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柿子》》 八字不合 汪匿匿下了高速,车速却丝毫没慢下来。手机导航在那怪叫:“当前时速100,您已超速通过”。汪匿匿听着心烦:有没有超速我不知道嘛? 正踩着油门,耳边传来滚滚声浪…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她把车速降了下来,往后视镜瞥了眼。没想到寒冬腊月的天也有人飙车… 几辆跑车很快从她身边穿梭而过。 汪匿匿捏了捏耳朵,把窗子升上去点。想了想,又顺过副驾驶的毛毯盖在腿上,她这辆小车年岁大了,空调早不好使。 广播里播着凌晨有寒流过境,最低气温零下8度…汪匿匿蹙眉,沆城果然跟她八字不合。车窗密封后,车内显得更安静了。她不耐又静静地驱车,夜里1点,道路上没见几辆车。但路灯是很亮的。 汪匿匿泊车后匆匆上楼,走进公寓粗粗看了眼,便放下行李箱直奔浴室。 头发半干,她倒头便睡。实在是太累了。 * 不知道是谁最先说的,说汪匿匿回国了,你们知道吧? “本来是不知道的,你一说大家就都知道了。”Jan一杆不进,倒也不心急。 鲁塔是个大嘴巴,这会子看有人搭腔,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说给Jan听。就这么小猫着腰在Jan身边转悠,“我也是意外得知…诶好球!” Jan连进两球,兴致高了点。拿杆屁股戳了戳鲁塔,眼睛却紧紧盯着桌面,“怎么个意外?” 鲁塔左右望了眼,见几个公子哥款子姐各玩各的,没人在听他。顿时拉高了点语调:“我呀,我在医院碰到的!” 也许是他错觉,他觉得周边像是安静了几秒,但即使是错觉,也够他抻了。 Jan把杆子递给陪打的服务员,直起身搭上鲁塔的肩,半推半就带着他往里边走。大家都好像说好了似的,一齐跟了上去。 一群人进了楼上包间。 陈皮皮是当中最小的一个,性子很是跳脱。其实早在鲁塔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好奇死了,但是没人问,急死个人。这会子刚进包厢,她赶忙把话筒往鲁塔手上一塞,急不可耐的样子把大家逗笑了。 场子热了些,鲁塔一直怂着的肩膀也缓缓放下。当真举着个话筒开始说… 其实也没个多大事。叁言两语能讲完,硬是被鲁塔扯了半天,途中有人不耐听。出去抽烟,回来带了两瓶酒,几个公子哥就这么喝上了,偶尔跟款子姐们说说笑,屏幕里开始放起了歌。 鲁塔觉得自己像盘花生米,也觉得没劲。刚放下话筒,就瞅见边儿的陈皮皮滴溜溜的大眼盯着他呢! * 怎么说来着,沆城跟她八字不合。汪匿匿还没在家舒服两天。闹上肚子,在医院挂了叁天水才好。头天还遇到了人,她不认得他。对方却一个劲儿往她身边凑,问“是匿匿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七里吧嗦的,她肚子疼。看着他的大寸头半天也没想起是谁,懒得应付,囫囵说有事。对方一拍脑袋,“诶!你这是生病了?快去快去。” 汪匿匿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 祸不单行,她这刚好没两天,就来了电话。还是一片儿赶着来的,看着最近通话页面,简直要把她通讯录的人一网打尽。 她爬起床,在床上摸索半天,找到了睡袜,穿上。又把窗帘拉开,阳光瞬间透了进来,她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太美了—— 湖面微波粼粼,冬日暖阳下,静谧却有魔力。蓝得甚至让她想落泪。 刚到这儿的时候倒时差日夜颠倒,后来进医院折腾。这会子才算第一次欣赏,难怪有人称海景房是都市人的梦想。她想起那句广告词,“是晴是雨亦令人心醉”。 心情转好,她捞过手机,给晴子发了个红包,跟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 晴子很快回复,“?” “房子太美了!” “哈哈哈,满意就好!”晴子点了红包,“谢谢老板,休息的还好吗?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火锅~” 汪匿匿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火锅,暂时是不敢吃了。她想了想回:“改天约。” 晴子回了一个“好”的表情包,非常可爱。 汪匿匿笑,切出微信,在未接来电那翻了翻,拢了两把头发。在窗边的摇椅上躺下,就这么望着外边,按了个号码。 很快便接通,那头先声夺人,“汪匿匿!你胆子大了啊。” 汪匿匿颇有些惬意,声音懒洋洋的,“你不忙呢?” “我忙什么…现在就数我最空了。晚上过来老宅吃饭,爷爷也过来了,你总要见见的。”声音低了些。 “唔,晓得。” 又闲聊了两句,汪匿匿挂了电话。往浴室走,原来今天是周末。怪不得呢,距离她回来恰好一周。 一周,七天。汪家老传统了,大事小事,私事公事,就准你一周时间。哪那么容易呢,人生又不是按表走的…她随手把头发盘起,镜子里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下午做了脸,spa,造型,又折回去换了衣服,恰好四点整。时间还算充裕,近玉兰苑的时候,她弯了个道。在“玉兰饼家”买了两盒豆酥饼——老爷子爱吃这口。 难得芳姨还记得她,利索地把饼装袋后递给她,笑道:“小匿回来啦。” 汪匿匿也微笑,点点头。芳姨看她眉眼精致,一头乌黑蜷曲的长发披肩。知她有事,没多留话。只说常来。 汪匿匿应着,声音别提有多轻脆…一晃眼,人就不见了。芳姨的侄女从里间出来,见芳姨怔怔地瞅着外边,“出落地越发水灵了…” “谁啊?” * 汪老回乡,多少人惦记着。明着暗里不知道探了请了多少回,但汪老一概回绝。 一伙人便暂时收了心。没事,过几天汪家大小姐结婚,有的见的。 汪写意是奉子成婚,说难听点是未婚先孕,好在新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儿没人伸张,也就没多少人晓得。只是婚礼到底仓促了些—— 汪写意嫌屋里闷,想出去走走。汪夫人在校对宾客名单,闻言抬头,让她仔细着凉,又让陈姨去房里拿披肩出来,叮嘱了两句才放心。 汪写意踱着步子出来。小院里栽满各式各样的花,平时有专人打理,这么冷的天,倒也开的很好。 听见喇叭声,汪写意把披肩一收,挂在手肘便往门口快走。 敢把车明目张胆地泊在正门口,也就独她汪匿匿一份了。汪写意笑起来,探头一看,就是她。汪匿匿倒了两回车,还是没停直。干脆就这么着吧,车屁股撅在门口,汪匿匿就当没看见。她下了车。 寒风凛冽,但她像丝毫察觉不到温度似的,宝家的风衣下两条直溜溜细长的腿。黑色小羊皮靴哒哒两下,人便到了汪写意面前。 “看着你就冷…你车这么泊,回头爸看见了又说你…”汪写意把披肩给她,汪匿匿摊开披在了汪写意肩上。 “我冻了不要紧,你冻着我才会挨骂。” 汪写意就这么近距离打量着她,幸好,除了婴儿肥消失不见,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 “好了,姐,回屋再看?”汪写意颇有些无奈。 两姐妹并肩进屋,其中当数陈姨最激动,汪匿匿换了鞋过去抱她。汪匿匿跟个陀螺似的打转,一会儿凑到汪夫人面前腻歪,捻两颗车厘子吃。一会儿凑到汪写意身前,半蹲着,“诶,他多大了?”一头乌密的头发衬得她眼更水,唇更红。真是好看极了。 汪写意捏了两把她脸颊子,“才两个月呢。” “好小。” “你别招你姐,上楼去看看你爷爷,他惦记你呢。”汪夫人说。 汪匿匿又转去茶水间,泡了一壶茶。并着一迭豆酥饼,端着个托盘就上了楼。 进屋后她就脱了外套,现只一袭灰色的掐腰裙,全身上下没有一样首饰,这会子看她上楼,倒显得人更瘦了。汪写意抹了抹眼角,悄然把眼泪揩去了。 * 再下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充满人声了,觥筹交错,她一眼望去,心里默默记着。唯恐待会儿叫错了闹笑话。她是知道每次爷爷来,家里总是满堂的。只是不知道今天会这么多…哦,差点忘了,现在还有姐夫家一份子。 刚一踏下最后一台阶,汪夫人便领着她到处认人。 一时间,叫到的,没叫到的,视线都悄然聚焦在汪匿匿身上。汪匿匿察觉,身板挺得更直了。 当中就数陈皮皮最肆无忌惮,两眼珠子都要挂在人身上了,要不是身边有人拉着她,她保准已经黏上去了。 “太美了太美了…我的天,我原以为嫂子已经是天仙般人物,我哥是踩了狗屎运娶到的。怎么偏她一出场,嫂子就不够看了呢?” 蒋等等一把捂住她嘴巴,细眼左右一歪,好在没人注意这边,“你别瞎说八道。” “谁瞎说啊?”陈皮皮扯下他手,瞪他:“你刚刚还流口水了呢?当我没看见啊。” 蒋等等知她开玩笑,“是好看,但你也不能拿她姐比较啊。今天写意姐才是主角呢,人准新娘,你别忘了我们今天来干嘛的。” 陈皮皮管他来干嘛的,她就是为汪匿匿来的! -- ρΟ壹8U.cом 趋美心理 人都有趋美心理,陈皮皮更是。她本身长得算不上顶漂亮,但也是清秀可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结交漂亮的人,越比她长得好,她就越欢喜。 本来么,Jan那圈人家世跟她一比,是不太够格的。但耐不住长得好,陈皮皮就乐意做朋友。她哥没少数落她,让她长个心眼。 她不屑,固执地认为长得好看的不会太坏,更不会害人,相由心生嘛。陈磬都气笑了。陈磬就是准新郎。 * 看着一堂子人,等开饭一一坐下。也就一张楠木圆桌。汪老动了筷,大家才开始用餐。陈皮皮憋死了,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还倡导“食不言寝不语”。 她早早扒干净碗里的饭,就偷偷打量着斜对面的汪匿匿。越看越入迷,这会子又觉得老祖宗传统是有道理的。 餐毕,屋里又热闹起来。 陈皮皮逮着个空,一下窜到了汪匿匿身边,紧挨着她坐下。汪匿匿就感觉一只花蝴蝶飞到了身边,还没来得及招呼。对方已经开了口,“诶,我好喜欢你。” 眼神炙热,汪匿匿吓了一跳。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稍稍移开了点,好让自己舒适又礼貌地看着对方眼睛说话,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皮皮才不介意呢,零距离接触地注视,让她心跳加速。小脸红扑扑地,又说,“我叫陈皮皮呢,是陈磬的妹妹。” 汪匿匿笑,“是你呀。” 陈皮皮都要迷醉了,“你别冲我笑,我怕我把持不住。” 汪匿匿又笑,陈皮皮怎么那么逗呢?有人叫汪匿匿,陈皮皮急了。还没说上几句呢,赶忙掏出手机。加了微信,还问,“我可以跟你合张照吗?” 汪匿匿陪着汪夫人送客,陈皮皮还在那盯着照片看。拍照的时候汪匿匿贴心的拿了手机贴前,让皮皮靠后,就显脸小。但是看合照,谁还会在意她脸小脸大呢。 陈皮皮换了数个滤镜都不满意,干脆把原图发了朋友圈。配文是个【晕了】的表情。 刷到蒋等等发的朋友圈,她点开图,是一辆老旧桑塔纳。车牌号尾号是66666。配文是:66666。 点赞数不少。她看到共同好友问:改装了? 是喔,几万的车配近百万的车牌。谁都不信这是辆普通桑塔纳。这不搞笑么?蒋等等没有回复。陈皮皮抬头扫了眼,没看见他。又点大图放大看,这车咋那么眼熟呢! 回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这就是泊在汪家大院正门口的车嘛,她来时没注意,以为是什么保姆车呢。又看了眼车牌,果然是五个6。可真够6的,问了蒋等等,他说是汪匿匿的。 陈皮皮顿时觉得汪匿匿更酷了。 汪匿匿没留家里睡,要回去。汪夫人也没坚持,倒是汪写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她上车,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后备箱、后座塞满了东西。汪匿匿有些头疼,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 车开出去,警卫放行,冲她敬礼。这儿的治安一直很好,到底是爷爷筛选过的…爷爷,汪匿匿小声叹了口气。 睡前她点开微信,一一通过验证,还给陈皮皮点了赞。 陈皮皮被陈磬派人送回学校,这会儿也刚收拾完上床。看到汪匿匿点赞,照片角落显示赞211,评论75,陈皮皮好得意。破记录了。 * 圣诞将至,街巷节日气息浓郁,很快便到了婚礼当天。汪匿匿前一晚陪汪写意,汪写意一晚没睡,她也就一晚没睡。 早上六点被美妆师叫醒,天还是黑的。大概因为是大喜事吧,汪匿匿起床气都没了。新娘在房间梳妆,她洗漱完,下楼吃了早点,这么大一张餐桌。就她一个人。其实大家都起了,只是没人还有她这份闲心情吃早点。恨不得长出十头六臂来——实在是太忙了。这还是有专业婚庆团队的情况下。 汪匿匿倒了杯牛奶上楼,汪写意哪有心情喝?一会儿问新郎来了没,一会儿说这眼线是不是化太长了… 汪匿匿不添乱,兀自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其实她更适合浓颜,因为骨相生的大气。但是她不想有好事者说她抢她姐姐风头,现场宾客那么多,怎么可能没一点难堪的话?伴娘礼服也是简单的香槟色。 婚礼盛大隆重,宣誓的时候,好多人都哭了。汪写意有身孕没法喝酒,汪匿匿紧随其后挡酒,遇到辈分大的、级别高的,她也不扭捏,上来就是一杯。 红的、白的,总算结束敬酒仪,汪匿匿回到桌席,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在餐桌上呼呼大睡。她要了一杯冰水,贴在脸上。 脑子里晃荡晃荡都是水,一艘小船渐渐浮出水面…她想起昨晚。 “温哥华冷吗?” “不冷。”汪匿匿在黑暗里悄悄握住了姐姐的手。 汪写意回握,干脆侧着身子讲话。这别扭的姿势,也不怕压到肚子,汪匿匿不太放心,“赶紧睡吧。明天要上战场呢。” 汪写意笑出声,心情放松了不少。声线还是低低的,像是蚂蚁在耳边啃食。“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知道。”汪匿匿手心有些出汗。 “小匿,对不起…” 她抬头把姐姐脸颊的泪珠子抹去,又使巧劲让她躺地更舒服了点,重新握住姐姐的手,这才回答,“从来没怪过你。” 汪匿匿不知道自己醉酒发呆的样子,落了多少人眼里,她好困喔。 酒桌排的很有门道,汪夫人是最擅长这些的。什么人该一桌,什么人不能相座,什么人雅间…一丝不苟。因此即使来的宾客甚多,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只有问烃出现的那会儿,汪夫人脚步才迈得快了些。她附耳跟丈夫说了声,便同他和老爷子一齐往门口去。 汪老身子骨硬朗,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有不少人留意到,想着哪位贵客这么矜贵,要汪老迎接—— 等问烃走到灯火通明处,有点眼界的叹道,“是他呀。”就算没有眼界的,也被他那通身的作派怔得移不开眼。但没人冒然上去套近乎,就算在座的都不是普通市井小民,也就更心知肚明那男人不是伸伸手就能结交的关系。 不免又对汪家高看两眼,到底是沆城世家。举杯敬新郎的人更多了… -- ρΟ壹8U.cом 小红本本 问烃只身前往,礼早就让人送到。只是听说汪老在,理应来一趟的。早年在京城的时候,汪老没少照拂他。 汪老让他们去招呼客人,自个领着问烃去了休息室。合上门,就隔了嘈杂。 问烃松了两颗袖扣,净手、温壶、乌龙入宫、洗茶、冲泡、春风拂面、封壶、分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汪老暗自点头,问烃奉茶,一时屋内茶香弥漫。 问烃见汪老这架势是有事要跟他说,便静默不语。果然,汪老开门见山,道出了请他小坐的缘故。 话毕,汪老见问烃一心茗茶,面上不动声色。到底是年轻一辈的天下了,他有些拿不准了…好在半晌,问烃给汪老续茶,这是答应的意思。汪老一喜,眉目放松了不少,疲意便涌了上来,露了两分老态。 等送走问烃,汪老嘱咐了汪明荃几句。才让人送回老宅休息。一时间宾客起身相送,很是喧闹。 * 婚礼结束后一周,汪匿匿跟父母一块儿送汪老去机场。回程的路上望着窗外,圣诞如约而至。她有心欣赏。 “小匿,什么时候返校?” “机票订的是下个月的。” 汪夫人点头,“等你回来,你姐姐也显怀了…”每每提到写意,汪夫人声音总是带笑的。现在她怀孕,更是开口不离。 汪匿匿也很高兴,把头轻轻靠在汪夫人肩上,“妈,看你们都这么好。我就好开心。” 司机是汪家老人了,闻言往后视镜看了眼,汪夫人红着眼眶,在抚小小姐的脑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 汪匿匿原本不姓汪,她姓严。也不住沆城,她打小养在上海,跟着她妈妈和外婆。一家叁口,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外婆是复大文学院的副院长,妈妈是复大的教授,虽称不上含着金汤匙出生,但也是有名望的书香门第。 但在汪匿匿中考后的暑假,灾难接二连叁的降临。汪匿匿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想不起那个暑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也让她在到沆城的第一天,便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汪家小小姐,汪匿匿。 汪匿匿娇纵但不撒泼,就算使小性子,也没人怪她。谁让她嘴巴甜,长得又水灵呢? 讲话还带着上海口音,别人跟她说话,她开头一句总是“干嘛呀!”不让人讨厌,更想逗逗她。在家总“爹地,爹地”地叫,本是最严苛的汪明荃也舍不得束着她。导致她没少闯祸。 不是在学校里凑了哪家小子,就是在大院欺负人不成反被人欺负。总之事儿不断,但这些汪家翻翻手就能处理好。只是口头罚她抄经书。 汪匿匿也很乖,簪花小楷写得格外漂亮,每一份经书汪明荃都有留存。每回汪老过来,也是最爱看这些的。 那些个豪门丑事落进汪家,没个一丁声响。再看汪大小姐汪写意,也是顶喜爱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妹。众人失望而归。 以至于那件事的发生,瞬间在大院内引起了轰动。那可是汪家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谁都不信,但谁都好奇,打探来打探去,是真的,但是细节如何,也没个人说的明白——都被压了下去。 问烃翻了两页助理送上来的资料,打了个内线,让Niki进来。 Niki放下手头工作,理了理裙褶,其实哪里有褶子,她太紧张了。这还是她做总秘以来第一次进办公室。她前头还有叁个秘书。 “问总。” “嗯。”问烃头未抬,这让Niki多少有些失望。但她职业素养很好,一直面带微笑。 问烃抽掉几页不便外人知道的资料,便把文件递出去,“背熟,然后联系她,跟她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 Niki接过,“记下了。” “出去吧。” Niki抱着文件出门,在门口缓了缓,内心一万只鸡在尖叫。 * 汪匿匿正跟晴子吃日料。晴子是中日混血,长得卡哇伊,办事雷厉风行,现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经理。偶尔出去跑单,日子不要太快活。 “你是不是又白了,我一进来根本不用问的。就看哪里亮我就往哪走,保准是你——”晴子半饱,开始打趣汪匿匿。 汪匿匿故意撅嘴,佯装不高兴,“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 “哈哈哈,大小姐,好不好话你听不出来哦…诶对了,你怎么开桑塔纳呀?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在温哥华开的不是这样的。” “打住打住,我这不刚回来。需要低调做人嘛~”酒酣耳热,汪匿匿小性子就出来了。 晴子看着她在灯下盈盈的杏眸,暗自感叹,就算是再看千遍万遍,也还是会被美到啊…在日本其实“卡哇伊”是最普遍也是最高赞美了,但是她知道用来形容汪匿匿是一点也不够的。 “你还低调做人,你那车牌可够高调。你上过热搜你知道嘛?” 汪匿匿摇摇头。 “就圣诞那天吧,有人抖音拍求婚视频,把女朋友带到停车场,一溜烟的豪车香花,结果被人截图放大说…”她卖了个关子。捻了小口寿司吃。 汪匿匿听得入迷,“嗯?说什么?” “被人说,怎么一排豪车里还有辆桑塔纳呢!” 汪匿匿不高兴了,“看不起谁呢?桑塔纳怎么了。” “我还没说完,你别急,有人评论他:你看看人桑塔纳的车牌,打了码都能看出末尾连号,一车牌指不定顶辆豪车。然后评论里就吵起来…那拍视频的up主把视频删了,没想到人搬运到微博,有大神说连号是6。结果立马上了个小热搜。标题是#买得起桑塔纳,买不起6666#,底下评论全是6666,像水军…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些网友…”晴子抿了杯清酒,嗓子舒服了。 汪匿匿哈哈大笑,跟晴子碰杯。 手机响了,汪匿匿看了眼,陌生号码,她给挂了。 * 第二天汪匿匿起了个大早,出门前裹了条围巾。她先去晴子家接她,两人在小意吃了早点,身上暖了点。再去房产管理局的时候,早高峰了。 汪匿匿看着前方拥堵的交通,一时有些怀念温哥华的路况。她问晴子,“你给我找的那房子,好像不是你公司的?” 晴子就着后视镜在补妆,“嗯,是我上东家的。” 汪匿匿点点头。 “那房子住着舒服吧?” “舒服,楼层高度也刚好。真多亏了你。”绿灯了,汪匿匿缓吞前行,不一会儿又停下来。 “我之前带客户去过那一次,怎么也忘不了。想着以后自己有钱了能买一套…现在好了,你买了,我可以立马享受有钱人的快乐了~”晴子抹了层蜜色唇膏,显得她更加俏皮。 “好看,适合你。”汪匿匿夸道,又说,“等办完手续,我换了密码锁,你随时来住。” 晴子大笑,小虎牙露了出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买下来了?” 汪匿匿闻言顺了两把头发,一时忘了今天扎着辫子。这一顺,立马把打理好的发型弄乱了。 “等我结业回来,我可能要在沆城定居了。” “噢。这样。” 手续办的很快,也是晴子提前做好准备的缘故。汪匿匿拿到小红本本,忍不住亲了一口。 * 再见晴子的时候已经是结业回来的第叁天。初春了,沆城回暖很快。汪匿匿衬衫外套了件小夹克,带上车钥匙就出了门。跟晴子简单吃了个中饭,晴子要上班。汪匿匿逛了商场,买了不少母婴用品。大包小包上了车,差点坐不下。 她第一次有了换车的冲动,忍住了。到老宅的时候只有阿姨在例行打扫卫生,她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跟阿姨交代,说这是给妈的,这是给爸的,这是给姐姐的…一一交代好,又风风火火走了。 她晚上还有个面试呢! * 汪匿匿在去蔺园的路上接到爷爷的电话。 “爷爷呀~” “我怎么听见喇叭声?你在开车?” 汪匿匿点头,又突觉爷爷看不到,开口回答,“对。” 下一秒便被挂了电话。 汪匿匿一鼻子灰,现在有蓝牙耳机,车上接电话并不危险,但她还是听爷爷的意思。等到了蔺园,下了车,找了个安静角落,才回拨过去。 “小囡,工作找到了?”隔着手机,爷爷的威严好像一丝也没少。 汪匿匿收起笑,认真回答,“是的。晚上是最后的面试,过了就能上班了。” “嗯。有什么事跟爷爷说。” “好。爷爷,你咳嗽好点了伐?”汪匿匿身边有人经过,她又往边上侧了侧。 “早好的。好了,我这边有事挂了,面试结束回个电话给我。”说着便挂了。 汪匿匿蹙眉,听声音这咳嗽还是没好。但她担心爷爷也会让爷爷担心…唉,她给爷爷身边的王姨发了条短信,说爷爷爱吃甜,冰糖炖雪梨能喝得下吗。 收了手机,汪匿匿往里走。刚刚站了会儿风口,手脚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她下意识往里间走,半晌才回过神。给Niki发了微信,说她到了。 Niki:我马上出来。 -- 好东西*h 下一秒果然就见到了Niki,之前在温哥华见过几次。还是老样子,黑色的套装,精致的妆容,白领的模样。 Niki出来一眼就看到她,汪匿匿总是那么好找。Niki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UBC的图书馆,汪匿匿小声说稍等,我这就出来。 她便在门口等,视线在来往的人中穿梭,一眼就看到了汪匿匿。也果然是她。Niki想,原来“惊为天人”是实词啊。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雅阁,名为听雨楼。窗外是西湖角景,美不胜收。Niki说贵客会晚点到,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汪匿匿说:“不用。” Niki便没叫服务员。“紧张吗?” “还好,有准备。”汪匿匿说的是实话。 Niki视线落在她弯弯的眼角上,汪匿匿即使是疏离客气的笑,也会连带着眼眸亮起来。她猜她可能要独自待会儿,就说自己去外面等。 原本是已经被录用了。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又加了一场面试,还是晚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汪匿匿稳稳心情,翻着手头资料。 她面试的是CAA集团的翻译部,口译和笔译都行。小语种是日、法、德。待会儿要接待的是个日本客户。 Niki进来说已经快到了,汪匿匿收了资料,随她去了大厅。不一会儿,Niki便迎了出去,汪匿匿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来,自然吸引不少注目,蔺园不大,但消费高昂。能包下那么群人的雅间,一晚少不了消费六位数。连难得见到的店长也露面,在边上笑得眼睛都要合不上,标准的见财神爷的表情。 领头的两个男人,一个白发,一个黑发。但一般人望过去,眼里估计只有黑发的那个了。 等一群人走了,还有人没回过神。 汪匿匿当了一晚摆设。也不算,偶尔会跟助理小声说两句。只是她根本没做上翻译的工作——人老板自个会讲一口地道的日语。还是东京腔,比她这个大阪口音不知道好多少。 汪匿匿看着斜方的男人和日本客户相谈甚欢,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合同签的很顺利,身后几个大小助理也松了口气,能在贸易战枪口拿下这笔单子,也是开年好兆头了。 日本是礼仪社会,也更注重人际交往。秋本先生很看重问烃,谈下一笔生意,也想跟他有进一步的交集。当下便把话头扯到汪匿匿身上,“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 汪匿匿看了眼问烃,见他没有开口。便自我介绍,好在秋本先生是关西出生——晴子也是。因此两人聊了两句关西有名的趣事,倒也没有冷场。 走的时候问烃送了礼,秋本先生精神矍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致谢,还邀请问烃去日本玩儿,恰逢樱花季,可以带着汪小姐。汪匿匿只当他玩笑,问烃却是应了。汪匿匿一愣。 * 问烃给汪匿匿系上安全带,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去哪?” 汪匿匿瞪他,视线捕捉到握着方向盘的手,看见了袖扣。火气降了点,却也歪头不跟他讲话。 问烃觉得好笑,不再多问,发动车子。 汪匿匿望着车外,这是回她公寓的路。她点点头,小脑袋磕在车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到底还是她没忍住,声音咋呼呼的,上海口音都出来了,“侬为什么不告诉我晚上是你呀?害得我好紧张。” “我的错。”问烃认得很快,倒让汪匿匿不知道再说啥。自个儿瘪了气,去摸他的袖扣,“你不是说丑嘛,怎么还戴上了。” 语气是掩不住的小得意。 问烃顺势握住她的手,又捏了捏,真小,真软。汪匿匿脸刷红了,但没把手抽出来。 “你送的。” 汪匿匿脸简直要烧起来。 问烃车子开得既稳又快。汪匿匿刚摁开公寓密码锁,问烃的手便上来了,牢牢地擒住了她胸,捏了捏。带上了门。 “去洗澡,乖。” 汪匿匿挣脱开来,不用他说,就已经一咕噜跑去了卧室。问烃扯开衬衫,在客房的浴室洗了个澡,没有备用的衣服,他套了个浴衣就出来。 边擦头发便往主卧走,没锁门,浴室里有水声。问烃在沙发上坐下,按开手机处理了些事儿。完了随手把手机搁在梳妆柜上,瞥见上面各式各样的化妆品首饰七零八落,他索性眼不见为净。 汪匿匿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喷了香香,穿上新买的性感小睡衣,吹了半干头发出来。倒也不扭捏,走到问烃前,只是脸通红——问烃眼神太赤裸裸了! 他在沙发上要了她一回,巨大还包在湿润里,汪匿匿哼哼唧唧,“你出去呀。涨死了…” 问烃没应,掐着腰又往里送,他又硬了。 精液混着爱液滴滴答答…房间里春色撩人。问烃直接将人抱起往床上走—— 汪匿匿小穴一抽一抽地,哪还受得住这么连着走?蜜水简直流了一地。问烃把人扔床上,啵叽一声,巨大就势拔了出来。完全没软下去,直挺挺地,还冲她摆头… 汪匿匿只瞅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问烃哪能放过她?让她屈身跪在床上,抓着她头发,把巨大塞进了她嘴里。 “唔…”汪匿匿被刺激地流了两行生理性眼泪。问烃低头看她樱红的小嘴艰难地一吞一吐,奶尖儿在底下颤颤巍巍的——简直要杀红了眼。 他拔出,把汪匿匿折成便器的样子,一下贯入,大力操弄起来。汪匿匿魂儿都要丢了… 结束的时候汪匿匿摊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怜的小穴还在吞吐着浓稠的精液。两腿止不住的抖… * 问烃在浴缸里放满水,折身抱着她进去泡着,自己在淋浴头下冲洗干净,出去换了新的被套。汪匿匿抖着腿出来了,连撒泼的劲儿都没了。两弯眉儿耷拉着,跟她还是雏儿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他拿吹风机给她吹头,汪匿匿就知道他今天心情好——他心情好才会给她吹头。她舒服地哼哼。 伺候完小祖宗,问烃也不知哪儿掏出来一罐药膏。小瓶子看纹路还是汝瓷,汪匿匿好奇,“这是什么?” 问烃一脸不怀好意,汪匿匿感觉脖子凉凉的,可是头发也吹干了呀。 问烃左手把汪匿匿两腿一拢一握一折,是小孩换尿布的姿势。右手粘了药膏,手指往里一送。 汪匿匿怪叫一声,“什么东西!” “好东西。”是真的好东西,这么一送,药膏瞬时被里面吸收得一干二净,手指出来的时候,一点残留都没有。 问烃放开她,去洗手。汪匿匿小手儿捧着小瓶子左看右闻,刚想舔,就被问烃夺了去。 汪匿匿讪讪,让问烃给她穿上内裤、睡衣,往被子里一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问烃关了灯上床,把怀里小人翻了个身。背贴着他,他把人圈进怀里。顺手捏了两把奶球球,心忖:还可以再大点… -- 给人当驴 汪匿匿起来的时候身边早没了影,她也不在意。抓过手机看了眼,一下子惊坐起来。 糟糕,昨晚忘了回爷爷的电话! 她快速刷牙洗脸,喝了两口水,冰地她一个哆嗦。电话拨过去,小心翼翼哄着,好说歹说算是瞒过去了。 汪匿匿松了一口气。切到相册,果然,问烃又拍她那种照儿了!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连着一片儿全删了,想了想又恢复了两张。都是没有脸的。 正啐他,电话就来了。 “我要去温哥华几天,要不要一起?” 汪匿匿想也没想,“不去。” 电话就挂了。 汪匿匿气,她现在可是上班族,哪那么多时间玩儿呢? Niki通知她周一早9点正式上班。周末两天汪匿匿来了一个大采购,看着衣帽间很快满当当地,心里有种巨大的满足感。好久没碎钞了,花别人的钱就是舒坦啊。 * 周一,汪匿匿卡点到,一整天都在跟人交接。忙得中饭都顾不上吃,一下班胃就烧起来,她从包里捞出一包妙脆角,嘎吱嘎吱吃完。 “Niki姐。”汪匿匿听见同事们的招呼声,抬头,Niki正向她走来。恨天高踩得极稳。汪匿匿抽了张纸擦嘴,其实没什么碎屑。她吃相一向很好,但她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看Niki有些紧张。 不过也没动,只微笑。 Niki说,“上班第一天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怕你不适应国内的节奏。” “哪会儿…”汪匿匿不欲在办公区多聊,提上小包,“我先回家啦。” 一路出来,进了电梯,汪匿匿叹气,小脸皱巴巴的。上班第一天就惹了一身花边。可Niki八面玲珑…想必是问烃示意的。 想到问烃,一个电话都没有。汪匿匿感觉胃又烧了,得赶紧找个地填饱肚子。 车子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了“老牛肉面”,门店很小,要不是Niki极力推荐,她保管不会来。 找了个位置坐下。已经过了饭点,人不多,面上得很快。份量极足,牛肉大片大片盖在上面,飘香四溢,汪匿匿食指大动,入口才发现是真的好吃。手擀面筋道不坨,汤底浓郁,牛肉是新鲜腌制的黄牛肉…汪匿匿对美食颇有些研究,满足地放下碗筷。 掏出手机,在大众点评里找到这家店,给了个好评,顺带转发到了朋友圈。 到家的时候夜幕降临,路灯已经亮起来。问烃给她朋友圈点了个赞。其实有不少人点赞和评论,但她就只看到他了。她看着消息页面,问烃几乎不跟她聊儿,对话框一路被挤到底下。 汪匿匿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两腿儿晃荡。她举着手机,把问烃设置成了置顶聊天。这才心满意足躺下来。 许久没动静的陈皮皮发来消息:小匿姐,周末去爬山吗?【转圈】 汪匿匿想,怎么陈皮皮年纪比她还小,却已经跟上老年人最爱的团建活动。刚想拒绝,想到问烃总说她身体太虚,咬咬牙答应了:好,几点? 陈皮皮连发了两个撒花的表情,告诉她几点在哪里集合。 汪匿匿回:好。 * 爬山装备都是新买的,好像能给她登山的勇气。 汪匿匿和陈皮皮一行人汇合,有男有女,都是同龄人。汪匿匿轻松了些,就怕陈皮皮真带老年团。 不过也是没想到,现在大学生都爱爬山吗?汪匿匿疑惑。 她怎么可能猜得到陈皮皮的骚操作——她在小群里发:学校志愿者活动,摸鱼轻松,有两学分。8个名额,先到先得啊。 陈皮皮想的是人多热闹,一群俊男美女,多养眼啊! 结果四男叁女全来了,到了才知道是爬山,呵呵,有够轻松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两个女孩子还穿着高跟。不过山脚有专卖店,一伙人齐着进去又齐着出来,瞬间精神百倍的样子。 汪匿匿在外头,靠着车冲他们笑。陈皮皮在旁边唧唧歪歪。 “我去…”Len眼睛都直了。刚来没仔细看,尽数落陈皮皮了。 “陈皮皮撩妹段位可是越来越高了…”显然,惊艳的不止Len一个。 “这谁啊?好像听陈皮皮说叫汪什么妮妮?” Len一拍脑袋,“汪匿匿!” “谁啊?明星?”有女生好奇插嘴,其实同性之间,对于美到一定高度的,恶意反而没那么大。 “陈皮皮亲哥的小姨子。” “哦…” “我咋没这盘靓的小姨子呢?” “你就是这辈子给人当驴,下辈子投胎也不见得。” “给人当驴我也认了,驴多好啊,能被骑…” 上了车这群人还在说浑话。不过汪匿匿一概不知,她和陈皮皮单独一辆车。 等车完全开不上了,这帮公子哥姐儿才不情不愿地下来。不过一下车,半山腰的美景映入眼帘——沆淌山名不虚传。思忖着那山顶该有多美?一行人有了动力。 背包的背包,补防晒的补防晒,陈皮皮带头,开爬! 其实都有后来劈开的台阶,并不难登。但耐不住大家体力透支,速度逐渐慢下来。几个男生还好,几个女孩子都娇滴滴说不爬了不爬了。汪匿匿觉得自己还有力气,便走到前边去了。 陈皮皮垫后,在那用“望梅止渴法”督促几人上去。 等真的到了山顶,才知道这一趟没白来。满山蓊郁荫翳的丛木,蓝得发白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俨然构成了一幅盎然淡墨的山水画。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汪匿匿喝了小半瓶水,也拍了两张照发给问烃。 陈皮皮早不知爬过多少次,所以他们在拍景的时候,她在拍人。 Anna凑到陈皮皮身边,她是个小模特,老早注意到陈皮皮拿着个单反在那拍。她拿手背挡了些光线,聚神看相册,光线好,风景佳,成品果然不错。 “导出来记得发我哦,爱你么么哒。” “好的,放心。要给你修不?”陈皮皮对美人一向大方。 “那最好啦~”Anna嗲嗲地。陈皮皮专业追星的,修图技术那能不好吗?“你倒回去…这张拍的也太好了…” 两人盯着单反小小的屏幕——正是被抓拍的汪匿匿。Anna微调过,平时上网混整圈,很喜欢研究叁庭五眼。照线看汪匿匿,上庭稍稍短了些——却显得她颅顶更高,头发卷而蓬松,光这两点,美人氛围就有了。更别提她巴掌脸、纵深强,骨肉贴合,完美的上镜相。再细看五官,单独截出来就是整形模板,硬要说什么缺点,就是下巴圆润了些,添了两分娇憨,少了叁分冷艳。 陈皮皮脑想的就感性多了,她想起之前吹女团爱豆时背的一段话。出自《红楼梦》: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陈皮皮说:“生图直出。” Anna说:“我回去就约美白针,一起?” * 回程换陈皮皮开车,汪匿匿戳着对话框。问烃一点动静也没有。 心情不怎么样,没想到她这小车也有脾气——半路抛锚。她让陈皮皮跟她朋友的车去,自己叫保险公司来处理。 大概是今个共患难了,几个人都挺义气的,说陪她等着。她说不用,见她真没客气,陈皮皮他们才走。 汪匿匿坐车里等,保险公司来得很快。问她要怎么处理,她说,先拖走吧… 松懈下来,一身的酸软劲。汪匿匿连车都不想下。就这么坐在车里——拖车又背上桑塔纳。她觉得还蛮好笑,摸出手机给汪写意发了条微信:你猜我现在在哪? 汪写意秒回:在哪? 汪匿匿举着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车中车。 接着便是满屏的“哈哈哈”。汪写意还嫌不够,加了一段语音“哈哈哈”,声音听起来是真乐。汪匿匿想,这车报废的也值了…前两天听汪夫人说,汪写意胎盘位置不太好,人都瘦了两圈。 -- 二奶车*h 到家的时候没想到问烃在,霸占着她小书房开视频会议。她撅撅嘴巴,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番,还是打算先洗个澡,再来作娇。 等她一身清爽的跑去书房,问烃还在视频。汪匿匿不乐意了,猫着腰避开镜头,一下钻桌子底下去了! 问烃不动声色,语速却加快了些,汪匿匿跪着,小手不安分,扒拉着问烃的裤子。问烃挡了一下,小手又溜。他就随她了。 裤裆处很快鼓起来,汪匿匿抬头瞅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这个死亡仰视角度,也一点也不难看—— 她两手并用,把宝贝掏了出来。嫌烫手还是怎么滴,两手换着握。小问很有礼貌,在手心跳了跳…汪匿匿慢慢地含住… 问烃额头渗出细细的汗。他说了句今天就到这,把视频一关,立马把底下的人提了上来。衣服还没脱,手伸到睡裙底下,真空的,一摸都是水—— “骚。”问烃声音暗哑,汪匿匿还没脸没皮的样子,自个儿挤进办公椅上,左腿跪着,右腿微抬。小手儿握着宝贝,慢慢往里送。 两人具是屏息,等黏润润的小穴完全吃进去了,一并叹出声来,销魂呐。不过汪匿匿没再敢动,只是小幅度地缩放着,让自己适应些。有段时间没做了,她有些涨疼。 问烃两手一抓,脱了上衣,又去脱汪匿匿的裙子,等两人赤诚相对,他才快速抽动起来。 汪叽叽的水声让汪匿匿后知后觉羞涩起来,不觉咬得更紧。 又回头看了眼书桌,确认电脑已经关了。开始作,手指拨弄着樱红的奶尖尖,“要含着嘛…”问烃低头含住,轻咬重舔,间或坏心眼的拉扯,双重快感下,她很快到了高潮—— “啊~”汪匿匿身子软下来,不愿动了,无力地趴在他身上颠簸。问烃才吃了个前餐,见不得她软骨头餍足的模样,故意顶她凸点,延长了她的高潮,小穴不受控的抽搐着。汪匿匿要死掉了。 问烃腿上全是汪匿匿的水,他缓下来,想换个姿势。哄她:“乖宝,我们在桌上试试…” 汪匿匿赶忙摇头,眼泪汪汪的,小鼻子还抽两下,“不行的。”小时候家教严,任务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书桌上写写画画度过的。再后来到了汪家,时不时地抄经书——书桌对她来说是严肃场合,严肃场合怎么可以干坏事呀! 问烃还哄,“很快的…”他亲亲她的眼睛,汪匿匿还想说什么,问烃开始不耐了。他堵着汪匿匿嘴,勾着她小舌,就这么抱着站起身,让汪匿匿上半身躺在书桌上,双腿盘在他腰间,猛一贯入最深处—— 汪匿匿心都要碎了。 问烃被绞得头皮发麻,檀木桌上衬着雪白的肌肤,因欢爱泛着淡淡的水红色…美得像美杜莎,他眼里只有她了…到后来汪匿匿神志都不太清楚,任由问烃抱着她去卧室,给她清洁完,又抹上那瓶小药。 “你自个没抹?”问烃问她。 汪匿匿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了。问烃给她穿小裤,拍了两下肉弹弹的屁股蛋,“每晚睡前记得抹。”语气像是警告。 汪匿匿瘪瘪嘴,答应了。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是五点多,她饿了。 * 看到一桌子云楼小菜,汪匿匿顶高兴。洗了手一屁股坐下,懒得招呼问烃,握着筷子喰食起来。 尽管饿了,但潜移默化的习惯早已牢牢刻在骨子里。她吃了个七分饱就放下了筷子。问烃吃的更少。 汪匿匿上下两张嘴都喂得饱饱的,心情自然多云转晴。见问烃坐沙发上看财经频道,便窝进他怀里,环住他脖子,亲亲他耳朵。 问烃多懂汪匿匿,眉头都没动一下,只顺手搂住蛮腰,防止她不老实乱扭,“说吧,要什么。” 汪匿匿也不含糊,“我小车坏了,你给我弄辆车嘛,我以后会给你钱的。” “我车库的车你都可以开。”问烃以为多大事儿。 汪匿匿不高兴了,“你那些车我怎么开得出去,我就想要辆小车。原来那个破是破了点,但是可爱呀。” 原本汪匿匿可以自己去买的,只是去年买了房,今年工作刚落实。花钱又大手大脚的,这不有些拮据。 问烃淡声应着:“知道了。” 汪匿匿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糊了一脸口水。问烃斜了她一眼。 * 第二天下午新车就稳稳停在车库里。连车牌都换上了。汪匿匿爱不释手,拍了几张照发晴子,晴子辣评:“不错,二奶车。” 汪匿匿才不介意二奶还是亲奶的,新车上路,路况都好了…当然这是错觉。 汪匿匿得得瑟瑟地把车泊在大院正门口,只留两边小道给人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买新车了似的! 提着问烃从香港带来的礼物,借花献佛。汪写意最近孕吐严重,精神倒是还好。看到汪匿匿手里提的有一袋印着“史密斯糖果厂”,眼睛一亮,让汪匿匿赶紧拿回来,她要吃。 汪夫人看着两姐妹说说笑笑的,有心想让汪匿匿回家住段时间,陪陪她姐。 自从之前检查出来胎盘位置不太好,汪写意就休假在家。本来她也就是个挂职,上头很快就批了。 休息是休息够了,无聊也是真无聊。前阵子陈磬出差,她就带着保姆往老宅跑,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有爸妈在,她多少舒服些,陈磬知道后没说什么,只问她有没有想吃的,让人去买。 也是够奇,最晚睡前念叨着史密斯糖果,今天就吃到了。汪匿匿就是个宝贝疙瘩! -- 超速罚单 汪匿匿留下吃了晚餐,又陪汪写意说了会儿话,等她上楼睡觉,才跟汪夫人道别。 汪夫人送她到门口,给她戴上一顶毛线帽,又把头发拢好。 汪匿匿就静静地等她弄完,“妈,我走啦。” “路上开车小心点…新车不错,比你原来那辆要好。” 汪匿匿嗔道,“当然要越过越好啦。是吧妈妈。” 汪夫人点点头,起风了,她说去吧。到家了给我个电话。汪匿匿说好。 汪夫人看着她一路稳稳地走出门,驱车离开。一次都没回头的,想她碧玉舞象的年纪,这条路跑出去,不知道磕过多少回,每次一摔倒就扭头冲着屋里大哭。不害臊,就讨人哄。 到底是生分了些… * 又是恶魔周一。汪匿匿感觉自己像个开会机器人,晨会——周一例会——小组会—— 她忙着整理笔记,又有一任务下来。要翻译几个合同。涉及到专业术语,她用词就更加斟酌。忙到近五点,总算把稿子交了上去。六点,准时下班。 自从清楚公司效率强度,她备了不少零嘴蛋糕在办公桌。也常常分给同事,刚开始大家客气地来回,后来发现汪匿匿并没有端架子,做事也认真,跟她逐渐熟稔起来,有时候还会一起吃午饭。 周叁汪匿匿跟了一个口译,表现还不错。公司破格提前聘为正式员工。汪匿匿心想,真好,正式员工工资整整翻了叁倍。CAA果然财大气粗。她喜欢。 * 汪写意早产了。汪匿匿接到电话后一路把车开得飞快,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但她没法思考,就想快点,快点到医院。 手术室外只陈磬、汪夫人在,陈姨和汪夫人坐在椅子上,陈磬靠着墙壁,看不清神色。汪匿匿一点也没放下牵着的心,只过去问,“怎么会早产的?” 没人回答她。陈姨招呼她过去坐,脸色担忧。 汪匿匿深吸两口气,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想咳嗽,但忍住了。她手都在发抖。 直到凌晨叁点多,汪写意才被推出来。汪夫人身子晃了晃,陈姨赶忙扶住。一行人跟着去了病房。走的是vip通道,长廊很静,偶有小孩的啼哭声,非常刺耳。汪匿匿没有比这一刻更讨厌小孩的了。 好在母子平安。 万幸。 汪写意还没全醒,带着氧气罩。陈夫人赶了过来,月嫂也来了。到底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知道母子平安,叮嘱陈磬两句,分别给丈夫报了平安,相继离开了。 月嫂在浴室简单打扫,汪匿匿在看病房有什么缺的。 其实没有,但她还是多留了一会儿。看到坐在床头,冒着胡渣、眼睛猩红的姐夫紧握着姐姐的手,像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轻轻退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 出了医院脑子才胀痛起来,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把车停哪儿了…哦,在北门。 汪匿匿拢着薄开衫,打了个喷嚏。这个点医院森森的,她加快了步子… 到家后想倒头就睡,太阳穴偏突突地跳,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便闪出个画面—— 手术推车被几个护士推到眼前,病人身上已经盖着白布…主刀医生冷漠地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严嘉树病人家属在哪里?因抢救无效,xx日xx时xx分,宣告死亡。”有人不信,尖叫着扑过去掀开白布——赫然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好陌生… 汪匿匿无声地流着眼泪,天蒙蒙亮,她发起了高烧。 * 这几天CAA十七楼气氛有些紧绷,因为总裁脸色好吓人。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午休的时候Lily跟Niki说,上一次见总裁这样,还是叁年前。Niki心惊胆战,Lily安慰她:“你只要保证工作不出错就好。” Niki进总办的时候问烃在打电话,Niki就听到两句,一句带着“jerk(废物)”,一句是“Put up or shut up(要么行动要么闭嘴)”,Niki身体绷得更直。 问烃挂了电话,问她:“汪匿匿今天怎么样?” Niki如实回答,“还没醒。” 问烃手中的笔闻声而断。Niki脖子一缩,代入感太强了。好在问烃没再说什么,让她出去了。Niki坐回办公桌,才发觉背都湿透了… * 汪家人丁不算旺,这会子倒聚了个全,叁天两头往医院跑。汪家两姐妹都在医院躺着呢… 汪写意还好,过了生死关。往下只好好修养就行,这几天在练下床走路。 汪匿匿可难说,送进医院的当天烧到41度!躺了整叁天,人可见的瘦下去,全身推进推出查了个透,也没查出什么,就是不醒。 到底惊动了汪老,发了好大一通火,直言等人醒了就带回京去养在身边。 汪明荃心惊,汪家大大小小轮番劝,总算把老爷子稳住了。汪匿匿醒了,睁眼见到爷爷,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汪老心疼的没边,紧握着小叶紫檀司的克才勉强没在小辈们面前失态。 * 汪匿匿住了几天医院,倒也没寂寞。白天下楼去姐姐的病房转两圈,去保温箱看两眼小外甥。晚上背会儿书,随口翻译几段,也就睡了。 两姐妹一齐出的院,只是汪匿匿坚持回自己那。 好家伙,一回公寓,客厅四角明晃晃的摄像头!汪匿匿一看就是爷爷的作风——既然带不去北京,那也得放眼皮子看着。她找来维修工人,叁两下把摄像头全拆了。付了钱,还把昂贵的军用摄像头送给他们。 爱谁要谁拿去,家里装摄像头,还让不让人住了嘛。 汪匿匿睡好早,半夜难受醒的。她迷迷糊糊伸手开床头灯,双腿间一个脑袋,吓她一跳! 问烃没理,依旧用舌头逗弄着小穴。手指捻着阴蒂拨弄,小穴里吐出一泡蜜液来——真是甜的,还带着一丝丝果香。 汪匿匿被弄得面带桃花,小声呻吟着,好舒服呀,这还是问烃第一次吃她那里呢… 问烃在性爱上有些洁癖,吃不下那些玩意儿。前两年在京城的时候,认识一个黄镶旗的,专爱捣鼓前朝后宫辛秘。问烃有次无意抬了他一把,他惦记着,送了他个药方,说是好东西。 ——这下,可得承认。 问烃吃不够似的,汪匿匿都泄了两回了,他还在舔。汪匿匿踹他。 汪匿匿看他那湿润的唇瓣,怎么看怎么色情,又把床头灯关上了。问烃也不恼,进被窝把人往怀里一拢,“瘦了。” 汪匿匿又哭了,最近掉的眼泪珠子要赶上从前了…这么想着,反倒哭得更大声了,问烃无奈,亲亲她粘湿的鬓角,轻柔地拍着她背,把人哄睡了。 拿了条毛巾浸过温水绞干,给汪匿匿擦了遍身子,刚刚她哭的凶,背上一层薄汗。 又给她推了药,抱着人合眼。 * 休整完回去上班的汪匿匿很快就听说了前段时间CAA的腥风血雨。她小脑袋瓜一转,自然联想到了自己。 午休的时候,她悄咪咪上了总裁电梯。可惜没有卡,又垂着头下来了。 不一会儿,Niki下来带她上了十七楼。 十七楼是不一样,这么大的一块平层,笼统就一个总办,一个副办,一个秘办,一间接待室。在这块儿寸土寸金的地,要多奢侈就有多奢侈。汪家产业也不小,但也少见如此。毕竟汪老军级严苛,连带着几辈都比较低调。就算有从商的,也向来不兴奢靡。 Niki一路刷卡,带她进了总办。 先闻到淡淡的沉木香,问烃不在里边,走到里边闻到了饭香,她在窗前的茶几上看到几盒云楼小菜。 汪匿匿从小挑食,不爱吃蔬菜。特别是菜叶子,总觉得带着土味。但云楼小菜就做得很好,她会吃一些。 问烃回来的时候见她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问烃问。 汪匿匿回神,“你还没吃午饭?” 问烃点头,顺势坐在她旁边,开了窗通风。他把饭盒儿打开,兴许是冷了些,倒没有那么诱人。 他快速吃起来,汪匿匿给他倒了杯水放手边。 汪匿匿抱膝瞅他,头发好像长了些,显得没那么尖锐了。眼睫毛不长,但为什么眼神总是那么深邃呢?皮肤可真好,汪匿匿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了两下他脸蛋。 问烃皱眉。 汪匿匿笑死,起身在他办公室走动,左看看右看看。在他办公桌上一角看到了几张缴费单,她拿起来一看,是她超速的罚单…立即做贼心虚假模假样地折起来揣口袋里。 “要我给你买辆跑车吗。”问烃皮笑肉不笑。 汪匿匿打着哈哈,大眼儿眨巴眨巴,“你吃完啦…那你是不是要午睡…我先下去了哈!” 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问烃又出差了。不过每天会给她打电话,虽然不定时,虽然总那么两分钟… 汪匿匿下班后去了姐姐婚房,坐完月子汪写意就回去了。 陈皮皮也在,看见她可开心。 两人攥着手上楼去瞅小宝宝。汪写意跟陈磬饭后散步去了。 育儿嫂抱着小陈宝宝在喝奶,头发稀稀疏疏的,大脑门儿,身上全是窝。 陈皮皮说:“丑吧,小孩儿可真丑。” 汪匿匿点点头,“像姐夫。”意思是他们汪家的基因没那么差。 育儿嫂失语,悄悄盖住了小婴儿的耳朵。下一秒小陈宝宝就吐了奶,哇哇大哭。原本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乌黑泛蓝的瞳孔好大,含着眼泪冲着她们俩哭。 陈皮皮吐了吐舌头,“切。”拉着汪匿匿下去了,育儿嫂会哄的。 * 当天晚上汪匿匿做了噩梦。醒来枕头还半湿,眼睛肿得不行。她拿热毛巾按敷,失神地望着窗外,半晌,她订了去上海的车票。 完┊整┊无┊错┇书┊籍:ρò18Μ.còм -- 幸运女神 余庆路上栽满了法国梧桐,入夏时节,枝繁叶茂,投下一片片细碎的阴影。 汪匿匿徒步走去爱棠大院。路过一家窄门小烟馆,进去买了包红双喜,就在门口台阶上静悄悄点了一支。八十年代,上海人经商头脑活络,挖地叁尺,硬生生让店面多一层。就是昏暗了些,望进去,常常只见老板的下半身倚靠在柜台上。 烟燃尽了,眼前渐渐清朗起来。以前上海老式香烟可以收集整套的广告牌,可以斗牌赌输赢,上海人叫“刮香烟牌子”。外婆收集了不少,见汪匿匿喜欢,就教她玩。外婆思想开放,麻将也是她手把手教的…汪匿匿把熄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继续往爱棠大院走。 红色的坡瓦顶与盎然的绿意交相辉映,常春藤也悄悄攀上罗马式的阳台与柱子,门口戒备森严——两年前这一块一并并给了中共上海市委。 汪匿匿晃了会儿神,不由呆看了一会儿。被门口警卫盘查注意到,汪匿匿说抱歉。警卫上下打量她两眼,没再多问。 打车去墓园。上海本地司机,开车快,但不出错,知道哪条路要拐,哪条路要弯,门儿清。上海的交通,也是排外的一种体现。 汪匿匿付了钱,司机说,“雅雅侬。” 谢谢的意思。汪匿匿说不客气的。 汪匿匿把提前订好的两束兰花从门卫室取过,抱在怀里。拾级而上,墓园枕山面水,境内层峦迭嶂,是极佳的风水宝地。 她给妈妈,外婆,分别磕了叁个头。眼圈儿似兔眼,却硬是没掉下泪珠子。汪匿匿吸了吸鼻子,在中间儿坐下。也不看墓碑上的照片,就低着头盯着她摆上去的兰花。花苞椭圆,小而尖,颜色是浅绿色的,身上还长着绒毛,像一个穿绒袄的小姑娘。耳边偶有风声和草木香。 … 问烃收回视线,“走吧。” 司机应声,车子缓缓开出墓园。 * 陈家办了满月酒,因为Leon早产,在医院呆了不少时间。真满月酒的时候,Leon已经快叁个月了。小婴儿脱了黄疸,现在别提有多好看。 一圈人围着Leon拍照,Leon也没不耐烦,笑得可开心,小短腿小短手咿呀乱晃。萌晕了。 汪匿匿陪着姐姐,她察觉姐姐心情不佳,但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她没挑明,只一昧逗汪写意开心。 正说着趣事儿,服务员上了一盘清蒸黄花鱼,放在正前方,死鱼眼睛直愣愣的,就好像盯着她,汪写意有些反胃,视线转开了。汪匿匿把菜转过去,一时有些沉默。 “他知道了。”汪写意突道,看了眼那头抱着Leon的陈磬。他为了抱小孩顺手,穿的是休闲服,为人新父,他学的很快。 汪匿匿其实隐隐有猜到,只是听姐姐说出来,手心还是出了薄汗。 汪写意笑得比哭还难看,如画的面庞染上了淡淡的愁绪,眼下泪痣红的刺眼,汪匿匿不忍看她。 “是我告诉他的…我以为我们结了婚,有了宝宝,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姐夫会理解的。”汪匿匿只能这么安慰。 * 汪匿匿高叁毕业那年暑假,汪写意爱上了大她近二十岁的钢琴教师,且有了夫妻之实,被钢琴教师的前妻闹上汪家,汪家花钱消灾。同时为了保全汪写意的名声,就把汪匿匿推了出去—— 很快汪匿匿被安排送去国外,快到汪匿匿还不知晓高考分数。汪匿匿抗拒,一个从小算得上顺风顺水、被爱包围的女孩,对于只身一人远赴海外留学,无疑是惶恐的。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两天两夜,汪写意在外求了父亲两天两夜——都是她的错啊!怎么能让妹妹承担啊! 汪写意给汪匿匿送饭,汪匿匿看到姐姐脸颊凹陷,嘴角都是燎泡心里酸涩地一塌糊涂,她顺从了汪夫人的安排。 “没想到汪匿匿她妈当叁,自己也做了叁。这是子承母业啊?” “汪明荃该气疯了把?好心好意接回来认祖归宗的,哪知道是个白眼狼?谁不知道汪家最注重家风了。” “哈,听那教师老婆说,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呢…” 这样的谣言数不胜数,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 汪匿匿在UBC第一年,坏事无所不尽。她不仅吸烟,还抽大麻。不仅打架,还玩枪支。没钱了就去当模特,赚的钱全花在拉力赛上。门票一张不菲,但她甘之如饴。汪匿匿路书做的精细,再花点钱,偶尔就能破格当领航员。坐在副驾上,心跳加速的同时,她都想车子飞出去——飞出去就死了。 可惜次次都相安无事,还拿第一。 她在华人圈因此得了个称号:堤喀。希腊宗教中的幸运女神。 第二年她舅舅来UBC——因为她被劝退学,留的号码是舅舅的。舅舅见到她痛心入骨,指着她破口大骂,汪匿匿吓坏了。印象中这个舅舅一直是温文儒雅的样子,常年被评为复大荣誉教授,没想到他发起火来,像换了个人。 他说:“严匿匿,你别以为你妈走了就没人管你!” 他说:“严匿匿,你教养呢?外婆在下面都要寒心!” 他说:“严匿匿,我不管你现在是姓汪还是严,要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糟蹋自己!” … 字字诛心。 汪匿匿收敛了性子,周末还会去教堂做礼拜。也是在那认识的晴子。 晴子读研,很刻苦。跟人合租一栋house,屋里肤色迥异,发生过不少争执,汪匿匿让她搬过来跟她一块儿住。她答应了。 大麻的戒断反应让汪匿匿生不如死。她每天呕吐、腹泻、抽筋不止。万幸晴子搬进来同住的时候,她已经好了很多。晴子做一手好菜,日料和中餐都会。 可能美食治愈,让汪匿匿转移了部分注意力,轻微的反应她克制的很好。晴子至今都不知道她抽过大麻。 头疼的是落下不少课业,汪匿匿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泡在图书馆。好在童子功扎实,认真学了,并不难懂。得闲就跟晴子出门逛逛。晴子研究生毕业后特地多留了一段时间,跟汪匿匿玩遍了加国才回国。 * 临近毕业,这天汪匿匿从图书馆出来,下了大雨。她匆匆跑去教室,刚一坐定,上课铃就在头顶炸响,汪匿匿耳朵嗡嗡的,可能是进了水。她用纸巾擦着头发,天生自来卷,不少纸巾碎屑缠在发丝上,她皱眉,有点儿坐立不安。果然发现小包落在图书馆,懊恼地抓了两把头发,只能下课去拿了。 Seminar上又频频出错,汪匿匿暗叹:小灾小难的一天。 这还没完。 到了晚上她隐隐有些头疼,汪匿匿赶了两份project,吞了药正打算睡。来了电话——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按掉了。电话又打来,响了五六声,汪匿匿接了。 “堤喀。” 汪匿匿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自那之后她就刻意避开了他们。她声色冷淡,“什么事?” “来XXbar,当面说。”可能是猜到汪匿匿会拒绝,对面又补了一句,“跟你有关的,Fay,还记得吧。” “…知道了。” 对面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汪匿匿换上衣服,手机按开按灭,室友在10点45的时候就已经跟她道过晚安,她侧耳细听了一会儿,隔壁房间毫无动静,应该在深睡中。晴子回国前,给她介绍了一个留学生,跟她一样精通厨艺,汪匿匿欣然接受。 凌晨2点18分,汪匿匿轻手轻脚出门。一路上她都在回忆Fay。 是个泰国小男孩。跟她一个班,从开学就扬言要追求她。汪匿匿到哪,他都要跟着,没少被人欺负,汪匿匿不管不顾。直到有次非法倒卖中国香烟的时候被警察抄底,Fay甘愿做替罪羊替她吃牢饭。其他人没那么好命,全关了进去,家底浑厚的早早被假释出来,反之服刑6个月后就被遣返。 汪匿匿当时吸了不少大麻,眼前全是幻觉。等她清醒过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去探监过,Fay一直笑着说没事。之后她去教堂的原因也是这个——替Fay祈祷,替自己赎罪。 算算时间,Fay提前出狱了? 最┊新┊无┊错┇章┊节:ρò18Μ.còм -- ρΟ壹8U.cом 趁人之危 EriзЩ·ΡO-①8丶COM Seafood Bar是四季酒店的lounger bar,汪匿匿进去后无心欣赏盛名的杉木桌,很快看到坐在吧台的Eric,径直坐到了他旁边。此时餐厅酒吧人不多,只有零星几对同伴在用餐,吧台更是只有他们两。 Eric察觉身边有人,转过头看,眯了眯眼,半边嘴角扬起——猎物上钩了。他饮尽杯中酒,打了个刺耳的酒嗝。 Eric跟之前变化不大,只是原本一头火红的飞机头现在染成了蓝色,衬着他宽面庞窄眼睑低前额的典型东欧长相,显得有些诡异。汪匿匿不动声色地跟Eric对视。 Eric忽而大笑,短粗的手伸过来要搂汪匿匿,她躲开了,眼里闪过一丝厌恶。Eric不在意,挥手招来Bartander,点了两杯Soleil Royal。 “堤喀,你还是那么美丽优雅。” “Fay呢?” “哈哈哈,不要着急,先喝了酒,我再告诉你。”Erider送来的两杯酒一并推到汪匿匿面前。 汪匿匿皱眉,没有动,她依旧盯着他,不想错过一丝的表情变化。Eric老神在在,似乎胸有成竹。 汪匿匿饮下一杯。 “爽快!Fay现在好的很,你要去看看他吗?” 汪匿匿压下喉咙口的不适,淡漠道:“看来他出狱了。” “聪明,但…”Eric邪气一笑,猛得凑到汪匿匿耳边,闻着沁人淡香,状似陶醉地威胁,“你知道的,他能进去一次,我就能让他进去第二次。” 汪匿匿维持着可怜的风度才没有给他脸两拳,她深吸一口气问:“你要怎样?” Eric直起上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白色结晶粉末,汪匿匿瞳孔微震,他竟敢如此光明正大!汪匿匿思绪飞速转动,冷静下来,不,他不敢。只是跟K粉一样的普通粉末罢了,汪匿匿安慰自己。手攥紧了挎包。 Eric兴奋地举着小袋子在汪匿匿面前晃了晃,似乎很享受她的惊恐。他一边盯着她,一边把粉末缓缓倒入另一杯Soleil Royal。 “只要你喝了这杯,Fay就安全。” “我怎么信你。”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Eric面带微笑,声色却很阴冷。当初他多次暗示堤喀做她的情人,堤喀屡屡拒绝,看他的眼神像看一条蛀船虫。那回入狱,他很快出来,可堤喀警惕性很高,在学校根本无法得手,再者他还在假释期间,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刑期已满,又有Fay在手,终于让他等到囊中之物自投罗网之时。 是,她别无选择。圣经里有一句话“撒罪孽,必收灾祸”,撒罪孽的是她,收灾祸的却是Fay…汪匿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Eric看酒杯中的液体没入堤喀殷红的嘴唇,甚至亢奋地硬了。 啪,酒杯被重重放回桌面,“希望你履行诺言。”说完,汪匿匿站起身就走。 Eric拉住了她,强迫地环住她带她去电梯口——他早早在楼下订好了房间。汪匿匿并没有多作挣扎,此时药效没有上来,她没法确定是什么药,轻举妄动显然不合时宜。她机警且暗含求助的目光撞入一侍应的眼中,侍应别开了眼——这里的客人 ,并不是他一个小小打工者得罪的起的。 汪匿匿料到了,她继续被Eric半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Eric左手去按电梯——电光火石间,汪匿匿一个抱臂背摔,飞速挣脱了Eric的束缚,往消防通道跑去。 “FUCK!!” 汪匿匿一口气冲下7楼,心跳如雷,她隐隐感觉身体有异样但她丝毫不敢松懈。冲出旋转大门,耳边似乎能听到Eric的咒骂声…天无绝人之路——她看到有门童站在一辆豪车边,有个男人正要坐进去,下一秒,汪匿匿飞速冲过去贴着男人一并进了车内! 事发突然,门童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守门的司机却立马从腰后取出一把手枪,瞄准跨坐在先生身上来历不明的女人,神情严肃。 汪匿匿见状立即环住面前男人的腰,在其背后牢牢地十指相扣。她对司机恶狠狠地说:“绅士的第一步是不为难淑女!” 问烃闻言冷笑。 僵持之下,门童问是否需要报警,问烃瞥了眼汪匿匿,对外摆摆手,司机收回手枪,跟门童交涉了两句,并给了200加币小费。 问烃示意司机开车,汪匿匿看到车子驶出四季酒店,窗外没有了Eric身影,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下去。”问烃冷言。 暂时脱离了人身安全,汪匿匿顺从,翻坐到旁边的位置上,紧靠着门把手。一个座位,她只坐了1/3,身体蜷缩在一起,试图获取安全感。 车内静谧,汪匿匿身上却像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唏唏嗦嗦…疼、痒、还有道不明的空虚感。药效开始发作,汪匿匿清楚那是什么药——她曾看过不少人因此堕落在肉欲之中,失去自我,失去自尊,任人摆布。汪匿匿承受不住地弓腰,上半身贴在大腿上,头朝下,希望把脑子里的声音统统倒出去——事与违愿,她咬着唇,抖抖索索去摸包。 东西掉落的声音让问烃侧目。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孩从刚才起就默不作声,他自然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声色场合中,这种被人下药的情况数不胜数。 他无意搅进混乱的男女纠纷,只是也做不到把兔子丢出去喂狗,狗在他眼里实在有些瞧不上。吩咐司机找个地让她下去。 汪匿匿闻言猛一抬头——不,她不能下车,这个晚上她并不安全。 问烃跟她对视,神色漠然。尽管这个女孩有着一张罕见的漂亮面孔,他也无动于衷,恻隐之心是商人大忌。他收回视线,却在下一秒又转过去——她竟然在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臂。 汪匿匿察觉不到疼痛,不够,还不够,她双眸涣散,看着问烃的眼神却好像透过了他…她不停地划,效果甚微,原本体内的蚂蚁好像变成了蝙蝠,吸血而生,不断压迫着她,她感到呼吸困难,耳鬓都是汗,手脚却冰冷发颤…本来是咬着唇怕自己喊出声被扔下车,现在,她失语了,喉咙口漫着血腥味…她想,算了,拨个电话给汪家,低头没什么难的… 直到车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问烃才从她手里取走到刀片。两只细仃的手臂滑落,汪匿匿半晕了过去。 问烃让司机不必再停车,司机应诺。问烃扯下领带,给汪匿匿简单包扎,血液顿时浸湿了暗色领带,显得发黑。问烃皱眉,“开快点。” 司机目不斜视,不闻不问,只遵吩咐。车子很快驶入西温富人区。 * 接到电话就早早赶到别墅的Semon,是名家庭医生,跟问烃认识很多年了。 此时他看见问烃抱着一个女孩进来,女孩脑袋埋在他胸口,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见一头浓密的秀发和窈窕的身姿,看不见脸。有些好奇,但瞟到问烃的脸色,识相的没有八卦。他深知中国男人最开不起玩笑了。 问烃一路抱着人进了客房,Semon亦步亦趋。 问烃站在床头说:“她手臂受伤了,你处理一下。” Semon闻言,视线从女孩令人惊艳的脸上转到她手臂上,他小心解开领带,数道新鲜的伤口映入眼帘,血液已呈半凝固状态,混着黄色的组织渗出液,有些触目惊心。他敛神,快速打开医疗箱进行处理。 等重新包扎好,回头看,问烃已经不在房间了。 Semon收拾好药品纱布,走去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徒然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生生勾人!女孩儿两颊通红,是种非常态的颜色,正挣扎地坐起来…Semon皱着眉匆匆走去客厅。 问烃已换了一身家居服,此时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看向Semon。 “Wen,那个女孩…”Semon有些欲言又止,他不确定问烃是否清楚她被下了剂量不小的催情药。 “我知道。”问烃说。 Semon点头,“伤口已经处理好,不算太深,没有留疤的风险。只是这几天不要碰水,最好也不要剧烈运动防止发炎…”说到剧烈运动,Semon有些不怀好意地提高了分贝。 问烃让菲佣送客,“诶诶诶…”他一步叁回头,“你们中国不是有个词叫‘趁人之危’吗?好好把握啊!”虽这么调侃,但他还是递给了问烃一支镇静剂和两粒安定片。 菲佣关上了门,声音被阻隔在外。 更┊新┊完┊载┇文┊学:ρò18Μ.còм -- ρΟ壹8U.cом 葡萄酒*h 问烃把玩着手里的镇静剂和安定片,汪匿匿蹒跚着出来。等汪匿匿踉跄地走到他跟前,问烃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等清醒了就离开。” 汪匿匿没有接,倔强地看着他。问烃神态懒懒,不欲跟她多纠缠,打算起身去休息。汪匿匿按住他,顺势跪坐在他身旁。 她说了自他们撞见以来第二句话,声音沙哑又蛊惑,“我不要。” 问烃看着她强忍欲望的窘态,嗤笑,“随你。” 此时菲佣过来说,“先生,洗澡水已经放好了。”问烃点点头让她下去。 汪匿匿颓败地靠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男人冷漠地离开,消失在长廊。身体的异状让她不停地敲击脑袋以保持警惕,她不能打镇静剂…今晚让Eric难堪,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在温哥华最后一学年了,她不想再出什么岔子。如果不想倚靠汪家势力来处理,她只能找一个在本地能庇护她的…无疑,这个今晚倒霉被她遇见的男人是个很好的选择。 车子是劳斯莱斯幻影,男人身上的西服虽低调看不出牌子,但汪匿匿注意到上面的纽扣镶嵌着宝石。再加上这栋价值不菲的半山豪宅和训练有素的菲佣,男人显然非富即贵。 且不论别的,单论这个男人的外貌与气质,就已经格外卓越了不是吗?怎么算她都不亏,汪匿匿自嘲一笑。 身上一阵阵灼晕,汪匿匿拿过镇静剂,用针头扎了几下汗湿的手心。 * 问烃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脚步一顿——汪匿匿正坐在他床上。 汪匿匿看到男人神色不变,似乎早料到她会在这,有些忐忑。但箭在弦上,她抓了抓丝滑的被褥,不让自己露怯。 一个微垂视线,一个昂着头。问烃凝视着女孩的表情,她的眼睛里流动的光彩充满魅惑,顾盼生辉。冰灰色的丝被划过她幼嫩白皙的肌肤,随着她的起身,眼看就要完全赤裸地暴露在他眼底。 问烃别开了视线,“出去。” 汪匿匿没有回答。她站起来,走过去靠近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听见那个医生叫他“翁”,是他的中文名吗…汪匿匿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耳后,停留在浴袍袒露的领口,手指灵活地在其胸膛上跳动…她的动作轻佻、诱惑。 问烃蓦地握住她的手,汪匿匿一喜,却在他眼里捕捉到了轻蔑。她怔忪地看着男人放开她的手,闲适地坐到床尾,像看一件廉价的物品一般仰眸看她。离开一股温热的气息,汪匿匿的右脚轻微颤抖,不受控的踩着左脚,试图寻求一些勇气。 空气中漂浮着晚香玉精油淡淡的特有芬芳,汪匿匿燥热难耐,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问烃上下审视着女孩赤裸的身体——她这个年纪,不同于丰乳肥臀的成熟女人,她的身材修长,骨肉均匀,彰显着处子的稚气。发育中的乳房挺拔、形状姣好。乌黑的发缎、桃红的蓓蕾,是这幅白润的身体上最完美的浓墨重彩。 可问烃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赏过?且他对于带有目的投怀送抱的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可当他视线不再礼貌,聚焦到两腿间时,他微微坐直了身体。 罕见的白虎馒头下是紧闭着的大阴唇,呈一线天样。令他惊叹的不是这个,而是馒头丘上赫然一朵状似盛莲的粉色胎记!既圣洁,又淫荡,引人堕落! 此刻问烃不得不承认,这种纯真到极致的魅惑,灯光下的幼嫩胴体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发狂。 也不过几秒,问烃的视线重新对上汪匿匿时,已和之前有了细微的变化。 汪匿匿多聪明一女孩,再加上本质上奉行着“给我一破筐,我就能下两鸡蛋”的原则,立马曼言:“我很乖,也很聪明,不会给你惹麻烦。”她憋回眼泪,又轻轻添了一句,“而且我很干净。” 商人唯利是图,如果一样物品带来的麻烦大于利益,下场必然是被丢弃,汪匿匿深知。 “过来。”问烃说。 汪匿匿一泠,之前统统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她脑海里只有他的一句——过来。她变得羞涩,傻气,跪在男人的腿间,去扯他的浴袍。 问烃低头看她,一双通红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深渊,矛盾、迷蒙,像要把他溺毙。问烃的唇贴上她的,女孩口中溢出一丝满足的呻吟,久旱逢甘霖,两人几近疯狂地纠缠,吮吸。 问烃把人一并带上床褥,趁息之时,汪匿匿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问烃耳边,“你摸摸…你摸摸我…” 一发不可收拾,问烃失态了。他抓过汪匿匿的双手高举过头顶,让她的腿缠上他的腰身。大手不断地在身躯上游走,一寸一火花,点燃了销魂之宴。 他的手指卡进她的处子之穴,窄小、湿润,再往里去,手指被靡靡地安抚——这还只是一根手指!两人的唇稍稍分开,问烃道出最后一次君子之问:“不后悔?” 汪匿匿用行动告诉了他——她又重新含住了他的唇瓣,还坏心眼地咬下。 与此同时,问烃硬地发疼的硕大瞬间抵入幽潭深处,水声袅袅,珊瑚色的花蕊化成血色的蜜水从两人结合处溢出…下体的触感,左不过一个词来形容——名器玉瓮。问烃舒适地喟叹一声。 汪匿匿身上似有电流通过,她感到疼痛颤栗,自我保护般咬紧了外来侵犯物。问烃觉察,唇向下,留在奶尖尖上逗弄,试图唤醒身下承欢女孩最深处的欲望。 汪匿匿忽然说:“好舒服~”闻言问烃重重拍下她右臀,小穴随之颤动,他猛得律动起来。因为玉门初开紧窄,大部分春水被挡在里面,使得问烃在其内如鱼得水,却在每一次抽出重入时都能感到窄口销魂的吮吸感。他速度只快不减,情趣上的技巧已抛之脑外,只想一次次又一次,重重地操她,拥有她。 眼里无尽的柔,无尽的媚,汪匿匿水灵灵、软汪汪地躺在他身下承欢。柏拉图有句名言“美就是由视觉和听觉所产生的快感”,此时问烃脑海里就是这句话,瞬有醍醐灌顶之态。 不知房内萦绕了多久的销魂声,两人竟同时达到了高潮——如此酣畅淋漓。 空气中是糜烂浓烈又醉人的葡萄酒香,皎洁雪色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漫进来,散落在帷帘之中,与室内明晃的灯光一起见证了“唯一”。 爱┊阅┊读┊就┇上:ρò18Μ.còм -- 称不上爱 汪匿匿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踱去餐厅用餐,菲佣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睡到正午,问烃早已不见踪迹,可以说十分符合言情小说里豪门渣男的做派——初夜的第二天是看不到影的,为求保持人设的神秘感。 晴子爱看小言,没少跟她叨叨,吐槽说百本小言,就一个男主模板。 汪匿匿腹诽,偷笑出声。谁让昨晚睡前她交代了自己一大堆,却在问问烃的时候,他只告诉了她他的名字。问(wēn)烃(tīng),罕见的姓和名,但念起来还怪好听的。 随着她入座,另一稍显瘦小的菲佣从厨房端出一道道菜肴,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她面前,精致的色泽令人垂涎。 “请您慢用。”竟然是个会说中文的菲佣,汪匿匿感到一丝亲切。 前菜是沙律,纵然有芝士和士多啤梨的点缀,汪匿匿还是毫不犹豫地推向远处——她不爱吃菜叶子。刀叉伸向主菜斑点虾。新鲜的斑点虾,肥大肉厚,虾脑上都带着虾膏。 汪匿匿轻咬一口,虾肉鲜嫩却有甜腴的口感,没想到大厨另辟蹊径,用了高汤代替清水汆熟,她吃的有滋有味。 配汤是豌豆汤,主食是肉馅饼,汪匿匿啃了两口馅饼,主厨端着深盘走出来。汪匿匿放下刀叉,用眼神询问。 主厨是个四十多岁的加拿大人,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把手中盘子放到桌上说:“花生卤猪蹄。是先生吩咐的,请您慢用。” 这道中国菜是他头一次烹调,他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坐在餐椅上端庄美丽的女孩,忐忑评价如何。 哪知道下一秒她突然站起来,腿上的餐巾随之滑落,女孩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中文:“他竟然嫌弃我胸小!!” * 那天之后她和问烃心照不宣地开启了正当和不正当关系。正当是问烃觉得,不正当是汪匿匿认为。 问烃言出必行,Eric收到驱逐令,被遣返回乌克兰。驱逐令是遣返令中最重的惩罚,因为它要求收令者终生不能入境加拿大,除非有加拿大政府的特殊许可。 汪匿匿因此心无旁骛地待到结业。 * 可能因为心思松泛,加上她暑假不休息积极上夏校,汪匿匿不仅跟上了所有课程,竟然提前几个月修满了四年学分。 这天,汪匿匿跟室友吃完中饭就去了学校,室友搭了她的顺风车。 “学姐,你不在的时候,我做饭都没了动力。”Emily坐在副驾,文静的脸上写满怅然。 汪匿匿沉思片刻,缓缓说:“要不要请你伙伴来合租?我的合同还有一年到期,你可以让你伙伴先搬进来,我同样不收ta的租金。只不过到期后你们需要另行安排。” “这么好!”Emily十分惊喜,两颊的小雀斑在阳光的折射下也跟着灵动起来,“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呀。你给我做了那么久的免费叁餐,又是晴子的朋友。这没什么,不要有负担。”汪匿匿糯声宽慰她,她知道Emily家境一般,家里是卖了房供她出国留学的。 Emily还是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我先问问我朋友。” 汪匿匿点点头,“不急。” 在图书馆呆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汪匿匿坐进车内,捏了捏肩膀,给问烃拨了个电话。 “你今天回不回来呀?”汪匿匿问。 “不回。” “噢…那没事了,挂了。” “嗯。” 都好多天没有看到他了呢…汪匿匿睨了眼后视镜,驱车离开停车场,Emily说在大门口等她。 载上Emily,两人去了趟华人超市,满载而归。晚上Emily游刃有余地烧了叁菜一汤——麻婆豆腐、番茄炒蛋、鱼香肉丝、冬瓜排骨汤,都是她爱吃的家常菜。 Emily说朋友下周搬进来,几碗下饭菜小小答谢学姐,让学姐不要嫌弃。汪匿匿哑然失笑,她怎么会嫌弃。 光盘行动在当晚贯彻落实,汪匿匿给足面子吃了个十分饱。胃隐隐有些难受,但她还是利索地收拾了碗筷,跟Emily说她先回房了,Emily眉眼弯弯,说晚安。 一回到卧室她就跑向卫生间,吐了个干净。汪匿匿皱眉,糟蹋粮食不是她本意,她原来想吃两片健胃消食片,只是没想到反胃突如其来。汪匿匿漱口,外面传来嗡嗡的来电声,她放下水杯出去捞过手机。是问烃的电话。 “哎?” “…你嗓子怎么了?” 汪匿匿轻咳两声,略有些心虚地回答:“刚刚刷牙呢。” “嗯。凌晨叁点我到西温。” “啊,今晚的航班?你不是在墨西哥谈生意嘛,谈完了?这么急着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汪匿匿叁连问。 问烃不耐,冷冷的挂了电话。 汪匿匿觉得莫名其妙,哪里又招惹他了。她完全忘了几小时前突然打电话给他那件事。 汪匿匿刷完牙,喉咙舒服了些,扎了个松马尾,着手整理房间所剩不多的杂物。收拾书桌时,她在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原以为丢了的日记本。汪匿匿拍拍上面的粉尘,坐在椅子上翻开来。 xx月xx日,心情:一般 Irving图书馆在雾中像霍格沃茨。 xx月xx日,心情:尚可 Emily厨艺真不错,但比晴子还是差一点。想晴子。 xx月xx日,心情:还不错。 xx月xx日,心情:糟糕 下大雨,报废了一双Tabitha Simmons的芭蕾小舞鞋。55 xx月xx日,心情:平淡 看到有几个华人留学生在教室打迷你麻将,差点过去问能不能算我一个。 xx月xx日,心情:极差 xx月xx日,心情: … 之后好几天都是空白的——看日期是她刚认识问烃那会儿。 汪匿匿又往后翻了两页。 xx月xx日,心情:很好 问烃让菲佣每天早上7点叫我起床,催我晨练。我讨厌菲佣。 xx月xx日,心情:还不错 问烃今天说卤猪蹄和木瓜能丰胸并非无稽之谈(脸红红 xx月xx日,心情:疼痛 来姨妈了,不小心把床单弄脏。问烃说没关系 xx月xx日,心情:忐忑 我告诉问烃说我18岁那年就去皮下埋植避孕了,问烃点点头。他应该也很高兴吧,我们两个都不爱戴套(嘘 xx月xx日,心情:郁闷 问烃出差了,他没告诉我,菲佣说的 xx日xx日,心情:平静 昨晚学习到很晚,早上被菲佣叫起床,头很痛。我撒娇说想再睡一会儿,菲佣面无表情。原来撒娇只对问烃有用 最后我还是没起来,我戴上了耳塞,哈哈!菲佣脸色可不好看 管她呢 如果有来生,我要当条被子,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在晒太阳! ——臼井仪人《蜡笔小新》 xx月xx日,心情:惨兮兮 主厨大叔研究了一道新菜,很难吃,我和他说加油 跟问烃说了这事,他哈哈笑。笑点真奇怪 xx月xx日,心情:雀跃(爱心 问烃回来了,他带来一份小礼物送我。这是他送我的第五十二份礼物,我要记录下来。 xx月xx日,心情:云 看了一本书,抬头的时候看到一朵乌云 有点儿像问烃不高兴的脸 xx月xx日,心情:尴尬 给问烃讲了一个笑话:动物园里老虎把狮子绿了因为老虎有绿(律)狮(师)资格证 …问烃的表情比笑话还冷 xx月xx日,心情:急躁 问烃说无聊可以让佣人陪我打游戏,我教了他们一天麻将,一个都没学会,气死个人。 xx月xx日,心情:优美 菲佣偷拍我练瑜伽的照片发给问烃,被我发现了。我摆了一个拜月山岳式让菲佣拍下来发给问烃 嘿嘿。我在勾引他 xx月xx日,心情:糟糕 做噩梦了,抱着问烃的枕头睡。 xx月xx日,心情:明朗 今天去学校开了问烃的车,科尼赛克Agera,真炫酷。 xx月xx日,心情:! 晚上做完爱爱,问烃亲亲我眉角,说我又漂亮了!!(漂亮两个字手动加粗 xx月xx日,心情:担忧 晴子今天跟我说,她好像爱上了一个人,是她的上司,可是他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还好问烃不是我的上司… 看到这,汪匿匿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猛得合上日记本—— 她捂住胸口,甩甩头,不会的,她只是有一点点喜欢问烃罢了,那称不上爱。汪匿匿喃喃,把日记本用封皮小心包好,再放进行李箱角落。 免┊费┊看┊书┊就┇上:ρò18Μ.còм -- 伤筋动骨 等完全处理好学校和do的事儿,汪匿匿跟问烃说明她需要回国一段时间,家里有事。问烃给她定了机票,并让人送她去机场。 飞机落地上海,寒风凛冽,汪匿匿小步快走。到了T2航站楼,汪匿匿掏出手机看汪写意几天前给她发的消息:车子给你停在虹桥T2航站楼南停车场BM1层,A040。如果找不到位置就给XXXXXXXXXXX打电话,David,停车场收费员,他会帮你开出来。(PS:早点回来) 汪写意描述地滴水不漏,显然考虑到汪匿匿有些路痴的问题。她绕了十来分钟,成功找到了桑塔纳,打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虽不新,是她高叁那年用零花钱买的二手车,用来提前练习驾驶——沆城的驾驶证出了名的难考。车牌是后来爷爷送她的成年礼物,可惜她当时已经在温哥华,只看了张发来的照片解馋。 很明显这几年车子保养得当,车内没有封尘许久亦或者别的异味,只淡淡散着车载香的芬芳。副驾驶上整齐迭放着一条羊绒毛毯,杯架上一瓶矿泉水,中央扶手里是一些蛋糕零嘴。 汪匿匿打量完,喟叹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 犹记得高一刚开学,汪匿匿就跟班中大块头闹起来。起因是老师放学前安排好座位,她坐里边,但大块头挡着不让她进去。 她张口就向班主任告状。大块头也是没想到,瞪着熊眼——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兴打小报告那一套,从办公室出来不由怒火中烧,一进教室就把汪匿匿拽出来推倒在地。 班里收拾课桌、新书的同学们都互不认识,大家只惊呼一声,没人上来阻止大块头,毕竟他身形太唬人。 汪匿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凝聚全身力道挥手就是一拳——重击在大块头腹部,大块头踉跄两步摔坐在椅子上。有胆小的女生发出尖锐的叫声。 汪匿匿拍拍手上莫须有的灰,气定神闲地俯看着他。笑话,她小学的时候外婆给她请了一个老师傅,专教她打拳。师傅穿一身浓青打衣,英姿飒爽,每天开课前都要教导一遍独门叁原则:“一、基本功要扎实,腰板要跟钢筋一样硬。二、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叁千。叁、别人拳头过来的时候,不能闭眼不能躲,盯牢揎,揎到对方头破血流或者你自己头破血流,就撒腿跑。” 汪匿匿谨遵教诲,所以大块头很快扑上来打她的时候,她毫不示弱地跟他互殴。直到赶来的班主任分开了他们。 汪匿匿漂亮的脸蛋上鼻青脸肿,大块头也好不到哪里去。班主任训斥后把他们带到了医务室,汪匿匿扭头就走。班主任气急败坏地叫她两声,她头也不回傲然道:“老师,已经放学了。” 汪匿匿一瘸一拐地走到高二(一)班门口,实验班,比正常放学时间晚四十五分钟。 她在窗口探进去,瞬间引起了全班的注意力。毕竟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在这个青春萌动的男孩女孩眼中是很吸睛的,而且她脸上大小不一的青肿、蓬乱的头发,灰噗噗的白色圆领衬衫,给她平添了一分柔靡,几个窥视的早熟男孩默默换了个坐姿。 “请问汪写意坐哪儿?”声音不轻不重,犹似燕语莺啼。 汪写意听见有人叫她,抬头寻去,看到汪匿匿的下一秒就站起来往教室外走。汪匿匿也离开了窗口,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靠窗的几个还津津有味地探出头多望两眼。 “你怎么啦?跟人打架了?疼不疼?”汪写意急切地询问,眼里充满担忧。 汪匿匿不甚在意,嘟了嘟嘴说:“没事。你什么时候放学?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王叔应该等在门口了。”汪写意拉着她手,配合汪匿匿的步伐往校门口走去。 等上了车,驶离学校,汪匿匿才哇哇大哭,“呜呜,疼死我了!呜呜呜…” 汪写意看见妹妹哭,也跟着啜泣起来,想给她擦眼泪,又怕碰到她伤口,无措间,只能暗暗打算到家就告状,让爸爸教训那个臭小子一顿。 从那天后,汪写意的书包里不再只有课本教材,还有各种跌打损伤的药膏和医疗急救用品。东西太多,味道重,以至于她同桌几度怀疑汪写意是不是缺胳膊断腿截肢之类的了,但看她也好好的啊。 有一天他终于没忍住问了汪写意,汪写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解释说:“我给我妹妹备着的,她皮。”提到汪匿匿,汪写意的笑容就变得宠溺,同桌一怔,似被迷住了。 * 10.1后学校即将举办运动会,汪匿匿报名了跳远。有次放学在操场练习的时候被人恶意使坏,绊倒在地,额头磕了一个好大的口子,脚腕也扭伤了。肇事者见状偷偷溜了。 汪写意在旁边练习跳高,有人跑过来跟她说汪写意你妹妹被人绊倒啦!头上都是血!你快去! 汪写意心惊肉跳,立马跑过去跟体育委员也就是同桌说:“拜托你去教室帮我把书包拿过来!拜托了。”话音刚落,她就向沙坑跑去。 汪匿匿果然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汪写意强忍眼泪让围成一圈的学生散开,一群人叽叽歪歪地走了。汪写意蹲在汪匿匿跟前,想去看她的伤口,“小匿,给我看看。” 汪匿匿抬头见到姐姐,眼里瞬间水汪汪的,她咬着唇,脸上都是细密的沙子,汪写意泣如雨下。 同桌提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跑来,他把书包递给汪写意,汪写意一抹眼泪,接过来迅速打开,从里面拿出纱布、棉球、酒精、红药水……她熟练又快速地帮汪匿匿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低头去观察她红肿的脚踝。 校医匆匆赶来,一并低头看着,轻手捏了捏,见怪不怪地吩咐一旁的男生:“轻度扭伤,不严重,你带她去医务室,我给她上药包扎一下。” 同桌看向汪写意,汪写意似乎没有听到校医讲了啥,仔细观察后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拨了个电话,声音轻柔但镇静:“王叔,你把车子开进来,我在操场南边等你。” 校医看了眼这个不遵守校规私自带手机的女生,又看了眼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受伤女同学,不明所以地离开了。 汪写意拜托同桌帮忙背一下汪匿匿,同桌颔首,利索地背上汪匿匿,汪写意背起书包,叁人一道往南边走去。王叔已经停在那,引来不少学生的注视——学生家长的车怎么能开进来还停在这的? 到了医院,拍片检查,汪匿匿右脚脚踝果然如汪写意在车上说的那样——轻微骨折。汪匿匿和同桌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的?” 汪写意赧然,“我一直有看医学类的书。” “强,不愧是学霸。“同桌说。 汪匿匿呢——汪匿匿忍了一路的金豆子破眶而出,医生有些无语:“小姑娘,我还没上药呢。” 第二天同桌问汪写意,“你妹妹脚好点了吗?” “没呢哪那么快,伤筋动骨一百天。” “恩。对了,你那些急救措施处理伤口什么的,也是书上学的?” “对。我有空也会在家里拿布偶练习。” 同桌竖大拇指,“人哆啦A梦是大熊的百宝袋,汪写意你是你妹妹行走的医疗兵啊!” 汪写意眉飞眼笑。 免┊费┊看┊书┊就┇上:ρò18Μ.còм -- 饮玉液*h 汪匿匿参加完姐姐的婚礼后,如期回温哥华结业。 当地的气候要比沆城好很多,沆城冬天阴湿,冷意生生往骨头缝里钻。汪匿匿下了飞机给问烃打电话,语稍雀跃:“我下飞机了,你在哪?” “晚点会到,你先回去。” “嗯嗯。等你。” 汪匿匿和问烃安排的司机汇合,车子驶向别墅。 小菲佣迎出来,笑容可掬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大菲佣还是一脸严肃,但微弯的眼角出卖了她;中菲佣在布菜。Large, medium and small Filipino Maid是汪匿匿私底下偷偷根据她们身材取的别名。 起初她们叁人自我介绍,名字不仅难记,长相还差不多,汪匿匿自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第二天早上大菲佣叫她起床的时候她唤了中菲佣的名字,菲佣倒没什么反应,汪匿匿却哭丧着脸。问烃嗤她自寻烦恼。 汪匿匿抓着头发仔细端详她们,突然发现用身材来区分要比长相容易的多。 简单的雇佣关系中,疏离是常态,可以对佣人礼貌,但不必客气,这无关阶级,只是他们从小为人处事中形成的习态。但汪匿匿叫错了名字,这就不应该,因为这很不礼貌。 思想开着小差,汪匿匿无精打采地用完了午餐,食欲直接从七分饱降到叁分饱。原因是啥,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Wen先生还没回来。 * 汪匿匿泡了个澡,看了会儿书,有了些困意,窝进被褥里睡觉。 醒来房内一片乌黑,她开灯,又在被窝闷了一会儿。一张床,只有她这一小块儿是暖的,如果问烃在的话,周围都是暖哄哄的。 她穿着家居服茫茫然走去电梯。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却没有问烃的影子。谁说女人口中的“我马上就到”是谎言,应该是男人的才对,男人的嘴,溜谎的鬼。 她在客厅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算了,继续睡觉去吧。中菲佣过来请她用餐:“小姐,先生让您先用完晚餐。” “他什么时候回来?” 菲佣有些疑惑,“先生已经回来了啊。” “怎么没人告诉我…”汪匿匿杏眼亮晶晶的,好似点了两盏花灯。 “您在睡觉,先生不让打扰。”菲佣解释。 “那他现在在哪?”汪匿匿有些心急。 “叁楼影厅。” “嗯!” 汪匿匿利索地趿地拖鞋往楼梯走——电梯太慢咯。 身上的家居服是一条柔棉的白色缀丝长裙,她纵然想走快点,也迈不开步子,早知道搭电梯了…一时有些气恼,索性慢下来,反正问烃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 叁楼家庭影院半敞着门,汪匿匿把小脑袋探进去,荧幕里赫然放着日本成人动作片! 汪匿匿瞪大了眼睛,问烃竟然在看这个。 人就是奇怪,很多自己觉得正常的事,换别人来做,就觉得不正常了。这是认知偏差,说难听点就是双标。 汪匿匿偷摸进去侧身想关门,问烃的声音在昏暗里乍响——“开着。” 汪匿匿吓人不成反被吓,匆匆奔到问烃身边,上半身糊在他身上,先发制人:“你吓我干嘛?” 弱智发言,问烃不语,视线锁在荧幕上。汪匿匿瞥了一眼,现在正播到女优羞答答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水,男优在旁边唧唧歪歪。 “你竟然看AV哦~?”汪匿匿抑扬顿挫,小眼儿滴溜溜地转儿。 问烃半昏半明的脸终于大发慈悲地转向了她—— 汪写意常夸她水灵,说她眼里只有一人倒影的时候,魅惑得像个妖精。什么是水灵?融岩浆而成、凝天地之灵的玉石,即水灵。问烃这样的男人,便是一块上好的和阗玉,醇润脂滑,璆锵鸣兮。跟他相比,汪匿匿只是一块顽石罢了。 王逸在《九思·疾世》中写道:“吮玉液兮止渴,啮芝华兮疗饥。”琼浆玉液,用美玉制成的浆液,传说饮了它可以成仙。 汪匿匿失陷在问烃深邃的眼睛里,她圈住他的脖子,着迷又疯狂地亲吻他的眼睛、嘴唇。 她要饮玉液,她要盘玉石! 问烃承住她的攻势,他的手臂有力地迂上汪匿匿的腰肢,唇像是安抚似的反守为攻。汪匿匿融化了,呈一汪清澈又滚烫的溪水在他脚下袅袅流觞。 汪匿匿脱下他的衬衫、裤子,露出窄腰、紧致腹肌和那嗷嗷待哺的肉棒。汪匿匿虔诚地拿脸去贴粗壮的巨大,感受着它的热度… 问烃身子往后一靠,慵懒地任由她伺候,眼神宠溺,混着滚滚的情欲。 握在手里的肉棒像一团火焰,扑朔地冒着热气,逐渐升高的体温焯得汪匿匿饥渴难耐,腿间黏腻腻的,她小小摩擦了一下双腿。 汪匿匿两手并用,一只手握住肉棒上下撸动,力道恰到好处,另一只手去安抚下面两个凉丝丝的大阴囊。嘴巴也不闲着,小口小口地吞着蘑菇峰,湿滑的舌头灵巧地游走在沟壑之中。 滴落的唾液如天然的润滑剂,汪匿匿的小手越来越快,时不时地缓一下,紧一下…因为肉棒太粗,一手握不住,她很聪明的打着圈上下。 淫荡的啧啧声绕在问烃的耳廓,左边门缝的光线透得汪匿匿的脸蛋子宛若透明,唯有两腮间的红晕作点缀,双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真真令人神魂颠倒。这还不够,她喘息间吐出肉棒,声音娇得能滴水,“哥哥的大鸡吧好大好漂亮~” 问烃头皮汗湿,股间一紧,龟头处溢出透明的前液——立马被汪匿匿吞了去。问烃简直要疯。 他牢牢的抓住她头发,一下下把她的小嘴往肉棒送。汪匿匿支支吾吾,肉棒在她嘴里快速又激烈地抽动,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活色生香。 花枝瓶口紧,浪里桃花香,贝齿笼轻颤,只把松柏缠。你也颠了,我也痴了—— 不知抽动了多少次,汪匿匿喉咙发干发痒,还有些刺痛。问烃注意到她的不适,大手移到她后颈,牢牢摁住,腰部快速挺动,又连续插入十来次—— “嗯…”问烃闷哼一声,大泡浓精射入汪匿匿喉咙口。 汪匿匿望着他,满眼缱绻——肉棒还有小半根留在她口中,她就这么望着,坦荡又靡艳地把嘴里的莹白琼浆咽了下去!问烃呼吸一窒。 妖精,两个都是要索命的妖精。荧幕里女优的叫声缠绵,可谁还听的到呢? -- 红旗不倒 酩酊之后,汪匿匿坐在问烃腿上,两颊酡然。视线睨到敞开的门,后知后觉——如果有菲佣上来…还是菲佣已经上来过?! 思及此,不敢细想,汪匿匿扭头恶狠狠地戳了两下问烃硬邦邦的胸肌,“你就是故意的!” “什么?”汪匿匿的指戳犹如隔靴搔痒。问烃不为所动,懒懒地回应。 “骗我过来,然后放A片,然后不关门…种种!” 问烃手指摩挲着汪匿匿的耳垂,颇有耐心的一一解释:“我没叫你下来。这个片子是从你行李箱里拿的。不关门…的确,我故意的。” 汪匿匿一愣。“片子是我行李箱…啊!是晴子从日本偷摸带回国送我的!!” 汪匿匿猛地从问烃身上窜起,对着问烃指控:“我都还没看,你居然先看了!还有,谁让你动我行李箱的。” 翻脸不认人,贼喊捉贼,说的就是她了。 问烃回来的时候先去卧室找她,她在睡觉,地毯上行李箱大开,里边的东西七七八八散在一旁。问烃知道汪匿匿不喜欢外人动她的私人物品,也清楚她犯懒的时候会撒撒娇,然后颐指气使地差遣问烃。左右都是他收拾,早晚都没差了。 这小白眼狼,问烃无奈。能咋办,自己养的,只能自己哄了。 * 之后两周汪匿匿奔转在UBC,她想找语言学教授申请求职推荐信。尽管她大二之后的成绩很不错,但由于大一表现极差,没有一个教授愿意给她写推荐信。她投递了无数封邮件,每天等回复的同时也在查询沆城一些知名企业的背景资料。 她原想留在温哥华工作的,只是没料到汪写意突然怀孕、结婚。汪匿匿回国那一趟,如同一棵葡萄藤缠绕在她身上,枝丫上青涩的果实沉甸甸坠在她心口。惦念着,不如回国,留在沆城。 问烃把汪匿匿的焦灼看在眼里,默默把Niki临时调来温哥华,跟汪匿匿说有事可以找她。汪匿匿虽应着,但显然没有放在心上,物质方面她可以大大方方接受他的馈赠、付出,但就业方面,她更想靠自己,稍有才华、傲气的人都不愿接受嗟来之食,更何况汪匿匿本身条件就不差。只是大一荒唐罢了。 还是Niki恪尽职守,到温哥华的第二天就去了UBC,主动联系了汪匿匿。 没办法,守株待兔的结果就是之前国内她拨给汪小姐的号码被拒接,几次后被拉黑。反馈给问总,问总没再吩咐什么。这回突然调来温哥华,她不想再空手而归。在当今严峻的就业形势下,如果屡屡失职,不是个好兆头。 汪匿匿没有让Niki做什么,只是偶尔在疲乏的时候麻烦她接送,帮她去卅二公馆打包一份香酥银鳕鱼球和黑松露伴走地鸡来满足口腹之欲。 如此大材小用, Niki却全始全终,毫无碎言。职业素养可见一斑。 这天问烃在书房办公,汪匿匿敲门进去,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看着手里几份决定投简历的沆城企业。过了会儿Niki进来送资料,问烃接过,示意她去汪匿匿那边。 汪匿匿让她不用站着,坐沙发上就好。 Niki视线扫到茶几上的一份资料,首页印着《CAA的性质与背景》。Niki疑惑:问总是CAA的总裁,为什么不直接请教问总相关信息?这跟她想靠自身实力入职并不矛盾。她兀自猜测,没有贸然出声打扰汪匿匿。 汪匿匿却在这时转头小声问她:“Niki,国内大企业的面试官面试有大体逻辑吗?” “有。几乎不会询问一些与企业、职业无关的问题。”Niki回答。 “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CAA到岗率好低…”汪匿匿翻着资料喃喃。 Niki看了问总一眼,上身微微靠前,小声说:“你没有问问总吗?” 汪匿匿茫然:“啊?” Niki明白了,汪匿匿不知道问总是CAA的总裁。网上能查到的法人、股东、高层等集团信息,里面并没有问总。因为问总有自己的企业,CAA的法人和最大股东是问总的父亲,问总只是挂职,他的信息被特殊手段保护。如果问总自己不说,汪匿匿是不知道的。 Niki知道问总是能听见她们说话声的,见他没有打断,就跟汪匿匿坦白了。 汪匿匿消化了一会儿,突然望向问烃,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问烃,你们公司可以办公室恋情吗?” ——真真让人始料不及。 问烃无语,回了一个看弱智的眼神,汪匿匿当做没看到,转开眼去看Niki。 Niki在旁边小声说:“CAA的明文规定上没有这一条。” 汪匿匿点点头,意思就是约定俗成不可以办公室恋情了呗。她撇撇嘴,Niki看她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煞是好玩,偷瞄了眼总裁,清清嗓子说:“你跟问总不是一个办公室。” 汪匿匿恍然大悟,高层钻空最为致命。她嘴角翘起,突然又耷拉下去。她跟他差距好大哦…她知道他在温哥华也有事业,没想到还是CAA的总裁。 Niki看的心里一疙瘩,少不得又哄:“你要想去总办,可以跟问总撒撒娇试试。” 汪匿匿拒绝,捏紧小拳,“No!我要自己面试上CAA!坚决不靠裙带关系上位!坚决瞻仰问总尊容,贯彻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工作方针,不摸鱼不跳槽,一心一意为CAA服务!” 问烃冷笑。 Niki噤声,想笑不敢笑,汪小姐真什么都敢说啊。不过也就问总在的时候,汪小姐才这么活宝吧…往常她跟她单独相处时,她都是恰如其分,不会显得疏离但也不亲昵…诶,好登对两人,Niki不禁姨母笑。 * 既然定了目标,汪匿匿就不再看其它企业的信息,专攻CAA。忐忑地投出简历,一周后收到offer。她想着就不参加UBC的毕业典礼了,到时候麻烦Emily帮她取一下毕业证书。如此便可以回国面试了。 问烃无异议,但抽不开身,没法跟汪匿匿一道回国。 汪匿匿早就习惯了他的忙碌,摆摆小手软腻腻地说浑话:“没事儿,我之后就在你老窝了,直捣黄龙知道吧。”还嫌不够,顺势在他眼前隔空做了个猴子偷桃的姿势,很不雅观。 问烃身体力行地批评她,男欢女爱这种事做可以,说不行。 精┊彩┊文┊章┊尽┇在:ρò18Μ.còм -- 蚝油牛肉 茶室外面,点滴芭蕉,暖风萧萧,转眼沆城入了立秋时节。 汪匿匿跟晴子在茗茶,雷雨来的急走的也快,这会儿水珠滞檐,颇有苏中廊亭美景之感。汪匿匿抿一口茶,浑身惬意。 晴子同样怔怔地望着窗外不作声。 一盏茶后,汪匿匿出言打破谧静,“晴子,你的茶凉了。” 晴子回神,呆呆地看一眼杯中香茶,几片茶叶如浮萍般飘在上面。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上司吗?我喜欢他。”晴子的声音比茶还淡、比叶还轻。 汪匿匿点点头。她倒了一杯暖白开,换掉晴子手中的茶杯,让晴子捧着水杯——她的手好凉。 汪匿匿皱眉,晴子脸上流露出忧伤的神态,她看着有些揪心。 晴子还是低着头,脱落的美甲斑驳不堪。“我发现他…有家室。” 汪匿匿猛得攥紧拳头。 * 这天汪匿匿收到Emily寄来的毕业证书。她给Emily发了个微信:谢谢你!并给她支付宝转了一笔红包。 过了会儿Emily回复:学姐你给我钱干嘛?【疑惑】 汪匿匿:邮费~ Emily:【左哼哼】太多了吧,邮费才多少 汪匿匿发了个笑脸就把手机按灭了。 她放下手机,把头发高高盘起,确认不会滑落后换了身便衣走出房门——她今天,要下厨。 早上醒来后汪匿匿在被窝上赖着,难得休息日,更难得的是问烃也得闲。她看着他背部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穿裤子的动作起起伏伏,开始腻腻歪歪:“我们今天呆家里好不好?” 问烃理智地抛出问题:“叁餐你负责?” 汪匿匿:“可以叫外卖!” 问烃:“一餐外卖可以,叁餐不行。” 最后汪匿匿退一步,问烃海阔一步——早餐叫“小意”早点,晚餐叫“云楼小菜”,中餐由汪匿匿负责。 汪匿匿的外婆烧的一手精道沪系本帮菜。她小的时候经常搬一条小凳板在灶头,外婆烧菜了她就站上去看外婆利索地洗菜、切菜、入锅,一样样菜品跟蛇打七寸了似的,在外婆手里乖得很!站累了她就坐一会儿,等闻到菜香,就又站上去——捻两块肉吃。 外婆每每都笑着问她:“囡囡洗手了没有啊?” 汪匿匿便大声答:“洗了!” * 汪匿匿信心十足,烹饪这个东西是有基因的吧,外婆这么擅长,我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看晴子和Emily都很会,说不定我试一试也是个二级厨师呢… 汪匿匿利索地洗菜,上午让跑腿小哥从菜市场买了她需要的食材,很新鲜。这回她要烧的是响油鳝丝——上海名菜,蚝油牛肉——她想吃,龙井虾仁——问烃点的,再来一碗西红柿鸡蛋汤,简直轻轻松松啊,汪匿匿粲然。 现在什么教程都能在网上搜到,菜谱也不例外。汪匿匿照着下厨房的方子很快完成了龙井虾仁。饱满的色泽十分诱人,汪匿匿擦了擦手,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接着是蚝油牛肉,菜谱用料:牛肉500g,糖5g,生抽10g……蚝油一甩… 正在称料的汪匿匿不懂,蚝油一甩是什么意思?她举着蚝油瓶,尝试着一甩—— “啊—问烃!” 问烃听见一声嚎,以为她炸厨房了,匆匆出来看到她脸上一道棕黄色不明物体… 厨房出事了怎么办,家里有妈叫妈,没妈叫爸让找妈。家里又没爸又没妈的,汪匿匿只能叫问烃了。虽然有点丢脸。 问烃把她手里的蚝油瓶放到厨台上,抽了两张湿巾给她擦脸。 汪匿匿僵着身体,只一双眼睛追随着问烃,很快发现他在笑! “你笑什么,不准笑。” 见被发现了,问烃也没顾忌她那可怜的自尊心,直接笑了出来。 汪匿匿瞪他。 问烃仔仔细细把她小脸蛋擦干净了,又给她换了件新围裙。问她:“你这是在干嘛?” 脸上干净了,汪匿匿迅速把他推出厨房,“做饭呐,好了好了你先出去…等开饭了叫你。” * 有惊有险,但汪匿匿还是顺顺利利漂漂亮亮地做完了叁菜一汤,正当她要去盛饭时,发现忘了煮饭。 太糟糕了吧! 汪匿匿立马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叫最近的一家外卖,点了叁份米饭,又瞎点一通满了配送费,立即付款,备注说:老板我不要菜,麻烦你把米饭快点送来。 汪匿匿切回相机,拍了一张餐桌。发了条朋友圈:第一次下厨,就是忘了煮饭【流泪】。 米饭很快送到,毕竟是现成的,而且还热乎。汪匿匿去书房叫问烃吃饭。 问烃看到一桌子菜还挺惊讶,毫不吝啬地夸奖:“宝贝厉害。” 汪匿匿挺胸:“那是。” 叁菜一汤两饭很快被扫荡干净,问烃是主力军。汪匿匿等他放下碗筷,就迫不及待问他:“怎么样?” 问烃点头,“好吃。” 汪匿匿开心死了,立马下单了蚝油压嘴泵头。意外只能发生一次,第二次就是失误第叁次就是错误。她暗自决定进军厨艺界,装备得备齐全。 结果没想到败在了收拾厨房上面,汪匿匿不想收拾狼藉,不想洗一堆油腻腻的餐具。汪匿匿撒娇,糯糯地说:“能不能你洗碗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开心了,你才有下一顿饭吃…” 问烃没听下去,打电话让助理派手脚麻利的家政上门来清洁。 大问题解决,汪匿匿歪在沙发上给晴子发微信:为什么蚝油厂家不直接设计成按压的开口? 晴子显然懂的多,她回:蚝油粘稠,压嘴泵里面容易发霉。 汪匿匿:啊,可我已经买了。 晴子:没事,你定期换就行。 汪匿匿:【委屈】好麻烦… 晴子:怎么,你要开始做爱心小便当给问总吃啊~【坏笑】 汪匿匿:就在刚刚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晴子:哈哈哈哈哈,又不是所有菜都要用蚝油。 汪匿匿:除了这个,我还讨厌洗碗。 晴子发了个疯狂握手的动态表情包:我也是!还有清洗油烟机,我的天,世界上每脏一个油烟机,就有一个厨师转行。我都怀疑日本人爱吃寿司是因为用不到油烟机! 汪匿匿:哈哈哈哈,有理有据。之前在温哥华的时候你给我做饭吃,辛苦你了哦【亲亲】 晴子:没事,我虽然嫌弃清洁,但是我也要吃饭的,多你一个不多,别放在心上。 汪匿匿:【打滚】你真好~ 晴子:【啵啵】 汪匿匿斟酌了一下,继续发:这几天你还好吗? 晴子:挺好的,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见她这么说了,汪匿匿也没再多问,只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你知道的,晴子。 晴子:遵命,我的大小姐! 热┊门┊书┊籍┊就┇上:ρò18Μ.còм -- ρΟ壹8U.cом 老凡尔赛 自从那天发了朋友圈,汪写意叁天两头给她打电话,说想吃她做的菜,汪匿匿工作都忙死了,到家倒头就睡,如果问烃在,就是做完爱然后倒头就睡。哪有时间去汪写意那给她烹饪。 汪写意搬出杀手锏,发了一张Leon流口水的照片,上面配着字:匿妈妈,我想吃你做的菜~~ 汪匿匿点开大图保存,噼里啪啦地打字:没有人性!这周末我过来 汪写意得逞:【图片】 汪匿匿点开,一张Leon嘟嘴亲亲的表情。 哎…Leon真是一天比一天可爱… * 其实汪写意哪是一定要尝汪匿匿的手艺,只是想她罢了。Leon大了点,陈磬就恢复了之前的工作强度,下班后还忙着应酬,通常是她醒来他已经走了,她睡着他还没回来。再加上之前有矛盾,渐渐也不再跟陈磬沟通,两夫妻之间隐隐有貌合神离的趋势… 汪写意每天下班回家吃饭,跟儿子干瞪眼,然后吃饭,散步,回来逗儿子。Leon咿呀咿呀乱叫,她拍几张照片和视频发给妈妈。一天就差不多结束了。偶尔想跟保姆说说话,但保姆是陈家老人,叁句不离“夫人啊,你要体谅先生…”不耐听,也就作罢。 好在陈皮皮周末常常会来给她解闷,不然汪写意真怕自己产后抑郁。 陈皮皮玩儿精,知道的不少,两人聊起来很得趣。天气好就去逛个商场,原本汪写意是不喝奶茶这类饮料的,陈皮皮怂恿她喝。汪写意尝了,不出陈皮皮所料,也上了瘾,有时候上班都要点两杯。陈皮皮还让她试试螺狮粉,说是顶级美味,米其林在它面前都要自叹不如——这个汪写意可真不敢吃,实在是臭上天了。比她儿子的粑粑还臭。 正念着两人,她们就一前一后来了,汪写意笑逐颜开。 汪匿匿象征性地烧了一道那天的菜——番茄蛋花汤,汪写意和陈皮皮都很捧场,夸色香味俱全。 叁人餐后绕着小区散步,皎洁月色下,嘻嘻窃窃说着话。汪写意正说到Leon那天打预防针,打的时候没哭,到家才哭,反射弧真够长,跟他爸一样。 汪匿匿扑哧笑出声。 陈皮皮问她笑什么? “上海有叁种女人,第一种,张口闭口谈法国巴黎,谈情调,谈腔调,这是十叁点;第二种,谈小孩,谈奶粉,谈预防针,这是标准十叁点;第叁种,谈男人,谈情人,谈老公,这是妖怪。”汪匿匿娓娓道来。 陈皮皮:“为什么是妖怪?” 汪写意反应很快,“好哇,你居然说我是标准十叁点!” “哈哈哈哈我可没说。” 叁人玩闹,嬉笑不止。 到家的时候Leon已经吃奶睡了,她们就没去婴儿房。叁人坐在客厅吃水果看电视。 汪匿匿突然想起来,问陈皮皮:“你之前给我朋友圈评论的‘老凡尔赛了’是什么意思?” 那天她的点赞和评论不少,陈皮皮自然位列前茅,她评论了两条,第一条:【流口水】,第二条:老凡尔赛了【狗头】。 陈皮皮解释,“我是开玩笑的!” “所以不是什么好话?”汪匿匿一针见血。 “凡尔赛就是先抑后扬,自问自答,要不经意地炫耀,也就是不经意的装逼,然后配文还要显得自己很苦恼很不高兴的样子。”陈皮皮看她两表情云里雾里的样子,就继续说:“我举个例子:今天老公买了十条粗金链子送我,烦死了,这么重,戴着脖子多酸。老公说让我玩儿的,不爱戴就放着垫汤锅。” 汪匿匿秒懂。 汪写意似懂非懂,“可金链子的确不怎么样啊,平时根本没法戴出去,而且现在金价好低…之前婆婆给Leon买了好几个金项圈,据说有一个还是出土文物,我嫌土气,平时没给Leon戴。” 话毕,汪匿匿和陈皮皮异口同声:“老凡尔赛了!” “啊?” * 汪写意留宿,陈皮皮说明天有早课,汪匿匿说明天有晨会,不能迟到。叁人依依惜别。 汪匿匿驱车回公寓,路上接到晴子的电话,说话的却是个男声,“汪小姐吗?” 汪匿匿徒生不祥的预感,“嗯,我是。” 果然——电话那头说,“你的朋友铃木晴子宫外孕做了流产手术,现在在xx医院xx住院楼xx楼xx室,麻烦你过来一趟。” 汪匿匿瞬时面如土色,她微颤着声音问:“好,谢谢您,您怎么称呼?” “我是他隔壁陪床,铃木晴子手术前麻烦我给你打电话,她现在还在昏睡。” 汪匿匿挂了电话,猛踩油门,车子近乎要飞出去。乌煤运的是路况糟糕,周末的夜晚城区十字路口水泄不通。汪匿匿急出一头汗,把空调打低了些。 觉得格外漫长,其实也不过二十来分钟,汪匿匿深呼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病房门。 一眼就看到躺在中间床位的晴子,还在睡,汪匿匿轻手轻脚坐到她床边的凳子上,细细瞅她。好在看起来没有太糟糕,她松开捏紧的拳头,朝对面同样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微笑,右手对着他做了个妇孺皆知的手语“谢谢”。 男人点头。 汪匿匿拿过挂在床尾的用药和基本的生命体征记录,看完后挂回去。在手机上搜索宫外孕流产相关的信息。 凌晨一点多,晴子醒了。她看到床头坐了个人,睁大眼看,是汪匿匿。汪匿匿听见有动静猛得惊醒,脖子僵酸。 “你醒啦?”“吵醒你了。”两人同时开口。 晴子忍着痛意,想要坐起来,汪匿匿赶忙站起来,轻压她手臂对她摇头,“别,你躺着。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想喝两口水。”晴子躺回去,声音沙哑。 “你可以喝水了吗?”汪匿匿问,在床头柜上兑了一杯温水。 “嗯,麻恢过了就可以。” 汪匿匿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小半杯水下去,晴子舒服很多。“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真不好意思。” “胡说,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们之间不行客气那一套,你好好养着,别想太多。”汪匿匿给她捻了捻被子,“饿不饿?” 晴子点头,“但是有些反胃,怕吐就不吃了。” 汪匿匿看了眼时间,“那我早上给你买馄饨吃,这个好消化。你别说话了,继续睡吧,我在这陪你。” 晴子流了两行眼泪,最难的时候,也只有朋友在身边了。 汪匿匿强撑睡意,玩了几把数独和华容道,尽管太阳穴炸疼,但好歹脑子清醒了。 她静音看着电影,两部电影结束,天光微亮,走廊里开始有走动声、拖车声,护士交接声。汪匿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轻声出了病房。 没有开车,她不想疲劳驾驶。打了车去医院附近的一家“一口吞”,是连锁店,皮薄肉嫩的小馄饨是招牌。 等餐的时候汪匿匿去旁边小超市买了一次性毛巾、一次性杯子等等用品,又买了几瓶矿泉水喝。出来刚好老板递出打包袋。 汪匿匿打车回医院,透过车窗外看到街道上的环卫工人拿着大扫把在扫落叶——秋天要来了吗? 进去的时候病房里的病人、陪床都醒了,护士在晴子床边量体温,她走过去把餐袋放在柜子拉出的移动抽屉上。 护士把药放在柜面,跟她说:“饭后这个两粒,这个一粒。”汪匿匿记住,护士记录完体温,又给隔壁床吊水然后离开。 汪匿匿搀着晴子去厕所——她不肯用尿盆。然后再让她躺床上,稍稍摇高了些,给晴子简单刷了牙洗了脸。递了杯温水,晴子小口喝着。 汪匿匿把袋子打开,取出其中两份馄饨和两份煎饺,拿给了隔壁床的男人。男人有些意外,“做什么?不用这么客气。” “我给您放床头了,您跟您妻子趁热吃,谢谢您昨天照顾我朋友。”汪匿匿朝两人笑笑,晴子也对着他说谢谢。 馄饨有些坨了,但好在还是热乎的。晴子饿晕,一碗吃的一干二净,利索地吞了药。让汪匿匿快点吃。 汪匿匿没有胃口,只是喝了些水,看了眼时间,还很早。她在8:30的时候给上司打电话请假,上司简单询问后就批准了。 精┊品┊书┊籍┊收┇藏:ρò18Μ.còм -- ρΟ壹8U.cом 小女友*h 近中午的时候晴子请的护工匆匆赶来,是个中等身材的妇女,看面相很温柔。 汪匿匿放下心来,晴子催促她赶紧回去睡觉。 “好,那我晚上再来看你,需要带什么吗?” “嗯…你去我公寓帮我理一些贴身换洗衣服可以吗?还有…” 汪匿匿一一应下,离开。 外面太阳毒辣,汪匿匿有些头晕。叫了个代驾,回了公寓。匆匆洗了澡,头发还没吹干,扑上床,闭眼睡了过去。 闹钟响起——19:00。汪匿匿抓着涩涩的头发起床,收拾完就开车去晴子公寓,晴子住的是房地产公司补贴的单身公寓。温馨小巧,收拾的很干净。她在晴子房间找到登机行李箱,按照晴子的要求收拾衣物、杂物。 又往医院开去。一晚没睡,一天没吃东西,汪匿匿却没有一丁点饿意,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胃很难受。等她把行李箱交给护工,又跟晴子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开。 * 汪匿匿总共请了叁天假,除去看晴子的时间,其余都在床上度过了,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晴子好很多,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她放下心来。 第四天早上汪匿匿就去上班了。早餐喝了杯酸奶,中午不想吃食堂,上楼蹭问烃饭,恰逢Lily和Niki结伴出去用餐。汪匿匿冲两位微微一笑,踩着小软皮靴进了总办——之前问烃给了她一张CAA万能卡,路路通。 “那是总裁的小女友?”Lily第一次见到本人,有些好奇。 Niki说:“对。” “芙蓉面孔,好嫩…才成年吧?”Lily赞叹,“她身上那套是C家的?” “刚20出头。”Niki思索了一下回答:“那纹路好像是吧,我没仔细看,你上官网搜搜…” Lily在窗口排着队,边缓吞往前进,边打开手机搜索。 “没有看到。我翻微博时尚大V…原来是C家秋季新款,昨天才展,呼,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跨度还是条鸿沟啊!”Lily笑着叹气,摇了摇头,跟阿姨说要两份鳗鱼便当。 两人坐定用餐,Niki说,“这样想来好像没见过小女友穿重复的衣服。虽然都不是什么艳色,但的确没见过一模一样的。” “羡慕不来。看她那气质,应该自身家境也很不错吧,不像之前那个…”Lily陡然掐断了话题。 Niki没有追问,和Lily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老虎眼皮子底下做事,有些东西不该知道。 * 汪匿匿跟问烃说她要上来吃午饭,问烃就临时多加了几道菜,都是汪匿匿爱吃的。 有段时间没见,汪匿匿觉得问烃更帅了,有些烦闷的心情顿时被熨贴了,吃饭吃的很香。问烃吃的还是不多,汪匿匿回忆了一下,发现问烃不是跟她一样的七分饱或者几分饱习惯,他是真的吃的少。 “你有胃病?”汪匿匿问他。 问烃点头,“老毛病了。我过会儿要午休,你…” “我也要!”还不等问烃邀请,汪匿匿已经回答完毕。 问烃笑。他轻拍两下汪匿匿的小脑袋,“傻样。” “我还没睡过你的休息室呢,当然要享受一下,不睡白不睡。”汪匿匿拿脸蛋蹭他手臂。 嗯,不睡白不睡。问烃重复。 问烃存了歪心思,两个人午休当然没睡成。问烃温柔地吻着汪匿匿湿润柔软的唇,大手却用力抓捏着两只白皑皑雪团,很快奶坨坨上面就留下了水红的印子。 汪匿匿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半身裙松松垮垮地斜在腰眼下,上衣早早被问烃脱了。黑色的胸衣被高高的撩了起来,半挂不挂地在胸口。露出纤细白嫩的腰肢,隐隐可见馒头丘上散落的莲瓣胎记,濛濛溶溶的媚气,像黑白无常的索命链一样缠人舌,勾人命。 问烃嘴唇一路往下… 汪匿匿泼墨般的头发散落在床头,精致的小脸上布满情潮,舒服地呜呜咽咽,“啊…好舒服…嗯…问烃好棒…啊~” 问烃把嘴里甜津津的蜜液吞入,扯开领口。多不公平!汪匿匿都崩了一次河堤,问烃还衣冠整齐。这还没完—— 问烃像抱小孩般单手抱起床上软成一团白露的汪匿匿,汪匿匿上身失重,惊呼一声,立马圈住问烃的脖子,酥胸紧贴,引起阵阵颤栗。 问烃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把汪匿匿放下,汪匿匿看到对幢的写字楼,吓得立马转身抱胸,嗔他:“你干嘛呀…”没有恼羞成怒,因为她知道窗户是单向的,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但也足够她羞耻万分了。 问烃不响,低下头含住汪匿匿的嘴唇,疯狂掠夺,双手飞速脱下身上的衣服裤子,扒下内裤。室内温度恰好,汪匿匿赤裸却不冷,脚尖微微踮起,让自己能更贴合问烃的唇,双手诺诺地逗弄着问烃的胸尖尖。 两人水乳交融,问烃轻轻把汪匿匿往后一推,汪匿匿没站稳,立即被问烃带动,后背贴上了落地窗,翘臀挤压,一阵凉意袭身。 还没来得及反应,问烃把她一条腿挂在手臂上,一手牢掐她细腰,腰身一挺——鹰宿池岛,露湿花房,玉股紧窒,摇曳摇曳。 汪匿匿的呻吟声,问烃的喘息声,哝叽叽的交合声相织相错,是两人覆雨巫峡间最美妙的伴奏。 半晌,问烃拔出硬挺的鸡吧,让汪匿匿转身,椒乳压在窗上,挤压变形。他大力拍打两下汪匿匿的雪臀,“塌腰,翘屁股!”汪匿匿早已不知今昔几何,手撑上玻璃,下意识地照做。 问烃手撑在汪匿匿的腰腹下,让她屁股撅得更高,双脚几乎要悬空!然后——撞金钟,两人同时呻吟出生,浪里蜜香,销魂又蚀骨。 汪匿匿半梦半醒间看着蓝天,高楼…朗朗乾坤,白日宣淫的滋味,妙不可言…汪匿匿都不知道自己泄了多少次,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那她现在都要被操干了。 玻璃上朦胧映出问烃的身影,他一次次撞击她,几近沉沦在肉欲里的样子真美。汪匿匿撑着窗,侧过头舔了舔问烃的耳后,她呻吟着,断断续续地说:“跟我做爱是什么感觉?” 问烃回:“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汪匿匿穴内软肉遽然一缩——她认了,对他是一点点喜欢也好,很多多喜欢也好,情爱也好,真爱也好,她都认了。 热┊门┊文┊章:ρò18Μ.còм -- 脆皮大肠 汪匿匿的馒头丘有一妙处,小阴唇很紧,几近没有。因此无论问烃如何操弄汪匿匿,汪匿匿恢复完了还是如初的一线天,透粉稚嫩。问烃说她天生欠操,汪匿匿坦坦荡荡,狡黠极了,“想永永远远被哥哥的大鸡吧填满。” 这样的小小人,问烃怎么能不疼怎么能能不宠? 问烃给她穿戴整齐,近2点了,快到上班时间。汪匿匿知意,小口打了个哈欠,在问烃脸上亲了亲,打算离开去楼下上班。 似想到什么,汪匿匿又折回来,笑吟吟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练瑜伽吗?” 问烃从容地扣着衬衫纽扣,“保持身材?” “不。我是为了让身体更柔韧,能在你把我折成各种高难度姿势爱爱的时候保持身体线条的美感~!”汪匿匿得意,“怎么样,感动吧?” 问烃失笑,这个鬼机灵。 * 周一晴子出院,汪匿匿下班后去接她。晴子上身绛紫色薄开衫,下身紧身牛仔裤,虽是素颜,但看起来神采奕奕,跟以往没有多大区别。汪匿匿感染了喜悦,眉眼带笑。 两人上了车,晴子说要请她吃饭。讨论后就去了“福源居”,它家的脆皮大肠堪称一绝,汪匿匿光想想就垂涎欲滴了。 门庭若市,汪匿匿挤进去取了号,见外面也无多余的空位,跟晴子说我们去旁边的清河坊走走,那有休息的长椅。 清河坊是南宋时期宋高宗寝宫——德寿宫遗址,也是沆城目前唯一保存较完整的旧街区。两人走马观花,看着一家家亮堂起来的堂馆,行人熙熙攘攘,晴子心境颇有些开阔,她跟汪匿匿说了她和上司之间的事。 晴子处事大马金刀,在恋爱上也是。她在确定自己爱上了上司的那天,就下班堵了上司的路。上司言语含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晴子只道他担心办公室恋情不合公司规定,没有多想。 两人开始心照不宣的暧昧,中午悄摸摸坐在一起吃饭,下班上司会送她回家,晴子很快坠入爱河。都是饮食男女,他们早早就上过床,性生活很和谐——为了防止碰上熟人,幽会地点是沆城郊区的开元山庄。 这天周末他们如期前往开元山庄,开房、欢爱。 天公不作美,弄巧成拙——没有碰到熟人同事,却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上司的妻子。晴子十分震惊,因为从未见过他带婚戒,且手指上没有任何戒指印。 上司混职场,人精,连眼神都没有泄露一些心虚,还主动跟妻子打招呼,并介绍说这是下属,两人来谈郊区开发项目。妻子温温柔柔的南方人,没有多想,让他们去忙,她跟闺蜜有约。 晴子一言不发,上司演技十足,原本两人已打算离开,他还特地在妻子面前带晴子折回山庄内,见莫须有的客户。 晴子感觉恶心,恶心自己被小叁,恶心这个男人人面兽心。她坐在他车里用关西话破口大骂,上司一知半解,随她发泄。晴子骂完便下车,狠狠甩上门,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从停车场离开。 再后来发现自己怀孕,她打算辞职回日本,然后生下小孩独自抚养。可上天又一次跟她开了个玩笑,她去孕检的时候发现是宫外孕,且有了流产的征兆,仓促地办理住院手续。做手术前晴子麻烦隔壁陪床在她手术后抬回病床的时候给汪匿匿打个电话。 一番话听完,汪匿匿五味杂陈。简单的叙述,却是真真切切扎心扎肉的经历。汪匿匿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让那个男人身败名裂。 晴子说完轻松很多,去握汪匿匿的手,让她松开捏紧的拳头,五指钻进去,扣牢,“该回去了,估计快轮到我们了。“ “晴子你…”汪匿匿如鲠在喉,想说点什么,却语塞。 晴子宽慰她:“我既然都告诉你了,就说明我已经没事了,虽然谈不上放下,但不影响日常生活。”两人慢慢往回走。 “我也不后悔爱过,爱是很美好的东西。在中国,突破道德禁锢的不伦恋有多少?你能说每一对都是错误的吗,你不能。 “只是这个社会形态如此,我在中国呆了这么久,很尊敬那些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我被小叁,不是我的错,但他的妻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也许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呢?我不想破坏他的家庭平衡。 “孩子,是意外。因为日本男人很多会结扎,我先入为主,没有做好措施。现在ta离开了,我也回到起点——只是,我可能会辞职…已经在跟前东家的上司联系,看能不能给我一个面试资格。” 晴子说着,汪匿匿听着,时不时应声,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福源居的门牌映入眼帘,两人在门口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叫号进去了。 一道外酥里香的脆皮大肠,一道鲜香可口的油淋鸡,一道清爽解腻的嫩菱芦笋,一道酸甜适中的糖醋里脊,主食是片儿川。美食治愈,两人称心快意,驱车离开。 “这家是真不错,我不爱吃蔬菜,芦笋也吃了好几筷。”汪匿匿降窗,感受凉风拂面。 “是,而且性价比高,所以回回来都要排队,什么时候它家能预约就好了。”晴子说。 “那到时不是排几小时队,而是听几小时‘不好意思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了。” 晴子哑然失笑,“你说的对。”晴子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突然说:“开餐饮店也挺好的,民以食为天。就是前期辛苦些。” 汪匿匿点头又摇头:“实体行业不景气,餐饮的确算是稳住的,但不代表它没有受到虚拟经济的冲击。再者现在美食店层出不穷,家喻户晓的却还是那些百年老店,新鲜过后,人们宁可驱车两小时去苍蝇小馆,也不愿意去吃附近装修精致、不用等位的新开餐厅。我们看到有多少家餐饮店新建,背后就有多少家餐饮店倒闭。” 晴子哇出声,“我们象牙塔里的大小姐长大了,都能去开经济学讲堂了。” 汪匿匿嗔她:“你别打趣我,我现在好歹也是‘社畜’一名,多多少少有了些自己狭隘的看法。而且,问烃教会我很多。” 晴子状似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别秀恩爱好吧。” 汪匿匿放下心来——晴子的确不用她过多关心,她一直都活的很好,很棒。 * 汪匿匿回到公寓,换上拖鞋后发现脚后跟有些磨破了。穿的是一双新鞋,前段时间忙,可能是忘了用热毛巾捂。 她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创口贴贴上去…看着那个白色的长方形,心中莫名惶然:如果开始一段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的恋爱,是不是会像新鞋一样磨脚。晴子不就这样,姐姐也是…妈妈,妈妈也是。 那她呢? 汪匿匿浑然不觉地落下泪来。 好┊看┊的┇文┊章:ρò18Μ.còм -- 精心捏造 随着天气转凉,汪匿匿每天早上都忍不住赖一会儿床,这种天气睡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导致她早餐常常来不及吃,到了公司后吃两块玉兰饼家的桃酥就算打发了。 前阵子翻译部来了一个实习生,是浙大毕业的高材生,据说年年拿学校、省、国家奖学金,但都被她的亲妈私自吞了,用来给小儿子挥霍。基本生活没有保障,没法继续念上研究生,只能大学毕业就出来工作。 带汪匿匿的女上司自己也是贫寒出身,对实习生心生怜惜,让汪匿匿多照顾她一些。汪匿匿应下了。 实习生Helen长脸高颧,但肤色白净,一头披肩长发柔顺飘逸,倒也是个清秀佳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跟汪匿匿嘀咕。 汪匿匿不作评价,默默吃饭。 同事早就习惯汪匿匿食不言的习惯,只自己一个人说的不停。夏乏过去,大家的休息时间容易被新鲜的事物和八卦充斥。 Helen坐在汪匿匿后面的工位,勤恳好学,常常会请教汪匿匿一些问题,汪匿匿知无不尽,但也没有跟她有过多的交流。 只这天她痛经厉害,Helen送资料的时候发现,泡了一杯红糖水给汪匿匿。 红糖水甜的发腻,汪匿匿承情喝了两口就放下。下了个跑腿单买了一盒布洛芬。吞过药后觉得疼痛缓解,她去了趟卫生间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两盒昨天刚买的芝士蛋糕递给Helen。 Helen摇摇头,汪匿匿举了举红糖水杯说:“多亏你。” “这没什么…“见汪匿匿坚持,Helen这才收下了,“谢谢。” 汪匿匿回以一笑。 生活环境使然,Helen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她发现翻译部的汪匿匿,也算是新人,但是无论是同事还是上级,都对她不太一样。 Helen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汪匿匿太过漂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观察了一周才发现更多的是因为汪匿匿材优干济。 她从不加班,因为她朝九晚五的时间内就能有效地完成工作;她虽然经常踩点到,但从不迟到;有些随行高层的口译任务会给她而不是那些资历更深的老人,但没人心生怨言,因为她的确次次都完成的很好;她虽游离在小圈子外,但她从不讨好上级,不评价任何一个同事,且对所有人都一样礼貌、大方,下午茶时间还常常分给大家小零食,请大家喝咖啡… 而且,她还发现汪匿匿午休时间,偶尔还在翻译一些国外读本。 汪匿匿就好像女娲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精心捏造而成的,而她则是女娲用一根麻绳在泥堆里随便一浸随手一甩,几千个泥点子里的一员。 Helen有些羞愧,和一些说不出的卑劣嫉妒。 所以当汪匿匿递出芝士蛋糕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紧紧地,抓住了这次机会。 她知道汪匿匿常常来不及吃早餐,她便每天去CycleCycle买叁明治给汪匿匿——那盒芝士蛋糕是日本牌子,她猜想汪匿匿比较喜欢日式糕点,而CycleCycle主打日式。 汪匿匿刚开始不能接受,说太麻烦她了,并要付给她钱。 Helen笑着说:“没事的,我每天早上起的早,上班时间绰绰有余,而且顺路,它家面包做的很好吃。我还买了牛奶温了一下,你趁热喝。” ——其实她不顺路;也不绰绰有余,她每天得先骑共享单车再坐地铁来上班,通勤时间近2小时;它家面包很好吃她是看大众点评的,她没吃过。 但又怎么样呢,有句话说“新路开始常是狭窄的,但它却是自己延伸拓宽的序曲。” 事实就是这样,自那之后汪匿匿虽然每顿都会付她钱,却不再排斥她给她带早点。有时候还会说明想要尝一下新品。 Helen看关系有所拉拢,状似可惜的说:“我们家巷子口有家葱油饼店,老板是上海人呢,正宗的上海葱油饼,烫口吃的时候酥脆葱香,太美味了…可惜这些熟食味道太大,不好在公司吃。” 汪匿匿果然动摇,她的大眼睛闪了闪,有些羞赧,“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具体位置吗?我周末想去尝尝。” 就这样,Helen成功加上了汪匿匿的微信。 * 这天周末,汪匿匿睡到自然醒,心里惦着葱油饼,倒也没一觉睡到中午。洗漱完,喝了两杯白开。按照Helen发给她的导航地址寻了过去。 小巷口道窄人多,汪匿匿泊车下来。继续往目的地走,不一会儿,导航提示她到了目的地。她左右探了探,没有看到什么葱油饼的门店。她问了路过的一个阿姨,“阿姨,请问这儿哪有卖葱油饼的?” 碎花上衣的阿姨热心驻足:“你说的是阿福家的葱油饼吧?诺,你看到这些排队的人没,你顺着他们走就行了。” “谢谢您。” “客气嗦。” 汪匿匿转头,看到自己右边一群蛇状队伍的人,她往队伍方向眺,里弄比外头还窄小,乌压压的人头,上方有面赤红的旗杆,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上海葱油饼”。汪匿匿仿佛闻到了葱油香。 她乖乖排在队伍后面。 排队的人里1/3是食客,1/3是黄牛,1/3是沆城美食代购。从汪匿匿靠近,他们就留意到她,暗暗地借位窥视她。有的胆子大,以为是哪个网红来探店,直接拿出手机拍。有个黄牛看她面生,一看就不是周圈常光顾的,上前问她要不要插队,200。 汪匿匿摇头。 虽然队伍长,但前进的也快,饼香四溢,汪匿匿感觉肚子咕噜咕噜。 凑近看到,居然还有卖生煎包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上海口味。中年男人在做葱油饼,旁边一个中年女人在顾生煎包,两人手脚麻利,顾客按照小黑板上的价格扫码支付,然后翻转给里面一看,最后取走装好的美食离开,有条不紊。 汪匿匿提前想好自己要什么要多少,算好多少钱,因此也像个熟客一样快进快出。 提着烫呼呼的一个葱油饼和一袋生煎包,汪匿匿上了车。先拍了一张照发朋友:看起来就好吃! Helen很快给她点了赞。 汪匿匿呼了两口尝,的确是正宗上海葱油饼的味道,满足。 吃到一半,汪夫人来了电话,问她下个月生日有什么打算? 汪匿匿一时忘了咽,原来她要生日了啊…大学四年她没再过一次生日,差点忘了。 汪夫人听她不响,继续说:“要不要给你办个party,你们小年轻喜欢这个。” 汪匿匿匆匆咽下,口中的生煎皮含得有些糊了,没了味道。她说:“不用了妈妈,我自己有安排。” “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汪匿匿摇头,“没有呢,今年姐姐结婚、生下Leon,已经是我最好的礼物啦。” 提到汪写意和Leon,汪夫人语气带上笑意,又说了两句,便结束了通话。 汪匿匿搁下手机,把剩下的饼和煎包绑起来,扔进副驾驶座位下的桌面垃圾桶里。缓缓启动了车子。 生┊动┊美┇文:ρò18Μ.còм -- 生日快乐 汪匿匿自记事起,每年生日总是外婆安排的。外婆知她喜热闹,让她邀请所有要好的玩伴来家里,中午生日party结束,就带他们去大上海看电影。 整个影厅都是她和她的小伙伴们,汪匿匿别提有多骄傲和快活。 晚上外婆下厨,每人一小碗长寿面,一个用糯米制成的精致小寿桃。吃完后一一请他们的家长来接,各送一箱鸡蛋糕和一本儿童读物。 外婆在教育界赫赫有名,家长们乐得自己孩子跟汪匿匿亲切。 晚上妈妈回家,会在她床头放上包装精美的礼物,在她额头亲一下,小声说:“宝贝,生日快乐。妈妈祝你永远快乐、健康。” 汪匿匿其实都在装睡,因此能知道妈妈做了什么。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在妈妈离开房间后立马拆开礼物,而是第二天早早醒来,迫不及待的小心撕开包装纸打开礼物盒——每一年的礼物都是不一样的,且有两样。 小贺卡上写着:宝贝的生日每年只有一次,但我却希望宝贝每一天都有惊喜。 她好爱好爱外婆,好爱好爱妈妈。 之后来到汪家,高中叁年,汪匿匿的生日是精致的大蛋糕、漂亮昂贵的裙子、大同小异的礼物、一桌盛筵,过完生日后再送回学校上夜自习。一切都像个流程。 大学虽然还会收到汪写意、汪夫人等寄过来的礼物,但汪匿匿却不打算过生日,晴子有次问她什么时候生日,汪匿匿开玩笑说:“我16岁之后就不过生日啦,永葆年少不知愁。” 今年回了国,突如其来的生日,该怎么办? 汪匿匿这头还没想到,那头已经有人替她想好了。 先是汪写意来电问她要不要去塞舌尔玩儿,顺带过生日。汪匿匿以工作为理由拒绝了。 然后是爷爷打电话问她今年要什么礼物,邀她去北京给她办生日。汪匿匿又以同样的理由婉拒了。 还有陈皮皮…难为她有心。但汪匿匿同样拒绝。 最后是问烃,他没问什么,只是说得闲的话,可以跟Niki一起去趟房产管理局。 房产管理局?!汪匿匿吞吞吐吐,“你…你不会要送我…套房吧?” 问烃淡笑自若,“你那公寓小了点。”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送房就送房呗,损她房干嘛。而且哪里小了,瞎说八道。汪匿匿嘟囔,“我不要。车子的钱还没还清,这下有了房,口袋空空的我岂不是要卖身了啊?!” “你值那么多钱吗。”问烃调侃。 汪匿匿怒目圆瞪,扑过去掐他脖子,还装势让他脑袋前后晃动,结果问烃没怎么样,倒把她自个儿晃得脸颊通红。 最后汪匿匿决定收下房,但没有去过户。问烃点点头:“随你。” * 沆城迷蒙,细雨斜风,湿云团团,转眼便到了生日这天。 汪匿匿照旧去上班,到了公司打完卡,坐定,才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一一回了大家的祝福。放下手机,留意到桌角的早餐,转头跟Helen小声说谢谢。取出里面的小票看了眼,48元。汪匿匿给Helen转了钱,然后小口吃起来。 中午的时候Helen邀请她一块儿去食堂吃饭,汪匿匿说好。吃完饭两人踱回翻译部,人来人往,不少员工路过会多看她们两眼,汪匿匿习以为常。 Helen说:“每回跟你走一块儿,回头率总是百分百。让我有种自己也是美女的错觉。” 汪匿匿淡笑,“你很好,别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Helen点头,又说:“今天是你生日?” 汪匿匿有些小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微信号后面四位是数字,猜可能是生日。”Helen解释。 汪匿匿点点头,原来如此。 “祝你生日快乐诶,我没准备什么礼物,晚上请你吃饭吧!”Helen期许地看着汪匿匿。 汪匿匿很抱歉,“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 “没事没事。” 汪匿匿在办公桌上趴着睡了一会儿。晚上要去老宅吃饭,得打起精神来。 * 汪匿匿刚一进门,陈皮皮就扑面而来,爽声说:“生日快乐!大吉大利!红包拿来!”大家都笑。 吃饭的时候Leon吵着要下来走,陈姨把着他,他蹒跚地围着餐桌走,嘴里叽里咕噜咿呀哎哟的,一桌人的嘴里咽着饭,眼都随了Leon去—— 大概走了两圈,Leon累了,陈姨要抱,Leon不让,挣扎着又下来。歪歪扭扭走了两步,扑到了汪匿匿腿上,汪匿匿赶忙放下碗筷扶住他。 她把Leon抱到腿上,位置稍稍往后退开些,低头看着小人儿,软着声问:“怎么啦宝贝。” Leon胡乱说一通,口水流了不少,乌黑的大圆眼一眨不眨看着她…汪匿匿撩起他脖子上的口水巾给他擦了擦嘴角,回应他:“嗯嗯~是不是喜欢匿妈妈抱。” Leon好像能听懂似的,小脑袋瓜点点,汪匿匿心都要化了,连亲两下他Q弹稚嫩的小脸蛋。 众人莞尔,一一放下碗筷,前后用完了餐。 客厅里,汪写意抱着Leon坐在沙发上,陈皮皮在逗他玩。汪夫人坐在一旁笑看着。 陈磬吃完饭就离开了,走之前递给汪匿匿一个红包,跟她说生日快乐。汪匿匿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姐夫,心里有些怪怪的,压下不惑。她笑着说谢谢姐夫。 汪匿匿坐着拆礼物,汪夫人送的是一对福禄寿叁色翡翠手镯,她看向汪夫人说:“太贵重了,妈妈。” 汪夫人让她戴上去看看,汪匿匿照做。 皓腕上一抹通透翠色,陈皮皮看呆了,还没见几个同辈能把这些老气的镯啊玉啊衬得那么好看的,汪匿匿竟然压得住。 汪夫人满意地点头,“翡翠能守祥瑞,你带着有福气。” 汪写意也说:“妈给你,你就收着。” 汪匿匿应诺,要拆陈皮皮的礼物,陈皮皮立马窜到她旁边,“先别拆我的!我跟伯母的礼物比,一个天一个地,怕你落差太大!” 汪匿匿笑,偏要拆她的。陈皮皮在那“诶诶”——是一把苏制的精美绢扇,上面绣着一段话,扇柄是湘妃竹。 汪匿匿欣喜不已,“好美,谢谢你皮皮。” 陈皮皮嘿嘿一笑,“你喜欢我最开心啦。” 汪匿匿低头细看,手轻轻摩挲着伞面,默语: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这不是红楼梦里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赞警幻仙姑的赋文吗?” 陈皮皮不看绢扇,就看汪匿匿,“对,那天爬山我就觉得你比金陵十二钗更美,可以跟警幻仙姑媲美!” 汪匿匿失笑,“你对我有滤镜。” “才没有,实话实说。” 汪写意把儿子抱给育儿嫂,让育儿嫂带Leon去吃奶睡觉。汪夫人一并去了楼上。汪写意坐到汪匿匿的左边,叁人一并挨着。 “快拆我的。”汪写意把自己的礼盒从茶几上拿过塞进汪匿匿手里。 汪匿匿拆了,竟是一件旗袍! -- 言出必行 “哇——忒美了吧这旗袍。小匿姐穿肯定巨好看,姐你眼光真好~”陈皮皮赞叹不已。 汪写意笑笑,她见汪匿匿神情触动,半晌不响,便自己接过话说:“我还记得你刚来那天,有叁大箱的行李,我好奇,便在你整行李的时候赖在你房里不走。” 说到小时候的厚脸皮,汪写意有些害臊,顿了顿,方才继续:“我看见你收拾第叁个小箱子的时候,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我看了眼发现这么一个箱子竟然只有一件衣服。” 陈皮皮听得入神,催促道:“然后呢?” 汪写意看了汪匿匿一眼:“我想那件衣服一定很贵重,对你很重要。可惜包在防尘袋里,我没有看见。后来有一次你生病住院,我去你房间给你拿换洗衣服,在衣柜看见了那件衣服。好奇心作祟,我拉开拉链看了眼——你不会怪我吧?” 汪匿匿也在倾听,哀思如潮,她轻轻摇了摇头。 “难道那件衣服就是旗袍?”陈皮皮问。 “对,是一件白色旗袍,元宝领,低开衩,斜襟盘扣,云锦面料,用金丝绣着兰花图案。我当时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要干嘛。” 陈皮皮好像能想象它的魅力。 “那是我妈妈的。” 汪写意尽管猜到了,但听到还是怔忪。她当然清楚汪匿匿这会儿口中的妈妈指的是严嘉树。 汪匿匿说完便又沉默。汪写意解释:“我结婚前去‘振兴祥’定旗袍,想到你。师傅说就算是赶制也要几个月,再者前面还有我的,因此上周才绣制完成送过来。我想着刚好做你生日礼物。” 汪匿匿的心仿佛泡在一坛陈醋里,眼中酸涩的要命,她眨眨眼强忍着不掉下眼泪。有陈皮皮在,她不想失态,只侧身抱了抱汪写意,在她耳边说:“谢谢你,姐姐。谢谢,我很喜欢。” * 严嘉树一生挚爱旗袍,她买的第一幢小洋房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旗袍,凤仙领、水滴领、竹叶领…斜襟、中开襟、半圆襟…琵琶扣、蝴蝶扣、凤尾扣…窄袖、喇叭袖、马蹄袖…宽摆、锯齿摆、鱼尾摆…足有上千件。 她每天去学校授课,总是一袭婀娜旗袍,任教期间在复大有个美誉——“民国教师”。学校还专门给她装设了一面照片墙,里面都是严嘉树穿着各式旗袍的照片,有些是摄影师拍的,有些是学生抓拍的,无一不凄婉优韵。 而汪匿匿带去汪家的那件,是妈妈的第一件旗袍。 * 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见问烃在,且坐沙发上等她,她立马翘起嘴巴眼泪汪汪地挪过去,然后卡进他两腿间圈住他脖子埋下脸蛋。 问烃把她抱上来,让她腿叉开坐在他身上,摸摸她的小脑袋问:“怎么了,宝贝。” 宝贝宝贝,妈妈也总是宝贝宝贝地叫她…汪匿匿再也憋不住,哇哇大哭,问烃的肩膀很快濡湿润一片。 汪匿匿胡乱哭了一通,问烃一直默默陪着她,给她顺顺头发,塞两张纸巾在她手里。 汪匿匿哭得脑神经忽疼,眼睛酸得睁不开,间断打着嗝止住了哭声。她先拿纸巾擦两下鼻涕,才抬起头。 “我想喝水…嗝…” 问烃就直接这么抱着她走去厨房,汪匿匿双腿熟练又敏捷地盘上他腰。在厨房猛灌一杯水,果然不再打嗝。 她跳下来赤着脚往回走,被问烃一把捞过,直直地托着汪匿匿的腰把她提抱到了沙发上,汪匿匿调整了两下坐姿,坐好。问烃半蹲在她面前,眼眸深邃。 汪匿匿羞涩,“你看我干嘛?是不是我眼睛很肿很丑,鼻涕没擦干净?”她捂住眼睛。 问烃拉下她手,跟她说:“为什么哭?” “因为我想妈妈了。”汪匿匿说着鼻子就泛酸。 问烃点头,凑近亲亲她的眼睛,鼻头,声音极温柔:“去洗个脸,我给你下面吃。” 汪匿匿瞪大眼睛,眼圈黑红,又是脱落的睫毛又是眼影,有些滑稽,“你还会烧饭呐?” 问烃说:“不会,试试。” 汪匿匿很期待,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趿上拖鞋,小跑着去浴室洗脸。 等卸完妆,洗完脸,抹完护肤品,汪匿匿出来的时候,问烃刚好拿着碗出来。他把小汤碗搁到茶几上,又把筷子架在碗上。汪匿匿啪嗒啪嗒去洗了手,又啪嗒啪嗒跑到茶几边,盘腿坐下。 看了问烃一眼,假模假样地双手合十说了一句:“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 问烃失笑,揉了两下她头发,“活宝。快吃吧。” 一碗普通长寿素面,一个荷包蛋,几簇上海清,汪匿匿连汤都喝完了。 “你怎么那么厉害,好好吃,你看我都吃完了。”汪匿匿揉揉肚子秀给他看。 “谢谢宝贝捧场。”问烃关火后尝了一下,顶多算是不难吃吧,他凝视着汪匿匿水润晶亮的眼眸,低着声说:“生日快乐,宝贝。” 汪匿匿瞬间又掉了金豆子,她抽两张纸巾压住眼睛,闷闷地说:“丢死人了。” 问烃觉得宝贝太可爱了,不知亲了她多少下。 汪匿匿起来坐沙发上,靠在问烃旁边,两手卷着纸巾问他:“你生日什么时候呀?” “已经过了。” “啊?你怎么不告诉我?”汪匿匿把纸巾丢垃圾桶,气嘟嘟的。 “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温哥华,就是那时候。可你拒绝了。”问烃佯作心碎。 汪匿匿琢磨着好像是有这回事,心虚。只拿眼尾瞅他。 “你既然问了,那我可以补收礼物吗?”问烃徐徐抛出诱饵。 汪匿匿感觉后颈凉飕飕的,突然警惕:“你先说是什么,我再考虑。” 问烃也不急,稳稳拿捏:“补收不行的话,预支可以吗?” 汪匿匿一愣,“我们明年还会在一块儿吗?” 这小孩怎么那么傻气?问烃无奈,“会。” 汪匿匿遽然兴奋,“你是商人,要言出必行。” 问烃看着她眼睛,极为认真的说:“我问烃,就算不再经商,也会对汪匿匿言必行,行必果。” 汪匿匿用手背糊了把眼睛,轻轻地问:“那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 问烃打断她,“每一年。” 汪匿匿都不知道今晚哭几回了,她不管了,她管不过来了,她眼里、脑子里只有问烃一个人了。 热┊门┇阅┊读:ρò18Μ.còм -- 插蜡烛*h 问烃从酒柜里取来一瓶红酒,醒了酒倒上两杯,跟汪匿匿对饮。 汪匿匿放松下来,脑子就恢复了转动:“我忘了把车里的礼物拿上来了…” “明天去拿吧。” “不行,有点不放心。”说着,汪匿匿就匆匆放下酒杯,叁步并作两步换鞋出门了。 很快又回来,她把那些礼物搁在客厅透明储物柜里,然后拿着一个快递盒坐去沙发。问烃自然而然把她微凉的小手裹在手里,汪匿匿没有挣脱,她单手拿着快递看上面的信息,有些疑惑:“上面也没写什么东西,但是地址的确是我这儿…好奇怪,谁买的。” 问烃蹙眉,说:“我来打开,你远一点。” 汪匿匿也有些紧张起来,不自觉代入了谍战片,双手握在心口,小屁股挪了挪,伸着脖子看问烃拆开。 问烃利索的打开—— 汪匿匿一看,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问烃直接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情趣网衣、眼罩、项圈、手铐…竟然是一整套sm情趣用品! 汪匿匿目瞪口呆,吞咽了一下口水,对上问烃高深莫测的眼神,立马疙疙瘩瘩地解释:“不…不是我买的!真的,肯定是晴子…” 为了求证,她立马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00:04,晴子应该还没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电话。 她发了条微信:!!!!!! 晴子果然没睡:? 汪匿匿深呼一口气:那些东西是你买的吗? 晴子秒懂:对。 汪匿匿欣喜,立马把手机转给问烃看。 咦?问烃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汪匿匿顺着他视线落到手机上,突然察觉过来,猛得缩回手看屏幕。 她死了,她要被晴子害死了。 晴子发来的“好”下,很快跟了一条消息。 :你知道我现在单身也用不着了,就让商家改成了你的地址。全手工的哦【眨眼】,触感不要太好。你家问总肯定很喜欢~我自己想象了一下,都要流口水【色眯眯】 这还不是最爆炸的,最爆炸的后面晴子发来的一张图片—— 一个匍匐在男人脚下,穿戴全套情趣的女郎,她的头被P换成了汪匿匿的! 汪匿匿要被晴子骚断腿了。完了完了,今晚,注定下不了床了…她不敢去看问烃,但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和周身开始升温凝成小水珠的旖旎氛围… 汪匿匿好想装晕啊,平时的性爱她都要被问烃折腾地去半条命,这下有了这些玩意加持,岂不是要扣南天门了啊! 汪匿匿用手挡着脸,掩耳盗铃地一咕噜蹿去卧室,关门,深吸两口气,脸红的似要煎太阳蛋。她决定先洗个澡让问烃在外面冷静一下,汪匿匿躺在浴缸里,如是想。 问烃不急不缓地饮进杯中最后一口红酒,堂而皇之地拿上那些个小玩意,踱步去了卧室。他把东西放在床尾,颇为绅士地敲了敲浴室门。 汪匿匿身子一绷,警惕地说:“我在洗澡。” 问烃的话可不绅士:“出来把这些穿上。当然,如果你不穿,我可以帮你穿。” 听听!活生生的威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汪匿匿不响,侧耳听着问烃走开了。 她故意拖长泡澡时间,直到手指都起了皱,才起来,裹上浴巾出去,问烃不在。她好奇又羞涩地拿起床上的黑丝网衣左看右看,“怎个怎么穿啊,怎么套进去…”汪匿匿嘟囔着,在淘宝上搜索同款,然后点开详情页。 “什么嘛,全是图…”她又点开评论:挺不错,老婆穿上很性感!;满意;性感的内衣,生活就得有情调才过得舒心;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老公立马受不了… 汪匿匿越看脸越红,一下丢开手机,把自己摔进床褥里,两手捂住脸,哀叫一声,“可怎么办哦。” 最后还是洗完澡进来的问烃驾轻就熟地一一给她穿戴,赤嫩的胴体裹进黑色渔网连体衣里,抹胸的设计,肩若削成,胸前两团软绵绵肉弹弹的奶球儿呼之欲出,两粒娇红的尖尖儿早已亭亭,从两个网孔里不安分地钻了出来。蜂腰窄背,玲珑曲线,叁角地带若隐若现,一双水润匀称的纤纤细腿包裹上黑丝,“提袜故伸大腿,娇滴滴,最断人肠”,叹一句人间绝色也不为过。 为什么男人对丝袜情有独钟?因为它是性感的铠甲,诱惑的帮凶和自由的利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薄如蝉翼的双腿末梢是可以侵犯的桃花源,这种循循善诱,这种半露不露的勾引,谁能不被撩拨?谁还愿当正人君子? 问烃呼吸声重了,他扯开浴袍,压了压自己蠢蠢欲动的肉棒,继续给她戴上项圈、手铐、脚铐… 汪匿匿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要羞烧起来了,而问烃温热的、游动的手无疑就是那星星之火。 汪匿匿在问烃给他夹上乳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她像被问烃抽出骨头的一条鱼,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鱼肉软无骨,放浪又形骸。 汪匿匿蓦然睁开眼睛,眼里亮的惊人,也艳的惊人!汪匿匿撑着手缓缓坐起,一头半湿的长发垂在背后,媚眼如丝,却歪着头故作纯真无邪地说:“哥哥的大鸡巴怎么看见我就起立了呀~?”魅惑的样子足像专吸男子精血的海妖! 问烃真想把她熔成肉便娃娃,禁锢在床上,禁锢在身边,一直操一直操,操到她的肉穴重塑成他的形状,操到她脱下裤子就会失禁和高潮… 问烃站起来,给她项圈上挂上牵引绳,一扯,惯性使然,再加上戴着皮质手铐和脚铐,汪匿匿被扯下床,摔在地上。她还没爬起来,问烃就轻踩下她背,阻止她起身的动作,居高临下,“跪着。” 四肢跪地的姿势让汪匿匿有些屈辱,又有些兴奋,小穴里不由吐出一泡蜜液,顿时,空气里就滢溢着淡淡的果香,问烃的肉棒跳了跳——一瓶药用完,已经可以不凑近穴口就能闻到果香了。 汪匿匿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羞愤,想要扳回一局,她塌下腰,用手肘撑地,使自己的腰更凹,臀部更翘,无师自通地摆了一个标准的K9姿势。 肉棒溢出前液,胀得发疼,问烃的手臂血管爆起。 ——这还不够,汪匿匿她还去舔他的脚踝!柔软的小舌一下,又一下… 问烃声线低哑,命令她:“爬。” 汪匿匿早已陷入万劫不复当中,什么脸都不要了,她想被情浪拍打,想溺毙在波涛里,她说:“好的,主人。” 问烃看着汪匿匿手脚并用地绕着床爬,奶子轻微晃荡,两腿间的小穴随着爬动的姿势犹抱琵琶半遮面。 问烃喘着气撸了一把肉棒,他把牵引绳系在床腿上,等汪匿匿爬到他正前方,整个屁股蛋朝着他时,半跪,手覆上去,“刺啦——”一把扯破网袜,整个白花花坠着一颗欲滴红宝石的臀部暴露在问烃眼前。 汪匿匿惊呼,被刺激地小穴频频收缩,扭头回望—— 她被问烃的眼神吓一跳,他是真的要吃了她,一点点啃噬干净! 问烃探手拉了两把乳夹,疼痛和快感同时袭来,汪匿匿上半身支撑不住地要匍在地上,问烃托住她,狠狠抓了两把奶子,“跪好。”汪匿匿抖着腿照做。 他跪下来,把硕大抵在春水泛滥的穴口,附在汪匿匿耳边蛊惑:“宝贝,插蜡烛了,你要许愿么。” 汪匿匿脑袋浑浑噩噩:什么插蜡烛,哪有蛋糕蜡烛? 骤然!骚穴被硕大侵犯,瞬间与之密不可分——插蜡烛。肉棒牢牢地扎在最深处,汲取着蜜水。汪匿匿颠了疯了,她的软肉不受控制地吮吸、吞吐、颤抖… “啊~~!” 问烃还没开始动,她就颅内高潮了。 最┊新┇文┊章:ρò18Μ.còм -- ρΟ壹8U.cом 惊雷乍响 汪匿匿嘴巴和小穴不知道吃了多少精液,问烃终于放过她。 问烃照旧清理完两人,换了床单。两人懒懒地躺进被窝,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但不让人害怕,汪匿匿手脚并用地挤进问烃的怀抱里。 可能是累过头了,她没有睡意。问烃听起来像是睡着了,呼吸轻匀。 汪匿匿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问烃把下巴搁在汪匿匿的头顶,被细碎的发丝痒到,便用手隔在中间。 汪匿匿蹭了两下,软娇娇地说:“我睡不着。” “嗯。”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好喜欢吃蛋糕,后来也不知道是知道植物奶油不健康还是买不到植物奶油的蛋糕了,就不再吃了。但我一直觉得植物奶油比动物奶油好吃,可以抓住的甜味,不像动物奶油,还没来得及细品,它就入口即化了…” 问烃的声音温温的,像催眠曲,“记忆美化。” “也许吧…小时候的蛋糕蜡烛还是白色的,不像现在五颜六色。如果现在点白蜡烛,很不吉利吧…” “快睡吧。” 汪匿匿摇头,“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生日的?” 问烃没有特别深的印象,如实说:“吃蛋糕,旅游,收礼物吧。” “很无趣嘛,比我没意思多了。”汪匿匿失望。 问烃轻笑,“是,哪能跟宝贝比。” 汪匿匿吐了吐舌头,“你有叫过别人宝贝吗?” “没有。” “那你叫你前女友们什么?”汪匿匿好奇。 “名字。” 嗯,合情合理的回答。汪匿匿的脑回路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当问烃在努力回忆几个前女友的相貌性格好应对汪匿匿的问题时,汪匿匿却问:“跟她们做爱舒服还是跟我做爱舒服?” “…你。” “有什么区别吗?” 她还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问烃无语了会儿才说:“跟她们是快餐,跟你是西餐。” 汪匿匿喜形于色,“哼,花言巧语。” “我以为你会介意。” “介意什么?介意你有过其他女人嘛?我才不。恋爱本来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情。” “你倒是通透。”问烃语露不满。 这倒奇了怪了,汪匿匿说:“我不介意你有白月光、朱砂痣不好吗?为什么你要对我摆脸色看。”说着说着自己委屈起来。 “…”问烃算是怕了她了,只好说:“看来你还很精神,要不…” “不不不!我睡了睡了…呼呼呼。” … 半晌,汪匿匿从被窝里钻出脑袋,轻轻戳了戳他的下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真以为我不介意哦?我这是在故作大方强颜欢笑你都看不出来,呆熊。” 问烃已经睡着,她稍稍提高了些音调,“还好,你现在在我身边。”汪匿匿嘟囔,“你是我的。” 一夜酣眠。 * 大家的生日都跟赶羊儿似的,全在年底凑上了。汪匿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老宅吃饭,先是爷爷,然后是汪写意,汪夫人,汪明荃。 去年因为忙着汪写意的婚礼,他们都没办生日宴。今年添了个小曾孙,怎么说都要趁着各自生日好好热闹。因此汪匿匿宛若吃了一通流水席,掉了肌肉,体脂上升,小肚子有些出来了。 等元旦将临,汪匿匿才算彻底得闲,立马泡进了健身房。 元旦叁天假期眨眼而过,天冷,她只头天去汪写意家吃了个便饭,之后便一直窝在家里练字,打算春节送爷爷一副字画。 问烃忙的很,很多天都没见到他。元旦第二天晚上两人视频的时候,汪匿匿留意到他好像在医院,忧心忡忡,“你怎么了?病了吗?” 问烃安抚她,“我陪我妈过来例行检查。” 汪匿匿松了一口气,又立马提起来,话语磕磕绊绊的,“那,你忙…那个,替我向伯母问好。” 汪匿匿眼神左闪又闪,问烃眼底蕴着笑意,“好。”两人挂了电话。 汪匿匿继续练字,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好像是他们之间问烃第一次提到他父母。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打开手机搜索CAA的法人,也就是问烃的父亲。 百科上的介绍和概况吓死个人,汪匿匿惆然,喃喃自语:这样的家庭,好像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 * 假期结束后上班的第一天,翻译部办公区散漫又夷愉,几个上司睁一只眼闭一只,只说手头的工作不能耽搁。 中午的时候京东小哥把快递送上来,汪匿匿签收后就拆了,是她买给同事们的新年礼物——一套欧舒丹的护手霜。礼物虽小,但是送同事恰如其分。 一团喜气,大家纷纷说谢谢。 有个自来熟的男同事打趣说:“这玩意我得偷摸着涂,不然被人看到准说我娘们唧唧。” 哄堂大笑,有人调侃,“给你女朋友涂啊,你们直男配用护手霜吗?脸上用大宝,手上用欧舒丹,不合适吧?“ 大家又笑,吃完饭陆续回来的几个同事看到桌上的礼物,冲汪匿匿感谢地笑,“谢谢女神!” 玩闹过后,汪匿匿又从包包里拿出一瓶Diptyque肌肤之花递给Helen。 Helen很吃惊,“送我的吗?” 汪匿匿笑着点头,“新年礼物。” Helen赶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能收,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你又是护手霜又是香水的,我怎么好意思啊。” 汪匿匿俏皮一笑,找了个缘由说服:“新的一年也要麻烦你帮我带早餐啦~” Helen这才收下。 * 周末汪匿匿接到沆城出版社编辑的电话,说看了她寄的译稿,问她有没有意向来出版社工作。 汪匿匿婉拒,“您如果觉得我的稿子可以出版,我愿意把版权无偿签给贵社。我已经获得着作人的译授权,因此您不用担心商业纠纷。” 在当今纸媒行业寸步难行的时代,这简直可以称作“天下掉馅饼”,编辑连连答应,跟汪匿匿约好时间详谈。 汪匿匿如约而至,约会地点是出版社附近一家装修独特的咖啡店。 编辑见到汪匿匿,惊叹叁连,“汪小姐也太漂亮了些!原来才貌双全形容的就是汪小姐这样的!你看店里人都在看你。” 汪匿匿有些羞赧,但还是大大方方接受了夸奖,“谢谢您。” 两人说回正事,两杯咖啡的功夫谈妥,汪匿匿说:“合同我回去让我的律师再过一遍,没问题的话签完寄给您,你不介意吧?” 编辑点头,爽朗一笑,“当然没问题。“ 编辑结了账,两人起身往外走。此时进来一个窈窕女郎,身材高挑,B家的经典风衣,俏丽短发,丹凤眼,大红唇,一张电影脸。汪匿匿暗赞,是个令人耳目一新的美人。 身边的编辑迎上去打招呼,“静!“汪匿匿保持着适宜的距离站在编辑侧边,没有出声。 编辑她们两人聊了两句,各自点头道别,静上了二楼,编辑和汪匿匿出了咖啡店。 编辑说:“刚刚那个是我们社的金元宝,有名的才女。如果你能来,说不定能跟她做朋友,毕竟你们都是有颜又有才的,应该会惺惺相惜。“ 汪匿匿不搭腔,微笑着听完,她说:“我先回去了,您有事打我电话。“ “好,路上小心。“ 驱车回家的时候汪匿匿心里有些怪异,她按了按胸口,想把这份无故的情绪压下去…前面车辆依次闪着红色尾灯停下来,汪匿匿踩上刹车。 倏忽,米粒大的雨点落在前挡风玻璃上,瞬时滂沱,变换成铁丝垂直坠落,重重地砸向玻璃。 汪匿匿望着前方,迷滢一片,恍然处于火海之中。耳边惊雷乍响,汪匿匿打开雨刮器,静等绿灯。 火┊爆┇文┊章:ρò18Μ.còм -- ρΟ壹8U.cом 睁不开眼 年关在即,CAA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汪匿匿也不例外,噼里啪啦写着年终总结。桌面右下角弹出一个小窗口,显示收到一封新邮件,她打开。 是上司发的客户资料,德国人,经营一家通讯公司。 CAA专业从事通信电缆、光纤光缆、电力光缆、宽带传输接入设备及光器件等产品生产、销售与工程服务。涉足房地产、金融、热电等能源领域的投资及产业化经营。形成了“一业为主,多元发展”的投资及产业化经营格局。 集团目前拥有全资或控股的生产研发型子公司21家,公司产品广泛应用于电信、移动、联通、广电、电力、国防、高速铁路、高速公路、智能大厦以及矿山油田等领域。 CAA强大的背景无疑是这家德国企业的首选。 汪匿匿搜索了一下德国通讯环境——很糟糕。德国四大移动运营商:TMobile、Vodafone、O2和EPlus,四家分开修基站,个个磨洋工。GSM尚且如此,UMTS和LTE可想而知。 相关链接有人回答:电梯里没信号,地铁里没信号,电影院里没信号…甚至有些人家里客厅有信号,到厕所又没有了。去过德国就知道中国的移动和联通是在做慈善。 汪匿匿有些吃惊,她想到木心的那句名言“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汪匿匿把资料打印出来,仔细翻阅着,明天上午就要陪同高层出行口译,时间不算紧,但也不能放松。到中午的时候Helen问她要不要先去吃饭,汪匿匿摇头。 Helen好奇,“是又有什么口译任务吗?” 汪匿匿跟她简单说了。 Helen点点头,“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跟我说说,德文是我的强项,也许可以帮到你。” “好。” * 早上汪匿匿化了个淡妆,换了身职业装,套上大衣,裹了条羊绒围巾驱车去公司。 Helen一如既往地给她准备了早点,今天是一个芋泥叁明治和玻璃瓶中的冷藏鲜奶。鲜奶已经热过,此时边暖手边喝,很是熨贴。 汪匿匿看了眼小票,上面只有叁明治的价格。她问Helen,“鲜奶是你另买的吗?多少钱呀。” Helen眼神闪烁了一下,“嗯,我昨天下班去超市顺带买的。小票在家里,我晚上回去看一下多少钱你明天再给我吧?当然,一瓶牛奶,你不给也OK啦!” “哈哈,那我中午请你吃午餐…哦不对,我可能中午赶不回来,晚上吧,下班我请你吃饭。” “嗯嗯。” 吃完早餐汪匿匿又翻看起资料。看着看着,她感觉有些头晕,昨晚睡的挺好的啊?她有些不解,甩了甩头,喝了大口水,她看了眼手表,快到出发时间了… 汪匿匿把资料塞包里,起身去厕所。她拿棉柔巾浸湿,然后敷了敷额头和太阳穴。脑袋越来越晕,太奇怪了…汪匿匿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回座位,此时副总的秘书过来叫她,说得出发了。 汪匿匿沉思几秒,当机立断地决定,她站起来,跟秘书说:“不好意思我今天精神有些不佳,Helen会代替我去。她专业素质强,德文很流利,她能做好。上头如果有责备,我会承担。” 秘书面露难色,看了眼Helen——没有跟她合作过。 汪匿匿示意Helen赶紧跟上,“时间不多了,麻烦您多衬着点Helen。” 秘书只好应下,Helen脸色复杂,既欣喜又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汪匿匿看不懂。Helen看了眼汪匿匿,此刻箭在弦上,她拔腿跟上了秘书。 汪匿匿一屁股坐下,深呼一口气,她可能要请假回家睡觉了。猛得想起来,资料还在包里,她匆匆把整理好的电子文档发给Helen。 下一秒晕眩传来,心迸迸跳,她不可控地睡着了。 中午吃饭有同事留意到这边,以为汪匿匿在午睡,没有打扰她,跟同伴去了食堂。两人小声讨论:“诶你有没有注意早上,汪匿匿让Helen替她去口译了。” “不会吧?为什么啊?” “不知道诶,好像Helen转正后还没有出过口译,汪匿匿可能想帮帮她。她们关系蛮好的。” “可是这是工作啊,哪有随随便便临时转交的。” “是哦,难道是上司安排?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不是很喜欢那个Helen,感觉怪怪的,茶水间碰到她,我都避开的…” 直到下班汪匿匿还没醒来,这下同事看出了点端倪,几个人围过来,有些着急。 “叫她她都没反应…” “早上都好好的,不会是太困了睡过去了吧?” “不会吧?我连汪匿匿打哈欠都没见过,更别说工作时间她睡觉了!” “那怎么办啊,我们送医院吧…” “走,你们男生帮帮忙背一下,我去把车开出来,大门口集合。” 一行人匆匆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说是服用了过量镇静药,才会导致昏睡不醒。问他们,汪匿匿平时是不是有失眠等症状。 那他们哪里清楚,一个个摇头。有细心的女同事早拨了个电话给上司,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很快,上司把汪匿匿履历表上她的家庭联系电话发给了女同事。 “诶,你们先回去吧,我给她家人打个电话。”女同事说。 几个人点头,说了句辛苦你了之类的,一并离开了。 女同事走去楼梯间打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女同事怕被以为是陌生诈骗电话,赶忙说:“请问您是汪匿匿的家人吗?” “嗯。” 女同事一愣。这男音怎么又年轻又好听,字正腔圆有磁性,难道是汪匿匿的哥哥? 她解释:“汪匿匿现在在医院,您能过来一趟吗?我是她同事。” “哪个医院?” 女同事莫名打了个冷颤,说了医院名和具体的住院房。 “谢谢。” 电话被挂断了。女同事心想:有点冷漠啊汪匿匿的哥哥…是做声优的吗?回头问问汪匿匿… 她把手机揣回口袋,这会儿在楼道口吹了几阵寒风,手脚发凉,不过脸倒是有些发烫。 女同事折回病房,汪匿匿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她心想:别人生病都是狼狈憔悴,汪匿匿却像个等王子来吻醒的睡美人。 不多时,汪匿匿的“哥哥”来了,女同事抬头看来人,心砰砰跳——一半被帅的,一半被迷的,竟然是问总裁!!! * 女同事直到走出医院,还有点恍惚。走了半晌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车子停在另一边。她小跑去停车点,等坐进车里,她没急着开车,而是打开微信快速把今晚几个同事拉了个群,还没改群名就匆匆发了一行消息: “惊天大八卦!所有人员速速集合。” 同事A:报道。 同事B:【耳朵】 同事C:快说 同事D:等等等等,我在洗碗 所有人集合,女同事兴奋地打着字,迅速发了出去。 小鱼:汪匿匿的“家人”竟然是问总! 同事ABCD:what?! 小鱼:震惊吧,太刺激了…不过问总真的太帅了,我的天,近看比远看更帅,那些杂志都没拍出他1/3的帅! 同事B:有照片吗?【流口水】 同事A:细节呢? 同事D:尼玛,差点把碗摔了 同事C:什么情况啊,难道问总跟汪匿匿结婚了? 小鱼:不晓得啊,不过你们记不记得汪匿匿刚来的时候,Niki偶尔会过来找她 同事C:好像是! 同事D:Niki是谁啊? 同事A:问总的秘书【敲打】 同事B:【白眼】有没有搞错,连Niki都不认识,亏你还自诩“风流一枝花”!无语子,Niki也是CAA有名的靓姐了,你这一枝花是倒插在土里睁不开眼了吗?! … 群里活跃了两小时,又陷入寂静。但每个人睡前都暗自细细地回忆,转而庆幸:还好之前没有给汪匿匿穿过小鞋,没有得罪过她… -- 警惕之心 问烃手机响起的时候正跟问父谈论正事,问父强势惯了,被打断思绪,难免有些不悦。 问烃出了书房接起电话,闻言后冷面霜眉,连跟问父打声招呼都忘了,大步下楼离开。保姆追喊:“少爷,您的大衣…”问烃充耳未闻。 他开了辆VenomGT,跑车在路上飞啸而过。 到病房的时候问烃上前用手背探了探汪匿匿的额头,没有热度,又去握汪匿匿的手心,是温热的,问烃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回过神来的女同事在床对面跟问烃讲了来龙去脉,问烃点头,记下了她的工号。 他去护士站问护士要了些棉签和温水,给汪匿匿有些失色的嘴唇蘸了蘸水。汪匿匿大眼紧阖,两扇密长的睫毛盖在眼下,很乖…问烃心口瑟瑟。 没多久,汪匿匿醒了。 汪匿匿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觉,又好像是昏迷,因为没有做梦,而且醒来脑袋还是一片浆糊。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的气味。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汪匿匿转了下眼珠,看见了问烃,总算有了些反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晕倒了?”汪匿匿喉咙有些嘶哑。 问烃让她别说话,拉了拉床头的呼叫铃。进来的管床医生说:“没什么事明早可以办理出院了,下次安定类药物别服用过量。这几天多喝水促进代谢,床头还有半粒促代谢的药物,明早再服用。” 汪匿匿神游其外,问烃听完后给助理拨了个电话,交代了些事情。他掀开汪匿匿身上的被子,给她穿上鞋,便打横抱起汪匿匿。汪匿匿条件反射地圈住他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 来时跑车200码,回时跑车20码。问烃对于身后叫嚣的喇叭声充耳不闻,任由他们一辆辆赶超。 汪匿匿吹了会冷风,好受了些,她把车窗升上去,转头去看问烃。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蓝灰毛衣,“你冷不冷呀,快开空调。我现在头不晕了。” 见问烃板着脸不为所动,汪匿匿靠过去歪着身子抱住他腰,“那我给你暖暖。” “坐好。” “我不。”汪匿匿犟。问烃暖烘烘的,汪匿匿抱着抱着又有点昏昏欲睡。 * 问烃把车开去了云栖园。汪匿匿还是第一次来他国内的私人别墅,有些新奇。可惜已经深夜,纵然有路灯园灯,也只能朦胧看到绿植披园,听到溪水叮咚。 到了问烃的山景合院,两人下车,问烃牵着她踏入宅门、垂花门,再接着穿过长长的游廊和庭院,汪匿匿一路忙着欣赏,没有注意到问烃的沉默。 两人进了正房,管家迎上来。问烃放开汪匿匿,跟她说:“去休息会儿,有什么事找管家。” 汪匿匿点头,跟着管家去卧室,回头看了眼问烃,问烃并没有看她,汪匿匿有些低落,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汪匿匿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忆渐渐涌上来,她想到早上突然的头晕,想到Helen离开时古怪的眼神,想到医生说过量的安定药物,想到问烃的沉默越想越睡不着,胃隐隐绞痛起来,汪匿匿给自己找了理由,趿上拖鞋出了房间。 不见管家,她把屋子走了个遍,不见人影,汪匿匿有些焦急,手机也不在身边,抿着唇不知所措。 汪匿匿呆呆地望着大门,心想,我要变成下一个涂山氏女了…汪匿匿泫然欲泣。 下一秒,大门被推开——汪匿匿扑了过去。她哇哇大哭:“我以为你不理我了,不要我了。” 问烃黑线,他的确有些怒气,但怎么样也不会对她发火。他稍稍推开她解释:“我身上沾了寒露。”又抬手捏了捏她红彤彤的小耳垂,“你去房间拿件我的大衣穿上,带你去耳房吃饭。” 汪匿匿眼泪汪汪一步叁回头,“你就在原地等我奥。” 问烃点头。 汪匿匿胡乱套上一件大衣,长至脚踝,裹得严严实实,又拿起另一件捧在怀里,急急去找问烃。 问烃还站在那,汪匿匿把大衣递给他,“你也穿,你穿好少。” 问烃利索地穿上,牵着她手出门去了耳房,小耳房改成了厨房,问烃把煨着的砂锅端到岛台上。 汪匿匿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鸡汤味,早早脱了外套挂在椅子上,抽了筷子勺子乖乖巧巧等在位置上。 问烃看她那眼巴巴垂涎的样子,笑了笑,把锅盖掀开,“你吃慢点,喝粥还是吃饭?” 汪匿匿大叫:“鸡汤配上白米饭!夜半还俗尼姑庵!” “……” 汪匿匿一碗香菇鸡汤、小半碗米饭下肚,感觉一天的乏力消失殆尽。两颊儿塞胭脂,两眼儿喜盈盈。问烃收拾完,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神情严肃。 汪匿匿心里一咯噔,该来的总要来的…她正襟危坐。 问烃坐在汪匿匿对面,看着她眼睛说:“有人给你下药。”肯定句。 汪匿匿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我没有证据。” 问烃又说:“你知道是谁。” 汪匿匿蹙眉,咬了下唇,“我不确定。” 问烃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压着声音说:“你认为你们是朋友,所以你下意识袒护了她。” 汪匿匿被说中,垂下了眼,“可是…我是真的不确定…我只是猜测,无论她是不是我朋友,我都不能无故冤枉人。” 问烃冷笑,他点开手机上助理发给他的监控录像,把手机滑到她桌前。汪匿匿看着屏幕,脸色渐渐苍白。 是两段拼凑的录像,第一段是早上7:21分的时候,Helen在她桌位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玻璃瓶,把一小袋研磨的白色粉末倒了进去。第二段是汪匿匿吃完早餐后不久去卫生间,Helen去汪匿匿座位底下的垃圾桶捡起空玻璃瓶飞快塞进自己的包里。 摄像头有死角,但是不影响总体的判断。播放完后,手机自动暗了。汪匿匿在屏幕里看到自己可笑的脸。 汪匿匿小声说:“对不起。” 问烃心头的火一下窜到嗓子眼,他猛灌下一杯冰水,方才说:“你该跟你自己说对不起。” 汪匿匿默不作声。 “看着我。”问烃声色俱厉。 汪匿匿抬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 问烃说:“初入职场,你做的很好,我知道。我从不干涉你的工作,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你应该清楚职场上有利益,有好同事,不会有好朋友。 “且不说我们这样家庭的人本身在交友方面便会多一层顾忌,就说人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因为你值得吗?不,因为你在接受善意的同时也会给予。人凭什么对你好?因为你对ta有用。 “这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你以为你们的礼尚往来不是利益驱逐,但你细想,没有本质的差别。友情跟亲情不一样,没有一段友谊是可以长久不联络还能为你赴汤蹈火的。 “我不想妨碍你交什么样的朋友,又以什么方式相处,但我想让你存一份警惕之心。这次是安定药,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口译名额,那下次呢?我不敢想。宝贝,我不是时时都在你身边,也没法处处护你周全。我也会害怕的,你知道吗。” 汪匿匿泣不成声。 问烃起身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好了,我们去睡觉。” 汪匿匿嗡嗡的声音闷出来,她说:“谢谢你,问烃。” 问烃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眼泪挡住子弹,问烃的世界逐渐被温柔蚕食,纱线勾勒出她的影子,从此,是他们的世界。 精┊彩┇文┊章:ρò18Μ.còм -- 遥不可及 汪匿匿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到公司,恰巧碰到了女同事。 两人一并上了电梯,女同事按了楼层,稍稍侧身对着汪匿匿,她关心道:“你今天好早,身体好些了吗?” 汪匿匿微笑着点头,轻声说:“谢谢你,听说是你们几个送我去医院的。” “都是同事,说什么谢谢的。” 两人下了电梯,走了几步,转进翻译部,不少人跟汪匿匿打招呼,说“早上好”,说“回来啦”… 汪匿匿有些不适应他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只一笑应万变。在位置上坐定,桌面上空空如也,没有以往的早餐。 汪匿匿叹了口气,思绪万千。 * 下午的时候Helen来收拾工位,办理辞职手续。办公区窃窃私语,Helen故作镇定,快速并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上文件、杂物。 汪匿匿想了想,给她发了个微信,显示一个叹号。原来把她删了啊…汪匿匿干脆直接转过身,对后座的Helen说:“我们出去聊聊?” 声音不大不小,但周边几个同事早早伸贴耳朵。Helen扫了一眼,没有看汪匿匿,她点头,停下了动作。 汪匿匿见她答应,便起了身往外走,Helen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道走进茶水间,早晨有人泡过咖啡,空气里留着淡淡的醇香。 Helen好像闻到了咖啡的苦味,捏了捏拳头,不作声。 汪匿匿开口打破僵局,她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Helen这两天的害怕、憋屈、愤怒、不甘突然被点燃,她拉大分贝低吼:“你装什么!”甚至有些破音。 汪匿匿蹙眉,尽量让语气平缓,“我的确想不通。而且如果你跟我直说的话,我也会答应的。” “呵,是,你高高在上,你想让我求你。” 汪匿匿看着她因情绪激动涨红的脸,还是以往的模样,却像变了个人。她想也许是聊不出什么了,便打算离开。 就在汪匿匿拉上门的时候,Helen的声音幽幽地在背后响起,“下药的事我不后悔。像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根本不会懂的…你们垂手可得的机会,对我来说却是遥不可及。你知道我那天口译结束有多兴奋吗?副总都夸我完成的很好,我感觉有人看到了我的才华!可是那天晚上,我就收到了上司发来的解雇信。” 汪匿匿沉默。 “我知道事情败露了,你又不笨。但我还以为你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不会直接跟上司反应。我甚至都想好了措辞跟你解释,设想过你千万种的反应…再说职场,不就是不择手段的吗?我仅是让你睡一觉而已,并不算什么吧?哈哈,结果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所以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配拥有是吗?” 字字句句说不出的凄怨,汪匿匿没有转头。 汪匿匿没有回答她,只轻声问:“你一开始…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是。我早就想让你当我的跳板!” “你从没把我当过朋友对吗?” “对。” 汪匿匿点头,开门出去了,阻隔了那句“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公平? 汪匿匿想起小学一年级报名参加省绘画比赛,他们班只有一个名额,老师把名额给了另一个女生。 她回家跟妈妈哭诉:“为什么她画画没有我好,老师却让她去参加比赛,这不公平妈妈…” 严嘉树轻柔地擦掉女儿的眼泪,淳淳说道:“妈妈问你,你知道人为什么信耶稣,信佛祖吗?” 汪匿匿吸了吸鼻子说:“因为耶稣佛祖能鼓励他们,帮助他们。” 严嘉树点点头:“对,那你想一想,这么多人求佛祖庇佑,佛祖能忙得过来吗?” 汪匿匿摇头。 “宝贝真聪明~所以这次你没有拿到机会,只是佛祖听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心声,却没听到你的。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也不是不公平,就好像你早上有时候会穿反袜子一样,佛祖偶尔也会迷糊,宝贝。” 汪匿匿似懂非懂点点头。 再后来,又遇到了类同的事情。这时候她已经知道信基督、信佛,都只是一个信仰,而信仰是主观情感上的力量,并不能帮她要到名额。 她便又去跟妈妈说,严嘉树打电话给汪匿匿的班主任。 班主任知道严家书香世家,有些人脉,不敢搪塞,便带着歉意解释:她也是没办法,听校长的安排。 严嘉树叹了口气,犹豫要不要找人让女儿参赛。她决定让女儿选择。她说:“这件事的确对宝贝不公平,妈妈问你,你很想参加这个比赛吗?” 汪匿匿却问:“妈妈,什么是公平?” 严嘉树思索,跟早慧的女儿说了实话,“宝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汪匿匿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严嘉树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地笑:“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你被替换名额这件事,并不犯法。” “所以老师才可以随意调换人选。既然妈妈都有些为难,我就不参赛了。” 严嘉树有些心疼,但她不确定现在跟女儿讲人情和权利的滥用,合不合适。 她想了想,跟汪匿匿隐晦地点到:“法律的本质是制约,并不是有了法律就不会发生不公正不平等的事情了。而且执行法律的是人,人都有弱点,会被钻空子…有些时候,正道的光照不进黑暗的地方。” 汪匿匿消化理解了会儿,又说:“我知道,小时候邻居黄阿婆被车撞死了,那个车主却没有负责,他跑掉了,警察没有抓他。” 严嘉树把她抱起来,已经有些抱不动了,她坐去沙发,让她顺势坐她腿上。 严嘉树低着头看女儿,“所以宝贝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有什么事都告诉妈妈、外婆好吗?” 汪匿匿捏紧小拳头,气势汹汹地保证,“嗯!老师傅教我的拳法我都要好好学!” 严嘉树笑。 再后来,她在高中,在汪家,在大学…彻底理解了“公平”。中国1109部法律法规尚且不能完全保证公平公正,怎么能一枕黄粱让上天去保证。 有的人一出生就比别人漂亮,有的人在某一方面就是天赋异禀,有的人的爸爸只手遮天…怎么讲公平? 她在高中无缘无故被欺负,公平吗?姐姐爱上单身老师,却被骂小叁,公平吗?她替姐姐背上骂名,公平吗?妈妈明明跟她的学生恋爱自由,却被辞退,被辱谩,被诽谤,公平吗? 既然不想安居一隅,就去打破困境。没有作为地一昧埋怨不公,徒然把自己投机钻营造成的过失归错于“上天不公平”,也太愚昧了。 汪匿匿摇摇头,不再多想,静下心来工作。Helen,不再值得她用心费神。 原┊创┇文┊章:ρò18Μ.còм -- 汤汤水水 下了班,汪匿匿穿上大衣往外走,电梯口等着不少员工。可能是心中郁结,汪匿匿没有以往那么闲散,她等得有些烦躁,干脆走了楼梯。 汪匿匿给晴子打了个电话,跟她约在“老谭火锅”店。 火锅店内热气朝天,香气四溢。汪匿匿由服务员带去A16桌,晴子已经坐在那。 “堵死啦,你到多久了?”汪匿匿脱下大衣,放在长木凳旁边。 “没多久,我已经点了锅底和菜。到时候你不够再添,鸳鸯锅,可以吧。”晴子倒了杯酸梅汤给汪匿匿。 汪匿匿喝了两口,冰镇舒爽。 汪匿匿打量晴子,发觉她换了个发型,是时下正流行的wendy头,褪了些可爱,多了分妩媚。汪匿匿夸赞:“新发型好看哦。” 晴子朗笑,“我下周正式入职,新发型新起点。” “恭喜!”汪匿匿跟她碰了杯。 服务员端上锅底后又离开,接着各盘菜肴陆续上齐。 两人忙着下锅、涮、捞,一时埋头苦吃,相继无言。汪匿匿吃了半饱,放下筷子,喝了两口清水,作中场休息。晴子也是。 晴子吃的是清汤锅,尽管如此还是被辣的双唇通红,她呼哧了几下才说:“诶,火锅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 “火锅不吃辣等于白吃。” “有道理,我这回回日本,的确心心念念馋这口,你要今天不约我,我正打算约你。”晴子狡黠一笑。 汪匿匿莞尔,“伯父伯母还好吧?” 晴子点头,“挺好的,放心。”她用勺子搅了搅锅底,以免糊锅,“说来奇怪,我不是之前跟我前东家的上司联系?上司回复的含糊,我心想估计是没戏了。没想到之后他主动打电话给我,让我入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好事儿!”汪匿匿由衷说。 “是,我想着入职前,干脆给自己休个短假,所以就回了趟日本。”晴子解释。 汪匿匿点头,望着锅里变得糊坨坨的油条和浸满红料的青菜,有些不适,转开了视线。 晴子察觉到汪匿匿的悒悒不乐,她把火锅关小,轻声问:“怎么啦?” 汪匿匿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出来啦。” 晴子佯怒,“当我外眼角白开的?我眼亮的很。” 汪匿匿被逗笑,眼儿成了月牙,她跟晴子简单说了和Helen的事。 晴子听完怄气的不行,俏眉倒挂,连啐叁声“くそったれ(靠)”。 不远处的服务员还以为她们对口味不满,过来询问。汪匿匿解释说没事,想了想,又叫了两瓶啤酒。 “你们家问总呢?你能忍,问总能忍?我看不止要开了她,也得让她尝点苦头!她不是爱下药吗,下叁滥,早知道我从日本带点猛药回来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气死了!”晴子劈里啪啦说完,打开啤酒一通猛灌。 “你喝慢点!”汪匿匿劝阻,把她手上的酒瓶夺下。 她解释说:“是我让问烃不要插手的,解雇对她来说打击挺大的。我不想咄咄逼人,毕竟她…”汪匿匿戛然而止。 晴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的苦楚并不能作为伤害你的理由。唉,你就是太好欺负了,跟软柿子似的,让我说你什么好。” 汪匿匿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姐也说过我‘软柿子,任人拿捏’,我怎么不感觉,我以前打架不要太厉害!”汪匿匿有些不服气。 晴子发笑,摇了摇头,“人明着跟你打,你是厉害。但凡是阴你的,暗着使绊子的,或者佯装可怜博取你同情的,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汪匿匿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她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喝了两口,恹恹的。 晴子看汪匿匿耷拉的小脸蛋儿有些心疼,便不再多说,“来来来,我们再吃一波。” 虽然喝的不多,但两人还是各自叫了代驾回家。 * 家里空空如也,汪匿匿心里也空空荡荡。她呆坐在沙发上,给问烃打电话,很快便被接起。 “宝贝?” “你在哪里呀?”汪匿匿听见他声音,立马撒起了娇。 “环球壹号。” 汪匿匿好像听到了撸牌的声音,她一下兴奋起来,“你在打麻将!” 问烃轻笑了一声,“对。” 汪匿匿哇哇大叫,“都不叫我的,我要来。” 小赌婆,问烃无奈,“我让司机来接你。” 汪匿匿酒精上头,脸美人胆大,“你来接我嘛。” 那头顿了顿,接着汪匿匿听见他说:“抱歉,我去接人。蒋孑,你来替我。”又听见几句不同声线的调侃,方才听到问烃跟她说:“在家等我。” 汪匿匿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突然想到自己吃了火锅,头发丝上都是味儿!汪匿匿噌得往卧室跑,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火速洗了个战斗澡,打理完跑到客厅,问烃果然已经等在那。 汪匿匿尬笑,问烃睨了她一眼,“打麻将需要沐浴焚香盛装出席。” 汪匿匿过去谄媚地抱住他手臂。问烃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果香,“走吧。” 坐上车,汪匿匿解释说她晚上吃了火锅,身上有味道,怕给你丢脸。 问烃稳稳开着车,闻言点了点头。 汪匿匿俄然问:“我像个软柿子吗?我姐姐和晴子都说我任人欺负。” 问烃一下抓住重点,“谁欺负你了?” 汪匿匿摇头,“没。” 问烃语气低沉,像钢珠撒向冰面,掷地有声,“软柿子核比肉大,剥了皮,汤汤水水流一地,但很多人依旧爱不释手,这是为什么?” “甜吧,好吃。”汪匿匿回答。 “嗯。你也是。” 汪匿匿心里沙沙的、痒痒的,就好像有草尖儿在拨动,笑意从瓣膜顺着血管涌上嘴角、耳朵、脸颊…兜不住,从眼里漫出来,最后溢于言表:“问烃,你这是在说情话吗?” 问烃不响。 汪匿匿见问烃不做声,自己又琢磨了会儿,汤汤水水,甜的…“可恶!你在开车!!” 问烃不置可否,按了按喇叭,“恩,我的确在‘开车’。” 汪匿匿张牙舞爪,冲问烃龇牙咧嘴。问烃扫了眼,有些好笑,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瓜,“安分点。” “安分点”这叁个字仿佛给汪匿匿体内残留不多的酒精引了个出口,汪匿匿不由自主地想歪歪。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处女了,对着喜欢的人想非非再正常不过了,对吧? 因此,汪匿匿不仅没有安分,反而偷偷系开安全带,把魔爪伸向问烃的裤裆… 问烃神色一凌,按住她的手,“不想打麻将了?” 汪匿匿犹豫了会儿,继续手上的动作:麻将不急,车震要紧。 问烃懂了,付之一叹,放开松松按压着她的手,看了眼前方,果断把车拐了个弯,飞速驶向郊区。 -- 泼水节*h 汪匿匿嫌中央扶手硌肚子,干脆钻进了问烃的驾驶座下面。问烃把座位调后了些,不让她卡在座下。 汪匿匿小小舒展,摩挲着脱下了金丝羊毛呢外套,手腕轻轻一甩,衣服便落在副驾驶上。 她改成跪坐,胸前两团奶甸甸抵在他的腿上。汪匿匿抬头窥了问烃一眼,接着便把他的裤子拉链拉到低,小脸儿凑上去,感受到一团子热气,她伸出小舌头往裤裆里钻,灵活像条珊瑚蛇。 也难为汪匿匿有事没事舔棒棒糖练嘴,真给她练出点活儿来。就这么隔着内裤,汪匿匿的小舌头感受着巨龙渐渐苏醒,抬头…汪匿匿沾沾自喜,坏心眼地用贝齿啃噬了一下,问烃顿时一僵,车子方向一歪,歪进了半人高的密密杂草丛堆里。 问烃停车,关了车灯,打开了阅读灯。车内变得昏黄,旖旎,车外万喧沉寂,依稀闻见远方的狗吠,偶有朔风之声,太静了,静得他们两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 问烃空了双手,叁两下把汪匿匿奶灰色贴身的薄毛衣脱掉,甩在后座。 汪匿匿打理好的发型被扯乱,问烃干脆把她头发也解了,一头浓密的卷发弹跳两下,乖顺地贴在汪匿匿白皙光裸的背部。问烃俯看,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他沉下目光,把她头部牢牢按压在火山口,“继续。舔出来。” 汪匿匿觉得有些痒,背上痒,下面也…她难捱地晃了晃身子,小舌继续探巨龙,小手往上抓,把他皮带解了,松了裤腰,汪匿匿立马得寸进尺,把肉棒从内裤里掏了出来。 问烃一顿。汪匿匿檀口樱唇大张,一下吞入了大半根,底下的小穴见到肉棒很有礼貌,分泌出粘稠的蜜液来。肉棒在湿润的口腔里又胀大了些,汪匿匿不适,悄悄吐出两寸。 姿势受限,问烃不得劲,他单手把汪匿匿提了上来,一手快速褪下裤子。汪匿匿都还没准备好,就让问烃打了靶,且一枪正中靶心。她呼吸一窒,意识开始恍惚,小穴条件反射地紧紧咬住,一嘬一嘬的。 撑得太涨太深了,她的肌肉便开始萎靡无力,因为怎么咬都好像闭合不起来,在绝对的力量前,小穴只能不断地吐出蜜液来保护自己不受伤。 问烃也不好受,她并未完全做好准备,箍得他有些发疼。 他把一旁的腰带抽出来,转而把汪匿匿的两手压在背后用皮带绑住,让她上半身拱成一弯上弦月,迫使她的胸更挺,两颗奶球简直要从奶罩里爆出来。右边边的奶尖尖不安分,露了脑袋。问烃满意,低头含住那个讨着要人喂的奶尖尖。 汪匿匿两靥媚态横生,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太羞耻了,喘息声都一清二楚,万一她叫出声来,被远处的人听到怎么办...就像前面听到的狗吠那样…裸露在空气里的上半身越来越红,像铺上的一层胭脂水粉。 问烃也不急,尽管身下的肿胀让他青筋爆突,但他还甚是悠闲地让皮带另一头绑在了方向盘上——这下,汪匿匿被牢牢禁锢在这方寸之间,牢牢扎在了身下的树根上,宛若随风波动的枝丫,楚楚动人,惹人怜,惹人疯。 问烃感受着小穴的湿润,和车里弥漫开来的果香,轻笑一声。 “笑什么?!”有人性没有,汪匿匿动了动上半身。 问烃安抚她,解了她胸衣,拉扯着变硬的奶尖,轻轻凑到她耳边说:“宝贝,今天是4月中旬么。” 汪匿匿双眸涣散,耳后温热,轻轻颤栗,“不…不是啊。” “那宝贝怎么过泼水节了?”话音刚落,问烃下身骤然往上一挺,简直有顶进她宫口的来势汹汹! “啊~!!”汪匿匿再也憋不住,上下小嘴大泄…眼前似有白光闪过,汪匿匿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她在颠簸中回过神来——泼水节…问烃在戏弄她被他操就发大水! 问烃的腰臀有力、有节奏地顶着骚穴,两人结合处湿得一塌糊涂,滴露到驾驶座上,倒使得问烃动作更加顺畅。他喘着粗气,探下手去捻汪匿匿的阴蒂,语气懒散似威胁,“真想干死你。” 汪匿匿一抖,根本没力气说话,只持续不断地浪叫。她汗湿的长发黏在背上,手腕被皮带磨得生疼,肩膀酸涩,两坨奶儿雪腻酥香,在问烃的手上烙上红痕,挤压变形,被拉成心惊的长度,让人担心下一秒会不会被玩坏。 汪匿匿又泄了一回,她眼角泛着湿意,开始带着哭腔求饶:“不要了…问烃,好累,没有力气了…” 玩的精的都知道,车震这姿势,徒增情趣,但不会尽兴——施展不开。 问烃看了眼怀里跟个软脚虾似的汪匿匿,水做的小人儿,绵的不像话。他突然打开了车门—— 汪匿匿眼里有些瑟缩,冷风灌进来,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好冷…” 算了,问烃看她娇滴滴的样儿,也不舍得她感冒,后备箱就下次吧…问烃如是想着,关上了车门,掐住她的腰,快速抽插起来。 长桨撸浆,花心不倦,颠鸾倒凤,乐不知休。问烃一昧地死撞她G点,在感到她高潮的那一刻,两手往上一提——狰狞的肉棒离开了骚穴,此时就好像泉眼拔掉了木塞,小穴噗嗤噗嗤两下忽浇射出一道清水来! 果香醉人,汪匿匿潮吹了。她听觉和视觉被麻痹,完全沉浸在极度的欢愉中。 问烃目光幽深,看着一股射完,还断断流出些水儿的骚穴,暗叹,到底是水做的娇娃娃。 高潮过后,汪匿匿有些呆滞,腹部抽筋儿似的。她任由问烃给她解开手,又把她提抱到副驾驶。汪匿匿刚想一屁股坐下,问烃便眼疾手快拿手拢住,手指微微弯曲,点了点还颤着的穴口,“屁股撅起来,朝着我。” 汪匿匿神思渐清,“好累,想休息。” 问烃不满,“吃饱了就犯困是吧。” 汪匿匿老老实实点头。 问烃冷笑,强势地让她跪好。汪匿匿只好手撑在窗沿上,两脚儿伸在问烃的座位上,屁股高撅。问烃一览无遗。 他让自己坐得舒服些,也让汪匿匿的脚搁得舒服些。接着便握住依旧高挺的肉棒,凝视着浑然天成的翘臀、中间开始闭合的珍珠蚌、白嫩修长的双腿,快速撸动起来!简直要快出残影。 车窗外黑魆魆的,因此汪匿匿只盯着玻璃上问烃模糊的轮廓。她听见问烃喘粗气,偷偷转头瞄了眼。天!问烃在对着她自慰! 汪匿匿瞪大了杏眸,被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刺激地又情动起来—— 只见他半湿的头发微微盖住双眼,瞳孔像点了墨,情欲散寒意,眼尾处晕了两抹鲑红,清亮,柔软。眼里有脆弱,神情上却是享受。脸颊刀鞘,像被冬露洗涤过的清冽。 衬衫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大大方方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不羁又无辜——这样一个气质清绝的男人,手上却牢牢握着硕大的肉棒,做着最下流的事!情欲亵渎了他,情欲吞噬了他… 汪匿匿移不开眼,他的喘息声那么好听、那么性感…勾得她好像化进了问烃的血液里,纠缠在他的肉棒上,一齐被他的手掌抚摸、挑逗、撩拨、包裹、跌宕… 汪匿匿魂丢剐心狱。 禁果熟透, 亚当钻入夏娃的身体里撒野, 黑蛇缠住了十字架, 乌云遮住了满枝鸦, 是谁在洗净千万宗恶灵, 是谁在默念超度亡魂的诗经, 佛前蠕动的身躯, 丑陋的影子涟漪, 是谁在颤抖, 是谁在哭泣—— -- 鬼子进村 回去的路上汪匿匿蔫了吧唧的,问烃这个开夜车的,反倒奕奕容光。 问烃让她去后座拿两瓶水,汪匿匿懒骨头似的,在那挪挪挪,起身都懒得起,只管侧着身伸长了手——姜太公钓鱼。 问烃一巴掌扇在她胸上,圆坨坨在薄毛衣里颤了颤,娇嫩的尖儿丝丝疼痛。汪匿匿嘟嘴,做爱的时候乳尖被他咬的有些破皮,因此没有穿回内衣,只套上毛衣蔽体。 她不敢再懒,探出上半身从一箱神户水里拿了两瓶,一瓶递给他。 问烃一副旧时地主做派吩咐:“打开。” 汪匿匿瞪他,“这种时候不应该我装作拧不开,你帮我拧吗?怎么反过来了!” “我看到过你把实木全身镜从客厅搬到卧室,又从卧室搬到阳台,可能你觉得不满意,又搬去了卧室。”问烃淡言。 汪匿匿要炸毛了,“什么时候,好哇,你看见了都不帮我。” “我以为你搬了个塑料镜,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问烃解释。 当时他从书房出来去厨房倒水喝,刚看到汪匿匿搬了个比她人高的窄箱进来,鞋子甩掉,快递一拆。 他刚要过去,就见汪匿匿叁两下抱起了镜子——面色淡如水。全程喃喃:放哪里好…阳台采光好,但太晒了,先放卧室试试…旁若无人,人镜合一。 “什么塑料,那是崖豆木的好不好,我订了半年呢。”汪匿匿被成功转移了注意。 问烃点头,“恩,宝贝品味很好。” “那是。”汪匿匿小脑袋一昂,奖赏似的给他拧了瓶水递给他,“诺。” 问烃喝了两口,这水不错,挺甜,明天让Lily多备两箱。 * 可能是那天麻将没打成,之后汪匿匿惦记的不行。每日叁问问烃“你在干嘛呀”、“你去打麻将吗今天”、“你什么时候再去打麻将啊?” 问烃被问烦了,喟然一叹,主动组了个局。 群里沸腾了,往常就是他们组局约问烃赏脸,问烃十次来一次就阿弥陀佛了,而且还必须有项目能吸引他来的,不然免谈。这回是什么情况?群里猜的热火朝天。 A:@问烃,哥,就我们几个人,还是能带人? B:开玩笑,不带人就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干嘛,干瞪眼啊 蒋孑:嘿,哥,是嫂子不 ——平地一声惊雷! A/B/C/D/E/F:操! 然后开始严刑拷问蒋孑:什么情况,你说清楚点 蒋孑:【偷笑】叫声爸爸来听 C:你丫欠揍 …… 蒋孑其实知道个啥,就逗逗他们。 哪知道问烃突然发来:嗯。 所有人:? 问烃把群屏蔽了,上角的消息瞬间从12飚到99+。问烃点开跟汪匿匿的对话,发了具体时间和地点。 汪匿匿好高兴,中午吃饭的时候笑意都没收住。 同事看了眼汪匿匿面前和她一模一样的餐盒,很疑惑,心想:有这么好吃吗?怎么都吃笑了。 *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天。问烃忙完让司机去接她,汪匿匿上车,坐在他旁边。 问烃放下文件,看了她一眼。汪匿匿眉眼挂不住笑,憨乐憨乐的,问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见到他都没这么开心。 “这么喜欢麻将?” 汪匿匿两眼儿亮得跟灯盏似的,却硬生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乐不可支地回答:“对啊,麻将可有意思了。之前在温哥华,教了菲佣他们都不会…” 问烃嗤笑。 汪匿匿毫不在意,“胡适和季羡林这样的人物都对麻将爱不释手难以放下,我这样的小人女子,沉迷其中很正常!而且我还能控制住,没有上班时间打麻将。” “你还想过上班时间打麻将?”问烃皱眉。 汪匿匿把头撇开,留了个后脑勺给他。不回答,他是老板,她是员工,有些话不当说。 问烃后悔组局了。想到那两个小的,万一汪匿匿跟他们投缘,几个人成天打麻将,那还得了。 汪匿匿突然想到什么,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举给他看,“上辈子的我。” 问烃看了眼,呵呵,《家国春秋[150年中国社会生活场景]》里收录的一张照片——1937年,几个四川男人围坐在榻上打麻将。 他拿汪匿匿这宝贝疙瘩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都找好理由了,“上辈子我就爱打麻将,这辈子打打也正常”。他还能说什么。 这厢车子缓缓前进,那厢至尊包间里格外严肃。他们歌也不唱,酒也不喝,牌也不打,带来的女伴晾在一般,一搓人神秘兮兮围坐着商讨—— “我们待会儿怎么称呼?” “嫂子呗。” “会不会显得掉价,人瞧不起我们。” “烃哥的眼光能差,我们叫着又不少块肉。” “这算不算丑媳妇见公婆。” “咦——你多大脸,敢当问烃哥的老子娘。” “说话哥瞒得可真够紧的,一点风声没有。” “废话,给你知道那何止走漏风声,那简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 “你小子,多读两年博吊恁的书袋!” …… 旁边有个泼辣的女伴看他们嘀咕半天,颇为不满,唤了声:“鬼子进村了——” 男人们立马抬头齐刷刷往门口看,点动静没有。几个女伴哈哈大笑,害羞些的、身份低些的,也捂着嘴闷声笑。 说鬼子进村的那个女伴是蒋孑带来的,一个小演员,长相身材无一不辣,因此角色受限,拿不到好剧本。 蒋孑慧眼识美人,包了她。她也不扭捏,只赚不赔的事儿,为什么要拒绝?结果蒋孑前脚春风得意,后脚发现美人自己也是个娇小姐!家里房产做的老大,演戏纯粹爱好。这下好了,蒋孑觉得自己被反包养了。 蒋孑少不得过去安抚,“哎哟小祖宗,没事瞎喊什么。” 泼辣小姐红唇微启,嘲讽道:“我瞎喊?鬼子不进村,那你们火烧眉毛猥琐样儿是在干嘛。” 蒋孑刚要解释,忽看到门开,好了,鬼子没进村,新人进场了。蒋孑看到进来的两人,有些感动怎么回事,甚至有点想放一首《婚礼进行曲》。 包间内几个男男女女齐刷刷注视着他们,问烃面色如常,汪匿匿也不怵,大大方方一笑。 泼辣小姐混娱乐圈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此时也被惊艳了一番,但很快回过神来。几个人心思大同小异,静了会儿,齐声声起身喊:“哥,嫂子——” 汪匿匿吓一跳,小声问问烃:“你不会还涉黑吧。” 问烃无语,被他们呆到没眼看。全穿一套黑西装,蹬黑皮鞋,知道的以为他们重视,不知道的以为参加葬礼来的。几个小的混闹也就算了,怎么几个平时沉稳的也跟着瞎折腾。 几个女伴反应快,围着汪匿匿东问西问,“你用什么护肤品啊?皮肤也太好了吧?”“、“你头发好多,怎么保养的?”、“平时有健身?”… 汪匿匿耐心地一一回答,眼神却频频偷瞄问烃:她是来打麻将的,不是来做美丽顾问的呀。 问烃注意到,跟蒋孑说:“麻将桌准备好了?” “恩,在里间,麻将是我们玩的那副,不脏手。” 问烃点头,对着汪匿匿说:“匿匿,过来。” 汪匿匿跟着去了里间。几个女伴怅然若失。 更┆多┆精┊彩┇书┊籍:wρò18Μ.còм (W o o 1 8 . v i p) -- ρΟ壹8U.cом 一针见血 打牌四人东南西北一掷,一一坐定。 汪匿匿对面男子寸头,浓眉,大方脸,略有凶相;下家是风流倜傥的蒋孑;上家是一带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的男子。 汪匿匿低头仔细一看一摸桌上的麻将牌,眼睛锃亮。 真老货,色面相同,整根老竹嵌象牙,铁刻金钩,笔顿古朴。 蒋孑见她识货,一边理牌,一边说:“打过这副牌的,当年是大地主,之后是姨太太,后来是委员会主任。古色生香,天南地北,跑东跑西。” 汪匿匿侧耳倾听,手下动作不紧不慢。问烃看了眼,就坐去旁边沙发跟另几个人一块儿悠闲喝茶。女伴们觉得没意思,端茶倒水后,就去了外边唱歌。 四个人手速都不慢,一时间桌上只听牌声,不闻人声。一局结束,汪匿匿赢,粉面飞红。她朝问烃看了眼,问烃与她对视,浅笑着夸了句“宝贝厉害”。 几个男人一齐“咦”出声,问哥怎么这么腻腻歪歪了,怪吓人的。 场子热起来,汪匿匿打的得心应手,蒋孑不干了,“白板。什么烂牌,这位置风水不好。” 汪匿匿搭腔,“下一圈我给你换个位?” 儒雅男子说:“嫂子,你别听他胡扯,这小子精的很…诶,杠!” 蒋孑又打一风头,唉声叹气,“姐,你倒是给我吃一吃啊,我都要饿死了。咱哥有的是钱,你别怕输。”说完偷睨了眼问烃。 汪匿匿笑,“你要什么牌,筒子条子都不要,看来要万子了。” “姐英明。” 果然这把汪匿匿打了个一万,蒋孑胡。独要一万,牌烂也是真烂。 几个人打打闹闹,气氛和谐。 蒋孑自然熟,话头开了就止不下来,“姐,你是上海人?” 汪匿匿摸牌,看了眼蒋孑,有些吃惊:“怎么猜出来的。” “哈!我祖奶是上海人,听你有点上海腔调。”蒋孑暗杠,摸一张后牌,不错的牌,他夹进牌里,打一张九筒。 “胡了。”寸头男说。 “不会吧,九筒你前面自个不也打了吗?”蒋孑哇哇怪叫。 “后来又要了。”寸头男面无表情。 汪匿匿看蒋孑样子特别逗,整个五官都挤在一起,活灵活现,她忍俊不禁。 蒋孑哀怨,“姐,你还笑我。” “你让我想起一个词。”汪匿匿强忍住笑说。 “什么?” “寿头。”汪匿匿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蒋孑暴跳如雷。儒雅男好奇,问:“什么意思?” “傻逼的意思。”寸头男回。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这词不错,精准概括蒋孑那二货。”有人说。 “哥!你管管嫂子!居然嘲笑我!”蒋孑声音太大,泼辣小姐从外面进来,直劈蒋孑的后颈,怒道:“你吵死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两圈下来汪匿匿有些累了,换了人,蒋孑也下来,他手气太差,再输下去要光底裤了。 两个人去外面听女伴们唱歌,有个女伴是歌手,唱的婉转动听,十分悦耳。汪匿匿跟蒋孑投缘,两人喝起了酒。 酒酣耳热,蒋孑突然道:“姐,你会跟哥结婚吗?” 汪匿匿吓一大跳,这是遇到催婚党了?她没有搭腔。蒋孑自顾自说:“我哥可好了,我看他这么在意你,你别辜负他。” 汪匿匿一针见血的毛病又上线了:“有人辜负过他?” “啊…我喝多了,哈哈…我进去喝茶哈哈。”蒋孑不知是装醉故意说的,还是真醉了现在又惊醒,话不说全,跑去里边了。白白让汪匿匿心里一疙瘩,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泼辣小姐坐来她旁边,颇有些惺惺相惜地说:“他们这样的男人,定心堪比登天。” 汪匿匿又不懂了,怎么今天一个个说话都听不懂?她又给自己酒杯满上,侧头示意她要不要,泼辣小姐点头。汪匿匿就又倒一杯。 她抿了一口,继续说:“别看蒋孑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儿,心里明着呢。什么女人带出来,什么女人养下面,什么女人娶回家,划分的一清二楚。“ 汪匿匿有些听明白了,她想嫁给他,但他不愿意。但她们两不熟,汪匿匿没说出来。只继续听她讲。 泼辣小姐也不介意,本来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发泄一下。她和蒋孑的关系,好听点是情侣,难听点就是包养,她没让朋友知道,连经纪人也瞒着。但她本身就是个不会憋屈的人,早想找人唠唠,这不,遇到了汪匿匿。 她有眼力,清楚汪匿匿跟另几个女伴不一样。再者汪匿匿看起来不是个嘴碎的,她放下心跟她继续说:“我之前在蒋孑手机里看到过一张照片,是他们四个兄弟和一个女人的合照,我问蒋孑那是谁,蒋孑支支吾吾。”她想到这,突然自嘲一笑。 汪匿匿钳口不言。 有人在唱soundwalk,是舒淇的《Tram》,粤语绵长有韵味,像黄昏时刻的小鸟磔磔。 —— 我哋嚟到德辅道嘅路口 喺呢度停低 左边嘅红砖建筑物系西港城 前边就系香港电车站 我哋会坐电车 车费净系几蚊啫 要小心右边有车 过咗两个安全岛 行去等紧你嘅电车度 我哋依家行过安全岛啦 …… 汪匿匿正听得入神,旁边喋喋:“我跟他聊天记录里好像还有这张照片!”泼辣小姐放下杯子从沙发角落找到自己的包,翻出来手机,刷刷刷翻着聊天记录。 “找到了!”她又坐回去,拿给汪匿匿看,“看你也像他们那个圈子的,也许你认识?” 照片很糊,是手机拍手机,汪匿匿仔细看,倒真有些眼熟。汪匿匿放空了会儿,啊,想起来了,是她啊 “想起来了?你认识吗?”泼辣小姐急问。 汪匿匿斟酌一番,回答她:“好像是沆城出版社的,我只知道她叫‘静’,其余就不知道了。” 泼辣小姐喃喃,“难道蒋孑喜欢才女?” 汪匿匿又低头看了眼照片,四个男人,蒋孑和问烃站在中间,他们两前面站着那个静。汪匿匿有种直觉,这个女的跟蒋孑无关,跟问烃有关。 她后脑隐隐作痛,酒劲上来了… 散场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好在明天不用上班。因此中途问烃几次问她想不想回去了,汪匿匿都摇头,不想扫大家的兴。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来,经理在后边谄媚,直说“欢迎下次光临”,非常诚恳,不含一丝水分。 * 各回各家,汪匿匿开着窗吹风,街道、景物、建筑在她眼里一晃而过。 问烃觉察到汪匿匿的怏怏,去握她的手,冷冰冰的,他升窗,汪匿匿眼前的夜色便被阻挡在外。 车窗上映出汪匿匿的脸,好像没有她好看…她开始回想跟编辑见面的那天… 汪匿匿的沉默让问烃有些不安,他没等回家就问了出口,“怎么了宝贝。” 汪匿匿转过身来,低头看了眼他握着自己的手,宽大、温热。这双手是不是曾经也拥抱过别人。这是肯定的,他有过女朋友,她都知道。 但是,等这个人真真切切被看到,汪匿匿发现自己完全没法不在意。汪匿匿嘲笑自己,以前调侃过那是“白月光”、“朱砂痣”,现在好了吧,一语成谶,人就是白月光,就是朱砂痣,而自己才是蚊子血。 汪匿匿知道自己这么胡思乱想不好,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开始害怕了。 -- ρΟ壹8U.cом 甘之如饴 汪匿匿想起一段话:人类既苦于自然又苦于理性,恍惚其间孤立无援,甚至引起一系列病态人格,与健康告别。唯一能化解这种困境的只有一个字:爱。 十分幸运的是,这段开篇并不美好的感情中,她却从问烃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这叁个字多么沉重,自她外婆和妈妈离世,她的安全感都是自己给的,她把自己牢牢裹紧,直到问烃拥抱了她,把她带入他的世界。 问烃的怀抱那么暖,问烃的眼神那么温柔,就算问烃给予的答案并不是汪匿匿想听的,她还是选择坦白,就因为他是问烃,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因此,汪匿匿选择告诉了问烃自己心中的困惑、纠结和害怕。 问烃把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临时停车处,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附身牢牢地抱住了她。汪匿匿泪流满面。 她小声的哽咽着,“所以那些都过去了对不对,现在你只有我对不对?” 问烃轻而缓地抚摸着她的背,声音甚至比手上的动作还轻柔,“我从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只有你。” “可是当时我有目的的勾引你…你是不是只爱我的身体…”汪匿匿哭的语无伦次。 问烃无奈了,“宝贝,不是谁都能上我床的。好了,我们先回家。”问烃给她擦了擦眼泪,吻了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 汪匿匿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但是又极认真严肃地听着问烃讲话,颇有喜感。问烃并不觉得这算事,因此每每对视上汪匿匿呆萌样总忍不住莞尔,活宝太可爱。 汪匿匿瞪他:“严肃点!” 问烃轻咳两声,把人抱到沙发上坐下,自个盘腿坐在地毯上,想了想从哪里开头。 他沉思片刻后启唇:“我妈身体不太好,就有些信佛。有大师跟她讲,她命犯孤鸾煞,要想化解,必须找一个生辰八字相符的女孩养在身边。” 汪匿匿酸溜溜地,“那个女孩就是问静?那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噢…” 问烃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继续说:“找了找还真有,花了钱,改问姓,我妈就养在了身边。当时我和她都刚成年,我在国外念书,她在国内,何来青梅竹马。面都见不到几回。” “之后我妈去瑞士疗养,让我替她照顾问静。” 汪匿匿刚平复的醋意又满缸了,她承认她就是小心眼气鬼,“然后你们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问烃看她两眼儿哀哀怨怨的,忍不住噙了笑意,“你很介意我和她在一起过?之前你不是大无畏特通透么。” 汪匿匿撇撇嘴,“我是装的。而且哪知道她这么漂亮,我好像不如她…蒋孑还说是她辜负了你,那我想你肯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 问烃闻言收起笑意,神色严肃,他朝她勾勾手。 汪匿匿过去盘腿坐在他对面,“干嘛,你要运功了啊。” 问烃没理她的打哈哈,他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宝贝,不要因为任何一个人否定自己。” 汪匿匿一愣。 “你很好,第一次那种情况不是你的错,也完全不能作为你轻贱自己的理由。如果那件事让你心里有疙瘩,让你对我们的感情产生不信任,那是我的错,是我没做好,跟你无关。你明白吗?” 汪匿匿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很小声、小心翼翼的问:“真的吗?” 问烃看她小鹿般惶恐又忍不住靠近的眼神,心尖纠起一块,他叹了口气,“真的。”问烃轻轻吻住她的唇,“我爱你。”他又说。 汪匿匿紧紧地抱住了他。 * 软弱会孵出叁只鸟——沮丧、绝望和忧愁。问烃想让汪匿匿勇敢、坚强、自信,因为她就是他心里那只小鸟,只有她快乐了,他才会快乐。 人类是一种很任性的动物,只有自己心情宁静、生活安逸的时候才会舒舒服服享受精神上的欢愉。 而问烃这样的人,几乎从小就是这样的,他有任性的资本,他习惯享受。他的游艇永远物质充沛,他的航线永远顺风顺水。而且他很少会让自己陷入悲伤当中,旁观悲伤很舒服,然而一旦自己身涉其中,只会觉得厌倦。 因此他在遇到汪匿匿之前的所有感情,都是干脆的,只要有一点不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问静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中对他产生感情,他心知肚明。 他把她是农村孤儿的身份抹干净,他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他让人教她礼仪和社交…只是因为她已经姓问,且母亲拜托了他。但问静误会了,她以为他对她的照顾是出于爱。这种错觉让她开始变得有些高傲,所以当问夫人问她想不想嫁给问烃的时候,她答应了——她觉得自己配得上。 问烃对于母亲向来有求必应。他尝试与问静相处,问静的确很聪明,她审时度势,并不让人生厌。 但就在他们决定订婚的前两天,问静来书房跟他谈条件,例如几年内需要结婚,多久要孩子,婚后财产怎么算等等。 问静稳操胜券的样子,有些滑稽。问烃当即取消了订婚仪式,神色淡漠地说:“问家养你,是因为你的生辰八字有用,并非是你。如果你失了分寸感,我能让无数个人安上你的八字,从而取代你。” 问静血液四散,毫无力气,一跤瘫倒。狼狈的样子问烃没有多看一眼。 最后她选择了问烃施舍的一份安稳、光鲜的工作。她的名字还是问静,只是再也没法靠近问烃,甚至问家。 而这一切,问夫人一无所知,她以为是问静临时反悔,而一向“好说话”的儿子答应了。再者她在瑞士信了基督教,每天祷告,渐渐忘了大师所言,因此也就忘了问静。 之后问烃忙着国内外的事业,只有固定的床伴,对找一个相知相爱的恋人并没有兴趣。但汪匿匿突然的闯入,让他有了动摇。 他不否认起初他只想把她当情人,但后来,他发现汪匿匿的喜怒哀乐牵扯着他,他却不感到厌倦,他就知道自己沦陷了。他很冷静,坦然接受。 直到那次回国跟汪老见面,他才知道汪匿匿原来是汪老的孙女。且汪老嘱托的事情,就是拜托他照顾汪匿匿——因为汪匿匿毕业后要回沆城,汪老怕早年的流言蜚语伤害到她,而问烃在沆城很说得上话。 问烃犹豫了,最终还是答应了汪老的请求。 但他选择对汪老和汪匿匿缄口莫言。人在什么都不说和什么都说之间,其实很少有余地可以选择。 他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他在担心汪匿匿如果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想歪;或者汪老知道他和汪匿匿早已有了关系,会不会阻碍他们发展。无论哪一种情况,他都不希望发生。 在汪匿匿的事情上,他变得畏手畏脚。 这都不像问烃了,但他甘之如饴,只因为那是汪匿匿。 -- 谢谢老板 快二月了,岁暮天寒,室内却温暖如春。 汪匿匿抿了一口暖茶,放下杯子,拿过茶几上的快递拆开。是她前阵子买的暖宝宝,汪匿匿顺手撕开一个撩起毛衣贴在肚子上,又撕开一个,赤着脚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 她从半掩的门缝里瞟望,问烃没在开视频会议。汪匿匿直起身子,一把推开门,背着手像教导主任般雄赳赳地踱到他旁边转。 边转边批评:“小小年纪,坐姿不端正,以后老了要吃苦头哩!” “……”尽管问烃早已习惯她的鬼灵精怪,但每次都有被无语到。他依旧翻审文件,静观其变,没有理她。 汪匿匿演上瘾了,拿腔作势,随手捞起一本文件,肯首道:“恩,字写得不错。” 暖宝宝开始发热,汪匿匿的手心变得温热起来。她想,时机已到——“啪”一声,她把暖宝宝盖在了他的背上。问烃还没反应,汪匿匿就自个儿捧腹大笑起来,也不知道在乐个什么。 问烃背部中央那块儿的热源滚滚向四周散开,问烃隐隐感觉到是什么东西。他无奈地看了眼笑到揩眼泪的汪匿匿,反手往背后摸去。 汪匿匿以为他要摘下来,立即扑到他背上贴住。问烃顺势捏了捏她饱满的胸脯。 “臭流氓!”汪匿匿嗔道。 问烃轻笑一声,收回了手。随她折腾,继续手上工作。 汪匿匿见他没了动静,便去书桌上找了只细记号笔,半扎着弓步,一手托在大腿上,一手认认真真写写画画。有椅背挡着,汪匿匿束手束脚,她让问烃换把椅子。问烃换了。 “大功告成!”汪匿匿立正,把记号笔盖起来,甚是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画了什么?”问烃问。 “求求宝宝我就告诉你。” “求求宝宝。”问烃干脆利落。 汪匿匿言而有信,拿过手机对着他的背拍了一张。先自己欣赏了一番——问烃的背影可真好看,肩颈线条有力,肩膀宽厚,到腰部又往里收紧,不是夸张的倒叁角,却性感的要命。就是被中间那个暖宝宝贴毁了,汪匿匿偷笑。 她把手机拿给问烃看。 问烃凝眸。 小白方块上画了一座火山,框里面有两个小人。左边那个两只眼睛是两颗爱心,嘴角流着哈喇子,腮边延出一个圈,上面写着:hot!hot!so hot!右边站着一个长发的窈窕女子。 汪匿匿见问烃嘴角勾起笑意,便很得意,“怎么样,我画工不错吧。” “这个猥琐的小人是我?” “我可没说。”汪匿匿装傻。 “‘我’在夸‘你’辣。”问烃肯定,他把屏幕放大,指着“hot”。 “瞎说,‘你’明明在喊火山很热!”汪匿匿的小心思被戳破,提高分贝辩解。 问烃经常夸她漂亮,但很少夸她身材好。因为她身材偏纤细,胸部不像欧美人那样饱满,问烃没少下功夫在上面,有的方子有用有的方子没用,但多多少少也大了一个罩杯。她以为问烃会夸夸她身材了,但是并没有…也许是还没到满意程度…她都怀疑他的真爱是头胖奶牛! 问烃把手机推开,掐着她腰把她提抱上桌,在桌沿坐好。 他从下往上凝视着汪匿匿,声音低沉如缓缓弹奏的贝斯,“Baby, your figure is so g.(宝宝你的身材很迷人)”他顿了顿,眼里漫着些痞气,“I an ion as soon as I see your body.(一看到你的身体,我就硬了)” 汪匿匿面红耳赤,皎白的脚趾蜷缩起来,全身上下像贴满了暖宝宝那样滚烫!天啊,问烃在说什么呀,汪匿匿呆不下去了,房间空调是不是打了40度呀? 她没法跟他对视了,问烃坏笑的样子太蛊惑人了,他深色的眼眸里像缀了一条雪茄达摩鲨,闪烁着、流动着宠溺和爱意…她要把持不住了!汪匿匿捂着脸跳下书桌,逃之夭夭。 背后传来问烃忍俊不禁的笑声。 * 月初财务打了工资,办公室里人人眉开眼笑。汪匿匿想着下班去商场逛逛,然后跟晴子去吃海底捞。之前有同事转发给她海底捞攻略,她蠢蠢欲动。 想到这儿,她打开手机翻找这篇攻略。 有个女同事发来微信:【小熊猫打招呼】 汪匿匿:嗯嗯? 女同事:那个,我就长话短说了。 汪匿匿不明所以,回复:好 女同事:我这个月工资比以往高了五倍不止。 汪匿匿困惑,她没回复。 女同事很快又发来一大段话:我问财务是不是核对错了,财务说没有,这笔钱划在我的季度绩效奖上,具体明细没有写明。我想了一上午,唯独有可能的是我上次送你去医院,联系了你的家人,咳咳,也就是“问总”。我走的时候他问了我工号…我也不敢去问问总,心里没个底,就想着来跟你说声谢谢!!! 汪匿匿了然:哈哈,好呀,知道了。 女同事又发来几个表情包,汪匿匿回了个笑脸。 女同事在工位上舒了一口气,收资本家的“不义之财”还真有些心惊胆战,现在说明了,安心很多,她决定下班去买个包。 下班汪匿匿在商场买了些居家用品。问烃住她公寓的日子越来越多了,添点家用,两人住得能更舒心些,她可不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伤害两人感情。 买完后汪匿匿看了眼海底捞app,还没轮到她。因此汪匿匿先回了趟地下车库,把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接着便直达4楼。 晴子电话打来,问她在哪了。 汪匿匿说已经在海底捞这了,让她直接过来就行。 晴子说好。 两人等位做手部按摩,服务员猛赞两人手白、细腻。晴子被按得惬意,笑着说:“海底捞的服务绝了。” 汪匿匿点头。叫号了,她们等服务员擦干净手,就一齐进去了。汪匿匿点完菜品,把手机递给晴子,“敞开点,我今天发工资了。” “好,那我不客气了!”晴子又点了几道。 汪匿匿学着攻略调配料,晴子直接让服务员调了一份简单麻酱。 两人围上围裙坐定,汪匿匿跟晴子叁言两语说了女同事的事。 “我想着,有可能是问烃吩咐助理做的…但也不太像,他怎么会管这些小事?”服务员端来锅底,问怎么放,汪匿匿示意清汤锅转到晴子前。 “怎么不会,你的事就不算小事。”晴子挑明。 汪匿匿嫣然一笑,“我回头问问他。” 结束话题,两人涮锅开吃。汪匿匿中途点开手机,把一份豆花放番茄锅里煮,10分钟后加了一大勺牛肉粒,一勺XO酱,一勺牛肉辣酱,然后一齐汤拌了碗米饭。 汪匿匿尝一口,真不错诶,她眼儿亮亮的,示意晴子尝尝。 晴子挖了一小勺入嘴,猛点头,神情享受,“おいしい!(好吃)” 两人饫甘餍肥,结账回去。汪匿匿把车驶出停车场,外面早已天色昏暗,灯火通明。她把晴子送到家,上去坐了一会儿才回家。 刚换了鞋,把买的大包小包拎进客厅,晴子就发来微信。 是一条语音,汪匿匿点开,晴子的语气带着浓重的个人情绪:你前面说你同事的事,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上司让我入职,不会也是你家问总交代的吧!! 汪匿匿把自己丢进沙发,捏捏酸胀的小腿,回复她:我回头一起问问。 晴子发来一个扎两角辫小孩跪地哐哐磕头的表情包,上面写着“谢谢老板”。 不知道是在谢她要问,还是谢问烃的帮忙。如果真都是问烃做的…汪匿匿心里甜滋滋的,她晃了会儿神,随手保存了表情包,并转发给了问烃。 爱┆阅┋读:ρò18Μ.còм -- 直面伤痛 这天汪匿匿下班后去“国字堂”取了订裱的字画,小心翼翼把它放进后座,刚跨进驾驶座,外边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冬季,天黑的早,此时昏天细雨,厚重幕帘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汪匿匿驱车前行,小心翼翼。 有电话拨进来,汪匿匿连上蓝牙耳机,“您好?” 原来是编辑,“汪小姐,打扰!” 汪匿匿笑,“是书籍有进展?” “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这边争取年后正式出版。样书昨天已经寄给你了,有没有收到。”编辑声音欢快。 汪匿匿不由感叹,真快啊…“我回家看看有没有包裹。劳您费心。” “你太客气了!那不打扰,看了样书有问题你联系我。” “好。回见。”汪匿匿摘下耳机。 下雨天路况糟糕,刺耳的喇叭声不断,但汪匿匿心情和怡顺畅,丝毫没受影响,一路四平八稳地到了家。 匆匆放下东西,汪匿匿又打着伞去快递柜取快递。两个快递盒都有点飘湿,好在没透进里边。汪匿匿小心拆开。 重的那个是样书,叁本。汪匿匿洗了手,快步回到茶几边,如获珍宝般翻阅着,爱不释手。她把书阖拢,轻轻摩擦着封面上的小字——【译】严匿匿。 * 周末,晨光熹微,汪匿匿起了个大早。 她洗漱动静不算小,把问烃吵醒了。汪匿匿套上高领羊绒毛衣,附身在他下巴亲了亲,胡子微碴,痒兮兮的。她穿上裤子,坐去梳妆台化妆。 问烃半坐起来靠在床头,睡眼惺忪,声色沙哑,“你有事?” “嗯。”汪匿匿均匀地扑上薄薄粉底,“我要去趟上海。” 问烃没有问什么事,撩开被子,翻身下床,“我载你。”话音刚落,问烃进了浴室。 汪匿匿拿着粉扑的手顿了顿,没有拒绝。 两人在“小意”解决了早餐,临走的时候老板娘递给他们一袋梅干菜,汪匿匿为难。 老板娘笑容淳朴,“小囡,快收下,老顾客都有的。我们后天就要收摊回老家了,初七才过来。你要是馋我们这口,回去就自个用梅菜干搅新鲜猪肉裹着吃。梅干菜是我家自个晒的,干净的很。” 汪匿匿连连谢过。 老板娘目送他们上车,汪匿匿降下车窗,冲老板娘摆手。 直到看不见人了,汪匿匿才升上车窗。 她感慨,“要过年了噢。” 问烃睇了眼汪匿匿,她小脸儿埋在厚实的围巾里,格外乖巧。问烃说:“睡一会儿。” 汪匿匿摇头,“我不困。”她望着窗外,真是临近春节了,不少铺子都关着门。路上的外来打工者也少很多,冷冷清清的,偶有行人顶着寒风走过,显得格外寂寥。 汪匿匿收回视线。 问烃开车很稳,刹车、起步车子不点头,超车不滑道。车子像一叶扁舟,轻轻缓缓地飘在车流中。汪匿匿原本不困的,但是太舒适了,加之轻音乐的催眠,她小鸡啄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问烃注意到,停在了路边临时停车位。侧身过去轻柔地摘下她的围巾,脱下她的外套。汪匿匿半梦半醒,嘤咛两声,问烃附身吻了吻她的耳朵,汪匿匿又沉沉睡去。 问烃把衣物放去后座,取了羊绒毛毯盖在她身上,又把位置调低,让她睡得舒服些,脑袋瓜不会乱点。 安顿完,又重启了车子。 * 约莫两个小时后,车子刚过泸浙高速收费站,汪匿匿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张望了会儿窗外,低头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开启导航,她把音量调大了些。 这回来墓园,汪匿匿比上次仓皇很多,导航上显示离目的地还有815米,汪匿匿不由攥紧了小手。 车子缓缓驶入墓园停车场。汪匿匿按住问烃解安全带的手,“我自己下去就好,很快的。你在车上等我。” 问烃捏了捏她的小手,“我和你一起。” 汪匿匿微微一怔,点点头。她穿戴好,拿着包裹,下了车。 问烃牵着汪匿匿的手,两人拾级而上。墓园零星几人,皆面目瑟瑟,行色匆匆。寒风侵肌,远处树影疏疏。 汪匿匿站定,墓碑上外婆和妈妈都是弯眉含笑的模样,汪匿匿吸了吸鼻子。她松开跟问烃相握的手,展开包裹的雪梨纸,里面是两本样书。她跪下去,在外婆和妈妈墓碑前各放一本。 汪匿匿絮絮叨叨地,声音清冽,“外婆,妈妈,对不起我没有经常来看你们。因为我害怕你们怪我,怪我没有好好完成学业,怪我任性妄为…怕看到你们失望的眼神。 “但我现在不害怕了,你们看,这是我翻译的书,明年就要出版啦。是莱辛的作品《智者纳坦》,里边有句话说‘在这世上,人是什么和必须是什么,两者并非总是完全一致的’。那我是什么,严匿匿是什么,汪匿匿必须是什么,也是可以不一致的对吧。 “我一直在想,如果外婆妈妈你们还在的话,我现在会在做什么,也许也跟你们一样是老师哦?”汪匿匿低笑一声,“但我现在也很不错~我没有完全丢掉语言学,我在CAA翻译部工作,老板是我的…男朋友,酷不酷,妈妈。” 汪匿匿抬头看了眼问烃,他正容亢色,衣袂飘飘,自始至终替她挡着风口,静静听着她诉说。 汪匿匿泫然,抬手按了按眼眶,继续说,声音朗亮了些,“我现在很好啦,他们都对我很好。妈妈,外婆,你们应该也都很好吧。” 汪匿匿缄默半晌,抬手碰了碰妈妈的照片。妈妈,我好想你。 膝盖泛着冷意,双腿开始发麻,汪匿匿重重磕了叁个头,又朝外婆磕了叁个响头,起来额头通红。 问烃扶住她,给她拢好围巾,接着便直直跪下去—— “啊,你别!”汪匿匿惊呼。 问烃给汪匿匿的外婆、妈妈磕了头,起身抱了抱潸然泪下的汪匿匿,环着她下了坡。 * 那年汪匿匿初中毕业,快活儿如小鱼。严家树却愁眉锁眼——她收到了校方的辞退书。几个月前她和学生恋爱,被好事者发在学校论坛里,影响颇大。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纵然严嘉树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这个自由的国度,对“恋爱自由”却有着无数的禁锢。他们说她误人子弟,骂她勾引学生,甚至不知道是谁翻出她早年未婚先孕的小道消息,说她是个“惯犯”… 严嘉树一身傲骨被戳破了脊梁。学生们罢她的课,无数个骚扰电话在深夜打来,严嘉树不得不换了新号码,呆在家中不去授课,却如炊沙成饭。 她怔怔地望着那份辞退邮件,想给爱人打个电话,触碰到手机才恍然,他不堪流言蜚语,已经单方面跟她断绝关系。 严嘉树没有告诉妈妈和女儿这件事,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穿戴整齐,驱车去学校办理手续——北叟失马,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身亡。严嘉树也就再也不会知道,当时她肚子里还有个小小的胎儿。 外婆丧子之痛,突发性心肌梗塞去世。汪匿匿还没参加葬礼,骤然就被人接去了汪家。 这段哀痛欲绝的经历在汪匿匿脑海中渺若烟云。医生说这是海马体根据她短期记忆,引起的主体剧烈压力反应而选择的结果。 在后来的年岁里,汪匿匿偶尔会想起来一些,尽管每次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记忆,也让她疼的喘不过气来。 但幸好,幸好,她遇到了问烃。原本她是一把没有靠背的沙发,正襟危坐,是问烃当了她的倚背,让她有了直面伤痛的勇气。 -- 乖女孩*h CAA年会上,汪匿匿一袭中开襟朱地梅香夹旗袍,腰身绝细,惊艳四座。 她上台端坐,目光清幽,醒喉,拨响叁两声琵琶弦,背景音乐是一腔苏白,吴音婉转,娇咽如莺,吟的是《月圆花好》。 台下掌声如雷,连连叫好。汪匿匿鞠了个躬,去了临时换衣间。 有人把汪匿匿弹奏琵琶的短视频发到了微博,半夜上了个小热搜#高逼格年会#,这些汪匿匿一概不知。她正准备换衣服,就被问烃虏走了! 一路被问烃拐进酒店顶层的套房。汪匿匿穿着细高跟,小跑得气喘吁吁,中途问烃直接扛她上背。 汪匿匿被大力扔进床褥里,好在床垫柔软,松软下陷,稳稳地拖住了她。她喘了两口气,脸部有些缺氧,泛着绯红。 她控诉在床头扯领带的问烃,“你强盗啊!” “嗯。”问烃哑着嗓子随口应和。 “你色欲攻心啦?”汪匿匿注意到他眼里不同寻常的欲色,似想到什么,身子有些不自在,并了并双腿,无奈穿的是开叉旗袍,半条腿半露不露,怎么都遮不起来。 问烃在席间喝了不少酒,一年一次的机会,没人想错过,问烃不想扫兴,来者不拒,红的白的闷下去。纵然酒量好,也耐不住有了醉意,直到汪匿匿上台,他的一腔醉火,突有了发泄地。 问烃脱得全身赤条条,汪匿匿娇呼一声,闭上了眼睛。问烃上前,把她的腿分开,有着旗袍的束缚,没法开到最大,“可以撕么。” 汪匿匿嗲嗲地,“姐姐送我的生日礼物…” 回答她的是撕拉一声,半开叉成了高开叉,黑色底裤暴露在外。问烃呼吸重了,他附身去吻她,汪匿匿的嘴唇柔软甜腻。 他的攻势太猛,让汪匿匿的交缠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很快,她就湿漉漉的。 问烃隔着底裤大力揉搓着她浑圆的屁股,时不时曲起手指顶她小穴,汪匿匿难捱地嘤咛,身姿扭动,咬了咬问烃的唇瓣。 问烃轻车熟路地吻着、抚着汪匿匿全身的敏感处。汪匿匿细细微微地呻吟,跟随身体本能往问烃身上靠,双腿盘上他腰,轻轻地摩擦着。 问烃轻笑,重重按压下可怜可爱的小阴蒂。 “啊~~!”汪匿匿敏感,酥麻直直通遍全身,一下子阴蒂高潮了。腿儿颤巍巍的,挂不住问烃的腰,滑了下来。 “没用。”问烃重重拍打她的臀侧,好似在惩罚她的放松。 问烃半醉时的样子十分罕见,他变得格外放松、慵懒、妖艳,甚至有些任性。汪匿匿含着水的眸子凝视问烃,欲语含羞,及其勾人。她不合时宜地想:以后无聊就骗问烃喝酒,灌醉他… 汪匿匿缓过神来,有意使坏,她挡住问烃捻着阴唇的手,掐着嗓子说:“官人,不可以…奴家早已有了婚配。” 一张口就入戏,汪匿匿抹了抹眼角。别说,就她刚好盘着发,穿着旗袍的样子,颇有些民国旧影。 问烃反应也快,挑眉,沉着声戏谑,“哦?是哪家?说来我听听。”话音刚落,问烃便利索撕破了汪匿匿的丝袜。 “呀!”汪匿匿条件反射地想并拢双腿。问烃卡着,不让。 汪匿匿刚想继续编,倏然像被人掐着脖子断了话语——问烃拨开她内裤,正舔弄着她的小穴! 汪叽叽的水声入耳十分淫靡。汪匿匿无力地抓上问烃的头发,不知是想让他更深入些,还是想让他停下来。汪匿匿舒服地哭了出来,“嗯…那里…啊…不要…” 就在她快高潮时,问烃停下了吮吸捻磨的动作。 “说,哪家。”问烃深黯的瞳仁牢牢地网住她,唇瓣还有晶莹的银丝。 自己挖的坑…汪匿匿欲哭无泪,小穴一阵空虚,饥渴难耐,她只好胡诌:“北平…北平问家。” 问烃满意,手口并用,给了汪匿匿一次酣畅淋漓的高潮。 不等汪匿匿缓过神,问烃扒下她的内裤,顺着泥泞的春水插入。 “真乖,都吃进去了。”问烃低头看了眼两人的结合处赞道,原本小巧的穴口因吞入肉棒,被迫张成可怖的大小。 汪匿匿的阴道本就紧致,后来慢慢地会控制收缩,肉棒插入时她放松,抽出时就咬紧。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水乳交融,泽声响亮。问烃爽的横冲直撞,好几次都有顶开宫口的趋势。汪匿匿淫叫曼曼,头发散了,衣襟乱了,平添风骚。 问烃心跳加剧,尺寸不减反增。可怕的硬度和厚度让汪匿匿胀得发麻发酸,惹不住开口求饶,“你…你快点好不好…” 下一秒,问烃把她腿分得几近一字马,快速抽出又整根没入,抽插的速度让汪匿匿根本没气口解释:她想说的是快点射,不是让他再快点…呜呜呜…她要被操死掉了。 到后来汪匿匿的湖泊变小溪,不够滋润小穴和肉棒,摩擦有些微微疼痛。问烃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换了侧入,一下下贯穿她,毫不怜惜。 汪匿匿脸上、身上全是汗,腿打着颤,她哆哆嗦嗦去解扣子,想把黏在身上的旗袍脱了。 问烃察觉,拔了出来,叁两下扯开旗袍,让汪匿匿袒胸露乳。 他笑得有些醉人,“问家少爷要晓得你这幅在我身下承欢的样子,还会愿意娶你么。” 他演上瘾了吧!汪匿匿瞪他,因为乏力,瞪出去,在问烃眼里,就变成了软绵绵的媚眼。 问烃凶狠地抓上她的奶糯糯,一下便留了印子。手指夹着乳尖,大力往外拉扯。 “啊啊啊…要扯坏了…”汪匿匿双手护胸,阻止他摧残。 问烃掐着她腰,让她面对墙跪在床上,用膝盖顶开她双腿,手肘穿过她细腰,往上一抻,汪匿匿就自然撅起了翘臀。 问烃轻拍两下汪匿匿的小穴,手上粘腻,他撤开手,挺腰贯入。这个姿势不仅有后入的快感,还能让被操的那方无处可逃。 汪匿匿缩靠在床头靠背上,意识飘渺,生理性眼泪落得满脸。耳边是问烃粗粗的喘息声,性感的要命,好像催情剂,汪匿匿的小穴又源源不断流出水来,滋润着、讨好着问烃的肉棒。 问烃一手撑在靠背上,一手并揉着汪匿匿的双乳,表情似隐忍似享受,汪匿匿侧头看了眼,被迷住了。一时呼吸乱了,节奏乱了,小穴只夹不松了。 问烃被桎梏,青筋暴起,他捏她下巴,强迫她回神:“放松!” 汪匿匿乖乖照做,快感加剧,汪匿匿哽咽着又一次到了高潮。 问烃不再强迫她,再下去,她会受伤。他拔出肉棒,汪匿匿全身没了支撑,像被抽去骨头,软软地躺了下来。 问烃掐住她脸颊,强迫她张嘴,把硬挺的肉棒塞进她嘴里。 汪匿匿也想让他快点射出来,因此舌头卖力舔弄,问烃由上至下俯视着她淫荡的模样,就好像船长巡视自己的船舰,巨大的满足感吞噬了他。问烃猛得顶入喉口,尾椎骨颤抖,射出了一大泡浓白的精液。 汪匿匿轻咳两下,全数吞了进去。 问烃把她脸上的发丝拨开,语气又温柔又深情,他说:“乖女孩。” 汪匿匿冲他展颜一笑,“坏奸夫。” 爱┆读┋书:ρò18Μ.còм -- 抚平一切 放春假了,汪匿匿跟汪写意窝在一起,两个人琢磨今年春节穿什么新衣服新鞋子。非常幼稚,但她们乐在其中。 汪夫人逗Leon玩儿,现在Leon已经能蹒跚走路和讲一些简单的单音节,每天麻麻爸爸奶奶爷爷叫个不停。汪夫人欢喜的不得了,汪写意一放假,就急着把他们接来老宅住。 汪写意看到妈妈带着儿子去了楼上,立刻把电视打开了。她跟汪匿匿小声抱怨:“儿子在的时候我都没法玩手机看电视,怕他学样,憋死我了。” 汪匿匿幸灾乐祸。 汪写意佯装气恼,挠她痒痒,两人笑作一团。等陈姨端了一盘新鲜水果过来,两人才停止嬉闹,装模装样端庄得体。 “哎,我给你推个泰剧,《炽爱》你听过没?”汪写意按着遥控器。 汪匿匿摇头,“姐你现在也爱看电视剧了?我记得你以前还说电视剧狗血没营养骗感情。” “无聊呗,问问陈磬总是忙,我一个人也就懒得去旅游…诶,找到了,你看!”汪写意兴奋地把电视音量调大,“男主超有型,女主也很漂亮,不过看起来像是人妖。” 汪匿匿瞧着电视,随口附和,“泰国人妖是产业链嘛,很正常…等等!姐你暂停一下!”她突然拔高声线。 汪写意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怎么了?” 汪匿匿身子前倾,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女主角,这个人…是Fay?! 汪匿匿眉头紧锁,匆匆跟汪写意告别,“姐我有事先回去了,你跟妈说一声。” 没等汪写意问,汪匿匿已经出了门,一晃眼,听见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 汪匿匿回到公寓,打开电脑,搜索着《炽爱》的演员信息。阿曼那·提米克鲁饰演Pimonkae,她点进阿曼那的词条,xxxx年x月xx日出生于泰国曼谷,泰国3台新生代女演员。 汪匿匿咬了咬唇,继续往下看。 不对,都不对,所有资料都跟Fay毫无瓜葛,但是那张脸实在太像了…难道只是长得相似吗,汪匿匿抓了抓头发,有些茫然和焦虑。 她打开ins,搜索到这个女演员的主页,一直拉到最后,第一张照片发表于去年3月。汪匿匿把所有照片翻了一遍,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匿匿忍不住给问烃打了电话。 “宝贝?”问烃在温哥华,忙着那边的工作,毕竟老外这会儿不过年。 “你在忙吗?”汪匿匿犹豫着问。 问烃换了手拿手机,把电脑页面做了个标记,“没,你说。” “你知道Fay吗?就是那个我之前…”汪匿匿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难以启齿的尴尬。 “嗯。你在温哥华的同班同学。”问烃解围。 “对,当时你在处理了Eric的事情后,有发现Fay的什么消息吗?”汪匿匿不安。 问烃显然察觉到汪匿匿的担忧,他起身走去窗前,外边天空湛蓝,街道干净。他思索着那个泰国男孩,短暂的沉默后,问烃把他获取到的信息都告诉了她。 原来当时Fay在牢狱里并不好过,因为他身材相对瘦小,常被人欺负。后来Eric他们那伙被假释出来后,花钱买通狱警、狱卒,让Fay在里边饱受摧残,最常见的一种手段就是强制肛交、轮奸。 后来Fay出狱,被Eric带走,又在精神上折磨他。问烃解决了Eric后,顺带派人送了Fay回泰国。当时问烃没有出面,但Fay绝望之际已顾不得太多,他托问烃的手下带话,乞求问烃给他一个新身份。问烃允了,而变性和进入演艺圈,是Fay做出的选择。 汪匿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她怔怔地呆在原地,嘴唇发白,脑子里像有人拿着锯子不停地拉扯… 她好难受,都是她的错,这本不该Fay承担的…都是她的错,全是她的错,是她毁了Fay汪匿匿无意识地拿拳头敲击脑袋。 手机一直在响,汪匿匿耳里却只有Fay的声音,他说:“我没事,别担心。” 他说:“原来你叫汪匿匿,是你的中文名吧,比你英文名好听!” 他说:“你替我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帮我补上就好了。” 他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你了,我追你都是认真的。” 他说:“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赛车,那一定很酷。” 他说:“你别抽大麻了好不好,抽烟可以,大麻不好。” 他说:“别说对不起了,小心有人听到…” …… 汪匿匿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对不起…我错了… * 问烃拨不通她的电话,让Niki去找汪匿匿,跟她说了公寓密码。Niki尽管已经放假,但接到电话还是立即开车出去了,连头发都没梳——老板声音都在颤,她哪敢耽搁。 Niki在书房找到汪匿匿的时候吓坏了,汪匿匿晕倒了! Niki飞快衡量了一下自己送去医院快还是等救护车来接快,脑中仿佛有个沆城地图。她定了定神,确定汪匿匿没有外伤,立马背起她往外走。好在汪匿匿纤细,Niki勉强承重。 把汪匿匿放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Niki踩油门,驶向最近的医院。路途给问总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等到了医院,四个护士早早等在门口,见Niki的车停下,立马帮忙把人抬到了担架上,推向急诊病房。 Niki紧随其后,叁个院级专家急匆匆赶来急诊给汪匿匿检查,好在一切正常,初步判断是由低血糖的晕厥。 汪匿匿的病例被调到该院,叁个专家商讨病因。其中心内科的专家建议先做心超,神经科的要求做头部CT,另一个是妇产科专家,自然往女性方面猜测,不允许贸然做上述检查。 争执期间询问了Niki的意见,Niki慎重,看了眼时间,这个点问总应该上飞机了,她拨了语音电话。 问烃闻言静默了几秒,Niki大气不敢出,直到听到“先等血检”。她应声后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 果然,20分钟后血检报告出来,血常规正常,而hcg显示汪匿匿怀孕了。 病房内留下了妇产科专家,她跟Niki说:“你等病人醒来,再做个尿检,单子我开好让护士拿给你。” “好,麻烦了。” 兵荒马乱之后,Niki才惊觉自己出了汗,大冬天的,也是够吓人。脸颊绷的有些僵硬,她揉了揉,给问总发了个微信报备。 Niki看着床上躺着的汪匿匿,暗自猜测问总会有什么反应… 中途汪匿匿醒了,看到Niki,皱了皱眉,什么话都没说。 Niki倒是紧张起来,生怕再出现什么状况,赶忙问:“饿不饿,难不难受,要不要吃点东西” 汪匿匿摇头,又闭上了眼。她甚至都没问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Niki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跑去医生办公室问,医生说报告单上显示的数据都是正常的,让她不用担心,先让病人好好休息,孕早期不可过劳。Niki听得认真的,感觉自己一下子老妈子上身,而病床上躺着的是她女儿。 最后医生让病人家属早点建档,之后产检就方便。 Niki回了病房,汪匿匿假寐,她就没打扰,兀自整理了医生说的话,存成文档发给了问总。过了会儿问烃回复:辛苦。 说实话,这份临时差事完全不在Niki的专业技能范围内,她手忙脚乱,心乱如麻,但却不让她感到望风扑影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喜悦感——因为意外见证了新生命的到来。 新生命,纯粹、神圣,有着抚平一切的魔力。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迎禧接福,翌年一定是个好年。她想。 去┆看┋书:ρò18Μ.còм -- 无冬无夏 问烃仓促赶来,汪匿匿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Fay”。 问烃应:“好。” “我现在就要去泰国见他。”汪匿匿犟,两眼儿盯着他。 问烃把粘在她唇上的头发丝细细拨开,声音低到似耳语,“我让Fay来见你。”问烃怎么可能让她现在去泰国? 汪匿匿这才乖顺,把牢抓在问烃肩膀上的手又拢回胸口,蹙着眉,耷拉着小脸,瞳仁黑魆魆的,没了以往的光彩。问烃心跟着拧紧。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哄她,“宝贝喝点水,做完检查我们再回家。” 一系列能做的检查问烃都让汪匿匿做了。与其说是汪匿匿做检查,不如说是问烃“亲力亲为”,哪哪都是问烃抱着去的,生怕这小祖宗磕了碰了。汪匿匿现在精神状况不稳定,问烃不敢假借他手。 一旁的助理亦步亦趋,妇产科专家心里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懂这总裁在想什么,就算不让病人自己走路,也可以坐轮椅啊,这抱上抱下,跑上跑下的,她瞅着就累得慌。 ——问烃也是急懵了,他自个胃穿孔动手术的时候都没怵过。好在他有时会陪母亲出入医院,且大小医院结构相差无几,因此多多少少心里有个底,才不至于让旁人看出窘态,面上依旧和煦春风,步履稳健。 专家转念又想,可能这就是热恋期的男女吧。她在妇产科这么些年,见多了孕妇一个人忙上忙下,丈夫坐椅子上不闻不问打游戏的;查出来宫外孕一个劲指责孕妇的;独身前来做流产手术的;丈夫陪小叁来孕检的… 今个遇到这么大费周章恨不得调动全院为自己爱人服务的有为青年,着实罕见。 揣到这,专家停止了腹诽,只有条不紊地带着问烃做一系列检查,顺带取了汪匿匿身上的皮下埋植。 打麻药的时候汪匿匿有些疼痛,脑袋埋进了问烃的怀里。 专家发现问烃没有恶心的官僚做派,自始至终没对他们医护人员恃势凌人、颐指气使,嘴就一快,忍不住数说了两句:“这个皮下埋植避孕法有效期只四五年,妊娠率也是逐年提高的,小姑娘埋了有几年了吧?之后要是还打算埋植,可得注意着些。” 问烃好脾气地应声,汪匿匿不吭。 所有检查结果出来的也快,毕竟人一大佛就搁院里呆着,院长都来了好几通电话,他们底下工作的能不尽心? 问烃助理善后,问烃抱着汪匿匿上车,开去了云栖园。 * 问烃跟汪匿匿再叁保证,会让她在两天内见到Fay,这才哄着她睡下。他跟管家交代完后,把自己关进了西厢房,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了,汪匿匿在旁边的话,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 汪匿匿怀孕不算小事,自然瞒不住。问烃也不打算瞒。 汪匿匿放春假前,问烃问她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他父母,汪匿匿眼神左右闪躲打着哈哈婉拒了。这个意思,估摸着更不可能让问烃去见汪家长辈了。问烃没有勉强,他不是等不起,汪匿匿的想法和意愿更为重要。 可现在,子弹上了膛,他必须借此机会在圈内公开两人的关系,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保护汪匿匿的方式。 老管家注意到先生口中的称呼变了,原来让他们叫“小姐”,现在是“夫人”,这是有喜事要发生?管家老成持重的脸上带了笑意。他对于先生的吩咐,尽职尽责,毫不松懈。 夜半汪匿匿醒来,问烃陪她吃了个饭,见她状态尚佳,依旧去了西厢房。汪匿匿脑袋昏昏空空,呆坐了一会儿,又睡了。 * 问烃一夜未睡,清晨早早洗了个澡,出门飞去了北京。他去见汪老。 汪老听完问烃的叁言两语叙述,脸色忽明忽暗,两鬓一缩,骤然抄过脚边司的克拍案而起!眼看着就要打在问烃身上。 问烃不避不闪,轻裘缓辔地与汪老对视,声线镇静自若,“您老起火责罚,我认。但这婚事,您也得认。” 问烃对于汪老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而且他省去了他和汪匿匿在温哥华的始末。汪老再怒,也在分寸之间。 这声势浩大的一仗,自然没打下去。 汪老在军政几十年,断做不出倚老卖老有失身份的举动,不管是真想打还是假把式,这一仗,就是个假把式。两家地位高低汪老心里门清,汪匿匿嫁入问家,属高攀。如果不是汪老在京城有些名望,问烃早年又恰好受过他照拂,这一趟,问烃本不用特意来的。 只是汪老恼啊,他恼自己在大孙女婚礼上请托问烃庇护着些他小孙女汪匿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沆城,多少还是问家说了算,再者他近几年正忙着退位,得长居在京,没法处处兼顾。可哪知道是羊入虎口,他更希望孙囡嫁给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家… 汪老冷眼静看问烃,到底妥协,什么都交由问烃处理,只一点:汪匿匿不能受到伤害。 二十几年前汪老正职要位,不孝儿子却惹出了风流债。 汪老令人去跟严嘉树谈判,出乎意料的是严嘉树对于不堪的处境并不狼狈,她答应不把事情宣扬出去,不会坏了汪明荃、汪家名声。只一点,她要汪家保她的孩子一生平安。严嘉树这是怕豪门恩怨波及到她腹中胎儿,汪老理解,答应了。 原以为这桩腌臜事滴水不漏地被埋进土里,哪知道严家突遭变故,汪老斟酌再叁,决定让汪明荃把小孩接回汪家,改姓汪,认祖归宗。 当时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但无妨,汪老的地位早已不可撼动。只是苦了那孩子。 …… 汪老喜着迎,叹着送。几个手下干部满头雾水,不敢上前贸然汇报,只等汪首长命令。 汪老在办公室静坐片刻,方才中气十足地冲门外肃道:“进来!”众人鱼贯而入。 * 北京的冬天极冷,硬生生的寒意直刺在脸上,问烃坐进车里,望了眼窗外。 白雪、红墙和青瓦,鹅毛大雪纷飞,雕栏画栋。原来下雪了,问烃后知后觉,他让司机开慢些,司机照做。 问烃降下窗户,瞬时有雪粒子灌进来,折胶堕指。他举着手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发给了汪匿匿:等他再大一点,我带你去滑雪。 问烃升起窗户,他似想到什么,眉眼柔软。车内温如春。 爱是无日无夜,无冬无夏的,因为心脏永远是暖的。 -- ρΟ壹8U.cом 延年益寿 汪老没异议,汪家上下自然也没异议。他们被告知汪匿匿怀孕的消息后,一时心思叵测,倒也没人去打扰汪匿匿。唯独汪写意放心不下,给汪匿匿打了个电话。 是问烃接的,“她在睡觉。” “恩,你是问烃?”疑问句,其实她心里是肯定的。 “是。” 汪写意顿了顿,“麻烦你多照顾着些匿匿。” “好。” 客套了两句,汪写意便挂了电话。她心里有些别扭,问烃那人她倒是常听说,但是怎么着都感觉跟汪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怎么突然就跟匿匿在一起了还怀孕了,匿匿没吃亏吧… 汪写意越想越心焦,像雨天的玻璃窗,结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看不大清,用手去擦,擦了发现雾层在外边。 真难捱,汪写意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倒是个难得的好晴天。 * 昨天中午问烃从京反沆,顺带去见了Fay。 Fay在泰国如火如荼,在中国也小有名气,只身一人前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问烃派人遮掩了他的行踪。 Fay到酒店后洗了个热水澡,中国太冷了,他来得匆忙,根本没穿相应的冬装。 因此问烃进来的时候他正系着宽松的浴袍挎着腿坐在床沿摆弄手机。 问烃皱了皱眉,只一瞬,但Fay还是捕捉到了。他立即并拢腿,淑女坐。婀娜多姿,但稍显怪异。 问烃坐在会客椅上,跟他保持了礼貌距离,他知道Fay至今对男人还是会有轻微不适感——尽管他隐藏的很好。 Fay看着斜侧方高大的中国男人,有些紧张。他以为会有人通知他去哪里见面,没想到问烃突然进来,他连仓皇的时间都没有,就打了个照面。 好在他早早学会了控制情绪。Fay敛眉,不动声色地打量问烃。 他比他想象中要更英隽,亚洲人的五官相对扁平,但是他却有着一张不输欧洲人的立体面孔,贵族气质,并没有给人太大的压迫感,也许是因为他眼尾有些向下,会显得无害。 Fay逐渐放松下来,他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 他不知道问烃匆匆让他来中国是因为什么,他很感激之前他的救助,也许…他是看上了他?他进娱乐圈后,见多了癖爱变性人的高官达贵,他们享受男人的屈服同时又沉迷于女人的性感身体,花一样的钱拥有“两个人”,何乐而不为? Fay拨了拨头发。 问烃等他打量完,才启齿,道明来意。 话音刚落,Fay尖叫着站起来,浴袍微松,露出属于女人的曲线。 Fay惊悸的原因不是问烃是汪匿匿的丈夫,而是汪匿匿居然要见他! Fay手无足措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扯着自己头发,“我怎么能这幅样子见她?我心爱的女孩,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样子…我不去!不,我再去变回来,我变成男人再见她…” 问烃听得懂泰语,这一刻他宁愿他听不懂。他不歧视人妖,只是疑惑难道变形后,性格也会转变么,问烃从未见过如此纠结的男人,Fay整整念了半小时。 问烃频频看表,最终他给了Fay时间考虑,临走的时候他说:“明天下午两点,我会让人来接你。” 房门由于惯性自动合上,Fay恶狠狠地瞪了门背一眼,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什么救命恩人,早已抛掷脑后。 他觉得问烃这男人太强势,喜欢威胁人,肯定照顾不好汪匿匿,他再赚点钱,就整回男人再来找她。 一晚上Fay都在想汪匿匿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那是他在魔鬼般牢狱中唯一的光。 最开始的时候汪匿匿还能来探监,后来狱警就禁止有人探监他。再后来终于出狱…直到回泰国,变性,进入演艺圈,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没有她的消息。他以为是她忘了他,或者不想再见到他,他内心卑微,从未想过主动找她。他已经不是刚入大学那个开朗阳光的男孩,他不堪、肮脏,怎么配和汪匿匿站在一起? 可现在,她居然要见他,她一定还记得他,她一定是在找他,也许她发现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Fay心砰砰跳,他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第二天Fay早早起床。昨天问烃的助理送了衣物过来,是不挑错的中性款式。他递给助理一张卡,拜托他去商场买护肤品和化妆品,助理效率很高,除了一些商场上没有的,基本都按着清单买到了。 Fay把化妆品一一铺在洗漱台上,对着镜子开始化妆。等化完,他看了眼镜子,一张美艳热辣的脸。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卸掉,描眉打阴影,很快镜子中又变成了他男性时候的样子。Fay托了托胸前两坨倒扣的缸,假胸这么大,化回男人好像也不行…Fay苦恼。 最后他还是素颜上了车。 * 汪匿匿午睡醒来,醒了醒神,去了庭院晒太阳。这两天她很快接受了自己早孕的事实,但人懒懒的,也没多大欣忭,一心只惦记着Fay的事,对于小孩,顺其自然吧… 庭院四角种了树,幽雅宜人,汪匿匿坐在藤椅上半眯着眼看管家移动花栽、浇水、冬剪。 问烃出来,给她腿上盖了条毯子,在一边藤椅上坐下。 汪匿匿问他,“这四颗都是什么树?” “冬角枣树,西角槐树,南角石榴,北角榆叶梅。” 汪匿匿感叹,“好像北京的四合院。” “恩,早前在北京住过一段,日子清闲,回来这边就照着设计了。”问烃见她神色恹恹,找了个话说,“清代有句形容四合院生活的俗语,‘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 汪匿匿在唇边唸一遍,“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都有了,这就缺个肥狗和胖丫头。” 问烃挪了些位置,让他上半身刚好挡住了直射汪匿匿眼睛的光线,他回她:“缺个肥狗。” 汪匿匿被晒得昏昏欲睡,随口问:“胖丫头呢?” 问烃失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汪匿匿佯装生气,不理他。身子懒得动,歪在藤椅上,有些出神。 一阵铃响,打破了庭院的宁静。汪匿匿靥色一凛,直坐起来。问烃瞥她一眼,接了电话。 问烃听完,挂了。他给安保处打了个电话,安保处放行,助理的车子驶进来。 不一会儿,Fay就到了汪匿匿跟前。 汪匿匿怔忪地看着眼前的Fay,像变了个样,又好像还是他。直观感受要比电视上看到他猛烈地多,汪匿匿的歉意和悔意从心口涌上来。 “对不起,Fay。”汪匿匿哑着声道歉。 Fay心里也不好受,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原来一丝丝的熟稔也消失殆尽。真的见到汪匿匿的时候,他早已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我没怪你。” …… * Fay的感情纯粹、热烈,汪匿匿说他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人生。 问烃不屑,想着Fay的毛手毛脚,又是抱又是拉手的,汪匿匿居然一点也不排斥,他越想越不舒服,冷笑两声。 汪匿匿送走Fay,心情豁然,这会儿忍不住调侃问烃,“嘻嘻,你吃醋啦。” “嗯。”问烃承认,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汪匿匿咧嘴,“人家现在都是女人了,你吃飞醋。”憋嗤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笑的前仰后翻,问烃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 问烃失语片刻,耳尖红红,“无毛的鸟也是鸟。” 汪匿匿捧腹大笑,天呐,如果不是“用异性来试探爱”会伤害对方,她都想叫Fay回来,在沆城住两天了——问烃吃醋不满的样子,常看常年轻,延年益寿。 问烃注意力早就聚在汪匿匿的肚子上,见她半捧着肚子笑,有些担忧:“腹疼?” 汪匿匿一怔,红扑扑脸蛋立马耷拉了下来,指责他:“还没出生就只惦记他了。” 问烃吃了个闷亏,哑然,他只好把她拢住,附在她耳边说:“我担心你笑岔气。也担心他,因为那是你的一部分。” 汪匿匿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眼睛。 更Ρó18м.てóм -- ρΟ壹8U.cом 爱狗护狗 汪匿匿一直清楚自己骨子里是任性的,只是很多经历让她学会了克制,因为再也没有无条件包容她的外婆和妈妈了。 她知道汪家对她这个私生女并不差,如果没有发生汪写意那件事,她也许真的会觉得他们像家人一样。但是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也让汪匿匿明白,他们对她的亲情是“容忍”,而不是“包容”。 可问烃不一样,他不仅包容她,他还偏袒她。这让她恃宠而骄了。 以前,汪匿匿同样小心,把握好尺度,巧笑嫣兮,不敢惹问烃生气,因为她觉得人间叁情,都是吵的散的。 但后来她发现,问烃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就比如这一次,明明是很自私的想法:因为想要减轻自己的内疚感和负罪感,寻求安心,就贸然打搅Fay来之不易的平定生活,囔着一定要见他。 她清楚问烃什么都不会问,只要不是会伤害到她的事,只要他做得到,他就一定会帮她安排的稳稳当当。 而且他从来没向她发过脾气,她起初还以为是他怒点高,偷偷问过Niki。 Niki当时脸呈酱色,“倒霉见过一次,不敢细想,反正很吓人,连做叁天噩梦。” “才一次,也还好嘛。”汪匿匿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Niki敢怒不敢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可以问问Lily,她在CAA资历深。” 想到这,汪匿匿破涕而笑,让问烃帮她去卧室拿一下手机。 问烃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开怀,但总归笑了就好。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要打电话?” 汪匿匿犹豫了会儿接过,“我可以玩你的微信吗?” 问烃点头。 汪匿匿火速在列表里搜索到Lily,指着她的资料页面问,“这是你的秘书Lily吗?” “恩。” 话音未落,汪匿匿就别过身子,不让问烃看到手机屏幕,她瞄一眼问烃,快速打字发给Lily。 Lily回复:问总体恤下属,动怒的时候也只是吓得大家一整天不敢上厕所而已。 而已,好巧妙的后缀。 问烃不知道汪匿匿捧着个手机在偷笑什么,他摸了摸汪匿匿的头顶,眼含宠溺,“晚上想吃什么?” * 除夕当日,汪匿匿照例是要回汪家合家同堂、过夜的。躲了这些天,汪匿匿想到回去多多少少要交代点事儿,便有些郁郁,行李都懒得收拾,只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数独。一孕傻叁年,她得多动动脑,免得傻透了。 最后还是问烃看不下去,帮她收拾完,又给她穿戴整齐,送她去汪家。 下车的时候问烃又问了遍“要我陪你进去吗”,汪匿匿还是摇头,她说:“你还是年后再来正式拜访吧,现在不合时宜。”她不想让问烃丢了份。 汪匿匿左右亲了两下问烃的脸,跟他道别。 提着行李箱刚一转头,吓了一跳——陈皮皮躲在大门背后,探着个脑袋在偷窥。 汪匿匿笑她,“你像个狗仔。” “嘿嘿,我好奇。”陈皮皮傻笑。 她跳着过来接过汪匿匿手上的行李箱,挽着她胳膊一块儿往里走。陈皮皮不好好看路,走两步瞅一眼汪匿匿。 汪匿匿无奈,“别看啦,好好走路,这天气要摔一跤,得疼好久。” “小匿姐你真的怀孕了?”陈皮皮好奇死了,听写意姐说小匿姐怀孕了,她都不敢信,怎么回事,她们仙女都盛行早孕的吗?写意姐是,现在小匿姐也是。陈皮皮觉得好可惜,听说生完孩子女性会加速衰老,她见不得美丽容颜被摧残。 汪匿匿没有回答,因为两人进了宅内。 瞬间,齐刷刷几双眼睛盯着她,汪匿匿牵起嘴角,以一笑应万变,一一叫人。 汪写意反应最快,把Leon抱给育儿嫂,叁步并作两步过来,拉着她去沙发上坐下。 汪夫人没问什么,只让陈姨把炖着的燕窝端去给小小姐喝,自个又回了别间清账,一年到头,十笔债要不回一笔,还有不少人情要送出去,少不得她忙的;汪明荃嘱托两句,就回了书房;育儿嫂抱着Leon去院子玩,Leon挥着小手“嗯姨嗯姨”的叫,汪匿匿笑容灿烂地目随着他。 陈皮皮也紧贴着汪匿匿坐下,两人一左一右把汪匿匿夹在中间,神情严肃。 “…你们左右护法呢。”汪匿匿小口喝着燕窝。 陈皮皮和汪写意眼皮子随着汪匿匿的动作晃动,一会儿到她嘴上,一会儿到她手上,一会儿又回了她嘴上…真急人,这么两口燕窝,怎么就吃不完了。 汪匿匿放下空碗,也不吊着两人,跟她们简单说了。 省去了不少,但陈皮皮依旧听得津津有味,“《问总的甜蜜小娇妻》,《问少老婆带球跑》,《商界大佬的办公室恋情》,啊,虐狗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汪匿匿失笑,陈皮皮脑洞怎么那么大呢。 而汪写意显然敏感多,但陈皮皮在,她换了个说辞,“如果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汪匿匿自然知道她的担忧,握了握姐姐的手,笑得俏生生的,“被绑架的是问烃,我见色起意,潜规则了他,以怀孕要挟他娶我。” 汪写意捏了捏她的脸蛋。 陈皮皮哇哇大叫,“太酷了太酷了,《我的下属是大佬》,《问爷的小祖宗又撩又飒》”她看着汪匿匿的眼神简直崇拜无极限了。 叁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陈皮皮觉得没劲,突然说:“我们去放鞭炮吧?晚点我就要回家了。” 汪写意心动,“可是禁烟很久了,不能放吧…” “偷偷放,就门口。”陈皮皮吐槽,“春节一年比一年没意思,小时候烟花能从年叁十放到初叁,整天耳朵里都是近的远的鞭炮声,多热闹!哪像现在,不仅没有什么气氛,连对联什么都省了,一家人吃个饭,发个红包就算完事儿了。” 汪匿匿感同身受,她小时候闹腾,常买那种“扔扔炮”,悄咪咪放一些在小巷子口,然后迅速躲在角落观察。有骑叁轮的阿婆路过,噼里啪啦一阵响,阿婆以为车胎爆了,下来检查,才发现是小孩恶作剧,破口咒骂:“小册老,小句棺材,脑子坏特了!” 小册老本老汪匿匿哈哈大笑。 想起儿时趣事,汪匿匿眼眸儿亮晶晶的,她脑袋瓜转了转,玩心大起,“走,放鞭炮去!” 陈皮皮和汪匿匿一拍即合,两人简直要立马冲出去。汪写意泼凉水,“鞭炮呢?” 陈皮皮一愣,“是哦,哪里去买啊?现在淘宝也来不及了。”陈皮皮懊恼,失策了,人生重大滑铁卢。 汪匿匿就不一样了,她马上给问烃打了电话,说自己想放鞭炮,问烃静默了一会儿才同意,叮嘱她放的时候离得远一些。汪匿匿连连说好,问烃说半小时后让助理送过来。 “请爱狗护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陈皮皮看着腮若桃花的汪匿匿通完电话,语气酸溜溜的,她有点想谈恋爱了。 汪写意默默感慨,放下心来。 汪写意她一出生就按着父母的意愿活着,淑女、乖巧、懂事,就算是未婚先孕,也是父母让她和陈磬联姻,而陈磬半哄她上了床发生的意外。对她来说,自我是虚无,因为她所有的“自我”都是被父母塑造的。 她当然不甘过,尝试追求过,但结果就是那样,她不仅伤害了自已,还伤害了家人。也许这是她唯一一次任性,是她透支了一生的任性,才这么热烈却痛苦吧。 但汪匿匿不一样。汪写意希望她能按着自己的意愿过一生,她能。而且很显然,问烃的爱不仅没有束缚汪匿匿,反让她悄然剥掉了那层汪家赋予的窒息保鲜膜,真好。汪匿匿鲜活、生动、可以任性,汪写意看着她快乐,就够了。 汪写意悄悄揩了揩眼角,跟上她们,一块儿在门口等鞭炮送来。 * 助理整整送来了叁大箱的鞭炮,各式各样,而且全是需要点火的,不是现在的仿真电子鞭炮。汪匿匿都要爱死问烃了! 叁个人在院子里放了会儿,倒也不嫌冷,笑声如尖尖柳叶吹响的哨音,欢快、清亮。汪夫人责了汪写意两句,也没阻止她们,只让汪匿匿注意点,别被溅到了。 Leon也好开心,拍着小手站在门后看她们玩,“妈妈放!姨放!宝宝也放!” 月嫂赶紧拉住他。Leon不高兴了,瞅着就要掉金豆子。 汪写意注意到,她小声说:“我们去外面放吧,我儿子太黏了。” …… 当晚,汪匿匿在老宅睡得很踏实。 热Ρó18м.てóм -- 完美钻石 汪老初一回来,汪匿匿把裱好的字画送给爷爷。爷爷喜不自胜,连赞叁句“好”,汪匿匿也高兴。 晚上开了个家庭会议,最后汪老让汪匿匿回去休息,不用呆老宅应付每天络绎不绝的客人。汪匿匿第一次觉得怀孕真不错,心情好,她就开始想小名了,就叫福娃。 汪写意鄙视她,“有你这么敷衍的妈吗?”汪匿匿笑眯眯的。 * 转眼初五,登高捡柴,烧香祈福,迎财神。 汪匿匿这天早早醒来,上了个厕所——子宫压迫膀胱,她开始尿频。问烃怕她夜半上厕所不安全,白天忙再晚也会回来。昨天也是,问烃忙到凌晨,躺下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因此他这会儿还在熟睡。 汪匿匿踢掉拖鞋爬上床,把他摇醒。 问烃醒了,眼前赫然一张贴近的脸,问烃皱眉,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宝贝。” 汪匿匿笑得可憨,她大叫:“我要拜财神了!!”说着,一把掀开两人身上的被子。 “……”问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汪匿匿真对着他拜了拜。他立即托住她脑袋,不让她再拜。 问烃头都大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初五拜财神啊!你就是我的财神,我现在拜完了,财神你要给我钱了。”汪匿匿眉开眼笑,一张素净的脸跟拐子似的鬼精。大概是看问烃脸色不太好,她又补充了一句:“卡也可以。” 问烃彻底失语,汪匿匿的脑子整天在想什么?问烃无奈道:“副卡不都给你了吗。” 汪匿匿还不高兴了,“啊哦,白拜了。” 问烃给气笑了,“你嫁给我,财产都是你的。”他清醒了,就是个商人。 他拉着她手让她躺下,给她身上盖上被子,虽然有恒温空调,但是好歹也是冬季。问烃瞥她打着主意的样儿,怎么觉得她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不嫁。”汪匿匿吐了吐舌头,不看他,闭着眼睡回笼觉。 问烃轻笑,侧过脸亲了亲她细腻地后颈,拢她入怀,一并又睡了。 汪匿匿再醒来的时候问烃已经不在了,她赖了一会儿,爬起来洗漱完出了房间。 问烃请的阿姨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笑着说:“醒啦。”她把手里的温水递给汪匿匿。 “谢谢。”汪匿匿接过,边喝边走去阳台。 汪写意前两天让人送了不少绿植来,说对孕妇好。这会儿她瞧着青萝萝的盆栽,胖嘟嘟的多肉,阳光和煦,心情舒畅,便随手拍了张照发给汪写意:长得真好。 汪写意:那是。你可别每天浇太多水! 汪匿匿显然跟她想起了同一件事:她高中的时候,一节生物课后养了两盆仙人掌,欢喜的很,整天浇水,活生生把仙人掌浇软透,烂了根,死了。汪匿匿捧着掉眼泪,汪写意却在旁边乐不可支。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汪匿匿去餐厅吃饭。她虽没有孕吐,但胃口差了很多,阿姨给她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芋头粥,八碟下饭菜。看起来清爽怡口,汪匿匿小口吃起来。 下午阿姨要去超市购置食材,汪匿匿正无聊透,跟着阿姨一道出门。 商场里比外边热闹多了,布置都是大红大黄的颜色,柜姐、销售员都穿着红丝边的黑色套装,面带微笑,喜气洋洋。几乎每家店门口都竖着打折扣的广告牌,闲逛的人们脸上的笑容真诚、和乐。 进了超市,更是红红火火,对联,福结、装贴画…都被摆在醒目的地方,一眼望去,满目亮堂的赤色。超市人多喧闹,但汪匿匿一点也不觉得嘈杂,她觉得烟火气太舒服了。 阿姨是个温温柔柔的中年女子,说话细声细语的,汪匿匿挽着她的胳膊一块儿选购。阿姨问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汪匿匿只摇头,倒是看见各种膨化食品欢呼鼓舞,买了一大堆。 到家的时候汪匿匿脚底发硬,小腿酸胀,扑进沙发里再也不想动了。 没一会儿问烃也回来了。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口,坐在她旁边,抬起她的腿让搁在他腿上,娴熟地按摩起来。 汪匿匿闲适地喟叹一声,得了便宜赶紧卖乖,撑着手坐起来,一把抱住问烃的脑袋,“啵啵”两下,给他左右两脸颊糊上口水。 问烃睨她一眼,随手抹了抹脸。按了一会儿,他眼神示意桌上,“你翻开看看。” 汪匿匿在后背放了个靠枕,头搁在沙发扶手上,把厚重的册子翻开,拄在胸口竖着看——原来是苏富比春季拍卖会的册子。汪匿匿翻了几页兴趣缺缺,她没有收藏古玩珍品的爱好。 “有喜欢的吗?”问烃问。 “没有。” 问烃自如不了了,他直接说:“你翻到12页,看到那颗‘完美钻石’了吗?” 汪匿匿跟着翻,下一秒惊呼出来,两手抓着册子两边往上一抬,跟问烃对视上,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又刷一下把册子降下来挡在脸前。 “100克拉...我不敢想。”汪匿匿盯着册页上璀璨夺目的椭圆形钻石,真·鸽子蛋。 问烃语气淡淡的,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紧张,“你喜欢我就拍下来。” 汪匿匿合上册子,收回腿,端坐好,才牢牢凝视着问烃开口:“你不会要求婚吧?” “…恩。” 汪匿匿看到问烃期许的眼神,和略僵硬的面部表情,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是,她希望他想娶她是完完全全因为她,而不是因为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影响,她也不想。 她咬了咬唇,垂下眼帘,“可以等宝宝出生后再说嘛。” 问烃闻言无疑是失望的,任谁求婚被拒绝都不会开心吧?但他并不强迫汪匿匿,问烃拿手去捏她润嘭嘭的脸颊,语气平平,“好。” 汪匿匿松了一口气,真怕他不高兴。 她贴近问烃,呼吸扑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佯装嫌弃,“你都没洗手就捏我脸!” 问烃又捏了两把,揉了两下,汪匿匿哇哇乱叫。 晚上睡觉,汪匿匿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跟问烃坦白了想法。 问烃的声音在昏暗、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清,“是我没考虑周全。”说到底还是他做的不够多,让她有所顾忌,但他也不会后悔说没有在更早之前求婚,后悔这个东西很无用。他知道一切都还不晚,他还等得起,这就够了。 汪匿匿心一下揪起来,翻过身四肢并用扒在他身上,呼吸细细的、热热的,声音糯糯的、闷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 问烃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任谁都是自己最重要,这很正常。”他岔开话题,“听说你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叫福娃?” 汪匿匿噘嘴,“不好听吗?我初二去墓园,外婆和妈妈都没说不好听。” …都这样说了,问烃还敢吐槽这名字“土乡结合”吗?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听,好名字。” “算你识相。”汪匿匿饶过他。 两人相拥而眠。 汪匿匿的梦里小舸栽水,草香路窄,漠漠绒绒,山色如娥,少有人声,微风滑过,低鸟拍翅,有雨滴落在肚子上。汪匿匿倏然睁开眼睛,怔忪地把手放在肚子上,刚刚…好像胎动了… -- 白茶花*h 汪匿匿孕检一切正常,问烃放下心来。唯一一点就是汪匿匿觉浅梦多,导致工作频频走神,她有些懊恼,好在还能完成,便没告诉问烃。 汪写意买了很多母婴用品、衣物,汪匿匿每天都要签收一大堆包裹,家里都快摆不下了。 问烃回来的时候汪匿匿在试穿堆积不少的新衣服。 此时她刚好把一条旗袍脱下,呈半赤裸的状态,上半身一件莓果红的孕妇文胸,下半身一条米粉色毛茸茸的暖肚裤,上面还有一个兔子图案。四肢纤细,长发披散在背后,白润的肩锁如玉石般润泽,没有化妆,两颊剔嫩,大眼儿雾漾漾含水。整个人如同盛开的白茶花,楚楚动人,芬芳馥郁。 怀孕并没有让汪匿匿变得憔悴,反让她添一抹凌寒而立的旎丽。 汪匿匿听见动静转头睇了眼,果然是问烃。 她没注意到问烃的异状,只嘟着嘴小声抱怨,“这些旗袍都穿不了了,腰身紧了点。”一床的旗袍都是问烃购置的。年会那天他撕了汪写意送她的那件,他便照着样式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只是做工更为精细,另外几条都是问烃选的样色,无一不秀丽精美。 问烃视线悄然落在她的小腹上,四个多月,依旧平坦,他看不出粗了哪里。 汪匿匿低头,做了个腹式吸气,喃喃道:“你看,我现在吸气肚子也不会变小了…以前吃饱肚子鼓起来,吸吸气就会小的…”她有些沮丧。 问烃看不下去了,移开眼,说了句“我去洗澡”就进了浴室。 问烃擦着头发出来,汪匿匿白天睡得多这会儿睡不着无所事事,便让他坐在床上,想给他吹头发。问烃瞟了她一眼,套着宽大的纯白睡裙,两条长腿露在外边。 他迟疑了一会儿,拒绝了,“我自己来,你离远一点。” 汪匿匿还以为他怕吹风机辐射到她,嘟囔两句,“伪科学…” 问烃不做解释,飞速吹完了头发。汪匿匿瞧着很羡慕,“短发好好呀,我也想剪短发了。”说着便从床另一头爬到了问烃的身边,去抓他的头发。 顿时淡淡的果香和奶香充盈在问烃鼻腔,他呼吸一窒,略显僵硬地说:“很晚了,睡觉吧。” 这下汪匿匿可发现问烃的怪异了,她手撑在床上,小脑袋瓜上下左右打量问烃,问烃就是不跟她对视。她吟吟一笑,嘴唇猛得贴上问烃的耳朵,舔了舔。 问烃真是拿她没办法,他握着她的小手引去裆部,声色暗哑,“别招我。” 汪匿匿手上的触感强烈,她没有放开,反而顺势握了握。问烃闷哼一声。 “医生说叁个月后可以适当…” “我怕伤到你。”问烃这是实话,束手束脚不尽兴,但横冲直闯显然不行。他把汪匿匿的手拿下来,放在嘴边吻了吻,“快睡吧。” 汪匿匿不依不饶了,怎么滴,是她怀孕没魅力了吗?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问烃居然还“不行”!因此她一个跨坐,坐在了问烃身上。 问烃赶忙扶住她腰,连带着自个往床中央移了移,真要被她吓出汗——他就坐在床沿,她都不怕一个脚滑跌下床?! “乖,再等等。”问烃软言哄她。 汪匿匿很执着,眼里都是坚决,她摇了摇头,“不,我就要,你要给我。” 问烃颇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喜感,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还是汪匿匿利索地脱了两人的衣服,两个人赤诚相待。 问烃眼前似白光闪过,汪匿匿胸前如层峦迭嶂的雪山,白的晃眼,问烃瞳仁渐深,呼吸促促,捏了两把,“大了不少。” 汪匿匿很得意——问烃动情了。她挺了挺上半身,让两团肉球儿更贴近他,似在讨好。问烃含住,轻缓地吮吸着,比起以往的口感,多了一股子奶香,让人欲罢不能。 啧啧的吮吸声萦绕在汪匿匿的耳边,她两靥染胭脂,羞答答地微微颤栗着,口中忍不住逸出娇吟。 问烃不敢大意,他把汪匿匿从身上抱下,让她躺在床上,大手游弋,轻柔地抚摸过她的脸,胸,腰,最后停留在细腻的腿上,渐渐往中间滑去… 问烃含住她的嘴唇,手指轻轻刮过湿润的小穴,一下一下,十分温柔,却也让汪匿匿十分难捱! “疼了告诉我。”话毕,他缓缓伸了一根手指进去,瞬间被内壁的软肉桎梏。问烃刮着它们,它们嘬着手指,你来我往,搅动一池春水,啵唧啵唧… “啊嗯…啊…”汪匿匿小口小口地喘息、娇呻,想把腿儿闭上,却情不自禁地张得更开,索取更多。 问烃又推进一根手指,轻笑,“倒是更敏感了。”呼吸落在汪匿匿的颊边,酥酥麻麻的,汪匿匿脸儿更红了,赤裸的肌肤也渐渐透出粉色。 问烃硬得发疼,却还在给她扩张,直到汪匿匿到了一次高潮,小腿儿抽搐着,他才缓缓地送着肉棒进去。 汪匿匿嘤咛,双重快感下,溃不成军。她小声啜泣起来。 问烃更难受,他只用头部进出着小穴,撑在床上的双臂青筋猛爆。舔去她的眼泪,问烃叹了口气,“舒服了告诉我,我们不做了,乖。”他实在是怕把怀里的娇人儿弄坏了。 汪匿匿如坠云端,下意识说:“儿子说想见见爸爸,跟爸爸玩儿。”感到问烃动作一滞,她飞速补充,“白天胎动我听见的。” “……” 两个放心尖上的人儿都要他,那他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问烃缓缓送到底,耸动着腰腹,不像往常那般猛烈抽插,只打着圈儿磨着她的小穴。汪匿匿吞吐着肉棒,问烃后背汗湿,真要命。 “啊~好涨…问烃,你好棒…”汪匿匿被填满,被宠爱,餍足地淫水直流。问烃不断地顶着凸起的G点,汪匿匿很快潮吹了。 小穴痉挛,连带着腹部抽搐,汪匿匿感到小腹有些疼痛,也不敢放肆了,让问烃快出来。问烃退出来,紧张地皱着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汪匿匿摇头,“没事儿,过会儿就好了。” 问烃还是眉头紧锁,他不该心软的。汪匿匿坐起来,贴在他怀里,“是我想要嘛,我很舒服,很快乐,问烃。” 问烃可不舒服、不快乐,他肉棒硬得发疼,又紧张她的身体是否有不适,像头驴子般不知所措。他含糊地抱了抱她,就翻身下床走去浴室。 汪匿匿拉住了他,“我帮你解决。” 她能不能注意点自己?!问烃板着脸,“不用,我冲个冷水澡。待会儿抱你去洗澡,你先休息会儿。”他把她手拉开。 “用胸好嘛。”汪匿匿昂着头商量。她的想法很简单:性生活不能不和谐,一次都不行。 问烃这个视角望下去,汪匿匿酥胸确实有波涛汹涌的壮观,两奶粒儿宛若朱鹮之眼,嫣然、蛊惑。汪匿匿见他有所松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笑得妖媚极了。 两人对视半顷。 最后——承余兴,捅玉乳,浪里奶香,娇声啜啜,檀口轻吞。恰似浴煮温泉,床摇摇汗透透,一室香甜。 热Ρó18м.てóм -- 杞人忧天 怀孕6个月的时候汪匿匿做了畸形筛查,宝宝很健康,还得知是个男孩儿。 从怀孕到现在,顺利地她有些担忧了。 汪写意说她杞人忧天,难道想跟她当时怀孕那样状况连连才舒服?太平点是福分!汪匿匿点点头,也来不及多想——问烃的父母请她去问宅小叙。 逃避了那么久,终究没逃过她最怕的见家长环节,还好她现在有孕,问烃父母应该不会为难她吧?她望着车窗外,情不自禁啃起了指甲。 问烃好像在她身上装了眼睛似的,来了电话,第一句就是:“别紧张,别咬手指甲。到了那开心就聊一会儿,不开心就跟我爸妈说不舒服要回家。” 虽一切检查合格,但是汪匿匿很明显有了焦虑的倾向,咬手指甲就是其一表现,原本青葱十指指甲光秃秃的,都见肉了。问烃不可能不担忧。 “嗯…你什么时候过来?”汪匿匿瞥了问家司机一眼,小小声说。 “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嗯,你快一点奥。” “好。” * 到了问宅,穿过十字廊桥,底下是叮咚的小溪,养着不少观赏鱼,还有零星的浮萍,凉意阵阵,瞧着十分舒爽。 汪匿匿多逗留了会儿,才小步快迈往宅内走去,想了想,又缓下步子,万一在这摔着,可不行。 管家先迎出来,请她往里。 问宅是古色古香的设计,家居摆设无一不功参造化、不假雕琢,却不显得俗气,主人品味可见一斑。汪匿匿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跟着管家走。 在里苑见到了问烃父母,他们好像在争执,看见她,缄默片刻。汪匿匿唇瓣唸了唸,方才叫道:“伯父,伯母。” 问夫人见到汪匿匿顶高兴,忙拉着她坐下,还贴心地给她垫了软垫和靠背,笑着问她:“饿不饿?”眼却瞅着她隆起的腹部。 汪匿匿还没来得及拒绝,问夫人已经叫佣人去准备糕点了。 汪匿匿如芒在背,眼前是问夫人灼热的眼神,背后是问先生审视的眼神,冰火两重天,汪匿匿坐立不安,差点又想咬指甲。 问夫人细细打量她,见汪匿匿长得讨喜,眉目精致,一双眼长得是真水灵,早已喜爱了叁分。再看她态度不卑不亢,不谄媚讨好,但也不敷衍,坐姿端正,可见家教良好。问夫人放下心来,别的事,她也就管不着了。 汪匿匿可没这心思,她太聚精会神了,以至于眼前的问夫人有了淡淡的重影。好在佣人端了糕点过来,汪匿匿默默松了口气。 尽管她现在没有一点食欲,但是堪比救命稻草,她肯定来之不拒。 “尝尝这个茉莉糕。”问夫人又给她倒了杯花茶。 汪匿匿点点头,静静品尝着,茉莉糕酥软香怡,微甜,还带着一丝茶涩,入口即化,倒是很特别。汪匿匿放下刀叉,抿了口花茶,对着问夫人盈盈一笑,“好吃。” 问夫人也笑着点头,她是越看越满意。 此时问先生开口了,“汪小姐对婚礼有什么打算?未婚先孕,总归不体面。”声如洪钟。 问夫人蹙眉,但也没阻止。 汪匿匿忙侧身,让自己正视他。 问先生目若悬珠,气势凌人。汪匿匿思索片刻回答:“伯父,关于婚礼,我已经跟问烃达成共识,您若有疑虑,可以找问烃。” 问先生怒目,汪匿匿避开,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好了好了,小匿,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婚礼的事你再好好想想。”问夫人出来打圆场,拍了拍汪匿匿放膝盖上交握的手,语气柔和,“别急着决定。” 汪匿匿点点头。 她走后,苑内立刻倾轧起来。 “说好不提这事才让儿子同意,你偏不给她脸,儿子知道了,不得怄我们?!”问夫人声色柔和但语气尖锐。 “儿子儿子,就是你太宠他了!才导致他翅膀硬了学会瞒天过海了!”问儆拍案而起。 “你儿子都二十八了!你以为他叁岁小孩?而且汪家虽称不上门当户对,但也不是能任你搓圆搓扁的角色!我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问夫人冷眼半瞧,不疾不徐。 “你!” “呵,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在这演夫妻情深?明天我就飞瑞士了,你就跟你那老相好双宿双飞吧!”说的有些气急,问夫人缓下来,按着胸口。 妻子眼里的刺刺伤了问儆,他不再多言。 茶桌上花茶浑浊,原本馥郁的茶香变淡,逐渐消散在苑内。冷茶滞寒,烫茶又伤口,恰恰好是那么难。 * 汪匿匿上车后,稳了稳心神,系上安全带,才发觉手上黏湿。 她摸着肚子,福娃很乖。也不知道问烃这会儿在哪了…问烃长相出色,原来是遗传了他爸爸。只是问烃老了,也会这么凌然难犯吗?那也太吓人了。他妈妈倒是平易近人… 胡乱想着,到家了。司机从后备箱拎出满满两手的袋子,汪匿匿扫了眼,全是高定奢牌。 司机一丝不苟:“这是夫人吩咐的。” 汪匿匿没为难他,让他送到了家。 问烃回来,汪匿匿跟他说了见面的情况。她不诉委屈,也不夸大事实挑拨离间,只简单平诉。问烃猜到了,闻言点点头,哄她睡下后,驱车去了问宅。 汪匿匿在他走后睁开了眼,房间里静寂无声,只空气净化器偶尔“呲呲”的运作声,像潜伏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太攀蛇。 汪匿匿摸着肚子叹了口气,她有做错吗?她跟问烃一旦踏入婚姻,面对的不止问烃一个人。睽睽之下,她自己被轻蔑,没有关系,但她有了宝宝,如果她不强硬一些,会连带着孩子也被看低,那不可以。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谁能保证问烃会一直护她爱她呢?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句话之所以能被当成箴言,不过是因为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在这上面跌了跟头。汪匿匿不想做翻跟头的人。 问烃半夜回来,洗了澡上床,避开她肚子轻轻环住她。 汪匿匿却一夜无眠。她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 * 早上起床汪匿匿梳头发,梳子上缠着一大坨发丝。她愣愣了看了会儿,才把发团择下来,丢进垃圾桶。 刚吃完早餐,爷爷来了电话。汪匿匿腆着肚子踱去沙发上坐下,接起,按了免提键,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爷爷!” “哈哈,”汪老笑声爽健,“检查都还好吧?” 汪匿匿被感染,也笑,“嗯,好着呢。您呢,身体怎么样?” “都好。胃口如何,馋哪口就让人去买,别闷着自己。” “好,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小囡啊…” 那厢似有些欲言又止,汪匿匿关掉免提,把手机拿在耳边,轻轻唤了声,“爷爷?” “…没事,爷爷挂了。” “好,爷爷再见。” 挂了电话,汪匿匿又呆看了一会儿育儿书,一页未翻。 阿姨收拾完厨房出来,给她倒了一杯橙汁。汪匿匿扫了眼说:“放茶几上吧,我现在喝不下。” 阿姨搁在茶几上,“中午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汪匿匿早餐还顶在喉咙口,哪有胃口去想中餐?她淡淡回:“没有,都可以。” 阿姨倒兴致勃勃,“奶豆腐鲫鱼汤怎么样?现在正新鲜。” “我都说随便了,别再问我了!”汪匿匿啪得合上书,语气有些冲。 阿姨尴尬,“好好,我不问了。你慢慢看。” 汪匿匿懊恼不已,“对不起,我…”她咬了咬指甲,不敢抬头看阿姨。 “没事没事!说啥对不起。”阿姨赶忙摇头,说着走开了。 她之前的雇主也是富贵人家,跟那家的女主人比起来,汪匿匿可算是太好伺候的主儿了。而且人正怀着孕,冲撞不得。她现在这份工作,只要求做白班,工资却是之前的两倍,受点气也是应该的。如是想着,阿姨打扫卫生的手脚更麻利了。 汪匿匿看着阿姨拖地的背影,咬了咬唇,套上开衫,驱车去了医院。 热Ρó18м.てóм -- 无稽之谈 汪匿匿没有去往常检查的军区医院,而是去了一家私人医院,花了钱用假名建档就诊。 她戴着帽子和墨镜,低着头等在诊室外边的休息区。私人医院服务好,小茶几上都是零嘴和茶水。长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环境静谧悠闲,汪匿匿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很快轮到她,有护士接她进去。 汪匿匿向医生简单说了自己生理和心理的不适,四十多岁的妇产科专家仔细聆听,时不时应着声。等汪匿匿说完,她才轻柔地开口:“照你之前的检查和目前的诉求来看,我是不建议你用药的。毕竟很多药物对胎儿都有害。” 汪匿匿点点头,“我知道。除了药物,还有别的办法能缓解焦虑吗?” “你可以挂我们医院的心理科。”医生说完,视线转回电脑屏幕,动了动鼠标,“我看了一下,今天有辛医生坐诊,她临床经验丰富,也许可以帮到你。” 辛医生很年轻,看起来就叁十来岁。汪匿匿不是那种会用年龄判断成就的人,反而因为辛医生年轻,感到了一丝亲切。 心理诊室不像一般的诊室,它的就诊台更开放,而且用软沙发取代了硬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汪匿匿陷入柔软后,不觉卸下了心防。 辛医生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她侧方,淡笑着启唇:“如果没有看到你的肚子,我很难相信你是一名孕妇。” 汪匿匿接过水,也回以一笑。 “这样的话,我就不让你做一些血生化、头颅CT之类的检查了,我们就来聊聊天?” 约莫两小时后,汪匿匿走了出来。迎面碰上一个年轻男人,似在偷偷打量她,汪匿匿扶住帽檐,小步快走。 …… “请进。”听见扣门声,辛敏望过去,抬高声音说道。 看见来人,辛敏小幅度皱了皱眉。她还以为是上一位患者折回,没想到是鲁药代。 鲁塔关好门,未语人先笑,叁两步坐去沙发。 辛敏有些不满,双手交握,语气十分严肃:“鲁代,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不要直接来医院找我。现在上头查的严,被发现我要担责的!” 鲁塔吊儿郎当的,但神情微凛,他也不好过。去年下半年国卫部换了一把手,连带着底下大动作,今年年初明令禁止医药代表进出医院。导致他家的制药公司资金链紧张,不得不把目标对准私人医院。 而近两年抑郁症等精神疾病就像现代人的“心灵感冒”一般,如雨后春笋般冒头。鲁塔当然想分得一瓢羹,因此计划先攻克医院的心理科、精神科等,并且把药价定得颇高。至于这是不是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已不再他的道德标准内。 鲁塔不再嬉皮笑脸,收敛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开始游说。辛敏思索后点了点头同意了,两人约在下班后再开展进一步的商谈。 “你下回别再来医院了!”辛敏提醒。 “得嘞!”鲁塔揣着公文包刚要起身,半抬的臀部又坐了回去,眉宇间精光闪过,他问:“前面出去的那病人是谁啊?” * 这日午后,无风压枝,湿础蝉烈。 汪匿匿艰难地给自己涂着防晒霜,问烃想帮忙,汪匿匿拒绝了,有些不耐,“你不去公司吗?” 她前段时间就请了产假,问烃不放心,常常把工作带到家中。刚开始汪匿匿还挺开心,之后就是厌烦,觉得问烃每时每刻都盯着她一举一动,让她窒息。问烃察觉,也就没继续在家办公。 问烃闻言沉默了会儿,眼里似有疲惫,他轻声说:“又要去那吗?我陪你去好不好。” 汪匿匿不吭。 问烃退而求次,“让你姐姐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问烃提到汪写意,汪匿匿情绪很激动。她一把甩下防晒霜,噌得站起来。幅度太大,她一阵头晕,扶着沙发背缓了好一会儿。 问烃慌忙过来扶她,被汪匿匿躲开了。 问烃只能目送她离开。等引擎声响起后,才拨了电话让人跟着。 汪匿匿从那天回来后,经常去辛医生那。从刚开始一周叁次,到后来每天都要去,不去坐一坐,汪匿匿浑身不舒服。 在那里,汪匿匿好像找到了呼吸的地方,她变得悠游自在,感受到了儿时穿梭在弄堂里的快活。她不再紧绷、焦虑、敏感和痛苦,有时候都不用跟辛医生说话,光是坐在诊室,她就感到快乐。 她好像上瘾了。她情不自禁把这一切归错于问烃——是他让他怀孕,而正是怀孕才让她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更可怕的是,某些时刻,她看到问烃,甚至有了反胃的情绪。回过神来的汪匿匿会责怪自己,但她根本控制不了,那些情绪如同扎根在胎盘的枝丫,随着婴儿的生长也不断地抽条。 她曾搜索过无数资料,但无论是书籍还是网络,都表示孕妈妈有这种情绪和状态是正常的。给出的建议左右概括起来不过是1、要树立自信;2、思想放松,要知道,任何喜悦的收获都来之不易;3、对家庭生活方面的琐事,也要胸襟开阔,不要计较家人的态度,避免生闷气和发怒。 简直称得上“无稽之谈”。 辛医生跟她说,只能尽量疏导情绪。且在汪匿匿敞开心扉提到一些旧事后,指出她心结所在:她妈妈、姐姐等人的经历和她寄人篱下的经历,让她对“婚姻”有了不信任感和对“生育”有所恐惧。 汪匿匿不置可否,她想,在生产前,她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与问烃的接触和不断安慰自己生完孩子就正常了。 * 汪匿匿如约而至,打开诊室的门,熟悉的香甜味扑面而来。汪匿匿松下脊背,托着腰去沙发上坐下。 辛敏在外边打完电话才进来,笑着夸她气色好,一如既往的开场白。尽管汪匿匿知道自己气色很差,只能靠精致妆容遮掩,但她还是会因为辛医生的夸赞感到身心舒畅。 “严童,今天我们看个电影?”辛敏征求她的意见。严童是汪匿匿编造的假名。 汪匿匿摇了摇头,“我想在这睡会儿。” 辛敏没有多问,给她拿了一块薄绒毯。汪匿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噙着笑意闭上眼睛,梦里大团大团的白云抚摸着她,她身轻如燕,与它们玩耍。 从医院出来,天还亮晃晃的。有些年轻的小伙儿,早早穿上了短袖裤衩。汪匿匿驱着车在街边游荡,她不想这么早就回家。 刚打算去甜品店坐一会儿,就接到了汪写意的电话。汪匿匿接听,“姐姐。” “小匿,晚上有约吗?陪我去参加同学婚礼?”汪写意问。 汪匿匿毫不犹豫答应了。 “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 汪匿匿降下车速,往外扫了一眼,“在中央大厦这边。” “好,你先找地方坐,然后发个具体定位给我。” 半晌,汪写意来了,汪匿匿正坐在肯德基的游乐区边看几个小孩玩乐。 两人碰面后往外走。汪写意调侃她,“看小孩看那么出神,是不是迫不及待想生了?” 汪匿匿没有解释,轻轻摇了摇头。 汪写意以为她累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不累,走吧。” 两人上了车,汪写意让她坐后面,记得系好安全带。汪匿匿一一照做。车子行驶地很慢,两人各存心事,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突然,汪写意开口:“我要和陈磬离婚了,Leon的抚养权归他。” 汪匿匿猛得抬头,心里咯噔一下。 -- 不宣而战 在汪写意心平气和地说完那句话后,车内就陷入了死寂当中。 汪匿匿紧攥着安全带,如鲠在喉。 前几天汪写意就跟汪匿匿透露了些家庭龃龉。她说有一回跟陈磬争执,陈磬失手推了她一把,虽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但她好像看到了他们婚姻的尽头。对于离婚,汪写意是无所谓的,因为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她就能掩耳盗铃。她习惯了。 汪匿匿从来没见过姐姐跟人吵架,她是那么温柔,那么无害。 她咬着嘴唇,忍住眼泪,小声问:“爸妈也同意了吗?” “嗯。陈磬说服了他爸妈,那咱爸妈自然也不会死缠烂打。只是Leon的抚养权还有些纠纷,我是不想争来争去的,闹得难看,受伤的还是Leon,只是爸妈不同意。”汪写意语气平缓地仿佛在讨论餐桌礼仪。 汪匿匿点点头。 汪写意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笑起来,“不值得为我高兴吗?我现在可是亿万富婆诶。” 汪匿匿笑的很难看。好在不一会儿就到了金门大酒店。 两人结伴进入,新人和他们的父母在酒店大厅笑迎宾客,汪写意走上前去,把红包递给新郎,“新婚快乐!” 新郎仪表堂堂,跟新娘介绍说:“这是我高中同桌。”他又仔细看了眼汪匿匿,一拍脑袋笑道:“这是你妹妹吧!” 汪写意含笑吟吟,“是,你还记得。” 新娘很漂亮,跟她们寒暄了两句,瞥了眼汪匿匿的腹部,就让她们赶紧去楼上坐。 汪写意和汪匿匿的桌位在西南角,碰上不少高中同学,汪写意记性好,名字一个没叫错。一时觥筹交错,婚礼还没开始,不少人都喝了起来。 这样的婚礼对汪匿匿来说是新奇的,这让她有了些精神,跟汪写意小声聊着,“他们看起来跟你很熟稔。” “哈哈,他们跟谁都熟,说话好玩的很。” 汪匿匿仔细看姐姐一眼,“姐,你好像挺喜欢热热闹闹。” “谁不喜欢热闹…说到这个,我打算下半年去法国进修,回来在沆城开个琴行,当钢琴老师教小学生,怎么样?”汪写意眨了眨眼。 姐姐能重拾钢琴,这当然再好不过了,汪匿匿眉开眼笑,“这太好了!” …… 婚礼进行到一半,新人下场来敬酒。敬到汪写意这一桌的时候,新郎显然已经有了醉意,但没有失态,只笑得找不到两眼。 他高举酒杯对汪写意说:“当初还是多亏了你——你妹妹行走的医疗兵,感染了我,让我对医学有了兴趣,大学考上了医学院也认识了我的妻子!” 一桌人都哄笑。 新娘腮若桃花,接过新郎的话,“是,这么说您也算我们半个媒人了!” 原来还有这茬,汪匿匿眼儿亮晶晶的,瞅着有趣。汪写意跟新人碰酒,一饮而尽,一桌人齐声叫好。新郎新娘转去下一桌的时候,新郎爸妈给宾客分烟,是中华,红红火火的,看着高兴。 汪匿匿把玩着烟,嘴巴没味道,她有些想抽。汪匿匿摸了摸肚子,飞速睇了眼汪写意,哪知道跟她来了个对视。 汪匿匿讪笑,“嘻嘻,姐你看我干嘛,你吃菜。” 汪写意没好气,“别想着抽烟,再熬几个月再抽!” “好吧。”汪匿匿嘟囔。 “你不吃?”汪写意见汪匿匿除了喝了点水,吃了两口蛋羹就没再动筷子,不免有些担忧,照理说孕晚期胃口很好才对。 汪匿匿扫了眼桌上琳琅的菜品,摇了摇头,嘴巴没味道。 * 到婚礼尾声的时候,宴席上不少人都有些醉后糗态。更有甚者直接来跟汪写意和汪匿匿搭讪,酒气熏天,非常尴尬。 毕竟是别人的婚礼,不好发作,两人起身找新郎告别。 望了一圈,没有见到。刚刚汪匿匿有些眩晕,汪写意不敢再让她人挤人,便让汪匿匿原地等一会儿,她去跟新娘说一声,她们就走。汪匿匿点点头。 汪匿匿小心护着肚子,目随着汪写意。 没想到新娘反倒起身来送她们,“不好意思,照顾不周。” 汪写意忙说没事。 新娘侧目,认真端详起旁边的汪匿匿,见她一手扶着椅子靠背,一手托着腰部,眼球略浑浊,脸色是妆容遮掩不住的疲乏。 她神情为难,半晌才开口,“方便问一下您的孕期吗?” 汪写意闻言蹙眉,“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她知道新娘是妇产科副主任,她替汪匿匿回答了。 “我建议您去医院检查一下。”新娘语气严肃,对着汪匿匿说。 汪匿匿和汪写意倏然紧绷。 * 就好像验证新娘的话似的,汪匿匿在车上突然四肢发麻,腹部绞痛,豆大的汗粒从两鬓滑下,实在忍受不住,难耐地嘤咛出声,指甲抠进皮垫里。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汪写意大惊失色,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战栗,差点追尾。 汪写意抖着手拨了电话给问烃,问烃还算冷静,让她在路边停车,他马上就到。汪写意背后透湿,回头飞速喽了眼汪匿匿,见她已昏迷,大脑瞬间有片刻宕机。她稳了稳心神,当机立断,她不能等,时间不等人!她得立即开去医院! 她猛踩油门——对四周扑面而来的鸣笛声恍若未闻。 下车的汪写意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恍惚地不像话。好在问烃和医生护士早就把汪匿匿抬了出去。 汪写意的双腿逐渐找回知觉,她望了眼天空,乌云密布,变天了。 …… 不知何时汪匿匿已经醒来,她躺在推床上,不断挣扎,死活不肯动手术。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进去!” “问烃!我不要做手术!!”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啊!我不要…” “我不要啊——” … 汪匿匿一直在哭喊,嗓子都嘶哑了还在喊,头发黏在脸上,满颊泪水,狼狈不堪。她死死攥着问烃的袖子,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触目惊心。 哭得太凄厉了,几个护士都有些动容,默不作声地望向男人。 问烃心胆俱碎,他缓缓把汪匿匿的手指掰开,声音如边鸿孤唳,“我要汪匿匿平安。” 话音刚落,护士一齐把汪匿匿压住,推进了手术室。 汪匿匿还在哭,如一只啼血的杜鹃不断在问烃耳边萦绕。问烃怔忪地呆站在隔离门前,心都碎了,他在手术协议上签下名字,一笔一划,像是刀划在心尖。 汪写意两眼猩红,泣不成声。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前面医生告知:病人心律失常,宫缩频繁,胎盘早剥,情况不太好。要么引产,孩子不保,要么剖腹产,但病人可能大出血。 手术进行中。 助理带着一批又一批地专家过来,他们的判断大同小异:“检验报告出来,病人体内残留微量的一氧化二氮,尿检呈弱阳。长期吸入笑气,病人神经受损,且导致体内缺乏维生素b12,这对胎儿发育不利,易畸变,造成永久性的神经损害。即使出生,新生儿患先天性贫血等疾病的概率大大增加。” 问烃的脸逐渐扭曲,阴影落在上面,像罩上泥塑的面具,僵硬,晦暗,他眼里黯淡无光,紧抿的嘴唇无声地抗拒眼前这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来人往,浮影般在他们身边略过。 “轰隆——” 打雷了,夜空失去了平静的黛蓝。风势加剧,呼天号地,像要把医院刮翻在地。骤雨如银针密密扎进肉躯,人们惊呼着飞速逃窜。路上灯光交闪,像在为这场蓄势待发不宣而战的雷雨祭奠。 -- ρΟ壹8U.cом 天衣无缝 汪匿匿体内似有一团火球不断冲撞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火星子和血管交织在一起,眼皮处忽明忽暗…骤然!冰锥大力捅进她身体里,势如破竹,猛得扎破那团火球。 汪匿匿感觉不到疼痛,却仿佛痛得全身骨头被碾碎,无尽的绝望与悲凉刹时席卷了她。 身体逐渐变得轻盈,变得空洞…原来梦境也会如此痛苦吗?痛苦到喘不过气,痛苦到想就此死去,汪匿匿眼角不断地滑下眼泪。 她想抓住些什么,十指微动,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冰凉如同那块冰锥。汪匿匿感到不适,她想甩开,但毫无力气…太累了,她好累啊。 汪匿匿醒来,眼前人影晃动,耳边是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她又闭上眼睛。 “小匿?”声音轻微,却含着弄弄的倦意。 有人在叫她,汪匿匿睁眼,汪写意的轮廓逐渐清晰。汪匿匿试图应声,但失败了,喉咙口像是撕破了一个口子,所有从腹腔发出的声音都被吞噬了。只从鼻腔里发出些气音,像荒野里苍凉的风声。 汪写意伏在床头泪流满面,抑制不住地哽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别说话,好好休息。” 汪匿匿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那儿平坦的宛若一只空空如也的破袋,没了,没了… 汪写意不敢看汪匿匿的眼睛,她猛擦两把脸,吸了吸气,轻轻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大家都在。但谁都没贸然进去,众人面色沉重,低着头缄默的样子,好像在参加葬礼。是啊,葬礼… 汪写意深呼一口气,“匿匿醒了,爸妈,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会照顾。陈姨,麻烦你收拾些我和匿匿的衣物过来,吴叔,回去开车慢点,爸妈一夜没睡,小心颠簸。”她看向站在后边的陈磬,没想到他也会来,“Leon就麻烦你带去他爷爷奶奶家了,这几天就别过来我们家,如果Leon吵闹,就跟我视频。” 没人说话,片刻,大家都离开了。 好像没人发现问烃不见了,又好像大家都发现了,却闭口不谈。问烃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没人敢直视他。 * 查!一层层查! 先是誉美私立医院。市卫计委、市卫生监督等相关部门对誉美突击检查,发现该院存在未取得二级诊疗科目资质的前提下开展诊疗活动,并购买及销售精神类药物的情况。且5年前因医疗事故法院判决该院赔偿受害人20万余元,医院无故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誉美被查封。 然后是辛敏。监察委调查后发现其违反卫生行政规章制度;造成医疗责任事故;泄露患者隐私;利用职务之便,索取、非法牟取其他不正当利益;无证非法行医。最终罚款10万元,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之后是鲁塔。鲁式制药一夜之间宣告破产,鲁家背上10个亿的债款,四大银行拒绝其贷款申请。在破产清算时,发现大股东鲁塔在就任期间从公司非法抽逃、转移、挪用资金,偷税漏税等,情节严重构成犯罪,需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接连的大动静,报刊头条,新闻热搜,引得全市人心惶惶。 * 一架由巴黎飞往基辅的飞机上。 Eric从厕所出来,大口嚼着槟榔,自满得意。有空姐路过,Eric不怀好意地挡住她去路,空姐敢怒不敢言,反道而行。他哈哈大笑,惹得不少乘客不满,Eric毫不在意,坐回自己座位,要了一杯香槟。 两个多月前,Eric在自家代孕中心接待了两名中国商人。他们想要买断促排卵药品的配方,合作无疾而终,因为Eric厌恶中国人!就是中国人让他终身不得进入加拿大,让他面上蒙羞! 当晚他在酒吧里消遣,遇到了那两名中国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跟踪他到的此地…Eric眯起眼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鲁塔和鲁墩看见Eric很高兴,本来以为生意黄了,晚上想跟乌克兰美女来个一夜情再回国,没想到还能遇到Eric!天无绝人之路。 鲁塔和鲁墩不断找话题引Eric注意,鲁塔注意到Eric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酒吧里进出的几个亚裔美女,眼眸子转了转,开始对“女人”侃侃而谈。Eric果然有了些兴趣,给他们两倒了酒。 鲁塔和鲁墩对视,有希望! 讲女人,少不得讲美女,讲美女,鲁塔自然提到了汪匿匿。他讲的激情澎湃,加之酒吧内昏灯人涌,也就没注意到Eric的眼神变得阴毒。 第二天早上Eric邀请鲁塔用餐,鲁塔欣喜,一晚上的交际果然没有白费。没有提到鲁墩,所以他只身前往。 鲁塔在商界小人精明了那么久,翻了跟头。他万万想不到Eric会强盗行为,强行让人捆住他,给他注射了大量吗啡。并拍下了鲁塔毒瘾发作的视频。Eric胸有成竹,下毒,他老行当了,而且这是在他的地盘! 当然,Eric知道毒品这东西,只要有钱,世界各地都能买到,因此他在鲁塔清醒的时候威胁他:如果不照他的做,他就把视频传到YouTube上,这肯定会对他家公司的股票造成影响。 接着,他又提出诱饵:如果事情办成,促排卵药品的配方无偿给予。 沉迷毒瘾的人是没有自尊可言的,鲁塔溃不成军。可是他的圈子根本够不到汪匿匿,再加之有问烃的保护,想要打探消息,谈何容易? 绝望之际,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誉美医院碰到她!尽管她用了假名,但那样的姿色,他不会认错。再加上辛敏的描述,他肯定那就是汪匿匿。 他花了500万让辛敏为他做事,虽然肉疼,但一旦事成,促排卵药带来的利益是无可估量的。500万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辛敏起初不同意,她怕事情败露,牢底坐穿。但耐不住鲁塔的再叁保证和利欲熏心,她答应了。她虽然是个医生,但也是个普通人,500万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万事只欠东风——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辛敏不想坐牢,鲁塔更不想。因此再叁斟酌,他们用了Eric提供的高浓度笑气,无色微甜,在“严童”来之前,辛敏戳破藏匿在香薰瓶里笑气罐,把它放在“严童”面前的茶几上。笑气会被人体代谢,少量多次吸入,并不容易被检查出来,而且不会有生命危险。 Eric只想给汪匿匿个教训以解心头之恨,如果闹出人命,可不好收场。因此,他们以为一切天衣无缝—— 直到汪匿匿流产。 辛敏故作镇定,一遍又一遍地打扫着诊室。哪知道事情真的败露了,哪知道警察来得那么快。后来,她的律师告知她,“严童”不是严童,而是汪匿匿,是高官达贵家的小姐。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鲁塔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败露,理应怎么查都查不到他头上来。可是,他显然低估了问烃,更低估了汪匿匿在问烃心里的地位。他不知道的是,有那么一刻,问烃是想让他也给他儿子陪葬的。鲁塔还在牢里苦苦挣扎,喊着他要见律师,可是,连鲁家都不得不弃卒保帅,他还有什么律师可言呢? Eric更是觉得高枕无忧,汪匿匿流产当天,他甚至还在中国!还在沆城!事成之后,他多次联系不上鲁塔,就知道事情可能有变化,立即买最早的航班飞往阿姆斯特丹。换了另一本乌克兰护照,转机飞巴黎,找了几个巴黎妞狂欢一夜后飞往基辅。 等飞机落地,回到乌克兰,就算是上帝也不能拿他怎样了,Eric志满意得。 Eric要了一杯又一杯的香槟,空姐再一次来到他身边,还是标准地微笑,不过这次却说:“先生,这边为您安排升舱,如您愿意,请跟我来。” Eric微醺,升舱这种事常见,为了保证飞机重心合理安全亦或者别的原因。他没有多想,跟着空姐离开。 旁边的乘客大大松了口气,谁都不想跟酒鬼坐在一起! Eric跨入头等舱机舱,舱内寂静,一种恐惧的本能驱使他掉头就想跑!可惜,有硬物抵住了他的脑门,强迫他驻足。 Eric惊恐万分,死死盯着眼前膘壮的男人,旁边还站着两个同样着装的男人,皆举着枪对准他。 Eric抖着声问:“你们是谁?!”没有人回答,他又用乌克兰语问了一遍。叁人依旧纹丝不动。 Eric腋下生汗,两股战战,想要大喊——刚张开嘴巴,枪头就塞进了他口腔里! 他不敢轻举妄动,胸膛剧烈起伏,四肢开始麻痹,眼球似要眦出眼眶,他能听见头皮上汗液在不停滑落。 乍然,有声音在Eric背后响起—— “绝望么。” Eric不敢回头!那道声音如地狱中的猎鬼,可怖的凉意丝丝缠在他身上。巨大的恐惧弥漫着他,求生本能让Eric一瞬间想要冲出去! 保镖刹那间扣动扳机,Eric惊恐的神情被定格。他至死都没看到真正杀他的男人是谁。 问烃看着躺在脚下的尸体,心底竟隐隐有种扭曲的快感。 有时候,只有罪恶能掩盖罪恶。 更Ρó18м.てóм -- ρΟ壹8U.cом 渡口冰封 汪匿匿出院了,但问烃还是联系不上,距离她手术那天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汪写意暗自恼怒,但不敢在汪匿匿面前提到,她怕她再受打击。 汪匿匿从原本的痛苦不堪,逐渐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一定是她弄丢了他们的宝宝,所以问烃才不想见她。汪匿匿啃着指甲,无声地流着眼泪。 这样的思绪如同捋不清的棉絮那般,紧粘着汪匿匿的意识不放。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她明明已经足够小心,没有吃任何不利胎儿的药物,就连有次感冒,她都是生生熬过去的。明明每次检查都正常,为什么突然就没了呢?她本没打算要小孩的,但是怀了,问烃又那么喜欢,她就尝试一点点去喜欢他。她都在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被她搞砸了?为什么? 汪写意从厨房出来,一眼看见汪匿匿又在打自己脑袋,后背一紧,赶忙过去制止她,却也不敢责备,只牢牢握着她的双手柔声细语:“我们先吃饭。” 阿姨把菜一一端上餐桌,刚要走开,汪写意说:“阿姨一块儿坐着吃吧。”多口人吃饭,说不定汪匿匿胃口会好些,短短几天,汪匿匿瘦了一圈,瞧着很是憔悴。 气氛凝重,阿姨也没多说,坐下一起吃了。 汪匿匿机械似的用着餐,囫囵咽下,没吃多少就放下碗筷,又去沙发那端坐——还是朝着门口的位置。她在等问烃回来。 汪写意抹了抹眼,快速吃了个半饱,起身去阳台。她给问烃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刚想再拨,陈磬发来视频通话。 汪写意迅速整理神情,拉上阳台门,努力挤出笑意来才按了接听,屏幕里立即出现了Leon圆圆的脑袋和白嫩的小脸儿。 “妈妈,我想你了。”咬字清晰,显然说了很多遍。 “妈妈也想你,Leon这几天乖不乖?”汪写意心软的一塌糊涂。 “宝宝很乖,妈妈乖不乖?”Leon摇头晃脑的。 汪写意怎么看都看不够,直说“宝贝亲妈妈一下”,Leon连亲好几下。 陈磬在边上看了会儿,把手机接过,让保姆带Leon去玩。 屏幕里换了人,汪写意一下冷了脸,“没事我挂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Leon每晚睡前都吵着要见你。”陈磬也冷冰冰的。 汪写意心口一酸,语气缓下来,“麻烦你再哄他几天。” “问烃还没回来?” “嗯。” 两人沉默片刻,一齐挂了视频。 * 问烃刚善后结束回国,就被他父亲一个电话叫回老宅。 问烃踏入屋内,“爸”字还没从唇齿间脱出,问父一个巴掌已经掴在他脸上。力道很重,问烃偏了头。 “愚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问父横眉竖目,怒不可遏,手掌发麻,却还想再挥手刮。 问烃避开了第二掌,眼里有微不可言的刺,他冷言:“我会处理好。” 问父简直恨铁不成钢,“我把CAA交给你,是让你这么糟蹋的?!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会给CAA造成多大的影响!闹出那么大动静,给人捏了把柄,等出了事,谁给你擦屁股?!我一把老骨头了,可丢不起这个人!” 一番话砸在问烃身上,他却无动于衷,还觉得有些好笑,他这父亲眼里向来只有CAA和他自己。不知道这回又是哪个小人煽风点火,让他如此冲冠眦裂。 “您要想把CAA收回去,您随意。至于我自己的事,不劳您费心。”问烃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问父被拂了面子,脸怒的通红,看着问烃决绝的背影,气急,呛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疲态难掩。 * 问烃驱车行驶在路上,越开越快,双耳鼓膜迅速充血外突,短暂性地出现了耳鸣症状。问烃好似无感,不动声色地踩着油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没有听到。 有几辆警车半路尾随在他车后,电话指挥前方交警疏散人群和封路。 速度太快,急速刹车情况下,车子还是冲破了临时护栏。问烃熄火,冷静地拨了个电话。迅速围上来的警察和交警刚敲上车窗,就接到上级电话让放人。 一伙儿人面面相觑,又扫一遍跑车和车牌,默默散开了,无一不在心里忖度:得,白忙活一场,又是个得罪不起的富二代。 问烃驱车离开,这一次,他开得很慢。他驶向汪匿匿那,这几天都有人实时汇报汪匿匿的情况,他知道她昨天出院了。 * 问烃按开密码锁,开门。 汪写意正坐在客厅跟阿姨商讨着怎么把营养给汪匿匿补上去。她听见响动,回头望去,下一秒,立刻站起来。 问烃走近问:“匿匿呢?” 汪写意见他眼下泛青,衬衫微皱,一身烟味,风尘仆仆的样子好似在人堆里打了个滚却一点人气没沾,脸色静的可怕。她猜他最近也不好过,便如实回答:“在房里睡觉。” 问烃点头,眼眸幽暗,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半晌,汪写意听他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汪写意想拒绝,但最终只深深看他一眼,和阿姨一道出了门。她纵然有一腔不满想发泄,但一想到汪匿匿苦等问烃可怜巴巴的样子,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希望他们好好的。 问烃去客房洗了澡,出来一身烟味洗净,短短一周,家里气息就变得陌生了。他又静静点了一支烟,望着窗外,原本湛蓝的湖面在夕阳下折射出赤金色的微波,有一种刺眼的污浊感。问烃掐灭烟蒂,换上家居服,走去了主卧。 汪匿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她啃着指甲,有些怯懦。是问烃吧?他回来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门被打开——问烃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没人开口。 倏然,汪匿匿从床上跳起,飞奔过去,想扑上,又收回了手,因为问烃没有如往常般张开双手拥抱她。两人离得很近,汪匿匿抬头,呼吸撒在他的胸口,羽毛一般,她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怪我把宝宝弄丢了,才一直不来见我?” “不是。”问烃迅速否认,他低头凝视她,神色复杂。她瘦了好多,问烃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那为什么…”问烃的回答好像一盆冰水浇在晒得灼人的柏油马路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什么都被浇灭了。她经历的那些疼痛,她一周的等待,就等来这两个字…汪匿匿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问烃没有回答,那些肮脏的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从两个月前就对他忽冷忽热,如果告诉她他这几天在犯罪,在杀人,她会不会更讨厌他?他不敢赌。 沉默真可怕,沉默让原本只有两个答案的问题变成了拥有无数种可能的悬念,而两人之间一旦存在悬念,吞噬的就不仅仅是感官了。 汪匿匿怔忪地望着他,他的眼里依旧有她的缩影,却灰蒙蒙的,她看不懂。问烃开始对她有所隐瞒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又怎么样?隐瞒自然有原因。无外乎“没必要”叁个字,没必要再对她坦诚了是不是?就好像孕晚期她无故对他冷漠、厌恶一般,是不是他现在对她,也是这样的感觉? 爱是真的,厌烦也是真的。 她垂在双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最终轻轻抽掉问烃抚在她脸上的手,两人的手同样冰凉,碰在一起,却有些温热的触感。 汪匿匿放开手,垂下眼,睫毛盖住了神色,她说:“我想睡觉了。” 玻璃渣滓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精准地扎进他眼里,问烃好像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汪匿匿肯定在怪他,她手术当天他就离开,整整一周都没有跟她打过一个电话,是他让她怀孕却没照顾好她。是他的错,他活该。 问烃很无力,想解释点什么,最终只是说“好,有什么事叫我。”便带上门离开了。房间又归于寂静。汪匿匿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才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低低啜泣。 深夜两个人异床同梦。 一座小岛被劈成两半,两个孤独的钓客隔海相望,千山鸟飞绝,荒凉冬季里,渡口冰封,彼此再也看不见。 更Ρó18м.てóм -- 没有家了 汪匿匿家阿姨7点到,汪写意6:40就到了,等在单元楼下。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一晚上汪匿匿哀伤的眼儿就好像印在她眼皮上,睁眼闭眼都是她。 汪写意望着沐浴晨曦下的树丛出神,小区卫生环境很不错,这会儿刚好有保洁过来收垃圾,沉重的垃圾桶被拖拉着,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汪写意皱眉,好在此时远远见着阿姨提着两袋菜走来,汪写意迎上去两步,帮忙接过一袋,两人刷卡上了楼。 没想到汪匿匿也起来了,一个人在厨房擀面皮,面粉弄的到处都是。 汪写意把东西放下,左右扫了扫,不见问烃。她挤进厨房,细揣汪匿匿脸色,看起来还不错,她放下心来,开了个话题,“做什么呢?” 汪匿匿头也未抬,随口答道:“馄饨。”她从她们进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很专注地擀着面皮,可惜技不如人,不是太薄,就是太厚。她也不灰心,一次次捏成团,再重新擀。 汪写意看了一会儿,去水池那洗手,擦净后想帮忙。她刚捏上一个面团,汪匿匿就突然放下擀面杖和面皮,淡着脸出了厨房。 汪写意一怔,追出去,急匆匆地问:“我不弄了,你弄?” 汪匿匿摇头,不说话。兀自坐去沙发打开电视,电影频道在放《结婚礼服》。汪写意看过这部电影,很伤感。她观察汪匿匿的神色,怕她触动,但汪匿匿好像透过屏幕在看墙壁,眼神失焦,面无表情。 汪写意被她这状态弄得心急如焚,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又不敢。她快步走去卧室,大敞着门,汪写意快速扫了一眼,问烃不在,她又去客卧,还是没人。权衡之下,她决定问汪匿匿,只有清楚问题所在,她才能对症下药。 可是汪匿匿不说。 无神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个破布娃娃,汪写意心痛不已。她捋汪匿匿的袖子,手臂上没有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问烃昨天没跟汪匿匿见面?汪写意觉得自己快奔溃了。 她紧挨着汪匿匿,托着她的脸强迫她跟她对视,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昨晚没见到问烃?他打你了?骂你了?那你怎么了?你要急死我啊汪匿匿…”汪写意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好无力啊。 而汪匿匿只是点头摇头地回答,不做声。 “你说说话啊,问烃不是回来了吗?孩子还会再有的,实在不行,Leon过继给你好不好?”汪写意语气已经近乎恳求了。 汪匿匿有些触动,抿了抿嘴,启唇道:“姐姐,他好像不爱我了。” “怎么会?!他告诉你的?”汪写意想怎么可能那么狗血,一个孩子没了就不爱了。 汪匿匿摇头,“他没说,但他把我软禁了。” 汪写意一怔,不会啊,门锁如常,且单元楼外没有什么保镖啊。 她观察着汪匿匿的表情,不像是瞎说的样子,“你出不去?”她小声试探。 “嗯。我凌晨想出去,问烃追出来把我抱回来了。他走了,我又出去,但门卫不让我出去了。” “什么?他疯了吧?软禁你干嘛?”汪写意声音逐渐弱下去,因为汪匿匿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宜单独出门。她迅速换了个说辞,“他肯定怕你出事,这是保护你,不是软禁你。” 汪匿匿又不讲话了。 汪写意一个上午急得嘴角冒燎泡,打了无数通电话,咨询了半天汪匿匿的症状,都说可能是抑郁症,具体还需要去医院做激素类的检查才能确诊。汪写意从没说过脏话,此时都想破口大骂了,要能去医院,她还用得着打电话吗!——汪匿匿抗拒去医院,更别提看心理医生了。 僵局难下,饭总得吃。汪写意招呼汪匿匿吃午餐,汪匿匿早餐还没消化,中餐已经被机械地送进胃里,胃堵,心里堵,哪哪都堵,太难受了,她想睡觉了。 汪写意实在是束手无策,她思索片刻,才给爷爷打了电话。 原本他们的统一口径是孩子意外,没保住,但汪匿匿没事。汪老纵然恼火,但也没大发雷霆。 可现在汪写意跟他说汪匿匿精神状态不好,汪老能不急能不气?汪匿匿这一小孩,从妈妈外婆的手上养到汪家手上,转眼又托付给了问烃,旁人瞧着那是越过越好,但个中辛酸苦楚,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他当机立断,回沆。汪写意忙着劝下,这事情要是发酵起来,对汪匿匿只有弊处。况且她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是爱着对方,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把人拆散了,太损阴德。 她说:“爷爷,我联系不上问烃。你跟他知会一声,我想把匿匿带去老宅养。” 汪老冷静下来,同意了汪写意的决定。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汪匿匿不同意。她闻言后开始胡乱叫起来,嗓音有些凄厉,“我不要回去!” 汪写意忙去抱她,怕她颠到储物柜,“好好,我们先不回去。” 汪匿匿跟突然受了刺激似的,眼里不断坠下泪来,“我想回家。” 汪写意又哄,“好好好我们回去。” “不,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汪匿匿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口里不断呢喃,“我没有家…” 汪写意也哭了,她蹲在汪匿匿旁边一筹莫展。 阿姨在边上是有些害怕的,她没啥大见识,只断定汪匿匿得精神病了。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对一个家庭来说有多重要?孩子没了,精神失常了,保不齐这个家也要散了。家散了就散了,万一汪匿匿一个精神病发作,把她伤了捅了怎么办? 阿姨唯唯诺诺,想当即辞职,又舍不得高薪…骑虎难下,倏然问烃回来了。 阿姨找到了主心骨,立马过去说:“问先生,我想辞职。” 问烃扫过来的眼神让阿姨一个哆嗦,但她还是把话说完了,“我这个月的工资…” “滚。”声音凉得让人心悸。 阿姨一股脑跑出了门,这户人家要完蛋,一个两个都疯了。 问烃走到汪匿匿身旁,她还在哭,像是受伤的小狼在低低哀嚎。 汪写意起身头晕,她稳了稳,才对着问烃怒道:“你怎么答应爷爷的?你根本没照顾好她!” 问烃没看她,他的视线牢牢锁在汪匿匿瘦小蜷缩的脊背上。她真的太瘦了,两片蝴蝶骨清晰可见。长发盖住了她的脸颊,好似在保护她。 汪写意的无力完全化为怒火朝着问烃喷射,“我会带她去老宅静养,你们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话音刚落,问烃侧头睨过来,眼神凉薄,他似笑非笑:“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汪写意被问住了,而问烃俯身把汪匿匿抱起来,走去了主卧。 汪匿匿的哭声渐微渐弱,像秋雨绵绵,没有很大,却无声无息地沾湿了头发和衣裳,寒意便如绣针,细细扎进肉里,一簇一簇地疼。 汪写意抚了抚胸口,呆看了一会儿空荡的走廊,沉着步子离开了。 她静静坐在车里,午后树荫下也燥热不堪,车厢内被晒的滚烫。汪写意额头溢出细密的汗,就好像那天第一次看见汪匿匿,烈日屋檐下,她也是这样。 汪写意乖巧、懂事,因此那年汪匿匿要接来汪家前,汪夫人叁言两句把汪匿匿的来历告诉了汪写意。她让汪写意跟汪匿匿友好相处,免得旁人看汪家笑话。 汪夫人虽恶心丈夫的所作所为,但也没想去为难一个刚丧母的私生女。再者汪老决定的事,她不敢有怨言,丈夫没多少大出息,汪家多少还是靠汪老和一些长辈撑着。 原来当年汪明荃在上海子公司任职时,公司请来经济学和法学教授给员工授课。当时有个助教跟着教授一起来了。她长相气质无一不出众,汪明荃一见倾心。他隐瞒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大胆追求她。猛烈攻势下,严嘉树也爱上了这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两人如胶似漆,直到事情败露,公司充满流言蜚语,汪明荃匆匆逃回沆城,而严嘉树苦苦等待,也只是等来了汪老派来跟她谈判的律师。 汪写意对汪匿匿是好奇的,心疼的,因为她从未感受过父爱,而汪匿匿,显然也是这样。她对她有种难言的同病相怜,她作为姐姐,决定弥补汪匿匿缺失的那一份父爱。她一直都有在努力,很快,两人的感情胜似孪生姐妹。 但她忘了,结疤的伤口还是伤口,它一直都在那。没有哪一份爱是可以补偿的,时间不会倒流,人死不能复生,缺失了就真的没有了。 汪匿匿口中的没有家,是真的没有家。汪写意恍然,掩面而泣。 更Ρó18м.てóм -- 为什么哭 … A; with us hes going, The solemneyed, Hell hear no more the lowing, Of the зЩ·ΡO-①8丶COM on the ; hillside, Or the le on the hob. Sing peaзЩ·ΡO-①8丶COMinto his , Or see the brown miзЩ·ΡO-①8丶COMbob, Round and round the . For he es, the human child, To the ;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 hand in hand, From a world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he зЩ·ΡO-①8丶COMand. (… 他决定与我们同行, 目光庄重, 他不会再听到, 温暖的山坡上牛犊哀鸣, 或者感觉到。 火炉上茶壶为他祈求平静, 或见到棕鼠乱串, 围着燕麦箱兜转不停。 欢迎他加入,天真的孩子, 到湖边到山野, 跟仙子手拉手, 世间上泪水太多他不懂。 …) 问烃把汪匿匿抱回房间,问她:“为什么哭?”汪匿匿望着他的双眸盈满了哀伤,她低低吟了《失窃的孩子》这首诗。 问烃听得很认真,眼里的光亮却一点点黯淡。 汪匿匿轻轻重复着最后一句,“From a world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he зЩ·ΡO-①8丶COMand.(世间上泪水太多他不懂。)” 问烃眼里的光亮熄灭了。 但他仍然舍不得,他舍不得他们之间只剩下沉默寡言。因此他凌晨虽含怒离开但依旧去医院结扎了,他不要孩子了,如果孩子会成为潜在伤害他们感情的因素,那不要也罢;因此他回来看到保姆脸上害怕、忌惮甚至鄙夷时毫不犹豫地让她滚,如果旁人都这么看她,那么他亲自照顾她;因此他听到汪写意要把她带走时,他匆匆把她抱回房里了;因此他丢了自己,去吻她,吻她含泪的双眸,吻她紧抿的双唇… 问烃捧着她脸颊的双手那么滚烫,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了。 人这一生,独立地来,独立地走,可他从很早前就在贪心了,他想直到最后,也能牵着她的手一起走。 唇齿交融,汪匿匿蹙着眉轻轻一咬,轻微的刺痛放大了两人之间的气息,问烃的舌头趁其不备迅速席卷了汪匿匿柔软的口腔。从心尖上泛起的战栗从喉咙口滚落,汪匿匿嘴角溢出一声嘤咛。 问烃气息变得混乱不堪,他变得毫无章法,直直地探进探出…汪匿匿喘不过气来,想要推开他,后脑勺却被问烃牢牢地扣住,他的上半身侵袭而来,两人逐渐密不可分,一同压向了床褥。 等问烃放开她的时候,汪匿匿已经衣衫不整了,整个人呈现一种脆弱的美感。问烃没有继续,他翻坐起来,给汪匿匿换下家居服,穿上长袖长裤袜子。 汪匿匿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他。 问烃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很高兴,眼里快溢出来,但面上只是淡淡笑了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 问烃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汪匿匿抬头看着暮色下静谧的花园小洋房,心中有些怪异,难道他要把她彻底软禁在这里吗?这么一想,汪匿匿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猛地甩开问烃的手,掉头就跑! 问烃诧愕,但反应很快,迅速追上并牢牢环住了她。 汪匿匿绝望之际,对他拳打脚踢,低低吼着,“我不要进去!” 问烃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触动到汪匿匿的神经,他好言相哄,“好,那我们回去。” 汪匿匿又叫起来,惊弓之鸟般,满面的泪水,“我不要回去。” 已经有保安过来了,问烃余光扫到,飞速扛起汪匿匿叁两步走到车前,把她塞了进去。汪匿匿还在揎拳头,问烃突然不动了,他冷面站着,任由汪匿匿坐在副驾驶上打他,一拳拳抡在他的肚子上。身上的疼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问烃有些疲惫了。 汪匿匿打累了,就缩回手,蜷在副驾驶上,低着头啃指甲。手腕子细白伶仃,刺痛了问烃。 问烃迅速关上车门,朝驾驶座走去。前脚刚赶到的小区保安还没“哎”出声,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接着豪车便从眼前飞速驶过。 保安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没多大感觉。这里的业主非富即贵,他上去帮忙,说不定还会被误解成碰瓷。之前就有一回,两夫妻吵架,他去协调,结果两人齐齐啐他多管闲事… 胡乱想着,保安抬头看了眼这栋小洋房,诶,11号,小区唯一一栋明令禁止物业定期例查的房! * 汪匿匿啃着啃着倏然被问烃攥住了手腕,“别啃了。” 汪匿匿用劲,想挣脱,问烃皱眉,拉到眼前一瞥,果然啃出了血星子。他眼里一闪而过心疼,放开了她,刚刚两人较劲,她手腕已经红了一大圈。 问烃低低叹了口气,干脆把车子停了下来。去路边药店买了一盒创口贴,一一把她的手指包好,才继续行驶。汪匿匿看着自己十个臃肿的手指,呆呆愣愣的,倒也不再啃了。 到家后问烃洗手作羹汤,倒也像模像样。汪匿匿食不知味,虽没说好吃但也没吐,问烃松心。 两人气氛好像有所缓和,问烃尝试抱着她睡,汪匿匿没有挣扎排斥。问烃的愉悦显而易见,再没有比“失而复得”更好的事情了。 可是,当他渐入梦境,却听到了细细的,如小虫啃噬枯叶般的啜泣声。问烃顿时惊醒过来。 他伸手开了灯,侧头一看,汪匿匿睁着眼睛在流泪,显然已经哭了很久,因此才发出低不可闻的啜泣声。问烃心痛不已,她身上弥漫的哀伤轻而易举笼罩了他,问烃眼圈红了,他去吻她的眼泪,“又哭了。” 汪匿匿双手虚虚地抱在胸前,声音嘶哑微弱,“我好累啊,问烃。” “我知道。”我也是。 “我好难过。” “我知道。”我也是。 问烃好像哭了,汪匿匿分不清脸上是谁的泪水,一滴一滴,凉的,咸的,她的,他的。 …… 汪匿匿开始整夜整夜失眠,白天好端端的,到了晚上就失眠,一闭眼各种糟糕的回忆纷至沓来,明明很疲惫了,还是没办法睡着。因此她越回忆越痛苦,双眼肿得通红,每每哭得几近窒息。 一个多星期下来,汪匿匿免疫力下降患上了湿疹,手臂上大腿上后背全是豆粒大的红斑,触目惊心。汪匿匿不挠痒,挠了又痛又痒,身心痛苦不堪。 问烃不得已请来专家开药,以防万一请的还是熟人,问母的家庭医生。可汪匿匿不肯吃,她拒绝一切药物,她以往数次被人下药的经历,已经如枷锁般不可撼动地铐住了她,让她对药物本能排斥。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只能靠心理疏导和病人自己想通。 大概是见问烃痛苦,汪匿匿还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哭着哭着就好了。” 问烃心疼得无法言喻。 医生看了眼问烃,他眼里全是可怖的血丝,许久没修剪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憔悴不堪。他劝问烃照顾病人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但问烃毫不在意,他只想着汪匿匿好起来。 医生叹着气离开了。 问烃凝视着汪匿匿,她原本灵动的眉眼失去了神采,像被挤出来的牙膏,平静下透着丝丝凉意。问烃想他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把她困在自己身边,是不是他的存在让她窒息,是不是她真的不爱他了… 就好像印证问烃的猜测一般,汪匿匿徒然说:“问烃,我想去旅游。”她顿了顿,“一个人。” 汪匿匿的语气平而缓,印进他耳里宛若凌迟。 问烃说“好”,发现喉咙艰涩没有发出声响。他迟钝地避开脑袋重重咳了两下,半晌,问烃掀下眼睑说:“好。” 更Ρó18м.てóм -- 冷风过心 汪匿匿真的去旅游了,连行李都是问烃收拾的,行程也是问烃安排好的。 汪匿匿走的那么干脆利落,问烃放手放的那么刚毅果决,唯独知道消息赶来机场的汪写意哭的一塌糊涂。 * 汪匿匿每到一个地方,会给问烃寄一张明信片,上面偶尔是一个句子,偶尔是一副简笔画,多数时候都是空白,仅有问烃的地址。她不在意问烃是否能收到亦或者什么时候才能收到,更不在意问烃是否回寄,她只是想证明自己还存在。 世界各大旅游胜地,汪匿匿走马观花。更多的时间,她都窝在酒店看书,看电影,觉得倦乏了就去咖啡店买一杯咖啡,静静坐在门外罗马伞下,游目人来人往。 这样的日子转瞬即逝,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强烈的情绪波动了,湿疹不治而愈,失眠也在改善,一切都在好起来。 但是每当深夜降临,万物寂静的时候,她都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能听见回音。汪匿匿捂着胸口不让它们跑出来,那是想念的声音。 显而易见,她在过去的两年里被问烃充盈了,无孔不入,满满当当。以至于她如今疏离了过往熟悉的生活,来到陌生的国家,成为一个过客,身边的事物被不断赋予新的意义,但她依旧能轻而易举找到问烃的痕迹。 当她一个人坐在圣彼得堡盛名的沙皇餐厅,不知道该点什么菜时,她想起问烃说的“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就选择相信主厨。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菜单上面,应该留给美食、爱人与夜晚”,问烃是对的。主厨推荐的大白鳇鱼鱼子酱,黑麦土司和酸奶油,配上黑加仑汁和Napoleon,回味无穷。 当她在赫尔辛基的Alcatraz俱乐部观赏火辣的舞娘跳舞,看那些交际花簇拥在富豪身边。她想起问烃说“没有交际花的场合等于没有菜的餐桌。交际花是上流社会的必然产物,她们内外兼优,品味男人享受生活。大众对她们的刻板印象——低微、卑贱、不堪,其实是荒谬的。” 当她在渔村享用完海鲜大餐后,踱步到布胡斯海岸欣赏眼前荒凉壮观的景观时,她想起问烃教她的瑞典语——“Mngata”,意为“月光映照在粼粼的水面上,像是一条梦幻般的路”,很美。 太多了太多了,问烃的一言一行千金重,全部烙进她脑海里了。问烃不在她身边,他在她心里。 汪匿匿开始在睡前把所有能想到、会想到、不敢想到的痛苦统统写在了日记本上,一件一件,一句一句。直到全部写完,她回过去细阅才惊觉,这些所有的痛苦几乎与问烃毫无瓜葛。 悲伤不像快乐,快乐稍纵即逝,而悲伤是越积越多,越积越厚的。福娃离开的那一刻,汪匿匿所有经历过的忧伤苦楚以掀天揭地的气势吞噬了她。太痛了,她想逃到避风港去,可是问烃不见了,他消失了整整七天。 孩子没了,问烃就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她又没有家了。她已经经历过两次失去,她不想再失去一次了。回避伤痛是人的本能反应,再者她孕晚期的病理状况并没有得以正确疏导,当下宛如雪上加霜。 而问烃回来后的难言,无疑让她万念俱灰。毁灭是一刹那的事情,她封蔽了自己,伤害了问烃。 问烃会有多寒心啊,汪匿匿不敢细想…眼泪砸在日记本上,氤氲开来,宛若一抹残月模糊不可辨,汪匿匿泣不成声。 * 第十叁封明信片Daniel是傍晚取到的,明信片异于信封,它敞开无秘密,因此Daniel轻易瞥到上面写着的两行娟秀小字,“离开你之后,冷风过心相思稠,酒暖回忆思念瘦。” 他有些激动,私人飞机刚一降落,Daniel就急急揣着信下飞机。国内已经入夜,天色昏暗,Daniel拨出去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思忖片刻,开车去了西郊。 问烃有两个男助,Daniel一直负责海外市场,叁个月前老板吩咐他暂停手头工作,让他带几个人全权负责汪匿匿的人身安全。 当他向老板第一次实时汇报,述到汪匿匿寄明信片时,老板脸色有所松动,他说:“第一时间拦截,直接坐我私人飞机送来。”Daniel履职尽责,虽然心中稍觉匪夷所思,一张明信片而已用得着大费周章?后来他就不这么想了。 …… 车子开不进去园内,Daniel泊车后下来打着手电筒往里走。一路上不断踢碰断壁残垣,他的皮鞋和裤脚不一会儿就蒙上了灰土。这儿原本是年初老板斥巨资买下的地皮,用来建造儿童主题乐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停工了,落得如今荒芜一片,无人管理。 半晌,他在“老位置”找到了老板,是蓝图上规划碰碰车项目的区域。 月色下,问烃的轮廓影影绰绰,唯有猩红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像一只绽着血泡的瞳孔。 Daniel觉得夜晚的寒气都渗透进了老板身上,连厚重的烟味都掩盖不了那份寂寥,他站在那,不知道站了多久…Daniel关掉手电筒走上前去,问烃侧目,Daniel赶忙把明信片从文件夹里小心翼翼取出,递给老板。 问烃接过,捻灭香烟,问道:“她什么时候寄的?” 老板的嗓子嘶哑不堪,不知道抽了多少烟。Daniel在心里叹了口气,一丝不苟地回答:“东京时间17:32,北京时间16:32。”黑夜中看不清老板的神色,Daniel就继续汇报。 顷刻,话毕,问烃沉沉地“嗯”了一声。Daniel就离开了。 问烃摩挲着明信片,小小的,薄薄的,同她的主人一样。问烃轻笑,把它小心揣进西服内兜里,又抽起烟来。 汪匿匿走后他经常来这里,这里原本是他打算送给儿子的诞辰礼物,可是他再也看不见了,那么游乐园不要也罢。这么一大片地,如今成了他的墓冢,他会害怕的吧?他妈妈胆子那么点,他应该也一样,晚上他来陪陪他,也许他就不怕了。 烟蒂烫到手指。 问烃脑海里浮现出主刀医生手里的那个胚胎,他在引产针打入后就已经死了,但他出来的时候依旧很漂亮,安静得如同在深睡。问烃吻了吻他的眼睛,这双眼睛睁开来一定像极了他妈妈,他还想吻一吻他的绒发,护士过来把他抱走了。 问烃手上温温融融的,仿佛留有他的体温。 他把烟蒂丢下。 倏然起风了,尘埃扶摇翻飞,迷了眼呛了喉,问烃咳起来,咳得肺都在轻微震颤。脚下一片烟蒂,好似心脏瓣膜上一个又一个漏气的黑洞。 问烃咳得难以自抑。远处有野猫闻声尖嚎,问烃笑了笑,老人常说野猫野狗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问烃想,它们一定是看见他了。 -- 近水楼台 一声梧叶一声秋,金叶潇潇,素秋如此短暂,转眼上海迎来了清冬。 汪匿匿自那天想透彻后,就毅然结束了旅程。但她没急着找问烃,而是飞去上海,她想在拥抱问烃之前,先学会爱自己。汪匿匿拾起了自己儿时长达8年的理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师,并给CAA的人事部发了一封辞职信。 她在Airbnb上租了叁个月的老洋房,位于静安区老弄堂内,汪匿匿入住,颇为舒心,仿佛回到了儿时。忧来无方,窗外细雨,伏在案上写字,背书,心情轻而易举好起来,这真是个好地方,汪匿匿心想。 房东太太优雅知性,是上海本地人,见汪匿匿会说上海方言,又长得讨喜,每逢在周末便会邀请她共度晚餐,汪匿匿屡屡婉拒。 今晚也是,房东太太不馁,向她发出了邀约。汪匿匿看了眼手头上整理的资料,已经差不多准备齐了,她想了想,应允了。出门前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丝绒小方盒,揣进包里。 打车去目的地,一路上,窗外从静谧的街景徐徐变幻成璀璨闪耀的比邻建筑,汪匿匿暗叹,上海,处处皆存令人着迷的魔力。 房东太太住在寸土寸金的外滩江景房,汪匿匿由佣人一路从1楼物业中心引至21楼,进了房,她换上绵软的拖鞋,把手中的花束递给了笑着迎来的房东太太。佣人把她脱下的外套挂了起来。 “哦哟,作撒客气,人来就好了呀。”话虽如此,房东太太显然对鲜花爱不释手,噙着笑细细嗅了嗅,才让佣人去插瓶。 汪匿匿笑吟吟地解释,“见您朋友圈常发花艺,我就猜您喜花。现在鹤望兰长得正好,便买了一束。” “有心了,快坐,吃茶还是吃咖啡?” “温水就好。”汪匿匿在大客厅中央的环形皮质沙发上坐下,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汪匿匿瞬间绷直。 偌大的房子,一年到头来不了几个客人。闵馨坐在汪匿匿侧方,心口真是越来越欢喜,眼儿都弯成月牙,眼角的细纹微露。她身子前倾,“囡囡啊,你上次说来上海工作的,现在找到了没呀?” “还没。”汪匿匿摇摇头。又对端来花茶和温水的佣人笑了笑。 闵馨兴致盎然,“那你有什么求职意向伐?” 汪匿匿如实回答,“我准备应聘复大的教师。” “当老师啊…”闵馨有些失望,拢了拢披肩,但她转念一想,大儿子没希望,还有小儿子。没事,囡囡在静安区,她小儿子在华山医院,近水楼台,巧妙的。 汪匿匿自然猜不到房东太太的内心,她抿了两口温水,从包包里取出丝绒小方盒递给房东太太,“一点心意。” 闵馨接过,打开,是一枚孔雀羽冠造型的钻石胸针,点缀了一颗白润珍珠,美得不可夺目。上海女人爱珠宝,爱香水,闵馨也不例外,她的收藏足以开小型展览,因此她一眼就知道这枚古董胸针价值不菲。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抬眸笑道:“这可不是‘一点’心意。” 汪匿匿见房东太太没有推却,松了口气,眼眸的光亮就闪烁起来,衬得眉目婉转灵动,“您喜欢就好。” “交关欢喜。”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开夜饭了。许是照顾到汪匿匿的口味,菜品咸淡适中,并没有本帮菜的浓油赤酱,汪匿匿静静用餐。 闵馨年过四十,晚餐是不用主食的,因此早早搁下碗筷,眼投向汪匿匿。汪匿匿有些拘谨,闵馨笑,“不打紧,慢点吃。” 汪匿匿用餐清爽,碗筷几乎不碰出响动,夹菜不挑,筷头不粘,嘴角不漏,显然教养极好。闵馨心忖真是遇到宝了,细细回想过去一个月,没接到过汪匿匿电话,想必是没带过人去洋房,上海查的严,暂住人口也需要登记身份证的… 胡乱美想着,闵馨留意到汪匿匿放下了碗筷。 两人又吃了会儿茶,聊了一会儿香水,闵馨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聊到男香时,问道:“囡囡可有小男友?” 汪匿匿一愣,语气倒是笃定,“有。” 闵馨不免又失望,“结婚了伐?” “没有。”汪匿匿悄然捏了捏手。 好,没结婚就有机会,上海小资前卫,贯彻落实“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闵馨有了打算,辰光勿早,也不再多留汪匿匿,让司机送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汪匿匿似有些疲惫,轻轻靠在椅背上假寐。如果当时她答应了问烃的求婚…她无意识地动了动无名指,问烃现在在做什么呢? * 汪匿匿上网投递的简历被刷下来了,所幸她事先有过心理准备,才没有消沉。很正常,她一没有教师资格证,二不是本地户口,唯有履历还能看,可这完全不够。汪匿匿浏览了叁遍邮件,不得已去找了舅舅。 舅舅至今未娶,常住复大的教师公寓,岁月的沉淀使他更儒雅了。汪匿匿唤了声“舅舅”就回避了他的视线,慢吞吞地跟着他跺去书房。 书房狭小,满满叁面墙的丛书,一踏入,有一种置身于图书馆的错觉。 严景驰让汪匿匿在唯一的小沙发上坐下,自个搬了办公椅坐在她面前,眼神探究,“怎么突然来上海了?汪家对你不好?” 汪匿匿嘴甜甜的,“想舅舅你了。” 严景驰不为所动,依旧严肃,“为什么突然想做老师?” 汪匿匿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垂了头,这个舅舅见过她最荒唐的样子,她有些怕他了。 见她不知声,严景驰缓了语调,朗朗如说书,“小匿,工作不是儿戏,你该对自己负责。” 汪匿匿闻言抬头,眉宇坚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严景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倏然回想起自己当年跟母亲坦诚自己性取向时,母亲担忧的神色和姐姐鼓舞的眼神…他们严家的小辈,看似好脾气,实则拿定了主意,都倔驴一头。他是,他姐姐是,这个被他们疼爱的小女孩也是。 严景驰眼神柔和下来,他摸了摸汪匿匿的头,笑了笑,“下周一早8点,我去接你。” 汪匿匿捂嘴笑。 * 有了严景驰的引荐和担保,汪匿匿成功当上了文学院的助教。不过除了几位校长,其余师生皆不知严景驰是汪匿匿的舅舅,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是荣誉校长严羚的外孙女、曾经盛名校内外“民国教师”的女儿。 汪匿匿觉得这样很好,因为她现在完全不够比肩优秀的舅舅妈妈和外婆,但总有一天,她可以。 试讲很顺利。 不久,文学院就传出了有个美女新老师的消息。有人进办公室时偷拍到了汪匿匿,发在贴吧上,传来传去,高清图变为座机图,汪匿匿的名气也越来越响。 跟严家驰同个办公室的一位女教师调侃她,“小匿,我看你干脆别教书了,坐教室听课当学生,还更合适。” 汪匿匿脸红,见舅舅没解围,抿了抿唇讷讷笑,“您快别打趣我。” 严景驰笑笑,并不搭腔。如果汪匿匿之后要在这儿扎根,少不得跟无数个师生打交道,基本社交得如鱼得水。学校是学生们的象牙塔,可不是教职工的。 …… 汪匿匿身为严景驰助教,是没资格开课的,但严景驰存了私心,很快帮她调到一节法语课。 汪匿匿准备充裕,也不怯场,看着原本半班的学生中途逐渐增多,愈发自信,侃侃而谈。没想到一堂课结束,班里已座无虚席,汪匿匿笑着说下课,满堂学生才纷纷鼓掌。汪匿匿莞尔,望向坐在最后的舅舅,舅舅竖起大拇指,虽看不清神色,汪匿匿也欣喜地红了脸蛋。 不忙的时候汪匿匿会去校图书馆当义工,时光荏苒但充实。想起问烃的时候,心头闷闷难以疏解,她就在日记本上写一句:好想你。叁个字日见增多,汪匿匿的思念亦是。 这天下班,汪匿匿坐着校车回租屋,合同快到期了,房东太太说随便她住到什么时候,且不收她租费,汪匿匿怎么好意思?想着申请学校教师公寓看看… 贴在腿边的包包震动起来,汪匿匿回神,掏出手机,是个陌生电话,她接听,“您好,哪位?” “您好,我是闵筠,家母闵馨。”对面自报家门,声线戛玉敲冰,如一削匕轻击珐琅。 更Ρó18м.てóм -- ρΟ壹8U.cом 有一点好 汪匿匿一愣,静了几秒,方才询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家母身有不便,转托我跟汪小姐看展,你看什么时间方便。”闵筠道明来意。 汪匿匿记起来了,前两天房东太太说上海有个新展,如火如荼,邀请她周末一同前去观展,票都买好了,汪匿匿不好拒绝。但这会儿房东太太如此安排,让她有些为难。 “明晚我再给您答复?”汪匿匿婉道。 闵筠听出她的踌躇,他也无奈。闵筠被母亲强制要求,显然看展不仅是看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他回:“好。” 挂了电话汪匿匿存了号码,切去浏览器搜索博物展的资料,她依稀记得展名叫《匿》。 上海前卫又不失情调,各种艺展层出不穷,但是罕有布置在防空洞中的,汪匿匿有了兴趣,继续往下看。背景资料更有意思,展内设有1111个透明展示格,相框大小,里面却空无一物,唯有左下角贴有一张纸,写着小字。 开展前一个月,展馆创意负责人在微博上号召网友们投稿,“来说说至今为止你生命中丢失掉最珍贵的人事物”,短短1小时就收集了上万封邮件。一周后截止,在12多万条中共筛选出了1110条印刷在东巴纸上。 开展当日据说客流量高达2万人次,第二天上了上海日报头条。之后各大社交网络纷纷有人文、时尚、艺术等领域的博主发文高赞。网络传播速度和网红流量不容小觑,再者官方公开宣布《匿》的所有收益皆捐给上海关爱心理健康的基金协会,导致开展半个月来客流量居高不下。 不少网友看展后纷纷去官博底下评论或转发,多数都是“哭死我了”,为自己曾经遗失的东西、爱人、梦想。 …… 汪匿匿看完,已经打算答应闵筠了。第二天晚上她跟闵筠约好周日下午两点,在展馆前见。 * 防空洞入口在上海佘山一幢法式别墅下,一路上的士堵堵走走,汪匿匿怕错过约定时间,频频看表。 司机老神在在,“有要紧事体?先话好,后头还要倒灶。” 汪匿匿闻言赶紧给闵筠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路上堵车,可能要晚到。 好在汪匿匿预留了够多的时间,因此堪堪在2点抵达。 汪匿匿一眼认出站在检票口几步远的闵筠,看起来跟问烃差不多年纪。他身材偏瘦,丹凤眼,肤色有种病态白,气质清冷,和房东太太叁分相像,真人要比房东太太发在朋友圈的合照更立体,俊秀。 汪匿匿上前,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有。我们去排队。”闵筠摇头,手臂微拂,示意汪匿匿走前。 闵筠走在她身后,鼻端似有淡香飘来。从医数年,他洁癖严重,不喜任何人工香味,但他现下并无反感…他没有见过汪匿匿,来之前母亲也没如以往那般发来女士照片,只说,这回你见了就知道。 闵筠视线落在她侧脸,又轻轻转开。原来,他见了就知道。 入口处人多拥挤,十分喧闹和混乱,闵筠皱眉,让她跟紧些。汪匿匿点了点头,却没有凑近,两人依旧保持着社交距离。兵荒马乱后,总算随着队伍拾级而下,进了防空洞。 几乎一进去,所有人都不讲话了,仿佛被真空罩罩住了,连呼吸都轻轻的,缓缓的。 洞内昏黄,唯有几米设一顶灯泛着幽幽的光,好似蜡烛。原始的灰色泥墙上立着一个又一个透明格子,每个上面装有小射灯,能让人清晰看见左下角纸上的小字。一静下来,就能听到熟悉又美妙的背景音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旋律优雅,使人安谧、沉思,忘却尘世的喧嚣。 汪匿匿一路静静地走下去,看下去,闵筠跟在她身后亦是…走到深处,渐渐听见了一些低低的啜泣声,汪匿匿心中压抑,鼻子酸酸的。 * 他们没有看完,因为汪匿匿怕耽搁闵筠的时间。 回去自然而然搭了闵筠的车。汪匿匿还沉浸在展中,脑海中不断涌现着问烃的身影,她太想他了。她看到有张纸上写,“那天跟我爱人争执,她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身亡。当时我多希望死的人是我。”深深的绝望感透过寥寥几字扑面而来,那一瞬,她好想好想见到问烃。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闵筠邀请她共进晚餐,汪匿匿拒绝了。闵筠鼻子碰灰,倒也没失了风度,依旧把她送回了租房,一路无话。 汪匿匿下车,闵筠也下来了,他垂眸凝视着汪匿匿的眼睛问:“汪小姐,我可以追求你吗?”语气太过认真反不显唐突。 工作性质使然,闵筠希望伴侣善解人意。几小时的相处,他认为汪匿匿不像上海女人性格“粢饭糕”,她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因此他乐意跟她交往试试。 汪匿匿也很认真,“对不起,我有爱的人。” 闵筠懂了。 驱车离开时他在后视镜看到她目送的身影,朔风拂起她的发梢,乌眉红唇,娉婷而立,是如此动人。他自认条件不差,便有些好奇,是怎么样的男人能得云云佳人青睐。 * 年关将近,CAA高层不断开会、复盘、规划。今晚也是,二十来个M层领导,齐齐在会议室各抒己见,然后听问总发言。 问烃刚站起来说了几句话,会议室的后门骤然被人推开,动静不小,大家不由转头望去—— 但见一个长发飘飘身着淡蓝色大衣的纤纤少女快速跑向问总。他们惊呼不及,便直着眼见到两人紧紧相拥。而一向不露山水的问总脸上居然扬起了畅怀笑容,他们不禁疑心是近期高强度工作引起的错觉。 还没等少女转过头来,总秘Lucy已经雷厉风行地请他们出去,众人又惊喜又失望地鱼贯离开。 问烃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为她敞开,汪匿匿眼眶酸涩,吸了吸鼻子,鼻腔里霎时充盈了问烃的味道。她都不舍得放开了。 问烃笑意都从眼里漫出来了,她的宝贝,终于回来了。 不知抱了多久,直到会议室的机械挂钟准点报时,两人才分开。 汪匿匿还是那么漂亮,多了一分书卷气,问烃吻了吻她的唇,“我很想你,宝贝。” “我也是。”汪匿匿呜咽,眼里闪着漩漩的泪光。 对于两个经历过失去的人,不用再试图去解释什么,证明什么,拥抱、紧握对方的手或者一个吻就足够了。这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 两人耳鬓厮磨了会儿,问烃牵着她出去。汪匿匿步子慢两步,看他迁就地慢下来,与她并肩。 汪匿匿侧目观察他,问烃单手插兜,低调的灰色衬衫,手工缝制的西裤,牵着她信步走着,举手投足都是凝练出的舒雅和高贵,一个正儿八经的绅士。她视线往上移,头发比之前更短了,显得五官更锐利,但他此刻浅笑不语,气质又柔和下来,她知道那是因为他见到她高兴。 汪匿匿笑出声来,问烃莞尔,问她笑什么。 她俏生生地答:“开心,因为你没有怪我的怯懦和逃避。” 问烃捏了捏她软乎乎的手心,“你该怪我才对,是我把你弄丢了。” 汪匿匿怔住,心口长出一朵朱缨花来,毛绒绒的花瓣阒然摇曳、扤动。 “叮”,直梯抵达,发出清脆的到达铃声。 她想起一句话,“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更Ρó18м.てóм -- 合二为一 两人上了车,问烃帮她系好安全带,稳稳启动车子,问她想去哪吃饭。 汪匿匿偷觑他脸色,犹犹豫豫说:“我还要赶车回去…” 问烃神色一顿,声音还是温和,“好,我送你去车站。” 汪匿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瞥见问烃原本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按在胃部,急急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胃不舒服!”汪匿匿把手伸过去附在他手背上,“手怎么也变凉了!” 问烃见她黛眉紧蹙,状似无意道:“可能一天没吃东西吧…” 这下汪匿匿是不走了,一边单手打着字发给舅舅让他替她请个假,一边紧紧握着问烃的手,想给他传递热源。等收到舅舅回复,汪匿匿立马甩开手机,冲着问烃说:“我来开车,我们去医院。” 问烃唇色有些苍白,没有拒绝,临时停了车跟她调了个位。问烃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看汪匿匿一眼,她小脸紧绷,红唇紧抿,显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问烃把头别向车窗,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下。 眼看快到医院了,问烃说:“现在不疼了,我们回去吧。” 汪匿匿不许,依旧开到医院,严肃地拉着他进去。挂号开单缴费,汪匿匿跑上跑下任劳任怨,问烃独自坐在急诊室,笑容满面。 坐班医生见他还笑的出来,就知道不会太严重,询问了几句,等着看胃部CT。 汪匿匿气喘吁吁跑进来,问烃一下收了笑意。汪匿匿没留意,她急着把片子递给医生,紧盯着医生。 医生问:“之前做过手术?” 问烃:“嗯。” 他还做过手术?汪匿匿心疼了,自责了,咬了咬指甲,问烃把她手拉下握在手里。汪匿匿俯看着他,眼儿汪汪的。 问烃心揪了一下,有点后悔了。不该为了让她留下来,让她担心的。虽然胃疼是真的…问烃叹了口气。 医生以为他们紧张,宽慰道:“没事,没有病灶。回去好好养,别抽烟喝酒吃辛辣,我配点药,按时吃。” “嗯。” “嗯!”两人齐声。 从医院出来,还是汪匿匿开车,汪匿匿想回去给他煮粥喝,问烃说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汪匿匿想了想,的确,回去再煮粥,问烃要饿傻了。沿路找了一家粥店,粥很稀薄,自助小菜没剩多少,问烃吃了半碗,汪匿匿吃不下,两人结账回车。 “你快把药吃了。”汪匿匿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问烃乖乖接过。 汪匿匿见他半仰着头,喉结微动,情不自禁地跟着咽了一下口水,不由有些心荡神驰。 问烃吞下药物,猝不及防与汪匿匿对视。 此刻车内静静的,阅读灯打下淡淡的黄晕,汪匿匿倾身过来的脸颊浮着细绒,眉目流盼。顷刻间久别重逢后的饱胀情绪如同海浪,前赴后继地投身于海岸,越推越高,带着磅礴的能量,用尽精力穿过海洋,载舟驶船,最后匍匐在她脚下,甘愿成为泡沫。 两人动情的相拥相吻,像羽毛亲吻羽毛,那么轻,那么柔,却密不可分的交织在一起,成为一片,融成整体。 安全带勒得腹部肋骨疼痛,但不要紧,不想管,汪匿匿想一直吻下去,这合浦还珠的拥吻,她要珍惜。 …… 汪匿匿湿了,问烃硬了。两人才分开,再吻下去,要出事。这儿不是郊区,旁边的街店依旧灯火通明,偶有成群结伴的觅食者经过。 问烃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和下巴。汪匿匿如大梦初醒,两靥水红。她大眼儿乱瞟,端正坐回去,启动了车子。 看着路况,汪匿匿神思渐清,问:“去哪儿?”明天不用上班,今日子夜就漫长起来。 问烃还没回答,汪匿匿倏然想起什么,有些羞赧,紧握方向盘,声调低了低,“去花园小洋房吧。”她飞速睨了一眼问烃,“就那个你之前带我去我没进去的…” 问烃说:“好。” * 重返花园小洋房,心境早已大相径庭。 步入庭院,玻璃温房内花团锦簇,浓郁葱茏,园灯下尚且如此,那白日沐浴在阳光下是有多美?汪匿匿已经迫不及待想欣赏了,“我们今晚睡这边吧?” 问烃似有些为难,半晌才点了点头。 汪匿匿不解,恰好走到门外,推门而入—— 只一眼,汪匿匿便哭了。 房内灯火通明,空空荡荡,无一家具,唯有墙上挂满了汪匿匿的照片,甚至有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大一在温哥华当模特时候的照片!相框大小不一,错落有致,仿佛置身于画展。 汪匿匿小心踏入…问烃没有跟上来,他有些害羞了。等汪匿匿看到一张她都没见过的照片回头想问,却见问烃驻足在门口,耳廓微红,她破涕为笑,过去把他牵进来。 问烃无奈,一张张向她讲解是摄于何时,何人,又是怎么得到的。汪匿匿眼泪婆娑,“问烃,你好喜欢我哦。” “嗯。”问烃小声。他这个年纪做这种事情,全仗一腔“情难自禁”。 等一圈看完,汪匿匿眼前已经朦胧一片了。问烃给她擦去眼泪,吻了吻她微颤的唇瓣。 汪匿匿鼻音略重,“为什么没有家具?” “这是你生日那会儿送你的房子,当时想让你看过后按照自己喜好装饰的。”问烃解释。 可是她一次也没有来,第一次他带她来的时候她还发神经歪曲他,汪匿匿又掉了金豆子,眼泪止不住了。这般的爱,为什么她会辜负问烃这般的爱?她抱住问烃嚎啕大哭。 问烃本来还想说楼上有张榻榻米,可以睡,这会儿也来不及说了。他一下一下抚着汪匿匿的肩胛,哭声小了。汪匿匿抽噎着抬起头,“楼上还有照片吗?” 问烃点头。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又红了,汪匿匿没看到,她在问烃昂贵的西服上蹭了一把湿哒哒的脸,上楼了。 到了二楼,汪匿匿脸烧起来了。 二楼居然都是她的私房照!汪匿匿回头瞪了问烃一眼,就知道这人平时拍她那种照片不安正心,问烃捏了捏鼻梁,避开了眼刀。 但不得不承认,拍的太好了,照片里的女人或妩媚,或妖娆,或勾人…像个妖精,汪匿匿自己都有点看迷了。再看到尺度超夸张的一张时,她忍不住问:“装修工人看到了吗?” “没有,所有照片都是我亲自打印,装框,挂上去的。” 汪匿匿的泪腺今晚是彻底失灵了,她转过头去,问烃突然单膝跪了下来。 汪匿匿捂住嘴。 问烃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拿了金丝绒盒,打开。盒子里一只耀眼无暇的钻戒,钻石的光芒在历经几代生生世世的打磨后更加璀璨夺目,汪匿匿记得它的名字——“完美钻石”。 汪匿匿凝视着问烃的眼睛,那里面的真挚,要比钻石还重。 问烃见她不为所动,好像愣住了,不免有些破坏气氛地开口,“宝贝,给个面子,第二次了。” 其实是第叁次,那回他带她来就是想求婚,想说:没有孩子,我依旧想娶你为妻。所以戒指才一直留在这边。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他的宝贝,今晚已经愧疚得让他心疼了。 汪匿匿赶忙伸出右手,半路又换了左手,“是左手吧…” 话音未落,问烃已经为她戴上了戒指。他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无名指,才站起来。 汪匿匿含着泪珠傻笑,突然抖了一下左手。 问烃问:“怎么了?” “钻戒太重了,我的手支撑不住。” 问烃失笑,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谐星。” 月光洒进来,顷刻被室内明亮的照明灯吞噬,两人紧紧相拥,脚下没有影子,产生一种合二为一的错觉。一室温馨。 更Ρó18м.てóм -- 我爱你*h 汪匿匿这一天跑来跑去,心情大起大伏,这会儿一切尘埃落定,疲惫感便涌上来。她喃喃道:“想睡觉了。” 闻言问烃带她去了卧室,里边唯有一张巨大的榻榻米和半墙壁的嵌入式衣橱。汪匿匿拉开看了看,有问烃的衣物,她愿意在这将就一晚。她往站在门口的问烃望去,“浴室…” 声音戛然而止——汪匿匿看到了与房门同侧的墙面上方挂着她的一张艺术照。当时杂志社打造的形象要求短发,她想剪,但是天然卷剪了也无济于事,于是戴了假发。 “你喜欢我短发?” “不是,只是没见过你短发,想多看看。” 回答他的是汪匿匿扑过去的娇躯,“明天我就去剪短发。“ 问烃莞尔。 * 汪匿匿在浴室洗完澡,困意去了大半,真空套着问烃的衬衫回了卧室。 坐在榻榻米上的问烃扫了一眼,呼吸立即乱了。汪匿匿不怀好意地冲他炸了眨眼,视线暧昧地在他腿间溜了个弯。 问烃起身疾步出门转去浴室,汪匿匿咧嘴大笑。 问烃这辈子洗澡还没这么快过,水温没调好就淋上去了,皮肤烫出红印,不及他身下火热的千分之一。 汪匿匿才刚吹干头发,问烃就进来了。 汪匿匿惊呼,“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问烃大步往前,许久未见的小问稳稳站立,汪匿匿脸羞红,但还是没移开视线,膝盖悄然并在了一起。 几乎是在问烃走到她面前的瞬间,汪匿匿便搂住了他,两个人沐浴后的体香在碰触的那一刻交融。 嗅觉是所有感官系统中最能唤醒记忆的。问烃脑海中似乎有个柔软的蚌壳,它纯洁、丰腴、性感…一种舒畅的快感传遍全身,下一刻,问烃把她推倒在榻榻米上。 榻榻米过低,汪匿匿七晕八素。一头乌黑黑的密发如同丝绸裙摆散在床褥,更显得她面色的嫩白,衬衫微敞,露出玉颈香肩。 汪匿匿调整姿势动了动,两条纤腿中间的玛德琳小蛋糕就探了头。 问烃眼眸深如幽潭,俯身,几乎没有前戏地进入了她。身下蛋糕一如既往的香甜、美味,小问垂涎,溢出前液。 汪匿匿倏然抓紧了双侧被褥,带着疼痛地唤他,“问烃,问烃…” 不知道为什么问烃懂了,他轻声安抚:“不怕,我结扎了。” 汪匿匿闻言放松下来,眼波潋滟,慢慢适应他。问烃没动,克制着自己,只粗暴地吮吸着她的奶尖尖,乳晕大了些,但依旧被他一口含入,不见肉粉边缘… 汪匿匿的小穴逐渐泌出清蜜来,问烃感知到,轻轻动了动,便再也停不下来,几近疯狂地开始挞伐!两人频率一致,好似戏栖鸳鸯,身下水声、桨声不断… 浪蕊浮花,汪匿匿再也抑制不住,唇中曼出一声又一声地媚叫,“嗯~~啊…哥哥…哥哥再快一点~啊!好舒服…好满~” 问烃撑在两侧的手臂青筋可怖地爆起,汪匿匿身上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问烃脱了,他豆大的汗液滴在汪匿匿如水如绸的肌肤上,滑下一道道暧昧的水痕… 汪匿匿的腿盘在他腰间,湿湿薄薄的两片阴唇张张合合,小穴里的软肉箍箍松松。问烃低下头含住她的唇,肉棒猛得一挺,撞进了最深处——无比的快感席卷而来,问烃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酣畅淋漓。 “啊——太深了,太深了——”口水来不及吞咽,从汪匿匿微张的唇角流下来。 问烃操得更狠了。低沉的喘息声是汪匿匿最好的春药。 汪匿匿感觉自己都要被捅穿了,高潮一波接着一波,小穴内的软肉已经不受控制地痉挛…停不下来,两人都不想停下来,就像糯米入了喉,甜的甜,粘的粘,紧的紧,分不开了… 浓兴不知宵永,两人从床上做到浴室,又从浴室做到客厅。浴缸里的水没有汪匿匿流的多,客厅的地板没有问烃硬,他们无休止地狂风恶浪、斜风细雨。 …… 天光鲫白,两人才堪堪收拾完躺下。汪匿匿全身都是问烃吮吸出的爱印,双腿酸涩无力,斜搁在问烃肚子上,腿间火辣辣地疼,太纵欲了…问烃帮她轻柔地按着,眉眼缱绻。 “我是不是没说过我爱你?”汪匿匿忽然问道。 “嗯。”问烃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丝委屈。 汪匿匿秋波明送,真挚地告白,“我爱你。” “女人床上的话不可信。”话虽如此,问烃眼里的笑意掩不住。 汪匿匿炸毛,“喂你说反了吧!明明是男人床上的话不可信!而且不仅床上的话不可信,什么时候的话都要斟酌叁分。有的男的更痴相,深情起来连自己都骗,不知道你…” “我爱你。” “…我好爱你。”汪匿匿哭了。 “我知道。”问烃吻去她的眼泪。 * 后来汪匿匿补上这天的日记: xx月xx日,心情:幸福 你既可以爱,又可以被爱,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全文完—— 更┊多章Ρó18м.てó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