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初照人》 正文 第 1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1 章 ━━━━━━━━━━━━━━━━━━━━━━━━━━━━━━━━━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澜渊】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江月初照人》作者:白唇小狗 ☆、第一章 上 第一章 大宝十七年,南方水患,浸田漫地,百姓失所,贫困交加。江平城郊外的临时收容所,一日之内便收留难民数百人。 地势略高处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草棚,下面支著简易的炉火装置,此时巨大的铁锅中正熬煮著米粥,锅盖缝隙间挤出白白的热气。空地东面搭著简陋的草棚架子,在此避难的人便在草棚下铺了薄毯,勉强度日。 此时正是炎暑时节,天气燠热,人们挤在草棚下,更是热不可耐。蝉声时近时远,愈发惹得燥热。空地南面一株柳树下,围著树根蹲坐著一圈人,互相叹息诉苦。一个衣衫褴褛的男童独自蹲在不远处,手中抓著根断枝,垂头在地上描画著。过了片刻,有人喊开饭。那男童抬起头来,看似年约十三四,脸上几道黑泥印子,画花了整张脸。男童扔掉断枝,抬手在额上抹了把汗,脸上立即又添了几道泥印。 人们朝铁锅旁围聚过去,早已有几名穿著相同的男人过来维持秩序,很快人们排成了条线,每人手中分了一副碗筷。男童夹在队伍之间,跟著队伍一步步朝前挪动。後面紧跟著名妇人,手中紧紧攥著个男孩子,看到男童孤零一人,暗自疼惜,也不挤他,随之慢慢移动。 领了饭的,一手端著米粥,一手捏著馒头,散在院子四周,三三两两聚坐一堆,埋头吃著。一时众人吃罢,便有人组织收容所内的女子们齐到河边洗碗。她们卷起袖口,露出手臂,就著河水熟练的洗刷起来,同时闲聊著。莺语笑声传到空地,若一丝轻风,略减了燥烦之感。 方才那男童这时仍独自一人,倚在树下,手里抓著条柳枝,在半空中抡著,仰头望著天上出神。这男童叫袁子湛,家在通州渠县,因受了水灾,无计生存,和家人一同离家到北方来谋生。怎奈半路之上与家人走散,边走边寻,来到江平。因听说了此地办有收容所,心想或许家人也在此处,便找了来。及至不见家人,又想著在此相等,或许哪日便可相见也未可知。 就在他发呆之际,大门外涌进来一批流民,引起一阵喧哗。袁子湛忙跑向前,一脸紧张,眼也不眨盯著来人,挨个的看了个遍,最终也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垂著头转过身,怏怏走开。恰巧刚才排在他身後的妇人回来,看到他这样子,心中酸涩,走过去拉住他,弯下腰望著他安慰道:“孩子,别灰心,你的父母一定也在找你,总有相见的时候。” 袁子湛回望著她,心中一暖,重重点了个头。 妇人笑道:“孩子,你叫什麽?” 袁子湛道:“袁子湛。” 不远处一个七竹,在这富丽堂皇的屋子中,倒也别致。安坐上茶之後,不足片刻,太子萧思文就走了进来,笑道:“侍郎今日倒得了空闲,突然来我这里。”萧思文中等身材,却生了张瘦长脸,一对眉毛如女子般纤细,衬得一双凤眼愈加细长。 王磊一见他进来,就忙站起身,满脸含笑,拜道:“臣中书侍郎见过太子。” 萧思文摆手道:“坐吧。”说著走进屋子,在王磊右边坐下。立即便有仆人端上一杯茶,轻轻放在他手边。萧思文见他落座,打趣道:“最近朝中上下都忙做一团,你倒是悠闲。” 王磊微微一笑,又道:“太子您说笑了。”他顿了顿,又道,“太子可知道祥王设置收容所一事。” 萧思文闻言,笑容略僵,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放下之後道:“昨儿个已经看到折子了。”末了又加了一句,“是父皇特意嘱咐了我要看的。”萧思文为了这事,心里烦难了许久。在他之下还有四个皇子,二皇子荣王萧思贤和三皇子祥王萧思话不论才学还是声望都远胜於他。近年来,父皇渐露出对他这个太子的不满,反倒对二皇子三皇子多有称赞。 王磊接道:“今个儿皇上当著众臣的面也夸了一遍,说若是世间多些这般慷慨仁厚之人,那天下何愁不安乐。” 萧思文听他口气,知道他话里有文章,不满道:“你就为了这几句话,巴巴的往我这跑一趟。” 王磊见他面露烦色,反眯眼一笑,不慌不忙道:“太子莫急,我来就是为了这事,不过可不是为了说这句话。” 萧思文拿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王磊领会,故作神秘,笑悠悠道:“这事是好是坏,端看你从哪个方面看了。说它缓了百姓急难,自是一桩大好的善事。可若是居心不良之人,聚集流民,意图何为?再者看管不力,引起暴乱,这责任......”他说到这里,双唇一闭,拿右手小指在桌面上一按,笑吟吟瞧著萧思文,不再言语。 萧思文闻言,脸色渐舒展开,往後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拍扶手,看著王磊就笑,指著他道:“好你个王磊,真真是个人精!” 当日萧思文便命中丞李斯晋按照此意写了折子,递了上去。皇上看了折子,心中不乐,御笔亲批了折子。两日後发往各地的邸报上,便对祥王设置收容所一事简略提及了一番。以难民聚集,易生暴乱为由,不予提倡。 邸报到祥王府之前,京中已传来信件,祥王心中无奈,有苦难言。管家徐桂见他一脸郁色,有意劝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作罢。将茶水点心放下,背过身暗地里叹口气,默默离开了。徐桂刚一出门,就瞧见丫鬟香蕊站在廊檐下朝他招手,便大步走过去,轻声问道:“什麽事?” 香蕊见他这样,也压低了声音回道:“徐管家,城东的严老爷派人来请王爷去赴宴,说是前个儿约好了的,人这会就在门房里等著。” 徐桂听了,愣怔片刻,将手中托盘塞到香蕊怀里,道:“我去打发了他。”香蕊抱住托盘,见徐桂大步朝外走去,立即小跑著跟上去,问道:“王爷今日还不大好吗?”徐桂没回话,胡乱摆了摆手。香蕊见他眉间挤出数条横纹,心里也跟著愁闷,低头长叹了一声。 萧思话隐约听到外头有人说话,无心理会,斜靠在黄花梨雕云藤心榻上,穿著浅青色薄绸衫,手里捏著把白竹扇骨泥金山水画折扇,却许久不动一下,只是望著半空出神。萧思话今年十九,体态微富,面色白皙。此刻剑眉微蹙,黑眸少了平日的光彩,像蒙了尘的墨珠。 这榻正在窗下,蝉鸣刚落下,立即又像涨潮般涌上来,吵得他有些心烦,不解为何今日这蝉声竟意外的聒噪。於是放下折扇,坐直身子,端起茶杯一口灌了下去。当时设收容所,不过是不忍见百姓饿死路旁,哪曾料到会被人安上如此严重的罪名。他短叹一声,复拿起折扇,徐徐扇著,带著那白玉双鸟扇坠在空中摇荡著,心里默默盘算著如何妥善关掉收容所。 徐桂送走了严府的人,看到门外石狮下蹲著个陌生的孩子,也未在意,径直进了大门,往里走了。那孩子正是袁子湛,自清晨起便在此等著了,但被当成了流民,加之年纪尚幼,无人理会。 天色逐渐变暗,一轮红日像熟透的柿子挂在远处的房顶上。他将手伸进怀里摸摸,确定那草蚱蜢还在,放心的抽出手,又在胸口拍了两下。突然肚子里咕噜叫了几声,一天未进食,此时饿得极了,便站起身准备回去,临走又盯著祥王府的大门看了许久。 他一回到收容所,就见到阿富一脸期待的朝他跑来,一边大声喊道:“子湛哥哥,子湛哥哥,你把我编的草虫送给王爷了吗?” 袁子湛一把搂住撞进他怀中的小人,歉笑道:“对不起,我今天没有见到王爷。” 阿富听了,兴头稍减,伸著小手就去袁子湛胸中把草虫抓出来,又小心放回去,一本正经的叮嘱道:“子湛哥哥,明天你一定要亲手把它交给王爷,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袁子湛摸摸他的头顶,笑道:“放心吧。” <% END IF %> ☆、第一章 下 第二日清晨袁子湛早早便起身,往祥王府去了。今日的太阳比昨日还毒,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厉害极了。袁子湛虽然寻了阴凉处站著,可额上的汗珠仍不断顺著两鬓向下流。到了午时,腹中饥饿,犹豫许久是否先回去吃完饭再过来继续等,转而想到阿富编草虫时认真的样子,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门房见这孩子连著两日在外头待著,几次向外张望,都看到他在街对面的墙根下站著,心中起疑,遂过去相问。袁子湛见门房突然朝自己走来,登时紧张起来,担心被当做了坏人,慌忙搜肠刮肚的找话来解释。那门房是个慈善之人,心中存了几分怜悯,怕吓著袁子湛,故温和的笑著询问道:“小娃娃,你有什麽事吗?” 袁子湛没想到对方这般和善,反而一愣,无措起来。门房又笑著追问道:“小娃娃,你来这里是为了什麽事?”袁子湛这才缓过神来,急忙从怀中掏出草虫,捧在手心,憋红了一张脸,道:“这是......这是......送给王爷......的礼物。”他使劲咽下一口口水,又继续说道,“谢谢王爷的救命......救命之恩!” 门房闻言,满脸笑容舒展开来,点头道:“谢谢你呀,小娃娃,我替你交给王爷。”他说著就要去袁子湛手中拿那草虫,袁子湛见状,急忙缩回手,两只小手拢成个小包,将那草虫紧紧护在中间,一脸倔强道:“不行!我要亲手交给王爷!这是阿富很用心编的!”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2 章 门房一听,倒犯起难来。王爷这几日身体不适,已经回绝了许多贵客的邀请,又怎会见这个小孩子呢。他斟酌著道:“小娃娃,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保证一定帮你把这个交给王爷。否则我就是小狗。” 袁子湛不依,将草虫藏进怀中,撅嘴道:“不!我必须亲手交给王爷!”门房闻言,一时没了主意。袁子湛见状,愈发坚定的道:“我不用你帮忙,我就在门外等著,不管等多久,我都要亲手把这个送给王爷。”门房见他小小年纪,却是个极有主意的,生了帮他的心思,於是叮嘱道:“行,你在这等会,别走开,我进去问问,看王爷肯不肯见你。”袁子湛一听,立即面露惊喜之色,重重点头道:“嗯!我就在这等著你!” 门房转念一想,拉著袁子湛一边走一边道:“小娃娃,阳光这麽毒,你还是来屋子里等吧。”袁子湛任他拉著向前走,同时仰著头冲他道:“嗯,谢谢!”门房将袁子湛带进屋中安置好,又叮嘱他不要四处乱跑,才匆匆离开。袁子湛哪里坐得住,门房一走,他便跟著追到门边,掀开竹帘,倚著门框朝门房去的方向张望著。 门房找到徐桂,将袁子湛的事情讲了。徐桂听完,也不立即回他话,沈下眼皮思忖片刻,方道:“你把人带进来吧。”这结果大出门房意料,他本以为管家会拒绝,立时心中一喜,忙道:“哎,那娃娃就在我屋里,我这就去带他过来。” 门房很快就带著袁子湛返来,徐桂见了,一双眼睛钉在袁子湛身上,见他个子虽不高,又极瘦,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可是却有著一股子要强的劲头。待他走到身边,低头问道:“你叫什麽?”同时也不看门房,朝他摆了摆手。门房见了,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袁子湛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心中不由得狂喜难抑,一股子劲憋了许久,一时激动,大声喊道:“我叫袁子湛,通州渠县人,今天来这里是想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阿富亲手编了草虫,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王爷!” 本来一脸严肃之色的徐桂见他这般,不觉露出笑容,点头道:“好,你跟我来。”他说完,转身就走,袁子湛急忙跟了上去。徐桂原意是见萧思话近日来心情不佳,想著给他找些趣子,才答应了门房的请求。虽觉袁子湛是有趣的紧,但也不忘了告诫他:“你记著,王爷身子有恙,你见了王爷,把东西送了就走,不要多话,劳王爷费神。”袁子湛用心记下了,肯定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送了东西就走。” 袁子湛紧紧跟在徐桂身後,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房屋和园子,可他一心系著送草虫一事,也无暇欣赏。二人到了一间屋子外面,徐桂突然停下,转身吩咐了一句,就独自进了屋子。袁子湛向里张望,见正冲著门口摆著桌椅,桌後的墙上挂了副山林画。再朝两边看,只能看到西边的一架屏风,上面描了仙鹤图,一看便知极其贵重。 不消片刻,徐桂便出来,唤他一同进去。袁子湛此时反倒镇定下来,默默告诫自己机灵些。二人转过屏风,便见萧思话站在书桌後面,手中捉著毛笔,正认真描画著什麽。袁子湛见他个子极高,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书桌上面,一身贵气,面目和善。徐桂在他背上轻轻一拍,袁子湛猛醒地一颤,忽然想起什麽,跪下恭敬道:“草民袁子湛见过王爷。” 萧思话勾完最後一笔,抬头朝他道:“起来吧。” 徐桂一旁道:“王爷,这小孩子有东西要送给你,是个叫阿富的亲手编的草虫。” 袁子湛急忙从怀里掏出那草虫,递给徐桂,徐桂接过,走过去放在萧思话桌上。萧思话见那草虫通体翠绿,栩栩如生,喜道:“真是好手艺!” 袁子湛见了这王府的富贵之气,才猛然觉得自己这礼物显得寒酸许多,甚至有些不敢拿出来。此时见祥王不仅没有一丝嫌弃之意,反而十分喜欢,如同受了鼓舞般,高兴道:“是阿富亲手编的!他可用心了,他说,若不是王爷设了收容所,他和他母亲说不准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他编了这草虫送给王爷,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萧思话因收容所一事,多日郁气难舒,这时体会到这孩子的真诚之心,顿觉胸口轻松一些,向袁子湛笑道:“这件礼物我收下了,替我谢谢阿富,就说我很喜欢。”说完,转脸向徐桂吩咐道,“带这孩子下去,赏他些东西。” 徐桂轻轻一推袁子湛,提醒道:“还不快谢谢王爷的赏赐。”袁子湛急忙跪下道:“多谢王爷赏赐。”徐桂带著袁子湛出了屋子,直接进了西侧的一间耳房,屋子当中的乌木圆桌前坐著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专心绣花。少女听到动静,一抬头露出一张鹅蛋脸,嵌著对晶亮的眸子,看到徐桂,立即笑了出来,下一刻瞥到袁子湛,方惊讶道:“徐管家,这孩子是哪来的?” 徐桂把袁子湛拉到身前,将送草虫一事讲了,又道:“香蕊,你给他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香蕊急忙放下帕子针线,绕过桌子,走向前朝徐桂笑道:“知道了,你就把他交给我吧。”徐桂嘱道:“换了衣服就找个人送他回去。”香蕊当即点头应了。 不等徐桂离开,香蕊便牵起袁子湛的手,问道:“小弟弟,你叫什麽?” 袁子湛回道:“我叫袁子湛。姐姐叫什麽?” 香蕊道:“你喊我香蕊姐就是了。”又问,“你今年多大了?哪里人?”袁子湛一一回答了她。 香蕊见他这般乖巧可爱,遂心生爱意,让他在桌前坐了,从铁梨木六门圆柜里端出几盘点心,一一摆在桌上,朝袁子湛道:“子湛,你稍等片刻,吃些点心,我去给你借身衣裳来。”袁子湛见那洁白的磁盘里盛著花白红绿的点心,都是从未见过的,肚中又是饥饿,可又拘谨的不敢去拿。香蕊见状,拎起一块荷叶饼一下子塞进他嘴里,道:“吃著!” 袁子湛嘴里咬著一半荷叶饼,瞪著一对大眼睛,愣在了那里。香蕊嘻嘻笑道:“你乖乖在这等著啊。”袁子湛慌忙把整个荷叶饼吞进嘴里,双颊立即被撑起两个小包,又使劲冲香蕊点点头。香蕊临走前又给他倒了杯茶水,放在他面前。 那荷叶饼甜甜的,又带丝淡淡的清香,十分美味。袁子湛用力嚼了几下,吞了下去。眼睛将桌上的点心扫了一遍,抓起一块仙桃包塞进嘴里,同时另一只手又拿起一个绿色的方糕,一会的功夫就将这些点心一样吃了一块。 香蕊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著叠衣裳,一进来就过去拉起袁子湛,见到他身上掉了许多点心渣,一边给他拍掉,一边笑道:“小东西,饿成什麽样了。”她说著就要去脱袁子湛的衣服。袁子湛意识到後,急忙护住衣服,向後猛退了几步,红著脸道:“我自己来。” 香蕊扑哧一声笑出来,拿起衣裳扔到他怀里,朝里头努努嘴,嗔道:“去里头换吧。” 一时袁子湛换了衣服出来,香蕊又给他擦了擦脸,看他这时俊俏可爱之貌,较之方才,简直判若二人。於是瞅著他赞道:“好俊的小公子!”袁子湛被她一夸,有些害羞,挠著头嘿嘿傻笑两声。 香蕊愈发欢喜他,倒有些不舍得,却也只得狠下心送他走。袁子湛有话要说,可又羞於张口,唯有盯著香蕊瞧。香蕊催问道:“还有事吗?”袁子湛心中计较许久,终於鼓起勇气,指著桌上的点心,怯怯问道:“香蕊姐,我能带几块点心回去吗?”他方才已经吃了不少,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要,可是这麽美味的点心,很想带几块回去给阿富尝尝。 香蕊一听原来是这件事,遂笑道:“这有什麽不行的。”说著就去找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包了十来块点心,把帕子系好了,递给袁子湛,道:“拿著。以後想吃了,就过来找我。” 袁子湛接过来,小心抱在怀中,也不敢用力,怕把酥软的点心挤碎了。他感激的道:“谢谢香蕊姐,你真好!”香蕊拉起他的手,道:“快别这麽夸我,不然我就不放你走了。” 香蕊要找人送他回去,袁子湛拒绝了,香蕊只好作罢。袁子湛告别了香蕊,小心翼翼抱著那包点心,急急的往回赶。路上满心想著待会见到阿富,一定要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的讲给他听。给他说漂亮的王府,美味的点心,还有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害怕的王爷。想起之前两个人猜测祥王会是个什麽样的人,猜来猜去,偏偏没有猜到祥王如此和善。 他想著想著,越发心急,虽然已跑的气喘吁吁,也不觉得累。待终於回了收容所,急唤阿富,不见人应声,四下里找了个遍,也不见人,心里开始发慌。呆站在院中,朝周围仔细望了一圈,这才发现这里的人突然少了许多。心中忽然涌上一丝不安,忙找人询问,原来下午时阿富母亲已经带著他由官府遣送回家乡了。 <% END IF %> ☆、第二章 上 第二章 收容所内的人两三天的时间就全走光了,只剩下不知何去何从的袁子湛。他虽动过回家的念头,可很快又放弃了。吃完最後一块点心,他终於下定决心,将那包点心的帕子仔细叠好,收在怀中,前去祥王府找香蕊,打算求她给自己在王府中找些事做。到了祥王府,门房认得他,与他玩笑道:“小娃娃,这次又要送什麽礼物给我们王爷呀?” 袁子湛道:“我是来找香蕊姐的,你能帮我叫一下吗?”门房有些意外,却也没多问,只道:“行,你在这等会吧。”门房走了没多久就返来,袁子湛一见他一人过来,心里一下子慌了,急忙跑上前问道:“香蕊姐呢?不肯见我吗?” 门房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一个甜翠的嗓音大声道:“谁说我不肯见你了!”袁子湛循著声音看去,见香蕊从照壁後转出来,正远远的冲他笑。袁子湛松了口气,忙迎过去,叫了声:“香蕊姐。”香蕊这几日正时常想起他来,今天一听说他来了,便急忙将手上的活交给别人,亲自来接他。 香蕊见他的脸上印著两条泥印,关切道:“怎麽又把脸弄脏了。”袁子湛一听,急忙拿手去脸上乱抹一气,没想到反而弄得更花。香蕊笑著拉开他的手,道:“瞧你,越弄越脏。一会给你拿湿手巾好好擦擦。”袁子湛使劲点个头,“嗯!” 香蕊牵起他的手,领著他往里去了,路上问他:“怎麽今个儿想起来看我了。”袁子湛正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正好趁她问的机会求道:“香蕊姐,收容所已经撤了,我无处可去,能不能让我在王府里做事?我什麽都能做,砍柴挑水都做得来!”他说完,仿佛又怕香蕊不信,急抽出自己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做出握著斧头的样子,使出全身力气照著半空劈了下去。 香蕊见他这样,乐道:“多大的事,我跟徐管家说一声就是。”袁子湛一听,大喜道:“太好了!谢谢香蕊姐!” 香蕊不知为何,觉得和这孩子十分亲近,心里也觉得高兴,打趣道:“你莫捧我了!今後你若做错事,我可也不会饶你!”袁子湛一本正经道:“做错事就该受罚!我会努力不做错事!”香蕊见他这般懂事,愈发爱他,笑道:“我看你这般聪明,一定不会做错事的。” 香蕊带著他去找徐桂,徐桂初始不大愿意,踌躇许久,香蕊见状,撒娇道:“徐伯,你若不答应,他就只能流落街头,你可忍心?不拘什麽工作,你随便给他安排一个就是,我保证他一定干得好好的。” 徐桂没办法,双眉皱起,看向袁子湛,见他站得笔直,正一脸期冀望著自己,才不情不愿道:“好吧,就让他留下来吧。” 二人闻言,同时高兴的叫了出来,香蕊忙催袁子湛道谢。袁子湛尽量压抑内心的狂喜,恭恭敬敬的向徐桂道了声谢。香蕊带著他从徐桂那一出来,就开始张罗他的使用,袁子湛跟在後面帮忙。 香蕊从自己房里抱了一床干净的被褥,袁子湛忙接过来,二人一块往袁子湛住的地方去,路上恰遇到萧思话,见了他们俩,奇道:“这是做什麽?”他认出面前这孩子正是那日送草虫的人,心中更觉纳闷。 香蕊抓住袁子湛双肩,将他推到萧思话面前,道:“王爷,从今日开始,这孩子就在咱们府里做事了。” 袁子湛一时紧张,竟脱口而出道:“王爷,王爷还喜欢那草虫吗?”他声音未落,香蕊便笑了出来。袁子湛登时窘得红了整张脸,偷眼去看萧思话,见他嘴角竟也挂著一丝笑意。 萧思话望著他笑道:“自然,自然还喜欢。” 袁子湛懊恼极了,急的一张脸更红了几分,心中暗骂自己嘴笨。香蕊急忙替他解围,向萧思话道:“王爷,您忙您的去吧,我们还有好多事做呢。”说完,就拉著袁子湛匆匆走了。 二人来到袁子湛的屋子,香蕊让袁子湛将被子放到床上,就弯著腰铺起床来。袁子湛站她身後,冲她背影问道:“香蕊姐,怎麽王府里人这麽少?那戏里唱的王府可热闹了,还有好多带刀的士兵。”香蕊闻言,动作忽的一滞,随口答道:“你个小孩子操这些闲心做什麽,那戏里唱的东西怎能当真。”她直起身来,仔细检查一遍,又弯腰扯了扯褥角,这才满意的拍拍手,道:“好了。” 袁子湛便在这王府中住了下来,众人念他年幼,也不与他重活去做。袁子湛无事时便跑到香蕊房中玩耍,日子过的倒也惬意。一日午後袁子湛正在院中汲水,香蕊走过来,站在廊下冲他喊道:“子湛,一会去我房里一趟,你的衣服我已经补好了。”袁子湛手上动作不停,一抬头道:“好。”香蕊这才笑著去了。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3 章 袁子湛将最後一桶水倒进大黑瓷水缸中,抓住搭在颈上的手巾抹了把汗,然後将木桶放到墙角,收拾妥当才去找香蕊。香蕊一看到他,就立即将前几日袁子湛托她补的衣服拿出来,道:“喏,你的衣服,拿去吧。”袁子湛接过来,道了声谢。 香蕊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窗户外面有人唤道:“香蕊,快来看看,我这朵花怎麽也绣不好。”话音未落,便看到一张圆脸出现在窗外,袁子湛认得来人,是徐桂的养女,徐娇怜。徐娇怜一看袁子湛也在屋里,“呀”了一声,才笑道:“你也在这呢。” 袁子湛冲她一笑,又对香蕊道:“你既有事,那我就先走了。”香蕊点头道:“走吧。”袁子湛向二女道了再见,转身跑出了屋子,听到身後二女唧咕几句,接著一块叽叽咯咯笑了起来。 袁子湛从萧思话屋子的窗外走过,瞥到他正斜靠在窗下的榻上打盹,脑袋没有支点,正向下滑去,眼见著就要磕在靠背上,心中一急,就见他的头“咚”的一声撞了上去,同时手中的扇子也掉到了榻上。袁子湛当即立在了当地,见他惊醒过来,发了会呆,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何事。 萧思话看到斜对面的窗外露著张小脸,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心中尴尬,轻咳一声,也顾不得去揉痛处,朝袁子湛道:“你进来吧。”袁子湛急忙从窗前溜走,嘴角立时就大大咧开,又强忍著不笑出声。他一到门前,又装出一脸郑重。 萧思话从榻上坐起来,看著他走进屋子,对他道:“给我倒杯凉茶。”袁子湛将衣服放下,倒了一杯凉茶,给萧思话送了过去。萧思话接过茶杯,看著站在面前的袁子湛问道:“今年多大了?”袁子湛回道:“十四了。”萧思话闻言,打量了他许久,有些不信的道:“怎麽这麽小的个子。”袁子湛解释道:“家里穷,吃不饱。”萧思话听了,沈默了片刻,又问道:“可会认字?”袁子湛摇头道:“不认得。”萧思话看他一副机灵聪明的样子,一时动了师人的念头,便对他道:“今後空闲的时候,就过来,我教你认字。” 袁子湛一听,起初不敢相信,一脸惊讶的望著他,见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这才喜道:“谢谢王爷!” 萧思话见他这样开心,站起身来,对他道:“这会先教你几个字。”袁子湛见他朝书桌走去,急忙跟了过去。萧思话站在桌前,拿起毛笔,在铺好的纸上写了两个字。袁子湛凑过去脑袋,认真的看他写每一笔。萧思话写完,将毛笔搁在象牙雕卧仙者笔架上,指著宣纸正中的两个楷字说:“这个念‘国’,‘国家之国’。这个是‘家’。” 袁子湛用心记下,跟著念道:“国,家。” 萧思话道:“对,国家。家国天下,民为本,帝为长。” 袁子湛虽听不懂他後一句话的意思,可听他的口气,觉得这一定是句很好的话,跟著默念了一遍。 萧思话将笔递给他,先教给他握笔的姿势,然後抓著他的手,带著他又写了一遍,同时道:“写字,既要注意结构笔法,还讲究精神气韵。一个人胸中有天地,字便大气凛然。若是风流多情,字便飘逸轻灵。”写完後松开手,吩咐道:“照著写十遍,下次我要考你。”袁子湛认真道:“嗯!”於是屏息静气,一笔一划临摹起来。 时光荏苒,夏过秋去,又是寒冬。萧思话屋中的铜炉里碳火正旺,时不时爆出劈啪声。香蕊蹲在炉前,正在用小铜铲翻动炭块。厚重的棉帘将寒冷拒在了门外,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袁子湛一边练字,一边跟著诵读。萧思话站在旁边,手里把玩著玉球,一双眼睛紧跟著笔尖走。待袁子湛写完,萧思话立即赞道:“你这字如今是大有长进了。” 香蕊听到,也忙凑过来,伸著脖子去看,看了半天,笑道:“我看著也好。横是横,竖是竖,撇是撇,捺是捺,勾是勾。不像王爷写的那些,全部绞在一起,笔划也分不清楚。 萧思话听了,微笑起来,对她道:“这是楷书,自然端正。” 袁子湛也道:“香蕊姐,你说错了,王爷的字很漂亮。”袁子湛个子长了许多,已经和香蕊一般高。 香蕊瞪他一眼,佯怒道:“我是夸你,你反教训起我来了!” 袁子湛如今搬到了香蕊房间的临屋中。原本这院子里只住著萧思话和香蕊,现在又添了袁子湛。次日一早,袁子湛起来後,发现外面一片雪白,原来昨夜不知何时竟下了一场大雪。他出了屋子,到北墙角下拿了扫帚,开始扫起雪来。 萧思话一掀帘子走了出来,恰巧香蕊也推开窗户探出头来,他便朝香蕊吩咐道:“去前面叫个人来帮忙。”香蕊应了一声,一闪身退进屋子,片刻之後又从门口出来,一边系扣子,一边对袁子湛道:“你等著,我去找人来帮你一块扫。” 袁子湛将扫帚竖在地上,看著香蕊道:“我自己来就好。”他正说著话,就见徐桂领著孟大壮走进院子来。香蕊忙笑道:“还是徐管家有心,这下不用我再跑一趟了。” 萧思话这时已进了屋子,听到香蕊的声音,知道徐桂来了,就大声叫道:“徐桂,进来。”徐桂朝屋里应了一声,就踏著雪从院子里穿了过去。到了台阶上,使劲跺了跺脚,将鞋上的雪都震落之後,才掀帘进去。 萧思话对他道:“徐桂,今年各地的租金收上来几成了?”徐桂回道:“目前一共收上来七八成。”萧思话听了,点头道:“嗯,今年光景不错,应能收上七八成。”徐桂道:“按往例,歉收的地方就免了租税。”萧思话赞同道:“嗯,这是定例。”他说完站起来,走到铜炉前,弯腰添了几块碳,又道:“又到年底了,该准备什麽你看著办就是了。”徐桂道:“是。” 萧思话站起身拍拍手,对徐桂道:“行了,没其它的事了,你下去吧。”徐桂道:“是。”徐桂走到门前,忽然萧思话又叫他,他就转过身来,问道:“王爷,您还有什麽吩咐?”萧思话道:“子湛个子长得很快,你找个裁缝,给他做几套衣服,顺便再做两件棉袄。”徐桂道:“是。”说完,等了片刻,见萧思话不再说话,就道,“王爷,那我先走了。”萧思话道:“去吧。” <% END IF %> ☆、第二章 下 徐桂走後,萧思话拿了本书,斜倚在短榻上,挨著铜炉看起书来。正看的入神,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不觉垂下手,侧耳细听。听到在一阵簌簌声中香蕊喊道:“下雪了!下雪了!你再使劲晃呀!”萧思话猜一定是袁子湛在晃院子里的盘槐。又听到袁子湛叫道:“香蕊姐,小心你头上!”接著“啪”的一声,似是雪块砸到地上的声音。香蕊又哈哈笑道:“幸好我闪的快,否则就砸我头上了!”萧思话又猜是那檐上的雪掉了下来。 萧思话轻笑出来,暗骂他们二人淘气,再举起书来,却是没有看的心思了。眼睛在书页上飘过,竟是一个字也没放下。他走出屋子,见从院门到屋门前已经扫出了一条路。又看到院子一角的槐树枝上已无积雪,便知自己刚才猜对了,不觉间笑了出来。 香蕊见他出来,又见他忽然无端的露出笑容,便问道:“王爷,您一个人乐什麽呢?” 萧思话见他们二人因著这话都直直盯著自己,随口道:“没什麽。” 袁子湛站在雪中,头上肩上落著一层白白的雪花,萧思话见了,就道:“小心著凉。”袁子湛拍掉身上的落雪,一步跨到到干净的地面上,道:“没事。”香蕊佯作不乐道:“王爷偏心,这冰天雪地的,难道就他会著凉,独我是铜筋铁骨,不会著凉吗!” 萧思话笑道:“淘气!” 转眼到了除夕,城中一片喜气,祥王府中也是一团过节的乐气。院子里的槐树上挂了大红灯笼,屋门院门上贴了红纸泥金字的春联。 袁子湛穿著新衣服,高兴坏了,一刻不得闲,忽而跑到街上看别家门上的春联,忽而跟在香蕊後面帮她准备糖果点心。 萧思话见他这样,便叫他道:“子湛,你瞎忙什麽,过来练字吧。”袁子湛一听,头次露出不愿的表情来,香蕊替他解围道:“王爷,小孩子就是这样,您就别管他了。”萧思话许也是受了这欢乐的气氛的影响,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道:“算了,随你去吧。” 到了晚间,遥空挂明月,爆竹声四起,愈发显得喜庆。这王府中分了两桌,萧思话三人和徐桂一起在院子里吃年夜饭,其他人在外院。吃罢饭,袁子湛便催著徐桂快些放炮。他听著别家的爆竹声十分热闹,早忍不住想要在院子里也放一鞭了。 四人一同来到院子里,徐桂将爆竹挂在树上,袁子湛自告奋勇点火。徐桂便嘱咐他道:“你小心些,燃著了快些跑开,别炸著身上。”袁子湛回道:“我知道了。”萧思话不放心,又叮嘱道:“你注意点。”袁子湛扭头冲他笑道:“我知道了,王爷。” 袁子湛点著炮芯,便迅速跑开,他刚站住,就听到身後传来响脆的炮声,立即捂住耳朵转过身来。萧思话他们三人站在台阶上,只有香蕊一人捂住了耳朵。袁子湛向他们跑过去,香蕊朝他伸出手,袁子湛紧紧抓住,二人站在一处,一块高兴的笑了起来。 等放完炮,四人相继进了屋子。香蕊突然提议道:“徐管家,给大家吹首曲子吧。”萧思话也劝道:“徐桂,给大家吹一首。”徐桂兴致也很好,便爽快的答应了。他站起身道:“我回屋里拿笛子。”袁子湛急忙站起来,边往门边跑边道:“我去,我去!”他也不管徐桂是否同意,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香蕊又扭头看向萧思话,求道:“王爷,徐管家吹笛,你唱歌,可好?”萧思话心情难得很好,一口答应下来。等袁子湛返来,听说萧思话要唱歌,高兴极了。香蕊向他夸道:“你可要仔细的听了,王爷唱的好极了。只是很少唱,算你运气好呢。我跟在王爷身边五年,也一共才听过两次。”袁子湛闻言,更是兴奋,急忙端端正正坐好。 萧思话与徐桂商量好曲子,徐桂便将笛子放在嘴边,专心吹了起来,悦耳的笛声开始在屋中飘扬。萧思话和著唱道: “终南何有? 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 锦衣狐裘。 颜如渥丹, 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 有纪有堂。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4 章 君子至止, 黻衣绣裳。 佩玉将将, 寿考不忘。” 他平日说话,嗓音低沈,此时放喉而歌,高亢响亮,铿锵有力,若金石相撞之音,直透人心。袁子湛不觉听得痴了。他凝望著萧思话,见他闭了眼,微抬著脸,身後的青铜连体灯上数朵烛光闪耀,照得他身後一片明亮。平日白皙的肤色,此时微透出红润,闭起的眼睛勾勒出一条微曲的线条,双唇开合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平时尊贵的气质转而变成潇洒公子风流貌。 一曲虽罢,余韵未尽,回味无穷。 四人直闹到夜半才各自回房休息。翌日,袁子湛兴头不减,一大早干完活,就跑到街上去玩。他这半年来学了不少字,有意考考自己,就挨家挨户去读春联,遇到不认得的字,就仔细的记在心中。一回到王府,就钻进房中,将还能想起的字一一写在纸上。写完之後,先跑去香蕊屋里,问道:“香蕊姐,王爷起来了吗?” 香蕊见他兴致冲冲,好奇道:“早起来了,你有什麽好事,这麽急切?” 袁子湛便道:“我有不认得的字想请教王爷。” 香蕊一听,立即道:“那你快去吧。王爷刚才吃完早饭,这会正在房里看书呢。” 袁子湛点头道:“嗯!我这就去。”他说完转身就跑,香蕊看他这样,不禁笑了出来。 袁子湛到了萧思话屋外,掀开帘子,将脑袋伸进去,四下张望,见萧思话正斜靠在炉火旁的短榻上看书,轻声叫道:“王爷,我能打扰您一会吗?” 萧思话放下手中的书,冲他点头道:“进来吧。”又问:“有事?” 袁子湛将写满生字的纸呈到他面前,道:“我不认得这些字,王爷能教我吗?” 萧思话笑道:“当然可以。”他说完坐起身,又拍拍短榻,让袁子湛在他旁边坐下。袁子湛起初不敢,摇头道:“我站著就好了。”萧思话扯住他,把他拉到身边,命令道:“坐。”袁子湛犹豫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萧思话将宣纸撑在膝盖上,先迅速的看了一遍,好奇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些字的,便问他。袁子湛回道:“刚才去街上读别人家贴的春联,发现有很多不认得的字,就记了下来。”萧思话见他这样好学,赞赏道:“很好,你很勤奋,也很用心。” 他说完,就开始逐字的教他认,袁子湛认真的学著。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饭的时候,香蕊过来叫他们,萧思话对她道:“等一会吧。”香蕊只好离开。过了一会,香蕊心里估计著时间差不多了,又来催他们,萧思话又道:“再过一会。”香蕊笑著走了。 还剩最後一个字,萧思话用手指著教他。袁子湛这时饿的极了,有些分心,看著黑字,注意力却集中到萧思话的手上。萧思话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光整干净。左手食指根处带了枚翡翠圆戒,翠色衬得他的手更加白皙。 耳边是他略带磁性的低沈嗓音,袁子湛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股异样的感觉,若失若得,不能言明。 突然袁子湛腹中咕噜响了一声,二人坐的极近,萧思话听得清晰,不由得笑道:“好了,吃饭吧。”袁子湛有些发窘,讪讪笑道:“我早晨就没有吃饭。” 萧思话将纸折好,递给袁子湛,站起身道:“走吧。那些字回去之後多读几遍,若忘了哪个,就来问我。” 袁子湛急忙站起来,紧跑几步跟上去,点头道:“是。” 萧思话抬手摸摸他的头,笑道:“你现在已能认得不少字了,过几天我给你一本书,回去好好读。” 袁子湛一听萧思话说他可以开始读书了,兴奋道:“嗯!我知道了!谢谢王爷!” 香蕊听到萧思话唤她上饭,忙从屋里跑出来,说道:“终於知道饿了吗?你们先等一会,我去厨房将饭菜热热,再给你们送去。” <% END IF %> ☆、第三章 上 第三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大学之道......” 袁子湛一早做完活,就将萧思话交给他的书展开在桌上,摇头晃脑有模有样的朗诵起来。香蕊去给萧思话送早饭时经过他房前,探头朝里一望,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袁子湛听到,回头一看,见她一手捂嘴,一对秋水瞳状弯月,立即急道:“你笑我!” 香蕊笑道:“你读就好好读,一颗小脑袋晃来晃去做什麽?仔细一会头晕,找不著南北。”袁子湛竭力解释道:“那戏里头唱的读。”他说著,又将脑袋晃了一圈。香蕊又笑:“那个我不与你争,只是我倒从未见过咱们王爷这样子读书。”袁子湛好奇问道:“那王爷是怎麽读的?” 香蕊抿著嘴“嗯“了一声,歪著脸,边想边道:”咱们王爷呀,总是手里拿著书,斜靠在榻上,认认真真安安静静的看。偶尔喝茶,不吃点心。每次我去收拾的时候,总看到端去的点心一块也不少。“ 袁子湛听了,沈默半晌,忽然问道:“王爷为什麽不爱说话?”香蕊立即住了笑,又立即笑出来,揶揄他道:“哪有爱不爱说话这一说,你当大家都同你一样是话篓子吗?”袁子湛不服道:“我才不是话篓子!你和徐娇怜才是!”香蕊轻笑一声,道:“好了,我走了,还要去给王爷送饭,你好好读书吧。”袁子湛点头道:“嗯。” 香蕊刚转身迈了一步,又突然停下,扭过头来玩笑道:“小心别晕的从椅上跌下来!”袁子湛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冲她大声叫道:“不会!绝不会!”香蕊见他这样子,高兴地笑著走了。 萧思话见她进屋时一脸笑意,遂道:“一大早就这麽高兴。”香蕊经他这一问,立即笑出声来,便将刚才的事情讲了,特别详细的描述了袁子湛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萧思话听完,轻轻笑道:“这孩子倒可爱的很。”香蕊赞同道:“可不是,我总感觉他就像是我的亲弟弟。”萧思话淡淡一笑,却没说话。 香蕊将粥菜在桌上一一摆好,直起腰来对萧思话道:“王爷,这孩子和咱们这般合来,也算有缘。我看王爷也很喜爱他,不如帮他一把,他也能有个好前程。”萧思话在桌前坐下,拿起玉箸,道:“也好,过一阵就让他跟著徐桂吧。”香蕊乐道:“我替子湛谢谢王爷了!” 到了正月十四,城里各处都挂上了花灯,还有游行的舞灯队,到了夜间,热闹极了。香蕊和徐娇怜早就约好晚上出去看灯,早上就觑了空向萧思话请示,萧思话立即就答应了。袁子湛知道了,央求香蕊带他一块去,香蕊就去问萧思话,也得到了许可。吃完晚饭,袁子湛便催著二女快些出门。 二女藏在屋中,兴头十足的互相打扮,完全不理会袁子湛的叫声。袁子湛直等的不耐烦了,二女才搀著手嬉笑著从屋里出来。袁子湛瞬时看呆了,不禁赞道:“二位姐姐真美!” 二人闻言,又见他一脸呆样,对视一眼,同时含羞而笑。徐娇怜昂头得意道:“那自是当然!” 萧思话在屋中听著外面的响动,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出去,大声喊道:“街上人多,要小心些。”三人同声答道:“是,王爷。” 三人一出门,就看到整条街都是人影,头顶上到处挂著花灯,式样各异,颜色万种,映得处处光彩。 袁子湛从门前台阶上蹦下来,高兴道:“快点!快点!”徐娇怜拉著香蕊跑下来,袁子湛见了,转身就走。三人说说笑笑,不觉已走过了三四条街,却也不觉得累。袁子湛见前方有个卖小荷花灯笼的摊子,突然想要买一盏回去挂在屋中,和二女说了一声,就朝那摊子挤了过去。二女见状,也跟了过去。 袁子湛凑近一看,见那荷花灯做的十分精致,粉白可爱,像是真的一般。就向老板问道:“这灯怎麽卖?”老板一脸笑容,张开右手,道:“五文一个。”二女恰巧走进,香蕊就道:“老板给算便宜点吧。”袁子湛接著就道:“我多买几个,给我算便宜些。”老板摇头笑道:“五文一个,不还价。” 袁子湛见他态度这样坚决,无奈只好道:“算了,五文就五文吧,给我四个。”香蕊急忙拦道:“你疯了吗,这麽贵你还一次就买四个!”袁子湛数够钱递给摊主,一边随意道:“没关系,反正我平时也不怎样花钱。” 袁子湛将花灯分出两个,递给二女一人一盏,笑道:“美人提灯,娇花偕放。”二女经他这样一夸,露出羞颜,抿唇同笑,一人接过一盏,提在手中。 “人间美景,俱在此间。” 拥挤的人流中忽然响起一个朗朗的声音,三人一愣,四下寻找,只见不远处一位锦衣公子正笑冉冉望著二女。二女相视一笑,拉著手钻进人流之中,身影很快就被淹没。袁子湛急忙跟过去,却瞥到那锦衣公子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望著二女消失的方向,似是痴了。 袁子湛终於追上二女,正要埋怨她们几句,却见她们你挠我,我推你,闹在了一处,叽叽咯咯笑得直喘,双颊飞红,真个与手中的花灯相互映衬。 袁子湛一回到王府,看到萧思话屋中还有灯光,穿过院子跑过去,掀开帘子朝屋里道:“王爷,我回来了。”萧思话正靠在榻上,手中捏著一颗棋子,望著棋盘出神。他抬头看到袁子湛兴冲冲的走进来,就朝他招手道:“过来。” 袁子湛小跑几步赶过去,将藏在身後的荷花灯拿出来,举著向萧思话道:“王爷,我看这花灯做得很精致,就给你也买了一盏。外面可漂亮了,街上到处都挂著漂亮的花灯,到处都是人。你没有和我们一起出去,真是太可惜了!”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5 章 萧思话微笑著望著他,等他说完,才道:“是吗,玩的高兴就好。”他从袁子湛手中接过花灯,提在空中,转著圈看了看,然後递回去,并吩咐道:“挂在那架子上。”袁子湛应道:“哎!”他个子低,伸长手臂还差一点,就搬来一把凳子,踩上去将花灯挂好。 萧思话看著他,等他从凳子上蹦下来,才道:“去火边烤一会,脸都冻红了。”袁子湛双手捂住脸,笑道:“不冷,一点也不冷。” 萧思话将棋桌搬开,让袁子湛坐下,道:“给我讲讲你们今晚都做了些什麽。”袁子湛点头应了一声,然後坐到榻上,偏著头想了片刻,就开始讲起来。待讲到陌生男子那里,二人背著香蕊她们玩笑了几句,一块开心的笑了出来。 烛心微微一晃,带著墙上的影子也跟著摇动。夜已深了,万籁俱静,袁子湛说得累了,竟不知不觉趴在榻上睡著了。萧思话轻轻下了地,正巧香蕊掀帘起来,手里提著个铜壶,正要说话,见状忙闭了口。萧思话轻声道:“去找条被子来。”香蕊轻应一声,放下铜壶,转身出去了,不消片刻就回来了。 她径直走到榻边,将被子盖在袁子湛身上,又走到炉前,向里头添了几块碳,站起身道:“王爷,天晚了,您也休息吧。还有其它吩咐吗?” 萧思话道:“没事了,你也回去睡吧。”香蕊道:“哎,那我走了。铜壶在炉上温著。”萧思话道:“嗯,好。”香蕊吹熄了几盏灯,只留下一盏灯亮著,走时又仔细的关严了门。 萧思话看那荷花灯挂在空中,在昏暗的屋子里,发出柔和的光来,心中莫名的宁和。 袁子湛玩得累了,夜里睡得极熟。半夜时做了个梦,梦到和家人一起看花灯,可是忽然之间,身边的人全不见了,他急忙四下寻找,却只看到满街的人影穿梭,心中又怕又急,猛然间醒了过来。发了会呆,这才发现没有睡在自己房中,正疑惑间,忽听得里屋传来一阵咳声。他四下一看,想起昨晚的事,才意识到自己竟睡在萧思话屋里。 里屋的人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接著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袁子湛反应过来,急忙跳下木榻,胡乱蹬上鞋,跑进里屋,看到萧思话正要下床,冲过去问道:“王爷,你不舒服吗?” 萧思话轻轻咳了两声,喘了片刻,才道:“倒杯水。”袁子湛转身就去,萧思话又道,“水壶在炉上温著。”袁子湛答应一声,迅速的倒了一杯水,给萧思话送来。萧思话接过杯子,吹了几下,才抿了几口水。袁子湛见状,急忙又去倒了一杯水,另拿一个茶杯,来回倒著。待水温了,递给萧思话,道:“喝这杯,不烫了。” 萧思话冲他一笑,道:“好。” 袁子湛站在旁边,一脸担心,轻轻问道:“王爷,还要水吗?”萧思话道:“不用了,你回去睡吧。”袁子湛不放心,踌躇著不走。萧思话道:“没事了,回去睡吧。”袁子湛这才慢慢走了。躺回榻上,他却没了睡意,一闭上眼满脑子全是萧思话虚弱的面色。屏息听去,里屋却很静,一丝声响也没有,心里莫名的一阵发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睡著了。 第二日萧思话起来,又同平日一样,丝毫看不出昨夜曾不适的样子来。他不放心,问道:“王爷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萧思话道:“不用,老毛病,不妨事。” 虽然他这样说,可袁子湛心中却总惦记著,找机会同香蕊讲了。香蕊正在缝香囊,听了,手上动作僵住,愣了片刻,叹口气道:“又犯了吗。”她见袁子湛十分担心,便劝道:“是老毛病了,白日里倒无事,只是夜间偶尔发作。” 袁子湛问道:“听说宫里的太医都很厉害,不能治这病吗?” 香蕊又叹口气,道:“这是心病。”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著前方出了会神,才又道,“王爷的事情,你现在还不懂,等以後大了,慢慢就懂了。他虽贵为王爷,却实在不如生在寻常人家。” 袁子湛自然听不懂,不解为何尊贵的皇子竟然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可他听香蕊的口气,无奈之中又夹杂著痛惜,不由得怅怅然了。 <% END IF %> ☆、第三章 下 他不觉也悠悠叹口气,香蕊立即取笑道:“你小小年纪懂什麽,也跟著叹气。”袁子湛不服气,辩解道:“我已经十五了,在我们家乡,好多男孩子这个年纪都娶老婆了。” 香蕊闻言,瞅著他笑道:“原来我们小子湛想老婆了!”袁子湛登时红了脸,气道:“你胡说!我才没有!”香蕊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反倒开解道:“这也不丢人,你急什麽。男欢女爱,人间常情。你早晚是要娶老婆的。” 袁子湛灵机一动,打趣道:“听你的口气,原来是你动了情心了。”香蕊闻言,瞬间羞红了脸,把香囊攥在手心,扭过身子道:“满嘴胡话!”袁子湛见状,发现自己竟然猜中了。站起身绕到香蕊面前,满面带笑,盯著她逼问道:“快说!是谁!” 香蕊故意反问道:“谁是谁?”袁子湛得意道:“自然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了。”香蕊一听,急道:“你别胡说!我哪有......哪有......心上......” 袁子湛拍手笑道:“你还敢骗我。你看你面带桃花,眼波传情,不是动情是什麽?”香蕊见骗不了他,扭捏半晌,才小声道:“是,是孟公子。” 袁子湛一听,立即兴奋的追问道:“哪位孟公子?”香蕊道:“不是本地人。他是从京城来的,到此地看望朋友。你也见过的,就是逛灯会那晚遇到的人。”袁子湛稍一回想,便想起那晚的事来,不禁感叹道:“真是一段情子美人的佳话。” 香蕊接著正了脸色,认真嘱托他道:“这事儿千万别跟王爷说。”袁子湛奇道:“为什麽?难道王爷还会骂你不成。”香蕊道:“总之你不要说就是了。”袁子湛见她态度这样坚决,只好道:“我答应你。”说完,又一脸好奇的凑过去,问道:“他是做什麽的?”香蕊忽然双手推开他,道:“你问这麽多做什麽。去,去,一边去,别烦我。” 袁子湛见她不想说,只好作罢,无趣道:“不问就不问。我走了。” 因为萧思话让他跟在徐桂身边帮忙,就少了时间读书。徐桂揣摩著萧思话的心思,似乎打算今後让袁子湛接替自己,便更加用心教他。 春过夏至,天气又热起来。院中花木葱茏,绿荫咋地,鸟声啁啾,蝉声又起。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雨,院中的地上生出一层苔藓,青翠可爱。 袁子湛从外走进来,他个子已成人般高,虽未褪尽稚气,却已隐约有了股成熟的气魄。香蕊刚从萧思话房中出来,看到他,便笑道:“回来的倒巧,王爷刚才还问到你呢。” 此时已近黄昏,暑气稍减,却仍闷热。袁子湛见香蕊一脸清爽,不禁羡道:“你看著倒是很凉快,我快热死了。”香蕊笑道:“快进去吧。刚换了盆冰,屋里凉快著呢。”萧思话也唤道:“子湛,进来。” 袁子湛应了一声,大步跑进了屋子。香蕊看著他进去,心下感慨万千,都说小孩子一旦长起来,就快得不得了。袁子湛来王府不过才一年,当时到她耳下,如今竟已超出她半头。 他一进去,萧思话就道:“过来。”袁子湛见他面前摆了一套茶具,正在洗茶,茶炉上的紫砂茶壶口正朝外冒著热气。桌上还摆了青釉敞口碗,里面盛著松子,莲子。 萧思话看他双唇发干,便道:“坐下喝杯茶吧。”以前萧思话让他坐时,他总是忐忑不决,如今却已是习惯了,当即便在萧思话对面盘腿坐下。一坐下就端起一杯茶灌进了喉咙,哪想到茶水入口,却苦不堪言。立即皱起一张脸,吐出舌头,叹道:“好苦!”萧思话不由得笑出来,道:“这是霍山黄芽,味道是浓厚了些。” 萧思话问了问他今日都做了些什麽,听他讲完,道:“徐桂那日说你不仅聪明,且勤奋好学,这阵子进步很大。” 袁子湛闻言,立即说道:“可他经常骂我。”萧思话道:“做错了自然要挨骂。”袁子湛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思话道:“我明白,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袁子湛傻笑两声,又道:“徐管家可真厉害,简直无所不晓。与他相比,我觉得自己笨死了。”萧思话道:“徐管家经历比你丰富,自然比你懂得多。等你到了他那个年纪,不会比他差。”袁子湛便道:“以後有机会,我也要出去历练历练。” 萧思话忽然转了话题,问道:“最近是不是很少读书了?”袁子湛干笑两声,道:“是。”萧思话缓缓道:“多读些书总是有益的。”袁子湛道:“嗯,我知道了,王爷。” 袁子湛从萧思话屋里出来,见香蕊正在井边洗头发,突然起了作弄之心。他轻轻溜到墙根下的花池前,找到铲土的小铁铲,在土里挖出一条蚯蚓来,用手指尖捏住,又蹑手蹑脚的走到香蕊身後,道:“香蕊姐,我送你件东西。” 香蕊好奇道:“是什麽?”袁子湛道:“你自己看。”香蕊便道:“稍等一下。”她撩起水将头发上的皂角油洗掉,将头发团起攥在手心,站起身转过来问道:“是什麽?”袁子湛见她正盯著自己瞧,猛地抬起手将蚯蚓放到她脸前,叫道:“这个!” 香蕊一见眼前一条细长的暗红色虫子正来回扭动,吓得大叫了一声,又连退数步。袁子湛诡计得逞,高兴的大笑起来。香蕊脸色涨得通红,气道:“你作弄我!” 萧思话听到香蕊的惊叫,急忙出来一看,发现是袁子湛的恶作剧,於是笑著骂道:“淘气!”袁子湛转身朝他道:“王爷,你不知道,香蕊姐刚才蹦的可高呢。”香蕊上去照著他就打,一边骂道:“小混蛋!竟然敢吓我!”袁子湛忙跑开,香蕊又追上去,萧思话看著,也起劲叫道:“好,打得好!使劲打!” 袁子湛埋怨道:“王爷,你偏心!” 香蕊得意道:“哼!看我今天怎麽教训你!” 当晚袁子湛起夜时看到香蕊房中灯光闪亮,窗上映著一个纤瘦的人影,像贴在窗上的剪纸,竟一动不动。袁子湛觉得奇怪,就去敲门问道:“香蕊姐,你还没休息吗?”香蕊在屋里大声回道:“这就睡了。”袁子湛也未多想,嗯了一声便走了。 过了几日,袁子湛突然撞见香蕊和徐娇怜凑在一起悄声嘀咕著什麽,便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麽呢?这麽认真。”二女被他一吓,噤了声,徐娇怜道:“要你管,这是我和香蕊姐的秘密。”袁子湛笑道:“你说给我听,我还不要听呢。”他说完,也不管她回什麽,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 袁子湛隐隐觉得香蕊似有什麽烦恼,追问了几次,都被她敷衍过去了。後来倒自己安慰自己,大概是她们女孩子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遂不再问了。一日晚间,他正在萧思话房中,听萧思话讲书,香蕊突然进来,一脸凝重,对二人道:“王爷,子湛,我有话要说。” 二人俱觉诧异,一同望向她。萧思话道:“你有话便说吧。” 香蕊见二人都盯著自己看,心中发虚,将脸别开,轻声道:“我,我遇到一个好人。” 萧思话听了,笑道:“这是好事,是个什麽样的人。”袁子湛看香蕊脸色僵硬,猛然想起当初香蕊曾郑重告诫他不要将此事告诉萧思话,心中立即涌上一股不安。 香蕊沈默许久,终於鼓起勇气,道:“他姓孟,叫孟童恩。”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6 章 萧思话听到“孟”字,脸色微变,及至听到最後,突然勃然大怒,站起身厉声道:“不许你再见他!” 袁子湛闻言,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香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噙泪,求道:“王爷,我爱他!” 萧思话冷冷道:“不许你再和他见面!” 香蕊哭道:“王爷,求您成全我们吧!” 袁子湛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事情竟会变成这样。他也试著向萧思话求道:“王爷......” 萧思话打断他,质问香蕊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丞相的儿子!” 香蕊点头道:“我知道。” 萧思话冷笑道:“那你一定也知道他们孟家和太子的关系。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和太子的人有任何牵扯!他们孟家权贵势大,你一个婢女,他们怎会容你进门!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 END IF %> ☆、第四章 上 第四章 香蕊听了萧思话这番话,顿时淌下泪水来。袁子湛见她满脸痛苦之色,心中难受,替她求道:“王爷,求你成全他们吧!”萧思话见状,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强忍住怒意,没有理他,只是对香蕊冷言吩咐:“回你屋里去,从此刻开始哪也不许去,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来见我。” 香蕊闻言,却不说话,只是垂著眼皮望著地面发呆。萧思话见她许久不动,不耐道:“还在这愣著做什麽!回你屋里去!” 袁子湛急忙过去搀起她,劝道:“香蕊姐,你先回去吧。”香蕊推开袁子湛的手,朝萧思话磕了个头,道:“王爷心里头苦,香蕊知道。香蕊不能帮您解忧,还给您心里添堵,香蕊有过。可香蕊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只想和自己所爱之人相识相守,还望王爷成全!” 萧思话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他朝袁子湛吼道:“去,把她给我锁起来!”袁子湛见他右手握拳,垂在身侧,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也起了惧意,便忙去劝香蕊道:“香蕊姐,你快回去吧,有什麽事以後慢慢商量。”香蕊却缓缓摇了摇头。 萧思话见状,竟自己大步走过去,将香蕊从地上提起来,强行把她带回她自己屋中,又重重关上门,完全不顾朝门边冲来的香蕊。袁子湛从未见他发过这麽大的火,初时竟吓得呆了,待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只见萧思话朝他命令道:“去拿把锁!” 袁子湛有些怪他,却又不敢说,见他正在气头上,突然有了主意,急忙跑出去找徐桂。“徐管家!”他一边跑一边喊,徐桂在屋里听到,急忙出来,见他神色惊慌,心中涌上不安,迎过去问道:“怎麽了?”袁子湛将刚才的事情讲了,徐桂脸色逐渐变得僵硬,待他讲完,便道:“走。”他刚迈出一步,忽又停下,道,“等我一会。”他说完立即跑回房中,袁子湛听到徐娇怜的声音问道:“爹,出什麽事了?”徐桂一边往外走一边回道:“没事,你继续睡吧。”袁子湛见他出来时,手里拿著把锁,也顾不上多想,慌忙拽著他往回赶。 二人到了小院时,只见香蕊屋子的门敞开著,屋里空无一人。二人心中同时涌上不祥之感,忽然听到萧思话房里传来声响,便立即跑了过去。萧思话独自坐在屋里,一脸失落,望著空中发呆。徐桂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王爷”,萧思话见二人进来,自嘲般的轻笑,喃喃道:“我为了他自贬江平,不要官,不求权,王府中不蓄一兵一卒,这还不够吗。如今连我身边亲近之人也要抢去,他到底还想要我怎样。” 徐桂听了,怅然叹气,劝道:“王爷,看开些吧。”袁子湛一心记挂香蕊,又不见她身影,担心的问道:“王爷,香蕊姐呢?”萧思话道:“走了。”袁子湛一听,心中立即慌了,转身就要去追人,萧思话喊住他,命令道:“不许去!”袁子湛本来就对他有些不满,怪他不通情理,想到今後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香蕊,咬牙狠心道:“我去送送她。”说完,怕萧思话再拦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跑到院中,忽然听到屋中传来剧烈的咳声,又听到徐桂担忧惊慌的叫声,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可转念一想,最终还是去追香蕊了。他一出大门,就见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的墙边,辨那身形,似乎就是香蕊。那人影听到动静,也朝王府门口看来。王府大门上挂著灯笼,照得袁子湛分明,那人影便从暗处走出来,正是香蕊。 袁子湛急忙跑过去,问道:“香蕊姐,你真的要走吗?”香蕊一脸坚决,点头道:“嗯。”一时静默,香蕊先开口道:“子湛,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王爷。”袁子湛闻言,微一错愕,不情愿的应了一声。香蕊反而劝道:“你不要怪王爷,王爷他心中很苦,你现在还不懂,以後总会明白的。”袁子湛急道:“我不懂,你可以跟我讲。为什麽总说这种让人越听越糊涂的话!” 香蕊一怔,袁子湛发现自己有些冲动,忙道歉:“对不起,我......我......”香蕊苦笑道:“不用道歉,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太自私了。” 香蕊又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追来,我只有这最後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王爷。”袁子湛见她恳求般的望著自己,只好点头道:“我答应你就是了。”香蕊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回去吧,我要走了。”袁子湛心中万般不舍,可知道决计留不下她了,只好道:“我送你一段路。”香蕊一想到今後也许再无机会相见,便点头道:“好吧。” 二人一前一後,走了许久,却谁也不说话。终於香蕊道:“好了,回去吧,王爷该担心你了。也许还以为我把你也拐跑了。”袁子湛强自扯出一个笑容来,道:“嗯。” 他目送香蕊走远,直至不见,才回王府。进了院子,见香蕊的屋子敞著门,里面漆黑一片,心像被那黑暗吸过去一样,直向下沈。他进了萧思话的屋子,外间却不见人影,便朝里屋走。 徐桂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他进来,便弯下腰对躺在床上的萧思话轻声道:“王爷,子湛回来了。”袁子湛朝床边走去,见萧思话闭著双目,一脸憔悴,轻轻叫道:“王爷。”萧思话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袁子湛一眼,问道:“她走了?”袁子湛听他嗓音发哑,心中一酸,点头道:“嗯。” 站在一旁的徐桂轻声叹了口气,道:“王爷,我先走了,一会再来看您。您好好休息。”萧思话道:“去吧。”徐桂走时,在袁子湛肩上轻拍了一下。 萧思话闭上眼,叹口气道:“你一定怨我太狠心。”袁子湛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沈默以对。萧思话苦笑道:“我是狠心,可我还不够狠心。不然,我堂堂一个王爷,也不会落得今日这步田地。”袁子湛想起香蕊常说的那些话,便道:“香蕊姐也说过类似的话。”萧思话忽然睁开眼,盯著他问:“她说什麽?”袁子湛道:“她说你虽是王爷,却实在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中。” 萧思话听了,轻笑一声,慨叹道:“她说的对,说的很对。”袁子湛不解道:“可我不明白。”萧思话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明白的好。”袁子湛不满道:“你也这麽说。香蕊姐让我不要怪你,说你有苦衷,我说我不懂,她说我以後会懂的。王爷你也不肯告诉我。” 萧思话轻叹一声,闭上眼,一脸疲惫道:“我累了,你走吧。”袁子湛只好道:“嗯。”他走到门口,突然又改了主意,走回去对萧思话道:“王爷,我今晚睡在外面,有事叫我。”他说完,等了片刻却不见萧思话回答,就轻轻退了出去。 躺到榻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有太多事不懂,不明白,想来想去,心里越来越乱。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朦朦胧胧间却听到屋里响起咳声,急忙跳下地,倒了杯水送了进去。萧思话喝过水,躺回床上,轻喘了片刻,才对站在床边的袁子湛道:“出去吧。” 夜里萧思话发作了两三次,袁子湛一夜未睡安稳。翌日一早,他一起来就进了里屋,见萧思话还睡著,忙退了出来。萧思话听到响声,却醒了过来,问道:“子湛吗?”袁子湛忙朝床边走去,见他一脸病色,比昨日更虚弱,担心的问道:“王爷,你哪里不舒服?”萧思话想要坐起来,袁子湛急忙去扶他,又道:“找大夫来看看吧。” 萧思话一坐起来,便觉一阵头晕,靠在袁子湛肩上喘了一会,才道:“也好。”袁子湛见他面色更加苍白,便道:“您还是躺著吧。”萧思话道:“好。”袁子湛又扶他躺下,道:“我去端饭,等吃了饭,就立即去给你叫大夫。”袁子湛说完,就匆匆离开,去厨房端了一碗热粥回来,喂萧思话吃了,正准备去请大夫,徐桂正好来了,听说之後,对袁子湛道:“我去吧,你留在这里照顾王爷。” 徐桂说完,急匆匆的走了。他走後没多久,徐娇怜来了。袁子湛略感意外,徐娇怜对他道:“子湛,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去叫我。”袁子湛道:“好。”萧思话正在睡觉,袁子湛便拉著她去院子里,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香蕊姐的事?你认识那个男人吗?”徐娇怜听了,默然片刻,才摇头道:“我只知道那人姓孟,家在京城,其它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袁子湛听了,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徐娇怜也道:“人各有命,谁也顾不了别人。算了,别忘了,有事就去叫我。你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照顾不来病人。我虽不如香蕊细心,可至少要比你懂得多。”袁子湛点头道:“知道了。” 徐桂很快就带著大夫一块回来了。大夫诊完脉,斟酌了片刻,写了副方子,并叮嘱病人必须放宽心静养。徐桂将大夫送了出去,找人按著药方去抓药,又著人去煎药,直忙到午时才停下。 袁子湛喂萧思话吃了药,见他沈沈睡去,忽然想起件事,便去找徐桂,到了徐桂屋子外,却无意间听到屋子里人的谈话,当即刹住了脚步。他本想转身离开,可忽然间听到的一句话却让他站住了。 徐桂大声嚷道:“什麽王妃!你别痴心妄想了!” 徐娇怜不满道:“这你不要管。正好现在院子里缺了个丫鬟,你让我进去就是了。” 徐桂厉声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 徐娇怜叫道:“为什麽不同意!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一旦成了王妃,我就一辈子荣华富贵了!你凭什麽不同意!” 屋里静然片刻,隐约听到徐桂的叹息,还有无奈的声音,“什麽荣华富贵,王爷他自己都保不了他这辈子的富贵。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袁子湛听到这里,心里又酸又苦,想起萧思话来,心中竟针刺般的发痛。他本来就是想跟徐桂商量让徐娇怜顶替香蕊的事,只好作罢,悄悄走了。 <% END IF %> ☆、第四章 下 回去之後见萧思话依然睡著,呼吸虽极轻,却也平稳,只是双唇泛白,人也清减了些。露在被子外面的双手苍白发青,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虽然他体型微福,可这双手却极瘦。指甲仍是修剪的整齐,不带一丝垢色。 袁子湛突然觉得心中很满,什麽东西已经盛不下,要溢出来。可那感觉却太飘渺模糊,他看不真切。 香蕊离开造成的创痛逐渐淡去,萧思话的病也好了许多,只是精神总不大好,本来白皙的脸色少了光彩,苍白了几分。秋日将过的一日午後,萧思话午睡醒来,见袁子湛正坐在桌前看书,忽然窗外吹进阵风,将那书页掀飞起来,哗哗作响,袁子湛慌忙用手掌压住。萧思话笑道:“几时了?”袁子湛听到,略忖片刻,道:“大概申时了吧。” 他说完,起身倒了杯温水,给萧思话端过去,又道:“刚才徐管家来了,看你正睡得熟,就走了。”萧思话喝了口水,问道:“嗯,什麽事?”袁子湛道:“好像是徐娇怜的事。”萧思话听了,一脸了然,道:“是她的婚事。前几日徐桂提过。”末了,又补充道,“倒是个不错的人家。” 袁子湛想起数月前在徐桂房外听到的对话,心中不快,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萧思话却突然叹口气,悠悠道:“不知香蕊怎样了。”袁子湛经他一提,思绪一时飘远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道:“但愿那人对她好。”萧思话道:“如此自然最好不过了。”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7 章 袁子湛忽然心思一动,望著他问道:“王爷曾喜欢过什麽人吗?”萧思话沈默片刻,似是在回想,才道:“不记得了,过去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袁子湛走回桌边,将杯子放下,徐徐道:“王爷,我现在明白香蕊姐的心情了。若一个人有了喜欢的人,这世间唯一想做之事便是同他相守到老,不欺不负,不离不弃。” 萧思话叹道:“相爱之人若能相携白首,确是这世间至美至幸之事了。”说完,又长叹一声,道:“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袁子湛立即道:“不会!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陪著王爷。”萧思话道:“别说这种话,今後想再收回去可就不易了。”袁子湛双手在身後捏成了拳,咬唇不语,思量良久,才终於压下心中的冲动,低声道:“既然说了出来,自然不会再收回去。” 窗外秋风扫过,树叶飒飒作响,枯叶悠然飘落,院子一角的花坛一副凋败之景。袁子湛想起去冬在这院子中同香蕊玩雪,如今却是人去物旧。 今冬之冷,犹胜以往,几场大雪,残雪堆积,院中一角积雪半人高。萧思话的病未痊愈,因之体虚,又添了畏寒之症,袁子湛总是惦记著向炉中加碳,夜间也总要起来查看炭火。便如此相守著到了年底,徐桂被养女夫妇二人请了过去,只剩下他们二人。 人虽少了,可袁子湛却非要过个热闹的新年。吃罢年夜饭,他便拿出爆竹,吵著点了,又慌慌张张跑到萧思话身边。二人并肩站著,看著那漫天的纸屑飞舞。四处鞭炮声响,这屋中却寂然无声。萧思话乏了,和袁子湛说著话靠在榻上睡了过去。袁子湛看他面色虽苍白,可脸庞却丰润了许多。双手十指曲起,指根後顶起十颗小包,顶部尖尖。这人的双手只不过随便放在那里,却总是让袁子湛离不开目光,看的忘了时间,满心的欢喜,满心的疼惜,想握却又不敢。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子湛猛然回过神来,见萧思话依然睡得熟,便慢慢站起来,拿来一条绵被,轻轻盖在他身上。袁子湛一人无趣的很,找来本书却没有心思看,突然想起多时没有练字,便走到书桌前,铺展宣纸,拿笔时却没有拿稳,掉在了桌上。他忙抬头向前看去,见萧思话并未被自己吵醒,这才放了心。再拿起笔时,心中忽然有了几个字,便一笔一划,细细写了起来:红尘万里,愿与君度。正在想如何接下去时,徐桂忽然掀帘进来,他不知萧思话睡了,一进来便道:“王爷,我回来了。”他心中奇怪这屋里怎麽这样安静,见萧思话正睡著,急忙住了声。 萧思话却是醒了,见徐桂竟然站在屋中,奇道:“徐桂,你怎麽在这。”接著掀开身上的棉被,低声喃道,“我怎麽睡著了。” 徐桂急忙歉道:“王爷,吵醒你了。”萧思话道:“无妨。”袁子湛见他手上提著两包油纸,不知里面包了什麽,便问道:“徐管家,你带了什麽?”徐桂听问,忙抬起手,笑著说:“我女婿他们家里包的包子,香极了,我便给你们带了几个回来。另一个是卤鸡,他们家自己卤的。虽然不是什麽好东西,可都是自己家里做的,味道不错,就带了一些给王爷尝尝。” 袁子湛接过徐桂递来的油纸包,对萧思话道:“王爷,我去厨房拿两个盘子来。”萧思话阻止道:“先放厨房里吧,明日再吃。”袁子湛便道:“哎。”说罢掀帘离开了。萧思话又指著身边的一条几凳对徐桂道:“坐。”徐桂应声坐了。萧思话望著他说道:“今冬格外的冷,你过几日得空便去乡下看看,见到度日艰难的人家就留些钱。”徐桂点头应了,又道:“子湛很聪明,我这里能教给他的东西有限,我想是不是让他出去历练一下。男孩子还是多锻炼些的好,正巧我在京城的一个朋友刚开了家店......” 萧思话忽然打断他道:“算了,以後再说吧。”徐桂听他口气,不知为何心中一酸,想起香蕊来,不觉叹了口气。萧思话似乎没有听到,转而说道:“我乏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徐桂道:“哎。”站起身後又道:“王爷,子湛家人的下落还没有找到。”萧思话闻言,微微一怔,道:“再找找吧。”徐桂道:“是。” “慢著。”徐桂刚要掀帘,忽闻萧思话出声叫他,立即住了手,回身问道:“王爷,还有事?”萧思话闭著眼,满面疲色,缓缓道:“过几日去乡下走一趟吧。”徐桂“哎”了一声,见萧思话不再说话,便问:“王爷,还有事吗?”萧思话叹口气,道:“没了,你回去吧。”徐桂道:“是。”说完,便转身掀了帘子,立时一小股寒风夹著细碎的雪花卷了进来,徐桂不禁打了个寒颤。 徐桂刚出了院子,迎头碰上袁子湛。袁子湛先道:“徐管家,回去吗?”徐桂回道:“是啊。”他说完,抬头看了看天,又道,“这雪,竟又下起来了。”袁子湛不觉停下脚步,呵了口气,笑道:“是啊,都不知何时开始下的。”徐桂在他身前停下,搓了搓手,道:“过两日我去乡下,要三四日才能回来。我若不在,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袁子湛听了,心中一慌,忙道:“徐管家,我……”徐桂明白他的意思,抬起手打断他,嘱咐道:“莫怕,你是王爷身边的人,他们不敢不服你。王爷身体愈发不济,府里这些杂事还是不要再烦他的好。”袁子湛听他这样说,轻轻吐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您放心吧。” <% END IF %> ☆、第五章 上 第五章 一日清晨,袁子湛起来推门而出,见院子里地上铺了一层细细的雪粉,面上还透著一丝青砖地面的翠色来。他刚踏出门槛,就听到一阵吵嚷声逐渐朝院子里来,听那声音,喊声最大的竟是厨房里的大师傅蔡升。袁子湛心中一慌,怕吵醒萧思话,急忙迎过去。他还没出院门,蔡升就揪著孟大壮骂骂咧咧的闯了进来。 蔡升一见袁子湛就嚷道:“小哥,徐管家不在府上,这小贼你看要如何处置?!”蔡升说完,将孟大壮狠狠推倒在地上,指著他大骂起来,“你个没良心的蠢贼,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蔡升头上来了。咱们王爷待你不薄,你竟恩将仇报,偷起厨房里的肉和粮食来!今日若不是我醒的早,又让你得手了!” 孟大壮“咚”的一声重重撞在地上,他虽长得结实,此时却像只待宰的绵羊。只见他从地上挣起上身,垂著头,一语不发,任凭蔡升辱骂。蔡升见他如此,火气反而更大,说到激动处,用肥厚的手掌用力在他後脑上拍了一下。 袁子湛忙拉住蔡升的手腕,劝道:“蔡大哥,有话好好说。”他想起前几日似乎听徐桂提过厨房里失窃的事,只是万没想到小偷竟是孟大壮。 院子里这一番吵闹,早吵醒了萧思话,听了几分明白後,便大声朝外斥道:“蔡升,你好大的胆子,撒野竟撒到这里来了!”蔡升吓得双腿一哆嗦,慌忙跪下道:“王爷,实在是徐管家不在府上,小的只好来找袁小哥。”萧思话随即道:“你们都去外面说去,闹得我心慌。” 袁子湛急忙应道:“是,王爷。”他说完,朝蔡升使了个眼色,同时拉起孟大壮,将他们两个以及闻声来看热闹的人一起带了出去。 众人来到外院,袁子湛将看热闹的人打发走了,只留下蔡升和孟大壮二人。他看向孟大壮问道:“大壮哥,你为何要做这种事?”孟大壮平时沈默少言,做事勤劳,人又老实,袁子湛实在难以相信他竟会作出这种事。 孟大壮闻言,作势又要跪下,袁子湛急忙双手托住他的手臂,道:“你有话站著说吧。”一旁蔡升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小哥你和这种人客气什麽!”袁子湛对他道:“蔡大哥,大壮哥在府上干了这麽久,即使有过,也还有苦劳,留些情面还是应该的。”蔡升听了,似有所动,抱了双臂,不再说话。 孟大壮听了袁子湛这番话,竟一时羞愧的红了脸膛,许久说不出话来。袁子湛见他这样,只好劝道:“大壮哥,你若有难处,直说就是。” 孟大壮垮了双肩,垂著头低声道:“是我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我任你责罚,绝无怨言。” 袁子湛闻言,皱起了眉,他盯著孟大壮,见他一脸决然,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难处?你,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孟大壮这才抬起头来,望著袁子湛道:“我娘病了,领的月钱几乎都花在给她治病上,年底她突然说想吃肉,可家里连米都快买不起了,哪有钱买肉。我,我也是一时糊涂,竟然偷偷从厨房里偷了点回家。” 蔡升此时消了怒气,不由得放下手,叹口气,对孟大壮道:“大壮,你,你怎麽不早说。你若说一声,我蔡升亲自提著肉送到你家里去。” 袁子湛听了,心中为难,若这次放过他,便要坏了府里的规矩,可又实在不忍心责罚他。思量许久,才慢慢道:“这月开始,扣你一月工钱,再罚你帮蔡大哥干两个月杂活。” 蔡升听了,面露喜色,笑著催孟大壮赶快道谢。孟大壮没想到竟是这样,慌忙谢道:“多谢小哥,多谢小哥。”袁子湛拉住他的手,盯著他道:“我知道你困难,这一月家里的花费我先借给你。”他见孟大壮想要拒绝,急忙说道,“莫急,这钱既是借给你,日後是要还的。” 将二人送走,袁子湛知道萧思话还等著他回话,一刻也敢不耽搁,匆匆往回走。站在门外,刚要开口,就听得屋里传来萧思话的声音,“进来吧。”袁子湛便掀帘进了屋子,却见萧思话正倚在短榻上,直直盯著他看。袁子湛不等他问,便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讲了。萧思话听完,面露赞赏之色,点头笑道:“做的很好。没想到你竟这样聪敏。”袁子湛倒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过奖了。” 萧思话猛地想起初见时他不过是个个头瘦小的男孩,如今站在眼前的却是个结实俊朗的少年,忽然没来由的心中一动,连带著目光也陡地一跳。 袁子湛见他许久不说话,试探性的轻轻叫了声,“王爷?” 萧思话猛地回过神来,为了掩饰失态,轻咳了一声,笑道:“我肚子也饿了,你去拿饭吧。”袁子湛这才想起,一早为了孟大壮的事,耽搁到此时还没顾上吃饭,不觉肚子里也“咕噜噜”的叫起来,便道:“哎,我这就去。”萧思话又叫住他道:“拿两人的饭,你也在这一块吃吧。”袁子湛回道:“是,王爷。” <% END IF %> ☆、第五章 下 徐桂外出这几日,袁子湛便代为管理王府中的杂事,幸得曾跟在徐桂身边学习一阵,也未出差错,只是遇到难处,免不了手忙脚乱一番。待徐桂回来,见府中事务一切照旧,井然有序,当著萧思话的面很是夸赞了他一番。萧思话等他说完,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倒突然想起件事来。”徐桂好奇,向前倾了身子,问道:“什麽事?”袁子湛一旁听到,也盯著他等他回答。 萧思话故作神秘一笑,不答反向袁子湛问道:“子湛,今年已有十六了吧?”袁子湛顿觉莫名其妙,点头道:“是。”徐桂似乎已是明白,也露出奇怪的笑容来,意味深切的看了袁子湛一眼,慢悠悠说道:“王爷,是想给你介绍件好事啊。” “什麽好事?”袁子湛依然不明所以,只觉这二人一搭一唱,竟似在给他出谜题。 徐桂笑道:“这还不明白吗?傻小子,王爷是想给你牵一段好姻缘呐!”袁子湛一听,心中大惊,慌忙道:“我不要!”另外二人倒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都大感意外。萧思话望著他关切道:“为何不要?”徐桂也在一旁问道:“胡说什麽,王爷亲自给你做媒,你还担心什麽?” 袁子湛越听越急,情急之下,忽然心思一动,敷衍道:“我年龄尚幼,婚姻之事还未到时候。更何况这种事,总要征求父母的意见,如今我也不知他们流落何方,这种事倒也不急。” 徐桂沈吟著道:“你这话倒也有道理。”萧思话听他说出这番道理来,倒也不好强驳,只有道:“也罢,这事日後再说也不迟。” 袁子湛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心中不乐,想不明白为何萧思话竟会无端提出这种事来。一面为今後萧思话再提此事时如何应付发愁,一面又暗暗恼怒对方如此不通情月。哪知萧思话和徐桂还以为他只是害羞罢了,倒也未把他的话当真。 徐桂偷空去了徐娇怜家中,将此事讲了,并道:“今後你多留些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王爷说了,倒也不必是个美人,重要的是会体贴心疼人。”徐娇怜听他说完,扭过头嘻嘻笑了一阵,打趣道:“王爷也是瞎著急,子湛不过还十几岁的孩子,就想要给他成家了。他自己倒从来不见急的。”徐桂听了,使劲跺了下脚,急道:“瞎!胡说什麽!我是从京城跟了王爷一起过来的,王爷的事你不明白,不要胡说!” 徐娇怜反而不服,见徐桂杯中茶水已尽,起身走过去,端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同时嘴里嘟囔道:“什麽王爷不王爷的,在外面说起来,爹你也是个王府的总管,这听著倒是风光的很,可实际上还比不过人家开杂货铺子的小贩子。”徐桂越发著急,端起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厉声道:“闺女!你住嘴!”徐娇怜也觉话说的过了,被徐桂一喝,闭了嘴不再说话,掀开壶盖看看,见水不多了,从火炉上提起铜壶,往茶壶里续了些水。 徐桂看著她,长长叹了口气,才道:“王爷是个好人,事事都为他人著想,却总是忽略自己。他那性子,又是极淡的,对这世间的名利富贵没有欲望,不过求个一生平安罢了。你是我到了这里才收养的,不懂这些,我不怪你。” 徐娇林不满道:“不懂不懂,我是不懂。当初香蕊姐在的时候,也总是这麽说。好像我多麽想懂似的。”徐娇怜说完,见徐桂脸色一变,又要发作,急忙道:“好了,你说的话我记住了。绝对找个好姑娘,又贤惠又漂亮。” 徐桂听了,这才稍觉满意,点头道:“这事你不能敷衍我,看在子湛跟你也是相识一场,可得看好了。”徐娇怜笑道:“爹你放心就是了。若是能促成对好姻缘,也是善事一桩,我怎会不上心。”徐桂听她这样说,才放心道:“那就行。我先走了。”他说著话就站起了身,徐娇林也忙站了起来,意外道:“不是说好吃了饭再走吗?”徐桂道:“不吃了,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些事要办。”徐娇怜闻言,也不再留他,叫住他道:“等等,昨日包了白菜猪肉馅的包子,你带几个回去吃。”徐桂一听,立时停下脚步,笑道:“好。白菜猪肉馅的我最爱吃了。”徐娇怜笑道:“知道你爱吃,所以多包了一屉呢。”她边笑著边急急进了灶间,一会怀里抱著一个油纸包回来,递给徐桂,并嘱道:“吃之前可得拿到厨房里热一下,不然吃冷的要坏肚子的。”徐桂笑道:“知道的。” <% END IF %> ☆、第六章 上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8 章 第六章 萧思话意识到袁子湛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稚嫩的男童,而已长成一名成熟俊朗的少年,便又让他跟著徐桂,帮著一块打理府中的事务。徐桂猜到他的心思,竟是想要将这少年一直留在身边。恰此时又有了袁子湛家人的下落,徐桂一得到消息,不敢耽搁,匆匆去见了萧思话。 萧思话正在练字,见他急急闯进来,不由放下笔,问道:“什麽事,慌成这样?”徐桂道:“王爷,找到子湛家人了。”萧思话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追问道:“他们在哪?”徐桂笑道:“原来前不久回了家乡,通州渠县。”萧思话又问道:“他家里人可都还好?”徐桂道:“都很好。一家六口人,除了子湛,都回了通州。”萧思话点头道:“这个消息若告诉子湛,想必是要乐坏了。”他说完,站起身绕过书桌,向徐桂吩咐道:“快去把子湛叫来,我要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徐桂道:“是,王爷。我这就去。”徐桂说罢,转身又同来时一样,匆匆的走了。 袁子湛正在学著记账,徐桂风风火火撞进屋来,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走。袁子湛一头雾水,一时无措,任他拉著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好笑道:“徐管家,你这是做什麽,我可还不想去投胎呢。”徐桂被他逗乐,扭头看向他道:“王爷找你有急事。”袁子湛愈发不解,笑道:“什麽事能这麽急。”徐桂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袁子湛笑道:“您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到底是什麽事?”他说著话,轻轻挣开了徐桂的手。徐桂故作神秘一笑,道:“你就别问了,去了王爷自会告诉你。” 袁子湛无奈,只好快跑两步跟上他,道:“究竟什麽事,这麽神秘?”徐桂虽听到,却没有回答他。他看徐桂的样子,竟是高兴极了,心想定是什麽好事了。可是他能有什麽好事呢,难不成还是王爷突然想明白,要向他表白不成。一想到这里,他倒自己先嘲笑自己来,这种事若有可能,那太阳确是真要从西边升起来了。然而转念一想,前一阵王爷说要给他牵姻缘,难不成竟是这事吗。念及此,不由得心中一紧,脸色也跟著僵下来。徐桂回头正好看到他这副脸色,安慰道:“你瞎想什麽,我绝不唬你,这消息你若听了,怕是要乐的蹦到天上去呢。” 袁子湛试探的问道:“难道和前阵子王爷提到的那件事有关吗?”徐桂不知他说的哪件事,问道:“哪件事?”袁子湛道:“王爷说要给我说段姻缘的事。”徐桂经他一提醒,立即笑道:“你看,还说不要呢,这才几日就心急成这样。”袁子湛没想到竟被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徐桂“呵呵”笑笑,又道:“恐怕这次要让你失望了。不是这事呢。”袁子湛听了,这才放下心。 二人说著话,已是到了萧思话门外。萧思话早已听到声音,不等他们说话,先就在屋里道:“快进来吧。”袁子湛听他口气,也似徐桂般高兴,愈加感到好奇。二人进了屋子,见萧思话正盘腿坐在长榻上,红木雕云纹炕几上反盖著本旁是白瓷茶杯。 萧思话见他们进来,曲起右腿,伸手指指屋内的两张凳子,对他们道:“坐下。”二人於是相继坐下来。萧思话望著袁子湛,见他也正一脸紧张的盯著自己,轻轻一笑,道:“子湛,你可想你家人?”袁子湛闻言,心中一动,猛地站起身,急切问道:“难道王爷知道他们在哪?”萧思话便道:“虽然之前没有向你提过,但是我和徐桂一直都在想办法寻找你家人的下落。刚刚徐桂得到消息,他们前不久回了你们家乡。”袁子湛屏息听他说完,一时激动难抑,在屋里快步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喃喃念道:“这可太好了!我得回去看看他们!”他刚说完,猛地想起什麽,冲过去抓住萧思话的手,满脸担心的问道:“他们,他们都没事吗?”萧思话点头道:“都很好。”袁子湛闻言,高兴极了,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徐桂见状,打趣道:“你看,我刚才说的可准。不过,你若真想往天上蹦,可得先跑到院子里才行,在屋里是要把房顶弄坏的。” 袁子湛似没听到,自言自语道:“我这去给他们写信,告诉他们我很好。”他说完,看一眼徐桂,又看向萧思话,道:“谢谢徐管家,谢谢王爷。我这就去写信。”萧思话看他这般高兴,不觉也心情很好,朝他摆手道:“快去吧。”袁子湛嘴里应著声,人已转身朝外跑了。 等他一走,屋内二人默契的互视一笑。徐桂先道:“看把他高兴的。”萧思话也道:“虽说已是成熟很多,终究还是个孩子,竟高兴成这样。”徐桂笑道:“他怎能想到会是这事。方才来的路上,竟然问我是不是给他做媒。” 萧思话听他提起此事,便正了脸色问道:“可找到合适的人?”徐桂回道:“人是有的,只是不知那孩子会不会喜欢。”萧思话笑道:“只要那姑娘不错,相识久了,自然就喜欢了。”徐桂附和道:“人是不错的。不过还得拿著二人的生辰八字去算算合不合。”萧思话便道:“你去问他就是。”徐桂於是道:“还是改日吧。” <% END IF %> ☆、第六章 下 袁子湛一连数日都十分兴奋,挂念许久的家人终於有了下落,且都安然无事,这令他连在睡觉时都能笑出声来。这几日做事更加勤奋,想起萧思话和徐桂待他的好来,心中感恩之情愈深。虽然一颗心早已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也恨不得这身子随了同去,然心中却十分不舍离开萧思话。一颗心儿焦躁的像是烈火炙烤一般。 到了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无奈的长长叹口气,坐起身下了床,披上衣服,推门出了屋子。已是春末,夜间微寒,漫天星光,一地清辉。清风略带了寒意,拂起细细发丝,不料意识却更清醒。袁子湛抬头见那树上幼叶随风摆动,带著地上树影摇曳,想起身旁屋中正熟睡之人,心中莫名的一阵悸动。猛地发觉这必是个无眠之夜,便关了房门,朝萧思话门前走去。 因为畏寒畏风,萧思话夜里总是关著窗户。袁子湛走到窗下,将耳朵贴在窗纸上,屏息静听许久,房中却没一丝声响,便知那人正睡得熟,於是放轻脚步,走到门前,席地而坐。也不敢向後靠,生怕弄出响声,吵醒了那人。虽有一门之隔,然想到心心念念之人就在身後的屋子之中,心中不由得涌上股满足之情。於是无声的望著远处的树影屋影,竟忘了时间,不知不觉歪在门框上睡了。夜间风寒,他不久便被冻醒,猛地发觉自己身处之地,心觉好笑,撑著地面站起身,朝他自己屋子走去。回了房间,只觉浑身冰冷,忙钻进被窝,被窝里一丝热气也没有,猛地打了个哆嗦,过了片刻,被窝里暖热了,这才翻个身睡了。 翌日一早醒来,由於几乎一夜未睡,有些头晕。打起精神下了床,用冷水洗了脸,这才清醒些。陪著萧思话吃罢早饭,便朝前面去了。昨日徐桂交代了今天要核算上月账目,他怕因为头晕出了差错,冲了一壶浓茶,连喝了三四杯。他到的早,喝第五杯茶时徐桂才背著手走进来,向袁子湛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径自在桌前坐下。袁子湛急忙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徐桂说:“这活不能急,得认认真真慢慢来。”他说著话,端起茶杯送到口边,刚喝了一口,结果皱起一张脸,放下茶杯问道:“好浓的茶。你冲的吗?”袁子湛忙道:“昨夜没睡好,怕一会核算时出错,才想喝几杯浓茶提神。” 徐桂将茶杯推到一边,道:“若是不舒服,可以休息一日。反正这活也不急这一时。”袁子湛道:“无妨,喝了几杯茶,精神多了。”徐桂便道:“还是年轻啊。一夜两夜不睡,亏得身体壮实,才能顶得住。若是像我这样的老头子,今日说什麽也爬不起来呢。”袁子湛笑道:“你说笑了,哪有这麽严重。”徐桂一本正经道:“可不是吗,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明白了。” 二人说著闲话,袁子湛又喝了几杯茶水,这才开始工作。记账算账的活一直都是徐桂在做,没有另请账房。虽说是王府,可平时的花费用度却不算大,徐桂倒也顾得来。二人认真对账,也不说话,屋里安静极了,只偶尔从墙外街上传来阵孩童嬉闹声。 约过了半个时辰,徐桂放下账本,长舒了口气,见袁子湛依然扎在账本里,便叫他道:“小夥子,休息一会吧。”袁子湛闻言,这才抬起头来,叹口气道:“看得我这脑子越来越晕。”说著话,站起身走到黄花梨木雕花嵌理石面圆桌前,拎起茶壶,一气倒了三杯冷茶水灌进肚子里。 徐桂忽然想起件事来,便向他问道:“子湛,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给我。”袁子湛一听,诧异道:“写这个做什麽?”徐桂便道:“拿去测测,看有没有好姻缘啊。”袁子湛闻言,脸色一僵,敷衍道:“我不记得了。”徐桂没觉出他的不快来,不相信道:“怎会不记得,至少记得哪年那日的吧,什麽时辰忘了就算了。”袁子湛反问道:“王爷知道吗?”徐桂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个,回道:“当然知道。”袁子湛顿时生起气来,一时难以控制,竟冷冷道:“我这就去问问王爷。” 徐桂见他这样,大感意外,问道:“你去找王爷做什麽?”袁子湛也不理会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徐桂忙起身追出去,谁知他出门一看,人已不见了,心中奇怪极了,不知他为何好端端竟生起这大的气来。又担心他闹出事来,慌慌的追了过去。 袁子湛一刻不停的跑了回去,到了萧思话门外,也不问一声,直接掀开帘子冲了进去。萧思话正坐在窗下的榻上发呆,膝上放了本书。袁子湛猛地闯进来,吓了他一跳,身子一抖,膝上的书立即掉到了榻上。他看清是袁子湛,松了口气,佯怒道:“你这是急什麽。没头没脑闯进来,前面没事做了吗?” 袁子湛冲到他身前,俯视著他质问道:“是你让徐桂给我做媒的吗?”萧思话见他这般大的火气,不解得反问道:“是,怎麽了?”袁子湛大声喊道:“我不是说了我不要吗。”萧思话皱起眉头,不快道:“若是真不愿,那就算了,生这麽大气做什麽。”袁子湛想起夜间独坐他门外之事,一直强压心中的情感瞬间爆发出来,顿时气愤与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大喊道:“你什麽都不懂!我才不要那些不认识的女人!永远都不要!”他喊完,脑子里立即乱成了一团,一阵阵发晕,就像他被裹在汹涌的海浪中翻来覆去。 他话音里带了哭意,令萧思话十分惊讶。然而袁子湛这般无礼取闹,却彻底惹怒了他,不禁提高音量斥道:“胡闹!这里是你耍脾气的地方吗!”他话音刚落,袁子湛眼圈红了,眼见就要哭出来,却突然转过身,一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萧思话不知为何,心脏竟猛地一缩,一股不安霎时涌遍全身,胡乱踏上鞋,就要去追他,大声叫道:“你去哪?给我回来!” 徐桂此时方赶到,袁子湛红著眼从他身旁跑过去,接著萧思话又一脸慌张的从屋里追出来,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好。徐桂见状,心中一紧,也来不及多问,忙转身去追袁子湛。可他哪里能追的上,气喘吁吁跑到门外,左右一看,哪里还有袁子湛的影子。他又心急火燎的返回去,却见萧思话踏著鞋在院子里来回踱著。萧思话见他一人回来,脸色立即变得更加苍白。 徐桂小心翼翼问道:“王爷,究竟发生什麽事了?”萧思话气道:“天知道!子湛他突然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我一通,被我骂了一句,又赌气的跑了出去。”说完,转身走了几步,又担心道,“他一个小孩子,这麽冒冒失失跑出去,能去哪,要是出了事可怎麽办。”徐桂安慰道:“王爷,别担心,子湛已经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等他气消了,想通了,自己就回来了。我这就去派人找,一定不会有事的。”萧思话听了,依然不放心,又不安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回通州?”徐桂听他这样一说,也没了主意,就道:“王爷先别慌,要是过了今夜还找不到人,就去报官。”萧思话强自镇静下来,心知自己再急也无用,便向徐桂嘱咐道:“快派人去找,越多越好,将这府里的人全派出去。一定要把人找到。”徐桂应道:“是,王爷。”他一说完,就慌张张的走了。 萧思话见他走远了,又不安的在院中来回踱了一会,时不时停下朝外看看,却总是不见有人进来,心中越来越急。 <% END IF %> ☆、第七章 上 第七章 袁子湛赌气跑了出来,却不知去哪。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胡走一通,倒也亏了他这漫无章法的路线,才没被府里的人找到。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他走到城外的一座林子里,在一条小河边靠著树根坐了下来。走了半日,已是饥肠辘辘,附近阒无人声,去哪里寻吃得来,只好生生饿著。 眼前那小河清可见底,淅淅沥沥朝东淌著,将他心思也带著飘远了。他默然自问,何时对萧思话有了这种感情,却不得答案。只是一想起那人,那十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便跃然心间,逐渐合拢,将他一颗茫然无助的心紧紧抱住。想起当初香蕊为了所爱之人,毅然决然同王爷闹翻,离开王府,他无法理解。而今,亲自尝到这爱之苦,方知不过这一字,就能令人发疯发狂,不肯回头。 思及那人不解此情,又恨又气。然转而一想,却发现自己从未暗示过什麽,对方又怎能明白,这一通脾气发的在那人看来倒是莫名其妙了。 “唉!”他将手中捏著的一颗石子狠狠扔进小河,只见石子落水时溅起一束水花,很快的沈到河底,混到众多石子中间,再也找不到了。 此时他心里这股气已消了大半,正犹豫著要不要回去,却又觉得现在回去太丢人。忽然听得远处传来说话声,不知为何心里一慌,急忙站起身,抓著树干,三两下爬了上去,刚刚在树杈间坐下,就见孟大壮和门房急匆匆的朝树下走来。 门房边走边向孟大壮道:“哎呀,这袁小哥究竟去哪了?”孟大壮四下一看,见附近没有人影,胡乱应道:“不知道。”门房又抱怨道:“这可要把王爷急死了,竟把府里的人全都支出来,今天要是找不到人,怎麽跟王爷交代。”二人边说边走,不久就没了身影。 袁子湛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又苦又酸,愈发想回家了。想起萧思话身体虚弱,真要急坏了可怎麽办,可刚下了决心,又觉得在府里大发一通脾气,过了半日,没事人似的回去,实在难为情。 萧思话悬著颗心,连午饭也没胃口吃,饭菜刚端上来,他只扫了一眼,便让人原封不动的端回去。他又空等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变暗,月上树梢,袁子湛垂著头,一步一步走了回来。萧思话见他好生生回来,提了一天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袁子湛已经见过徐桂,听徐桂说王爷等了他一天,担心的一口饭也没吃,现在又见他正站在院中等著,鼻头发酸,红了眼眶,低低叫了声:“王爷。” 萧思话冷哼一声,气道:“这麽大的人,为了一点小事就跑出去,一日不归,你可知道错了!”袁子湛点点头,道:“王爷,我错了。”萧思话见他嘴唇干的破了皮,不忍再责骂他,便问道:“饿吗?”袁子湛经他这一问,立即觉得肚里空荡荡的,饥饿之感烧灼著他的心,难受极了,赶忙点头道:“饿。”萧思话道:“先去洗脸,稍後来我房里吃饭。”袁子湛道:“嗯。” 袁子湛仔仔细细洗了脸和手,见衣服下摆沾了泥土,刚想换下来,转念一想,样子越是狼狈越好,惹得王爷心疼,就不舍得责骂了,於是作罢。 他走到萧思话屋子门外,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道:“王爷。”屋内立即传来萧思话的声音,“进来吧。”袁子湛这才进了屋子,见萧思话正坐在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面圆桌前,桌面上摆满了饭菜。他心里一热,不觉站住了。萧思话指著一把圆凳说:“愣住做什麽,快坐下吃饭。”袁子湛心中又愧又疚,忍著涌上喉间的哭意,闷闷的回道:“嗯。” 袁子湛走过去坐下,刚拿起竹筷,萧思话就夹了块肉放进他碗中,并道:“多吃些。”袁子湛终於没忍住,泪珠从眼中掉下来,咬著嘴唇点头说:“谢谢王爷。”萧思话见他这样,不觉轻叹口气,道:“你若不喜欢,好好说就是,我也不会勉强你。生这麽大气,气坏了身体怎麽办。”袁子湛听他说完,抹掉眼泪,认真道:“我知道了。今後决不会这样了。”萧思话心想刚觉得他长大了,可生起气来还是像个孩子,微微一笑,指著他的碗道:“快吃吧。” 袁子湛也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萧思话碗中,笑道:“徐管家说您也一天没吃饭,王爷您也多吃点。”萧思话笑道:“好。”袁子湛回他一笑,夹起碗里那块肉,放进嘴中,起劲的嚼著。 二人开始吃饭,也不说话,袁子湛拿眼偷偷看看他,见萧思话慢条斯理的嚼著,忽然放下筷子,“扑通”一声跪在萧思话身前,把萧思话吓了一跳,也慌忙放下筷子,问道:“你这是做什麽?” 袁子湛抬头望著萧思话,一脸期望道:“我求王爷一件事。”萧思话道:“你起来好好说。”袁子湛摇摇头,坚决道:“除非王爷答应我。”萧思话越发不解,便问道:“什麽事?”袁子湛道:“我不要结婚,我想一辈子陪著王爷,照顾王爷。”萧思话闻言,惊得一时无话,过了片刻,才道:“你怎麽说这种话,又没人赶你。快起来。更何况,成了家,也照样能留在这里。”袁子湛态度愈加坚定,一字一句道:“求王爷答应我。” 萧思话悠悠叹口气,道:“你这傻孩子。快起来,我答应你就是。”袁子湛听他这样说,才展颜一笑,站起身来。萧思话望著他道:“其实我急著给你成家,也是为了把你留在身边。若是你在这边有了家,有了牵挂,即使找到你家人,也还是会留在这里。”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9 章 袁子湛听完,才明白他这番苦心,激动的说道:“王府就是我的家。王爷在哪,我就在哪。就算王爷赶我走,我也死赖著不走。” 萧思话心中,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如今见他也将自己当成家人看待,心中涌上一股暖意,轻轻拍拍他手背,道:“赶快吃饭吧。” <% END IF %> ☆、第七章 下 这场风波便就此停止,只是府里的下人经过此事,明白萧思话是怎样重视袁子湛,对袁子湛的态度愈加客气有礼。然而这府上里里外外十几人,人心不一,有几人的心思就想歪了。见了袁子湛一脸奉承,背地里却骂他男宠。这话传到徐桂耳中,气不过,便将所有人偷偷召集,狠狠训了一通。恰被路过的袁子湛听到,冻在当地,激出一身冷汗,心中滋味难明。 这之後,他都心神不宁,身上忽而发冷,忽而发热。自从进了这王府,他的世界就是萧思话和他居住的这小院,就是这王府,外面的世界离他越来越远。从前被爱冲昏了头脑,一心一意,奋不顾身。今时猛地醒觉,这禁忌之爱,见不得一丝光,犹如飞蛾扑火,终将被烧成灰。这般竟隐约生了退缩之意。 做完一日工作,黄昏回了小院,先去见了萧思话。萧思话一见他,立即高兴道:“饿了吧。我已经吩咐厨房今日多加几个菜,给你补补。”袁子湛迅速的看他一眼,低下头无力道:“王爷,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萧思话见他一脸疲惫,心疼道:“你不用如此辛苦,慢慢做就是。既然累了,那就快回去休息吧。”袁子湛心中升起愧意,低声道了再见便走了。 袁子湛一回屋,胡乱蹬掉鞋,扑倒在床上,心神俱疲,不过片刻,就熟熟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忽然感觉有人在床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却正好对上萧思话惊愕的目光。袁子湛见他手里抓著被子,动作停在半空,原来是要给自己盖被子。一盏烛灯立在屋中的桌上,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映出明暗相间的光影来。萧思话回过神来,笑道:“吵醒你了。”说著放下被子,又道,“真是个孩子,睡觉也不盖被子。” 袁子湛望著他出了会神,忽然叫道:“王爷。”萧思话问道:“什麽事?”袁子湛轻声道:“我喜欢你。”他一对黑眸,在昏暗之中,晶晶发亮。萧思话忽然觉得满心欢喜,摸摸他的头,笑道:“我也是。睡吧,累了一天了。”袁子湛开心的点头笑道:“嗯。”萧思话又冲他笑笑,转身拿了桌上的烛灯,走了。袁子湛盯著他背影,忽然发觉这人跟初见时相比消瘦了许多,厚实的肩膀变得单薄,显得那样脆弱。 萧思话走後,袁子湛彻底没了睡意,躺在床上,万千思绪,如团乱麻。想起日间之事,似一场梦,极不真实。本来压下去的感情,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又猛然迸出,竟比之前更加强烈,像汪洋之中的一股巨浪,瞬间将他卷入其中,不知下刻身至何处。 萧思话看他累成这样,有心让他休息几天,翌日一早便对他道:“休息一日吧,陪我下几盘棋。现如今这院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一走,剩下我一人,实在无趣的很。”袁子湛仍然处於两难煎熬之中,一想起要整日面对他,愈发害怕,便借口道:“不了,还是得趁现在多学点东西的好。累是不怕的。”萧思话闻言,心中小有失落,却为他这股好学的劲鼓舞道:“不错,年纪轻轻,便如此上进。那好,你去吧。下午早些完工,你很少出去玩,我让徐桂今晚带你出去转转。”袁子湛听他不再坚持,暗暗松口气,忙高兴道:“谢谢王爷。” 下午天色刚暗,他正在厨房里和蔡升说话,徐桂忽然走进来,笑道:“原来你在这。走,我们出去玩。”袁子湛一愣,问道:“去哪?”徐桂道:“你尽管跟我走就是。”这时袁子湛才想起清晨萧思话说的话来。他本来早已忘了,那会也是为了敷衍才答应的,倒并不想出去,便拒绝道:“徐管家,累了一天,还是想早些回去。”徐桂呵呵笑道:“王爷的命令,怎能不从,走吧。”一旁蔡升也跟著劝道:“小哥,就去玩一晚上,日日闷在家中,有什麽乐趣。”袁子湛不便再拒,只好道:“好吧。” 徐桂一听,就拉了他往外走,边走边道:“王爷真要把你当成亲弟弟呢,看你累了这些天,便想让你出去玩一晚,放松一下。连我也跟著沾你的光,能偷个懒。” 徐桂带他出了王府,直奔城内最好的饭馆而去。二人到了万香居,只见一楼大堂里已是坐满了人,最里靠墙处搭了个一人高的戏台,台上坐了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一根根如玉葱般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抚弄著,传出清澈悠扬的乐声。 袁子湛从未来过这里,有些拘束。徐桂拉了他朝楼上走去,上到二楼,只见宽敞的走廊两边排满了古雅的屋子,有几间屋里还传出依依呀呀的唱戏声。 迎面走来一个小二,见了徐桂,堆出满面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徐老爷,雅间早给您备好了。您跟我来。”说完就在前带路,引著二人朝里走去。小二走到一间屋子前停下,打开门,让开路把二人请进去,他才进来,殷勤问道:“不知二位今夜想吃点什麽?” 徐桂拉开一把椅子让袁子湛坐下,一边对小二道:“还是那几样,再加两个,翡翠戏虾和东坡肉。哦,再来两壶上级白曲。”他话音一落,小二就笑道:“二位请稍等。”说完,就轻轻关上门走了。 徐桂见袁子湛四下打量,便笑道:“第一次来吧?你是该多出来走走的,男孩子,还是要在外面多锻炼,见见世面的好。”袁子湛笑道:“我在此地既无亲人,也无朋友,就算想出来玩,也没人陪著,自己一人,就懒得出来了。”徐桂道:“以後好了,我也是一人。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想出来时我陪你。”袁子湛忙道:“哪会,您哪有一点老的样子。”徐桂经他一夸,虽知是奉承话,可心里仍然十分受用,玩笑道:“你这是在骂我老不正经呢!”袁子湛慌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徐桂看他一脸不安,笑道:“同你开玩笑呢。” 二人说著话,菜也陆续端了上来。袁子湛很少喝酒,今日心情极好,又加上徐桂不停劝酒,不知不觉喝下不少。酒至半酣,徐桂忽然叫来一名戏子,让她唱几首曲子来听。有了曲子助兴,袁子湛不觉间又喝下少半斤,脑袋发晕,去解手时脚步不稳,竟撞到墙上去,心知决不能喝了,无论徐桂怎样劝酒,也不再喝,反而劝徐桂回府。 二人尽兴而归,袁子湛先送徐桂回了屋子。到了小院,见萧思话屋中还有灯光,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回来,便走过去,站在门外叫了一声“王爷”。萧思话道:“回来了?进来。”他刚走到萧思话身旁,萧思话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浓烈的酒味,不觉皱起眉,问道:“怎麽喝这麽多?”袁子湛笑道:“高兴。”萧思话听他这样说,虽不喜他这幅醉样,但看他高兴也就不再计较,於是道:“快回去睡吧。”袁子湛笑道:“嗯。” 他摇摇晃晃走回屋,瘫倒在床上,片刻就睡死过去。萧思话看他走时脚步不稳,睡前不放心,特意去他房里看看。见袁子湛大字躺在床上,少见的打起呼,不觉轻笑出声。见他又没盖被子,摇头暗叹他果真还是个孩子,走到床边,弯腰去床里侧拿过被子,给他轻轻盖在身上。谁知刚将被子在他身上盖好,袁子湛忽然睁开双眼,目光朦胧,盯著人瞧。 萧思话以为把他吵醒了,笑道:“醒了。怎麽就不记得盖被子。”袁子湛瞧著他,眼珠一动不动,嘴里突然吐出一声“王爷”。萧思话刚要答声,袁子湛却自顾自说道:“王爷,王爷。”他话音刚落,下一刻猛地拉住萧思话往床上一带,自己却迅速翻过身压在萧思话身上。萧思话被他一拉,脚下拌了一下,摔在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袁子湛的脸压下来,一下子含住了他的嘴唇,贪婪的吮吸起来。这一下将萧思话惊出一身冷汗来,忙推开袁子湛,喝道:“你给我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袁子湛望著他,嘻嘻笑道:“笑话,我当然清楚你是谁。“他说完,手伸进萧思话衣襟中,萧思话紧紧捉住他的手,屈起膝盖,狠狠顶在他肚子上,趁他吃痛时 ,将他推到地上。袁子湛仰面跌倒在地,後脑磕在地上,一下清醒过来。待他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何事,脑中嗡的一响。 萧思话坐起来,见他坐在地上发呆,刚要说话,却见他脸色大变,下一刻就站起身冲出屋子。萧思话急忙跟过去,见袁子湛跑到院角的黑瓷水缸前,舀起一大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下来。 “哗”的一声,袁子湛已是浑身湿透。萧思话心中一紧,急忙冲过去,袁子湛又要舀水,却被萧思话抓住手腕。 萧思话急道:“你发什麽疯!”袁子湛盯著他,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自从我心里有了你,我就已经疯了!” <% END IF %> ☆、第八章 上 第八章 萧思话见他一脸认真,大惊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袁子湛见事情到了这一步,扯谎遮掩也於事无补,不如借机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通通说出来。 “王爷,我爱你。我从未奢求过什麽,只想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本来我不打算说出来,一辈子都不说,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它快把我憋疯了。现在你都知道了,要打要罚,随你便,我只求你别讨厌我,别赶我走。” 萧思话听他说完,愣了许久,忽然长长叹口气,无力道:“先回去睡吧。”说完,也不管袁子湛,回了屋子。袁子湛见状,一下子慌了,忙求道:“王爷,求求你别赶我走。只要你肯让我留下来,我保证一定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绝不让你为难。王爷,求求你。” 萧思话背著他挥挥手,道:“睡吧。”袁子湛立在当地,满心失落,凉风吹过,身上冰冷,阵阵发颤。然而心仿佛被掏空了,竟不觉得难受。 萧思话听到身後袁子湛喃喃道,“你说过,你说也喜欢我,你说过的。”那痛苦的声音像针一样狠狠扎在他心上。然而他怎麽可能回应他的感情,别说这情世俗不容,就是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容得他奢求更多的情爱。回想起往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忽略了袁子湛的这份感情。猛地记起年时袁子湛在他睡著时写的那八个字:“红尘万里,愿与君度”,此时明白了这八个字里包含的感情,不禁为他而苦。他默默坐到半夜,终於下定决心,让袁子湛回家一趟,散散心,也许这全是袁子湛在自己身边待得太久的缘故。也许他去外面走走,便能想明白,这情并不是爱,而是兄弟之情,亲情。 袁子湛受了风寒,第二日发起烧来,在床上一连躺了三日。萧思话也不来看他,只是让徐桂时不时去看一下。徐桂手里端著熬好的药,慢慢走进来,见袁子湛坐在桌前,望著窗外发呆,便道:“子湛,你病还没好,怎麽就起来了。”他走到袁子湛身旁,将药碗伸到他面前,道:“喝吧。喝了就好了。” 袁子湛面色苍白,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药碗,一饮而下,完全不觉得苦似的。实在是他心里的苦,任这世间最苦的药也比不过的。 徐桂坐下,看著他问:“你是不是做了什麽错事,惹王爷生气了?”袁子湛也不看他,点了下头。徐桂叹口气,道:“道个歉吧。王爷那麽疼你,不会一直生你的气。你病了,他虽不来看你,可一直催著我过来。”袁子湛一听,知道在那人心里,还是关心自己的,心中多少得了些安慰,盯住徐桂问道:“真的?王爷真的这样?”徐桂瞪他一眼,道:“我还骗你不成。” 袁子湛忽的一笑,道:“徐管家,谢谢你。”徐桂只觉莫名其妙,问道:“没头没脑谢我什麽。别是烧坏脑袋了吧。” 袁子湛笑道:“你跟王爷说,我明日就回家。回家看看他们,很快就回来。”徐桂却道:“慌什麽。等病全好了再走。你这样子上路,王爷要担心的。”袁子湛摇头道:“我已经好了。我要快去快回。”徐桂只当他小孩子脾气,想起件事便等不及,立即就要去做,便道:“好吧。” 徐桂拿著空碗走了,一会又返来,手里拿著几张银票,放到桌上,对袁子湛说:“这是王爷让我拿给你,你收好。路上别委屈自己,吃住别省著,这些钱足够你用了。另外还能剩点留给家里。”袁子湛也不客气,抓到手里,咧嘴笑道:“谢了,也代我谢谢王爷。我明儿一早就走,就不去跟他告别了,省的再惹他生气。” 徐桂不禁笑道:“你个淘气。这种样子非要走,不是让王爷担心你吗。”袁子湛嘻嘻一笑,心里却偷乐,他就是要那人心疼,要那人担心,要那人记得他,一刻也不能忘了他。 刚听徐桂说萧思话让他回家时,心中又气又怕,连连追问徐桂好几遍,直到确定萧思话的意思,只是让他回家看看,然後再回来,而不是赶他回家,再也不要他回来,这才放下心。想起那人一向遇事逃避,心里明白这次也无非故技重施。他一定以为两个人分开些日子,自己就能想明白,就会忘了这情。 现在留在这里,两个人都会尴尬,他也一直想著回家一趟,正好借了这机会回去看看。然後快些回来,不论那人说什麽,都赖著不走。那人是答应了的,他当初说死赖著不走时,那人可是没有反对。 袁子湛一想通,心情好起来,病也好了许多。次日一早,背了包袱,出门时,故意将开门关门声弄得很响。他走到院子里,忽然心中不舍,扭头一看,却见萧思话正站在窗後,两个人视线对在一处,袁子湛扯开一个笑容,萧思话一愣,很快点点头,轻轻一笑。 他看得清楚,那人眼中分明有丝不舍。他转回头,大步的走了,只是心里却默默得意。他的诡计得逞了,他知道,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那人会一直担心他,想著他,也许,也许还会盼著他早些回来。 <% END IF %> ☆、第八章 下 因了这心思,袁子湛也不急,累了就歇,直走了半个多月才到通州。依著记忆找到了家,远远望著家门,心中一时情绪纷繁。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後闪出来,细细一看,竟是父亲。袁子湛忙跑过去,隔著很远就喊道:“爹!爹!”袁父只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喊,也不知是在叫谁,下意识的扭头一看,竟见一名少年边喊边朝自己跑来。待人跑进一看,竟是当年失散的二儿子,一时不敢相信,盯著袁子湛问道:“你是子湛?”袁子湛重重点点头,道:“嗯!爹,我是子湛啊!” 袁父不觉扔掉手中的烟杆,拉住他的手,激动道:“你回来了!太好了!走,咱们快进屋,你娘天天夜里都念你呢!”袁子湛近处看他,只觉父亲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那年的水灾,这几年生活的艰辛,还有儿子的失散,都一起压在他背上,让这个中年男人老了许多。 袁父拽著他进了家门,刚到了院子里,就大声喊道:“贵儿他娘,快出来!子湛回来了!”袁子湛看到这院子还和记忆中的一样,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10 章 堂屋里跑出一个女人来,正是袁母,瞪大了眼盯著院中的二人,待看清了袁父手中拉著的人,竟哭了出来。袁子湛不觉也红了眼眶,几步奔过去,抱住她,高兴道:“娘,我回来了!” 袁父此时跑进屋子,将两个小儿子拉了出来,指著袁子湛对他们道:“看,是谁回来了。”最小的袁子德歪著头打量袁子湛许久,才怯生生的叫声:“二哥?” 袁子湛见他比分开时高了许多,只是一张圆脸依旧,旁边袁子声瞪圆了一对黑眼睛,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袁子湛走过去,一手抱住一个,在他们两个脸上挨个亲一下,笑道:“二哥回来,给你们带了礼物。”他说完,站起身问道:“大哥呢?” 袁母一边抹泪,一边道:“你大哥去年成家,搬出去了。“她说完,就去推袁父,催道:”快去把老大叫回来呀!“袁父笑道:“哎,你看,我这慌的都不知该干什麽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袁母把袁子湛拉进屋里,两个弟弟在後面跟著跑了进去。袁子湛刚坐下,袁母就急急的说:“前阵子收到你的信,家里也没有会认字的人,跑到村东头让村长给念了。”袁子湛道:“我也是前不久才有了你们的消息,就立即给你们写信。”袁母问道:“那信真是你自己写的?”袁子湛点头道:“嗯。”袁母听了,立即乐得笑了,道:“村长夸你了呢!说你这小子可算是出息了!不仅会写字,还能写信呢!我还不信那真是你写的。村长说这就是因祸得福。” 袁子湛难为情的笑笑,挠了挠头发,不知说什麽好。这时袁子德和袁子声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问道:“二哥,你不是说给我们带了好玩的玩意吗?你放到哪了?”袁子湛笑著说:“等著,这就给你们。”他解开来时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两本小画册来。两个孩子一眼也不眨的盯著他手里的东西瞧,一脸好奇之色。袁子声问道:“这是什麽?”袁子德等不及袁子湛回答,先翻开册子,见里面一页页画满了各种好看的画,高兴的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了。这就是大哥说的城里的孩子看的画书。”袁子湛摸摸他的头,笑道:“没错!就是画书。”两个孩子一人抱著一本,跑到里屋,对头趴在炕上,高兴的看起来。 一会袁父带著袁子贵匆匆的赶了回来,後面跟著袁子贵的媳妇,她怀里还抱著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一家人终於团圆,晚上热闹快活的吃了饭,又坐在堂屋说话,直说到很晚才睡觉。 夜里,袁子湛激动的难以入眠,从床上爬起来,搬了个凳子,坐到院子里,四下看了一圈,感受到家的亲切,心里高兴极了。忽然想起萧思话,抬头看著夜空,不知道那人是否想他,可曾想他。 袁母突然从屋里出来,袁子湛朝她一笑,道:“娘也睡不著吗?”袁母笑道:“是啊。我儿子好不容易回来,我这心里实在高兴,哪还睡得著觉。”袁子湛起身把凳子让给她,自己却坐到门前的台阶上。 袁母定定瞧著他看了许久,直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才说道:“真是长大了啊!”袁子湛笑道:“两年了,怎麽能不长呢。”袁母摇头道:“我不是说个字,我是说你人,是真的长大了。心也长大了。”袁子湛轻轻一笑,没有说话。袁母又问:“回来能住几天?什麽时候走?” 袁子湛低头沈思许久,才道:“两三天吧。”袁母轻轻叹口气,袁子湛心中一阵发酸,刚想劝慰几句,袁母却道:“走吧。男孩子,有本事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袁子湛心中一热,望著她喊了声,“娘”。袁母偷偷抹掉眼角的泪,强笑道:“没事,你放心走吧。家里还有你大哥呢!我和你爹身体也都很好,什麽活也干得了!再说,过几年,两个小的就都长大了,也能帮著家里干些活。” 袁子湛低了头,不知说什麽好。袁母叮嘱道:“出门在外,万事小心。遇事别争,能忍就忍。受点委屈没什麽,重要的是人要平安。记得常给家里写信。”袁母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又叹了口气。 袁子湛只觉心酸,看著她坐在月光中,身影孤寂单薄,心中一动,走过去抱住她,道:“娘,我给你的那些钱,不要省著不舍得花。爹不是喜欢抽烟,给他买点好烟丝。你也买些新布料,做几身衣服。想吃什麽就买什麽。以後我会常回来看你们。我现在能挣钱了,以後你和爹就享福吧。” 袁母一想起那些钱,就正了脸色,盯著袁子湛问道:“那钱真是你自己挣来的?”袁子湛点头道:“娘,你还不相信我吗?那钱确是我自己挣来的!”袁母这才放下心。 袁子湛在家里住了三日,第四日收拾包袱要走,两个弟弟哭得满脸泪水,拉著他就是不肯撒手。袁父使劲拉开他们,和袁母一人抱住一个,一块把袁子湛送到村口,还依依不舍的看著他,直到连人影也不见才回去。 回去时袁子湛却急急的赶路,恨不得像小鸟一样,长对翅膀,立刻就飞到那人身边。一想起那人,嘴角不觉就带了笑容。 江平祥王府。 萧思话斜靠在榻上,身前摆了副棋盘,他手里捏著枚象棋,正思考要下到何处,忽然徐桂一脸慌张的闯进来,一见他就说道:“王爷,衙门里来了几个衙差,说要抓人。”萧思话一惊,坐直身子,问道:“抓谁?”徐桂却不说话,望了他一眼。萧思话心一沈,身子发软,颓然靠在榻背上,许久轻轻叹了口气。他手里的棋落在榻上,又滚落在地,“咚咚”连跳了两下才停下。 <% END IF %> ☆、第九章 上 第九章 深夜,京城。 中书侍郎王磊匆匆来到中丞李斯晋家门外,他抓住门环,重重敲在门上,街上阒无人声,敲门声使他心头一惊。过了许久,门後才传来响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满是睡意的脸来。门房没好气道:“谁啊!大半夜的来敲门!”待他看清门外站的人时,立即噤声,满面堆笑,赔罪道:“原来是王大人,快请进,快请进。” 换做平时,王磊必要挖苦他几句,可此时他有急事要办,无心与他计较,大步跨过门槛,问道:“李大人可睡下了?”门房欠腰回道:“还没呢。我们老爷一向晚睡。我这就叫人去通报。”门房快速关上门,小跑几步跟上王磊,恭维道:“王大人真是辛苦。”王磊将手胡乱一挥,道:“不用,我自己去找他。”门房急忙道:“是,是。” 王磊大步流星,径往李斯晋书房而去,远远看到房中透出灯光来,一个人影凝固在窗纸上,不觉加快了脚步,大声道:“李大人。”那窗上的人影一晃,下一刻就移到一边不见了。李斯晋认出来人的声音,大感诧异,急忙冲到门边,开门一看,正巧王磊已上了台阶,直往门口走来,便问道:“王大人?深夜造访,可有急事?” 王磊挤进屋中,抹了把额上的细汗,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喘了两口气,才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来,扔到桌上,指著对李斯晋道:“你先看看。”李斯晋一脸疑惑,拿起折子,快速浏览一遍,不禁脸色大变。原来这折子竟是举发江平太守受贿一案的,受贿数额巨大,里面不仅提到许多地方官绅巨商,甚至牵涉到了几名京城高官。李斯晋立刻意识到此事严重性,慢慢在王磊对面坐下,斟酌许久,才沈吟道:“这可是个大案子。”他此时尚不明白王磊何意,不便多说。 王磊道:“不错。这折子本是今晚要呈给皇上看的,我给偷偷扣下了,不过最多只能瞒一日。我深夜前来,是想请你连夜写个折子。”他说到此处,忽然停下,压低声音,看著李斯晋道:“此案必定牵连甚广,一旦大查起来,这些人互咬一通,其中真案假案难辨。”李斯晋见他又停下,忍不住问道:“王大人是想让下官怎麽写?” 王磊低声道:“你可知祥王就在江平。”李斯晋见他目光忽的一闪,露出凶狠之色来,身上袭来一阵寒意。李斯晋心知此事重大,不敢贸然,忖思许久。王磊心知,便道:“我此番前来,并非私意。你放心,若真出意外,自有太子保你。”李斯晋听他所言,确定此事是太子授意,虽心中仍有犹疑,却不得不答应,便道:“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动笔。”他边说边站起身,手里紧紧捏著折子走到书桌前坐下。王磊等他写完,逐字读著,见他写的含糊,只是道:祥王久居江平,与太守相从甚密,对此案必然了解,却隐而不报,其心难测。王磊心中暗骂:好你个李狐狸!给自己留足了余地!然而就这两句,也足够办祥王一个知情不举之罪。他将两份折子仔细放进怀中,又匆匆走了。 皇上看了折子,当场摔到地上,拍著桌子,气道:“这些贪官劣民,真是胆大包天!”随即召来大理寺卿,命其会同吏部,严办此案。一时朝野沸腾,人人自危。 孟童恩下了朝,没有直接回丞相府,而命轿夫将轿子抬到城东的羊尾胡同。轿子一路朝城东而去,在羊尾胡同里的一幢房子前停下。孟童恩下了轿子,打发了轿夫,上了门前台阶,叩响门环,不久门便从里面打开。开门人一见孟童恩,忙闪在一边,道:“老爷。”孟童恩“嗯”一声,抬脚迈过门槛。那人随後又将门关上,插上门闩。 孟童恩绕过照壁,穿过一进院子,来到後院,径直进了西屋。一名女子正坐在窗下绣花,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孟童恩,放下手中东西,起身笑道:“你来了。”这女子正是香蕊。 孟童恩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道:“想你了,过来看看。”说完,在黄花梨木嵌理石面圆桌前坐下。香蕊给他倒了杯凉茶,放到他面前,笑道:“今儿什麽时候走?”孟童恩啜了口茶,道:“坐一会就走。最近朝里出了大事,连带著我们也都个宁静。”香蕊在他对面坐下,随口问道:“什麽事?”孟童恩漫不经心道:“江平太守被人告发受贿,告到皇上那里,龙颜大怒,严命查办。”他说完,忽又想起什麽,笑道:“幸好你早早脱离祥王府,不然可有你受的。” 香蕊心中大惊,忙问道:“何来此话?”孟童恩瞥她一眼,假意惋惜道:“本来这事跟祥王没什麽干系,只是李斯晋递了个折子,给你那旧主子生生扣了个知情不举的罪名。这事都是太子在背後指使,就凭他李斯晋一介中丞,哪有这个胆子。父亲说太子完全不听他的劝说,一意孤行,做的太绝情了。” 香蕊闻言,惊出一身寒意,面上仍不动声色,强打精神,冲孟童恩一笑,起身问道:“你吃了饭再走?”孟童恩笑道:“行。” <% END IF %> ☆、第九章 下 萧思话被抓走後,徐桂四处打听,很快就弄清来龙去脉,不禁暗自叫苦,只觉萧思话这罪受的冤枉。所有涉案人员,一经抓捕,即刻便被押解入京。押解萧思话的官差,清楚他的身份,一路上倒也客气。徐桂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收拾了行李,尾随著押解队伍,同往京城去了。 袁子湛一回来,叫开大门,就一脸高兴的往里闯,却被门房拽住手臂。他猛地停住脚步,见门房一张脸惨白,奇怪道:“怎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好生生的一个大活人,你怕什麽?”门房见他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发急,跺脚叹道:“我的小少爷,你还笑得出来,府里出大事了!”袁子湛闻言,吓了一跳,看他样子,没有一丝玩笑之意,不禁追问道:“怎麽回事?” 门房甩开他手臂,道:“唉!王爷被人抓了!”袁子湛一听,登时脸色煞白,慌忙问道:“被人抓了!怎麽会被抓?”门房道:“我也不清楚。前几日忽然来了几个官差,把王爷给带走了。”袁子湛又问:“徐管家呢?”门房道:“徐管家也跟著走了。”袁子湛愈发不安,问道:“他们把王爷带到哪了?”门房道:“去京城了,王爷前脚刚走,徐管家後脚就追了过去。” 袁子湛越听越心惊,他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呆立在当地,没了主意。门房想起徐桂走时交代的话,便道:“徐管家走时说,若是你回来了,就留在府里。这里总要有个人照管。”袁子湛经他一说,反倒镇定下来,断然道:“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这就去京城找他们。” 门房一听,急忙劝道:“你去有什麽用?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袁子湛态度愈发坚决,道:“我必须得去!”他说完,不再理会门房的劝说,回屋草草收拾一番,带了些银子,跑出王府,直往京城追去。他脚程虽快,可直到京城都没找到萧思话和徐桂,也不知是不是半道上错过了。他到了京城,在江平会馆住下,放下行李,便跑到街上,也不知去哪打听消息,漫无目的转到天黑,才无功而返。他又累又饿,在路上买了两个烧饼,揣在怀中,低头慢慢走进会馆,忽然感觉到有人按住他的肩膀,叫了声“子湛”。袁子湛一惊,回头看去,竟然是徐桂,激动叫道:“徐管家!”徐桂叹口气,道:“我就猜到你不肯待在江平。走吧,回屋再谈。” 原来徐桂担心袁子湛也跑到京城来,就住在江平会馆。虽然不确定袁子湛一定会住这里,但要是想找他,找到会馆来的几率还是大一些。二人一同来到徐桂房里,一进屋,袁子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官府的人要抓王爷?王爷现在在哪?他怎麽样?还好吗?”他一口气问了一通问题,只把徐桂问的糊涂起来。 徐桂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佯责道:“你一下子问这麽多,我哪里记得住。”袁子湛心中急的如火烧著般,哪有心思理会他的玩笑,依然问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王爷犯了什麽罪?”徐桂不平道:“王爷犯了什麽罪!不过是别人陷害他,强压了个罪名!”於是便将他知道的讲了一遍。袁子湛听了,怒上心头,忽的站起身,气的骂道:“卑鄙!无耻!” 徐桂拉他坐下,又道:“王爷如今住在官衙後院,并没关进牢里。我打通关系,只进去看了一次。王爷精神还好,反倒安慰我不要担心。”袁子湛闻言,稍稍放心,沈思片刻,问道:“王爷认识的人之中有能帮忙的吗?”徐桂叹道:“帮忙?这时候人人都怕惹祸上身,谁敢趟这浑水。”一句话说的袁子湛脸色惨白。 二人相对无话,默然许久。门外不时传来说一阵笑声。窗外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婴儿尖利的哭声,伴随著女人温柔低沈的安慰声,由远及近,又朝远处而去。 屋里只点了一盏烛灯,墙壁上照出两个人影,烛火一晃,人影也跟著摇动一下。 袁子湛率先打破沈默,道:“我想见见王爷。”徐桂抹了把脸,道:“好。” 是夜,官衙中,一位须发皓白的老者来到後院,萧思话一见他,忙迎上去,恭敬的叫了声:“老师。”这老者便是太子太傅祁卫丰,当年也是萧思话的老师。祁卫丰深深看了一眼自己最锺爱的学生,感慨道:“祥王受苦了。”萧思话苦笑,又道:“多年未见,您的头发全白了。” 二人进了屋,萧思话请他坐下,又苦笑一声,道:“没有热茶,怠慢老师了。”祁卫丰道:“祥王不必客气。”二人久别又逢,聊了几句,祁卫丰才道出来意:“祥王,你可知此次情况凶险,凶多吉少?”萧思话道:“知道。”祁卫丰愧疚道:“都怪老夫不称职,没教出好学生。”萧思话知他是说太子,开解道:“老师不必自责。”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11 章 祁卫丰又问:“祥王可有什麽需要老夫帮忙的?”萧思话思忖片刻,道:“学生有一事相求。”祁卫丰道:“祥王请说。”萧思话道:“学生想请老师去向皇後求情。如今,只有皇後她可以救我。”祁卫丰沈吟道:“不错。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有把这事变成家事,才有转机。”萧思话闻言,松了口气,又加重口气叮嘱道:“老师要尽快去见皇後。否则一旦有人屈打成招,将我咬出来,就晚了。”祁卫丰郑重道:“祥王放心,老夫明日就去见皇後。” 萧思话忽然跪下,把祁卫丰吓得急忙站起身,慌张道:“祥王这是做什麽!”萧思话拉住也要跪下的祁卫丰,望著他一字一句道:“学生的性命就交给老师了!”祁卫丰拉起他,郑重道:“祥王放心!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想办法救你!” 翌日,徐桂一早便带著袁子湛出了会馆,直奔官衙而去。清晨街上人影稀疏,路两边卖吃食的摊子却热闹些,有的架了大锅,锅口上冒著蒸腾的热气,将那站在锅前的人熏的满头大汗。 到了官衙,徐桂却带著袁子湛钻进一旁的巷子,绕到後门。徐桂到了後门前,四下看看,确定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才上前轻轻叩门。一会一个衙役从里面缓缓打开一条缝,看到徐桂,面无表情道:“你怎麽又来了。”他见徐桂身後还有一个人,瞬时警觉起来。徐桂忙道:“他也是祥王府的人。”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迅速的从门缝塞到那人怀里,悄声道:“请大哥你帮帮忙。”那人看也不看,就将银票塞进衣襟中,把门打开,放二人进去,又迅速将门锁上。 徐桂等他锁好门,连声道:“多谢!多谢!”那衙役也不回话,率先在前带路,领著二人往後院去了。袁子湛也不出声,跟在二人身後走。 萧思话虽说是被关在这里,可在这院子里还是自由的,此时正在院子里散步,猛然见到进来之人,大感意外。那衙役向萧思话一拜:“小的见过王爷。”萧思话道:“你下去吧。”话音一落,他便立即走了。等他一走,袁子湛冲到萧思话身前,盯著他激动道:“王爷!”萧思话反而笑道:“你怎麽也来了。家里人可都还好?” 袁子湛见他一副轻松的样子,不由气道:“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萧思话一愣,随即道:“你不用替我担心,不会有事的。至多将我在这里关几日。” 袁子湛被他这副轻描淡写的口气气的直跺脚,“你怎麽知道!”徐桂一旁劝道:“子湛,你这是做什麽。” 萧思话看出他心中焦急,开解道:“此事倒使我想通了一个道理。”袁子湛问道:“什麽道理?”萧思话道:“随遇而安。不得强求,不必逃避。人生灾祸难测,该来总要来,逃也逃不过。” 袁子湛听了,反而平静下来,心中一动,盯著萧思话双眼,问道:“王爷,那我呢?”萧思话不答,反而笑道:“等我一放出去,就去湘州,那里偏僻,你可肯陪我同去?”袁子湛想也未想,便道:“去。” 徐桂也不懂他们在说什麽,听了萧思话的话,奇怪道:“湘州?王爷为何要去湘州?”萧思话却望了远处的天,悠悠道:“这次去了,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徐桂,你留在江宁吧。你的家就在江宁。”徐桂刚想说话,就被萧思话打住,“你不用说了,我主意已定。” 这时那衙役过来催二人走,袁子湛虽万般不舍,也只能离开。回去路上,想起萧思话的话,心中不再害怕,相信那人一定有办法自救。 二人一走,只剩萧思话一人,心中顿感失落,也无心散步,在院子一角的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这院中种了棵桐树,高过房顶,枝叶繁密,不知藏了多少只蝉,一阵强一阵弱的叫著。萧思话的思绪随了这蝉鸣变得飘渺起来。他与袁子湛数月不见,如今在这种情形之下相间,只觉得心中感触奇特。之前的想念之情不因相见而减弱,反而愈加的深了。他想著今後和袁子湛在湘州的生活,竟有几丝期待。 然而这却使他愈加不安,只恐自己此次劫数难逃。一阵心惊。他这才猛然发现,心中不知何时有了牵挂。 <% END IF %> ☆、第十章 上 第十章 当夜,大理寺卿严正府外,香蕊一来到府门,就被门房挡住,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麽地方?你来这里做什麽?”香蕊凑上前,悄声道:“请转告严大人,就说民女有江宁太守受贿案的重要线索要举报。”这门房听後,狐疑的打量了她许久,依然不相信道:“你有什麽线索?”香蕊冷冷道:“请转告严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民女必须当面举报。”门房看她态度坚定,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生怕误了大事,便道:“你在此稍等,我这就去替你通报。” 不久门房就返来,对香蕊道:“走吧,大人正在等你。”香蕊被带著,穿过两重院落,然後被领进一间屋子里。严正一见他们进来,便冲家人道:“你下去吧。”那人恭敬的道了声“是”,就走了。 香蕊偷偷打量严正,见他生就一副方脸,双眉粗重,两只眼睛嵌在眼窝之中,目光明亮,威严之感自然而生,不由得心中一凛,跪下道:“民女见过严大人。” 严正道:“起来吧。”等香蕊站起身,便问道:“你说你有重要线索要举报?”香蕊回道:“是。”严正盯住她,道:“说。”香蕊深吸口气,先解释了自己和孟童恩的关系,然後将那日孟童恩的话讲了一遍。严正听完,皱起眉头,沈默片刻,问道:“你可知你这番话,会有什麽後果?”香蕊点头道:“民女知道。” 严正并不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因为香蕊所言之事,朝中凡是明白些的人都已猜到。所以他都亲自审讯犯人,处处谨慎,唯恐被太子党钻了空子,逼打犯人时引诱他们供出祥王。一旦有人供出祥王,此案便会变得更加复杂。严正想著不觉皱起眉。 香蕊见他不语,也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故意放轻。过了许久,严正才斟酌著道:“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我便相信你。你说的话,我自会调查。只是此事严重,你决不可泄露出去。”香蕊立即道:“大人放心,民女只对大人一人提过,今後至死也绝不会再对第二人提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严正点头道:“你回去吧。” 香蕊却忽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道:“严大人执法严明,被百姓称作‘青天’,民女恳求严大人还祥王清白!” 严正目光一动,微微眯眼,慢慢道:“你放心。若祥王无罪,本官绝对还他清白。你先回去吧。” 香蕊叩谢了严正,转身走了。严正盯著她背影,见她逐渐走远,最终被夜色吞没。香蕊走了,严正却陷入沈思。此案至此变得更加复杂,他只觉肩头的重压又加重了。 次日,祁卫丰求见皇後,为萧思话求情,并劝皇後顾全皇家颜面。皇後於氏并不表态,而是在他走後,命人叫来太子。太子来到忠和宫,见於氏端坐在红木雕云纹嵌理石罗汉床上,床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锦被,床中间一张红木嵌理石面炕几上摆满了各式点心。屋内四个角落都摆了冰盆,虽是炎炎夏日,屋内却十分凉爽。 萧思文请了安,在於氏示意下,在她身旁坐下。於氏待他落座,便亲切道:“太子如今是越来越稳重了,几年前,还是个满地跑的孩子。”於氏指著炕几上的点心中的一样对他道:“这是莲蓉糕,我记得,太子小时最爱吃得便是这个。”太子看一眼於氏所指的点心,笑道:“亏母後还记得这种小事。” 於氏冲他一笑,又出神望向别处,似乎在回想过往的事情,悠悠道:“怎麽忘得了呢。我记得那年你才十岁,我们在後花园玩,你突然提起要划船,你们五个小皇子一人拿了一块点心上了船。我记得你那时拿的就是莲蓉糕。”她说到此处,忽然停下,转脸望向萧思文,满眼询问之色。 萧思文听著她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见她忽然望向自己,强自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於氏完全没看出来似的,又继续道:“後来你不小心把点心掉在湖中,竟然大声哭起来,耍起小孩子脾气,非要吃那块莲蓉糕。可是都已经掉到湖里,怎麽可能找的回来。幸好三皇子把他那块莲蓉糕让给你,你才不闹了。” 萧思文越听越心惊,脸上血色急速退下。於氏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惊讶道:“太子,你怎麽了?脸色如此难看?”萧思文嗫嚅道:“母……母後……我……我……”他至此已完全明白於氏突然召他而来所为何意,身上涌上一股寒意,连指尖都变得冰冷。 於氏忽然口气一转,冷冷问道:“那折子是谁写的?”萧思文回道:“是中丞李斯晋。”於氏冷哼一声,道:“好个李斯晋,胆子不小,竟敢诬告王爷!”萧思文此时恢复了镇定,知道这是於氏在给他台阶下,忙附和道:“母後说的是,这个李斯晋实在太大胆了!”於氏又一转话题,道:“後宫不得干政,这是先王定下的规矩。可是这李斯晋一个区区中丞,竟然管起咱们皇家的家事来,本宫就不能再不闻不问了。”萧思文急忙道:“母後莫气,为此气坏身子就不值了。儿臣知道该怎麽做了。” 於氏点头,缓缓道:“那就好,你从小聪明机敏,当知道如何处理此事。李斯晋就罢了官,留他一条命,回乡种田吧。”萧思文道:“是,儿臣知道了。” 严正得了密令,当即松了口气,将祥王消了罪名,放了出来。祥王立即上折请罪,自贬湘州。 <% END IF %> ☆、第十章 下 萧思话无事,袁子湛高兴极了,时时缠著他,不肯走开。徐桂都看不过,打趣道:“子湛,你这一刻也不安生的样子,就像只苍蝇。”袁子湛也不在意,笑道:“随你去说。” 三人在京城不过待了两日,就匆匆离开了。徐桂雇了一辆马车,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倒也不觉赶路枯燥辛苦。走到半途,袁子湛突然想起香蕊也在京城,不禁惋惜的大叫:“哎呀!怎麽就忘了去看看香蕊姐!以後怕是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徐桂也道:“是啊,你一说我也刚想起来。在京城时只顾上发愁了,哪还想得到这事。”萧思话却道:“不见也罢。希望她过得好。”袁子湛随之便道:“当然过得好。香蕊姐和她所爱之人在一起,还会不好吗!”他说著话,满含深意的看著萧思话。萧思话被他这样盯著瞧,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扭开脸,道:“没错。”袁子湛立即像吃了蜜样,心中又甜又乐,咧著嘴直笑。徐桂哪里能明白,一头雾水,不知这二人在搞什麽名堂。 袁子湛一高兴,话就讲个不停,把他回家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萧思话等他讲完,笑道:“等我们去湘州时,可以去看看他们。”袁子湛一听,立即兴奋的问道:“真的?”萧思话道:“当然是真的。”袁子湛高兴的说:“那可太好了!这次回去我得给我的小侄子也买些东西。王爷,你说买什麽好?”萧思话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玩具?”袁子湛摇头道:“他才几个月,还不会玩玩具。”萧思话又道:“那就买几件小衣服。怎麽样?”袁子湛笑道:“这个完,又道:“可以给我那两个弟弟买玩具。” 萧思话听他提起弟弟,便好奇的问道:“你那弟弟可长得像你?”袁子湛道:“不像。”萧思话呵呵一笑,打趣道:“幸好不像。”袁子湛嘻嘻笑道:“对啊,幸好不像。万一王爷你一看到他们,把他们当成我,那可就麻烦了。”萧思话闻言,难为情的扭开头,假装没听到的样子,朝外看看。袁子湛觉得他这样子可爱极了,心中直乐,偷偷握住他的手,用指尖在他手心划来划去,惹得萧思话手心直发痒。 徐桂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他们说话,完全插不上话,一会就觉得无聊,出去和赶车的聊起来。 他一走,袁子湛更肆无忌惮,挪到萧思话身边,紧挨著他坐下,将他抱在怀里,撒娇似的说:“王爷,王爷,我回家的时候,可想你了,你想我吗?”萧思话只觉不好意思,扳著脸胡乱“嗯”了一声。袁子湛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说完,一颗毛茸茸的头在萧思话胸前拱来拱去,求道:“王爷,以後我们再也不分开,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他说完,抬头一眼不眨的盯著萧思话看。 萧思话被他灼灼的目光烧的脸上发烫,轻轻一笑,摸著他的头说:“好。再也不分开。”他说完,忽然问道:“还记得你写的那句话吗?”袁子湛不解,问道:“哪句话?”萧思话望了他,慢慢的一字字道:“红尘万里,愿与君度。”他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又接著念道,“今生今世,此情莫负。” 袁子湛听了,心中一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望了他许久,才道:“王爷,我的王爷,只有你厌我,没有我负你。” 袁子湛不觉收紧手臂,将萧思话用力圈在怀中,心中一阵幸福之感席卷而来,想起今後二人的生活,只觉这一辈子都过不够,恨不得永生永世。 京城,丞相府。 孟童恩听了来人的话,大惊失色,很快又镇定下来,问道:“什麽时候的事?” “大概是半夜时上吊的。” 孟童恩叹了口气,道:“尽快把人埋了吧。做副好棺材。”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江月初照人 作者:白唇小狗 第 12 章 “是。小的这就去办。” 孟童恩又叫住要离开的人,嘱咐道:“此事不仅要尽快,还得悄悄的办,千万不可传出去。” “小的明白。” ━━━━━━━━━━━━━━━━━━━━━━━━━━━━━━━━━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澜渊】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第 12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