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渌姬》 ρō①8к.cOм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赍志没地,长怀而已。 作者:古时家暴录,男主居然把女主打死了…… 读者:……好好地写个爱情故事不好吗? 新周系列: 五 杜鹃声里 六 閬苑琼葩 七 九天风露 八 穷相女子 九 春水渌姬 H古代虐心女性向 太一 慧龙寺。 庾渌停在庭院里,仰头看那株参天古槐。她已经许久不爬树了,一起爬树的玩伴也早就不在身边了。 何姬见庾渌磨蹭,好心地催促:“渌娘,快来呀。” 庾渌只得跟上去。 众姬嘀咕她,“牛心古怪。” 曹夫人来礼佛,照例会带上崔焘的姬妾,教这些命运不济的女子们也修一修来世。 上京的贵府主母,酷虐的居多,曹夫人虽冷肃缄默,却从不苛待婢妾。众姬感恩,对她敬若神明,也劝庾渌尊敬她。 庾渌来到崔家一年余,尚未获得主君临幸,众姬因她脸上有伤疤破相,认为重色的主君不会对她有意,但曹夫人却一直将她视作丈夫的姬妾。 崔焘是个严明正大的男子,会把喜欢的女子交给妻子曹嬴打理。因着这分信任,曹嬴愈加自重,无法像寻常妇人那样泼醋。 崔家虽比司马家良善一些,庾渌逃离的心思却没有变,苦于没有机会,当然姊夫的劝告也起了作用。 再也想不到,时隔多年,又一次来至慧龙寺。 慧龙寺对庾渌来说不陌生。她的祖母崇佛,皇甫太一的祖母亦崇佛。两位老妇人是从姊妹,夏日常一起到寺中小住。庾渌和太一也跟着。 庾渌自幼丧母,太一也是,都养在祖母跟前。 夏日的慧龙寺,曾经是他们的乐园。他们在数不尽的回廊里奔跑,一起去菜园偷瓜,喂寺中蓄养的梅花鹿,爬观音殿庭中的大槐树。 庾渌见曹夫人等垂目合十,喃喃诵经,悄悄站起来,从侧门溜出。 他们的大槐树还在,树身上太一用佩刀刻的那首玩笑诗还在: 渌渌爱太一, 定要嫁与伊。 捉杖撵夫婿, 敢不娶作妻? 上面却又多了一行字,仍是太一的书体: 春草碧色, 春水渌波, 将适南浦, 伤如之何? 自庾氏家破,庾渌没入掖庭,与太一不相见,已三年矣;皇甫氏被灭,太一随家人流放岭南,亦已二载。 这大概是太一离京前,特来慧龙寺,留给庾渌的文字纪念。 柳氏 庾渌暗嘱自己,下次来带把能刻字的刀。 午后,府掾裴奭奉崔焘命来接曹夫人等回宅,而他恰是庾渌的姊夫。 裴奭少孤寒。庾渌的父亲收养他,视同己出,还将美丽多才的长女庾湲嫁给他。裴奭虽为异姓,一直当自己是庾家人。 庾氏获罪时,庾湲已孕七月,与夫婿奔走于上京贵府,为本家哀缓,忧戚兼之劳累,早产下一子即离世。 裴奭伤心欲绝,矢志不另娶,要做阿湲的未亡人。 家变时,庾渌十五岁,与皇甫太一的婚期已定。两家合资在金雀坊为他们购了一座两进院的小宅子。 庾渌与太一几乎每天会面,一起逛东西市,有商有量地布置他们的小窠,全然不觉长辈忧患日重。 入掖庭时,庾渌与太一的婚约被判义绝。祖母劝她,只要等来大赦,而太一未别娶,他们尚有结婚的机会。 庾渌希望满满地等。 一年后,皇甫氏为崔氏所灭。太一未满十六岁,侥幸免死,流放岭南。同时,皇帝出掖庭美女赏宠臣,庾渌被赐与门下侍郎司马謇。 庾渌初至司马宅,即为司马謇纳奸污。其妻柳氏借口庾渌对主君不敬,时时责打她。庾渌不耐,竟逃出司马宅去。 她本意欲向南,去寻太一,未出坊门即被逋回。 柳氏大怒,先施鞭刑,又命人将铜钱烧红,烙她的面颊。这是上京贵妇惩罚婢妾的惯用手段。随后,她将庾渌锁闭起来,不予食水。 裴奭为崔焘掾属,闻听庾渌命在旦夕,心如油煎,恳求府主崔焘救少女脱困。 崔焘遂登门,向司马謇讨要庾渌。 司马氏发迹,得益于崔氏的扶助。司马謇自不能拂崔焘的面子。于是,庾渌便到了崔宅。 裴奭获准与她会面,苦劝她忍耐,不可再逃—— 义绝指官方强制离婚。 裴奭 裴奭先参见曹夫人。 曹夫人通情达理,“你是庾姬姊夫,难得见面,你们多说说话吧。” 裴奭为掾属,轻易不能入内宅。这还是庾渌获救后,他们第二次见面。庾渌两颊的烙伤已平复,留下澹红的印子,令他酸心刺目。 庾氏姊妹都不是顾影自怜的女子,但毁容究竟是奇惨之事,尤其对庾渌这样的绝色少女而言。 庾渌殊坦然,反而劝他,“这样少很多麻烦。” 一起入司马宅的女奴有十几人,司马謇只玷污她一个,毁容后来至崔宅,日日在崔焘跟前晃,他亦不动意,可见美貌招祸。 裴奭不忍告诉她,美丽的女奴固多磨难,丑陋的女奴境遇只会更糟。 只听庾渌道:“我们来时,从金雀坊过。我看到我的宅子里,那株小樱桃树满枝红丹,已经结果了。” 那座小宅子当然也已充公,如今当另属他人。 裴奭不知说什么好。 庾渌又道:“将来我出去了,再把它买回来。” 裴奭问:“你在崔宅可好?” 庾渌答:“主君与主母皆不来烦我,差可忍耐。我夜来做女工,亦教别个姬妾抚琴,已有些积蓄。” 裴奭不禁道:“官奴婢是不能赎身的。” 庾渌点头,“我知道,但我总要想办法。天可怜见,不会真教我为婢到七十岁吧?” 官奴婢过了七十岁,可以脱籍,但有几个能活到七十岁呢? 裴奭愧疚,“是我无能。” 庾渌忙道:“姊夫勿要自责。你为我,为庾家做的够多了。” 庾家颇有几门亲戚,但庾兴父子被诛后,为之收瘗的,却是裴奭这个养子。祖母年过花甲,仍在掖庭执役,也是裴奭打点关系,托人关照她。 “我记得姊夫的训戒,矮檐下低头,尽量不忤逆主人。”她向裴奭保证。 裴奭为养子,多少有些自卑,庾渌于他,又是恩人之女,他并不敢以兄长自居,没想到庾渌肯听他的话。 这样骄傲的少女,这样委屈求全。 裴奭的眼眶又是一热—— 姊夫当然永远忠于姊姊。 桃娘 庾渌回至崔宅,如常去崔焘书房,替他抄书。她在家时受过不逊于男子的教育,庾家书法又极有名,是以被委以此任。 晚些时候,奔母丧的江桃娘也回来了。 桃娘亦是沦落的宦家女,但她随母入掖庭时,才刚周岁,从记事起即为奴婢,没有庾渌的不甘。 在崔宅的侍妾居所,她们同住一座小厢房。一明两暗三间屋,暗间为各自的寝室,明间为公共的客室。 两个少女 νιρyzω.cóм(vipyzw.com) -- 分卷阅读2 都喜洁,生活习惯无冲突。白日一起洒扫庭室、打理窗前小圃的卉草,夜来聚首在灯下做女工,相处极为融洽。 桃娘已更去丧服,未施粉黛,双目微红,精神十分好。 庾渌见她不作过度悲哀,亦觉放心。 桃娘甚至心满意足地叹息,“孃孃从来都不快活,早些去和耶耶团聚,也是好事。我在榻前侍药三月,尽了女儿孝道,更无遗憾。幸而是在崔家为奴,若在别家,莫说是侍疾,连奔丧也不许呢。” 见庾渌又绾了螺髻,不禁摇头,“你梳贴面髻,可遮一遮伤疤。” 庾渌澹澹道:“还是螺髻清爽。” 桃娘心情好,与她推心置腹,“我要守孝,近几月,主君大约不会召我侍寝了。孟姬有了身孕,孙姬病着,何姬等年纪大了,久已无宠,正是你奋发时哦。” 庾渌摆首,“我志不在此。” 桃娘替她着急,“一百年也不会有一次大赦,便是有,一切还能如旧时安排吗?” 庾家已无男子,政治上已无翻盘的可能。 皇甫氏为太子母族,耐心熬,当有重振一日。但到那时,太一还会眷顾失身毁容的昔日未婚妻吗? 外人或许存疑,庾渌却坚信,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太一都不会变心,只会更怜惜她,为她受过的所有苦难。 桃娘见她眸中浮起泪光,以为她动摇了,也很难过,“你这样子,其实还是美的。主君留你在书房执役,日日相对,当是喜欢你的。放眼上京,有几个如他般英俊,位高爵显?教我自己挑,也挑不出比他更好的了。” 庾渌承认,“他作丈夫,是极合适的。” 桃娘明白她意所指,坚持道:“反正我宁为贵人婢,不作贫汉妻。但得实惠,名分不重要。” 说话间,有崔焘的近身侍婢来传语:“庾姬,主君召见。”—— 桃娘如果没遇上庾渌,会是完美的奴隶。 崔焘 崔焘与夫人分居,各有燕居处。其日常相处之疏澹庄重,有若帝后。偶尔召侍妾伴寝。召庾渌,却总是为学问事。 庾渌回寝室照镜,见发髻微松,似有媚态,遂重新绾过,换了件厚实的衫子,才来见崔焘。 崔焘不能不注意她的装束,拘谨得像个稚龄的孀妇。腰背笔直,头微昂,虽沉沦下流久矣,而气度不堕。 他的手指发痒,很想捻她尖尖的下巴。 庾渌入室,即止步于门侧,“主君唤我何事?” “你来看,”崔焘拿起案上的一卷书,是她昨日新抄的《染织录》,“借本上是苏惠,你怎么抄成了唐葉?” 庾渌道:“这种织锦法的确是唐氏首创,借本有误,我随手更正了。” “有何依据?” “唐氏为我曾祖母,其所创织锦法曾授于诸女孙,我亦得其遗传。” “哦?”崔焘颇感兴趣,“那你织一匹出来与我瞧瞧。” “遵命。” 庾渌将要离开,崔焘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腕子,往怀中拽。她情急,弓了手肘,欲借力击他的腹部。 这是太一教她的防身术。 崔焘惊讶地“咦”了一声,堪堪躲过,擒住她双手,抵在板壁上。未免太用力了些,她吃痛地吸气。 崔焘遂松开她的腕子,双臂圈住她的腰,笑道:“你怎么还是这样淘气?” 第一次见面,是在七年前。庾渌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崔焘来访。 太一恰与她在后园玩耍,同她计议,“这姓崔的是我们仇人,朝堂上常与我耶耶为难,不如戏他一戏。” 庾渌遂装扮成女婢,送一杯茶与崔焘。 崔焘端起茶来,只一闻,便闻出了泻药的气味。他幼时在书院,常与同学互投泻药作耍。 遂将茶递与庾兴,笑道:“令嫒真是顽皮。” 庾渌虽着了女婢衫裙,然她玲珑的耳珰与精致的环髻却是女婢身上罕见的。她一入室,庾兴的眉头便是烦恼地一皱。崔焘由此猜出她的身分。 庾兴对泻药的气味亦不陌生,命人拿手板来,当着崔焘的面敲了她十记。 崔焘默观,未劝阻。 做惯家主的人,不纵容位卑者的不驯,笃信笞罚的威力与必要。 庾渌 又来了! 庾渌心怦怦跳,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这于他只是一时的欲念,片刻的消遣,于她却是生死大事。反抗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而就犯——锁闭在司马家时,她清醒的所有时刻都在后悔没有拼尽全力反抗司马謇。 诚然生命重于贞操,但一次次为了生存含垢忍辱,就是沉沦。 崔焘穿的是露趾的软拖鞋,而她的便鞋有木跟。 她抬起足,欲践他的脚趾。 崔焘似有预料,顺势托起她的腿弯,用腰身抵住她。隔着轻薄的衣物,他勃起的阳具硬如炙铁,灼烫地顶着她的肚脐。 庾渌低头,咬他的手臂。 崔焘扬起手,一耳光打得她头偏。 “我是不是太温和了,教你如此不逊。凭你适才所为,我便该杖杀你。” 庾渌耳嗡嗡,抬首与他对视。 崔焘唇角衔着浅笑,仍是彬彬贵家子模样。 构陷了皇甫氏等大族的他,足下万骨枯,所造杀孽不亚于沙场上的将军,一个小小女奴的性命,在他眼中,当真贱若蝼蚁。 崔焘以为她胆怯了,满意地吻过来。 庾渌下意识地躲避。 他随手又是一耳光,“你想死?” 庾渌开口,语声泠泠,弱小却坚定,“主君,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哉。家破三年,艰难求生,疲倦已极。死于我,也是解脱了。” 崔焘一怔,“我有那么不堪,你宁愿死,也不肯委身?” 庾渌垂首不答,睫毛上缀满泪珠。 那一时刻,她确有死志。头目异常清明,依稀看到黄泉的风景。 “你一死了之,皇甫家的小子尚在南荒,就不怕我挫磨他泄愤?”崔焘问。 庾渌一颤。 崔焘趁她惊怖,揽她入怀,在她面上颈上啄吻,“不是我相救,你早已做了司马氏的冤鬼。这一年中,我容留你,供你衣食,亦是恩典。你就不思回报?” 这是一个女子报恩讲究以身相许的时代。 庾渌受传统教育,的确觉得自己理亏,“我愿继续做主君文婢——” 崔焘轻笑,在她耳畔道:“痴儿,哪个男子希图女子,是为翰墨?服侍我三年,我设法教你与皇甫家的小子团聚,可好?” 崔焘 庾渌究竟单纯,鹿眼巴巴望着他,“真的只要三年,您不是诳我吧?” 崔焘随口许诺,不过要骗她顺从,见她陡生期待,心中颇不是滋味。抱起她,大踏步往寝室去。因为嫉妒,满心是男人龌龊的想法。 庾渌不敢挣扎,只惶急地哀恳,“主君,既已订三年之期,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今宵?” 崔焘将她放在榻上,深深一吻,“怕你反悔。” “我此刻无意趣,恐妨碍主君兴致。” 崔焘笑,“待你有意趣,还不等到天荒地老去?” 榻上自有机关。 他用两只 νιρyzω.cóм(vipyzw.com) -- 分卷阅读3 金铐约住她双手,摇一侧旋柄,榻板弓拱起,托高她的腰身,双腿自然垂分开来。 庾渌长睫一眨,滚下两颗珠泪。 她愈是不情愿,崔焘愈是心硬,欲奸之而后快。以指试她的花心,青涩羞怯,懵然如处子。不觉有些欢喜,掏出紫红粗硕的阳具,一寸寸塞入。 再拔出时,已染了澹澹的血色。 庾渌半睁双目,平静得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泪水涓涓不绝,湿漉了鬓发。 除去交合的部位,两人几乎是和衣的状态。 崔焘的性器极伟,每送入,必全根而没,藉着少女血的润泽,欲仙欲死。他不禁搂紧她,狂吻她的纤颈。 桃娘 崔焘留了她三日,尽欢,方许她回居处。 庾渌神思恍惚,每日昏睡,少进饮食。 桃娘默默照顾她,很担心她郁结成疾,乃至不测。夜间醒来,有时以手试她鼻息,心安了才继续睡。 某中夜,桃娘又如此,庾渌忽地笑出声来。 桃娘吓一跳。 庾渌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会好的。” 桃娘道:“你不吃东西,怎么会好?” 庾渌道:“我吃不下,总觉得恶心。” 桃娘一听就明白,“黏糊糊的,又腥,是很恶心——” 庾渌笑着打断她,“别说了。” “可还是很快活的,不是吗?”桃娘喜欢做崔焘的侍婢,除了仰慕他的相貌与爵位,也确实获得了肉体上的欢愉。因为乖顺,她看到的是崔温柔俊逸的一面。 见庾渌不语,她叹息,“渌渌,你太拘谨了。便是嫁给皇甫郎君,你一样要做那种事的。” 长到十几岁,庾渌有时会同太一偷偷接吻,也允许他抚摸自己初萌的乳。那时对男女之事非常好奇,很盼望新婚之夜的解密,甚至还约好生两儿两女。 而今庾渌却想,在遥远的将来,若能与太一重聚,会和他商量不做那种事。太一不同于司马謇或崔焘,一定会答应她的。可以为他置妾,满足他的生育愿望。 每一想到太一,想到将来,她总忍不住流泪。 室内光线昏暗,桃娘碰到她面颊湿濡,才知道她又在哭,“渌渌,不过三年而已,很快就过去的。” 庾渌渐渐恢复饮食,恢复了健康。 隔三五日,崔焘必召她侍寝。那种事情做得多了,不免担心怀孕。她翻查医典,寻找避孕的方子,一无所获。 一日侵晨,桃娘促她早起,“我请示过主母,带你出去玩,她准许了。” 桃娘因得崔焘宠爱,在曹夫人跟前也有面子,可以自行出入宅第。 庾渌却有逃跑前科,自来到崔宅,只随曹夫人去过一次慧龙寺。能出门逛逛,她总是愿意的。 悯宏 她们先去东市,逛胡人的珠宝肆。 桃娘囊中羞涩,庾渌此时积蓄颇丰,买了一对镶猫眼石的手钏赠她,谢她病中的看顾。 出来各跨一头驴子,往法云寺去。 桃娘抬起手腕,在日光下打量手钏,“不及主君赐你的耳珰上的明亮。” 崔焘赐庾渌许多绫罗珠钿,要求她侍寝时盛妆。那些衣饰在庾渌看来,如同他床榻上的行淫机关,靡丽令她不适。可惜不能转赠她人。 桃娘停辔,朝街旁食肆招招手,竖两根手指,即有一个蓬头稚子送过纸袋裹的两只椭圆形肉饼来。 桃娘付了钱,递一只与庾渌,“这个好吃的,权充作午餐。小心,烫哦。” 纸袋很烫,庾渌用披帛一角垫着,轻轻咬了一口。壳子金黄薄酥,内里肉汁充沛,端的好吃。 法云寺在上京,以求子灵验著称。桃娘很想生一个孩子,常来祝祷。 她们入门时,正遇到寺主恭送一个老僧出来,却是慧龙寺的住持,京中王公趋之若鹜的悯宏师。遂退到一旁不打扰。 悯宏看到庾渌,面露微笑,“庾小娘子,多时不见了。” 庾渌的祖母崇佛,最敬重悯宏,曾是慧龙寺最慷慨的供养人之一。但庾家败落久矣,这种飞来飞去宰相衙的所谓高僧,居然还记得她,还肯招呼一声,也算是念旧了。 庾渌遂施一礼,“我师精神还矍烁。” 悯宏问:“令祖母近况如何?” “花甲而为婢,苦甚。” 悯宏点头,“佛会关照她。” 庾渌暗想:会吗? 她自幼受儒士父亲的影响,本就有些毁僧谤道的想法,对祖母的信仰不以为然,家变后对宗教救苦救难的学说更是鄙夷。即使面对悯宏这样的大师,也仅能维持肤浅的礼貌。 少女的心思清浅如溪,悯宏自看得透,仍招呼她上前去,自袖中摸出一封尺素,“我弟子寒雁自大庾岭归来,捎回一位故人与小娘子的书信。” 太一 信封上只用澹墨写了一个渌字,是太一的手书。启封,其中并无字纸,只一支枯萎的梅落入掌心。 悯宏微笑,“哦,是梅关的梅花。” 幼时同窗共读,总觉得驿寄梅花是极浪漫的举动。 庾渌拈花举目,仿佛看到缥缈的云峰间,红梅烂漫开,有少年轻傲的身影,正在攀枝折花。 “他在那边做什么?” “大庾县令高铮,是你父亲的学生,很关照他,留他在府中做记室。” 庾渌原以为流人会做苦役,没想到太一也能找到体面的文职,原以为南荒遍是荆棘瘴烟,没想到也有郁郁王化,不由得宽心许多。 悯宏又道:“寒雁为行者僧,每年往来广州上京间。小娘子欲复信否?可着他带回去。” 庾渌遂同寺主乞纸笔,修了一封短书,付与悯宏,“有劳大师了,请顺代向寒雁师申谢。” 悯宏道:“寒雁遗憾不能为你们做更多。” 昔年,庾渌、太一随祖母居慧龙寺中,寒雁恰也来探师父。一个八尺纠纠的虬髯大汉,却颇具童心,向往文化,尝从庾渌学书,戏尊她为小师父,太一为小师耶。 寺中有白鹭,被一个贵府顽童打断了腿。寒雁未出家时,是个木匠,遂为白鹭造义肢,使其恢复行走能力。 他又极慈悲,常到山中打柴换钱,同渔夫买鱼虾放生。庾渌、太一将零用赞助他行善,博得他夸赞,“阿弥陀佛,小师父、小师耶此举必得福报。” 太一笑问:“什么福报?” “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夫荣妻显,子孙绵绵。” 崔焘 掌灯时,崔焘有召。 庾渌去了,却是侍食。她是罪奴,本不允许接触主人饮食。 崔焘却道:“从前听庾兴夸口,他的小女儿善炙猪肉。炙些个与我尝尝。” 庾渌领命,检点食材用具,倒齐备。猪腿肉极新鲜,未腌制。她取一柄利刃,镟下纸薄的肉叶,码在天青色的大瓷盘里。 猪肉贱,贵人所不食。 庾家清贫。秋冬寒阴的午后,庾渌与太一倦读,常命仆人去市上买一条猪腿,在取暖的炭盆上炙来食。 庾渌极怀念那茅庐之内,霜雪清气中升腾起的焦肉香,与少年温柔的相伴。 当时只道是寻常。 崔焘着素 νιρyzω.cóм(vipyzw.com) -- ρō①8к.cOм 分卷阅读4 色织锦睡袍,斜倚在隐囊上,新沐过的头发未束起,用丝带缚着。唇上与颔留着短须。幽微烛影下,他的眉目益显深邃,像一头华丽的虎。 庾渌与他独处时,的确有伴虎的感觉。 一缕发丝散落,粘在她睫毛上。 崔焘恐她痒,抬手欲替她拂开。 庾渌一惊,利刃误中手指,血渗出。 那一瞬间,崔焘瞥见她双唇微张,令几破口的惊呼化为无声。随即镇定地擦干伤指,用丝帕裹好,换一张案,继续镟猪肉。 苦痛时,她惯常沉默以对,林下小兽一般谨慎。 崔焘不由得想起枕席间,无论多激烈的云雨,她亦总是无声地承受,任他搓揉,贯穿,吮吸。仿佛他对她躯壳所做的一切,无法触及她的灵魂一样。 庾渌调好炭火,将肉叶铺到银丝网上,瞬熟,裹上灼过的茭白丝卷起,蘸了酱汁,送到崔焘口边。 崔焘咬了一口,焦香,确是美味。咬剩的一半,命她自食。 庾渌犹豫了下,到底放在一旁。 崔焘色冷,扬手便是一耳光,力道不重,响声却格外清脆。 打人也可以熟能生巧。 庾渌犹记得他最开始掌掴她时,时常会打乱她的鬓发,打肿她的脸颊,而今不落痕迹地一啪,既宣示了上位者的不快,又无损她为取悦他而存在的容颜,简直优雅。 崔焘抓住她,拽到怀中,以指揉弄她的唇瓣,阴险地笑,“你猜我在想什么?” 诸婢 崔焘卷起锦袍下摆,退下袴子,阳具硬挺,如紫红的蛇,颤巍巍支楞起,吐着亮晶晶的涎液。 他爱怜地摩挲着茎端,笑对她道:“来,亲亲它。” 庾渌才明白他的意思,长跪在那里,后背紧张地绷直,连连摆首,“主君,我不能,不要迫我。” “敢违我命?” 庾渌俯身击颡,“妾不幸,沦落下流。为君奴婢,命也夫。斯辱已甚,再相强则不堪。望主君思之。” 崔焘冷笑,一把抓住她的发髻,强往阳具上按。 庾渌拼命躲避,面颊与鬓发均沾染上他的体液,恶心地干呕。 崔焘怒,将她的头往一旁楠柱上磕。那样不顾惜,庾渌以为自己会死。 待到她昏沉沉,身子软了,崔焘停止,令她仰面卧,捏开樱口,将阳具塞入。 她仍有残余意识,无力地摆首。 崔焘连扇几耳光,打得她昏厥,方顶到喉间。 他的阳具极粗,而她的口极小,双唇被他撑得圆圆,澹了颜色。贝齿不轻不重地咬着茎身,蚀骨销魂的刺激。喉咙软而暖,不逊于她腿心的蜜源,引得他一阵狂抽猛送。 迸发时,精液射她满口,呛得她剧烈地咳嗽,拔出后,顺着唇角流出。 受此景象刺激,他只软了片刻,雄风又振,裂开她的衫裙,硬邦邦顶入,很快便奸出了血。 他最大的遗憾,恰是未能占有她的处子身。每次奸她出血,都觉得分外快意。 兴尽,他去沐浴,用过晚饭,往曹夫人处安寝。 庾渌昏睡在卧席上,仍保持着他从后入的姿势,赤身裸体,雪肤仅凭墨浓如瀑的长发遮羞。 崔焘的侍婢进进出出,无人瞅睬她,却是因为嫉妒。这别扭的女奴似乎极惬主君意,夺了许多本属于她们的雨露。 桃娘 无论多少次漱口,关于精液味道的记忆阴魂不散,残酷折磨庾渌的胃肠。呕尽食水,便开始呕血。 桃娘吓坏了。她也用口服侍过崔焘,却无这样激烈的反应。 渌渌这个人,真是很奇怪,桃娘开始认同其余婢妾对庾渌的评价。作为朋友,她又是极忠诚的,是那种明知其过仍坚定维护的盲忠。庾渌每想到一样食物,她必想方设法营取。 多亏了桃娘,徘徊于饿毙边界的庾渌,又渐渐恢复了生机。她的食量变得极小,只吃几种食物,整个人因营养摄入不足而枯瘦。 精神好时,她仍保持着侵晨即起的习惯,仍为崔焘抄书和织锦,也为桃娘设计夹缬的纹案和发髻的式样、调弄脂粉。 桃娘觉得她太过辛劳,不利于养身,却又喜欢她有条不紊的忙碌模样。家变之前的贵女庾渌,过的大概就是这般闲雅的生活。 桃娘有时会幻想未来的某一天,她们都获得了自由,与各自的夫君住在各自的宅子里,如亲姊妹般往来。 庾渌听了,笑道:“那我更要努力活着了,活到你心愿达成时。” 此时的她,求生意志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若这样死去,我的一生也太憋屈了。太一听说了,会难过的。万一我等不到他归来,你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我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快乐的。” 桃娘从前,是有些迷恋崔焘的,觉得在崔宅终老也是不错的归宿,甚至还盼望为他生一个孩子。 看过崔焘虐待庾渌,她开始识破崔宅主慈仆恭的假相,不明白掌握了生杀予夺大权的上位者,何以毫无悲悯之心,这样滥用手中权力。 庾渌的脆弱,崔焘也看在眼中,不再频繁地召幸她,还破例允许裴奭携幼子长命郎入宅探望她。 裴奭 长命郎快四岁了,因是早产儿,又未能吃到母乳,婴儿期极病弱,便取了这样一个直白的乳名。经过裴奭精心的养育,他已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进门时,他拎着一只小篮子,装着一匹才断乳的小猫崽。 庾湲逝后,长命郎继承了亡母的大花猫杏花。杏花新生了一窝崽,只活了这一匹。长命郎对之“爱如己出”,若非小阿姨,是断然不肯送人的。 庾渌笑纳了小猫。 裴奭又命长命郎背诵外公的诗给她听。 庾兴的文稿,抄家时已散佚,裴奭教儿子的,不过是他记得的几篇。 庾渌暇时,倒是把熟记于心的亡父文章默写了几卷,取出送给长命郎,“外甥传家,古时有先例。太史公的著作,即由杨氏外孙公布于世。外公的道德文章,也要拜托你去发扬光大了。” 长命郎问:“我孃孃的诗文,阿姨也记得否?” 庾渌道:“你孃孃专攻琴,喜诵嵇阮文字,其趣味,倒是你耶耶更熟悉。” 裴奭为庾湲守贞,已近四载。便是个女子,也有资格改嫁了。 庾渌一想到他另娶,即觉得别扭,反省后,又惭愧自己的心态与那些用贞操约束女子的卫道士无异,遂劝裴奭再婚。 裴奭摆首,“曾经沧海。”又道:“我们,包括宫中的祖母,都还算好。惟独你,渌渌,要好好活着呀。” “我尽力。” “崔公他——”裴奭顿了下,“——或许并非你想得那样不堪。” 庾渌点头,“与一般卿相比,不上不下。” 裴奭道:“我是说,爱而不得,易生执念。他的暴戾,也有你抗拒的激发。若你对他假以辞色,至少可以让自己好过些。” 这也正合庾渌自己的想法。若要捱过三年,须先改善处境,缓和与崔焘的矛盾。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桃娘,学习做一个恭顺侍妾的皮毛。 νιρyzω.cóм(vipyzw.com) -- ρō①8к.cOм 分卷阅读5 庾渌 寸心的迁化,形诸仪表。 擅长织染的她,一向只把最新的设计馈赠给桃娘,而今也用在自己身上。晚妆时,不再使用市来的粉黛,敷衍塞责,皆为私家手制。 女为悦己者容。 崔焘哪得不知,先在桃娘唇上尝到她调的蜜芬口脂时,本已为她准备好耳光,看到她所系的猫爪印白罗裙,愠气消弥于无形。 庾渌拿出软尺,对他道:“我从前在家时,常为父亲制袜,而今承欢君前,亦应以女工侍奉。烦劳主君除了鞋袜,量一量尺寸。” 崔焘面上无波,垂目视她为自己脱去履袜量足,用眉黛草草记在披帛上,顽心一动,欲用足趾抚她面庞。 庾渌轻轻闪开,“主君,我有洁癖。” 这一次,崔焘没有发作,老实收回脚。 庾渌长舒一口气,埋头为他着袜。 崔焘却制止,“不必了。”将她拉到膝上,解开各自下裳,捻了捻她的花瓣,即将阳具插入,缓缓交合。 她仍是涩的,坐在他怀中,头向后扬,蛾眉随着他的深入,渐渐蹙起。两颊苍白,钱纹烙痕分外明晰。 “你是旱魃么?总是这样干?每次奸你,都像是旱地凿井。这次一定要凿出水来。” 他喘息着,选择最淫亵的词汇,刺激她贞淑的耳膜,辅以阳具的抽送戳探。见她咬唇,即用力一顶到蕊心里,“出声!” 庾渌浑身一颤,樱口微张,仍是无声的,私处受此惊吓,倒泌出些湿意来。 崔焘用手指蘸了看,不是血色,满意地吻她,“琼心终生玉露。” 阳具硬挺灼烫,在体内奔突滑动,花径充实如饱,不由自主地吮住他,快感随露而滋。 庾渌夹紧腿,面上粉云起,又博得他夸赞,阳具直棱棱捣入,“好渌渌,总算动情识趣了。主君今夜定要奸出你的春水渌波来。”—— 作者:我涨了很多收藏,我好像要红哎。 读者:…… 最先反应过来的读者:……是啊,哈哈哈哈! 作者:忽然多了许多珠珠,开始还怀疑是一个读者披了十个马甲投珠,现在相信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了。 读者:你——! 曹嬴 曹嬴遣来的老媪,倨傲地昂头,漠视两名温柔垂首的美姬,传讯:“主母宣庾姬前去问话。” 词气不善,有罪怪的意思。 庾渌目光沉静,“待我更衣梳洗罢。” 有教养的女子见尊长,须整理容仪。这是庾渌自幼及长的习惯。老媪只当她故意炫弄出身,鼻子里冷哼一声。 高枝开的花又如何,还不是随风飘坠入泥尘。 桃娘随庾渌入室,见她换了素衫裙,放下头发来梳篦,晓得她亦有警觉,附耳悄声说出自己的猜测,“主君近来宠你甚,主母不悦了。” “你从前常称道她慈柔。” 桃娘叹息,“我从前也不觉得主君暴戾。何况,主君从前也未曾宠爱哪个姬妾如你这般,不值得她发威。” 庾渌无奈地抚额,笑对她道:“真是前有雄虎,后有雌虎,取悦了雄虎,又开罪了雌虎。” 桃娘被她逗得扑哧,轻轻捶她手臂,“雷霆当前,你还有心情说笑。” 庾渌遂正色,“桃桃,为恐万一,先和你道个别吧。我有不测,我箧中阿堵物与身外物都留给你。” 桃娘的心,像离水的鱼一样挣扎,不能呼吸地痛。 * 曹嬴命卷帘,见庾渌长跪于帘外,素衣披发,瘦得只剩一把玲珑骨,大眼睛却仍水晶般明亮,不由得腹诽司马謇之妻柳氏:庾娘之美,首在其眸,你却烙她两颊,蠢甚,若刺瞎她双目,个男子还会着意她? 可惜崔焘治家严,自己姿态端得高,不能随意妄为,更不能为一个贱婢,打破夫妻间保持多年的雍熙局面。 “庾姬,我着人去伐夫君庭院中柳树,为你所止,却是为何?” “主君卧室窗前的梅树,因有柳树遮翳,虬干上生了翡翠色的苔藓,寒梅着花时,相映生趣。若伐去柳树,梅苔会被日光晒干,失去美丽的颜色。” 曹嬴想想有道理,一时无法反驳。 之前为她传讯的老媪厉声开口,“主母着人去伐柳树,因其枝条厚密,夏时藏鸣蝉多,扰得主君不得安眠。你一个婢妾,不过为主君欲乐而存在,竟恃宠生骄,干预宅中事务,驳回主母谕令,还巧舌狡辩,不当罚么?” “妾知错了。”庾渌晓得她们意在启衅,辩驳无益,遂叩首认罪,心中纳闷,怎么个罚法?也要烙铜钱纹么? 她其实很怕痛。 室外忽有人扬声,“小人陈敬宗,求见主母。” 却是崔焘在宅中最倚重的仆婢总管。 庾渌 陈敬宗从容秉道:“主君先时吩咐过,庾姬性情恶劣,不许她到主母跟前,倘有冲撞违拗,权记下,待主君归来再施以责罚。” 老媪谏曹嬴,“内宅乃主母地界,主君越界行事,有损主母威仪。” 崔焘这样在意一个婢妾,前所未有。倘若与之针锋相对,曹嬴无法预料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思量罢,曹嬴叹口气,“我生性慈软,应付得乖顺的猫儿,应付不了顽劣的犬儿。既是夫君体贴,陈先生便带她去吧。” 陈敬宗送庾渌回到居所,嘱咐她,“娘子多加小心。” 庾渌敛衽一礼以为谢,“看运气了。” 崔焘晚间归来,见庾渌坐在枝灯旁,为他制袜。青丝中分,露细细的发线如雪,鬟髻夭矫。 他凑过去,吻她的腮。 庾渌缓缓抽出一道线,将针飞得高高,“主君小心眼睛。” 他心情好,蜜语:“有我,无人动得你。” 庾渌点头,咽下一句利言。她原非天然隐忍之人,在家时亦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这是多少巴掌驯出的混沌缄默。 崔焘亦猜到她三分心事,“我并不喜欢打人,以后不打你了。” 他的寝室内长夜燃灯。烛光令庾渌难以入眠,恐转侧惊动他,惟静卧,眸子清亮,与窗上萤火,窗外眉月同辉。 幼时在慧龙寺,常与太一同室而寝,窃窃私语大半夜,鸡鸣时方朦胧一眠。近来每思及太一,鼻端常飘来幽渺梅香。 崔焘忽地翻身压住她,云雨起来。 庾渌在性事上极拘谨,惟夜半无人时缱绻,露华浓沛,能允他个销魂。 紫茎钻入红莲,牵出水晶藕丝。 她动情了。 庾渌无法否认,默默地享受他的坚硬粗热。花心痉挛地收缩,竟似小欢喜,是她唯一的不矜持处。 崔焘感动了,满满射了精,绵绵吻她玉颈,“你生日那天,去宫中望一望祖母吧。” 唐姥 庾渌离宫时,唐姥还是执帚婢。两载不见,她已升任女官,还有了自己的公事房。上司颇严厉,只准她半个时辰会见孙女。 垂暮之年遭逢家变,失去可依靠的儿孙,唐姥并未像寻常妇人那样丧失生志。庾渌以为她是有宗教信仰作支撑,如今一见方知,自己其实低估了祖母 νιρyzω.cóм(vipyzw.com) -- 分卷阅读6 。 唐姥为孙女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亲手临摹的顾虎头仕女图,“偶于宫中宝库得见,想来你会喜欢,设法临了一张,仅得其仿佛。” 庾渌赏鉴罢,道:“可以作织锦纹案。” 唐姥道:“近来听说,崔相公着过唐锦。” 庾渌道:“是他命我织给他。” 唐姥不怪她,“在人矮檐下嘛。”摸摸她脸上和额上的疤,“幸而我年老,无人觊觎我的身体,尚有人尊重我的智识。可他们怎么会放过庾兴明媚鲜妍的女儿呢?渌渌,你也是死去活来几回了吧?” 庾渌目中泛起雾气,“能再见到您,实是运气。” 唐姥的手落在她肩头,抓紧:“渌渌,不可甘于现状,不要爱上他。” 庾渌诧笑,“爱上他?怎么会!” 唐姥道:“男人的一点儿小恩惠,很容易令女子心软,丢盔弃甲。唐葉的女孙,庾兴的女儿,怎可甘于下流?” 庾渌只是摆首,“我不会。”蓦地想起夜间与崔焘同衾共枕,肌肤相亲互暖,他硬质的性器悍然抵入,在她心湖上搅起层层波澜。 露水不合时宜地湿了底衣。 她原以为性事乃肮脏的游戏,但肮脏的淤泥,却滋养出了欢愉的莲花。 唐姥又道:“顶好还是远离。听说太子妃司马氏那里缺一个调脂粉的婢子,我设法荐了你去。” 寒雁 他问起时,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跪直的上身显得分外单薄,像深秋落叶后的柳条。大眼睛中闪过惊慌,随即是无奈的认命。 他忆及长夜里交颈而眠,她依贴于怀中的乖顺,承欢于身下的婉柔,不能相信她对自己全然无情。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 她头顶的毛孔都要惊炸了,小兽的战栗,刺激他的掌心,亦震动他的内心。 “渌渌,我说过不打你了,但你得告诉我,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祖母的主意?” 庾渌默然片刻,含浑道:“反正我走不脱的,凭主君决断吧。” 崔焘无奈,“怎么怕成这样?”虽不悦她的不信任,但确信她不敢逃。天长日久地哄吧,总有她卸下心防时。 这一页轻松揭过,庾渌简直不敢相信。三月后,才自裴奭处得知,祖母暴病而卒。再面对崔焘的温柔,毛骨为之悚然。 庾渌向崔焘请示,欲往慧龙寺为祖母祝祷。崔焘答应了,亲自送她到寺,又约好午后来接。 礼佛毕,小沙弥引她去客室休息。 那客室位于槐林一侧,南北皆是落地纸窗扇,光线充沛,明若雪洞。 一个胖大僧人盘膝坐于蒲团上。墨浓的眉梢微微下垂,形似寿眉,其下是一双含着慈悲,闪耀着佛光的烈士之眸。 “小师父。”他笑呵呵地招呼。 “寒雁师!”庾渌惊喜交加,“您今冬不在岭南过?” 寒雁道:“小师父在京中受苦,吾等在岭南,如何待得安稳。且勿叙旧,你看看这是谁。” 帘栊响,一个灰袍青年挑帘入,骨秀神清,携两袖庾岭的梅风,缓步朝她走来,轻声唤:“渌渌。” 梦耶,真耶? 崔焘 寒雁将庾渌在京的近况报与太一。太一无法坐视,征得大庾县令高铮相助,与寒雁搭广州运送贡赋的船,偷渡北归。 他是太子母族人,若耐心蛰伏于南荒,迟早能等来大赦,而今却捐弃理智,满身沛然,冒三千里风雨,来至她身旁。 “渌渌,”他牵起她一只素手,按在自己玉凉的脸颊上,感受久违的温暖,“我带你走,离开这里。” 庾渌点头,“好。”心中却是茫然的。 一个是逃犯,一个是罪奴,苍茫天地间,密张着捕他们的罗网,能逃到哪里去,当真寒雀般无助。 寒雁道:“吾愿作你们的昆仑奴。” 他入佛门三十载,仍不脱江湖气,多年南来北往,结识了许多法外的朋友。侃侃说出相助逃离的计划。 庾渌与太携手对坐,不时微笑,眼中只有彼此,并不认真听他的话。 寒雁在心中叹息,这双小儿女你侬我侬,他从前看惯了的,此刻与他们一起坐在薰金的日光中,似闻得见极乐世界的花香。 崔焘来接时,庾渌立在寺门旁,青衫黄缬裙,乌发绾作三环髻,衣带当风,恍若画壁上的飞天。 她眉目间笼着喜色,崔焘只当她见到自己欢喜,不觉欣然,特地命牛车从金雀坊过,在那座种着樱桃树的小宅子前暂驻。 宅门开着,有工匠搬着材料工具进出。 崔焘道:“我买下了此宅。将来你生了孩子,可携儿女来此间居住。” 庾渌无言。 他只当她是感动了,搂住她的薄肩,“来年暮春,你就是此间女主人了,记得采树上果为我做樱桃煎。” 太一 书肆中,桃娘展开一卷小说,浮光掠影地读,忽觉得这故事有些颜色,不错目地唤庾渌,“渌渌。” 等了一会儿,并不见庾渌到身旁来,遂抬头找,“渌渌?” 一肆之中,不见庾渌的身影。她出门来寻,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想着庾渌是不是临时起兴,去了别个铺子,遂立在门旁等。 * 庾渌出了书肆,正逢太一驾车来,伸出手,扶她登车。马蹄的得得声几未停顿,车已拐出几道弯去。 帘栊低垂,形成密闭空间。 庾渌脱下罗衫霓裳,换上太一为她准备的粗布衣裙。 太一怕她冷,“披上我的氅衣。” 庾渌照做了,问:“我们去同寒雁师会合?” 太一道:“罗网密布,我们恐难逃出去,白白连累他与朋友。不若向北,到山林中去,能做得三五日夫妻,今生心愿已足。” 庾渌亦如是想,“湖畔那栋猎人屋,不知可还在?” 太一道:“不在了,就赁一间农人房。” 猎人屋却还在,草铺釜灶瓶瓯盐米俱全。 庾渌顿时有了烹调的兴致,拿起网兜,“去捕一条鱼,烧来吃。” 太一接过网兜,“我去,你煮饭。” 这边湖离温泉远了些,倒也未结冰。太一沿木栈道走到水深处,下网,不多时网到两尾肥鱼,草茎穿颔拎回。 远望猎人屋,炊烟袅袅,心生暖意,近听得屋内有男子说话,不由得大惊。 太一推门入,见一个猎人打扮的虬髯客,半蹲在灶旁,帮庾渌搭烤架。一头漆黑的大犬坐在火边,吐着粉红的舌头。 庾渌道:“我丈夫回来了。” 在太一眼中,粗服乱头的她,已有些山林小妇的风格,只是皮肤略白腻,骨骼略玲珑。 猎人遂与太一寒喧,告诉他存粮柴和取水之处,末了赠他们两只山鸡、一只野兔,方携犬辞去。并不问他们所从来。 两人一边收拾鱼,一边议论: “像是个好心人。” “我们本来鸠占鹊巢。” “他会不会去告密?” “不会吧?随他了,担心也无益。” 因为有今天没明天,两人豪奢地点了许多柴,将小屋烧得暖洋洋。食罢,钻进稻草里,亦轻软得很。依偎着,只 νιρyzω.cóм(vipyzw.com) -- 分卷阅读7 露两张面孔在外面,相视而笑。 “岭南地气暖,乍回来,我简直不能适应。” “庾岭上真有许多梅花?” “有的,那边风物极佳,可惜你不能见。” “变了魂儿飘过去看看。” “华表柱头千载后,梦魂依旧到关山。” 太一说着话,不时亲亲她。他单纯如昔,庾渌却多了许多知识。她悄悄附到太一耳畔,半是亲吻,半是低语:“我们圆房吧。” 庾渌 太一是童男子,羞涩兼笨拙,试了许多次,方才入港,不多时便射了,弄得她两腿间一片狼藉。 “惭愧。”太一低笑,退出来,拿了巾帕与她擦拭,欲去烧汤教她沐浴。 庾渌拦住他,“不急。”仍剥下他的袴子,将阳具拉出来把玩。 太一无奈地笑,“渌渌。”任她轻薄。 他人生得颀秀,器亦伟硕,嫩粉的肤皮下,澹蓝的青筋浮凸,软绵绵趴在她的掌上,似一尾憨态可掬的胖鱼。 比崔焘的要大呢,庾渌快意地想,俯身吻鱼的口,还吮了一下。 太一浑身一颤,鱼身直棱棱硬挺起来。 庾渌缓缓倒在金黄的稻草上,岔开玉条似的纤腿,露出涌蜜的花心,双眸盈盈望着他,款款道:“来。” 太一进入时,她挺腰相就,眉头蹙起,全根没入后,她拥紧他,姣媚地嗯了一声。 太一与她缠绵吻罢,才律动起来。目光温柔地流连在她的裸身上,只觉得她无一处不美。 两只娈乳像白桃,尖翘翘,染着红嘴儿,随着他的撞击酥颤。 太一摸了摸,触手莹腻,忍不住将面颊贴上去,感受她柔波的馨香。 “太一。” “嗯?” “你多用力。” 他重重一顶,她啊地叫出声,媚得不成话。 太一吻她的颈,“渌渌,你叫得真好听。” 她娇喘着,紧紧夹住他,“只叫给你听。” * 屋门吱呀响,冷风灌入。 庾渌猛地坐起,发现是太一出门归来。 “吓到你了?”他歉意地问,拎过竹篮给她看,“我去挖冬笋了,收获颇丰。一会儿炖山鸡。” 庾渌披衣,“我来。” 太一按住她,“你歇着吧。” 庾渌素羸弱,缠绵一整晚,着实疲倦,倚着稻草,看他忙碌。 太一烧了热汤褪鸡毛,诗兴大发,“何以奉吾妻,惟笋与雉鸡。” 庾渌莞尔,续道:“笋鸡味虽美,不若君子器。” 崔焘 甲士一脚踢开门,巡查过,退至一旁,请崔焘入。 室内无人,打扫得极干净,一器一物摆放整齐,连稻草也一丝不乱。 墙角的篝火才熄,轻灰薄笼炭堆,时时爆红。火旁却晾着两男两女四个泥娃娃,泥足方干。 崔焘蹲下来细看,女泥娃娃的面目类庾渌,男的可以猜知。肚兜上都刻着字:皇甫再兴,皇甫怀慎,皇甫淑真,皇甫敬娴。 又有甲士来报,“禀相公,他们在湖上!” 湖平如镜,岚烟微微。 太一与庾渌并肩坐在小舟上,回首见崔焘领爪牙至,从容抬手,为她将散落的鬓发抿到耳后,“方临流而剔羽。” 庾渌续道:“鹫汹汹兮突降。” “欲振翼兮不能。” “卒潜波以逐浪。” 为防在水下分散,两人将衣带挽成同心结。 崔焘犹在岸上喊:“渌渌,你回来,我原谅你!”过了会儿又补充,“也不追究那小子!” 心中做的却是将其碎尸万段的打算。 数艘大舰开出,如风般迫小舟而去。未至湖心,舟上二人已相拥投水。 崔焘失魂落魄,向前踉跄几步。 陈敬宗提醒他,“相公,小心泥滑。” 崔焘俯身,以指探湖水,冰凉,人落到水中,即刻救上来,亦未必能活,何况湖心水深,难以打捞—— 还余一章,交代桃娘—— 读者:作者坏蛋,文案诈骗!我去剧透,是男主把作者打死了! 桃娘 贵府中的美姬,如贵人身上的衣饰,年年更新去旧,珠黄者黯然隐退,鲜妍丽质翩然至。 庾渌逝后,桃娘对崔焘彻底冷了心肠,下堂求去。曹夫人或许急于抹去庾姬在崔宅与崔焘心中的痕迹,痛快恩准,并脱去她的奴籍。 桃娘在京无可靠的亲眷,先寄居在裴奭处。因自庾渌那里习得织唐锦法,辗转到太子妃司马氏所为织女。 及至肇庆十二年,桃娘已是京中闻名遐迩的织锦技师,离开东宫后,买下一座临西市的小宅子,课徒为业。 一日,一位名唤薛宗训的舍人找上门来。 其父时任越州牧,见当地气候温和,桑丰蚕美,却无相应的纺织技术,遂命子到京师来寻觅技师。 桃娘生小西京,本无去穷山恶水的打算,但一见薛郎高大俊美,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她自离开崔宅,有过几段露水情缘,口味被崔焘的纠纠伟器养刁了,非五郎六郎不入眼。 薛郎看出她心猿意马,不介意色诱,用胯间物作胡萝卜,将这头能干的小驴子引回了越州。 次年五月,她在越州产下一子,越二年,又生一女。 薛州牧来织室视察,见这女技师怀抱手牵的两个孩儿,与己子面目大相类,煞是骇怪,回家一顿板子从宗训臀部敲出实情,命他纳了桃娘作妾。 宗训人老器痿后,桃娘携一双儿女北归,终老樊川,却是后话—— 下一篇:提灯渺仙 νιρyzω.cóм(vipyz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