没有背叛皓月,带自己进来已经完成了承诺,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本就和他无关。 小心!雪元恺的注意力一直在苍伐身上,没想到对面的人会先对第七旗下手,光环套上脖子,眨眼间其中一位黑袍就被从队伍中拽出拉到前方。 雪元恺转身试图阻拦然而晚了一步,和他一样,旁边站着的几旗也没能将对方救下。 妖圣后期的妖,脖子上套了那光环后居然挣扎不脱,被从苍伐一方拉出去后仰面摔倒在地,第七旗试图起身,只是脖子上的光环变大将他上半身死死捆绑。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白言还跟苍伐对视着,右手拇指轻动了动。 苍伐注意到缠绕在他指间的细线,另一头正控制着光环,第七旗很是痛苦的叫了声,那光环似刀,一点点勒进他的肉中。 冥河玄蛇。白言对着自己重复了一次之前的称呼。 苍伐未下令,剩下的黑旗自然不会动,罩在黑袍下,他们就像没有看到有同伴危在旦夕。 我不喜欢。一出现就将黑影妖军驱散大半,再出手不动声色便将妖圣后期的妖制服,苍伐很确定对面这人是在给自己下马威,第七旗刚骂了声什么东西,这会就连话都说不了了。 嗯?和白言梨的嗓音有些不同,白言的声音中始终透着股冷意和疏远。 苍伐看过左右,皮笑肉不笑道:老婆,我不太喜欢你现在对我的称呼。 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就算是白言面无表情的脸,这会都有些绷不住。 我想你了。苍伐盯着那张脸,突然大步往前走去,没搭理身后四十九旗的担忧呼唤,他直到快要碰上白言的身体才停下。 白言还冰着那张脸,对于他过于逼近的动作没甚动容,更多的,他还在打量苍伐。 他不觉的身前这妖会幼稚天真到如此地步,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苍伐看似乱来的举动,应该有什么用意在其中。 只是能有什么用意呢?才入上古期的小妖,难道以为光是靠近就能杀死自己吗? 老婆~苍伐下垂着的右手轻轻勾搭上白言的手指,对方指尖还缠绕着细线控制着另一头威力十足的符器,他未在意,一点点十指紧扣后抬起对方的手。 白言梨轻蹙眉,隐晦扫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妖后扯起嘴角。 他未有动作,就似看戏般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苍伐的下一步行动。 所以这是想要救地上的妖么。 将人的手举起,苍伐歪头看着自己送出的手链,靠近后闻到人身上熟悉的木香心中一暖,将所有负面情绪抛开,他控制不住露出点委屈,轻声道:我原谅你了。 老婆,十指相扣,苍伐晃了晃白言的手,在人冷漠目光下用撒娇的口吻理直气壮道:我想艹你。 第176章 x威胁 ?掌管皓月数百年, 白言已经许久未被一句话气的面色大变,他得承认身前这妖相当有能耐。 苍伐忽的往后退去,身前像有巨浪将他拍打开, 凭空翻滚几圈后右手很快拔出腰间短匕, 落地后, 他单膝着地的同时将匕首用力插进地面, 一路划拉着制造阻力,就算如此, 依旧往后退出十来米方才停下。 根本看不到白言的出手, 从头到尾他就只云淡风轻的站在那,就只有苍伐不知为何被拍了出去。 苍伐起身后双目微变色, 还算冷静的撩了下额前乱了的头发。 放肆。白言出声,虽未下杀手,但凌空将苍伐打出去已能证明他的态度, 这一声训斥不冷不热, 再看,人又恢复了那一张死人脸。 少家主?追出几步, 和朱厌一起,雪元恺到了苍伐左侧弯腰想去扶。 苍伐摆手制止下仆和雪元恺的靠近, 整理好头发后又旁若无人的理起袖子, 他的反应很平常, 就跟刚才狼狈飞出去将地面划出大道痕迹的不是他一样。 不远处的白言观察着他的动作未有下一步举动。 因为苍伐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短短四个字, 空地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五位皓月星主皆都青了脸。 放什么肆?最后拍了拍衣摆, 苍伐从四十九旗中重新走出去, 挑眉盯着白言的嘴唇, 似是而非的又追加一个嗯? 你唇启,白言蹙眉看向身前的地面,刚刚的出手,缠绕在他指间的细绳不得不收回,第七旗侥幸捡回一条命,速度很快的闪身逃了回去。 再要抓,四十九旗已有了防备不容易下手,不过现在要关注的也不是他们。 看人蹙眉重新望向自己,苍伐刻意上下打量起白言身体的重点部位,扬声道:更放肆的事情我不都已经做过了? 比如两天三夜没让你下床? 你我是正经的伴侣,现在才来说放肆会不会晚了点? 能完全得知大梦一场计划的人类不多,如今围绕着的这些皓月高层中很多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了这样几句话,光脑补也能想象画面了,一个两个的全都因为过于震惊而傻在当场。 如此话题怎好争辩?怎么争辩?说没有跟你在床上厮混过那么多天吗?这妖是不要脸了,自己总不能跟着破罐子破摔吧? 苍伐是故意当众说这些惹人遐想的话,白言抿着唇很快冷静下来。 我不是白言梨。 所以呢?苍伐问的自然。 还能所以什么?所以我也不是你的伴侣啊。 当时爽到的不是你吗?苍伐慢悠悠看向四方,又收回视线一点点打量起白言,不满道:不能说只是做了个梦就什么都不认了吧? 你!什么爽不爽的,白言简直不敢相信对面站着的是妖神后嗣,这妖说话怎如此无赖不讲条理。 你要说是你,苍伐认真了些,我们伴侣之间什么都好商量,你要说不是你 相信我,惹了冥河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没让那高高在上的清贵人再从嘴里蹦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苍伐抢先道:觉着是羞辱吗? 光看神色就能看出来了,白言眼底压抑着的那份羞愤和反感。 觉着我说这些话是在侮辱你?苍伐完全肯定了,身前的白言就是白言梨,这人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什么动作都没有,光是注视就能让自己上火生气。 这是白言梨的本事,现在也是白言的。 憋着!扫过蠢蠢欲动的天璇等人,苍伐眼中阴沉浮现到脸上,他问:最早玩弄这些手段的不是你吗? 你现大约是觉着继续对峙下去没有结果还很容易扯上有的没的,白言开口想要打断。 苍伐没给他机会,沉声道:不是你把自己洗干净了送上我的床吗? 你白言顿了下,身子突然往前飞去,只两步,他又马上稳住了身形,右手不受控制的往前伸,手腕上的链子拉扯着差点没将他从地面拎起。 苍伐释放出的妖力更多,手链还在往前用力,试图飞回到苍伐手上。 事到如今,苍伐讥讽道:你又觉的屈辱了? 双脚稳稳站住,右手因为力道还往前笔直伸着,白言扫了眼苍伐知道是他搞的古怪后慢慢收拢手指握紧成拳。 苍伐皱了下眉,白言手上的链子在他握拳后和自己断开了联系,他再试了两次,白言的右手未再有什么反应。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3) 没能趁人不注意将人拉到身前来苍伐很是遗憾,一场无声的较量让他手腕酸疼,没有掩饰,他当着白言的面捏起自己的胳膊。 白言像是才注意到自己腕上戴着的手链,几秒出神后抬手就要将其摘去。 苍伐边活动手指边留意着他,见他动作立马出声威胁道:你若是摘了,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什么?白言终究还是破了功,诧异无语之情在那张死人脸上表现的相当灵动。 这是我送你的!苍伐了解白言梨,人之前那般偏执神经质的要保住这条链子,如今戴在白言的手上,很容易联想了,大概是预料到自己命不久矣吧,死前将链子托付给什么人带回了皓月城放到了白言的身边。 {死我也要霸占着,总得留下点什么} 因为猜想到白言梨当初的心理,苍伐微摇头,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两分宠溺。 白言皱眉,觉着无谓为这样的事激怒到对方,聪明的做法是坐下好好谈一谈,他将戴着链子的手放下,平声道:你带着这帮妖来此,不是来剿灭皓月的吧。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不为别的,白言相信冥河玄蛇一族不全是蠢货,不会认为这么点妖就能够将皓月城中的人杀光。 一直都是你给我选择,主动又或者被动,现在,我也给你选择。因为想起白言梨,苍伐的语声温和多了。 白言以目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苍伐重新走到人身前,离着半臂的距离清晰道:跟我走,我们复合,你做到你妻侣的本份,我会为你打开归无。 为什么? 苍伐盯着那张熟悉万分的脸,慢慢伸出手,白言这次没有躲。 他轻轻碰上对方脸颊,柔声道:你不明白吗? 白言摇头。 苍伐很是深情的望着他,手掌贴合着人的皮肤,包容道:没事,以后会想起来的。 以后也不会想起。没人清楚白言在想什么,几位皓月星主看他没有反抗苍伐的动作,对视后目光晦暗。 会想起的,苍伐的手还摸在白言脸上,手心的温度让他确定了自己的伴侣还真实活着,他霸道道:你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白言定定看着苍伐的眼睛,对面这妖接近他后忽然变得温柔万分,然而近距离对视下,他清楚看到对方在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啪。 抬手不轻不重拍开苍伐的手,白言往后退了半步漠然道:我并未忘记,他和你之间经历的每一件事情我都知道。 苍伐虽被拍开手,却也没生气。 打开归无,白言抬了下手,天璇得到他的指示挥手,空地周围的人群慢慢散去,只剩下少数人还在七星洞前站着,代价是什么你应该清楚了。 天玑既然将他带到此,应该是什么都告知了。 这幼蛇回过冥河,他能做出这样的保证也一定是跟家里通过气的,再要欺瞒哄骗不现实。 妖珠。苍伐口吻冷淡。 白言带着点不解的复杂,如此你也愿意? 答应我三个条件,苍伐平静道:我会帮你们打开归无。 白言没有马上给出回答。 苍伐盯着他,你也可以不答应,这世上你还能找到心甘情愿破碎妖珠也要帮你们打开归无的妖吗? 敲响盘天钟须得是自愿,若非如此人类还能想更多的办法。 不答应,白言观察着苍伐的神色,只是你不愿意而已吗? 从圣器中看到的那些过往加之今天接触到的这些,很明显对面这妖相当肆意妄为,且某种程度也算心狠手辣。 你若不愿意,苍伐一点掩饰都没有,直接道:我离开皓月城后,其他三家会马上知道你们的盘算。 这就很卑鄙了,天璇恨不能拔剑动手。 不仅仅如此,苍伐虚伪的叹气,我会很恼怒,你和我的事家里也都知道了,不能结亲那就只能结仇了。 白言怔了下。 苍伐的手又不老实了,顺势摸了把人的头发,微笑着道:被应龙他们发现你们的意图,加上冥河一族的追杀,你觉的你能蹦跶几天? 你这是在威胁? 没有。摸到人发梢,苍伐的手搭在人肩膀上指尖似有若无的碰着白言的脖子,这是选择,我不会强迫你。 这若不叫强迫,什么叫强迫? 老大?玉衡皱着眉,想上前又停下,几位皓月星主全都沉了脸。 苍伐老神在在的,半山腰的人类已经撤离了,如今月山上没剩几个人。 七星洞前还能留下的,那更是皓月高层中的高层。 你刚才说三个条件白言忍耐着妖的动手动脚,就算他有把握将这帮妖全部留下,可是冥河已经知道了,这点不用怀疑,这些黑袍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十九旗,若非清楚来龙去脉,他们不会跟着这幼蛇出来,所以自己若真的动手先不说失去能够打开归无的棋子,后面马上要面对围杀,千年部署毁于一旦吗? 如此后果承担不起。 人站着不动了,老老实实的,苍伐勾着嘴角,干脆又摸上了对方的耳朵。 身后匕首还插在地面,先前被打出去让苍伐失了颜面,很明显,白言不是白言梨,确如妖族传闻中所言的,实力相当高深莫测。 只是又如何呢,白言越是表现的忍耐,他越是想将人的底线撕碎践踏。 嗯? 三个条件,你只说了一个。复合关系,然后呢?还有两个条件不是吗。 先跟我走,摸够了耳朵,苍伐的手往下重新跟人亲密牵手,他琢磨着自言自语道:帝畿哪有情缘树呢? 还要结契? 不然呢?苍伐目中突然闪过冷光,嘲弄道:你这张嘴让我信不过。 还是得看到红绳才心安。 那你何时打开归无?白言似下定了主意。 你先完成第一个条件。 后面的呢? 出去了再说,苍伐环顾左右,周围人类全跟被抢了亲爹妈似充满怨恨的注视着他,他们如此反应反倒叫他心中痛快,另一手抬起白言的下巴摩擦着,他低声道:不用这么紧张的,我们睡一觉就好了。 第177章 抱抱 白言脑袋往后躲了下, 手却没动,任由苍伐拉着。 人回头唤了声:天璇。 一脸愤怒之色的男人上前来,弯腰道:在。 苍伐拉着白言的手, 轻轻捏着人的手指头, 听白言温声吩咐他的下属,之后的事情按计划实施。 可是您?天璇明白白言的选择了, 犹豫着很是不甘。 走了吗?苍伐也明白了, 晃着白言的手, 他靠的再近一些,跟闻点心似嗅了下白言身上的味道, 不只是长相, 熏衣服的习惯也相同,白言衣服上的味道和白言梨是一样的。 有急事传符联络。白言说完话又看向一动不动的天玑。 天玑这会正纠结着,对上他目光后忙上前弯腰。 去思过洞呆着, 手心被妖恶意掐了下,白言侧头看苍伐不耐的神情,淡声对天玑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 犯了大错是事实。 是。对这一点, 天玑无可争辩。 走了吗!再问一次, 苍伐的语气没先前那么好了。 白言转回头看他,目光幽深让人不明白其中意味。 你事情这么多,得一件件交代完了?苍伐拽了下,这次人没跟自己犟, 很顺从的贴近过来, 一手揽过人的腰, 苍伐充满挑衅的看向空地上其他人, 我性子不太好。 去哪?白言有些不习惯跟他的距离, 稍稍扭了下胳膊。 苍伐挑唇,人越是如此他越收紧手臂,恶意的将下巴搁到白言肩膀上含糊道:没想好。 什么? 出去了弯腰将人横抱起,怀中人短促叫了声后很快冷静下来,苍伐低头看他,随意道:出去了再说。 老大?天权回过神后忙往前追。 放我下来,白言还算淡定,我自己能走。 不行,苍伐直接转身,我喜欢抱。 我说我自己能走。白言加重嗓门,明显很不舒服。 苍伐抱着老婆回到四十九旗中间,迎接朱厌和司尾崇拜目光,笑容满面的耸肩,撤了! 是!目的达成,虽说过程有点意外,雪元恺挥了下手,四十九旗调转方向,将一众皓月高层扔到身后。 因为白言先前的命令,几位皓月星主追出几步没再跟着,白言蹙眉盯着苍伐,目光中的不悦越来越浓。 你也可以动,怀中人开始挣扎,苍伐一开始用了点力气,等到要控制不住了,他面无表情的威胁道:摔下去就不好看了。 周围这么多人呢,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打情骂俏吗? 什么? 不是已经答应我的条件了嘛,苍伐大步往前,无视路两旁那些傻眼的皓月成员,低声道:才这,你就受不了了? 你 想杀我?苍伐双脚离地飞到半空,四十九旗护在不远处,我看出来了。 你不用在这样的细节上折辱我。战利品般被从山顶抱到山腰,多少人都看到了。 难得了!挑眉,苍伐低下头,从我来皓月城看到你,你第一次一句说的这么长。 他的语气很是调侃,白言憋着变了脸色。 往前飞没有太远,苍伐又停下身子,和他一样,四十九旗同样感受到身前的结界。 尊主,这不能飞。几座山头上能力不受限制,可出了山头感受到的压制非常明显。 苍伐像才想起来似,落到山脚看怀中闭上眼的人类,我抱你没让你睡觉。 ? 你这很不爽啊,从白言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苍伐深沉道:我看出来了。 你想干什么?!白言确实压不住烦躁了。 苍伐面无表情抬了抬下巴,示意前方,出不去。 咱们得先出去了再计较其他。 放我下来。 思考了下,苍伐不太乐意的将人放到地面。 白言一离开他的怀抱马上往旁走了几步,跟避蛇蝎似,周身隐隐散发出对苍伐的嫌弃。 司尾跟在不远处,从离开七星洞就一直在观察,一会他觉着熟悉的人类是夫主,一会又想起对方的身份,皓月组织者,近几年能从妖族传闻中听到一些消息,都说那是非常厉害的人类,嗯之前的对峙也能看出来。 对方之所以容忍着,还是因为要打开归无,不然,恐怕自己这一群都不够人杀的,所以,尊主这般羞辱调戏真的好吗?老蜘蛛心中没底。 进去吧。白言挥了下袖子,山脚下有光圈出现。 苍伐蹙眉看着,总觉着不是那么靠谱。 雪元恺显然和他想到一起,很不信任的观察着那个光圈,在苍伐动作前让身旁的第八旗先过去。 黑袍下是个中年男人外貌的妖,被点名了也没太大反应,毫无畏惧的踏步走了上去。 没有像想象中的直接掉下去,那透明光圈真就能承载住身形,一个两个,几个黑袍妖先后消失在光圈中。 苍伐眯着眼,强势将人又拉回到自己身边,雪元恺望着少家主和那人类一同消失在光圈内,抬手让剩下的妖一起跳了上去。 从光圈消失后出现在另一方地界,苍伐扫了眼不远处的湖泊,他们并未回到之前进入皓月城的那两山之间。 这是哪? 帝畿。白言板着脸,态度冷淡。 苍伐勾起嘴角,没有在意,等到四十九旗到齐,司尾和朱厌也在身旁出现后,他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懒散道:饿了。 ?白言满脸戒备。 苍伐瞧人这小样,从高冷到防备,心里痒的很。 你想干什么?白言确实表现的过于一惊一乍,实在是苍伐和圣物中看到的太不一样,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嗯?人只躲了两步,自己继续逼近后没再后退,苍伐双手捧到人的脸揉搓了下,满意道:软软的。 手感没变。 说这话的语气很像自己是个物件,白言心中更为反感。 苍伐捏完脸,手往下又摸了摸人的腰,久别重逢,只有肉体的触碰才有真实感,毕竟这人真实的死过,曾那样绝望的消散在自己怀中。 白言不理解他失而复得的心情,只当苍伐真的色胆包天毫无理智可言,周围站着如此多的下属,他却控制不住要动手动脚。 抱抱。捏完摸完,苍伐展开怀抱。 白言皱眉脸色发青,咬着牙道:你别得寸进尺! 当着这么多妖的面,苍伐将自己从头到脚摸够了,这会又要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创造出来完成任务的分身也就罢了,自己如何能屈服于一只小妖?白言不禁开始怀疑不久前的决定,自己是真能答应这妖的条件去换他打开归无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4) 接触到现在半个时辰都没到,自己却动了不下百次杀心。 得寸进尺?苍伐收起笑容,双手也垂下了,他的变脸速度相当快,从宠溺到满眼冰霜,这不是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情吗? 我在白家村醒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对我的吗? 圣器中看到过,白言梨是如何一步步将这妖拿下的,只是 我这都是跟当初的你学的,觉的过份了? 苍伐上前,右手伸出五指捏着白言的肩膀用力,人疼的蹙眉却忍着不出声。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这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吗? 你说原谅我了,事到如今分身的账不认也得认,白言清楚了这妖的态度,从进入皓月城开始,苍伐就认定了自己就是他曾经的伴侣白言梨,可其实还是怨恨的? 这些不重要,苍伐突然拍手,我想好去哪了。 什么?妖的思维跳跃太快,白言愣了下。 回荒服。 少家主?雪元恺吃了一惊。 先找地方吃饭。苍伐冷冷瞥了眼,雪元恺犹豫着将话吞回肚子。 从这不知名湖泊边离开,找到距离最近的妖镇,和人类的镇子不太一样,妖的城镇要更冷清,街上听不到吆喝变卖声,更没有欢声笑语和嘈杂。 苍伐在街道上走着,一手强硬拉着白言的手,像是最亲密的伴侣他们十指紧扣。 四十九旗换了着装,尽量不引起关注,他们分成几波,只留了前十旗跟在苍伐身边。 没有糖葫芦。走着走着,苍伐看着两边的商铺突然叹气。 白言顿了下没接话。 苍伐扭头看他,最初的喜悦和兴奋退去,多少还是有失落,若是若是白言梨在这里,一定会主动给自己找乐子,不会跟木头杆子一样活死人脸。 没趣! 你以前会给我买的。扯了下白言的手,苍伐拉的人身子偏向他这边。 什么?再无视准要发飙,白言不得不开口敷衍。 苍伐叹气,以前啊,我们出去你都会给我买吃的,糖果又或者糖葫芦。 你六十多岁了吧?白言控制不住偷撇嘴,尽量不被听出语气中的嘲讽,不是六岁。 会怼自己了。 尊主,那里酒楼!司尾发现可以吃饭的地方,忙回身喊。 妖也分种族,并不是所有妖都可以长时间不吃东西,且满足口舌之欲是人与妖共同的追求,进去后点了三桌,苍伐和白言单独一桌。 吃饭的时候总算要分开了,白言坐到苍伐对面离着尽量远一点。 苍伐拿起筷子,漫不经心般吩咐道:你以后得随身带着糖果。 什么? 你以前都在身上给我带着的。 你觉的有意思吗?白言伸手夹菜,没忍住冷漠道:非得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 啪!还没夹过食物的筷子被用力拍到桌面。 苍伐冷着脸,因为他发出的动静,旁边两桌坐着的司尾等皆小心翼翼不敢呼吸。 我和他,白言却不带怕的,更不需要去看苍伐的脸色,他淡道:毕竟不是一体。 你们就是一个人。右手握拳放在桌面,苍伐压抑着火气。 白言细嚼慢咽,丝毫未受他气场影响,平淡道:分身对于我就像是剪指甲,它原来生在我身上,可等我把它剪下去了,它也就不是我。 苍伐手边放着的酒盏被震碎,死死瞪着对面的人类,闭嘴! 所以白言放下碗。 咔嚓!声响后,饭桌以中间为线,放在苍伐那边的菜盘全都碎裂开来。 白言抬眼,一点也没意外,平静道:你要不要换个条件。 你以为自己能给我什么?人不动声色将自己的妖力阻挡在身前,刚刚的发飙苍伐是准备让人跪下的,可显然白言没受到影响。 虽说四家妖神后嗣平起平坐,可是数千年来一直是皇城应龙居中管理着整个大陆,帝畿之外,更多的资源被他们掌握,他们发展的分支已经够多了,将筷子也放下,白言幽深眼眸落在苍伐脸上,意味深长道:该改变了不是吗? 你想怎么改?苍伐沉声。 红月结界消失后,人类将重新获得修真的机会,相对于妖族而言早晚也能发展起来,你不觉的我们需要盟友吗? 什么意思? 就算人类解开了捆绑在身上的锁链,也需要在妖族中找到朋友啊,白言双手交握在桌面,轻声道:而再想统治大陆的妖府,我想他们也该争取到人族的支持。 话说的很明白了。 苍伐玩味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帮你打开归无,你帮我玄蛇一族取代皇城应龙。 你也可以这么理 关老子屁事?等到白言胸有成竹的开口,苍伐突然打断道:我冥河要不要称霸,不需要你一个人类在这里指点河山。 你简直!白言说不下去了。 苍伐重新拿起筷子点了下桌面,一旁战战兢兢的老蜘蛛突然飞到他脚下。 尊主?司尾不明白为什么将自己抓过来,吓的双腿一直抖。 房间开好了? 就,就,就在后边的院子里。 嗯。苍伐抬头看白言,目中压着火,废话一通你应该是吃好了? 白言莫名心慌,没有回答。 苍伐起身,居高临下不容置疑,跟过来。 白言还坐着没动,余光注意到那妖又停了下来。 对方背对着自己,幽声威胁道:你可想好了要不要过来。 白言深吸一口气,看到地上蜘蛛恐惧神情,忽的站起。 他青着脸去了后院,跟着苍伐爬到二楼,身形高大的妖进入房间后敞开着大门。 白言在门外站定,双手握拳徘徊了几步。 房中妖又开口,语声森冷,要让我请你进来? 砰!踏步进房间,白言没去看床沿坐着的妖,回身用力将木门拍上。 四十九旗如今都到了这酒楼的附近藏匿着,从气息他已感觉出来。 过来。苍伐靠向床栏。 白言咬着牙,背对着僵持了会。 苍伐耐心突然又好了,闭眼安静等着。 你想做什么?一字一顿,白言终究走到房间正中面对着。 苍伐还闭着眼,答应我的第一个条件这么快就忘了? 重新结契。白言很不情愿的重复。 苍伐侧头看他,慢声道:这当中包括让你尽到做妻侣的义务。 苍伐冷着脸,想起不久前这人类从宫殿中出来的样子,身周飘散着竹叶,那般光芒万丈不可触碰,短短时间就被自己逼成了这模样人如今双手抖动着,强撑着没有后退。 盯着人,恍惚间他似又看到昔日在自己身下通红着脸求饶的伴侣。 心到底是软了些,他开口,没有之前的强硬,带着点温柔,过来。 第178章 扭捏 白言还在原地僵了会。 苍伐好整以暇的等着, 最终人咬咬牙,大步走了过来。 苍伐看他神色完全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心中好笑之余还有点泛酸。 你?!惊呼一声, 白言下意识要反抗。 苍伐拉过手腕将人甩到床上后翻身压在上方, 在白言踢蹬脚前松开滚到一旁。 白言呼吸变得粗重,见他没再有动作,小心翼翼往后挪去。 你再动,苍伐躺在外侧, 也没扭头看他, 我可就忍不住了。 如果可以,白言恨不能紧贴着墙壁。 我们以后还得在一起过很久很久,仰面躺着,苍伐漫无目的盯着屋顶, 轻叹道:没必要现在就搞得很难看。 兴头上来的时候有想过强迫对方, 尤其当白言在自己面前露出那般疏远且高高在上的眼神时, 只不过真将人压到了身下,看人全身都在抗拒自己后,他又觉着无趣。 何苦呢, 去欺负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等将白言梨寻回来再跟人算账。 白言平复着紧张心情, 没有搭话。 苍伐无声扭头, 发现人跟木头杆子一样双手整齐放在自己胸口,这是一个保护性动作, 看来先前的那句你该尽到妻侣的义务将人吓的不轻。 不过说起这个, 苍伐仿佛闲聊般问道:你本体很大了吗? 什么?白言偷偷侧头。 苍伐注意到人偷瞥自己, 无声摇头, 多少岁了? 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白言每说一个字都表现的万分斟酌。 我是问你多大了? 记不清了。 嗯?音调稍稍拔高,苍伐没有去看对方,他希望身旁躺着的人类能够放松下来。 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过了一百岁后再没有刻意去记年岁了。 嗯。苍伐跟人并排躺着,店家叠好的被子被踢到了床脚,一人一妖也不觉着冷,白天还剑拔弩张说不好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夜里却如此平和的躺在一张床上,真是世事难料。 等了会,人没有开口的意思,苍伐只能主动,你沉睡的时候是分身在活动? 嗯。 你有过几个分身? 侧身,苍伐一手托着脸颊,神情慵懒,不能说吗? 白言还仰面躺着,移转目光看向他,几分钟的时间里身旁这妖不再那么暴躁,如今很温和的注视着自己,语气也很随意。 像是闲聊。 什么时候自己需要一只妖来安抚情绪了?白言蹙了下眉,觉着这次沉睡的太久,且醒来后几天呆在殿内看那圣器记录的画面,脑子大概还未完全清醒。 三个。 白言梨是你第三个分身?苍伐很礼貌的跟人隔着点距离。 白言点了下头。 为什么塑造分身? 没有合适的天枢人选,白言抿唇,或者计划到了关键时刻。 千年的部署是连贯的,总有重要的时候,于是这种时候就自己上场吗? 前面两个分身是谁? 他们出现的时候,白言被他看的不自在,移转目光看头顶,你还没出生。 意思是问了也白问。 苍伐耸肩,他其实想要知道的是,那两个分身有没有执行过什么狗屁的计划? 什么?愣了下,白言移转回视线。 苍伐面无表情的问道:他们有没有跟什么妖或者半妖又或者人上过床? 有没有? 重要吗?白言有些窘迫。 回答我的问题。苍伐表情严肃。 没有。 真没有? 没有。 哦。一开始问的时候仿佛是无心,得到答案后苍伐才表现的在意,他松了口气,翻身又躺平。 白言侧过头看着他。 苍伐感受到人目光,随意道:有话就说。 为什么去荒服? 是了,白天自己是有说过要去荒服。 苍伐打了个哈欠,这一天过于累了,情绪的波动上还有精神的防备上,进入皓月城看似霸气毫无顾忌,其实没敢放松过一秒。 我们是在荒服结的契。苍伐沉声。 嗯? 再回到原点。 我不觉得这样做有意义。 没意义就不能做事了? 我有些困了。苍伐往里挤了点,长臂一伸将人捞了过来。 白言挣扎了下,苍伐注意到他气息的变化,在人认真动手前逼问道:你确定自己是皓月首领? 白言被他问愣了,疑惑道:什么? 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们复合结契,你要尽到妻侣的义务。 你没必要一直重复。 既然答应了!苍伐不爽,你这么扭捏干什么? 抱一下还想对自己动手!难不成真要在床上干一架?! 你不抱着我也能睡觉。白言不习惯跟一只妖距离这么近的呆着。 我已经很顾及你心情了,苍伐忍耐着,你非得找不痛快是吗? 白言不动了,背后揽抱着的手却突然再收紧,鼻子轻蹭过苍伐的胸膛,他反应有些大的往后仰脑袋。 苍伐没好气道:睡觉! 白言睁着眼,鼻息间全是妖的气味,这又哪里睡得着!侧躺着也很不舒服,可是背后的大手禁锢着,他想翻身都做不到,无奈下,他只好专注盯着对方的脸,没了白天的飞扬跋扈,睡着后轮廓柔和些许,仔细看有那么点帅气。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5) 所以说自己的分身是因为贪恋美色才失误的吗?! 你只说了一个条件。 还有二个呢? 苍伐睁开眼,瞳孔清明没有丝毫的睡意。 白言像是知道他还醒着,重复问道:还有两个条件是什么? 先完成了第一个,苍伐感受着人的呼吸,补充道:不会是你办不到的。 妖珠破碎,很可能会死去。白言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苍伐嗯了声,你在担心我? 你不害怕吗? 死不了。因为一模一样,虽说神态有差别,但还是苍伐恍惚间伸出手。 白言闭了下眼,玄蛇的手指擦过他眼睫停留在他下巴上。 苍伐低声:听说过原血觉醒者吗? 变种?白言震了下。 苍伐摸着人的下巴,注意到白言整个身子都僵了,意外道:你知道? 你是变种?!嗓门大了些,白言下意识要坐起,只是背后苍伐的手还在,控制了他的动作。 是。 你居然白言再挣动了下,苍伐顺手放开,人坐起目光直勾勾的不敢置信道:冥河居然出了变种? 怎么?苍伐跟着坐起来。 难怪除了帝畿部分血统纯贵的家族,很少有妖知道冥河当代还有条才六十多年的小玄蛇,原先以为只是这一族喜欢低调,现在看来倒是有意隐瞒。 对外隐瞒苍伐的存在,对内隐瞒苍伐是原血觉醒者。 想说什么? 打开归无,你的长辈们同意了?两颗妖珠破碎一颗虽不会死亡,但散了那滴原血,苍伐就只是普通的妖身后嗣了,且因为破碎的妖珠带来的伤害,一身的妖力会全部散去。 说了,苍伐耸肩,随我快活,只要我高兴将来不后悔。 白言低头沉思。 苍伐探脑袋过去,你是怎么知道原血觉醒者的? 四支妖神后嗣,为何是应龙居中掌管大陆呢,白言自问自答,不就是因为他们族中曾出过一位变种么。 你知道的太多了,苍伐想起什么,告诉我,是哪一家的哪一位在跟你合作? 你是不是应该搞清楚,苍伐提醒道:以后谁跟你才是一家的。 不能说。白言没有犹豫。 因为他的反应,苍伐生闷气,扯过角落被子展开盖到自己身上。 白言还在床上坐着,看他只盖了自己,舔了下干涸的唇就想下床。 苍伐瞪着眼凶狠道:你动看看? 白言无声又躺回去。 对话不欢而散。 苍伐闭上眼,没一会呼吸逐渐平缓。 白言也闭上了眼,看似睡熟,然而两个时辰后人突然睁开眼。 有白纸剪成的蝴蝶扑闪着翅膀从窗户缝隙里飞进来,在桌边绕了圈后飞向大床。 白言抬起手,那纸蝴蝶落到他指尖。 人展开信纸刚要看,一旁呼吸绵长的妖忽然翻身按着他的手腕将他再一次压到身下。 苍伐抢过白纸,烦躁道:有完没完? 经历了这一天,这会就算被压到身下,白言平静的接受了,他没挣扎,任由苍伐发脾气。 妈的!苍伐直接坐到他大腿上,眉头越皱越紧,这什么玩意? 白纸上一个字都没有! 给我。白言伸手。 苍伐扯了下嘴角,干脆利落的将纸张撕碎撒到床下。 你这是 我看不了你也不用看。侧身再躺回去,苍伐翻身背对着。 白言在他身后缓慢扭头,目光中有讶异,像是震惊于他孩子气的举动。 一宿折腾好不容易到天亮,苍伐的精气神还行,白言眼下却有了点青黑。 没空坐下来好好吃东西,让四十九旗安排好车马,离了酒楼苍伐准备直接去荒服。 雪元恺想找个机会劝说,不过少家主始终跟那人类单独一车,他也不好就这么进去。 你看到了吗?司尾骑着白素跟在车队旁,压低声音跟朱厌讨论,夫主好像没睡好。 想说什么?朱厌同样骑着白素,他们都不喜欢封闭的空间。 是不是已经和好了呢?老蜘蛛嘿嘿笑了声。 朱厌摇头,那么简单就好了。 什么意思?司尾叹气,一手摸着自己的胸,可别再出事了,老朽这妖生太难了。 他抱怨他的,朱厌看着护卫在旁的四十九旗盘算着找机会问问修炼上的事情。 从帝畿离开到甸服一路还算太平,中间也没有找地方停下来休息,好在白言不是普通人,身体完全没问题。 从甸服再到侯服,虽说一路避开妖和人聚集的地方,多少还是遇到点小麻烦,不过有四十九旗在,动静很快就能消失。 只是从侯服再到了绥服,要补充食物也要换几匹白素,他们不得不靠近妖族居住的地方,在这之前他们听到了哭喊求救声。 白言推开车窗,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冲天而起的火光。 补给要经过那个方向,带队的四十九旗没有刻意绕路,车队到了山坡上,往下看,下方的人类城镇正被一群妖袭击屠杀。 苍伐没有反应,他等着身旁的人类开口。 那晚之后到今天,他也没和人说上几句话,晚上人都单独在车里休息,自己呆不住每天躲在车外。 可以停一下吗?坐回去,白言抬眼看他。 苍伐点了下头,他本以为人会要求进入城镇。 车队停下后,白言从车中跳了出去。 看他出来,司尾讨好道:夫主,要不要我们过去一趟? 不用。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司尾没想到人类会开口。 苍伐也从车里下来,四十九旗整齐列队身后,同他一起望向山坡顶迎风站立的人类。 大火还在镇子里烧,远远的还有哀叫声传出。 苍伐迈步上前,看到白言双手很快的掐诀,有闪着符字的光圈亮起在他身周,阻碍了他继续靠近。 白言双手往上托,围绕着他的光圈上升到了头顶。 像是扔飞盘般,他侧身旋转借力,双手猛的往前甩去。 光圈飞向小镇,过程中一直在变大,等到白言双手指尖触碰到一起,光圈已经笼罩了整个小镇的上空。 下方肆无忌惮屠杀人类的妖群总算察觉到不对劲,它们刚想跑,山坡上,白言忽的蹲了下去,双手用力拍到地面。 小镇上空覆盖着的光圈随他动作压向地面,没有伤及任何一个人,没有毁坏任何一片瓦,那光圈像张网,落到镇子里后,所有来不及逃出去的妖接二连三发出惨叫声。 司尾喉结上下滑动,颤抖着撞了撞旁边的朱厌,结巴道:看看到了吗? 镇子里的那些妖全都被当场分了尸,别管什么境界等级的,光圈范围内,脑袋残肢滚落了一地。 雪元恺蹙眉,和他反应相同,四十九旗别管出身自哪一族多少岁,这会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忌惮下还隐藏了几分恐惧。 有跑的。人一招就击毙两个妖群,苍伐的神色看上去还算正常,他伸手指了下。 镇子后方有显出真身的三只妖正分开亡命逃窜,他们的反应很灵敏,在光圈落下前就已经跳出了镇子。 白言站了起来,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人面无表情拍了拍双手沾上的泥土。 苍伐皱眉,再望一眼,这个距离再不追可不一定能追上,这伙妖肯定熟悉附近的地形。 跑不了。白言淡声,直接背对着镇子往回走,他话音刚落,镇子里忽然长出十多条绿色藤蔓,速度极快的朝三个方向射了出去。 朱厌满脸吃惊,这些绿色藤蔓几秒间追出数千米,蟒蛇般将三只妖缠绕捕获后甩向半空。 从这个距离听不到太响的声音,只能看到半空一阵血雾后,藤蔓们收缩回镇子地下,三只妖的碎尸终于掉落到地。 苍伐收回视线,看向白言后发觉人正定定望着自己,表情相当的意味深长。 觉着自己读懂了白言眼中的深意,苍伐上前啪一声捧住人的脸,低头跟人额头碰着额头,他没生气人的威胁,反倒觉着白言这样的表现别扭的可爱,带着笑意,他问:你在暗示我什么?我怎么感觉其实你想撕的是我? 第179章 反抗吗 可以吗? 不可以, 苍伐再拍了下人的脸,摇头道:撕了我以后你跟谁过去? 我也可以 嗯?手指按住人的唇,苍伐提前打断道:别说让我不痛快的话。 白言往后退了步。 苍伐未在意他躲避动作, 面上还带着笑容。 车队再启程, 那天夜里不欢而散的气氛好似被打破,接下来的路程,苍伐经常将人抱到自己怀中来增进感情。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试图挣扎到后来的自暴自弃,白言像是麻木了。 苍伐也只是将人抱到怀中, 别的什么都不做, 手脚比起第一天老实多了。 白言无聊的时候会看书,苍伐近距离观察了几次还是没发现他怎么将书本拿出来的,或许像是大妖的妖府,这些人类修炼到一定程度也会拥有自己的空间吗? 他没开口问, 主要的心思还在接下来的结契上。 车队中的四十九旗见识过那天的一幕后更为不安, 从绥服再到要服, 临近傍晚停下来休息,苍伐独自往外走去。 接受到他命令,雪元恺打了个手势, 四十九旗默默跟在后。 苍伐在块光秃的大石旁停下,背靠着随意道:你们先回去吧。 我让你们先回冥河。重复一次自己的话, 苍伐眼神平静。 四十九旗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由雪元恺站出来询问,您的意思是? 我带他去荒服。 您是想单独跟那人类去荒服? 苍伐点了下头, 又道:不算单独。 您的意思是加上您那两位下仆? 因为雪元恺语气中的不屑太明显, 苍伐想起那日回去在亭子里对方也曾嘲讽过自己收的两位下仆是垃圾。 嗯, 很好, 没错, 自家兄长收的下仆都很厉害,那也不能瞧不起自己的仆从啊。 不为朱厌和司尾,面子上,纯粹是面子上苍伐觉着有些挂不住。 怎么?他冷声,不行? 您不是答应过尊主若是将人带出来了马上回冥河吗?这一路赶往荒服,四十九旗没敢劝说,想着大不了耽搁几天,可是中途就要让自己等回去,那要如何交代呢? 我也可以改变主意,苍伐不悦道: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您也看到了吧!雪元恺小时候带过苍伐一段时间,关系上要亲近很多,因此其他的黑旗站着不语全都由他出声,那日那人类就一招,离着那么远的距离镇子里的妖都死了,逃走的三只妖也被分了尸。 所以呢?苍伐背靠着石头漫不经心。 雪元恺沉声道:他对妖如此心狠手辣,您 是那些妖在吃人吧?苍伐不以为然,捕猎被反杀不正常吗? 您敢肯定他不会伤害您吗? 他还需要我打开归无。否则也用不着忍耐了,既然忍耐了总不会半途而废。 万一我们不在,他起了什么歹心。白言这个人类太危险了,将少家主单独跟他放在一起,简直像将一块肉放到了野兽面前。 自己等在,对方或许有忌惮收敛,自己等走了,谁知道少家主会被如何对待。 苍伐歪了下头,视线从雪元恺身上离开,他看向其他黑旗,慢慢的表情更为不快,你们怕他杀了我? 自己还能让妻侣给杀了? 四十九旗没给面子,全都无声沉默。 苍伐有些气,毕竟在其他妖眼里自己的妻侣战斗力比自己强,这有些丢份。 放心吧,不愿意多说,苍伐还是冒出句,收拾他我足够。 不只是实力方面。第二旗一脸严肃,他是皓月组织者定然诡计多端,您太率直,万一被他算计 这是留面子的说法,可不就被算计了吗,从头到尾包括现在。 滚。苍伐站了起来。 四十九旗皱眉。 滚,苍伐从他们中穿过,懒得再多说,这是命令。 那您何时回去?看无法阻止,雪元恺出声喊。 回去告诉兄长,结完契马上回来。 离开车队有一定距离,苍伐有事情要思考,干脆慢慢走回去。 远远的能够看到火光了,他先在脚下发现几具化形期妖的尸体。 车子旁,朱厌和司尾生了两个火堆,要服这处的温度很低,白言身上裹的有些厚,这会正靠在车壁上。 苍伐走过去,目光落在他身上,怎么了? 尊主。朱厌和司尾一同站起来,老蜘蛛开口回答道:有几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来吃了夫主。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6) 白言是人类,没有刻意收敛气息,被闻着人肉香的妖兽盯上不奇怪。 吃东西了吗?苍伐走到篝火旁。 白言盯着他,像是有话想说。 苍伐余光注意到,干脆站起来,怎么? 他们呢?去的时候带着四十九旗,回来却都不见了,一定距离内,白言居然感应不到那些妖的存在。 难道是有什么任务?要服这种地方有什么事情需要四十九只妖圣后期的妖去办吗?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什么?白言扭过头。 苍伐学着他的样子靠在车壁上,先回冥河了。 怎么?人脸上的诧异之色太分明,他不得不开口问。 你不害怕吗? 弯起嘴角,苍伐盯着人,害怕什么? 跟我单独呆在一起。白言有些不自在,干脆移转视线看火苗。 苍伐笑了声,你都不害怕,我害怕什么?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种时候了,这妖还能调戏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心大。 你什么意思?苍伐捏着人的下巴强迫人看向自己,你的意思是你会杀了我? 白言没有回答,瞳眸幽深不见底。 苍伐探头过去轻碰了人嘴角一下,笑的放肆,你可以试试,自己的妻侣都怕我还活什么? 难不成以后跟白言呆在一起都得问兄长借下属吗? 再说,苍伐耸肩,你也不见得能打过我。 白言愣神后失笑,轻声道:我听说妖神后嗣血脉纯的,像你这样的嫡系生来就拥有妖神境界。 是,不过实力还得自己慢慢修炼,从小妖开始。 境界和实力不是一回事,空有境界还是有可能会被比自己实力强的妖杀害。 你这大概是夜晚的宁静气氛吧,也或许是几天的相处彼此熟悉了,白言下意识伸手帮忙整理了下苍伐的领子,回过神来后人僵在原地。 苍伐也愣了下,没想到人会突然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白言蹙着眉,缓慢将手放下,尴尬道:你不整理衣服的吗。 苍伐看人彷徨模样,复杂道:以前他会帮我穿。 何止是穿衣服,有时候还帮着洗脸洗脚洗头。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很明白了。 白言脸色变化,茫然片刻后忽然一声不吭的扭身回到车上。 苍伐看着人关上门,皱眉还在原地站了会。 拿着烤好的鱼,司尾犹豫着靠近,尊主? 拿过来。苍伐伸手。 老蜘蛛递上鱼后马上跑回朱厌身边,两位下仆不敢出声,苍伐还皱着眉,他像是怀疑什么。 尊主这是怎么了?送完鱼回来,司尾还在偷偷往那边看,先前的氛围还不错,他们没敢去听,也不知道忽然发生了什么。 就见尊主背对着他们愣了会后跳上马车。 苍伐推门进去,车中白言貌似冷静下来,这会正捧着书看。 拿着。苍伐将鱼递过去。 有些清楚他脾气性格,白言默默接过放到一旁。 苍伐紧盯着人,突然出声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什么?白言平静抬头。 苍伐和人对视,你刚才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那一瞬间带来的熟悉感,仿佛是昔日的白言梨在身边。 没有。白言冷声。 没有吗?看人重新拿起书,苍伐一把抢过扔掉,你确定没有? 我不可能想起来,白言一股脑快速道:感情会影响判断,别管是哪个分身,关于他们的记忆我都不会接收。 那你为什么?苍伐咬牙,为什么突然那般温柔的对待自己? 像你说的,吸了口气,白言冷漠道:我们以后会是伴侣,我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又何必扭捏,我总得接受。 所以你刚才做那动作是因为你接受了?苍伐非常失望。 白言撇目看向其他地方,敷衍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是吗苍伐低下头,突然往前扑去,他将人双手交握控制在头顶,整个身体压了上去,那叫什么接受? 没用手,下一秒白言身上的衣服全被撕碎开。 苍伐凑到人耳畔吹气道:接下来做的才叫接受。 你放开!没想到苍伐会突然发疯,裸露皮肤感受到冷意后白言红了眼睛。 要反抗吗?苍伐手往下,不紧不慢道:你想清楚了? 第180章 乐子 谈条件吧。 什么?手还在往下, 苍伐刻意笑的邪恶。 白言言语上抗拒身体却没动作,人深吸口气,你别碰我, 想要什么? 你这意思是苍伐手停下了,身子却还压着, 你答应我点什么换我不碰你? 是,白言看上去丝毫不紧张,只要你别碰我。 先不说自己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白言又是否给的起, 就人这个解决事情的态度,苍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们要结成伴侣,这一关是迟早要过的,你说你何苦这般垂死挣扎呢。 垂死挣扎四个字用的微妙,白言抿起唇。 苍伐以为人会闭上嘴, 可是沉默过后白言突然道:能晚一天就一天。 你这心态还不错。 天都聊成这样了, 白言面容平静身子却在抖,苍伐没有强迫做这种事情的爱好,虽说白言之前说的话让自己上火很想给人教训。 所以, 观察着他,白言轻声询问道:你想要什么? 苍伐盯着人看,看的白言下意识想逃避视线, 人犹豫着要开口, 苍伐却忽的坐起。 也没别的想要的,右手小指掏了掏耳朵, 苍伐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今晚饶了你也行, 可你总得让我得点乐子吧。 他加重乐子二字, 眼神之中充满暗示。 什么乐子?白言也坐了起来, 暗暗松了口气。 苍伐勾了勾手指,等人靠近自己后低沉道:亲我。 ? 只是亲,你不愿意?掏完耳朵,苍伐身体往后靠,笑的别有深意,你要是不愿意我愿意,不然换我来? 正如白言所说,答应了这小玄蛇的条件从皓月城出来,这关是迟早要过的,只是能晚一日是一日,自己毕竟不是那些分化出的空白分身啊。 来不来?苍伐透出不耐。 白言吞咽口唾沫,一点点蹭过去。 看他动,苍伐倒是不催促了,虽说白言有意墨迹,但车里空间总共这么点大,爬也得爬到了。 白言确实很不愿意,手脚僵硬的像死人,他蹭到苍伐跟前,麻木仰头凑近。 苍伐一直盯着他,等人靠近自己后闭上眼睛,没成想竟然紧张起来,一手藏在后他偷抓了点毯子掩饰。 白言这时候倒是不管不顾了,干脆利落的碰了他嘴唇。 很轻的一下,一触即离,苍伐乐的弯起嘴角。 好了吧?亲那一下后马上退开,白言没敢抬头看他。 这么容易?苍伐摸了下自己的唇角,尽量自然道:那我不是亏大了。 你还想怎么样? 这一次没有回答,苍伐忽的往前倒去,将人重新压到身下。 白言瞪他,胸膛高低起伏着,你耍赖?说话不算数? 你当我是你?苍伐不屑道:我说话自然算数。 那你这是做什么?一手顶着苍伐的胸膛,白言皱眉。 苍伐玩味道:只是亲一下怎么够呢,你再摸摸我。 白言无奈只好抬手,轻抚上苍伐的脑袋,从额前摸到后脑勺,最后还拍了拍。 摸狗呢? 这里。抓着人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苍伐笑道:往下。 再下面一点。 再下面。 你别得寸进尺!白言忍不住了。 苍伐一本正经,你先练练手。 没了四十九旗跟着,苍伐更自在一些。 天亮后许久马车中都不曾有动静传来,老蜘蛛跟朱厌面面相觑,再等了会,由朱厌上前,他刚准备喊,车中的尊主忽然跳了出来。 苍伐到了车外先活动手脚,伸了个懒腰后马上上前殷勤的准备去扶白言下车。 朱厌是个懂得看气氛的人,后退回司尾身边不打扰。 老蜘蛛这会正观察着,偷偷道:你有没有觉着尊主今天心情格外好。面上的笑容许久未看到了,尤其看到夫主出现后。 白言在车门旁站着,瞥一眼苍伐脸色就沉上两分。 下来啊。苍伐手伸了半天也不生气。 我自己能下来!白言没好气。 这怎么好呢,我扶你吧。苍伐很坚持,没等人再开口自己先忍不住咧嘴笑。 白言看到他笑,控制不住回忆起昨晚,深吸口气,他别扭的从另一边跳了下来。 苍伐也不急,绕过去又凑到他身旁。 是有点不对劲。朱厌低声,他们二妖守在外,车内的动静是一点也没敢去听的,只看尊主这突变的态度,明显是吃了甜头占了什么便宜,而夫主身上仿佛多了几缕烟火气。 没错,比起他们这帮妖,白言这个人类的气质反倒不染尘埃,不过这会人正恼羞成怒的呵斥尊主离自己远点。 司尾骑上白素,总感觉眼前发生的这幕很是熟悉,只是那一人一妖的态度对换了下。 总得去洗把脸吧?苍伐没在意白言恶劣的态度。 人没搭理自己直接往前走去,他紧跟着,深意道:手你总得洗吧? 闭嘴!白言垂在身侧的双手抖了抖,忍无可忍的发飙。 若换了两天前,苍伐这会肯定不给好脸色,可因为昨晚车内发生的,他居然不生气,还哈哈凑过去。 朱厌赶了马车,他们先寻了个有溪流的地方收拾了下卫生,过程中司尾去摘了些野果,白言没再拒绝他的殷勤,洗干净果子坐在石头上吃。 苍伐不饿,对野果也没兴趣,他跳上大石将人往旁挤了点,挨近说话,今晚可以再来一次吗? 咔嚓!坐着的大石忽然出现裂缝,白言将手心果子捏到变形往下滴汁液,人狰狞了面孔咬牙切齿道:你想死吗? 那就等到结契后。反正马上就到荒服了,苍伐不想逼人太甚。 白言还瞪着他,苍伐无奈跳下石头委屈道:我不是没碰你吗?扫向人的手,他又叹息道:我有在将就 司尾抬手遮挡了下,好在碎石全被尊主阻挡下来。 苍伐立在那,看着白言悬停在半空,他们先前坐着的石头炸的稀碎。 人居高临下晲视着自己,冰冷之下暗藏杀机。 你性格有点坏。转身之前苍伐叹气,丝毫不担心背后的白言会对自己出手。 事实是白言确实未出手,人也未再回到车中,从要服到荒服的一天半时间里白言一直单独御剑飞行。 一人一妖,再回到荒服那棵情缘树下,苍伐激动之余有复杂,白言站在他身旁,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确定要重新结契吗? 司尾和朱厌去了远处,白言安静许久后突然出声。 苍伐仰头看着树冠里透射下来的日光,微笑道:需要考虑吗? 这次可没有情缘果了。白言平声。 苍伐扭头看他,目光中有深情和淡淡的惆怅,你能记得上一次我们一起来这的场景吗? 看到过。 是看到过而非记得。 苍伐沉默了下,自己是个直来直往很少多愁善感的妖,与其用想的不如凭直觉,兄长说这是一根筋的蛮劲,或许吧,可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思虑太多除了增添烦恼外,也许还会为了不值当的情绪失去更多。 开始吧。 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指,一旁的白言抬手直接用牙齿咬破拇指。 人连眉头都不带蹙一下的,在树干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苍伐比他还慢了半步,在那鲜血写成的名字边上写上自己的大名。 无风,情缘树的枝叶却忽然摇摆起来,有清脆声响混着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们身旁。 我白言,我苍伐, 情缘树下有光芒出现,耀眼夺目。 同声,一人一妖庄重道:愿在今日结为伴侣,死生不悔。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树干上用彼此血液写成的名字淡去不见踪迹,苍伐抬了下手,消失的红绳重新出现在他和人类之间。 仪式完,白言面朝着情缘树还发了会呆,一旁的苍伐心无旁骛,就那般直勾勾盯着他。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7) 今晚。没有看他,白言突然出声。 苍伐嗯?了声。 就今晚吧,白言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人很淡定,我会尽到责任的。 你是说?苍伐以为还需要时间磨,没成想结契后人会这般主动。 是。 不后悔? 不后悔。望着身上的妖,白言重复一次下午的回答。 他如此果断反倒让苍伐心里没底。 你会信守诺言的吧?白言自己动手脱去最后一件衣服,确认道:帮助我们打开归无。 和在中心圈入住的妖族酒楼不同,离开情缘树后找了家人类开的酒楼,房间布置上温馨多了,白言这会刚洗完澡,一点耽搁没有的主动上了床,苍伐双手撑在人脑侧反倒有些迟疑,也不一定。 苍伐有意唬人,我也有可能是骗你的。 白言望着他神色未变。 苍伐沉声问:所以你要不要赌? 你以前也经常骗我。回忆起和白言梨摊牌后人淡定的那几句,我骗你的,现在想来还是气。 你觉的我很好戏弄吗?白言语气平常,可周身气息却不太平静。 苍伐挑起人下巴,那弯月记录了我和白言梨之间发生过的所有,对吗?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白言想了会,谨慎道:怎么? 也应该记录了我和他之间的床事。 你想说什么?如今一上一下的姿势再谈起床事相关,好似也没什么值得害羞的。 你看过了? 要不要现在放出来我们再一起看看?苍伐兴致盎然。 白言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你醒来后是一个人看的吧?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白言依旧措手不及苍伐此刻提出来的要求,他张嘴呆了半天后咬牙挤出四个字,你不要脸! 这话有些耳熟。苍伐无所谓,只觉白言梨好似说过。 白言不想再耽搁,主要谈话继续下去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态崩塌,人决绝道:动手吧。 苍伐动不了手,这种情况下本不该笑,只是忍不住,你像是在要求我杀了你。 你能别墨迹了吗?白言目中有怒火。 苍伐慢慢收起笑意,突然严肃道:在皓月城中时我只提了第一个条件,现在我要提第二个。 什么?再不耐烦,白言也得出声问。 天玑告诉我,你压制着分身的记忆,苍伐认真道:你也说过不会接收分身的回忆,所以我能理解为,其实你是可以恢复的对吧。 白言表情变得沉重,咬死了唇没有回答。 苍伐一字一顿道: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你得接收白言梨的所有记忆,不是用看的,在你的意念海里应该残留着属于分身的种子吧? 你为什么会妖为何会知道意念海这样的说法?白言话问一半想起苍伐的出生,冥河一族掌管着世间禁忌之力,四十九旗的黑影军只是冰山一角,这支妖神血脉低调的过份了,比起其他三支多少被世人世妖所了解,玄蛇一族却全是秘密。 或许是从族中知道了什么? 我答应你的条件,没有犹豫太久,白言回答道:但那得在你打开归无之后。 你觉 合作也是一步步来的,白言抬手,并不真实存在的红绳现形,他示意着打断道:我已经完成了你的第一个条件,这第二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只是得在你打开归无之后,这是我的底线。 好!苍伐能理解白言的顾虑,接收白言梨的记忆,到时候或许会因为感情生出什么变故,而这是现在的白言决不允许的。 还有,白言想要起身,伸手去推苍伐,看来今晚你不准备 嘘!较为粗鲁的伸手捂住人的唇,苍伐危险道:这时候你再让我憋回去? 办事吧。苍伐俯下身,再未让人说出连贯的话。 夜还长着呢 第181章 吃醋 人还在床上昏睡, 苍伐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白言的耳朵。 这趟之所以从帝畿赶来当然不是为了必须找上一次的情缘树再结契,如白言所说,若真是为了此毫无意义。 从那么远到荒服来, 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毕竟再是一个人,分身也不马上等于本体, 就算对方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也还需要时间去磨合。 起码不能完全陌生, 这是苍伐的温柔,他有意给白言一点时间去适应。 如今看来是对的, 有这些天缓冲,人好似慢慢接受对自己也不再那般排斥。 白言和白言梨有不同, 比方说实力这方面,虽说担心这个好像很丢份, 但事实就是事实, 事实是白言率领着整个皓月组织,自身实力莫测且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就算用打开归无的条件去控制,真将人逼的狠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自己是要过日子找伴侣,不是找未来的仇敌,能好好的自然要好好的, 别现在生了什么隔阂以后的日子里再添堵。对这点苍伐想的很清楚,就是偶尔被人刺激还是会犯浑,但大体上, 他还算控制的不错。 苍伐给了自己评价, 扭头再去看床上的人, 昨晚是有些疯, 白言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有被掐红的点。 人还有一点和昔日的白言梨不同,那就是别管自己在床上怎么折腾人都不求饶,虽说昨晚那样的环境人求饶了也没用,自己是肯定得尽兴的,毕竟憋屈了这么久。 苍伐目光落在床上,思绪有些飘远。 没有先把人带回家,直接结契昨晚还拥有了真正的关系,这当然也有点防备算计家里的意思,虽说兄长一言九鼎,但白言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不想生出什么意外,跟人类混久了,苍伐也知道他们的那句话,生米煮成熟饭,如此这般,家里还能如何呢。 正好那趟回去也打听过了,父亲在闭关,真是天都在帮自己。 醒了?放在人胸口的手被拿起扔开,苍伐对上白言黝黑眼睛。 呵!冷哼一声,人扭过头去。 苍伐愣了下,伸手将人脑袋掰回来,不是,你什么意思? 看你烦。冷冷三字,白言闭上眼。 苍伐嘴角一点点上翘又平复,伸手进被子。 白言躲了下,被迫睁开眼,你干嘛! 我不烦你,苍伐嬉皮笑脸凑过去,我稀罕你,不然再让我稀罕一下? 你起来,白言试了下,居然没坐起,他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苍伐忙伸手将人扶着靠在床头,白言恶狠狠瞪他,我要洗澡。 我让人给你打水,白言坐起后肩膀上里衣滑落,遍布的痕迹让苍伐错开眼,终于产生那么点愧疚,我帮你洗吗? 木桶里温水倒好了,苍伐在床头站着有些尴尬。 白言没好气,是个人就不会有好脸色,毕竟昨晚一整夜这妖跟疯了般没个轻重。 一步一停,他咬着牙自己爬进木桶里。 苍伐想上前,迎面人将脱下的衣服劈头盖脸砸来并低吼道:滚出去! 滚就滚苍伐没生气,耸了耸肩后开门出去。 他本以为要在外头蹲会,没想到司尾小步跑着将一张椅子搬了过来。 苍伐坐上去后翘起二郎腿,专注盯着门。 朱厌弯腰道:接下来您如何打算的? 回冥河。再不回怕是兄长马上要派妖来抓了。 夫主还好吗?司尾关心了句。 苍伐唏嘘,脾气大的很。 以前的白言梨多少温顺,别管自己干什么,人都笑着服从,自己哪怕咳嗽一声,人也会紧张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白言倒好,高冷不说还难搞。 他早晚会想起来的。司尾安慰了句。 苍伐从没觉着这会是个问题,他闭眼假寐,没一会房门被打开,洗干净的白言走了出来。 只从步伐看,除了僵硬点倒也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我抱你?苍伐体贴伸手。 白言从他面前过,直接给无视了,人去楼下找了张桌子,坐下后让小二送上吃的。 苍伐忍了一早上多少有点不耐,可想起昨晚上的痛快,轻叹后不声不响坐到人边上。 好在白言没再发作,人拿起筷子夹菜,苍伐将手边白粥推过去,你还是吃点清淡的。 白言抬了下头,低声道:要你管? 所以皓月首领是这般孩子气的吗!苍伐再不出声,陪着人安安静静吃了顿饭。 等到白言放下筷子优雅擦好嘴,人大发慈悲的看向他,该回帝畿了吧?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苍伐慢声道:你得先跟我回趟家。 冥河? 嗯。 为什么?白言蹙眉。 苍伐颇为认真的,尽到妻侣的责任。 这还包括陪你回家吗? 我们结契成为伴侣,你不该陪我回趟家? 若是不回去,怕是玄蛇一族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回去 我知道你的顾虑,苍伐手往前覆盖在白言手背上,我们是真正的伴侣,长辈们不会怎么你。 所以你才来荒服?白言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他这趟折腾的目的。 苍伐点头。 先回冥河,白言答应了,出来后,你得马上去敲响盘天钟。 你很着急?千年都过来了,何必最后关头急躁。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白言深意道:应龙一族不全是蠢货。 好。苍伐答应的爽快。 既然决定好了,没有再耽搁的理由,从荒服离开一路赶往帝畿,比起来时回去的时候速度快了很多。 发生意外是在绥服,因为中途路过人类城镇,苍伐看到了卖糖果的店铺,他拉扯着白言让人在兜里放两包,白言满脸不情愿的挑选。 你喜欢吃什么样的不能直接说吗?六十多岁的妖像六岁的妖一样幼稚,非得让我猜? 我是让你猜吗?苍伐不爽道:是让你挑。 有什么不一样吗?白言随意抓了把,苍伐马上放回去。 你有完没完? 挑的不是我喜欢的。 所以我说了你自己来? 不行。 司尾无声后退,朱厌也是一脸的冷汗,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位是站在大陆顶端的玄蛇少主,另一位是人类反抗组织的首领,两位怎么就能为了几块糖果如此较真,总之,躲远点。 两位下仆越走越远,白言站在糖果铺前面沉似水,更远的位置一阵风突然刮过来停到苍伐跟前。 啊啊啊!双手挥舞着,冲过来的青年脑袋被一只手顶着。 苍伐蹙眉。 狐柳使劲往前,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撞入对方怀中的,没想到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狐柳激动道:上次一别我可太想你了。 白言趁机将随手抓的糖果放进袋子,好整以暇的打量起来。 这位突然出现的青年手握红色羽扇,额头被苍伐的手往外推着,人却还没放弃要上前来。 我好想你啊!再努力了两次也没能靠近,狐柳咳嗽一声后站直了,金色眼睫扑扇着暧昧道:你好香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六尾狐一族很少到外服来,苍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对方。 找你啊,半真半假的说着,狐柳压根没在意旁边站着的白言,嘟嘴做作道:难道你不想我吗? 你看天气真好,死死盯着苍伐,狐柳舔了下嘴角暗示,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只看对方说起睡觉二字时的神情,想也知道不怎么单纯。 白言有些意外,在圣器中看到的所有画面中并没有出现过这只小狐狸,所以是苍伐以前认识的? 你答应了要和我睡的,搓着手,狐柳笑的荡漾,就今天吧,我有洗过澡。 若是仔细看,其实能够看出对方和人类的不同,这狐狸的嘴唇颜色很淡,接近粉色,正常人类不会有金色眼睫,以对方的道行幻化人形本可以更完美,大概是不在意吧。 苍伐没回答,挑眉看向白言。 人类很平静,从狐柳出现后到现在,别管狐狸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人无半点动容。 苍伐心头不爽,动手将人拉到自己怀中,刻意注视着温柔道:不合适呢。 怎么不合适?这会才算看到白言的存在,狐柳审视后满脸不屑。 这是我的伴侣,苍伐叹息,你当着他的面让我和你上床,不太合适。 伴侣?狐柳愣了下,这会才想起去看,六尾狐一族有这特长,他很快发现苍伐没在骗他,失落不满道:你你你!怎么又结契了?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8) 苍伐笑了下,抬手摸了摸白言的脸庞。 六尾狐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白言侧头,苍伐和他对视,人又转过头去,苍伐看他要开口,心中有预感。 你也可以呃!话说一半被迫打断,白言狠瞪了苍伐一眼,他原本想说你也可以跟他上床,只是被苍伐给活生生掐断了。 没错,这妖居然不声不吭的掐自己,白言皱起眉头,从苍伐眼底看出威胁之意。 他闭了嘴。 对面站着的狐狸却不爽极了,你在跟我炫耀吗? 白言觉着无趣,扭身直接走人。 苍伐没再搭理狐柳,很快追了上去。 狐柳好不容易找到苍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两位下仆诧异看着跟上尊主的小尾巴。 夫主面无表情上了车,苍伐打着哈欠,望着厚脸皮的狐柳若有所思。 就这么的,从绥服跟到侯服再到甸服,苍伐上车后白言罕见的没有睡着,人端正坐着看自己。 怎么?问的漫不经心,苍伐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白言靠着车壁,膝盖上放着书本,温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了? 处理什么?苍伐明知故问。 那狐狸。 你看出来了?苍伐问了句,想起白言的身份又觉着多余,很不爽? 你难道准备把他也带回冥河? 苍伐心中一喜,嘴上还很淡定,怎么?你吃醋了? 你觉的像吗?白言语气淡漠。 苍伐扭头看他,为什么不能让他跟着?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你是清楚的,白言沉声道:难道你 你就在意这个?苍伐恼了。 白言沉默了会,这几天你想让我看的我也看到了。 狐柳哪里会是单纯的跟着,能占便宜就占便宜,时不时的碰苍伐一下,不然帮着做事情献殷勤。 所以呢?苍伐有感觉从对方口中出来的话怕不是自己想要听的。 我不可能吃醋,白言觉着有必要说清楚,虽然你经常说我们成了伴侣以后是要一直呆在一起的,对这点我不否认。 苍伐暂且忍耐着。 白言平静继续道:所以我觉的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说什么? 我对这方面的态度,一人一妖间的红绳联系着,事实上也有了肌肤之亲,然而白言开口,语声异常冷漠,我不会限制你在这方面的自由,六尾狐也好其他种族也罢,只要你开心。 还真是好啊,够大方。 苍伐盯着人类,压抑着心中的委屈和戾气。 只是,我希望你能分分时间和场合,还有 砰!一声巨响,车门被掀飞,白言顿住了。 苍伐压根没等他说完,将车门踹飞后跳了出去。 之后的两天,他们再未说话,便连眼神之间的交流都没有。 苍伐气恼白言的冷心冷情,白言则厌恶他的喜怒无常。 司尾和朱厌看到如此氛围不敢说话,一直死缠着的狐柳却非常开心。 他觉着自己找到了机会,能让那人类知难而退的机会,且看苍伐的态度,对那人类也没多在意嘛。 提着灯笼,在头顶月色下,白言走的磕磕绊绊。 狐柳没再掩饰,一头长至小腿的火红头发在夜风中飘舞着。 白言走到湖边,先看到他的背影。 来了?先出声打招呼,狐柳眼睛发光。 若是正常人类这会该害怕了,白言却面无表情,仔细看着脚下,他踩过野草再靠近湖边。 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特意约了人在后半夜到湖边来,狐柳没想到这人类的胆子这样大,真敢单独来赴约,虽说就算人不来自己也会想办法将他抓来。 嗯?到他身旁后,白言弯腰放下灯笼,微弱的火苗看似随时都要熄灭。 苍伐他啊,以前有过伴侣的。 白言扭头注视着狐狸。 狐柳也看向他,前不久刚死了,才死这么点时间就找了你,你懂什么意思吧? 白言摇头。 狐柳冷道:他对你没多认真。 嗯。 人类和妖族是不能在一起的,狐柳语重心长,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说这些,白言看向湖面,想要什么? 什么?没料想他如此反应,狐柳呆了下。 白言眼神淡漠,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什么?皱眉,狐柳感觉身旁这人类有些不对劲。 大约猜测出来了吧,白言还望着湖面,所以才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 你一个人类在这里说些什么? 可以的话,白言蹲下身,右手往前拨弄湖水,能请你先离开段时日吗? 什么?狐柳满脸诧异。 过段时间再来找他吧。白言轻声。 狐柳冷笑声,凭什么? 你在想,白言双手捧起些湖水,漠声道:将我推下去吧。 什什么?! 我若是被杀死,对苍伐有伤害,就算他不在意我,也会生气你的做法,你在想,趁着我与他有矛盾劝我知难而退,你会给我一些东西让我愿意离开,我若是自己走了这最好,赌气的人类以为遇着知心帮助自己的妖,哪里能想到对方给的帮助是假,只要擅自离开,到了一定距离外,你给我保命的东西一定会失效,恐怕不到天亮我就得葬身于野兽口中吧? 狐柳面色大变。 白言还蹲着,说了这么多话也没看他,我若是不愿意走也行,你会将我推到身前这湖中,如此冰冷的水掉进去就算被救出来也得生场病,而你六尾狐一族有味药名惑断,就算有苍伐为我寻药,我也会病死吧? 你?! 白言站了起来,凝视着狐狸的眼睛,不是被杀死而是慢慢病死,在这过程中你能抢夺我的生息让红绳易主,若苍伐对我只是一时新鲜玩玩,到时候你会告诉他,为了避免伴侣死去造成的伤害,你可以将红绳易主。 你为什么会知狐柳控制不住抖动身体,因为震惊,眼睛睁到了最大。 此术唯有六尾狐一族能够实施,可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要有很多位长辈为你断尾护法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会狐柳想的已经不是跟苍伐之间的情情爱爱了,他想白言死,更多的还为了保住族中的秘密。 红羽扇打开,狐柳准备好攻击,白言就像不知道,说完那些话后背对着他径直往回走。 出手既杀招,狐柳靠近人类,然而下一秒又被迫往后退去。 湖边不知何时站满了白衣人类,他们动作整齐的使剑将他包围。 白言再走了几步,回身双手抱胸观赏着湖边的激斗。 晚饭是狐柳准备的,除了白言的那份其他都下了药,司尾和朱厌昏沉睡着,苍伐本也应该睡着。 灯笼扔了,白言提着个铁笼子,从湖泊边离开后没走多远,沿着小路抬头就看到了背靠着大树等待自己的妖。 苍伐听到动静后扭头看他,双目清明未有丝毫中招的迹象。 白言也不意外,心照不宣,一人一妖都未开口询问对方为何会在此。 直到走近后,笼子里关着的红色小狐狸猛的撞击起来。 因为这声响,苍伐低了下头,没问狐狸从哪来,他关心道:夜深了别乱走,小心着凉。 你醒了?白言还提着笼子。 苍伐和人并肩走,打着哈欠,之前喝的酒味道不好,睡不着。 他话音落地,笼子里蹦跶寻求关注的小狐狸突然不敢动了。 白言点了下头,没有开口。 苍伐和他一起看向前方,漫不经心般问道:怎么身边还带着这么多的虫子呢? 白言一下停了步,人抬头去看苍伐。 苍伐也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看着他。 是我不对,郑重其事,白言启唇,我认错。 嗯。苍伐应了声,视线却未移转。 白言咬着牙,心中清楚对面这妖看似平常,实则已然起了杀心,自己若是应付不过去,苍伐是做的出来的,他一定会去杀死刚刚在湖边出现的那些人。 往前一步,白言垫脚,闭眼轻吻了苍伐唇角一下,示弱道:你能原谅我吗? 苍伐定了会神,抬手摸着自己的唇,含糊道:差不多。 白言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苍伐跟着他,偶尔抬头看一眼头顶血月。 气氛一时有些温馨,笼子里火红色的小狐狸动动鼻子发出轻微叫声。 白言忽然道:听说狐狸毛做成的领子特别暖和。 苍伐耸肩。 人提了提手中笼子,心血来潮道:我给你做一身吧。 企图通过可怜叫声吸引苍伐注意力解救自己的狐柳听到剥毛做衣领,身体抖的更不像话了。 苍伐瞥了眼笼子,摇头嫌弃道:我不喜欢这颜色。 白言哦了声,看似还那张冰块脸,实则眼底闪过笑意。 第182章 拆家 苍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总觉着从湖边回来后白言的心情好了不少。 一路再回帝畿,人居然没再给过自己脸色,偶尔下了车蹲到笼子旁,人也是在逗小狐狸玩。 进了帝畿离冥河越来越近, 苍伐琢磨了下还是将司尾唤了过来, 他给了老蜘蛛块令牌, 让其先回家探探情况, 顺带也告诉家里一声人要到了。 你还真当狐狸养?司尾走后, 苍伐慢悠悠晃到人身后。 白言颇为耐心的将手中果子掰开, 一瓣瓣去喂。 红色小狐狸看到苍伐过来,在笼中哼唧叫着,急的原地转圈圈。 白言背对着, 嗓音有些冷淡,怎么? 这也不是真狐狸,苍伐摇头, 六尾狐好歹也是妖族中的上等血脉,你要真想养狐狸, 我过两天给你抓只好看的, 它你还是放了吧。 笼中红色小狐狸眨巴着眼睛快哭了, 一个劲点头。 白言没有回头, 手还往前伸着,他指间夹着块果子肉,原先狐柳还配合的好好的在吃,苍伐过来后对方在笼子里上蹦下跳,尤其这会听到苍伐为自己说话, 小狐狸扭头躲开了自己的手。 白言表情微变, 倒也没有说什么。 狐柳无法开口说人话, 满眼的悲愤,若非害怕被这奇怪的人类杀死,它如何肯被当成宠物喂水喂果子,还被跟狗似的摸脑袋,这绝对是它妖生中最大的噩梦。 白言跟没听到苍伐说话似,换了瓣果子再往笼子里送。 只是这时候的小狐狸无论怎么都不肯吃了,抬头盯着苍伐,呜咽着发出可怜叫声。 苍伐看着白言的背,眉头慢慢皱起。 咦。背对着维持那个姿势,白言忽然站了起来,他将果子扔了,满脸无趣的回头。 苍伐还蹙着眉。 白言百无聊赖般,拖长着尾音遗憾道:不肯吃了呢。 砰! 苍伐没有搭话,白言就那样看着他,人话音一落地,笼子里的狐狸就像疯了般撞击起来。 铁笼摇晃着,因为笼中狐柳力道过大而翻倒滚了滚,红色小狐狸大张着嘴吐舌头,很快就只能抽搐两下腿了。 你做了什么?苍伐眉头更紧。 白言淡定依旧,不肯吃了。 这句话先前就有说过,但现在说,答非所问。 苍伐心里生出点异样,白言这会的态度非常陌生。 该停了。别管做了什么,堂堂大妖如今在笼子里被折磨的就差一口气了,如此惨样若被六尾一族看到恐怕要惹来事端。 不好玩了,白言还盯着苍伐,面上在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人轻声问:还留着干嘛? 苍伐沉下脸,他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感觉到不舒服了。 一是因为白言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二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对妖的蔑视。 这人完全将妖当成了玩物,六尾一族也好,其他族群恐怕也没什么两样 你不高兴了吗?看出他神色不对,白言明知故问。 苍伐第一次对人靠近自己感觉不舒服,皓月之中也有妖吧? 有啊。 他们会高兴看到你以折磨妖为乐吗? 白言顿了下,像是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喃喃道:看来你确实不高兴了。 我到底在跟你说什么?人完全在故意模糊重点,苍伐反感他的表演。 无非是,手抬起,地上笼子飞到白言手上,人提着笼子漠然道:你心疼了? 什么跟什么?! 也不是不能放了他,白言软了声调叹息道:可是现在不行,他会说一些不该说的。 你觉的他能知道我们多少事情? 稍微恢复点意识,狐柳马上垂下耳朵,他巴不得刚刚就已昏死过去什么都没听到。 你要拿这种事情冒险吗?白言甩手将笼子扔出去,一旁站着的朱厌忙接过。 苍伐定定打量着人,白言梨身上的柔软从白言这里看不到半分,别扭过头就是变态了。 可是能如何?动手教训? 你打算怎么样?其实自己也不是太在意狐柳的下场,也不知怎么话赶话变成现在的对峙。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59) 先送回皓月,白言补充道:不会让六尾狐一族找到的。 办完事了自然会放他出去。 苍伐妥协般长叹口气,抬手示意了下。 白言望着他,神情间可见迟疑。 只是苍伐手还抬着,人无奈,一步三挪上前。 苍伐一手将人拎到怀中抱紧,泄愤般用力搂着人的腰。 白言没有挣扎,苍伐只用了会力气慢慢又松开了,他拉着人的手到一旁,认真道:放下我觉着你难沟通的问题,现在,我得给你说说家里的情况。 居住在妖府中的一些重要成员,主要还是得介绍爷爷和兄长。 白言这会倒是恢复正常了,很仔细的听着,苍伐观察到他变化的脸色,直接道:你想问我什么? 他经常打你吗? 关注的重心不对,苍伐警告道:所以记得躲我兄长远点。 苍伐的警告还在耳边,不过白言微笑着凝望汹涌的冥河水。 苍伐站在水中央,如今脸色很不好看。 一路来,白言也曾好奇询问为何冥河方圆近千里居然会如此荒芜,别说妖族就连妖都不太能看得到。 当时苍伐只回答说因为冥河近来不太平,附近的妖都跑光了,白言于是又追问为何不太平,苍伐又说因为家里的长辈们生了点气。 他越是轻描淡写,白言明白背后隐瞒的或许越激烈。 他有这个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想到本平静无声的冥河汹涌如大江,白言一步步靠近到河水边。 苍伐本以为能有妖来迎接,结果头顶是昏暗的天,周围明明没有风河水却翻涌出两三米高的浪。 刚在外围便很不正常了,上次带着两位下仆来,司尾和朱厌还是大妖就有些受不了冥河水的雾气,今日靠近时,雾气扭曲蔓延的更加厉害。 苍伐本以为白言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手拉着手,苍伐将人带到家门口,可看情况应该是很不受欢迎,如今自己已踏入冥河中,灯也打了,可亡死气息丝毫未减弱。 我要下来吗?白言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在河岸边出声。 苍伐犹豫了下,伸出手去,来。 若没有玄蛇一族的灯指引,再厉害的妖也得淹死在这条河里,如今苍伐虽在,情况好似也不乐观。 白言试探着一只脚先踏进冥河中,苍伐在一旁扶着他。 一人一妖往前走了几步,慢慢的,冥河水还到苍伐小腿高却逐渐淹到了白言的胸口。 人没有惊慌,观察着流动的河水笑了声,这是下马威吗? 误以为下马威还好的,苍伐突然紧了手,水中某股力道正试图将他和白言分开。 这劲头已不像是要给下马威了,苍伐知道白言这趟来要吃些苦头,可没想到会如此过火。 眼看有自己护着,人还被迎头打来的浪拍进水中几次,苍伐仰头吼了声。 白言将口中的水吐出,用另一只没被苍伐牵住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剧烈咳嗽起来。 苍伐想要靠近,然而水下似有无数只手拉扯住了自己的脚。 白言缓过口气,很是平静道:看来是有妖想我死在这里。 也不意外,谁会愿意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苍伐的脾气性格无法直接跟他顶撞着来,所以干脆假装同意哄着他将人带回来然后趁机杀死?如此办法倒也算个招,只是有些曲折。 你在胡说什么?苍伐怒了,他从白言眼中读懂人的猜疑。 让你也这样狼狈,白言笑了声,看苍伐被打湿的头发调侃道:你能想到自己在冥河会被淹吗? 苍伐没有想过,但他相信兄长的承诺,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整条河流似倒转般,水流往反方向涌动。 他再拉不住,一瞬间白言就消失在了河水中。 兄长!如此阵仗,族中只有一两位可以办到,具体是谁很好猜了,苍伐摆脱水下的力量后马上要去救白言。 然而黑云遮盖雾气缭绕,散发着死气的空间里忽然亮起道白光。 苍伐下意识仰头,看到本该沉到冥河下的人类这会正悬浮在半空中,双脚离翻涌的河水有半米高的距离。 白唇启却只喊了一声,只因半空中的人这会正闭着眼周身散发淡淡柔光,刚湿透沾身的衣服这会已经干干净净,柔光以人为中心一点点向外扩散,仿佛白言是个太阳。 冥河之上,本不该有任何人妖或半妖能够飞起来。 白言如今立在那,似完全隔离出另一个世界。 多谢欢迎。睁开眼,人毫无感情的打招呼。 区区家畜,岂敢放肆!有严厉声响起,从四面八方。 苍伐蹙眉要上前,身后却有力量将他禁锢在原地。 冥河翻涌有七八米高,他站着的位置,水却依旧只到小腿处。 白言未看他,人类睁开眼后神情异常淡漠,因为这道叱责,人将目光落到某一处。 翻涌河面忽然炸开来,无数旋转着的水柱冲天起,牢笼般将白言困在其中。 阻挡着一圈的水柱,苍伐真正着急起来,他双手往外推,束缚着的力量却丝毫未减弱。 看来,白言悬在半空中转了圈,眉目清冷完全无视了水柱,你们是不欢迎我了。 白言!苍伐吼了声,试图从水中离开。 滚!那道声音又响起,这一次似乎还掺杂了无数妖的齐声呐喊声势骇人。 白言挑了下唇毫无畏惧之色,人当着苍伐的面,右手慢慢抬起。 有黄色光点聚集在他手中幻化为剑,人类往前一步,那些旋转着的水柱瞬间如同被冰封,下一秒忽然散了开去,雨滴般全部落回河面。 没了这些相隔的水柱,苍伐更为清楚的看到自家伴侣眼底的戏谑。 人只瞥了自己一眼,很快又看向远处,幽声道:怎么办呢,今天你们让我进,我会进,不让我进,我也得进。 每一个字往上加重一点语气,最后一字吐出,白言满是挑衅。 狂妄!从四面汇聚而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苍伐焦躁目光中,河底钻出条黑色锁链横扫向白言。 人握着长剑往前轻轻一挥,那锁链便被打了回去消散在水面。 兄长!苍伐再吼一声,好不容易从水中离开,他滚落到岸边后马上抬起头。 原也是说好的,将人带回来好好谈谈,可怎么就打了起来。 锁链消散后,从水底,无数尖叫着的黑影跑了出来,盘旋占据了整片天空。 白言,你给我下来!拦不住家里的,苍伐只能先拦自己的伴侣。 空中白言压根没理他,人丝毫未受那些黑影尖叫的影响,另一手也握上了刀柄举剑到身前,对着冥河水猛的劈了下去。 只一剑,山河天地为之变色,盘旋着的黑影们发出的声音更为惨厉。 冥河水面一分为二,剑光所到处居然完全断流了。 苍伐僵了身子。 他和白言不知道的是下方妖府中,司尾正战战兢兢地望着天空。 白言那一剑让冥河水短暂断流后,整个妖府的地面都摇晃起来,无数妖扑摔跌撞,许多房屋上的瓦片砸落到街面。 冥河之上,白言面无表情收剑,下头苍伐脸色从白到青再到黑,一瞬到人身旁,他一把拽拉过白言的手腕急躁道:你跟我回家的还是来拆家的? 白言这会才算认真看向他,人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道:要战便战! 第183章 哦 你能耐?苍伐语气不算好, 下方的冥河这会完全恢复了平静,根本看不出前几分钟的翻天覆地,被拽着手腕的人不出声, 白言身周散发的气场相当冷漠。 苍伐叹了口气, 拉着人低声哄道:走吧。 本欲直接飞下河, 只是拽着的人压根不动弹。 苍伐回头,又怎么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白言表情冷淡。 苍伐顿了顿,还拉着人的手腕无奈道:你没看到我被限制行动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白言哼了声, 投目到远处淡淡道:你能挣脱的。 要不说还是以前的白言梨好呢, 先不说没这么强势, 还比较好糊弄也不对, 人之前的好糊弄是装出来的,后来的好糊弄则是因为喜欢上了自己什么都肯包容。 所以人原本的性格和脾气倒是一直没机会接触,不过将白言从皓月城带出来的短短时日,苍伐深觉若非大梦一场让他对人已经产生了感情,这样的白言遇上当初的自己, 别说爱上了, 结果只能是你死我亡。 我确实能,无奈又泄气, 苍伐将人拉近自己,另一手捏着人的下巴强迫人看向自己, 但我真不管不顾的帮你了, 你觉着这会能太平吗? 眼看着断流的冥河恢复正常, 周围的云雾和黑影们都散去了。 所以, 白言还冷着脸, 你认同刚才那样的欢迎方式? 我没想过会这样过头, 若非白言强悍,人这会不是死了就是半死,家里确实做的过份了,有瞬间自己都误以为他们是要下杀手,可是,你若真的有危险,我还是会护着你的。 只是没到最危险的那步,若自己连这点苦头都不肯让人吃,家里兄长本就压着火,这不诚心再寻他老人家不痛快吗。 恐怕到时候要面对的就不是这翻涌这七八米高的浪了。 呵!白言撇开目光不为所动。 苍伐心头火起,突觉自己里外不是东西,关键是你他妈也没吃亏! 你难不成还希望我吃亏?白言轻嘲道:是了,我是人你们是妖,你这么希望也不奇怪。 你能不能好了?怒吼一声,苍伐撒开手举起。 白言怔怔看着他掌心,慢慢的又看向他的眼睛,诧异道:怎么?你还想打我? 苍伐气的说不出话,抬手纯碎是下意识的动作。 白言不带怕的,逼上前一步挺着胸膛讽刺道:不是吧苍伐,你这是要对我动手? 我压着口气,苍伐将手放下,他只当没看到人满脸的嘲讽,无力道:懒得理你! 好了,苍伐看人站着不动,不得不心平气和的说话,你应该预料到了没这么轻易。 我没预料到你不帮我。 所以你主要在气这个?苍伐重新拉过人的手腕,白言站着没有躲。 人似反应过来了,闭嘴不语。 苍伐只好低声哄,我也跟你解释了,不过接下来我一定帮你,别管因为什么我都帮你。 白言面上看着还是冷酷,人慢慢扭过头去哦了声。 他这一声哦,苍伐知道这段暂且过去了,和人十指相扣,从半空,他带着人直接飞入冥河中。 入水的冰冷只维持了几秒,很快世界翻转,亮光重新出现。 白言甚至没太看清,双脚就已经落到了地面。 尊主,才从地上爬起没一会的司尾迎上前,看清白言后忙又低头打招呼,夫主。 白言没有在意他的出现,转头打量起周围。 街道尽头有妖府大门,两旁还有不少房屋,能够看到一些妖躲躲藏藏的观望着。 他没出声,低头看了眼苍伐的手指,对方还抓着自己,也不知是怕自己再做什么还是怕自己跑了。 走吧。苍伐扭头看白言,拉着人往妖府去。 短短几十步路,脚下不时要小心破瓦杂物,他们一走,身后忙有妖出来继续收拾。 冥河下居然是这样一个世界,能够看到蓝天和晴日,甚至种满了花花草草,妖府范围外还有不少的房屋,看到的妖也不全是玄蛇,白言边走边打量,有苍伐牵着,他干脆不看路。 没记错的话,玄蛇一族居住在冥河下,所以这里看到的天空会是外面的天空吗? 一会跟着我叫。苍伐轻声嘱咐。 白言看向他。 苍伐停了下步,看人眼中茫然,摇头道:一会进了府,我怎么叫他们你都跟着叫。 哦。 还有,苍伐手指用力暗含警告道:说你几句就听着,不许顶嘴。 你这是什么表情?没错了,皓月城出来后,白言的情绪丰富多了,有时候看着自己不说话,眼神就表达了所有。 你是要我低三下四? 只是几天。 几天也不行。白言直接扭过头。 苍伐咬牙,用力扯人手腕。 白言被迫到他跟前,仰着头蹙眉道:你别忘了我的身份。 苍伐顿了下,气乐了,你这是跟我摆架子? 我代表着皓月,白言严肃道:身为你的伴侣我可以忍让,但过头了也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想怎么不客气? 司尾才跟上来,哪能想到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尊主和人又能吵吵起来他默默往后退去。 白言不语。 苍伐定定看了人一会,最终放弃,别起太大的冲突,如果你是个聪明人。 再多的交代也懒得说了,说了又得吵架。 妖府中的情况不比外面的街道好,随处可见歪倒的摆件,院中的大树都落了满地的枝叶。 苍伐原先还想着怎么缓解家里和白言的关系,一路走来心中不得不充满绝望。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0) 白言却似无事人一样,有他牵着没心没肺的观察着四周。 早一步回到冥河的雪元恺无声出现,弯腰伸手向前示意,尊主有请。 还没进门就把家里搞成这样,想先去休息都不行了,苍伐苦着脸,带着白言往兄长的房间走。 你很害怕?看够了周围,白言终于关心起他。 害怕什么?苍伐嘴硬,那是我兄长。 哦。人动了动手,苍伐没肯松开。 带着白言进入房间,居中位置自家兄长闭目坐着。 苍伐忙弯腰行礼,顺带着扯了把站着不动的白言,人类敷衍的低了低头。 就是你?上首位置,实力莫测高深的妖冷淡开口。 白言再动了动手指,苍伐还跟他扣着没松开。 苍浮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瞥过自家弟弟的目光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兄长。苍伐挤出笑容来,暗示性的戳戳白言手心。 人类很不情愿,对着上首方向僵硬喊了声,兄长。 苍浮没有表情,他盯着人类看了会,突然扫向自家弟弟,你们结契了? 是。苍伐战战兢兢地,有预感今天这关不好过。 我之前怎么交代的?苍浮漫不经心。 苍伐忙道:将人带出来了马上回家。 所以呢?苍浮似笑非笑的问道:先斩后奏? 不只是相连的红绳,这人类身上有自家弟弟的气息,也就是说,确实有了肌肤之亲。 这蠢货弟弟下手倒快,这人类也是,为了打开归无当真什么都好出卖。 不是,苍伐狡辩道:是我们太久没见情难自控,这个 话未完,上首苍浮手中把玩着的茶盏就飞了过来,力道很大,若是砸到了脑袋开个洞问题不大。 苍伐没敢躲,这会若是躲了只怕兄长一会发作的更加厉害,且没准会变得更针对白言。 他站着不动,下意识闭上眼睛,茶盏中有水,睁着眼只会让水流进眼睛里。 脑袋半天没开花,睁开眼就发现茶盏悬停在半空中,上首兄长正面无表情的锁定白言。 嗯?苍浮冒出一个单音,身上带着杀气。 悬浮着的茶盏剧烈摇晃起来,有茶水溅落到地面,似有两股力量正在空中较劲,下一秒苍伐刚要出声阻止白言,茶盏砰一声在两股相交的力量下变成了粉末。 他不渴,白言神色如常,扭头帮苍伐理了理衣襟,看向上首后漠声道:不需要喝茶。 你干什苍伐急了。 好啊,苍浮突然大笑,笑着笑着满目阴沉,挺有趣的。 兄长,他只是不习惯。苍伐没想到白言会护着自己,不过这种情况下和兄长作对倒霉的还是他们。 苍浮收起笑容,侧首扫过苍伐。 苍伐蹙了下眉,兄长的意思很明显了无奈松开手,他先退到一旁。 白言站着不动,听上首的妖毫无感情的问道:你是真的要跟着他? 嗯。若苍伐信守承诺真的打开了归无,自己也会奉陪到底。 有几个问题,苍浮抬起眼睑,白言身后多了张椅子,我想问问你。 苍伐从焦躁到安静,他能看出来兄长如今的认真。 您请。白言也变得客气起来。 司尾从进房间就当木头,苍伐如今和他一样,房中还没他坐得位置。 上首两边,四十九旗中的前五旗正站在阴暗处。 苍浮手中又托了个新的茶盏,轻抿一口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苍伐的身份吗? 我知道他是妖神后嗣,但并不清楚真身。 是谁告诉你,有妖神后嗣去了外服可以为你们所用? 无可奉告。 白言话音落,苍伐忙紧张的去看自家兄长的反应。 苍浮面无表情,你知道他是原血觉醒者吗? 最近才知道。 那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问你之前的那个问题,苍浮慵懒靠向一侧,低沉道:这是为了苍伐的安全。 如果你是真心要跟着他。扫了眼退到角落还满脸担忧的傻弟弟,苍浮盯着白言不语了。 人类端正坐在椅子上,良久后吐出句,我心中有数。 苍浮挑眉,这人类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会也给了承诺,只是,若结果不令我满意? 白言果断道:我与皓月随你处置。 对话进行的很快,苍伐听的有些云里雾。 那边白言回答后突然抬头,我也有问题很好奇。 上首坐着的妖距离虽近,轮廓却不知为何看的并不清晰。 白言直视着对方,问:自毁妖珠的后果你们清楚,为何会由着他。 妖的一生很漫长,苍浮貌似在看人类,实则透过那具身体看向更远处,若是过的不痛快毫无意义。 白言愣了下,目光中闪过复杂。 苍浮悠悠继续道:吾一族无需臣服于任何势力,此生只追求遵从内心,任何妨碍这份自由的力量和存在都会被我们消灭。 结局出乎预料的好,只简单聊了几句苍浮就将他们丢出来了。 白言站在树下,苍伐盯着他唉声叹气。 这样,人仰头看着自己,你兄长这关算过了? 大概吧,苍伐耸肩,兄长最后和你说了什么?苍浮后来施了法,自己什么也没能听见。 说白言回忆起那几句简单的话,眼中不知为何有失落,我和你是完完全全不同的。 废话!自己是妖白言是人,能一样嘛,具体说了什么? 白言刚要动唇,苍伐也探身过去,人却忽然抓住自己的手腕往后甩去。 苍伐脚尖点地站稳,下一秒一把十多米高的大刀迎面劈了下来,白言站在前方,黄色符纸挡住了攻击。 大刀后有须发皆白的老顽童跳了出来,笑嘻嘻打招呼道:乖孙~快来让我砍两刀。 第184章 没认真 十多米长的大刀, 那老者只用一根手指控制着,短短几秒钟,手指上下活动, 大刀攻势颇猛的连往下砸了十多下。 苍伐深感无力, 望着前方喊了声:爷爷。 乖哦孙~老者手指还在动,大刀依旧往他们头上猛招呼。 白言面无表情, 符纸形成的保护罩摇摇欲坠。 苍伐不得不上前, 他像没看到要命的大刀,只盯着老者的手腕叹气, 爷爷,你又在搞什么? 乖孙回来啦~聊天和动手一起,老者笑眯眯的。 白言上前和苍伐并肩,情绪难明道:这欢迎方式确实不错。 苍伐无言以对。 前方的老者看到白言怒吼一声:交出我的乖孙! 白言盯着老者看了会, 扭头看苍伐,你爷爷挺宠你的。 你在嘲讽我?语气很明显了,苍伐心中生起悲催之意。 白言平静道:他让我交出你呢。 苍伐: 快交出我的乖孙!老者再次怒吼, 大刀往下,符纸边沿开始燃烧。 白言安静了会,启唇很冷淡的哦了声。 哦什么?苍伐扭头想问, 身旁人居然默默往后退去。 人一走,头顶符纸彻底烧没了, 大刀这次没有阻碍,直接砸向了自己头顶。 苍伐没时间跟白言计较算账,忙闪身往旁躲。 十多米的大刀砍下来, 地面直接裂出条缝, 泥土飞扬间, 苍伐瞥见了白言幸灾乐祸的视线。 爷爷!再躲了两次攻击, 苍伐变出自己才修补好两根扇骨的黑扇扔了出去。 大刀被击飞,老者很遗憾的拍了拍手。 白言望着大刀飞出去后直接砸踏了一处房屋,府中的妖们见怪不怪的跑出来收拾。 这边苍伐还很狼狈,裤脚撕碎头发上也满是灰尘,他没顾上去看爷爷,先回身将看好戏的人拽拉过来。 干什么?手腕被捏着,白言不是很高兴。 你刚看的挺开心?前一秒还挡的好好的,后一秒说撤就撤,苍伐语气不爽。 这不是你们家的欢迎方式吗?白言挑起嘴角,突然提醒道:你不回头看看吗? 看吵吵才出口一个字,苍伐意识到什么忙想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老者纵跳过来一手掐住了他耳垂,苍伐疼的直叫唤,哎哟,爷爷?! 乖孙啊。老者掐着耳朵,苍伐只能弯下腰半蹲着。 让我看看。老者另一手啪一声拍打上苍伐的脸颊,左右看了看后欣慰道:没受伤啊。 没有爷爷,快松开。 孙媳儿带回来啦? 您先放开我,揉着耳朵,苍伐一躲开爷爷忙往后退去,这不站在这吗? 白言观察了老者好一会,看苍伐回到身旁,这次无需对方提醒,他上前两步弯腰喊了声:爷爷。 好啊老者围绕着白言转了圈,蹙眉下结论,不怎么好看。 爷爷苍伐轻声喊。 白言站直了,微挑眉不语。 老者再看他,忽然道:当年我也曾找过皓月。 苍伐顿了下,忙去看白言的表情,妖族找皓月的目的很明显了,可是那趟回来交代事情的时候爷爷没有提过这茬。 白言平静依旧,怎么? 我们明明快抓到你们了,老者露出思索神情,疑惑道:可是你们突然消失了,突然啊。 白言凝视着老者。 苍伐无声拉起人手掌,安抚似轻轻捏了下。 白言开口道:您想问什么。 一个城池怎么能突然消失呢,这又不是一两个人? 皓月城从不是固定位置的。 这样啊,老者不怎么意外,平声道:可也不应该想换位置就换位置吧? 是。 这种问题涉及组织的核心了,苍伐没想到身旁人回答的如此果断。 老者看似浑浊的双眼中,白言的身影清晰了些,他再问:一百三十年前的那次行动,参与者只有帝畿少数几个家族,为了不走漏消息选的又都是各自的嫡系,难不成消息还是走漏了? 你可以不回答。苍伐扭头看着自己伴侣,在人开口前阻拦。 鳖孙子!老头气的跺了下脚恨铁不成钢。 是,白言冷静回答,若非妖族内部的问题,怕是皓月早被歼灭无数次了。 当年曾有只小离朱被人杀死了,你知道吗? 苍伐怔了下,一百多年前曾有离朱的嫡系被人类杀死过吗?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 知道白言忽然扭头看了苍伐眼,慢慢又低头盯着两只交握的手,轻描淡写道:我杀的。 ?苍伐越发诧异。 老者沉默了会,抬眼看向自家小孙子,他答应为你敲响盘天钟了。 是。白言重新抬头。 老者沉声道:红月结界打开,这个世界就将陷入动荡。 如今是太平的吗?白言冷声道:只有妖族过的太平罢了。 你有想过结界打开后,你和皓月将何去何从吗?老者没有生气他的顶撞,还很平静的问。 白言怔了下。 老者道:我知道你答应了我乖孙三个条件。 是。 乖孙。老者扭头。 苍伐马上道:第一个条件是复合,结契,他已经做到了。 不对吧,老者似笑非笑的,还有尽到妻侣的责任呢? 苍伐闭嘴不语,马虎眼显然打不下去。 白言手指用了下力,坚定道:我会做到的。 这是承诺,老者嗯了声,第二个条件乖孙也对你说了吧? 融合分身的记忆,白言没有停顿,在打开归无后我会做到的。 第三个呢? 爷爷苍伐喊了声想要制止。 老者却不容置喙,说! 第三个条件苍伐无奈看向白言。 人类这会正盯着自己,白言眼中有紧张和困惑。 苍伐叹了口气,这是我家里的意思,当然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说。 打开归无后,你得退出皓月。 什么?白言皱眉,他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苍伐感受到人手指的僵硬,只是这是无法退让的原则性问题,结界打开后亿万人类将获得修炼的能力,不用再通过墓,慢慢的你们也能发展起来,皓月注定将成为所有人类的领导者,接下来恐有千百年的混乱局势,难道你都要掺和进去吗?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1) 白言从未想过解除红月结界后自己何去何从,因为成立以来皓月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解开人类身上的枷锁。 解除后呢?没有意外是继续领导人类吧。 我玄蛇一族久居冥河下,从不掺和大陆任何势力纷争,你我既然结成伴侣,我助你打开归无完成你这一生的目标,但不能再掺和进人妖之间的战争。 所以,苍伐严肃道:你必须得退出皓月。 原本计划着更晚一点对人说,只是爷爷出现了逼的没有办法。 白言怔愣了好一会,缓缓闭上眼。 苍伐忽然紧张起来,别的都能忍让只有这点真的不行,不只是因为家族,还因为自己。 你知道我的性格,苍伐轻声道:我讨厌任何麻烦的事情,而且 白言嗯了声。 苍伐眼中流露出几分心疼,他伸出另一只手轻碰了碰人的额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独自一人负担着如此庞大的组织,小心翼翼算计谋求着,对自己的性命都无法做主,造出那些分身却不敢拥有半分感情。 如果说红月结界是锁在所有人类身上的枷锁,那么打开红月结界就是你身上的枷锁,等结界打开这些话,苍伐本想留着以后说,你也该做你自己了。 你只有答应第三个条件,老者开口,一字一顿,我冥河一族才会在最终计划的那天袖手旁观。 苍伐选择自毁妖珠是苍伐的决定,身为妖神后嗣的一族,冥河本有护持盘天钟的责任,只是白言若是答应了第三个条件,那么他早晚归属玄蛇一族,所以等到行动的那天,看在他和苍伐的份上冥河不会现身。 袖手旁观其实也是一种态度。 你若还做皓月首领,你便无法做好我乖孙的妻侣,老者威严道:你要想好了。 话音落,原地已无老者身影,白言还怔怔站在那,苍伐则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他还握着白言的手,人类也未挣脱。 良久之后,苍伐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刚准备主动安抚,一旁的人类忽然发出笑声。 苍伐扭头去看,发现白言虽在笑,眼中却满是自己看不懂的意味。 你 你兄长说的是对的,白言在他开口前抢先道:排除你是妖我是人这点,我们也是完全不同的。 你想说什么?苍伐蹙眉。 白言看向远处,被长刀砸踏的房屋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幽声道:你生于冥河,诞生起便被教导要做自己,我主导皓月,在皓月里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杀死自己。 白言。苍伐伸出手去,他看懂人眸中的悲伤,轻拍了拍人的脑袋。 我很羡慕你,白言凝视着他,轻声道:他们都很爱你。 夜晚未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休息,关于白天的第三个条件白言也未马上给出回答。 苍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起身溜人房间里去看看。 他悄无声息的行动,半途手脚却忽然被根细绳子捆绑,苍伐停在原地翻了个白眼。 被拉扯着进入黑暗小房间,苍伐看都不看,求饶般喊了声,爷爷。 你小子真没出息,白天出现过的老者跳了出来,手指戳到苍伐额头上,一晚上都忍不住? 不是,苍伐抓狂,我就是去看看他! 又不能给我弄条小玄蛇出来,老者翻了个跟苍伐很像的白眼,训斥道:少在那人类身上用点力气你也能多进点境界! 爷爷? 爷爷什么爷爷,老者暴躁道: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他在河上的那一剑,老者语重心长道:你说你可怎么好?玩脑子你不是对手,动手你还打不过? 我怎么打不过?苍伐脸色难看,坚决否认这点,我能对自己的妻侣下死手吗? 混蛋玩意,你急死你爷爷我了!老者没控制住,蹦起来踹了苍伐大腿一脚,他都没认真! 第185章 答应 就那一剑还没认真?苍伐不赞同, 他觉着白言已经挺认真的在闹了,否则能让冥河水断流么。 哎呀!老者很急躁,抬手抓头发。 爷爷的意思是, 黑暗中有浑厚沉稳声传来, 那人类身上有其他人的气息。 兄长?苍伐吃了一惊,忙收起脸上的不耐烦变得恭敬。 苍浮从角落走出来,对着老者点头弯腰。 苍伐忙站直了,看上去乖巧又安静。 你没感觉出来? 没有啊, 苍伐脸色变了下, 难道 没感觉出来也不奇怪。苍浮给老者搬来张凳子, 白言身上有问题他也没有看出来, 不过若是近距离接触, 没准还是能发现的, 只是自己和白言的相处时间太短太少, 自家蠢货弟弟却不一样, 他天天和那人类呆在一起,本应该察觉到点蛛丝马迹。 不过以苍伐的性格,没发现也不奇怪。 兄长, 苍伐沉了脸,你们的意思难道白言还只是个分身? 虽说不太可能,只是有其他人的气息这句话,想不出别的解释。 所以, 白言是分身?真身还在哪里睡着?可能吗? 爷爷的意思是,苍浮勾了勾手指, 苍伐忙走过去, 白言的身体里另外藏有股很强大的力量。 力量?苍伐琢磨了下, 刚又说有其他人的气息, 之间的相联实在琢磨不透。 他不是分身,老者没空卖弄关子,叹息道:你和他睡觉都没发现? 自己和白言梨睡得倒挺多,和白言,目前也就那一夜,谁他妈干那事的时候还观察这些? 得亏他只是想要你的妖珠,老者恨铁不成钢,苍伐因为兄长的动作刚靠近过去,老者抬手就是两个脑瓜崩弹上来,嫌弃道:他若是想要你的性命,你今天还能在这里喘气吗? 爷爷,您到底在怀疑什么? 红月计划前,实力强大的人类可将自己的力量和魂灵寄宿在器物中,老者幽声道:也就是如今皓月所使用的符器。 爷爷是怀疑上元时代有人类活下来了。苍浮进行解说。 苍伐则蹙眉,上元时代? 指的红月计划实施前,那时候的人类还不是家畜,拥有和我们妖族一般强大的力量。 皓月的星主跟我说过,红月计划实施后,被封在墓里的那些修真者因为长时间接触不到气韵而死去了。 是该如此,苍浮沉声道:所以这个人类的身上或者身体里如果真的有上元时代的人类存在着,你要谨慎。 上元时代遗漏幸存下来的人吗?苍伐皱眉,天玑说过红月计划开始前,那个疯子曾造了个假的秘境将大陆上九成的强者全部诓骗了进去,剩下的修真者则大半被封死在各自洞府中,所以是那一成的漏网之鱼中有人坚持到了现在?可能吗? 别管他现在是以什么方式存在,苍浮冷声道:能到今天都不消散甚至从墓中逃出来,可见他的厉害。 爷爷我是在担心你啊,老者坐不住了,起身飞到半空这才能摸到苍伐的脑袋,不然还是算了,咱别要那人了,长得也不是很好看。 苍伐: 毁去一颗妖珠,你会变得和普通人类一样,苍浮在旁深意道:到时候你不会怨恨他? 当从云端掉到泥中,因为不适应,心中难免生怨怼。 现在刚好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恰好又遇到了如此大的阻力,自家弟弟脑子一热是有的,等到一切平息下来,感情总有转淡的时候,你能保证不后悔? 你现在将他送出去,我冥河一族只当不知道他们搞的事情,苍浮冷漠道:如此也算仁至义尽。 爷爷,兄长。苍伐唤了声后站直了。 苍浮看到自家弟弟露出的笑脸。 苍伐微笑着拍马屁,失去一颗妖珠我还有一颗,爷爷和兄长都能这样厉害,我也可以的。 暂时变成没有妖力的小妖,可骨血里还是玄蛇一族的嫡系,兄长也只有一颗妖珠啊,自己从头来过也没那么可怕。 中途被拉去耽搁了会,苍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在家中还用翻窗的。 本以为人早就睡熟了,摸到床边却对上清明双眼。 你没睡? 白言坐在床上,身上倒是睡觉才穿的衣服。 来晚了。 嗯?摸黑也不影响自己的视线,苍伐躺到床上去。 白言有些紧张,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上床了? 我不上床来找你干嘛?苍伐刻意说的让人误会,你刚说我来晚了,你知道我会来? 猜到了。 这么了解我? 长辈的关过了?白言问的别有深意。 苍伐挑眉后干脆坐起来和人面面相对,你又猜到了? 他们虽然由着你,白言低声,却也不放心你。 是啊,苍伐耸肩,调侃道:他们怕我打不过你。 白言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怎么?苍伐笑了声,你也这么觉的? 若是分身,白言颇为认真的回答道:你爆发原血能量,还是可以打过的。 你呢?苍伐伸手往前。 白言下意识想往后躲,只是才退了一点,人自己就停住了,不行。 苍伐将人按进怀中,白言无奈躺到他大腿上。 你说不行的意思是我打不过? 嗯。 我兄长呢?苍伐好奇。 没试过。 我爷爷呢? 白言停顿了下,我打不过。 你还用思考的?苍伐学着爷爷弹人脑瓜崩,以后在家里遇着了,跟爷爷你还能顶顶嘴,可是兄长你还是得小心。 白言仰面躺着,一人一妖在一张床上,房间昏暗,他们将说话声也压的低,很像是窃窃私语。 你为什么光害怕兄长?白言奇怪道:难道不应该更害怕爷爷吗? 兄长大我一千岁,苍伐长叹气,我从诞生起就是他在照顾着。 难怪了,跟耗子见着猫一样,很少听你提起自己的父亲。 苍伐的父亲正是如今妖府的主,更是玄蛇一族的族长。 我也很少见到他。 那你母亲呢? 生下我后因为身体虚弱直接进入沉睡了。 你没有见到过?白言诧异。 没有,苍伐跟人说起自己小时候,她在冥河最深处,我也曾想偷偷溜进去看她,差点没被父亲打死。 你父亲如今和你母亲呆在一起吗? 苍伐忽然不说话了,低头凝视着白言的眼睛。 人类有些无措,怎么了? 不是你父亲和你母亲,苍伐纠正道:是父亲和母亲。 是。白言从善如流。 苍伐满意点头,回答人之前的问题,大概是吧。 不过,就算你是兄长带大的,白言认真道:他也不能如此粗暴,说对你动手就动手。 苍伐忽然大笑,行啊,以后你护着我。 好。 现在,抱着人翻身,苍伐将被子拉扯过来盖上,哈欠道:困了。 白言躺在他身旁,侧身望着他,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第三个条件? 我答应你。一字一顿,白言坚定。 苍伐忽的扭头,他本以为人要再犹豫几天,没想到会这般果断,你想好了? 想好了。白言伸出只手,在被子下触碰到自己的手指。 苍伐在人缩回去前将那只手掌牢牢抓住,你真能放得下? 我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打开归无破坏天柱,白言平静道:为此整个皓月都可以牺牲,何况只是让我退出呢。 苍伐沉默。 只是白言再靠近一点,苍伐能够感受到人无声的讨好,你能不能给我半年时间。 嗯? 这么大的摊子,白言为难道:我总不能说放手就放手,只要半年就够了。 好,苍伐轻声道:我会陪着你。 嗯。 睡吧。 我们还要在家里呆几天?白言动了动胳膊。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2) 苍伐因为人的形容弯起嘴角,半个月吧,我带你转转族里。 好。白言应声后,表情有些许的恍惚。 苍伐闭上眼,一手搭在人的腰上。 冥河下并不只有妖府,另还有一方天地。 有街道和城镇,甚至还有河流与草原。 白言跟着苍伐在玄蛇一族转了几天,期间尝试了不少新鲜花样,他慢慢发现自己对于时间的感知越来越模糊。 更为讨厌的是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 我跟你说话呢!苍伐喊了人几声都不应,只能伸手去推。 白言从沉思中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明天带你去爬山,苍伐兴致勃勃的计划着,你还没吃过冥河的鱼吧?后天我们再去钓鱼? 嗯。 我们干脆不上去了?看出人在发呆,苍伐故意这样说。 白言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嗯了声后突然抬头,你说什么?! 不错,苍伐笑的难看,还能知道震惊。 对不起。看出他的不高兴,白言主动牵住了他下垂着的手。 苍伐愣了下,先看人的脸,再看交握着的两只手。 没感觉错的话,那晚的谈心后,白言对自己亲密了不少。 你刚在想什么?苍伐主动开口询问。 白言打量过左右,敏感道:冥河下的时间是不是和外边的不太一样? 第186章 不归山 啊, 苍伐没想到人这样敏感,带着点心虚道:比起外边是慢了一点。 白言嗯?了声。 苍伐先咳嗽,漫不经心般说道:外边两天, 我们这里一天。 也就是说,白言面无表情道:是慢了一倍? 是啊。苍伐感觉到人想挣脱的手, 用力抓紧了,辩解道: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留这一个月也耽搁不了什么。 白言没再说什么, 人扭身看向另一边。 苍伐无声安静了会, 无奈晃晃手, 讨好道:你别生气了, 你也没问我啊。 这是需要我主动问的问题吗?白言只说这一句, 很快将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 苍伐当他恼了, 多少感觉到理亏,主动哄道:那我们不呆半个月了,过两天就上去。 你先放开我。用力甩了下不得自由,白言回头。 苍伐很不甘心。 白言沉了脸。 苍伐还是不愿意, 你生一会气得了,还想干什么? 我没有生气了,白言无奈,非要挣脱不是办不到, 只是为了这样的小事动手太可笑了, 你先放开我。 放开就放开, 苍伐看人难搞心里头也有火, 自己也不是有意隐瞒的, 只是纯粹忘了说。 白言右手得了自由, 很快结了个手势。 从他手心, 有光竹叶飞起,像是那日在皓月城中初见的场面,白言身上再次散发出柔光。 这光芒不亮眼,却逼得身为妖的苍伐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光竹叶继续往上飞,如蝶般上上下下,很快就消散在半空中。 苍伐蹙眉,冥河下没有准许是不可能擅自和外界沟通上的。 白言在干什么,他也看明白了。 不对,白言在原地站着,突然大声道:不对劲。 你说什么?苍伐看他脸色骤变,忙上前关心。 时间!白言猛的转身,苍伐的手被他抓了过去,人类面上第一次出现惊慌之色,白言急道:这时间不像是慢了一倍的。 你说什么? 是不是白言微微抖动了身体,冥河下的时间是不是可以调整的? 苍伐未在意过这点,白言这么说,他只好闭上眼。 周围的一切山河草木再不用眼睛去看,凭借感觉,他体内流淌着玄蛇血脉,比白言对这方天地的感觉更灵敏。 之前只是没有在意,这会,他已察觉到不对劲。 白言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苍伐的衣襟被人类抓紧,白言眼中是少见的冷厉阴沉,人类逼问他道: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苍伐皱着眉,这会轮到他呵斥对方,放开。 你们果然!白言还没放,冷声道:妖族果然不可信,你们 啪!一声将胸前的手拍开,苍伐皱眉盯着身前人。 白言愣了下,相遇后,身前这妖从未对他动过手,如今他从苍伐面上看出对自己的失望,心中忽然痛了下。 我包容你,苍伐一字一顿,压抑着,可不是没有底线的。 白言哑声,握拳轻声道: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苍伐还皱着眉,只是没再跟对方计较,他抬头看天。 身旁白言安静了会,重新靠近他。 时间小心翼翼,人类试着开口。 苍伐用余光打量过他,肯定道:慢了七八倍。 白言只能感觉出异样却具体不了,苍伐给出答案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冥河有能力干这事的,苍伐叹气,只有我兄长和爷爷。 他们是想等上面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白言幽声道:你和我都只好放弃。 来。苍伐伸出手。 白言望着他,神情怔愣。 苍伐再叹气,坚定道:我带你上去。 为什么?白言喃喃。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收起先前的不愉快,苍伐语声平常,帮你打开归无。 可是虽说一早谈好了条件,可是苍伐如今的选择依旧让白言震撼感动。 还来得及,上头最多只过去了两个月,苍伐安慰道:想必你的下属们不全是废物,总有办法等到你回去的。 你,白言深吸口气,复杂道:做这一切是因为白言梨吗? 也是因为你,苍伐很不喜欢白言将自己和曾经的过往分割,你就是白言梨。 只是因为,白言不想争辩这个问题,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你要做这么多吗? 不全是,苍伐冷静道:可以说是因为你,也可以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过还能说是因为我想得到你。 得到你我会开心,说到底,我还是为了自己。 白言身周的光芒一点点散去,像他逐渐卸下的心防。 苍伐似在看他,又似在看着远方,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不喜欢虚假的世界,从知道我们的头顶手指向这里看不到的月亮,他低沉道:原本不是这个颜色后,我就很期待真实的月光。 谢谢。 现在谢还太早了,苍伐手再往前,等白言搭上后,他将人抱到怀中,还有一点,我从不相信妖族凌驾于人是因为狗屁的结界,就算没有这东西,妖族还是比人族强悍。 这么说的时候苍伐眼中带有属于妖族的傲慢和对人族的不屑。 白言在他怀中仰头,下一秒熟悉的天旋地转感袭来。 等到再能够看清,他很快发现自己还在苍伐怀中,对方带着他在半空中飞行,速度很快,周围弥漫着黑色云雾,想来还在冥河附近。 苍伐。喊了声,他低头看下方。 苍伐速度慢了点,听到怀中人说要下去。 不置可否,他找了个平坦的位置停了下来。 等到他双脚落地,怀中人才跳下来,白言大概是忘了自己还能飞这回事,刚才一路都很依赖的抓着自己,苍伐还挺高兴他的反应,等人自己落地,他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 这是哪? 离冥河不远,苍伐提醒道:我们一走,家里肯定就发现了。 他们会来追吗?白言扭头。 苍伐耸肩,追是不会。 自己闯出来,爷爷和兄长就能推测出白言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而自己带着人出来就是最后的回答。 我想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附近没有发现任何人或妖的气息,白言挥手,凭空拿出了个金色的鸟笼。 苍伐好奇,探头凑过去。 他看着白言打开鸟笼,从中放出十多只金色小鸟,这些鸟离笼后朝四面八方飞走了。 它们能报信?不是正常的鸟也不是什么妖,近距离打量过,苍伐觉着更像是某种符器。 能,白言看过四周,突然伸出手来,和我走吗? 苍伐笑了声,这次换他搭上人的手。 由白言找方向,他们再飞了不到半个时辰,先前飞走的其中一只鸟儿回到了白言的身边。 苍伐听着那鸟唧唧叫,也没弄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前面。白言很简洁的说了句,再往前不久,苍伐很意外看到两位熟妖。 老大。齐齐弯腰行礼,等在路旁的丹和桃饱饱看到苍伐后神情有些尴尬。 苍伐眯起眼。 白言则抬了下手,情况怎么样了? 您两个月前消失后丹咳嗽一声,很快将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 白言听着,表情倒是冷静。 苍伐左手托着自己右手,右手又摸着自己的下巴,先瞥了眼说话的丹,再聚精会神的盯着桃饱饱看。 花妖脑袋上的桃子不晃了,冷汗一个劲的流。 苍伐也不说话,表情相当的耐人寻味。 所以,白言平静道:天璇现在率领七星十五万人马在攻打皇城? 是,已经半个月了,恐怕丹忧心忡忡,马上又恭敬道:好在您回来了。 苍伐看够了桃饱饱,转移目光回自己伴侣的身上。 白言面上看不出紧张和恐惧,他的沉稳让慌张的两只妖安静下来。 只是真能如此平静吗?苍伐审视着,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白言也并不是完全无懈可击。 因为应龙一族追查到了蛛丝马迹,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为了不被他们发现皓月的真实目的,天璇不顾一切押上了皓月所有力量去围攻帝畿皇城,看似是集结所有人类很有希望的冲妖族统治者发动战争,实则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大张旗鼓也是虚张声势,应龙一族应该还在观望,试图从这场战争中看出点什么。而皓月能坚持到现在恐怕是已经底牌尽出了,若还不能得到个结果,所有人类都将获得悲惨结局。 白言再不回来,一切都悬了。 我知道了,白言开口,语调沉稳,拿着这块令牌,将随身带着的,代表皓月最高权力的令牌交给丹,白言下令道:命皓月七星不惜一切代价再困守应龙五日。 是!丹郑重接过令牌,转身变出真身,怕打着翅膀很快消失在天际。 白言没有犹豫太久,右手握拳,一卷小小的白色卷轴被他交给桃饱饱。 将这份告人类书洒向红月大陆的每一处,我要六服所有人类都能看到这份号召。 是!桃饱饱挺起胸膛,抬头还想问什么。 白言挥了下手,目光不容置疑,花妖顿了顿后咬牙消失在原地。 苍伐等现场只剩下自己和白言,上前复杂道:你决定好了? 这不是早就的事情吗?战争已经开始了,这会犹豫徘徊毫无意义不说只能徒增自己这边的伤亡,这份承担和果断是作为组织首领必须拥有的素质。 告人类书,苍伐停顿了下,是什么? 我们得马上去不归山。白言看向某个方向。 苍伐不语,他已听兄长说起过盘古钟相关,那根最重要的支撑着红月结界的柱子就竖立在不归山上,而打开不归的盘古钟在山顶。 白言虽没有说起告人类书是什么,但在赶往不归山的途中,苍伐自己就知道了。 眼见帝畿和以往的平静完全不一样,那些往日被视为家畜奴役的人类不知为何集体发了疯,完全不受控制的攻击起妖主们,更多的人类不知从哪里混入的帝畿,以皇城为中心,战火在每一处燃烧着。 你这是让整个大陆的人类都动起来了? 是,只有彻底的混乱才好方便我们下手。 不只有帝畿,包括甸服侯服绥服等,整块大陆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动乱,而这一切,苍伐突然道:当初让我建立东府开墓,你就想到了这些? 让所有人类一点点明白并相信,自己是可以掌握抵抗妖族的力量的,正是因为这些年的发展,如今才会有这样多的人类敢于并甘心站出来牺牲。 只是 你清楚这样会死苍伐话说一半,和他一同赶路的白言已经点头打断。 我知道,每一时每一秒都会有无数的人类葬身,白言狠心道: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无非是用人命去填补一个希望罢了。 到了。苍伐先停下来,山脚位置匍匐趴着两头巨兽,见到他们从雾障中闯出且没受到什么伤害,两头巨兽站了起来,警惕的望着他们。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3) 有什么办法上去吗?白言挥手,软剑握在手心。 靠近不归山花了一些力气,好在有苍伐在,身有妖神血脉,一些阵法完全没有被启动,沿途来遇着的一些小妖都被白言干脆利落的解决了。 不归山在四族中心,想要进入千难万难,大概因为如此,反倒没什么妖军在。 退下!苍伐往前几步喝令巨兽。 两头巨兽裂开大嘴,从口中喷出浓重的血腥气,它们一左一右围绕着逼近。 苍伐背对着耸肩,右手往上,被兄长和爷爷修补好的黑扇哗一声打开来。 这一路到山顶,白言感觉到气息,凝重道:有不少看守的妖兽在。 苍伐摊手,他刚命令过了可是没有用,语气轻佻,他懒散道:看来 巨兽已做好了前扑的动作,苍伐语气漫不经心,和语气相反的是身形,他猛的往前冲去,口中大笑着豪迈道:只能一路干上去了! 第187章 梨梨 他都动了, 白言只能相陪。 苍伐专心解决自己这边的巨兽,偶尔会扭头瞥一眼白言,人类手握软剑打斗的动作非常漂亮。 巨兽死前挣扎, 最后一次冲撞过来, 苍伐干脆跃到半空中, 看着巨兽撞上另一头。 白言收剑, 几秒后两头巨兽一起倒下, 苍伐从空中落下,没等人开口直接拉过人的手往山上跑, 还看什么。 他们在这里打, 动静早就传到了上头已经引起一些妖兽的吼叫了,只不过这些妖兽都被圈画了各自的地盘不能跑下来罢了。 苍伐在前白言在后,一人一妖从山脚打到半山腰, 越往上,守卫着的妖兽越是难缠。 没路了。再跑几步,前头的道路断于山壁。 白言不声不响上前挥了一剑, 看似没有前路的山壁从两边碎裂, 后头藤蔓缠绕着的小石路上布满白骨。 苍伐呵了声后耸肩,刚要跳过去, 衣摆却被人拉住。 怎么?他回头,眼中有不解。 白言一手拉着他, 另一手将剑收起,等会。 人类轻声说完后回身,苍伐眯眼看他从怀中拿出个金色的哨子。 这是干嘛?看出花头了, 苍伐也不急, 干脆走到人身旁。 白言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将哨子放到口中吹响。 没让苍伐疑惑太久, 从山脚悠悠有哨声响起回应,再过一会,隐约还有喊杀声传来。 苍伐怔了下,直接越过白言走到最前,他从半山腰的位置往下打量,发现不知从哪冲出数千位白衣白帽的人类,这些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符器,将原先被他和白言放过的漏网之鱼全部斩杀干净。 从哪冒出来的。苍伐有些困惑,一路过来,他并未感应到有如此多的人类气息。 白言没有回答他,苍伐话音落后不久,这支白衣军队就已经杀到了半山腰。 所有人齐齐停在十步开外,阵阵作响的铃铛声也慢慢消失,看到白言,他们无声弯腰行礼。 白言注视着自己的直属小队,启唇漠声下令,杀上去。 是!短促应声,苍伐仰头,看着白衣军队从自己头顶身侧冲过,伴随着各种清脆的铃铛声响。 白言拉住了他的手,苍伐手心感应到对方的体温,人对他说,我们得保存体力。 他们?刚那些人从自己身边过时,苍伐终于明白为何在战场上会有铃铛声响,却原来这些白衣人的脚腕上全都系着小巧的银色铃铛。 铃铛军,白言简单介绍道:归我直属,是皓月精英中的精英。 再去计较这些人从哪来是不是一直跟在身边已经没有意义了,都已经走到这步了,苍伐莫名叹了口气,耸肩点头。 数千人的队伍留下一半,还有一半到了前头开路,有他们冲锋陷阵,苍伐干脆将扇子收起。 白言身旁飞来只金色小鸟,在他们往山顶跑的时候始终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叫。 苍伐无心般问道:说了什么? 前方战场,白言脸色看不出,语气却沉重,有些糟糕。 苍伐嗯了声,扭头观察人类的眼睛。 他觉着人说糟糕这两个字有些意思,尤其前头加上有些这个形容,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苍伐摸出一些白言的脾气,所以能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中分辨出真实信息。 皇城下的情况恐怕很不乐观,应龙一族观察这些时日,大概觉着到了下手的时候? 苍伐不清楚皓月有什么底牌,那十五万人马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如今整个红月大陆能够驱使符器战斗的人类恐怕都汇聚过去了,但那些是绝对不够的。 十五万能够和妖一战的人类,众多乱七八糟没有见识过的符器,或许能够给其他妖族或者妖府带来麻烦,但皇城中的应龙还不是他们能够挑衅的。 天璇的决定是孤注一掷,若无法成功打开归无破坏天柱,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要到了。虽在说话,他们脚下的速度没慢,接近山顶后,路旁倒下的人类尸体更多了。 白言面不改色,先苍伐一步到达山顶。 那就是盘古钟!近千白衣人默默站在一旁,山顶中心位置有往天上修建的台阶,大约百步高处,巨大的铜钟悬空挂着。 苍伐手握合拢的扇子,缓步上前。 白言正警惕望着阶梯两旁的石像人,和人类的长相不太一样,这两具石像雕像头上有角身后有尾,瞪大的眼珠子被涂成了血红色,露出的尖牙上仿佛还沾着肉沫。 是什么封印吗?还是阵法?围绕着石像,白言仔细观察起来。 两具百米高的石像一左一右站立在第一步石梯旁,像是门廊般,他们各自用一只手抓着红色棍子的两头,另一只手上,左边的石像握有大砍刀,另一边的则握着锋利的斧头。 白言没敢直接踩上石梯,他能感觉出不对劲,但说不出具体的。 苍伐不像他般小心翼翼,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他仰头看着这两具石像的嘴巴。 除造型狰狞外,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不过苍伐眯起眼。 白言走到左边石像下,试探性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脚。 石像冰冷坚硬,白言触碰上后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他蹙眉,因为不解和莫名的慌张,抬头看向了苍伐。 苍伐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注意力已经从石像的身上转移到石像的手上。 一边握着一头,中间的红色木棍让这两具石像互相联系,苍伐看了会,扭头去看无声列队站立的皓月军阵。 白言深吸口气,他刚让一张黄色符纸往前飞,大约前进了几十步台阶吧,那符纸忽然就消失了,他很努力的感应依旧没能察觉到半点气息。 就像是凭空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点波动都没发生。 苍伐白言唤了声,少有的不安。 嗯?看够了白衣军阵,苍伐又慢悠悠打量起山顶。 除了往上修建的石梯和高处悬挂着的盘古钟外,山顶平地上就只有这两具石像,下方好歹还有妖兽们守卫,可到了这上头寸草不生不说,居然连妖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先上去看看?毕竟是妖族的中心,白言不敢轻举妄动。 苍伐感觉到人对自己的依赖,挑了挑眉,你上去能敲响? 你得平安。白言只说这么一句。 苍伐沉默了会,忽然冷声道:退下。 什么? 苍伐背对着,身影直接蹿到两具石像的中间,他没有跑上石阶,反而是一手抓住了那根红色木棍的中间。 白言在地面上看着,就见苍伐很用力的往上提那根红色木棍,只可惜两具石像将其握的非常紧。 苍伐用力的时候,不断有石像碎屑往下掉落,白言一手挡在额前往后退了点,上空苍伐大吼一声,妖力震荡而出,终于将那根木棍从两具冷硬的石像手中抢过。 白言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铃铛军这会也不敢上前。 苍伐悬在半空,手握着那根红色木棍,将其从两具石像手中抢过后,红色木棍忽然有了温度,上头浮现出不少陌生文字。 苍伐刚刚往上硬提的时候,两具石像都有手指被掰断,木棍被抢走,石像身上忽然开始掉落更多的碎屑。 几秒钟后,本不该有移动的石像忽然一点点抬起了手,随着石像动起来,扑簌簌掉落的碎石屑更多了。 苍伐悬浮立在半空,手握着抢来的红色木棍,白言站在下方,忽然大喊一声,小心! 没有这声提醒苍伐也早有防备,握着斧头的石像在转身后忽然抬手横劈了过来,苍伐刚躲过,另一边的石像也发起了攻击。 半空中,两具石像速度很快的围攻他,下方白言招手拿出符纸,软剑挑起挥向其中一具石像的脚。 苍伐连躲了几下,从空中试图降落到地。 白言那一剑破了其中一具石像的腿,巨大的石像摇晃着很快单膝曲跪到地,白言趁势踩上石像的身体往上将软剑猛的刺入石像的眼睛。 有他吸引走一半火力,苍伐总算成功落地。 身后巨响不断,白言正试图将石像挥舞攻击的两条手给砍断。 苍伐则看向石梯,石像活过来后,石梯从第一步开始消散。 刚在半空躲避时就有试过直接飞到盘古钟前,可惜的是这方山顶应该是动过什么手脚,从空中并无法接近盘古钟,如今石像动了,通往盘古钟的石梯却开始消散。 苍伐猜测必须在石梯消散前到盘古钟的身边,否则应该就没办法接近了。 他将猜想说出来的同时冲向身前阻拦的石像,这一次没用本命灵器,他右手指甲全部长出,飞跳到石像头上后猛的往下拉去,比之灵器更锋利,指甲轻易将石像切割开来。 同一时刻,用无数张符纸缠绕住石像的白言默念咒语,石像缓慢动作最终停下,等符纸绽放出光芒,里头的石像彻底被炸碎。 苍伐回身要跑上石梯,可是比他更快的是那些地上的碎石,只用了两三秒,倒塌碎裂的石像重新拼凑组装起来,又一次阻挡在前。 变一个了。白言瞬间到苍伐身旁,仰头往上看。 两具石像变成了一具,挥手砸下来,地面马上塌陷出个深坑。 消失三阶了。苍伐语气沉重的提醒。 再消失几阶,恐怕就跳不上去了。 白言嗯了声,闭眼后再睁开,周身气息完全变了,人开口,果断而冷酷,你先上去。 苍伐没有多说,真就直接冲向了石梯,那石像就挡在阶梯前挥舞双手,他却似没有看到般,眼见着要被石头手掌当头砸扁,来势汹汹的攻击忽然变得迟缓。 苍伐越过石像时瞥了眼,发现从石像的指尖开始,有冰层包裹蔓延。 身后白言双脚离地到半空,身周飘散着熟悉的光影竹叶。 苍伐用力往上跳去,如他所预料,到了石梯周围后妖力完全被限制,险之又险的踩上即将消失的那块石梯,他马上回过身将扇子变长甩出,来! 白言额头有汗落下,短短时间将巨大的石像彻底冰封。 苍伐甩出扇子,他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抓住,上头苍伐收手,白言控制不住力道直接扑入他怀中。 人有些脱力,苍伐压下心中的紧张,故作轻松调侃道:没时间给你黏我了。 脚下的这块石梯也马上就要消失了,他往上一步,一手还往后拉着白言。 一人一妖并肩拼命往上跑,踩上石梯后白言马上呃了声,和苍伐一样,他也感应到自己的力量被大半压制。 苍伐能够察觉到他的虚弱,不过这会也没时间留给他去关心对方。 数百步的阶梯很快到顶,再往前空无一物。 白言皱着眉,一手还紧紧牵着苍伐的手。 松开。苍伐出声,冷静沉稳。 白言不敢确定,多年来皓月虽然试图进入不归山,但一直没能得逞,对这里面的一切他都是陌生的,这让他感到不安。 相信我。关键时刻还得依靠自己,苍伐扭头盯着白言,语气温柔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可是前面什么都没有,谁知道这一步踏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乖。苍伐轻声哄。 拉着他的白言顿时如同触电般,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这样的一个字,人眼中除了惊诧外还带着浓浓的复杂,白言一点点松开自己的手指。 苍伐等人完全放开后,握着那根抢夺来的红木棍直接了当的往前迈步。 身后白言屏住呼吸不敢喘气,他却万分坚定步伐。 直到脚下有柔软的触觉,如同踩在棉花上。 一脚落地后,苍伐另一只脚也往前,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荡漾开水般的波纹。 白言就站在他身后,看苍伐没有掉下去人松了口气,马上又紧紧盯着镜面般的地面。 苍伐离开台阶后,身后一直消散的石梯终于停止,握着那根木棍,苍伐歪了下头。 白言跟着小心翼翼踩上空,慢慢靠近到他身旁。 我送给过你把匕首,那时候是给白言梨防身用的,苍伐柔声道:你还记得吗? 白言盯着身前的盘古钟,无法控制的粗重了呼吸。 一千多年,从皓月成立到如今,无数代皓月成员死去,今天,帝畿皇城下,六服中,为了响应号召,每分钟还有数万的人类在葬身,这一切的付出,这所有的痛苦,只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到达这,为了这座盘古钟。 就算城府深如白言,这会依旧因为激动而有些走神。 白言,苍伐不得不沉声,那匕首你还带着吗? 白言没有回答是否还记得,他只是将怀中放的好好的金色短匕拿了出来。 苍伐露出笑容,从他手中接过后半点迟疑都没有,先在自己右手心割开一道,马上又换到左手又割了一刀。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4) 鲜血很快从手心里渗出,红色棍子被他紧握。 白言怔愣在原地,苍伐用完匕首后看都不看就往后扔来,他忙伸手接过,眼睛却在看到刀刃上的血迹后变得恍惚。 鲜血染上红色木棍,上头不知名文字忽然活过来般从棍子表面飞出,围绕着苍伐全身,那些文字转了圈后又飞回到木棍中。 苍伐一步步往前,木棍在他手中变成了根白色的骨头。 看不出是什么妖的骨头,隐约能分辨大概是抽自脊柱,白骨周围有骨刺,它们扎进苍伐的肉中还在贪婪的吸食着血液。 苍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仰头看向这大名鼎鼎的盘古钟。 钟是普通的青铜所制,上端有雕成兽头的钓手,下端有相对的二个骷髅头形撞座,整个钟身上画有无数赤裸身体蹲坐着死死抱住自己脑袋的人类,他们的身下有燃烧的火海,身上则是居高临下晲视着他们的妖兽。 手心握着的白骨吸够了血,活物般扭动了下。 苍伐闭上眼,引导着所有的妖力注入到手中骨头,刚要去敲撞身前的大钟,身后冲上来的人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白言闭着眼,从口中发出痛苦的短声。 苍伐蹙眉,手腕动了动。 因为这点动静,白言睁开眼,人类幽深眼眸中似有洪水滔天,白言怔怔站在那,他像是才从噩梦中醒来,有瞬间的迷茫和彷徨。 白言?因为突来的陌生感,苍伐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不还是那个字,白言手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 苍伐手握着白骨,眼睛死死锁在白言身上。 不能。白言摇头,很是虚弱的颤抖双手。 苍伐眉头紧蹙,总觉着身旁人像丢了魂般失落。 你怎么了? 不可以白言突然大吼,眼角有泪水大颗滚落。 苍伐心中异样感更深,手腕上,白言的手慢慢松开,人类忽然用一只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很难受的呻吟了几声。 不白言用力摇着头,另一只还抓着苍伐手腕的手却变得更加用力。 苍伐皱着眉。 白言嘶喊后忽然平静下来,人动作迟缓的一点点抬头,他看向了自己抓着苍伐的手,眼中全是困惑和迷惘。 你苍伐看清那张脸,白言表情麻木,可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糊着头发和眼睫,看着狼狈又可怜。 因为苍伐的声音,白言整个人都抖了下,开口急促道:不可以,你不可以敲响它,不 你在说什苍伐皱眉出声,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的往前伸手掐着白言的下巴往上抬起,死死盯着那双眼睛,紧张道:你是谁? 我白言眼中光芒微弱,似有波涛海水翻涌着,那点光芒若隐若现,有痛苦和不舍浮上水面,不可以,敲钟 一字一字僵硬,白言像是丢失了语言组织能力,他像个初学说话的孩童,固执的重复道:不可以,你,不可以,会受伤,受伤。 从山脚到山顶,割破手心爬上石梯,如今就站在盘古钟下,苍伐没有后悔,手心伤口还在渗血,他连眉头都不曾蹙过一下,并不是不疼的,只是想到那个人,便觉得一切都能忍,都值得。 苍伐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情绪上的波动,只是 会受伤。白言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努力吐词清晰。 苍伐蓦然红了眼睛,手腕上白言的手还抓着自己,他将人抱进怀中用力抱紧,深情且委屈的喊了声:梨梨。 第188章 最终战 白言乖乖让他抱了会, 半天后突然开始挣扎。 苍伐不愿让他伤着自己,顺势放开手,人从他怀中退了出去, 双目中不见了之前的痛苦和担忧, 有的只是惊吓。 梨梨。 你!因为这一声呼唤,人猛的抬起头。 苍伐从人目光中看到对自己的排斥, 很清浅但足够熟悉, 刚从皓月城中将人带出来时就是这样,白言会用这样排斥且带着厌恶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如今这双漂亮眼眸中倒是没有厌恶, 但排斥如此分明,和前一分钟全身心对自己的依恋完全不同。 双目通红, 苍伐擦去眼角还未来得及掉下的泪水, 掩饰般仰起头。 这是怎么回事?白言甩头,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他似能听到很多声响, 一时有些辨别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苍伐收敛好心情,再低头, 发现人又平静下来。 白言这会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 咬牙切齿道:他算计我! 白言?带着点不甘的迟疑, 苍伐启唇。 对面的人马上抬起头, 盯着他满脸复杂。 没了那突然闪现出来的依恋,也没了刚刚清醒时的排斥和戒备, 白言如今望着自己,眼底只有复杂。 他算计我。重复一次, 白言冷笑声, 抬手就要将手链给拽下来。 苍伐就在他身前, 如何能看着他破坏自己给的定情信物, 换他一手抓过人的手,任由白言如何用力挣扎都没松开。 放开!恼羞成怒,白言呵斥。 苍伐手还抓着,皱眉冷眼,为什么? 我让你放开!有些撒泼,白言大声。 苍伐还皱着眉,愣是一根手指都不松。 只是用力气较劲不用上符咒之力,白言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人深吸一口气妥协道:我先不扯了,你松开我。 苍伐盯着人,眼中带着审视。 白言无奈又受气,只能选择和他对视。 大约两三秒吧,苍伐总算一点点松开手,白言果真还站着不动。 苍伐一放开就发现白言的手腕居然被自己给捏青了,战斗力再强悍,终究还是凡人之躯,比不得妖的躯体强悍。 你答应过我,苍伐不明白人为何总跟这么条小小的手链较劲,不会解了它。 白言盯着手链,再次深呼吸,他将对你的感情和记忆,全都封存在了这条手链中。 什么?苍伐跟着看向自己的鳞片,忽然明白人刚才的失控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预料到自己快死了,死前做好了全部的安排,将手链交给能够进入到月阁的心腹,趁着分身消亡本体还在沉睡时戴到自己手上,这些日子来,我一直被它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苍伐怔愣着,呼吸再次急促。 白言梨这是算准了皓月组织未必会听从自己的安排,所以他影响并嘱咐了天玑,让他前来阻止计划,另一方面,他知道本体不会选择接收记忆,所以将自己的情感封存在这条手链中。 也许他还算准了苍伐若是到了白言的身边,一定不会允许对方摘下手链,这样正好能一点点的影响白言这位冷酷无情的执掌者。 事实证明白言梨赌对了,这些日子来,白言的情绪总很容易被触动,他自己本以为是受了这妖不按套路出牌的影响,没想到问题还出在自己的身上。 手链,苍伐这会可顾不上白言了,他盯着手链目光狂热,似看到了自己的恋人,他在里面吗? 瞒也瞒不住,都到了这步苍伐总能回过味来的,再者说自己吃了这样的暗亏,白言确实没能控制好心情,他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然后就看到身前这条小玄蛇再不看自己了,对方傻傻盯着自己的手腕,那眼神很像要上前来抢夺手链。 白言心中莫名酸了下,继而又觉着万分可笑,他故意抬起手。 苍伐果真像条盯上骨头的狗,立马跟着转移视线高度。 白言气乐了,冷笑着问:这么喜欢?我还给你? 苍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白言,从下巴到眼睛,慢慢的表情中带上点温度。 这会的白言从神态到语气都像极了白言梨,也许是没有镜子的缘故?人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的手话出口一半,白言急急吞回,蹙着眉头沉声改变话题道:还不敲钟吗? 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什么了?苍伐这会总算明白,为何皓月城中初见时那个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人被自己带出去后会一天比一天柔软,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甚至让兄长都生疑,却原来不是自己的那些招数起了效,是白言梨,是自己的爱人将对自己的所有情感封存在手链中,随着和自己重遇接触,一点点影响着本体。 所以自己对白言才一点也不感到陌生吗,从这位皓月首领的身上,每一次靠近他都觉得高兴,是因为这个人就是白言梨啊。 什么也没想起!白言冷漠撇过头,看向盘古钟,你和我说话的每一个瞬息都有数万人类死去,你确定还要耽搁吗? 手链不能摘。苍伐再次交代。 一点点影响着但不能是一点点记起,因为只要被白言发现不对劲,人肯定会立马摘了手链,苍伐猜想应该是影响到达某一个度,那么就会最终爆发,刚刚白言伸手阻拦自己或许就是个印证,时候还不到,再等等深吸口气,他重新看向盘古钟,无论如何总得先过了眼前这关。 凝神暂将一切隔离在外,苍伐双手握着骨头做成的钟捶,手心伤口还在渗血,钟捶继续贪婪的吸食着他的血液。 苍伐再等了会,双手缓慢举起。 慢着!白言突然大喊。 苍伐刚提起的劲头又松了,哭笑不得的侧头。 之前还冷酷万分责问自己说每一个瞬息都有人类死去的人这会却犹豫起来,白言问:没了一颗妖珠,你会死吗? 不会。不是被人夺去而是自己愿意破碎,若是普通的妖可能会死,但自己毕竟拥有两颗妖珠。 那,所有的妖力都会消失,对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苍伐双手还举着钟捶,语气中带着无奈,消失了也没事,重头再修炼。 怎么说自己都是玄蛇一脉,没了颗妖珠还是凌驾于万妖之上的。 白言顿了下,纠结道:可是你会受伤,受很重的伤。 你想说什么?苍伐这会是真的困惑了。 或许有其他办法呢? 真是奇了怪了苍伐不懂白言此刻的犹豫是因为什么。 不可能有其他办法,皓月组织成立后暗下里折腾了多少事情,真有其他办法他们早就试了,再者说真能有其他办法,自己回家的时候,爷爷和兄长还能瞒着不说吗。 虽然是自己付出一颗妖珠,苍伐知道,族中亲属都是心痛的。 那白言望着他,忽然又道:你明知道我中了计,所以你敲不敲钟我最终都会想起来,所以你不用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了,白言梨迟早会回来的。 为什么提醒我这个?白言说的不错,虽然这会还没表现出来,但也许明天后天又或者大后天人就会恢复记忆了。 而白言梨是不舍得让自己去敲钟,不舍得伤害自己的,苍伐相信这一点。 我白言僵了下,自我辩解道:就算我不提醒,你也会反应过来的。 那你希望我现在敲钟吗? 当然白言张口就回答,可是当然之后的字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苍伐眯起眼,一手往前摸着人的脸颊,缓缓道:你记起来了。和先前的语气不同,这一次他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白言也未再后退,更没有张口否认,望着苍伐,看着对面妖眼中的温柔,他喃喃道:之前我只是看,看圣器中记录的所有,就像在看一个故事,可是现在我刚刚好像是做了个梦。 梦? 不只是看,和你之间发生的一切,对你的感觉,所有的所有,刚刚我都经历了,在梦中。 所以潜移默化的影响已经到一个点了,因为自己要去敲钟最终刺激的白言意识中那颗属于分身的种子发芽了? 只是,白言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对苍伐说这些,他只是内心动摇的厉害,我没有真实感。 不再是看他人的故事,而是自己做过的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醒来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说这些话,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表现出了对苍伐的依赖。 太好了。语气温柔,苍伐闭了下眼再睁开,目中全是笑意。 白言很明显的这是恢复了记忆只是还未彻底融合,很快,自己的梨梨就要回来了。 我白言双手握拳,咬牙不再出声。 苍伐笑着将人往后推去,平静道:等着。 白言知道他想干什么,想阻止手却僵在空中,他同样清楚现在外头发生的一切,皓月的所有人都在战场上厮杀,六服所有的人类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在用生命争取时机。 他如何能!可是 如果你只是白言,为了我们之间谈好的条件,我会为你敲这破钟,苍伐背对着轻声道:可如果你是我的梨梨,白言梨 苍伐郑重其事的唤了声。 白言傻傻盯着他的背影。 苍伐微回头,低声坚定道:不需要任何条件,我也会帮你解开这个枷锁。 半空之中,因为他的这句话,白言滚下泪来。 苍伐手中的钟捶终于撞上了盘古钟。 咚! 深沉清远的钟声响在整个天地,惊醒了大陆上的万物生灵。 同一时刻,苍伐弯下腰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言摇晃着靠近,看到从他指间流下的血,钟捶早就消散成粉末,苍伐的身子软了下去。 你怎么样?有星点光芒从苍伐的身体里流逝,白言慌的抖了手。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5) 半抱着苍伐,他带着对方回到地面。 咚!声还在向外扩散,苍伐靠在白言怀中张口又是满手的血。 白言脸上有泪,手慌张的替他去擦嘴角的血迹,苍伐摇了摇头,半空中的盘古钟像之前的钟捶般忽然变成了粉末,山顶刮起飓风成了漩涡的中心,各种巨响震的人耳朵刺痛,白言抱着他的这会,半空中的日光被完全遮挡,有裂缝在上空出现。 归无打开了,苍伐喘息着提醒道:天柱。 天柱!白言重复着,骤然醒过神来。 他忙看向空中,蓝色天幕被撕裂,黄色的裂缝还在继续扩大,从这里已能看到另一个空间中天柱的矗立。 去吧。苍伐一手撑着地面试图自己坐起。 白言好不容易收回目光,看向他满脸犹豫。 去。苍伐努力再挤出一个字。 白言咬牙,狠了狠心将他放下,起身喝道:快去破坏天柱! 简短的命令落地,山顶上早就准备好的上千铃铛军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冲进了归无中,山下却同时传来了喊杀声。 苍伐回过头去,可惜从他的位置什么都看不到。 若是妖力还在一手捂着嘴,他拼命将涌出的血给咽回去。 白言在归无前站了会,转身又回来。 你苍伐刚要问什么,白言却忽然抬起了手。 熟悉的光影竹叶再次盘旋在他身周,白言望着某处,口吻沉重道:来的真快。 苍伐跟着看向那个位置,只可惜破了颗妖珠,如今的他就跟普通人一样,压根察觉不到任何危险气息的接近,不,比起普通人还不如,如今能维持着清醒还多谢了兄长之前给的丹药。 白言没有轻举妄动,他站在苍伐的身旁,山下喊杀声逐渐接近,从声音能够判断出大概的情况,应该是铃铛军不敌,这是被打上来了。 归无就在眼前,那些冲进去的人类正在努力毁坏天柱。 白言突然动了,他双手结了个手印,从上空冲撞而来的强大力量被挡在外,高昂的啼鸣声响起,黄色符纸燃烧成灰烬,拍打着翅膀的几只三族金乌鸟化为三男两女轻飘飘落地。 苍伐神情凝重,没想到短时间内会赶过来五只离朱鸟,虽未有离朱一族的长辈,但居中手握长笛的那位相当不好惹了。 火啓是离朱这一辈最有望继承族长之位的,而另外几只傻鸟,苍伐瞥了眼感到眼熟的有好两位,这代表什么?他从来不关心外界事物,能让他眼熟,说明来的这几只傻鸟同样是离朱这一代中的佼佼者。 苍伐没有开口,白言只扫了这几只离朱一眼很快又看向其他地方。 山下喊杀声终于到山顶,十多具铃铛军的尸体被扔破烂般甩到白言的身旁,还幸存的皓月成员们全都站到了他的身后。 从山脚杀上来的妖群在山顶前止步,两只庞大的良龟顶翻了许多妖后横冲直撞了出来。 这两只良龟到了山顶后占据大半空间,早一步落地的离朱鸟中,化形成长眉鹅蛋脸的少女蹙眉表现出不悦。 两只良龟再往前爬了几步,其中一只在看到受了重伤的苍伐后抬了下脑袋,下一秒,胡须飘飘的老者走了出来,另一只良龟变成了少年,搀扶着老者往前迈步。 苍伐不知该作何反应,有些担心的看向白言,人类的身子骨看着并不壮硕,如今却要面对如此多妖族中的皇者。 来了啊。老者摸着灰色胡须,悠声开口。 他并不是在对一旁的离朱们打招呼,身旁陪着的小良龟倒是冲那化形的三男两女点了点头。 五只离朱鸟有所感应,表情嫌弃的看向某个方向。 有金龙从山下一飞冲天而起,一左一右,两条应龙像八卦般围绕着山顶转了圈,落地后化为青年男人,身穿着华贵的服饰。 热闹啊~离朱中,短发女子率先开口。 这不还有一家没到吗?她身旁,鹅蛋脸女子笑着耸肩。 盘古钟响,一众沉睡着的妖皇也好,在外游荡的三族后嗣也罢,全都被惊动了,族中只短短商议就派出代表前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归无的存在只有帝畿极少数的妖族知道,按理来说绝对不应该被打开,对一众妖族来说打开归无毫无意义,因为归无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根天柱。 换言之,如果不归山出事,那么很大的可能是人类干的,因为妖族没有动机,尤其联想到近日各地人类的暴动。 只是,想要打开归无就必须得敲响盘古钟,其代价就是妖族后嗣成员的妖珠,谁会干这事?碎了妖珠不说妖力全无从此成为废物,还很有可能会丧命。 所以听到盘古钟响,别管实力如何,只要是知晓内情的妖都感到万分震惊和诧异。 这不到了吗!化为人形的应龙中,年岁看着长些的那位启唇,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苍伐的身上。 作为冥河玄蛇的嫡系,苍伐很少现身于任何妖族前,但是同样为四支妖神后嗣血脉中的嫡系,在场的几位全都见过他,这会自然也认出来了。 到了不归山下先看到皓月的军队,这点倒不意外,打开归无人类是有充足的动机的。 来之前虽也想到盘古钟响一定是有妖神后嗣的参与,等到了山顶真的看到受伤看似奄奄一息的苍伐,他们还是感到意外。 咳!没有掩饰,关键是掩饰也无用,苍伐咳嗽了声,一手捂着嘴将又一颗丹药吞下,起身坐到了身后凭空多出来的椅子上。 是你敲响的盘古钟?应亘不愿意废话。 苍伐靠着椅子,手还没从嘴上放下,他像是没有听到。 裂缝前,幸存着的铃铛军严阵以待,归无中,天柱正被另一半铃铛军攻击着。 苍伐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模样,两头应龙虽看着他眼中冒火,一时却不敢轻举妄动。 应涟注意到苍伐身前不远处的白衣人类,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人的身周有柔光,半米内还有光影竹叶飘散着。 这模样倒是 良龟所变的老者凝神看了会,对着白言梨的方向不紧不慢道:你是皓月首领。 这由光所组成的竹叶很有代表性了,两三百年前,曾有良龟一族在其手上吃了大亏。 他就是皓月首领?离朱鸟中,站在火啓身旁的那位开口,语气有些惊讶。 同他的反应差不多,山下有更多三族成员冲上来,只是和火啓等嫡系不同,他们身为家臣地位低了许多,这会只敢站在边沿位置。 听说那单独站着的人类就是皓月组织的领导者,一众妖蠢蠢欲动起来。 应涟的注意力却未被人类吸引,他盯着椅子上的玄蛇冷声质问道:泄露天柱消息,帮助打开归无,你冥河一族是准备逆天而行了吗? 原还在琢磨这帮人类最近到底想干什么,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天柱。 要知道皓月虽然闹得凶,可其实高高在上的四族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毕竟,杀几只妖算得什么事?没了人类杀,妖族间也会彼此淘汰弱者。 有这么帮人类的存在,反而会让一些上等妖族怀有忌惮,毕竟上元时代发生的事情,许多如今横行的妖族并不清楚。 在四族眼中,皓月不过是一帮好运不小心发现了上元时代人类修真者洞穴的家畜,他们躲躲藏藏的挖掘点符器偶尔杀几只下等妖物,永远都成不了威胁。 可哪里能想到,有一天他们胆敢打开归无,在来的路上,应涟已经接到消息,六服中的天柱居然早被毁坏了五根,如今就只剩下这最后一根。 若是六根天柱都没了,头顶的红月结界也将不复存在,到时候整片大陆都将天翻地覆。 原本有归无空间存在,这根天柱是绝对安全的 你们已经堕落到和人类为伍了吗?扶着老者的年轻良龟忍不住开口。 有什么理由让嫡系血脉最为稀薄的玄蛇一族牺牲其中一位成员也要为人类打开归无?难道他们以为自己会成功吗? 应亘并未马上出手,和他的想法相同,火啓正在审视局势变化,如今的局面很明显,是苍伐敲响了盘古钟,可是他的目的呢?帮助人类破坏天柱?有什么好处? 红月结界一旦消失所有妖族都将受到影响,人类付不出像样的筹码。 且,玄蛇一族若真的要逆天而为,如今不归山顶并未出现冥河的其他妖。 只有苍伐,他坐在人类搬出的椅子上,眼神冷漠的望着他们。 少给老子扣帽子,苍伐吃了丹药后有力气说话了,他扫过各怀心思的妖神后嗣们,抬了抬手,看不出来吗? 有红绳相连在他和白言之间。 火啓皱眉,同他一样,年轻的良龟很是意外,一旁的两条应龙则沉了脸,不可思议道:你居然会跟人类结契。 别他妈装的这么意外!苍伐仔细打量过每一位出现在场的妖神后嗣,冷道:若我冥河一族真要站在人类一边,今日在此的就不只有我。 他话音落,虽不想承认,三族成员齐齐松了口气。 毕竟若是冥河真要站到人类一边反抗妖族,后果会很严重,非常严重,虽说四族中如今应龙最为强势,但说到底,四族全都有从不动用的底牌,就算三族联手要消灭其中的一族,结果都很难预料。 常规来说三打一没问题,可关键是他们都有各自的杀手锏,用出了那就都玩完,谁他妈也别想好过。 打赢了,但大陆没了,有意思? 正因为此,上元时代结束后,四族哪怕再不爽彼此也都维持着面上的平衡,偶尔的小摩小擦可以,打上一场也无妨,只是绝不能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有一族想不开了,其他三族都得拦着。 你又为何?老者抚着胡须,问话的时候顺带着看了眼天柱。 他们在此,能够感应到天柱的完好无损,正因为此,他们有时间弄清楚苍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若不搞清楚,不好处置接下来的事情。 因为我中计了。苍伐扫过白言。 柔光中人类看着裂缝忧心忡忡,若换了其他服的天柱这会早就断了,帝畿归无中的这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此坚挺。 苍伐没有停顿太久,自嘲般说道:中了皓月的计策,那个狗屁计划叫大梦一场,目的是让我动情为他们所用。 所以?火心诺拨弄了下自己的长发,再看对方和那人类手指间相连的红绳突然明悟了。 所以为什么他们能够设计到我呢?苍伐面目阴沉,自问自答道:因为帝畿中有妖族与皓月合作啊,让他们得知了我的踪迹,甚至将灵器的部分核心隐秘都交给了他们,若非如此,皓月怎能控制如此多的大妖甚至上古期的妖为他们所用呢? 说起这个,苍伐是真的冒火,又如何能困死我呢? 你既然知道是计策,又为何要帮助打开归无?苍伐的话存在逻辑漏洞,应亘出声。 苍伐干脆利落的摊手,因为我中计了啊。 看不出来吗?苍伐望了眼白言,直接道:他是老子的伴侣。 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的说辞?火啓出声。 苍伐无所谓道:我若一早就存心要帮助他们打开归无,皓月这几年又何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光凭这点? 呵!苍伐站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双目一点点变成了金色。 良龟一族的一老一少,应涟和应亘包括五只离朱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火心诺震惊道:你为何还有妖珠? 苍伐并未变成侥幸活下来的废物,虽然从他的身上已经感应不到半丝妖力,但他此时放出的气息足以证明他的正常。 怎么回事? 我是原血觉醒者。轻飘飘的七个字,苍伐看着几乎不变色的几位妖神后嗣齐齐白了脸。 他再笑了声,漠然道:会有妖族拿原血觉醒者开玩笑吗? 绝对不会有,原血觉醒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族的崛起和强大啊!玄蛇一族真是疯了,居然会放任这条小玄蛇来此胡作非为。 彼此对望后,他们很快有了判断。 良龟中的老者开口,你刚才说,有妖族中的叛徒出卖了你? 一早我是中计才和他结成伴侣的,苍伐的口吻带着宠溺,所以他没有告诉我太多,但有一点能够肯定,妖族中有势力一直在帮助他们,包括在计划开始前将我的信息泄露,最终让我心甘情愿来此做这件事情。 这位躲在幕后的妖,虽不知他为何想要帮助人类,但很明显的是他并不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所以他需要一颗棋子,同时,苍伐阴沉道:他应该是从某种途径得知了我是原血觉醒者,所以才会将我定为目标,在完成计划的同时废了我岂不美哉。 一时得知的信息太多,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妖。 年轻的良龟看老者不开口,主动道:对这位妖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他应该是从很早前就开始帮助皓月,一步步推着局势走到今天,不只是有关我的事情,我刚说了,他还知晓灵器的核心。 四族之中应涟口吻阴鸷,缓缓扫过一旁的离朱还有那两只良龟,这整件事情听到现在很分明了,早先就有猜测帝畿中有妖在帮助皓月,如今不过是将怀疑坐实且缩小了怀疑的目标。 掌握算计玄蛇,毁了他们一族中的原血觉醒者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破了红月结界将人类放出来,这摆明是要天下不太平,大陆彻底混乱后伤害最大的还是居中主管天下的应龙。 这位幕后操控者,妖族中的叛徒所谋不小。 如今,冥河一族反倒能够排除在外,正如苍伐所说,别管出于什么目的和算计,绝不会有妖族拿自家的原血觉醒者开玩笑,这样看来,玄蛇一族如今已是吃了大亏合着牙往下咽血,且以他们一族的性子根本不像喜欢搞出这样大风浪的。 应涟同样信任自家,应龙一族完全没理由这么干,所以 你看我们干什么?!年轻的良龟比较按捺不住,当即对应涟的目光表示不满。 问题不是归无被打开了吗?三位站着的男离朱中,左边的那位开口,意有所指道:别的都可暂时放下,如今盘古钟是你敲响的吧。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6) 这是事实无可争辩,苍伐耸肩无赖道:我是被算计了。 但还是你心甘情愿所为。 是啊,苍伐无所谓道:你也看到了,只有我,与冥河无关。 还是先将这帮人类杀干净了。应亘挥手,灵器往前飞去。 他说的不错,敲响盘古钟等事宜日后可慢慢说,打开了归无也不代表人类就能毁了天柱,苍伐虽然和这人类是伴侣,但如今没了颗妖珠妖力全无等同废物,想要再帮也有心无力,而就山顶上的这些人还不够他们杀的。 苍伐蹙眉,声音凭空在白言心底响起,我只能做到这了。 白言站着未动,眼睁睁看着应龙的灵器飞向裂缝中,他直接出声道:谢谢。 苍伐眉头还皱着,看那灵器在裂缝前被挡了回来。 几位妖神后嗣站着未动,有资格到山顶来的家臣们再不按捺,留在缝隙外的铃铛军和他们打到一起,停歇没多久的铃铛声再次响起而后又慢慢停歇。 过程中,离朱那边有一位出了手,短发女子甚至没使用自己的灵器,一手掏出一颗心脏,漂亮脸蛋沾了血,女子笑的极为邪性。 去吧。摸着胡须,老者对一旁的年轻良龟出声。 苍伐认识这小良龟,按岁数来算比自己还小些,他出生时兄长曾去做客,自己也曾到过通天。 他们动,应涟和应亘两条应龙却未动,他们一将目光落在苍伐身上,另一位还看着白言。 铃铛声最终全部消失,缝隙前横七竖八堆叠着妖和人的尸体,眼看妖军马上要进入归无,缝隙中忽然冲出几道光来,这些光来势汹汹,刚一碰面就杀死了五只上古期的家臣。 因为他们的出现,场面再次变化,白言在这过程中始终面无表情,人就站在那,愣是让火啓和那老者还有两条应龙没去参与缝隙前的战斗。 苍伐帮不上忙,这种情况下算准了没哪位敢对自己动手,他干脆扭过头去看缝隙前。 一番战斗后,火依云抬起手,离朱一族的家臣们马上往后退去。 那年轻的良龟名为良汀,前不久刚碰到点妖圣期的边,很少从族中出来也没怎么和皓月的人类动过手,刚杀那些铃铛军时虽有点吃力但也未曾吃亏,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人类完全压制住。 离朱家的停下,他干脆也先后退。 五位从缝隙中冲出来的人类双脚离地悬浮到半空中,动作统一的扯去脸上罩着的面巾。 皓月七星。皇城下打过几次交道,应亘马上认出这几位的身份。 他们不是在战场上吗?良汀这么问,马上又反应过来,这帮人类应当是使用了障眼法,因为他们的身份不一般,大多数时候只在后方指挥,皇城那边暂时被隐瞒也正常。 就凭借你们?应涟走向前,虽说皓月玩了他们一手,但他不觉得靠这几个人类就能阻止自己等。 正好一网打尽。良厚摸着胡须面容看似慈祥,实则眼中杀气浓厚。 白言还是没有出声,然而挥手往前,软剑带起的剑锋将两条应龙拦下。 兄长。火心诺唤了声,他们这趟过来以火啓为首,可是至今兄长还站着未动,眼神中有相当耐人寻味的光芒。 不急。扫过白言全身,火啓手握着长笛气息悠闲。 火心诺转头和火景澄对视,最终只能轻轻叹息,火啓一直如此,在族中也这样,根本让他们猜不透。 苍伐眯着眼,仔细打量半空中的皓月星主们,他感觉到点违和,不知怎么说,只是和应涟等不一样,自己是和这帮人类近距离打过交道的,如今总感觉他们的气息不太正常。 良厚在应涟和应亘被白言拦下后动手,有他加入,半空中的皓月星主马上坠下两位。 苍伐才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他不觉得只依靠几位皓月星主能够扭转局势,他盯着白言和应涟对峙的侧脸,完全弄不清楚自己的伴侣在想什么,只是打开归无就压上了所有,他有把握能在这么多位妖神后嗣的手上破坏天柱吗? 打斗还没多久,良厚便将开阳和玉衡制服,他一手掐住一位皓月星主的脖子将他们举了起来,老者仰头大笑,刚要下杀手,另一边战斗的良汀却被天玑一脚踩到了身下。 小心!同一时刻,火景澄刚要冲过去,可是比他更快,火依云被黑色绳索勒紧了双腿,脖子上已然抵上了短匕。 一切只在瞬间之间发生,良厚顿时不敢再动。 被他掐着脖子的开阳和玉衡没有半点痛苦之色,他们就像是木偶,被提在半空却连腿都不曾晃一下。 小畜生,踩着良汀这只小良龟,天玑面上流露出让苍伐十分陌生的神情,他像先前的良厚般大笑了两声,对脚下轻蔑道:老夫当年骑过你祖宗! 第189章 永远不会 不对劲, 这是在场所有妖心中统一生起的想法。 良厚刚想上前去救良汀,先前被他控制住的两位皓月星主却忽然爆发,他被一掌打的往后退了半步, 发现左边的那位皓月星主如今就连眼眸的颜色都变了。 依云!火景澄现在可顾不上那两只良龟,眼看自家妹妹被挟持, 他不管不顾冲向前, 可是火依云的惨叫再次让他止步, 也不知控制着她的人类做了什么, 火依云外表皮肤像是干涸般褶皱起来。 放开她!火心诺也上前吼了声。 苍伐旁观不语,心中有了某个猜测, 他扫过白言,人还跟两条应龙对峙着, 另一侧,火啓居然还能定得住。 小娃娃!脚踩着良龟, 良汀刚才试图恢复真身可是被金色锁链捆绑着限制了。 在。白言明目张胆转过身去, 像是不在意对面还有两条虎视眈眈的应龙, 他冲着天玑外表的人类点头。 这根天柱,天玑摸了摸下巴,手僵了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没胡子的, 不太对劲。 良汀和火依云被控制,几位妖神后嗣只能等待时机。 白言对下属的恭敬越发说明了什么,另一边站着的天权也开口了, 天柱下还有个结界。 他们刚才在里面,听到他说话, 白言愣了下, 神色有哀伤, 您怎么也出来了。 我们早就该死了。用年轻的面容说出暮气沉沉的话来安慰,天玑像对待玩偶般拉扯过火依云的头发,这头雌性离朱鸟并未放弃挣扎。 是啊娃娃,你得赶紧想想办法。火心诺和火景澄一同发难,天璇右手轻轻一握,两头离朱鸟就被冰块挡了下来。 结界白言从未听说过归无中还有结界,迟疑的,他回头看了眼苍伐。 苍伐正在椅子上坐着,几位皓月星主一口一个娃娃的喊白言,除了他,其他几位也反应过来了。 对视上伴侣目光,苍伐蹙眉,直接出声道:我没听说过。 只知道帝畿的天柱藏在归无中,打开归无得敲盘古钟,家中长辈交代时也只说要留意山顶,却从未提起过天柱下还有问题。 看来,应涟并不关心被控制住的良龟和离朱鸟,在他看来轻易被人类打败还不如去死,你算计百年终究白费,哈哈哈! 他们也未曾听说过天柱下有什么结界,可是人类到如今还没能将天柱破坏证明他们所言不假。 是那个疯子。苍伐想明白什么后轻声叹息。 白言扫过良厚等妖神后嗣,从他们的神情中也有了判断,这些妖看来和自己一样,也不清楚归无中居然还有个结界,苍伐的猜测是对的,能在那个位置动手脚,最大的可能是这个结界一早就存在,是那个疯子布置的。 当年那个疯子消散前对自己的四位下仆说,若有一日需要打开归无,那就敲响盘古钟以付出妖珠的代价,却未交待他还加了一道锁,或许他是这么想的,亿万年后的某一天有可能会有妖或人前来打开归无,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们是怎么打开的,等他们以为自己成功时却发现功亏一篑,那般绝望就是他曾经尝到过的。 红月大陆上唯一触碰过神格的这位疯子,他连自己的下仆们都还留了一手。 白言的身体突然如利箭般往裂缝中射去,应涟和应亘一直未动留意着他,白言的速度虽快,两条应龙显出真身后缠绕着还是将他给挡了下来。 枉费心机!应亘张大嘴,直接冲人类的身体咬去。 看白言动,几位神情气质完全大变样的皓月星主像是旋风,他们扫过山顶,将再一次冲上来的那些妖们杀死。 天玑将脚下良汀踢飞出去,他身旁,火啓将天权的一条手臂给砍了下来。 人类断了手,愣是一声不带吭的,天权注视着火啓面无表情的脸,谨慎又复杂道:小东西挺厉害。 现场彻底打成一团,火啓动,火咏歌也跟着行动,比起火景澄,他的战斗力强了显然不是一点半点。 苍伐最是无奈,他坐在椅子上看白言被从半空打下来,人的软剑伤了应亘,不过也失去了进入缝隙的机会,不只如此,混乱战斗中有妖冲进了归无。 再强大,五位皓月星主又要应付火啓等妖神后嗣,又要阻拦成百上千冲锋的妖进入归无,顾此失彼,归无中也发生了战斗。 天玑试图进入归无去帮忙,可是良厚这老龟显出真身后异常难缠。 苍伐干着急,听着厮杀,眼看着山顶血流成河自己却动弹不了,他深吸口气,目光死死跟着自己的伴侣。 白言似乎放弃了进入归无,在开阳帮忙挡了下应涟后,他忽然大喊一声,秦老! 单独对付两条应龙同时还要注意着场中局势,白言一直在想办法,今天如果破坏不了天柱,像应龙所嘲讽的,枉费心机最终将要面对无比残酷的恶果。 记忆在最不该恢复的时候恢复了,战斗中还在进行着融合,他没往日那般专注,甚至在如此紧张的关头明知不合适仍然分了丝心神去留意苍伐。 他担心有妖趁着混乱局面对苍伐下手,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后背有了破绽,应龙一爪恐怕能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挖出来。 开阳挡那一下,没能再顾上自己,长矛将他的身体刺穿,火咏歌收手,试图将人类带回到身前,白言扔了软剑,柔软的光影竹叶忽然锋利坚硬如刀片,随着他右手的抬起全数射向了火咏歌。 白言趁机捞过开阳将其救了下来,瘦弱的人类躺在他臂弯中咳着血艰难道:小娃娃,冷静一点。 一个字一口血,若是普通的长矛就算将人刺穿恐怕也要不了一位皓月星主的命,可惜火咏歌的长矛上有离朱火,短短时间开阳就闭上了眼睛垂下双手。 白言红了眼,撕心裂肺的喊,师父! 对着自己的下属喊师父,火咏歌住了手,带着审视,他平声道:跪下求饶,你还能活。 白言将怀中尸首放下,不忍去看对方胸膛上的大洞,另一边,在几位妖神后嗣的围攻下,先前嚣张的天玑这会瞎了眼睛,面上流下的全是血泪。 深吸口气,白言的目光越过火咏歌看向火啓,比起其他的妖神后嗣,对方更加的冷酷,眼看着玉衡也差点被他所杀,好在天玑虽然瞎了却还有战斗力,及时从对方的符器下拉了一把。 归无中,铃铛军的数量正在减少,山下,不断有妖军赶到冲上山顶。 你们完了。火咏歌平静说出结果,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差点赢了,不过现在 他缓缓扫过山顶,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虽说更多还是妖的,不过有什么用呢,不归山彻底被妖族包围了,山顶归无中,更多的妖冲了进去,天柱下的人类虽然在奋力挣扎,依旧一点点被压迫着缩小范围。 天柱还矗立丝毫未有损伤,几位皓月星主虽然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或许其他妖族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不过如今在场的可不只有他们离朱,应涟和应亘两条应龙刚就限制住了白言的动作。 还能活?白言面无表情的扯起嘴角。 不错!死了一位,重伤两位,五位皓月星主这会回到了白言的身后,又是先前般的对峙,不过这回,几位妖神后嗣的脸上轻松多了,扶着良汀,良厚变成人形,这会又仙风道骨的摸起了胡须,超乎我想象,你们这些家畜很厉害。 能得两位妖神后嗣的夸奖,作为人类,白言应该感到骄傲。 他站在那,上半身的衣服破烂,右手手臂有伤口,血从下垂着的指尖滴落到地。 若非有此结界,或许你们已经成功了。 归无中只剩下最后几十位铃铛军,他们悲壮的彻底放弃了反抗,任由汹涌的妖群将他们淹没,他们只抓着死前最后那点时间,依旧在徒劳的撞击天柱。 良厚不知道离朱一族是怎么想的,他想留下这位皓月首领的命是因为对方身上有太多可以挖掘的秘密,最重要的是,先得搞清楚这些皓月星主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气息不说,实力瞬间从上古到了妖皇期,若是所有人类都能这样,打不打开红月结界已经不重要了,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 不得不承认,几位不可一世的妖神后嗣这会统一的,心中罕见的产生点庆幸的情绪,若非有这个结界存在,猝不及防面对几位妖皇期实力的人类爆发,天柱很可能在这过程中就断了。 苍伐张嘴动了动,他唤了白言却无声。 虽然不愿,不过事情似乎已经有定局了,眼看着挣扎千年人类好不容易走到了这步,却在触摸到希望后彻底崩塌,苍伐不敢想象白言的心情,可是没有办法,自己帮不了他,打开归无虽知会过家中长辈,但说到底是自己单独的决定,冥河一族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自己能办的也仅仅是打开归无。 接下来的,成或者不成,苍伐左右不了,在此之前,他其实也并未特别强烈的等待某个结果。 可是一切真的结束了,看白言面对如此残酷结局,苍伐心中不忍。 你们失败了,目光从那些皓月星主身上收回投到白言的脸上,良汀盯着对方修长的手指,你若现在老实配合,或许外头能少死很多人类。 盘旋着的应龙落地化人,白言像是没有听到对面的妖在说些什么,他打开了手中的纸鹤。 归无中的铃铛军们并没有白死,在最后一个人类倒下前,这只通讯用的纸鹤飞到了他的手上。 长睫垂下,白言的血染红手中纸张,他轻声道:原来还需要一位妖神后嗣的妖力啊。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7) 铃铛军中的成员全是皓月各方面的精英,他们死前已经弄明白了要如何才能破了天柱下的这个结界。 白言轻声说,抬眼看向对面。 一众妖神后嗣表情各异的看着他,应涟主动出声,和我们回皇城,你应该知道不只是你,他们也赢不了。 十五万人马,打到今天只剩下六万,如今应涟也明白了人类近期为何会如此发疯,既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会陈仓也废了,你难道真准备把自己的人全部打光? 呵呵!白言笑了,目光温柔口吻讽刺,真有趣,统治大陆将人类划为家畜的妖族也会关心人类了? 应涟生于皇城长于皇城,骨子里的观念和其他应龙没什么两样,他之所以这会对白言表现出善意,无非是希望人最终落到自己一族的手上。 不说剩下的那六七万能够斩杀妖族的人类很有利用价值,这次皓月闹出的动静如此大,族中年长一辈也有在反思的,在他来不归山前,皇城中也有用人管人的论调开始出现。 如果要用人类来管理人类,给人族一定的反弹空间,会有人类比皓月的成员更合适吗?就算没有不归山今天的这出,应龙一族其实也决定不将皓月杀光而是要将他们收服,来了不归山后,应涟和应亘更坚持这点,从苍伐所说,他们已决定不管如何也得撬开这皓月首领的嘴,从他口中问出那个妖族的叛徒。 你是个聪明人,暗示意味颇深的,应亘开口威逼利诱道:应该清楚要怎么选择才能保存下更多的人类。 这话不对,带队的火啓还没说什么,火景澄就皱眉不悦道:大陆是个人都知道,应龙一族绝对不会放过胆敢破坏规矩的人类,杀皓月最多的也应该是你们吧。 他提醒白言这点,希望能激发人心中对应龙一族的仇恨。 火依云虽被救回去,这会却连站都困难,火心诺扶着她,一直在小声的呼唤着。 白言跟看笑话般,手中的纸张已经烧成了粉末。 或许,良厚稍稍思考,马上道:你可以在这里告诉我们,是谁一直在与你们皓月合作,只要你说出来,我良龟一族保证你还有身后这几个人的性命。 良厚这么说,场中安静一瞬。 白言再次失笑,他先吐出口长气,低声道:我有说要投降吗? 以为他是准备以死明志,应涟张口道:你要想清楚,你死了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大陆上还有百亿人类,你不想想他们吗。 我有说自己准备死吗?微微笑着,白言调整着呼吸。 火心诺瞪眼道: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找到妖神后嗣做傻事吗? 难道你们以为人类会就此屈服吗?白言目中有光,耀眼夺目,他一字一字清晰道:永远不会。 第190章 结束 不是破碎妖珠, 只是付出一身的妖力,就算如此,除了苍伐这位感情用事肆意妄为的妖, 应涟等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干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人类看不到希望。老者摸着胡须,白言的信誓旦旦在他看来不过是死前无能的哀嚎罢了。 是吗。若有似无,白言扭头看向天璇外表的人。 会来吗?天璇出声,嗓音暗哑。 会的。轻却坚定, 白言点了下头。 除了为救他而死去的开阳, 其余四位星主互相搀扶着到了他身旁。 你最好快点做选择。应涟开口威胁, 他不明白对面的人类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心中还是感到不安。 和他一样,良厚和一旁看着的几只离朱同样谨慎了目光, 他们虽表现的势在必得, 其实也担心出什么幺蛾子。没办法, 今天这一出已是人类的最后一搏,对面站着的更是皓月这个反抗组织的灵魂, 只要杀或擒住了对方, 马上就能扑灭这波反抗浪潮。 师父, 白言将目光从前方收回瞥向远处椅子上的苍伐,他唤了声,沙哑道:还请您帮我最后一次。 苍伐动了动身子,因为虚弱, 他只站起了一半又坐下,白言那一眼的意味太深,让他心慌, 苍伐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只好紧张的咬着牙。 我有个习惯, 白言双脚离地,身周气息一点点改变,应涟等眼中卑微的家畜,如今长发飞舞着居高临下的晲视着他们,神态不再是一开始的清冷和高贵,白言霸气道:什么事都会做两手准备。 最后一个字音落,远处忽然传来嘹亮的啼鸣声,有火光速度极快的冲向归无,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白言在半空中闭上眼,再睁开,瞳眸漆黑全无眼白,他再开口,声音浑厚远远传出,来了。 这一声既是招呼也是命令,那火球到了近前终于让火景澄等妖看清,身子僵硬的,他们居然忘了阻挡。 良厚倒是反应过来了,只是白言声音落地后,四位半死不活的皓月星主再无顾忌,他们重新冲了上来,一点也不护着自身,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这帮人不想活,良厚却不能陪着,只能暂避锋芒。 应龙和应涟清楚不能让那火球进入到归无,之前的联手他们将白言完全压制,这会对方在半空阻拦了他们去挡住那火球,不只是如此,白言顺带着挥手,干脆利落的将不归山顶劈成了两半。 山体开裂垮塌,半山腰不少妖受牵连惨叫着跌落,山顶位置除了三家嫡系成员外,那些家臣们也纷纷躲避起滚落的巨石。 白言。苍伐担心唤了声,他所在的位置完好无损,就像是海浪汹涌中独自坚不可摧的岛屿。 人类在半空中呼风唤雨,两条应龙被其压制,更远一些的位置,火景澄等却因为看清了那团火球而慢了动作。 离朱!良厚被两位皓月星主纠缠,趁着空档回头去看。 那团火球早已经冲进了归无中,所到之处,试图阻止他的那些妖全被焚烧又或被其强大的妖力压迫到地面。 怎么回事?皓月首领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应亘几次试图冲向归无都被挡了回来。 他不是死了吗?应涟同样大喊出声,目光投向火啓。 这位从不轻易变色的离朱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如今白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那团火焰。 冲进归无后,巨大的离朱鸟再次仰头叫了声,从其背上跳下位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离朱鸟往上飞去,那女子伸手往前,一面红色的小鼓被她抓在手上。 如同闯入森林中的火球,这只突然出现的离朱鸟一路展翅无妖可阻,等少女落地后,它独自往上飞,如火龙般缠绕上天柱。 一切只在眨眼间发生,虽不明白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火亨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只看对方的意图,想也知道很不妙。 拦住他们!应涟嘶声大吼,和他的反应相似,良厚再一次变出真身,庞大身躯直接撞向前方。 只可惜和先前的拖延时间不同,几位皓月星主这时候完全不要命,良厚发怒,可还是不得不停下。 天璇身后有万把短匕盘旋在空,随着他的手指仿佛跳舞般指挥点动,那些带有符咒的兵器全部射向胆敢跑向归无的妖。 归无中也有妖,他们不久前才将铃铛军全部杀死,这会突然又冲进来个人还有妖,没有迟疑太久外头的命令就到了,其实也不需要命令,他们来此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拦人类破坏天柱,那恐怖的离朱缠绕上天柱后,从其背上跳下的女子手握鼓槌狠狠击打向小鼓,鼓声像水波般震荡向外,如浪潮般涌向他们的妖群被推了出去。 苍伐如今已顾不上归无中发生的一切,他紧盯着白言,只是一个人就将两条应龙外加三头离朱完全阻止在外,在亲眼目睹之前,谁又敢信呢?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还有一些妖根本来不及反应,从震惊中回神后,火啓意味深长的瞥过白言。 咔嚓! 特殊声响让一众妖心底发凉,苍伐被迫转移注意力,他看向归无内,矗立天柱从中间一点点断裂,那缠绕撞击的离朱从空中坠落,如同燃烧完的纸张,轻飘飘只余灰烬。 举着鼓做武器的女子往前扑去,她将散去全身妖力变成人形脸色苍白的男子接到怀中。 咔嚓声还在继续,天柱从中折断,只剩下一点点相连的部位,整座不归山都开始震颤,裂缝扭曲着,像是随时都要消失。 因为不顾一切的阻拦,天权和玉衡丢了性命,仅剩活下来的两位皓月星主靠在一块。 天柱断后,一众妖神后嗣暂时止了攻击,他们面色各异的站在那,似是有迟疑。 天璇望着归无内,嘴角弯起露出真心笑容,直到裂缝边沿扭曲着消失,他忙大喊,摇光,你快出来! 山顶本就被白言劈成了两半,如今整座山都开始垮塌,随着天柱上半段砸到地上妖群中,缝隙只剩下半米的出口。 无数妖惊叫着要从裂缝中跑出,那年轻女子抱着怀中男人也拼命往这个方向跑来。 混乱中,应涟和应亘只停下了几秒,很快再次发动攻击。 摇光!眼看女子跑不过裂缝口消失的速度要被永远关在归无中,天璇吼了声后摇晃着跑向前,你把他扔下! 只是自己跑还来得及。 摇光听到外边的呼喊,她没有丝毫的迟疑,怀中男人已经昏死过去,她坚定的望着前方,跑在一众妖的前头,她看到裂缝的口子在消失,也清楚自己很可能来不及了,只是让她再次背弃恋人绝无可能。 摇光!天玑双目被毁,可听身旁同伴的呼喊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急的大喊。 师父,有妖蹿到了前头,这几只妖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干脆回头做出攻击姿势,摇光咬着牙,低头瞥了眼怀中伴侣昏死的面容,低声恳求道:帮帮我。 她话音落,指上戴着的戒指忽然化为星星点点的亮光一点点融入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她的头发颜色从黑到白,嘴角甚至长出了颗红色的泪痣,唇启,她忽然变了神色,面带宠溺自言自语道:傻徒儿。 白言注意到了两条应龙对自己的攻击,他更注意到了归无中的变化。 甩手,软剑变为弯月变大撑在了缝隙间,裂缝口子的消失被延缓了两秒,这点时间,速度突然加快的少女猛的跳跃钻了出来。 看到摇光安全,白言松了口气,可是因为分神帮忙,他一手抓住了胸前应涟的手腕,对方的整个手掌刚刚全部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中,将人的手从自己的身体里拉出,白言哼了声,一股大力将应涟打飞了出去。 摇光从地上爬起,忙将伴侣背到自己身上,她没有上前帮忙,站在原地仰头看天。 归无的裂缝彻底合上,来不及跑出来的那些妖发出的哀嚎声像被关到另一个世界般瞬间消失,头顶,无数道黑色闪电劈下,如网般密密麻麻,这些闪电不分目标,有躲闪不及被打到的妖甚至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蒸发在空气中。 见此一幕,良厚等也没了继续攻击人类的念头,加之脚下山体崩塌的他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短短时间内他们也观察到了,停留在半空中的妖更容易被这些黑色闪电劈到。 若是在山体完全崩塌前没有离开这范围,很有可能就要丧命在这诡异闪电下。 两条应龙退去后白言降低了高度,还活着的天璇和天玑将其他星主的尸体背或扛着跑过来,远处的摇光马尾散了,那颗才长出来的泪痣慢慢隐去消失,人的头发重新恢复了黑色。 白言落地后摇了摇头,他的瞳色很古怪的来回变化着,再望去,摇光还是没有跑向他们。 抬手将属于自己的那块星主令牌扔了过来,白言刚接过,摇光便站在远处冲他遥遥一拜,一字未有,转身后再无留恋,女子带着怀中虚弱的伴侣消失在原地。 白言手握着令牌怔愣了片刻,头顶的天忽然跟塌了般彻底黑了下来。 到处都是妖的惨叫声,没人能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山体彻底塌了,苍伐的身体跟着椅子一同陷落下去,半途又被捞起,黑暗中,就连他的视力也失去作用,只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因为陌生感,他想挣扎,身下的人忽然开口道:走。 一个字,苍伐就听出了是白言的声音,他未再动,只感觉头晕目眩了会,身周惨叫声快速远去,对撞冲击的各种能量过于强大,让他暂时昏了过去。 第191章 够用了【正文完】 苍伐再醒来, 首先听到的是一些模糊的对话声,自己身下似乎枕着什么软乎乎有热度的玩意, 脑袋上还有只手在轻轻抚摸着。 没有睁眼的力气,他先安静躺着。 再过了会,那些说话声还是模糊,苍伐眼前却出现摇晃的火光,抚着自己的那只手离开片刻,自己的脑袋被人调整了下位置。 苍伐还是没有说话,他闻到了让自己熟悉的味道。 是白言。 先前感应到的火光再靠近一些, 似乎在这点时间里又有其他人赶到,他们低声说着什么, 苍伐能够感觉到夜风从自己脸上吹拂而过。 白言的手指落到自己脸上半天没有再移动, 脑袋上方, 人大概是对其他人吩咐着什么。 苍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大概得有十多分钟吧, 总算有力气一点点睁开眼, 因为仰面躺着, 他先看到的并不是白言的脸而是黑的过于死寂的夜空。 自己昏死了很久吗?不归山崩塌时, 没记错,那时候还是白天,这一睁眼天就黑了? 当时已没力气跑路了, 是白言过来带上自己, 这会, 苍伐脑袋没动眼珠子转了圈。 白言正坐在地上, 将自己的脑袋放到他的大腿上, 人看着前方, 先前感受到的火把其实就在他们周围。 白言一手落在苍伐脸颊上, 哑声道:两位师父还有多少时间? 我们马上要走了,有熟悉声传来,苍伐听出是天玑,能够看到这破结界消失,不枉我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这么些年。 接下来要交给你了,是天璇的声音,带着虚无缥缈之意,一切都由你自己选择。 嗯。白言没有发现苍伐已经睁开眼,他望着前方,有滚烫的泪水滴落到苍伐额头上。 他终究是妖天玑体内的人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他不一样。白言却直接开口打断。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8) 天玑长叹一声,最后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白言一动不动,苍伐没力气扭头去打量,只能从下往上盯着人的下巴,白言僵硬了会后忽然闭上眼。 苍伐有一只手垂落在地上,通过手心触碰到的野草他猜出自己大概在野外,天玑话音落后,他听到人倒地的声响。 白言慢慢睁眼,目视着前方的空气喃喃唤了声,师父。 苍伐猜到什么,手指动了动。 就这点轻微的动静,总算让悲痛中的人注意到自己。 白言茫然低头,发现他醒来后眼中亮了一瞬,紧接着的就是紧张。 你怎么样了?语速很快的,另一只手也落到自己的身体上,白言很专注的检查起苍伐的身体。 苍伐没力气动弹,也看出人的慌张,他任由白言检查了半天,最终等对方忐忑不安的扶着自己坐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苍伐吐出口长气,坐稳后总算有功夫观察起四周。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身处野外,周围插着十多个火把,五位皓月星主全都倒在地上,有两位刚刚还在对话,另外三位却都没了气息,开阳的死相还有些凄惨。 再远的地方,不知从哪里赶来一些穿戴着白色面具的皓月成员,离着两三百米的距离,他们全都背对着自己这块。 这是哪?苍伐张嘴。 白言很快回答道:离不归山不远。 我昏过去很久了? 大半个时辰。 大半个时辰?苍伐露出怀疑神色,抬头看向天空,黑的这么快? 在不归山的时候就黑了,白言右手往前,试探道:夫君不记得了? 记得,可是不会到现在都还没亮吧?苍伐再看周围,整个天地都是黑的,黑的不正常,黑的像是没有活物,而自己这处点着的火把似成了世间唯一的光亮,就算是他也觉着瘆得慌。 一直没有亮。白言很冷静的回答,从一旁地上拿过件衣服披到他肩上。 感谢人的体贴,苍伐皱着眉,那些家伙没有跟上来? 那时候各种能量对撞的厉害,山在塌还有黑色闪电,他们自身难保顾及不到我们。 苍伐嗯了声,还有些不真实感,他没想到天柱还真的被破坏了。 去之前,你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不远处的那些人应该是来接应的。 白言点头,关心道:夫君渴不渴? 苍伐还没注意到人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他一手撑着地面思索道:也不知道那些傻鸟跑成功了没有。 这会还顾不上打探。白言跟会妖术一样,从半空中变出个水壶递过来。 苍伐自然接过喝了口,突然扭头呛道:不对,你喊我什么? 白言嘴角弯了点,学着苍伐的样子坐在地上,轻声道:夫君。 ?苍伐瞪大眼。 人还微笑着看着他。 苍伐蹙眉,注意力却被白言身上的伤口吸引,短短时间居然痊愈了?且身前不远处,天璇和天玑又醒了过来,二人迷茫的看向左右,最终将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白言暂将注意力转移,问他们道:醒了? 师父天玑和天璇身上的伤口也神奇愈合了,两人面无血色的看向白言,自我安慰的摇着头。 白言没有让他们如愿,低头道:已经走了。 和先前的白言一样,在山顶拼死一战满身是伤都没有哭的两个男人一下红了眼睛,在他们的哭声中,地上的三具尸体忽然扭曲动了起来。 像是虫茧,三具尸体里面似藏着生命般,当着苍伐的面,死的不能再透的三个人愈合了伤口,而后居然睁开了眼睛。 开阳。天璇抹去眼泪,注意到同伴们的苏醒。 白言看到变化默默松了口气,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远处背对着的那些白衣人走了过来,他吩咐道:带星主们回去。 你呢?天玑马上扭头拔高音量。 白言微微笑着,悠声道:结界破了,我想出去看看。 天璇忽然看向地上的苍伐,目光中的神色一变再变,他开口,一字一字缓慢道:你会回来的吧? 白言只笑没有回答,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地上醒来的三人似乎还受着很重的伤,玉衡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天玑将人抱起直接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白言又止住步伐,人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你天璇还在犹豫。 白言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单薄的身躯看上去像随时都要消失在原地,他开口道:走吧。 天璇咬着牙,将开阳放到下属怀中后转头,人深深深深看了白言最后一眼,和天玑一样,大步往前走再无回头。 苍伐等一切落幕,几位皓月星主离去后那些白衣人也跟着走光了,这方天地顿时只剩下自己和白言。 哦,还有那些燃着的火把。 梨梨。启唇,苍伐唤了声,不知为何,白言背对着自己明明看不到神情,他却总觉着人异常的孤单,白言站在那,似乎和什么进行着割舍。 夫君。收敛好所有情绪,白言回过身,苍伐只能看到人眼中的笑容。 你记起了? 是啊,白言走回来在苍伐身前蹲下,一手往前掐住了苍伐的脸颊,任性道:你也太不听话了,当初说好了不让你胡来的。 苍伐离奇的发现自己这会居然没有太激动,大概是从一开始就觉得白言梨早晚要回来,过程中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没有怀疑过这点吧。 他们将白言的手从自己脸上拍下,苍伐觉着自己需要重振雄风。 嗯?白言奇怪他半天没下文,近距离凝视着,他忽然从苍伐的眼眸中看到轮圣洁的弯月。 不是红月,漆黑夜幕中升起的这轮弯月散发着银白色光芒,如流水般铺设在地面和周围的草木上。 白言呆了片刻,一点点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苍伐还坐在地上,仰头盯着头顶的月亮,他相信今晚大陆将是不眠夜,所有的人类和妖包括半妖这会一定做出了和自己相同的动作。 真美啊。看了会后,他由衷发出感叹。 白言闭上眼感受着夜风,头也不回的动情道:我只在画上看到过这样的月亮,没想到现实中更加好看。 这是原本的颜色苍伐这会总算有了真实感,月亮出来后,那种不正常的黑慢慢褪去。 是啊。白言还仰着头。 苍伐早将目光从夜空转移到他身上,额头上的虚汗再次冒出,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因为不舒服,呼吸声渐粗。 以后,一切都是真实的了。白言满怀深意,回身却看到苍伐歪倒的身体。 喜悦从他眼中快速消失,他们所处荒原听不到大陆上人类和半妖们不安的讨论声,听不到妖族们惊慌的怒吼,白言只能看到苍伐倒地后抽搐的身体,只听到耳边那嘶吼般发自苍伐喉咙底的喘气声。 你怎么了?一秒就将苍伐上半身抱起,白言惊恐看到从苍伐身体里消失的金点。 这月亮,苍伐痛恨自己的虚弱,才说要重振雄风,不过如今也顾不得了,让我不太舒服。 什么?白言抬头看了眼月色,马上举起了把黑色的雨伞遮挡,你的身体 按理来说大陆恢复正常只是能让人类获得修炼所需的能量,并不会对妖造成伤害。 我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苍伐撑着口气,红月结界将妖所喜欢的能量增强了。 如今结界不在,一般的妖顶多有瞬间的不适应,他却感到异常的不舒服。 白言抿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苍伐感受到人手指搭上了自己的手腕,有温暖的力量从对方身体里灌输到自己体内。 别勉强。胸口的重量立马消失大半,苍伐这才有力气对白言说话。 人刚经历了场大战,如今的状况恐怕不比自己好多少。 我要怎么做? 以我的妖力,苍伐叹气,破碎一颗妖珠早就该当场昏死过去,之所以到现在还保持清醒,不过是因为吞吃了兄长给的丹药。 那丹药还有吗?白言马上问。 苍伐摇摇头,有,不过吃了也没用,只有前几次有效果,也顶多撑一会。 现在回冥河吗?白言不确定苍伐会不会出什么状况,虽然他自己说过没有生命危险。 维持着人形好累啊。苍伐再叹气,重振雄风什么的还是留给以后做吧,现在他困的眼皮子都往下掉。 夫君白言表情不好看,破碎一颗妖珠等于放弃所有的修为,他没想到苍伐会虚弱到连人形都无法控制。 回家吧。苍伐打了个哈欠,总觉着看白言都带晃影了。 对不起。白言咬着牙,声音中满是愧疚。 苍伐再摇头,如今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他抖道:我好冷。 要再披件衣服吗?白言刚想扭头怀中却一轻,温柔月色下,草地上忽然多出了条黄色的手腕长短的小蛇。 小蛇无知无觉,在草地上爬动了下,昂起头嘶嘶嘶吐着火红的信子。 白言瞪大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唤了声,苍伐? 嘶嘶嘶小蛇还在吐信,悠闲的在草地上游走。 白言右手试探往前,动作很是僵硬,他对着那蛇再唤了声,夫君? 嘶~黄色小蛇游走回来,信子轻轻触碰到他的指尖。 白言下意识将手收回,反应过来后再次往前,他用拇指轻轻点了下小蛇的脑袋,黄色小蛇的颈部立马扩张成了扁平状。 你这是 舒服多了。苍伐的声音凭空响在白言耳朵里。 不抱我吗?苍伐不满。 白言眨巴眼,盯着那黄色小蛇的眼睛看,他还有些不适应,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小蛇灵动的翻了个白眼。 白言很奇怪自己能看懂一条蛇翻白眼,他伸出双手,小蛇缠绕上他手腕爬到他怀中,白言解开衣襟,跟抱孩子似的双手隔着衣服托着苍伐。 夫君怎么这样小?稍稍辨别了下方向,白言脚下迈步的同时张口问。 要变大也可以,苍伐深沉道:但我本体就这么小。 哎?冥河玄蛇一族,白言了解的确实不多。 我才五十多岁,苍伐不爽道:以后会变大的。 这倒不要紧,白言低着头体贴道:要不要伸头出来?就这么裹在衣服里一定很闷吧。 好啊。小蛇的脑袋从白言怀中钻出,昂着左右摆动欣赏夜色,恢复真身让苍伐有了精神。 白言没敢飞,怕夜风太大也怕自己动用符咒之力让苍伐更难受,只是用走,他带着苍伐就像外出来游玩的。 周围更清晰了,苍伐看了会,幽声道:还不错。 原来的世界红月当头,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血色中看着朦胧模糊,如今的清辉倒是让大陆的一切变得干净温柔。 嗯。白言应了声,神情很小心。 苍伐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声道:是我自己的决定。 嗯。白言的情绪还是不高,没有融合恢复记忆前他无所谓,如今想起一切,他心中既心疼又愧疚,还有席卷而来的复杂与矛盾。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苍伐有了力气问话,之前明明受了重伤? 我们慢慢走吧,白言声音温柔,夫君想知道什么,我会一点点告诉你。 先说说那些星主,突然就变了个人,白言还喊他们师父,归无前的战斗还有刚刚,死人也能复活? 皓月在千年时光中发掘找寻了很多墓,夫君有好奇过第一个墓是如何被发现的吗? 不是偶然?以前自己问过,那时候的白言含糊瞎扯过去了。 算是偶然,不过更重要的是墓中的主人还活着,他对外放出信息,引导着人类将墓打开,也是他,帮助皓月第一位组织者成立了人类反抗组织。 苍伐想起爷爷提醒自己说白言的体内还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那位上元时代幸存下来的修真者? 白言低着头,观察着小蛇的吐信。 那位墓主人就是我的师父,他当年在洞穴中闭关,意识到不对后挣扎了百年还是不得脱,因为支撑不下去了,不甘心就此烟消云散,也是想知道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死前将自己的灵识封存在了戒指中,就那样沉睡了万万年,直到无意识间醒来,他发现外头的结界威力比起当年小了很多,这才找到机会。 白言停顿了下后继续说道:那之后,在他的帮助下,我们陆陆续续找到并开了不少墓,还遇到了像他一样的大能者,他们和师父一样也在死前将灵识封存等待来日苏醒,他们中有的是墓开后自己醒的,有的则是被我们想办法唤醒的。 就是那些星主体内出现的人? 是,前辈们的灵识被封存在不同的符器中,由皓月的星主代代相传,师父则一直跟着皓月的组织者。 也是他们告诉你们,人类是可以杀死妖的? 师父们提起过上元时代,说起那时候人妖平等,他们出来后看到当今的大陆很震惊也很气愤。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69) 苍伐继续吐信子,若有所思的哦了声。 师父们也曾推测过当年发生了什么,结合后来我们从妖族手中拿到的一些信息,多少能拼凑出来。 那,那个疯子呢?苍伐还挺好奇的,你们的师父有没有说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推测,白言跨过条小河流,在月光下找了条路,并不一定准确。 说说看。 当年那个疯子被某个人类门派当成坐骑从小圈养囚禁,受到不少欺负和折磨,但他爱上了那个门派中的天之骄子,那个人类也喜欢上了他,只是,他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在外杀了不少人,最终还建立妖府屠杀人类占据地盘,最终成了祸害。 所以呢?苍伐津津有味的听着。 他的爱人为了人类欺骗他,将他引诱到死地,没想到他大难不死妖力还倍增,又杀了回去,白言忽然哑了声音,他想到了自己对苍伐的欺骗,白着脸道:他将那人类抓来,让那人类选择是被他杀害还是杀了自己门派中的所有人换其他被他囚禁的人类活命。 苍伐嗤了声,不屑道:然后呢? 那人类选择杀了他,然后 然后怎么?一个人类也不舍得伤害唯独冲着自己来,苍伐代入自己去想那个疯子的立场,觉着还挺难受的。 人类当然打不过,还死在了他的刀下,那之后疯子就消失了,后来再出现就是灾难,师父们猜想,或许正是恋人的死亡刺激到了他,反而让他有机会触摸到了神格。 苍伐假设自己是疯子,因为恋人珍视人类,在他和族群之间几次选择放弃自己,所以他恨,干脆要毁了人类? 大概是这样,白言掩饰自己的悲伤,僵笑道:很俗的故事情节吧,如今的话本写的比这可好多了,这些也是师父们根据当年听闻到的一些事情做的猜想,很多只是捕风捉影,当年究竟如何长叹一声,白言看向头顶的月亮,现在也不重要了。 是你们人类能够脑补出的俗套故事,苍伐想耸肩,黄色小蛇扭了扭身体,你那些师父们呢? 之前表现出的战斗力可不一般,苍伐在白言怀中能够清晰听到人的心跳声,他问,你体内的那位呢? 这种时候了,也没什么瞒不瞒的了,苍伐觉着可以出来一见,你的伤口是因为他才愈合的? 师父白言深吸口气,忽然停下脚步。 苍伐嗯了声后,黄色小蛇探出更多的身体,在半空中扭过头观察着白言的表情。 师父们本就是一缕灵识,因为封存在各自的本命法宝中又被代代的星主随身戴着温养法宝才得以存活这么多年,平常他们都在沉睡,只偶尔醒来或者我们主动呼唤了他们才会与我们交流,一旦从法宝中离开寄宿到我们的体内,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真正死去 所以他们都已经?苍伐不忍问完。 不过也算明白了,为何受了重伤的皓月星主们能够这么快完好无损,想来是那些大能者消散前帮忙修复好了身体,至于死去的皓月星主复活就更好解释了,真正死去的是那些大能,他们消散后将身体归还,比起白言和天璇天玑,死过的那几位星主就算活过来了,情况也有些糟糕。 我还有个问题。 今晚的夜色除了头顶的月光颜色不同,其他的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不,或者可以说,除了月色还有很多的东西不一样了,只是一切都还在细微的变化中,苍伐没能看出来。 他话音落,白言轻轻嗯?了声。 最后出现的离朱,这个问题自己肯定要问到的,因而白言的表情并不意外,人安静等着,听他继续道:是谁? 那突然闯入进来的离朱鸟身上携带的妖力非常强大,甚至强过了自己,根据气息,苍伐判断应该是离朱的嫡系。 只是自己并不认识,而且在彻底黑天前,他看到的那几只到场的傻鸟的表情相当别扭和古怪,而应龙还有良龟,他们似乎都认出了最后出现的那只离朱鸟。 大梦一场计划,白言语调缓慢,仔细道:其实是双份的。 什么? 为了确保绝对的万无一失,这件事情除了摇光,其他星主并不知情。 还有妖经历了跟我一样的事? 相似,并不相同。 难怪你说自己喜欢做两手准备,苍伐复杂道:另一场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只离朱的身份? 我和你回家的时候,爷爷曾问我发生在一百三十年前的事情。 苍伐回忆着,想起了,是了,你那时候告诉他,离朱是你杀的。 他并未死。 你从中做了手脚? 是。 为什么?苍伐话出口就后悔了,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要将那离朱当成棋子了。 不只是因为大梦一场计划,还因为我想防备一位妖。 谁? 夫君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是谁在和皓月合作吗? 苍伐从白言怀中爬出来,缠绕到人脖子上,谁? 那妖出身离朱一族。 你们既然是合作关系,为什么要防备他? 我是皓月首领,无法光凭借信任和感情行事,我们依赖他,和他合作,这是资本也是危险,我必须有所底牌好在需要时派上用场。 既然如此,你还不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其实另一场计划实施的并不那么成功,直到成功之前,我也并不确定火亨愿意过来。 火亨?那只离朱? 是。 你也在赌?这么大的事情上?不像白言的风格。 打开归无前,我并不知道天柱下还有结界。 是了,本该是十拿九稳的,所以白言也是被逼到了那个份上,好在火亨还是来了,跟自己一样,做了愚蠢要命的选择。 所以,那和人类合作出卖妖族的该死的臭鸟到底是哪只? 我不能说。白言摇摇头。 苍伐蹙眉,你都跟他玩这手阴他了,看来也没有多感情深厚,为什么不能说? 他毕竟帮助了人类,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点口我还是要守的。 苍伐不太高兴,不过也不强求,他好奇叛徒为何这么做,他想得到什么? 应龙统治大陆太久了,想真正动摇他们,局势就得大变。白言解释了句。 苍伐骂,这玩的有点太疯了! 白言点头认同道:那确实是个疯子,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为了自己的族群,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纯粹想要玩,他经常和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这世间不该存有秩序,因为太无趣了。 是疯子无疑了,苍伐确定了。 不过,就算没有天柱下的结界,这颗棋子我也会让它动起来,为了你。 听前半句,白言毫无感情的形容火亨为棋子,苍伐心中不舒服,后面那三个字却又让他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为什么? 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帮忙打开了归无,红月消失后,全妖族都会注意到冥河,如今 白言意味深长,苍伐明白了,如今因为火亨,离朱一族也算踩进坑轻易甩不干净了。 是,还有,一切恢复正常后,很多人类将获得修真的能力,冲击最大的一定是皇城应龙一族,白言平静道: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不安宁被分散精力,水彻底浑了,对冥河是有利的。 想的还真深,不过现在是为了自己在算计,苍伐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他问道:你这么做,跟你合作的那家伙不会翻脸吗? 按照原本的计划,到时候应龙一族将面对层出不穷的麻烦,而冥河也将因为被扣上帮助人类的帽子事事受限,良龟一族能造成的麻烦有限,到时候离朱就能抓住时机快速壮大。 如今,别管早该死在一百多年前的火亨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出现在不归山,对极为注重血脉的四族而言,总之他是离朱一族的嫡系,等同于让离朱一族也被迫掺和进来了。 或许会吧。白言耸肩,语气并不在乎。 苍伐莫名想起一句话,你这是过河拆桥? 不算。白言冷漠道:合作的过程中他也隐瞒利用了我许多,只能说彼此彼此吧。 回去吧,苍伐无意再说这些,慵懒道: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 其实,我也有好奇的问题。白言语速放慢。 苍伐拿脑袋碰碰他,示意人伸手将自己抱到怀里去,想问什么? 白言沉默了许久,苍伐没有催促。 如果,那个疯子的故事是真的,白言沙哑道:如果夫君你是他,你会做什么选择? 如果?苍伐当真好好思考了下,如果自己是那个疯子? 其实说来有一点相同,自己和那个疯子都曾遭遇伴侣的欺骗和背叛,不过比自己惨多了的是那个疯子小时候的经历,和自己不一样,从小被人类圈养折磨,换了自己 苍伐老实道:估计也恨人类,也会想着杀光他们,毕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不出这口恶气怎么行。 白言没有打断他,苍伐继续说道:但在我爱上那个人类后应该会停止杀戮。 是这么容易放下的吗?白言轻声问。 苍伐摇头,不容易放下,很不容易放下,但是又如何呢?我们生来就应该快活,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心情是愉悦和快乐的,但仇恨是痛苦的,所以这么简单的选择很难做吗? 白言像是被他的话给震撼到了,脚下慢了一慢,不知该说什么。 快乐和痛苦中选择一个,傻子都知道要前者吧? 血海深仇恩恩怨怨,到了苍伐这,只剩下如此简单的快乐和痛苦二选一,白言忽然仰头笑了起来。 苍伐倦意袭来,懒洋洋道:我先睡一会。 他说睡一会,可闭上眼后再没睁开,白言日夜赶路终于在第三天回到冥河,没了上一次来的那动静,他很顺利的回到妖府中。 苍修嗣和苍浮早等候在门外,见着他一人归来,很快将目光落到他胸口。 白言跟着他们回到房间,将怀中彻底睡死的小蛇抱了出来轻轻放到床上。 苍修嗣一手摸着苍伐的身体,苍浮则转眼看向他。 白言将当日的情况大概说了几句,苍浮很快抬手打断他,剩下的我们都知道了。 不奇怪,事情过去也有三天了,以冥河的势力想知道什么都打探出来了。 他怎么样?要睡多久?有没有危险?需要我做什么吗?白言第一次如此失态,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苍修嗣坐在床沿,老者的声音相当冷淡,毁了一颗妖珠,等同于剥了千百次的皮,他陷入沉睡也是身体的自我保护。 嗯。白言的目光还紧紧黏在苍伐身上,需要睡多久呢? 用上头的时间来计算,苍浮接话,短则十年,长 白言很紧张的看过去。 说不好,就算醒来了,也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恢复,并重新一点点修炼妖力。 我们听这孩子说起过,苍修嗣并无苍伐在时的为老不尊,如今的他很是威严,他答应给你半年时间缓冲去收拾皓月那个烂摊子,如今上面的情况,你可以想象。 白言能够想象,结界初开,很多人类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皇城下的军团不知道有没有撤去,各地的混乱也需要去整理,皓月七星中摇光扔下令牌等于是退出了组织,天璇和天玑受了重伤,其他人还处于昏睡中,这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人类需要皓月去带领改变,皓月则需要自己回去引导。 你走吧,苍浮将自家弟弟抱了起来,我们会将他送去冥河最深处让他好好在那休息。 白言的视线跟着苍伐的身体移动,突然开口道:不,我留下。 ?一老一小,冥河的两位主导者露出诧异神色齐齐看向白言。 白言却还盯着苍伐,他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 虚弱到别说妖了,就连普通人都能轻易将他杀死。 苍伐在冥河是安全的,苍浮并不是出于关心白言才说这话,你也还有半年时间,你可以在半年后回来。 不。白言摇着头,一点点转移目光看向苍浮那张跟自家伴侣有七八分像的面容,坚定道: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他,我得守在他的身边。 那你的皓月呢?苍浮冷眼。 白言深吸口气,没用太久的时间,他微笑道:从他帮我打开归无的那刻起,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 包括你的责任? 他帮我打开归无,我离开皓月,这是我们谈好的条件。 你不后悔今日的决定?苍浮警告道:去了最深处,短时间内可上不来。 我所能尽的最大责任就是破坏红月,我做到了,苍伐对我说过,接下来我应该做自己,白言往前几步,坚定伸出双手,我现在就只是他的伴侣。 恋耽美 妻侣契约/大妖——止坠(170) 是吗?苍浮似乎不相信他的说辞,尖锐道:他最重要?那若将来,他和皓月起了冲突呢? 我是他的伴侣,自然是要护着他,白言看着苍伐,目光异常的温柔,我也相信,他不会让我做这样的选择。 虽还有很多的担心,但就如那日潇洒离去的摇光一样,自己能做的最大的事情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要交给接下来的人。 对人类来说,最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苍浮打量了他片刻,移转目光看向自家爷爷。 苍修嗣冲他无声点头。 白言接过了苍伐,很小心的将其抱在怀里,在玄蛇一族族长和少族长的陪护下,他去了冥河最深处。 苍修嗣看着沉重石门在眼前关上,忽然摸着胡须笑出声来,这臭小子! 爷爷?苍浮还是那张冰块脸,除了白言决定留下的时候他震惊了下。 被他赌赢了,苍修嗣转过身,感叹唏嘘道:到底是年轻好啊。 他其实还找自家孙子聊过一次,苍伐那时候怎么说的? 那小子信誓旦旦的说,越是难摘的果子越好吃,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艰难点无所谓。 白言是那难摘的果子? 他当然是了,一般的人类跟他有的比? 希望你小子不要输。 不可能输,苍伐那时候的神情跟今日的白言倒是很相像,坚定万分的拍胸脯保证道:一定是甜的,很甜很甜的那种。 苍伐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模模糊糊醒来时,尾巴先触碰到温热的脸蛋。 小蛇扭脑袋,金黄眼瞳盯向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类。 是白言。 他再看周围,昏暗房间中只有角落的长明烛台外加一张寒酸的木桌子,居然连张椅子都没有。 小蛇在石床上游动着,半天后回头,吐出的信子恶意的碰到白言紧闭的眼睑,人类因为不舒服,本能翻身面朝外。 苍伐顺着白言的背爬过去,继续吐信子。 人类蹙起眉,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白言一下愣住了。 黄色小蛇上半身昂起,白言总觉着自己从一条蛇的脸上看出了笑意。 苍伐? 小蛇点头。 你? 小蛇从床上离开,下一秒,苍伐恢复人形后在床前伸了个懒腰,带笑道:不认识你夫君我了? 你醒了? 来!苍伐伸出手,轻声道:抱抱。 白言坐起在床上,眨巴眼睛再眨巴,终于,他慢慢抬起手狠掐了自己一把。 苍伐摇头调侃,我醒来就让你这么不高兴?居然掐自己,你啊你唔! 下一秒,床上的人用力飞扑进他怀中,苍伐被撞了下,吃痛之余感到无奈,他摸了摸白言的脑袋。 你太贪睡了,白言带着哭腔抱怨道:我等你好久。 苍伐看人黏在自己身上撕不下来,干脆将人横抱起放回到床上,多久了? 五年,白言马上补充道:上面十年了。 当年你送我回来后 我一直都在这。白言抬眼看他。 苍伐愣了下,没有上去过? 没。老老实实的,白言红着眼睛探头,表情跟小狗似的求奖赏。 这般模样苍伐熟悉,以前的白言梨撒娇也总是这样。 皓月呢?你不管了? 他们没你重要。白言几乎没犹豫。 苍伐定定看着人,心中感动有,担忧有,高兴有,复杂也有。 我早就这样决定好了,白言低下头,自言自语般,皓月首领已经死在不归山了,活下来离开的他主动伸手捧起苍伐的手掌,虔诚道:只有白言梨。 我的梨梨? 嗯。 苍伐心中柔软,从白言梨手下抽出自己的手掌专注描摹着人的唇,我现在还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人形,过了就会累。 没事,我陪着你。白言梨启唇说话,一开一合的,苍伐的手指顺势溜了进去。 按着白言梨的舌尖,苍伐的呼吸起了变化,你能渡气给我吧? 能是能,到底和妖力不同,不能太多的。白言这样说的同时,另一只手搭到了苍伐的手腕上。 苍伐闭上眼感受着体力的充沛,大约四五分钟吧,他重新睁眼。 白言收回手,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因为苍伐的手指还在他嘴里含着,所以说话声显得模糊,你现在能维持十个时辰了,夫君想要做什么吗? 够用了。收回黏湿手指,苍伐露出满意笑容,他将白言梨放平到床上俯身凑到人耳畔,暧昧道:干你。 哎?白言手指抖了下。 苍伐在吻上前最后保证道,放心,一分钟都不会浪费。 【正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