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郎追妻日常》 分卷阅读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 ================= 书名: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文案: 自穿越以后,一路靠着金手指和狗屎运终成一代大佬的孙俏姑娘有些忧愁。 自她在风月楼不小心“英雄”救“美”后,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她咬咬牙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拒绝了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继续过她佛(清)系(心)女(寡)侠(欲)的生活。 哪知这美人一颗心坚如磐石,自掏腰包赎身后每天蹲在她家大门前眼巴巴等着要以身相许。 周围路人见此纷纷对孙俏指指点点,说她负心薄幸。 孙俏:“!??”这锅她不想背啊喂!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孙俏 ┃ 配角:楼峥 ┃ 其它: ================== ☆、楔子 天阴沉沉的,无端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嵘州城初春的风依旧略微刺骨。 街上几乎全是行色匆匆的人,两旁搭着临时铺子的百姓见着天色骤变,不由赶紧收拾起东西,除了几家卖油纸伞的铺子老板脸上挂起了笑容。 一个穿着红袄裙的纤瘦少女走得很快,眉梢嘴角怎么都掩藏不住笑意,就算匆匆来往的行人不小心撞到她,她也只报以对方微笑,然后继续向前走。她笑的时候很美,就连周遭步履匆匆的行人见了她也不由得慢下了步子。 她满心欢喜地来到了雨桥,桥上已经站着好几个少男少女,可她却没从中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反而与她最不愿碰见的人对上目光。 意识到不对,她急忙转身。 “快,给我拦住她!” 说话的是个穿着打扮颇为富贵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尖下巴微抬,指着桥梯下的少女朝身后三个少年吩咐道。 红裙少女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慌乱,逃离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奈何她身子柔弱,没跑几步就被三个身强力壮的少年给拦下,拖着拽着她上了雨桥,中途她还感觉到他们不安分的手在她肩上臂上摸过滑过。 “刚不是还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么,再笑个我看看。”方素娥的捏住她的下巴,尖尖的指甲刺着她娇嫩的皮肤,她就是瞧不惯她这能把男人魂儿勾去的笑,勾走别人也就罢了,就连唐旭都被她鬼迷心窍。 少女娇嫩的下巴被她捏得生疼,奈何手臂又被人桎梏住,整个上身动弹不得。 “利用唐旭哥的名头引你出来还真是容易,”方素娥甩开她的下巴,拍了拍手,对三个痞子少年说道,“你们随意。” 少女想呼救,但随即放弃了。这边人烟稀少,现在又明显变天了,无论她怎么呼喊,都不会有人的,因为这里是雨桥。 方素娥的话音刚落,三个少年脸上就已经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这让少女既恐慌又恶心。 方素娥也在一旁笑,那双眼中却疯狂弥漫着与她外貌完全不符的恶毒以及得逞的快意。 孙俏陷入无边的绝望,可就在这时,闪电划过,一声闷雷在云霄中响起,雷声太响,周围几人都被吓了一跳,一个少年放开了桎梏她的手臂,另一个少年的力气也明显缩小。 在这绝望的当头,这道惊雷反而鼓舞了孙俏,她心一横,低头死死咬住少年桎梏着她的手臂,几乎用尽浑身力气。 众人只听得少年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起。 就在他们愣神的瞬间,孙俏直直翻下栏杆,整个人重重砸进冰冷的湖水里…… 电闪雷鸣间,雨,下了起来。 溺水的那一刻,孙俏只觉得难受,耳鼻喉中不断有凉水灌入,让她在窒息的边缘徘徊,挣扎到最后只剩下疲惫,她没了力气,慢慢慢慢地闭上双眼,模糊间她想起还有人在等她回去…… 想活着,想报仇,想见他…… ☆、白头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一室暧昧。 两具交缠的身体,正完成着生命中的一次大和谐。 月光透过树梢从窗户洒进,将屋里的一切斑驳点缀。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终于渐渐平息,屋内只听得男女略微急促的喘息声。 男人用双臂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身下女人因事后而满面潮红、朱唇微张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亲吻她,这个吻温柔而绵长。 激吻过后,男人整个趴在她身上,声音沙哑:“为什么要分手……” 孙俏已经被他压得胸闷气短,她虽是练家子,但也受不住他这么大个人全部压下来的重量。 她咬牙说道:“老娘要死了,赶紧起开,喘、不、过、气、了……” 听到这话,楼峥再度支撑起身子,然后眼眶红红地看着她,活像一只兔子。 孙俏看着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心中腹诽,不知刚才是谁将她按在床板上狠狠摩擦的。 想起事前她酝酿许久才跟他小心翼翼提出分手的话,结果哪知道大半年来一直跟个棉花糖一样的青年听完以后像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突然暴走,对她饿狼扑食! 当时她心里想的是:妈蛋,被骗了! 她伸手轻抚着他因情.欲过后而红润的脸颊,缓缓道:“我们不合适,你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再看着男人受伤的神情,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那拔啥无情的人渣…… 她比他大整整八岁,不过这一点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让她烦躁的是,她的父母在知道了楼峥的身体情况和出身以后,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那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他们的决定做出了反抗,但最终耐不住她母亲声声的质问,简直句句扎心。 “说到底,你就是嫌我了。” 楼峥自嘲一笑,眼角凄凉。 孙俏:…… 这深深的罪恶感是怎么一回事。。 孙俏放下自己摸他脸庞的手,决定还是跟他解释清楚为好,不然她真的担心他那颗生来就脆弱不堪的小心脏会被她给气碎了。 况且…… 她看着他满脸委屈和痛苦,况且她还是挺喜欢他的。 “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孤儿,只是……”孙俏抬手摸摸他的头,“我比你幸运很多。” 她话音刚落,楼峥的神情突然一怔,他依旧撑着身子,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平静美丽的脸。 “别这样看我,”孙俏轻轻拍了拍他已经恢复白皙的脸蛋,“六岁那年,我被他们带回家时,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听他们的话……包括这次他们的反对。” 得到了答案,楼峥也似乎撑得累了,他往旁边一侧,光溜溜的身子紧挨着她侧躺着,一手揽住她纤细而紧致的腰身,听她渐渐说起了那些他们交往半年他都还不知道的事,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 的秘密。 “在我她的记忆中,孤儿院里所有的颜色永远都是灰蒙蒙的。那时的孤儿院远没有近些年这么好,经常吃不饱,我也总被大些的孩子欺负。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那时候我有严重的语言障碍,五六岁都还说不好话。” 每次阿姨通知他们有人要来领养时,她都会努力练习说话,虽然不断被周围的孩子嘲笑,但她还是拼了命的去练,可每次她的表现都不尽人意,那时候的她很害怕,她怕她会一直呆在那里,呆到死。好在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结巴也不是天生的,前来领养的人确定她那毛病有希望恢复以后,就办了手续将她带走。 “我终于离开那个地方,有了一个家,可以吃饱饭、穿上新衣服,再也没有人会欺负我,也不用捡别人剩下的。” 时隔二十年,孙俏回忆起童年那段经历还是觉得喉咙发堵,就连这些年偶尔梦回孤儿院,她都会感到害怕。 她语气越是平静,楼峥越是难受,揽她腰的手也越来越紧,他理解她的那种痛苦甚至绝望,因为他直到现在都还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被人或同情或瞧不起的孤儿…… “你为什么一直都没跟我说……”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看吧,我就知道你会难过,”孙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反而笑着安慰他,“你和我在一起时,我只想让你和我自己开心,你心脏不好,不该有这么多负面情绪。” 若是平时孙俏这么主动碰他,他肯定会高兴很久,但现在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真的不能在一起吗?”他有些恍惚地问道,但答案显而易见。 “从小到大,我走的每一步都被他们精心安排,就连未来的结婚对象……” 这件事,她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只是头一次这么地生气,她那养母是个跋扈性子,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算不为报恩,她也不想惹怒她。 楼峥心中阵阵绞痛,他的世界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孙俏见他状态不对,赶紧往床沿挪去,翻找床头柜里常替他备着的药,逼着他服下。 楼峥吃完药,看着她手中的药瓶子,眼中有过恨意。 自从遇见孙俏,他从没有这么厌恨过自己这具脆弱不堪的身体,社会地位和金钱名利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去挣得,但这具身体却依旧跟个废物一样,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孙俏怕他想不开,连忙安抚道:“你还年轻,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现在医学水平进步这么快,也许再等个五年十年的,你这病的手术风险就没那么大了。” 楼峥一动不动盯着她美丽的眼睛,语速很慢:“比你好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孙俏听着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心漏了一拍,但最终她还是狠下心肠,“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那些花言巧语了?” 不待他回答,她放下手中的白色药瓶子,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等我40岁的时候,你才32岁,正是人生中的黄金时段,而我已经渐渐走向衰老,你觉得你自己还会喜欢那时候的我吗?” 她马上就快二十七岁了,年轻吗?也许还算年轻。但比起现在只有十八九岁的楼峥来说,她已经老了。父母的反对她也仔细考虑过,即使再不是亲生的,养这么多年也早有了割舍不断的亲情,他们的安排很大一部分也都是为她着想。 她不会再像那些年轻的姑娘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因为她知道,她们的结局往往不尽人意。 为了年轻时许下的狗屁约定,沉浸在对方给的甜言蜜语,一时头脑冲动,亲手葬送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人都是会变的,再爱再喜欢又能怎样,有多少人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所以世人才常说,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孙俏对此深信不疑。 楼峥没有说话,孙俏以为他开始自我怀疑了,放心的同时也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 然而此时楼峥心里面想的却是,也许自己活不过32岁,但他也不想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算他们两人现在勉强在一起,他也没有把握能照顾她一辈子,他不想这样。 放手吧,他心中有个声音这么说着。 两人就这样盖着被子聊了很久,终于决定好聚好散,然而‘天公不作美’。 只听得外面突然发出类似于爆炸的巨响,紧接着尖叫声、奔跑声、车鸣声直往楼上冲…… “轰隆隆”的巨响不断,整个屋内开始剧烈摇晃,孙俏面色一变,扯了被子急道:“地震了!快,滚床底下去!” 十一楼,想跑都跑不掉。 床底,两人的身子被被子一起包裹住,楼峥紧紧将她护在自己怀中,上面的坍塌物不断重重砸下,地面也开始四分五裂。 这一刻,孙俏的鼻息里全是他的气息,视线被他完全笼罩,再看不见其他,耳边杂乱的声音不断交织,她也反手死死抱着他,两人的身体一起磕碰着下落,疼痛是唯一的感觉。 意识消失前,她在伤痕累累早已没有生气的楼峥耳边有些艰难地呢喃:“来生、定与、你白头……” 世界一片寂静,什么都不复存在,她似乎变得很轻很轻,存在于一个没有空气、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黑暗里,再没有思考的能力,只剩下自身对黑暗的感知。 直到前方突然出现一束白光,她觉得自己应是恢复了五感,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片混沌里看见一个红裙少女直直坠湖的画面,她开始回忆这是不是自己以前看过的什么电视…… 想了很久,却一点都回想不起来,直到她突然感觉到一身寒意。 她再一次听见了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慢慢拉近,又似乎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最后近在耳边。 ——“孙掌柜节哀,令妹至少咽气小半个时辰了……” ——“唉……生死有命,孙公子还是早些备后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快穿的朋友们,安利你们一下作者菌的好基友《指挥官他今天超甜〔快穿〕》by七里简,低调佛系女主x痴汉忠犬男主 ☆、穿越 “喂喂,你们听说了没,云盛客栈那孙二姑娘昨晚死而复生了!” “听说咧听说咧,据说是济世堂两位老大夫亲自确诊,人已经咽气好一段时间咧,结果俩大夫后脚还没踏出门槛儿,人就已经睁眼睛咧!” “奇也怪哉,一个大夫诊错也就罢了,两个一起诊错就奇了怪了,况且还是济世堂里两位资历最深的老大夫,你们说这是不是邪乎得紧……” “还有更邪乎的呢!你们知道人是从哪儿捞上来的吗?” 茶馆内,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 津津有味地谈着昨夜的怪闻,男女老少皆在其中,不过此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一个青年人脸上,期待着他的下文。 青年人呷了口茶,才道:“这人啊是死在雨桥底下的,昨儿个下那么大的雨,水流湍急,按理说这人应该会被冲到下游去,结果你们知道吗,据说捞上来的位置还是雨桥青湖底下!” 话音刚落,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说了,我有些害怕……” 雨桥这湖底下经常溺死人,一入夜,桥下就常伴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后又有一更夫敲锣路经此处,不知为何大半夜被吓得精神失常,自此官府便下令在雨桥青湖边上修筑了石墙,不允许再有人下湖摸鱼或者游水。久而久之这雨桥便逐渐被人传出许多怪谈异志,嵘州城里的大人们也总喜欢将其编成怪谈故事,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因为他们总觉得,孩子有害怕的东西才能更好管教。 周围一个糙汉喝道:“娘们就是胆小,怕什么!” “那可是雨桥,桥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你们说……孙家二姑娘会不会是被……恶鬼附身了……” 说这话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语气还有那么点渗人。 糙汉见周围人有些惊恐的目光,为了壮胆,大声道:“无稽之谈!这世上哪来的鬼!” …… …… 衙门内,方素娥和三个少年被衙役放了出来。 方素娥朝三个少年得意说道:“我就说吧,我爹爹肯定有办法保我们出来。” 被关了一夜的三个少年奉承了她两句,心中却在想不知昨夜是谁在隔壁牢房哭哭啼啼,遇到老鼠蟑螂都吓得半死,害得他们哥儿几个整宿没睡好觉。 将他们放出衙门后,一个矮胖的衙役不屑地说道:“这方家女还真是天真,害了人还想独善其身。” 一旁高瘦的衙役接话道:“仗着她那开赌坊的老爹和地方官老爷们关系不错,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呗。” 矮胖衙役道:“那可不,方正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得宝贝着。若她知道放她出去不是因为她那什么孬子爹,而是……嘿嘿,不知道会不会被吓破胆儿。” “哈哈哈……” 然而正被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孙二姑娘孙俏此时正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这具纤瘦而陌生的身体。 细嫩的手摸着自个儿巴掌大的脸,似乎只除了眼睛和以前的自己有些神似外,其它地方都陌生得紧,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脸本就不大,又没几两肉。 她不禁想着,若是多长些肉,再把气色调理好,不知得是个多漂亮的小姑娘了。 打量完自己这副身子,孙俏猜想这姑娘生前应是十分挑食的,这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她在孤儿院的日子,不由觉得这姑娘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又在屋子里倒腾了好一会儿,她在床底下找到一本册子,翻了几页,字体类似繁体字,她也全看得懂,估计是这具身体的缘故。翻着翻着她注意到这好像是这小姑娘每天写的手记,与现代日记无二,她翻到最后一页,最终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天赐二百三十一年,二月初八,小晴。’ 这一页并没有写完,前面写的是些无聊的日常琐事,孙俏没在意,直接跳到后面几句话: ‘午膳后收到唐旭差人送来的纸条子,邀约今日酉时雨桥相见,我心欢喜,梳妆一番,静待酉时。’ 然后就没了,孙俏猜想着,她应该是想回来以后接着再写的,哪知,再没机会了…… 孙俏心底有些复杂,脑海里不属于她的那些记忆零散杂乱并不完整,但原身死前的记忆却是格外清晰,仿佛烙印一般,孙俏能感觉到那是她留下的恨意和不甘。 孙孟璋正在楼下柜台拨弄着一把翡翠算盘认真算账,吩咐旁边的伙计将菜备好,他自己则放下了手头的账目,亲自上楼去叫孙俏用食。 敲门声响起,孙俏赶紧将手记放回床底,然后去开门,见着来人,孙俏仰头笑着喊了一声:“哥。” 如今只有十五岁的孙俏脑袋只堪堪到眼前人的肩膀这么高,他穿着荼白的旧棉袍,眉眼温和,语带关切:“身体好些了吗?” 孙俏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会儿,“比昨夜好多了。” “那便好,”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叫张大娘把药熬着,先下去吃饭吧。” 偌大一间客栈里,加上厨子拢共也才五个下人,好在他们家客栈素来也冷清,此时虽是晌午,却也只有零散几桌客人下来用食。 两兄妹相对坐在客栈一楼的桌前,孙孟璋手里的筷子落在盘里却迟迟没有夹菜,他看着对面吃相有些不雅的妹妹,讶异中透着几分疑惑。 孙俏很快感受到他的目光,不过她还是将手上的烧鸡腿啃完后才拿起一旁的手帕故作淡定地揩了揩嘴角的油,最后揩干净手,操起碗上的木筷伸向那盘孙孟璋因一直看她而没来得及夹的小青菜。 夹菜前她还用筷轻轻敲了敲孙孟璋那双仿佛已经黏在盘里的筷子。 空气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孙俏将菜放在嘴里嚼啊嚼,眨了眨眼睛看着孙孟璋。 孙孟璋的筷子终于动了动,夹起的菜倒是先往孙俏的碗里送,顺带说道:“阿妹,你……” 孙俏觉着有些不妙,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这古代的姑娘吃饭应当是安静且优雅的……吧? “你不是不吃鸡吗?” “……” 最终,孙俏又施展出自己那套胡编乱造的本事,给了孙孟璋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总算蒙混过关。 她站在客栈二楼的栏杆往下望着孙孟璋有些忙碌的身影,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谎言总有被戳破的那天,她是孙俏,却不是那个已经溺死的孙俏。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玄乎的事情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先不说这是什么地方,跨越了多少年,就她和原身之间的习惯差异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这个冒牌货在他面前算不得好混。现在之所以还能蒙混过去,大概是因为借尸还魂这些灵异事件在正常人思想里纯属离奇荒诞,孙孟璋就算再聪明,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但日子久了,纸也包不住火。 这具身体里残留的记忆太少,若不仔细翻看原身的那本手记,她所能了解的事情并不太多,而这姑娘生前似乎不爱出门结交朋友,所以连一个可以说说体己话的闺中密友都没有,记忆里唯一一个同龄女郎还是那个想要害她清白的坏姑娘,真是……可悲啊。 所以,什么失忆梗一点儿都不好用,遇到聪明点的人根本糊弄不过去!孙俏再次在心里吐槽那些小说电视剧。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 想归想,到了点,孙孟璋突然朝她招了招手,叫她到一楼柜台替他看着客栈。孙俏目送着孙孟璋背着书画出门的身影,脑海里一些常识性记忆主动浮现。 这个国家在两百多年前就被一分为二,分别为东梁和西苍,两边各自称帝,共用年号天赐,就这么一直延续了两百三十一年,她所在的地方就是东梁的嵘州城,这个与西苍土地接壤的地方由于常年没有战乱,两国人文交汇,导致嵘州城格外繁华,甚至与东梁的京城都不相上下。 东梁又极为重视文化,故每三年举行一次科举。 所以东梁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普通秀才一捞一大把,他们地位虽比平民高,但也高不了太多,只是拥有一些特权。比如朝廷每年补给些口粮,免除家人的徭役以及个人赋税等。不过个人赋税这一项特权只有三年期限,若是三年过后考不上举人,立刻恢复赋税,毕竟国家不养闲人。 孙俏这位兄长今年二十有一,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饱读诗书,但直到如今还只是个普通秀才,不是因为他考不上,只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刚好三年前去世,东梁的科举有一项严格规定,父母丧事未满三年者,均不准应试。 所以十八岁便通过院试考上秀才的兄长就这么白白蹉跎了三年时光,而他们的父亲临终前只留下了这么一间年久失修的客栈,杂费花销大不说,还得每月按时给仅留下的五个下人发放工钱,更何况今年一过就要交税了,经济压力可谓巨大。 孙俏想来想去,最后总结了一个字,那就是——穷。 在这个堪比京城的繁华地带,他们可不就是穷人么? 普通平民百姓家里都是一家子供养一个读书人,但她家却是一个读书人靠着给人卖画抄书补贴家用。读书人大多都有傲骨,有些人宁愿饿死也不愿卖自己的字画,但这位兄长似乎却并不大在意这些,只想着多赚些银子为她买喜欢的衣裙和胭脂。 孙俏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明显比她兄长身上好许多的鲜艳料子,不禁在心中想道:也真是个难得的好兄长。 她刚感叹完没多久,门口突然就跑进来一个挎着菜篮的中年妇人,看着有些眼熟,想必是原身之前认识的人。 还未等她回想起这人的身份,妇人便朝她急道:“哎哟,不好了不好了!二姑娘呀,你家兄长得罪了贵人,你赶紧过去瞧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捧场,么么啾~ ☆、碰瓷 孙孟璋像往常一样踏进一家名叫“墨宝斋”的字画店,将带来的书画一一摊开放在老掌柜跟前。 老掌柜仔细看着他的书画,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两贯铜钱给他。 孙孟璋看着跟前的两贯钱,微笑着提醒:“王掌柜,多了两百文。” “没有没有,” 头发花白的老掌柜摆摆手,然后指着柜台上摊开的一幅画道,“你这一幅山水画得很不错,这钱也是你应得的。” 孙孟璋听罢,这才拿过那两贯钱,放在钱袋里,正准备拱手告辞,王掌柜却笑眯眯问道:“咱东梁明年又要科举了,你的孝期也正好结束,可有何打算?” “自然要去一试。” 老掌柜点点头,欣慰道:“你的才学和志向倒是远胜你父亲。” 孙孟璋垂眸道:“掌柜过奖,先父淡泊名利,志不在此。” 老掌柜捋了捋胡须,回想起多年前的孙弘盛,不也正如他一般志向远大么,只是……罢了罢了,人都去了,往事不提也罢。 告别掌柜,孙孟璋出了墨宝斋,刚走没多久便见前方街上已经围了不少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一个穿着男装的少女跨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拉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哎哟连天的老妇人。 正好这时,后面又传来几道马蹄声,周围人纷纷让路,四个护卫模样的人策马而来,一一停在少女身后,其中一个似是领头的人恭敬问道:“怎么了,小姐?” 女扮男装的少女指着地上的老妇人,哼声道:“此等刁民竟敢惊扰本小姐,将她绑起来送去衙门!” “是!”护卫们片刻没有犹豫,直直下马,往老妇人身前走去。 老妇人彻底慌了,正准备起身,却突然有人挡在她身前。 孙孟璋站定在老妇人身前,蹙眉看向马背上的少女,道:“姑娘策马撞伤老妪,竟还如此蛮不讲理,是公然不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么?” 锦衣玉服的少女“呵”了一声,“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小姐,她自己撞上来倒还有理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孙俏一路上听着旁边的妇人给她讲了大致经过,中途问了句:“您确定看清楚了?” “婶当时刚买完菜,看得清楚着勒。” 到了现场发现少女和自己兄长还在僵持,孙俏听完妇人刚才的描述,这时候把目光放在那老妪身上。 她走上前,笑着扶起那老妇人,然后看着她身后不远处,提醒道:“哎呀,婆婆,您的钱袋子掉了!” 老妇人听后赶紧转身,朝地上一看,哪有什么钱袋。 而孙俏扶着她的手早早收了回去。 孙俏挑了挑眉,原来无论哪个时代,碰瓷儿这种事还是免不了,只是这老妇人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毕竟这些古代的权贵子女好像没几个是好惹的吧。 看着前一刻还躺在地上好似连起身都费劲儿的老妇人这个时候却在没人搀的情况下扶稳稳站着,刚才还自己转了个身,周围人不由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老妇人见势不妙,似乎正准备跑路,却被两名护卫制住了双臂。 马背上的少女看向孙俏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欣赏,继而转向孙孟璋,扬了扬下巴,“都说了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本小姐的马根本没碰到她一根手指头,这下你该信了?” 孙孟璋皱眉看着老妇人愣在当场的模样,孙俏赶紧上前行了礼,道:“还请这位小姐大人大量,我家兄长书读多了,这儿最近有些不灵光。”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少女又看了孙孟璋一眼,长得还算顺眼,“也罢,本小姐也不喜欢刁难人,千错万错都是这老骗子的错。” 她目光一转,指挥着自己两个护卫道:“此等贱民当街行骗,你俩还不速速把她送进衙门!” 护卫迅速领命,这下老妇人彻底吓住了,不由哭喊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老婆子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是为了凑些钱给我那苦命的孙儿看病啊……贵人饶命……饶命……” 孙俏看着老妇人老泪纵横的模样,心中有些复杂,因为这模样并不像装的。 这时候人群里突然跑出个六七岁的娃娃,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 他哭着上前抓老妇人的衣袖,“呜呜呜……奶奶……奶奶……你们这些坏人,快放开我奶奶……呜呜呜……” 娃娃十分瘦弱,皮肤黄得几乎没有血色,连哭喊的声音都没有普通孩子那样响亮,一看就是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孙俏正要上前,骑在马上的少女却突然发话:“等等,把她给我带回来。” 少女看着一旁呜咽不止的瘦弱孩童,再看向老泪纵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朝周围瞧热闹的人看了一圈,“你们有谁认识他们?” 周围人不知道这个看着挺有权势的少女是个什么心思,就算其中有人是这老妇人的邻里,此刻也无人敢应,生怕牵连了自个儿。 这时,孙孟璋却开了口:“她姓刘,住在东边柳树巷,这孩子叫李小虎,前不久刚满十岁。 十年前他父亲李义服兵役前往边疆,家里徒留一个刚怀孕的妻子和年过半百的母亲,第二年边境突厥作乱,边疆战火纷飞,第三年有个自称李义战友的断臂男人带回李义的平安符和一封没来得及寄回的家书。 小虎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不久身故,刘婆婆独自一人辛苦将他拉扯至今,不久前小虎患了严重的病症,刘婆婆带他四处求医,欠下不少银子……” 孙俏听了陷入沉默,她之前还觉得奇怪,因为据她的印象,她这位兄长不像个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却不分青红皂白的管起这档子麻烦事儿,原来竟是因为他认识这老妇人。 穿着暗蓝锦衣的少女依旧跨坐在马上,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看了看孙孟璋又看了看老妇人,最后目光落在那哭得极为可怜的孩童身上,顿了半晌才道:“好吧,本宫……咳,本小姐今日就做回好人。” 只见她吩咐那两个原本准备将其押送至衙门的护卫道:“你们把他们带去这地方最好的医馆,银子算本小姐的。” 老妇人听完后,跪在地上不住朝她磕头:“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李小虎学着自己的奶奶,跪在她身旁,又瘦又小的身子也跟着不住磕头。 少女似乎不喜欢见这一幕,挥挥手,两个护卫赶紧将他们扶起,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带着妇孺径直往医馆而去。 孙孟璋松了一口气,朝少女拱手:“姑娘心善,定有福报。” “彼此。”少女水灵的眼睛看了他们兄妹一眼,然后策马而去,仅剩的两名护卫也快马加鞭地跟上。 回客栈的路上,孙俏偷偷观察着孙孟璋的神色,问道:“哥,我刚才是不是多事了?” 孙孟璋停住脚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摇头,欣慰道:“不会,我倒是觉得阿妹长大了,知道保护人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这个妹妹也只敢在人群里默默看着,决计不会像今日这般。 孙俏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暗想这原身之前应该挺胆小的,她得收敛着些了。 “那你事先知道刘婆婆是故意的吗?” 孙孟璋摇摇头,“在我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个勤劳朴实的老妇人,以前我偶尔路过柳树巷,见他们婆孙可怜还会给他们送些吃食。他们对我也是极好的,而那少女刚开始看着像是咄咄逼人,所以……是我冲动了。” 他今日也算是看走了眼,误会了人家姑娘。 “话也不能这样说,”孙俏安慰,“如果没有大哥你的挺身而出,今日也不会这般皆大欢喜。不过那姑娘虽看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本性却是好的。” 孙孟璋又看了她好一会儿,冁然而笑:“我们阿妹真的长大了。” 孙俏仔细辨别着他的话,似乎并没有言外之意的意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市上,由于孙俏刚来这里,自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不由故意落后他一步,东看看,西瞧瞧,总之看什么都新鲜。 最重要的是,她得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然后才能去找楼峥,她有种莫名的预感,他也一定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定。 由于想得有些出神,连前面人突然停下步子她都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直直撞向一个宽厚的背。 孙俏摸着自己的鼻子,赶紧后退两步。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句责备的话里满是关心,“疼吗?” 孙俏摇头,“哥,你咋突然不走了……” 孙孟璋指着一旁一家卖糕点的铺子,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以前不是让我每次路过这里都给你买两块糯米糕吗?偶尔忘了你还会不住提醒我。” 孙俏咽了咽口水,倒不是馋的,而是有些紧张,“我……刚想事儿呢,都没注意,这还等什么,咱快去买吧。” 原身爱吃啥不爱吃啥她哪儿知道啊,她只知道自己爱吃鸡爱吃辣,一点也不爱吃那甜腻腻的糕点,齁得慌。 孙俏越想越觉得有些郁闷,有种立马跟他把话说清楚的冲动,省得她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一天下来她都快被搞得人格分裂了,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况且,人又不是她杀的,身体也不是她强占的,怕个球! 想通以后,她准备回去就跟他说个明白,管他信不信,她就不信他还能把她送去佛堂找人超度了。 糕点铺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拿着擀面杖挤压面团子,丝毫没有注意到靠近的人,直到孙孟璋开口:“老板娘,来两个糯米糕。” 妇人听到耳熟的声音,赶紧抬起头,目光却是落在他旁边那虽有些纤瘦却依旧漂亮的红衣姑娘身上,突然吓得瞪大眼睛。 ☆、听骰 孙孟璋见她惊慌失色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老板娘?” 糕点铺老板娘的胆子素来很小,周围的街坊领居都是知道的,更何况几乎天天光顾她店铺的孙孟璋。 老板娘想起今早听到的那些传闻,不由赶紧将目光从孙俏身上移开,手哆哆嗦嗦地用油纸从蒸笼里捧出两团晶莹的糯米糕,飘散出来的味道十分香甜。 将它递给孙孟璋的时候,她那双有些粗糙的手越发颤抖,极小声地问:“二姑娘不是……不是……” 孙孟璋了然,温和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也不避讳什么:“大夫说家妹昨夜是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那是人在受到生命威胁后身体的正常反应,所以,您别怕。” 糕点铺的老板娘听完将信将疑,眼睛又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的孙俏身上瞄去。 孙俏听得是一清二楚,原本想要回去跟孙孟璋坦白的心思渐渐淡了。她想着,顺其自然吧,从此以后她也不会再刻意扮演另一个人,等他亲自问她的时候,再说吧。 毕竟,只从昨晚到现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看出来,这人究竟有多宝贝他这唯一的妹妹,现在说出来,他恐怕接受不了这么大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 打击。这么好的一个人,她不想去伤害,同时也有些贪恋着这样的亲情。 孙俏笑着凑近老板娘,整个人好似充满生机活力,“大娘您别怕,我好着呢。” 孙俏的笑容似乎有一种很强的感染力,总是让人不自觉对她生出好感。 老板娘见她如此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真心实意道:“二姑娘以后可得长点心呐,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儿呀,你兄长不知得多伤心呢!” 孙俏连连“嗯”了两声,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老板娘看着两兄妹渐渐走远的身影,摇摇头道:“相依为命也是可怜见儿的。” 回到客栈时,孙俏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可能也就下午两点左右的样子,客栈一楼一片冷清,除了角落的一张桌子边搁着几坛酒,围着几个人,其中有两个还是他们客栈的伙计。 一直坚守在柜台前的陈六见他们回来了,眼睛一亮,额上几条抬头纹越发明显,他放下手里的算盘,走上前,微胖的脸上扬起笑,低声兴奋道:“掌柜、二小姐,你们可算回来啦,今儿个赚了个大头。” 兄妹两人的目光随着他往那边围着的一桌人看去。 “大大大大!” “小!小!小!” “嘿——九点小!” “喝喝喝,喝完再来!” 陈六又小声朝自家掌柜解释道:“这桌客人行酒令,要了不少酒,挺能喝的,给钱也大方。” 孙俏听到‘行酒令’顿时好奇起来,几步凑上前去,只见两个古铜面的壮汉相对而坐,桌上两只大碗里盛满酒水,桌子中间放着一个木质圆筒骰盅,旁边有三枚木质骰子,形状、大小、花色与现代色子没什么区别。 新的一轮似乎又要开始,一名壮汉喝完一碗酒,用手臂粗鲁地擦拭完嘴巴,拿起骰盅盖住三枚骰子,在桌上摇晃了起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孙俏耳朵不自觉微微一动,骰盅停下了动作。 周围除了两个伙计还有几个似乎是暂住客栈的人,此刻他们无一例外都有些激动,分别说出自己心中猜测的答案,一时间周围又在“大大小小”的喊着。 “一三四,八点小。”女子声音清亮,语调平静,仿佛在陈述着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周围突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她所吸引,两个伙计语气略带些恭敬:“二小姐。” 手还按在骰盅上的壮汉问她:“小姑娘为何如此笃定?” “其实我也不知道,”孙俏耸耸肩随意道,“大概是女人的直觉。” 另一个壮汉赶紧道:“快,打开瞧瞧,赶紧的。” 骰盅揭开,三枚骰子静静躺在桌上,一点、三点、四点。 周围人不由面露惊奇,要知道猜骰子这种事,大多只猜大小或单双,厉害点的大小单双一起猜,不过这种大多人都是碰运气,若是在没有老千的情况下还能清楚说出点数的人,那可就……厉害了! 孙俏看着桌上三颗骰子,心中暗惊:卧槽,她什么时候有这么牛逼技能了…… 拿着骰盅的壮汉有些不信邪,说道:“再来!如果你这次还猜对了,我给你一两银!” 这里一两银的购买力都可以买一个瘦弱奴仆了。 孙俏正要接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孙孟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孙俏摇摇手,笑着打哈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再说小女子这直觉也不是次次都那么准。” 壮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错了不用你赔,再猜。”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孙俏没再说话,毕竟两个壮汉五大三粗,细看面相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在她还没有任何资本的情况下,她不想与任何人发生冲突。 当骰盅再次盖住骰子,一通摇晃后,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孙俏。 孙俏心中又有了明确的答案,但是她不想惹麻烦,所以众人只见她面露难色,语带犹豫:“好像是大单,其中应该有个一点。” 她话音刚落,壮汉就赶紧将手下的骰盅拿开。 一五五,十一点大。 “还真是呀。”孙俏自个儿面露惊讶,率先开口。 周围不知是谁发出了“哇——”的羡慕声。 孙孟璋的眉头微聚。 壮汉连拍了三声掌,麻溜地从怀里掏出一两银递给孙俏,然后带着些试探地问道:“难道……姑娘会传说中的听骰?” “听骰?”孙俏欢喜地接过银子,一脸天真地问,“那是什么?” 壮汉见她明显一副门外汉的模样,解释道:“据说是一些天赋异禀之人掌握的法子,不过会这些的基本都是赌神级别的人物了。” 孙俏眼睛一亮,“赌神?那就是逢赌必赢咯?” “可以这么说,”壮汉把玩着手中的骰盅,“姑娘第二次真的只猜出了一点么?” 孙俏心中暗道:大块头头脑还挺精。 “只听出一点,”孙俏点点头,笑着说,“兴许我再练练,还有当赌神的资本呢。” 壮汉似乎被她有些自大的话给逗乐了,竟然给她竖起了大拇指,鼓励她道:“好!那就祝姑娘早日遂愿。” 孙孟璋这时开口:“家妹今日还有事做,就不打扰各位了。” 在一桌人的注视下,孙孟璋牵着孙俏直到二楼角落的一间房里,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屋里,孙俏将手中的银子递给他,孙孟璋没接,只说道:“你自己赚的自己留着便好。” 随后又认真询问她:“你的耳朵……” 孙俏眸清似水,凑近他低声道:“哥,我好像真能听骰子。” 她其实也不知道这项技能到底怎么来的,是这个身体自带的还是因她的穿越而借尸还魂所附带的,所以她准备先试探一下这位原身的兄长,看他知不知道。 “以前倒是没发现,”孙孟璋顿了顿,“不过阿妹你最近还是别太引人注意。” “为什么?”之前出门走了一遭,孙俏心中其实有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 孙孟璋语带忧虑:“因昨夜之事,今日好多人都在谈论你,所以……” “哥,昨晚大夫真的说过你之前告诉糕铺老板娘的那句话吗?”孙俏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问道。 “……阿妹为何如此问?” 孙俏仔细盯着他突然有些变化的神情,抿唇不语。 昨夜她有意识以后,只听到大夫说让准备后事的话,睁眼睛时,其中一个大夫已经跨出门,另一个在旁边收拾药箱,无意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就被吓得赶紧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诈尸了诈尸了!” 只有这位兄长当场喜极而泣。 这让孙俏很疑惑。 “没什么,”孙俏轻摇着头,“就是奇怪既然大夫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今日还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7 传闻。” “人云亦云而已,阿妹不必烦恼。” 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屋内只留孙俏一人,她坐在梳妆台前,握着手中的银子,看向镜中陌生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孙孟璋下了楼,将还围看在那行酒令桌边的一个矮个子伙计叫到了客栈后院无人的马厩边,拿出一串铜钱,“你走吧。” 矮个子伙计不敢置信地问道:“掌柜的,您这是……” 孙孟璋一向温和的面上此刻却没什么表情,语调毫无起伏:“你被辞退了。” 钱顺被这几个字说懵了,小心道:“如果掌柜有什么不满意小的的地方小的可以改,以后干活儿一定勤快。” “昨夜二小姐的事,你与多少人说过,你自己心知肚明。” 钱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辩解道:“小的、小的没有啊。” 孙孟璋突然正言厉色:“昨夜大夫来诊治时,就只有你守在二小姐屋外,整个客栈的下人就你管不住那张嘴,你还敢狡辩?” 钱顺却依旧辩解道:“一定是那两个老大夫……” 他不想被辞退,因为在这里当伙计别提多安逸了,每月包吃包住,干的活儿也不多,工钱还与别处生意红火的客栈差不了多少,掌柜是个读书人,性子也一向温和,很少为难下人。 “我这地方不欢迎乱嚼舌根还不敢承认的人。” 孙孟璋将那串钱扔在他脚边,甩袖离开。 钱顺捡起地上的铜钱,起身有些愤恨地盯着孙孟璋离开的背影,往地上啜了口口水。 *** 丹楹刻桷的屋内,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穿着墨色长衫的男人来回踱步,愁眉紧锁,目光时不时往一扇紧闭的房门看去,口中念念有词:“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动静……” 直到屋内传出一阵声响,男人赶紧上前敲门,“主人,您感觉如何,属下可能进来?” 屋内的声响突然消失了,过了半晌,才传出一道声线极为慵懒的男声:“进来。” 男人推门而进,屋内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见自己的主人此刻正坐在镜前仔细端详,他不由大喜道:“恭喜主人神功大成。”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双更,闭门造车这么久,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虽然作者菌写得挺起劲儿lt( ̄︶ ̄)gt ☆、怪人 天上惨白的闪电划过,雷声轰隆轰隆巨响,天空仿佛被撕裂,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孙俏此刻站在桥上,大雨未沾染上她一分,只是耳边不断有哭声传来,最让她奇怪的是这哭声竟比雷声还要清晰。 她寻着哭声的源头,走近桥边的栏杆往下看去,眼前这一幕让她惊奇。 只见桥底的湖面上竟蹲着一个人,鲜衣红裙的姑娘分外眼熟。 不知是因为湖水还是大雨的关系,姑娘全身湿透,她似有所感地抬头,灰白的眼睛死死盯住桥上的她。 孙俏微惊,只见她突然起身,就这么直直飞了上来,稳稳站定在她身边,黑长的头发此刻变成一绺绺,浑身不断滴着水。 她依旧在哭,哭得很伤心,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孙俏问她:“你是……” “我就是你啊……”少女边哭边说着,“你占了我的身体。” 孙俏见她如此模样,突然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死了……”她细声细气地说着,说完又哭了起来。 孙俏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见她哭得这么难过,有些于心不忍,不由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吗,或者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她刚一说完,红裙少女便止住了哭泣,灰白的瞳孔里似乎有了一丝生气,她歪了歪脑袋,似天真地问道:“你能替我实现吗?” “你先说说是怎样的愿望吧。” “替我照顾好大哥和阿旭,”说到这里,她脸上似有千万分的不舍,随后又想起什么,整张脸突然变得阴沉,“还有……报仇、报仇、对,报仇!” 孙俏见她突然变得有些狰狞的神情,问道:“你要我杀人吗?” “……杀人?”少女似乎被她的话问得一愣,摇摇头,“不,不对。” “那我明白了。” 听到孙俏这样的回答,少女突然笑了,大雨骤停,天空一片晴朗,湖中大片荷花快速绽放,还有红色的锦鲤在其中游荡。 “我们拉钩。” 孙俏伸出手,只觉拇指似乎触到一块寒冰。 “千万别食言哦~”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才刚蒙蒙亮。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拇指似乎没什么温度,但很快又恢复了。 她摇摇头想让自己的清醒些,但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因为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倒像是世人所说的托梦一般,有些事情真还容不得人不信。 她起身梳洗了一番,打开柜子,看着满柜颜色鲜亮的衣裙,不由有些乍舌,这原身这么喜欢红色吗? 挑了好一会儿,才从中找出一件较为轻便些的水红色挑线裙,快速换好后,她轻手轻脚打开门,见着整个客栈光线昏暗,格外安静。 一楼柜台旁边悬挂着两盏灯笼,孙孟璋一个人正坐在柜台前拿着毛笔不快不慢地写着什么。二楼的动静使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抬眼一看便见孙俏站在二楼栏杆上直直望着她。 他心中诧异,看了看客栈门外,街上少有人烟,就连对面风月楼门前的一盏盏红灯笼才熄没多久,此刻才卯时而已。 孙俏下了楼,与他打了声招呼,凑上前看了看,见他在抄着什么书,纸上的字飞龙舞凤,与他温和的性格截然相反。 她由衷地夸赞道:“大哥的字真好看。” 孙孟璋搁下笔,颇为担忧地问道:“今日为何起如此早,是哪里不舒服吗?” 孙俏摇摇头,精神十足,“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也没管他什么反应,孙俏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按着记忆往厨房摸去。 在厨房里忙活许久的张大娘见她来了,不由有些惊讶:“二姑娘今儿个怎起得这么早。” “早睡早起嘛,”孙俏朝白白胖胖的张大娘笑了笑,“大娘,有吃的吗?” 张大娘四十来岁,是个没孩子的寡妇,在云盛客栈干了十多年,对这个几乎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向宠爱。 “有有有,”她圆圆的脸上溢满笑容,伸手去揭开灶台上的大蒸笼,“笼饼刚蒸熟,热乎着呢!” 她用筷子夹了四个看起来个头最大的笼饼放在盘里,递给了孙俏。 闻着浓郁的香气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8 ,孙俏那叫一个饿啊,筷子夹起一个‘呼呼’吹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咬了下去,肉汁儿溢出,顿时满口留香。这笼饼和现代的包子差别不大,但不知为什么吃起来比她以前吃过的所有包子都要好吃。 张大娘见她今日胃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心中高兴,见她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无奈道:“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小心别噎着了。” 一口气连吃了两个,一个没注意她还真噎着了,张大娘赶紧倒了一杯热好的鲜豆浆给她。 最后四个大笼饼全进了她肚子。 张大娘见她还从蒸笼中夹出几个,不由道:“姑娘你这……”未免吃得太多了吧。 孙俏见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我给大哥端些去。” “二姑娘糊涂啦,大少爷不吃这个的,”张大娘揭开一旁的锅,将里头形似面条的食物挑了出来,“我给他煮了面饼,你给他端去吧。” 孙俏端着那碗撒着葱花、飘着香气儿面饼,出了厨房好一段距离,隐约还听到孙大娘的嘀咕声。 “这孩子,溺个水咋都不记事儿了……” 看着孙孟璋将最后一碗面饼吃完,孙俏才把在心里想了半天的话说出口:“哥,我出去锻炼下身子。” 她刚一说完,见着孙孟璋的眉头果然又微微聚了聚。 他搁下筷子,“你现在一个人出门,叫我怎能放心得下。” 孙俏早得知这个结果,也不强求,替他收了碗后,默默回到自己房间里。 她从柜中拿出一个空包袱斜捆在背上,然后快步走到窗户边,一把推开窗,在心中大概估量了一下高度。 她将裙子撩起,麻利地打了个结,然后颇为熟练地翻上去,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落地后,她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回头望着上面的栏窗,还是有些高估了这具小身板的承受能力,她轻轻甩了甩有些麻疼的脚,然后径直往后山走去。 殊不知,她刚才的一系列表现,皆被一个人看在眼中。 客栈栏窗斜对着风月楼角落的一间屋子,一个年轻男子站在窗边望着她走远的身影,过了好久,不知怎的,他突然笑了,额间一点朱砂痣衬得他的一张脸越发俊美绝伦。 孙俏捡了两块大石头背在包袱里,绕着后山一直跑,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她便双腿打颤、气喘如牛,她解下身上的石头包袱扔到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满头汗水,吐纳了好一会儿,最后开始打起拳来。 她的养父是个开武馆的,一身功夫在现代还颇有名气,所以她从小跟着习武,舞刀弄枪倒是没有,只是把他那些个拳法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反正以前在学校遇到校园凌霸打架从没输过,还有次下班走夜路被人持刀抢劫时硬是把那人揍得满地找牙…… 现在回想起那些日子,就仿佛是个遥远的梦。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孙俏估摸着时间,慢慢往回走去。 这个时候,街上已经完全热闹了起来,街边的铺子商贩开始贩卖起各式各样的货物,这个时辰,街上最多的还是提着篮子或者背着竹篓的三四十岁妇人。 孙俏发现,在嵘州城里,女子的地位似乎没有想象中的低,整个东梁的民风也较为开放。这让孙俏很好奇,于是昨日便去仔细查了书,这才发现原来嵘州城的风俗习惯皆是受到隔壁西苍的影响。 西苍这个国家很奇怪,历来都是由女子称帝,所以男女的地位差距不大,据说在西苍入朝为官的女人甚至比男人还多一些,颇有些阴盛阳衰的意思,这让孙俏很好奇,想着总有一天要去西苍看看。 又走了不知多久,她突然就被一道听着颇为年轻的声音给叫住了,即使再不想理会,但此人话里的内容却让她不得不停下了步子。 “小姑娘,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这句话的意思十分值得揣摩,孙俏转过身,看着街边一个坐在破椅上颇为邋遢、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下巴满是花白的胡茬,手中拿着一根竹竿做成的算命幡,幡上写着的字却是“天机不可泄露”。 孙俏的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怪人。 声音听着不过三十来岁,但长相已经十分衰老,那双眼睛却一点也不浑浊,又像个年轻人。 ☆、坦白 孙俏凑近他细瞧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您觉得我是哪里人?” 老者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嘴里念念有词:“真是奇也妙也。” 孙俏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些什么,心中正想着法子套话,不料一个身材滚圆的男人气冲冲地从她身旁掠过,带起一阵风,只见他一把拎起老者的破旧的衣领,怒骂道:“你算的什么破卦,竟污蔑老子婆娘偷人!” 老者手里那根用竹竿做成的幡‘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他倒也不挣扎,只不疾不徐地说道:“这才过了几日,过些日子你且再看。” 还是成年男人的声音,与他衰老的面相格格不入。 “看个屁!”身材滚圆的男人依旧死死捏住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提起,脚尖都不带沾地。 “你个江湖骗子,还老子银子!”他咬牙切齿,手已经握成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往老者脸上招呼。 好在孙俏及时开口,“他欠你多少?” “六百文!”男人听人问,就嘴快答了,然后才转头看向问话人。 除了头发和衣裙有些凌乱,眼前的少女倒是出落得漂亮,特别是那双清亮的眸子。 他又仔细看她一身装束,接了句:“加上损失费,一两银,小姑娘你是要替这老骗子赔吗?” 不待孙俏反应,老者便唉声叹气:“想当年,这世上多少人跪着求着我卜卦算命,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孙俏见他到现在还一脸‘我以前很厉害,你们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那模样要多欠揍就多欠揍,她不由嘴角抽抽。 这欠揍的表情和自大的话果然把这个圆得像个球儿的男人给再次激怒了,一个拳头又准备挥上去,孙俏却道:“放开他,银子我赔你。” 孙俏觉得这算命的没那么简单,她还想从他口中知道些别的。 男人听到这话,看着她不知从哪里摸出的一两银子,眼睛一亮,放开了那个算命老者,伸手夺过孙俏手里的银子,然后又愤愤看了老者一眼,临走前还好心叮嘱孙俏:“小姑娘啊,你可别被这老骗子骗了,他算出的东西,十个有八个都不准。” 孙俏没理会他,直接去扶起屁股着地的老人,还将落在一旁的算命幡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归还于他。 胖成球的男人见她不理会自己,把银子揣入怀里,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老者接过孙俏递来的幡,又看了她几眼,颇有些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9 不高兴,“我算出的东西向来比真金还真,不过是时间不对罢了。” 孙俏有些头疼,“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老者“哼”了一声,大有‘只要你问我都能答上的架势’。 “我从哪儿来?” “不知道。” 孙俏突然也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老者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补充了一句:“反正你们那地方你是回不去了,安心在这儿待着吧,你是个富贵命。” “那……” “放心,你那个情郎离你也不远。” 孙俏眼睛一亮,满脸希翼地看着他。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老者撇撇嘴,扬了扬手中的算命幡,“说多了又要折我寿。” “敢问……您贵庚?” 如果不看他的脸,单听他说话,孙俏也会以为他还是个年轻人,而且他一系列做派一点也不像个迟暮的老人。 “唉……”老者苦着脸,似乎不想多说,只道,“你还是早些回吧。” 说完,他自己转身,拿着幡一步一杵,渐渐远离了孙俏的视线。 虽然又身无分文了,不过一两银子换到一点线索还是很值的,孙俏这么想着,很快回到了自家的云盛客栈。 她原本是想着往后院的狗洞钻进去,但走在巷子时,隐约看见一群持棍者凶神恶煞地从自家客栈大门出来,一看就是刚搞完事。 孙俏心中不免担忧,也顾不得去钻狗洞了,只快步往客栈大门而去,还没踏进门就看见里面一片狼藉,桌凳被胡乱掀翻在地,杯子瓷碗和酒坛子碎了一地,几个伙计和张大娘正在默默清理着。 “哥!” 孙俏跑到柜台前,看见上面被人撕成碎片的书画,心中不由气愤,她知道,对于孙孟璋来说,这些书画意味着什么。 孙孟璋收拾柜台的手一顿,抬眼看她,不由疑惑:“阿妹,你怎么……” 他这一抬头,孙俏更为气愤,“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看着孙孟璋嘴角的淤青,这一刻,她真的生、气、了! “阿妹,注意言辞,”他一向温和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你究竟什么时候出去的?” 孙俏抿了抿唇,似乎做出什么决断,然后在张大娘和几个伙计的注视下,拉着孙孟璋直接到了二楼房间里的窗户边,死死把门关上。 她指着大开的窗户,“我跳下去的。” 孙孟璋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望旁边窗户看下去,这高度让他心中有些骇然。 孙俏“啪”的一下关上窗户,看着他突然变换的神色,声音不大:“其实你应该发现了吧。” 她不信,自她醒后的这两天,她和原身之间这么大的差距,还有她的种种反常,这个人会没有一点儿怀疑。 毕竟他是那么关心爱护这个妹妹,而且观察力惊人,还善于伪装。 孙俏的屋子靠西,现在还没到正午,今日的阳光照不进来,关上栏窗以后,屋子的光线变得更暗了一些。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眼前人的伪装的面具有一丝破裂,总之她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阴沉。 但这时,他又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耐心问她:“阿妹,你究竟怎么了?” 孙俏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还是想要继续自欺欺人?” 她盯着孙孟璋的脸,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继续道:“你的妹妹已经死了,就在两日前的那个夜里。” 孙俏本以为他会震惊、难过、不敢置信,总之什么表情都好,却让她唯独没料到的是,他会这么的平静。 “我知道,”他向往常一样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你怎么就不愿再多骗我几日呢?” 男人眼里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如一汪死水,孙俏心底直打鼓,摸不准他的心思。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危险。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突然生还,性情大变,那壳子里的很可能不再是原来的人。这些我早在一本古书的记载里就看到过了。” 孙俏听完他的话,那叫一个惊讶,暗道:这就是所谓的知识改变命运吗?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因为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很高兴。” 孙俏一时被他的话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反应不过来。 “没有你,这具身体也只能埋入黄土,腐烂成泥,既然你来了,那就替她好好活下去,这样她也能安心的去了。” 孙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被安慰的那个,随后她又觉得他有些冷情,语气不自觉带这些讽刺:“嚯,你这人倒是看得开。” 孙孟璋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垂眸道:“其实死亡并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活着才是真的难过。” 孙俏隐约觉得这个人以前应该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深刻的醒悟。 无论如何,自从坦白以后,孙俏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做回她自己。而孙孟璋对她的态度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似乎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孙俏也在他口中得知,今早客栈被人捣乱的原因。 原来,他们的父亲在五年前欠了如意赌坊的方老板方正五百两银子,只为了买下这间客栈。不料父亲三年前匆匆去世,这些年孙孟璋努力卖字画,也才还了人一百两。 孙俏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不把这间客栈卖了?” “因为,这是娘留下的,”孙孟璋叹了口气,“爹他……很爱娘。” “留下的还要再买一次?” “娘只买了这里十年……爹临死前,除了让我好好照顾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间客栈。” 孙俏有些不明白这人的执念,他女人早不在了,他自己也都要死了,还惦记着客栈做什么,又没藏着什么宝贝。 孙俏仔细给他嘴角上药,“以前这犊子没派人过来砸东西吧?” 孙孟璋似乎有些不适应她的话,眉头微微动了动,还是摇头道:“他是方素娥的爹,之前因你之事,方素娥被衙门关了一日,这次想必是要替他女儿出口‘恶气’吧。” 孙俏放下药膏,一拍桌子:“这些王八羔子还讲不讲理了,她女儿害了人,他倒好,还助邹为虐起来!” “方正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女儿,惯得目中无人,等着吧,方素娥那样的性子,迟早得罪不该惹的人。” “既然他们不让咱们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舒坦,”孙俏眼中闪过恨意,“更何况他们背负的是一条人命。” 孙孟璋听完这话,桌子下的一双手捏得泛白。 收好药膏,孙俏回来与他商量:“哥,借我一两银子吧。” “你要去赌钱吗?” 孙俏微讶:“你怎么知道?”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0 “除了这个,你好像也不会别的了,”他将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放在桌上,“嵘州城共有七家赌坊,再加上对面风月楼,可以算作八家。” “风月楼?”孙俏有些不解,“他家不是青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美丽善良的仙女们一个收藏就可拯救非酋作者菌~ ☆、豹子 在孙孟璋的解释下,孙俏才知道对面那一入夜便灯火通明的风月楼有多厉害,据说里头尽出美人,还分了东楼和西楼,西楼里全是美妓、东楼则是小倌,来嵘州城的人十个有十个都想进楼中一观,如此才觉不虚此行。 其中的生意那是吃喝嫖赌样样涉及,唯恐掏不空金主的钱袋子,不过他家的门槛费也确实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反观自家云盛客栈,条件简陋不说,又没啥特色,一到晚上,对面倒是莺莺燕燕热闹得很,可来住客栈的人还咋个休息,简直就是空虚寂寞冷啊! “风月楼你最好别去,其余那几家赌坊也别赢太过了,有些赌坊的老板不讲理的。” 孙俏直点头,“明白明白,毕竟锋芒毕露也不是啥好事儿,招人嫉妒。” 可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知道就好,”两兄妹下了楼,孙孟璋招来一旁正扫地的陈六,“你带二小姐去几家赌坊走一遭。” 陈六放下扫帚,连应了两声,就这样在孙孟璋的千叮万嘱下,带着自家二姑娘出了门。 “二小姐今日是准备去大显一番身手?” 孙俏没想到陈六说话是还挺幽默,噗嗤一乐,“小赌怡情而已,我还不想被老板们打断腿。” 为了节约银子,孙俏雇了辆拉货的驴板车,将她和陈六顺道载去了城北一家颇有名气的大赌坊。 两人站在赌坊楼前,同时仰面看向牌匾,“点金坊”三个大字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格外迷人眼。 守在门前的除了几名壮汉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厮,他见两人驻足于此,赶紧上前笑眯眯说道:“二位看了许久,何不交些入门钱进来一观?” 孙俏听了有些疑惑,旁边的陈六悄声提醒:“东梁除了嵘州,其余地方都禁赌,当朝规定,嵘州城里凡是进赌坊者,每人每次均要交一百文赌税,这些钱都是要直接上交官府,然后由官府上交给朝廷。” 孙俏没想到还有这说法,嵘州城不禁赌,但也不支持赌,既然要赌,那就要先把一部分钱上交给国家。 孙俏估摸着,东梁就是想靠着嵘州这块宝地,圈一些西苍人的钱吧,毕竟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啊。 交了两百文,两人随着这名小厮进了赌坊,小厮边走还边说道:“见两位面生得紧,想必是第一次来赌坊吧?” 孙俏感受着周围热闹无比的气氛,看着人们脸上或喜或悲或怒的神情,回道:“是啊,你大致与我们说下规矩呗。” “咱们点金坊的赌具和玩法是样样齐全,骰子、牌九、马吊牌,樗蒲、马城、叶子戏,筹码都是真金实银,再赌大些便换成银票,总之都是直接上桌,然后一轮一结,赔金统一由每桌的侍者分发,其余人不得伸手再动桌上钱财。其中最简单玩得最多的还属骰子的大小单双。” 说着,他已经将两人带到玩骰子的地方,这里围着的人果然是一楼里最多的,摆了好几张长木桌似乎都还不太够用,桌上全是铜钱银子和银票,庄家摇骰开了一轮又一轮,人群里时不时发出男人高兴的欢呼声,当然也偶尔伴有女子的娇笑。 总之是分外嘈杂,然而这里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且还乐在其中,分外享受着。 一群赌徒的眼睛里似乎冒着绿光,他们死死盯着庄家手下的骰盅,好似一个小小的骰盅能掌握他们的生死大权一般。 小厮之前说的那些赌具和赌法除骰子之外,孙俏几乎没听明白,不过没关系,她只玩这一种就足够了。 小厮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出去招呼客人了。 孙俏并没有急着去赌,而是带着陈六观察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确定这里庄家没有出老千,这才挑了人相对较少、赔率也不高不低的一桌。 押位分为大单、大双、小单、小双、豹子。前四个都是一赔三,豹子则是一赔十。 庄家摇了三下骰子,笑眯眯地朝围一圈的人说道:“来来来,买大买小买豹子,买定离手了啊!” 一桌人纷纷拿出自己的钱财,胡乱押注。 孙俏仔细辨别着刚才骰盅里的声音,悄悄将五两银子塞给身边的陈六,低语道:“豹子。” 陈六双手捏着五两银子,心中虽没底儿,但还是在孙俏的指使下将之放在豹子的位置,一旁的两名赌场侍者快速记下一桌人押注的情况。 这次押豹子的人依旧和往常一样零星几个,这一栏的银子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两。 两位侍者向庄家打了个手势,表示已经全部记下,庄家这才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打开骰盅。 周围顿时发出一片唏嘘声,还有人捶胸顿首,后悔不已。 “三三三,豹子通杀,一赔十!”庄家的声音依旧响亮。 “我去,压了万年豹子不中,无意换押一次,这次他奶奶还真出豹子!” “我勒个霉哦……” “气死俺了!走走走,兜里没子儿了,等明儿个工钱发下来,再来碰碰运气。” 周围一片唉声叹气,除了一两个人发出激动的叫声,互相抱成一团,必然就是那些个误打误撞中了豹子的人。 每桌的侍者这时走上前有条不紊地分发银钱。 陈六手里捧着一张价值五十两的银票,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做梦一般,想他一个月工钱八百文,每个月不吃不喝的攒,也要攒个好几年才有这么五十两啊!虽然银子并不是他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孙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桌押中豹子的人加上他们一共只有六个人,她叫陈六押的五两倒也刚好合适。 自然不能赢了一个豹子就跑路,孙俏觉着这个赌坊行事还不错,应该没有黑人和老千情况,所以她选择再来几次,当然不能全赢,得指使着陈六输赢平均。 又赌了几轮下来,孙俏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及时收了手。 出了赌坊,陈六还觉得自己脚踩棉花,怀里揣着价值七十两的银票,像揣了一团火。 孙俏伸手拍了他一下,“我饿了,先找个地方用午饭去。” 陈六这才回过神,连连应了两声,问她想吃什么。 “大鱼大肉。”孙俏的回答简单而粗暴。 陈六带她到了这边一家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小酒楼,孙俏倒也不嫌弃,毕竟他们现在还是负资产,欠方家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1 的四百两银子,她得尽快帮着还清了,省得到时候对他们干点什么时落人口舌。 草草用完饭,陈六又带着她往下一家赌坊去,就这样直到黄昏,两人一共去了四家赌坊,陈六怀里则已经揣了一百八十两银票,孙俏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孙俏还比较警觉,好在嵘州城的治安似乎不错,也没遇到什么抢劫小偷之类的情况。 云盛客栈里,孙孟璋站在柜台里,看着陈六从怀中掏出的几张银票,面上倒也没有多少惊喜,反而对着孙俏道:“看来你还是挺小心的。” “那可不,毕竟我现在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孙俏扳了扳自己的手指,将空无一文的钱袋交还给孙孟璋。 孙孟璋却盯着眼前的几张银票,拿出其中一张面额最大的五十两给了孙俏。 孙俏扬了扬眉,没有接,只说道:“我明后两天再去走一遭,到时候凑够四百两就赶紧去还给那姓方的王八羔子。” “阿妹你……有心了。” “嗨,这有什么,咱们可是一家人,”孙俏双肘子撑着柜台,脸上犹带着笑,“我一定会让咱剩下的人过上好日子。” 正巧这时,后厨的黑厨子和张大娘以及一个伙计正端着饭菜出来,听到这话,不由都笑了。 张大娘将一大盆炖骨头汤放在桌上,又高兴又欣慰地说道:“我们二小姐真的长大了许多呢。” 黑厨子在一旁憨憨附和张大娘道:“是啊,二、姑娘、长大许、多勒。” 孙俏转过头朝他们笑了笑,这是她最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可见原身被孙孟璋照料得有多不经世事,不过人本身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啊,虽然这里的姑娘十五岁好像就被视作大姑娘能嫁人了。 与孙孟璋坐在桌上用晚饭,孙俏先喝了一碗萝卜排骨汤,刨了口饭,朝对面的孙孟璋道:“哥,咱们商量个事儿?” 孙孟璋拿着筷,眉眼温和,伸手替她捻了嘴角的一粒饭,“你说吧。” 孙俏突然侧过头,看着对面不知什么时候亮起的串串红灯笼,将整条街都点亮了,“我想去风月楼瞧瞧。” 孙孟璋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你可知那里面有多……多复杂吗?” “风月场所嘛,”孙俏拿着一根筷子在手中熟练转了转,“我就进去瞧瞧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她可没说谎,看着对面每夜车马盈门,她是真的有些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去欣赏美人啦~ ☆、绣球 当孙俏转着钱袋子,慢步踱到风月楼的大门前,眯了眯眼睛看着满楼的红灯笼和头顶阁楼之间相连的飞桥,视线所及的所有建筑都是用朱漆所镀,碧瓦朱甍,分外华美。 楼上的廊内也没有浓妆艳抹的男女热情揽客,只坐着几个颇为端庄优雅美人静静抚琴,琴声不大却温柔缠绵。 孙俏想起自己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过关于青楼的记载,青楼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妓院,它属于古代一种高级会所,在没有足够的钱财下,不是才子王公贵族还进不去。在这里面就算是那干档子事,也大多都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更没有什么逼良为娼一说。 “唉哟,这不是对面的孙二姑娘么,今儿个是想来咱们风月楼坐坐么?” 孙俏看着朝自己迎来的一个约莫三十不到的美妇人,身材匀称,淡妆浓抹,有些眼熟。 “袁妈妈。” 被孙俏喊做袁妈妈的美妇人拿着红绣帕捂嘴一笑,一双眼睛将她头打量到脚,目光最后定在她右手一根指头上直打圈的钱袋子。 “姑娘可知咱这门槛儿费是多少?”说着,她就往斜对面那座颇为简陋的云盛客栈看去,只见那边灯火阑珊,整座不大不小的楼格外冷清,与他们这边的风月楼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而且她早上可亲眼见着方家派人上门讨债,将客栈一楼砸了个彻底。 “十两嘛,我有。”孙俏把钱袋子往头上一扔,又伸手稳稳接住,只听得里面发出叮叮声响。 在风月楼里的人眼中,十两不过是一点小小的门槛费,但在普通人眼中,十两可以让他们全家温饱一整年了。 孙俏这话倒是让袁妈妈脸上有些讶异,不过收到孙俏递来的银两,她很快便笑道:“姑娘里面请。” 一进门,热闹的声音更盛,隐隐还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各种丝竹乐器声伴着女子婉转的歌喉,格外动听,池塘水榭、红楼飞桥,触目所及的每一处都经过精心雕琢。 美人如云,淡淡的胭脂香缭绕在孙俏的鼻尖,此时的她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孩童一般,东走西瞧,满眼都是好奇和惊叹。 某扇精美的栏窗后,一名年轻男子的目光紧紧锁住那抹红色娇小的身影,一双眼中有化不开的柔情和思念。窗外有风徐徐吹来,他长如流水的黑发随着白衣微扬。 孙俏一路走一路问,终于到了楼中聚赌的地方,大多都是一群衣着光鲜的贵人聚众打叶子戏或者猜骰子,与外面那些赌坊不同的是,他们周围都有美人环绕,端茶递水,好不惬意。 放眼整座风月楼的客人,男人居多,女人也不少。 也不知是孙俏衣着没那么光鲜还是因为模样太稚嫩,总之进来这么久也没见一个美人上来对她献殷勤。她倒不甚在意,只默默欣赏着各款美人的风姿,不得不说,这风月楼的男女个个都是多才多艺,模样身姿更是没得挑,要是放在现代恐怕都是当明星的料子。 本想去看看他们玩骰子,哪知还没凑近,后面不知是谁拍了几声掌,女人嗓门儿极大:“喜事喜事,今晚咱们风月楼瑾月公子准备抛绣球了,有兴趣的贵人还请移步明月台。” 女人这话刚一落,周围似乎安静了那么一刻,很快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玩意儿,有人更是激动问道:“瑾月公子便是你们这风月楼里那个从未露面的花魁吗?” 大嗓门女人点头笑道:“可不就是,各位贵人有兴趣的赶紧啊,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瑾月公子那可是有价无市的主儿~” 孙俏站在一旁有些不解地看着几乎所有人满面红光的激动模样,还有人已经不顾身份地开始跑了起来,似乎生怕去晚了一步。 她自顾自疑惑呢喃:“男人也能当花魁吗?” 周围不知是哪个热心肠的美人路过时转头轻飘飘回了她一句:“咱楼里的花魁从不分男女,只看实力,瑾月公子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今晚来的人都是走了大运道。” 望着美人远去的倩影,孙俏倒是又有些好奇起来,不由随着人群,往那所谓的明月台走去,看热闹嘛,谁不喜欢。 此时明月台下人头攒动,孙俏观察着,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2 这是个极大的露天场地,抬头便能看见一弯明月,满头繁星,但似乎天上的一切都亮不过这风月楼。 此时袁妈妈正拿着一个红绣球站在用彩色琉璃铺成的高台上,旁边有一男一女,男的抚琴,女的弹着琵琶,均是花容月貌,仿若一幅画卷。 “今日咱们瑾月公子高兴,等会接到此绣球者,今晚便可与公子共度良宵。” 孙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这袁妈妈说话间似乎多看了自己两眼。 袁妈妈的话说完后,整个明月台下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有男有女,几乎个个激动得手舞足蹈。 东梁和西苍人都极力追崇美人,孙俏今日才明白书里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就算是现代的追星也不过如此了吧。 袁妈妈身边两位美人奏乐的声音突然由轻缓变得急促,只见袁妈妈背过身去,高高一抬手,大红的绣球被抛得极远。 前面的人抬头,目光紧随着绣球移动,最后皆转头,眼看着它直直落在一个红衣小姑娘的胸前。 孙俏本站在离明月台最远的地方,因为前面人太多,她可不想被挤成饼,索性就站在离人群大概隔了半米远的位置,然后双手环胸地站着看热闹,哪知道‘锅从天上来’,一个小小的绣球不知怎的还能被抛这么远,直接落在她胸前。 几乎是瞬间,她就被无数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 人群里不由发出一阵阵遗憾之声,还有人开始不满起来。 “切,竟然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袁妈妈是练家子吧,一个绣球能抛这么远?” “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伺候得了瑾月公子?简直笑话!” “大爷我出两千两,不知今夜可有荣幸见得瑾月公子?” 此时的袁妈妈早已转回身,笑回着众人的话:“之前妈妈我便说清楚了,今夜规矩只认绣球不认其他,贵人们就是拿万两黄金都没用。” 孙俏眼带疑惑,来风月楼的人大多身份都不简单,但这袁妈妈说话看似带笑,那语气却十分硬朗,仿佛丝毫不畏惧得罪了什么贵人,而且……她看着手中的绣球,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就在众人或愤然或遗憾之下,孙俏往一旁的桌子上一站,清了清嗓子,说出一句让众人诧异不已的话。 “既然如此,绣球起拍了,价高者得,各位客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袁妈妈本在为今日圆满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而高兴,哪知这人竟就这样给她当头一棒。 她语气略带急切:“这……坏了规矩啊姑娘。” 孙俏站在桌上,隔着下面人海,目光与她对视,笑眯眯说道:“袁妈妈之前说的规矩是,今夜只认绣球不认其他,所以我把这绣球卖给更需要它的人不也一样?” “这……”袁妈妈听完她的满口歪理,拿着绣帕揩了揩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手帕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的余光直往左边某处瞟去,得到什么指示后,她才慢慢将手绢放下,笑道:“也是这个理儿,姑娘请自便。” 孙俏哼着小曲儿出了风月楼,望着天上一弯月亮,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那绣球最后被一个满脑肥肠的中年男人拍去,孙俏在心中替那什么瑾月公子默哀了片刻,心叹:今晚怕是一支鲜花只能插在牛粪上了。 随后她又看着自己手里的三张银票,把其他都抛诸脑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另一边,袁妈妈跪在光线稍显昏暗的屋内,看着前边做工精美绝伦的紫檀八扇屏,低头,“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人责罚。” 屏风后的人似乎坐在摇椅上,空气里时不时发出一些‘吱嘎吱嘎’的轻微声响。 袁妈妈先是听到一阵笑声,这让她背上直冒冷汗,一张脸似乎瞬间失去了血色。 “无碍,这才像她。” 年轻男子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有些慵懒。 袁妈妈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听出来了,这位主子今日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连说出的话都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那外面那个买了绣球的人……” “把三千两给他,至于说辞,你自己看着办。” 袁妈妈恭敬应是,“属下告退。” 屏风后,墨色长衫的男人抱着一柄入鞘的剑,站在正坐于摇椅中望着窗外赏月的白衣男子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那姑娘对主人有何用处吗?” “你不必知道。” 年轻的男子唇微勾,一双眼睛似乎盛满月光,那样的美丽足以引得世人如飞蛾扑火般只为溺死在他那双眼睛里,而他眉间的一点朱砂痣更是妖冶夺目,摄人心魂。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戏精 陈六在客栈二楼补了一个多时辰的觉,又赶紧打着哈欠下楼,今晚该他守夜。 他们客栈虽没什么人,但生意还是要做的。 他揉着眼睛下完最后一阶楼梯,见自家掌柜还坐在柜台前,借着灯笼执笔抄书,头时不时抬下,往外面看去。 “哈——”陈六又打完一个哈欠,嘀咕道,“什么时辰了,二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孙孟璋握着笔的手顿了下来,蹙眉看着纸上又抄错的字,一手将其揉成一团。 陈六看着柜台上已经好几个纸团,有些肉疼,这些纸可是一文钱一张啊。 孙孟璋干脆不再抄书,放下手中毫素,吩咐了陈六一声,自己往门外走去。 没等他踏出门,便听见一声轻快小调,很快一抹轻快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孙俏嘴里不断哼着自小不知在哪里听过的一首印象最为深刻的欢快儿歌,直到瞧见客栈门前那穿着灰白旧棉袍的瘦高身影,脚步才又加快了些,笑着喊他:“哥,外面凉,赶紧进去。” 现在还是初春季节,嵘州城的夜晚还是有些冷。 孙孟璋等到她进门后,这才后一步进去,然后把门关上,看了眼在柜台前蔫蔫儿的陈六:“今晚不做生意了,老六你也累了一天了,继续上去歇着吧。” 陈六一听,整个人登时感觉神清气爽,千恩万谢后,还是替孙孟璋将柜台收拾了一下,这才上了二楼。 今早经方家派人那么一闹,原本住在客栈的几个客人下午之前就尽数离开了,直到晚上都没有什么生意,只偶尔来一两个外地人因没法进风月楼,才到他们这儿来歇歇脚,点些酒菜填填肚子,然后时不时望着对面的风月楼。 毕竟对他们来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嵘州,没钱进去,但能欣赏一下人家风月楼门前的热闹也是好的,说不定回去以后还能跟人吹嘘上几句。不过这些人也早在半个时辰前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3 相继离开了,因为现在将近亥时末了。 关上门的客栈极为安静,孙俏拉着孙孟璋坐在一张桌上,将刚捂热乎的三张银票子从怀里拿了出来,一张小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不怪她高兴,这几天她深刻感受到了原身家里的贫穷,今晚突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发了笔大财,这感觉别提多爽快了。要知道三千两即使在这繁华的嵘州城都可以买至少四座地段较好的三进大院子,再养一堆奴仆,锦衣玉食地过上一辈子。 这就跟在现代随手买张彩票然后被通知中了几千万一样的感觉,虽然她很少买彩票,也没中过什么钱。 这一次,孙俏终于在孙孟璋脸上看见了一些别的表情,倒不是震惊,而是意外之后的担忧。 “你这些钱……怎么来的?” 孙俏怕他想歪,赶紧向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去风月楼里的那些趣事儿,当然除去她自己发现袁妈妈的一些异样,这些暂时没必要让孙孟璋知道,省得他又多担心。 而且她觉着,那背后之人应该是想见她,不过这次被她侥幸逃过了,若是那人还想再见她,以后肯定还会有什么动作,她倒也不愁没线索。而且她得尽快把自己那套拳法和这具身体给练好了,最好再去买些武功较好的护卫什么的,反正她现在好歹也是个有钱人了。 心中不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也不管孙孟璋什么反应,孙俏拿出一张价值千两的银票塞进他手里,颇为豪气地说道:“哥你明天赶紧把家里欠那王八蛋的银子给还清了,最好再去请些师傅来把咱客栈好好修葺一番。” 这老客栈实在是有些简陋了,孙俏打量了一圈周围,又对尚未作出反应的孙孟璋道:“我听老六说你明年还准备去科举,这恐怕还得念,我看南边有个大书院,哥你如果……”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孙孟璋没等她把话说完,那双一向温和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看进孙俏的眼中,似乎想要透过这具皮囊看穿她的一切。 “我啊?”孙俏不躲不避回看他,手指了指天上。 然后看见孙孟璋明显一脸迟疑的模样,她自个儿心中却在憋笑。 “不逗你了,”孙俏呵呵一乐,随后收起嬉皮笑脸,颇为认真起来,“我们那地方,没轻功但能上天,不出门也不会饿死,没有皇帝,人人平等,总之很多东西比这里方便许多,而且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两人若是相处不来,还能和离。” 孙孟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面上终于露出一些惊奇,随后有些不信地问道:“真的可以做到人人平等?” “其实就是表面上平等啦,”孙俏轻轻弹了弹手里两张票子,“有权有钱的依旧是大爷,不过我们那地方至少不用见着谁都三跪九叩什么的。” “真是很难想象,”孙孟璋的语气里带着些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倒也令人艳羡。” “嗨,”说起这个,孙俏又忍不住吐槽,“有啥好羡慕,都是表面功夫,总有些人禁不住诱惑,可谓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虽然孙孟璋对孙俏话里很多字眼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还是大概猜出其中的含义,缓缓说道:“毕竟大多数人总是不懂得珍惜。” 孙俏对这个话题失了兴致,打着哈欠点头,“那可不是,好了哥,我明早还得去后山强身健体,你也早些休息。”说罢她便起身往楼上去了。 孙孟璋目送着孙俏的身影直到她回到屋里关上门,再也看不见。感受着自己手中那张好似还带着些温度的银票,不知怎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翌日,孙俏从后山练完拳回来,挥汗如雨过后只觉通体舒畅,心情颇好地回到客栈,只见大门前,孙孟璋正和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人说话,孙孟璋言语间似乎已经对其隐隐不耐。 孙俏的出现让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青年人身上,心底触不及防地涌出一阵喜悦,而后化作满心满眼的悲伤,她定了定神,脑海里很多画面如影片般快速播放。 这个人就是原身至死都还想见上一面的人,也是方素娥因嫉生恨而对原身下手的主要原因。 压下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孙俏淡淡瞧着他,没有说话。 唐旭终于得见心上人,顿时欣喜不已,不过在看见对方一副淡漠的神情时,他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紧解释道:“我得知你溺水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上午,当时恨不得赶紧来见你,但我家里人偏不让,把我关在院子里好几日,今日我才得以偷跑出来。” 孙俏从他的话里察觉出他的心意,不过这人家里似乎并不怎么愿意他同原身在一起。 唐旭见她听完自己的解释以后还是没什么多余表情,不由又联想到什么,表情有些愤然,“这次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教训她。” 孙俏心中略微惊讶,而后表示怀疑。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唐旭一直把方素娥当成亲妹妹一般的爱护纵容,两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不信他真会对方素娥怎样。毕竟在外人眼中,孙俏还活着,所以大家都觉得,方素娥并没有酿成大祸,不然衙门也不会那么轻易放她出来。 不过想起那晚上做的那个梦,孙俏还是假装受用,对他报以一个微笑,而后做出惊吓状,“阿旭,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不然我又得被她派人……” 她颤抖地说着,最后说不下去了,掩面躲到孙孟璋身后,再不看他。 唐旭只听得她的抽泣声,心不由一痛,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安慰,但被孙孟璋拦了下来。 “我一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别来招惹她。” 他以前是真的苦口婆心地劝过妹妹,倒不是因为唐旭这人不好,而是因为唐旭的家里根本瞧不上他们。更何况他早就看出来,唐家为唐旭中意的媳妇就是那方家女。但奈何他妹妹和唐旭这两个年轻人想着法子都要来往,他有时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道只要再过些时日,等到唐家去方家提亲,她便会死心了。 哪知,方家女善妒,最后竟是害了她。 “我……”唐旭浓眉聚拢,有些不知所措,“阿俏你放心,我一定……” 不待他把话说完,躲在孙孟璋身后的孙俏便抽噎着说:“你走吧……” 也不知她从哪里拿出一块手帕,掩面哭着跑回客栈,直奔自己二楼的房间,然后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客栈里,陈六和张大娘等人听见动静,有些乍舌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孙孟璋赶走唐旭后,望了一眼孙俏虚掩的房门,径直上去。 他轻轻推开门,见到里面的场景后,沉默半响,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4 道:“你果然都是装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请用收藏砸死俺 ☆、美男 孙俏倚在靠窗的椅子上,又翻了一页话本子,叹气:“毕竟,我又不是她。” 孙孟璋整个人怔了那么一下,看着她恬静的侧脸,良久不语。 整个屋子里很安静,只剩下孙俏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孙俏似乎沉浸在了话本里的世界,隔了好久,才听见孙孟璋开口。 “你是不是想帮她报仇?” 孙俏合上话本,侧过头来看他,问道:“你不也想吗?” 将话本扔在一旁,孙俏继续说道:“你们这里的秀才地位不高,连一个只知道贿赂地方官员的赌坊老板和他的女儿都能将你们欺负到头上来。你努力科举往上爬,不就是想有朝一日权势在手,然后再报仇雪恨吗?” 据她这几日的观察再结合上原身的记忆,眼前这个人极善隐忍,他的妹妹被人害死后,他不是不伤心也不是不恨,只是他将一切的情绪都隐藏得很好,他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对仇人干些什么,所以他就等,等到他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就像一只善于蛰伏的野兽,以足够的耐心等待着将猎物彻底撕碎的那一刻。 孙孟璋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浑身一僵,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你想利用唐旭?” 孙俏摇头,“他是个心软的,我不指望他能对方素娥干什么,能把那丫气一下就不错了。” “就怕人被惹急了,又对你下手。” 孙俏浑然不在意,“就等着狗急跳墙,好以牙还牙来着。” 孙孟璋替孙俏掩上门,站在门外看了半晌才离开。 孙俏拿起旁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第一次庆幸这个不知道出现在什么时候的朝代手工艺还挺发达,这镜面虽没现代那样照得清楚,但也差不了多少。 本想看看自己最近的肤色养得怎么样,哪知这一看把她怔住了。 因为她的椅子是侧放在窗边的,所以她整个人也是对着窗户侧坐的,当她拿起镜子,镜面刚好可以照到外面一部分建筑,所以她清楚的在镜子里看见对面的朱红栏窗里边,正坐着一个肤白貌美、唇若涂脂,总之美得不叫话的男人,最关键是这个男人好巧不巧似乎也在看她! 孙俏只惊讶了一会儿,就淡定了下来,因为她想起她这屋子对面也是属风月楼的,风月楼虽然被称作楼,但它却不是一座楼,而是一处极大的院子。占地多少孙俏不清楚,因为昨夜她也没有逛完,总之里面阁楼水榭院子池塘都不少,到了夜晚,风月楼的灯火不夸张的说能照亮这边大半条街。 她的手轻轻将镜子斜了斜,好让自己能够更加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哪知对方似乎被谁的话叫住了,转了下头,然后很快起身,孙俏最终只能看见他的一抹白色背影以及那一头如瀑及腰的长发。 “这也太踏马好看了吧。” 即使是在镜中的惊鸿一瞥,孙俏也不由赞叹,不过她很快想起自己心中还有一道白月光,进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暗道自己不能被美色所迷惑,风月楼里的那些美人她可无福消受,消受个几天钱袋子恐怕就空了! 孙俏赶紧在心中默念了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而后低声哀嚎道:“楼小峥你到底死哪儿去了!” 人既然过来了,那肯定也同她一般是换了壳子的,那算命的破老头绕来绕去也不提示她一些线索,天下之大,她是真的是无从找起。 孙俏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还是先发家赚钱打响名声要紧,到时候等她名气大了,这名字被人十口相传,楼峥只要没失忆没耳聋没眼瞎,一定会找上门。 有了这么个想法,她觉得她得再加把劲努力走上致富出名的道路了。 她当即起身,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了笔墨纸砚,开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论在古代成名的n种职业 1.赌神 2.女侠 3.富婆 4.好像都可以试试 孙俏咬着笔杆子,看着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再拿起一旁从楼下柜台上顺来的骰盅和骰子摇了几下,心中有了些计较。 午饭过后,孙孟璋揣着银票出了门,让孙俏替他在柜台前看着,孙俏知他是去方家还债,顺道还提醒了他一句小心些之类的话。 孙孟璋一走,孙俏坐在柜台后又无聊了起来,她看着冷冷清清的客栈,开始思考着能不能把它弄成赌坊。 其实她之前想过很多方案,比如办个学堂或者开个武馆之类的,可每当她看见对面的风月楼时,就赶紧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最后她总结出,吃喝嫖赌是一家,不如干脆从里面挑个做,正好又莫名多了个听骰子的技能,直接搞个赌坊来钱也痛快,还不和风月楼犯冲,晚上营生生意更好,毕竟大多人白天都要忙着干活。 陈六擦完桌凳,见孙俏还在那儿穷思极想,不由出声问她:“二小姐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呐?” “嗯……”孙俏一手撑着脸,一手胡乱拨弄着柜台上的算盘,“欸老六,你知不知道开赌坊要准备些啥?” “银子、赌具、打手、记性好的侍者呗,”陈六连声说道,随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小姐你莫不是想……” “那,好像也不难。”孙俏一手将算盘塑起,翡翠做的盘珠‘咔哒哒’发出一阵脆响。 “其实,这赌坊也不是说开就能开,”陈六赶紧放下抹布,“二小姐你是不知道,咱嵘州城以前赌坊多了去了,最后一家两家还不是说垮就垮,咱们一没钱财二没人脉三没靠山的,赌具也很难弄到,而且就算最后千辛万苦把赌坊开了起来,也不见得会有人来捧场。”陈六觉得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心道二小姐最近的心怎么越来越大了。 孙俏放下算盘,“谁说没靠山?” 陈六眼睛一亮,静待她的下文。 “咱这客栈不就是靠山建的?” 陈六:“……” 这时,一个似是江湖人打扮的持剑男子从楼上下来,找孙俏退房顺带清算银钱。 孙俏翻开一旁的店簿,默算后道:“食宿加上牧草费,一共三百九十文。” 男子伸手摸向怀里,一直平静的脸色突然微变,他想了会儿,似乎想起什么,复又平静了下来。 孙俏是个爱脑补的人,见到他这副模样,脑海里已经不自主给他编了好几段故事……不过她可不允许自家地盘上还有住霸王店吃霸王餐的人出现,江湖侠士也不行! 孙俏换上了一副职业性微笑,试探问道:“公子,你该不会是……没带银子吧?” 男子迟疑了下,点点头,终于开口:“钱袋丢了,不过,在下可以告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5 诉姑娘一个比这点钱更值钱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ω?`)暗中观察 ☆、还债 孙俏饶有兴致,“若本姑娘不感兴趣,公子得在我这儿做些苦力抵债了。” 男子不答话,反而径直凑近她跟前快速低语:“往西三里路至十字街口,左行至街口尽头,白日人称‘石迷巷’,入夜人称‘鬼市子’,三更点灯,至晓而散,南北杂货,应有尽有。” 孙俏挑眉,心知此人是听到了刚才她与陈六的一番谈话。 她问:“进去可要别的什么东西?” 男子摇头。 孙俏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将记载着他信息的那页店簿推到他跟前,“好吧,看你也不屑说谎。” 男子熟练地在上面按上手印,转身去往客栈后院的马厩牵马离开。 一旁的陈六走上前来,“小姐,你怎么……” 孙俏心情极好地拍了拍落在陈六袖子上的灰,“老六,咱这赌具有着落了。” 陈六饶了饶头,见自家小姐欢快的模样,心道还是等掌柜回来再劝劝这还在异想天开的二小姐吧。 想通后,他转身下去继续干活了。 孙俏又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闲下来时她总会想很多事情,偶尔会思念那个回不去的家,也不知父母如今怎么样了,如果他们还幸运活着,不知道会不会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 孙俏想大概会吧,毕竟他们从小真的把她当亲女儿对待,就连父亲那套从不传给外人的厉害拳法,也毫无保留教给了她,母亲性子虽跋扈,但对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最后因为楼峥的事和他们闹了些不愉快,但她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你……怎么了?” 孙孟璋一回来便见孙俏双手撑着脸,那双眼睛直直盯着某个地方都不带眨的,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 他本不想出声打扰,但见她眼眶不知怎么渐渐红了。 孙俏回过神,只觉眼眶有些酸涩,赶紧摇摇头,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往事已成过去,既来之则安之。 “没什么,有些想家而已,”她吸吸鼻子,目光往孙孟璋身后看去,没见到什么多余的人,不由问道,“我不是叫你请修葺师傅吗,人呢,你不会给我忘了吧?” 孙孟璋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突然变得略微僵硬。 “加上你从赌坊赢的那些和昨夜给我的,家里还欠方正四百五十两。” 孙俏双眼微瞪,当即一拍柜台,“什么?!” 她昨日去赌坊总共赢了一百八十两,晚上去风月楼之前也只找孙孟璋要走了三十两,回来时又塞给他一千两票子,所以孙孟璋手里的银子一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两。这么算下来,方正要的不是什么四百两,而是特么一千六百两。 这会儿,孙俏也终于在孙孟璋那张颇为俊逸的脸上看到一丝隐忍不住的愠怒和些许不甘。 “我今日才知,为何方正当年会那么大方借给父亲钱了。” 孙孟璋回想起今日去方府的情景。 他立在方府大门前已经将近半个时辰,守在门口的几名小厮皆没有与之攀谈,懒懒散散的或站或靠。 直到孙孟璋开口询问:“管家还未出来吗?” 几名小厮都未理会,只一名年岁看着最小的小厮扭头往里面看了眼,摇头。 方府的花园长廊内,方正拿着一根孔雀羽正逗弄着笼中一只雀鸟,而原本进来通报的管家正站在一旁阿谀谄媚,“老爷养的这些鸟儿真是越长越好了。” 方府所有人都知道老爷有多宝贝他这些珍品雀鸟们。 方正平日听多了这些话,那张大饼一般偏黑的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问道:“孙家那小子还在外头?” 管家应是。 这时,一身艳色曳地长裙的少女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 管家和守在一旁的仆人们见了赶紧行礼,恭敬道:“大小姐。” 女子颇为白皙的尖下巴微抬,一双眼睛都不带正眼看人。 方正听到动静,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大饼脸终于有了笑意,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逗鸟的孔雀羽,抬头看着来人,颇为欢喜道:“素娥来了,为父把孙孟璋晾在外头许久了,也算是替你出口恶气。” 方素娥走近,微垂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矮上小半个头的父亲,语气淡淡,“折腾他有什么用,我看不惯的是他那妹妹。” 方正顿了会儿,问道:“还在为唐家那臭小子生气呢?” 方素娥想起昨日唐旭怒气冲冲来找她,对她满口指责,心情不由更糟糕。 “其实那小子也没那么好,早年前唐家酒楼生意还算过得去,我们两家的府宅又挨得近,我便也不阻止你们互相往来。可这些年,我开赌坊赚的银子可比他们多了去了,他既不喜欢你,咱就换个,这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多少人追着抢着都想要做咱方家的上门女婿。” “爹你不懂,那些人不过是觊觎我们家的银子罢了,”方素娥脸上颇为不屑而后化作一缕惆怅,“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他。” 她喜欢他这么久,他儿时说过的话,她都一直记在心里,他夸她可爱,说他会一直保护她,然而最后呢,两人从小玩到大的情分却敌不过那孙俏的一颦一笑。 方正确实不懂,见女儿最近心情越来越差,也只能干着急,之前派人去砸孙家客栈也只为让她高兴一些,哪知昨日唐旭那臭小子来了一趟后,女儿原本略微缓和的心情却变得更糟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继续宽慰,方素娥却率先问道:“孙家欠我们很多银子吗?” 说起这个,方正的语气就不免轻蔑了起来,“当年要不是看在孙弘盛苦求着上门借钱的可怜份儿上,你爹我也不会心软,哪知这病痨子借完钱没两年自己就见阎王去了。” 方素娥突然心生一计,凑近方正耳边低语。 方正迟疑着,但耐不住方素娥摇着他的手撒娇,“爹您就试试吧,反正咱们也不差他那几个钱。” “你信不信就算他把客栈卖了,也不会同意。”方正还是觉得女儿这个提议太过天真了,终归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摸不透人心。 “您就试试嘛,他不同意也就算了。” “那……行吧,闺女你先下去,我叫他进来谈谈。” 孙孟璋的脚已经有些发酸,毕竟是个读书人,平常也没站过这么久。 好在这时,那个进去通禀了半个多时辰的管家终于出来了,对他颐指气使,“你,随我来。” 随着管家走了许久,才到了方府后院的长廊,穿过挂满了鸟笼的长廊,前面有一张汉白玉做成的圆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6 桌和几根圆凳,一个长得不高,穿得颇为富贵的中年男人正对着长廊的方向坐着,肩上还站着一只羽毛鲜亮的大鹦鹉。 孙孟璋走近时,方正还在逗弄着自己肩上的鹦鹉,似乎丝毫没察觉到已经有人靠近,直到管家开口说道:“老爷,人已带到。” 方正这才缓缓抬头,看向这个逆着太阳光站着的年轻男人。 孙孟璋不想与他多言,从袖中拿出四张之前去钱庄换散的银票放在圆桌上,不多不少,刚好四百两。 “先父欠下的银子,在下今日已经还清,告辞了。” 方正先是看了眼桌上的银票,略有些震惊,没想到他今日竟有本事还了这么多,见他转身要走,方正不咸不淡地说道:“等等,他差的何止这么点。“ 孙孟璋转回身,“这些年我还了您百两银,家父逝世前亲口于我说,只欠您五百两,难不成,他还欠你什么?” “之前你父亲的确只欠下五百两,但那是五年前的事,”方正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捻着给他看,“你可看清楚了,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全都是你父亲当年许下的承诺。” 孙孟璋走近半步坐下,直盯着上面的内容。 字迹的确是他那父亲孙弘盛的无意,其中大概意思就是孙弘盛与之承诺,若是五年之内还不清那五百两,欠多少就按四倍来计算,每年依次递增。 最后面还有孙弘盛落款的年日和名字以及一个鲜红的姆指印。 孙孟璋的额上隐隐有什么在跳动。 “这一千六百两,你只还了四百两,何来还清一说呢,孙公子。”方正收回那张字据,乐呵呵地继续逗着站在肩上鹦鹉。 鹦鹉学舌开始重复自己主人之前说过的话:“何来还清,何来还清,何来还清——” 方正高兴得直抚摸它的羽毛,夸赞道:“我的乖乖,学得这么快,真聪明。” 孙孟璋长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正准备从怀中掏出全部银钱,只见方正突然又仰头看向他,那一张偏黑的饼脸上,满是同情。 他乐呵呵开口提议:“剩下那一千两百两,孙公子要是没有银子,把你家那妹妹送来抵债也不是不行。这桩生意对你而言也算是赚大发了,要知道一个普通丫头撑破了天也就五两银子。” 这时代,普通人的命大多时候依旧如草芥。 孙孟璋终是深吸一口气才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默不作声地从怀中将全部银票拿出来,再拿出一张纸和炭笔详细写出归还日期和数目,忽略方正脸上惊愕的神情,一字一句道:“还请方老板画押盖印,剩下四百五十两不日归还。” 方正却似乎忘了动作,用怀疑和警惕的目光看向他,“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孙孟璋没有答话,只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字据又往他身前推了推,“在下赶时间,还请方老板快些。” 收好字据,孙孟璋这才站起身,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兀自快步离开了方府。 孙俏听了孙孟璋事无巨细的讲诉,柳眉倒竖,骂骂咧咧道:“这踏马姓方的王八羔子放高利贷不说,还想让老娘进他那龙潭虎穴,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再给点洪水就泛滥,真他娘的没脸没皮!” 孙孟璋早已气过了,如今只是叹气,心道他们爹以前真是糊涂。 “你等着。”孙俏一咬牙,噔噔噔跑上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孙俏:四十米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老千 孙俏回屋里将那两张锁在妆奁的银票拿在手里,又风风火火地下楼,颇有些肉疼的抽出一张拿给孙孟璋。 孙孟璋见她这副表情,觉得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愣在当场没有动作。 孙俏伸出爪子去抓他的手,将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他手心里,“赶紧拿着去还给那老王八。” 孙孟璋突然觉得这银票有些烫手,酝酿了半天才开口:“待有朝一日高官厚禄,这些钱我定尽数奉还。” 孙俏听了突然一乐,“亲兄妹还明算账呢?” 孙孟璋看着她明媚灿烂的笑颜,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谢谢她,让他第一次对未来充满希望,也让他第一次想为自己而活。 孙俏并不知道孙孟璋的这句声音不大的“谢谢”里究竟包含了什么,只直接伸手将往门口推,“什么谢不谢的,你赶紧去还债,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顺道去帮我请修葺师傅回来。” 送走了孙孟璋,孙俏的脸色沉了沉,高声唤道:“老六!过来。” 正在后厨帮忙刷锅洗碗的陈六听到这声呼唤,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扯着嗓门应道:“欸,来了来了。” “二小姐,咋的了?” 陈六见她明显有些不愉快的模样,颇为疑惑,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咋说变就变勒? “这儿有什么地方可以租买那种力气大又能打的奴隶什么的?” 陈六小心翼翼问道:“二小姐,你这是要干啥呢?” “没啥,”孙俏睁眼瞎扯道,“就是感觉我长这么漂亮,出门不安全,得弄些奴隶防身。” 陈六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到,心道二小姐最近行事说话怎么和原来大不一样了。 “东边柳树巷外头的一条街有牙行。” 孙俏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确定有些印象,便招呼着陈六看着客栈,自个儿出了门。 走了大概一刻钟,她便到了陈六口中的牙行,与牙商说了自己的需求,便被他带着去到一处专门租卖奴隶的院子,与那儿的老板交接。 最后孙俏出来时,身后便跟着六个身材颇为精壮的男人,走在街上那气势可谓是雄赳赳气昂昂,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 花了二两银子租了六个据说是整个院子里最能打的打手,孙俏在几人的簇拥下径直到了方家的如意赌坊。 守在如意赌坊门前的几名打手见着这架势个个瞬间警惕起来,正邀客的人也不由停下动作,直直看着站在几人最前面,个头也最矮的红衣少女。 孙俏从自己钱袋里拿出七百文的赌税,数给了那邀客人。 那人收了钱也只能放他们进去,只是在他们进去以后,他便知会着旁边一名壮汉,“你去盯着他们,顺便叫里面的人警醒些,怕是个硬茬。” 孙俏进去东问西问,直接带着人到了二楼,因为据说这里的二楼所赌的倍率是最大的,所以来如意坊直奔二楼的一般都是一些挺有钱的主。 到了玩骰子的地界,孙俏照例先观察了一番,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便开始加入其中。 不过这次她倒也不藏着掖着了,次次下注都十分精准,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惊叹,最后纷纷跟着她押注,次次赚得钵满盆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7 满。 这边的动静也让周围几桌的赌徒们带着好奇相继过来围观,不一会儿这边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起来。租的几个打手尽职尽责地将她护着,倒也没让外人碰着她一下。 摇骰子的庄家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这桌今日已经开始赔钱了,要是在往常这是只赚不赔的生意,但今日却突然出现个次次押准还赌得不小的丫头,引得周围赌徒对她极其信任,纷纷跟押。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这样下去他就别想在这儿干了。 当他再次摇完骰子,看见那女子将刚才赢去的整整两千两全部押注到大单,周围的赌徒们满面红光再次跟押,他目光一动。 缓缓打开骰子,这次的结果让周围人静了一静,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说起了风凉话,更有甚者开始怒骂起来。 “啧啧,亏大发咯——” “切,还赌骰天才呢?这还不是失了手。” “亏你们刚才把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捧得这么高,这下摔惨了吧。” “庄家通杀?呵,你们这莫不是安排了个‘自己人’,关键时候来个大的引得大家跟注,一网打尽?” “我的银子!你赔我银子。”有人开始使劲拨着孙俏身旁死死围守的打手,似乎恨不得冲进来给她几巴掌。 任由周遭声音如何嘈杂,孙俏仿若未闻,只是直直盯着那骰盅下几枚静静躺着的骰子,那上面的点数分别是六六六。 不对。 与她之前听出的结果完全不对,没一个子儿是对的。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能力也没有消失。 “四四五,十三点大单,”孙俏极为肯定的说着,眼睛直直盯着那名庄家,“你出老千。” 庄家将手中的骰盅重重扣在桌上,理直气壮地说道:“没有的事!这次可是姑娘你自个儿猜错了。” 孙俏眯了眯眼睛,恨不得撕烂他一张嘴。 “啊哈哈哈,没想到嵘州城鼎鼎有名的如意赌坊竟还真的出老千啊。” 所有人的目光被三楼栏杆边上的一名年轻男子吸引了去。 他穿着一身黛紫锦袍,袖口领口处还用金线绣着串串方孔铜钱的花纹,手拿着一柄尚未打开的折扇,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十分年轻。 即使底下众人全部抬头看向他,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笑得更欢了,继续补充了句:“之前就有人告诉我如意赌坊频出老千,我还不信来着,今日一见也容不得人不信咯。” 刚才那名庄家听完他的话本想大声反驳,但见他所在的楼层时瞬间忍住了,能上如意赌坊三楼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有了这个认知,他不由更烦躁,心底不断祈祷今日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不然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他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淡定有礼的模样询问:“公子这话可有何证据。” 二楼拥挤的人群里,不知是哪些人又在继续帮腔附和。 “这位少爷凭空污蔑人庄家可不好。” “公子莫不是看这小丫头可怜才不分青红皂白的帮衬着吧?” “是啊,小公子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说的好。省得引火烧身。” “哈,证据?”楼上之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刷地一下将手中折扇打开,放在身前轻摇。 “我就是证据。”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狂傲,但让二楼甚至是一楼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着他手中大开的折扇,那素白的扇面上只着了两个浓墨重彩的字——毕善。 这下再无人敢反驳他。 ☆、毕善 因为他是——赌神毕善。 是几乎所有赌徒心中最敬仰的人。 十八岁便以骰戏战胜上一任对骰子造诣极深的赌神;二十岁去西苍挑战那边以牌九闻名两国的一位诰命夫人,最终将其完胜;二十二岁在东梁用樗蒲战胜其中资历最老一名老者,引得老者连连称赞。 一个将三种赌技都掌握得炉火纯青的年轻人,当之无愧的被赌界之人称其为神话,引得东梁西苍数家赌坊相继拉拢。 所以他有他狂傲的资本。 与赌这个字沾边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听说过此人的大名和生平事迹。此刻,那名庄家浑身颤抖,心知自己彻底完了。 毕善站在楼上看了眼下面人群中被几个壮汉簇拥着显得越发娇小的孙俏,然后又看着那个面如死灰的庄家,轻摇折扇说道:“这姑娘说得不错,刚才那一盅里所摇出的点数的确是四四五,你们如意赌坊这骰子和骰盅做得还真是费尽心思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赌徒的目光不由一横,人群里隐隐有暴.乱的倾向。 毕善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双杏眼扫过下面的人群,自个儿在上面唉声叹气:“唉,也是可怜了你们,这些年怕是被这黑心赌坊坑了不少银子,我应该早些来替大家探查的。” 若说刚才那句话是导.火.索,那么他的这句话便如同火上浇油,来此赌博的人们纷纷暴.走,理智些的只开始骂骂咧咧,正常点的开始抢赌桌上的银子,暴躁点的竟开始砸起场子。 孙俏早见场面不大对劲,手快的将自己押注的两张银票收了回来,然后指使着围在身边的六个男人趁乱开路,溜之大吉。 哪知她刚带人出了赌坊没走几步,身后就突然有个带喘的声音越来越近。 “喂,那姑娘,等等我啊——” 孙俏停下步子转头一瞧,这样的阵仗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恍惚感。 只见刚才那个一身黛紫锦袍手拿折扇的娃娃脸此时正快步朝她这边跑来,而他身后是乌泱泱一片人,都是刚才赌坊里一群狂热的赌徒,他们跑在他身后似乎是想要竭力追赶上他,个个口中还喊着他的名字,更有女子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瓜果捧在怀中似乎想要送给他。 这一幕让孙俏第一次开始认真想一个问题,她所穿越的这个时代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虽说很多地方像极了曾经在历史上看到的那些个所谓的古代,但这里很多东西却又与之不尽相同,更开放也更加不可思议。 没待她考虑多久,这个似乎名叫毕善的人就突然拽起她的手臂,孙俏一个趔趄,被他牵着使劲往前跑。 孙俏周围的几个男人相对看了几眼,也愣头愣脑的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跑了起来。 “靠,”孙俏被他拉着跑了整整半条街才反应过来,“你特么跑路还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绕了不知几条小巷,终于甩脱了后面那群人,几个人站在一处僻静的墙后,气喘吁吁。 毕善这才放开她的手腕,自己弯着腰双手撑着腿直喘气,边喘还边回她:“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吗?” 孙俏听罢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到他跟前:“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8 喏,拿去吧。” 毕善站直身子,打开自己的折扇毫无形象地扇了扇风,睨着她道:“银子小爷我有的是,不差你这么点。” 孙俏听罢便赶紧收回银票,飞快揣进自己怀里,朝他粲然一笑:“如公子这般高风亮节之人也不多了,公子不愧是被众人追捧的对象,告辞。” 毕善被她这话一噎,那明媚的笑容和她那因笑弯成月牙的眼睛,让他有一瞬间恍神,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姑娘就带着几名随从转身要走。 毕善赶紧收起手中折扇,朝她背影喊道:“喂,走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搭上几句话吗?” 孙俏转回头又朝他笑了笑:“今日谢谢你啦,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 毕善觉得她这语气像是在劝一个贪玩的孩子早些回家,这些年他最讨厌被人当成少年郎,不由有些生气,追上去提醒她:“我今年二十有四了!” 孙俏侧过脸去瞧着他那张娃娃脸,心道二十四也比她小,她以前可是个快满二十七的“老阿姨”。 “喂,你叫什么名字?” “今日小爷好心替你解围,你不表示点什么吗?” “听说你们嵘州城那风月楼里的百花宴可好了,要不你带我去吃上一顿?” “你玩骰子多少年了?什么时候我俩比比,如果你赢了我,那可就出名了!” 孙俏一边走一边听着他的唠叨,心中腹诽自己今天怕不是遇上个无赖。她抽抽嘴角,突然怀疑这人真是那群赌徒心中的神一般的人物吗,她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喂,你怎么不理人啊?” 孙俏停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几名奴隶也停了下来。 孙俏再次侧过头看着一直跟在她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男人,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别喂了,我姓孙。还有那风月楼的百花宴不是用来吃的。” 毕善瞪圆了眼睛,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孙?你莫不是最近被嵘州城里的人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孙家二姑娘吧?” 孙俏没想到这几天过去她还这么出名,这个明显是个外地来的男人都听到了这个传闻。 毕善用扇子抵着自己的下巴,绕着孙俏转了一圈,颇为好奇地凑近她问道:“你是死而复生还是被恶鬼附身啊,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孙俏突然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压着嗓子怪叫了一声,身子略微前倾,脸迅速朝他扬起。 男人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得瞬间跳起往后退了大步,差点没站稳。 孙俏看着他那副模样,捧腹大笑,突然觉得他还挺有趣。 毕善似乎觉得自己失了颜面,娃娃脸瞬间板了起来。 孙俏觉着自己好像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还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吓人小弟弟。她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赶紧放柔声音安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今日也算帮了我大忙。我请客,哦不,我做东,带你去风月楼玩一趟吧。” 毕善听了脸色似乎有所好转,但一路上却没再怎么说话了,孙俏倒也乐得耳根清净。 走到风月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月楼也刚好到了做生意到时间,整座楼的红灯笼将街道的地面照得红艳艳一片,楼上不断有琴箫之声传出来,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哎哟,孙二姑娘今日怎么又来了?” 袁妈妈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一身红裙的孙俏,这回她倒是比上回热情多了,主动迎了上去。 “带朋友来见识一下你们这儿的百花宴。” 孙俏也不想与她多说什么,指了指旁边的毕善。 袁妈妈的目光顺着孙俏的手往毕善看去,很快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笑问:“二姑娘是要带多少人进来哪?” 孙俏转头望向后边的几个奴隶,本来今日是打算去如意赌坊大显身手后,避免赢得太多被里面的人套住,所以才租他们来防身用的,结果哪知最后会是那样一个收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一出,这如意赌坊的名声也算彻底毁了,方家父女怕是要被气个半死,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高兴。 这些人得明日下午才能还回去,这期间的伙食住宿什么的还是要由她来开销。她当然不会带他们一起进去,每个人十两银子,她可没那么豪气。 “你们守在外头,等我出来。” 奴隶们很听话,应了是后也不再多言。 向袁妈妈交了二十两银子,便被她亲自往里面带了去,孙俏敏锐地察觉到这人今日对自己态度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被她带到一处稍显僻静的花园,很快就有一群穿着藕荷色裙衫的美婢托着新鲜的瓜果与酒水上前,一一搁在孙俏和毕善跟前的玉石桌上。 孙俏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袁妈妈,袁妈妈收了去后,又拿出一张五百两的票子递还给她。 孙俏接过后,颇有些恶趣味地问道:“前夜过后,你们那瑾月公子可还好?” 袁妈妈拿手帕掩唇笑道:“好着呢,劳烦孙二姑娘还挂念着。” “那就好。” 袁妈妈也不想与她说这个,“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儿,妈妈我这就下去替你们准备百花宴。” 依旧还是那间屋子。 “主人,孙姑娘又来了。” 袁妈妈向屏风后的人细细禀告完后,换来男子一声询问:“那人是谁?” “如果属下没有记错,那人应是毕善。” 屏风后的男人似乎思索了那么一阵,缓缓道:“你下去忙吧。” 袁妈妈弯着腰恭敬退了出去。 男子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张脸半晌,“今夜之前,我要知道他们如何认识的。” 他一向慵懒的声线像是突然掺杂了碎冰,让听了的人不寒而栗。 暗处的男人抱剑领命,一个残影消失在原地。 毕善正坐在花园里的长玉桌前啃着梨,突然听得一阵乐器声响,伴随着女子们的歌声,越来越近。 他啃梨的动作停了下来,侧头看向正剥着香蕉皮的孙俏,疑惑地眨眨眼。 孙俏咬了口软糯的香蕉,含混不清地说道:“你要看的百花宴来了。” 只见一群穿着各色衣裙、身披烟纱的美人如流水般地进来,奏乐的奏乐、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细数之下约莫三十来人,无一例外均是天生丽质,妆容与穿着也是恰到好处。 按照孙俏的话来说就是:“这么多款美人,总有一款适合你。” 毕善都来不及啃完手里的梨了,指着前面那些女子,侧过脸问孙俏:“这些就是百花宴?” 孙俏耸耸肩,“是啊,虽没一百人,但这些姐姐们的才情姿容可是一个顶仨,这下你可饱了眼福吧?”偷着乐吧,小子! 毕善放下手中那个被他啃得坑坑洼洼的梨,捶胸顿足,“简直铺张浪费啊!”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19 ☆、绑架 孙俏眼皮子跳了跳,怼他道:“谁让你之前偏要好奇这百花宴,老娘可是花了整整五百二十两银子请你来看的,你倒好,还不领情了。” 毕善依旧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指着前面的莺莺燕燕们,问她道:“小爷我又不懂音律,你就说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孙俏打量着他那张娃娃脸,目光是意味深长,正好这时袁妈妈过来了,孙俏半开玩笑半疑惑地问道:“我之前听说你们这百花宴不是有男子吗,今日来的怎么全是姑娘?” 袁妈妈先是看了孙俏旁边的毕善一眼,再笑着回她:“姑娘不是专门带您这位朋友来看吗,总要照顾些这位吧。” “他对女人没兴趣。” 袁妈妈听后目光颇为怪异地看了毕善一眼,随后掩面笑了,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毕善直直站起身来,瞪圆了杏眼看着孙俏的侧颜,“你说什么?!” 孙俏瞥了他一眼,“这些姑娘个个美得跟个天仙似的,五百两对你这个赌神来说也就蚊子腿儿那么点吧。你这一副割了你二两肉的模样,不就是对她们不感兴趣吗?” 毕善没想到她竟然会得出这么一个歪理,心下气结,一根手指头指着她微颤,“你”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咬着牙快速解释道:“小爷我这是戒奢宁俭、不好美色!” 孙俏掏掏自己的耳朵,“好吧好吧,你说得都对。可我钱也花了,你得好好欣赏才是。” 说罢,孙俏又凑近他轻声说道:“看上哪个姑娘千万别害羞,主动些,毕竟你这张脸在姑娘们眼中可讨喜了,你懂的。” 说完,孙俏朝他眨了眨眼睛,暧昧一笑。 毕善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孙俏这样奇葩的女子,整个人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又过了半晌才道:“你……确实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吧?” 孙俏眯眼笑着,又折了桌上的一根香蕉,转身就往外走。 毕善赶紧跟上,“喂,你去哪儿?” 孙俏理所当然的回道:“回家呗,这么晚了,我哥该担心了。” “你家开客栈的吧?我要去住店。” 孙俏觉得这人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你今晚就在这儿给我好好享受,我银子可是花出去了,不能更浪费了不是?” 毕善却不听,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伸手去扯孙俏的衣袖,让猝不及防的孙俏又一个趔趄。 “小爷我不管,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孙俏很想翻白眼顺带给他一拳,但最终还是看在他白日帮了自己大忙的份上,不再与他多争辩,只得任由他跟着,随她一同回到自家依旧冷清的云盛客栈。 孙俏带着一群人回到客栈,只见客栈今日竟然打烊了,里面陈六、张大娘、大黑厨、还有一名一直少言寡语的伙计围坐在一张桌前,每个人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大事。 几人听见动静,不由纷纷看向门口,见到这样的架势,众人脸上先是一阵疑惑,随后全都站起身朝她走来,陈六率先开口:“二小姐你可算回了,掌柜他到现在都没回来!” 孙俏脸色一变,声音拔高:“我走后他一直没回来?” 几人纷纷点头,面色凝重。 孙俏攥拳。 “喂,小心!” 毕善急忙推了孙俏一把。 一支飞镖堪堪擦过,孙俏一缕头发飘落在地, 好险。 飞镖卡在前面一张桌上,孙俏拿下穿在上面的纸条,看见上面的内容时,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王八蛋!” 边骂着,她边转身往门外走,众人急忙拦住她。 字条上的内容是:想救人,一个人来后山小竹林。 陈六愤满道:“这是圈套,二小姐你可千万去不得啊!” 张大娘拉住她的手,眼眶湿润,“二姑娘,咱们还是报官吧。” 孙俏语气冷硬:“对方又不是蠢货,报官有用的话,他们会这么猖狂?” 毕善也沉着道:“据我所知,没死人之前,官府可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客栈里,所有人都安静了。 “那……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张大娘急了。 这时的孙俏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几天时间拳法也没练到家。况且也不知对面有多少人,一个人去恐怕凶多吉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得好好珍惜才是。 这时毕善站了出来,诚恳道:“我陪你去。” 孙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 毕善点头。 “你好像还没他们能打吧?”孙俏指了指后边的六个奴隶。 毕善凑近她,低语了一会儿。 最终,孙俏还是决定带着他一起去后山。 夜色沉沉,两人踏着月光走得很快,一刻钟的功夫便赶到了目的地,孙俏将他留在竹林外。 毕善再次交代她:“如果有危险,记得赶紧吹哨。” 孙俏握着他之前给她挂在胸前一枚玉哨子,点点头,在他的目送下,举起火把进了竹林。 后山夜晚的小竹林阴森森的,孙俏借着火把的光,踏着满地软绵绵的枯叶一直往前走,心却咚咚直跳,毕竟她也只是个普通人。 寻着林子里隐约说笑的声音,她离目标越来越近。 那里有几个举着火把的男人,个个腰间佩有大刀,或坐或站,而孙孟璋被他们用麻绳将手脚绑住,整个人侧卧在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孙俏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颇为淡定地走近他们的视野。 “我来了,放了他。” 几个男人见此,纷纷往她身后看去,见没有外人,个个原本凶狠的脸上忽的挂满淫.笑。 孙俏眯眼,“你们是方家派来的?” “嘿嘿嘿,小美人儿,先从了我们哥儿几个,就全部告诉你。” 孙俏心中直犯恶心,心中隐约猜到又是方素娥的手笔,这女人真是做梦都想找人玷污了原主的身子,简直是有毛病! 这时被绑着的孙孟璋突然睁眼,他依旧侧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见到这一幕不由面色涨红,脖颈上隐约冒出青筋,扯着嗓子喊:“谁让你来的,快跑!” 在场没人理会他,四个男人朝孙俏越逼越近,孙俏快速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几人似乎早有准备,纷纷拔刀,寒光直逼她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蛊人 孙俏心一沉,下意识往后退,不料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一下子跌倒在地。 几个男人手中的大刀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刺眼,她瞳孔剧烈收缩,她承认她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0 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东西放不下,她还没好好享受全新的人生,她还没找到那个她想找的人。 但现在的她毫无还手的能力,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每个人都有命数,该怎样就怎样,没办法的事。 电光石火间,竹林里的风骤起,竹叶摩挲的沙沙声清晰地侵入每个人的耳膜,落叶狂舞,飞沙走石。 孙俏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只先听得刀剑落地的哐当声响和一声接一声的闷哼惨叫。当她睁开眼时,身前的几个持刀男人已经全部倒地,每个人的手腕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状,他们手中落地火把点燃了地上的枯叶,火焰开始蔓延。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男人站在逐渐蔓延的火光中,正对着孙俏,两人不过三米之隔。 他是谁?为什么要救她?他有什么目的? 孙俏脑海里盘旋着这样几个问题。 黑袍男人却慢步向她走来,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孙俏看着眼前那只近在咫尺的手从宽大的黑袍里露出来,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但这无疑是一只男人的手。 孙俏跌坐在地上,以她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窥见其白皙的下巴。她猜想着,这应该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并且其武功深不可测。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手,任由他将自己拉起来,他手心的温度比她凉,接触之后还能感觉到上面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茧。 孙俏想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但见他的装束,心知他不会与她多说,最后她也只好说道:“谢大侠救命之恩。” 很俗套的台词,但孙俏想来想去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这个人轻轻握着自己的手似乎忘了放开,在她微微用力挣脱时,他的手才松了开。 黑袍男人微微摇头,然后缓缓侧身,指着不远处还被捆在地上的孙孟璋。 孙俏这才想起她是来救人的,不由朝他拱手抱拳,快步朝孙孟璋跑去。 黑袍男人似乎在看她,他就静静站在越燃越大的火光中,衣袂翩飞。 孙俏解开了孙孟璋手脚上的麻绳,扶起已经因被捆绑太久而有些站不稳的他,然后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火光中的黑袍人。 这样的对望画面持续了好一阵,直到被突然闯入林子里的另一个人打破了。 “怎么着火了,孙姑娘你没事吧,小爷来救你了!” 毕善直跑了进来,语气略喘,他绾在玉冠里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眼神不断搜寻着孙俏的身影。 孙俏在询问了一句孙孟璋可否还能走的话,得到对方一句“无碍”后,扶着他缓缓走到毕善身边,孙俏盯着坐在毕善肩上的一只……背上长了一对像是蜻蜓薄翼的孩子,感觉整个世界玄幻了。 那确实是一个孩子,莲藕般的胳膊和腿儿,一对月牙状的眉毛,一双黑亮的眼睛,小巧的鼻,红润的唇,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孩子,穿着水碧色小衣衫,分不清性别。 毕善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肩上的阿青,笑道:“它叫阿青,是西苍的蛊人,它可厉害了。” “蛊人……”孙俏努力消化着又一个新奇的知识,“这就是你之前告诉我的你的杀手锏?” 毕善点头笑了,隐约可见其尖尖的小虎牙。 “不过小爷我在林子外面被几个人缠上了,还好我家阿青厉害,你们没事吧?” 孙俏摇头,“还好有这位大侠相救……” 毕善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团火光中,但那里除了几个倒地的男人,再无他人。 回去的路上,毕善的嘴巴又开始说个不停。 “那么近你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吗?” “听小爷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无故救人,定有什么目的,你最近小心些。” “你家兄长没事儿吧?” “没想到方正的那个闺女小小年纪这么恶毒。” 兄妹两听着他的唠叨走了一路,而孙俏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才那个黑袍男人的身影,最后思考一阵无果后,却对毕善肩上的那个蛊人更感兴趣些。 毕善看出她的意图,不禁有些得意的说道:“这西苍蛊人可是千金难求的货,据说是由厉害的蛊师通过各种珍惜草药和一些动物的心头血养育一种叫什么翅的蛊虫数十年才能出那么一两只,总之完美的蛊人可厉害了。” “平日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毕善也颇为头疼,苦着脸道:“一般人都不知道蛊人,把它叫出来只会被那些无知的人当作怪物,我也只能让阿青躲在暗处保护我。” “你这只蛊人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小爷一两银子没花。”说起这个,毕善颇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一脸的春风得意。 对于他这赤.裸.裸的炫耀,孙俏无语了一会儿。 毕善又迫不及待地跟她解释:“前些年西苍那边有人为了巴结小爷,颇为大方。” 就这样,在毕善的一路话唠外加中途孙俏向孙孟璋解释她与毕善的相识过程下,几人顺利回到云盛客栈。 而那竹林里,原本消失的黑袍男人又突然出现,他定定站着,面朝着几人消失的方向,良久未动。 直到那四个一直倒在地上断断续续发出痛苦呻.吟的凶恶男人似乎唤醒了他,他低下头,一个甩袖,四片竹叶如飞刀直直飞向几人胯.下,顷刻,几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肮脏。” 火光中,黑袍男人再次消失了。 云盛客栈的几个下人一直焦急地等待着自家掌柜和小姐,见着人终于在亥时之前归来了,纷纷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缓和,几人赶紧迎上前,将人团团围着,似仔细检查着什么。 孙俏眼尖地看向孙孟璋的手腕,直直将它抓起,见到上面一圈又一圈青紫的勒痕,心中一团无名火熊熊燃烧。 她问:“疼不疼?” 孙孟璋摇头。 孙俏不信,这样的淤痕不知是被勒了多久形成的,她之前替他松绑时就感受到那绳子绑得有多紧,只是当时光线昏暗,她没看清他手腕上的勒痕到底有多严重,现在光线一亮,这么一看顿时触目惊心。 “是我大意了。”孙孟璋慢慢从孙俏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揉着手腕,想起当时的情况,他的面色微冷。 在方正略微诧异的目光下,孙孟璋如数归还了剩下的银两,签字画押完毕。孙孟璋刚想走,外面就有小厮匆忙进来,在方正耳边低语了几句,方正脸色大变,直接起身带着人冲了出去。 孙孟璋收好字据,独自往府门的方向行去,哪知半路上却突然遇见方素娥带着一群家丁将他围住,命人将他绑了关进柴房。 后来被人用麻袋罩住脑袋,一路颠簸着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1 被人抬到后山竹林,听见几个明显是凶恶之徒的谈话,他就心知大事不妙,这次的事果然又是冲着孙俏来的。 气愤之余,孙俏突然有种无力感,平日里别看她嘴上嚷嚷得厉害,其实只要遇到些狠角色,如今的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刚才离死亡又近一步的真实感让她到现在还有些后怕。她所列的那些计划,到目前为止一桩未实现,她很烦躁,感觉自己等不起了。 她想慢慢来,但现在这个境况让她没办法慢慢来,总有些人像那可恶的跳蚤,有事没事就在眼前蹦哒那么几下,伤害不到她,便想着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这次孙俏意外的很安静,不再像前几日突然变了性子一般遇事就骂骂咧咧。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慢慢上了楼,回到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她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脸,越看越陌生,越看越不真实。她突然有些迷茫,迷茫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其实只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 孙俏就那么趴在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又来到那座桥上,这次天上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桥下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满湖绽放的荷花,和那一群群欢快游荡的各色锦鲤。 没有风,没有太阳,是个阴天,如果不是水里的鱼儿在动,孙俏以为时间静止了下来。 人做梦的时候,大多不会觉着自己是在做梦。孙俏也不例外,她心境突然很放松,站在桥上,静静看着下面的湖水,看着看着,她突然有种翻下去的冲动,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跳下去就能获得彻底的解脱一样。 直到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万事有我。” 耳边温热的气息十分真实,熟悉的语气让她的泪夺眶而出,她大声喊道:“是你吗?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她喊了许久,却无人回应她,她蹲下身子,将自己抱成一团,这是她最软弱的时候惯常做的动作。 昏暗的几盏烛光下,白衣男子伸手轻轻抚摸着趴在桌上正睡得深沉的姑娘的头发,听她含混不清地喊着一个名字,不由笑了,那笑很浅但却胜在温柔缠绵,让窗外的月光都黯然失色。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放上床榻,仔细替她捻了被子,守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良久,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道了声:“晚安。” 孙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总之第二日清晨她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的,当她起身时才感觉到不大对劲。 ☆、惊马 孙俏估摸着,原身可能有传说中的梦游症,她拍了拍自己略有些昏沉的脑袋,起身开门。 孙孟璋依旧穿着一身灰白的旧棉袍,孙俏抬头望着他略有些清瘦的脸,疑惑。 孙孟璋说:“已经辰时了。” 孙俏转头看着窗外,今日是个阴雨天气,不宜出门。 “阿妹,你没事吧?” 听着他依旧关切的语气,孙俏转回头,朝他笑了,摇头。 天大的烦恼于她来说只要睡一觉便好了,她也想通了,她才来这里几日,没必要那么着急,只要她足够努力,一切都会变好的,她坚信着。 毕善交了大半年的住店费,孙孟璋也没有说什么,用早饭时,兄妹俩与他坐在一桌,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孙孟璋打算出门时被孙俏叫住了,细问之下才知他要去帮她请修葺师傅,孙俏急忙拦住了他。 昨夜发生的事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实在不放心他一介文弱书生再出门去,毕竟方家如意赌坊出事,说到底都是她惹出来的,现在方正指不定恨死了她。方素娥害人不成,保不住今日过后就是方正亲自出手了。 孙俏与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并且与他商量了许久,兄妹俩的交谈声结束后,云盛客栈的大门便关上了。 孙俏没想到孙孟璋竟然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她做的一切决定,这点确实让她感到意外,但同时也有被人如此信任的感动。 毕善听到风声,睁大眼睛看着孙俏,颇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一介弱女子竟想开赌坊?” 孙俏白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毕善在一番惊讶过后,很快鼓励她道:“你的赌坊若是开起来,小爷就免费替你张罗。” 孙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仔细算来,我们也就认识一天时间,你个鼎鼎有名的大赌神三番两次这么好心帮忙,不会是……” 孙俏又凑近他一点,毕善咽了咽喉咙,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是,假的吧?” 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毕善闹了个大红脸,他赶紧打开折扇,往自己脸上扇风。 “你……你竟然怀疑小爷,小爷不过是……不过是……” 孙俏又往他身前凑了凑,诚心逗弄,“是什么?” “不过是头一次见你这么胆大的姑娘,小爷想交你这个朋友。”毕善红着脸,气急败坏说完这句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表白呢,孙俏见他这副模样,噗嗤一乐,调侃道:“你是不是没有过女人?” 毕善一张娃娃脸似乎更红了一些,坐在一旁的孙孟璋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以及两分训.诫:“阿妹。” 孙俏见着正从后院进来的张大娘和陈六往这边看过来,面对这两人惊异的目光,孙俏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身份,不由轻咳一声,远离了毕善。 毕善似乎松了一口气,而后心底不知为何又有些失落。 直到用午饭时,他那目光时不时就往孙俏身上粘去,弄得孙俏自己浑身不自在,伸出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碗,“看啥呢!爱上本姑娘了?” 毕善急忙否认,“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小爷我可是喜欢温柔可人的。” 孙俏哦了一声,浑然不在意,只道:“那就赶紧吃饭,别瞎瞅瞅。” 毕善却依旧掩藏不住他的话唠属性,又开始叨逼叨起来:“据我所知,除了骰子骰盅,嵘州城这边其他赌具都被官府严格把控,不许木匠工匠私做的。” 孙俏听后想起什么,神秘兮兮道:“你知道鬼市不?” 毕善眉毛一挑,“你还知道那地方?” 孙俏笑而不答。 当天下午,孙俏就带着昨日租来的几个奴隶出了门,毕善偏要跟着她,她想了想,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考虑,把这人带上也好。 先将奴隶们带回牙行,她就带着毕善一路东问西问,找到了整个嵘州城较为出名的几个修葺师傅,与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便带着他们回到自家云盛客栈。 师傅们看了后,结合孙俏所说的那些想法,众人认真商量了一番,整个工程大概需要耗费一月左右的时间,期间客栈最好不要住人。 孙俏听了,只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2 好又去牙行买了一处离客栈和后山较近的一座宅子,花了三百两银子,最后花钱请人打扫了一番,将客栈里的东西全部搬了过去。 由于请的苦力多,速度快,所以天黑前,孙俏新买的院子就能住人了,这院子孙俏也是挑了许久,她自己自然是满意的。 因为客栈不再营生,孙俏便让陈六等人一起去院子里伺候,工钱照旧。 院子是两进的,孙俏和孙孟璋便住的内院,孙俏让孙孟璋住在内院的正房里,她自己则住到西厢房里。而毕善身份再厉害,说到底也只是个外人,孙俏便将他安排在外院的东厢房里住下。院子的房屋够多,孙俏还贴心的为几个下人安排了屋子,还是每人一间的待遇。 孙孟璋将之前用剩下的银子还给孙俏,孙俏却没接,只让他今年好好用功,缺什么就去买,争取明年顺利中举,好让她以后能有个靠山。毕竟这个时代,不傍上几个有权有势的,做生意什么的还真有些寸步难行。不然方正为什么每年要花一大笔银子打点巴结地方官爷,道理都是一样的。 而且在原身的记忆里,他们父亲还在世时,孙孟璋就在嵘州城里的一处书院念书的,只是后来父亲撒手人寰,家境一落千丈,孙孟璋不得不肩负起辛苦养家的重担,安心照顾自己的妹妹。 最后孙孟璋在孙俏的一番劝说下,又回到了以前念书的书院,里面的教书先生十分看好他,所以时隔好几年,对他依旧颇为照顾,几乎将其当作了重点培养对象,指望他明年科举能够给自己长脸。 日子就这样无风无浪地过去了大半月,方家那边不知为何最近也没了动静,孙俏偶尔路过如意赌坊时,便看见那边门庭冷落,只偶尔有那么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 期间只要清晨没有下雨,她都会准时准点的去后山锻炼身体,温习拳法,整个人的身体和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整张脸出落得越发美丽。孙俏几乎每日揽镜自照,也不由感叹原身的模样生得是真的好。在原身的记忆中,孙弘盛这个父亲的长相虽隽逸,但实在与‘美’这个字沾不上边,所以孙俏猜想着,原身的容貌应是大部分随了她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期间唐旭偶尔会找上门,但孙俏都是避而不见,因为她不知道该与这个人说什么,毕竟她不是原身,也不喜欢他,现在的唐旭在孙俏看来就是个麻烦。 在她自己还没有变得足够强大时,她不想去招惹那些麻烦,她知道自己一旦见了唐旭,方素娥那边得到风声后怕是又会想着法子来整她。她暂时没时间与之周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方素娥造的孽,她全给记在账上,等她忙过以后,会一笔笔亲自找她清算。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毕善与一个颇有名气的人约了一场赌局,匆匆出了门。 孙俏眼瞅着客栈那边也快要改造好了,好不容易等到更夫打完二更时,她揣上银票后赶紧去马厩牵了自家唯一的一匹马,马儿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她伸手抚摸自己的鬃毛,孙俏跨上马背,独自策马西去。 提前到了石迷巷,巷内漆黑一片,唯有巷口处一简陋的露天茶摊顶上四角分别悬挂着有四盏白灯笼。 茶摊的生意不好也不坏,三三两两的人或吃茶或小声聊天,人没有孙俏想象中的多,更没有想象中热闹。 茶摊老板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子,他杵着一根花纹有些奇特的木拐杖,颤颤巍巍走到孙俏马前,仰头看着她,语速极慢地说:“时辰未到,姑娘何不先来小摊歇个脚,吃碗茶。” 他实在太瘦了,整张脸似乎只剩下一层皮,上面还布满密密麻麻的老年斑,牙齿几乎脱落,所以他这笑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有几分瘆人。 孙俏还未来得及答话,胯.下的马儿却不知为何突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嘶鸣,脑袋晃了又晃,不断前后蹶蹄,非要先把自己背上的人摔下去不可。 还好孙俏反应够快,急忙拉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背,回忆着上一世去旅游时向驯马师学的一些安抚惊马的方法,正要施展,不料有人比她更快。 一抹极快的寒光闪来,晃了孙俏的眼,孙俏瞳孔一缩,急忙下马闪到一边。 惊马在发出几声无比惨烈的嘶鸣后“砰”的一声重重倒地,孙俏还是闪得不够快,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身上,染红了她唯一一件藕粉色裙衫。 她的马死了,被人一剑杀死。 孙俏唯一看清楚的是那柄长剑剑柄挂着的剑穗,和马的鲜血一样红。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终于,一个头戴黑色帷帽,身穿鸦青衣袍的男人从茶摊走出,慢步至马前,他伸手从马的皮肉中拔出那柄染血的长剑,剑身在灯笼光下发出幽幽寒光。他随意一甩,剑身上沾染的血迹去了大半,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一块方巾又对着剑身细细擦拭起来。 孙俏鼻尖尽是浓郁的血腥味,连带着对这个陌生男人的厌恶感,令她几欲作呕。 ☆、鬼市 这匹马是在客栈里养了好几年的马,这半个月搬进院子后,她也时不时亲自去马厩喂它,喂着喂着总有些感情了,况且这马生性温顺,她也喜欢。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消逝,她气的是自己刚才明明有办法可以安抚它,可这人什么都不问,硬是一剑将她的马给杀死。 孙俏快步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想要透过那顶帷帽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男人擦拭完自己的剑,利落将它收入自己腰间的剑鞘中,将那擦拭完血迹的方巾随手扔掉,转身。 孙俏忍无可忍,赤手空拳朝他背上袭去。 男人的武功不低,反应更快,一个侧身便轻松躲掉。 他缓缓转身,朝孙俏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他的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 孙俏的这套拳法诡谲多变,边往他身上招呼边咬牙道:“你杀了老娘最喜欢的马。” “不听话的畜牲活该去死。”男人灵活躲过她的每一拳,好听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冷漠,甚至连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而后他语带轻蔑道:“身为一个人,竟喜欢一只畜牲。” 孙俏总算是听出来了,这人八成是心里有疾病,正常人还惹不起。 她也不想与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反正争也争不过,“公子既然如此关心小女子,那便好人做到底,把小女子的马钱也一并赔了吧!” 这地方,即使一匹再普通的马也值个二十两银子左右,客栈就养着这一匹马,孙俏即使现在身怀巨款,也有些肉疼。而且她这人一向不爱吃亏,性子有些随了以前的养母。 “马还在这,你何不扛回去卖卖马鬃马尾,再不济也能回些本。” 孙俏细听他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3 说话的语气,感觉他似乎在笑,嘲笑。 孙俏在心里将他问候了好几遍,没待她再开口,男人伸出手指了指地上染血的方巾,“想要银子就好生收着,三日后去风月楼找我。” 孙俏先是讶异于他的出身,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蹲下身子去拾起那块方巾,毫不嫌弃地揣进了怀里,倒不是因为那二十两银子。她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杀了她的马,她一向记仇,有机会绝对不会让对方有一天好日子过。 没等她想多久,她便瞧见漆黑的巷口里亮起了一盏红灯笼,待红灯笼离巷口越来越近,她才看清是个一身黑裙衫的中年妇人提着灯笼缓步出来。 她刚站定,她的身后就蹦出一个小矮子,打扮得像个白衣童子,他手拿着铜锣,瞧着周围的人看了看,笑眯眯地敲了一声锣,稚嫩的童声响起:“子时已到!” 这倒是把孙俏吓了一跳,因为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小孩子敲锣的力气看着不大,铜锣声却十分的响,一直响到巷子深处。 而这时,原本漆黑的巷子灯火齐亮,突然热闹了起来。 孙俏尽量让自己忘掉那些负面的情绪,好奇往里面张望,但随后她又默默在心里吐槽:这小孩儿若是天天大半夜不睡觉,以后怕是长不高了。 就在她吐槽的当口,茶摊里候着的那些人已经快速起身,一个接一个的进去了,其中也包括那个杀了马的神秘男人。 孙俏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她又走到马的尸体旁轻轻蹲下,最后一次抚摸它那一圈鬃毛,心中有些难过。 此刻,茶摊那个老板又杵着拐杖朝孙俏走来,他颤颤巍巍伸出自己那如树皮包裹着白骨的手掌,那上面有一个青玉做成的小葫芦。 “是老朽吓着姑娘的马了……” 孙俏抬头看他,目光看向他手掌心的那只小玉葫芦。 “此乃化尸散。” 听着老头子沙着声音慢慢解释,孙俏垂眸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马,“您替我来吧。” 孙俏就这样看着老头子将那小玉葫芦的盖子打开,慢慢将白色的粉末洒在马的尸体上。很快,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滩水,风一吹,它似乎被渗透到地里又似乎被彻底蒸发,再无痕迹,空气里只余下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孙俏与他道了一声谢,慢慢转身往鬼市行去,心情再不复之前那般好。 杵着拐杖的老头望着孙俏的背影,诡异一笑,在白灯笼的光下,那张皮包骨的脸显得越发瘆人。 鬼市里贩卖的东西让孙俏再一次大开眼界,一些平常在外见不到的东西这里都在大肆贩卖,孙俏还看见有人公然挂着牌子专接买命的生意,并且那人摊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一阵夜风吹来,孙俏突然感觉自己脖颈凉飕飕的,心中暗道在这个世界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好像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收敛了其他心思,她专心寻找起贩卖赌具的地方,快要走到巷子尽头时,突然听得右边传来几声细微的叫声,她侧过头,这一看可不得了,快步上前连忙阻止。 孙俏伸手阻止那老妪的动作,“大庭广众之下,你竟敢残害人命。” “你可看清楚了,这算哪门子人命。”老妪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一只手捏着那“婴儿”细嫩的脖子,另一只手往自己店门的牌匾上一指。 孙俏顺着她的手往那匾额上看去,“蛊婴”二字似用丹砂沾染上去,格外显眼。 老妪依旧掐着那“婴儿”的脖子,婴儿发出十分有规律的“咿咿”声,孙俏看着石锅里不断翻滚冒泡的黑水,还有老妪手中略有些挣扎的蛊婴。 老妪明显是想将它扔在锅里煮了,孙俏不由想起童年看过的一些恐怖故事,这个老妪让孙俏联想到了那些故事里熬汤的老巫婆。 孙俏问她:“它长成后就是蛊人?” 老妪见孙俏似乎对其略懂一二,抬眼细细打量了孙俏的一身装束,点头。 “我听人说,西苍一只蛊人千金难求,你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老妪依旧捏着那只蛊婴的脖子,往孙俏面前一抬,“因为它是我这么多年来养出最废物的一只,没有任何能力,连隐翅都没了。” 孙俏定睛一看,觉得这蛊婴的身体结构生得好生奇特,它通体如玉,身上没有任何代表性别的器官,除了五官和四肢,它再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瓷娃娃。 孙俏在这个老妪的口中详细了解到,西苍的蛊婴没有性别,不会排泄,吃下去的东西将全部变成它们自身的力量和日常活动的消耗,而那些没有任何能力的蛊婴只能被放进锅里,化作养育其它蛊婴的食物。 孙俏觉得有些残忍。 老妪似乎清楚她的想法,嗤笑一声:“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容易被表象迷惑,要知道它们的原身不过只是一只蛊虫而已,即使我们这些蛊师将它们培育得再像人类,它们也不会有多余的情感,你还能指望着一只虫有如人一般的感情和思想?” 老妪的一番话并没有得到孙俏的认同,她总觉得这只蛊婴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渴望,活下去的渴望,她觉得老妪的话错了。 孙俏反驳她:“我见过的那只蛊人,它会保护自己的主人。” 老妪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毫无波澜,“当然会保护,因为这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它们吃了人的血,就会变成那人的傀儡,它们终其一生不会说话亦没有情感,只是在机械地服从主人的命令而已。” 老妪似乎不想再与她多说,将手中捏着的蛊婴从孙俏面前收了回来,对准石锅里翻滚的黑水,手渐渐松了开。 孙俏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只蛊婴,将它抱在怀中,问老妪:“多少银子,我买了。” 老妪一对白眉动了一下,伸出满是褶皱的三根手指,“三千两。” “你讹我吧。” 最后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孙俏以两千两银子将其买下了,买了以后,孙俏才开始有些后悔,因为她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最后八十两银子。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一夜变成穷光蛋。 孙俏欲哭无泪地看着怀中还在如机械般“咿咿”叫着的蛊婴,由于天色已经太晚,被睡意侵蚀的她也没心思去看赌具了,出了鬼市,在外雇了辆马车,匆匆回去。 孙孟璋自从回了书院,一般都是几日才回来一趟,其他心思全部放在书本上。孙俏回去的时候,只有张大娘还在等她,毕善还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已经睡下。 张大娘在见着孙俏染血的裙子和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时,瞌睡虫登时全被吓跑了。 “二姑娘这是咋的了,这娃娃是……” 孙俏向张大娘大致解释了一下,然后将蛊婴抱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4 回自己的屋里,匆匆洗漱完后,见放在榻上的蛊婴还在“咿咿”叫着,孙俏头疼扶额,觉得自己带回来个麻烦。 想起之前那老妪的话,孙俏拿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刺向自己左手的食指,赶紧往蛊婴的嘴里送去。 随后,孙俏发出一声颇为悲惨的呼号…… 听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奇怪 孙俏被它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她哀嚎:“松口……你丫的快给我松口!” 快速处理着手上的伤口,麻溜地上完药包扎后,她看着坐在桌上一脸懵懂的蛊婴,好想打它但又下不去手怎么办。 这年头,果然好人不好做啊!她哀叹。 三更半夜的,孙俏也不想与它计较,因为她连眼皮子都快撑不住了,直直往床上一趴就与周公下棋去了。 再醒来时,外面依旧黑漆漆一片,孙俏顶着两只熊猫眼,看着正隔着被子坐在自己肚子上的蛊婴,觉得自己这回是吃力不讨好,摊上个大麻烦。 蛊婴朝她“咿咿”叫了半晌,孙俏揉着眼睛让它闭嘴,哪知它只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对着孙俏“咿咿”叫了起来。 孙俏觉得头很痛,心很累,欲哭无泪之下,孙俏拿出一块布,将它光溜溜的身子裹上一圈,关在了卧房外的茶厅里。 孙俏脚步虚浮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这次总算能睡好觉了。 然而,很快她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睁开眼睛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在她肚子上“咿咿”叫个不停的蛊婴,孙俏猝。 孙俏躺在床上装死了一会儿,估摸着它应该是饿了,起身抱起它去厨房寻吃的,她也不知道它能吃什么,之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那老妪。 从厨房出来后,孙俏终于知道它喜欢吃什么了,不由拍拍它的脑袋,笑眯眯说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臭蛋了。” 臭蛋:“……” 臭蛋只喜欢吃蛋,鸡蛋、鸭蛋、鹅蛋,各种蛋。 孙俏承认,给它取这个名字纯粹是出于报复心理。 在第一声鸡鸣前,孙俏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不过她还是辰时准时起来,然后收拾东西去后山,将臭蛋独自留在了卧房。 但臭蛋一点都不听话,偏要跟着她。 孙俏看着它那小胳膊小腿地追在她脚后面,不知为何有些滑稽好笑。 去后山酣畅淋漓地打完拳后,孙俏带着臭蛋回到院子,这时候毕善已经回来了,孙俏见他收拾东西不由问道:“你这是要走了?” 毕善心中还是挺舍不得的,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昨夜的赌局,我败了。”他那张娃娃脸上故作轻松,但孙俏听出来他有些不甘心。 她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还能打败被赌徒们追捧得如此之高的毕善。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赌术无人能及,可我忘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 他少年成名,从未品尝过输的滋味,所以昨晚的打击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不过在那样巨大的打击之后,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无限斗志。 他想起儿时曾对收养自己的师父立下誓言,要替他完成未了的心愿,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赌神,将他一生的遗憾变成无憾。 “所以,小爷决定了!继续游历四方,去学习更厉害的赌术。” 孙俏看着他张脸上重燃的自信以及杏眼里闪烁的光芒,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睛是这么的好看。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每一个为梦想而努力奋斗的人在孙俏眼中总是那么好看。 “我支持你。” 孙俏不好赌,所以并不清楚赌博中还有许多学问和门道,但这并不影响她支持毕善的决心,因为她觉得毕善就该是这样的人。小小的一方天地,拘泥不了一只向往天空的雄鹰。 被人支持的感觉很好,毕善很感动,但是他从不会表现出来。 他,乃至那个养育他成人的师父,都曾因为赌博而被万人唾骂,直到现在他功成名就,也免不了世人一番诋毁。别看支持他的人多,其实骂他的人更多,他是赌界的活招牌,无数赌徒向他看齐,以他为毕生追求的目标。越来越多的人们盲目的对赌博燃烧起更加狂热的兴趣,但其中更多的人却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但仔细想想,赌博本身有错吗?追随源头,它只是人们用来消遣时间的一门技术,一种闲暇时取乐放松的事,它本身好像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人们自控的能力和无尽的贪婪。 至少,毕善是这么认为的。而他身为一代赌神,也在尽到自己所能,努力改变世人对赌的偏见,纠正那些狂热赌徒错误的观念。 毕善走之前,为孙俏题了几个大字,在最后落上他自己的大名。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他的字和他的脸成反比,一笔成书,狂乱多变,说不出的大气张扬。 毕善让孙俏在开赌坊后,将它裱起挂在门前最显眼的地方。 孙俏知道,毕善这是在履行他曾许下的承诺,替她张罗生意。 送别了毕善,孙俏回了屋,将昨夜泡在盆子里的那块染血的方巾清洗干净。方巾是白色的,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只是孙俏在清洗它时,指腹摸到了一角有些凸起的地方,细看之下,那上面用银线绣了一个字——绍。 三日的时间一晃就过,孙俏每天的日子十分规律,辰起后山练拳,回来时顺便去看看自家客栈如今改造的情况,下午偶尔去各大赌坊走一圈,观察行情,顺便赌几手骰子,偷偷摸摸赚些银子。 这几日最让孙俏惊讶的是,臭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个儿,只三天时间,臭蛋的身高就从孙俏的小腿窜到膝盖往上些的位置了。孙俏去成衣铺替它买了好些衣服,臭蛋的五官长得更像个小姑娘,所以孙俏就替它买了很多漂亮衣裙,不过孙俏观察到臭蛋似乎更偏好穿短衣短裤。 孙俏每每看着臭蛋,就会想起自己那匹马,接着就会想起那个杀了她马的男人。好在今夜就是三日之约,一入夜,孙俏拿着方巾直奔早已热闹不已的风月楼。 袁妈妈见着她,连客人也不亲自招呼了,吩咐了一圈周围的美人,笑着往她这边走来。 面对袁妈妈一而再再而三的殷勤,孙俏心中是越来越疑惑。 没等袁妈妈开口,孙俏就将手中的方巾拿在她跟前,还专门把那刺了一个‘绍’字的地方放在最显眼的手掌心,保证她一眼就能瞧见。 “我来找这块方巾的主人。” “这……”袁妈妈心中起疑,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模样,“今夜咱们顾公子已经有客了,孙二姑娘还是改日再……” “他让我今夜来。”孙俏今日的态度意外强硬,她总觉得这袁妈妈有些不对劲。 最后,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5 袁妈妈还是将她安置在一处较为安静的屋子里,吩咐人备了些水果茶点,她自己则急忙去跟上面人请示。 孙俏越想越觉得这袁妈妈最近两次面对她的态度多了些讨好,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还有袁妈妈口中的顾公子,应该就是这块方巾的主人,与其说他让她来找他,不如说他是故意将她引来风月楼。可孙俏观察袁妈妈刚才的态度,又似乎不太想让他们两人相见。 奇怪,真奇怪。 ☆、春宫 袁妈妈望着屏风,如实将之前发生的事与自己的主子详细说了一遍。 屏风后面的人似乎听得很认真,连那细微的摇椅声都消失了。 “顾绍现在和谁在一起?”慵懒的男声像是刚睡醒一般。 袁妈妈垂眸答道:“刘知州家的大公子。” “这些年他眼光越发高了。” 袁妈妈听后不敢再说话,因为她听出自己主子话里暗藏的杀机。 良久,屏风后又传出年轻男子惫懒的声音:“既然她想见,你便带她去瞧瞧。” 袁妈妈听后细细揣摩着这句话里的意思,领命准备下去。 不过这次他们这一向不多话的主子竟破天荒提醒了她一句:“挑个好时候再带她进去。” 孙俏百无聊赖地在那屋里坐了好久,茶点和水果都快被她扫荡一空时,袁妈妈才笑着进来,与她说道:“孙二姑娘随我来。” 孙俏放下正准备送入嘴里的枣,起身紧跟在袁妈妈身后。 不得不说,这袁妈妈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孙俏跟在她后面细细打量着,如果不看袁妈妈的一张略有些上年纪的脸,光是这背影就妥妥地打败楼里好大群莺莺燕燕。 孙俏说道:“想必袁妈妈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吧。” 袁妈妈步子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往前走,“二姑娘哪里的话,妈妈我在你这个年纪还没你好瞧呢。” 孙俏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自谦的话。最近在她的努力下,原身的气色越来越好,相比起刚来那会儿,如今这张脸算得上容光焕发,小小年纪已经是个美人坯子了。 “袁妈妈是习武之人吧?” “以前跟人学过几招防身,”袁妈妈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叹了口气,“有时候,太过美丽反倒是种灾难。” 孙俏点点头,随后发现走在前头的袁妈妈看不见她的动作,然后“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她的话。 孙俏有意与袁妈妈攀谈,所以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说了不少话。最后聊着聊着,两人不知怎的聊到了男人。 “袁妈妈就没打算嫁人吗?” “这世上良人最难寻,好男儿或心有所属或高不可攀。” 袁妈妈转过身看向孙俏,头一次如此认真与她道:“如果姑娘以后遇到一个很爱你的男子,一定要好好抓牢才是。” 孙俏突然又想起了楼峥,那个在面对死亡时还紧紧将她护在怀中的青年,明明那么年轻却偏偏喜欢上她这个“老女人”,最后她还伤了他的心。 孙俏跟着袁妈妈走了大概半刻钟的功夫,终于来到一处名为“阑珊阁”的庭院,院子里种满了桃花,眼下正值春天,桃花开得灼灼,在灯笼的照耀下也分外好看。 门口有两名把守的侍童,长得皆是唇红齿白。说来,除了来客,孙俏还没在风月楼里见过丑人。 侍童见着是袁妈妈,什么也不问,直直让了路,孙俏跟在袁妈妈身后可谓是一路畅通无阻。 边走,孙俏边打量着院子里的风景和物件,处处透着奢靡,物件以精美昂贵为主,主色多艳丽。 孙俏觉得,能在风月楼里侍客的美人,个个的小金库恐怕都比得上外头那些叫得上名头的富商了。 孙俏不禁打听:“这位顾公子什么来头?” 袁妈妈心中冷笑了一声,面色却如常,“咱们风月楼第二个头牌,面相艳丽,出了名的薄情,擅于玩弄人心。” 孙俏听出这袁妈妈的话里带着些提醒之意。袁妈妈身为楼里的人,却这样拆他们家这头牌的台子,孙俏越发觉着其中别有深意,楼中关系错综复杂。 袁妈妈径直将她带到一处桃林,穿过这片开得灼灼的桃树林,映入孙俏眼帘的是一池氤氲着热气的温泉水,水上漂浮着落下的桃花,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仙境。 除了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泡在里面显得格外煞风景。 孙俏和袁妈妈透过袅袅水雾,望着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一起激吻的劲爆画面,纷纷停住了脚步。 孙俏站在袁妈妈身侧,借着树上红灯笼的光,偷眼去瞧袁妈妈的神情。 嗯……很淡定,很冷静,没什么特别多余的表情,司空见惯了一般。 可没过一会儿,那一池泉水里发生的事情让孙俏这个“老阿姨”都不禁脸红起来。 那隐约的暧昧呻.吟时而伴随着男人的低喘,不知是谁激动得“心肝宝贝”的叫着。 对这种十八x的事情,大多人看见后,心里或多或少还是觉得害羞的,更何况眼前还是两个大男人! 孙俏扯扯袁妈妈的袖子,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袁妈妈疑惑:“不是你要见他吗?” 孙俏怂了,“他……他们,现在多不方便。” 袁妈妈意味不明地笑了,“放心,他们很快的。” 孙俏有些怀疑她这话里的真实性。 就这样,袁妈妈带着孙俏远远观望了一场水中活春宫,主角还是两个大男人…… 虽然泉水上的水雾有些大,虽然两人是侧背着她们的,虽然没看清两人下面是如何运作的,但光听这不可言说的声音,孙俏也能很快脑补出。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老阿姨”,什么“大风大浪”没在网上看见过,一番矫情过后,简直稳如老司机。 但是好巧不巧,那个被压在泉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们的存在,缓缓侧过头来,他的目光直直锁住孙俏的脸。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近视的孙俏还是看清了他的脸。白皙中透着情.欲翻涌的潮红,一双略微上挑的眼睛妖媚异常,他牙齿轻咬着红润的下唇,断断续续发出勾魂的吟哦声。 孙俏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三个字:狐狸精! 更要命的是,他还一直盯着自己看,嘴里放肆呻.吟个不停…… 那目光像火一样,饶是脸皮再厚,孙俏此时都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热。 袁妈妈眯了眯眼睛,挡在了孙俏的身前,带着警告地看了那人一眼。 很快,趴在他背上那“捣鼓”不停的男人在一声闷哼下彻底停了下来,他身下那个被孙俏比作“狐狸精”的男人最后动情地“哼哼”了两声,不再有动静。 此刻,孙俏彻底理解到袁妈妈之前说“他们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6 很快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们两做事前后加起来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袁妈妈让孙俏在这儿等上一会儿,她自己则往里面走去。 孙俏也不知袁妈妈与两人说了什么,只见几个貌美的侍童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迅速伺候从水中出来的两人穿衣。 孙俏还是避嫌地转过了身子,欣赏这里艳丽的桃林,几乎每棵桃树上都挂着红红的灯笼,嗅着清冷空气里淡淡的花香,孙俏竟觉好不惬意。 直到袁妈妈回来,轻声道:“孙二姑娘请随我来。” 跟着袁妈妈七绕八绕,穿过一条长廊,总算到了一间屋门前。 门口两名美婢见着袁妈妈赶紧弓着身子行礼,袁妈妈头都没点一下,只对孙俏道:“顾公子要单独见你,进去吧。” 孙俏盯着袁妈妈看了半晌,袁妈妈给她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孙俏这才推开门进去。 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孙俏寻着光线最亮的方向走去,穿过一道门和珠帘,绕过一扇巨大精美的屏风,孙俏看见一名年轻男子正侧躺在床榻上。他一只手撑着头,精壮白皙的胸膛大片裸露,他的身上只着了一件水色单衣,外面披着一层水红色薄纱。 他的屋子温暖如春,所以他连锦被都懒得盖。 孙俏凭着自己强大的定力不被眼前的美色所诱惑,站直身子迎着他打量的目光。心下却是怀疑这个刚才还在男人身下承欢的顾公子真的是三日前那个杀了她马的冷酷男人? 孙俏拿出放在袖中的方巾,走近他几步,将方巾扔了过去。 “讨债。” 眼前的美艳公子看了一眼胸前落下的方巾,而后又看着孙俏,嘴角轻扬,笑得妩媚。 他伸出手朝她招了招,“来。” 孙俏冷着脸不为所动。因为她听出来了,这声音和三日前那个夜晚的一模一样,印象深刻。 顾绍第一次勾引人不成,不由挑眉,缓缓起身,光着脚朝孙俏走近,朝她耳边哈了一口气,“还在生气?”声音如情人在耳边轻声呢喃。 扑面而来的冷香让孙俏身子僵了僵,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冷眼瞧着眼前这个“狐狸精”,与他撇清界限,“我们好像不熟。” 顾绍依旧笑着,一双略微狭长的眼里尽是勾魂的妩媚,他语带蛊惑:“那晚是奴家心情不佳,姑娘可别再生奴家的气了。” 孙俏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眼前这人的确很美,一言一行极具诱惑,但她就是感觉他面上像是有一层厚厚的面具,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布下的伪装,只有那晚那个冷血无情面带斗笠的男人才最显真实。 “别装了,你将我引来这里,什么目的直说吧。”孙俏盯着他那张足以令女人甚至男人都疯狂的脸,冷淡说着。 “真是不解风情。”男子上前一步,伸出手,正准备搭在她肩上,被孙俏轻巧避开。 “嫌我脏?”他依旧笑着,只是语气变了。 孙俏听出了其中的危险,突然笑着恭维道:“哪能呢,公子这般容貌地位,多少人羡慕不来。” 不怪她怂,这个人她现在是真惹不起,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他突然嗤笑一声,“姑娘那晚的凶悍去哪了?” 孙俏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袁妈妈,整个人瞬间又有了底气,双手环胸,仰头看他道:“你这人一看就不是正经货色,我也不想与你有太多牵扯。今日我来也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想干什么事情,别扯上我。” 一口气说完心里话是真的爽。 可眼前的男人似乎被她的哪句话彻底激怒了,手直直钳住了孙俏细嫩的脖子,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美丽的眼中杀意尽显。 ☆、楼峥 三天两头在鬼门关边缘徘徊,孙俏现在心中直想骂娘,心道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不该逞那口舌之快。 就在她挣扎着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飞快地一个跳跃间,它已经恶狠狠张口咬住了掐着孙俏脖子的那只手。它整个身子悬空,仅靠着咬合力挂在男子玉一般的手腕上。 男子吃痛,手中力道骤减,一把松开孙俏那纤细的脖颈,他另一只手抓起那咬他的畜生,大力往墙上摔去。 同一时刻,袁妈妈听见屋内动静快速打开门,看见屋内的情景时,吓得有些慌神。她谁也没多看一眼,只赶紧上前去扶起捂着脖子脸色涨红,咳嗽不已的孙俏,自个儿哎哟哟地叫着问道:“二姑娘没事吧,可伤着哪里没?” 孙俏却没有搭理,挣脱了袁妈妈的手,她略有些踉跄地往一旁的角落走去,小心翼翼抱起叫声已经十分虚弱的臭蛋。臭蛋整个身体在微微抽搐,孙俏也不知道它伤到哪儿了,心中着急。 她将臭蛋温柔地抱在怀中,起身抬头看着前面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冷着脸看过来的顾绍。 孙俏冷笑着说出一句自认生平最恶毒的话:“你这种人活该千人枕、万人骑。” 说完她便看见顾绍一双美艳的眼睛里疯狂翻涌的怒意,整张脸仿佛结了冰霜。 袁妈妈见此暗道不妙,挡在孙俏身前,伸出手硬生生接下顾绍蕴含内力的一掌。多久没见到这个人如此暴怒的神情了,似乎已经很多年了。 顾绍在孙俏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憎恶,这让他再度回忆起自己不堪的曾经,那样难以启齿的过去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孙俏不再看他,转过身离开了屋子。 袁妈妈收回手,木着一张脸道:“你若再这样下去,楼主亦留你不得。”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顾绍看着自己手腕上渐渐凝固的血液,“为什么那个向来无欲无求的人会突然这么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那不是你我该探究的事。”袁妈妈再次警告。 顾绍无趣地打了个哈欠,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上有明显的不耐烦,“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袁妈妈走之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别再对她动什么歪脑筋,不然,主子会不计一切代价,废了你。” 她话已至此,听不听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野心有时候的确会让人成功翻身,但更多时候是身败名裂。 整个风月楼中的人,皆是楼主手中的棋子,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即使这人身份再特殊,也不会有任何特权。 孙俏出了风月楼雇了辆马车,直奔石迷巷,未到时辰,鬼市还未开,孙俏只得抱着臭蛋坐在外面的露天茶摊。 茶摊的老板亲自替她端来一碗清茶,颤巍巍放在她跟前的木桌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姑娘吃些茶吧。” 孙俏也觉有些口渴,端起那破了个缺口的碗,正要喝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7 上两口,不料一直在她怀中安睡的臭蛋突然睁眼,伸手打翻了茶碗,茶水溅了孙俏一身,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在安静的夜里,这声音十分突兀,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孙俏无语,感觉自己每次来这里都会发生一些倒霉的事情。 她没有教训臭蛋,臭蛋似乎很急躁,朝她“咿咿”叫个不停。 孙俏一句都没听懂,她只得安抚着臭蛋的情绪。 原本在一旁直盯着孙俏喝茶动作的茶摊老头子不动声色地看向孙俏怀中的那只蛊婴,暗道真是个麻烦。 鬼市到了时辰又开了,孙俏快步进去找到之前那个卖蛊婴的老妪,请她帮忙查看臭蛋的伤势。她伸手抱过去看了几眼,又将臭蛋还给孙俏,对她伸出五根褶皱蜡黄的手指头。 “五十两?”孙俏问着,开始解下腰间的钱袋。 “五百两。”老妪低沉着声音,语气里却是不容讨价还价的气势。 就这样,孙俏这些天去赌坊赢的银子又尽数到了这老妪的手里。身上只剩下最后二两碎银子的孙俏抱着怀中不知道刚才吃了什么药丸子现在又开始精神百倍的臭蛋,她真有些怀疑这老妪是不是开了天眼,知道她刚好这么多钱,指着她的极限宰。 但今日,她还是去看了几家卖赌具的摊铺,其中骰子的价格是最便宜的,但是其它赌具一套的价钱却是贵上了天。 骰子和骰盅在民间十分常见,所以并不算值钱,但是其它关于赌博的用具,正如毕善之前告诉她的那样,整个东梁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工匠木匠私做贩卖。 所以什么都敢卖,官府又管不到这里的鬼市占尽了市场,价格自然被无限抬高。 孙俏站在人铺子前看了良久,目光落在那些叶子牌上,突然有了灵感。 铺子里的老板见她站在自己铺前一动不动,似乎也没有打算买的心思,不由挥手,“去去去,哪来的小丫头,不买就别挡着爷的生意。” 孙俏怀中的臭蛋听了,朝那摊主呲了呲牙。有了主意的孙俏突然扬起笑意,转身离开了。 赌具铺子的老板看着她转身前那抹明媚笑颜,一时晃了神。 随后他啐了自己一口,暗骂:多大把年纪了,还被一小丫头迷了眼,臊不臊!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给人造成怎样负担的孙俏这时抱着臭蛋,雇了辆回去的马车,一路上心情极好。 此时风月楼中,袁妈妈脚步略显沉重地踏进自家主子的屋内,一路上她思索了半日说辞,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毕竟在楼中,若是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一进屋内,袁妈妈敏锐觉察到压抑之气,还未等她开口,便听见屏风后一阵响动。 一个身着霜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走出,他腰间的腰带上系着一根用银丝线编制成的绳子,打结后两股银丝穗子一左一右地垂了下来,右边银丝穗子旁还系着一块新月形的玉佩,玉佩莹透纯净、洁白无瑕。他整个人唯一的亮色大概就是眉间那颗血红的朱砂痣。 他的俊美和顾绍的美艳不同,顾绍的美带着一种妖气甚至是攻击性,让人见了以后会情不自禁地将他与女子作比较。而此人这张脸更多的则是俊美,只是眉间那颗朱砂痣令他的容颜平添几分妖娆。 两人的容颜都无可挑剔,每人的喜好也不尽相同,所以很难替他们的容色分出高下。 只是此刻,他那张颜如舜华的脸上一片冰冷,唇紧抿成一条线。袁妈妈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筛糠。 “你没看好她。” 他的声音始终带着些靡靡慵懒,但细听之下却夹杂着刺骨冷冽。 袁妈妈的头磕在地上,无法辩解,因为这的确是她的失职。 男子不再看她,从她身旁走过,带起一阵凌冽的风,他的声音再次响在袁妈妈耳边,“下去自领三鞭。” 袁妈妈磕头谢恩,风月楼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受,三鞭也足以让她一个习武之人两日脚不能着地。主子还是那个主子,只是曾经那个无心之人如今不知怎的开始将一个女子放在了他那冰封多年的心上。 阑珊阁内,顾绍正让侍童帮他处理着手上的伤口,药水涂抹在他被咬得甚为严重的手腕上,他却连眼皮子都未眨下,似乎不再有痛觉。 但只要他自己知道,这样的痛根本不算什么,他曾经受过比这更痛更耻辱的伤。 屋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侍童替自己主子包扎的手吓得一抖,和主子一同望向那踏门而入的年轻男子。 侍童没见过此人,但他在看见此人眉心的红痣以及腰间系着的那块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玉佩时,他只得扑通一声跪地,连给自己主子包扎的事都放下了。 风月楼中的人都知道,这块玉佩代表着什么,即使他们这些身份低微之人从未见过此代楼主的真颜。 顾绍见到此人时,狐狸眼微微眯了眯,让侍童关门下去,他自己则快速将手腕上的纱布缠好,起身与他对视。 他的身高略矮于此人。 这个男人就如同窗外的月光,如霜皎洁。反观自己,淤泥中生长,早已沾染上一身污浊。 白袍男子突然一个残影快速闪到顾绍跟前,伸出一只手直掐上他咽喉,冷道:“以前你打什么算盘我不管,但你今日在触及我的底线。” 他听人禀了,顾绍就是这样掐着他拿命护着的女人。以前的他身体残缺什么都不是,他也因太多无法抗拒的阻力不能与她厮守一生。可他现在明明有足以庇护她的能力,却因一个疏忽,让她差点……他怎能不恨。 顾绍第一次感受到眼前这个已经练成完整“娑婆七杀”男人的功力,的确比他练那些阴邪功法还要来得厉害,巨大的威压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羡慕嫉妒还有无边的苦涩在他心头蔓延,他不甘心。为什么他们身上明明有着相同的血液,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个人如今继承了父亲的一切,而他却依旧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父亲至消失前都不肯承认他的身份。 在外人眼中,他不过是风月楼中一个卖笑的男人,只是多了一个可笑的头牌身份。 而这人呢,高高在上的风月楼楼主,掌握楼中所有人的生死,势力甚至都蔓延到了东梁朝堂。父亲将他一生中的辉煌毫不保留地留给了他,最厉害的功法,最忠心的下属,最庞大的势力,而他顾绍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的母亲身份低贱被父亲所嫌,对方的母亲曾身份高贵得父亲所喜,所以才这样对他吗? 顾绍的脸色已经被掐得渐渐泛紫,但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极为艰难地开口:“楼峥……别忘了……我是你的……” “兄长?”楼峥面带嘲讽,“一身污秽之人也配?”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8 作者有话要说:  回答下:v前一般随榜一周五更啦,收藏够了加更哒~ ☆、人言 孙俏抱着臭蛋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但赶巧今夜孙孟璋却从书院回来了。 在看见孙俏脖子上的明显掐痕时,他一向温润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硬:“谁干的?” 孙俏思索其中的复杂,最终决定还是不与他细说为好,只道路上遇上歹人,臭蛋帮忙教训了。 孙孟璋心中自是不信的,但他沉默片刻,终是没有细究。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知道得再多也帮不上她什么。 孙孟璋细心替她上完药,叮嘱她好生休养,孙俏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她整日在想些什么。 对于这个脱胎换骨的妹妹,孙孟璋一向没辙,也不对她做的事情多过问。他只希望她好好的,代替那个曾软弱的妹妹更勇敢的生活下去。 只在家里歇了一夜,第二日他便早早起来,孙俏与他几乎同时打开屋门,两人一起用完张大娘准备的早食,并肩出门,只是一个前往后山,一个去往书院。 日上三竿时,孙俏回去沐浴换了衣服,抱着臭蛋去到一家最近常去的赌坊,不动声色地赢了些银子后,直奔一家据说手艺不错的木匠铺子。 与木匠说了自己的要求,木匠直点头说可以做出来,只需五日时间,孙俏爽快地付了定金,又转头去自家的客栈看了看。 一群苦力正在里面干活,个个灰头土脸的。几个修葺师父见到她,殷勤地过来问候,其中一人说道:“三日之内就能全部完成了,姑娘要不要进去看看?” 孙俏应好,随着他们进了自家已经“改头换面”的客栈。 一楼修得与嵘州城其他赌坊的格局类似。二楼她和孙孟璋的房间只是稍微修缮了一番,并没有太大的变动,因为她想着以后生意万一做起来,她偶尔还要小住在这里看着生意的,毕竟她要当个负责的老板娘。这二楼的其它房间则被改造成一间间单独的小赌房,类似现代的雅间,专供一些不喜喧闹又小有资产的人用。三楼原本的库房也被她要求改造成了陈设华丽供赌的地方,有单独的房间也有公共场所,专供那些有身份地位的贵人所用。 整个客栈外面的也是往精致了修缮,孙俏对此还是十分满意,一高兴就赏了些银子包了工人和师傅们一天的伙食,然后她则在众人的千恩万谢下打道回府。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大半月过去,整个方家愁云惨淡,方正跑了好多关系但都不顶用,毕善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如意赌坊这次彻底失了赌徒们的信任。 而那些向来朝毕善看齐的赌徒们更是在坊间大力宣扬如意赌坊的不是,言辞间更甚有添油加醋。 短短时间,如意赌坊已经臭名远扬,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嵘州城其他几家赌坊见此,几乎纷纷落井下石,揽客时还专门加了句自家赌坊决计不会像方家如意赌坊那般频出老千,黑人钱财。 这话于现在的方家来说简直是一口毒奶。 方正情绪越发不佳,连带着有时对杨氏,也就是方素娥的生母也没了好脸色。 杨氏只能暗自委屈抹泪,方素娥向来见不得她这副软弱模样,心道真是懦弱,让人见了心烦。 这日,方正坐在廊下看着自己养的那些雀鸟,愁眉不展,方素娥瞅准时间过来找他,与他悄声道了自己近来好不容易想出的计划。 方正浓眉皱起,“这……事已至此,何必再多此一举。我近来也想过了,这些年家里倒是攒下些老本儿,咱们举家迁离嵘州,去别的地方再找些生意做做,避避风头罢。” 方素娥听后哪儿能同意,她自小在这里长大,更何况这里还有她心爱的儿郎,这叫她如何舍得。 “难道就这样被那个贱丫头害得我们整个方家狼狈离乡吗?”她觉得父亲这些年处事越发不行了,遇事就知道避讳,人家都蹬鼻子上脸了,还不给人点教训。 “事已至此,你也别再做什么傻事,”方正揉了揉自己快要聚成小山包的眉心,“如今我们赌坊出事,那些个为父平日用金银财宝讨好的官老爷却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经商多年,一直都明白人情如纸张张薄,亲兄弟还要闹阋墙,更何况那些总是端着的老狐狸,真出什么事儿,没一个靠得住。 怪只怪他们方家没出息,三代单传,没个能够当上官帮衬着的兄弟。 方素娥这个年纪,正是要知事不知事的时候,哪能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只一个劲儿地气自己的爹越来越不将就她,提着裙摆使气离开。 方正自顾不暇,也就任由她使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想着过些日子搬离嵘州城便好了。 方素娥回到屋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那张清丽的脸,这张脸随了母亲杨氏,还算有几分姿色,但却根本比不上孙俏。 想起唐旭对孙俏的态度,她气得将桌上的东西打翻在地,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旁边两个丫鬟看着一地颇为名贵却被摔了个粉碎的胭脂水粉,心中直可惜,但谁也不敢出声,毕竟她们这位大小姐脾气出了名的不好,谁若是说错话了,指不定要被怎样往死里罚。 杨氏听见下人禀报后,赶紧过来安慰女儿,方素娥一句都没听进去,对她也没个好脸色,将所有人赶到屋子外面。 一个人哭够以后,方素娥这才慢慢抬起头,望着镜中满脸泪痕的自己。既然没人帮她,她自己想办法便是,这世上就没几件银子办不到的事。 当下人将一个精瘦的矮个子男人带到方素娥面前时,她十分嫌弃地看了眼此人脸上那颗长出几根长毛的大黑痣。 她拿着手绢在自己鼻子底下扇了扇,问:“你就是那个大半月前被撵出云盛客栈的伙计?” 被人突然驾着带过来的钱顺心中有些打鼓,缩了缩脖子,还是如实答道:“是的,小姐。” “钱顺是吧?” 钱顺听后暗道这人明显查了自己的底细,面上却是卑躬屈膝直点头,略有些疑惑道:“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钱顺听完方素娥的一番话后吓得瞪大了眼睛,一张黑黄干瘦的脸更显难看。 方素娥忍住心中不适,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睨着跪在地上的他说道:“事成之后,这些全都是你的。” 钱顺的眼睛黏在那盒子里面的珠宝上,一时忘了挪开,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方素娥勾唇冷笑。 接连过了几日,孙俏每每出去时,都觉周围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开始她有些奇怪,一眼看过去,只见那些人纷纷又住了嘴,避开她的目光。 直到修葺师傅亲自上门来请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29 她过去看看已经完全按照她的要求改建完成的客栈时,她才在他口中得知了近日城中不知为何又突然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全是关于她孙俏的。 什么死后被女鬼附身啦,行为举止奇怪、性情大变啦,身边突然多了个鬼小孩之类的话。 孙俏先是有些奇怪,因为早在前些日里关于她的话题就淡了下去,毕竟人都是图个新鲜劲,风头一过就无人问津了。可这两日不知为何她的事情突然又被人大肆提起,这就像,有什么人故意在背后煽动似的。 给几个修葺师父以及那些苦力工人付清了这一月下来全部的工钱,众人高高兴兴地收工,顺带还朝她说了好一些好听恭维的话。 孙俏从已经被众人极为负责地清理干净的楼里出来,站在自家已经大肆修葺完成的楼门外,盯着瞧了好一会儿,还是甚为满意。 煞风景的是这时她身后路过的几个嘀嘀咕咕的人。孙俏朝那几个妇人凶横一眼看去,几人瞬间噤了声,如鹌鹑般匆匆离开。 锁上了门,孙俏想了想,去到左边那条街上找到之前那个算命的怪老头。 老头穿得越发破烂,坐在一家关门的铺子前,抱着他那写着“天机不可泄露”的算命幡打盹儿。孙俏走近时,他似乎睡得正酣,丝毫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孙俏“喂”了一声,朝他吼道:“醒醒,生意上门了!” 那怪老头似乎被吓醒了,满脸惊慌,揉了揉眼睛见是她,不由拍拍胸脯,“嘿”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丫头。” 他话音刚落,突然直盯着孙俏的脸,瞪大了眼睛,飞快起身,连那算命幡落在地上也不管了,一脸严肃。 “老夫观你面相,近日怕是有灾祸临头。” 孙俏憋了憋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些天好几次差点嗝屁。” 怪老头满脸疑惑,没听懂她的话。 孙俏无心与他解释,想起自己来找他的原因,递给他一两碎银子,问道:“我记得你不是会看风水么?今日来找你就想问问我那赌坊该取个什么名儿,哪日开张生意比较旺。” 以前的她还没这么迷信来着,但自从死了一次后莫名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她便开始信这些了,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做人吧,眼界不能太狭隘了。 那老者却是掐指一算,声音依旧年轻:“三月廿三,至于名字……还是叫云盛为妙。” 孙俏想了想,还有六日准备时间,也差不多。正要告别这怪老头,却听他补充了一句:“近日,你还真会有一桩灾祸,不过……”他想起什么,突然住了口,蹲下身子拾起那落在地上的算命幡,朝孙俏扬了扬。 孙俏无语,但还是将他的一番话放在了心上。她有种直觉,这老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神棍。 孙俏又去木匠那儿定做了一个牌匾,这才回到自家院子。 这夜她正准备歇下时忽而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狗吠声,紧接着,外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和房门大开的声响。最后,张大娘急切的声音模模糊糊传了进来,“官爷官爷,这是咋的了……” 孙俏将刚脱下去的外衫匆匆穿上,一脸防备地看向那紧闭的门。 很快她西厢房的屋门便被人强行踹开,一群腰间佩刀、青衣乌帽的官差鱼贯而入,直朝她走来。 ☆、鬼神 一个头子打扮的人抬了下手比了个手势,他身后那群官差便朝孙俏团团围了过来。原本睡在榻上的臭蛋早听到了声音,见此飞快跳到孙俏跟前,仰着头呲牙咧嘴地看向这群人。 几人似乎深受最近传言的影响,对臭蛋存有戒心,步子一顿,没了动作。 那官差头子退后一步,开口:“最近坊间关于你的传言已经让整个嵘州城人心惶惶,我等奉通判大人之命,特来缉你前去衙门审问,劝尔等莫要反抗。” 孙俏看了几人一眼,“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站在后头的张大娘急得红了眼眶,今夜就她一人留在宅子里,陈六黑大厨等人都回去了,她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人家这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官差头子看了眼站在孙俏跟前有些不同寻常的小孩,又对她肃道:“把它也带上。” 孙俏抱起臭蛋,安抚了一下,跟着这群官差出去了,在路过张大娘身边时,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孙俏被带入衙门,她抱着臭蛋望着那端坐于高堂上,穿着红色官服神情肃然的中年男人,良久不语。 周围的官差见此,斥她见了大人还不跪下行李,孙俏触不及防地挨了一棍,腿脚吃痛惯性跪在地上。心中暗恨,这亏吃大发了。 臭蛋急了,飞快从孙俏怀中窜出,撕咬着那人拿棍的手,只听得堂内一阵尖叫声,那人的手背竟被这阴测测的孩子生生咬下一块肉。 官差们见此纷纷护在端坐于高堂的通判身前,警惕又恐惧地看着那个满嘴是血的孩子。 孙俏觉得这下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想起一阵击冤鼓的声响,一声接一声传进内堂,分外急促。 孙孟璋原本还在书院里挑灯夜读,哪知张大娘这么晚了却匆匆找上门,知晓了其中的缘由,他连忙去往衙门击鼓鸣冤,只求孙俏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很快,他便被官差带了进去,看见跪在堂内的孙俏,还未仔细瞧她神情,他便被旁边的官差呵斥着下跪。 孙孟璋却没有动作,直直看向端坐于高堂的那位通判,不卑不亢。 通判只淡淡看着他,缓道:“本官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位秀才爷。” 东梁有明确规定,通过了秀才以上的文人见了地方官均不用行下跪之礼。 孙孟璋拱手弯腰,“不知家妹所犯何事,深夜被大人缉来审问。” 庞真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一直垂眸不语的孙俏身上,“关于此女的传闻已经让我嵘州城甚至旁边接壤西苍都沸沸扬扬。本官今日抽空审之一番,若是她无异常也就作罢。” 孙孟璋听后又道:“那敢问大人,家妹可有何异常之处。” “她倒是安分,不过,”庞真的目光定在站在孙俏旁边的那个满口鲜血的怪小孩身上,“这个孩子似乎不简单。” “大人明鉴,这是民女前些时日偶得的一只蛊婴。”孙俏揽过臭蛋,抽出一张手帕去擦它嘴上的血迹。 “你当本官不知西苍蛊人是何等模样么?” “它是只被蛊师称作废物的蛊婴,据民女观察,它除了咬人也不会别的了。” “那近日城中的传言你是如何看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孙俏一字一句,“若是民女真有坊间所传那么邪乎,又何须拘泥一个小小嵘州,又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0 如何会乖乖被差爷带着走这一遭。” 庞真又道:“那为何你自那日醒后性情大变,本官可是听闻你以前性子内敛,见着生人连话都说不清。” 他的话让孙俏突然想到曾在福利院的自己,惊觉两人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思绪一闪而过,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快速答道:“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后,很多事民女通透了也看淡了。大人并没有经历民女所经历的,又如何与众人一般被那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所左右。” “当今陛下尚信鬼神之说,本官又如何不能。” 孙俏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皇帝还有信鬼神一说,心中一顿,只能顺着说下去:“民女非鬼非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若民女真如坊间传言那样被恶鬼附身,又如何有耐心与大人如此周旋,望大人明鉴。” 她的眼神很坚定,庞真并未从中发现任何说谎的迹象。 实际上,她还真没说谎,她本就是个普通人,不过是莫名其妙的借尸还魂。好歹她也是在现代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各种人周旋本就是一个职场分子最基本的功课。 另一边的刘府内,刘知州正殷勤接待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那人坐在刘知州身侧,嗓音压低,真声难辨,只依稀能听出是个男人,“事不宜迟,刘大人还是亲自走一遭吧。” 刘鞍听后连连应是,黑袍人一个眨眼便消失在他眼前。 感觉到屋内的压力骤减,刘鞍擦了擦脑门的汗,心道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衙内,孙俏与庞真又周旋了好一会儿,直到孙俏都觉自己膝盖已经跪得生疼。 好在这个时候,有官差匆匆进来朝庞真禀道:“大人,知州刘大人来了。” 此人话音刚落,不待堂内众人反应,刘鞍已经穿着一身便服踏门而入。 他身材微胖,面上却不苟言笑,扫视了一圈周围,个个朝他跪下行礼。 连庞真这个通判都站起身,朝他拱手一礼。刘鞍朝庞真走去,庞真赶紧为其让位。 刘鞍端坐后,看了眼堂下的兄妹,转头问庞真道:“庞大人可审出了甚?” 庞真酝酿了半晌,正要伸手指向孙俏旁边的那只蛊婴,却不料刘鞍快道:“既是场误会,便将人放了,莫要误判。” 庞真有些不可置信,这知州大人明显没有认真过问他的意思。 嵘州城里最大的一个官爷都亲自来此发话了,堂内再无人敢不从,两兄妹就这样被有惊无险地放了出去。 孙俏揉着酸痛不已的膝盖,一路在孙孟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臭蛋的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在孙俏脚边,“咿咿”叫着,似是在安慰。 堂内,刘鞍和庞真一个知州一个通判,此时均是望着那两兄妹的背影。 还是庞真先回过神,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他道:“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刘鞍又想起之前那人的交代,只道:“我记得这孙孟璋几年前院试成绩斐然,明年若是正常发挥,有很大可能中举,未来的成就不是你我能预料的。” 庞真是一年前右迁来嵘州城的,所以并没有特别关注这些,只隐约听人提到孙家大哥是位正经秀才,被刘鞍这一提醒才恍然大悟。 但他当官一向公正严明,“但这坊间……” “整个嵘州城的怪谈还少么,”刘鞍瞥了他一眼,“无稽之谈你也较真?” 难怪这庞真年纪比他将近大一轮才堪堪坐到这通判之位,说到底还是嫩了点,处事不够圆滑,也没傍上棵大树乘凉。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顶多也就在通判这个从五品官上直到告老还乡了。 楼峥褪下身上黑袍,一身白衣衬得他身形颀长,黑发如墨,光看那背影便恍若画中仙人。 他打开窗,盯着对面那家最近已经修缮完好的客栈。他在想,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向她表明身份。梦里那个人的警告像一句挥之不去的诅咒,他不敢赌,因为所押之物他承受不起。 自他醒后,惊觉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一生的记忆如烙印深深刻在脑海,连带他自己的记忆。他一再迷茫,自己到底是谁,是他自己还是另一个人。 他曾在书上看见一种说法,那就是如果一个人的记忆复制到另一个躯体的脑海里,那是不是就说明他获得了新生,这个结论最终似乎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具身体里属于原身的记忆依旧清晰无比,甚至比他自己的都要鲜明。他有些害怕,怕自己忘了独属于他的那份记忆,因为最近他发现时间越久,他自己的记忆越发模糊,反倒是原身的那些经历每晚不断在他梦里重复出现。 大火中的宫殿,满地的鲜血,女人的哭泣,还有一个白衣男人在他眉心点上的东西,彻骨寒冷且刺痛。 一道声音不断提醒着他该做之事究竟是什么。 他是楼峥但又好像不再是了。 他可以忘记很多事很多人,反正那些回忆也不怎么美好,那些人也不值得他留恋。但他不能忘记那个他上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他曾灰暗了整整十八年的生活因她的出现才开始渐渐变得鲜活。 自来到这里,他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回忆曾与她的点点滴滴,闭眼想着她入眠,他不容许自己忘掉她。 既然得以重获新生,他就不会再放手。 所以他会更快,更快完成原身留下的执念和仇恨,只为早日与她相认。即使到那时,他也许再不是以前的自己。 ☆、尸体 孙俏因那日腿脚上的伤,在自家院子里无所事事修养了好几日。 她不是没办法反抗,按理说之前官差往她腿上招呼那一棍子她完全有能力躲过,并且再给上他一拳,但她没有。 因为她深切地明白,像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背后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倚靠,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得缩着脖子装鹌鹑。 这几日,作为她兄长的孙孟璋日日书院家里两头跑,扬言要亲自照看她起居。 孙俏见他忙碌的模样,那感觉就像一个临近高考的学生,发奋学习的同时还要来照看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她突然想起以前高考的自己,哪日不是家里让人顿顿送营养餐,生怕她营养跟不上,每当她学习时候更是没一个人来打扰。 想起那些当官的风光,孙俏不由再次劝他道:“我这腿脚也只是些皮肉伤,涂涂药很快就好了。大哥还是赶紧回书院好好念书,明年若能中举,妹妹也算有了依仗。” 孙孟璋当然知道念书的重要性,只是现在的孙俏总让他有些放心不下。以前的妹妹虽然生性胆小,但也就是因为胆子小,不喜惹事,所以一般惹不上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1 什么麻烦。但现在的孙俏不一样了,她时不时总爱往外跑,脑中不断有新点子,更是说干就干,挺雷厉风行的个性,招惹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才短短一月而已,麻烦就不断找上门。她若是再出事,现在的他根本保不住她。 他拿了药膏细细替她膝盖抹着,低着头目光晦暗,“此番灾难恐怕是有心之人所为。” 孙俏看着自己原本白皙膝盖上的青紫,垂眸,仔细分析道:“那些关于我的流言半月前就没什么响动了,这几日却又像是瘟疫爆发般突然被人提起,不用细想就能感觉到不对劲。” “所以你猜到是谁了?”孙孟璋并不怎么熟悉孙俏最近的圈子,只知道她得罪了方家。 “和我不对付的也就那么两个人,我心中自是有数。”孙俏侧过头,看向窗外的一颗叶疏枝稀的桃树。 应该不是顾绍,这人若是因上次之事气不过对她动手,理应也是直接来狠的。更何况袁妈妈的地位明显比顾绍要高上那么一点,顾绍最近应该没办法作妖。 这背后之人明显是针对她已久,自己又没本事亲自来对付她,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若这次之事真是方家或者方素娥所为,孙俏只想夸她一句,有进步。 这事自是要查的,她从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至于怎么查,从哪儿查起,她还需从长计议,毕竟现在的她还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 孙孟璋收好药膏,用纱布仔细将她的膝盖轻轻缠了两圈,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 “最近我在书院听人说起,方家近日似要举家迁离嵘州城了。” 孙孟璋的这句话,让孙俏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为什么突然沉寂这么久的方家会突然有了动静,明显是走之前气不过想要再搞她一次。 “那感情好啊。”孙俏勾唇。 这时,张大娘端着补药进来,顺道说道:“大少爷,二小姐,门外来了个木匠拉来一车东西,说是二小姐的。” 孙俏听后眼睛一亮,刚想下榻,却被孙孟璋一把摁住肩头。 “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倒好,这伤还没好就开始忘了?” “只是皮肉伤,又不是骨折断腿……”孙俏觉得这些人对她紧张过头了,好歹她也是个打拳的,这一个月来也几乎每日锻炼身体来着。 孙俏一口气喝完那满是苦涩味的补药,眉头都没动下。她坚持要出去看,孙孟璋拿她没办法,熟练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随之去了外院。 木匠是个长相较为朴实的人,约莫三十来岁,一双手十分粗糙,上面还有多道落了痂的口子。 他带着自己两个年轻的徒弟,一个抱着一口不小的箱子,另一个则扛着一块巨大牌匾。 孙俏先是看了那颇为大气的牌匾一眼,甚为满意,再亲自打开被人放在地上的木箱子,里面是已经被整整齐齐叠好的几沓木牌子,大小相近,较薄,长方形。 孙俏从中拿出几张,将它们拿在手中捻开,像把小扇子。孙俏笑了,一双漂亮的眼里似盈满星辰,明亮透彻。 几人看着她拿着那些木牌子发笑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无人去打扰她,只是纷纷看着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只觉漂亮得紧。 最后还是那木匠等不急先开了口:“小姐可还满意?” “满意,甚满意。”孙俏伸手解下腰间那个新的藤色钱袋子,这是张大娘近些日子新替她做的,上面还绣着一种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收了工钱,木匠等人自是喜滋滋地离开了。 孙孟璋看着那一箱木牌子,“你这是……” 孙俏让陈六将这箱子搬去她的西厢房,转头回了孙孟璋一声:“赌具。” 孙孟璋明显不信她,孙俏慢慢走了几步,又扭头道:“走,跟我去瞧瞧。” 孙俏内院的西厢房前面有个小院子,孙俏腿脚不方便,就指使着陈六和另一个以前在客栈一直少言寡语名叫大宝的伙计搬了凳子桌子出来,在院子的一颗柳树下安放好后,又让他们将屋里的笔墨砚还有朱砂粉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孙孟璋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孙俏坐于桌前,拿着朱砂粉倒在砚里掺了水细细研磨,待其均匀后,她又将墨块放在另一张干净的砚台里。 孙俏突然抬头,看着旁边直盯着自己动作的孙孟璋,眨了眨眼睛。 孙孟璋无奈,上前一步,在砚台里掺了些清水,细细替她研磨起来。 孙俏笑了笑,右边脸颊一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她拿起一根新买的狼毫,沾了沾之前调好的朱砂,将一张木牌摆在跟前,在其中间画了一个大红色菱形方块,将它晾在一旁,她又拿起一张木牌,又在同样的位置画了一个大红心。 很快画好后,她看着身前桌上的两张“杰作”甚为满意,只是她的笔在木牌左上角的地方顿了顿,愣是半晌没有下笔。 她收回狼毫笔,用笔杆戳了戳自己的下巴,随后脑门灵光一闪,她飞快在两张牌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写上了“一”并分别在下面画上了一个小小的与木牌中心相对应的图案。 这里的人不认识阿拉伯数字,她倒不如将其直接写成一,反正意思也差不多。 孙孟璋没见过这些图案,不由好奇,磨墨的手都顿了下来。 孙俏见那墨也磨得差不多了,便让他停了,她自己则很快拿出另一只狼毫,沾染上黑墨,在木牌上画出一张黑桃和梅花。 她越画越熟练,很快就将‘十’以前的各种花色都画完了,她的笔也再次顿了下来。她在想这jqk到底咋画。 秉着简单明了的态度,孙俏直接在木牌中间分别用红黑两色写出了十一,又在它的左上角右下角分别画上了j和对应的花色。后面的qk也如是操作。 最后只剩下了大小鬼。这个孙俏倒是很快有了主意,在木牌上分别用朱砂画了太阳,黑墨画了月亮,在它们左右角分别写上大小鬼的字眼。 她做的第一副牌总算是完成了。每一张晾在桌上,笔墨很快就被风干。 天色尚早,孙俏叫了陈六和大宝来跟她学打牌,教他们的第一个玩法自然是以前家喻户晓的斗地主。 孙孟璋被孙俏好说歹说也没有想学这些牌的意思,孙俏也不为难他,毕竟他是要考举的。说到底,在这地方打牌也算是赌博之一,当朝有规定凡是当官者都不允许亲自碰赌,否则一经发现就会立刻被罢官革职。 孙孟璋虽没学牌,但也在一旁看着孙俏耐心教着陈六和大宝。 陈六脑子灵光之前又跟孙孟璋学了算账,所以对数字还是十分敏感,孙俏详细说了一遍他就差不多知晓其玩法和这五十四张牌的意思了,大宝脑子慢了些,学得磕磕绊绊。 开始的时候,孙俏总是赢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2 ,但天色将近擦黑时,大宝似乎终于开窍了,鼓起勇气当了一回“地主”,竟赢过了孙俏和陈六两个“农民”。 孙俏挑眉,夸道:“大宝行啊。” 陈六撒了牌,也跟着调侃道:“没看出来啊,大地主。” 年轻的大宝傻里傻气地挠了挠脑袋,脸红谦虚道:“没有没有,是牌……好。” 而孙孟璋早已回了自己屋子,再次挑灯夜读起来,他不会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科举是他唯一的出路和机会。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的三人草草用过晚食,又在正堂内点着蜡烛凑了一桌。孙俏陪他们玩着牌,观察两人兴奋的样子,心道有戏。这斗地主的玩法在那个网络发达的时代还依旧还受着男女老少的欢迎,更何况这整日没什么娱乐项目,颇为无聊的不知名朝代。 孙俏的信心再次倍增,她的想法很简单,先不去购买那些杂七杂八的赌具,反正她也玩不明白那些东西,倒不如只买骰子骰盅,成本也低,关键是她自己很会玩儿。而且据她这些日子去各大赌坊转悠观察,玩其他赌具的人数加起来才能和玩骰子的人持平,所以几乎每个大赌坊还是以骰子为主,不为别的,这玩意儿简单易上手,赌坊可以从中赚的利润巨大。 孙俏本只想做骰子,但是前些日在鬼市看见那些古代的牌九,她立刻想起现代的扑克牌,一副牌的玩法多种多样,总有那么一两种玩法能被大多数人喜欢。 孙俏也明白,只要她这牌被世人所晓,自会有人照着仿做,毕竟做法简单。但她也不恼,毕竟说到底这牌和玩法也不是她发明出来的,不过是沾了那些不知名的祖先的光。她只需借着这股新鲜劲打响名头,然后赢得更多的人来她的赌坊尝鲜,往后自然不愁客源,更何况她还有毕善这个噱头。 他们这一日玩牌玩得尽兴,却不知外面早已经乱做一团。 鸡鸣巷那边死了一个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那人身上淌出的血还是温的。官府立即派仵作前去检查这具男尸,诡异的是这人的舌头被连根割了去,他怀中还抱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死因却是失血过多。官府严查了好久都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得命人撬开了他怀中上锁的木盒子,里面满是女子常用的珠宝玉翠。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冲鸭冲鸭! ☆、扑朔 孙俏等人是在第二日早上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这时候官差已经上门。 得知这具男尸的身份后,孙孟璋的长眉微动。 官差神情肃穆,继续质问:“这个叫钱顺的月前还在你们云盛客栈做伙计,听说已经干了好几年,孙掌柜又是因何事将他驱走?” “身为老板,解雇一个不听话的伙计需要理由?”孙孟璋还未答话,在他身旁一直站着的孙俏突然反问。 孙孟璋下意识地将她拉在自己身后,对那些面色有些不善的官差解释道:“当时家妹落水没几日,家中钱财几乎去了大半才请得济世堂大夫,加上抓药替她补身子,整个客栈入不敷出,自然能省则省。客栈生意从此越发惨淡,也就只能解雇了钱顺。” 直到官差彻底走远,孙俏才凑到孙孟璋耳边悄声问道:“你说慌了?” 孙孟璋微诧,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孙俏笑了笑,“你自己没发现吧,每次你说谎右手都会不自觉攥拳。” 最近只要不在外人跟前,孙俏也不再大哥大哥地叫他。 孙孟璋自己确实没注意到,因为他极少说谎。顿了会儿,他还是朝孙俏说道:“多谢阿妹提醒了。” 孙俏好奇地问他:“能与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撵走他么?” 孙孟璋想起之前那些官差描述钱顺死后的惨状,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见孙俏满脸疑惑,顿了顿还是与她道:“那几日你……性情大变,周围人都在传你的谣言。除了那两个老大夫,其它的都是钱顺在向周围人嚼舌根。”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本性使然罢了,他一向管不住嘴,不过这些年也没犯下什么大错,我便没有去管他。” 孙俏听后突然想到什么,慢慢分析:“他被人割了舌头流血而亡,莫不是说了什么说不得的话,被人报复了?” “很有可能,”孙孟璋思索了一会儿,“现在官府那边似乎还没得到明确线索,不然也不会问到咱们这儿来。” 两人边走边小声嘀咕,最后越发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 风月楼,楼峥的房间里。 奉命在外奔波了一夜的束风将自己昨日和今日所查之事细细向自己主子禀道:“属下到的时候,钱顺已经被人割了舌。据眼线所说,那行凶之人离开鸡鸣巷后又悄悄潜入了方家,身法诡谲,不像东梁这边的人。” 楼峥依旧站在书案前作画,听完束风的话,懒洋洋开口:“近日城中关于孙家姑娘的传言与此事有何关联?” “整个嵘州城的流言蜚语皆是因此人而起,不过属下又查到,他是因得了方家的好处又对孙家怀恨在心,所以……” 楼峥的笔顿住,嘴角勾了下又很快恢复,冷声道:“那他还真是该死。” 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支精致的紫毫笔,沾了些丹砂,仔细将它点在画中女子的朱唇上。他面色柔和,声线却冷淡:“三日之内,查清那个人的底细。” 束风会意,抱拳消失在屋内。 楼峥将手中的笔放在一旁的笔山上,静静看着画中的女人。 她有一头打理得很好的黑色微卷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显得慵懒又性感。一身漏肩黑色雪纺连衣裙衬得她身材玲珑有致,一只纤纤玉手优雅地端着一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眉眼精致,嘴唇红润,微微一笑,美丽成熟。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在他打工的那家酒吧里。她就这样端着一杯酒,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缓缓走到他面前。 灯光昏暗的酒吧角落,为了凑够大学生活费,来这里打工不久的楼峥再次遇到了两个女人的调戏。她们穿着暴露,妆容浓艳,一个身材滚胖,腰间的“游泳圈”被那不合身的衣物衬得格外明显。另一个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刺鼻的香水味令他直犯恶心,生性讨厌与人接触的他为了不被经理开除,只得强忍着心下的不耐,慢慢与之周旋。 很快,他的目光却透过两人,看见对面那桌有个女人正直直看向这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楼峥只觉自己的心似乎漏了一拍,鬼使神差的,他面上不自觉带上一丝乞求。 坐在皮沙发上的女人见他这副模样,缓缓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楼峥头一次觉得这声音有些悦耳。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3 “碰我男人干嘛?” 女人声线天生清冷,长得也比大多女人还要高些,脚上又蹬着一双高跟,一身名牌和周身强大的气场让那两个骚扰楼峥的女人望而却步,最后只得摸摸鼻子,灰溜溜离开。 她就这样轻松替他解了围,走之前还轻声问了他句:“没事吧?” 楼峥只觉耳根有些热,一时忘了言语,反应过来时只得摇摇头。 女人笑了笑,又多说了一句:“以后小心些,如果可以,还是换个工作吧,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楼峥见她走远的背影,鼓起勇气追了上去,第一次问女人要联系方式。 女人却只是细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楼峥看画看得入了神,回忆起过去与孙俏的点点滴滴,竟觉时间过得好快。 直到这日下午,一群腰间佩刀的官差突然闯入了方府,奉命进行大肆搜查。 搜查结束得很快,因为没搜多久,他们就在方家女方素娥屋内的床底下发现一块染血的手绢,里面裹着一把血迹已经彻底干涸的匕首。 官差见此立即将她绑了,方素娥吓得脸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方正和杨氏在一旁急红了眼,直呼冤枉。 仵作上前检查匕首,最后严肃道:“尸体的舌头根部有一道和此匕首相似的细齿痕,凶器定是此物。” 方素娥脑中一片空白,原本疏得精致的发髻此时已略微散乱,模样颇为狼狈。她流着泪不断摇头反驳:“不,不是我,我哪有力气去杀一个大男人?就算要杀,难道我不知道花钱雇人吗?” 仵作反问:“那人死前还抱着你的木匣子,这你又作何解释?” 被逼到这份上,方素娥刚想全盘托出,以此来洗清自己杀人的罪过,但她还未来得及作甚么解释,官差头子便厉声道:“一切自有通判大人定夺,带走!” 官差们听后,强制将她带去了衙门,方家宅院里,只留下杨氏啜泣还有方正的大发雷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只有一个!冲鸭! ☆、不配 入夜,庞真对方素娥一番严厉审问过后,彻底陷入沉思。据他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个仅有十六岁的女子根本没有杀害钱顺的实力和动机,案件变得越发扑所迷离。 没查到真凶之前,他也只得将人拘在衙门,再一次听完仵作补充的那些细节,头痛不已,他总感觉这次案件不似普通人所为。若真是涉及那些神出鬼没的江湖人,嵘州城怕是又要多出一桩悬案。 束风身为楼峥身边三大护法之一,办事速度一向快,第二日晌午他便带着那些好不容易查探出的信息回了风月楼。 “韶华宫?” 楼峥语带疑惑,细细回忆了片刻,终于想起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势力。 那是西苍最庞大也最神秘的一个武林势力,里面多为女子。短短几年时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势力却突然在西苍四年一度的曼陀花会上惊艳四座,宫主韶云倾本人更因培育出最强的毒蛊打败若干对手,一举夺得花会魁首,名字响彻整个西苍。最后她还得西苍女王的赏识,将之封为一品夫人,封号花容,权贵加身。 这个名头倒也对得起她的风姿,因为据说她是西苍第一美人。 但在东梁这边,更多的人将韶华宫视为邪教,只因韶华宫人心狠手辣,手法阴毒,练的也都是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速成心法。不过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韶华宫宫主,世人将之称为女魔头,对她的评价大都是些不堪入流的话,只因她过分纵欲淫.乱,祸害不少男人。 楼峥倒是觉得,此人与顾绍的作风竟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这位宫主喜欢玩弄男人大概是出于什么兴趣癖好,但顾绍玩弄男女却只是为了利用他们练他那阴邪的功法,然后去成就他那昭然若揭的野心。 “可查到这次出手的是韶华宫什么人?” 束风摇头,“此人藏得颇深,属下动用楼中势力多方观察打听只知是个男人,武功不比属下低。” 楼峥闭了闭眼睛,仔细回想这关于韶华宫的事。记忆里,韶华宫里的男人也就那么几个,既然武功又高,那无疑是韶云倾的心腹之一。只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韶华宫的人会去杀一个普普通通的钱顺,甚至还嫁祸给一个根本入不了他们法眼的方素娥。 看着像是替孙俏报仇,但是…… 楼峥有些担心,因为他暂时摸不透他们的目的到底是孙俏还是其他什么。 此时的孙俏正在和陈六张大娘等人一起做着所谓的扑克牌,还有三日,她的赌坊便到了开张的日子,她得做出至少十五副牌。 而孙孟璋却被孙俏打发着去书写传单,在二十一世纪,打广告的手段层出不穷,不用白不用。 她腿脚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之前去官府登完记,昨日上面就已经批准下来,朝廷那边派来的账房先生还有两日便会到嵘州城了。今儿她要做的事不少,得去牙行买奴隶看门顺便雇些记忆好的侍者回来,先让他们跟着学学玩牌,开张后好用得上。 她也在孙孟璋那里详细了解到,这赌坊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开的,除了赌徒们的赌税要尽数上缴给朝廷,赌坊里每月赚得的银两都必须与朝廷五五分,其中为了防止赌坊老板耍手段,账房里必须安插两名由朝廷亲自派来的人管账。 据说想出这个法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孙俏听后简直想为他鼓掌撒花了,简直就一妥妥的老狐狸!在嵘州城开赌坊简直就是在替他打工充实国库。 用了午食,她便带着陈六准备去牙行,臭蛋见了,碗里的蛋都不吃了,急忙跑到孙俏身边跟着。孙俏看着最近疯长个子,头已经到她腰间的臭蛋,不由有些奇怪。据她在毕善和老妪那儿了解到,蛊婴成年后变成蛊人最多也不会长到这么大个头的。 想着臭蛋应是情况特殊,孙俏索性也就不再想了,虽花了她不少银子,还被它莫名奇妙咬了一口,但现在也算是个忠心护主的小跟班。 出门没多久便在旁人口中了解到关于方家和方素娥的事,孙俏听后登时喜上眉梢,心中直呼解气!可不就是解气么,还未等她出手想办法,这人就自食恶果,遭了报应。 不过还没等她走几步,前面一个眼熟的男子便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直直站定在她和陈六臭蛋跟前。穿着还算雅致,正是多日不见的唐旭。也不知什么原因,他原本颇俊的一张脸略微消瘦,似乎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你最近为何不愿见我?”他突然伸出双手,想捏住孙俏的双臂,却被孙俏一个侧身灵活避开。 臭蛋见了立刻跳到他面前,发出的“咿咿”声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4 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臭蛋的五官长得颇为乖巧,就像一些画中讨喜的福娃娃,只不过它皮肤过分白了些,凶起来反倒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唐旭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孙俏。 “鬼孩子……难道你真如传言那般……” 他不断臆测着,眼中隐隐出现了血丝,继续道:“那素娥她岂不是真的冤枉,我就说,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人,你老实同我说,是不是你派人做的手脚?” 孙俏心中有气,面上却粲然一笑,对他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吗?” 不待唐旭反应,孙俏继续笑着,“因为啊,你不配。” 唐旭双眼微瞪,眼白的红血丝更加明显,他不敢相信这样一句话竟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自从自家小姐与方家结仇,陈六便听不得方家人的名字,更容不得此人平白无故污蔑他小姐。他气得上前一步,推攮了下唐旭的肩头,皱眉喝道:“快让开,别挡着我家小姐的路!” 陈六力气不小,唐旭被推得踉跄一步,方才从孙俏的话里惊醒。他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却气势凌人的姑娘,除了那张脸,其它都陌生得紧,无论是眼神还是周身的气质亦或是说出的话。 她变了,完全变了,没有了腼腆和娇柔,也不再是那个一见到他就脸颊羞红的单纯小姑娘。 孙俏心里很生气,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她替原身感到不值。在这个人的心里面,与他亲梅竹马的方素娥依旧占据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即使方素娥接二连三地害她,他都还认为方素娥本性不坏,值得原谅。 在她看来,方素娥这个人不止怀,还恶心。哪个正常的姑娘会接二连三的派男人去玷污另一个小姑娘的清白,绑架女子的亲人以此威胁,甚至还专门找人散播她的流言,搬弄是非,想要置她与死地,只是因为那可笑的嫉妒。 年纪轻轻就这么恶毒,长大以后若是变得更聪明了那还得了? 这个唐旭也是有问题,孙俏甚至怀疑他以前是不是真心爱着原身,还是只看上原身这一身好皮囊亦或是那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软弱性格。 因为她想着,如果她是个男人,爱着那么一个柔弱的姑娘,得知她接二连三受人欺负,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她一定会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即使那人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她甚至还会为自己交了这一个可怕的朋友而懊悔,她会恨自己眼瞎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即使她不是男人,放在以前,若是有人敢欺负楼峥,她也会第一个冲上去教训那人。 孙俏越想越觉得嘴里像是吃了只苍蝇,直犯恶心,不想再多看唐旭一眼。她也算摸清了唐旭的想法,这男人就是爱偏向柔弱的一方,之前他会因她受的委屈、装出的可怜去责怪方素娥,现在他也会因方素娥落难,而来怀疑指责她。 孙俏认为,这原身脑海里对这个唐旭的记忆怕是经过了很大的美化,所以才让她之前误判了,毕竟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原身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识人不清的后果却是丢了性命,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直到雇完侍者买完奴隶打手,孙俏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想得再多也没用,她现在更应该像孙孟璋所说的那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替另一个孙俏好好活下去。 想通后,孙俏整理了下情绪,带着一群人在街上瞎转悠,让他们找来了些十岁左右的孩子带回她那院子里,将孙孟璋写好的传单一一分发到孩子们手中,嘱咐他们:“见到那些衣裳穿得好的人就发一张,教你们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孩子们点点头,孙俏让张大娘等人给他们发了好多糖果,孩子们个个喜笑颜开,毕竟大多数孩子都是爱吃糖的。 嵘州城说繁华也繁华,不过再繁华的地方也还是有穷人甚至吃不饱饭的人,这些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糖于他们来说都是过年都很难吃到的稀罕物。 小孩子最好收买也最听话,得了孙俏的好处断不会偷懒,个个吃着糖,拍着小胸脯向孙俏保证自己能干好。 由于童年在孤儿院的遭遇,导致孙俏并不喜欢小孩子,即使他们个个朝她笑得再可爱,孙俏也只是点点头,淡道:“快去吧,这几日若是干得好,还有更多的糖甚至是肉吃。” 只短短两日时间,嵘州城大部分人便知道了即将开张的云盛赌坊,并且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对这即将开张的云盛赌坊起了兴趣。 孩子们卖力发着传单顺带吆喝着,传单上面大致内容就是风月楼对面的云盛赌坊三月廿三正式开张,赌坊老板娘亲自承诺前三日凡是猜骰赢了她者,可立即拿走三百两银子,更有全新的赌牌方式出现,凡是开张头日学会此玩法者,即可获两百文赌钱的奖励。最后还加上了赌神毕善亲自为赌坊题字的噱头和假一赔十之类的话。 赌徒们更是狂热,更甚有人已经蹲在还未开张的云盛赌坊门前翘首以待。 楼峥听见动静,站在自家风月楼一扇极为隐蔽的窗后,望了眼对面楼下,很快收回视线,细细看着自己手中的“传单”,嘴角有了丝笑意,俊美的容颜仿佛有了丝生气。 在他身旁的束风见了,心中惊诧的同时又不住摇头,没想到自家主子这般人物也会有这么一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容颜 廿三这日,孙俏卯时便起了,洗漱后在衣柜里挑了件银朱色绣花交领裙,熟练换上。于她来说今日可是个重要日子,自然需得浓重打扮一番。 坐于铜镜前,她又为自己梳了个垂鬟分肖髻,挑了两支精雕的梅花簪子一一插上。照着镜子左右看了一下,甚为满意后又拿出妆奁里的胭脂。 十五岁的姑娘肤若凝脂,五官精致,无须涂粉,所以孙俏只为自己上了个桃花眼妆,最后在额间贴上一朵桃花钿。 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为自己化妆,看见铜镜里倒映出来的模样,前世也算是个美人的她也不由看得入了神。 直到张大娘敲响了她的房门,“二姑娘,早食好了,掌柜在前院等着了。” 孙俏回过神,应了一声,起身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张大娘就被眼前这张俏生生还带着几分艳色的脸蛋给震了一下,刚想要嘱咐的话硬生生哽在喉咙里。 孙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娘?” 张大娘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今日你铁定要忙坏了,记得多食些填肚子……” 孙俏乖顺地点头,张大娘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今日大娘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中途若是饿了,记得差人回来,让人装些热菜给你送去。” 对于这个妇人,孙俏打心底里喜欢她。她身上有着她小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5 时候曾无数次幻想出来的母亲的味道,温柔亲切,与她前世那个严厉的养母很不一样。从小到大,对于那个母亲她心底总有几分畏惧,但不得不说,她还是十分感激她。她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教会她太多做人的道理,她告诉她如果不想被欺负,就要硬气凶悍些,因为世上大多人都欺软怕硬。所以于孙俏来说她更像一个严苛的老师而不是母亲。 来这里这么久了,孙俏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他们,不过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张大娘在一瞬的震惊后,心里更多的却是担忧,他们家的二姑娘才十五岁就已经出落得越发动人,再长大些可怎么得了。 她这辈子活了这么大把年龄,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却见过不少的人。若是这样一张脸生在权贵甚至是天子之家,那自小便是被人捧着宠着疼着,也更容易择一位好夫婿,一辈子享尽荣宠。但偏偏总有好些美人却生在平民甚至穷苦家里,这样的美丽往往容易为她们招来祸事。 “二姑娘,听大娘一句劝,快些把妆去了。” 走在前头的孙俏听到身后张大娘这冷不丁一句劝告,顿住了步子。 张大娘怕她误会什么,上前一步,用自己粗糙的双手温柔地握住她细嫩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光滑的手背,真情实意地劝道:“大娘活了几十年,也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她们大多都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出身不好,结局也不好。你的美丽更甚她们,若是被那些有权势的虎狼之辈看上……” 张大娘突然有些哽咽,再说不下去。 孙俏感受着这双老茧横生却十分温暖的手,抬头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已生皱纹的脸,有些心疼。 孙俏反握住这双粗糙的手,声音温柔:“放心吧大娘,我与她们不一样。” 孙俏不傻,自然知晓张大娘的意思。但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人一直在帮她,无论是上次后山救她那个神秘人,还是风月楼里袁妈妈的异样,亦或是这次莫名倒霉的方家,种种蛛丝马迹表明,不是她运气太好,而是真的有人在背后刻意保护她亦或是监视她。 孙俏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究竟有何目的,但她知道,他们的势力应是不小。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也无论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孙俏断定,他们暂时不会伤害她,至于原因,她也不知道。 她心里也好奇,但她不会有什么动静,因为她知道,总一天,他们会主动找上门。再说,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也没什么能力去调查那些人的底细,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平头老百姓,赚些良心钱好好过日子。 张大娘见她眼神坚定,语带安慰,感动之余莫名定下心来。总觉得自从这二姑娘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就变得厉害了。 孙俏到了前院,屋内的门大开,还未走近,她便看见里面那大一桌子鸡鸭鱼肉,夹心烧饼。 她的脚步不自觉加快了几分,踏门进去见早已坐定在桌前的孙孟璋,碗筷未动,手中拿着一卷书,似乎已经等了她好久。 孙孟璋早在孙俏踏进院子,就已经将眼睛从书上挪开,直直看向了外面,当看见一个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小姑娘走来时,他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女人。 他始终记得那个女人摸着他的脑袋,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璋儿乖,你阿妹生得漂亮,可要好好替我保护她哦……” 以前从未觉得一个皱巴巴的婴儿真的会有一天长成一个漂亮姑娘。孙俏以前很挑食,所以整个人气色不好,偶尔涂脂抹粉,手法不甚熟练,反倒会弄巧成拙。 但自从…… 孙孟璋心里的愧疚又悄然升起,他没有守诺保护好阿妹,每每看着这个鲜活的孙俏,他便有种错觉,觉得阿妹还活着,但每当看着孙俏不同以往的性格和作风,他又会清醒地认识到,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阿妹已经去了。他只能为她偷偷立个无字碑,什么字都不敢刻上去,连纸钱都得偷偷摸摸的烧,生怕外人看出甚么端倪。 他的一时大意,让她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她溺水前该有多么绝望,他很难想像。半个月前,他总是做梦,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阿妹,梦中的阿妹却从未怪过他。 他表面上释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对这件事彻底释怀。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个孙俏,就比如现在。 孙俏敏锐察觉到此人情绪不对劲,朝他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坐下,拿起筷子安静地吃起饭来,头一次早餐如此丰盛,得好好享受才是。 孙孟璋定了定神,终是开口问道:“今日需要为兄去帮忙吗?” 孙俏咽下食物,摇头,“你还是赶快回书院吧,不然先生该恨铁不成钢了。再说我前些天花银子买了那么多人手,可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她不想耽误他宝贵的时间,更主要的是她感觉到,今日孙孟璋虽这么问,但心底并没有多想去的意思。 对于他这莫名的反常,孙俏思索了半晌,觉着自己大致摸到了方向。 为了让孙孟璋好受些,她只得再说道:“你明年若是中举,届时势必会去京城,到时候花销巨大,各处都得应酬打点,我赚这些银子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 她今日打扮得这番风光,定是又让孙孟璋想起了他那可怜的妹妹,只要是个重情义的人,心中多少都会有些不舒坦,孙俏表示理解,理解他失去至亲的难过。但是造化弄人也是没办法的事,这身子她自不会白占,答应过原身的事,除了唐旭那渣男,她都会尽力去替她做到。 听完这番话,孙孟璋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歉疚。这个人不欠他,更不欠阿妹,如果没有她,现在的孙俏恐怕已经在那阴暗潮湿的地底慢慢腐烂,哪还能像现在这般活蹦乱跳。明明之前就想通的道理,也不知今日怎的突然犯了迷糊,整个人都怪怪的。 他草草吃了些,似乎不合胃口,起身走至孙俏身前,伸手轻轻理了理她耳边的鬓发,语气又恢复了往常一般的温柔:“趁热多吃些,长身体的时候。” 孙俏朝他笑了笑,拿着鸡腿儿啃得正欢,没空开口回他,只得嚼着肉点点头。 孙孟璋又看了她一眼,拿着自己带来的那卷书,慢慢走了出去,回到自己屋内,关上门。 他将书扔在书案上,双手敷了把冷水在脸上,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他得感激她,如果没有她,他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回书院,明年的科举也不一定拿得多好的成绩。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有更多时间去准备,然后去完成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对于孙孟璋的离开,孙俏啃完鸡腿儿,咬着骨头纠结了那么一会儿,心道这兄长应是不会再多想了,毕竟她都对他这么好了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6 。 孙俏吃饱喝足后,也没忘了坐在一旁看她吃得嘛嘛香的臭蛋,伸手替它拨了几个鸡蛋放在碗里。臭蛋高兴得直叫唤,风卷残云般吃完。 由于前两日该搬去赌坊整理的东西都已经弄好了,所以孙俏今日也不着急,反正申时过后才会正式开张。她又回自己的院子打了一套拳,直到身子微微发热,这才作罢。 * 衙门的大牢里,方素娥被单独隔离在一处僻静的牢房,因她情况较为特殊,而庞真一向秉公执法。 她一身囚服,蜷缩在地上的干草上,直到天快亮才慢慢睡着,她害怕蛇虫鼠蚁,一夜过去差点将她逼疯,直到再也抵不住困意来袭,这才面朝着墙迷迷糊糊睡下。 也许是她精神高度集中,没睡多久便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吓得忽然睁开了眼睛,慢慢翻了个身。 在看见外面站着的那个黑影时,她浑身一颤,瞳孔骤缩,张开嘴想要尖叫。但她的声音消失了,任她如何发力,都叫不出一点声音来,不是被吓的,而是被人点了哑穴。 但那个戴着一张可怖的厉鬼面具的黑袍人却是站在牢房外的。 隔空点穴,方素娥听过,会这招的基本都是江湖上那些最危险的人。 * 孙俏无聊得去外院走了一圈,见侍者甚至是奴隶们已经在勤奋刻苦的练习打牌,颇为欣慰。今日他们可都是主力,得教那些去赌坊的人玩牌,毕竟这斗地主要会了才有兴趣和乐趣。 陈六和大宝在云盛赌坊里再三检查确认好整个阁楼的布置并无差错,便带着人开门出去,准备回去向孙俏禀告。每次他们开门关门,赌坊周围都聚集着一大群人,要么观望动静,要么急着想要进来。 还好孙俏买的奴隶个个力气不小,将这些人挡得严严实实,也为陈六和大宝开了一条路。两人这几日都在两头奔波,见到自家赌坊周围这么多人也见怪不怪了,心中反倒极为兴奋,瞅这架势,生意定是个开门红。陈六心中也直感叹,没想到他们二小姐还真有这个能耐,当初是他眼瘸了。 走着走着,两人在人群中却隐约听到一个惊天消息,陈六不敢置信,带着大宝和奴隶走上前去,朝那群人确认再三,得到对方拍胸脯的肯定后,两人相视一眼,急急忙忙赶回去。 孙俏正在一群侍者身后,磕着瓜子儿亲自看他们打牌,顺道再提点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项,她话音还未落下,便听见陈六的大嗓门儿传了进来。 “二……二小姐,那个方……方方……”他跑到孙俏面前,直喘粗气。 后面的大宝体力没他好,已经累得腿软,扶着远处的门大口大口喘气。 “咔嚓”一声,孙俏又磕了一颗瓜子,问他道:“方什么?” 不待陈六答话,孙俏忽的站起身,撸着袖子问:“难道方正那老王八又找人砸我场子了?” 陈六摇头,额上已经生出密密麻麻的汗。 “是方素娥,她死了!” ☆、开张 方素娥突然死在衙门的消息很快在坊间传开,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不过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死状异常恐怖,叫人不敢直视。 明明十六年华的女子,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一具白发苍苍全身发黑的干尸,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让人惶悚不安。 庞真此时已经焦头烂额,气得白头发都多了两根,真凶一直查不到,这还又离奇多了一条人命。人是他下令拘在牢里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自是第一个逃不了干系。方家已经带着一干人在衙门前击鼓鸣冤,要来讨一个说法,众人皆知方正究竟有多宝贵他这唯一的女儿,这下事情想不闹大都难了。 孙俏在听见陈六等人带回的消息时,惊讶一番后并没有太高兴,面上反倒生出几分凝重。 方素娥死得这么惨,可见对方已经不是单纯的想教训她了。孙俏有些想不通,杀死方素娥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如果真与自己有关,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可喜可贺的事,因为对方的手段实在令人闻风丧胆。 直到这日下午申时末,太阳已经西陲,孙俏带着一大群人准时到了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拢的云盛赌坊。她之前也专门向孙孟璋请教过,店铺开张当日的流程无非就是张灯结彩放鞭炮。 陈六将一切安排得妥当,孙俏在无数双眼睛下,亲自用火折子点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后,赌坊门前更为热闹,人群欢呼雀跃,更甚有人惊得掉了下巴,没想到这赌坊的老板娘竟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还生得这般水灵。 众人心中的胜算又大了些,三百两银子似乎瞬间变得唾手可得。所以赌坊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众人几乎是争着抢着往里面挤。孙俏看不下去了,吩咐那些个膀大腰圆的奴隶打手快些维持场面,可别发生什么踩踏事件才好。 原先的客栈面积本就不算小,这下被孙俏彻底改造成三层大赌坊,能容纳的人数也不少,幸好她人手雇得够多,不然今日恐怕就要乱套了。 毕善亲手题的字被孙俏挂在一楼柜台顶上最显眼的位置,此时已经有许多赌徒相继望着上面,摸着下巴似乎是在鉴赏,更甚有好奇的人来问她与毕善的关系,孙俏无语扶额,只说是朋友,其他一概不理。 当然,今日更多的人还是奔着那三百两银子的来的,想与孙俏比试听骰的人已经排了好长一条队伍。孙俏当然不会真的个个找他们赌,只让他们十人一桌,拢共分出二十桌人,让他们一一比试,每桌赢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与她一较高下。 这于赌徒们来说,这自是场运气和实力的较量,不赌白不赌,万一赢了呢?毕竟三百两银子都可以再嵘州城买好大一座院子了。 孙俏坐在柜台前支着下巴,感受着周围喧闹的环境,默默观察着人群。 周围不少人的目光粘在她脸上,孙俏就算再洒脱,也不想被这么多双眼睛无时无刻盯着,不自在。 她站起身将臭蛋抱在怀中,往学牌那边走去,见周围一群人学得津津有味,心中胜算更大。交代了陈六等人一声,自己则去了二楼房间。 屋内的陈设和用品几乎都是新的,她将栏窗支开,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百姓,有些恍惚,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却没有楼峥任何消息。 直到对面一间屋里的窗户也突然打开,孙俏的目光和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红漆窗边站着个年轻的白袍男子,他一双桃花般的眼睛直直望进了孙俏的眼中。 不知怎的,孙俏被看得心一颤,“啪”地一声关上了窗,心咚咚咚地跳,回想着刚才那惊为天人的一张脸。 见了鬼,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长得这般霞姿月韵,孙俏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她拍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7 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些,怎么说她也是个二十七八岁还有小男友的人了,怎么能随便动凡心? 想了会儿,她还是将窗户重新打开,哪知对面的窗户也已经关上了,孙俏只觉有些失落。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这想法有危险,赶紧掐断心中燃起的火苗,想起以前的楼峥来。 听话懂事又很会照顾人,楼峥简直就是孙俏心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理想型良家妇男,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身体实在不好,每次多走几步路就一副劳累得像是跑了马拉松,总想往她身上靠。 但像孙俏这样有些大女子主义的人,还是十分吃他小白兔这款的。 有些人吧就是这样,不想的时候活得是没心没肺,一旦想起那人的好时,又巴不得快些见到他。 不过没等她想多久,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宝敲着门轻声道:“二小姐,那二十人已经安排好了。” 孙俏回过神应了声,揽镜自照了会儿,拿出胭脂纸抿了口,唇色艳艳,丰姿冶丽。 她朝镜中的自己笑了笑,然后起身去开门,臭蛋和大宝跟在她身后,几人缓缓下了楼。 * 束风敏锐觉察到自己主子今日心情不佳,他只得身子微伏,硬着头皮将自己查探的事情尽数禀之。 “经属下所查,她应是被人种了一种寄生在人体内疯狂吸食鲜血和养分的蛊虫,这种手段与韶华宫脱不了干系。” “就这些?”三个字不咸不淡。 束风手心冒汗,应了声是以后,再不敢动作。 楼峥却并未责他办事不利,因为束风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连他都只能查出这些,只能说明这次韶华宫派来的人不是一般的厉害。 “不过……属下有些疑问。” “问。” “如果这次下手的人和上次杀了钱顺甚至嫁祸方素娥的是同一个人,为何这人上次不直接全部解决掉,省得麻烦。”这点束风一直没想通,只是觉得这点不像韶华宫的风格。 楼峥不答反问:“那女人突然暴毙在牢里,你说谁最倒霉?” ☆、彪悍 束风反应很快:“庞真?” 他微伏的身子瞬间站直,犹豫道:“上次……庞真派人将孙姑娘缉去衙门……” 笼罩的迷雾层层被揭开,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楼峥默然,一双眼睛隐隐有寒光闪烁。 * 一张供二十余人赌骰的圆桌上,孙俏站在中间,朝周围人的脸上扫视一圈,详细说清规则。 “每人轮骰,猜大小单双豹,摇骰停下时,你们包括我,用面前的笔墨在纸上写出自己的答案并在开骰之前同时亮出,最后由摇骰者开盅比对。如若我早早猜错,那么剩下的全部人将每人获得三百两银子。别怪我没提醒,中途若是有人在我面前耍花样,恕我云盛赌坊从此概不接待。” 自来到这里以后,孙俏鲜少如此正经,妆容艳艳的俏脸微肃,说出的话却不容旁人置喙。 气质气场这种东西一旦生成,即使换了具再年轻的壳子都是抹不掉的。 一桌五大三粗的爷们顿时清醒了些,不过其中有些人依旧直盯着她一张脸看,目光大胆,毫不避讳。 孙俏瞥过去,见那些人穿着不俗,收回目光就当没看见。 没过几轮,便已经刷下去十人,最后越来越少,孙俏从头到尾从容依旧。 直到最后剩下两个人,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吆喝,甚至有人还临时开起一场赌局,赌的便是他们三人谁会赢到最后。 整个赌坊人声鼎沸,孙俏听骰子听得有些吃力,这次三颗骰子没有完全听清,她只好连猜带蒙。好在她运气不错,不止猜对了,还将另外两个不知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运气太好的人给干掉了。 周围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欢呼声响起。 不待那一群将宝压在孙俏身上的人欢呼多久,“啪”的一声巨响,人群便静了一静。 “老子纵横赌场三十载,你这丫头定是出了千!” 刚才那两人其中一个人突然翻脸重重拍桌,粗短的手直指孙俏。 孙俏就料到会遇到抬杠的,随即也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响动竟不比这个看起来三十余岁的男人的低,周围离得近些的人都突然被吓了一跳。 孙俏朝他“呸”了一声,手指向一旁柜台上高高挂着的一幅精心裱着的字,大声道:“大赌神都亲自验过了,老娘可不会像方家那般黑心眼子!” 那人连看都没看那字,毛孔粗大的宽脸上满是不屑:“谁知这是真是假,民间会仿字迹的人多了去,大家可别被这小娘们骗了去!” 孙俏总算看清了,这人纯粹是来闹事的。 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带头吼道:“黑心赌坊!” 一直乖乖站在孙俏脚边的臭蛋似乎听懂了其中的恶意,矮小的身子突然跳上赌桌,阴森森地看向那与孙俏抬杠的男人。 周围离桌子近些的人见此下意识退后一步,连那男人都咽了咽唾沫。 臭蛋身子微绷,眼看就要向那人奔去,孙俏及时拦住了它,安抚着拍了拍它的头,然后抬头直视那人。 “你他娘的信不信,这骰子再来二十次老娘照样猜得中。老娘既有银子开得起这么一家赌坊,会在乎那区区三百两银子?输了便是输了,除了你们应上缴给朝廷的赌税,我云盛赌坊也没要你们多掏一文钱。怎么,一个大老爷们儿今儿个输不起便往老娘身上泼脏水?”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实属是孙俏给人的反差太大了,在他们眼中,这人外表明明还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顶多长得漂亮些,气势逼人些,可这一口气说出的话却那叫一个彪悍,让人怔愣的同时又匪夷所思。 那闹事的男人满脸铁青,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暗道姓方的那老匹夫交给他的活儿可真是不好干! “毕善这一代赌神在你这年纪赌骰都尚无这般厉害,你区区一个小娘们,难不成还天赋异禀,传出去鬼都不信!” 孙俏觉着,若是有人诚心抬杠,白的都能说成黑的。这次她不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一双美目似有若无地往人群某处一扫。 “想起了,俺想起了!就说怎么觉着眼熟得紧,这小老板娘不就是大半月前在如意赌坊那个赌骰天才么?”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声提起,接着便有更多的人附和起来。 “就是她就是她,在如意赌坊当面指出他们庄家出老千,最后毕善大人都亲自出面证实了!” “我当时也在场,姑娘玩骰子厉害着呢,况且开张头一天就这么良心,还倒贴银子让大家学新赌法,我看呐,这人就是存心来砸场子的吧!”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8 起来,场面开始一边倒。 人总是这样,一旦有人起了头,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风。 孙俏满意一笑,眼睛往那与她抬杠人的糙脸上瞥去,颇具气势地大声道:“来人,将这闹事之人给我撵出去,招呼几棍子好让他长长记性,空口污蔑人是何等下场!” 孙俏买的那些壮实奴隶听此,立刻挤开人群,用力制住那人的双臂,连拉着往外去。那人见情势不妙,脸色愈加难看起来,口中骂骂咧咧道:“你们敢?我娘舅可是庞大人,等着吃牢饭吧!” 孙俏充耳未闻,奴隶们又只听命于握有自己卖身契的主人,见主人没动静,他们也权当没听见,继续将满嘴骂咧的人往门口拖拽去,出了门以后,还真有人抡起棍子朝他背上招呼了几下,门口一时惨叫连连,又吸引了好些路人注意。 赌坊里的众人见到这情况,纷纷只觉这小姑娘是个硬茬,连官老爷的侄子都敢打,怪不得能开个鱼龙混杂的赌坊。 不过人群里一个男人却冷笑一声,压着嗓子道:“他这娘舅关系攀得远了十万八千里。” 孙俏扫了那人一眼,由于人太多,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见一头黑纱垂下的帷帽,遮掩得严严实实。 总觉得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她也就不想了,只朝周围人拱了拱手,说了句:“望各位今晚玩得尽兴。” 然后转身,在奴隶们的开路下,直往二楼的一间房走去,留给一楼众人一抹银朱色的背影。 关上门,她坐靠在屋内的躺椅上,津津有味看着话本子,臭蛋安安静静坐在她腿上小憩。臭蛋的身子轻,孙俏毫无负担,也就任由它坐着。 不过话本子还没翻几页,她就忽的听见斜对面楼下一阵女人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声音不小,直往楼上传。 孙俏起身轻轻将臭蛋抱在榻上,自己则走至窗边瞧热闹。她一双眼睛往斜对面的风月楼下面的门口望去。 “八百两,袁妈妈你行行好,让我见见他吧,一面,就一面。” “哎哟,宋大小姐可别为难妈妈我了,他今日真不在。莫说八百两,您就算拿八千两来都是没法子的事呀。咱楼中相公多的是,大小姐不如换换口味?” “整整一个月了,他就是不想见我罢!”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几不可闻的愤懑。 袁妈妈在心中将顾绍骂了个遍,面上依旧笑着耐心劝道:“您也知道他恩客一向多,想见谁全凭心情,宋小姐改日再来碰碰运气罢。” 这时,突然有个穿着富贵、奴仆成群的胖女人春风满面从风月楼里出来,路过见此情况顿住步子,也跟着劝了句:“姑娘呀,听姐姐一句劝,玩玩也就罢了,在这种地方可莫要对一个小倌动了心,不然最后伤心的可是你自己了,更别说还是顾公子这等人物。” 这话刚落,从孙俏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见那姑娘脸色煞白,吃力咳嗽起来,她赶紧用手中的手绢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下倒在地上。 风月楼门前顿时乱作一团,袁妈妈见了赶紧吩咐一旁的下人将人抬了进去,又命人去请了大夫。 孙俏全程看完,反倒有些同情起那女子来,喜欢上顾绍这种人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殊不知,在她隔壁的隔壁厢房里,那头戴黑帷帽的人也正站在窗边,垂落的黑纱下,一双狐狸眼无波无澜,只有嘴角挂着一抹凉薄的讽笑。 他笑这些人要死要活爱的不过是一张妖冶虚假的脸和一具浪荡不已的身子,偏偏他们心中还自认他们自己有多情深,真是可悲可笑又愚蠢。 忙碌的一日过去,亥时刚过,孙俏已有了睡意,遂洗漱完毕直接在屋子里歇下,虽然这古代建筑不太隔音,各种嘈杂的声音直往孙俏耳里钻,但她困得厉害也就不管这些了。当然,今夜她在这里歇息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开张头一日,保不准还有什么闹事的人,到时她也好及时应对。 哪知她刚一睡下,屋子里突然弥漫起淡淡青烟,很快,连睁着眼睛的臭蛋都撑不住困意彻底睡死过去。 一身玄青长袍、头戴帷帽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屋内,他站在孙俏床榻边,单手成爪,缓缓往她脖颈伸去,但他的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左边那扇半开的窗户。 果不其然,三根黑针从窗外直直射了进来,还好他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及时躲过,烛光和月光的交织下,隐约可见几根黑针上极细的银丝线。 没有刺中目标,银针飞快便往回收,然后彻底消失在窗外。 顾绍狐狸眼一眯,飞快转身,只见一个戴着鬼面具的黑袍男人手拿一柄花纹繁复的短刀,直指他面门,一只八脚黑虫从他袖中飞快爬出,直到闪着寒光的刀尖。 ☆、缠斗 电光石火间,顾绍身法奇快,迅速避过危险的同时拔出腰间长剑,将那黑虫一斩为二,绿色的液体夹杂着浓稠的白浆顺着它断裂的身体汩汩流出。 两人在屋中缠斗了片刻,动静不大但也不小,幸有赌坊和外面嘈杂的声音做掩护,所以并未有人察觉到屋内的动静。不过两人心中似乎都有顾忌,并未将屋内的陈设破坏。 而床榻上,孙俏和臭蛋依旧裹在被子里酣睡,对屋内危险的动静浑然不觉。 渐渐的,顾绍感觉到越来越吃力,这人武功虽与自己相当,但攻击的手段和武器却层出不穷,更要命的还是这人下蛊用毒手法熟练,只要他稍一个不注意便会中招,到时命都难保。 如今整个风月楼中,能凭一己之力制住这人的,恐怕也就只有那月前练成娑婆七杀的人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绍觉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剑光翻涌间将这人逼退半步,自己则飞快往窗户跳了下去,他扭头见那鬼面黑袍男人果然追了上来,心中冷笑。 将他引到一条无人的窄巷尽头,顾绍这才停住步子转过身,借着月光,率先进入他眼帘的不是别的,竟是六根黑针。 这次黑袍男人似乎动了真格,黑针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是铁了心要快些取他性命。 孙俏呼呼大睡至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见窗外已经艳阳高照,她心下一咯噔,匆匆换了一身衣裙,推开门往赌坊一楼看去。 此时云盛赌坊的大门紧闭,整个赌坊的客人都离开了,雇佣的侍者和赌坊里打杂的人也都各回各家。整个一楼除了二十来个看了一晚上赌坊,现在个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奴隶,就只剩下强撑着睡意的陈六和大宝一左一右站在柜台边围着一个精神抖擞、算盘打得飞快的的老李。 这老李也不是别人,正是上面派下来的两个账房先生之一,另一个叫老张的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哪儿睡下了。 “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39 老六,现在什么时辰了?” 眼皮子都在打架的陈六为了不让自家掌柜小姐吃闷亏,所以一直监督着老李清算账目,眼见着上一刻就要困得倒下时,忽的听见了二楼传来的这么一道声音,整个人瞬间跟打了鸡血般“活”了过来,望着楼上之人,赶紧答道:“就快午时了二小姐。” 孙俏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睡了这么久,只觉好生奇怪,琢磨片刻复又问他:“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陈六回道:“张大娘说你昨日累着了,让我们都不要去扰了你。” “她来了?” “来了来了,二姑娘可累着没有,”孙俏上一句问话刚落,在后面厨房刷完锅碗听见前面动静的张大娘赶紧打了盆温水往二楼端,“来来来,快些洗漱了去用食。” 张大娘身上还飘着一阵饭菜的香气,让饥肠辘辘的孙俏登时更饿了,回屋子里快速洗漱完后出来,见陈六和大宝还在柜台那站着,不由道:“老六,大宝,你们也快些回去休息吧。瞧瞧你们这样子,再不睡立马就要升仙了。” 陈六有些犹豫,“这……那……”了好一会儿,孙俏才无奈道:“既是朝廷派来的先生,定不会出什么岔子,你们以后也别老盯着人家算账了。” 老李这时打算盘的手也顿了下来,朝陈六和大宝吹胡子瞪眼,似乎是忍了许久,很是不满他们怀疑他的清廉公正。 陈六讪讪一笑,大宝挠了挠头,两人这才灰溜溜出了赌坊,准备回去睡个天昏地暗。 孙俏用完饭食,这才踱到柜台看着老李清点完的账目,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孙俏拿起那本账簿使劲往脸上凑,生怕自己看错了。 老李也笑得脸上皱纹横生,夸她道:“没想到老板娘年纪虽小,却是个会做生意的,这一日的进账就比得过嵘州城好几家赌坊加起来的数目了。” 整整一千八百两,光是头一日就赚了个盆满钵满,虽还要分一半给朝廷,但这种几乎是天上掉银子的生意,简直不要太好。 孙俏一高兴就喜欢花银子,当即揣着银票带着臭蛋出门,见着喜欢的就开始买买买,最后实在拿不到了便临时雇了两个挑夫。 逛得累了渴了便在一处人多的茶馆里歇下,自己喝茶的同时也没忘了两个挑夫。挑夫们头一回遇见给钱大方还请他们吃茶的雇主,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 当然,孙俏来茶馆也不光是为了歇个脚喝个茶,最主要的还是来偷听几耳朵最近嵘州城里发生的事,比如那离奇死在衙门的方素娥和最近的方家。 毕竟,茶馆酒肆这类地方是出了名的八卦场所,三教九流皆汇聚于此,什么朝廷大事,宫廷秘闻,江湖传说都在此一传十十传百。 孙俏立着耳朵听,果真让她听到不少消息。 据说那作案的真凶迟迟没查到,衙门也没有将方素娥的尸体还给方家,说辞是仵作还在进一步验尸。方正哪能同意,自己唯一的女儿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两日过去自己连她的尸体都见不到,还要被仵作这样那样,最后留个全尸都难。 然后他一气之下就将庞真告到刘知州那里,刘知州只道这案件太过诡异,他得亲自书信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让圣上定夺,所以尸体暂时不能归还于方家下葬。 听完了自己想听的事,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准备起身回去,哪知她还未站直身子,身后那一大桌子人又侃了起来,说得竟是她。 “昨日云盛赌坊开张,你们都去了没?” “人太多了,没能进得去。” “去了去了,我还多得了一百文铜钱呢,还真别说,那什么斗地主还挺好玩的,现在想想我都手痒了,今晚一定再去玩玩。” “说起这赌坊,昨日那孙家二姑娘……哦不对,现在该叫孙老板娘了,那嘴皮子功夫堪称一绝啊,当时连我都被她震了三分,活脱脱一母老虎转世,以后谁若是娶了她怕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光嘴皮子厉害,玩骰子也厉害着呢!二十个人都玩不赢她,真是落了一次水什么都会了,哪天我也去雨桥跳回青湖试试,你们可别拦我。” “欸,说起这个,那方素娥的死有没有可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一说,俺倒是想起了一些事儿。” 周围人顿时好奇问道:“什么事,快说快说!” “你们仔细想想,最近死的两个人都与这孙老板娘脱不了干系呀。就先前那个钱顺,听说他个把月前还在云盛赌坊当伙计,最近这个方素娥,当初孙老板娘落水差点没命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好巧不巧的是,这两起凶案官府到现在都没有查到真凶,你们说这玄不玄乎?” 周围不知是谁被吓得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捂嘴闭口。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这孙老板娘自落水醒过来后,行事作风与以前大不相同。莫不是真如传闻那般被厉鬼附身,然后开始报复那些得罪了她的人吧……简直太可怕了!”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有些事还真不是不可能。” …… …… 眼看着众人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玄乎,颇有止不住的趋势。 一声茶碗碎地的声音蓦地响起,几桌离得最近的人听此突兀的声音顿时全都噤了声,纷纷侧头往那声音源头瞧去。 ☆、救美 但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姑娘直起身子背对众人,笔直的背影仿若一朵盛放的罂粟。 “小二,结账!” 离她最近的一个小二将汗巾一甩到肩上搭着,笑着赶紧朝她走去,“好勒,客官,加上这碎掉的青花茶碗,拢共半吊钱。” 付了钱,孙俏抱着臭蛋,带着两个挑夫往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向那桌之前说她说得起劲的人。 “若我真是被那厉鬼附身之人,你们今日所言皆被我尽数听去,就不怕他日会如钱顺一般下场?” 说完后,她的嘴边还绽放出一抹微笑,那模样就像是生怕唬不住他们似的。 众人没想到他们刚才谈论的主角就坐在他们隔壁桌子上,被人当场抓了包,讪讪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恐惧,皆是被孙俏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给吓着的。 孙俏走出茶馆,看了眼天色,刚还是晴天,现在却突然阴了起来,似乎就要下雨了。 被人那样议论她当然生气,这些人整日闲得无聊,只得以这种方式打发时间,为自己平淡的生活找点乐子。但在这种事上,她还是有理智的,不会真如在自家赌坊那般撒泼,茶馆里鱼龙混杂又不是她的地盘,轮不到她撒野。而且苍蝇不叮无缝蛋,严格说来,她确实也算作一个孤魂野鬼,借尸还魂,这点她没办法否认。 她也换了个角度思考了一下,连着两起凶案都这么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0 巧合,若她是别人,也定会这般揣测,只要一日没抓到真凶,那她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 人啊,总是要乐观些,不然指不定就被自己愁死了。 所以孙俏按部就班地又过了好几日,唯一让她欣慰的是,赌徒们似乎没有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赌坊生意越发红火,银子如流水一般进账。 直到有一日晚上,她觉得赌坊里实在闹腾,于是便出了门准备吹吹夜风,赏赏嵘州夜景,权当散心。 哪知刚出门没多久,便见风月楼里走出一个女人,脸色苍白,眼下青紫,失魂落魄。 孙俏对她记忆有些深刻,当即便认出她来,正是那日在风月楼门前为顾绍哭诉的女子,似乎被袁妈妈称作什么宋小姐。 她脚步虚浮,眼神空洞,直直往前走着,身后跟着一个面色焦愁、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每当丫鬟见她快要站不稳时,便伸出手想要去搀扶她,但每次却被她避开,“让你别碰我,听不懂吗?” 直到她路经孙俏身边时,又一个踉跄,这次她整个人完全没有站稳,眼看就要摔下去,孙俏反应极快,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这才让她不至于摔倒地上去。 女子抬头看了孙俏一眼,连句谢谢都未说,扭头走了去,唯有方才跟在她后头的那个小丫鬟弯腰连连给孙俏道谢,然后从荷包里摸出一张银票塞到孙俏手里,这才转身紧跟着自家小姐。 孙俏捏着手上的银票,脑海却回忆刚才的手感,只道这人也太瘦了吧,一脸营养不良病入膏肓的模样,莫不是个病秧子,都这样了还想来嫖男人呐? 她又想了想第一次见到顾绍时的模样,心下不由一阵恶寒,这姑娘身子板这么弱,真不怕死在顾绍那床上? 正巧这时袁妈妈理了理云鬓,拿着手绢从风月楼里出来,抬眼一瞧便瞧见前方街道中间站着个眼熟的小姑娘正望着另一个她依旧眼熟的女子走远。 袁妈妈心下奇怪,遂询问了身边一直站在外头揽客的侍者,这才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事,不由上前叫她:“孙二姑娘站在那儿看什么呐?” 孙俏收回目光,看向正朝她走来,妆容衣着依旧完美的袁妈妈,语带好奇地悄声问道:“袁妈妈知道刚才那位小姐是何身份吗?” “她啊,”袁妈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名叫宋娇,她父亲是同州那边最有名的富商,她呢一年前跟他那跑商的父亲到了咱们嵘州城风月楼与人谈什么生意,恰巧那日,顾绍在台上舞剑,被她一眼相中,砸了好些银子赢得顾绍一晚。” “她爹不管啊?” 袁妈妈被孙俏的话噎了声下,随后暧昧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有钱人家的姑娘可不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养三五个男宠都是撑排面的事。” 孙俏恍然大悟,暗道这时代果真开放。 “听人说你们那顾公子心气儿不是挺高吗,以前怎么还同意与这病秧子春风一度啊?” 袁妈妈也习惯了孙俏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淡定一笑,“以前的宋小姐可不是现在这副鬼模样,现在她是相思成疾又患了不治之症……没多少时日了。” 孙俏听了却道:“那她那个富商爹还不得让人把顾绍大卸八块啊?” “姑娘是有所不知,”袁妈妈耐心向她解释,“半年前她父亲便离开了嵘州城,她执意要留在此地安家,她父亲也就不再管她,而且宋家子女众多,争气的更多,不差她这一个。” 孙俏总算是搞明白了,只道这宋小姐也是个心盲眼瞎的,遇见渣男不说,还这么执迷不悟,现在可好了,搞得自己一无所有,连命都快要搭上了。 “她闹这么大,没见着顾绍?” “姑娘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是那么容易见的。” 经此,孙俏对顾绍的印象又坏了几分,朝袁妈妈寒暄了几句,将手中那张意外得来的银票塞入袁妈妈手里,自个儿转身离去。 袁妈妈捏着那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子,一时愣了会儿,直到有个美人快步从门中走至她身边朝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袁妈妈登时回过神,几步上前朝还未走远的孙俏喊道:“孙二姑娘留步。” 孙俏转回身看她,眼带疑惑。 袁妈妈笑得越发灿烂,“妈妈我说的那些消息呀也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拉个风月楼的人便问得着,这么多银票也不能白收您的,赶巧今夜楼中群花宴热闹得紧,二姑娘何不进来瞧瞧,解解闷儿。” “群花宴?” “今夜楼中数得上名号的美人在台上相继献艺,期间客官们手中均会得一朵花,若是喜欢哪位美人便将花赠于她,最后得花者多的将成为楼中又一个头牌。” “听上去有些意思,袁妈妈引路吧。” 就这样,孙俏再一次进了风月楼。 袁妈妈走在前头,目光往某处一瞥,很快又目不斜视继续引路。 七拐八绕下,终于到了一处大堂内,堂中装横华丽,紫色帷幔随风而动,脂粉香气浓郁扑鼻。 中间巨大的金莲台上正歌舞升平,美人如云,好不养眼。 但最终吸引孙俏目光的却是那巨大金莲台下发生的热闹事。 但见那边混乱一片,周围的客人已经被纷纷吸引了去,将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袁妈妈见此眉头一蹙,面色凝重,转身对孙俏道:“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且出面看看能否解决,这里鱼龙混杂,二姑娘小心跟着我,千万别走散被人揩了油。” 孙俏瞅了瞅周围,大多都是些男人,不由依言拉过袁妈妈的袖子。 袁妈妈心中甚为满意,带着她直往热闹的中心点行去。周围客人几乎都认识袁妈妈,不由都给她面子,很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路来,供她直直通往里面。 这下孙俏总算是瞧清楚了,原来是一出老掉牙的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但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直拉着另一个与之身高相持、蒙着面纱的美人,“好言相劝”,而他的身后还有着不少护卫模样打扮的人,一看身份就不简单。 那蒙着面纱的美人长发略微凌乱,额上贴了一红色菱形花钿,露在面纱外的眉眼格外精致,一双眼睛里像蒙了层水雾,惹人生怜。 此时这位大美人手腕动得厉害,似乎只想挣脱这个男人的手,奈何双方力量悬殊巨大。 周围尽是看热闹的人,无一人上去阻拦调解。 袁妈妈见了赶紧上前一步,拿着手绢哎哟一声,“这位爷,有什么话好说好说,别吓着他了。” 那高大的男人手却不松,横了袁妈妈一眼,袁妈妈似乎有些忌惮此人,一时噤了声。 孙俏正看热闹看得兴起,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踉跄间,孙俏就站在了那位大美人和袁妈妈之间的位置,周围齐刷刷的目光顿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1 时聚在她身上,其中也包括那个高大凶悍的男人以及那位眼中含雾的美人。 狗日的!孙俏在心中大骂了句,扭头看向人群,人们脸上表情各异,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谁推的她。 孙俏转回头讪讪笑着道:“额……你们继续,继续,我……” 还未等她说完,便见那美人突然侧头望向了她,一双黑瞳直直望进她的眼中,带着几分乞求和委屈。 孙俏整个人一僵。 正巧这时,那男人却开了口:“哟,这小妞长得也标志,难不成是想替了他,跟爷……嘿嘿……” 不知是这话触到了她的逆鳞还是别的什么,只见孙俏的脸色忽地变冷,被她单手托抱在怀中的臭蛋一个跳跃间朝那男人袭去,男人急忙闪躲,孙俏飞快上前,狠狠一拳打在他胸口处,打得他暗自心惊的同时踉跄后退了一步,抓住人的手也蓦地松开。 孙俏飞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踮脚抬手横在他脖颈上,一气呵成。 ☆、试探 那人身后的护卫们见此纷纷拔剑将之团团围住,戒备看着她。 双方局面僵持不下。 孙俏的匕首又往那人的脖颈处近了一寸,只听得那人吞了吞唾沫,朝周围喝道:“都别动!” 随后带着些讨好地求饶:“女侠饶命,有话好说,这刀剑无眼的……” 孙俏听罢凛声道:“先让你的人出去。” 男人十分惜命,依言让自己的护卫都退了出去。 孙俏瞥了眼那个戴着面纱的小倌,见他拿着块手帕拭着眼角,好不委屈的模样。 孙俏收回目光,手里的匕首又动了动,沉声道:“以后你干这档子事,最好别再让我瞧见。” 那人舒了口气,连连应是,孙俏这才收回匕首。 但见那人快步离开,走之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到了那蒙面美人的肩膀,美人一个踉跄就往孙俏这边栽来,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孙俏眼疾手快,伸出自己的双臂稳稳接住了他,心中暗道:还挺轻的…… 美人似乎受了惊吓,眼眶里那层雾气渐浓,在他一个眨眼下便彻底涌了出来,孙俏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她最见不得人哭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姑娘可否为奴家赎身……” 他一只手抓住了孙俏的袖摆,语带央求,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孙俏此时的脑海里却突然蹦出几个字——白莲花! 她一时吓得美目圆瞪,收回手任由这人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光是听着那声音,便让周围人都感觉到其中疼痛。 那蒙着面纱的男子整个人摔在地上,手撑着地,头微垂着,三千青丝如墨散开,瞧不见其神情。 孙俏摆手,面色有些惶恐,连声道:“赎不起赎不起,公子莫要与我开玩笑了。” 袁妈妈见此连连哎哟了两声,赶紧去搀扶那地上的男子,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扭头朝着孙俏道:“刚才真是谢谢孙二姑娘解围了。” 孙俏勉强笑道:“小事小事,我刚一个手滑没接住,这位公子可没事吧……” “嘶……” 不待袁妈妈答话,被她虚扶的那名遮面男子便扶着腰,痛得嘤咛了一声,一双美丽眼睛里蓄满的水雾越发浓了。 袁妈妈见此又哎哟了一声,“阿瑾这可怜见儿的自小身体便不怎么好,今日……唉,真是遭罪哟。” 孙俏:“……” 这年头好人真是不好当啊! 她默默从钱袋里拿出两张银票,塞入男子衣襟,不带众人反应,便抱着臭蛋叹着气挤出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直到出了风月楼,夜晚微凉的风打在脸上时,孙俏头脑登时清醒了不少,而后越想越不对劲,总有种被人讹了钱财的感觉。 再说此时的风月楼中,那男子望着那两张快要从衣襟里落出的银票,不多不少,加起来拢共五十两。 袁妈妈仔细去瞧他的神情,见他心情似乎尚可,一直紧绷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直到两人到了一间屋内,之前那个硬生生挨了孙俏一拳还差点被匕首削了脑袋的高大的男人已经在此等候,见到两人进来时赶紧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主子,护法,属下刚才冒犯了……” 那被袁妈妈唤作阿瑾的年轻男子这时摘下了面纱,缓步走过他身侧 ,然后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坐定,喝了口温茶,道:“演得不错,起来吧。” 男人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依言直起身站了起来。 袁妈妈想了会儿,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在心中觉着自家主子这招吸引人姑娘的法子实属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不待她想多久,眼前这位主子新的命令又下来了。 直到两人相继告退下去,楼峥这才从袖口里拿出一根赤玉雕成的红梅簪子,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 孙俏是回到自家府上,洗漱完毕以后,坐在镜前拆发髻时才发觉自己头上那根最新买的还死贵死贵的红玉簪子不见了。 顿时痛心疾首,直将那不管是偷了她簪子还是捡了她簪子的人骂了好几遍。 一整宿没睡好不说,还做了个噩梦,吓得她五更天就醒了,然后再无睡意,早早收拾了一番踏着后院里的鸡鸣声前往了后山,所谓练武贵在坚持。 打完一整套拳下来,孙俏脸不红气不喘,成果颇为显著。 就在她准备再打一遍时,林子里的氛围瞬间不对劲起来,在一旁玩蚂蚁的臭蛋也倏地一个起身,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全身紧绷。 孙俏随着它望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微风渐起,树叶摩挲间,一个黑影身法如云中之燕,飞快朝她掠来。 孙俏见来者不善,双脚微开,抬手握拳,全身戒备。 黑影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缩越短。 臭蛋连忙跃起身朝他袭去,哪知它小小的身子还未离地,就被来人一颗石子击中眉心,顿时被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孙俏如今自身难保,也没空去查看臭蛋的情况,只得绷着身子全力迎敌。 来人落地二话不说便捏拳朝她袭来,他的拳法绵密诡谲,在交手的同时孙俏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他脸上戴着一张花纹繁复且奇异的银质面具,只露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和微薄紧抿的唇。 个子很高,整个人穿着黑袍,帽子遮掩了他的头,唯有每次出拳时,孙俏才能借着月光看清他手上类似纹身一般的黑色纹路,与他面具上的花纹同样复杂。 越交手,孙俏心中越疑惑,只因她明显感觉出来这人并未使出全力,看他之前那身法和扔石子的手法,明显是会轻功甚至内功的。 但如今这人却同她一般,只凭借自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2 身力量赤手空拳地与她搏斗。 实属奇怪。 很快,此人竟渐渐落了下风。 因为孙俏这套拳法的核心是借力打力,对方力道越大,她越能轻松应付,只要对方不使出别的手段。 不过好景不长,这人一只手遽然由拳变掌,孙俏一拳迎过去,陡然间被逼得连退好几步,直到脚后跟抵住一块石头,方才停下稳住身子。 这人终于动用了内力,这感觉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拳法不错。” 此人声音冷冽,整个人凛若冰霜,与上次在竹林里救她的那个黑袍人完全不一样。 孙俏活动了下手腕,站直身子问道:“敢问阁下此举是何意思?” “每日勤加苦练,加上你这套拳法,假以时日,独步天下亦无不可。” 他声音没有起伏,亦没有一丝感情,如同千年寒冰。 孙俏看着他递来的那册泛黄发旧的书,与他手背和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纹显得十分突兀。 孙俏没有接,只盯着他那张银面具下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依旧如同夜色一般黑沉沉的,根本无法从中窥探出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谁也没动一下。 还是孙俏忍不住了,率先说道:“无功不受禄。” “拿着。” 孙俏见他上前半步,手动了一动。 一直对‘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句话深信不疑的孙俏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平白无故送她东西,还有上次救她的黑袍人与此人究竟有什么关联? 想不通的孙俏只得试探性开口:“你认识我?”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好吧,孙俏也算看明白了,这人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她,而且见他这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孙俏想还是伸手接过那册不知记着什么厉害心法的秘籍,然后仔细打量着上面的无字封面,正准备翻开书,便听见这人不急不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每日卯时三刻之前来此练功,不懂之处皆可问我。” “下雨怎么办?” “淋不死。” “……” 孙俏噎了一下,又问:“如果不来……” “后果自负。” “那以后我是不是该改口称你师父?” 孙俏想了半天,觉着自己莫不是因天天在此健身打拳然后一不小心被某个世外高人看中,今日趁此机会试探她一番,觉她根骨奇佳,想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 不怪她脑洞大,毕竟以前她看的那些古早小说剧本好多都是这样写的。 “不用。” 留下这两个字,那人一个闪身便消失在林子里,这时,朝阳渐渐升起,林子里树影斑驳,臭蛋的身子终于能动弹了。 孙俏急忙翻开那册书,连着翻了好几页,别说图案了,一个字都没有!她不信邪地继续翻着,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色曼陀罗。 如果不是这朵花,孙俏真会以为这是什么无字天书。看了半晌也参悟不透其中意思,她只得作罢,将书揣入自己怀里,带着臭蛋回了自家赌坊,心道明早卯时三刻去林子问那人便是。 还未走近自家赌坊门口,便见着门边围了不少闲人,纷纷议论着什么,有人见她来了,不由招呼身边人朝她看来,脸上均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孙俏一脸莫名奇妙。 ☆、计策 当她走近时,才彻底听清周围人的讨论。 “男人都追上门来了,这孙二姑娘真真是好福气呀。” “哼,区区一个小倌算哪门子福气,老子敢打赌,这人定是看上了孙老板娘的钱袋子。” “那可不一定,万一人家看上的是老板娘的美色呢,哈哈哈哈哈……” “这孙老板娘小小年纪就知道逛花楼了,拈花惹草也不怕惹得一身骚~” 孙俏:“……” 她清了清嗓子,朝人群道:“让让让让。” 众人见是她,大多很自觉闭口让出一条道来,毕竟这里是她的地盘。 孙俏直直走到自家云盛赌坊门前,见到那人后才知周围人刚才为何会那般议论。 但见一个一身水色长衫优雅隽秀的美人背着一个包袱立于赌坊门前,几乎望眼欲穿。额间花钿为他眉眼平添几分妖娆之气,面上依旧轻纱掩面,透着一种朦胧又娇柔的美感。 不是昨日在风月楼被她无意帮了一手的美人是谁。 这人似乎终于等到了想见之人,眼睛瞬间一亮,仿佛有星辰碎屑落入他眸中。 他看着孙俏,含羞带切道:“姑娘,奴家今早便为自己赎了身,今后定会一心一意伺候你……”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静了一静。 孙俏听着这么一句颇有歧义还暧昧不清的话,额上划出三条黑线,感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心道这人怕不是故意来坏她名声的吧,还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不够多是不是。 她赶紧退后一步,撇清关系道:“所谓做好事不求回报,公子如今既已从良,便该对自己好些,寻个好去处置了田地,讨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享余生天伦岂不妙哉。” “姑娘既嫌我,昨日又何必出手害得奴家误会……”说罢,他便拿着一块手帕,拭了拭眼角,颇为可怜。 连周围人见了都有些于心不忍起来,有的人甚至还劝孙俏将人收了。 孙俏无语望天,只觉得这人如果换个性别,妥妥的就是书中那些个白莲花女二!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惹上这么个心机婊。 孙俏在心中为自己默哀了会儿,义正言辞道:“我这儿不是收容所,劝公子识相些,莫要在此影响我做生意,不然那些个刀子棍子什么的可不长眼睛,当心了你这身细皮嫩肉。” 只见那人拭泪的手顿了顿,然后幽怨哀戚地看了她一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人群。 这一眼,直把孙俏看得起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她心中还是止不住得意:小样儿,看老娘治不住你! 楼峥背着包袱直至走到一条巷子里这才顿下脚步,眼眸微阖。 他的身后已有几个混混痞子打扮的男人一路尾随至他身后,见这人蹲下了步子,几人也随之停了下来,满脸猥琐。 为首的那个痞子笑了笑,一口大黄牙露了出来,他搓着手安慰道:“美人儿莫怕,那孙小娘们不懂怜香惜玉,哥儿几个来疼疼你可好?”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满脸下流。 他身后的几人立刻跟着起哄,眼中不断闪着精光淫光,只待头子一声令下,便将前面那个霁月清风般的人物扑倒在身下婉转承欢。 楼峥不怒反笑,缓缓转过身子,他正巧心情不好,这些人算是撞上霉头了。 他伸手折下一枝伸出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3 墙来的杏花,众人还未看清他动作,只见那枝杏花飞快朝他们身下飞去,普通一枝杏花顿时成了让人断子绝孙的暗器,一连断了五人的子孙根后还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才落在地上,枝头染血的花瓣飘散一地。 巷子里很安静,没有惨叫没有痛呼,因为不知何时,他们均被封住了哑穴。 “今日之事如若有人传出去,丢的就不止是你们身下那腌臜玩意儿了。” 五人痛得全身冒冷汗,躺在地上连连打滚,那人最后留下的话却像句可怕的诅咒,不断在他们耳边盘旋。 楼峥确定无人再跟踪,几个飞檐走壁下便回了自家风月楼。 恰巧这时,束风前来向他禀报顾绍的事:“顾绍公子中的针毒乃是西苍的曼陀蛇毒,此毒会在七日之内让人全身腐烂,弥漫出一种异香引得腐鸦争相啃噬。” 楼峥倒了一碗茶,摘下面纱细品了起来。 束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主子真要将他置于死地?” 楼峥继续品着茶,不予理会。 束风见他这般,一时摸不太准他的心思,只得顶着压力劝他道:“尊上走之前亲自交代过楼中诸人,无论如何都得留顾绍公子一条生路,主子如此做法只怕会失些人心……” 楼峥放下茶盏,笑着看他,声音懒散:“这毒一不是我下的,二不是我指使人去害他的,他如今这般下场又干我何事?” “可……” 这顾绍公子之所以会去云盛赌坊,全都是眼前这位主子一手指使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孙姑娘解决麻烦并且杀人灭口的神秘人。 顾绍公子不负众望成功将之引到埋伏之地,最后却因主子出手慢了一步,让他不幸中了对方一根毒针,已经卧床整整两日,找了好些个大夫来瞧都束手无策。 束风甚至都怀疑,主子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借人之手彻底除掉顾绍。 “兄弟如手足,可当手足彻底成了累赘,唯有砍掉它们才可保全性命,你会选哪个?” “主子的意思是……” “蜉蝣亦可撼树,若是不趁早将之扼杀在摇篮,日后倾倒的那颗大树,指不定便是你我。” 顾绍此人太过危险贪婪,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现在他之所以还会听他命令,只是因他自己能力尚还不够,但楼中之人已有部分成了他的走狗,若再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再看顾绍近来接待伺候的人,仔细查查,哪个不是与东梁和西苍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见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如果他之前没有在孙俏身上动歪脑筋,他还可以考虑晚些再对他发难,现在自是留他不得了。 束风听后不再疑问,只低头俯首道:“主子英明。” 阑珊阁内,顾绍正躺在床榻上,长眉痛苦地拧着,嘴唇泛出不正常的丹红,一双狐狸眼中却弥漫着滔天恨意。 好一个楼峥,好一出计策,他决计不会让他遂意! 他唤了一个侍童近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侍童领命,匆匆离去。 顾绍躺在床上,眉头舒展了一下,冷笑着,一张妖娆多情的脸依旧颠倒众生。 午时过后,宋娇勉强食下一碗蔬菜粥便来了睡意,刚准备睡下,丫鬟便来向她禀道:“小姐,外头有个风月楼的人说是要见您。” 宋娇听到“风月楼”三个字,瞬间来了精神,一张几乎失了血色的脸上荡起一抹笑,高兴道:“快,传他进来。” 侍童进到内院后,敏锐地嗅到满院子的苦药味,再看那正坐在茶厅内等候的宋家小姐,心中暗想:传言果真不假,这宋小姐如今当真是病入膏肓了。 两人关上屋门聊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宋娇亲自将侍童送出了府,满眼笑意,连带着她那张瘦削的脸颊也多了一丝生气。 丫鬟不敢问她缘由,省得惹她不悦,自她们小姐生病以后,脾气便越发古怪,轻易惹不得。 宋娇心情大好,命她们仔细为她梳妆打扮。 丫鬟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小心翼翼替她梳妆簪发,可她颧骨高耸,眼睛毫无光彩,一副快要油尽灯枯的模样,纵然如何打扮,也再不复往日容颜。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想起顾绍那般天人之姿,不由自惭形秽,兴奋期待的同时又开始害怕紧张起来。 他会不会厌恶她如今模样,会不会嫌弃她这般丑陋? 渐渐地,她的目光落在镜中那为她小心翼翼梳发的小丫鬟身上,雪肤花貌的模样,像夜晚一现的昙花,十分漂亮。 “你跟着我多久了?” “回小姐,两年了。” “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十六了。” 十六岁,多么美好的年纪,真是令人艳羡。 宋娇笑了笑,脸上的脂粉簌簌落下,缓缓道:“拖出去,掌嘴四十。” 小丫鬟吓得手下一抖,不小心扯了她一缕头发,疼得宋娇呼了一声。旁边的两个丫鬟立马将这小丫鬟驾着膀子拖出去。 宋娇揉着头皮,怒目切齿:“再加二十!” 小丫鬟吓得全身颤抖,不知自己怎么就惹到这越发喜怒无常的小姐了,这时唯一能做的唯有哭着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知错,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宋娇头都未回,只在镜中看着那小丫鬟被驾着膀子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模样,心情稍微舒畅了些。用梳子沾了些花油,细细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夜晚很快来临,宋娇如约至风月楼,在里面慢悠悠转了一会儿,趁袁妈妈不注意,便直往阑珊阁而去。 刚到阑珊阁门口,便见到那个白日来找她的侍童,被他一路领着,畅通无阻到了顾绍的房间。 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唯有一盏烛光散发着微弱的亮光,侍童将她领至屋内,便关上了门,屋内安静异常,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你来了?” 床幔后,一道略微沙哑的男声响起,宋娇听着这道魂牵梦萦的声音,眼眶一热,借着屋中微弱的光,提着裙摆,快步朝床榻走去。 还未来得及掀开床幔,一只手便朝里面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力将她拉了进去。 ☆、卖身 孙俏卯时一刻便收拾好自己一身行头,揣着那本“无字天书”直奔后山。 兴许是她来早了,在林子里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她只得继续打起拳来,一招一式婉若游龙,待她一套打完,但见前方一棵参天古树上站着一个黑袍人,微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他却只一动不动俯视着她。 孙俏招呼也不是,不招呼也不是,一时愣在原地,仰头看他。 不知是不是将他看得不自在,只见他一个眨眼间,便到了孙俏两步之外。 孙俏拿出怀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4 中那册“无字天书”,言简意赅:“书还你,没有字,看不懂。” 那人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他上前一步,伸出自己那布满奇异符文的手,接过孙俏手中那册书,翻到最后一页,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短刃,孙俏还来不及呼痛,便见自己手背上的血已经流至那朵白色曼陀罗上,很快,那朵花被彻底染红。 书上密密麻麻的红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 孙俏顾不得自己还在淌血的手背,直拿过那册书翻了个面,只见封面上三个赤红大字显现了出来——血罗喉。 黑袍人收回短刀,伸出自己左手,但见一只通体碧绿的虫子从他手背爬过,直至他的食指指尖。 孙俏一脸防备地看着,那人见此破天荒地说了句:“别怕。” 他的指尖点在孙俏流血的手背上,虫子顺道爬在那道口子上。孙俏脸色变了变,她对这些软体虫子还是有几分厌恶的。 不过很快,冰冰凉凉的触感消除了她一切负面情绪,被虫子爬过的地方再感觉不到疼痛,鲜血消失后只留下一滩透明粘液,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愈合。 孙俏直盯着那只不断顺着鲜血爬行的碧绿虫子,满心满眼全是好奇。 不待她看多久,那只布满黑纹的手背复又伸了过来,虫子毫不留恋地从孙俏手背上爬上他的指尖。 “这是什么?” “蛊。” “蛊还能疗伤?” “毒亦能救人,蛊为何不可?” 孙俏只觉得又一扇新世界大门在自己面前敞开了。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西苍之人最善毒蛊、医术,遂问他:“你是西苍人?” 问完以后,她也并未期待这个木头般的人会有所回应。哪知她的话刚一落,此人竟回了二字:“不是。” 孙俏眨了眨眼睛,止住自己越发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拿着那本不知是什么的诡异秘籍,翻了两页细看,越看越不对劲。 “这功法……不会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些邪魔外道吧?” 其中招式内容怎么看怎么阴毒,更何况它还有个看起来便唬人的名字。 “你已过了最佳练功年纪,唯有此书可助你内功速成。” “这上面好像有写修炼之人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走火入魔,一命呜呼吧!”孙俏边翻着那书,边道。 “无事,我在。” “……” 她真的不想练这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练的什么孬子心法啊! 欲哭无泪之下,孙俏最终还是被人逼着开始学心法内容,第一天从最简单的吐纳开始。 直到太阳高挂,黑袍人方才放她离开,走之前还认真嘱咐了句:“有空多看,务必将内容熟记于心。” 孙俏如一个即将放学的学生应付老师一般,连连点头,却并未怎么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回云盛赌坊的路上,路经风月楼一个侧门,见一个侍童鬼鬼祟祟将一女子送了出来,孙俏急忙闪躲到一颗树后。 这女子孙俏眼熟得紧,正是袁妈妈口中那宋家小姐宋娇。 她缓缓伸出脑袋,仔细瞧着那宋娇,只见此人今日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气色好了些许,唇色艳红,与昨日所见大不一样。 听袁妈妈说她患了什么绝症,具体是什么她没有过问,总之是个不治之症,可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俏一时没想通,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左右也不关她的事,很快便回到自己那已经打烊的云盛赌坊。 她的赌坊申时末开张、巳时初打烊也是大有原因的,她仔细调查过,这边除了一些游手好闲的人,大多人都是申时末准时下工,而且风月楼每日戌时开门,总有些有钱的主儿会在这空子里来光顾一下她家赌坊的生意。 她赚钱的同时自然也会给其他同行留下一条活路,不然树大招风,她可不想被那些个赌坊老板联合起来针对,故白天的生意就留给他们去揽了,银子嘛,是赚不完的。 宋娇回到自己府上,脚底像是踩着棉花,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昨夜与那人的缠绵,双颊上浮现两片红云。 丫鬟们见此,纷纷舒了口气,谁也没有多话,在这位小姐面前,说多便是错多。 她坐在镜前看着自己有些容光焕发的一张脸,心情甚好。 顾绍沐浴了整整一个时辰,期间热水换了五六次。 沐浴完毕穿戴好衣物出来,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面色和唇色,已经恢复如常。 果真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人,拿来当容器再合适不过。 到了酉时末,孙俏亲自打开自家云盛赌坊的大门,只见一个人影朝她斜斜倒来。 孙俏下意识抬手撑住了他,看清来人时,孙俏又收回手,任由他踉跄一步。 “姑娘,您真的不要我吗……” 门外数百双眼睛刷刷刷看过来,纷纷朝他们身上指指点点,孙俏隐约还听到什么负心薄幸之类的字眼…… 登时将她雷得个里焦外嫩,她招呼着一旁似乎已经加入吃瓜群众的陈六大宝等人赶紧招呼客人,一把将门口这朵白莲花拉扯进赌坊后厨房,警告道:“我不管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总之别再来赌坊门口扰清静,坏我名声,影响我生意。” “我只是想报恩……”他声音细若蚊吟,长长的眼睫耷拉了下来。 孙俏差点就被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给骗了,冷下心肠恶狠狠说道:“你这恩情我可无福消受,我告诉你,你今天……” 哐当一声,厨房门口传来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二、二姑娘……你们这是……” 孙俏扭过头,只见张大娘眼睛微撑,脚边瓢盆散落在地,接连而来的还有几日不见的孙孟璋。 孙俏回头,见两人姿势似乎有些不对劲,眼前这蒙着面纱的男子背靠在墙上,一副退无可退的模样,而她一只手撑着他肩旁的墙,另一只手伸出根食指尖尖正指着他胸口,这暧昧的姿势,貌似好像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意识到这点,孙俏赶紧退后两步,只道今日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大娘先看看那被逼得背抵在墙上的男子,再看了看一脸不自在的孙俏,默默蹲下自己微胖的身子,缓缓拾起地上瓢盆。 孙孟璋面色沉了沉,上前两步直拉过孙俏的手便往外面走,途中还戒备地看了眼那戴着面纱的男子。 张大娘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楼峥依旧背靠在墙上,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孙俏被人握住的手,美目微微眯成一条缝。 孙俏被孙孟璋拉至后厨外一棵无人的柳树下,直问道:“听人说你最近去风月楼招惹了一个小倌?” 果然。孙俏无语扶额,心道自己那些诡异的传闻里怕是又要多一桩风流债,果真人言可畏。 张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5 大娘在一旁一脸紧张,生怕她小小年纪真的学那些女子逛花楼、养小倌。 “没有的事儿,外面那些人的话也能信得?” “本是不信,但刚才你二人……”孙孟璋似乎觉着说不下去,一时住了口。 张大娘抱着瓢盆站在一旁殷殷看着,生怕她说出什么吓人的话,在她眼中,女子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孙俏大致与他们讲了一遍经过,孙孟璋越听眉头便越紧,最后叮嘱她道:“日后别再去那风月场所了,不该管的事也莫要多管,省得引火烧身,知道吗?” 张大娘也不住在一旁附和。 孙俏在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面上却点点头。 正巧这时,那轻纱掩面的年轻男子缓步朝这边走来,孙孟璋见此,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快步上前,抬手便要去抓那人衣领子,不料却被人一个侧身灵活躲过,直往孙俏身后奔去。 “奴家好不容易赎了身,只为报那日恩情,就算给姑娘做牛做马亦不会有丝毫怨言。” 一个大男人站在一个只及他肩高的小姑娘身后寻求庇护,这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孙俏觉着这男人花花肠子不少,放任他再这么闹下去对她影响也不好,不如放在身边监视来得妥当。 思及此,孙俏便让张大娘去柜台取来笔墨纸砚,她则坐在一旁的小石桌前,奋笔疾书,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一张纸便被她写得满满当当。 她吹了吹上面未干透的墨渍,端端正正放于石桌上,招呼身后最近作妖不断的男子来看。 见他略微诧异的目光,孙俏双手环胸,瞥着他道:“你不是要给我做牛做马么?喏,签了这卖身契,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补上,中秋节快乐呀~ ☆、瑾月 日头已经完全西斜,用过晚饭的孙俏正在后厨门外散步消食,顺道指挥那新得来的奴隶挑水刷锅洗碗。 “多挑两担水。” “记得把水渍擦干。” “干活就把面纱摘了,怪不方便的。” 说着,孙俏伸手便去扯他面上薄纱,动作麻溜得似乎预谋已久。 孙孟璋默不作声站在一旁观察着两人一举一动,张大娘则早被孙俏叫回去休息了。 楼峥用布擦碗的手一顿,不躲不避,只垂着眸,任由她的手朝他脸上伸来。 薄如蝉翼的面纱被孙俏握在手里,她一双眼睛黏在那张脸上,一时忘了挪开。 半晌才问出一句老掉牙的话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楼峥放下手中擦干的碗,反而笑问她:“可还满意?” 孙俏沉默看着他那张玉貌花容的脸兀自沉思。 孙孟璋在外面见两人说着说着话,竟越靠越近,一时面沉如水,踏门而入。 “阿妹。” 思绪被孙孟璋唤回来的同时,孙俏猛然想起她究竟在哪里见过此人了。 正好这时孙孟璋已经完全走近,他见孙俏一双眼睛一动不动落在那小倌脸上,也随之抬眼,这一看,饶是他这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生得是极好,光是看上一眼,就不知会让多少人挪不开眼。 楼峥洗净了手,像是没看到孙孟璋一般,只对着孙俏笑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他唇角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一双黑眸宁静且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且缠绵。 孙俏的心猛然间漏了一拍,只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仿若曾在梦里见过千百回一般。 孙孟璋如何看不出其中端倪,防狼似的看着这个男人。 孙俏确定以及十分肯定自己不是受他美色所影响,继而朝他说道:“你随我来。” 又看了眼在一旁杵着的孙孟璋,孙俏快速解释了句:“哥,我需问他点事,累了一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在场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这话深意,孙孟璋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只觉着几日不到,他们的关系却越发疏远了。 她不再是那个时时刻刻需要他保护照顾的小妹,而是另一个陌生人,她很优秀,成熟独立、胆识过人、眼光独到,就如她所说的那个世界一般,让人心驰神往。 边走着,孙俏将手中面纱归还于他,让他戴上。 夜晚的云盛赌坊早已热闹非凡,当孙俏领着一个男子出现在人们视线时,喧闹的赌坊突然静了静,当众人看见这老板娘将人径直领到二楼一间屋子里时,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如今的孙俏也顾不上外人怎么看她了,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想管也管不了,只吩咐了几个壮硕奴隶在屋外严密把守着,莫要让人接近。 她将楼峥领至自己屋内,紧闭上屋门,一回头却见那人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孙俏呼吸一滞,忙走近两步,“你在干什么?” 楼峥无辜看着她,“不是伺候您么?” 孙俏很想给他一拳,手一动,最终却直指窗外,“你以前住那儿。”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她对这张脸很有印象。 楼峥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里红栏窗紧闭,窗外还悬着两盏大红灯笼,里面却漆黑一片。 他笑着应了一声,尾音绵长。 不知不觉间,孙俏见他衣襟已然大开,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胸膛。 身为一个现代女性,孙俏什么没见过,夏天去游泳时,男人都只穿一条泳裤蹦哒,眼前这场景实属算不了啥……才怪! 长这么一张脸还这样赤果果勾引人,一般人还真把持不住。 孙俏只觉脸有些热,快速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扭头看向窗外。 “我数五声,将衣服穿好,出去。” 直到听见门被掩上的声音,孙俏这才回身,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正事儿了! 一时睡意上头也懒得再唤那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过来,心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审问。 第二日,孙俏照例早起去了后山林子,黑袍人背靠在一颗树干上,似乎等候多时。 见到她便直问了句:“内容都记住了?” 孙俏回去以后翻都没翻一页,有些心虚地摇头,从怀中拿出那册书,刚拿出来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封面上的几个字不知何时又消失了。 孙俏连忙翻开,只觉大脑嗡的一声作响。 黑袍人缓步走来,接过那册书,拿出昨日那柄短刀。 孙俏连忙问他:“等等!这不会每天都要放一次血吧?” “不然为何让你熟记。” “这么邪门的功法,我不……嘶!!”她那个“学”字还未出口,便见那人已经手起刀落,又在她手背上划拉出一条口子,这次的口子似乎比昨日还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6 深了一些,直疼得孙俏想骂人。 “这不是你能决定得了的事。”他的声音一贯冷漠,如今还带着几分威胁。 孙俏暗自咬咬牙,只得认命。 这日回去以后,孙俏直接把自己关在西厢房里,快速看着书上内容。据那人所说,一旦过了六个时辰,这上面的字便会完全消失,到时她又得被放一轮血。 这么邪门的书孙俏自是第一次遇到,顺道查阅了些书籍,却并未找到关于血罗喉的记载,心知此书不简单,她也不好节外生枝。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一整天便将书中内容记了一大半。 期间,楼峥三番两次进来端茶送水,趁其不注意,目光若有似无往她手中的那册书上瞟去。 孙俏正巧看得脑袋昏沉,遂将书放在柜中锁好,招他过来问话。 “我记得听袁妈妈说起风月楼中有一花魁名唤瑾月,你这瑾字与他那瑾字,可是同一个?” 楼峥不答反问:“主子觉得呢?” 孙俏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所以,你便是那楼中花魁。” 楼峥垂眸一笑,一双黑眸直望进她的眼中,“你可相信,一见钟情。” 孙俏看了他那双眼睛良久,里面的情愫让她有些不安,他没有说谎亦不在做戏。不怪她疑心重,只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堂堂一个风月楼花魁,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么处心积虑接近她,真的只是因那所谓的情情爱爱? 孙俏一时语塞,只道:“你先下去吧。” 眼前之人似乎被伤了心,眼睫垂下,眉眼哀伤地望着她。 孙俏一滞,呢喃道:“你这模样,倒挺像他。” “像谁?” “我未来相公。” 哪知楼峥听后,突然眉开眼笑,凑近她道:“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孙俏脑海里突然蹦出几个字——最难消受美人恩。 经此一事后,孙俏开始琢磨着究竟该怎么安置这尊美得跟朵花儿似的大佛,最后还认真想着,如果将之卖回风月楼,会不会赚个盆满钵溢,毕竟是一晚上三千两的男人。 往后几日,楼峥明显感觉到孙俏总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他,连端茶倒水这种事都没让他干了,直将他圈养在孙家大院子的外院中,什么活计也没吩咐给他,也不让他轻易出门,就像养了个无用闲人。 当然,院子里的其他人自然也瞧出些端倪,张大娘便是其中之一,寻了个空档拐弯抹角地问孙俏究竟想将人怎么处置。 孙俏忙着练功,只道这人先这么养着,以后自然派得上用场,几句话就将张大娘搪塞了过去。 平静的生活没过上几日,让刘知州甚至庞真这个通判头疼的案子便又多了一桩。 宋家小姐宋娇突然在自家大宅院离奇身亡,那惨烈的死状比起前些天的方素娥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说是死在夜里,丫鬟第二天早上开门才发现其全身溃烂,满屋子弥漫出一阵香味,似花非花,浓烈异常,仔细查探,竟是从那具腐烂的尸体里散发出的,没过多久,便引得一群体格肥硕的乌鸦争相前来。下人们还沉浸在惊吓惶恐不知所措中,直见那些乌鸦飞进屋子啃食着宋娇的血肉,这才方然惊醒,驱走群鸦,连关了门窗,去衙门报案。 官府里的人来时,只见宋家大宅院上面盘旋着一群乌鸦,黑压压一片,“哇——哇——”叫着,嘶哑刺耳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买命 此时顾绍正于阑珊阁的桃林里练剑,听到侍童带来的消息,动作未停,手中长剑反倒舞得越发凌厉,颇有破竹之势。 侍童却有些担忧道:“主人,官府那边恐怕不日便会查上门来。” “慌什么。”长剑入鞘,顾绍站定,清风拂过,桃花簌簌落了他满身,恍若画中美人。 在庞真的细审下,宋家大院的丫鬟小厮终于交代清楚最近自家小姐的行踪,其中最引得庞真注意的便是,这宋娇三番五次地去风月楼。 期间还有一次在风月楼门前气得吐血晕倒,继而赖在风月楼中将养了些时日,最可疑的是前几日,风月楼的顾绍派人上门邀请宋娇,第二日宋娇回来后,颇有些回光返照的模样。 庞真顿觉其中蹊跷,仵作也查不出尸体究竟怎么回事,只说像是中毒,庞真只得命官差去风月楼“请”人。 刘知州刘鞍在府里听得下人禀报,只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让他这个知州一个头两个大。 “父亲。”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门外响起两道敲门声,一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刘鞍揉揉太阳穴,只觉头更痛了。 他望着紧闭的门,正色道:“若是为那顾绍之事来求情,便免了吧。” 昨日,他可提前收到上面消息,若是顾绍出事,万不可出手。 门外的人顿了片刻,复又说道:“一个小倌而已,还不值得儿子这般费心,儿子此番前来,是无意间得到一个重要消息。” 刘鞍听此,便让身旁那个下人前去开门,一个藏蓝色长衫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相貌俊朗,穿戴十分考究,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 正是刘鞍的长子刘箫,也是他几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儿子,所以自小便十分看重。但近些年他得知自家这个儿子却是个好男风的,刚听闻时着实将他气得不轻,整日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后来在夫人的劝说之下也渐渐看开了,只要他乖乖娶妻生子为刘家传宗接代,喜欢几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那些权贵之家还好养娈童。 如今整个嵘州城中,没几个人不知晓最近刘知州的大公子与风月楼头牌顾绍之间的那些个风流事迹,这让刘鞍现下对这个儿子的话心存几分怀疑。 那名下人极有眼色,连忙带上房门退出去。 屋内,父子两一坐一站,互看着对方。 刘箫身量高,一把年纪的刘鞍望着他难免吃力,索性让他在一旁坐下,“说吧,究竟是何消息。” 刘箫没有坐,反倒上前一步,凑近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刘鞍浑浊的眼睛倏然瞪大,看着他不可思想地问道:“你这消息……可否属实?” “千真万确,”刘箫又多解释了句,“此消息是范高亲自书信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范高是刑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几年前,刘鞍还在京城任一个五品官职,彼时的刑部尚书也还不是范绉,刘范两家关系不错,刘箫与范高更是称兄道弟,两人如遇知己,整日把酒言欢,刘箫甚至常夜宿范家。 后来因上一任刑部尚书告老还乡,素有断案如神之名的侍御史范绉又因在京城连断好几起大案,皇帝对其赏识有加,至此范绉一举成了刑部尚书,时至今日都是个传奇人物。而刘鞍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7 也是后来才被调到嵘州城当了个正四品的知州,虽是四品,但因嵘州极为特殊,无论是好处还是权力远比其他地方的知州要好得多。 “看来,上头对嵘州城这几起案子是格外看重了。”刘鞍思忖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待刘箫离去,他连忙起身,在书案前书信一封,仔细封好,交给心腹耳语了两句,然后兀自站在窗边,看着越发阴沉的天色,只道嵘州城这天怕是要变了。 最终,顾绍还是被“请”去了衙门,然庞真却并未从他口中审出什么,最后不知怎的反倒还被他绕进了死胡同,头疼不已的庞真念在他身份特殊,只好暂时将人放了回去。 顾绍刚出衙门便看见门口站在一群人,他一眼便认出了为首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是曾经风光一时的如意赌坊老板方正。 当然,让他记住的自然不是方正这么个身份,他这人向来记的是仇。 听说方家近来日日都会来此,只为讨回方素娥的尸身,但奈何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得空时,衙役甚至会拿着棍子出来将他们直接撵走,如今的方正已是走投无路。 顾绍听了,略一思索,勾唇一笑,走上前去,想为他指上一条“明路”。 入夜,楼峥立于窗前,望着孙俏出门的背影,白净的面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他住在孙家大宅的外院,这个房间唯一让他满意的是每日必能看见她进出的身影。 直到那抹倩影转了个弯彻底消失,他的笑容这才淡了下来,看着手中的两封信,眼眸沉沉,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孙俏抱着臭蛋策马西去,直奔鬼市,途中,一辆马车令她多看了两眼,心中疑窦顿生,因为那马车她认得,是方家的。 她骑马的速度放慢了些,保持一定距离跟在那辆马车后面,一直到了鬼市。 这个时辰,鬼市的门已然大开,马车里走下一个穿着栗色杭绸衫的矮胖男人,正是方正无疑。 见他只身走进鬼市,孙俏赶紧将马拴在一旁,抱着臭蛋快步走近鬼市大门,不料却被那茶摊老头子杵着拐杖拦住了去路。 老头子一张满是老年斑的脸在摇晃的灯笼光下显得越发可怖,他咧开嘴朝孙俏笑着:“小姑娘好生眼熟,赶路辛苦,来坐下吃碗茶吧。” 孙俏看着他那一口烂牙,闻着隐约从里面散发出的臭气,心中直恶心,往前看了眼即将消失在鬼市巷子里的方正,心中越发焦急。 遂伸手推开了他,“不用,我赶时间。” 哪知,她没多大力的推攮却让人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孙俏脑海里只蹦出三个字:碰瓷儿!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孙俏无奈,只得伸手去扶他。 茶摊老板微垂的倒三角眼中突然寒芒一闪,拾起拐杖便朝她袭来,这样的速度哪还像是一个风足残年的老人。 好在孙俏留了个心眼,连忙闪躲开,臭蛋直从她怀中窜到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茶摊老板飞跃而去。 孙俏滑出袖中短刀,见臭蛋就快不敌,催动最近新学的一点心法内功,朝那人拐杖砍去。 面具男人赠予她的西苍短刀再加上血罗喉的内力催动,那柄拐杖却只堪堪破了个缺口。 孙俏有些骇然,心道这老头子果然不简单。 然而,比她更惊讶的却是这老头,他的拐杖是由最坚硬的玄木所造,最后用蛊液侵泡了九九八十一日,水火不侵,刀剑不入,通体带毒,今日却被一柄不知名的破刀砍上个口子,那刀却并无一点腐蚀的痕迹。 孙俏继续催动内力溶于手中短刀之上,朝他拐杖砍去。她不敢取他性命,因为她还不想蹲衙门,只想将此人逼退,她好快些去鬼市找人问事。 哪知这人情绪突然失控。 “你,果然是!” 他后退好几步,目眦尽裂,一双眼睛里满是仇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直看得孙俏摸不着头脑。 “我是什么?”孙俏疑惑地问出声,她觉得此人定是知道什么,关于她不知道甚至最近越发疑惑的一些事。 老头的目光却突然看向她身后某处,浑身一颤,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张如枯树皮的脸显得更加难看,孙俏以为这是他的计策,并未回头,只定定看着他,又问了句。 “我是什么?” 老头却仿佛三魂丢了七魄,从腰间补丁布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朝地上一扔,“砰”地一声炸裂响动,空气中瞬间粉尘弥漫,孙俏连忙屏气,抱着臭蛋连连退出好几步。 直到前边粉尘消散,老头也不见了踪影,茶摊悬挂的灯笼尽数熄灭,只剩下鬼市里发出的光亮勉强照亮这外边。 孙俏这才转过头往之前那老头看过去的方向瞧去,但见那边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很快收拾好心情,孙俏连忙进了鬼市,将诸多疑惑抛诸脑后。眼下首要任务就是去寻方正,总觉得此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计划。 在鬼市里找了大半圈也没见着人,路经蛊婴店时,孙俏顺道问了那老婆子,本没报什么希望,哪知老婆子手掌朝她一伸,“巧了,你说的那人刚问过我。” 孙俏现在有钱了,掏银子眼都不眨下。 老婆子十分满意,手一指,“往斜对面去了,他问的店是,买命。” 孙俏心底一咯噔,抱着臭蛋连往那边过去。 这个店孙俏上次看见过,它周遭店铺紧闭,均无人营生,当时孙俏还纳闷。 孙俏躲在一根巨大梁柱后面,窥探那边情况,好在她耳力极好,这时也正轮到方正。 店门前摆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木桌,桌后坐着一个薄纱掩面的女子,穿着服饰略有些暴露,像是西苍人。 “这位客人要买何人性命?” 方正毫不犹豫地出口:“嵘州通判,庞真。” “敢问客人您是何许官职?” “无官,银子管够。” “这可不行了呢,”女子眉眼弯弯,“上面有规定,于朝廷命官,买命者的官职需大于被买命者。” 方正一拍桌,笔墨洒满宣纸,怒道:“什么狗屁规定!” 女子却不为所动,眉眼越发弯了起来,“客官若无命可买,便将这笔墨的银子赔了吧,共计三十两。” 方正忽的又想起一个人,掏出怀中一张巨额银票拍于桌上,“我买,买云盛赌坊孙俏的命!” 既然没办法杀掉庞真,那替女儿了却一桩心愿也是好的,她生前不是一直恨那人吗,他这个当爹的就亲自替她还愿,他现在什么都没了,不怕再多失去什么。 想起方素娥,他顿时悲从中来,神情开始恍惚,没注意到眼前掩面女子眼中稍纵即逝的凉意。 “那么,客人请先进来画押吧。” ☆、生疑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8 方正被两名同样面遮轻纱穿着暴露的女子带进了一间屋内,刚一踏入门便闻见一阵香味,吸入鼻中,他一时只觉着头脑昏沉,很快浑身燥热,伸手胡乱解着自己衣带,垂涎地看着某个方向,仿佛有温香软玉在他眼前不断跳动。 两名女子相视一笑,着手便开始扒他衣服,直到将人扒得精光。 方正还沉浸在一场如梦幻境里,一副似醉非醉的神情,两名女子便一左一右将赤身裸.体的他拉拽去了后面一个院子。 穿过一个月洞门,只见一间屋子门窗紧闭,里头漆黑一片,大门被厚重的锁链紧紧拴住,只余外头几盏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一女子率先一步拿出钥匙,“咔嚓”两声打开锁链,轻轻推开一扇门。 另一女子直接单手拽着方正往里面拖去,将其半个身子弄进去后,她站在外面一脚揣上他滚圆的肚子,方正闷哼一声整个人滚了进去,大门很快被完全关闭。 方正迷迷糊糊间只听得一阵门外上锁的声音,屋子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只觉浑身凉意,衣服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扒了去,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然起身,却因撞到个什么物什,整个人又摔到地上,膝盖被磕得生疼。 直到他突然听到一点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叫声,十分细微,由远及近,最后……近在耳边。 “嘶……嘶……” 他心中警铃大作,吞咽了口唾沫,缓缓缓缓地扭过头,正好这时乌云避开,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他终能看清些东西了。 然而这东西却让他生平头一次失声尖叫了起来。 一条黑色巨蟒正缓缓向他爬来,鲜红的蛇信从它嘴里伸出,不断发出“嘶嘶”声,一双蛇眼阴鸷地看着他,是锁定猎物的眼神。 血盆大口猛然吞下了他的头,尖叫声也随之消失,他的四肢不断奋力挣扎,最后归于平息。 * 孙俏在方正前脚进去时,后脚便到了那店门口,看着悠哉悠哉坐在门前的蒙面女子,拿出自己的钱袋,问道:“可以拿钱赎自己的命么?”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云盛赌坊,孙俏。” 女子目光一闪,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随后笑道:“不必了,你的命我们不收。”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姑娘可还有其他问题?” 孙俏往里面望了一眼,试探道:“刚才那人……” “活不过今晚。”女子很快接过话,笑看着她。 孙俏微滞,脚底突然生出一抹凉意,直窜入她脑门,只觉在这里,人命真如草芥,说没就没。只是有一点她很疑惑,是有人提前买了方正的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能知道,是谁要杀他吗?” 女子摇了摇头,拿起那钱袋子,递还给孙俏,她可不敢收她的钱。 孙俏接过钱袋,又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只见里头庭院萧瑟,再看不出多余的什么。 她刚想转身,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近而凑近她,问:“你是西苍人。”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点了下头。 孙俏的声音便放得更低了,“那你听说过血罗喉么?”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此女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眼睛,直想从中瞧出些端倪。 女子目光如水无波无澜,继续摇头,末的还加了句:“姑娘若要打听东西,可来错了地方。” * 确定身后再无人跟来,那茶摊老板才杵着拐杖藏身进了一处荒废已久的破庙,整个人气息紊乱异常,他寻了个满是灰尘的破蒲团,盘坐调息。 他刚一闭眼没多久,便觉周朝异常,陡然睁开一双浑浊眼睛,拿着拐杖站起身,全神戒备。 不消片刻功夫,一种八脚黑虫子伴随着细微声响,如流水般不断朝他涌来,他拿着拐杖不断驱散,唯恐被这虫子爬到身上。 他疯了一般大喊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我?!” 在这潮汐般的虫群尽头,赫然立着一个黑袍人,全身唯一的亮色便是他脸上那张银制面具,花纹繁复迷人眼。 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黑虫咬在那老头的身上,他痛苦非常,眼睛却死死瞪着那黑袍人,哑着嗓子,满是不甘:“韶云倾,我要见韶云倾,你让她出来出来……见我……” 成群的黑虫很快将他整个人淹没,不肖半盏茶的功夫,虫群退散,地上只余一具森森白骨和几片破布料子。 黑袍人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深得像无底黑洞,一眼望不到尽头。 末了,他缓步走近那具白骨,宽大袖摆中扔出个什么东西,白骨旁的那柄拐杖触之即燃,紫红的火焰越烧越烈。 就在这时,外头狂风骤起,破败的庙宇四面透风,不断有沙子混着落叶席卷进来,佛像脸上的漆金掉落斑驳,巨大风声像是谁悲鸣的呜咽。 黑袍人瞬间侧身闪至一旁,袖口滑出几缕寒光,几根牵着银丝线的黑针往早已破败的大门外袭去。 一道闪电惊雷下,一身着玄衣,头戴幕离的人左手执一柄银剑蓦然出现在破败的庙堂正中。 黑袍人暗器不绝,施毒纵蛊,那人均以一柄长剑相迎,那剑法毫无花招,速度太快,普通人根本无法捕捉那剑的招式,两人过了不知多少招,原本看起来还略有些占上风的黑袍人动作却逐渐慢了下来。 黑袍人似乎终是不敌,吹了一声哨,之前离去的那群黑虫又如潮汐般涌进,黑袍人趁此一个飞身正想遁走,却只觉耳畔隐隐有龙吟之声划过,一道残影似乎比风更快,剑尖直指他胸前。 天空像是豁开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将破庙墙角外那几株好不容易绽放的野花打得凋零破败,恍若玉碎香残的女子。 银质面具下那人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冷声问道:“你什么人?” 执剑之人不答只问:“韶华宫想对她做什么?” 她?黑袍人犹疑片刻,很快明了,眸子冷光乍现,“与你无关。” 剑尖离他又近了一寸。 黑袍人刚想有所动作,却忽的听人说了句:“保护一个人的方式不是只有杀人。” 外面大雨酣畅淋漓的下着,隐隐伴随着闷雷,此起彼伏。 “死了,清静。” “于你而言的确如此,但她却不断被世人怀疑,接二连三的命案甚至惊动了朝廷,你是想帮她还是害她?” 黑袍人却并不想多言,只道:“今日你可以杀我,但不日她便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血罗喉,一旦学了便不能停下,除非学到极致,否则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心血倒走而亡,孙俏怀疑不错,这的确是本邪门非常的心法。 那白玉般执剑的手几不可查地颤了下,终是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49 收回剑。 “别让整个韶华宫为她陪葬。” 警告的话犹在耳边,人已经眨眼消失不见,只余黑袍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望着墙角破败凋零的野花,细细思索。 * 孙俏刚一回到赌坊,外面便落起瓢泼大雨,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电闪雷鸣,不知不觉,她来到这里快两月了,有时睁开眼依旧会觉得恍若梦境一般不真实。 她脑子乱哄哄一片,之前那个茶摊老板的话不断在她脑海盘旋,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突然想杀她? 这时臭蛋爬上她的膝盖,脑袋拱了拱她的肚子,一抬头,滴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盯着她。 孙俏头脑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想起上一次去鬼市时,茶摊老板端了碗茶水却被臭蛋突然打翻,难不成……那碗茶有问题? 孙俏抱着臭蛋,也不管它究竟记不记得亦或是听不听得懂,直问道:“上次你打翻那个老头给我的茶,那水里是不是被下了东西?” 臭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依旧一瞬不瞬盯着她,似乎没有听明白,亦或是听明白了却不知怎么说。 “是不是,是你就笑一下,不是你就……咬我一下?” 但见臭蛋裂开嘴,露出一排尖锐的与普通孩子完全不一样的牙齿,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这姑且算是个笑,它的表情不丰富亦不会说话,所以很是僵硬。 有什么东西快要被揭开帷幕,有什么人不断在保护她,以一种极为极端的方式,原因是什么她暂且不知,但那些曾伤过她亦或者即将伤害她的人,全都被那幕后之人一个一个彻底清除。 细细想来,这次方正死在鬼市亦不是什么巧合,待方家人发现他失踪了,到时官府又得介入,只怕不日便会怀疑到她身上。 这嵘州城可真是个是非之地。 顾绍亦是如此想的,这次楼峥设法想要不动声色的除掉他,却被他侥幸躲过一劫,可想而知,很快他便会再次动手。 这风月楼暂时是不能呆下去了,他必须尽快另谋出路。 正靠在榻上想事情,外面忽的响起敲门声,“公子。” “进来。” 一侍童匆匆进来禀道:“公子,刘箫少爷来了,指名要见您,却被袁妈妈拦了下来。” “哦?”顾绍长眉一挑,缓缓起身,拢了拢自己身上锦衣玉袍,意味深长了一句:“袁霜这条走狗真真是越发忠心了。” ☆、皮囊 被两名侍童簇拥着,顾绍径直从里出来,一路引得无数人纷纷侧目,目光落在他脸上,只恨不得飞蛾扑火。 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月楼门口,袁妈妈正耐心劝说着一个华袍俏公子。 “这……刘大少爷,顾公子这几日身体欠佳,少爷还是另挑个日子……” “我何时身体欠佳,我自己竟不知呢袁妈妈。” 听见后头那声音,袁妈妈心中一紧,暗道不妙。 刘箫双目一亮,见那人从里面缓步走出来,一身菖蒲紫袍衬得他身形挺秀,如同往常一样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这样的一张脸足以让世人神魂颠倒,一见倾心。 “愣着作甚,随我来。”顾绍朝刘箫看了一眼,语气淡淡。 刘箫却迷得跟个什么似的,赶紧应了一声,快步跟在他与两名侍童身后,乐开了花。 “等等。”袁妈妈沉着出声。 顾绍步子一顿,刘箫见他侧颜带着不耐,似乎很不高兴了,不由立即转身,威胁道:“怎么,袁妈妈这是不想做生意了?” 袁妈妈走近两步,笑道:“您一定也知道,最近顾公子被牵扯进一起命案中,不便接客。” “难不成,袁妈妈还怕自家头牌对本少爷不利?” 袁妈妈在心中暗骂蠢货,面上笑意却越发明艳:“哪里的话,少爷莫要打趣,只是少爷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知州大人的名声考虑一下吧?” “他是他,我是我,袁妈妈不必再多言。”说着,他便朝下人使了个眼色,门外立即有一护卫模样的人朝袁妈妈呈上银票。 袁妈妈心中焦灼,面上却不显,直到余光瞥见到什么,这才笑意盈盈收下银票,不再多言,任由他们去了。 一入顾绍的房间,刘箫略带贪婪地嗅着屋子里与顾绍身上一样的香味,心中似火燎原,有些急不可耐,但见美人坐于塌边冷淡瞥他,不由强行按耐住心思,凑上前去试探性抱他,轻声问:“可有想我?” 顾绍心中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挥开他的手,“事情办砸了?” 刘箫也不恼,只在一旁拼命解释道:“我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愣是油盐不进,不过我最近得到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哦?”顾绍似乎颇有兴趣,一双狐狸眼淡淡看着他。 刘箫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整个人又凑近他,手抚上他的衣襟和腰带。 顾绍心中盘算着日子,也到了该补补阴阳的时候,遂也不抗拒,反倒主动了起来。 满室春光旖旎。 事后,刘箫有些疑惑。为什么每次跟他做,自己总是去得那么快,怎么憋都憋不住,完事总觉浑身疲惫,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 顾绍躺在榻上,也不看身侧蔫蔫躺着的男人,扯过一床锦被兀自为自己盖上,提醒他道:“那个消息。” 昏昏欲睡的刘箫听到他事后略显沙哑的嗓音,像猫儿抓似的,直挠得他心痒痒,一时来了些精神,盯着他那张桃花般的脸,真真是比女人还美艳三分。 一时没稳住,脸凑上去便想要吻上那透粉的薄唇,就快要得逞时,却被一只手强行挡住,这只手五指渐渐成爪,力道渐涨。 刘箫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的五官似乎就快被人捏碎,赶紧讨饶:“痛痛痛……顾绍,放手快放手。” 顾绍那双狐狸眼中早已暗藏杀机,他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但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再加上此人身份特殊,暂时得留着,遂渐渐松开手。 “刘少爷,我记得我很早以前说过。” 刘箫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脸,听他如是说着,突然想起第一次与此人共处一室时,他说过的话。 哪里都可以碰,就是不许碰脸,特别是嘴。 刘箫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觉得这次也是自己触犯了禁忌,险些坏了他规矩,自知理亏,遂连连向他认错,只盼着他那张冷如寒霜的脸能柔和些。 “我要的消息。” 经他提醒,刘箫才想起,极为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皇上与刑部尚书等人不日便会抵达嵘州城。” 顾绍面色一变,手抓住他的肩,“你从哪儿听来的?” 刘箫就知道这消息任谁听了都会惊掉下巴,所以对顾绍的反应也见怪不怪,回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0 道:“刑部尚书之子与我相交甚笃。” “他们因何而来,近来嵘州这些命案?” “皇上的目的我是不清楚,至于那刑部尚书,不用猜也知道,毕竟他名声在外,这世上怕是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顾绍面色凝重。 刘箫见他如此模样,直问道:“那姓宋的女人真是被你搞死的?” 顾绍凉凉看了他一眼。 刘箫瞬间明了,心中虽有些膈应,却还是赶紧同他道:“你快些逃吧,逃得越远越好,我看这风月楼待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到时若被范绉查出来……也没人保得住你了。” “逃?”顾绍意味深长地睨着他,“你助我?” “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绍笑了,刘箫看着他的笑颜,想起一句诗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孙俏最近的日子过得三点一线,无甚新意。除了偶尔有一朵“白莲花”闲来无事在她眼前晃荡。 这日,孙俏正有雅兴,坐在院子里喝茶赏月,瑾月穿着一身白衣突然出现在她余光里,将她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尽数洒在了衣襟上。 瑾月见此赶紧拿着一块手帕上前为其细细擦拭,手心却暗自运力查探。 孙俏觉着胸口一热,很快又恢复,遂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久了没与男人接触的正常反应。 “离我远些。” 瑾月被勒令到一旁,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孙俏最是受不得这一套,挥挥手将他赶走:“以后没我吩咐,别进内院。” 瑾月却一步未动,突然问她:“你很讨厌我?” 孙俏不知如何回答,只重新为自己沏上一盏茶,看着茶盏里起起伏伏的茶叶发神。 “这张脸……不好吗?” 瑾月有些忐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她宁愿看那些无聊的东西也不愿看他,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孙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抬头去细瞧他,真真是看一次被打击一次,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再这么下去,她可禁不住这美色诱惑。 孙俏煞有其事地说道:“若是我俩站一起,风头全被你抢了去,女人善妒你知道不知道?以后公众场合,记得离我远些。” 话音刚落,但见瑾月眸中一暗,像是蒙了层细灰,他伸手拔下头顶玉簪,三千青丝如墨散开。 孙俏上一刻还在欣赏他这月下美人之风姿,见他下一刻动作,吓得赶紧起身上前阻止。 “你这是做什么!” 踮脚抢下他手中玉簪,孙俏心底莫名有些生气,一时也不知在气什么。 但见他脸上已被划出一道血口子,鲜血顺着那张玉一般的脸颊滑出,像是开在雪中的红梅,一眼望过去,触目惊心。 “你既不喜欢,毁了它便是。” 听着他赌气的话,孙俏将手中玉簪摔在地上,瞪他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玉簪在地上一分为二,瑾月浑身一抖,眼眶渐红,满腹委屈道:“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却这么不待见我,你知不知道那些奴才平日都怎么说我……” 孙俏听着他近乎控诉一般的话,直了直腰板,“我警告你啊,你说话别这么带歧义,什么我的人你的人。” 这句话若是被人听到,怕是不日就会在整个嵘州城疯传开了,仔细算来她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签卖身契之前你说的,这下却不让我说,你这人怎的这般不讲理。” “我……”孙俏一噎,想起自己上次好像真说过这么一句话来着。 看着地上碎成两节的白玉簪,孙俏莫名有种负罪感,遂解下腰间鼓囊囊的钱袋,递给他,颇为豪气地仰头道:“随便花。” 不料眼前人面色越发不好,偏过头道:“不要。” 嘿,不要,孙俏还不想给呢,白白养个小白脸,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她亏大发了好吗! 想归想,望见他脸上那抹血渍时,孙俏终是强硬道:“赶紧下去处理伤口,若是留下疤,信不信将你撵出去!” 哪知这人偏回头来,直直望向她,“你很喜欢这副皮囊?” “难不成你还会变脸?”孙俏狐疑看着他,总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见他也不答话还跟个木头桩子般杵在那儿,孙俏只得叫来守在院子外头一个小厮,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 瑾月心中有了答案,也不再多言,只静静站在那儿望着她,眉眼带笑。 孙俏一抬头便看见他那副心情极好的模样,月光在他素净的衣袍上镀上一层银辉,像是有星辰落入他眸中,两人离得近,她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孙俏的心又莫名漏了一拍,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她心头盘绕,她上前一步直直扯住他的袖摆,满心欢喜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楼峥?” ☆、误会 瑾月满脸疑惑,双眼尽是不解:“什么?” 孙俏仔细盯着他的眉眼,瞧了好半天也没瞧出端倪,心知是认错了,仔细想想也是,如果真是楼峥又怎会不认她。 这时,小厮领着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大夫进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自家二小姐与她前些天养着的男人拉拉扯扯间越凑越近,一时进也不是去也不是,硬生生僵在原地。 年轻的大夫正拿着本医书苦苦专研,一个没注意便撞上前面小厮的背,疼得他哎哟一声。 孙俏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手同时放开瑾月的袖摆。 这么快被发现,小厮只能硬着头皮将身后还不明所以的年轻大夫带到两人面前。 孙俏不自然咳嗽了一声,让大夫赶紧给瑾月瞧脸上的伤。 大夫先是看了眼神色略微不自然的姑娘再然后又看向了沉默异常的俊俏公子,终是叹了口气,好心劝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下次可千万莫要动手了,小相公如此好模样,夫人怎下得去手呀,万一破相了多可惜呀。” 一句话,满院皆静。 站在大夫身后的小厮连忙扯了扯他的袍子,由于周围太安静,他也不敢出声提醒,只愿这小大夫脑子能灵光些。 年轻大夫见几人面色不对,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冥思苦想着该怎么补救。 孙俏不想因这区区一句话而小题大做,只勉强笑道:“大夫误会了,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快些为他瞧瞧吧。” 说完,她留下些碎银子便离开了院子往自己西厢房走去。 大夫忙打开自己药箱子为跟前这位不知是何身份的年轻公子清理伤口,随后洋洋洒洒写下一纸药方,口中念叨:“好在伤口不深,吃食清淡些,好生将养着,留不了疤。” 捡了石桌上的碎银子,大夫正悻悻准备离去,不料却被人叫住。 “留步。” 大夫心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咽了口唾沫转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1 身,歉意的话都在嘴边,却见这俊俏公子抬手递来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子。 “???” 大夫根本摸不准这些富贵人家的心思。 但见那人轻笑,声音糜糜慵懒:“赏你的。” 直到走出孙家大院,那年轻的大夫还有些飘飘然,只觉自己似乎一夜暴富,开医馆都绰绰有余了,心道: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 回到自己房间,孙俏越想越不对劲,这人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别有目的,简直戏精本精。 她托腮看镜,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打,想着姑且再留着观察些时日。 鬼市 不顾众人疑惑,做买命生意的那铺子今夜早早打了烊。 之前坐在门口的掩面女子提着盏灯笼慢步穿过月洞门,来到安静异常的院子。 大槐树下已靠着个人,似乎等候多时。 女子终是加快了脚步,走至其跟前,屈膝行了个礼,垂首恭敬道:“大人。” 宽大的黑袍摆下,一只布满黑色纹路的手伸了出来。 女子将钥匙轻放在他手心里。 “这次善后尽量别让人怀疑到她头上。”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幽静的庭院内略显萧凉。 女子听后应是,退了下去。 厚重的锁链被再次打开,黑袍男人踏入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微弱的光亮在屋中生起。 屋子不小,却有些空旷,杂草丛生,乱石成堆,水洼草垛,一看便不是人住的地方。 “嘶嘶——” 男人寻着声音缓步行去,巨大的蟒蛇盘踞在乱石堆上,肚子涨得滚圆,一动不动似乎在努力消化腹中食物。 “这次可吃饱了。” 蟒蛇朝他又嘶嘶了几声,似乎在回答他的话。 几根银针飞快刺入蛇背,蟒蛇很快没了动静,黑袍人走过拿出一柄尖刺划开它的鳞甲皮肉,黑色的液体汩汩流出,他拿出一只瓶子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取其血液,不料一血盆大口忽的朝他袭来,口中毒液如泉喷出。 黑袍人反应极快避到一边,蟒蛇扑了个空,塌似乎吃得太撑,行动越发缓慢,一双阴鸷的蛇眼却死死将人盯住,里面像是沉淀着千愁万恨。每过一段时日都会被此人割开皮肉取血,甚至有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被关在这狭窄的地方,没有自由没有同伴,伴随它的只有永无尽头的痛苦。 黑袍人不甚在意,银质的面具下,黑眸比夜更沉。 这是他养过的所有曼陀蛇中性子最烈的一条,也是毒性最强的一条,拿来淬毒练药都再好不过,所以无论它再怎么不听话,他都不会杀掉它,反倒会好吃好喝伺候。 再怎么折腾,在他面前也翻不出花来。 几根银针又倏地从他手中飞出,根根刺入蛇背,差点将它背上那一团扎成刺猬,好在蟒蛇终是安静了下来重重倒于在地上,一旁碎石滑落,掀起不小震动。 又连着过了三日,方家人终于意识到自家老爷是彻底失踪了,遂赶紧去衙门报了案,庞真一个头两个大的同时,却被刘鞍告知刑部尚书到了。 风尘仆仆的刑部尚书范绉一来就开始着手查案,先从方素娥的尸身开始下手,由于是具干尸,眼下又值春季,所以过了这么半月尸体亦无什么变化。根据仵作的话以及之前庞真查知的线索,他顺藤摸瓜很快有了眉目。 宋娇的尸体由于腐烂得厉害,又被乌鸦啃食了大半,早已不堪入目,所以早早下了葬,范绉听到仵作描述,最终还去墓地走了一趟,发现那墓前还有三三两两乌鸦盘踞,至于钱顺,倒是死得最简单的一个。 而方正这案子却是最简单的,据车夫所说,他进了鬼市再没出来过,在鬼市里消失的人,多半没办法深究,因为那已经牵扯进了西苍的武林势力,如若他的消失与之人几人的死没什么联系,他并不打算继续查探。 孙俏今夜闲得发慌,亲自在赌坊柜台前坐镇,托腮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有人赢了钱高兴得欢呼大叫,也有人输了个精光面如土色被撵了出去,更甚有人瞒着家里人来赌钱,被当场捉了回去。这让孙俏不禁想起以前上学时路经一家网吧,看见一家长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冲进去将一个学生拽出了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棍子往那人屁股上招呼。 赌博这东西就像网瘾一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人终会吃尽苦头。 人来人往间,孙俏的目光被进来的一个人吸引了去,那是看起来约莫三十余岁的男人,绛紫锦袍,玉冠束发,气势凌人,周身随从成群,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 孙俏观察了一会儿,见他周围随从如铁墙般将其护住,那人也似不喜喧闹环境,一个劲儿地皱眉。 孙俏想了想,亲自迎了上去。 哪知这人周围的随从防贼一般地看着她,硬是不让她再上前半步。 好在这男人身形高挑,孙俏面上笑容不减,望着他直问道:“这位贵人想玩些什么,咱们这赌坊应有尽有。” 自赚了银子,她便将赌具置办了齐全,好歹她开的也是一间大赌坊,该有的一个都不能少。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男人短短一句问话里满是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孙俏以前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淡定点头,一路将人领着上了三楼一间装潢别致的屋子,临窗而坐视野开阔,一眼就能看尽整个赌坊。 男人甚为满意。 孙俏正欲下去吩咐,却感觉男人身后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人一直打量着她,此人穿着缥色圆领袍,虽是一身男装,模样却透着股女子的娇俏。 眼熟,很眼熟。 “是你!” “你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引得正坐在窗边的男人来了些兴致,他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你们认识?” 女扮男装的女子细细朝那人说道:“前个月孩儿路经嵘州,差点被一老妪讹了钱财,幸得这位姑娘出手解围。” 男人剑眉微拧,肃道:“没想到,一个老妪竟有如此心肠。” 那女子摇了摇头解释道:“其实那老妪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很快将那日之事详细说道了一番,这引得男人的眉头越发紧了些,“官府不是发了抚恤银钱吗,这还不够?” 这话问得那女子噤了声,一时也不知如何说了。 孙俏却接了话:“这位贵人有所不知,抚恤银经那么多手发下去,也不知最终还剩多少了。” 她早听孙孟璋说过,这年头,贪官依旧不少,吸着百姓的血,吃着百姓的肉,过着奢靡安逸的生活。 其实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贫苦之人连病都病不起,一场大病的花销足以让一个不够富裕的家庭支离破碎,到最后,病人甚至会因愧疚不愿拖累家人主动放弃生命。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2 所以,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孙俏向来把事业看得很重,钱这种东西,太重要了。 “哦?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说东梁官员品行不端?” “贵人误会,我一平头老百姓,不过就事论事。” 男人还想与她说上两句话,身后一个随从匆忙过来道:“大人,那人找到了。” 男人一听,很快起身,领着屋内一大帮随从准备离开。 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朝他撒娇道:“父亲,赶路实在太累了,孩儿想在此地休息下。” “准了,记得别碰赌具,不然……” 女子连忙应声:“父亲放心,孩儿省得。” 孙俏就这样看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其实她很想叫住他们,因为他们……还没给钱。 一转身,她随即看向这个留下的女子,正想说话间,不料被这人突然拉住了双手。 ☆、搞事 “你可真厉害。” 孙俏被她夸得一头雾水,“什么?” 女子掩嘴一笑,“兜得住我父亲的人都厉害。” 孙俏牵动嘴角回以微笑,也连夸了她两句。你来我往间,好一波商业互捧。 “怎么不见你那位兄长?” 好吧,终于知道这姑娘到底什么目的了,孙俏想了下也如实相告:“书院里的,明年不是要科举了吗,正昼夜苦读准备奋力一搏。” 女子寻根究底追问道:“是哪家书院?” 孙俏察觉到什么,望着她那双泉水般澄澈的眼,里面带着些许希翼,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道:“小姐莫不是看上家兄了?” “怎么可能,”女子忽的松开她手,双手环胸,脸一偏,不屑道,“本小姐身份高贵,看得上他那个穷酸秀才?” 孙俏知她这是口是心非,“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去追,省得以后后悔莫及。” “我才不喜……”她的脸突然一热,抬眼只见眼前人正含笑静静看着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也有过喜欢的人?” 孙俏一顿,笑着摇头不愿多说,只道:“看得出来小姐出身高贵,不过他心有抱负,以后定能位极人臣,如果你愿意,也当得上是良配。” 孙俏觉得这姑娘虽看着娇蛮,实则心地纯善,只要接触一番,很少有人不会喜欢,提前为孙孟璋物色个好姑娘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以后要当她嫂子的,更何况这还是个白富美。 “哼,八字都还没一瞥呢,”女子心中起疑,满眼不信任,“你不会是想让他攀了本小姐这高枝,往后仕途顺遂吧?” 这么卖力撮合,真是让她不想怀疑都难。 好心当成驴肝肺,孙俏叹口气,只道:“小姐在此歇着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我还有事要做。” “喂,你站住,什么意思!” 孙俏刚一转身,两名侍卫打扮的人便拦住了她去路。 “小姐还有何吩咐?” 女子雪白的下巴微抬,语气满是命令:“本小姐一个人无聊,你留下来陪本小姐喝茶。” 孙俏赔笑:“您若是想打听家兄的消息,还是出门右拐左拐再右拐去书院找他吧,我做生意挺忙的。” 女子听后轻哼了一声,不甚在意地拿出几枚金叶子在她跟前晃悠了一下。 秉着不能跟金子过不去的道理,孙俏改口道:“小姐如此爽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女子得意一笑,两人相继坐下。 侃了没多久,两人刚互知道名字,楼下却突然起了动静。 孙俏和朝露坐的位置足够看清下面闹事的源头,但见一群地痞流氓持着棍棒进来搞事。 孙俏一拍桌,当即起身,桌上两盏茶水透过茶盖缝隙溅了出来,将朝露吓了一跳。 “特么一群王八羔子!”孙俏咬牙骂道。 朝露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比她还小上一些的娇俏姑娘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当即红唇微张,愣在当场。 “失陪。”孙俏板着脸朝她拱手,快步走了下去。 愣了只一会儿,朝露便也跟着起身出去,回头朝两个不动如山的护卫道:“杵着干嘛,跟上啊!” 两护卫相视一眼,皆有些无奈,只道主子这看热闹的兴致又来了。 孙俏赌坊里的奴隶壮汉差不多都被这群不知从哪儿来的地痞流氓打趴在地,桌子赌具被掀翻碎了一地,一眼看去,场面惨烈,一楼的人群躁动不已,人们纷纷闪躲避让,唯恐被人一通闷棍。 孙俏下来时,众人纷纷自觉避让开一条路,陈六和大宝紧跟在她左右,看那全神戒备架势显然是想保护她。 她面有愠色,望向这群地痞流氓,下来时陈六已经快速将事情原委与她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一不知道富几代的公子哥儿这几日输了不少钱,心中有气,花钱请了些城里有名头的混混带人来搞事,想砸她场子。 孙俏观察了一番这群混混,十二人,皆是练家子的模样,特别是领头的那个,肌肉鼓鼓,脸上一道疤横穿鼻梁,看起来凶神恶煞,出门能吓哭小孩那种。 这气势,显然是刀尖舔血的人,不太好惹。 难怪她买的那些状奴隶一个个不顶用,真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陈六眼尖看向缩在那群混混身后探头探脑的男人,给孙俏一指,气道:“就是他!” 那人腿一软,躲在那群身强体壮的混混后头,狐假虎威道:“给我砸了这黑店!” 孙俏见他模样,恨不得将他掉在树上抽一顿才解气。按耐住心中火气,秉着不惹事不怕事的态度,今儿个既然麻烦找上门,她也不在怕的。 还真不是她太膨胀,自从被人逼着练了那劳什子功法,打起拳来跟以前简直天差地别,这些人顶多也就舞刀弄枪,然他们似乎是怕摊上人命,手里拿的都是些木棍子。 唯一让孙俏不满的便是嵘州城这治安,不死人官府都不会管一下。 孙俏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是讲究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先礼后兵。 她笑看着那满脸凶相的领头人,“他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来卖力,我今儿出双倍,将他痛扁一顿就行,我这些损失也都不算在你们头上。” 这么好的条件开下来,连周围好些赌徒都有些动心,像是恨不得代替这些人将他们身后那人痛打一遍,好领了钱财。 躲在那群混子身后的苟富贵听到此,瞪圆了自己那堪比绿豆的小眼,嚷道:“你们莫被她花言巧语骗了去,开个赌坊捞黑钱,心肝都是黑的!” “嘿,你这空口说白话还说上瘾了?”孙俏气得一撸袖,恨不得上前扇他两巴掌,“特么瞎赌加上自己倒霉,你不输钱谁输钱,好意思赖老娘头上?” 人丑无能胆小就算了,还特娘的这么作妖就是他的不对了。 孙俏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3 这一骂骂得那苟富贵满面铁青,领头那混子却毫不领情,虎目眨都没眨下,硬气道:“做人得讲诚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先前既答应拿钱帮人办事,现在也不会因其他原因倒戈。” 这话说得孙俏都想为他鼓掌撒花了。 “你这性格我喜欢,”孙俏拍拍掌,“不过想砸我场子得先过我这关,今天你们若打得赢我,这场子任你们砸,若是全输了……” 目光扫了他们一圈,“你们都得跪在地上喊老娘一声姑奶奶!” 孙俏算是看出来了,这领头的虽看上去凶恶,却是个很是讲究原则规矩甚至义气的人,她今天就和他们说道说道规矩。 “哈哈哈哈——” 那群混混登时哄堂大笑起来,眼中尽是嘲讽。 “大言不惭!” “大哥,咱就答应了,让她吃些教训!” 为首那人打量着孙俏,即使周围人笑得再欢,他那脸上也无甚笑意,“我不喜欢打女人。” 孙俏耸肩,“没关系,千万别把我当女人。” 赌坊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却是觉得这老板娘太过自大。 朝露在二楼一个极好的位置看热闹,她趴在栏杆上,自言自语道:“真是群傻大个,她这么神勇,肯定是有后手呀。” 身后两名侍卫连忙狗腿子一般附和,心中却有些怀疑。 最终为首那混混头子在一群兄弟们以及路人的怂恿下,答应了孙俏。 孙俏勾唇取下挂在大宝脖子上的铜锣,用手掌大力拍了好几下,吆喝着:“来来来,押注了押注了!” 她眼角眉梢都漾着喜气,令她那张本就俏丽的脸蛋更添了几分光彩,直晃人眼睛。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当即被这几声锣鼓敲醒,争先恐后开始下注。 账房先生老张老李看得是眉开眼笑,捋着胡须直夸他们这老板娘脑子灵光,这情况下都能活跃气氛摆个大赌局,却是心大得丝毫没有想过孙俏究竟打不打得过。 还是陈六大宝率先反应过来,不免忧虑担心,他们这小姐,虽然平日常练些拳脚功夫,但那三脚猫功夫怎么能跟这十几个一看就不是硬茬的人比呢,更何况他们小姐这么瘦弱,头都还不及领头那个的肩高……到时别说什么伤筋动骨破相,半条命都得折进去! 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着急劝她别被怒火冲昏了头一时想不开。 孙俏倒反过来安慰起他们:“你们看我何时会做没把握的事?” 这时候臭蛋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窜到孙俏脚边,一个跳跃间整个人像个八爪鱼般黏在她身前,侧过头阴阴看着那一群找事起哄的混混。 “乖,一边去,等我收拾完他们给你煮蛋吃。”孙俏拍着它的两根小辫儿,还是今早她替它编的。 臭蛋一直很听孙俏的话,乖乖跳到陈六和大宝身旁。 未免伤及无辜,孙俏领着人到了赌坊门外,当然她此举还有杀鸡儆猴的心思。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贺年安看着自己那些弟兄们一个个倒在地上哎哟连天叫唤着才终于明白,这小丫头果然没那么简单。 孙俏一脚踩着一人的背,扯着他耳朵,磨牙凿齿道:“刚就你这犊子砸得最狠,起来继续啊。” 那人鼻青脸肿,肌肉暴突的手臂完全使不上力气,身上被孙俏拳头打中的地方钝钝的痛,耳朵被狠狠揪着,赶紧讨饶:“哎哟哎哟喂,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孙俏见他眼泪花儿都冒出来了,这才放开她,直起身,挑衅望着贺安年。 色泽红润的唇畔微勾,轻吐出四个字:“轮到你了。” 那身朱红色的裙子在赌坊门前高挂的灯笼还有两边石灯的映照下越发艳丽,贺安年甚至周围人至今都还有些难以置信,她那双细白绵软的手打起人来竟是那般刚劲有力,下手狠辣毫不含糊。 ☆、梦回 “愿赌服输。”贺安年终是没和她动手,直唤了声姑奶奶,即使口中如此唤着,那眉宇间却始终隐含凶恶之气。 周朝有人叫着,跳着,鼓掌吹哨,也不知是哪些赌赢了钱的幸运儿。 孙俏心满意足,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目光一瞥,看见贺安年身后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的苟富贵,孙俏拾起地上一根棍子试了试手,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苟富贵表情一僵,忙扯着贺安年的麻布粗衣,喝道:“贺安年,别让她过来!” 贺安年一行人之前得了他好处,常年又以诚信打招牌,就算苟富贵不说,他也不会人眼睁睁看着孙俏过来欺他。 当即看向孙俏,浓眉拧成个“川”字,抬手将苟富贵护在身后,沉声道:“你不能动他。” “好,我不动他。”她扔下棍子,朝他笑了笑。 众人正纳闷这老板娘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时,只听得那壮汉身后传出一阵呼天叫地的哭号,引得在场所有人纷纷侧目。 只见躲在贺安年身后的苟富贵原地跳脚不断甩臂,想要甩开那死死咬在他肩上的小孩子,正是经常跟在老板娘身边的那个怪小孩。 贺安年伸手想去将那孩子从苟富贵身上扯下,不料它身形极为灵敏,松开口在苟富贵身上乱攀乱跳,逮着机会就咬上那么一口,痛得苟富贵想死的心都有了,痛呼之余直骂贺安年一干人废物。 这话倒是让贺安年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孙俏一笑,这草包连最后一根稻草都不知道珍惜。 正准备叫臭蛋收手,还未来得及出声,她脚下一个趔趄,只觉头脑阵阵发昏,视野一黑,眼看就要站不住脚,身子倒下去时余光瞥见一抹白色人影,意识消失前只觉自己倒在了一个人怀里,鼻尖缭绕着一阵冷冽的香味儿。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遥远的从前。 晚上九点,现代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家热闹的酒吧内,灯光绚烂,音乐劲爆,舞池里一群形形色色的年轻人跳得正嗨。 空气里散发着不知名的香薰味儿,混合着酒精以及不同人身上的体味,变得暧昧、迷离。 穿着统一的服务生们,个个年轻帅气,他们端着酒盘穿梭于人群中,为需要的客人服务。 楼峥下了晚课,失魂落魄地来到这里,坐在一处稍微僻静的角落,有服务生上前轻声询问他:“您好,请问……楼峥?嘿,还真是你小子,好久不见啊,听说你最近倒腾那什么网站,发了笔小财啊。” “拿酒来。” 年轻的服务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情不好,面对这样的态度他倒也不生气,只道:“就你这身体,还想喝酒?” 楼峥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拿出几百块钱就着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等我醉了,帮我打给孙俏。”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4 徐海放下手中的托盘,接过手机,这所酒吧里有规定,只要客人的要求不过分,需尽量满足,而这人今天明显是铁了心来消费的。 他心念一动,“还没把人追到手啊?” 楼峥沉默不语。 徐海瞥嘴,不忍见他年纪轻轻陷了进去,多了句嘴:“别傻了,你整日为她贴心巴肺,人家可不吃你这一套。” 楼峥突然抬眼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如一柄寒气逼人的冷箭,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徐海一时被震慑得再不敢出声。 他默默拿着楼峥的手机翻了翻,被那上面十根手指头就数得过来的联系人怔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楼峥已经端过酒盘里一杯调好的酒喝了起来。 “欸!这是……”徐海咽了下唾沫,“long islandea。” 长岛冰茶,酒精度高达40%的鸡尾酒。 他知道楼峥的身体很不好,不太能喝酒,可他见他这副模样又不好伸手去抢,不由急得家乡口音都冒出来了:“鹅滴个乖乖!等哈儿鹅先打通哩怕不是你那个啥子孙俏,直接是120急救中心老!” 刚开完会开车准备回家的孙俏在等红绿灯时,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挂了电话,孙俏叹了口气,往离家相反的方向开去。 她熟门熟路地进了酒吧,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确定目标后,蹬着一双高跟鞋几步上去伸手摇着楼峥的肩。 徐海赶紧上前,将楼峥的手机交给她,说道:“姐你来了,我劝他别喝偏要喝,喝醉了又念叨你,我只好给你打电话来着。” 孙俏看着桌上仅仅一杯酒,冰块已经完全融化,只剩一点酒水还在杯底沉淀,说了句:“能耐了,长岛冰茶也敢喝。” 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红红的钞票放在徐海手里,徐海伸手还给她,“钱他已经付了。” “那就当你的小费,帮我把他扶出去。” 徐海高兴地收下钱,急忙揣进裤兜,然后弯腰去扶起楼峥,哪知楼峥不耐烦地挣脱开,嘴里又开始念叨着孙俏的名字,徐海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站在一旁表情略显冷淡的孙俏。 孙俏看着趴在桌上的楼峥,无奈只好上前和徐海一人扶一边胳膊,好在这次楼峥没有挣脱。 好不容易将楼峥扶上副驾驶位置,孙俏给他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在徐海一句“路上小心”中,孙俏上了驾驶位,迅速换了双平底鞋,麻溜系好安全带,车子绝尘而去。 二十分钟车程,孙俏把车停入车库,扶着楼峥去摁电梯,好在她是练家子,不然还真扶不起这一米八几的青年。好不容易回到家,孙俏也顾不上换鞋了,将他往客厅沙发上拽,自己则去冰箱里找蜂蜜兑水给他醒酒。 给他灌了两杯浓得不像话的蜂蜜水,孙俏坐在沙发边上,借着灯光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他长得很白,很干净,双颊因酒精的关系还泛着微红,现在睡着的模样就像个无害的邻家大男孩,赏心悦目。 自上次在酒吧帮了他之后,他对她很是感激,又是买花又是送东西,一来二往下,她便清楚了他的身世,这让她对他开始格外关注了一些。 渐渐的,两人联系越发紧密,前几天的情人节他竟然买了一条钻石项链送她,两人之间隔着的一层薄纱被彻底捅破,孙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的示好和追求,因为两人真的不合适,她不想耽误他。 就这样两人好几日没再联系,直到今日这通电话…… 思绪渐渐回归当下,孙俏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又过了好一会儿,终是狠下心将他摇醒,“洗漱了到另一间卧室睡,这里会着凉。” 楼峥从酒吧开始就一直在等,终于等到她朝他说话,迷蒙睁开眼,定定盯着坐在身旁的她。 抬手去拉她的衣袖,眼眶微红,像一只可怜的兔子,“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扑面而来的酒气混着他身上薄荷的清香,孙俏沉默着任由他像个孩子般拉扯着自己的袖子,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醉了。” “我没有。” 孙俏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辩,尝试着抽回自己的袖子,不料被他抓得紧,孙俏垂眸看向自己衣袖上那隐约泛白的骨节,一时没了动作。 就在她这一晃神间,楼峥猛然坐起身,一阵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让她头皮一麻,全身像触电一般,心颤不已。 孙俏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是没接过吻,只是第一次遇到楼峥这样的,他的吻极其生涩,纯情得像个懵懂少年,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像蝴蝶扑扇的双翅。 她的心一下就软了,软成一滩水,任由自己跌落进那情与欲的海洋。 梦境太美,美得一点都不真实,两人踏入婚姻的殿堂,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儿孙满堂环绕膝下,白头偕老走完一生,直到携手入土,再不愿醒来。 她仍酣睡不醒,楼峥却满额渗汗,一手探在她滚烫的额上,另一只手附在她小腹不断为其注入内力,不料总是被一阵霸道的阻力隔开,情况很是不妙。 血罗喉是西苍毒圣花梓秋穷其一生的心血,她曾以一人之力屠了塞北半座城池,震惊武林甚至朝廷。引得无数人争先恐后想拜其门下,习得血罗喉一式精髓,可惜花梓秋从不收徒。也不知多少年前,江湖渐渐传出谣言,花梓秋收了一个女弟子,将大半生心血倾囊相授,从此彻底隐退江湖,再不问世事。 血罗喉他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查了个明白,这心法的确厉害霸道,一旦练成将百毒不侵,容颜常驻,取人性命于瞬息之间,练毒养蛊都事半功倍,但修炼中途却很容易出现差池,稍有不慎轻则面目全非、一夜白头,重则心血倒流、性命堪忧。 眼下这情况就是因她之前催动心法多次造成的后果,再醒不来就很危险了。 束风和袁霜守在自家主子门外,现在外面都因云盛赌坊老板娘被人当街掳走,失踪三天三夜的消息弄得满城风雨。 就在这一当头,有个衣着鲜亮的美人匆匆来到两人跟前禀报外面消息,原来是官府的人找上来了,点名要请顾绍去衙门喝茶,可顾绍早在前些日便带着风月楼一群人在刘箫的帮助以及主子的放任下逃之夭夭,现下怕是已经不在嵘州了。 风月楼交不出人,袁妈妈面色如常,按照主子之前交代的告知这美人道:“你下去告诉官差,就说顾绍前几日已经畏罪潜逃,他们若是不信,让他们进来搜人便是。” 美人领了命赶紧下去,袁妈妈轻敲了声门,朝里面支会了一声。 此时的楼峥强行替孙俏护住心气心脉,气血翻涌间喉头一甜,听到外面声音,他忙咽下口中血腥,让自己的声音尽量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5 听不出什么破绽。 “按计划行事。” ☆、失踪 天色接近黄昏,金乌西沉,余晖将周围云彩染成了红霞,天边的景色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水天一色。 一艘大船行驶在横河面上,一路向落日的方向行径,渡过这条大河就会抵达对面的西苍国。 船舱里单独的一间屋内,一个暗紫色的身影席地而坐,安静望着窗外,染着云霞的水面倒映进他的眸中,流光泛彩。 这样的云霞很美,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她的名字就叫云霞,顾云霞,京城一代名妓,不过那都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了。 身为一个妓.女的儿子,即使是名妓之子也依旧见不得光,母亲甚至为了保护他,在老鸨的威胁下接了很多客。 他从小在妓院长大,见惯了那些龌鹾事,有时守在母亲门外,听着里面浪荡声音,他都无动于衷,那时他还很小,却懂了很多东西。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因模样越长越开,被一个身在高位的嫖客看上,老鸨畏惧其权势,巴结还来不及。于是就趁母亲接客之时,将他药倒,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那个男人床上,整个身子被他摁倒在身下,以一种极其屈辱的之势,狠狠贯穿了他。 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无尽的屈辱让他咬紧牙关,坚决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恨,恨身上这个人,恨这个世界,恨自己的出身,恨那素未谋面的父亲。 从那时候起,他便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权势地位什么都不是,再好看的美人得不到庇护,便只能承受这世上最大的恶意和屈辱。 想报仇,想俯瞰这个世界,就需得不断往上爬,直到爬到再也爬不动那一天。 “公子,用晚食的时辰到了。”侍童双手拖着一木盘子,里面一盏桃花酿,两叠小菜,三个窝窝头,侍童一一摆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顾绍伸手端起那杯桃花酿喝了一口,这是他每次用饭前的习惯,而这习惯源自于他母亲。 母亲很喜欢桃花也很喜欢喝桃花酿,母亲曾经不断告诉他,他的父亲也很喜欢桃花酿,她还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让他长大了带着信物去寻他。 他还记得当时他问母亲,为什么父亲不为她赎身将她带走,母亲沉默了很久又故作坚强地笑着告诉他,父亲并不爱她。 那时候他不懂那个字,后来被那人带回风月楼,见到楼峥以后,他才彻底明白,母亲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父亲爱的另有其人,同样是他的孩子,他们却因有着不同的母亲,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越想心中越痛,直到剧烈的疼痛渐渐蔓延全身,他方才发觉不对劲,目光一凛,望向面前这名跟了他多年的侍童。 青衣侍童面上再不复恭敬,反倒冷冷一笑,说出的话让顾绍浑身发寒,仿佛被打入寒冰地狱。 “楼主念在尊上的面子留你一命,如今你武功尽废再不必做那勾当采补阴阳,望你日后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别再练那些淫邪伤身的速成功法。” 酒盏落地,酒水溅洒在他暗紫的衣袍上,顾绍面色惨白,咬紧后牙,那双原本勾人的狐狸眼此时盛满怒意,那眼光像火一样,似乎再凑近些会把人烧灼殆尽。 侍童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顾绍,不由笑道:“公子可别恨我,若不是这些年你太不安分,楼主也不会如此对你,可谁知你偏要自讨苦吃,这又怪得了谁?” 被背叛,被算计,被下药,这滋味谁尝谁知道,难怪……难怪这次出城会如此顺利,其中除了刘箫,恐怕更多的还是楼峥的“功劳”! 顾绍想撕烂眼前人的那副嘴脸却完全使不上力气,双手颤抖着勉强支撑在地上,满心满眼被仇恨与愤怒充斥。 侍童兴许是见他可怜,又多说了句:“楼主也是煞费苦心,公子是不知道,那刑部尚书一来就查到你头上,眼下正想抓你回去服刑,现下你自由了,以后当个普通人过一辈子总好过死在牢里,你说是不是?” 顾绍笑了,笑那人什么时候变仁慈了,都这个地步了还要留他一条命?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笑逐渐变冷,“枉我如此信任你……” 青衣侍童回以他一笑,“公子向来薄情又怎会信任一个人,不过是多年来习惯了我伺候,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 顾绍呕出一口血,在一声响指下,眼前一黑。 * 入夜,孙家外院的大门内,张大娘搬了根长凳,红肿着一双眼睛正对着灯烛绣着钱袋,每次走不了几针几线,眼睛就往前面那紧闭的大门望去,心不在焉,神情悲戚。二姑娘失踪前一天早上还跟她说想多要个钱袋换着配裙子。 眼下她都在做第三个钱袋了,却没得到关于她任何消息,连她养的那个什么蛊孩子都在她失踪不久跑丢了再没回来过。 赌坊已经关门三日,整个孙宅上至从书院匆忙赶回来的孙孟璋,下至干粗活的奴隶小厮现下还在外头拿着她的画像四处寻人。 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被人掳走三天三夜,名声怎么都毁了,毁了便毁了吧,她只愿她能平安回来,若是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论是她还是大少爷,都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水蓝色的钱袋上,绣着一丛雪白兰花,她走完最后一针熟练收完线拿剪子剪下,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掉落在手中钱袋上,点点泪痕濡湿在绸面上,晕染出好几个深色湿痕。 她再忍不住,捏着钱袋双手合十,仰天哭道:“老天爷啊,您开开眼吧,开开眼啊……” 她早年丧夫,一生无子,直把孙俏当自己女儿疼,虽然她们明着是主仆关系,但因二姑娘从小无母,身边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仆,所以一直很依赖她。 也不知是老天真开眼了还是她们二姑娘吉人天相,没等她对着老天哭求多久,前面的大门外几个守门护院激动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是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 “二小姐这是咋的了?” 大门被拍得哐哐响,一护院大着嗓门喊道:“二小姐,咱们二小姐回来了,张大娘开门啊——” 张大娘急急起身,忙用袖子胡乱擦拭着脸上泪水,颤抖着手打开门栓,一推开门便见几个护院簇拥着一个面若秋月的素衣男子,正是这几日与院子众人一样拿着画像跟着出门寻人的瑾月,他脚边还跟着个跑丢三日的蛊孩子,而他背上背着的那人正是失踪整整三日的孙俏。 她整个人软哒哒地趴在男子背上,双目紧闭,俏生生的脸蛋贴在男子肩上,似乎睡得正香,嘴角一抹甜丝丝的笑,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亥时人定,当孙孟璋带着人回来时,孙俏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大吃特吃,整整睡了三天可把她给饿坏了。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6 屋内围了好些人,欲言又止的孙孟璋、眼眶微红的张大娘、一脸笑意的瑾月、傻愣愣的陈六和大宝,还有一个坐在孙俏身旁吃蛋羹吃得正欢的臭蛋,整个屋子里除了孙俏和臭蛋埋头苦吃的声音,就只剩下了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之前饿极了的孙俏现下已经吃饱喝足,见众人如此看着,即使她脸皮再厚,此时还是略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之前瑾月已经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自己是在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发现的孙俏,旋即将人背了回来,其他一概不知。 孙孟璋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他脚底确有泥泞草屑的痕迹,心中虽有疑,但到底没有多问。 孙俏将满屋子人打发走,独叫了瑾月跟自己去了西厢房。 孙俏坐于榻上,审视地看着这个站定在她面前一脸微笑看过来的俊美公子,只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会长,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不说,还个个城府不浅,明明也就二十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妥妥的大学生,只比她楼峥大一岁而已。 “说吧。” “嗯?” 孙俏轻哼了一声,望向他眉心一点朱砂痣,随后定定看着他那双似有盈盈秋波的双眼,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弥足深陷,恨不得溺死在那天生含情的双眸中,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让孙俏觉得危险。 “当日我意识消失前闻到一种味道,与你身上的很像,本来我还觉着不一定是你,”孙俏站起身朝他走近,凑近他闻了闻,“你不该亲自带我回来的。” 她连着做了三天的梦,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但昏睡前发生的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一个人可以遮掩甚至改变自己的身形容貌,可身上的味道除非刻意熏染,否则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他眨了眨眼,并没有被她揭穿面具后的慌乱,只似无奈又似委屈道:“他们都说我是人牙子。” 好个转移话题,孙俏很想朝面前这个总是在她面前装可怜的男人翻个大大的白眼。 “不给我家人打招呼就掳人,说你人牙子还委屈你了?” 见他不再反驳,孙俏又道:“不过你救了我一命,姑且算你是个好人。” 瑾月一顿,“你知道了?”按理说她这几日睡得很沉,应该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才对。 孙俏奇怪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还不知道?”天杀的血罗喉,天杀的黑袍人,她就小试牛刀一次竟然差点长睡不醒了! 瑾月默不作声了,他们两个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庄衍 翌日,伴随着几声鸡鸣,孙俏睁开眼睛,匆匆前往后山。 刚到林子里,天上就飘起了雨,细雨绵绵,又有树林遮挡,倒也不淋人。 等了将近一刻钟时间,也没有见到往日那个教她功法的黑袍男人。 她正思索其中缘由,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直直朝她袭来,速度很快。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一个残影间轻松躲了过去。待看清来人,不由放松了戒备,然那人却不曾多言,又是一道更为强劲的掌风朝她面门袭来。 这次他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孙俏避无可避,只能迎面而上,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好几招,周遭大树被拦腰折断了好几棵,雨越下越绵密。 直到那人一个反手将孙俏推开数步,收回手甩了一下袖袍,冷声道:“你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 冰冷的雨水不断洒在孙俏脸上,睫毛上结了无数水珠,她朦胧望着他面具下那冷硬的唇角,良久无言相对。她想起之前他提过的一句话,不要对任何人放下戒备,人心最是善变。 “才三日功夫就不长记性?”他语气很冷冷得像冰,连带着那双黑眸都隐隐透出冷色。 孙俏从未见过他这样,原因大概是……恨铁不成钢? “如果真的那样活着,那就太累了。”孙俏的声音不大,伴随着雨声飘进那人的耳中。 孙俏抬起手,拿袖子擦了一把被雨水淋湿的脸。无时无刻对周围的人充满戒备、怀疑、提防,这不是普通人过的日子,而她只想做个普通的有钱人。 他望着她良久,淡淡开口:“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她会成为那样的人,与他一样。 孙俏一直都有种感觉,自己不会一直那么幸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孙俏缓步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一瞬间的迷茫,直到迎面撞上一个人,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一根竹竿做成的算命幡孤零零躺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孙俏抬眼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感觉一月不见,他似乎变年轻了一些。 他身上依旧邋遢,须发花白,只是脸上的褶皱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刀刻的深了,眼睛依旧明亮如初,并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他蹲下身拾起自己的算命幡,极为宝贝的拍了拍,抬头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姑娘。”声音依然年轻,还有几分悦耳。 “我要算命。” 他看着眼前那只白里透粉的手掌心上的几颗碎银子,直捋着下巴两寸花白的胡须,摇头:“小姑娘,命这种东西越算越轻,莫要再轻易找人算了。” 这样直白的拒绝孙俏当然听得出,收回手中银子,正待问些什么,眼前人却微眯了下眼,意味深长了一句。 “知天命算不得件什么好事,算来算去,避来避去,该来的还是会来,该走的总归留不住。” 孙俏见他目光望向自己身后,也随之扭头,但见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中间是一顶八人并抬的软轿,做工精致华美。 这群人的装束有几分眼熟,直到他们停在离两人一米开外的地方,轿子落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掀开轿帘,里面出来的人正是几日前那个来过她赌坊,光是远远看上一眼便觉气势摄人的男人,绛紫锦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蛟龙出海,从他上身领口直到袍摆。 这条街有些偏僻,加上刚下完雨故而人烟稀少,所以即使一大群人挡在街道中间亦无太大影响,那一大群随从将这边围得水泄不通,直拦住了偶尔路过的路人,中间旋即纷纷让开一条道,孙俏只见这个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摄人,不怒自威地看着她,确切来说是看着她身后的那个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孙俏往一旁挪了挪步子,就在她快挪出半米远时,那怪老头突然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极大的礼。 男人面无表情,“避了整整三日,你终于肯出现了,庄衍。” “恕草民无能,陛下想知道的,草民算不出来。” “好一个算不出,你怎知朕让你算的是何。” “草民离开时便发过誓,从此再不窥探天机,陛下今日就算让人将刀架在草民脖子上,草民亦算不出。”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7 孙俏在一旁听得心如擂鼓,陛下,哪个陛下?庄衍,哪个庄衍?自来到这里,从来只在人口中听说,在书上看见的东梁皇帝与上一任东梁国师,此刻竟活生生在她眼前…… 孙俏甚至不清楚两人之间的谈话是怎样结束的,再回过神来时,那一大群人随着中间那软轿很快离开了这本就狭窄的街道。 她反应过来,上前半步仔仔细细将这怪老头从头打量到脚,“你就是以前那个最有名的占卜师?” “十多年前的事了,”他拾起放置在地上那破旧的算命幡,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膝盖,“现在我只是一穷算命的。” 年轻时,他的确名气遍布天下,甚至引得一国之君亲自以礼相待,年仅十八岁便成了东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师,因为他有一双可以窥探天机的眼睛。 当时的他沉浸在名利权力的浪涛中,一度迷失了自我和本心,甚至忘记师父的告诫,为了世人的敬仰,帝王的信任尊敬,他开始频繁使用自己的能力,但是很快他就遭到了天谴。 在他二十四岁那年,因泄露了一次重大天机,一夜白头,容颜枯槁,生命和青春加速流逝。他为自己卜了一卦,唯一挽救的办法就是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多行善事,别再妄图窥探那些凡人不该看到的。 从此他向东梁皇帝辞去国师之职,两袖清风游走人间,拾起师父曾教他的那些易经风水、摸骨看相,当了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算命先生,赚来的银子也几乎接济了那些可怜人。 一路回到赌坊,孙俏心情格外复杂,这东梁皇帝千里迢迢来到嵘州城,怕不止是为了让那庄衍算点什么,不过左右应该也不关她的事,关键是那个朝露……她本以为他们的身份顶多也就是个什么郡王县主之类,哪知道一个皇帝,一个公主,微服出巡? 想到之前她卖力在那位公主面前撮合,不由冷汗淋漓,想着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孙孟璋推进了火坑,毕竟众人皆知,公主的驸马可不好当啊,只希望那公主别太将这事放在心上。 回到自家几日不曾开张的赌坊,刚走至门口,一群等待已久的赌徒便迎了上来,对她嘘寒问暖的同时又开始打听赌坊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面对这些眼熟又粘性大的老客,孙俏态度极好,颇为爽快地保证道:“明晚开张,赌税算我的。” 古往今来,占便宜这种事谁不喜欢,众人听此自是欢天喜地离去,一路奔走相告。 推开自家赌坊大门,经过三日,一楼的残局早已经收拾好了,昨夜她吩咐陈六和大宝新置的赌具和桌子也十分效率地安放整齐了,老张老李告诉她,这次赌坊拢共损失了将近二百两银子,加上这不开张的三日,损失有些巨大。 孙俏自然把这一切都算在了那苟富贵头上,她这人一向不喜欢吃亏来着。 苟府。 苟富贵正躺在床榻上,一旁两个美婢正为他身上的多处严重的咬伤换药,即使她们下手再轻,还是疼得苟富贵呲牙咧嘴,心中暗恨,盘算着该怎么报复回去。 换好了药,苟富贵看着眼前两个婢女,均是身材婀娜,酥胸饱满,细腰盈盈可握,就是这容貌比起云盛赌坊那小娘们还是次了些。 前几日雇了那些个听说以前是山中土匪出身的打手,由于常听狐朋狗友夸他们厉害,给够银子出手绝对不会让雇主失望。他信以为真,砸了不少银子在他们身上,随便找了个由头让他们去砸了那云盛赌坊,好借机让那小娘们委身于他。 他也提前查过他们家了,孙家就一个穷酸秀才而已,这年头谁家还没个秀才?他们苟家还是惹得起的。哪知那小娘们看着娇娇柔柔,却是个不简单的,本以为她被人掳了去,铁定是凶多吉少,他想了想也就放弃了再找麻烦的念头,今早却得知那丫又被找回来了。 越想越生气,他一个抬手想掀了一旁的花瓶,却不小心扯动了身上多处伤口,疼得他好一顿叫唤,两个美婢见此赶紧上前来安抚,又是吹气儿又是软言糯语地安慰,女人身上的香味儿直灌入苟富贵的鼻子。 下身那玩意儿又起了反应,由于身上伤口严重,他整整憋了三日没搞女人,可将他憋坏了。他的目光落在眼前两名女子高隆的胸和那丰满红润的唇上,一双绿豆小眼里闪着淫.欲的光。 正准备让她们好好伺候一番时,一鼻青脸肿的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跪趴在地上慌张道:“少爷少爷不好了出事儿了,有人带着一群人到咱府上闹事儿来了,大门都给砸坏了!” ☆、拉拢 苟富贵被人扶着出去,刚一穿过内院的门去到外院,一个影子便朝他这边横飞了过来,直直落在他脚跟前。 他吓了一跳,连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家丁,还是他这府上最厉害的一个护院。此时他一张脸肿成个猪头,鼻子流出两行血来,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孙俏收回刚踹人的脚,看着那苟富贵,一个抬手,贺安年就带人冲到他们面前,苟富贵连连后退,忙唤身旁几个家丁挡了上去。 贺安年此番亲自出手,家丁很快被打趴在地,苟富贵吓得腿软倒在地上,面色惊惶,“别过来,别过来,我给你们银子!”说着便伸手摸向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洒在众人面前。 贺安年看都没看眼,抬手握住他袍领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双脚悬空的苟富贵心中彻底慌了。 孙俏绣鞋踩着一地银票,走近嗤了一声,“吃了熊心豹胆,敢砸你姑姑场子是吧?”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她向来如此。 待一行人出了可谓已经千疮百痍的苟府,贺安年带着自己手下一群兄弟正准备与她告别,孙俏及时出声:“你们有没有想过过些安稳日子?” 贺安年和他身后那群兄弟齐刷刷看向面带微笑询问他们的孙俏。 贺安年问:“老板娘什么意思?” 孙俏回看着众人,笑眯眯说道:“我那赌坊正好缺十几个人,管吃管住,月钱比其他赌坊高一倍。” 贺安年身后的一众弟兄皆有些动心,贺安年那张刀疤脸却没什么表情。 “老板娘不知道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 “强盗?土匪?” “知道便好。” 孙俏奇怪道:“你们现在不是不当土匪了。” 贺安年自嘲一笑:“也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孙俏愣了下,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随后听出其中深意,她徐徐道:“这世上哪有人天生想当土匪强盗,无非是生活所迫,你们现在不也不干那勾当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8 了吗?再说你们这群人如今还能站在这,说明身上没背负什么命案,如何不能过安稳日子?” 哪知贺安年并不领情,冷道:“你根本不懂。” 好心当成驴肝肺,孙俏也来了脾气,“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指望别人能看得起?”她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贺安年双手紧攥成拳,望着少女走远的背影,很快收回视线,拳头随即松开。 他身后一人小心翼翼道:“大哥,她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他们现在全靠给人卖命讨生活,说实话比当年在山上当土匪时还要不容易,一般人也不敢要他们去做事,没活接的时候,银子吃紧得很,有些兄弟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得养活,坏名声在外,连码头的工头都不敢收他们。 贺安年不置可否:“咱往人赌坊大门前一站,你们觉得人生意还能好?” 那人闭了嘴,他们大哥总这样,以前当土匪也是,每次只让他们抢一些贪官富商,抢来的东西整个寨子里随便一个烧饭的兄弟都比他自己分得多。 孙俏其实并没有走远,穿越一次耳聪目明,隔着小半条街便听见了贺安年那句话。她顿住脚步,转身往回走。这人虽出身不好,心地却比一般人都要好得多,真是人不可貌相。 贺安年带着一群兄弟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等等!” 贺安年皱眉,只当没听见,继续带着一群人往前走。 孙俏脚底生风,拦在贺安年前头。 “你是个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相信你的这群兄弟也是。” 少女清丽的声音带着莫大的信任与肯定,她微微笑着,那样的微笑让人挪不开眼睛,像初春的阳光,温暖却不晒人。 贺安年那一行人里,有人已经开始别过脸望着天,眼眶湿润。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他们,也没有人与他们说过这样的话。 铁了心要将他们雇来当打手的孙俏见此只觉得这群大老爷们儿也忒容易感动了……见贺安年还要说什么,孙俏忙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骨节被她掰得咔嚓轻响。 “软的不行,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贺安年及他那群结拜兄弟:“……” 由于今日赌坊不开张,所以孙俏便直接带贺安年一行人回到自家宅院准备好好庆祝一番,拉近一下大家的距离。 孙家外院的石桌上,陈六和大宝还有大黑厨正凑了一桌在玩牌。 陈六打出一对二以后,手里还捏着两张鬼,看见大黑厨和大宝脸上愁云惨淡的模样,直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笑纹越发明显。 直到大门外突然进来一群人,陈六这个位置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他冷不防一抬头,那笑容霎时僵在脸上,手里捏着的两张鬼牌如两片树叶般直落在桌上。 大黑厨和大宝察觉到不对,随着他的目光纷纷侧头,皆是一怔。 陈六站起身来,震惊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不确定地开口:“二小姐,你这是……” 孙俏将贺安年一行人领了进来,乐呵呵朝陈六等人道:“化干戈为玉帛,以后都是一家人。” 完全摸不清自家二小姐在想些什么的三人纷纷安静如鸡。 “愣着干什么,陈六你和大宝出去多买几坛酒回来,吴叔你和张大娘带人去多烧些菜,今晚大家吃桌流水宴。”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无非就是喝酒吃饭,有句俗话说得好,酒肉桌上好谈生意。 黄昏时刻,孙家的大院子里早已酒肉飘香,六张方桌接连拼起,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酒水佳肴。 孙俏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贺安年,右手边坐着瑾月。原本张大娘有些意见,在旁边念叨了两句,孙俏见瑾月像是没听见一般铁了心要赖在她旁边,也就当了个和事佬。 往下坐的就是陈六大宝以及贺安年那十余个结拜兄弟。 张大娘不喝酒,只端了两个小菜在一旁的石桌上默默吃起来。原本坐在流水宴上的大黑厨吴叔见此,默默端起自己的碗跟了过去,在张大娘对面坐定。 张大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流水宴上的一桌人互相倒酒,贺安年拿起酒坛子正准备替孙俏跟前的杯子斟酒,孙俏见此也连忙拿起酒杯准备去接。 不料有人动作比贺安年更快。 孙俏看着手中那满满当当的一杯酒,侧头往右手边看去,只见瑾月拿着坛酒朝她笑了笑,眉如墨画,目若秋波。 一大桌人突然静了静。 贺安年活了三十多年,以前又是个土匪头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即使没人跟他说明这个白衣男子的身份,但看孙俏之前对其纵容的态度,以及男子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察觉出了什么。 他倒也不觉尴尬,十分自然地将手中那坛酒收了回来,自顾自替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 酒水倒入杯中的声音清晰传入孙俏的耳朵里。 她见气氛不对,警告地看了瑾月一眼,又转过脸起身举杯朝一大桌人笑道:“今晚大家吃好喝好,干了这杯酒,以后都是一家人。”说完,直接一杯米酒下肚,喝了个干净。 贺安年这群人就喜欢这样的豪爽性子,虽然对方年纪不大,气魄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有人带头鼓掌夸道:“好!没想到老板娘年纪轻轻,这么好酒量!” 被人夸总归是让人高兴的,孙俏哈哈一笑,以前她酒量那是一顶一的好,出去谈生意从来没喝醉过。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她便渐渐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头昏昏沉沉的,她下意识用自己微凉的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暗道:不是吧,这具身体酒量这么差的? 就在众人吃得正欢聊得正起劲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动,十多人纷纷侧目往声音源头看去。 孙俏睡趴前不住在心中哀嚎:不是吧,一杯倒,丢人啊! 这触不及防的一幕,让原本闹哄哄的一大桌人又安静了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还该不该继续吃下去,毕竟这老板娘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瑾月也是没想到现在的孙俏酒量能这么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惯性地伸手想要去扶起她。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59 张大娘及时走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孙俏的肩,唤了两声:“二姑娘,二姑娘?” 声音刚落,孙俏便突然坐直身子,要不是张大娘反应快,指不定就被她的头磕着了下巴。 因醉了酒,她腮颊酡红,双目迷离地看了一圈周围,迷离的目光最后落在瑾月的脸上,笑容逐渐放大。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伸出双手死死抱住对方的腰,一脸傻愣愣地笑着。 张大娘一对细眉皱成了一个结,上前去掰扯孙俏的手臂,着急道:“二姑娘快松手,这可不是大少爷。”她以为孙俏将瑾月当成了孙孟璋。 哪知她越是拉扯,孙俏手劲就越大,整个人像是恨不得长在瑾月身上一般。 现场一度陷入诡异的安静,除了孙俏时不时带着傻气的乐呵一笑。 瑾月尽量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柔声开口:“小姐醉了,我带她去休息吧。”说罢便扶着孙俏起身。 张大娘不放心,连忙跟上去,走了几步扭朝大黑厨道:“去给小姐煮碗醒酒汤。” 大黑厨忙应着,放下手中碗筷就往厨房走去。 经这么一出,剩下众人似乎也失了兴致。最终还是陈六起身端起一杯酒朝众人道:“继续,大家继续,不能浪费了咱们二小姐一番心意。”话音刚落,仰头一口闷了。 众人也给他面子,觥筹交错间,气氛这才终于渐渐回暖。 西厢房内。 张大娘去厨房打了桶热水进来见软塌上的孙俏还死死抱着瑾月一只手臂不撒手,她心中直叹气,倒了半桶热水在孙俏惯用的脸盆里,拧了帕子走近,正准备帮孙俏擦脸,哪知孙俏偏过头直往瑾月背后躲。 瑾月从未见过这般孩子气的样子,心荡漾起一圈涟漪,伸手朝张大娘说道:“我来吧。” 张大娘无可奈何下还是交出了帕子。 她默默站在一旁,亲眼看着这个年轻男子替二姑娘擦脸,他的动作很轻,眉眼间的神色极尽温柔。 这一幕让张大娘有一瞬的恍惚,只觉得眼前场景好似多年前她坐在洞房里时,有个男人用喜秤轻轻掀开了她的红盖头,眉眼也是类似的温柔缱绻。 不待她想多久,外面便响起轻轻敲门声,大黑厨的声音传了进来,“醒酒汤好了。” 张大娘忙去到外屋开门,端了醒酒汤进来。 这次她也没想着去喂,直接放在瑾月手里,僵着脸说道:“你好生照看小姐,我就在外屋守着,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直到张大娘从里屋出去带上了门,瑾月才无奈笑了笑,暗道这老阿姨对他提防得真紧。 将醒酒汤喂给孙俏喝下,趁着她放松了些,他将那一直环在他身上的手挪开,起身去提起那半桶水尽数倒在脚盆里,端过去放在孙俏脚边。 他缓缓蹲下身子,玉一般的手脱去她脚上两只绣花小鞋,替她洗起脚来。 这两只小脚柔嫩光滑,趾甲透着淡淡的粉,与她以前的脚很不一样。 她以前总穿高跟鞋,女人穿久了高跟鞋,脚总会出现些大大小小的问题。 他心疼她,劝了她好几次,但她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穿。 那时他就在想,他一定要变得足够强大,将她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就不用再那么努力了 用帕子细细替她擦拭足上的水珠,好在,上天终是眷顾他。 * 衙门内,一袭绛紫锦袍的男人端坐于高堂,冷眼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人。 “朕给足了你们时日,怎么,是嫌脑袋上的乌纱帽太沉了?” 范绉、刘鞍、庞真三人此时均跪在地上,额上冷汗不断,天子发怒,可不是说着玩玩儿。 还是范绉心态稳得住,顶着压力道:“陛下,不是臣等不尽心,只是这几起诡异凶案恐怕牵涉到西苍一个魔教势力,实在棘手。” 好在皇帝对屡破奇案的范绉存有几分欣赏,给了他解释的机会。 范绉将自己近日所查详细说道出来。 “臣先是检查了方氏的尸体,死状虽怪异却并不是没有先例,西苍一种蛊虫可无声无息钻入人体吸食完其所有养分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第二具尸体因早早被葬,臣听了通判和仵作的描述,亲自去墓地走了一趟,发现有乌鸦停留在那宋氏墓前,死亡特征极为明显。西苍有一种名为曼陀的毒蛇,其血液含有巨毒,中此毒的人死后身体便会散发出异香,引来乌鸦争食。 至于那被割舌流血而亡的人的确不是方氏所杀,只是在她屋子里的那柄短刀却是出自西苍,臣猜想应该是凶手想借官府之手解决方氏,但那人却明显小看了官府,不但没有嫁祸成功,反而被庞通判识破,最后凶手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这几起凶案里除去中毒的宋氏,其余那两人都与同一个人有过节,那便是云盛赌坊的老板娘孙俏,只是这宋氏却是唯一一个与那孙俏无关的人,再经庞通判所提醒,原来她死前一个晚上被风月楼的顾绍叫了去。 据臣所知,这种毒除了解药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找个替死鬼,若是男子中毒可找个阴年阴月阴日的女子行房转移到女子体内。臣去查了宋氏生辰,发现她的确是阴女无疑。那顾绍……臣虽不知他究竟有没有与孙俏产生过节,但据人透露,孙俏这两月去过好几次风月楼。” 皇帝:“一个及笄不久的丫头会有这等手段?真凶另有其人罢。”如果真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范绉早就动手了,何必顶着压力等他亲自来过问,且那孙俏他也见过,并不像嗜杀之人。 范绉点头,分析道:“她虽有动机却没那个能力,这些蛊毒全都出自韶华宫。” “韶华宫……”皇帝梁霍冷哼,“他们当真将东梁官府当猴儿戏。” 在场所有人被这双可怕的冷眸摄得不敢出声,尤其是刘鞍和庞真,生怕自己的官途就此走到尽头,心中暗恨那背后真凶。 * 这夜,孙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梦中梦,先是梦见自己被捆绑在一个木头架子上,身边堆满了柴火,有人过来点了把火,她连忙睁开眼睛,却是自己正被送上断头台,就在断头刀快要落下来那一刻,她彻底惊醒。 背上额上生出不少汗,看向阴沉沉的窗外,大概还是寅时,也就是半夜三到五点。她揉着疼痛的脑袋,仔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0 细回想喝醉前后的事,想了很久她连坐起身看着身上穿戴整齐的裙衫,昨夜她好像看见楼峥了…… 不待她想多久,窗户那边发出的细微声响让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她连忙侧头,只见头顶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半大孩子从窗外跳了进来,一手拿着一个大鹅蛋。 感觉到孙俏看过来,它连跑到孙俏床榻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两个差不多大的鹅蛋,比对了一下,将看起来较小的一个递到孙俏面前。 “——咿咿!” 手中的鹅蛋还热乎着,孙俏心中感动,颇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正好饿了,她将蛋壳细细拨开,咬了一口,才发现这竟是个双黄的。 没等她把这鹅蛋吃完,臭蛋猛然呲牙望向门边,有混乱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伴随着狗吠和杂乱的脚步声。 不好的预感让孙俏的心沉了沉。 ☆、中毒 孙俏坐在一堆干草垛上,背靠在墙上歪着脑袋望着铁栏外燃烧的油灯以及来回巡逻的佩刀狱卒。 一旁紧挨着她坐着的臭蛋时不时轻声叫唤两声,孙俏的手摸了摸它头上两个小揪揪,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牢狱之灾。 再厉害的功法有什么用?她打得过那些官差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被她牵连进来。 至于被抓进来的原因她也隐约猜到了些,前两日她就听说,刑部尚书一到嵘州就开始着手查那几桩悬案,查来查去早晚查到她身上。 查不到真凶,找个替罪羊稳定民心也未尝不可,毕竟上位人士都喜欢这么干。 只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她觉着,那些人的死恐怕还真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她也算不得无辜。 她抬头望着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午时三刻就是她的死刑,想起之前那个梦中梦竟是一个预警。 小时候总是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逐渐长大后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宇宙沧海一粟,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死过一次的人比一直活着的人更惜命,但当死亡就快来临时却也格外坦然。 她双手环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暗暗想着,死就死吧,就当这两月是老天赏她的一场梦,只要是梦就总有醒的时候。 臭蛋在一旁感觉到自己主人的情绪,伸出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孙俏的手背,咿咿叫了两声。 孙俏听出来,它在安慰她。 听着狱卒规律的脚步声,眼前的灯光越来越模糊,孙俏觉得心口闷得慌,气血翻涌间喉头一甜。 “噗——” 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意识消失前孙俏模模糊糊看见那血竟是乌的。 * 装潢典雅的屋内,香炉中的龙延香袅袅燃烧着,一个穿着鹅黄色百蝶穿花裙的女子在屋内来回踱步,或站或坐,云髻上插着的镶珠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发出轻微声响。 直到一个男人从内屋里走了出来。 女子杏眼一亮,脚底一双并蒂莲花绣鞋快步往前靠近他。 “父皇,你们明知孙家姑娘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判她鸠毒之刑?” 想起孙孟璋今日看她的眼神,她便一阵难受,而且孙俏那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这死刑判得让人太过猝不及防。 “宁阳。” 朝露抬头,只见父皇正淡淡望着自己。 “有些事并不像表面听闻的那样。” “儿臣愚钝。” 梁霍望着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女儿,终是多说了句。 “想要引蛇出洞,怎能缺了诱饵?” 梁朝露这下才彻底明白了过来,慢慢将心放回肚子。 她刚推开门想要去牢房里看望一下孙俏,哪知门外正匆匆过来几个人。 “不好了,孙、孙俏死了!” 梁朝露整个人一僵,那原本白皙的鹅蛋脸此刻几乎毫无血色,她转过头看向紧拧眉头的父皇。 仵作很快查出了孙俏的死因——中毒。 梁霍与梁朝露一同前往查看尸首,那的确是具死尸,脉象全无,嘴唇乌紫,全身血色尽失。 梁朝露捂着嘴,后退一步,不敢置信,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 梁霍看向一旁愁眉不展的范绉,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服毒而亡。” 旭日东升,清风阵阵,这日嵘州城的天气极好。不过衙门内传出的消息却让城中人唏嘘不已。 云盛赌坊孙俏连害三条人命被处以鸠毒之刑的消息像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嵘州城,至此,嵘州城这几桩诡异悬案终是落下帷幕。 刑部尚书范皱功成身退,不日回了京城。 孙家大宅院里的众人得知这个噩耗时,个个哀痛欲绝,抱头痛哭起来。张大娘受不住这么大打击,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贺安年等人也收到消息,久久未回过神来,他们万万没想到,昨夜还生龙活虎的老板娘,今日就这么没了。 唯有孙孟璋看上去最为淡定,他只身出了门,去到西南边的乱葬岗。只要在衙门里死了的人,尸体都会被扔到这个地方。 一日,两日,三日,十日……他却根本没有找到孙俏的尸首。 陈六等人都哭着劝他别再如此了,早些办了白事,立个牌位好让死者安息。但孙孟璋却格外坚持,只要一日没找到尸身,一日便不同意办丧葬。 * 孙俏醒来看着周围环境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穿越了。 装饰美轮美奂,处处可见紫红色的帷幔轻轻飘动。 她正躺在一张红木床榻上,身上穿着艳红的纱绸裙,肚脐裸露在外,左手腕上戴着几圈金环,她一动身上便会发出叮叮的脆响。 她下了床榻满屋子寻找镜子,只想确认一件事,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借尸还魂了。 最后镜子没找到反而等来一个美婢,她穿着轻便的裙衫,肚脐一圈裸露在外,腰上隐隐可见一个紫黑印记。 她双手端着一个金碗,碗周镶嵌着各色玛瑙,里面放置着一个银勺。抬头见到正光着脚站在一旁的女子,眼睛一亮,高兴道:“少宫主您醒啦。” gong主?哪个gong?什么情况? 一连串疑问在孙俏脑海里浮现。 美婢将手中的金碗搁置在一旁玉石桌上,朝孙俏走近笑道:“班大人果然厉害,连少宫主醒来的时间都掐准了,药粥已给您备好了。” 说着她伸手便要过来搀扶孙俏,孙俏下意识避开她的触碰,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少宫主您的家呀。” “我问的是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少gong主是个什么玩意儿?”孙俏觉得跟她沟通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婢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1 这是韶华宫,少宫主就是宫主的下一任继承人。” 孙俏忍着饥肠辘辘,和这个婢女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半天,终于弄清这大概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并没有再一次借尸还魂,她是根本没死成,被人带到了一个在西苍鼎鼎有名的魔教,而且这里的魔教头子好像与她很有渊源。 刚将金碗里的药粥吃到一半,门外又传一道脚步声,但见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身黑色长袍上唯独领口与袖口绣有银色花纹。 孙俏手中的那柄银勺子一个没拿稳,跌进了还剩半碗的药粥里。 她直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脸上那张银质的面具让她印象深刻,她目光往他自然垂下的手上看去,手背上黑色的纹路昭示着他的身份。 褪去那身宽大黑袍,看起来倒与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不知那张面具下是张怎样的脸。 婢女朝他屈膝,恭敬道:“班大人。” 男人连头都懒得点一下,并不搭理婢女,面具下一双黑眸直看向孙俏。 孙俏起身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几秒后,质问道:“嵘州城那几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一坐一站,男人俯视着她,声音清冽依旧:“来之前宫主吩咐,对你不利的一并铲除。” 不愧是魔教,都这么心狠手辣。孙俏想着,多问了句:“她是我什么人?” 男人沉默片刻,垂眸道:“随我来。” 孙俏跟在他身后,一路穿过无数条迷宫一样的水上回廊。廊下的水中,大片红莲开得如火如荼,孙俏从未见过这般红得像是要啼血的莲花,而且眼下明明还是春季。 走出这个男人口中所谓的红莲迷阵,脚下的路终于变得正常了。 孙俏一边默默观察周围错落有致的阁楼,脑中百转千回,目光重新凝聚在他直挺的背上。 “那假死药什么时候给我吃的?” “鹅蛋。” 自醒来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被这两个字一提醒孙俏才猛然想起没看见臭蛋的影子。 走在前面的男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那只蛊人在炼化时缺了一味药,本身存有瑕疵,正常蛊人的寿命本就不长,前几日已经死了。” 他突然顿住步子,拿出一只琉璃瓶子递给她。 孙俏心脏像被一块巨石重重碾压,接过那个瓶子直直看着,里面有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雪白虫子,薄如蝉翼的翅膀在琉璃的映照下色彩斑斓,此刻它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路孙俏都心不在焉,直到脚下的地板全都变成了白玉石,她抬头,繁花掩映间,朱漆门,琉璃瓦,一座不大却格外华丽的宫殿出现在孙俏的眼中。 她一直跟在男人身后大概半步远的距离进入了宫殿正殿,隐隐有琴声从里面传出,时而清冽空灵,时而又如潺潺流水。 宫殿内的珠帘薄纱随着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摆动,一看便是女子喜欢的布景。 越往里走,琴声便更加清晰,直到前面的男人突然站定脚步,跪在地上恭敬道:“宫主,人到了。” 孙俏抬头,只见前方用玉石铺成了几级台阶,红色珠帘如瀑垂下,后面的贵妃塌上隐约侧躺着一个女人,她一只手撑着头,似在小憩,旁边有个男子正认真抚琴,悠悠琴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贵妃塌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孙俏感觉到她正看着她,良久听见一道柔媚的女声传出:“过来,本宫瞧瞧。” ☆、宫主 孙俏见男人依旧跪在地上不动,心知不是叫的她,在场就这么点人,不是叫的他那便是叫的自己了。 只迟疑了片刻便迈开步子,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上了几级白玉台阶,她走到珠帘纱幕后站定,心定了定,伸手缓缓掀开红色珠帘,呼吸一滞。 孙俏发誓,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活了两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堪春红,除此之外再难找到合适的词句去形容她的美丽。 女人轻笑了声,语气难得有几分怀念:“本宫走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团子,不知不觉十多年过去都这么大了。” 孙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被自己心中那个猜测吓了一跳,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本宫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今后你需得跟着班珺好好学东西,日后好继承本宫的位置。”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孙俏不确定地开口:“你是……我娘?” 韶云倾坐起身来,浓妆韶颜,红唇轻启:“这个称呼本宫不喜欢。” 言罢,她目光一扫,看向一直跪在下方的男人,“今后你便跟着少宫主做事,好好教她,五年内她若是敌不过你,你便提头来见。” 班珺垂着头应是,敛尽眸中失落,抬头起身时黑眸早已无波无澜。 从华丽的宫殿出来,孙俏心情格外复杂,她没想到原身的身份竟然如此玄乎,女魔头遗落在民间的女儿?那孙孟璋是怎么回事,同父异母还是收养的,或者她才是被寄养在孙家的那个?可惜这个便宜娘似乎不愿与她多说。 是夜,天上的月亮洒落一地清辉,月光映在孙俏手中的短刀上,寒光森然。 与人交手间,刀刀不留情,眼中寒芒闪动。 班珺与之交手数招,最后衣摆被她割落一角,微风拂过,将那一角绸布被吹落进旁边的红莲池,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不错。”班珺淡淡夸道。 “那我能出去了?” “明天,陪你。” 孙俏觉得自己要疯了,被关在这整整三年,被逼着学各种暗器、刀法。每天面对的只有两张脸,一个婢女阿桃,一个面具脸班珺。 偶尔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会亲自过来看她几眼,每次都只看着她与班珺交手,今早好不容易与她打商量自己想出去转转,她只说要是动得了班珺一点衣角,就准她出去转转。 这三年她每向班珺打听外界情况,班珺都不会搭理,她唯一知道的是,在外界特别是东梁,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整整三年了,也不知道孙孟璋科举考得怎样了,如今是不是已经如愿以偿到京城做官了,还有张大娘和陈六他们…… 班珺见她唤来阿桃去帮她收拾行礼,心知她想干什么,即使出声制止了阿桃,朝孙俏道:“不用收拾,你只能出去一天,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孙俏:“……”很气,但是打不过,而且外面的红莲迷阵她解不开,想出去就必须跟着班珺走。 班珺不再多言,一个转身离开。 路经韶云倾的宫殿,他停顿了片刻,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跟她说一声。 门口的侍婢见他来了,屈膝行礼,挡住他的脚步。 “大人留步,宫主现在不见任何人,有什么话让奴婢们转告便是。”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2 班珺目光一动,旋即恢复正常,“明日我带少宫主出门一趟。” 其中一个像是主事的婢女听完点头,快步进了宫殿,很快步子停顿在一处偏殿外,偏殿门窗紧闭,唯有柔和的光线从里面透出。 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男女暧昧的声音,她习以为常般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将班珺的话重复了一遍。 直到里头女子娇媚蚀骨的声音传来:“知道了。”婢女这才缓缓退了下去。 韶华宫修筑在雾山的半山腰上,丛林掩映、地势险要,普通人上不来,由于常年被雾气环绕,加上处处布有迷阵,即使是江湖人都很难进去。 这日早上起了大雾,孙俏紧跟在班珺后面出了韶华宫,接着便施展轻功,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班珺带她去了离山下最近的一个小镇,叫做桃花镇。 正好又是一个春天,桃花镇里里外外的桃树花开得正好,远远看去竟像个桃花源。 如今已经十八岁的孙俏模样差不多已经完全长开,双瞳剪水,顾盼生辉,穿着时下西苍女子最流行的服饰,手腕间的一串金环叮叮作响。在小镇上走了一路,引得百姓纷纷驻足侧目。若不是她身旁跟着一个气质冷然的黑衣面具男人,恐怕已经有人忍不住上前搭讪。 被人欣赏是件好事,可一路走一路被人盯着的感觉却是不怎么舒服,路过一个摊铺,孙俏连忙买了一顶面纱遮在脸上,顺便朝摊主打听了一些事。关于三年前嵘州城的事。 摊主歉意连连地表示自己从未出过小镇,并不知道东梁那边的事。 走了半条街,孙俏逢人便打听,不料却无一人知晓。 还是跟在她身后的班珺看不下去,冷声开口:“这里离东梁很远,别费力气了。” 孙俏不想搭理他,但心中知道恐怕将这小镇的人问个遍,也很难问到。 她停住脚步,转身,“你肯定知道那些事,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在他们眼中你已是个死人,而且你也回不去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 这是铁了心的不想告诉她,孙俏拿班珺没辙,索性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遇到好看的感兴趣的玩意儿就买下,反正花别人的钱她也不心疼。 直到穿过一个巷子,到了一处花田,一群小孩子的笑声传进孙俏的耳朵。 她抬眼去看,只见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围着一个个子很高,全身汗毛奇长的女人,那女人满是长毛的双手抱着头,只想防止那群孩子用石子砸到她的头和脸,眼中早已蓄满泪。 孩子们见她如此,不由砸得更欢,每砸中一次,他们的欢呼声就会更高一分。 过分!孙俏操起一旁不知道是谁的扫帚,想也没想几步上前,朝他们吼了一句:“滚犊子,你们这群小屁孩!” 说着,一个扫帚朝他们扔了过去,故意没扔中人,声音却及时唬住了那群熊孩子。 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她只能目露凶光,作势就要打他们,其中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将手中的石头全数朝她身上砸来,孙俏用内功直接震开,孩子们这才被彻底吓住,心知惹不起她,惊鸟一样四散开去,远离了孙俏的视线。 孙俏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那些同龄孩子,那时候她也与这个一身汗毛的女人一样,被欺负,被扔石子,被恶作剧。 她一直都挺不喜欢小孩,人之初性本恶,她见过太多例子。 她见过有小孩将狗封在水泥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见过有小孩将猫捆吊在树上,拿剪刀意图剪下它的尾巴,上小学时,她甚至亲眼见过一个因为受不住校园凌霸而从教学楼天台上跳下来的女孩子……那样血腥的场面,一度成为她儿时的噩梦。 欺负弱小成了他们的乐趣,将自己的高兴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他们不像孩子,更像恶魔。 孙俏皱眉摇了摇头,迫使自己驱散那些不好的回忆,走到那个已经蹲在地上恨不得将脸埋进土里的女人跟前。 “你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却并不抬头。 “看你这模样,撂倒一个男人都没问题吧?” 怎么会任那些小屁孩欺负? 女人连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喃喃道:“都是孩子,不懂事……” 孙俏听见这句话就来气,以前她听过多少类似“孩子小不懂事”的话,就这样短短一句话似乎成了包庇那些熊孩子的护身符,无论他们犯下多大的错,都可以用这句话来摆平,无限纵容他们的恶。 “那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你?” 女人低着头,声音很闷:“跟孩子计较没好处的。” 他们会添油加醋的告诉他们的大人,然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孙俏似乎明白了她的顾虑,沉默看着她自卑的模样,缓缓道:“我送你回家吧。” 那人连忙摇头,快速起身跑了。 孙俏想了想,左右无事便抬脚跟了上去。 孙俏默默跟着,看她先是急匆匆进了一个药铺抓了好几副药。 直到她越走越偏僻,推开两扇木栅栏门,进了一个简陋的土胚房里,提着嗓门喊道:“娘,我回来了,你等等,我去给你煎药。” 朱芳推开门,掀了暗蓝色的门帘布,只见木床上那容颜枯槁的妇人早已没了生气。 她提在手里那几副黄纸包着的药掉在地上,明明今早她的精神还恢复了些,她出门上工时,她甚至还能亲自下床站在门口笑着送她,温柔嘱咐她早去早回…… 她跪在床边,泪流不止,撕心裂肺地喊着:“娘!!!!” 原本站在外面默默观察的孙俏听见这样一声哭嚎,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测,面色微变,忙走了进去。 班珺一直像个影子一样默默跟在孙俏身后,他以前倒没看出来,她这么爱管闲事。 踏门而入,见到里面的场景,孙俏极快上前,夺下朱芳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菜刀,“你这是做什么?!” 朱芳见她竟然跟来了,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越哭越厉害,抬着手臂捂着流泪不止的眼睛,“她明明说等着我抓药回来,她自己却先走了……留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孙俏握着手中菜刀的刀柄,“人有悲欢离合,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的。她在天之灵看你这样一定会很难过,就算你下去陪了她,她也不会高兴,她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朱芳泪眼模糊地看着她,苦笑道:“如果你长成我这般模样,你一定不会觉得活着是件好事。” 孙俏叹了口气:“如果你信任我,把你娘葬了后随我走吧。” 班珺听到这里,侧头看向孙俏,“你要收她?” “不可以?” 韶华宫一向爱收身世可怜的女子。 班珺不再说话。 太阳完全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3 落山之前,孙俏带着朱芳跟着班珺一并回了韶华宫。 阿桃初见朱芳的模样时,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道歉。 朱芳早已习惯了,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今天是孙俏三年来好不容易放的一次假,领了个人回来自然想找她聊聊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最重要的还是转移这姑娘的注意力,不想让她再要死不活的。 在朱芳口中得知,原来她也是个孤儿,只是后来被她娘捡了回去,从小她的毛发就比别人旺盛,别人总是叫她毛孩儿,不过她天生力气大,小时候经常有人欺负她,她就狠狠打回去。最后那些人的大人找上门来闹事,她娘卑躬屈膝赔了好些不是和食物才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她终是心疼自己的娘,从此以后,她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当起了包子。 孙俏很同情她也很心疼她,聊着聊着,孙俏才惊觉自己捡到宝了。 原来朱芳和她娘是半年前才搬来的桃花镇,之前她们住在西苍和东梁接壤的地方,就是横河对面的沧城,离东梁嵘州城仅一河之隔,但由于那边商贸发达,繁华的同时物价很高,她们娘俩生活不下去,便千里迢迢搬来了这桃花镇。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孙俏想着,连朝她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过这几年嵘州城的一些事。” “嵘州城发生了很多事……您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就最近三四年的。” “最近三四年……”朱芳皱眉想了想,“几年前嵘州城那边有个小姑娘落了水,死了又活了,听他们说她是被恶鬼附身了,自从那次过后,她行为举止都和以前大不一样,接着那边就连着发生了好几起诡异杀人的事,连当地几个官员都束手无策,最后惊动了朝廷,东梁皇帝派了刑部尚书亲自过去查案,结果查出那凶手就是那个落了水被恶鬼附身的姑娘。” “……然后呢。” “然后……嵘州城的官府对外宣称已经给凶手服了毒,人已经死透了,那嵘州城后来也再没发生过什么诡异的案件。” “那,那个姑娘的家人怎么样了?” “家人……好像没听过,”朱芳努力回忆,最后突然想起些什么,“哦,对了,听说那边有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好像是那个姑娘的兄长,皇上非但没有降罪,反倒还很重用他,甚至意图将宁阳公主许配给他。东梁那边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夸东梁皇帝英明,知人善用,不因为他妹妹的事而苛待他。” 朱芳说得有些口干,一旁的阿桃见此赶紧递给她一杯茶水,朱芳道了声谢,阿桃连连摆手。 “说到东梁皇帝,我之前还隐约听人说他似乎遭遇了两次暗杀,不过最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到哪儿了。” 千辛万苦,孙俏终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在听到孙孟璋的去向时,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她答应过原身要好好照看她哥哥的,总算没因她的事情牵连到孙孟璋。 这夜是孙俏在韶华宫这三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日子就这样无趣的过着,孙俏跟班珺研究医毒时,顺便帮朱芳研制解决她那一身毛的药,朱芳这种一看就是雄性激素旺盛,肯定是有办法治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又过了好些天,她因为用短刀打赢了班珺,就被班珺允许可以出自己的住处自由活动了,虽然出不了韶华宫,但这三年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福利,她还是挺满足的。 阿桃是个爱八卦的,在孙俏这几年的纵容下,她的胆子越发的大,今早趁着班珺不在,她悄悄跟孙俏咬耳朵,说是宫主昨夜又新领回来一个漂亮男人,结果没多久那男人就被宫主踹出了偏殿的门,最后侍寝的还是宫主身边那个琴师。 这三年孙俏也知道她这个便宜娘是个风流花心的女人,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感情可言,听到此,心中倒也没多大触动,左右也不关她的事。 由于刀法毕业,她中午便得了些空,带着阿桃和朱芳在整个韶华宫里慢慢转悠,路过一片开败的桃林时,恰好里面有个男人走了出来。 韶华宫里极少有男人,有男人也一定是宫主的男人,所以一般韶华宫的女子都不会对那些男人上心,而且宫里面大多都是为情所伤的女子,对男人没什么好感不说,甚至还存有敌意。 除去孙俏和朱芳,阿桃便是这样一个女人。虽然对面真的长了一张桃花玉面的脸,但她还是打心底里厌恶。 侧过头去瞧自家少宫主,只见少宫主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心中一惊,少宫主莫不是动了心?算算日子,少宫主今年也十八岁了,这要是出了韶华宫,就是世人口中的老姑娘了,对男人动心也实属人之常情。 只是……这韶华宫里的男人除了班珺其他可都是宫主的男人…… 阿桃的心思百转千回,生怕少宫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忙开口想劝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少宫主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朝那人道:“是你……” 阿桃愣了,原来两人早就认识的吗?而且听少宫主这语气,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仇? 顾绍原本因为昨夜的事心情极差,出来走动暗自观察整个韶华宫的地形,顺便寻找下一个利用目标,不料迎面就撞上一个老熟人。 两个在外人看来已经死了的人这下同时出现在了韶华宫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孙俏祭出短刀,动作极快,直直朝顾绍面门而去。 顾绍震惊于这短短几年她武功进步的程度,同时也在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韶华宫果真如外界传闻那般,可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的功力。 他尽力躲避这朝他袭来的锋利短刀,然而还是没躲过,肩上生生挨了孙俏一刀,血汩汩往外流,他绯色的衣袍被血染得更艳了两分。 阿桃和朱芳同时被吓了一跳。 孙俏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吓着她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变化,他再不是以前那个一剑能杀了她的马,一只手能拧断她脖子的男人。 抽回染血的短刀,孙俏定定看着他因失血而渐渐苍白的脸,想起阿桃早上与她说的话,心中渐渐明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孙俏勾唇一笑,“你说是不是?” 顾绍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手腕上那串与韶云倾一样的黄金手环,暗自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随后,他缓缓开口:“以前是我不对,姑娘可否饶恕我的罪过?” 嚯,还真是能屈能伸。 孙俏把玩着手中的短刀,挑眉笑道:“你现在心中一定在想,虎落平阳被犬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接近韶云倾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被其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4 美貌所吸引,还有一种是被其权力地位吸引,这个有野心的男人便是后一种。 顾绍就是那种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去换取巨大回报的男人。 “劝你还是省省吧,咱们宫主只喜欢干净的男人。” 孙俏“好心”劝了他一句,随后便带着阿桃和朱芳走远了。徒留下顾绍一人站在原地,附在伤口上的手力道渐渐加大,痛,很痛,伤口越来越痛,鲜血逐渐染红了他的手。 未时之前,孙俏回到自己的住处,班珺已经在等着了。 孙俏想了想,问他:“那个顾绍,宫主是从哪儿带回来的?” 班珺摇头,他如今早已不在那人身边,又怎会知道她的动向,思及此难免落寞。 即使他只是有一瞬间的情绪外露,还是被孙俏敏锐察觉到了,虽看不见脸,但看他的眼睛就足以看出些端倪。 孙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班珺不会是…… “听说你一直跟在宫主身边,从很久以前开始?” 班珺一惊,看向她的脸,见她面上只是好奇,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由松了口气。 孙俏有些苦恼地朝他说道:“身为女儿,还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母亲,你能与我说说吗?” 故事很简单。 一个以乞讨为生的孩子,从小受人排挤欺辱,突然有一日一个好心人路过救了他,他便跟了那人一路,只为报恩。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他拿什么去偿还恩情,除了一条命似乎再没有别的东西。那人被他的诚意所感动,正好漫漫长路上缺个伴儿,便带上了他。 那时候的韶云倾才二十岁,刚生完孙俏不久,那时候的班珺才十岁,韶云倾一直将他当成自己半个孩子来看待,几乎将毕生所学教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使人头秃t_t ☆、身份 这日孙俏正在班珺冷冰冰的指导下给自己的暗器飞刀淬新毒,阿桃过来告诉他们宫主来了。 班珺话语一顿,孙俏拿着手中飞刀,抬头看着正向他们走来的那个艳美绝俗的女人,一袭红裙愣是将一旁满池红莲给比了下去。 她很喜欢独来独往,身边一般从不带随从,偶尔会带个男人在身边解解闷儿。今日跟她来的是个孙俏从未见过的男人,仙姿玉色,白衣玉带,她不由自主的的看向那人的白玉般光洁饱满的额头。 韶云倾饶有兴味地见她看着自己身旁的男人,朱唇轻启:“喜欢?” 孙俏见她意味深长望着自己,心中一咯噔,连摇头示意自己对她的男人可没什么非分之想。 “那你可喜欢这个人?”说着,她将手中一直卷着的那幅画展开,手往前伸了伸,腕上一串金环发出细微声响。 孙俏目光一顿,画中人白衣翩然,黑发如墨,眉心一点朱砂成了他整个人唯一的亮色,令他那张原本毫无表情的脸凭添三分妖娆。 “他……” “听说你们之前有过些交集。” “他怎么了?” “好着呢,”韶云倾掂了掂画,“过几日他会亲自来韶华宫接你。” “什么?”孙俏皱眉,有些不信。眼前这个算是原身母亲的人一向反感外人进出韶华宫,而且这几年一直拘着她在韶华宫里面不让出去,怎么会突然同意…… “这小子看着年轻,能耐倒是不小。”韶云倾收回画,看着画中的男人,如是说着,目光难得带着几分欣赏。 站在孙俏身旁的班珺见此,眼睫微垂。 东梁皇帝重伤不愈,太子监国没多久他就去了,宫里还未来得及哭丧,京城突然发生兵变,太子被弑于东宫,东梁皇城大乱,现如今东梁已被人更名为南赵。 而带头谋朝篡位的中心人物正是画中之人。 听完韶云倾带来的消息,孙俏惊诧不已,这个人再怎么看也不像那野心勃勃、谋朝篡位的贼子,皇帝那个位置自古高处不胜寒。 她惊骇片刻迟疑开口:“他怎么会想当皇帝?” 韶云倾黛眉微蹙,“你连他身份都不清楚?” 孙俏迷茫看着她美丽的脸。 “他生母是南赵公主,生父是曾经的武林第一人——楼飞白。” “南赵……” 孙俏之前在书上见过这个已经消失的国家,十多年前,它是位于东梁与西苍南面的小国,后来,它成为了东梁老皇帝考验其中一位皇子的工具,那位皇子用最小的代价拿下了南赵,并且将南赵的土地彻底并入了东梁,而那个皇子早已成为如今的东梁皇帝。 国破家亡,亲友雕残…… 韶云倾深深看向孙俏,随即勾唇,“楼峥此人本宫不甚了解,不过他既对你如此念念不忘,本宫也不会阻挠你们。” 孙俏原本因心事而有些涣散的视线重新聚拢在韶云倾的脸上,“您说什么?” “他态度诚恳,你过去也是享福的,本宫不会阻挠。” “不对,前一句。” “……他对你念念不忘。” “不是,您说他叫什么?” “楼峥。” ‘哐啷——’一声轻响,孙俏一直拿在手中的飞刀落在石板地上。 * 等待的日子总是极为煎熬,孙俏回忆起之前与瑾月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些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逐渐浮现。 人总是容易被表面所迷惑,她明明有那么几个时候有一些感觉,最后却被他接连误导然后自我否定了。既然他早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害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今日班珺还告诉她一件事,那就是三年前,她吃了假死药被丢在乱葬岗,是楼峥先将她带出来的。后来楼峥在班珺口中得知她的身份,斟酌再三才将她交给韶华宫,但他也说了,五年之内会来接她。 夜越来越深,阿桃打着哈欠拿针挑了挑灯芯。更深露重,朱芳拿了件披风轻轻披在孙俏肩上,眼中有不舍,“少宫主要去东……南赵了吗?” 白日,宫主的话依旧近在耳边。 “是啊。”孙俏托腮,心不在焉。 “韶华宫不好么?宫主毕竟……是您的亲人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孙俏轻轻捏了捏她汗毛半褪的脸,“有他的地方才是家呢。” 经过这几日的用药,朱芳身上原本浓密的汗毛已经消退了大半,再坚持内服外用几月,应该就会彻底好了。 朱芳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阿桃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上前来,五官几乎皱成一团,犹豫了好久才道:“少宫主,那人若是当了皇帝,少不得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如若这样您还喜欢他?” 孙俏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挑了眉,随后想起西苍这边倡导的是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5 一世一双人,连当今西苍女王都只有一个丈夫。 “他不会。” 阿桃和朱芳两人相视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出了屋子,阿桃望着天上一弯残月,叹了口气,曾几何时她也如同少宫主那般全身心信任一个男人,但最后呢,最后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朱芳知道她担心什么,不由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没事的,况且宫主都同意了,说明这是好事儿呢。” “你不懂,”阿桃摇摇头,声音很轻,“宫主对少宫主并无什么母女情谊,此番之所以同意,不过是畏惧对方如今权势,而且这对宫主还有巨大好处。” 放任了十五年不曾管,因为无意听说了嵘州城的谣言,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这才派了班大人过去,可见她究竟有多么不上心。 世上并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有些人的骨子里天生自私,就算是孩子都不能让他们有所觉悟。 不过,她这一生也足以值得让她们尊敬,一个韶华宫收容了这么多孤苦无依的女子,教她们这么多东西,即使她本人形骸放浪,倒也无伤大雅。 * 班珺跪在大殿内,静静望着前方的白玉石阶,等待珠帘后面人的命令。 良久,女人的声音才不急不缓地传入他耳朵。 “前些日子那个男人,替本宫解决了吧。” 班珺垂眸应是,走出殿内之前,他听到女人宛若银铃的笑声。 “真是个好孩子。” 开败的桃林里,顾绍正拿着一卷书仔细研究,这些天从韶华宫一个女人那儿骗得此书,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窥其内容,正愁眉不展之际,忽的感觉周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虽武功尽废,但感觉依旧敏锐。 前方桃林里,一道惨烈的痛呼声引起了孙俏等人的注意。 当她们急急忙忙进去想要探得真相时,却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阿桃和朱芳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孙俏皱眉,看着那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的绯衣男人,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眸光冷凝的黑衣男人。 “班珺,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宫主的意思。”风吹过,几片桃花从他头上那颗桃树落下,花瓣落了他一身。 孙俏在韶华宫跟着他学了三年东西,当然知道他这用的是什么手段,这种蛊是由班珺亲手炼出,中蛊之人瞬息间容颜衰老,如同枯骨老人。 孙俏见过这种蛊,是一种很小的红色虫子,但她从未真正见识过别人中这蛊的瞬间。 班珺上前从那人已经变为干枯皮骨的手中拿过那卷书,扔向孙俏,孙俏下意识接住。见到那上面内容,面色一凛,这是韶华宫中女子必修的速成心法,但却并不适合男子。 这么一看,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缘由,她并不同情顾绍,只是亲眼见到刚才那一幕,还是让她吃不消。 她就那样静静看着那顾绍伸出一双手放在眼前打量了很久,似是再也不认识一般,然后缓缓用那双手摸上他那褶皱磨手的脸,三千白发披散在他身后,阳光下白得刺目。 他仰头笑了,沙哑的声音犹如粗石磨砺。 孙俏并不同情他,有一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与其费尽心思来韶华宫出卖色相只为习得一招半式,不如从开始就当个隐姓埋名的普通人好好过日子。 没等她想多久,眼前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他自己的胸膛。 血顺着他的伤口不断流淌,慢慢渗入土里,将脚下那片土壤渐渐染红,一只白色蝴蝶在他身旁绕了几圈,然后飞走了。 顾绍迷蒙望着那只翩翩飞远的蝴蝶,眼前恍惚出现了母亲的身影,她笑着伸出双臂,正像小时候那般等着他扑进她那温暖的怀里。 他累了。 这片即将开败的桃林里,除了偶尔几只飞过的雀鸟,再没有别的声音。 * 马车内,正在闭目养神的楼峥听到前头驾车的束风说了句:“主子,进沧城了,再赶三日方可抵达玟州。” 楼峥睁开眼睛,三日,真是漫长,三年那么辛苦他都熬过去了,现下却不知为何觉得这三日实在太长。 自东梁皇帝死后,他再没有被那梦魇缠身,他那野心勃勃的父亲也终于如愿以偿。 接下来他的时光都只属于她的了。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面露期待。 ☆、重逢 庭院深深,年轻女子坐在梨花树下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她一袭白衣,头上戴着朵白色绢花,花瓣簌簌落了她满身满头。 直到天边的朝阳完全升起时,她身后缓步走来一个人,细微的脚步声仍未令她有所动作。 男人伸手拂去她头上花瓣,女子仍旧一动不动,只是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你这个骗子……” 她声音不大,话里却包含无尽恨意和哽咽。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用尽全力的讨好,放下身段的迎合,可他呢,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利用她…… “你这个乱臣贼子,南赵余孽!”她突然站起,转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都是因为这个人,都是因为他,她的家没了,最爱她的父皇母后没了,兄弟姐妹全死了…… 孙孟璋任由她指着自己鼻子骂,只冷笑道:“当你那个好父皇灭了我们南赵的那一刻起,就该有今日这般觉悟。” 二十四年前,他出生在南赵书香世家,父母感情甚笃,家中两个哥哥陆续中举,南赵虽小,国君却很是开明,原以为他们李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然他六岁那年,南赵的噩梦来临了。 东梁一位皇子领兵踏平了整个南赵,那些士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亲眼看见慈爱的父亲死于乱刀之下,美丽的母亲不堪被折辱,随父亲自戕而去,两个哥哥从此彻底失踪,他则被父亲身边一个江湖高手抱走,托孤给嵘州城一个书生,据说他是父亲旧时知己,那温文儒雅的书生有个极为美丽、身怀六甲的夫人…… 思绪飘忽得太远,直到眼前的女子正准备一头往旁边的梨树上撞去,他这才回过神,极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梁朝露妄图挣脱开他的桎梏,满脸泪痕:“你大仇得报,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算我求你,放过我这块垫脚石吧……” 是她太傻,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结果谁知竟是引狼入室,每次午夜梦回她都会梦见父皇母后满身是血向她讨债…… 看着眼前女子泪如雨下,精神崩溃的模样,孙孟璋将她的手腕抓得越发紧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回忆起这三年她对自己的好,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报仇的心思的确有所动摇,可每当想起被东梁皇室剥夺的一切,他还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6 是忍不住心中恨意。 “朝露,对不起。”他看进她的双眸,用力将她拉入怀抱。 梁朝露早已泣不成声,没了挣扎的力气,她想一定是她上辈子欠了他太多,今生才被他伤至如此。 * 这日的韶华宫门口聚集了不少女子。 韶云倾偕同孙俏站在最前面,两人同时望着山下,谁也没有出声。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韶云倾缓缓开口:“若是不喜欢了,厌倦了,伤心了,就回来。” 孙俏盯着她没什么表情的侧颜,嗯了一声。第一次觉得她虽不像个称职的母亲,但也不算太坏。 站在她身后的阿桃和朱芳早已红了眼眶,满心满眼皆是不舍。 很快,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便一前一后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内。 韶云倾看着立在前面的那白衣男子,真真是美如冠玉,般般入画。 他笑着看了孙俏一眼,朝为首的韶云倾拱了拱手,“岳母大人。” 年轻人的意气风发也不过如此了,韶云倾表情淡淡,伸手拿出一颗红色药丸,“吃了它,人给你。” 孙俏刚想要出声,就被韶云倾淡淡瞥了一眼。 楼峥身后的黑衣束风见此刚上前一步就被楼峥抬手拦了下去。 韶云倾好心解释了句:“这药名唤钟情,服了它的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女人,若是动了二心,不日便会肝肠寸断,百虫噬体。” 楼峥颔首,上前两步接过咽下,毫不犹疑。 韶云倾这才满意一笑,将孙俏推至他身前。 楼峥执起孙俏的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眸光潋滟,眉眼含笑。 这一刻,孙俏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只觉周朝颜色尽失,眼中只剩下他那抹明艳微笑以及他瞳孔里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 黄昏将至,西苍玟州一处客栈里,孙俏叉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沿边一脸委屈的楼峥。 “你小子演技不错啊,以前你怎么没去娱乐圈发展发展?” 楼峥刚大费口舌解释完,可仍旧没让孙俏消气,不由缩了下身子,无力反驳的模样好不可怜。 “哼,”孙俏偏过脸,正好这时有人敲响了门,“等会再收拾你。” 她转身去开门,两个小二提着几桶热水进来,待两个小二提着空桶退了出去,房门轻轻合上,孙俏这才拿出一块布搭在肩上,朝还坐在床沿边默默看着她的楼峥招了招手。 “过来,帮我洗头。” 听着这句曾经听过无数次的话,楼峥惯性一般连忙起身朝她而去。 孙俏躺在一张软榻上,三千青丝如海藻一般散在木盆里,指尖轻柔滑过她的头皮,直让她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干脆闭目养神享受起来,这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以前和楼峥在一起后的时光,她的头发总是让他来洗的。 木盆里氤氲的水汽不断,楼峥的手指轻柔穿梭于她的发尖,一双眸子漾着如水的温柔。他以前命苦,在快餐店洗过碗,理发店帮人洗头,酒吧里当服务生…… 他曾经怨过恨过自己的出身,可当遇到孙俏以后,之前受过的委屈磨难似乎顷刻烟消云散,他受过的一切苦难不过都是为了与她更好的相遇。 现在……幸得老天垂怜。 温柔擦拭着她的长发,孙俏笑着抓住他的手,转过身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两人的距离很近,连呼吸都喷在对方的脸上。 “真好。” 遇见他,真好。 楼峥感受着她扑面而来的香甜气息,喉结上下滚动,脸缓缓凑近,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半湿的棉布从他手中滑落。 这个吻由浅至深,辗转碾磨,两人气息越发紊乱。 “想要……”男人的声音异常沙哑。 孙俏伸手附在他胸膛,轻轻将他推开,“小色鬼。” 楼峥舔了舔自己还残留着她味道的唇,抓住她的手亲了亲。 “给我嘛……” “不要。”孙俏拢了自己半干的长发,低头拿着一柄木梳细细梳理。 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她抬头,见眼前男子泫然欲泣的模样,显得越发秀色可餐。 老阿姨差一点把持不住。 她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声,“等头发干了再……” 眼前美人眼睛一亮,立即殷勤地从架子上取出一块新的干棉巾,替她细细擦拭起来。 猴急…… 月上枝头,屋内光线昏暗且暧昧,薄纱掩住的床榻不断摇晃,两人握云携雨直至天光微熹。 睡着之前孙俏看着他眉心不知何时消失的红痣,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什么。由于实在太困,眼皮打架一般,不待她深究便沉沉睡去。 楼峥吻了吻他的唇,笑着轻声道:“晚安。” 直到日上三竿,楼峥沐浴穿戴整洁过后亲自从客栈楼下提了几桶热水上来,孙俏才微微转醒。 她略有些迷茫地望着走过来的男人,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清醒些。 楼峥见她醒了,忙过来将她抱进浴桶,孙俏连连呼痛了两声,楼峥一脸慌乱紧张,连问她怎么了。 刚还不觉得,现在被人抱进水里后孙俏才感觉自己浑身散架一般的酸痛,心中不由骂骂咧咧,暗道这几年功夫白练了,和男人上床还这么痛! 她心中不快活了,自然不想别人快活,看着眼前这棵鲜嫩大白菜的精神似乎比昨日还好,不由鞠起一捧水往他身上洒去。 被洒了一身洗澡水的楼峥望着她生气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孙俏忍着浑身疼痛,看着自己身上暧昧的红痕,欲哭无泪,只道做女人真特么难啊。 楼峥反应过来,小声嗫嚅:“下次会温柔些……” 说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毕竟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孙俏见他这副娇羞模样,回想起昨夜跟个饿狼扑食样的楼峥,好啊,换了具健康身子就露出了虎狼本性! 正想指着他鼻子教训一番,抬眼扫过他眉心,动作一顿,“你的痣呢?” 楼峥起来便已经照过镜子了,被孙俏问起,他抿了抿唇,哀怨看了她一眼,“被你弄没了。” 孙俏:“……” 孙俏:“???” 孙俏:“……守宫砂?” 楼峥点头,双颊迅速染上一层云霞,双手突然有些不知该往哪儿放。 那颗痣是原身的父亲亲手点上的,原身练的功夫虽厉害霸道但却有一点一般人都无法做到,那就是功成之前童贞不能破。 他穿到这具身体里时,正好是功成之际,原身走火入魔,让他白白捡了个便宜。 男人也有守宫砂?这可把孙俏逗乐了,心情突然好了些,她伸出满是水珠的手,轻轻拍了拍楼峥的脸,哈哈一笑:“放心,姐会对你负责的。” “嗯……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7 ” 青山不老,与君白头。 ☆、终章 沧城。 黄昏。 偏僻的田野小路,野花满地,草木繁盛。 白衣男子手中牵着一匹黑色骏马,缓步而行。 马上坐着一个红裙少女,笑意嫣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轻快小调。 天边夕阳余晖将两人一马的身影拉得老长。 “欸,楼小峥,我觉着你变了。” “嗯?” “以前多纯情的大学生唉……” 男子牵着马,脚步仍旧不急不缓,背对着孙俏笑了笑,声音靡靡:“那是你以前不够了解我。” 坐在马背上的孙俏摸了摸自己微拢的小腹重重叹了口气,随后冷飕飕地盯着楼峥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将其盯出个洞来,全拜这人日日努力“耕耘”所赐……要是放在现代,她现在明明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纯情女大学生啊! 虽然在这里已经是人人口中够当两个孩子妈的老姑娘…… 楼峥含笑道:“娘子快把为夫的背盯出个窟窿了——” 孙俏轻声一哼,依旧盯着他的背影,只是话锋一转,认真说道:“这孩子可不能当太子。” 几个月前两人在玟州成了亲,本来两人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成个亲其实也没什么人好请的,穿上喜服拜了个天地,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然后再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整个成亲过程并不繁复,反倒简单至极,当然这是孙俏提出的要求,虽然楼峥是恨不得多请些人好生炫耀一番。 孙俏小时候曾不断憧憬过自己的婚礼,梦幻的,浪漫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想过,可到了一定年纪,她反倒觉着平平淡淡才是真。什么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倾国为娉都比不过两个苦命鸳鸯终成眷属。 也不知东梁皇宫里那正坐于高位的人是怎么得知两人成亲的消息,差人送来一份“大礼”。楼峥和往常一样拒绝了那人的好意,他从未想过要当皇帝,虽然如今的皇帝是他这个身体的生父。 楼飞白却不管这些,执意要将太子之位留给楼峥或者楼峥后人,第二次送礼时直接让人带了圣旨过来,让他们即刻回京。 当皇帝的十个有八个都是短命鬼,孙俏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当皇帝,遭罪。更何况有西苍女帝在先,即使她全生的女儿,也免不得要被楼飞白钦点着当一代女帝。 “我们去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楼峥停下脚回头凝望马背上的她,“从此只有你和我。” “你烧饭,洗衣服,带孩子,打扫卫生?” “可以。” 孙俏笑得更欢了,夸道:“我家楼小峥还是这么贤惠。” 家有此等贤夫,从此夫复何求。 天色渐渐擦黑,两人一马到了一处无人的高地。 这里除了野花还有一大片蒲公英,白绒绒的一片,偶尔有风吹过,像是千万点繁星在空中静静飘散。 水声潺潺,隔着一弯巨大沟壑,前方是一处瀑布,这里的水直通横河。 听沧城当地人说,在这里偶尔能看到天河,也就是银河。 今日正好是乞巧节,牛郎织女在天上相会的节日。 远离了市井的繁华,来到这无人的荒野之地,两人席地而坐,孙俏抬头望天,楼峥侧头望着她。 沧城的秋意总是比别处来得早,夏末初秋的季节,周围几棵枫树上叶子已经渐渐红透,枫叶徐徐飘落在两人肩头。 孙俏望着天上银河渐现,他们运气好,今夜没有月亮,正好能看见绚烂银河。 满天繁星闪烁,银河高悬天边,无数星星汇集在一起,像一条萤光辉映的长桥横跨夜空。 很美,美得令人震撼。这是孙俏第二次看见银河,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她看见过一次,那是个闷热的夏夜。现代有些人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银河了,越来越严重的城市污染,每次抬头望向夜空连星子都看不见几颗。 楼峥一直静静看着她,她眼中有星光闪烁,天边银河好似尽数落在她眼中。 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楼峥也抬头欣赏着她所喜欢的这万千星河,轻声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孙俏靠在他的肩头,同样看着夜空,笑了。 “好。” 忽的有流星飞落,留下它瞬间璀璨光芒。 孙俏伸手指着它高兴道:“快许愿。” “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很久以前,那个在学校许下的愿望,如今全都实现了。 孙俏收回手,看着他眉目的温柔缱绻,那深邃如海的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浓情,比天上的银河还要还好看动人。 温暖将她整个人包围,不知什么时候困意渐渐袭来,她在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渐渐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落在她唇上,温暖又甜蜜。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带有淡淡清香的被子里,有人端了一盆热水缓缓靠近。 “娘子今天想去哪儿玩?” “嵘州城吧。” “嗯。” 三日后,当船靠近嵘州码头的时候,孙俏时隔三年半终于再次踏上了这块她所熟悉的土地。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孙俏面掩轻纱,楼峥头戴幕离,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人们视线,周围人虽看不见他们的容颜,但一个个还是会忍不住侧目。 楼峥执起孙俏的手,两人并肩而行。 周围不断有人窃窃私语。 “好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赠子槟榔花,杂以扶留叶。二物合成甘,有如郎与妾。” …… 被楼峥扶着下了马车,孙俏望着斜对面门庭若市的赌坊,巨大匾额上,‘云盛赌坊’四个大字正如她走之前那般遒劲有力,赌坊门外守着十几个身材魁梧、严肃森然的男人,有两个不认识的生面孔不断在门前迎客,满脸笑意。 反观对面的风月楼,尚未入夜,门户依旧紧闭,孙俏突然想起以前那个常常在门口言笑晏晏的女人,偏头问楼峥:“袁妈妈呢?” “京城皇宫。” “她的武功好像很厉害。” “父亲教的。” 孙俏了然,再多望了赌坊一眼,拉着楼峥转身离开。 楼峥被她牵着走了一路,才问:“不进去看看吗?” “远远瞧上一眼就够了。” 守在赌坊门前的贺安年望着斜对面一家米铺旁那一抹转瞬而逝的红色身影,皱眉沉思。 旁边有兄弟见此问他:“大哥,你在看什么?” 贺安年收回目光,身子站得更直了,“没什么,眼花了。” 孙俏和楼峥并肩行了一路,夜晚来临,华灯初上,孙俏手中拿着一串只剩下一颗的糖葫芦,抬手横着递在楼峥跟前。 楼峥低头就着她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8 手中递来的签子,咬掉那颗山楂,嚼了两下,笑道:“很甜。” 天上的月亮与地上万千灯火交相辉映,来往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嵘州城繁华热闹的程度堪比两国京城。 这些都是孙俏和楼峥所熟悉的,原身的记忆会伴随着他们一生,就像他们替他们继续活着一样。 “前面的,让让,让让,快给小爷让开——” 前方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混乱起来,孙俏和楼峥同时抬眼,只见一个华服公子哥儿手中捏着一柄闭合的折扇,毫无形象地在街道上狂奔,引得周围行人纷纷避让,狗吠声声。 乌泱泱一片人追在他身后,有提着蔬菜果篮的少女妇人,更多的则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他们似乎很高兴,口中均是兴奋喊着同一个名字:“毕善,毕善公子——” 楼峥皱眉,拉着愣神的孙俏忙避到一边,与街上众人一样让出一条道来。 那娃娃脸的华服公子气喘吁吁地跑过,在路过孙俏和楼峥身旁时,他似有所感地侧头一望,一双圆眼直直望进红裙少女露在面纱外的那一双漂亮眼睛,脚步突然停住。 “你……”他刚想与人搭话,无奈一直跟在他身后那大群人便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只能在周围人的挤挤攘攘以及惊呼声中,看见那白衣男人抱着红衣女子轻巧跃上房梁,在千家万户的灯火里彻底消失不见。 那是……孙俏?是她吧,好像是。他记性那么好,那双眼睛他是不会认错的,原来她真的还活着…… 此刻,他第一次特别后悔,小时候偷懒没有跟着师父的江湖朋友把轻功学会。 周围热情高涨的人突然安静了片刻,见自家赌神惆怅又失落地望着某处房顶,不知在酝酿个啥。 楼峥抱着孙俏直到风月楼顶,面色略微不佳。 孙俏见他沉默异常,那好看的唇此时紧抿着,只得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怎么啦?” 楼峥偏过脸,不理她。 孙俏只好耐心解释道:“毕善是我一个朋友,以前帮过我来着。” 楼峥转回脸,仔仔细细盯着她和颜悦色的脸,那个男人他当然知道,也十分清楚孙俏与他的关系。 幸好当初他安排楼中的人与那人约了场赌局,挫了那人年少轻狂的锐气,不然谁知道这两人一个屋檐下,会不会日久生情。毕竟那个时候,孙俏大概并不知道他也还活着,而且就在她一街之隔。 “哦。”楼峥淡淡应了一声。 毛病——孙俏虽在心中腹诽,但还是十分主动地抱住他手臂,垫脚凑近,啄了一口他的脸。 哄孩子一般道:“好了,别生气啦。” “哼……”楼峥忽的一只手搭在她后脑勺上,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轻轻碾磨嘶咬。 孙俏:……这小子属狗的吧。 * 东梁皇宫,御书房。 袁霜拿着一封信走了进去,见新帝还在处理奏折,不由有些心疼,但面上却分毫不显,恭恭敬敬将信放在桌上。 正在处理奏折的楼飞白见到信,放下手中奏折,拆开信来看,入鬓的长眉皱起,面若秋月的脸上满是不耐。 他的容貌与楼峥至少有五分相似,只是年纪看上去更大一些。 捏着手中一纸书信,他冷声道:“这皇位就这般烫手么?” 记忆中又浮现出一个女子,眉目如画,肤白胜雪,容光照人。她的嘴角微微上弯,笑意温柔,如一朵纤尘不染的莲花,端庄高贵,清雅绝尘。 他辛苦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帮她报仇,为他们的儿子争夺一切。可他们的儿子呢,却根本不屑于这个别人争得头破血流都想要的位置,明明小时候还跟他保证一定会成为那人上之人,现在说变就变。 袁霜见他生气的模样,不用猜也大概知晓这信中内容,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毕竟她身份低微,就算说了又能怎样。 默默看着眼前之人,一身华袍容色仿若初见那般光彩照人,他似乎一点没变,又似乎变了不少。 好在,时隔多年,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她依旧可以陪在他身边,如此就足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两章番外~ ☆、生日(番外) 午后阳光正好。 一辆醒目的红色轿车不紧不慢地驶来,最后停在a大校门外。 墨色车窗缓缓打开,一条白皙纤细的手腕顺势搭在窗沿上,引得偶尔进出学校大门的学生接二连三侧目。 红色轿车在下午强烈的阳光下格外晃眼。 车窗内,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成熟的女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时不时轻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不待她等多久,一个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的高个子少年便拿着一部手机从校门内匆忙跑了出来,两人一眼就对上了目光。 直到他气喘吁吁跑到红色轿车旁,望着里面的漂亮女人,腼腆一笑,阳光照在他白色衬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 “跑这么急干什么,你心脏又不好。” 车内的女人声音不大却十分好听,带着几分责备。车窗缓缓合上,车门被打开,女人一手拿着把遮阳伞,将一直戴在头顶上的墨镜挪下,遮住了她半张脸。 黑色吊带连衣裙,肩上披着白色防晒纱衣,皮肤很白,不张扬的豆沙口红色很好看。 “怕你等久了。” 男孩笑了笑,接过她手中折叠的黑伞,‘唰’的一声撑开,替她举伞遮住今日格外灼人的太阳。 z城九月中旬,开学没多久,温度依旧很高。 孙俏看了眼头顶上朝自己倾斜了大半的伞,再看向身旁比自己高出一个半脑袋的男孩,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似乎驱散了几分空气中的闷热,很好闻。 这小男友貌似还挺贴心,这么想着,她又笑了笑,侧过脸问他:“今天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男孩忙摇头,盯着她的脸,有些羞涩,小声道:“你能抽空来陪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今天是周六,眼下又是下午三点多钟,大学里面的人远没有平日多。 出去浪的出去浪,宅寝室的宅寝室,泡图书馆的泡图书馆,饭点一到,几处食堂倒是又会人山人海起来。 最近公司事情太多,孙俏好不容易有个双休,闷头睡到中午十二点以后起来翻看手机备忘录才想起今天是楼峥的生日,正好又是周六,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好好陪陪他,毕竟感情还是需要花时间来维护的。 她原本制定的计划是,两人先出去吃一顿好的,再去看个最近口碑较好的电影,然后一起逛街给他买礼物,到了晚上吃生日蛋糕,孙俏自认为这个计划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来说已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69 经很完美了,结果一通电话打过去,她的计划被楼峥全盘否定。 说了半天,这小子竟然……只让她去学校食堂陪他吃一顿饭。 原因是……不想浪费她的钱。 孙俏听到他这么说着,心中五味杂陈,年纪轻轻就过得这般艰难,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没有亲人甚至连朋友都不多。即使现在两人已经确定关系在一起了,可他硬是不让她为他花什么钱,出去的一切花销,他都抢着付,明明他自己根本没什么钱…… 楼峥领着她走了一路,见她穿着一双低跟鞋,他还故意放慢了些步子。 直到路过男生寝室外,几声口哨让两人的脚步顿了顿。 “哟,可以啊楼峥,平时不声不响的,竟追到个白富美?” “好小子,居然是咱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了不起了不起。” “嗨,美女你好啊——” 孙俏出于礼貌,笑着朝那几个黄毛招了招手。 楼峥脸上笑意淡了淡,朝他们说了句:“我们先走了。”不待孙俏和那几个男生说什么,便拉着她走远了去。 直到下了多级台阶,一座五层大食堂遥遥印入眼帘,孙俏才出口问道:“你跟室友关系不好?” 他声音有些闷:“他们调戏你。” 听到这里,孙俏噗嗤一乐,笑得肚子疼,“亏你之前还在酒吧上过班,这算哪门子调戏?” 男生嘛,活泼些也挺好的。 “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 “幼稚,”孙俏伸手弹了弹他额头,“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我不在意。”楼峥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的确不在意,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再不会觉得孤独,现在的他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干不完的兼职,看不完的书,学不完的东西,几乎没时间再想别的。 只要她喜欢他就好,其他人他都不在意。 孙俏知道这是他性格使然,不爱交际,更不爱与人交心。不过这样也好,大不了她养他嘛,只要他听话就好。 除了大学时有过两任男朋友,孙俏毕业后这几年都在为事业拼搏,根本无心那些风花雪月,可随着年龄越大,她便越感到孤独,是那种用再多的钱也填不满的孤独感。 每次下班回家,偌大一个房子里黑黢黢一片,除了鱼缸里的两条金鱼,几乎再没有一丝生气。即使将灯开得再亮,电视声音放得再大,也只有她一个人。饿了一个人煮饭或者点个外卖凑活吃,病了一个人去医院挂号拿药,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一个人搞不定,打电话找上门维修,还要时刻提防心怀不轨的人。 直到在好友的提醒下,她才知道,她这是缺男人了,缺个男人照顾疼爱。好吧,那就找一个吧。 于是整个上半年她都在有意无意观察合适的对象,毕竟除了让自己的房子里多些人气儿以外,生理问题什么的还是需要解决一下的。 结果挑来挑去,看来看去都不满意,要么长得不顺眼,要么花花心思太多,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复杂。 好在之前被好友拉着去酒吧玩,阴差阳错之下结识了楼峥,光是这满脸的胶原蛋白就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年轻的小鲜肉总是对老阿姨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也终于知道那些个四十五十岁的男人为啥那么爱找十八九岁的学生妹,这年龄越大就越是向往年轻。 a大下午三点多钟的食堂没几个人,甚至有阿姨大叔趴在饭桌上打盹。 做餐饮其实挺累的,忙起来时忙得恨不得多出八只手,剩下时间都用来养精蓄锐,等着饭点高峰期再开始新的一轮“战斗”。 孙俏将墨镜重新戴在头上,黑色的长发微卷,泛着健康的光泽,肤白貌美大长腿,引得食堂里的一些人向她行来注目礼。 职场奋斗这么些年,孙俏早被人盯惯了,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问着紧跟在自己身旁的楼峥:“带我来吃什么?” 楼峥不喜欢别人这么盯着她,不由又朝她靠近了些,只想尽数挡住那些目光,指着斜对面一家亮着灯牌的店,“那个。” 孙俏抬眼一看,五谷渔粉。 是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粉之一,鱼汤鲜美,遇到手艺好的师傅做出来,简直好吃到想哭。 不过……孙俏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你好不容易过个生日,就吃这个?” “我不喜欢过生日,”楼峥眸光黯了些,随后朝她笑了笑,“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有她陪他,只要看着她,他就很开心了。 孙俏默默看着他脸上干净的笑容,真是。 情窦初开的青年人呐—— 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两人点了两碗招牌鱼粉,孙俏正要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扫码,楼峥却抢先拿出自己的学生卡‘滴’的一声刷了钱,一共二十二。 孙俏拿着手机,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里的阿姨似乎和楼峥挺熟,说了好一会儿话,楼峥也不嫌烦,反而极有耐心。 聊着聊着,阿姨眼睛一扫,孙俏见她突然看着自己,眼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呃…… “这是女朋友吧?” 楼峥笑着应是。 “长得真俊呐。” 孙俏回了声谢谢,也将她好好夸了一番,逗得阿姨直乐呵。女人嘛,无论多大年纪,被人夸长得漂亮总是开心的。 一餐盘上两大碗招牌鱼粉新鲜出炉,孙俏正要伸手却被楼峥抢着端了去,孙俏只得去旁边高温消毒柜里取了两双筷子。 “嚯,十二块钱这么大一碗,下面还藏这么多鱼肉?”孙俏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用筷子在碗里搅了搅,阵阵热气直往她脸上冲,香味四溢。 “以前没这么多鱼肉,今天可能是阿姨高兴偷偷送了些,不过她家味道确实很好。”其实他只是偶尔来这里吃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吃两素一荤,六块钱就解决了,十块以上一顿饭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奢侈。 孙俏也没急着吃,反倒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学生卡,好奇伸手拿了仔细瞧着。 “不错啊,连这上面的照片都能照得这么清秀。” 孙俏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厚厚的齐刘海,傻里傻气的笑,像素差得要死,长得再白的人也能给你拍成个大黄皮,连那些个班花班草的学生照都逃不过‘惨不忍睹’四个字。 嗯……时代在进步,人类在进化,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 楼峥见她有些艳羡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卡,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随后听她夸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将自己碗里的鱼肉不断往她碗里夹。 孙俏忙放下学生卡,阻止他,“我中午吃过了,你这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说着便将两人的碗对调了,还从自己碗中挑起好大一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70 夹鱼粉过去。 年轻人长身体嘛,不多吃点怎么行,本来身体就不好。 楼峥忍不住说了声谢谢,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很好听。 孙俏噗嗤一乐,觉得他真是好玩儿,跟个小羊羔似的。 “嗨——咱俩这关系,谢个什么劲儿。” 孙俏拿起勺子舀着汤喝,入口鲜美浓稠,酸菜的味道也恰到好处,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鱼粉汤了。直到整碗汤见底,她才慢吞吞吃着鱼,最后吃着干巴巴的鱼粉。 楼峥忍不住想将自己碗里的汤倒给她,孙俏忙阻止了他。 她其实已经很饱了,秉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心态,还是硬是将鱼粉塞了一肚子。毕竟她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浪费什么都不能浪费粮食。 出了食堂,楼峥带着她好好逛了逛这周六下午的大学。a大很大,塑胶操场上有不怕热的人打兵乓和羽毛球,树荫下有背靠背坐着看书的,篮球场上一群热血青年挥汗如雨。 一路上更多的则是成双成对、年龄相当的小情侣,手拉手,手挽手,男生环着女生的肩或者腰,甜甜蜜蜜,一路虐了不少单身狗。 学校的大广场上,不少社团还在招新,很是热闹。 见了这些,孙俏多少有些感慨,年轻真好啊,都是她回不去的曾经。 楼峥一直替她撑着伞,时不时听着她的感慨,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只要她在他身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无聊。 很多时候,他只需要在旁边静静看着她,就已经很让他高兴了。 当然,他也知道,人都是贪心的,他们这才交往了没几日,也许再过些时日,他便不会只是这样想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黄昏,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孙俏被楼峥带得有些打不着方向,只好让他带自己去食堂。 楼峥以为她饿了,直到进了人渐渐多起来的食堂,发现她径直往那家卖糕点的地方走去。 孙俏隔着玻璃柜,挑了一个三十块钱的小蛋糕,直接从包里掏出一百块,跟女店员说了好一番话,楼峥走近的时候,只见这糕点店的灯牌以及玻璃柜里的灯全部熄了。 糕点铺前放着刷卡机的大理石台上,一根蜡烛插在淋满巧克力的小蛋糕正中间,孙俏从店员那里借来一打火机亲自将蜡烛点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女人轻柔的嗓音唱着最简单不过的生日歌,毫不避讳周围纷纷看过来的目光,一双眼睛笑意盈盈,随着歌声轻拍着手,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白净帅气的高个子男孩。 这一刻,楼峥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彻底填满,然后一阵阵热流滑过,忍不住伸手将面前的女人拥入自己怀中。 嗅着她身上不知名的淡淡香味,他忽觉喉头哽咽,如同失了声一般。 “哟吼——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周围一些到食堂觅食的学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三三两两过来围观,一些爱凑热闹的开始鼓掌活跃气氛。 孙俏觉得自己这辈子总算是给人浪漫了一把,瞧把这孩子感动得…… “许愿吧~”她轻轻在他耳边说着,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楼峥觉得耳朵很痒,耳根很热,颇为不舍地松开怀中女人,看着已经不知不觉在蛋糕上燃烧了一半的蜡烛,第一次如此虔诚地闭上眼。 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为她遮风挡雨,他希望他们能永远永远在一起,他希望自己可以有个健康的身体,原因无他,只是想更好的照顾她。 ☆、韶华(番外) 一舞倾城。 清乐坊,十六岁的韶云倾因绝世容貌以及翩若惊鸿的飞天舞在西苍名声大噪。 这日她刚跳完一曲舞,看着台下众人痴迷的眼神,感受着他们狂热的追捧,心中不屑却又得意着。一介孤女又如何,这些衣着光鲜的男人还不是个个拜倒在她这出身不好的孤女裙下,捧着金子银子挤破头来看她跳舞。 下了台去到房间休息,丫鬟连忙为她端来清茶,一个气质出众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她是清乐坊的老板,也是亲手栽培她的人。 不过一向面上带笑的她此刻不知为何有些愁眉不展。 原来,有个男人想买下她,那人在东梁身份地位不低,听说是个将军。 迫于压力,韶云倾答应她先去会会那个男人。 那人大约三十来岁,身长八尺,剑眉入鬓,目如朗星。最关键的是,他很会哄女人。 十六岁的韶云倾见到他免不得有些春心萌动。 跟他去到东梁,韶云倾第一次品尝到情爱的滋味,他待她极好,什么好东西都紧着送到她这里来,两人常常耳鬓厮磨,羡煞旁人。 府上丫鬟都说,大将军从未对一个女人像她这般好过,年少的韶云倾听了,难免欢喜得意,心里像是兑了蜜一般的甜。 不到半年,她便有了身孕,那虽是个她最讨厌的阴雨天,可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梳了个精致妆容,只等那人回来,将这好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比她还要高兴。 她坐在长廊下,望眼欲穿地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黄昏,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如同往常一样准点回来了,可今日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将三个人领进了府,一对穿着富贵的夫妇,还有一个珠围翠绕的妙龄女子,她从未见过那人如此恭敬的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 在茶厅门外,她听到几人谈话,原来,他们在说亲。 她听到里面时不时爽朗的笑声,整个人如坠冰窖,那时她才知道,在东梁,她只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跟那些八抬大轿被迎娶进门的夫人有着天差地别。 她不知到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总之夜色渐深时,男人准时踏入她的屋门,对她的态度和以往也并无什么差别,一番撩拨之后,与她激烈欢好,情到浓时,不断说喜欢她,说爱她,心肝心肝的喊着,恨不得掏心掏肺给她来看。 可他却只字未提他即将迎娶那个什么兵部尚书的千金小姐,后来她才知道,不是他忘了,也不是他怕她知道后不高兴,而是没必要,她一个妾室,有什么必要知道这个家的男主人即将要娶一个女主人回来呢。 最后,她还是选择告诉他,自己怀孕两月了,男人很高兴,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第二日又让人给她送了好多好东西过来,金银珠宝,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往常她所喜欢的这些东西,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彻底失去了兴致。 又两月过去,她肚子依旧不太显怀,不过有大夫准时替她把脉,说是胎像稳定并不大碍,让她不必介怀。 几日过后,整个将军府内张灯结彩,几乎被大红的绸花淹没,连她的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花魁郎追妻日常 作者:妄耶 分卷阅读71 院子外都挂满了红绸和灯笼。 那日他穿着大红的喜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一群人的跟随下,笑着出门迎亲。 她再看不下去,跑回自己的院子,独自垂泪。 入夜有嬷嬷请她去观礼,她本不想去,奈何嬷嬷冷下了脸。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西苍舞女,将军的侍妾而已,真将自己当成将军府的女主人了?” 嬷嬷指着屋外某个方向。 “外面那个被八抬大轿着从将军府正门过的尚书小姐才是这个府上真正的女主人,知道么?” 韶云倾亲眼看着喜堂内的两人拜堂成亲,无数人前来送礼祝贺,那位盖着红盖头,身着华丽喜服的尚书小姐被送入洞房。 将军今日很高兴,与前来道喜的客人笑着寒暄,喝得酩酊,最后去到洞房与人完成最后的夫妻礼。 从那日过后,他便很少再来她的院子,尚书小姐常常趁着他不在府上时,过来刁难于她,偶尔看着她微拢的肚子,目光意味深长。 她很害怕,她将此事告诉了将军,可他的态度却让她彻底寒心,他让她让着尚书小姐,还说尚书小姐不会害她的。 再后来,她怀孕七个月时,半夜突然腹中绞痛,鲜血染红了床榻,她小产了。 其实早就隐约猜到了这个结局,也猜到是谁的手笔,那从次过后,她像是彻底开了窍。 修养了几月,府上来了个贵人,她那日精心打扮,故意端了茶进去伺候,那人见到她以后,目光果然一直粘在她身上,将军似乎对此人成心巴结,十分舍得割爱,一挥手将她送给了此人。 她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蛊惑了不少男人,最终千辛万苦回到了西苍。 凭着一股狠劲和毅力,她接受了花梓秋所有考验,她还记得花梓秋当时看她的眼神,带着些不可思议,她说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个人活着挨过那些磨难走到她面前。 恨,可以给予一个人最强大的力量。自此,她成为了毒圣花梓秋唯一的弟子。 十九岁那年,她重新回到东梁,那时候,那个曾经的将军如今已经飞黄腾达,官居一品。 不过那又怎样,他的好日子全都到头了。 她用毒灭了他满门,一把大火烧尽他的一切,东梁官府至今查不出凶手究竟何人,最后成了京城一桩诡异悬案。 大仇得报的那一刻,她才觉自己心中那口恶气总算咽下。欲回西苍时路经嵘州城,不知是她心情太好还是真的爱上了此地风光,她买下了一间大客栈准备小住几月,然后遇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喜欢过他,但很快便厌倦,他不过只是她生命中一个过客,喜欢,但没有特别喜欢,正准备一走了之时,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时隔多年,她竟然怀孕了,原本伤了身子,大夫说她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但阴差阳错的她又怀孕了。 书生知道后,竟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韶云倾突然又觉得他很有趣,和以往她遇到过的男人都不太一样。 她决定再留下几个月陪陪他,将孩子平安生下以后再做别的打算。 中途,书生突然带回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害怕她误会,解释了好久,韶云倾其实没所谓,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敷衍着说相信他。 几月后,孩子顺利出生,虽是个女孩儿,书生却将之视如珍宝。 书生说会努力考科举,让她当上官夫人,让女儿当上千金小姐,韶云倾心中嗤笑,男人的誓言最是不可信,有了钱当了官,一切都会变的。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准备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回到西苍,不知怎么被书生看了出来,她第一次看见他哭,堂堂一个大男人跪在她脚边哭,哭着求她别走。 韶云倾最见不得人哭,特别是大男人,心中对他更没了兴趣甚至觉得厌烦,铁了心要走,反正没人拦得住她。 男人最后似乎看出了她的铁石心肠,只得退而求其次,求她将女儿留下给他当个念想,韶云倾看着摇篮里突然哭闹不止的婴儿,心中烦躁,抚养孩子的确是件麻烦事,索性将孩子留下了,连带着这间不小的客栈。 去码头那日,在路上她遇到个正在受人打骂的小乞丐,他的头发很长很乱,一半脸被脏乱的头发遮掩,另一半脸虽然脏兮兮的,但她一眼就看出他长得很是精致。 出于对美丽事物的偏爱,她赶走了那个打骂他的人,也不指望他一个小乞丐能记得她恩情。 不过,直到她走到码头时,那小乞丐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口口声声要报恩。 风吹起他的脸上的长发,另一半脸被韶云倾看进眼底,一大片紫红色的胎记看着有些可怖。 小乞丐好似知道自己那半张脸格外难看,连忙伸手将长发重新拢住那半张脸,神情慌乱。 韶云倾想起自己儿时记忆里的父亲,脸上也有一块紫色胎记,可惜那个男人太过短命,在她四岁还是五岁时就撒手人寰,从那时候起,她的苦日子便开始了。 “报恩?给我做牛做马一辈子?” 小乞丐稚嫩的声音格外坚定:“好!” 二十岁她回到西苍为建韶华宫花了整整五年时间,她二十八岁时正好是西苍四年一度的曼陀罗会,韶华宫里的女子们因出众的炼蛊能力在花会上惊艳四座,她本人更因培育出的最强毒蛊夺得当年花会魁首,名字响彻整个西苍。按照历来规矩,花会前三名皆可入西苍皇族内部,成为西苍权贵,西苍女皇十分欣赏她,刺了她个一品职位头衔——花容夫人。 权势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当她看着那些人跪在地上高呼她的封号,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皆在她脚下,她突然觉得当年那个一心攀龙附凤的将军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 三十五岁时,她在西苍无意听到嵘州城发生的那桩怪事,仔细听完才发觉,那差点溺死的小姑娘竟是自己的女儿,再一打听,多年前的那个书生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自她走后,他再没有去参加科举,只守着那间客栈和一对儿女过平淡日子。 得知这些,当时韶云倾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复杂,思前想后还是派了当年的小乞丐也就是如今的班珺去嵘州城教孙俏功法,顺带将那些欲害她的人给彻底解决掉。 既是她的女儿,便不能让这些杂碎欺负了去。 她承认,她的确不是一个好母亲,这么多年来,对这个女儿并不上心。 自十七岁以后,她所爱的便只有她自己。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