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三浦小姐普通的每一天》 第1页 [BG同人] 《(综漫同人)三浦小姐普通的每一天》作者:爱上布拉格【完结+番外】 文案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请各位天使走过路过给我一个小小的支持吧,谢谢~~~~ 排雷:本文主角是小春妹子86,就是那个曾经说要当海鲜公司总裁夫人的小春,人设改动大,说三遍。 小春,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神社代理人,继承外婆的本丸,与一群刀子精相伴。 每日生活:上学、写作业、去神社。 外婆说,集满1000个信徒,就可以继承她的衣钵当一个真正的土地神,于是,她兢兢业业聆听来到神社的人们的心声,力求日行一善,早日成神。然鹅.......这都是什么鬼愿望?!!! 某意大利海产公司总裁:“我希望世界和平。” 小春:??? 某港口物流公司经理:“我希望那个绷带浪费装置不得好死!” 小春:??? 某一米三五精神小伙儿:“我要长高!要把蓝x那家伙打成狗!” 小春:??? 某头上有疤的有志少年:“我希望世界没有鬼!”小春:这届信徒太难带,我放弃。 还有某大少爷希望成为世界唯一首富;某小学生希望变回大人;某超神高中生希望成为普通人...... 小春累死累活发现一个都无法实现:我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我不干了! 然而肩膀上被搭上了一只手,那人“笑容可掬”:“不做土地神,就来地府进行劳务输出吧?包吃包住还提供差旅报销哦,考虑一下?” 小春:“......谢邀,我觉得土地神这活挺好的。” --------------------------- 这是一个为了成为土地神而努力工作的Haru酱,这是一个觉得自己非常普通的Haru酱。 CP 磨磨头 PS:文案无能,文案是被狐之助咬过的。。。。 内容标签: 死神 综漫 家教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春(86) ┃ 配角:刀剑付丧神,尸魂界众,彭格列众,横滨众,鬼杀队众,各种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元气小春的成神之路。 立意:日行一善,早日成神。 第1章 ‘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希望。’——伏尔泰 三浦春,17岁,并盛高中的超高人气元气女神,并盛高中双姝之一,五官明艳,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性格开朗,善良大方,笑起来像是最灿烂的太阳一样令人心暖,可以称得上是天使一样的姑娘,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 “啊.....这是水上芭蕾…么?我应该救他......的吧?” 三浦春站在河边,看着从不远的河里冒出来的两条腿,像两条大葱一般栽进河里的双腿还在不停地挣扎着,但是腿的主人却奇迹般地没有整个地陷落到河底。说实话,如果三浦春此时不是穿着高中女生的制服,又或者今天不是周五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去救人了。 她看了看手中才刚从中华街买来不久的点心,以及身后背包里塞满的各种零食,眉毛轻轻皱起,一咬牙还是把东西全都卸下,踢掉了鞋子,一头扎进水里朝那个人游去。虽然从小老师就教导大家千万别不自量力的救人,但是对于三浦春来说,跳进水里救人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感谢神社的那群老年人,待她把人救上来便立马回去谢恩。 好在水流并不湍急,她费了点力气终于把这个青年拉回了岸边。 “呼...这位先生,以后走在桥上小心一点啊。” 三浦春把刚刚脱下的制服外套盖在身上,对着被自己拉上来的这个青年说到。仔细一看,这个男人还长得挺好看的,虽然被水打湿了全身,头发也耷拉了下来,但藏不住他俊秀的五官。他无力的望着一身狼狈的少女,褐色的眼睛眨巴着透露出一丝疑虑,但不消一会就被他好好地藏了起来,他忽然伸手握住了三浦春的手,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下,深情款款地说: “啊!谢谢这位小姐的救命之恩!这是多么善良勇敢的一颗心啊,我深深地被你吸引了,请务必和我一起殉情吧!” “哈伊?!!!” 三浦春被这惊世之言炸出许久不用的口癖,她用尽力气挣脱出对方的手,拢紧自己的外套,后退三个小碎步,警惕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小...小春才不要和你殉情呢!我都都都都不认识你,还有...还有你不会是自己跳下河里为了殉情吧!” “哎呀,伤脑筋呢,不瞒你说,我只是在寻找自杀的感觉。” 青年丝毫不在意三浦春看疯子的眼神,撩了撩头发大方地说。 “哈?!你居然是自己主动跳下河里去的?!” 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青年是自主跳河,白白浪费了三浦春救人的精力,不仅浪费了一刻钟,也报废了一套制服,当然还有外表的体面。一想到待会去了神社会被那群超级关心自己的“长辈”训话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想给面前的青年一个白眼。她看着这个疑似降智的青年,有些赌气地说: “你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吧!要是我不去救你,你不就真的死掉了?!” 正在拧干衣服上的水的青年听到后,停下来撤了她一眼,轻声地笑了笑: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可就是如我所愿了。” -- 第2页 他的声音淡淡的,也很温柔,却又透着一丝悲凉。 “你.....” 三浦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心愿难道是死亡?”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大脑一片空白,而她愣在当场的样子似乎取悦了这个奇怪的青年。那人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回神了,小姐,我是开玩笑的。” 他陡然笑得无比灿烂,本来就俊秀的脸庞因为这个笑容而更加地好看了。三浦春回过神后,才捂住心口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原来是开玩笑啊,先生,你要好好珍惜生命啊,要是死了,你可就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东西,玩不了好玩的游戏了。” 青年点点头,笑容可掬,等三浦春说完,他才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小姐,我叫太宰治,我欠你一个人情,请务必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我会报恩的。” 他的表情很诚恳,然而正是因为过于诚恳,三浦春才不想要他的报恩,毕竟这也只是一个乌龙,于是她摆摆手: “这没什么,我想任何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像我一样选择救人的。” “那可不一定,小姐。” 这个叫太宰治的青年展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好人与恶人同在,但是事不关己的人,却总是数量最多的。” “这......” 为什么这个人忽然开启了哲学大讲堂?三浦春有些困惑。然而太宰治很快就收起了这个有些深意的笑容,对三浦春温声说: “不报答你我会良心不安的,而且,救我似乎也耽误了你自己原本的行程吧?” 他瞧见那些东倒西歪的点心袋子,把它们都整理好,放在三浦春的身边: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小姐你的名字呢。” “我叫三浦春。” 少女朝他致谢,忍着湿衣服贴身的不适将外套穿上,拿着所有东西站起来。 “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和小姐美丽的双眸非常相配。” 太宰治赞美道,又说: “请允许我为你叫车送你到目的地。” “这......不用了,我从并盛来的横滨,打车太贵了。” 三浦春吓得狂摆手:从横滨打车回并盛起码要四十分钟,她完全不敢去想打车费会高成什么样。 “太,太宰先生就留着打车钱去吃顿寿喜锅暖暖身子好了。” “别在意这些小事情,你的衣服都湿透了,除了坐车别的交通方式都不是很合适。” 太宰治在对待女性的方式上似乎有他自己坚持的原则,于是他半推半塞地还是给三浦春把车叫上了。 感谢他那超级防水的X途手机。 “谢...谢谢太宰先生。” 三浦春拗不过这位看起来略固执的先生,只能和他道了谢。太宰治好笑地看着她: “该道谢的是我呀,三浦小姐。” 他忽然朝她微微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救了我。” 随后他直起身,看向那个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漂亮女高中生的三浦春,完全想象不到这个长相明艳的少女会毫不犹豫地救人的行为。他忽然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救我?” 被他问话的少女一愣,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眼神忽然就温柔了起来,声音也多了一丝温情: “也不是没有犹豫,我也害怕我没有办法把太宰先生救上来。只不过,很久以前,我也曾经被别人毫不犹豫地拯救过,所以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三浦春想起了当年那个毫不犹豫跳下河里将自己救上岸的少年,他是那么的温暖,像天空一样地包容。虽然现在的他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可是那份温柔却是一直存在的。 “小春我呀,发誓要成为超级温柔的人,所以我才会去救太宰先生呀。” 她对太宰治笑得很灿烂,对面的青年看着她的笑容,有些怔忪,过了一会,他摇摇头: “三浦小姐已经是个很温柔的人了。” 他把手伸进外兜: “请一定不要拒绝我报答你。” “诶?!太宰先生还在想这个事情吗?” 三浦春表示很惊讶,随后又看见太宰治一副非常肯定,她拒绝他就不走的表情,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我可以请求太宰先生做一件事情吗?” “请说。” 三浦春抱紧了点心,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 “那个...如果哪天太宰先生正好去了并盛,可以请你去并盛的浅草神社祈一次福吗?” “祈福?” 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意料之外,三浦春索性朝他鞠了一躬: “因为小春在神社里工作,如果愿意来祈福的人多了,信仰的能力或许真的可以让神明听到人们的愿望。” 三浦春认真地朝太宰治鞠躬,抬头时看见太宰治似乎在思考的样子,她笑了笑: “我不知道太宰先生有没有信仰啦,但是无论如何,哪怕先生只是去神社看一眼,小春都会非常感激。” 出租车停靠在了草坪上头的公路边,三浦春最后朝太宰治点点头,抱着所有的东西离开了。 褐发的青年站在原地,转身看向河面,河水平静,称得上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来这底下深至百米。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刚刚还称得上有些亲和的眼神此刻也是冷静凉薄的。 -- 第3页 “信仰吗?” 他喃喃道,随后莞尔一笑。 --------------------------------------------------------------------------------- ‘在我看来,所谓信仰,不过是为了接受神灵的鞭笞而在审判台前低头。我相信地狱的存在,却决不相信有天堂。’ ——太宰治 第2章 并盛町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它毗邻横滨,与东京也比邻而居,上有浮世绘町,下有米花町,在东京与横滨各自展现着大城市的昼夜繁华,浮世绘町和米花町展示着古典与现代的风味之时,并盛町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个人风格的地方实在是过于普通。 然而正因为这份普通,它反而成为了这几个城町里最为安全平静的地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三浦春坐着出租车来到浅草神社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车时司机说之前太宰治问过他的工号,会将车钱直接打给他的公司,所以三浦春可以直接下车。谢过司机,三浦春提着大包小包看着神社的鸟居,只见鸟居上的挂灯已经亮了起来,橘色的灯光带来一丝暖意,在黑暗中给她指引着方向,三浦春慢步走过了鸟居,踏上了参道。 浅草神社并不大,参道也不长,很快她就看见了拜殿,她还没开口说什么,拜殿两旁的狐型神使石像蹦出了一阵蓝光,光芒消失,其中一个神像变成了一只雪白中带有红色斑纹的狐狸,大概是由于它身形挺圆润,看着还挺可爱,它看着三浦春,摇着尾巴,声音欢快: “欢迎回到本丸,早春大人。” “我回来了,狐之助。” 三浦春看着狐狸笑眯了眼,她从大包小包底下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 “今天回来晚了,希望长谷部不要生我气呢。” 那只叫狐之助的狐狸从三浦春的怀里扯过最大的那个包甩到背上,稳稳地驼着,跳到地上,一边带着她往里间走一边说: “这都不重要,早春大人,重要的是,大人的衣服为什么都湿了?” 狐狸的鼻子一向很敏感,狐之助早在三浦春靠近它的时候就闻到了河水的味道,好像还带着一些水草的味道。 “咦?!味道很难闻吗?” 三浦春心有灵犀,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慌张: “抱,抱歉狐之助...其实,小春刚刚救了一个人...那个,他是一头掉到水里头先进去的,两条腿还一直在水面上晃,像跳舞一样!小春我要是不救他,他保不准整个人就沉下去死了,所以...所以小春也到了水里...” 看见少女似乎越来越激动,狐之助老成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伸出爪子踩在了她的鞋子上: “并没有什么味道哦,早春大人。” 它抬头看向少女,明明是一只小动物,眼神却透露着老人一样的和蔼: “勇敢救人的早春大人真棒,善良的心灵一定可以感动神明,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土地神的。” “啊......” 三浦春听到这句话,安静了下来,继续跟着狐之助走,一边轻声说: “小春会努力的,努力像外婆那样成为一个很好的土地神。” “所以早春大人也要努力地发展神社的信徒哦。” “小春知道的啦,所以小春也有好好拜托今天救下来的那位先生有空来神社祈福哦。” “...早春大人真棒。” “诶嘿,小春还要继续努力。”三浦春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 一人一狐说话间,早就已经走出了拜殿的范围,眼前看见的是币殿,三浦春停下脚步,嘴里默默念了一句九字真言,周围忽然就产生了空间波动,眼前出现了透明的壁障,一步跨入其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庞大雄伟的和风建筑群。 这便是栖息着刀剑付丧神的本丸,也是属于审神者三浦春的本丸。 “是早春大人回来了!” “快告诉烛台切先生,可以摆晚餐啦,主公回来啦!” 大广间灯火通明,三浦春和狐之助一出现,里头正在说笑的那些形态各异的刀剑男士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都是各类名刀的化身,刀种分布齐全,短刀,胁差,打刀,太刀甚至是大太刀和枪都有,根据刀具的长短,他们分化出的形象也各不相同,短刀一般是孩童形象,胁差和打刀便是少年模样,而其余的刀种就都是青年模样了。 不过,无论他们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只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容貌都是俊秀昳丽的。 “主公,欢迎回来。” 拥有浅紫色波浪短发的打刀。歌仙兼定,本丸的家务能手走到三浦春跟前,接过她身上的东西,扫了她一眼,忽然睁大了眼睛: “不好!主公怎么浑身湿透了?!快去洗澡换衣服,别着凉了。” 他干脆利落地叫了其他几个打刀过来帮忙拿东西,然后不由分说地要将三浦春推去洗澡房,少女被动地被他推着,一边说: “诶诶诶!我知道的啦歌仙先生,叫大家轻拿轻放哦,那些点心都是下午刚做出来的!” “我们办事主公还不放心吗?” 身材高大带着一只眼罩的英俊青年将一条浴巾放到三浦春的手上,本丸的大厨,太刀烛台切光忠笑着说: “比起这个,主公还是快去洗澡,免得一会被长谷部君看到,免不了一顿教育。” -- 第4页 刚刚还在挣扎的三浦春一听到“长谷部”三个字,神色便显而易见地萎靡了下去,像瘪了的气球。老实巴交地回答了一声“好”,乖乖地去洗澡了。 “果然,还是长谷部君的名号管用。” 歌仙兼定站在原地和烛台切光忠交换一下眼神说,后者莞尔一笑: “毕竟,长谷部是本丸的大保姆啊,无论是作为刀剑男士的大家,亦或是主公,都被他所用心地关照着呢。” 再说三浦春这边,在专属自己的浴室里洗着泡泡浴,她忽然玩心大起,一口气将附在表层的泡泡全都吹了起来,一边用手戳,一边说着: “这个泡泡是鹤丸先生,这个是一期先生,那个是三日月先生,然后...这是石切丸先生和今剑......” 一连戳爆了好几个肥皂泡泡,她才舒服地靠着浴缸的边缘闲适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每周来本丸的日子最开心了,不用上学,没有作业,除了要练习剑道和灵术,不过还是好幸福呀,小春真幸福!” 她又戳了好几个泡泡,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可是...我到底要怎样才可以让神社拥有更多信徒呢?” 她陷入了沉思中。 三浦春原本并不是浅草神社的代言人,也不是本丸这群刀剑男士原本的审神者。从小到大她从未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继承一座神社和一个本丸,因为十岁以前,她根本没有任何灵力。只不过在十岁的某一天,她那总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外婆忽然出现了,在她脑袋上点了一点,说了一句什么咒语,她忽然就爆发出了灵力。她才知道,原来她的灵力在出生时就被外婆封印了。 三浦春的外婆是一位人神,浅草神社就是她获得神格的地方,所以她有权为自己选择继承人,鉴于三浦春的母亲没有足够强大的灵力,不足以维持几十位刀剑男士的灵力供给,因此拥有强大灵力的三浦春自然就成为了继承人。 三浦春还记得外婆第一次带她见了满屋子的刀剑男士时她内心的震惊,那真的是比人类可以移居火星这样的信息带来的震撼还要大,更别提她的外婆还说: “你小时候也是被他们照顾过的。” “哈伊?!!!” 三浦春定睛看去,才看见了很多熟悉的脸,都是她小时候时不时就到她面前送她礼物的哥哥们。 三浦春的外婆自觉自己应该慢慢地隐退,将三浦春作为下一任土地神培养,因此三浦春从十岁起每周都会去浅草神社,一边跟着刀剑们学习神社事物处理,学习剑道也学习琴棋书画,一边也跟着外婆进行灵术的学习。 而成为土地神的最后考验,便是自身带来的信仰之力。所谓信仰之力,也就是来神社祈福的人们的还愿值,若他们日后还愿,便自动会产生信仰之力,这也会加速神格的形成。因此,三浦春的外婆给了她一个目标: “一千个信徒,小春,只要得到一千份信仰之力,你就能够成为下一位土地神。” 回忆结束,三浦春从浴缸里站起来,拿过浴巾擦拭,一边叹气: “哈伊.....一千份信仰之力真的好难啊.....小春现在得到的信仰之力也只有三百份,该不会要过十年以后小春才能成为土地神吧?” 她穿上了一套红色绣着雏菊的小袖,把头发挽起朝大广间走去。 先不管信仰之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饥饿之神的破坏呢。 “啊...好饿呀...” 她要把今晚的饭菜全都吃光光! ----------------------------------------------------------------------------------- ‘任何一种爱,都不比对美食的爱热切。’ ——萧伯纳 第3章 三浦春继承本丸的时候正好处于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感到好奇的年纪,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啥听啥,压根不用费心思去引导,她就答应了跟着冲田总司的佩刀大和守安定学剑道;跟着文采出众的歌仙兼定学古文;跟着有着天下最美之称的三日月宗近学习茶道;跟着因外形过于美丽而长眠古墓的鹤丸国永学习围棋;最后,她还跟着厨艺高超的烛台切光忠学习烹饪。 琴棋书画诗酒花,草长莺飞七载过,三浦春终于活成了妈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且还是最耀眼的那个。 “主公,今天也请多多指教了。” 手和室里,大和守安定,一个有着一头墨蓝色头发的少年,举着木刀在三浦春的面前,笑容灿烂地说。 “多多指教,大和守君。” 三浦春一脸认真,穿着剑道服,头发和大和守一样往脑后扎起,葡萄色的眼睛瞪得圆咕隆咚的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动作不敢有任何懈怠。 三浦春跟着大和守学习剑道七年,虽然一开始她是因为听说过冲田总司这个名人的名字而叫嚷要学习天然理心流,不过大和守安定深得冲田总司的影响,是当之无愧的天然理心流完美使用者,在他的悉心教导下,三浦春的剑法也的确带上了冲田总司的影子。 十岁才开始学习剑道当然是启蒙太晚了,好在三浦春还算是有点天赋,马马虎虎还可以在大和守不放水的情况下过个三招。 “哦啦哦啦哦啦!” 大和守嘴里呐喊着,充满劲道的木刀朝三浦春挥去。 “木大木大木大!” -- 第5页 三浦春热血沸腾地回应着。 “主公又进步了呢。” 站在一旁的另一把冲田总司的爱刀,打刀加州清光用食指卷着自己的小辫子,玫红色的眼眸里带着欣慰,唇下的美人痣为他俊俏的五官增添了几分迷离。 “嘛......还是难以想象当初那个说着冲田先生是男神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还学会了男神的技能。” 加州清光看着三浦春在一个空挡使用了冲田总司的特技“三段式突刺”,虽然力度和速度都差了许多,但胜在精神可嘉,他不由得露出一个姨母笑。 “加州你脸上的笑容怎么回事?看得怪瘆人。” 突如其来一个声音吐槽着加州清光的表情,随后一个身影就站在了他身边,那便是土方岁三的爱刀,和泉守兼定,一个有着一头几乎及地长发,长相颇有时下流量小生帅气的打刀。 “会说话吗?就你有嘴整天叭叭叭的。” 加州清光翻了个白眼,和泉守兼定不受影响,定睛往道场看去,啧啧赞叹: “小早春还是有进步的嘛,大和守这个严师真的很不错。小时候老把小早春教哭,但是这不就是严师出高徒嘛,小早春这个技能出去,一般人奈何不了她。” “早春”是三浦春成为审神者为自己选定的代称,诚然这群可以说是从小帮着带她长大的亲人般的刀剑男士绝不会利用自己的真名做什么,但是根据神道法则,三浦春依然需要避免使用真名。 和泉守兼定从诞生到成为付丧神也不过两百年的时光,所以他的个性比较张扬,也更为贴近现代的年轻人,他一直把三浦春当做一个可爱的小妹妹,所以比起称呼对方“主公”,“大将”,他更喜欢叫她“小早春”。 “砰——” 属于师徒间的比试终于告一段落,今天也不出所料,是三浦春被老师教做人的一天。 “大和守君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放水啊。” 行礼立定,木刀放回,三浦春这才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憨憨笑脸小声地吐槽道。 大和守安定神情不变: “主公毕竟是要以成为人神为目标的,免不了日后会遇上各种意料之外的情况,还是有一个傍身技为好。” “是是是,大和守老师说的对。” 三浦春无精打采地说。 “阿鲁吉(主君),有客来访。” 忽然,本丸的大保姆,打刀。压切长谷部登场了,他走到手和室门口,先是朝三浦春微微鞠躬,随后才继续说: “阿鲁吉的友人,沢田先生来了。” “是纲先生啊!” 三浦春的双眼忽然明亮起来了,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头发似乎马上要跑去迎接,长谷部一点也不意外,他递上毛巾: “阿鲁吉需要的沐浴热水和换洗的衣服都已经备好了。” “天啊!长谷部先生你真的太贴心了!” 三浦春真想给她可亲可爱的长谷部妈妈来个大拥抱,但是时间紧迫,她还是选择先去洗澡。 “呀咧呀咧,每次沢田先生来,主公都会变成这种模样。” 大和守安定脸上带着一丝纵容和无奈慢慢从道场走出来,加州清光给他递上毛巾,好笑地说: “毕竟,主公从以前就很喜欢沢田先生了,更别说那位沢田先生这几年一直都来神社祈福,还带着一堆下属来,可以说凭他一己之力为主公带来了最稳定的那一部分信徒了。” “这倒是。” 大和守安定擦着额头上的汗,想到三浦春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默认了这个事实。 那边的三浦春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了长谷部为她准备的标准巫女服,白色肌襦绊和红色绯袴,头发也用红色的麻绳扎上,这才施施然地去往币殿见对方。 币殿所在的地方有一棵祈福树,粗枝叶茂,上头挂着许多红色丝带,那是所有来过这里祈福的人们的象征。其中有一根树枝上挂着的红丝带明显比其它的树枝要多很多。在那树枝下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褐发少年,浑身的气息带着天空般的包容,他手中拿着一根红丝带,正往那树枝上系去。 三浦春停下脚步,不去打扰,直到看到对方双手合十许完愿,她才出声: “纲君,你来了。” 沢田纲吉转身看向三浦春,五官柔和长相精致的少年在那一瞬间眉眼弯弯,眼角嘴角都是笑意: “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呢,还是应该说又见面了?” “噗嗤,我们是同班同学啊纲君,说好久不见那也太假了点。” “说的也是。” 沢田纲吉好脾气地笑笑,那温和的模样根本无法让人将他与“意大利古老黑手党彭格列家族十代目”联系起来。 没错,三浦春眼前这个少年,是大名鼎鼎的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家族的现任首领,十四岁继位,继承了来自先祖的超能力纵横时空轴和超直觉,身边有着六位拥有不同能力的守护者,可以说是未来当之无愧的“教父”。不过这一切都掩盖在了平静的日常生活里,除了时不时的请假,沢田纲吉和普通的高中生的生活一模一样。 他和三浦春相识于十四岁时一场落水的意外,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胆小的废柴少年,却因为一颗能释放潜能的死气弹而奋不顾身跳到河里救起了三浦春,于是从那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到后来他被选为了彭格列继承人,经历了一系列危及生命的考验,在这个过程中,三浦春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成为了那段对沢田纲吉而言堪称黑暗的时光里为数不多的光芒,直至今天。 -- 第6页 “你今天又来祈福了?是为了奈奈阿姨吗?” 三浦春抬头看着那一树枝的这几年来沢田纲吉绑下的红丝带,以及感应到信仰之力又一次增强,她忍不住想:沢田纲吉再过几年说不定可以用一个人的祈福满足她所需要的信仰之力了。 可谓是仅凭一己之力送她C位出道。 “不,今天不是为了妈妈,也不是为彭格列。” 少年有着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他看向三浦春,只见她穿着巫女服站在树下,散发着圣洁的气息,他柔和了眉眼,轻轻地说: “我今天的祈福,是希望小春心想事成。” “哈伊?” 年轻的巫女小姐有点懵圈,愣在满是红绸的树下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 ‘在理想的最美好世界中,一切都是为最美好的目的而设。’ ——伏尔泰 第4章 “唉......” 大广间里,穿着巫女服的三浦春萎靡不振地瘫坐在桌子前,一只手托下巴,表情带着困惑,还时不时叹一口气,桌上由烛台切光忠特制的,括弧三浦春平常最最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她也一口都没碰。 “啊...阿鲁吉今天不对劲,她居然连蛋糕都没有吃,一定是病了吧?” 长谷部缩在门后望着巫女小姐,嘴上说的话却是超级不淡定的样子。 “那…需要叫药研把把脉吗?” 相貌比女孩子还可爱,拥有一头橙色长发的短刀。乱藤四郎不声不响地就蹲在了长谷部的身边提议道。 “哇啊!不要随便吓人啊!” 主厨打刀青年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定睛一看,却是乱藤四郎的一脸笑嘻嘻: “嘿嘿,因为长谷部先生躲在一边自我烦恼的样子真的是超。级。可。爱。哒!忍不住就想吓一吓你。” “你说的什么鬼话!” “嘛~嘛,放轻松嘛,就像鹤丸殿下说的,如果生活中尽是能够预料的事,那么心一定会先行死去的吧?” 乱藤四郎捂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状,长谷部看着他唱作俱佳的样子,额头上满是黑线: “你是被鹤丸殿下附身了吗?” 他忽然想起喜爱惊吓的鹤丸国永曾经给大家带来的各种意外事故,十动然拒。乱藤四郎收起了戏谑的表情: “我的意思就是,与其在一边毫无目的地猜测姬君的想法,不如直接去问她到底在烦恼什么好了。” 打刀青年睁大了眼睛,头像嗮糠一样疯狂地摇起来: “这这这...这怎么行,我们怎么可以直接去问阿鲁吉呢,这是越距的行为!我长谷部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啊!半步!” “哦,那好吧,那我去问。” 乱藤四郎语气平平地应了一声,然后露出欢快的笑脸朝里间奔去: “姬君——” “喂!” 来不及阻挡,压切长谷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藤四郎家的短刀抱着三浦春的手臂撒娇。 “可恶...为什么我不是短刀!” 他也想要摇着阿鲁吉的手臂撒娇啊!!! 身高一七八的打刀青年眼角滑落两行惋惜的泪水,继续默默地在一边盯着可爱的阿鲁吉和乱藤四郎,一边期待着乱藤四郎赶紧问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长谷部你这是大型真香现场吗? “姬——君!” 乱藤四郎抱着三浦春的手臂,用甜腻的声线问着: “你在烦恼什么呀?为什么都不吃蛋糕呀?看到你这么烦恼,我们都好担心哦。” 任谁都无法拒绝来自藤四郎家的撒娇,三浦春也不例外,虽然她自己也是个甜系少女,但是乱藤四郎比她更甜,于是在被短刀有技巧的摇晃下,三浦春终于吐露心声: “小春...小春只是...在想纲君说的话。” 她吞吞吐吐地说完,乱藤四郎的雷达已经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突破点,他那双大海一样蔚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姬君的友人说了什么让姬君烦恼的话吗?姬君愿意告诉我吗?作为姬君的刀剑,我很希望能够为姬君分担烦恼呢。” “啊...其实也没有...” 三浦春纠结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纲君昨天来祈福的时候,说他是为了小春我而祈福。” “诶?” “嗯,他说...祈愿小春可以心想事成。” 三浦春说完,又露出迷惑的表情: “嘛...就算纲君希望小春心想事成,小春也是不知道该怎样实现这个愿望啦,还有就是,为什么纲君要这么说呢,好奇怪啊。” 超级想要刨根问底的三浦春又开始陷入了自我疑惑中。 乱藤四郎总算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他放开了一直挽着三浦春手臂的手,端坐在另一边,然后露出了长辈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姬君,笑意不减: “嗨呀,姬君真是单纯啊。” “诶?!我们不是在说纲君吗?为什么忽然话题又到了小春身上啊?” 少女不解,乱藤四郎只是摇摇头: “姬君和这位纲先生认识好几年了吧?而且高中开始也是同学,姬君也一直算是彭格列家族的编外人员,先不说彭格列欠了姬君几次人情的事情,姬君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被别人喜欢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 第7页 “哈伊?!” 三浦春震惊地看着短刀女装大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整个话题会直接偏离轨道那么远。 “纲先生是想取悦姬君哦。” 乱藤四郎慢条斯理地说,表情非常淡定,比英国人尬聊天气的表情还要淡定。他拿起叉子拣起一块蛋糕放到三浦春的嘴边说: “来,姬君,张嘴。” “啊——” 三浦。由于过于震惊而变木头人。春乖巧地吃下了这口蛋糕,乱藤四郎笑着把叉子递回三浦春手里: “真好呀,姬君有被他人好好地珍惜着哟,真的是很棒的一件事情呢。当然了,为了成为一位优秀的土地神,被他人珍视,被他人爱戴当然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呢。” “乱君说的很有道理......” 三浦春吃下第二口蛋糕,眼神逐渐清明,很快就恢复了该有的活力,她又露出了阳光的笑脸,对乱藤四郎说: “那么小春需要更加努力了,被他人珍惜着的同时,小春也想珍惜他人呐,作为土地神,也是需要保护和珍视自己的信徒的吧?小春以后会更加努力去帮助纲君哒!” “emmmm...总感觉姬君思考的方向有哪里不对啊...我明明想告诉她纲先生喜欢她来着...” 乱藤四郎听着三浦春的话,总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也略微觉得对那位纲先生产生了歉意。不过...他才不会承认是他的锅。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对已经把蛋糕消灭得差不多的的三浦春提议: “吃完蛋糕后,主君不如打开祈福箱看看这周都收到了哪些愿望吧?” 每周三浦春来到神社的时候都需要打开祈福箱看看这一周收到的祈福卡,然后为符合常理的心愿进行祝福加持,一旦卡片的持有者觉得愿望达成,三浦春就可以接收来自对方身上的信仰之力。 浅草神社从很久以前开始,土地神之位就是一代传一代的,神格虽然不可以转移,但是寻找到继任者的土地神是可以培育继承者,告知他们成为土地神所需要的东西。 浅草神社上一位土地神便是三浦春的外婆,而她设立的条件,就是三浦春需要一千个人的信仰,而祈福卡则给了她机会去为他人实现愿望,所以这份工作是重要且必须的。 “好!” 三浦春将最后一口蛋糕囫囵塞进嘴里,抹抹嘴角,充满活力地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念叨着: “开箱啦开箱啦!” “姬君,我们不是去拆快递哦,箱子里也不会出现一整套杨树林的口红的。” “小,小春才没有这样想!” “也不会出现一整套德农眼影盘的。” “呜...小春真的没有在想那个快递怎么还没到...” “...所以...姬君你上周又买了什么破铜烂铁?” “...才没有!” “嗯?!” “...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 “...姬君,歌仙会哭的。” 家里有一位家政大师还要买一个扫地机器人,这跟在雷区边缘左右横跳蹦迪有什么区别?如果三浦春不是他的主君,乱藤四郎此时很想给她放一首《路灯下的小妹妹》为她的迪斯科助兴。 “呜呜呜...我一定会被歌仙首落,成为歌仙兼定刀下超级不风雅的第三十七个人头...” “不会的姬君,他只会让你自行退货。” “那更没面子!” “......” 吐槽了一路,两人终于走到了祈福箱前,三浦春双手合十道了句“平安喜乐”,打开了箱子,和乱藤四郎一起把所有的祈福卡都捞了出来,带回大广间一张张看。 三浦春一边看着卡片一边念着上面的祈福词,一边把需要加持祝福的卡片往乱藤四郎面前的竹篮里放: “希望家人平安,许了。” 放篮子。 “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许了。” 放篮子。 “希望下周小测拿满分,嗯...勉勉强强...” 放篮子。 “希望野田同学下周体育课摔一跤???当然不可以。” 扔一边。 “希望数学老师生病一个月都不要来上课???太天真了,数学老师生病,还有代课老师的呀!” 扔一边..... 很快,所有的祈福卡差不多分类完毕,一半是需要销毁的被判定不符合常理的祈福,一半是需要三浦春祝福的,而剩下的最后一张祈福卡上,密密麻麻地写上了超级多的话语,具体到每一个人名,以及希望可以为他们做的事情都写得清清楚楚,署名是“春野绮罗子”。 “有趣......” 三浦春拾起那张祈福卡,慢慢念着: “希望福泽社长能够休息一天;希望国木田先生可以不操心一天;希望与谢野小姐能够买到合心意的医疗箱;希望乱步先生可以收集到喜欢的全套小浣熊干脆面;希望直美和谷崎先生能够中情侣奖;希望贤治君吃到满意的牛扒;希望太宰先生吃到喜欢的荞麦面;希望中岛君可以不受限制地吃茶泡饭;希望小咪发腮......最后......愿武装侦探社永不解散。” “呼...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祈福卡,还有太宰先生?” 是她想到的那位太宰先生吗? 三浦春看着手里的这张卡片,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通过卡片传达的信息,这位春野小姐以前没有来过呢。” -- 第8页 她看向乱藤四郎,眨了眨眼睛,后者闻弦歌知雅意: “姬君想要亲自去为这位春野小姐实现心愿?” 明明施展祝福就可以了,但是三浦春看着就好像要亲自去实现别人的愿望似的。 “嗯。” 三浦春把卡片收了起来: “因为...小春要更加努力地帮助他人啊!” 所以,明天,就去探查一下这个武装侦探社吧! ----------------------------------------------------------------------------------- “虔诚的开端,带来美好的结束。” ——雨果 第5章 “好嘞,让我看看...武装侦探社是什么地方to...” 浅草神社的内部本丸里,因三浦春所托,本丸一流的计算机和炒股专家,藤四郎家的短刀之一,博多藤四郎正在电脑上帮助查询武装侦探社的信息。他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手指化为一道道残影在键盘上舞蹈,而三浦春手里拿着那张来自春野绮罗子的祈福卡,和乱藤四郎在一边耐心地等待。 博多藤四郎是个有着金色头发,带着一副红框眼镜的小男孩,他曾经是博多湾的黑田家藏刀,使用的语言也是带着博多口音的方言,所以每一句话总有一个充满特色的尾音。他在电脑前一通敲打,看着搜索出来的页面,忽然“咦”了一声: “啊咧?为什么在检索查询的信息只有地址和电话to?” “怎么了?这样不对劲吗?” 三浦春和乱藤四郎凑上前,看着gogo地图上显示的信息。 “嘛,也不是不对to,” 博多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敲打,博多方言特色后缀让他的每一句话听起来很可爱: “我用的是gogo全球引擎,正常来说只要是被放在信息互联网上的资料都可以被查出来,但是当我搜索横滨武装侦探社时出来的资料寥寥无几,都是一些报纸上的案件总结,而且是一句话带过,所以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资料被屏蔽了to。” “那博多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乱藤四郎有些不解地看着博多一顿操作,然而小男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敲了一分多钟,他忽然高兴地欢呼: “哦to!搜到了!被屏蔽的信息全部出来了!果然,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使用特殊技巧呢!” “诶?!这样都行?!不愧是博多,很厉害啊!” 三浦春不管自己懂不懂,首当其冲鼓起掌来,然后才问: “那,更详细的资料都有什么呢?” “啊to,让我稍微康康...额......” 金发的男孩忽然没了动静,盯着屏幕一目十行,手里的鼠标点来点去,半晌,他才发出了一阵感慨,语气带着只有出阵杀敌时才有的谨慎: “哦to......这还真是不普通.....或者说...真是危险的信息啊。” “诶?!” 乱藤四郎和三浦春一惊,博多将屏幕转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郑重其事的表情: “阿鲁吉,这个武装侦探社,属于横滨里世界哦。” “哈伊?!!!” 三浦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屏幕上那一页关于横滨规则的报道,一边读一边倒吸一口凉气: “横滨的规则由三社掌管,而今是三社鼎立。白昼的横滨由异能社科所掌管,夜晚的横滨由港口mafia掌管,而在白昼与黑夜交替之间的黄昏,则由武装侦探社掌管......” “异能力?” 乱藤四郎疑惑地读出这个词。 “以暴制暴?” 三浦春也纠结地念着。 “没错,这是横滨里世界的三社鼎立,也就是说,武装侦探社一点也不普通。” 博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他询问地看向三浦春: “所以,阿鲁吉还是要去横滨吗?这可是里世界的事情,阿鲁吉其实完全可以用灵力进行祝福加持,不需要亲自去to,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被牵连就不好了to。” “嘛...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从那张祈福卡感受到了很强烈的意愿哦,那位春野小姐,真的很喜欢武装侦探社,这种心情都可以直接传达给我了。” 三浦春说着,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忽然想起什么: “虽然我对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社科所不熟悉,但是港口黑手党...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她使劲想了想,发现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去还是要去的,小春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让我那么有干劲的事情了。再说了...里世界,小春也并不陌生,放心吧,小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把祈福卡收好,做出最后的决定。博多藤四郎和乱藤四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无奈又纵容地摇摇头: “果然像是阿鲁吉会说的话to。” “那么祝姬君,武运昌隆。” 乱藤四郎笑眯眯地为三浦春送上祝福。 “谢谢博多和乱酱,话说回来...” 三浦春眨着自己圆鼓鼓的大眼睛,很好奇地问道: “博多,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些资料的?看起来真的很机密的样子。” “嘻嘻,这个嘛......” 博多藤四郎推了推眼镜,很骄傲得说: “我用了一点骇客技术然后通过伺服漏洞进入异能社科所的资料库查到的,嘛,据说异能社科所是隶属于国家的部门,所以里面的资料一定更全面,而且to......我还找到了祈福卡上这些人的资料哦!啊...打出来了。” -- 第9页 一旁的打印机忽然发出了声响,几十张纸陆续不断地打印了出来。 “啊to,好详细啊,这个叫做坂口安吾的办事员整理的资料也太全面了吧!” 博多藤四郎拿起一页,看着那份报告上显示的报告员名字,感慨地说道。 三浦春将所有的纸张整理好,看着第二页就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宰治的资料,想了想,她笑着说: “博多真的是很厉害呢,这么快就可以收集到这么多的资料。不过...也要小心被当做骇客在网上被通缉哦,毕竟这个异能社科所听起来特别厉害的样子,对了,这些资料我看完会烧掉的。” 她有些担心博多这无心的举动会被对方察觉到什么,她又忍不住担忧到时候博多被追查她该做些什么,或许,她只能去拜托彭格列家族帮忙解决了。 啊哟...此时此刻,三浦春忽然就觉得,能够成为意大利最大黑手党彭格列十代目的朋友,还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抱歉了纲君,小春为有可能将来要麻烦你的事情先跟你说声抱歉,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默念道。 “阿鲁吉放心吧!我套的马甲还加密了好几层不会被追踪到哒。” 博多朝三浦春比了个OK的手势,三浦春这才放心: “那我准备出门咯。” 她一边一目十行地看着资料,一边朝门外走去,然而乱藤四郎忽然叫住了她: “姬君请留步。” “诶?怎么了?” 三浦春停下脚步,转头好奇地看过去,乱藤四郎笑了笑,这才说: “姬君带着物吉贞宗去吧,他是会带来幸运的刀剑,带着他,姬君此行一定会顺利的。” 虽然乱藤四郎是担心三浦春在横滨的安危这才提议她带着刀剑去的,不过,他同时希望她出行顺利也是真的。 物吉贞宗被称作能够带来幸运的刀剑,据说德川家康每次出战只要带着这把刀就一定会获胜,因此他给这把胁差取名“物吉”。而物吉贞宗显现之后就是一位穿着白衣带着白帽的清秀少年,浑身透露着纯善和圣洁的气息,性格也是非常的温和。 “诶?可是我以前也经常去横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三浦春愣了愣,笑着回答: “一平和风先生一直都住在横滨中华街,如果横滨很危险他们应该早就会告诉小春的。” 作为里世界最强的彩虹七子之一风的徒弟,彭格列的后起之秀一平就和师父住在横滨中华街。她年龄很小,今年才十岁,不过,在里世界的法则中,哪怕是一个婴儿也不能单纯地去推断对方无害。一平从六岁起就受到三浦春的照顾,所以她们关系很亲近,三浦春也定期会去找对方,所以横滨对于三浦春而言并不陌生。 但是,她知道提议她带一位刀剑男士就是乱藤四郎的心意,所以最后她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只不过,她打算带着物吉的本体出发,如果有特殊情况才将他的形体召唤出来。 “那么,小春我出发咯。” 神社门口,小春把物吉贞宗的本体放进背包里,元气满满地和送行的刀剑告别。来送行的主要是今天在神社值班的刀剑们,左文字三兄弟:短刀。小夜左文字、打刀。宗三左文字和太刀。江雪左文字。 “祝君武运昌隆。” 粉发异瞳,五官怡丽,身形秀气的打刀宗三左文字柔和地祝福道。他曾是织田信长的藏刀,却从未被其使用过,在战国时期,宗三左文字,当时被称作义元左文字的他便以“天下人之刃”的称号享誉当时的东瀛大陆,因此织田信长得到这把刀后,为了炫耀,将他改名,并在其刀柄上刻上了属于他的铭文。 “谢谢宗三。” 三浦春笑得一脸阳光,此时另一位在宗三左文字旁的刀剑,有着一头冰蓝色长发,气质淡泊的太刀江雪左文字也开口了: “愿主君此行顺利。” 随后他伸手将最小的弟弟小夜左文字轻轻往前一推,说道: “小夜有话想对主君说。” “是吗?小夜想对我说什么呀?” 三浦春微微弯下腰,充满爱怜地看着身高只到她腰部的蓝发男孩,神情自带一丝冷酷,但实际上性格平和羞涩的小夜左文字有些脸红,过了一会,他才伸出手,手里是被保鲜袋装着的三个柿饼。 “主,主君要是路上饿了...可以吃...” 他的声音细弱蚊声,头也低着,三浦春知道他是因为不太擅长交谈,她不禁觉得心里暖暖地,看着柿饼也觉得很感动,于是干脆利落地接过柿饼塞到了背包里,揉了揉小夜的头: “谢谢小夜!小夜真的太贴心了!” “那么,小春启程啦!” 她最后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了鸟居。 ------------------------------------------------------------------------------ ‘有愿望才会有幸福。’ ——席勒 第6章 横滨作为日本三大都市圈之一的重要城市之一,常常也被称为东京的外港,人口密度也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常年作为日本本国与外国进行进出口贸易的港口城市,毕竟,历史上著名的“黑船事件”也发生在横滨。 如果此时陪伴三浦春的是陆奥守吉行,他一定可以为三浦春详细地讲解黑船事件的背景和在那之后为整个国家带来的改变。因为,打刀。陆奥守吉行是坂本龙马的爱刀,而坂本龙马的大名,任何一位日本国人都必须了解。要知道,这位可是留下了名垂千古的《船中八策》的维新志士,也是十九世纪中叶最早使用木仓支替代□□的剑客。 -- 第10页 然而此时此刻,在去往横滨的电车上,陪伴三浦春的是物吉贞宗,这把从战国时期流传到现在的胁差一直被好好地收藏着,自然无法为三浦春讲解更多近现代知识。因此,通过灵识与三浦春交流的小幸运只是静静地和她交谈着: “物吉还没有来过横滨吧?” 三浦春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将背包抱在怀里,在脑海中与物吉对话。 “的确是第一次呢,谢谢姬君今天让我跟随。” 物吉的声音就和他本人一样,有些软和,三浦春常常觉得他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软乎乎轻飘飘的。 “抱歉,小春以后会尽量做到外出都可以带两位刀剑出门的,如果有刀剑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的,小春也会尽量让值班的刀剑们协调的。” 以前去横滨或者别的城市的时候,三浦春只考虑到可能需要买东西的因素,就算选择刀剑陪同,都率先会选择木仓或者是薙刀一类的健壮型刀男,比如三大名木仓:日本号,蜻蜓切,御手杵;又或者是身为薙刀的岩融,再不济也会是超级喜欢修行锻炼的太刀。山伏国广和打刀。同田贯正国。 “姬君不必感到抱歉,” 小幸运的声音依然是软乎乎的: “姬君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希望我的存在可以让姬君每一天都可以很幸运。” “啊...物吉真的好温柔啊。” 三浦春听着脑海中那棉花糖一样的声音,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她家的这一大群刀剑男士都是些什么天使啊!她真的被他们宠得快要不知天高地厚了!嘛,为了报答这些如此关心自己的“家人”,她一定要努力地当上土地神! “啊,我们到了。” 电车到站了,三浦春慌忙把背包重新背上,随着人群走出了车站,刚出车站,就看见站口的墙上挂着一幅海报,海报的背景是极其诱人的拉面图,上头的文字写着: “横滨拉面博物馆,今日前一百名的幸运儿有机会免费品尝本店任何产品!” “诶?!拉面博物馆居然搞活动?太难得了吧!” 拉面博物馆,顾名思义一个专门展示拉面的历史,风味,不同品牌的展览馆,同时也会提供拉面及其他餐食的销售,在横滨也是挺有名气的一间网红店了。三浦春虽然来横滨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地跑去中华街购买东西,所以一直都没有去过这家店。 “姬君想去吗?” 物吉感受到了三浦春的犹豫,在灵识里问道。 “啊啊啊!不...不是...” 三浦春脸红地否决,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灵识里物吉贞宗羽毛般的轻笑扫过她的脑海: “姬君想去就去吧,也快到午饭时间了,说不定姬君会是幸运儿,可以得到免费试吃的机会呢?” “可...可是关于武装侦探部的事情...” 三浦春动摇了,然而想到春野绮罗子的心愿,她又有些犹豫。 “再重要的事情,也得填饱了肚子再说呀,姬君你说对吗?” 物吉的声音一直是温温柔柔地,没有特别的起伏,却奇异般地有着说服他人的力量。总之,三浦春就这么被说服了: “那小春就先去拉面博物馆,再去探查武装侦探部吧!走咯!” 拉面博物馆离横滨站并不远,走路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只不过三浦看着门口排着的长队,忽然就觉得今天估计是不可能成为幸运儿的了。不过拉面还是要吃的,这样想着,她自觉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排起队。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还夹杂着人们的惊呼: “啊!抢劫啊!!!” “抓住那个歹徒!!!” “小心!!!他手里有木仓!!!” “别让他逃了!!!” “前面的人散开!!!” 声音由远及近,三浦春还未有任何反应,忽然就被一股大力抓住了背包,随后整个人就被扯着拖到了一边,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刚想抬头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太阳穴就被一个冰冷的铁器抵住了,她用头发去想都知道这是什么。 喵喵喵?就这么一分钟不到,我就成为了人质?! 已经许久没有当过人质的三浦春小姐不由得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物吉,我是不是太久没有上过战场,反应能力都变低下了?” “姬君说笑了,只是这个世界太和平罢了。” 物吉贞宗温柔地回答顺便询问: “姬君需要我出手吗?” 三浦春可以利用灵力让刀剑进行半形体化,普通人肉眼是看不见刀剑的,那么物吉就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三浦春摆脱桎梏。 “看起来确实需要物吉帮忙呢,毕竟小春现在可不想浪费时间。” 只是随着那一群围上来对着歹徒和她举枪的军警的出现,三浦春又犹豫了: “等等吧,物吉。对着歹徒和人质举枪,必要时可能会进行无差别攻击,万一等会我的举动激怒了歹徒,可能适得其反。” 届时她三浦春或许不会死于歹徒的牵连,而是死于军警的无差别攻击,无辜的人质又会多一个。 “那边的歹徒,请赶紧放下你的枪,你已经被包围了。” 军警开始做出劝诫了,然而歹徒毫不理会,只是朝着军警喊道: -- 第11页 “哇哈哈哈!反正我本来就不想活了,还不如先杀了她再自杀,让她陪我上路!!!” 歹徒笑得越发猖狂,抓住三浦春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一点,捏得三浦春脸色都变了: “痛痛痛...” “姬君,让我显现吧。” 物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郑重。 刚刚在拉面博物馆前排队的那一群人早就做鸟兽散,逃离了事故中心,只留下两个人还站在原地,站在歹徒身后七八米的距离。一个是身穿驼色大衣,两只手和露出的脖子都缠着绷带的英俊青年,一个是穿着吊带裤,有着不规则刘海的银色短发的清秀少年。 “太宰先生!想想办法吧!” 中岛敦,异能力是化身为虎的“月下虎”,武装侦探部的新人,此时严肃地盯着前方的歹徒对身边的太宰治说。 “啊啦,只是突发奇想过来排队,没想到就遇见这么个事情。” 太宰治说话的声音仍然是悠哉悠哉的样子,中岛敦急了: “太宰先生,快想想办法啊!” 他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太宰治眨了眨眼,指了指对面的军警: “不是有他们在处理了吗?” “诶?!太宰先生,你真的相信那群军警可以处理好?!” 中岛敦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太宰治忽然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种话可不能说的太大声了,被听到可就不好了。” 他笑意盈盈地说着,然后出其不意地将中岛敦往前一推: “就决定是你了,去吧皮卡丘。” “啊啊啊啊啊!!!” 毫无准备的吊带少年被他看似柔弱实际充满力量的一推直接撞到了歹徒的身上,歹徒手里的枪被他撞掉,人也跟着被迫撞倒。 “可恶!” 歹徒从地上爬起,想要捡回枪,中岛敦却凭着自己灵活的反应扑上前将他反手压制住了: “投降吧!不许你伤害别人!” “放手!放开我!” 歹徒的力气似乎很大,他使劲想要摆脱中岛敦的束缚,眼看着就要成功的时候,太宰治懒懒地拣起被丢在一边的木仓,对那群还没反应过来的军警说: “我说,你们还要维持这个姿势多久?再不上前抓,犯人就要跑了哦。” “快!抓住犯人!押回去!” 一直握着木仓的军警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上前,终于把歹徒压制了。 目送犯人被军警带走,中岛敦这才有些不满地对太宰治说: “太宰先生!下次请不要这么突然!” “抱歉,抱歉~~毕竟这样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嘛。” 太宰治毫无歉意地说,随后他转身,对仍在坐在原地的三浦春伸出手: “又见面了,三浦小姐,没想到这次会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见面,让你受到惊吓了,抱歉。” 三浦春握着他的手站起身,笑着说: “太宰先生为什么要朝我道歉,我还得感谢你们的帮助呢。” 说罢她朝中岛敦行了礼: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三浦春。” 中岛敦明显愣了愣,随后脸上露出了很羞涩的表情: “不,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叫中岛敦。” 太宰治看着中岛敦的表情,在一边声音平平地说: “哦呀哦呀,少年的心情就是好懂。” “太,太宰先生说什么嘛,才不是!” 人虎少年对于自己常常被太宰治捉弄的事实感到无奈却毫无他法。 “三浦小姐今天怎么会来横滨?” 太宰治转向三浦春问道,小姑娘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如既往灿烂的表情: “秘~~密,暂时不想告诉太宰先生呢。” “是吗?那好吧,女孩子的秘密本来就应该得到尊重呢。” 太宰治似乎对女性而言特别好说话。 三浦春眨了眨眼睛,反问: “太宰先生和中岛君也是想来当幸运儿吗?” “本来是这样想的,这里除了拉面,荞麦面也是一绝,茶泡饭也不错,幸运儿据说还可以无限量试吃。不过...现在看起来,吃不成了呢。” 太宰治双手插兜,似乎很遗憾的样子。三浦春正想开口说自己请客感谢,忽然灵识里听到了物吉的声音,小幸运的声音又回到了轻飘飘软乎乎的声线: “姬君,说不定,这是因祸得福哦。” “哈伊?!” 三浦春惊讶了,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拉面博物馆的门被拉开了,头上戴着白色厨师帽的店长走了出来看着他们说: “三位就是最后的幸运儿吧?怎么还不进店呢?” “咦?!!!” 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店长,身材胖胖的店长笑得像弥勒佛: “因为刚刚店门口发生的意外,之前排队的客人走了一大半,现在就剩下你们三位了。” “天啊,这也太巧了!” 中岛敦惊呼,三浦春也很惊讶,不过她忽然就想到了春野绮罗子祈愿卡上写的心愿,她忽然就笑了。 “太宰先生,中岛君,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因祸得福,物吉小幸运说的没错! ‘开朗的性格不仅可以使自己经常保持心情的愉快,而且可以感染你周围的人们,使他们也觉得人生充满了和谐与光明。’ -- 第12页 ——罗兰 第7章 中岛敦从来没想过如此幸运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并不是一个多么温暖的地方,对于他来说,那甚至是人间地狱。因为体内有着异兽,他的食量比普通的孩子要大,不光吃不饱不说,每天也只有残羹剩饭。当他被赶出孤儿院走投无路的那天,他遇上了太宰治,那个男人,在夕阳下向他伸出了手,请他吃了足足二十碗他最喜欢的茶泡饭,虽然仅仅是简单的茶泡饭,但却是让中岛敦铭记一生的恩情。 当然…请客的钱是由太宰治的搭档国木田独步付的。 “哇...” 银发的少年看着眼前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泡饭,紫水晶一样的眼睛睁得很大,仔细看去似乎还kira kira闪耀着光芒: “我忽然觉得我好幸福啊!” 今天陪太宰先生来排队居然真的可以蹭成幸运儿,还可以免费无上限吃爆,今天真的——太幸运了!想到这里,人虎少年双手合十大声地说了句“我开动了”,随后低头开始大快朵颐。 “呀咧呀咧,敦君还真是单纯啊。” 太宰治坐在少年的旁边,他的面前是一碗店长秘制荞麦面,他一只手拿着筷子,但不急着下筷,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中岛敦一脸开心的表情。三浦春坐在他们的对面,点的是一份豚骨拉面,她听到太宰治的话,有些不解地歪头: “太宰先生的话让我有些难理解呢,单纯不是挺好的吗?” 她将筷子分开,拿在手上: “可以单纯地因为能吃到喜欢的食物而开心,我觉得很好啊。” 她吃了一口拉面,瞬间就感觉整个口腔都是浓郁喷香的高汤,浅白色浓郁的高汤是用海带,土鸡,柴鱼,猪骨等材料慢火熬制而成的,这之上是一整块肥瘦相宜的猪软骨,用海苔装点的碗沿整齐的码放着细笋尖,葱丝,溏心蛋。配合着师傅经验丰富力度恰到好处的拉面,一口下去,猪软骨软糯的脂香与清爽弹牙的拉面相互交融,口感醇香,在唇齿之间盛开着迷醉的美味。三浦春就觉得从身到心都被这无与伦比的口感征服了。少女忍不住伸手捂着半边腮帮子,眼睛亮晶晶地: “哇!好好吃的拉面啊!小春好幸福!” 拉面博物馆真不愧是横滨有名的必去餐厅,实在是因为这里真的有能够让人觉得幸福的食物。 “啊呀,没想到三浦小姐也和敦君一样那么容易满足啊。” 太宰治看着三浦春那和中岛敦如出一辙的幸福表情,脸上露出了纵容的笑意,三浦春抽空看了他一眼: “太宰先生还不吃吗?过一会就不好吃了呢。” “嗯,我开动了。” 太宰治朝她微笑,然后下筷,拣起面条,送入口中。几秒后,他一向冷静的眼眸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放下筷子,看着这碗表面上普普通通的荞麦面: “这...挺好吃啊。” 他原以为所有的荞麦面口感和味道基本都差不多,万变不离其宗,但是面前的这碗荞麦面,竟然还做出了一不一样的口感。 “一定很好吃吧?太宰先生?” 三浦春忽然看向他,笑容里带着几分乖巧,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好吃呢?万一我是因为不好吃才愣住的呢?” “诶?!” 少女眨了眨眼,笑了: “不会的。” 她对太宰治wink了一下: “哼哼,太宰先生的嘴角刚刚可是翘起来的哦!小春我都看到了呢!” 可爱的自称小春的少女脸上满是沾沾自喜的表情,让人看着就觉得忍俊不禁,太宰治的心忽然就酥了。 “呐...三浦小姐...” 他轻轻地开口,三浦春不明所以: “嗯?叫我小春就可以啦!” “呐...小春小姐...”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改口,忽然放下筷子握住了三浦春空余的手,露出了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那个可以被称作chi han的表情: “请务必和我殉情!” “太宰先生你冷静点啦!!!” 三浦春爆红着脸将手挣脱出来,随后低头扒面不再理会脑袋瓜子抽风的先生,而太宰治完全不受影响,一边心情颇好地吃着自己的荞麦面,一边时不时笑盈盈地看着三浦春。 一旁的中岛敦终于把注意力从茶泡饭转回到了现实,抬头就瞧见太宰治眼神专注盯着三浦春,而后者埋头在碗里,耳朵通红的情景,单纯的人虎在这一瞬间忽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享受了一顿免费的午餐后,三浦春就和两位饭友告别了。目送三浦春离去的背影,中岛敦想起了什么,便转而问起太宰治: “太宰先生和小春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呢?” “哦呀?敦君是忽然开窍了吗啊?觉得小春小姐很可爱是吗?” 太宰治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人虎少年脸一红(被气的): “太宰先生想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啧啧...敦君,让我教你一个道理:每一个随口问问都是有预谋的询问哦。” 太宰治忽然收起了轻浮的表象,认真地看着中岛敦说了这么一句话,把人虎少年唬得一愣一愣: -- 第13页 “是...是这样吗?太宰先生的话都好有道理。” 他恢复了正常的脸色,郑重地对自己的人生导师说: “我会继续努力的,太宰先生。” “噗——” 回应他的只是褐发青年偷笑的脸: “我都是骗你的,敦君。” “...太宰先生!!!” 虽然正午的天气温暖明媚,但今天的太宰治依旧是那么爱欺负人。 另一厢,三浦春正在某条著名的步行街逛着,她也不是很懂为什么今天来横滨就总能遇见商店打折或者排队抽奖,像她现在逛着的零食店也是非常有名的一家店,今天这家店非常罕见地做出全场五折的决定,还有抽奖活动。想到刀剑男士们很多都是喜爱零食的主儿,三浦春没经过多少思考就进了店里,推了一个购物车开始逛。 奇多全口味折上折?买! 明治巧克力全场三点五折?买! 四洲海苔买一送一还折上折?买! 百醇打折?买! 百力滋打折?买! 宇治抹茶打折?买! 买买买!!!今天的购物全都由三浦公子买单了!!! 购物车里很快就被堆起了一座小山,身处背包但通过三浦春的灵识感知外界的物吉贞宗叹为观止,并深深地觉得: 姬君她离垮掉的边缘不远,只差一个stomping的距离。 扫荡了一大圈,三浦春的理智终于回笼,她忽然就看见了自己的购物车呈现出来的壮观景象,脑门上划下了三道黑线: 哈哈哈...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哈…… 虽然本丸的生活基金一直都不缺,但是零食这种东西毕竟属于消耗品,还是要克制一些才行。于是,三浦春决定把一些产品放回原位。 这样想着,她开始拉着购物车倒退,忽然,背部似乎和另一个人撞上了,她赶紧停住脚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嗷!痛......” 她赶紧转身查看情况,就看见一个披着褐色抖蓬,带着同色八角帽的青年瘫坐在地上,他怀里抱着零散的几包零食,周围也散落了一地,显而易见,是三浦春的锅。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小春这就帮你捡起来!” 自知闯了祸的三浦春赶紧蹲下,帮着把那些散落的零食都拣起堆成一堆,然后她又看向这位倒霉的先生,这才发现这个青年的眼睛竟然是眯着的。 诶?!这样也能看清吗?! 她忽然有些卡壳了,想说出口的道歉一下子堵在了嘴里。 “你是在想我眯着眼睛能看得清路吗?” 清秀的眯眯眼青年忽然开口了,三浦春听到他的话,差点跳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小春在想什么?” 眯眯眼青年将所有零食都揽入怀里,才说: “我可是名侦探啊,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名,名侦探?” 三浦春听到这话,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眯眯眼青年,才发现自己似乎在关于武装侦探部的资料里看过他。 江户川乱步,拥有最聪明的头脑,是武装侦探社的压箱宝贝,只要他带上那副专属眼镜,再复杂的案件都迎刃而解。 “你认识我。” 江户川乱步忽然肯定地说,三浦春忍不住抖了抖,心里疯狂想着对策,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种小事情,他站起身,望着眼前的货架,嘴里说道: “我在找最后一个口味的小浣熊干脆面,你要是想道歉,就帮我一起找吧,就差这一个口味了,海苔味的。” “哈伊?!” 江户川乱步真的太神奇了吧?!! 三浦春震惊地看着青年的侧脸,内心风中凌乱: “物吉物吉,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不知道付丧神的存在,我相信这个江户川乱步先生甚至连你的存在都能推断到。” “的确很惊人呢,姬君。” 小幸运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 “呐呐,你还不帮我吗?海苔口味是最难找的,我一个人可找不来。”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又传来了,三浦春这才赶紧结束灵识里和物吉的对话,一边说着“马上马上”,就走到了对方身边跟他一起找。 “海苔口味之前一直缺货的,今天也不一定有。” 江户川乱步一边寻找,一边对三浦春解释,后者眨眨眼: “那如果找不到,先生会很失望吗?” 这句话问出来后,带着帽子的青年似乎想了想,才回答: “嘛,很失望倒不至于,因为早就预料到了,我在收集全口味的小浣熊干脆面这件事情上从来就是幸运E。” “话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会有时来运转呢。” 三浦春随口安慰着,忽然眼前略过了一抹隐藏在橙色与黄色包装之间的紫色。她吞了吞口水,伸手慢慢地捏住包装的一角拎了出来,定睛一看—— 海苔味小浣熊干脆面。 “先...先生...” 她的声音兴奋地都打颤,把这包干脆面拿到江户川乱步的眼前: “你看,幸运来了。” “???” 江户川乱步盯着这抹紫色静默了三秒,忽然睁开了眼睛,翠绿如玉,是最美的玉石。 “恭喜你了,先生。” 三浦春在一旁祝贺,江户川乱步又重新眯上了眼睛,然后看着她: -- 第14页 “呐,叫我乱步就可以了。” 他将怀里的干脆面都拢好,再度看向那个比他还要兴奋的少女: “你的名字,是什么?” ----------------------------------------------------------------------------------- ‘推理是不分输赢不分高低的,因为事实永远只有一个。’ ——江户川乱步 第8章 “呼,本来以为今天来横滨终于可以不用买东西的,没想到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哦!” 背上一个包,左手一个奇多大礼包,右手还提着另一个装满零食的大袋子,三浦春看起来就像死亡搁浅快递员,她忍不住对着物吉贞宗吐槽自己: “早知道小春就在走的时候再去买咯,店铺又不会走,哎,失策了失策了。” 灵识里的物吉贞宗温柔地回应: “姬君其实没有必要买呀?您前天不是才从中华街买了很多吃的回去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 三浦春停住了脚步,看着步行街上来往的人们洋溢的笑脸: “小春只要看到大家高兴的样子,也会非常高兴,所以小春才一定要买礼物回去呀,这么久以来,真的谢谢你们了。” 年轻的巫女小姐对她的付丧神这样说道,半晌,物吉贞宗那绵绵的声音才传来: “可以成为姬君的付丧神,是我们的荣幸。” “物吉你怎么忽然那么郑重啦,与其说是你们的荣幸,倒不如说这是小春我的幸运啦,多亏了外婆愿意让小春继承神社和本丸,小春才可以和你们一起生活着呀!呐呐,你们可都是小春重要的家人哦!” “姬君应该在本丸说这番话,大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哎呀,小春也是会害羞的啦,这种话我不太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讲嘛。” “原来如此,不过我相信,大家都明白姬君的想法。” 物吉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姬君竟然也会有害羞的一面,忽然觉得有趣:三浦春一向是个开朗的人,也不习惯藏着掖着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通通都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可以说是再好懂不过了。结果他却听到姬君说自己会害羞,他想了想,终于回味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姬君是真的很重视他们,所以有些心里话,的确下意识地很难开口。物吉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他们的姬君啊…… 忽然,三浦春的注意力被身边的一个抽奖转盘吸引了,那里熙熙攘攘围了一圈人,似乎都跃跃欲试的模样。年轻的女巫小姐好奇极了,她也忍不住走了上前去围观。 站在转盘前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男生有一头橙色的发,穿着休闲服,身形修长,五官俊朗;女生穿着水手服,有着一头让很多人都会羡慕的顺滑黑色长发,雪白的肌肤,五官美丽,眼角还带着一颗泪痣,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他们似乎是一对兄妹,因为穿着水手服的女孩抓着男孩的胳膊,声音甜甜地为他打气: “哥哥大人加油!一定可以抽到大奖的!” 被她打气的男孩脸上露出了尴尬,挠了挠后脑勺: “直美…这种完全靠运气的事情再努力也是没办法保证的。” “我不管我不管!哥哥大人最棒了!一定可以的!” 叫做直美的女孩满脸笑意,似乎完全没有理解哥哥刚刚说的话。她的哥哥叹了口气,走到转盘前将抽奖券递给笑容可掬的老板,一边伸手拨动转盘,有些惆怅地自言自语: “啊…啊…每次这种抽奖我都是末等奖,一包纸巾的程度…虽然很想满足直美的心愿,可是我这种运气根本就…咦???诶?!!!” 他惊呆了。 大转盘的指针迅速地转了好多圈,最后慢慢定格在了金色的扇形图案那,上头用红色的大字明晃晃写着“箱根温泉两人两日游”。 围观的人群静默了三秒,忽然爆发出了欢呼: “哇!!!居然是头奖!” “天啊!有人中头奖了!” “没想到真的有人可以中头奖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抽奖” 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妹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背上,兴奋地说: “哥哥大人好棒啊!抽到了头奖啊!直美好幸福啊!” “所以…我真的…中了头奖?” 大男孩还是一脸懵逼,直到店老板保持着微笑请他去填写领奖材料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中奖了?!! 他,谷崎润一郎,中!大!奖!了! 好开心,好兴奋,好想飞到天上去! 在一旁围观了全过程的三浦春看到那对兄妹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替他们高兴: “物吉,他们真的中奖了呢,好幸运哦!” “是的,很幸运呢,姬君也想去抽奖吗?” 善解人意的胁差在灵识里问她,三浦春摇了摇头: “不啦,我觉得当个围观群众挺好哒。” 看别人开心,她自己也可以开心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三浦春也算是共情能力挺高了。 “继续去武装侦探社看看吧!” 少女摇摇头,继续朝着既定的方向走,隐隐感觉到今天的行程已经开始走上了不归路的物吉贞宗忍不住说: “姬君,我觉得今天的行程不应该叫做武装侦探社秘密探查,应该叫做横滨一日游顺带踩点武装侦探社。” -- 第15页 “!!!” 被戳中了心思的三浦春一下子红了脸: “小小小…小春才不是这样想的,明明小春真的是很认真的要搜集武装侦探社的资料的,没错!小春本来就只是想去武装侦探社找到春野绮罗子小姐,然后问她具体的一些情况的,只是路上忽然就碰上了很多意外而已…而已…” “姬君不要激动。” 物吉贞宗柔和的声音响起; “姬君其实也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横滨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看看这些景色好了。” “可是…” 少女冷静下来,想要说自己更想完成既定的目标,然而物吉似乎早就料到她想说的话,继续用轻飘飘软乎乎的声音说下去了: “比起加班加点完成他人的心愿,我们作为姬君的刀剑,更加希望姬君可以让自己轻松那么一刻,放慢脚步,好好地看看沿途的风景。” “物吉…” “姬君总是为了他人的心愿奔波,也是为了能够早日获得神格,真正地和我们建立起联系。但是…” 物吉贞宗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但是…也请姬君好好地爱护自己,可不要因为过于劳累而病倒。所以,请姬君放心吧,我们一直都会陪着您。” “……” 三浦春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她忽然觉得眼眶热热的,心口处也是热热的,她忽然想哭。她没想到物吉贞宗会猜到她的心底事,不,或者说,似乎所有的刀剑都知道了她的心底事,但是他们都体贴地不曾去劝说她,只是在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她放松。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的想法通过物吉贞宗传达了出来。 “呜呜…你们真的太好了。” 巫女小姐终于忍不住还是流出了感动的眼泪,片刻后,她便决定放慢脚步,索性先把沿途的风景好好看一遍。 如此一来,她便选择了另一条比较远但是可以看到很多个景点的路,拐了一个弯就离开了步行街。 转身向着另一条路去的三浦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拐弯的路口有一个警察局,而武装侦探社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正和局长交接着这一个月双方接洽的工作。 “福泽社长,辛苦您和您的部下了,这个月很多起案件都牵扯到了各种势力,我们明面上确实无法做什么。” 胖胖的警察局局长,拘谨地朝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那个穿着青绿色羽织的银发男人说。 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的创始人,一个拥有异能营业许可证的一社之长。在横滨里世界,想要光明正大地使用异能力进行各方面的交易,必须要得到异能社科所承认并签发的异能营业许可证。而横滨里世界错综复杂,虽然是三社鼎立,但是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异能力者不愿意被管束,因此很多时候,一些自由身的异能力者使用异能犯下了案件,警察局就不好处理,就会转交给武装侦探社。 “维护横滨治安是你我共同目标,无需客气。” 福泽谕吉曾经是享誉全日本里世界的剑客“银狼”,大约是受到武士精神的影响,他一身正气,看上去比警察局局长还有气势。 “哈哈哈,虽然如此,但是你们社还是比较辛苦。福泽先生,你有没有打算给你的社员稍微放天假,让他们休息休息?” 胖胖的局长和福泽谕吉已经很熟了,他一听对方刚刚说的话就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还有没有棘手的案件,欢迎委托。 想到武装侦探社人员也不多,为了避免这位社长的部下过劳死,局长决定他今天要当一次锦鲤。 “您说的很有道理。” 福泽谕吉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半晌,他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他对着话筒说: “国木田吗,麻烦你跟所有人说,这是社长命令:明天,全员放假。” 话筒那边的人似乎被震惊到了,传来了一阵似乎是桌子被碰撞的声音,福泽谕吉没有再等回复,挂了电话,随后看向笑眯眯的警察局局长,颔首: “那么,告辞了。” “是要去棋社吗?” 局长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剑客身形停顿一下,点了点头。 另一边,提着一堆东西的快递员三浦春一路经过了许许多多风格各异的建筑和著名景点,心情也从一开始的举棋不定到后来的舒适悠然。当她慢悠悠地站在了那栋据说是武装侦探社的红砖色欧式建筑门口,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四点了。 “啊,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三浦春感慨地说,她看着一楼那个挂着“旋涡”字样的咖啡店,踌躇片刻便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 她被笑容灿烂的侍者引到了一个卡座上,正在研究菜单时她忽然就看到了前方卡座上坐着的两个人:一个穿着浅黄色西装,带着眼镜,表情正经的男人,和一个背对着三浦春,有着深紫色头发,发上别着蝴蝶发夹的女人。 三浦春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和与谢野晶子,前者的异能是可将笔记本所写物品变现的“独步吟客”,后者的异能则是治愈系的“君死勿给”。 此时,国木田一脸疑惑地对与谢野说: “社长竟然让大家明天休假?这太奇怪了。” “诶?有吗?可是我们已经连续工作了八天了才追查完黄金犬案,社长体贴我们给我们放假,这是好事情。” -- 第16页 与谢野刷着手机网购,平平地回应。 “我只是担心社长是不是另有含义。” 国木田显然有些操心,与谢野晶子无奈地扫了他一眼,才说: “你少操心点吧,搞不好社长就是因为看你太操心才想放假。” “我……” “别想那么多了,反正……诶?!!!” 与谢野忽然看着手机惊呼起来,国木田以为出什么事了,一脸紧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回应他的只是与谢野晶子亮晶晶的双眼以及疯狂对着手机屏幕点击的手: “……我昨天看中的那个超奢华医疗箱,忽然打一折了,我要赶紧下单!” “哈?!!!” 国木田独步眼镜都差点滑下眼眶,咖啡馆的门忽然又被推开,一个有着金灿灿头发的少年,异能力是怪力“不畏风雨”的宫泽贤治带着质朴纯真的笑容,越过三浦春朝国木田他们跑去,跑到他们面前,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着,声音里也是满满的兴奋: “呐呐!我刚刚,吃到了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最最最好吃的牛排!!!哇!!!来到横滨真的太幸运了!!!” “哈?!!!” 国木田独步的眼镜终于滑落。 三浦春静静地听着,不自觉地笑了,她招手,对等在一边的那位笑容灿烂的侍者说: “要一份草莓巴菲,谢谢。” 夜晚,春野绮罗子回到家,忽然在信箱里看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她拿着信回家,好奇地打开,只看见那浅黄色的信纸上,写着一句话: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诶?” 褐发带着红框眼镜的女孩惊讶地看着那张纸,此时,一只三花猫走到她的腿边蹭了蹭,那是她饲养的猫咪“小咪”。她摸了摸小咪的脑袋,轻声地说: “小咪…我可能…真的遇见神明了。” “喵~” 三花猫看着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此时此刻,已经坐在回程的电车上的三浦春感应到了一份比过去分量要重得多的信仰之力,她笑了笑,抱紧了手里的袋子静静地感受这份温暖的力量。 ------------------------------------------------------------------------------ “信仰是心中的绿洲,思想的骆驼队是永远走不到的。” ——纪伯伦 第9章 如果你问每个学生一周之中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天是哪一天,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会得到“周一”这个回答。对于三浦春而言也是这样的,周一又是新的上学周了,每到这天,她的行驶路线便是“神社——学校——回家”。 谁说巫女小姐就不用上学了?三浦春会告诉你,动画片里都是骗人的。 “哎,所以我才最喜欢周五啦…” 站在并盛高中的大门口,三浦春一边排队等着风纪检查,一边回味着今天早上烛台切光忠做的鳗鱼饭。 “呜呼…吃到烛台切先生做的饭真的是太幸福了。” 明明才刚离开神社,三浦春就已经期待着下一周去神社的日子了。 “请后面的同学自觉排好队,加速风纪检查的速度。” 风纪委员们的声音传来,三浦春跟着队伍往前一点点挪动,抽空看了一眼站立在大门两旁统一留着飞机头的风纪委员们,听说这个造型一直都是并盛初高中部风纪委员的特色,而下令全体保持这个造型的人,便是那个从初中就已经称霸整个并盛的,行为似乎是不良可实际上超级正义的那个少年。 三浦春着装一向符合标准,很快就过了检查,她提着书包轻快地迈进校门口,迎面就看见了那个气质清冷,人淡如菊,俊秀如翩翩公子的少年。 啊…就是他了,称霸并盛的少年,并盛的“王”,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也是彭格列的六位守护者之一,云守。 “早上好,云雀先生今天也在岗呢,真的很尽职尽责呀。” 三浦春对着云雀恭弥打了一声招呼,对方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作为回答,三浦春不以为意,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对着他说了句“再见”就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云雀恭弥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眼神不期然地柔和了一些。 “委员长,工作差不多结束了,这是违纪名单。” 一旁传来了副委员长草壁哲矢的声音,刚刚余光望着教学楼的委员长收回了目光,又成为了平日波澜不惊的云雀恭弥。 三浦春步履轻快的走进了教室,一进门就习惯性地朝靠窗的位子跑去,然后对着那个坐在椅子上已经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少年打招呼: “早上好!纲君!当当当~我们又又见面啦!” “早上好,小春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真好。” 沢田纲吉早就看着手表等着那个每周一总是踩点进入教室的少女了,看到她今天也是充满活力的样子,心里也是很高兴。 “看起来小春这周在神社也过得很充实的样子呢。” 他开口提起话题,三浦春走到位于他身边的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一边拿课本出来一边说: “嗯嗯嗯!烛台切先生的手艺真的太太太棒了!今天早上他还做了鳗鱼饭!那个味道真的太太太好吃了!纲君下一次来神社,请务必留下来用餐,品尝烛台切先生的手艺才行!” -- 第17页 说起本丸大厨的手艺,三浦春开了头就停不下嘴,分分钟可以将一道菜描写成舌尖上的xx,沢田纲吉却只是拖着下巴耐心地听着她讲,也不打断,直到她讲完所有的话,他才点头: “下一次,请务必让我品尝。” 他作为知晓三浦春既是审神者也是神社代理人的知情人,自然也是进入过那个身处神社内部的“本丸”的,过去在彭格列遭遇一系列危机的时候,为了磨炼他,他那无情的“家庭教师”——里世界赫赫有名的世界第一杀手里包恩经常把他扔到三浦春的本丸,去让那群刀剑男士对他进行车轮战。 沢田纲吉当初可谓是本丸手和场和救护室的常客,不过鉴于每一次受伤后都可以得到巫女小姐温柔的安抚,于是痛并快乐着,沢田纲吉并不拒绝里包恩的每一次扔人行为。 “好了同学们,要开始上课了。” 国文老师拿着教案进了课室,此时身份还是高中生的彭格列十代目和土地神预备役自觉地停止了聊天,开始上课。 上午下午都是课,高中生的一天实际上过得很快,三浦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放学时间了。在校门口和沢田纲吉分别时,年轻的十代目发出邀请: “小春,风先生和一平明天会来并盛,妈妈她邀请了他们到家里做客,她也特意托我转告,也希望你明天晚上能来家里吃饭。” “明天晚上吗?好呀好呀,小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奈奈阿姨了,好想她哦!” 沢田奈奈=好吃的日式料理=温暖的家的味道,三浦春一想到那个温柔贤惠的沢田奈奈居然是彭格列首领的母亲,就觉得这反差萌真的太大了。 不过没关系,阿姨颜好又贤惠,她三浦春馋的是她做的饭。 诶?你说三浦春心中的大厨明明是烛台切光忠不是吗? 客官,八百米滤镜了解一下? 愉快地约定了明晚去沢田家蹭饭的三浦春迈着小鹿斑比括弧也可以当做傻狍子的步子蹦哒着回家了。 沢田纲吉站在原地,转身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走回家,忽然就感觉到一旁的树上传来一股冲劲,随后他的肩膀上就站上了一个不足五十公分高的小婴儿,那个小婴儿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黑色的高礼帽,帽檐趴着一只昏昏欲睡的蜥蜴,可爱的脸蛋上有一双豆豆眼,却奇迹般地流露出锐利的光芒。 “好学生的时间结束了,蠢纲。” 婴儿开口了,明明是略萌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很好听的样子。 被他叫“蠢纲”的十代目轻轻地叹了口气: “里包恩,你非要用这个体态说话吗?很久没有见过你作为彩虹之子的形态了,我有些不习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沢田纲吉也没有强制要求对方变回原样,依旧让里包恩站在肩膀上,顺便往家走。 婴儿形态的世界第一杀手不置可否,在学生的肩膀上坐下,盘起腿,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话: “暗杀队瓦里安那边传来消息,英国的某个组织将对远东商行的那批货物出手。” “彭格列这边负责的应该是门外顾问巴吉尔?” 年轻的彭格列首领一只手提着自己的书包,一直手放在裤兜里,肩膀上坐着小婴儿,远远看他的背影,完完全全就是个带着弟弟的普通高中生。然而,他的语气是温柔的,内容却是冷淡的: “我相信巴吉尔的能力,也相信瓦里安的暗杀能力。” “哼…你的意思是必要时让瓦里安出手吗…” 小婴儿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嘴角却是轻轻地翘起: “我忽然有些怀念几年前那个抱头痛哭说着不想当彭格列首领的你了。” “里包恩说笑了。” 沢田纲吉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把一直放在兜里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张开手掌,就可以看见那上头每一个指节都有老茧,就连手掌也有老茧。那是他这几年在里包恩的指导下受训留下的印记。 “我早就不是我了,里包恩。” “对,你已经不是沢田纲吉了。” 小婴儿的笑容加大: “你是彭格列十世,意大利最大黑手党的首领。” 沢田纲吉将手塞回了裤兜,继续慢悠悠地走回家,那双蜜枣一样好看的眼睛里,一半是天使一样的温柔,一半是恶魔一样的冷酷。 “我回来啦!” 三浦春刚进家门,一边换鞋一边喊着意图告知父母自己到家了,随后就闻到从饭厅飘来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三浦春吸了吸鼻子,惊讶地发现这香味居然和自己今天早上吃过的鳗鱼饭的香味一模一样! “妈妈?!” 她跑到饭厅,往桌面上一看,就看到了色泽饱满的鳗鱼饭。她惊讶极了: “妈妈,为什么你会做烛台切先生特制鳗鱼饭啊?!” 有着一头酒红色短发的美丽女人将围裙卸下,一边洗手一边说: “这是咪酱今天下午来家里教我的呀,他今天正好带你外婆的信件给我,就顺便说起了今天早上你非常喜欢吃他做的鳗鱼饭,然后我就向他学习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三浦春点点头,帮着三浦尤美摆盘。 尤美出生的时候,正值自己的母亲非常忙碌的时候,父亲不知去向,母亲事业太忙,她从一开始就是被本丸的那群刀剑男士抚养大的,那时候的付丧神们也没有什么育儿经验,只能照搬自己曾见过的作为刀剑时的主公们家的女公子的方式抚养,于是尤美就被刀剑男士们教育成了一位成功的大家闺秀。 -- 第18页 等到她的母亲终于有空闲来管教女儿的时候,却发现女儿已然成为了“大和抚子”,她沉默了半晌,对那群等在一边忐忑不安的刀剑们只说了一句话: “这个孩子,不太适合成为下一位土地神。” “主公,是我们的教育不对吗?” 歌仙兼定当场第一个请罪,然而那位雷厉风行的女人只是摇了摇头,说: “不,你们教育的非常成功,只是这个孩子和神格无缘,也和你们缘分浅薄罢了。” 尤美的灵力会随着年纪见长而褪减,这也是她作为母亲才第一次发现的事情。不得不说,作为母亲,她有点失职了。 “我有些愧对这个孩子,所以,我决定让这个孩子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就是三浦尤美和那群养大她的刀剑男士们的故事。 “小春,去书房叫你父亲下来吃饭吧。” 三浦晴良,三浦春的父亲。他是东京大学的数学教授,最近他似乎在准备参加一个学者论坛,这段时间都常常准备着各种材料。 “好的。” 少女乖巧地准备上楼了,三浦尤美又忽然叫住了她: “对了,等会吃完饭你再帮忙给隔壁的田中先生送些水果过去。” 三浦春先是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 “诶?!隔壁的那位作家?田中一郎?!” ------------------------------------------------------------------------------ ‘指环之上铭刻着我们的光阴。’ ——Giotto.Vongola(彭格列一世) 第10章 田中一郎是三浦一家的邻居,两家成为邻居的年份都差不多有七八年了,不过三浦春见到对方的次数也并不是很多,田中一郎似乎是一位专职作家,基本上每天都把自己困在家里写文章,除了每周两次出去采购,三浦一家基本上也是见不着他面的。 三浦尤美是个性格非常和善的女人,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常常会担心隔壁的田中先生为了创作把自己饿死在家,平常做了什么好吃的也都会送过去,一来二去的,三浦夫妇终于和田中一郎认识了,然后才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传统的属于“作家”的癖好,比如说不懂交际,说话直球,情商奇低之类的。 田中先生身形高大,表面上看着不好相处,但实际上却很亲和,有时候三浦夫妇因为不太会处理家里的电器短路又或者花园的植物被坏天气弄得一团糟的时候,田中一郎就会过来帮他们处理好。可以说是个非常有生活经验的人了。 三浦春提着装着水果的篮子,站在隔壁田中家的大门口,按了门铃以后就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待。 不一会,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后,田中一郎穿着浅色的居家服,暗红的半长发被他扎起一个小辫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态平和,他微微低头就看见了邻居家的小姑娘正对他笑着,那张可爱的苹果脸让他也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 “是小春啊,有什么事么?” “晚上好!田中先生!” 酒红发的少女神采飞扬,把怀里的水果篮子举高了点: “妈妈让我给田中先生送些水果来,是超级好吃的草莓和葡萄哦!你看这色泽是不是很饱满?” “嗯?” 田中一郎听到这话,也将眼睛放到了那篮子水果上,三浦春所言不虚,草莓每颗都鲜红饱满,葡萄也是圆润晶莹的。他伸手接过篮子: “辛苦你了小春,请替我向你父母道谢。要进来喝杯茶吗?” 田中一郎侧了侧身问道,三浦春有些惊讶: “诶?可以吗?小春不会打扰田中先生创作吗?” “我刚刚没有在创作。” “那,小春不客气了!” 得到了主人家的首肯,三浦春第一次踏进了作家田中一郎的家。 田中家的客厅里,三浦春坐在沙发上,田中给她泡了一壶茶,便说要把她刚送来的水果洗出一些拿出来吃,就去了厨房。 三浦春好奇地打量田中一郎的家,发现这里跟她想象的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约了:整个房子的风格都使用了Loft的风格,色系使用的是莫兰迪配色,墙面只使用了几幅风景摄影作品做装饰,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品。而用来倒茶给三浦春的茶具也都是纯色系的,咋一看上去,三浦春是想象不出来这家的主人职业是作家。 要知道,三浦春在迈进这里之前给自己做的心理准备就是,满地都是书,寸步难行。 “久等了。” 田中一郎端着水果出来了,他把果盘放到三浦春的面前,然后坐在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他似乎确实不太擅长与人交谈,坐下来以后看着水果,眉头微蹙,似乎在寻找话题,过了半晌,他才问: “小春在学校成绩还挺好吧?我听说你经常考全级前十。” emmmm……看起来是真的不太会找话题的人呢,田中先生。 三浦春在心里尬笑,表面上仍然是非常乖巧地回答,就像过年时面对七大姑八大姨询问期末考试成绩时展现的那种乖巧: “马马虎虎,勉强还是可以不拖班级后腿的。” 三浦春正襟危坐,拿出面对教导主任询问的状态,等着对方继续询问她的各科平均分以及参加过什么比赛。 结果…… -- 第19页 “嗯,不错。” 田中一郎点点头,就沉默了。 沉默…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三浦春满脸问号:这就结束了?田中先生?田中先生?!你不打算问我各科成绩吗?啊?!我各科平均分都97真的不了解一下吗?!我蝉联两年并盛优秀学生第一名真的不了解一 下吗?!喂~~~田中先生!田中先生真的不打算再问问我吗?! 三浦春觉得自己刚刚在心里做好的所有准备瞬间瓦解,她默默地吃了几个葡萄,忍不住朝田中一郎看去,看见对方的眼神又放在水果盘上,她默默地停住了还想伸向果盘的手。 不行,小春一定要找个什么话题打破一下沉默! 她这样想着,振作起来,主动开口问: “田中先生最近在创作什么样的作品呢?对了,听说您前几天刚刚获得了并盛晚报小说连载部分的读者最喜爱奖,恭喜您了!” 许是这个话题切入到了重点,田中一郎终于把眼神移到了小姑娘的脸上,听到她说起自己最近的成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啊…都是运气…只是正好写了读者喜欢的故事。” “但是也很棒呀!可以得到那么多读者的喜欢,田中先生真是一个很棒的作家呢!小春也很喜欢那个故事哦!兔先生他终于从那个困住他的牢笼逃离出来了,这个结局真的很好啊。” 田中一郎听到她的说法,眼神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下来: “嗯,谢谢你的喜欢,我身为作者,也很喜欢这个结局。” 田中一郎写给并盛晚报连载的故事叫做《黑白之间的那抹灰》,标题看着似乎很唬人,实际上主角却是一只住在屠宰场的兔子。兔子是屠宰场的场主在某次外出救回来的,场主发现这只兔子可以说话,惊为天人,给他定制了一套衣服,把他当做人类一样地养着,并给他取名“兔先生”。 兔先生很聪明,为了报恩,会在场主的授意下对那些将要被屠宰的动物们进行死前安抚。起初他是懵懂的,对来自同类悲伤的眼神视若无睹,后来他是迷茫的,因为他慢慢地升起了疑惑:同为动物,为什么有些动物要面临悲惨的命运,而他却可以以兔子的身份过着人类的生活。 不该是这样的。 他隐隐觉得。 兔先生在屠宰场有一位唯一的朋友,那是一头诚恳的牛,他每日都为场主所拥有的另一片田地工作,每日从早犁地到晚,是最忠实的工作者。兔先生总会去找这位朋友诉说内心的迷茫,而牛先生只是静静地聆听,并不给他回应。 直到有一天,牛先生决定要挣脱那个捆着他的麻绳,不再为场主工作,而他为之努力工作了很久很久的场主,将捆着他腿的麻绳解开,套到了他的脖子上。兔先生闻询赶来,急切地要阻止这一切,而牛先生终于说话了: “兔先生,这个世界,远远不会存在解答你内心疑惑的答案。” 他温和的眼睛看着那只穿着外套的小兔子,棕色的牛眼闪烁着光辉: “无论是黑,还是白,最终都会被染上其他的颜色,而存在于此的你,介于黑白之间,却也无法改变一切。” “离开这里吧,兔先生。” “如果黑白不是答案,那么就成为那一抹灰。” 牛先生说完,转头静静地跟着场主走进了屠宰区,过了一会,愣愣地待在原地的兔先生只听到了一声枪响。 牛先生死了,为了他心中的自由。 最后的最后,兔先生将身上的衣服都扒掉,不再像人类那样只用双腿行走,他回归了兔子本该成为的样子,许久不曾使用行走的前肢一开始似乎并不习惯,但是逐渐地,他发现四条腿跑的比两条腿快多了。 他终于找到答案了。 他从来就是一只兔子,屠宰场不是他的家,也不该是其他动物的家。 他偷了场主的钥匙,把所有关押动物的房间都打开了。 夜色中,那群动物们迎着月亮指引的道路,终于回到了森林。 这就是并盛晚报开展连载专栏以来人气最高的一个故事,得到了非常多的读者来信,而且并盛晚报还收到了来自其他城市,比如东京,横滨等邻居报业媒体的请求,希望可以 得到田中先生的首肯,将故事拿去转载。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田中一郎始终不愿意让他的故事流传到别的城市去,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名声或者金钱,他只想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如他笔下的兔先生与牛先生。 “我最近写了一个新故事。” 田中一郎忽然开口说,三浦春先是一愣,然后高兴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小春一定会拜读的!” 然而作家只是顿了顿,才说: “其实,这个故事我并不打算投稿。” “诶?为什么呀?” “嘛…原因有些复杂。” 田中一郎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却起身: “虽然故事不会出版,但可以给小春你一个人看。” “哈伊?!!真的吗?!!” 三浦春震惊了,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很不敢相信。田中一郎温和地点点头,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三浦春的眼睛,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对她说: “这个故事,原本就是送给你的礼物。” -- 第20页 “诶?!!” 夜晚,三浦春收拾好明天上课要带的东西,这才坐在了书桌前,从田中一郎给她的文件袋里,抽出那一叠稿件,打开了台灯,慢慢地阅读。 “自天鹅湖以后?” 她看着那个奇怪的标题,有些云里雾里,但很快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故事中: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镇,传说有一位王子为了封印魔王大乌鸦,用自己的心脏封印了他,心脏碎成了好多片,掉落在了这个小镇里,而王子,也常常徘徊在不同的地方,想要找回丢失的心脏……城外的小河里,有一只小鸭子……’ 夜已深,三浦春愣愣地看着手中那个章节的末尾,喃喃地说: “好…好想催更…” 她把稿纸收回,关上了台灯。 ----------------------------------------------------------------------------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就是,那时魔鬼引诱我,后来又告诉我,说我没有权利走那条路,因为我不过是个虱子,和所有其余的人一样。’ ——《格林童话》 第11章 田中一郎写给三浦春的故事在小姑娘的心里留下了烙印,她开始暗搓搓地期待着下一次的更新,田中一郎说,一旦写了新的章节就会用文件袋装着送到她家门口的邮箱去,三浦春每天回家可以试着打开邮箱看看。 “……小鸭子对王子一见钟情,它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人,可以靠近王子一些,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可以满足她的心愿。小鸭子每天都这样祈祷着,终于有一天,岸上来了一位佝偻着背的怪异老人,他的眼睛像是铜铃一样大,带着装饰着彩色羽毛的帽子,身上的斗篷宽大而又华丽。他看着小鸭子,嘴里发出怪异的笑,他俯身看着鸭子,带着白手套的双手像是机械一样地一点点伸到鸭子的面前,他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红宝石项链。 ‘想要变成人吗?想要接近你的王子吗?呵呵呵…那就带上这条项链吧。’ 小鸭子看着这个怪异的老人,虽然害怕他的语气,但是被他所说的话语吸引了,小鸭子看着那枚红宝石项链,嘎嘎地叫着,似乎在询问: ‘只要带上它,我就真的可以变成人吗?’ ‘嘻嘻嘻……当然,你可是这个故事里很重要的角色,带上它吧,将故事推动下去。’ 老人留下了意义不明的话,将项链套到了小鸭子的脖子上,随后慢慢地消失在一片浓雾中。 小鸭子身上发出了红光,光芒散去,它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色小裙子的橙发少女。 ‘嘎?!啊?!’ 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人,她试着学人类说话,真的可以发出人类的声音。 ‘太…太好了…’ 她喃喃自语,此时浓雾散去,怪异老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诡异中却又带着期待: ‘从鸭子变成人类的少女呀,快去拯救你的王子吧,他的心不见了,你需要替他找回他的心脏,从现在起,你就叫做雅喜儿,来吧,为我展现一个精彩的故事吧,哈哈哈哈……’ 小鸭子,从今天开始叫做雅喜儿的少女,望着那通向小镇的石板路,充满了憧憬地,朝那里走去……” 书桌前,田中一郎笔下流畅地写出一个个句子,这个与别不同的童话慢慢地开展了起来。在一个章节里停下,他放下笔准备休息一会,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他寻声望去,就看见一只三花猫静静地趴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着他,金色的猫瞳闪烁着七彩般的光芒。 “您来了。” 田中一郎似乎没有任何意外,他从一旁桌旁的置物柜拿出了小鱼干,放在猫咪的面前。 “喵。” 猫咪叫了一声,开始品尝起小鱼干,田中一郎将刚刚写好的故事放进文件袋里,忽然开口问道: “是窥探者要来了吗?” “喵。” 消灭完了小鱼干的猫咪跳到了书桌上,看着他,忽然开口,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低沉的,男性的声音: “无需担心,窥探者将由晚秋解决,你只需要按照约定将故事完成。” “明白了。” 田中一郎点点头,又给猫咪喂了一根小鱼干。 并盛的这个夜晚似乎有些不平静,半夜三点,窗外忽然雷声大作,强劲的闪电划过夜空,三浦家二楼,正沉浸在梦里的小姑娘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 田中一郎家的大门外,忽然凭空裂开了一个门洞,从扭曲的空间里走出来了一行人,他们披这斗篷,脸上带着统一的白色面具,为首的人看了一眼“田中”的门牌,发号施令: “资料相符,‘田中一郎’被判定为时空逆行者,将给予消除痕迹处理。” “准备开战吧。” 他对着身后的五人挥了挥手,接着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刀,想要劈开田中家外围的铁门,然而,他的刀碰上了看不见的一道屏障,一阵蓝光闪烁,他连刀带人被反弹到了五米开外。 “什么?!!” 他被剧烈的冲撞撞到了对面那户人家的外墙上,透过面具露出的那双紫色眼睛带着不可思议。 “又是你们,窥探者。” 忽然,从街道的不远处的暗中传来一个女声,声音沉稳,接着是木屐缓缓行走在地上的声音。身形如暗夜中的黑猫一般,自混沌中破出。直到新月的微弱惨淡光线照映在她的狐狸面具上,被称作“窥探者”的一行人才能看清。只见那是一位穿着千早的女巫,她的脸上带着如同月色般惨白的狐狸面具,腰间斜挂着的猩红太刀在黑夜里沁出血色的躁动,手里握着的系有红绸的神乐铃也隐隐作响。 -- 第21页 为首的窥探者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女巫摆起了进攻的姿势: “又是你,代号晚秋的原时之政府高层,叛逃者。” “哟,说的那么难听,叛逃者?呵,那也好过你们这群总是多管闲事的窥探者惹人厌烦。” 被称为“晚秋”的巫女发出了嘲讽的冷笑,朝他们挥了挥手: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不过有我在,你们别想得逞。” 巫女随意地念了句口诀,对方手中的武器仿佛瞬间变成了千斤坠,而他们纷纷被超出身体极限的重力拖得跪地不起。 巫女不再做任何动作,看他们已经失去了危胁,干脆地解除了口诀: “我和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不一样,我不会杀你们,我还要命令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别想对这个世界插手。” “……” 为首的窥探者沉默了半晌,最终示意所有随从都收起手中的武器,他静静地和巫女对视了许久,才说: “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但作您为曾经的时之政府高层,似乎也违背了行事的规则。您现在所做的事情,不正和历史修正主义者没有什么区别吗?” “不,你错了。” 巫女制止了他的话: “当然有区别,” 她抬起了握着神乐铃的手,往虚空一摇,耀眼的蓝光包围住了窥探者,强制性地将他们送进时空裂缝。在裂缝关上的那一刻,他们才听见来自巫女的最后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我早已成神,这就是区别。” “叮——” 神乐铃的清脆声音响起,一切归于平静,这位沉稳的女巫站在原地,抬头朝三浦家二楼的窗口看了一眼,便转身,缓慢地离开了。 被强制送离的窥探者一行回到了出发时的地方,那是一栋白色的高楼,位于时空交界处,来往的人群都和他们一样身披黑色斗篷,脸带白色面具。在入口处接受了安保检查,这群窥探者乘坐电梯往最高的八十八楼而去。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金属黑的镜面走廊,而这梦魇一般沉重的走廊的尽头便是他们上司,或说是主人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用极为厚实的钛合金制作的,领头者从斗篷之下掏出一张通行证,在门边虚虚一摁,门便从中间向两侧分扇挪开。 一行六人进了办公室,这里与外面却是另一番景色,装点奢华的欧式水晶吊灯通过白色的大理石地砖的反射将办公室映照的明亮开阔,一眼就能看见那位坐在豪华的木质办公桌后,身着一席白色长袍的黑发男人。六人立刻单膝跪地,颔首谦恭: “主公大人安。” “情况如何?” 面容俊雅的男人眉如峰峦却微微皱起。他抬起头来,冷淡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上,金色蛇般瞳孔的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渗人的锐利。 领头者低眉顺眼地汇报: “属下愧对主公的期望,此次行动被晚秋所阻止。”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原本就冷酷的眼神更加冰冷: “又是她…叛逃者‘晚秋’…” 他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双拳紧握的暴了青筋,似乎是在极力忍耐心中的怒意,半晌,他暴风一样地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贵重的摆设物件,宝石做的烟灰缸和置物架七零八落地砸落在平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了好几段。 “窥探者”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谦卑模样,似乎对主公的这种行为毫不意外。 须臾,男人长吁一口气,他摆了摆手: “退下吧。” “是,属下告辞。” 一行六人一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击溃你…” 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抓起一只钢笔,一拧两瓣。 ---------------------------------------------------------------------------- ‘在你发怒的时候,要紧闭你的嘴,免得增加你的怒气。’ ——苏格拉底 第12章 “…所以,这个定语从句的使用应该是…” 并盛高中二年A班,英语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课堂内容,底下的学生都认真地做笔记,作为彭格列首领而此刻是普通高中生的沢田纲吉也不意外,埋头在笔记上记着重点。 他笔下的英文字母都带着花体字的美感,那是曾经在许多个日日夜夜里被他可怕的家庭教师里包恩的残酷监督下练出来的。 他全神贯注地写着笔记,余光却发现隔壁的同桌三浦春手下的笔一直就停在原地没动,他好奇地转头看去,就发现这个姑娘正保持着记笔记的姿势,脑袋却是朝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在打瞌睡。 沢田纲吉有些惊讶:印象中三浦春从来不会在上课途中睡着,她是全级排名前五的优等生,初中还是那所著名的超重点中学绿中毕业的学生,她是各科老师心头的朱砂痣,所以绝对不会在课堂上打瞌睡才对。 眼看着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要转身看过来了,沢田纲吉想了想,还是伸手推了推三浦春的手臂把她弄醒。 “哈…伊?” 少女疲惫地睁开了眼,眨了几下才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在课堂上睡着了! 糟糕! -- 第22页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紧张地朝四周看去,看到同学们都没有注意到她,她才松了口气,看向沢田纲吉,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嘴型: “谢、谢、纲、君。” 褐发的俊俏少年柔和了眉眼,同样做了嘴型: “不、用、谢。” 清隽俊俏的容颜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唇边的笑意一直存在着,似乎是被上天刻意留下的印记,却带着沾染了凡间烟火的人气。 三浦春愣了愣,伸出左手,食指与大拇指包围成圈,放到眼前,从指圈内朝窗边的少年看过去。 他真好看啊。 她这样想着。 “小春,要和我一起去天台吃饭吗?狱寺君和山本君他们都会去,对了,还有京子和了平大哥也会去。” 课间,年轻的彭格列对着身边的少女说道,话一说完,他就看见少女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少年唇边一直弯起的嘴角稍微往下降低了些许,温柔的蜜枣般的眼里带上了一丝担忧: “小春,你今天怎么了?很疲惫的样子。” “哈……啊……” 少女伸手揉了揉打完哈欠以后流出些许泪水的眼角,带着困惑和羞涩: “抱歉…在纲君面前做出了失礼的举动,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睡得不是很安稳。呐,纲君,小春就不上天台吃饭了,想在课室补补眠。” 三浦春说完,又有些不受控制地趴在了桌面上,眼皮耷拉了一半,似乎随时都可以睡着。 沢田纲吉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之前脱下的制服外套从椅背上拿起,轻轻披在了少女的背上,而后,他看着那个酒红色的竖起一根呆毛的头顶,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那,小春要记得吃饭啊。” “…嗯…嗯…呼…” 回应他的只是小姑娘明显已经睡着的声音,他哭笑不得,却只能走了。 “好梦,小春。” 临走时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沢田纲吉没有在天台待太久时间,虽然他的几位守护者都很想和他再待久一些,当然了,这里的守护者要排除不喜欢群聚的云守云雀恭弥和不在并盛中学而是在黑曜中学的雾守库洛姆和六道骸。 “十代目,还有四十分钟才结束午间休息啊。” 忠心耿耿的岚守狱寺隼人看了看手表,有些遗憾今天和十代目相处的时间又少了那么多,哎,都怪并盛高中搞什么升学随机分班,害得他和他的十代目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雨守山本武则是爽朗地笑笑: “嘛,纲吉肯定是有事情要办才要提前回去的吧。” “喂棒球笨蛋,都叫你不要叫十代目名字啦!” 狱寺隼人一听到山本武直呼沢田纲吉的名字就忍不住要跳脚,然而对方依旧是一脸让人槽多无口的铁憨憨笑容: “这有什么的嘛,我都叫了好几年了啊,狱寺你也可以叫纲吉名字的嘛,对吧纲吉?” “什,什么嘛棒球笨蛋!我我我作为十代目最忠实的左右手,是绝对不会对十代目不尊敬的!!!” 银发的岚守像是猫咪被踩到尾巴,慌张地看向沢田纲吉,意图表明自己绝对是最恪守礼仪的那个。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年轻的彭格列温和的笑容: “山本君说的对,狱寺君可以叫我的名字的。” “!!!” 年轻的岚守看着十代目的笑容,手足无措地红了脸。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究极的青春啊!” 一直和妹妹笹川京子坐在一起的晴守笹川了平看着狱寺和山本的对话,哈哈大笑,他的妹妹,并盛高中另一位女神,温柔娴静的橙发少女只是看着站起身的沢田纲吉,微笑地说: “纲吉君,请替我向小春问好哦。” “嗯,好的。” 年轻的彭格列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到那个身影从天台下去后,笹川京子才叹口气: “哎,原本还想和小春一起分享今天的甜点的。” 她看了看食盒里自己做的雪媚娘,婉约的眉眼轻蹙。她的哥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天你再做一次就好了。” “说的也是,哥哥。” 沢田纲吉回到了班里,果不其然三浦春依然披着他的外套,小脑袋埋在臂弯里睡得冒泡,少年有些困扰地歪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深表歉意地上前叫醒了她: “小春,小春,醒来吃饭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即便是摇晃也控制着力道。 少女很快被摇醒了,那双缓慢睁开的琉璃般的葡萄色眼睛,一开始是云雾缭绕,然后是波光流离,最后是星河璀璨。 “纲…君?” 三浦春醒过来了,一眼就看见面前的那张好看的属于沢田纲吉的脸,她有些懵: “吃饭?” “嗯,吃饭。” 沢田纲吉笑了笑: “还有半小时午休就结束了,你现在不吃饭,等会上课肚子饿了可就不好了。” “啊,说的对呀。” 三浦春终于清醒过来了,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身上还披着一件外套,她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将外套从肩上取了下来,询问地看向沢田纲吉,褐发的少年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点头: “我担心你会着凉。” -- 第23页 年轻的巫女小姐听后愣了愣,半晌,对着年轻的彭格列笑得非常乖巧,像是一只鼓起了腮帮子的小仓鼠。 “纲君一直都那么温柔,真好呀。” 少年愣了,过了一会,低垂眼睑,不让眼眸深处的黑暗有任何延伸的机会。 因为今晚是要去沢田家吃饭的日子,所以放学的时候三浦春和沢田纲吉一道走回去。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相识几年下来的默契使得他们步伐的前后和步调都几乎是一致的。 两人途径一条河,走上横跨河两岸的桥上时,沢田纲吉停住了脚步,示意三浦春看向河面,蜜枣色的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 “又到了我们初识的地方。” “啊…是啊,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觉得很感慨呢。” 三浦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桥下,河面很平静,河水也很清澈。 “不过小春我真的很好奇,那时候的纲君比现在要瘦弱很多啊,为什么你可以背着我走一路啊?小春觉得那时候我跟你应该是一样重,纲君真的不觉得自己背的是一头猪吗?” 她歪头看向沢田纲吉,充满疑虑的表情让年轻的十代目忍俊不禁,他伸手捂嘴轻笑了笑,才说: “哪有这样形容自己像猪的,小春你太夸张了。嗯…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逆境激发人的潜能?” 他那个时候确实是非常的废柴,身材也瘦弱,手无缚鸡之力,可是那个掉下水中的女孩,是为了替他捞回他被不良学生欺负而扔下去的书包才掉到河里的。 那个女孩,叫三浦春呀,十四岁的沢田纲吉虽然弱小,虽然废柴,可是三浦春是第一个为素不相识的他挺身而出的人啊。所以他才不希望在她面前继续展示着自己那超级上不了台面的废柴样子。 况且…… 三浦春才不是猪,谁说她是猪他跟谁急,嗯,就算是她本人也不行。 “不过……在小春的眼里,纲君一直都是又温柔又强大的呢。” 三浦春似乎不再纠结于这些久远的小问题,很快就不再执着要一个答案了。沢田纲吉听到她的话,笑了笑: “没想到在小春心里我是这么优秀的…” 他的话音刚落,脑海中忽然闪过了看不见的火花,来自彭格列的超直觉告诉他,他们身边不远的地方,藏匿着对他们充满恶意的气息。 敌人吗? 他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拿出了手机。 “怎么了纲君?” 少女发现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有些好奇地朝他看了过来,沢田纲吉摇摇头,依旧是温柔的: “没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吧,一平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嗯嗯!好啊,纲君,那我们赶紧走吧!” 三浦春不疑有他,伸手拉起了沢田纲吉的手,一边向前跑,一边充满活力地说: “纲君,让我们向着夕阳奔跑吧!Let’s Go!” “…小春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年轻的彭格列无奈又纵容地跟着跑起来,在经过某个方位,他锐利又冷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了过去。 滚。 这是他眼神传达出的含义。 -------------------------------------------------------------------------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雪莱 第13章 沢田纲吉在十四岁以前就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废柴:在家随时平地摔、喝水总能被呛到、出个门撞电线杆,再加上在学校各科成绩垫底,性格过于软弱时常被欺负…十四岁以前的沢田纲吉可以说是“无能”的集大成者。 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孩子,没有长成偏激的性格完全是因为他有一位非常温柔的母亲,她总是默默地包容儿子的一切,丝毫不会因为他一事无成而对他多加指责,所以沢田纲吉即便废柴,却也因此而生出比旁人更多的同理心。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十四岁时那位从天而降的名为“里包恩”的家庭教师的到来而彻底改变了。 那个穿着黑西装带着高礼帽的小婴儿,用可爱嘟嘟的脸庞说着冷酷的话: “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改变软弱的话,就给我去三途川吧。” 冰冷的木仓口抵着少年的太阳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味。沢田纲吉,当时还只是十四岁的少年惊慌失措地瘫坐在地上,看着这个魔鬼一样的“家庭教师”。 “开…开玩笑的吧!我才不想死呢!” 他捂着脑袋大喊: “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已!我还有很多理想没有完成!我还没有……我还没有跟校花京子告白啊!!!” 笹川京子,当时的并盛中学的校花,大多数男生心中的女神,容貌清丽,性格温婉,哪怕是废柴少年也会和别的男生一样心中对她抱着憧憬呢。 “哦?想要跟校花告白吗?真是个平凡无奇的理想啊。” 黑衣的小婴儿忽然觉得有趣,他转了转□□,转而对准了少年的眉心,嘴角一笑: “罢了,作为送给将要成为我学生的你的见面礼,哪怕这个理想非常平凡,我也愿意给你机会。” 他从西装里拿出一颗红色的子弹,装进了木仓里,上膛,一边解释: “死气弹,被击中后会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完成临终前未能完成的理想,很珍贵的礼物哟。” -- 第24页 “什…什么东西啊!我不要啊!” 十四岁的废柴少年还在不停挣扎,不断地小碎步往后退,然而,退无可退,身后就是一堵墙。 “来吧,抱着必死的决心,让我看看吧。” ‘砰——’ 被称作死气弹的子弹打中了少年的额头,一秒后,只见少年忽然的额头升起了一簇橘色的火焰,原本柔弱的眼神也都变了,变得凌厉和充满干劲: “啊!!!拼死也要找笹川京子告白!!!” 随后他忽然就把外套丢下,却仍然背着书包朝学校跑去。 留在原地的小婴儿看着他的背影,手中的木仓忽然变回了翠绿色的蜥蜴,盘回了他的帽檐,这个名叫里包恩的婴儿脸上的豆豆眼闪过了一丝疑虑: “死气弹的确让他很有干劲,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被死气弹击中的目标应该是会进入暴走状态,以几乎果奔的姿态行事才对。但是沢田纲吉只不过是爆了一件外套而已,并且还记得把书包都背上…嘛,该说不愧是彭格列的血脉吗?体内的死气之火哪怕被封印也都记得要保护主体不被外因控制…” 他抬了抬帽檐: “有趣,那我也跟上去看看吧。” 而已经跑到了桥上的,头上闪烁着死气之火的废柴少年不巧与平日就常常欺负他的一群混混相遇了,对方一行五人,看到少年此时落单,基于平常的惯性,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哟!这不是远近闻名的废柴纲吗!” “你这是急着来给我们送零花钱了吗?” “废话少说了,把钱拿来,不然你就别想走。” 瞧瞧,都是仗势欺人的家伙,勒索比自己弱小的人而称之为“男子气概”,完全就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了。 这头的废柴少年没有和以往那样露怯,他双手握拳仰头大喊: “啊!!!拼死也要打倒阻止我向京子告白的家伙!” 随后他一拳砸向了对方的首领,来了个暴击。 “可恶!!沢田纲吉你今天竟敢打我!给我揍他!” 染着超级非主流发色的小混混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开端,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嘴里叫嚣着,他的跟随者们后知后觉,这才一窝蜂将少年包围,于是一对多的群殴开始了。 “看起来哪怕有死气弹的加持,蠢纲的体能还是需要加强呢。” 站在电线杆上用望远镜看着桥上发生的一切的小婴儿此时已经为这位板上钉钉的未来弟子取外号了,喃喃道: “我原以为在死气弹的加持下,收拾这群混混也就是一分钟的事。” 他拉开左手的袖口看了看手上的表: “已经过了三分钟了,蠢纲的体能评定,零分。” 他又看了眼桥上,默默地叹了口气: “再过两分钟,死气弹的作用就会消失,届时,变回废柴体质的蠢纲又该怎么收场呢?” 小婴儿盘腿坐下: “嘛,反正现在还不是我的正式弟子,就让我继续看看你的表现吧,蠢纲。” 十四岁少年的处境并不太好,他能感觉到他的体内正源源不断升起动力去和眼前的“敌人”打斗,他被说不清楚的动力带动着,划拳,出腿,闪避,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然而他根本没有学过任何的武术,而或许因为体能不佳的原因,他的每一个招式所带来的力度仅仅能够让对方被打的地方肿起来而已。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动力正在迅速流失,动作也越来越慢,头上的死气之火的光芒也渐渐消退。 啊…有点体力不支了… 他这样想,忽然后脑勺被打了一拳,他一下子朝前扑到了地上,背上的书包也顺势掉落在了一边。 啊…我到底…为什么会跟别人打起来啊… 废柴少年的理智终于逐渐回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展开拳脚跟平常一直勒索自己的混混组合单挑了,震惊,差异,懊悔一瞬间涌了上来。 “老大,这家伙的书包里肯定有钱!” 他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 “不…不行!” 他昨天才被他们抢走了零花钱,他根本不想再去跟妈妈要钱。然而少年的呼喊在小混混的面前毫无用处,他们翻遍了他的书包,愣是没有找到一分钱,又气又急。 “沢田这个小鬼,今天敢来挑衅我们就算了,居然还没有钱,气死我了!” “老大,你看这个小鬼的试卷,居然只有27分!” “哈哈哈哈太烂了吧!!!我都能考30呢!” “还真是废柴纲啊,班级有你这种学生都是拖后腿吧!” “嘛,反正你也是废柴,这个书包干脆就不要了吧,我帮你扔了,不要太感谢我,哈哈哈!” 不…不可以! 倒在地上的少年动了动,挣扎着要起来,却看见自己的书包被那个染着绿色头发的小混混勾在手里,作势要向河里扔去。 “不!!!” 他大叫,却觉得身上已经没有那种抱着必死决心的爆发力了。 此时此刻,忽然从不远处跑来一个身影,夹杂着女孩子特有的高昂的声线: “住手!!!欺负别人算什么好汉!!!” 是…谁? 废柴少年撑着身体,吃力地朝来人看去,只见一个少女在夕阳中,她穿着别的学校的制服,头发被梳成马尾,漂亮的脸蛋上那双眼睛最吸引人了,像是他小时候在商场里看过的那种水晶球,亮闪闪的,里头还藏着一个个小世界。 -- 第25页 “哈?!你是谁啊?我们欺负这个废柴关你什么事。” “女孩子就别管闲事了,趁着哥哥我还不想打女人,赶紧走吧。” 小混混的首领随意地摆摆手。 “哦?不想打女人?可是…小春我最喜欢的就是打你们这种仗势欺人的坏人了!” 那个少女,把自己的书包卸下,活动了一下四肢,忽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这个头儿踢了一脚,直把他踢得弯下腰。而自称小春的少女,完全没有停下来,继续复制,出拳,踢腿,每一下都带着劲道,打到对方身体的弱点使他们发出一声声痛呼。 “可…可恶!” 打不过!这个女人是专业的! 这是所有混混们的想法,于是,闹剧的最后,不想被打得起不来的混混们留下经典的那句“你们等着瞧”就一窝蜂跑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有缺德的某个混混将废柴少年的书包朝河里扔去了。 “啊!书包!” 少女顾不得其他,急忙上前想要抓着书包,却连人带书包都栽进了河里。 “啊!!!” 此时正好是涨潮,河水湍急,少女紧紧抱着少年的书包,扒着一块浮木尽全力地不让自己被水冲走。 “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救她啊!” 目睹一切的少年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冲到桥边,看着底下的少女,焦虑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最后,一直以来都软弱废柴的他,忽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下定了决心,他往后退了几步,做好了跳河救人的准备。 就在此时,小婴儿忽然跳到了他的肩上,那个叫做里包恩的杀手,再次用□□抵着他的头部,轻笑地说: “嘛,我又看到了你的决心呢,为了解救他人而产生的光芒很耀眼,我承认你是我的弟子了。” “撒…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救人吧。” 扳机扣动,一声木仓响,死气之火再次燃起。 此时的少年额头再度燃起火焰,呐喊: “拼死也要救下她!!!” 终身一跃,从此,他再也不会忘记这个姑娘了。 “呐呐,纲君,你说今晚奈奈阿姨都会做些什么菜呀?” 袖子忽然被人用轻轻地拉着了一下,沉浸在回忆中的年轻彭格列十代目终于回神,他这才发现,此时他已经和三浦春站在了自家门前。他愣了愣,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不知道呢,不过我想,一定有小春最喜欢的天妇罗虾之类的。” “真的吗!好期待啊!” 酒红发的少女露出了星星眼,沢田纲吉失笑,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对她说: “我们进去吧。” “嗯!” 关上门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露出了一个透出“纳闷”情绪的表情。 ----------------------------------------------------------------------------- ‘阻力是一定有的,可是我们必须奋斗到底,决不要灰心。’ ——泰戈尔 第14章 “欢迎光临,小春!” 刚进沢田家,沢田奈奈就已经站在里头等着三浦春了,她依旧留着刚到脖子的褐色短发,围着白色的围裙,浑身的气息都是非常温柔的,那双遗传给儿子的蜜枣色的眼睛也流露着天空般的包容。 此刻,她站在三浦春的面前,笑容灿烂,声音柔和。 三浦春很高兴地拥抱了一把这位包容忍耐的女人: “又见面了,奈奈阿姨!您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酒红发的姑娘说完放开了对方,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您邀请我共进晚餐!” 本丸的刀剑们对于三浦春的教导可谓是非常成功了,年轻的女巫小姐自信大方,举止得体,礼仪方面几乎是无可指摘,让专门负责礼仪教导的歌仙兼定很是自豪。 “哦呀,小春太客气了,来到这里就不要那么拘谨,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就当做是自己家一样就好。” 沢田奈奈说着侧过身子: “快进来吧,一平和风先生也到了哦,其他人也都在呢。” 随后她又招呼了一把儿子: “纲君也是,带小春去洗个手就一起过来吧。” “好的妈妈,您先去忙吧。” 沢田纲吉乖顺地点头答应,后者闻言,微笑地回到了里间。 “每次纲君和奈奈阿姨一起出现,我就觉得是双倍的制暖机在朝我吹来。” 三浦春换好拖鞋,站在一边等着沢田纲吉一边说。 “是吗?为什么呢?” 换好鞋子的褐发少年自然而然地将三浦春的书包从她怀里接了过来放在置物柜上,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反问。 少女托腮望了望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才笑道: “我就是觉得,奈奈阿姨超级温柔,纲君也超级温柔的,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是双倍的温柔,听得人觉得心里超级超级暖呀!就是这样子,所以觉得是制暖机。” 三浦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听到这个解释的沢田纲吉配合地笑了笑: “真不愧是小春,这个比喻非常有你的特色。” 脑洞大开,也是非常的三浦春了。 两人分别洗好手,再一起进入了餐厅,一进去,就听到了热闹的声音: -- 第26页 “欢迎小春!” “小春小春!好久不见了!” “小春姐,你来了我好高兴啊。” “小春,最近神社的经营还可以吧?” 三浦春定睛看去,本来就漂亮的眉眼更是顾盼生姿: “一平,蓝波,风太,碧洋琪姐,还有风先生,好久不见啦!” 蓝波、风太和碧洋琪一直都是沢田家的住客,虽然是从四年前开始的。不过,他们早就已经融入了这个家,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况且以沢田纲吉继承彭格列首领之位开始,他的家人将是他的软肋,也的确需要进行多方面的保护。 蓝波除了是彭格列的雷守之外,本身也是某个家族的首领,虽然才九岁,但是对于危险还是有一定的敏锐性。碧洋琪本身也是仅次于彩虹七子的优秀杀手,另一家族的大小姐,身经百战。风太虽然除了占卜能力外没有太多自保能力,但是他可以预测危险。最后,世界第一杀手里包恩也是常驻客,沢田家可以说已经被围成了铁桶一样了。 “小春小春,这是我和师父送给你的礼物!” 一平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九岁的小女孩,留着黑色的短发,同色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水汪汪的,穿着红色的唐装小褂,身高不到一米,她跑到三浦春的面前,递给她一个被红布包裹的礼物。 “诶?!送给我的礼物?!”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以收到礼物,三浦春非常诧异,忍不住看向坐在座位那边的一平的师父-风,彩虹之子之一,华夏第一武术大师。 风今天并没有使用彩虹之子的婴儿形态,所以他看起来是个儒雅清隽的青年人,穿着和一平同色的唐装,有着细腻柔顺的黑发,他朝三浦春点头,声音也和他本人一样温温和和: “我和一平一起挑的,看到这个礼物我们就觉得很适合你。” “那…小春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年轻的女巫小姐抱紧了手中的礼物,随后悄咪咪地放低了声音: “那…小春可以…打开吗?” “当然可以。” 风点头,一平也很期待地看着她,三浦春这才深吸一口气,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地打开了红布——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首饰盒,紫檀木做的方盒子,外围用镶嵌的工艺作画,画出了春日湖边凉亭,白鹤展翅飞翔的景象。叫首饰盒有些不恰当,它更应该被称作“妆匣”。这是种花古代女子最珍贵的宝物,它用来储藏一个女人从闺中少女时期到垂垂老矣的所有珍视的物品,它会随着它的主人成长,出嫁,甚至随葬,包含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所有的回忆。 “好…好美啊!” 三浦春怔怔地看着这个妆匣,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进去了。 这就是艺术品啊,别说使用它了,她觉得自己回去后必须得把它供起来。 “小春小春!蓝波也想看嘛!” 忽然衣角被扯了扯,少女回神,这才看见有着一头茂密卷发的小男孩正扯着她的衣服。 蓝波性格活跃,从小就很活泼,抛却他作为雷守的身份,他就跟其他被家长所烦恼的熊孩子一样,总是不经意地闯祸。 小春有些犯难了,蓝波拿啥摔啥的特性已经成了一种标志,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妆匣递给小男孩。 “我也要看嘛,要看嘛!” 蓝波本来就不是很耐心的孩子,他又扯了扯少女的衣角。 “啊…那…” 三浦春心一横,正准备把妆匣递给蓝波时,只见沢田纲吉伸手搭在了蓝波的肩膀上,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拒绝的强硬: “蓝波,那是一平和风先生送给小春的礼物,是希望小春在神社的工作越来越顺利的祝福,所以,让小春拿着给你看一眼就好了,因为,这是给小春的礼物。” “啊…这样啊…那好吧……” 蓝波停下了动作,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看沢田纲吉,又看了看三浦春,最后认真地看了几眼妆匣,满足了好奇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随后就转身走了: “好啦!蓝波看完了!肚子饿了,想吃饭!” 小男孩开始去扒拉沢田奈奈的袖子: “妈妈妈妈!我想吃饭了!” 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撒娇下来的熟门熟路。 “呀咧呀咧,终于转移了他的视线。” 沢田纲吉和三浦春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随后落座。 “咦?怎么没看见里包恩先生?” 席间,三浦春忽然觉得少了一个人,她左看右看,终于发现,少了那个总是出现在沢田纲吉身边的黑衣婴儿。 “他有些事情,过一会就回来了。” 沢田纲吉给三浦春舀了一勺汤豆腐,笃定地说。 这顿饭宾主尽欢,一平和风将以客人的名义在沢田家住一晚,而三浦春吃完饭后就打算告辞了,沢田纲吉以担心夜里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为由要送三浦春回去,而里包恩直到晚饭结束都还没有回来,年轻的女巫小姐只能遗憾地和他擦肩而过了。 啊…她才不是遗憾自己没有看到里包恩小婴儿的可爱的样子呢。 女巫小姐在心里疯狂摇头。 “纲君,辛苦你送我回家了,其实小春一个人回来也可以的。” -- 第27页 三浦春家门前,酒红发的少女正和沢田纲吉道别。 年轻的彭格列摇摇头,不置可否: “虽然我很相信小春的实力,但是作为绅士,也请让我做出符合这个身份的举动吧。” “哈伊?纲君现在说话真的是越来越成熟了,总感觉纲君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的样子了,好新奇呀。” 三浦春听着沢田纲吉的话,看着他那仍然可以成为少年的面容,失笑。 少年听罢,嘴角的笑意加深: “那小春以后就把我当做一个成熟的男人吧。” “诶?可是总觉得会很奇怪啊。” 年轻的女巫有些纠结,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算啦,既然是纲君希望的,那我照做就是了。” “那么,晚安啦,纲君。” 少女朝他鞠了鞠躬,随后在他温柔的注视下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家。 门外,褐发的少年又站了一会,直到看到二楼属于三浦春房间的灯亮了起来,他才转过身去,笑容逐渐地消失。 待他走到了路口,他已经是面无表情,对着虚空说了一句: “辛苦你了,里包恩。” 不一会,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地从另一个路口走了过来,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黑色的高礼帽,身形修长,气质风流。他走到路灯下,英俊的棱角分明的脸颊旁带着特有的卷曲鬓角。 是成年人模样的里包恩。 他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沙哑: “一共三十个人,全部解决了。” “是彭格列的敌人吗?” 沢田纲吉走近他的家庭教师,也是他最信任的长辈,蜜枣色的眸子此时染上了冰霜。 里包恩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看着它随着灯光的亮处漂浮上去,逐渐消散,才说: “不是敌人,或者说,不是人。” 他转头,看向逐渐展露出一个黑手党首领该有的模样的沢田纲吉说: “他们没有实体,击中就化成了烟雾,并且…他们的目标…” “是三浦春。” 沢田纲吉接过他的话头,声音里包裹着的是隆冬带来的冰冷。 ----------------------------------------------------------------------------- ‘患难与困苦是磨练人格的最高学府。’ ——苏格拉底 第15章 三浦春并不知道自己身边所发生的危险,沢田纲吉也并不想让她徒增烦恼,在他心里,三浦春就应该一直保持着现在的纯粹就好了,至于那些黑暗,他会将它们隔绝开来。 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保护小春,这是他最初燃起死气之火的信念,直到现在,这份信念依旧未改。 今天的浅草神社也如往常一样运作。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一般留几位付丧神在拜殿、币殿、手水舍和授予所进行日常的值班,引导前来祈福的客人,其他的付丧神如果没有其他的任务,就会自由活动。 有些付丧神不太喜欢出去社交,就会留在本丸和神社内做内番;而有些性格外向的付丧神,则常常负责外出采购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已经融入人类生活的付丧神早早就找到了不同的工作,会像常人一样去“上班”:比如粟田口唯一的太刀一期一振现在就是日本顶尖时尚杂志的特约模特,而超级喜欢摄影的陆奥守吉行已经拿过好几个摄影大奖,现在是好几本杂志的特约摄影师。 今天在神社值班的是曾被供奉在热田神宫的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兄弟,他们的本体都是超过四尺五的大太刀。太郎太刀化形后身高超过一米九,穿着白色的内番服,有着一头长至腰下的黑发,用麻绳扎起,五官俊逸,浑身的气息没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不过,他的弟弟就和他完全不一样了。 次郎太刀面若好女,五官可以说是艳丽了,眉眼上挑,微笑起来难以区分真实性别,他个子也很高大,但比太郎太刀又矮上几分,喜欢穿着深紫色的浴衣,将漂亮的头发披散下来,喜爱饮酒,熟知凡间与酒相关的一切,可谓是浑身都是烟火气息。 现在是下午五点,来祈福的人们陆续离去,浅草神社也准备关闭了,太郎太刀站在鸟居前,手里拿着扫帚,自上而下,慢慢地清扫青石板。 一个人影站在了鸟居前,太郎太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来人看去,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轻微地点点头: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彭格列殿下?” 原来是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 沢田纲吉穿着学校的制服,书包被他斜挎在身上,听到太郎太刀对他的称呼,他忍不住有些羞赧,伸手虚虚地点了点自己的脸: “太郎殿下请不要这样称呼我,我觉得太过于敬重了。” 他总会想到过去在手合场里被大太刀组教做人的场景,说真的,面对记忆里这些总是将他虐趴下的“教练”们,哪怕沢田纲吉现在已经成长了许多,他还是下意识地会紧张呢。 也是非常尊师重道了,年轻的彭格列。 听罢,高大的大太刀点点头: “好的,那么,请问沢田先生这个时候来神社,是有什么困扰吗?” 虽然作为神刀一直都远离着人间的一切,但太郎太刀也不是一无所知,因为这个本丸的特殊性,他的敏锐度已经可以称得上极强了。 -- 第28页 “啊…的确有一些未能获得解答的困扰。” 沢田纲吉站定,然后朝太郎太刀恭敬地鞠了一躬: “拜托了,太郎殿下,请让我和鹤丸殿下见一面。” 一阵微风吹过,刚刚被神刀扫到一处的落叶被吹起了些许。 神刀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不出一会,他就点头默许了: “请随我来。” 另一厢,浅草神社的年轻代理人三浦春并不知道沢田纲吉在未曾告知她的情况下去了本丸,此时此刻,她手里拿着田中一郎给她的新章节的手稿,站在自家门口跟对方说话。 “田中先生,手稿放在我这里真的可以吗?” 三浦春有些纠结地抱着文件袋,而田中一郎伸手轻柔地压了压她的发顶,声音温和: “我说过了,这个故事是送给小春的,所以理应由你保存。” “哈伊…可是…小春觉得这对于田中先生来说更加珍贵啊。” 少女还是很纠结,田中一郎直起身,右手伸进裤兜,墨绿色的眼眸带着鼓励: “不要纠结了,小春,这是属于你的故事,收好吧。” “那…小春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看着作家如此坚定的样子,年轻的女巫小姐想了想,抱着文件袋朝田中一郎深深地鞠了一躬。 高大的红发青年这才转身,摆了摆手,回了自家的院子。 “小春,可以进来吃饭了。” 三浦宅打开的门里,传来尤美叫喊吃饭的声音,少女这才回神,一边答应着“来了”一边朝里屋走去。 太郎太刀带着沢田纲吉进入了本丸,此时本丸里正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大广间里有一群刀剑正在摆盘,看到沢田纲吉,他们都有些惊讶。 “这不是沢田君吗?有一段时间不见啦!你一个人来的吗?怎么没有和里包恩先生一起来呀?” 留着墨色长发,头上有束超显眼呆毛的鲶尾藤四郎抱着一堆盘子走到褐发少年的面前,紫色的卡姿兰大眼睛闪烁着pika pika的光辉。 他是藤四郎中的胁差。鲶尾藤四郎。 “啊…鲶尾君好,嗯,里包恩有点事情要处理,今天就我一个人。” 在一开始的慌乱后,沢田纲吉很快就适应良好,脸上也维持住了一贯的温和。这也不能怪他紧张,任谁看到一屋子曾经把自己打趴下n次的手合教练们都会产生应激反应的吧。 “沢田先生想找鹤丸殿下。” 太郎太刀在一边解释道,鲶尾听后,头上的呆毛弯了弯: “诶?找鹤丸殿下啊?可是鹤丸殿下今天去了动物园呢,晚一点才能回来呢。对了对了,反正也到饭点了,沢田君不如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反正鹤丸殿下晚饭后就一定能回来的!” “诶…这个…” 年轻的彭格列一愣,想到待会一屋子的“手合教练”,忽然觉有些胃疼,但是本丸的大厨烛台切先生的手艺又让他举棋不定了。 说起来,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烛台切光忠的料理了,说真的,他确实还挺怀念的。 “这不是纲先生吗?好巧啊!咪酱今天做了很好吃的咖喱牛肉,一起来吃吧!” 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沢田纲吉一愣,往旁边看去,是笑得一脸灿烂的短刀。太鼓钟贞宗。看着这个深蓝发色少年的脸上和三浦春几乎如出一辙的活力笑容,沢田纲吉心中的天秤终于歪了: “请…请务必让我品尝!谢谢!” 为了烛台切的咖喱牛肉,哪怕面对一屋子的“教练”,他,彭格列十代目,无所畏惧,嗯! 于是,等到那位风姿卓越,绝代风华的太刀。鹤丸国永披星戴月地回到本丸,他就看见了大广间里,褐发的少年被一群短刀围着玩游戏的场景。 看着那个本应带着首领威严的彭格列十代目脸上的纵容和微笑,鹤丸国永抱着手中的一堆特产笑了: “哦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鹤丸殿下,沢田先生是专程来找您的。” 太郎太刀第一个发现了鹤丸国永,他缓步走到了这位童心未泯的千年老刀身边,低头轻声说。 “哦?找我?真是罕见。好吧,让我看看,沢田纲吉君到底带来了什么惊吓吧。” 浑身上下都是雪白一片,就连精致的眉眼都是霜雪颜色的太刀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手把怀里的特产都堆到了太郎太刀的怀里,然后朝不远处的少年走去,走的时候还朝后面挥了挥手: “抱歉抱歉,要麻烦太郎殿下把这些特产拿去分了。” 也真是随性又潇洒了。 “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动啊?” 次郎太刀从酒窖里拿了酒来,就看见自家的哥哥站在大广间门口,他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是次郎啊,来帮个忙吧。” 太郎太刀转身,怀里的一堆特产显露了出来。 ----------------------------------------------------------------------------- ‘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揭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 ——雨果 第16章 鹤丸国永,是一把诞生于平安时代的太刀,出自刀匠五条国永之手,是其倾注所有心血煅制而成的刀剑。刀剑本体约为二尺三,与传统太刀相比刃身较为轻薄,但却绝对不代表无法被用于实战。实际上,鹤丸国永是一把极为适合在战场上厮杀的刀剑,重量较轻,使得挥刀速度大幅度提升,配合剑术技巧,它就是为战场而生。 -- 第29页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鹤丸国永就脱离了战场,成为了一代代胜利者的战利品,被不断地转献,又被爱不释手的持有者指定成为陪葬品,在古墓中封尘,又不断地被盗墓者窃走,再重复一次次的轮回。 作为刀剑本身,它是极为美丽且锋利的,而作为形体化以后的付丧神,鹤丸国永更是姿容昳丽。 “听说你在找我?” 沢田纲吉坐在鹤丸国永房间里的茶室内,和他隔着一个茶几相对,当听到对面这位气质脱俗的付丧神的声音,哪怕早就已经成熟起来的十代目也不由得觉得就像是听到了冰雪消融,满园花开的声音。 他望向对面,看着那个穿着雪白的浴衣,姿态闲适却如仙鹤般优雅的鹤丸国永,花了两秒钟才平复下了心中的惊艳。 “是的,鹤丸殿下。” “哦?能够让你都觉得很棘手的事情,难不成是一个了不得的惊吓?” 鹤丸国永一双金灿灿的眼眸里总是堆满笑意,他性格非常地开朗,永远带着孩童般的好奇心,最喜欢做一些能够惊吓到别人的事情,也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同等的回报。 他给沢田纲吉把茶水倒满,兴致勃勃地单手支撑着下巴: “说吧,是一个什么样的惊吓?是彭格列忽然决定与美国的Guild联盟呢?还是彭格列决定与港口黑手党联盟呢?又或者是…” 鹤丸国永停顿了一下,金色的眼眸里笑意越来越促狭: “又或者是…十代目阁下想要和浅草神社的女巫小姐结成同姓之好呢?” “诶?!诶诶诶?!鹤丸殿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啦!” 沢田纲吉听到最后这句话,差点把刚刚才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嘴角,好不容易维持的首领的模样被打破,带上了十四岁时的影子。 鹤丸国永只是好整似暇地看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悚的话题似的。 沢田纲吉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虽然还带着刚刚被惊吓后留下的红晕,但总归是可以继续说话了。 “的确是关于小春。” 他说到这里,眉宇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忧虑: “最近几天,我发现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想要杀掉她,那些人,都不应该称作人,他们似乎没有实体,当我所派遣的先锋队出手,又或者是我本人出手后,他们都只是被击散,化作烟雾。” “哦?” 风姿卓越的雪白的付丧神收起了刚刚悠闲的姿态,漂亮的金色的眼睛里笑意消散,唇边原本带着太阳光辉的笑容也失去了暖色。 “有这种事情?有趣。” 他慢慢地说道,一字一句间裹着独属于刀剑的杀意。 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然而沢田纲吉完全不受影响,他继续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虽然眉宇间依旧带着忧郁但至少语气平和: “鹤丸殿下,我听说,只有您才知道那位土地神大人现在在哪里,也就是,小春的外婆。” 彭格列家族的情报系统一向很健全,鹤丸国永丝毫不奇怪沢田纲吉能够掌握到这一部分消息。 “鹤丸殿下,” 沢田纲吉恭敬地朝他低头行了一个礼: “拜托了,请您告诉那位大人,小春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我希望那位大人能够助我一力,我愿意付出代价,保护小春不受到任何侵害。” “……” 鹤丸国永有些震惊了。 说起来,虽然他已经是个千岁的老人,在过去的绵长岁月里见过的各种奇观奇迹数不甚数,但是此刻,他确实被沢田纲吉的请求震惊了。 眼前这个少年明明是里世界第一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当他完全成年后,就可以成为里世界至高的存在。然而,此刻,他却愿意为了保护一个人放下所有的顾虑请求到了他的面前,这的确让鹤丸国永没有预料到。 哪怕已经站在深渊里却依然想要给予对方站在阳光下的权利吗? 哪怕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也想要去保护对方吗? 哪怕已经见识过了黑暗也融入了黑暗,却依旧相信着光明,期待着光明吗? 这份心意的确很珍贵。 因此,以神灵的名义, 他回应就是了。 “你的诉求,我听到了。” 金色的眼眸里又重新染上了笑意,鹤丸国永伸出修长的指尖,虚虚地触碰了少年的额前。 橘红色的暖光闪过,契约成立。 又到了来神社的日子,从周一就开始盼着周末的三浦春背着她装满零食的大包小包又来了浅草神社。 清晨换好了女巫服,三浦春在另一把同属于平安时期的神刀,大太刀石切丸的带领下为整个神社进行驱邪清扫的仪式,然后再去收集这一周的祈福箱。 带着装祈福卡的篮子,穿着女巫服的少女脚步轻快地走向币殿,走到祈福箱前,正准备打开盖子,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突地就在她身后响起: “哇!” “哈伊?!!!” 少女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往后一看,原来是鹤丸国永正在她背后做鬼脸。少女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嗔怪: “吓我一跳,原来是鹤先生啊!” “哈哈抱歉抱歉,很久没有吓你了,有些怀念。” 鹤丸国永爽朗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了箱盖,帮着三浦春收集祈福卡。 -- 第30页 “说起来,我和鹤先生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鹤先生,你之前都去哪里了呀?” 一边收着祈福卡,三浦春一边好奇地问。她和鹤丸国永兴趣相投,小时候常常被他带着玩,可以说是非常依赖鹤丸国永了。不过,当她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鹤丸国永也逐渐地忙起来了,也常常神龙不见首尾,跟她神出鬼没的外婆有一拼。 “前段时间吗?” 所有的祈福卡都被收好了,付丧神从三浦春手里接过有些沉的篮子抱着,仰头想了想,声音轻快: “嘛,前段时间被纲吉君的父亲邀请一起去南极挖石油去了呢。” 鹤丸如是说,少女一愣,有些抓狂: “诶?!鹤先生找借口请认真点啦,这种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鬼话根本不是什么好借口啊!” 三浦春强烈怀疑自己的智商被付丧神按到了地上摩擦。 “哈哈哈,春子怎么越大越不会开玩笑了。” 鹤丸国永只是笑得跟个二百五一样,完全看不出来他实际上是个超级可靠的长辈的样子。 “哈伊…才不是开玩笑的问题,是鹤先生的借口太烂了。” 三浦春嘟着嘴巴,有些纳闷。 “好啦好啦,春子别生气。” 鹤丸国永眼见着小姑娘有些郁闷了,这才收敛了开玩笑的心态,伸出一只手抚上了小姑娘的头顶,顺毛摸: “我们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女春子酱,笑一笑,烦恼全都飞走啦!” “…鹤先生…我已经长大了…” 三浦春感受着头顶不轻不重的力道,和付丧神那和记忆里重叠起来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觉得暖暖的: “仅此一次哦,鹤先生。” 她表示这是她最后一次当小孩,嗯!绝对是最后一次,因为,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巫小姐啦! “嗯嗯,好。” 鹤丸国永依然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他是否听明白了。 快到大广间的时候,鹤丸国永停下了脚步,三浦春跟着停住了步子,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鹤先生?” 怎么了? “呐,春子。” 鹤丸国永转头朝她看去,金灿灿的眼眸带着融化霜雪的暖意: “想去修行吗?春子?” “……” 三浦春愣了,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鹤丸国永对着她笃定地点点头,再次问道: “想变强吗?春子?” 这一次,三浦春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想!” 声音嘹亮。 于是,想要变成和外婆一样厉害的土地神的女巫小姐,接受了据说是外婆属意的修行指示。 她快乐地给所有的祈福卡施展了祝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带着扇子跑去了殿外,想要练习舞蹈。 此刻,从鸟居外由远而近传来了谈话声: “太宰先生,这就是小春小姐工作的神社吗?” “啊,应该是的呢,春野小姐说过,在这里祈福很灵验哦!” “诶?真的吗?那……” “敦君是想祈福能常常吃到免费的茶泡饭吗?” “…太宰先生怎么会知道?!” “噗…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猜啊,敦君。” “……” 哈伊?! 是太宰先生和…中岛敦? 三浦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 ‘用记忆拥抱着过去,用希望拥抱着未来。’ ——纪伯伦 第17章 太宰治和中岛敦自鸟居而上,踏上了青石板路,而映入眼帘的拜殿前的参道旁,女巫小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太宰先生!敦君!欢迎你们来到浅草神社!” “啊…小…小春小姐好!” 中岛敦看着元气少女穿着女巫服的样子,不由自生地脸红起来,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太宰治在一旁看得好笑,大力在人虎少年背后一拍,然后从善如流地迎了上去: “小春小姐!你今天真好看!纯洁的女巫服和你身上的气质简直是相得映彰啊!” 他没有向往常对待女性那样进行吻手礼,他只是微微地弯腰,对三浦春行了一个绅士礼。 三浦春摆摆手,脸上带着因为夸赞而害羞起来的红晕: “太宰先生太夸张啦!对了,为什么今天太宰先生会和敦君一起来这里呀?” 她有些好奇,棕发的俊秀青年闻言,温柔的眉眼弯了起来,眼眸中带着些许雾气,像是不小心沾上了清晨青葱绿叶上的露水: “我答应过小春小姐,一定要来浅草神社祈福的呀。” “哈伊?!是吗?小春好高兴啊!谢谢太宰先生!” 三浦春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喜悦,其实她并不觉得太宰治会来浅草神社,因为在两人初遇的那一天,她就从这个青年的身上看出来了: 太宰治是没有信仰的。 但是,他终究来到了这里。 “太宰先生,真的谢谢你。” 三浦春认真地朝青年鞠了一躬。 太宰治眨了眨眼,有些忍俊不禁: “嘛…其实…还是因为我们武装侦探社的办事员,春野绮罗子小姐在两周前来过浅草神社祈福,然后她跟我们说,她的愿望实现了,感觉非常神奇,所以我就让敦君陪我来一趟了。” -- 第31页 “哈?明明是太宰先生问都不问一句就把我抓来的!” 中岛敦在一边弱弱地反驳,然而太宰治只是伸手朝他头顶放了个头锤,笑得像是偷腥的猫咪: “这种小事就别在意了,敦君。” “怎么可能不在意啦!从字面意思就开始不一样了呀!” 人虎少年碎碎念,然而当青年一个和善的微笑甩过去,中岛敦顿时安静如鸡。 “撒,就是这样啦,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就过来了。” 太宰治将眼神放回到乖巧站着的三浦春身上,云淡风轻道,似乎完全不在意刚刚他好像做出了“胁迫”的举动。 三浦春觉得有趣:总觉得,太宰先生和敦君之间的相处,像极了曾经的里包恩和沢田纲吉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么,太宰先生和敦君想祈福吗?” 来者皆为客,三浦春决定担任起引导的工作。 “嗯,既然来了,那就祈福吧,你说呢,敦君?” 气质温雅的青年转头询问地看了看银发的少年,中岛敦眨了眨眼,直起了身子,他没有马上回答太宰治的问话,紫水晶一样的眼睛看向了远处那一棵挂满了红绸的大树,过了一会,他回神,露出了一个干净可爱的笑容: “好啊,请小春小姐教我祈福吧!” “嗯!那么,请跟小春来吧!” 可爱的女巫笑了笑,把之前准备的扇子收进了袖袋里,做出了请的手势,带领两位客人往手水舍走去。 手水舍就是设立在神社前的净手处,祈福前在手水舍清洗一下双手,代表洗涤身心的意思。 中岛敦率先站在了水池前,询问地看向三浦春,女巫小姐微笑,不疾不徐地说: “先用右手握勺,舀水清洗左手,然后反过来重复一遍就好了。” “好的。” 中岛敦小心地舀水清洗了双手,随后往旁边挪步,把位置让给了太宰治。只不过,当太宰治伸出了他的手,中岛敦才发现有些麻烦。 青年的双手都缠着绷带,绷带一直缠到了手腕靠近手掌处。 “哦呀,好像有些麻烦呀。” 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轻声道。 “啊,没事哒,太宰先生可以小心一些,不要让水碰到绷带就好啦。” 三浦春表示这不是什么大事情,甚至还说心诚则灵,不需要强制净手也可以,然而青年对此给出的回应则是,他动作缓慢地完成了净手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在拜殿前进行参拜了,神社的参拜仪式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先把香资投入赛钱箱,再摇响挂在上方的垂铃,在心中将愿望告知神灵,跟着实行二礼,二拍手,一礼的动作,整个参拜就完成了。 中岛敦依旧是第一个进行参拜的人,虽然香资标准一般都以五或五的倍数为主,最高不超过五百円,但他还是将一个五百円的硬币投进了赛钱箱,然后闭眼,摇了摇垂铃。他后退一步,鞠躬两次行二礼,再双手合十二拍手,最后再鞠一躬,完成了整个参拜仪式。 整个过程中,中岛敦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虔诚,三浦春看着他,不经意地用灵识探去,竟然发现了少年的周身隐隐泛着一层蓝光,再看向他的身旁,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只白色的老虎,安静地和他一同站在那里,似乎和他一起祈福着。 三浦春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是…敦君的…守护神吗? “小春小姐,这就完成仪式了吗?” 中岛敦忽然开口,三浦春回神,下意识地点点头: “嗯,完成了,接下来就等太宰先生祈福完,就可以写祈福卡啦。” “到我了吗?” 太宰治上前一步,站在了中岛敦刚刚的位置上,他的脸上一直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半晌没动作,一旁的人虎少年似乎习以为常,一边叹气一边掏出钱包等着他发话,谁知,太宰治从口袋掏出了两枚硬币,一枚五十円,一枚五円。 五十五円在香资中的含义就是“希望有五层的缘分”。 还真是凑巧,他刚好凑成了五十五元。 “咦?!太宰先生?!” 你今天居然带了钱?!! 中岛敦睁大了他的眼睛,里面尽是不可置信,太宰治只是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然后把硬币投进了赛钱箱,重复了和中岛敦祈福时一样的动作。 “祈福完成了,两位跟我来币殿,写祈福卡吧。” 三浦春一直安静地在一边等待着两人祈福仪式的完成,等到太宰治将最后的一礼行完,她才发话。 币殿前专门提供给客人写祈福卡桌子前,三浦春一人给了一张粉红色的长条卡纸,一边说: “这是浅草神社特有的祈福卡哦,一般来说,在祈福卡上写下下一周你最想实现的愿望,如果愿望符合常理,那么在很大程度上会得到神明的祝福哦。” “诶…这个就是春野小姐说的祈福卡啊。” 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沿着祈福卡的边缘摩挲,太宰治拿起了笔,下笔之前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女巫: “请问,浅草神社供奉的神明,是哪一位?” 他深棕色的眼睛深邃地似乎可以把人吸进去,三浦春被这双眼睛看过来,一下子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回答: -- 第32页 “是土地神哦。” 她脸上的笑容带着憧憬: “是掌管东南方向的土地神哦。” “是吗……” 太宰治得到了这个答复,嘴角上扬,视线回到了祈福卡上,落笔。 当两张祈福卡都被投入了祈福箱里后,宣告着整个祈福终于结束了。太宰治和中岛敦临走时,三浦春特意让他们等了等,回到了神社的里间,返回来的时候她递给两人一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 “这是护身符,随身带着,它会保护你们的。” 她递给他们的时候,紫葡萄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谢谢小春小姐,我会好好带着的。” 中岛敦郑重其事地接过。 太宰治低头仔细端详了一番手里的护身符,过了半晌,也把它放进了贴身的内袋里。 “那么,期待再次见到你们。” 三浦春站在鸟居的门口,对着他们微笑。 “嗯,后会有期,可爱的女巫小姐。” 太宰治不知道怎么的,转身离去前竟然对她隔空送了个秋波,三浦春一愣,瞬间哭笑不得。 “春子。” 转身回到了庭院中,三浦春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鹤丸国永的声音,她转头,一身雪白的付丧神正朝她招手: “已经决定好了,第一次修行的世界。” “!!!” 年轻的女巫静默了半秒,随后心中狂跳,差点维持不住一个女巫该有的矜持而要跑起来,她最终压制了兴奋的情绪,小步走到鹤丸的面前: “鹤先生,第一个世界,是哪里呢?” 雪鹤一样的付丧神将穿越时空的罗盘放进了她的手里: “是你外婆去过的地方。” ------------------------------------------------------------------------------ ‘对于一切事物,希望总比绝望好。’ ——歌德 第18章 三浦春的异界修行很快就要开始了,这是由她的外婆通过式神下达的指示,因此浅草神社关闭一天,全本丸的刀剑都在为三浦春的第一次修行做准备。 异界修行是一直以来女巫们提升自身能力的传统手法,为了规避违反世界法则的风险,使用穿越罗盘去往多元宇宙的其他世界进行不长不短的磨炼是最佳的方法。灵力是女巫最大的仰仗,而去异界可以学习到灵力的不同使用方法,可以极大提升日后想要成为人神的资格。 本丸里,所有的刀剑全都出现在了大广间,为他们的姬君进行简单的送别。 烛台切光忠将一叠符纸用布袋装好,递给已经换上一套方便行动的衣裤的三浦春,一边和她解释修行的细节: “异界修行的时间一般为五十天,这是经过多方测试后测算的最佳时间,因为时间流速不一,异界的五十天等于这里的五天,所以姬君放心,不会耽误你在并盛中学的学业的。” “谢谢烛台切先生,” 三浦春把符纸都收到了外套内部的口\\袋,才继续说: “其实,小春倒还不是特别担心学校的事情……” 她又接过了长谷部特别给她整理的零食盒: “我比较担心妈妈和爸爸那边…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反应。” “阿鲁吉不用担心,歌仙已经前往尤美小姐处告知她了。” 长谷部似乎早就料到三浦春会关心这个问题,抛出了早就想好的回答。他又递给了三浦春一个化妆袋,里面装的都是她平常爱用的护肤品旅行装,又说道: “歌仙是尤美小姐最依赖的人,他是最了解尤美小姐的,放心吧,阿鲁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长谷部和其他刀剑早就预料到三浦尤美一定会同意的。 因为他们了解尤美就像了解三浦春一样深刻,也相信他们亲手教导大的那个孩子会是一个内心坚强的人。 如同刀剑们预料的那样,三浦尤美一直都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建设,就算知道异界修行并不容易,她也不会阻止。歌仙兼定前往三浦家和尤美一说,这个温柔的女人虽然有些担忧,却还是默默地答应了。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 有着一头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和自己曾经的保父刀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语气平和。 “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小春需要面对的未来,以及将要背负的责任。放心吧歌仙叔叔,我都明白的。” 三浦尤美朝歌仙兼定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一如从前那样,和歌仙兼定印象里的那个笑容一模一样,充满包容,又带着阳光的暖意。 “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三浦尤美忽然朝他低头行礼,紫发的打刀付丧神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扶正,伸手,在她头顶轻轻地压了压: “我们会保护好她的,也请你相信她,毕竟,她是你的女儿啊,尤美。” 本丸里,三浦春终于在一众刀剑们的帮助下收拾好了行礼,也不知道刀剑们是不是把修行当成了外出旅游,他们给她准备的居然是个三十寸的行李箱。 “那个……” 三浦春背上背着一个背包,看着面前浅黄色的行李箱,脑门上滑下几道黑线: “…大家…有没有觉得…三十寸的行李箱,有一点点夸张?” 她轻声的提出疑问,然而率先说话的是乱藤四郎: -- 第33页 “怎么会夸张呢!姬君,你的第一次修行就要去五十天啊!怎么可以不多做些准备呢!你可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女孩子的物品当然比较多啊!” “可是…我总觉得修行应该是比较清苦的那种才对吧?” 三浦春悄咪咪地将眼神朝刀剑中的修行达人,苦行僧山伏国广和健身达人同田贯正国看去,不过那两位打刀先生的回答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咔咔咔!乱君说的对,主公是女孩子,自然和我们这些糙汉子不一样,咔咔咔咔咔!” 山伏国广,一个性格开朗,喜欢超负荷修行的佛刀,对自己实行的修行是“拼上性命去完成的修行”。此时他却摇身一变双标狗,光明正大地双标起来。 “嘛…虽然我是赞同在困境中修行才能磨炼意志力,不过如果是主公的话,异界修行什么的,已经够困难了。” 同田贯正国,一言不合就喜欢健身,尤其喜欢哑铃和抬杠运动,用现代人的目光来看,完完全全就是超级不解风情的直男的样子,此时此刻,竟然也无师自通了直男的求生法则,说出了“多喝热水”以外的标准答案。 “哈…” 三浦春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我算是见识到了,关键时刻,这群钢铁直男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嘛,你说是不是啊,安定?” 在一旁听到了整个对话的加州清光悄悄地和身边的大和守安定咬耳朵。 “诶?什么求生欲?担心姬君在异界的好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大和守安定看起来好像完全没理解加州清光的意思,黑发红眸的少年愣了愣,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哦,我都忘了你也是个钢铁直男。” “???” 大和守安定一脸懵逼。 “该说的都说完了吧?” 一直站在最外围没有说话的鹤丸国永一直等到所有刀剑叮嘱的声音逐渐消散他才开口问,听到他的话,所有付丧神都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三浦春好推着行李走到鹤丸国永的面前。 “好啦,春子,祝你一帆风顺。” 雪白如鹤的付丧神笑看着走到面前的小姑娘,侧过身,露出身后的一扇门: “本丸的时空罗盘会比较稳定,是穿越异界的首选,昨天给你的罗盘是给你回来的时候用的,记得随身携带。对了,为了以防万一,你也带上几张回城符吧。” 回城符是以前时之政府委派刀剑们穿越时空进行异端修复任务使用的道具,撕碎可以直接传送回本丸,只不过符纸比较难以保存而已。 “嗯,小春知道。” 年轻的女巫小姐点头,此时的她一脸严肃,似乎知道将要面对的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是成长必须迈出的第一步,所以她严阵以待。 “噗…别那么严肃啊,春子。” 鹤丸国永被小姑娘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他伸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把她故作严肃的表情击破: “笑起来,春子。” “哈伊…这可是大事情啊…” 哪怕是三浦春,在这个时候也是笑不出来的。 鹤丸国永不再强求,转身示意她跟上。于是,小姑娘拖着行李箱,和身后的刀剑们挥了挥手作别,跟上了鹤丸的脚步,走进了放着时空罗盘的房内。 巨大的金色齿轮放置在正中间,四周被浅蓝色的结界所覆盖,这是三浦春第一次看到这个时空罗盘,也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本丸所代表的过去,也是她外婆的过去。 “你外婆去过这个世界,所以放心吧春子,会有人在那边接应你的,你就好好跟着对方学习使用灵力去战斗或者是保护自己吧。” 鹤丸带着她穿过结界,走到金色的罗盘面前,伸手开始转动上面代表不同世界和时间的齿轮。 “必要时可以召唤刀剑,你知道怎么做的。” 将齿轮调整好,鹤丸这才转向三浦春,当他不经意看到小姑娘的表情,他愣了。 那双紫葡萄色的眼睛,此刻专注又认真,而一向都笑得阳光开朗的女巫小姐,这个时候也带着满脸的肃穆,和想要探究过往的疑虑。 “鹤先生,外婆她曾经,也是这样不断地穿越在异界修行,提升自己,然后成为土地神的吗?” 她伸手拉住了鹤丸宽大的衣袖。 “外婆她,仅仅是为了成为土地神,才不断地修行的吗?” “……” 雪白的付丧神在短暂的沉默后轻声笑了笑,而后伸手朝三浦春的头顶压去,将她刚刚梳的整整齐齐的发□□乱了一些。 “小姑娘想这么多干什么,好好地完成修行再去问你的外婆这些问题吧。” “啊…鹤先生不要再弄乱我头发啦,好不容易梳好的,长谷部先生会伤心哒!” 酒红发的女巫小姐在鹤丸的魔爪下挣扎着。 “好好好,不弄了。” 鹤丸把爪子放下,退后一步,对她说: “武运昌隆哦,春子。” “嗯,那么,约定好了,等我修行回来,鹤先生要告诉我关于外婆的事情。” 三浦春把手按在了出发的按钮上,回头朝鹤丸国永要一个保证,雪白的付丧神摊手做了个无奈状,最后点头: “等你回来再说吧。” -- 第34页 “那我出发啦,再见!” 一阵蓝光包围着少女,不一会,连人带行李箱都消失在了罗盘前。 鹤丸国永站在原地,看着三浦春离开前的地方,半晌,他垂眸,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一丝怀念的笑容: “关于她的事情吗…啊…也是很久之前了吧?” 久到…他都快忘记了。 算了,等到三浦春去到那个世界,自然会有人告诉她,她的外婆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莎士比亚 第19章 三浦春有些拘谨地坐在据说是她外婆曾经的友人面前,茶几的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人穿着青绿色的和服,带着白绿色相间的条纹帽,帽檐遮挡着眼睛以上,看不清眼眉,只看得见他留着胡子渣的精瘦下巴和帽檐下显露的淡金色头发;女人穿着橙黑色的武打劲装,有着黝黑的皮肤和一头深紫色的长发,金棕色的眼睛时而透露出锐光,非常英姿飒爽。 三浦春的余光朝外间瞥去,看见橱柜上摆放着的一袋袋糖果零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听到一声轻笑,又慌忙把眼光放回了眼前那杯绿茶里。 总觉得…有点尴尬啊… 这是一家名叫“浦原商店”的杂货店,位于这个名叫空座町的城镇中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戴帽子的男人在一开始接到她的时候就告诉了她自己是这家店的店长,名叫浦原喜助,至于那个叫做四枫院夜一的女人…三浦春完全不敢再回忆和她的初相见,实在是太刺激了。 毕竟,任何人看到一只黑猫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女人,怎么想都会觉得很惊讶吧? 三浦春完全忘记了自家神社中那一大群由刀剑化身的刀剑男士,其实也是非常不科学的存在了。 “那个…”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小姑娘脸皮薄,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有可能会变成熟透的白水煮虾,踟蹰半晌之后,她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结果她刚开了一个头,店长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咻的拿出了一把折扇展开,露出看似和煦的笑容: “啊哈哈哈,小春是吧?长得跟你外婆很像啊!” “诶?” “仔细一看还真是挺像啊,喜助。” 四枫院夜一忽然撑起上半身越过半个茶几,把脸一下子怼到了三浦春的面前,金棕色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扫过三浦春的五官,少女被她的注视看得全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出。 “仔细看着,这眼睛和脸型是最像的了。” 四枫院夜一坐回原位,单手拖着一边下巴好整似暇。 “嗯,夜一说的很对,秋穗的脸型也是这种心形的,眼睛形状也是这种眼尾往上挑一点的。” 浦原喜助摇着扇子接话: “还有还有,就连有婴儿肥的地方也都一模一样啊。” 扇子一合,店长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说起来,秋穗的脸超级好玩的,软乎乎的,捏上去像捏着一坨棉花糖一样。” “哦!对哦!突然就好怀念秋穗的脸蛋了…不如…” 四枫院夜一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两人凑做一堆,朝三浦春看去,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不知怎么地让小姑娘看到了一丝黑气。 “哈…哈伊?怎…怎么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四枫院夜一突然就扑了过来,伸出了一只手戳向了她的脸颊: “——?!” 指尖的触感超级软弹,像是戳到了果味啫喱一样。魔爪的主人笑了笑,又伸出双手,开始来回揉搓这小姑娘脸上的苹果肌。 “……” 忽然被rua的女巫小姐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她伸出手臂无意识地乱挥求饶: “lao(饶)…mi(命)啊…” “夜一小姐,适可而止吧,把小姑娘弄哭了就不好哦。” 浦原店长又展开扇子摇了摇,在一边轻飘飘地说,四枫院夜一这才把自己的魔爪收回。 “言归正传,小春小姐是来进行修行的对吧?” 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见好就收,又恢复了认真的神态说起了三浦春修行的事情,变脸速度堪比种花家的神秘川剧变脸。 “是,是的。” 三浦春赶紧正襟危坐,朝他们行礼: “请…请教我使用灵力的方法吧!” “诶…灵力啊…” 浦原喜助用扇子将帽檐往上顶了顶,露出了翠绿色的眼眸,里头闪过了一丝光亮: “说到灵力,在下或许确实能够帮点小忙。” “真的吗?!” 三浦春一听,有些高兴又有些期待地朝他看过去,带着雀跃的声音又包含了一丝小忐忑: “那…我可以请您教我吗?” 看着面前少女带着期待,双颊染上绯红(被某人掐的)的模样,浦原喜助的嘴角弯了弯。 乍一看去,她和那个人的容貌确实很像,只不过气质却是完全不一样呢。想当年,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女可是完全不顾自己一身的伤痕,逼着他按头营业: “三天!我要学会你说的鬼道!” 那个少女语气不容置疑,态度强硬,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其中,像朵带刺的玫瑰,和眼前软萌萌的小姑娘完全就不是一个感觉呢。 -- 第35页 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这祖孙俩就是了。 “既然被秋穗拜托了,我当然会履行承诺。” 把回忆收回,浦原喜助又变回了“不良奸商”的感觉。 “不过…” 他手中的扇子忽然展开,“上善若水”四个字被起伏的扇面弄成了不规则的排列。 “不过什么?” 三浦春心里一紧,又坐直了身体,四枫院夜一朝浦原喜助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在你修行的这段时间,帮我一个忙。” “什…什么忙?” 三浦春吞了吞口水,如临大敌。 “帮我去救人。” “…哈伊?!!!” 三浦春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的下巴: “我…我去救人?” 小姑娘有些纠结,虽然她会一点剑术和灵术,但也仅仅是皮毛程度而已,就连当初跟着沢田纲吉进行一系列继承彭格列家族的各种斗争的时候,她也仅仅是作为幕后一方,在队伍中也是那个最没有战斗力的“吉祥物”。 也就是最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所以外婆啊…这位店长先生,真的靠谱吗? “那个…店长先生…可能我外婆没有告诉过你,我会的东西都挺有限的,水平也不是很到家,我怕拖后腿。” 三浦春内心挣扎了半晌,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掏出来,拿放大镜照给浦原喜助看。 谁知对方只是哈哈笑着,否决了三浦春的自我暴露: “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救人,是让你跟人组队去救人。” “组队?” 女巫小姐瞬间豆豆眼: “几个人啊?跟谁组啊?ADC是谁啊?AP是谁啊?辅助呢?有坦克吗?血量厚吗?奶妈到位了吗?” 空气忽然沉默。 半晌后, “噗…” “哈哈哈哈哈!” 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捧腹大笑,夜一甚至趴在茶几上笑得起不来,一边伸手捶着桌面一边说: “啊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太好玩了!我很喜欢!” 浦原喜助止住了自己的笑意,温和地看向了三浦春,收敛了刚刚过于严肃的表情: “虽然你是秋穗的后代,但是性格完全不一样呢。啊,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说你的坏话哦,小春小姐。” 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似乎透过三浦春看向记忆中的那少女: “我是在表扬你哦,小春小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保持冷静和乐观的心态是难能可贵的呢。” 他收回了折扇: “那么修行就从明天开始,首先就修行鬼道吧。” “鬼道?” 三浦春歪头看着他,想寻求一个详细的解释。然而回应她的是四枫院夜一: “鬼道是利用自身的灵力转化为能量,吟唱特定的咒语进行攻击或者治疗,使用后的成果取决于自身对灵力和咒语结合的掌控力,以及熟练程度。还有就是,在关键的时候不能用错咒语,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错。” “这是作为死神最基础要学习的东西哦。” 浦原喜助在一旁补充,三浦春眨了眨眼: “死神?” 是她知道的那种死神吗?拿着镰刀长着黑色翅膀那种? “不是你所想的死神。” 浦原喜助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打断了她的联想,随后他站起身,走到三浦春面前,低声说: “关于死神的事情晚点再告诉你,先把鬼道学了。你的外婆当初只花了三天就掌握了鬼道哦,作为她的后代,你是不是要向她证明一下你的能力呢?” “三,三天?!” 小姑娘惊讶地张大嘴巴,浦原喜助被逗乐了,用折扇在她肩膀上敲了一下: “加油吧,小春小姐。” “我…我会努力的!” 被外婆的光辉战绩震惊的女巫小姐赶紧做保证。 她的外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她真的可以像她曾经做到的那样完成修行吗? 总感觉,这个修行将会是很不得了的一件事情。 --------------------------------------------------------------------- ‘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肯努力奋斗,是没有不成功的。’ ——牛顿 第20章 “鬼道,分为缚道,破道,回道三种类型。其中,破道的作用是攻击,缚道是用于制约,而回道则是防御,这三种类型,按照不同的吟唱词,各分别拥有九十九种发动形式和效果。而以死神作为职业的灵力者,能够学会鬼道,在战斗中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当然了,并不是谁都能够完全背诵和使用所有的鬼道,只要选择合适自己的进行练习就可以了。” 浦原商店里,三浦春端坐在茶几前,神色认真地听着据说是浦原商店大管家的留着胡子的大叔为她讲解鬼道的知识。这个叫做握菱铁斋的大叔长得非常高大,肌肉矫健,带着透着反光的带框眼镜,身上围着围裙,据说他厨艺超级棒,所以一直照顾着浦原店长的生活起居。 完全想象不出来呢… 三浦春悄咪咪地瞄了一眼握菱铁斋的肱二头肌,想象不出来这位大叔在后厨颠勺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是由握菱铁斋来为她讲解鬼道,甚至还会成为她的鬼道老师,浦原喜助说,握菱铁斋曾经是尸魂界最厉害的鬼道众鬼道长,理应由他来教导三浦春鬼道。 -- 第36页 尸魂界,死神,这就是三浦春这两天接收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关键信息:在这个世界里,人死后灵魂会去往的地方并不是天堂,而是一个叫做“尸魂界”的异界,正常的灵魂被称为“整”,会被随机送到尸魂界任何一个地方;而有灵力的灵魂,将会因为灵力而被送往离核心地带“静灵庭”比较近的区域,而在这之中的许多人会因为各种机缘而成为“死神”,入驻静灵庭,成为保护尸魂界的“护庭十三番”的成员。 死神是一种职业,跟灵魂摆渡人差不多,浦原喜助一开始还嬉皮笑脸地说: “你就这么去理解,死神就是黑白无常。” 结果他被已经变成猫的四枫院夜一来了个喵喵三连: “好歹曾经是个死神,别把这个职业说得那么难听好伐?!” “抱…抱歉…” 浦原喜助抱头,在角落里种蘑菇。 四枫院夜一跳到了茶几上,坐在小姑娘的面前,金棕色的猫眼闪了闪,张口说话,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像是老伯伯: “灵魂如果有强烈的未了心愿,常常会变化为怨恨,而这样的灵魂容易成为异种,成为一种叫做虚的生物。虚是死神的敌人,一般生活在虚圈,但有时候也会有以灵魂为食的虚会来到尸魂界和现世,这时候死神的工作就是消灭他们,这就是为什么需要学习鬼道体术之类的战斗技巧。” “哈…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三浦春听呆了,这里的世界观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呢,不明觉厉。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个…浦原店长、夜一小姐和铁斋大叔曾经是尸魂界的居民吧?那么你们到底…多少岁了?” 说到最后,三浦春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蚊音。 一室沉默,今晚的康桥又要安排起来了。 “抱歉抱歉!是我太唐突了!不应该这样问的!!” 三浦春脸一红,赶忙道歉,头甩得跟拨浪鼓一样: 三浦春你在干嘛啊!怎么可以问这种问题! “……哎……” 浦原喜助摇了摇扇子,轻叹一声: “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修行马上开始吧?” “啊…有!” 三浦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浦原喜助手里的折扇一顿,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小姑娘眼睛转了转,才慢慢地说: “那个…昨天店长说我跟别人组队去尸魂界救人,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啊…你说这个啊。” 浦原喜助听到这个问题,摇了摇扇子,然后看了看时钟,一边说: “单纯靠讲解讲不清啦,我看黑崎君马上也到了,等他到了再跟你解释吧,这样吧,多坐十分钟,人马上到了。” “诶?黑崎君?” 三浦春眨了眨眼,浦原喜助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嗯,他是你的队友呢,队里的位置大概是…AD?” 嗯?攻击主力?那就是说,应该还会出现法师和辅助坦克之类的别的同伴吗? 忽然莫名地就充满了干劲怎么回事 清醒点啊女巫小姐,这可不是XX联盟那种网络游戏啊! 忽然茶室的门被拉开,居住在浦原商店的两个小孩,红发的小男孩甚太和黑发的小女孩小雨将脑袋伸了过来: “店长,一护来了哦。” “哟西!黑崎君到了,小春,你的队友来了哦!” 浦原喜助一合折扇,又露出了“不良奸商式”笑容。 “喂!浦原先生!这么早叫我过来干什么?我昨天答应过要给游子排队买年轮蛋糕,晚一点就抢不到了。” 一个有着萱草色头发,长相俊朗,眼神带着一丝丝凶恶的少年迈了进来,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深蓝的裤子,神情有些不耐烦,但说话的方式和动作却出乎意料是礼貌得体的那种。 诶?是反差萌吗? 三浦春看着这个完全可以说是不良少年的队友,奇迹般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温柔。 “别担心哦黑崎君,年轮蛋糕就让甚太和小雨帮你排队吧,今天你就早点开始修行吧。哦对了,这是你的修行小伙伴,她叫小春哦!年龄的话,她应该比你大一岁呢。” 浦原喜助只是乐呵呵地用折扇敲了敲桌面,示意少年注意一下新面孔。三浦春一愣,手忙脚乱地转身朝少年行了个礼: “多多指教,我是三浦春!” “诶?!” 萱草发色的少年这才注意到酒红发的少女,看到她正式的行礼,他下意识地也“咚”地一声跪坐在蒲团上,也跟她行了一个礼: “多,多多指教!我叫黑崎一护!” “黑崎君,小春将会和你一起去尸魂界救人哦!” 浦原喜助又摇着他的宝贝扇子当旁白了。 “哈?!” 黑崎一护眼睛瞪大,看了一眼似乎在说笑的浦原喜助,又看了一眼满脸单纯可爱的三浦春,只觉得有千万句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槽多无口。 然而浦原喜助并不给他质疑的机会,又面对三浦春,露出一个大灰狼的笑容: “好啦,小春,事情呢,要从这位黑崎君身上说起……” 尸魂界救人之行简单概括起来就是这么个故事: -- 第37页 黑崎一护,空座町高中一年级学生,由于身负灵力所以从小到大都有阴阳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一天,他遇见了传说中的“虚”,在被袭击的时候,一位自称为死□□叫“朽木露琪亚”的少女救了他,但是由于灵力限制,她不能施展完全的实力。千钧一发之际,露琪亚将死神之力传送给了黑崎一护,让他暂时变成了死神,斩落了虚。 死神将死神之力传送给现世的普通人是犯了大罪,于是尸魂界派遣了其他死神将她捕捉了回去,并且也不知道尸魂界的最高法院是不是集体抽风,竟然判了露琪亚死刑,实际上这种行为虽然看似打破了常规,但远远不到死刑的地步。 于是,充满正义感的少年黑崎一护拍案而起,决定要深入尸魂界解救朽木露琪亚,因为他的个人魅力(大雾),他也获得了身边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朋友们的支援:T坦克肉盾茶渡泰虎、AP法师石田雨龙、和CURE续命天使井上织姬。 “……” 黑崎一护一脸懵逼地在旁边听着浦原喜助将他们去救人的行为称作组团开黑,忽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说到兴头上的浦原喜助意犹未尽地解答了三浦春的问题,又想了想,露出有些期待的笑容: “小春加入的话,就齐活了,小春的话,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辅助(SUP)的吧?” “哈伊?!” 三浦春看着浦原喜助的笑脸,不知为什么,浑身抖了抖。 “小春哟…” 浦原喜助将帽檐往上挑了挑,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念的光芒: “你外婆当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辅助战士哦。” “真,真的吗?!!” 三浦春听到关于外婆的事情,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 “浦原先生!您可以跟我仔细讲讲外婆当年的事情吗?她当年,到底有多优秀啊?我…其实一直都不是很了解她的事情呢…” “诶?外婆?” 黑崎一护讶异地看向三浦春,被跳上肩膀的黑猫一爪子挠到了头发上: “小春是我们一个友人的后代,这有什么奇怪的。” “…是…的确没什么奇怪…” 少年土下座表示臣服。 “你外婆的事情吗?” 浦原喜助听到少女的请求,愣了愣,几秒后,他轻笑出声,然后站起身: “你外婆的事情,说来话长,不如还是先修行吧?” “诶?” 少女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巴,浦原喜助只是走过来,将手递给她: “先去救人,再回来听故事吧。” 略微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隐藏的温柔。 少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手,过了一会,搭了上去。 ----------------------------------------------------------------------------- ‘一切伟大的行动和思想,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加缪 第21章 “辛苦你了纲吉君,还要麻烦你帮小春将试卷和作业都拿回来。” 三浦家门前,三浦尤美从褐发少年的手中接过一叠作业本,面带歉意。 沢田纲吉摇摇头,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作为同伴同学又是同桌,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尤美阿姨,其他的课堂笔记我会在周五的时候再送过来的。” “真的是麻烦你了,纲吉君,一直以来谢谢你对小春的关照了。” 三浦尤美端庄有礼地朝褐发少年微微地行了一礼,年轻的彭格列被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这个礼: “阿姨不要太在意,这都是小事而已,总之,我希望小春的修行可以顺利完成,那就再好不过了。” “修行啊……” 尤美听到这里,沉思了一会,也跟着点了点头: “虽然无法预测,不过以小春的性格来说,很大概率是会遇到一些坑坑洼洼的,哎,她性子迷糊,办事粗心,几年过去了也没个长进,说真的我还确实蛮担心的。” 说着说着,三浦尤美又忽然觉得有些担忧了,眉头轻蹙: “我也不知道我的教育方针哪里出了错,这孩子到现在都没什么心眼。” “阿姨,小春这样很可爱,而且,这样的性情真的很珍贵。” 沢田纲吉耐心地听完尤美的念叨,笑容不变,话语却不留痕迹地为女巫小姐进行辩护。 不过这落在三浦尤美的眼中,她也不知道应该是为自家女儿感到高兴还是应该对沢田纲吉说声抱歉了:她实话实话,她女儿长这么大了还整天一副缺心眼的大傻妞样子,跟沢田纲吉和那一群刀剑们的纵容有很大关系。 想到这里,她真诚地对沢田纲吉说: “纲吉君,这几年真的辛苦你了呢。” 她家的迷糊小朋友,真的多亏他照顾了。 “一点都不辛苦,阿姨,小春她真的很好。” 年轻的彭格列眉眼弯了弯,准备告辞: “那么我先回去了,阿姨。” “路上小心哦,纲吉君。” “嗯。” 三浦尤美目送少年的背影远去,直到他快走出巷子,她才准备回屋里,这时候,隔壁田中家的铁门被打开,田中一郎难得地出现了。 “哦呀,田中君晚上好,你准备出门购物吗?” 三浦尤美微笑地朝邻居打招呼,看到对方手里的购物小推车,愉快地进行猜测。 -- 第38页 作家点了点头,神色平和: “嗯,准备去超市购买这周的食材,对了三浦太太,这是新章节的手稿,请替我转交给小春。” 田中一郎将文件袋递给了尤美,后者接过,端庄地道谢: “谢谢您送给她的故事,小春这周外出进行培训去了,等她回来我会交给她的。” “培训?” “嗯,是有关神社工作的培训。” 三浦尤美一本正经说瞎话。 “那还真是有些辛苦,希望她一切顺利。” 田中一郎对三浦春是神社代言人的事情有所耳闻,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告辞了,三浦太太。” “好的,再见,田中先生。” 寒暄完毕,两人告别。 田中一郎拖着购物车,大踏步朝着之前褐发少年离去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他就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除了器械碰撞的声音,还有子弹发射的声音。 果然,开始了。 他转了个弯,将购物车放在一边,带着手套的手伸向腰间的皮套,打开暗扣,一把黑色的手木仓被他握在了手里,他又从另一边的皮套里摸出一个消声器装上,抬手瞄准了右前方屋顶上的人。 三声木仓响过去,三个埋伏在不同地方的杀手无声跌落。 而前方的战斗似乎也告一段落,之前包围着褐发少年的十几个黑衣大汉都已经倒地,站在中间的少年虽然衣衫有些ling乱,但总体似乎并无大碍。 他转过身,看向田中一郎,作家这时候才发现他的额头正闪烁着一束橘色的火光,他的双眼冷静沉稳,蜜枣色的眼睛偶尔会泛过一丝橙光。 “谢谢你。” 少年开口,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静。 “不用谢,我只是路过。” 田中一郎将自己的手木仓放回原处,摆摆手,然而少年额头上的火焰忽然消失,身上原本有些危险的气息也变了,变得安静平和。 他看了看作家腰间的皮套,开口说话,语气里带着赞叹: “德国出产的USP吗?身长只有19.4厘米,子弹12发,威力不逊色于□□,唯一的短板是射程只有五十米。” 他又抬头看了看屋顶上趴着的黑色身影,继续夸赞: “只用了三发子弹,却精准打中三人,阁下好木仓法。” 褐发少年似乎根本不好奇为什么这位路人会随身携带武器,他只是就事论事地评论对方的木仓法。他大概是真的已经习惯了当首领吧,在见识到作家这一神出鬼没的木仓技后,他内心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想邀请他加入彭格列。 不,这个念头有点危险啊。 打住打住,沢田纲吉,你是一个有原则的首领,你绝对不会让无辜的路人被迫踏入这个圈子的。 这样想着,褐发的少年终于恢复了一脸的温和。 田中一郎伸手随意撩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一边转身找他的购物车,一边说: “我先走了,小子,你的人还有几秒就来了。” “再会。” 他随意伸手朝后方挥了挥,身影隐没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 沢田纲吉站在原地等着,就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几秒后他就听到了身后匆匆的脚步声,以及人未到声先来的,狱寺隼人的声音: “十代目!没事吧?!” 银发的少年快步地跑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单膝跪下请罪: “抱歉十代目,作为您的守护者,我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赶到您身边保护您,实在是愧疚难当!” “狱寺……” 沢田纲吉有些无奈地看着过于正经的守护者,将他拉了起来: “这不怪你,是这一次的消息有误,我没想到他们还有埋伏。” “什么?!埋伏!那十代目你有没有受伤!” 狱寺隼人担忧地再次打量他的好首领,沢田纲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对了,关于这一次突袭,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沢田纲吉一边询问着,一边扫了一眼满地的黑衣人,眼里闪过深思: 这次突袭的人和上次想要偷袭三浦春的并不是同一批,难不成这一次是针对彭格列的暗杀吗? “的确有些情报,十代目。” 狱寺隼人严肃了他的表情,低声汇报: “据情报部所说,近期准备从横滨入港的货物被盯上了,有人花重金聘请杀手刺杀负责这批货物运输的彭格列高层…” “可是他们偷袭的人是我。” 沢田纲吉打断了他的话,狱寺隼人一惊,却看到沢田纲吉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 “我还未完全成年,继承彭格列一事是最高机密,敌人绝不仅仅是因为那批货物,所以敌人的目标…” “是彭格列。” 他看向了狱寺隼人,蜜枣色的眼里黑暗逐渐弥漫,岚守一惊,不知不觉额头留下一滴冷汗: “十代目……” “有幕后主使消息吗?”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收敛了杀意,岚守愣了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的,巴吉尔分析了电话录音,指示这伙人的人自称是来自港口黑手党。” “是吗?” 年轻的彭格列轻轻地反问,然后和自己的守护者一同往回去的方向走,抬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某个人的手腕,然而,年纪轻轻的首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微笑,一下又一下,一个又一个,踩着这些“沙包”回去。 -- 第39页 “Boss,属下可以清场了吗?” 他踩完了最后一个“沙包”,身后悄然无息地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 “嗯,你们收拾吧。” 褐发少年事不关己地回应了一句,把书包甩到肩头,继续和自己的岚守一边聊天一边回家了。 ------------------------------------------------------------------------------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尼采 第22章 浦原商店的地下训练场里,三浦春正在被身穿黑色死神服装“死霸装”的黑崎一护满场追杀。萱草发的少年手里举着他四十米的大砍刀(大雾,实则两米),使用快速移动的技巧“瞬步”,以灵力作为助力,脚程迅猛。 这是三浦春修行的第三天,虽然她并没有像她那位超级厉害的外婆那样三天掌握几乎最厉害的鬼道,但至少她可以确保在咏唱普通鬼道时不出错了。 五十级以上的鬼道属于高级鬼道,除了需要极大的熟练度以外,大量的灵力输出也成为了死神资质的分水岭。 浦原喜助之前为她科普过关于“护庭十三番”这个尸魂界核心的守护队伍的情况:所有有资质成为死神的灵魂最终都希望能加入护庭十三番,而在每一个番队里,综合实力最强的是队长,接着是副队长。此后,再根据实力的强度,还有三席到十五席的“席官”位置。 队长实力的强大,是难以预测的。 “总而言之,队长是那种,可以放出九十级以上的鬼道之后灵力还绰绰有余的人。” 浦原喜助这么总结道,然后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个按键,茶室里就出现了一个朝下打开的暗门,悠长的阶梯通向漆黑的未知的远方。 三浦春和黑崎一护趴在暗门边看着,不约而同地发出“哇哦”的声音。 浦原喜助合上了扇子,出其不意一脚踢向了少年的屁~股~墩,出招之流畅,堪称一气呵成,整个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三浦春僵硬地看着黑崎一护大声叫喊着,像一个球一样地滚了下去,滚落的整个过程还发出了“咚,咚,咚”的滚动声。 “浦…浦原先生?” 三浦春战战兢兢地看向浦原喜助,黑线和冷汗同时滑落,脸色也变成了菜色。 “哦呀,小春小姐不下去吗?” 店长摇了摇扇子,对她歪头一笑。 “…我…我现在就去!” 少女浑身一凛,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下去,修行这才正式开始了。 黑崎一护一边追着少女,一边挥刀,每一下挥动,刀身都将空气扯出尖锐的爆响,直接劈碎了少女身边的岩石。 这个特殊的地下训练场是一望无垠的岩石和沙地,是由浦原喜助和握菱铁斋开发出来的结界区,用来作为一护和三浦春的修行场地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快发动鬼道攻击,别总是闪避!” 站在山岩上的四枫院夜一出声指导着。 三浦春一听,转身,躲开下一道攻击,立刻将双手平举,吟唱: “破道之四。白雷!” 话音一落,她的掌心发出了几道雷电往黑崎一护身上劈去,少年立马用手中的刀挡住了这一轮攻击。 “呼…还好刀柄缠了绝缘布。”黑崎一护暗叹。 “缚道之四。灰绳!” 少女趁热打铁,念出了另一句咏唱,指尖发出了金色的绳状光芒将少年连人带刀都捆住了。 乘你病,要你命! “诶?!!!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黑崎一护一脸懵逼地看着把自己捆住的灵力绳,满脸问号。 ??? 喵喵喵??? 原来还有这么鬼畜的战斗方式的吗? 这种战斗真的是...令人窒息。 “哟西!暂停,休息!” 浦原喜助在山岩上喊话,随后和四枫院夜一一起跳了下来。 “不错哦小春,能想到声东击西,这个战术很值得赞赏。” 浦原喜助摇着扇子走到三浦春面前点评了一番,小姑娘站直身子虚心听讲,听到被表扬,嘴巴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然而这时四枫院夜一发话了: “想法是好的,但是如果对手太强大,就不好用了。” 她伸出手指了指黑崎一护,“啪”一声,绳子就解开了,夜一又转头继续对三浦春说: “你的方法对付一般的小喽啰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遇上了护庭十三番的死神,那么这个程度的鬼道还是远远不够的。” “……” 三浦春收敛了高兴的表情,严肃地等着夜一的下一句话。 “别说护庭十三番的副队长和队长了,七席以上的席官都可以在五秒内挣脱灰绳。” “所以…我应该怎么提升?” 三浦春有些惴惴不安地开口问,四枫院夜一听到这句话,笑了: “优秀的辅助战士绝对要避免和敌人正面冲突,而应该处于后方对整个战场的形式进行掌控。换句话说,只要你能主导整个局势,那么你就稳了。” 她走到三浦春的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进行瞬步的速度提升,以及五十级以上的鬼道学习吧,加油啊小春,一护他们需要你。” -- 第40页 诶?一护他们需要她? 三浦春猛地看向一边的萱草发少年,对方一愣,下意识地对她严肃地点头: “对!我们很需要你!” 信任的目光让年轻的女巫小姐如沐春风,她回头再度和四枫院夜一对视,斗志昂扬地发誓: “小春、不,我一定会努力的!!” “…完了…” 浦原喜助忽然在一边捂住了脸,黑崎一护奇怪地看过去: “什么完了?” 回应他的是店长的叹息: “哎,我在说小春真好骗,夜一给她挖了个坑,她一脚就踩进来了。” “什么坑啊?” 死神代理少年一头雾水。 浦原喜助放下了手,看着远方,幽幽地说: “夜一可是,有着‘瞬神’之称的女人啊…她的瞬步速度,是尸魂界第一,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坑?” “诶?咦?!!!” 黑崎一护震惊了,差点握不住他的大砍刀。 “各位,休息一下吧,我为大家准备了点心。” 忽然从入口处传来了握菱铁斋的声音,训练场上的几人一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来,久等了。” 高大的男人端来新鲜出炉的铜锣烧和牛角面包放到茶几前,然后又转身去端茶水。 “哇!好好吃的样子啊!” 三浦春看着点心,高兴得脸都红了。 铜锣烧每个都鼓鼓的,散发出甜甜的香气;牛角面包面上的糖油晶莹剔透,散发着灿金色的光芒,三浦春眼睛变成了星星的形状,吞了吞口水。 四枫院夜一早就拿起了一个铜锣烧,一大口咬下去: “呼,烫!” 她嘴巴窝成一个o形,一边用手当做扇子扇热气: “快吃啊,趁热吃!” 她招呼着三浦春和黑崎一护,这个两个最辛苦的人员这才拿起铜锣烧吃起来。 “味道真的很棒啊。” 黑崎一护咬了一口以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点心,一边的浦原喜助微笑地说: “对吧?铁斋先生的手艺可是非常厉害的,之前还有很多星级餐厅想要挖他当大厨呢,可是他对我的小店充满了感情,所以拒绝了高薪,留在了这里。” “额…总觉得这根本不是实情呢…一定是浦原先生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人留下来的吧……” 比三浦春早认识浦原喜助并深刻地体会到了对方白切黑属性的黑崎一护默默地吐了个槽。 “咦?黑崎先生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 萱草发的少年一口否决。 “那个……” 这时,三浦春微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铜锣烧,看向浦原喜助,嘴唇动了动,还是问了一句: “浦原先生,可以请你稍微讲讲我外婆修行的事情吗?她当时,都学了哪些鬼道啊?” 这三天,她每每学会一种鬼道的时候,就会听到浦原喜助或者四枫院夜一在旁边一人一句“秋穗学的第一个鬼道也是这个”、“秋穗一开始也控制不住灵力呢”、“啊…秋穗常常用这个缚道呢”之类的话,导致三浦春现在越发地好奇起来。 她的外婆,浦原先生他们口中的“秋穗”,为什么会让他们印象会那么深刻,让他们过了那么久,对她的记忆都还历历在目。 这是怎样深远的影响力啊。 “啊…你说秋穗啊…” 浦原喜助笑了起来。 ----------------------------------------------------------------------------- ‘人们回忆起的过去没有时间。’ ——米兰。昆德拉 第23章 那是浦原喜助被逐出尸魂界后的第一年,他的挚友四枫院夜一和握菱铁斋随后自愿放弃了身份,叛逃尸魂界,来到了人间找到了他,和他一起盘下了一个小小的店铺,开始在现世生活,再也不去想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尸魂界也状况百出,也正因为这样,静灵庭才没有继续派遣人手追捕叛逃的死神,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因祸得福了。 那天是浦原喜助和夜一的生日,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卡在同一天:一个12月31日,一个1月1日;一个包了年尾,一个圆了年初。握菱铁斋为他们做了丰盛的一餐,还做了一个超级大的三层大蛋糕,虽然地方小,但是有家人一样的朋友的相伴,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正当他和夜一一起合唱了生日歌,一口气吹灭蜡烛,准备切蛋糕的时候,只听见门外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面面相觑的三个人互相看了半晌,最后还是集体跑了出去。 随后,他们就看到了店门口被砸出一个坑,一个穿着白红两色和服的人趴在坑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血液顺着她的四肢像不要钱地往外涌着,浑身狼狈。正当他们要上前查看清楚的时候,这个浑身染血的人忽然抬起脸,哪怕脸上沾惹了灰尘,他们却仍然能发现这是一个女孩子。 一个眼睛里燃着燎原之火的女孩子。 “我…” 她明显地体力不支了,却仍借着一把刀,强撑起身子,浦原喜助这才发现,那是一把有着红色刀柄和刀鞘的长刀。 “你没事吧?” 四枫院夜一第一个上前,和她四目相对,这才发现她有双灰蓝色的眼瞳。 -- 第41页 还挺好看的,她心里这么想。 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容许他们想东想西,“哗”一声,女孩还是倒了下去,看起来是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喂!” 四枫院夜一伸手,但没能拉住往下滑的女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脸朝地砸下去伴随着吃灰。 啊…真是罪过。 “呀咧呀咧…这可怎么办,夜一小姐。” 浦原喜助走上前,有些发愁地看着这一切,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发现她即便是陷入深度昏迷也不忘紧紧抓着那边刀,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夜一小姐,这该怎么收场呢?” 他低声问,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这不正好吗?喜助,你没觉得那个生日蛋糕有点大,我们三个吃不完吗?” 英姿飒爽的原尸魂界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嘴角上扬。 “啊…原来浦原先生第一次和外婆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啊…真是不可思议啊!” 三浦春听着浦原喜助的描述,忍不住在脑海里开始勾勒外婆那时候的形象,她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然后呢?” 下一章呢? “然后…” 戴帽子的店长只是莞尔一笑,压低帽檐: “然后,你的修行又要开始了。” “哈伊?!!!” 黑心店长,无良断更!哼! 巫女小姐表示这实在是吊足了她的胃口,但浦原喜助油盐不进,非要她修行才会继续跟她讲故事,于是三浦春无奈,只能继续她的修行,力图赶紧完成目标好听她外婆的故事。 四枫院夜一,除了是尸魂界四大贵族之一四枫院家第二十二代家主、前二番队队长,还是被称作天赐兵装备的隐秘机动总司令,更有外号“瞬神”。 三浦春站在夜一面前,等着她发话。十分钟前他们又回到了地下训练场后,夜一走到她面前就一直在思考,弄得三浦春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当她看见隔壁的黑崎一护已经开始跟浦原喜助在远处对战起来了,她更是有些紧张。 一定是她水平太低了,夜一小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教她吧?哎,她一定是给她外婆丢脸了,虽然浦原喜助断了一手好更,但是她还是可以侧面推测出来她外婆当年的强大。 “小春,你是审神者吗?” 四枫院夜一终于发话了,少女回神,下意识挺直背脊: “报告夜一小姐,我还不是审神者,我是准审神者!” “准审神者?” 四枫院夜一挑起了一边眉,有些疑惑: “你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吧。” 三浦春这才放松了背脊,开口解释起来: “我还没有完全继承神社,仅仅是作为神社代理人,而本丸的灵力供应核心还有一大部分是属于外婆的灵力,并且,各位刀剑先生们的契约依旧是和外婆绑定的,但是外婆重新在契约上赋予了我和她同等的权利,所以我才可以使用刀剑,也可以和他们进行灵识感应。” 说完,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大家都叫我主君、姬君之类的,但我确实还没有和他们签订契约过。” “原来是这样啊。” 夜一听罢点了点头,又扫了她一眼,电光火石间,三浦春用来束发的黑色皮筋转眼间就到了她的手里。 “诶???” 头发散落下来,连夜一刚刚动作都没看清楚的三浦春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对方手里本该属于自己的皮筋。 “训练开始吧,小春。” 夜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先从半小时开始,半小时之内,尝试来追我,只要你碰到我的一个衣角,那么就可以休息。如果没碰到,那就再加半小时。” 话音一落,她身影一闪,一下子就退到了十米远,而后又忽然闪现了回来: “差点忘记说了,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跑的跳的飞的,只要碰到我一个衣角就行。” 咻地一声,这一次四枫院夜一是真的跑没影了。 “哈伊?!!!” 三浦春愣在原地差点抱头痛哭: “夜一小姐!我什么都不会啊,你怎么一开始就放了个大招啊!” 这根本就是满级大佬虐一级小萌新啊,她肯定要在这里跑到天荒地老了吧。 “还没开始就放弃,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小春小姐。” 忽然身边传来了握菱铁斋的声音,三浦春放下手,为难地朝他看去: “可是我什么都还不会,就连夜一小姐的身影都看不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不,小春小姐,你应该知道的,你从一开始,就可以用灵识去感知夜一殿下的位置。” “诶?!” 少女睁大了双眼,前大鬼道长镜片透出了反光: “灵力和灵压本质差不多,是人体气场的具现化,早已经学会用灵识探知的你,不应该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我…是我愚钝了。” 三浦春终于反应过来了,朝握菱铁斋鞠了一躬,随后她闭上眼,开放了灵识,随即脑海中产生了三维空间,她“看”到了三束蓝光,每一束光的强弱和温度都不一样。忽略那两束一直在移动的蓝光,有一道蓝光,一直处在她的右后方,一动不动。 -- 第42页 “在那里!” 三浦春睁眼,转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超后方跑去。 “请加油,小春小姐。” 握菱铁斋站在原地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回到了店里,开始进行晚饭的准备。 与此同时,并盛的彭格列十代目正听着门外顾问的报告;横滨的武侦社也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一天;而在横滨最高的五座大楼其中一栋楼的内部,掌管横滨夜晚的秩序者港口黑手党正进行着一个严肃的会议。 这是一个豪华的房间,处于最高楼的顶层,四周都是明亮的落地窗,透过窗外就可以看到整个横滨的夜景。这是港口黑手党的会议室,此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的主位上,眼神精明,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角的些许皱纹掩盖不了他英俊的五官。 他就是森鸥外,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消息属实?” 他开口询问着报告消息的下属,手里那把小巧精致的手术刀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彭格列家族,发来警告函?” ---------------------------------------------------------------------------- ‘当一个人一心一意做好事情的时候,他最终是必然会成功的。’ ——卢梭 第24章 “Boss,中也干部回来了。” 门忽然被打开,一位身穿黑色披风,围着灰色围脖,带着一副缀着金链眼镜,银灰色头发梳成大背头的老人走了进来,朝着森鸥外弯了半腰。 “哦!赶快让他进来吧,看看他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消息呢。” 森鸥外一听,脸上顿时冒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看起来颇具喜感。 “是。” 广津柳浪,隶属港口黑手党精英暗杀队黑蜥蜴的队长点头,恭谨的退了出去,不到一会,一个带着帽子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个青年身形不算高大,甚至在男人的体型中称得上是“娇小”,他虽然看起来只有一米六,身段比例却堪称黄金分割,蜂腰,削背,圆臀,这比例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萨维尔街的高级西装定制而存在的。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英式三件套,外套直接披在肩上,将英式的严谨逐一打碎,脚上的黑色皮鞋看着也像是意大利的某个品牌手工高定。黑色的礼帽有一圈橙色的帽边,赭色的头发柔顺地绕过他的脖子披散了一缕在左肩。他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眼睛是天空般的蓝色,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带着严肃。 “Boss。” 他走到了森鸥外的面前,右手搭上左肩半跪行礼: “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归位。” “哦呀中也君,别那么客套,赶紧坐下。” 森鸥外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语气出乎意料地很温和,似乎完全没有一丝黑手党首领的威压。 “是,Boss。” 名叫中原中也的青年坐在了森鸥外右下首的椅子上。 “中也君是查到了什么消息吗?” 森鸥外示意站在身后的保镖给中原中也倒茶,一边问道。 青年伸出带有黑色手套的右手,将一个U盘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从前晚闯入五号仓库的盗窃者们身上找到的,技术人员经过分析,发现里面有几笔银行交易,总数五百万美金,分批三次进行转账,是由瑞士银行的账户转向一个新加坡账户。” “那些人怎么说?” 森鸥外双手撑着下巴,表情平淡。 “领头人说对方并未表明身份,只是要他们去五号仓库将十号箱里的东西转移出去。” “只是这样?” 森鸥外挑了挑眉: “十号箱里都是常规物品而已。” 中原中也点头: “芥川对他们实行的拷问,他们应该没有说谎。” “啊…芥川君啊…关键时刻总让人出乎意料,异能令人生畏,是他拷问,那没问题了。” 森鸥外喝了一口茶: “分析通话记录了吗?” 中原中也点点头,蔚蓝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虽然数据被销毁过,但是我们的人完全可以复原。在分析了变声器声轨以及对通讯信号进行定位后,初步确定方位是意大利西西里。” “哦?” 森鸥外眨了眨眼,猩红的眼眸里染上兴味: “中也君,看起来似乎有人想要挑起我们和彭格列的斗争呢。” “彭格列?” 中原中也有些吃惊地看向森鸥外,对方朝他点头,将手里那封信推到了他面前,被撕开的火漆上隐约可见彭格列家族的徽章印记。 另一头,浦原商店地下训练场。三浦春快速避开了身后来自四枫院夜一的袭击,一个转身窜至二十米远,双手快速平举: “破道三十一。赤火炮!” “轰——” 掌心聚集了红色的炙热光芒,最后形成一个圆球朝四枫院夜一飞去。 “太慢了!” 紫发的女人迅速躲过赤火炮的袭击轨迹,速度升级,只看到残影。 不远处,三浦春早已借着刚刚赤火炮产生的烟雾离开了原地,感知到后方夜一的灵压越来越近,她伸手朝上: “缚道之二十六。曲光!” 一道透明的屏障遮盖了她自己,这是可以遮盖物体使其不被发现的鬼道,但同时需要完全收敛自己的灵压。三浦春深吸一口气,加速收敛自己的灵压,然而仍旧不敌实战经验丰富的四枫院夜一。 -- 第43页 “还是太慢了!” 紫色的身影跃至上空,对着三浦春隐秘的方向伸出手: “缚道之六十二。百步栏杆!” 她话音刚落,身前便聚集了大量的灵力,从中飞出了许多光棒朝下飞去,哪怕在她的视线中没有人,却依旧让光棒变成了锁住三浦春的牢笼。 “哎呀…又被抓住了。” 三浦春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撤去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遮盖,于是出现在四枫院夜一面前的就是被百步栏杆锁住了的少女。 “夜一小姐真的太厉害了。” 三浦春看着施施然走到了自己面前的四枫院夜一,满脸钦佩。 “哈哈,要是连你这种程度的小姑娘我都抓不住,就像是给你的修行放了个太平洋一样。” 英姿飒爽的女人哈哈大笑,打了一个响指,撤除了施加在三浦春周围的鬼道。 得了自由的小姑娘伸展了一下四肢: “可是夜一小姐真的好严格啊,说不放水就绝不放水。” 她把手都背到了身后,歪头看着四枫院夜一,看起来还是非常懵懂的样子。 金棕色的眸子闪了闪,四枫院夜一忽然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虽然很不想让你扫兴,但是这次行动可不是过家家,所以放水是不可能的。” “……” 三浦春听到她那过于严肃的语气,也没有说话,任她把自己的头顶揉成鸡窝。 过了一会,四枫院夜一就放手了,随后拍了拍她的背: “上去休息吧,井上他们也应该到了。” “嗯,好,那我先上去了。” 三浦春点点头,听话地转身朝楼上跑去:井上织姬、石田雨龙和茶渡泰虎都是黑崎一护的同班同学,性格都很好,虽然才认识几天,但是三浦春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看着巫女小姐有些欢脱的背影,四枫院夜一摇摇头: “还真是心大得很啊,看着比井上还要傻白甜啊。” “的确,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很不像是秋穗的后代呢,对吧夜一小姐,你是想这样说吗?” 浦原喜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到了夜一的身边,看着三浦春的背影消失在阶梯上,噙着微笑问: “离出发还有一天,小春的修行程度怎样?” “这个嘛……” 四枫院夜一收回了眼神,看向浦原喜助,嘴角上扬: “虽然我总是在心里感慨这个孩子没有秋穗三分之一的敏感,但是不可否认,她的确传承了来自秋穗的天赋,无论是鬼道的掌控,瞬步的学习,还是体术,她都有几分秋穗的影子。” “哦?看来夜一小姐对她评价很高嘛。” 浦原喜助摇着扇子笑道,四枫院夜一瞟了瞟他,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天赋是一回事,经验却又是另一回事,她还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 她放低了声音: “秋穗之所以在短短一个月内成长为队长级别的人物,那是因为她当时正处在腥风血雨的环境里。小春不一样,她是一张白纸,如果有可能,我相信秋穗是绝对不愿意在这张白纸上添上乱七八糟的颜色。” “可是她来了。” 浦原喜助压了压帽檐: “秋穗让她来到了这里,跟着我们学习,也就说明……” “嗯。” 夜一点头。 “喂——浦原先生!夜一小姐!你们快点上来呀,铁斋先生今天又做了铜锣烧,你们再不来就吃不到啦!” 三浦春忽然又从入口处冒了出来,远远地朝他们使劲挥手。 浦原喜助举起扇子朝她挥了挥表示知道了,小姑娘才缩回了身子。 “呀咧,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啊,小春她。” 浦原喜助嘴里这么说道,率先朝阶梯方向走去,脚下的木屐踩在碎砂石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喜助你是得了秋穗不足症吗?” 四枫院夜一几步就和他走在了同一水平线上,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 “当年你几乎天天都缠着秋穗,做什么实验都要找她,还要求她去哪都要带上你,秋穗烦得很才一走那么多年不肯来见你。” “诶?是因为这样吗?” 浦原喜助停下脚步,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丧”的气息,他转向四枫院夜一,声音有些发虚: “秋穗当年……不是因为不能长时间停留在这里所以才离开的吗?”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四枫院夜一叹了口气,摸摸他的狗头: “秋穗不好意思跟你说让你别缠她,所以才用了这个借口。” “借,借口?!” 浦原喜助愣了,四枫院夜一早就越过他往前走了: “无法停留长时间只是单次时长而已,她还是可以继续过来的。她一走了之很久都不来就是因为害怕又被你抓去配合做实验。” “诶……是这样吗……” “我的确是第一次听说呢。” 浦原喜助站在原地,喃喃道,过了一会,他耸了耸肩,跟上夜一的步伐。 那些过去的回忆和片段,就算是时隔多年想起来都不会褪色。或者说,是因为有那个值得铭记永远的人存在,这些回忆浮上心头时,都依旧是鲜活的样子。 -- 第44页 啊,对了,最难忘的事情就是,遇到她的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啊。 “我叫秋穗。” 她的声音像是一汪秋水,又带着难以察觉的暗沉,温热的,却也是嘶哑的。 ---------------------------------------------------------------------------- ‘记忆是无花的蔷薇,永远不会败落。’ ——席慕蓉 第25章 尸魂界是一个充斥着江户时代风格的地方,这里的人都穿着江户时代的服装,建筑也是典型的传统藏造建筑。而三浦春目前所在的一区润临安,据说是离核心地带静灵庭最近的区域,也是治安最好的区域。这里聚集着多少有些灵力的平民,因此也是整个尸魂界的商业区,采用“町家”的纵向布局,商铺鳞次栉比,屋脊与街道平行,形成一个统一的景观。 三浦春入乡随俗地穿着一件浅紫色的小振袖,裙边印着菖蒲的图案,脚上套着白色足袋,穿一双木屐,半长的头发被一根木制发簪挽起,完美融入了来往的行人之间。 “让我看看…我们要买的东西是调味料、点心还有护肤品。” 她手里拿着一个便条,一边念着。 “好咧!调味料跟点心一直都是我负责购买的,至于护肤品…这一看就是我阿姐的手笔,她真是懒得很,自己不过来买。” 走在三浦春身边的是一个身材健硕,长相大气粗犷,带着绿色头巾的男人,他穿着开襟无袖上装和青绿色的灯笼裤,腰间的腰带上还缠着一把刀。 “岩鹫先生真是辛苦呢,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付出了很多呀。” 三浦春在一旁轻笑道,这个叫志波岩鹫的男人摸了摸鼻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嘛…毕竟我阿姐她最讨厌死神了,润临安这里经常会遇见各种死神,所以她几乎都很少来的。” “是吗…” 三浦春眨了眨眼,有心想询问个大概,但最后还是把好奇心放回了心底。 这是他们五人小队外加一个四枫院夜一偷偷潜入尸魂界的第二天,他们在浦原商店里通过穿界门,直接就进入了尸魂界,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行人并没有直接闯进静灵庭,而是暂时借住在润临安外围的,夜一的好友志波空鹤的家中。 志波空鹤是个性格直爽的美女,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墨蓝的长发和同色的眼睛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只不过初见面时,三浦春竟然会下意识觉得她和黑崎一护长得有几分相似。 应该是错觉吧,三浦春这样想着,毕竟,当时站在空鹤小姐身边的志波岩鹫,她的弟弟就和她完全不相似呢。 一定是类似新闻“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两个陌生人”那种缘分。 “抱歉啊小春小姐,还要麻烦你这个客人跟我一起跑一趟,主要是我对女人的护肤品完全没经验。” 志波岩鹫忽然在旁边这么说道,三浦春弯了弯眉眼,乖巧地摇头: “并不麻烦,而且有岩鹫先生当向导,我也算是来润临安旅游了。” “而且,” 她看着两旁的商铺,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 “这里真的非常古色古香,完全还原了只有在电视剧上才会出现的场景,好厉害啊!” 她回去以后一定要认真地和纲吉君分享这里的所见所闻,以及还要在他面前展示她的学习成果。 嘿嘿,搞不好,她的实力还可以和纲吉君来一场友谊战,不见血的那种。 志波空鹤的住处是非常奇特的建筑,房屋主体建立在地下,地面上看则是一个巨大的炮筒,在类似入口的地方建了一个擂台,两边是两座石头雕刻的对称手臂,中间拉着一幅横幅,用大字写着“志波空鹤”的字样。 四枫院夜一恢复人身,坐在宽大的大广间,一边看着一旁的几个人在练习灵压缩放的技巧,手里拿着酒碟,喝了一口: “很久没有喝到志波家的秘制清酒了,真是怀念啊。” “那你多喝点呗。” 志波空鹤盘腿坐在她的身边,手中也端着一个酒碟,听闻她的话,拿起一旁的酒瓶给她倒酒: “你回去的时候拿几瓶,让喜助也喝点。” “哈哈,也就只有你才敢私下投运东西给尸魂界的叛徒了。” 四枫院夜一一口将酒碟的酒饮尽,一边示意好友继续添加。 志波空鹤从善如流地继续给她倒酒,漫不经心地说: “充其量也就是静灵庭的叛徒,什么尸魂界的叛徒,说这话的人脸是有多大,代表全尸魂界这种行为就不怕吃东西呛死吗。” “哈哈哈照你的话说,那么中央四十六室的那群老头子全都要被呛死了。” 四枫院夜一哈哈大笑,志波空鹤在一旁附和,还加了句嘲讽: “什么尸魂界最高长老协会会,我看是脑残协会吧,先不说当年到底是谁的责任,就凭这次你们冒险回来的事情,我就想要投一个空鹤烟花到四十六室去。” “你可别,你一个烟花投过去,大半个静灵庭都要被炸飞了。” 四枫院夜一笑得合不拢嘴。 “喂!夜一小姐,空鹤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休息啊!” 不远处传来黑崎一护的声音,夜一回头看了看,发现几个人的确面露疲态,她这才让他们休息,围过来喝茶。 -- 第45页 “好羡慕小春小姐啊,不需要进行灵压收放的练习就可以去润临安了。” 井上织姬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用软糯的声音说道。她是个长相温柔甜美的女生,一头柔顺的橘色长发,心形的脸蛋上灰紫色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无辜又乖巧。性格有点迷糊,时常像个马大哈,但总有许多奇思妙想。她的特殊能力是利用头上的发夹进行防守和治愈,虽然攻击方面是个短板,但是回血能力完全弥补了攻击这方面的缺陷。 “嘛…毕竟,小春小姐天赋异禀。” 石田雨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他是一名灭却师,技能是使用专属的灵弓利用灵力进行战斗。他身材纤细高挑,相貌清冷俊逸,有着深蓝的短发,成绩很好,是一护他们的班长。 “嗯。” 茶渡泰虎沉默寡言,他身材健壮,身高接近两米,因为从小在墨西哥长大,受热带天气影响,他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棕色的头发长至脖间,刘海遮住了眉眼,只看见挺立的鼻子和丰润的嘴唇。他拥有被称作“恶魔之力”的力量,依靠右手可以释放出强大的力道。 四枫院夜一忽然又变回了黑猫,一下子跳到了黑崎一护的头顶,说: “没办法啊,谁让你们几个对灵力的掌控都不太好呢,特别是你,一护!不是我说,你对灵力的感知和收放也太差劲了吧?” 她伸出爪子,给少年的脑袋来了个喵喵三连锤: “连最晚参加修行的织姬都做得比你好,你丢不丢脸!” 喵喵锤持续攻击。 “对…对不起…是我拖了后腿…” 无法反驳的死神代理被动接收来自大佬的关爱,留下羞愧的泪水。 “哼,你自己知道就好,听着,留给你们的时间并不多,接下来的48小时内,你们必须要学会控制灵力,不然到时候进入静灵庭会很艰难。” 黑猫跳了下去: “休息结束,继续训练吧,一个小时内,将灵力聚集成一个球形。” 另一头,三浦春和志波岩鹫在买完了一大堆必需品后,终于找到了志波空鹤指明的美妆店。 “岩鹫先生,我们赶紧进去买吧,买完就可以回去吃饭了呢。”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准备进到店里,然而岩鹫忽然一把按住了了她的肩膀,神情凝重: “等等!” “岩鹫先生?” 小姑娘奇怪地眨了眨眼,岩鹫却“嘘”了一声: “里面那个人,是死神,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番队的。” “诶?!死神?” 三浦春惊讶地作口型,志波岩鹫点点头,于是小姑娘也严肃了表情,转头盯着店铺里面那个橘发女死神的背影,拿不准主意要不要进去。 “我们进去吧,装作普通买家的样子就好了。” 最终,志波岩鹫这样提议。 于是两个明明是买家身份的人像做贼一样悄咪咪地踩进了店铺里。 喂,两位客人,这样不就更可疑了吗? ---------------------------------------------------------------------------- ‘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 ——黑格尔 第26章 “乱菊小姐,你今天不用值班吗?” 三浦春和岩鹫刚走进美妆店,就正好听见老板娘和那位背对他们的死神小姐寒暄,看起来这位叫做乱菊的死神小姐也是这家店的常客了。 那位叫乱菊的死神撩了一把橘色的头发,对银发的老奶奶店长说: “我这不是正在巡逻嘛,我家队长让我来润临安进行日常安全检查,这不正好我的护肤品也用完了嘛,我正好也过来补补货。” 乱菊的声音是富有磁性的成熟女性声线,带着一丝鼻音和一丝慵懒,让人听着觉得酥麻酥麻的。 至少此刻,三浦春一脸无奈地看着志波岩鹫满脸绯红的样子,伸手戳了戳他: “岩鹫先生,你收敛一点啊,你脚都要朝她迈过去了呀。” 话没说完,志波岩鹫居然还留了一道鼻血,三浦春惊得鸡皮疙瘩起来了,抱紧自己的手臂,很是尴尬: “岩鹫先生,你流鼻血了。” 天啊,原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真的不是一句传说,而是有现实依据啊。哪怕根本没有看到乱菊的正脸,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让志波岩鹫流出了鼻血。 还真是血气方刚啊,岩鹫先生。 三浦春这样想着,默默地掏出一张纸巾给他。 “啊?抱歉抱歉!” 志波岩鹫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他赶紧接过纸巾擦了擦鼻血,把已经迈出了一步的脚收回,继续和三浦春假装看货品实际上继续监听乱菊和店长的对话。 虽然需要掩饰自己实际上在偷听的行为让他们略有不适,不过也总算是有些回报,美妆店的店长听到乱菊的话以后,有些诧异地脱口而出: “咦?润临安的日常巡逻还需要派遣副队长吗?平常不是派四席到七席的席官带队巡逻就可以了吗?” 诶? 这个叫做乱菊的死神是副队长? 三浦春和志波岩鹫面面相觑,耳朵竖得更高了。 只听见乱菊继续跟店长聊着: “哎呀,谁让我们十番队日常就已经是负责整个尸魂界的巡逻工作了,今天所有席官都派出去各个区域进行定期大排查了,实在没有人手了,所以我这个副队长也得上阵了。” -- 第46页 “真是辛苦呢,乱菊小姐。” 店长轻轻叹息了一口气,配合她那慢悠悠的语速,就好像是那种因为儿女工作太忙而操心儿女身体健康的老母亲。 不过松本乱菊就像是所有人为母亲过度关心的儿女一样,她只是摇头表示一点都不辛苦,甚至还很享受。 “还好吧,也多亏这个机会,我正巧可以来补货,对了店长,结算一下吧,还有再给我两瓶美白丸。” 她又指了指店长身后的货柜。 “好的。” 店长转身拿了两瓶白色瓶子放进她的购物车,随即拿起了算盘开始算账。 松本乱菊买的东西着实有点多,她有些百无聊赖地撑在柜台上,看着店长一边算一个产品,一边做着出货记录。 难得来润临安一趟,一不小心购物之魂就爆发了,按照店长的记录速度,估计得等个半小时。这样想着,她离开柜台想再随便逛逛,脸一转,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背影正站在一个货柜前似乎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此刻,三浦春和志波岩鹫面对着货架,浑身僵硬中,刚刚他们只顾着偷听对话,结果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往柜台那个方向越靠越近,在发现乱菊要转身时,他们两人才手忙脚乱地一个转身背对着对方,假装自己挑选货品的样子。 “你们两位……” 背后忽然传来了那个魅惑的女声,三浦春和志波岩鹫同时一惊: “啊——” 这是岩鹫。 “吓死我啦!” 这是三浦春。 “诶?!” 松本乱菊后退了一步,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把这两个人吓了一跳,她有些窘迫地笑了笑: “抱歉,因为刚刚看你们好像很纠结的样子,所以想来帮帮你们。呐,你们是不知道挑哪个牌子吗?这家店我经常来,应该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意见的。” “啊……” 三浦春转过身,看着眼前身材爆表凹凸有致的女死神,忽然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啊,原来真的有女人拥有这么好看的身材啊!是她一直以来都太孤陋寡闻了,她原以为织姬的女性特征已经够汹涌了,谁知道泰山以后,还有一个珠穆朗玛峰。 等等…不好!岩鹫先生! 三浦春忽然清醒,开始担心刚刚光听着声音都要流鼻血的志波岩鹫了,她赶紧朝一边看去,瞬间失语。 “……” 志波岩鹫早已经晕倒在地上,四肢一抖一抖的,两个鼻孔血流如注。 啊…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丢人… 三浦春忍不住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觉得辣眼睛。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有那么吓人吗?你朋友没事吧?” 松本乱菊的声音响起,三浦春才如梦初醒,赶紧摆手: “没没没,他没事的,一会就醒了。哈…哈哈…” 她笑得嘴角僵硬,而面前这位有着湛蓝色双眸,下巴长有一颗美人痣的美丽大姐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才忽然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那就好,对了,你想挑什么东西?我帮你做个参谋吧!” “诶?” “别客气别客气,你要是用得好到时候成了回头客,店长还会感谢我呢。” 松本乱菊朝小姑娘wink了一下,然后往货柜上扫了一眼,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解: “小姑娘,你…生孩子了吗?” “哈伊?!!” 三浦春一瞬间感觉五雷轰顶,惊恐地望向她: “怎么可能啦!” 她才十七岁,哪来的孩子啊! “是吗?可是…” 松本乱菊指着面前一排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语气还是很疑惑: “这些都是祛妊娠纹的润肤油啊,你现在不需要这些啦。” “…哈,哈伊?” 三浦春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才发现那一排产品的分类表上写着“孕妇专用”。 …… 巫女小姐留下了惨痛的泪水。 外婆,我想回母星。 最后的最后,三浦春只好打哈哈,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志波岩鹫说: “我嫂子她怀孕了,所以我哥哥就让我陪他一起选择孕妇可以用的产品。因为我也没有经验嘛,所以只能比对不同成分的含量来选择了。” “诶?这样啊,你哥哥真是个体贴的人啊。” 松本乱菊笑着说道,然后又做思考状: “虽然我没有生过孩子啦,但是也听说这两个牌子挺好用的,对祛除孕期妊娠纹很有帮助。” 她伸手拿过一篮一绿两个瓶子放进三浦春的购物篮里。 三浦春来不及阻止,松本乱菊又往她篮子里投放了另外几瓶产品: “啊对了,还有孕妇可以用的面霜,这个牌子不错;嗯,这个去颈纹的产品也很好哦,孕妇可用;这个爽肤水可以改善孕期的面部平衡;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哗啦啦啦——’ 三浦春木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面前的购物篮逐渐堆成了小山,漂亮的紫葡萄色眼睛早已黯淡无光。 她看着地上仍旧昏阙的志波岩鹫,默默地在心里道歉: 抱歉岩鹫先生,是我害你和空鹤小姐风评被害,我也不想的,恕我蠢笨无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 -- 第47页 母星、母星、我离开你太久了,此刻我真的好想你。 等到松本乱菊提着她自己的一堆护肤品愉快地和三浦春道别时,巫女小姐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看自己手里被忽悠着结了账的孕妇产品。 等到志波岩鹫终于悠悠醒转,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个褪了色的纸片人三浦春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错过了一个亿吗?!” 他忽然想到刚刚自己没出息地晕了过去,而那个女死神可是个副队长,难不成,三浦春被那个副队长发现真实身份了? 想到这,他立马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暴露了吗?” 半晌,失去的色彩慢慢回到纸片人身上,三浦春才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不,岩鹫先生,我只是在替半小时后的我默哀而已。” “哈?!” 志波岩鹫满头问号,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少女只是望向天边出现的火烧云处,一脸“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老年人的佛系表情。 “岩鹫先生,放心吧,小春我不会逃避责任,我一定会和你同甘苦,共进退的。” 三浦春最后拍了拍志波岩鹫的肩膀,满脸似乎已经遁入空门的比表情。 “......” 志波岩鹫眨了眨眼,一脸摸不着头脑。 不是很懂你们这种小姑娘。 不过,就像三浦春说的,半小时后,他面对着志波空鹤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三浦春跪在一旁泫然欲泣的脸,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岩——鹫” 志波空鹤的脸扭曲成了一张豆腐皮: “你可不可以说一下,这都是些什么?” “阿…阿姐…冷静冷静…不对,饶命啊!” 志波岩鹫眼皮嘴角抽搐地看着他姐姐一步步朝他走来,吓得他跌坐在地上一点点往后挪,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黑崎一护好奇地从购物袋里拿了一瓶护肤用品出来一看: “唔…24k黄金晚霜…孕妇专用?” 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黑猫跳到了他的肩上,低头看到了瓶子上那行字,摇头: “说实话,我真没见过这样的操作。” 当天晚上,志波岩鹫和三浦春被勒令不许吃晚饭。 ---------------------------------------------------------------------------- ‘与其做愚蠢的聪明人,不如做聪明的愚人。’ ——莎士比亚 第27章 深夜,三浦春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肚子空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又翻了个身,只听见肚子传来了“咕——”的声音。她脸一皱,既苦恼着自己要不要悄悄去厨房弄点东西吃,又生怕自己成为不遵守惩罚的人。 毕竟,她可是满口答应无条件接受志波空鹤的惩罚的。 然而,肚子又“咕咕”叫起来,而睡在她隔壁的井上织姬此时翻了个身,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带着微笑。三浦春眼睁睁地看着织姬的脸颊浮起了红云,挣扎一会,她终于还是坐起身,尽量不吵到熟睡的织姬,拉开房间的门走去厨房。 “好饿…我,我就悄悄吃一点点…” 漆黑的走廊只能借着零星几个从窗外透入的灯光看清,尽头就是厨房,三浦春一边摸着墙壁一边喃喃自语。 她对于志波空鹤的惩罚没有任何意见,也对被自己带进沟里的志波岩鹫感到很抱歉,虽然自己一开始也是打定主意接受惩罚绝对不吃东西忍到明天,然而实际上,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抱歉空鹤小姐,我真的太饿了。” 三浦春打开了厨房的门,又打开了灯,环视一圈灶台,发现上头竟然有一盘被保鲜膜覆盖着的饭团。 “这…这是…” 她惊讶地走上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厨房会有饭团。 ‘咕——’ 肚子又发出了声响,小姑娘脸一红,捂住了肚子,思考了半天,最后双手合十自言自语了一句: “饭团的主人,小春真的好饿,对不起了。” 说罢,她有些紧张地缓慢地伸出手,想要拿起一个饭团。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饭团的时候,忽然身后出现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 “果然是你啊,小春。” “空…空鹤小姐!” 少女转身,就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志波空鹤抱臂站在她门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颇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意味。 三浦春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弯腰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太饿了,所以就忍不住来厨房找吃的,所以…” 她正想解释自己的这一举动,却听见空鹤带着笑意的淡淡语气: “吃吧。” “诶?” 小姑娘抬头,望着志波空鹤,表情有些呆滞。 志波空鹤失笑,走到了她的面前,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保鲜膜,三浦春就看见了一盒炸鸡翅。 “这本来就是留给你们吃的,你先吃饭团,我把鸡翅加热一下。” 志波空鹤一边说着,一边把鸡翅放进微波炉,调整好时间,另外又给三浦春倒了一杯茶。 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姑娘感动地几乎要落泪: “空鹤小姐…你真好…” -- 第48页 “你还真以为我会饿着你们吗?明天都要去静灵庭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情真的让你们饿肚子,又不完全是你一个人的错。” 志波空鹤抱臂挑眉,有些无奈地说道。 说起来,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三浦春竟然是这么实心眼的一个人,一定要等到饿得受不了才来厨房,她那个老弟早就已经在一个小时前来过了。到底是多单纯的环境,才造就了这个小姑娘朴实无华的内心啊? 三浦春捧起了饭团,有些羞涩: “因为…因为我觉得我确实把事情搞砸了。” 那一大堆护肤品别说空鹤小姐用不用得着,三浦春还是挺心疼花出去的钱的。 “哈?” 志波空鹤看了三浦春三秒,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过了一会,她忽然一拳锤到了小姑娘头顶上: “我刚刚都说了这不完全是你的错,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回事,那么较真干嘛,是头发多不怕秃还是不怕长皱纹啊!” “嗷…痛…” 三浦春摸着被锤的头顶,觉得这回真的是要掉眼泪了。 志波空鹤收回了手,才没好气地说: “我问了岩鹫,他说了,你们遇到了副队长级别的死神,而且我那个愚蠢的老弟没出息地晕过去了,就剩你一个人应付那个死神。别的不说,你能有勇气和对方绕圈子还把自己和岩鹫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就很不错了。” “诶?” 三浦春式疑问又出现了,少女歪头看着志波空鹤,一边腮帮子鼓鼓的。 “诶什么诶啊,好好吃你的饭。” 志波空鹤伸手把她的脑袋正了回去,才继续说: “要知道,对于尸魂界而言,你们就是入侵者,被称为旅祸。而且对于那些死神来说,他们是可以通过灵压分辨你是谁,所以这就是我让你收敛所有的灵压和岩鹫去润临安的原因。没有灵压的你,在死神的眼中充其量就是个整,一个普通的游魂;而只要你在购物的过程中产生任意一点灵压,那么你很快就会被发现你不是尸魂界的居民。” 志波空鹤说完,伸手轻轻地弹了一下三浦春的脑门: “你遇到了副队长还可以克制着灵压,连一点点都没有泄露出去,你已经做的很棒了,甚至我可以说,你有成为一个优秀死神的能力。” “哈伊?!” 三浦春听到这话差点一下子把嘴里的米粒吐出来,她赶紧咽下这口饭,摇头摆手地说: “我我我,我怎么可能会有成为优秀死神的能力嘛,我只是个初学者而已啦,和尸魂界的死神相比简直就是大树和野草吧?” “大树和野草是什么神奇的对比…” 志波空鹤有些黑线地听着三浦春的话,听到微波炉声音响了,她走过去,将热好的鸡翅拿了过来。 “唔…真香啊!” 三浦春星星眼地看着金灿灿的炸鸡翅,这副轻易就满足的表情逗乐了志波空鹤。她双手抱头,看着小姑娘拿起鸡翅开始啃的幸福样子,将原本要说的话放回了心里。 她刚刚想说的其实是,三浦春对于灵力的掌控似乎带着天然的熟练,如果她在尸魂界,说不定以后也会拥有队长级的实力。毕竟通过两天的观察,她发现三浦春体内的灵力简直像是取之不尽的,哪怕在静灵庭,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 “啊咧?” 对面的小姑娘忽然挺住了吃饭的动作,抬头愣了一下。 “怎么了?” 志波空鹤疑惑地看着她: “是鸡翅太咸了吗?” “不,不是。” 三浦春摇摇头,笑道: “刚刚不小心啃到了鸡骨头,差点以为咬破舌头。” “小心点啊。” 志波空鹤叹口气。 “嗯嗯。” 三浦春微笑点头,继续低头吃饭,心里却冒出了一个问号: 刚刚,她好像感觉到了信仰之力又大幅度增强了?怎么回事? 此时,在横滨港口的一艘货轮上,中岛敦四肢已经幻化成了老虎四肢的形状,猛地向船尾一个身材清瘦的黑发少年攻去: “芥川!!!” 人虎少年满脸戾气,右爪聚集了大部分的力度打向那个一见面就直接袭击他的人。 “哼……” 被他称作“芥川”的黑衣少年面容俊秀却眼神锋利,整个人的气息散发着残酷。他直接一个闪身避开了这一拳,嘲讽地说: “不自量力。” “什么!” 打空的一拳让中岛敦直接匍匐在地,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似乎已经承受不住,他趴在地上起不来。 芥川龙之介,那个身着黑风衣的黑发少年,真实身份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直属队队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人虎,声音如野兽一般冷酷: “真是狼狈,丧家之犬的样子果然是弱者该有的模样。” “敦!!!” 甲板的另一边,一个身穿大红色和服,有着墨蓝色长发,同样受了伤的少女步履蹒跚地朝中岛敦跑来,她跑进他,挡在他的面前,张开双臂,同样墨蓝的眼睛盯着芥川龙之介,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允许你伤害敦!” “哦?” 芥川龙之介停住了慢慢走向中岛敦的脚步: “泉镜花,你现在早就不是港口黑手党精心培养的暗杀战士了,你早就已经没有价值了。并且…” -- 第49页 芥川龙之介亮出了手里的白色翻盖手机,那上头还挂着中岛敦才给泉镜花买的小兔子挂件。 “你所拥有的异能力,都必须通过这部手机才可以使用,而失去手机的你,就跟废物没有区别。” 泉镜花听着这番奚落,咬紧牙关,忽然大声地说: “你不也一样吗,芥川龙之介!你的异能力罗生门也是必须通过你的外套才能使用,所以失去外套的话,你也只是个没有价值的废物而已!” “你说什么!” 原本还只是声音冷酷的黑发少年在听到泉镜花的话以后,忽然暴走,全身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气: “罗——生——门!” 他念到,背后的风衣一下子幻化出六束尖锐的暗影,朝地上的两人袭去。 “不好,镜花!” 千钧一发之际,中岛敦一下子从背后抱着泉镜花一个转身,企图以自己做肉盾保护她。 他闭上了眼,等待着即将来到的痛楚。 “锵——” 预想的痛楚并没有来临,他只听见了似乎是什么东西碰撞上的回音。 中岛敦睁开了眼,诧异地发现,他和泉镜花的周围被一层蓝色的光膜所覆盖,而罗生门的攻击完全被挡在这个保护膜之下。 “这是?” 他睁大了眼睛,忽然感觉到心口处有些发烫,他赶紧低头,伸手从衣襟里扯出了被他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护身符正在发热,周身产生着蓝光,源源不断地将能量输入到保护膜上。 “是…是小春小姐的护身符!” 中岛敦睁大了眼睛—— 它真的保护了他! ------------------------------------------------------------------------------ ‘当勇敢的小人物掌权时,所有胆小的大人物都会退缩。’ ——纪伯伦 第28章 静灵庭里,在某个无人经过的小角落,一个酒红色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冒了出来,谨慎地四下看了一会,确认没有人经过,她才咻地一声窜到另一边的墙角。 这面墙拐出去就是静灵庭的主路了,三浦春正想迈出脚步,忽然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快!旅祸朝那个方向去了!” “三队,四队去东南方向!其他人跟着三席!” “是!” 几十个身穿黑色死霸装的死神们兵分两路朝不同的方向跑去,三浦春站在原地等了等,直到确认那些死神们都已经跑得不能再远了,她才走了出来。 “呼,好险啊。” 她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由志波空鹤提供的假冒伪劣“死霸装”,以及,她为了带入死神的角色里,特意把加州清光的本体给召唤过来装饰在腰间的打刀,有些担忧其他队友。 他们一行六人是通过志波空鹤家的那个超级火箭炮向静灵庭发射灵子光球成功穿过了静灵庭的结界的,但是在下降的过程中,他们几个没来得及统一灵力的供应,导致他们分散在各处。除了三浦春和石田雨龙以外,其他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还没能完全隐匿自己的灵压。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应该先找谁呢?” 三浦春闭眼,用灵识感知了一下同伴们的去向,在探索到了他们灵压的同时,她也感知到了另外几股完全陌生,却异常强大的灵压。 所以…一护他们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吗? “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作为辅助,她最大的作用应该是为我方队友施加技术支持吧?那么问题来了,四个方向,抛却黑猫夜一的方向,她应该先去哪里? 三浦春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她现在很想赶过去帮助自己的同伴,和他们一起共同进退,但是同时,她也担心多此一举。毕竟,像一护、岩鹫和茶渡都是身强体壮精神倍儿棒的肉盾,她过去只能是画蛇添足。而织姬和石田那边,一个法师和一个奶妈,这种组合一看就不需要怎么担心了。 眼下只有她一个人落单,并且躲过了死神们的搜查,那么,由她去搜集关押朽木露琪亚的消息应该是最为容易了吧? 想了想,三浦春打定主意,决定去进行搜集消息的行动。 可是…该从哪里开始呢? 少女有些烦恼地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忽然,身后一个大嗓门远远地对她喊道: “喂!那边那个!说你呢!磨磨蹭蹭站那里干什么!才刚说不要掉队,你直接就掉链子了!快滚回来!” “诶?!” 三浦春一惊,猛地超后看去,就看见一个蓄着络腮胡的死神站在十米远的地方喊她,神情还很不耐烦的样子,关键是,他的身后还有七八个死神跟着,全体盯着她,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嫌弃。 “额…是!” 小姑娘被这阵仗吓得来不及多想,脚比脑子快,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领头的死神面前一脸菜色地挨训了。 “你哪个队的!总队长都发出了追查旅祸的指令,结果你居然掉链子!入队时起的誓都喂狗了是吧?!有你这样当死神的吗?!” 络腮胡死神看着三浦春,一张嘴巴拉巴拉地就是停不下来,不仅三浦春听得摇摇欲坠了,那一群死神也都一脸无奈。 还是站在一旁的另一位死神忍不住,拍了拍络腮胡的肩膀,赔笑: -- 第50页 “那个,草木四席,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去追踪旅祸呀?” 被称作草木四席的络腮胡死神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训话已经有一刻钟了,他这才哼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装乖的三浦春,问了一句: “你哪个队的?” “我…我是…十番队的。” 三浦春被盯得冒冷汗,脱口而出自己仅有的了解,还好草木四席似乎并没有细问的打算,他只是臭着脸说: “十番队的搜查组被派去西南区,你一个拖后腿的居然跑来东北区,你说你一个路痴怎么就进了搜查队!” 随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拖后腿的蛀虫,护卫队的工作才一年不如一年!算了,你先跟着我们跑吧,等归队后你再回十番队。说真的,我一定要跟日番谷队长投诉你!还不快滚?!” 说道最后,草木大喝一声,三浦春一下子挺直腰杆: “是!” 随即她一秒都不敢耽搁,小跑到队伍后面,结果又听到草木洪亮的声音: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诶?!” 三浦春一惊,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一个姓氏,最后她毫不犹豫地说: “报告草木四席!我叫沢田早春!” 对不起纲吉君,借你身份证用一用,小春我一定一定不给这个姓氏丢脸! 三浦春一边在心里疯狂地跟沢田纲吉道歉,一面跟着队伍跑起来。 另一边,在并盛高中二年A班里,沢田纲吉正握着笔抄写着讲台上老师列出来的讲义,忽然,手里这只才新买的水笔笔头一下子就断了,从缺口处流出来的墨水将好好的笔记本页染成了黑乎乎的一坨。 “???” 沢田纲吉看着自己被墨水染黑的右手手指,一脸懵逼。 他记得这支笔是老牌厂家30牌做的水笔啊,质量一向是非常有保障的,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人间惨剧,一点都不科学啊! 他有些纳闷地看着笔记本上那一坨乌漆嘛黑的痕迹,越看越觉得像是临出门时看到黑猫的感觉(物厄)。 他朝右边空着的属于三浦春的座位看了一眼,随后才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湿纸巾整理残局。 三浦春跟着这一堆死神来回跑了十几圈,几乎要把整个静灵庭都跑一圈了,然而从日头当空照跑到月下柳梢头,他们都没有碰见旅祸们的影子,倒是撞上了横冲直撞的据说是超级路痴的十一番队队长更木剑八好几次。 最后一次和更木剑八迎面碰上的时候,月亮都已经出来了,三浦春跑了好几个小时,连口水都没有喝,也没有东西吃,已经有点头晕眼花了。 “晚上好!更木队长!很荣幸与您又见面了!” 草木四席声音洪亮,带着一众队员朝更木剑八行礼,三浦春也自然而然地跟着低头。 更木队长身形魁梧高大,头发以刺猬的形象朝上梳起,缀着铃铛,五官粗犷冷厉,右眼带着眼罩,仅余的左眼带着似乎与生俱来的狠厉。 “嗯。” 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沙哑,平淡地应了一声,忽然从他的左肩露出了一个粉红色的脑袋,随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对着他们打招呼: “晚上好哟!” “草鹿副队长好!” 草木四席又带领着队员向这个小女孩鞠躬行礼,三浦春这才留意到那个小女孩的左肩带着属于副队长的臂章。 诶?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副队长?好厉害。 少见多怪的巫女小姐在心中暗自惊叹。 “更木队长,草鹿副队长,请问你们还是要去追查旅祸吗?” 草木四席这样问道,回应他的是小女孩稚嫩的嗓音: “不是哟!小剑一直找不到他们,很无聊,现在准备回队舍的说。” “是这样吗?” 草木四席忽然上前,再度行了一个礼: “请问更木队长和草鹿副队长可否将乱入我们队伍的队员带去十番队舍呢?” 十一番队和十番队是邻居,草木四席嘴里指的乱入者自然就是三浦春了。然而少女却皱起了眉头:如果她真的被带去了十番队,那不就暴露了? 在三浦春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小女孩的声音就响起了: “才不要才不要才不要!小剑从来不会带别人一起走哒!” 三浦春松了口气,以为警报解除,谁知草木四席又说了一句: “她是个女孩子,后脑勺很圆,像馒头,草鹿副队长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 三浦春震惊了:听听看!这是什么人言狗语?! 然而更加震碎她三观的居然是:那位草鹿副队长瞄了她一眼,忽然就改口了: “啊!是红糖馒头!小剑小剑!我们带她一起回去吧!” 等等…为什么是红糖馒头啊! 三浦春内心早已凌乱,然而草木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粗犷的声音依旧带着嫌弃: “还不快跟上更木队长!身为死神跑这点路程就累死累活,你根本就只能做文职!用你愚蠢的脑子记清楚了,下次不要再加入搜查队,拖人后腿!” 虽然语气是毫不客气,但是三浦春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冷面冷语的死神…是注意到她快体力不支了吗? -- 第51页 三浦春愣了,忽然被草木四席推了一把,她一个踉跄几步走到了更木剑八的面前,站稳后,她有些不解地朝草木看去,而对方只是再一次向更木鞠躬: “辛苦您了!更木队长!” “嗯。” 更木剑八脑袋都没挪动一下,依旧是满脸毫无兴趣的表情。 ---------------------------------------------------------------------------- ‘不要让一个人的外表影响你的判断力,这是最重要的。’ ——柯南道尔 第29章 夜晚的静灵庭万籁俱静,除了日常巡逻的几人一组的小队,以井字形划分的街区也鲜少有人。突然,在某条宽挺大道上,一道黑影拖着一溜烟尘土疾驰而过,隐约可以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小剑最棒啦!小剑跑得最快啦!” 草鹿八千流扒着更木剑八的左肩笑得很畅快,似乎非常享受这辆人形法拉利。而三浦春则用尽全力扒着更木的右肩,整个脸都快憋成了酱紫色,头被疾速略过的风带得一晃一晃。 外婆救命啊!小春我真的想回母星! 等到更木剑八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三浦春几乎要七窍升天。 “……呕。” 她从更木剑八的背上下来,立刻扒着围墙边干呕,脸色发白,神情恍惚。 护庭十三番的队长和副队长原来是那么恐怖的存在的吗?身为队长的更木剑八在背上压了两个人的情况下竟然还可以跑那么快那么久,这脚力太可怕了吧?还有草鹿八千流,虽然她看起来是个小孩子,但却全程沉浸在这种人肉跑车的过程中啊。 夜一小姐说的太对了,她跟队长和副队长们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她直起身,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转过身,对一大一小两位死神鞠躬: “非常感谢更木队长和草鹿副队长送我回来!” 铿锵有力声如洪钟,啊,她一定是被草木四席给影响了。 三浦春这样想着,觉得死神真的是有毒,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比一个能把人带到沟里。 “诶?这里是十番队吗?” 谁知,草鹿八千流居然歪头这么问了一句,三浦春浑身一抖,大脑空白。 “这…这…”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头滑落,她忽然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剑小剑,这里是十番队耶!不是十一番队耶!那我们又走错了!” 然而草鹿八千流又戳了戳更木剑八的脸,这么说道。 高大的死神语气不耐地说: “管它是哪里,再走一次就知道了。” “嗯嗯!小剑说的对!耶!再跑一次再跑一次!” “???” 三浦春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个人已经完全无视了她的样子,不知道应该庆幸他们神经粗还是应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正当她思考着是不是可以找个机会溜走,从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然而这直接让她站在原地变成了石雕: “咦?更木队长?草鹿副队长?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个身影走到了三浦春的旁边,而少女完全不需要转头看去就知道这是松本乱菊。眼下,巫女小姐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立flag,为什么偏偏要说自己是十番队的成员,这下子人家副队长都来了,她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乱菊!你回来啦?所以这里真的是十番队咯?” 草鹿八千流笑容灿烂地和松本乱菊打招呼,后者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 “队长刚刚派我去一番队阐述今天的任务成果,所以刚刚回来,你们这是…” 松本乱菊转头,上下打量了三浦春一眼,眼里带上诧异: “咦?你不是…” 话音一落,草鹿八千流就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嗨~这个是红糖馒头哦!她是你们十番队的成员呢,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乱入九番队的搜查队去啦!是九番队的那个胡子四席请小剑送她回十番队哒!那么,她就交给你了,乱菊,我们走啦!” “诶?我们十番队的?” 松本乱菊挑眉,还没等她问下一句话,草鹿八千流已经催着更木剑八出发,一个转身就跑得没了影。 “喂!” 乱菊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操作,手向前虚张了张,最后叹了口气: “还真是我行我素呢,那两个人。” 过了一会她又笑了起来: “嘛,随他们吧。” 她再次面向了已经表情麻木的三浦春,语气带着疑惑: “你不就是前天在润临安金玉美妆店给嫂子买护肤品的那个小春吗?所以,原来你是我们十番队成员吗?” 三浦春听到这番问话,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全神贯注地应对: “嗯,是的呢,因为我才刚刚加入十番队,今天是第一次来队里报道,结果就迷路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队舍。原来乱菊小姐就是十番队的副队长啊,之前我真是失礼了。” 她强装镇定,给自己疯狂洗脑“我是十番队新成员”。 “诶?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巧了!” 松本乱菊忽然笑了起来,她一把搂住了三浦春的肩膀,亲切地蹭她: “我们真是有缘啊,小春!对了对了,我带你去见队长吧,新队员入队都要跟队长报告呢。” -- 第52页 “诶?可是已经天黑了,队长应该下班了吧?” 三浦春忍住了内心的怯弱,逼迫自己装作平淡的样子和乱菊聊天。 松本乱菊一边搂着她,半拖半拉地将她拉进了十番队队舍: “我们队长是个超级工作狂啦,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工作,他肯定在办公室!说起来,他真的超级没有生活情趣的,所以才是个小矮子呢。” “小…小矮子?” “对呀对呀,不过我们都是私下才敢这么叫他啦,你待会可别当他面露馅哦,会被他的斩魄刀冻死的。” 斩魄刀是每一位死神的终生佩刀,是拥有死神资格的人们觉醒并呼唤出来,因他们自身而存在的刀,也是他们的随身武器。其刀派,技能都和拥有它的死神自身的能力和个性有关。 “我会小心的。” 三浦春只能平平地答应。 “嗯,不过你也放心吧,队长他对新人还是很友好的。” 松本乱菊笑嘻嘻地说,终于放开了搂着三浦春的手,改为和她平行。 看着走廊尽头那两扇巨大的写着“十”的办公室门,三浦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虚。 “好了!我们到了!” 松本乱菊和三浦春站定,随后她一下子推开了门,大声地对着里面说: “队长!我回来啦!我还带了一个人哦!” “松本!!!” 里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少年音,在三浦春生无可恋的表情中,松本乱菊拖着她往里走,就像是拖着一袋几十公斤重的大米,满脸都是农民伯伯看到大丰收的表情。 “队长队长!你看我拎回来什么东西?” ??? 三浦春在大脑空白中挣扎地回神:乱菊小姐姐你怎么回事?你刚刚不是才说你带回来一个人吗?就这么短短几秒我就被开除人籍了? “你不如先告诉我为什么下午五点派你去一番队你居然两个小时后才回来?你别跟我讲是你看到一番队的鱼塘太美了站在那看了一个小时,也别跟我讲是雀部副部长请你点评他的红茶!我告诉你!那都是借口!我一个字都不信!” 十番队队长的声音少年老成,并且他也的确长着少年的样子。三浦春悄咪咪地打量他,才发现乱菊说的真没错,这个白发绿眼睛的俊秀少年,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她高啊。而且,他真的好像是穿着成熟服装的小学生啊!看那大大的眼睛,可爱的耳朵,老气横秋的表情,还有此时咄咄逼人的语气,这样搭配起来简直怪萌怪萌的啊。 嗯…感觉自己被戳中了奇怪的萌点啊。 三浦春在心里默默地朝十番队队长抱歉。 “所以她是谁?” 白发少年似乎对松本乱菊不着调的样子早已习惯,刚刚的质问更加像是下意识的回嘴。就像是一对说漫才的搭档,一个逗哏,一个捧哏。一个包袱甩出去后,就迅速调整节奏将节目进行下去。 白发少年把眼神放到了三浦春身上,认真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忽然坐回了自己办公桌后面,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松本……” 他叹了口气。 而松本乱菊则继续带着她作为逗哏的气质大声地朝他露出笑容: “没错队长!我带回来了一个旅祸!” “哈…哈伊?!!” 三浦春是真的震惊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松本乱菊,却发现刚刚还是一脸亲切笑容的美丽女人已经换了一张面孔,虽然她依旧是带着笑容,但是眼神里却带着可怕的审视。 她对三浦春眨了眨眼,声音依旧轻快: “我是副队长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十番队有没有来新人呢?” 三浦春愣愣地看着那双天蓝色眼睛,在那片了然的情绪中,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她就暴露了。 ------------------------------------------------------------------------------ ‘受骗的最可靠途径,就是自以为比别人更狡猾。’ ——拉罗什富科 第30章 三浦春成了阶下囚。 十番队的队长,名叫日番谷冬狮郎,那个白发的小个子少年命令松本乱菊负责她的关押问题,于是,美艳迷人的副队长前脚笑着答应,后脚就出去叫了两个下属来把她带到牢里去,那副急着把包袱甩掉的样子不仅看呆了三浦春,也让日番谷队长忍无可忍捏碎了茶杯。 “松!本!” 日番谷冬狮郎额角青筋暴起,呼唤副队长名字的时候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然而他的好副队长只是耸耸肩,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队长,不要那么失态啦,我高低也是个副队长,还要负责其他旅祸入侵的事情,关押人质这种事情六席也可以做的很好的啦。再说了…” 松本乱菊转身又看了三浦春一眼,叹息一声: “最重要的是,人家一想到要亲自把可爱的小春关进牢里,心里就承受不住呢。” “……” 三浦春苦笑,低头专心当背景板。她已经没吃没喝快六个小时了,刚刚还被人肉法拉利颠了一路,现在不仅胃里空空,大脑也发涨,她觉得再过一会,她可能得升天。 “…随你吧。” 日番谷冬狮郎瞪视了自己的副队长许久,最终败下阵来。 于是三浦春就被野田六席拎走了。走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也是一个手臂上带着臂章的副队长,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头发也是深色的酒红色,后脑勺的头发被用一个白色的发网扎起一个啾啾。 -- 第53页 “日番谷君,乱菊小姐,我来递交五番队的巡逻日记。” 原来她是五番队的副队长啊,三浦春眨了眨眼,她身边的野田六席跟这位副队长行礼: “晚上好!雏森副队长!” 被称作雏森队长的女孩温和地对野田六席点点头,随后就看到了一旁的三浦春,她愣了愣,有些疑惑地转向白发少年队长: “日番谷君,这是怎么回事?” “是日番谷队长,小桃。” 少年有些傲娇地皱眉,半晌他又恢复了冷静: “是一个旅祸,野田正准备把她关到牢里。” “诶?旅祸?” 雏森桃有些惊讶,又看了同样穿着黑色死霸装的三浦春,脑门上冒出了问号: “她怎么会穿着死霸装呢?” “谁知道啊,你问她啊。” 白发少年对这种事情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拿起一杯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锐利的眼神望向三浦春: “对了,差点忘记问了,你们一共多少个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有什么特征?” “我…” 三浦春看向少年,那双碧绿的眼睛里带着犀利,是最让她不安的眼神,这会让她想起好几年前,也曾经有人用这个眼神看着她,嘴角上扬,语气轻快地问她“小春小姐,你觉得彭格列什么时候会来救你呢?” 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有一头白色的头发,犀利的眼神,上扬的声线永远带着戏谑。 此时此刻,她看着日番谷冬狮郎的眼睛,只觉得记忆重叠,早已被三浦春深深锁进了记忆宫殿里的过去雪花一般闪现出来,大脑混乱不堪,再加上缺水脱力,她忽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 等到少女幽幽醒转,睁眼双眼看到的就是牢笼的铁栏外,透过墙上的窗户映入眼中的弯月。她眨了眨眼,坐起身,忽然觉得脚踝有些重,低头看去,才看见了两只脚都被套上了铁质的镣铐,两只手的手腕也同样带着镣铐。 所以,她这是被下狱了。 她环视四周,发现这个牢房还挺宽大,估摸着也有十几平方米了,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 忽然,一阵香味传来,三浦春这才发现桌面上竟然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置着一个方形的食盒,里面有金黄的炸鸡排和炸虾,还有凉菜,甚至还有一个茶碗蒸和一碗味增汤,仍然冒着微微的热气。 这就是牢饭吗? 三浦春刚这样想着,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咕叫,于是她顺理成章地从床上蹦哒下去,走到桌前吃起饭来。人是铁饭是钢,管它呢吃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呀。 第一口虾天妇罗咬进嘴里,她眼睛就亮了起来:太好吃了!这劲脆有力外壳,鲜嫩富有弹性的内里,这个炸虾真的太美味了! 于是被美食所俘虏的三浦小姐就这样放下了心防,毫无顾虑地大快朵颐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现世里,港口那边的那群Mafia今天也在为首领而秃头中。对于港黑的上上下下成员来说,他们的首领是个萝莉控的事实毋庸置疑,这个黑心的、干掉了上届首领才上位的外科医生还特意让他的异能显现出了一个十二岁的金发萝莉陪着他,甚至还为这个萝莉起了个梦幻的名字:爱丽丝。 听到这名字,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会以为森鸥外是著名作家刘易斯的狂热粉丝呢。毕竟,那本流传于世一百多年的地下世界童话的主角不就叫爱丽丝吗。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港黑首领鸥森外先生正在他的专属房间对着一张照片露出痴迷的笑容,让坐在一旁等了许久的干部中原中也感到极端不适应。 “Boss,你已经看着这张照片很久了。” 忍不下去了,三十分钟前就亲眼看着自家Boss对着照片发花痴的中原中也实在是不想再继续看着首领犯蠢,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啊咧?中也君,你还在啊?” 鸥森外听到问话,顿了顿,朝自己的干部看去,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位干部还在啊这里。 “诶?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 中原中也发誓,就在这一秒,他真的很想给这个萝莉控/整天想要以身试法/想体验三年起步牢狱大礼包的首领一个爱的拳拳,括弧——来自港黑重力使沉重的爱。 以上都只是中原中也的脑内幻想,作为尊敬上级爱护下级的世纪优秀青年中也君,他只是克制地对他的首领露出了一个笑容。 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 “中也君你这个笑容好恶心哦。” 森鸥外吊着死鱼眼看着自己颇为倚重的重力使脸上的微笑,下意识地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咔——” 中原中也似乎听见了自己脑内崩塌的声音。 不行!不能放肆!我可以的! 他在心里疯狂地告诉自己,忍下隐隐作痒的拳头,让声音尽量维持平和: “Boss,请问这张照片可以还给我吗?接下来我们需要借助这张照片去找人。” “哦!对对对!你们还要找到这个小姑娘,问清楚彭格列首领的情况呢。” 森鸥外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手中的照片原本就是中原中也带过来的,据说是跟彭格列家族有关的人。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照片递给中原中也,感慨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 第54页 “啊~~~多可爱的小姑娘啊,中也君,你说,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挖墙角呢?” “Boss,我建议你还是早点睡觉为好。” 你还是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中原中也伸手捏着照片准备接过,却发现他的好首领暗暗施力似乎根本不想还给他的样子。操劳的重力使只觉得心好累: Boss,你幼稚不幼稚? 好不容易,照片回到了他的手上,中原中也低头,看着那张照片:只见这明显是从一个偷偷摄影的角度所照的,背景看上去像是隔壁不远的中华街,街道及行人都是虚化的,而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一个身穿月白色改良唐衣的黑发小女孩,她的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再圈起变成两个发环左右缀在头顶,粉嘟嘟的脸蛋上,深色的眼睛像是小鹿斑比一样又圆又大。照片里,她提着一个方形的箱子似乎往哪里赶去。 中原中也把照片放进了外套的内兜,转身朝森鸥外行礼: “那么我先派人去追踪这个事情了,Boss。” “辛苦你啦,中也君。” 森鸥外恢复了正经的表情,煞有介事地对他点头,在中原中也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 “对了!” “???” 又怎么了? 港黑重力使停住了脚步,带着一丝不良预感,转身看向自己的上级,只见森鸥外歪着头,笑容“纯良”: “记得把这张照片复制十份给我哦!” “!!!” 忍了许久,中原中也的脑门终于青筋暴起。 与此同时,在十番队的牢狱中,三浦春终于将晚餐一扫而光。她用餐巾擦了擦嘴,往牢外看去,不知道十番队的死神是不是低估了她能力,虽然三浦春收缩了自己的灵压,让它不要太明显,但十番队的死神明显放心过了头,关押她的牢外竟然连一个看守都没有。 半晌,三浦春伸手把头发上一直夹着的发夹拿了下来,从发夹的背后拔出一根极细的银针。 生活不易,江湖卖艺,这是以前闲来没事跟一身特技的鹤丸国永学习的开锁术,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一天。 三浦春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开始解锁。 -------------------------------------------------------------------------- ‘良好的人生是受智慧和行动指导的。’ ——罗素 第31章 三浦春成功了,她用她那半桶水的开锁特技在忙活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成功解锁。 镣铐脱落,恢复自由。 她警觉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巡逻的看守经过,这才从椅子上起身,开始捣鼓牢门上的锁。 正所谓是熟能生巧,这一回她只用了五分钟就将门锁撬开了。 “啪嗒——” 三浦春轻轻地将门锁给抠下了,把银针收回发夹里,又把发夹重新别回了自己的头发上,随后,她屏住呼吸,推开了门。 “——” 铁质的门就这样被推开了,三浦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迈开步子走出了这个牢笼,把门合上,再把门锁卡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她长吁一口气,闭眼调整自己的灵压,将自己的灵压降到了她所能达到的最低,随后眼观八方,谨而慎之地逃了出去。 啊…自由了… 当三浦春终于翻过了最后一面墙,看到了眼熟的大路,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外婆,我终于没有给你和母星丢脸了。 她转身看着身后的白墙,微微地鞠了一躬,默默地朝那顿美味的牢饭道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未知的前方奔跑。 别问她为什么往前跑,三浦春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尽可能地,不要再被抓到。 与此同时,井上织姬和石田雨龙正在西边迎战;茶渡泰虎偶遇八番队队长,挑战失败,如今正带着手铐躺在救护队四番队的病房里;而黑崎一护和志波岩鹫与十一番队三席和五席大战一场并赢得胜利,眼下劫持了乱入的四番队七席山田花太郎,三个人如今挤在下水道里躲避搜查。 三浦春不记得自己跑过了多少印着数字的白色队舍,拐过了多少条样式雷同的街道,一直跑到一座高挺耸立的白色建筑前,她才发现,这已经是路的尽头了。 夜晚的静灵庭就和现世一样,会有晚风吹过,也会有虫鸣蛙叫。高达百米以上的白色建筑在黑夜和月亮的衬托下,显现出惨白的颜色,莫名带着冰冷的寒意,两扇黑色的厚重的门镶嵌在底端,更加凸显出了它的威严。 三浦春不由自主地收敛了自己原本轻松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扇门的里面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甚至,她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眉头轻皱,她展开了灵识搜索,脑海中的立体空间里,她只探查到了极其细微的灵压——就在这道门后。 所以…这道门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浦春忽然觉得一阵心惊,就连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看着面前的门,并不敢伸手推进去。 她不是完全无知的人,很多时候她只是不愿意让脑子背负太多的东西,那会让她觉得有些累,再加上,一直被父母和刀剑们疼宠着,就连在学校里也有彭格列的大家关心着,所以,哪怕也曾到往过黑暗的世界,她却转头就可以把这段经历踢出她的记忆宫殿。 -- 第55页 然而此时,那丝血腥味,那微弱的灵压一下子刺激了三浦春的大脑,某些曾经被赶出记忆宫殿的住客已经在大张旗鼓地拉着横幅在宫墙之外抗议了。 代表“鲜血”的住客说: ‘我有房产权,我有权继续住在里面!’ 代表“恐惧”的住客说: ‘我从你出生就一直住在这里,你无权赶我出去!’ 代表“失控”的住客说: ‘我虽然来得晚,但我也是交了七十年租金的!’ 还有“崩塌”、“懦弱”、“无助”等等曾经被赶出记忆宫殿的住客们也都纷纷表达自己被赶出家园的愤怒。而“懦弱”的一番话,彻底打开了宫殿的大门: “我们一出生就存在,一直陪伴着你,即便你害怕着我们,不愿看我们一眼,这个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我们一直都在,在你的脑海里,也在你的心里。” “我们无处不在。” 终于,记忆宫殿的门缓缓地被打开了,这群被赶出宫殿许久的住客们回到了久违的家园。 至此,那些失落的记忆,终于回笼了。 而巫女小姐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推开了那两扇门。 血腥味…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挥之不去。 三浦春强忍着反胃,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念了一句咒语,一个手电筒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适应了眼下的环境,强打起精神,打开了手电筒,往四周一照。 这一照不得了,差点没让她尖叫出声: 整个室内到处都是血迹,自下而上的一圈圈的长椅上全是姿态各异的人,不,应该说已经不是人了,因为他们都没有了呼吸。这里似乎曾经发生过极为惨烈的猎杀,那些已经失去呼吸的人,身上的衣服全都是鲜红色的。 “……” 三浦春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观让她整个人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寒意从脚底升起,晶莹剔透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无法停止。 她慢慢地蹲下,放开了双手,而后用尽力气环抱着自己。 她终于明白了四枫院夜一为什么会对她说这是需要拼上性命的行动。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从来到尸魂界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个乐观放松的心态,似乎把这次行动真的当做了一个游戏一样。 诚然,这确实是一个游戏,只不过是一个真实发生的游戏而已。 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开放了灵识,去探索之前在门外感应到的那个灵压。终于,她在右边的桌后,找到了一个尚存一丝气息的人。 “你还好吗?” 三浦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人,然而她看着那个人周身的血迹,和气若游丝的呼吸,她明白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悲伤地看着这个人,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滴落到了那一片深红中,与它们融为一体。 “……” 突然,面前这个已然是处于弥留之际的人动了,似乎是拼尽了全力,他颤抖着,吃力地伸出了手,向着三浦春的方向,已经失去了光彩的眼睛里除了不甘,愤怒,更多是不可置信。 “…是…蓝…”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什么,三浦春一愣,低下头想要听清: “蓝?” 那个人终于是拼上了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 “蓝染…惣右介!” 回声环绕在整个室内,余音缭绕,深刻地传进了三浦春的脑海中。 她沉默着,看着这个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人,双手合十,闭眼为他祈祷。 愿一切的苦难到此为止,愿你的灵魂再次回归。 浅浅的蓝光从她的身上亮起,两缕蓝光往半空中聚集,逐渐变成了一只小鹿,绕着室内跑了一圈,所到之处,蹄下生花。 这是三浦春能为死者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安抚冤屈的灵魂。 做完这一切,她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了大路上,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在行走,虽然脚下的路是平地,可她却走出了一浅一深的步伐,往日开朗精神的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忧伤,和一个小时前的她简直是恍若两人。 日番谷冬狮郎疑惑地看着三浦春毫无防备地朝自己走来,就好像完全没看到他的样子,虽然很奇怪,但他还是对她伸出了手: “缚道之一,塞。” 一个金色的光圈将三浦春的双手反向锁住,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当她看到白发少年的脸,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她又被抓住了。 这一次,她没有想到外婆和母星,她想到的,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走吧。” 日番谷冬狮郎对她说着,却也没有让身后的两位从属官去禁锢她的行动,仿佛料定她会自觉跟他回去。 “…嗯。” 少女点点头,慢慢地跟在了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现世,田中一郎坐在桌前慢慢地书写着那个故事,放置在手边的茶早就凉了,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发现,完全沉浸在创作中。 “雅喜儿终于得偿所愿,用少女的形态与她爱慕的王子相遇了。诚然,她的王子是那么的优雅,高贵,翩翩起舞的模样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油画。 -- 第56页 然而,雅喜儿终于发现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王子总是带着忧伤,就连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里,也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愁思,这份带着哀愁的美丽,准确地刺痛周围人的心。 每当这时,所有人都会围着王子,关切地询问他为何忧伤: ‘王子啊,你不该是这样的。’ ‘亲爱的王子,请像从前那样跳舞吧!’ ‘美丽的王子,你的忧伤快要把我的生命带走了。’ 深深喜爱着王子的人们不遗余力地赞美他,关爱他,似乎要将他整个地纳入被称作“占有”的牢笼中。 只有雅喜儿注意到了,王子的哀伤,王子的忧愁,是苍白的,也是无力的。 因为他没有心。 他的心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魔王大乌鸦给夺走了。 ‘王子…我该如何帮助你?’ 雅喜儿握紧了脖间的宝石项链,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呐喊。 ‘哈哈哈哈哈!来吧!雅喜儿!属于你的悲剧,终于要开始了!你要好好地,好好地表演啊!’ 那个怪异的老人,托洛马西亚,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高高的钟楼里,透过齿轮中间的镜子,看着雅喜儿变成了白天鹅公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田中一郎放下了笔,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才端起身边已经冷却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 ‘她睁大一双绝望的眼睛,观看她生活的寂寞,她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样,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 ——《格林童话》 第32章 三浦春被带到了一个新的牢房,这个房子不再是用铁质的栏杆围着了,而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房间。这个房间里同样有着床,桌椅和一扇小窗,只不过门是被从外头上锁的,窗外和门锁都被设下了结界。 少女没有任何反抗,安静地任由身边的死神为她重新戴上了镣铐,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即便是日番谷冬狮郎也未免觉得有些怪异。 他跟着三浦春进入了这个房间,示意身后的下属将房间的门给关上后,他注视着三浦春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开口问了一句: “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 三浦春看了他一眼,紫葡萄色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了。” 说完,她直接躺到了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白发少年,声音有些闷闷的: “如果日番谷队长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么就请回吧,放心,我不会逃走的。” 日番谷冬狮郎皱了皱眉,又站了一会,发现三浦春是真的不想理他,他这才走了出去,还顺手帮她把房间的灯给关上了。 “队长!” 门外的下属给他行礼,日番谷点点头: “把门锁上吧。” “是。” 两个席官一人拿着钥匙上了锁,一人念起了加强结界的咒语。 日番谷冬狮郎依旧在思考着三浦春的反常,他是十三番队最年轻的队长,也被称作百年难见的天才。“敏捷聪慧,勇敢但不冒进,堪当大任也”,这是总队长,尸魂界的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山本元柳斋重国给他做的批语。 “队长,听说你找回小春了对吗?” 松本乱菊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随后她就站到了少年队长的面前,道歉请罪: “非常抱歉,这都是因为我过于放松警惕了,所以才让她脱离了。” “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松本。” 日番谷冬狮郎看向他的副官: “我也有责任,我并没有考虑到她有能力逃脱,是我评估错误了,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有点灵力的普通人。” “是因为她的灵压特别低,甚至比不是席官的死神还低吗?” 松本乱菊表情认真,收敛了之前有些散漫的表情。她又看了看房门外那个蓝色的结界,又问: “说起来...队长,你刚刚又进去见到小春了吗?” “她的名字就叫小春吗?” 日番谷忽然问道,松本乱菊被问得一愣,望天想了想,才说: “应该是叫小春吧,她自己是这么说的。嘛,反正我当时只是在美妆店帮她选了点产品,并没有仔细问过她。” “她的全名你知道吗?” 日番谷冬狮郎追问道,乱菊只是摇了摇头: “非常抱歉,我并不知道,队长。” “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日番谷也并不失望,乱菊看着他始终紧皱的眉头,也有些担忧: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暂时还没有,只不过...” 日番谷露出了有些凝重的表情,轻轻地说: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三浦春侧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也不能怪她,她现在只要一闭眼,那些痛苦死去的人的脸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浑身发抖。 她抱紧了被子,咬紧牙关,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仍然抵不过闭眼就会出现的惨烈景象。她的心跳逐渐加速,周身的灵力也开始不稳定了起来,甚至隐隐约约有爆发的倾向。 -- 第57页 此刻,本丸中,正在清扫庭院的加州清光刚刚把一堆落叶扫到了一起,准备扫进簸箕,忽然,他感受到了来自三浦春的极其强烈的情绪,以及有些狂乱的灵力。 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神情严肃,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大广间,对正聚集在里面的刀剑们说: “不好了,姬君的灵力不对劲。” 虽然猩红的眼眸中带着急切的担忧,但加州清光依旧保持着语气冷静,他缓缓说: “我必须去看她一眼。” 于是,正当三浦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暴动时,被她放在身边加州清光的本体发出了一阵蓝光,光芒消失后,一个黑发红眼,嘴角带着一颗小痣的俊俏少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姬君,姬君!你怎么了?” 加州清光轻轻地摇了摇背对着他的三浦春的肩膀,小姑娘愣了愣,随后转身,一下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清...清光!” 她一看到熟悉的付丧神,强忍了许久的恐惧和害怕终于在此刻爆发。 “呜!” 她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埋在他的肩头哭泣,眼泪差点浸湿打刀少年的衣服。 加州清光任由她发泄情绪,一边伸出手摸着她的后脑勺以做安慰。 好不容易,三浦春的哭声变小了,放开了他,整个眼周都是红通通的。加州清光掏出了一条洁白的手帕,温柔地替她擦干净脸: “别哭了,好好的脸蛋哭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了,保持外表的整洁也是一个巫女小姐需要注意的呢。” “嗯,谢谢清光。” 少女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加州清光这才放下心来,才问她: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灵力暴涨得非常厉害,差点就要失控了。” “我...我知道...可是,太可怕了...” 三浦春喃喃道,随后忍着内心的不适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加州清光。 作为曾经第一位现身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加州清光的的确确可以被称作本丸的元老。他跟着上一任的主人进行过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也常常是异世界战场的主力军。虽然作为战场常客,比起那些有更多时间在本丸里的同伴而言,他在抚养孩子方面没有那么多经历,对于如何开导孩子,引导孩子的应激创伤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可谈,但是眼下看着自己亲近的姬君因为阴影而难过不安的样子,他于心不忍。 于是,加州清光放慢了自己的语速,看着三浦春的眼睛,用温温浅浅的声音对她说: “姬君,我很抱歉。” 他看着三浦春,猩红的眼里带着心疼: “我很抱歉,明明本体被你拿着,却在你受到冲击的那一刻没有来到你的身边,让你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不!这不是清光的责任!是小春我自己不要你陪的!” 三浦春打断了他道歉,一再强调责任在于自己。 加州清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抚她冷静下来,这才继续说: “其实本丸的大家都知道,一旦异世界的修行开启后,姬君就将面临从未遇到过的难题,比如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又或者比这更加可怕的危险。” 他温和的声音给三浦春带来了安慰,小姑娘终于没有那么惊慌了,安静地坐在原位继续听着加州清光的话: “但是,姬君,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为了成长,为了变得更加强大,那些不好的,让人痛苦的事情总是无法避免的,而我们唯一的能做,只是战胜自己的内心,让自己不要因此而畏惧退缩。” 他伸手自己的手,掌心朝上,对三浦春微笑: “姬君,把手搭上来吧。” 少女乖巧地把手放了上去,昏暗的房内,只有惨败的月色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三浦春只感觉到,指尖下的手掌满是茧子,似乎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可在她的印象中,加州清光明明就是非常爱美,非常注意保养的付丧神,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的掌心会是这样的,粗糙的,布满了茧子的。 “清光...” 三浦春开口叫出他的名字,声音都有点颤抖。 她在心疼。 “不要在意啊,姬君。” 加州清光则是大大方方地让她不要在意: “我生为刀剑,最大的用处就是为主人斩尽所有敌人,这些消失不掉的痕迹只不过是证明了我曾经被多次使用,斩杀过数不清的敌人。在这些人中,有些人也仅仅只是因为与幕府是敌对而已。” “......” 三浦春一言不发,静静地听下去: “只要有利益相争,就会有战场,只要出现战场,必定会出现伤亡。” 加州清光握着三浦春的手放回了她的膝盖上: “姬君,死亡对于斗争而言,最正常不过了,所以,你不需要为了这一切而深感不安。我只能说,这个叫做尸魂界的地方,属于它自身的斗争已经开始了。” 加州清光最后轻轻地拥抱了三浦春一下,语带笑意: “你长大了,姬君,所以,就把这一切当做是成长的代价吧。其实总的来说,长大了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良久,三浦春终于抬起头了,光芒重新回到了她那双紫葡萄色的眼睛里,她看着加州情况,重重地点头: -- 第58页 “嗯!谢谢清光!小春一定会努力克服困难的!” “当然,也不要逞强啊。”“不会的!清光放心吧!请回去告诉大家,小春没事,小春一定会完成这一次修行,安全地回去跟大家见面的!” 往日的精神气似乎又回到了三浦春的身上,加州清光认真审视了她很久,确认她没有再佯装镇定,这才问: “确定不需要我陪你了?确定让我回去?” “嗯!确定!” 三浦春斩钉截铁地说,于是,打刀少年点点头,化作蓝光融合进了本体中。 三浦春把打刀放置到了自己的旁边,再次入睡,这一次,她如愿进入了梦乡。 意识完全沉睡前,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想,弄清楚关于蓝染惣右介的事情。 ---------------------------------------------------------------------------- ‘困难越大,荣耀也越大。’ ——西塞罗 第33章 三浦春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早上起来,还很有精神地洗脸刷牙然后坐在桌子前托着下巴发呆,等到送早餐的死神开门进来后,三浦春还特别有朝气地朝他打了一个招呼: “早上好啊!是早餐吗?谢谢你!” “诶?是…是的。” 给三浦春送餐的正好就是昨天给三浦春锁门的死神,他看着眼前这个跟昨晚感觉完全不一样的人,下意识地想是不是人被掉包了。 “咦?!是乌冬面啊!还有炸虾!早餐都那么丰盛,这里的伙食也太棒了!” 三浦春一边苍蝇搓手手一边看着托盘中散发着浓浓香气的乌冬面,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她想起了本丸刀剑中出身于丸龟京极家的大胁差笑面青江,如果他在的话,或许还会给出一个极为专业的评分。 毕竟,丸龟乌冬面名动天下,而丸龟藩出身的笑面青江,在对乌冬面的鉴定上堪称一绝。 “…” 送早餐的死神抱着托盘,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三浦春开心吃面的模样,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赶紧对她说: “我们队长待会要见你。” “队长要见我?” 三浦春夹起一筷子面愣了愣,然后将面囫囵到了嘴里,伸手表示知道: “好的,等我吃完面再说吧。” “那您慢用,我待会再过来。” 那个死神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到三浦春被带到了队长办公室,她发现整个办公室里除了日番谷冬狮郎以外没有别人,松本乱菊也不在。 示意身后跟着三浦春的两个死神出去以后,日番谷似乎猜到三浦春内心的想法似的,他开口说了一句: “松本去九番队送报告了,等会就过来。” 说完他指了指那把面对办公桌的椅子,又说: “坐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诶?我可以坐?” 小姑娘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作为阶下囚竟然还有座位,忽然就觉得有些感动,没想到,日番谷冬狮郎人冷心热啊。 白发男孩半天没得到回应,有些不耐烦地朝她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三浦春的星星眼,他忽然觉得浑身一阵恶寒,忍不住催促: “你倒是坐啊。” “啊…是。” 三浦春终于回神,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放置在膝盖上,以一个标准的好学生的姿态面对他,扬声问: “请问,日番谷队长想问我什么?” “啊,这个问题。” 日番谷走回了自己处于办公桌另一边的座位上坐下,翠绿色的眼睛极为认真地看进三浦春的眼中,虽是少年音,却也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你叫什么名字?来尸魂界的目的是什么?你的同伙是谁,都有什么特点?” “就这?” 三浦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而对方听到她这句话后。脑门上滑下了一堆黑线: “你以为我想问什么?” “抱歉,我以为你想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三浦春伸出手抓了抓后脑勺,讪讪地笑了笑。 日番谷冬狮郎叹了一口气,伸手抓过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绿茶,刚放下茶杯,他就被三浦春那一脸渴望的表情惊到了。 “干…干什么?你这什么表情啊?” “没什么…” 三浦春笑了笑,声音小了一点: “我也想喝茶。” “……” 日番谷看着她,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三浦春身上看到了他的副官松本乱菊的影子。 是错觉吗?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好多个问号,然而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起身为三浦春倒了一杯茶。 三浦春捧着那杯由队长亲自端来的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让队长为她倒茶。 一个外来入侵者,囚犯,居然让一个呼风唤雨的队长为她倒了茶… 外婆,我忽然觉得好骄傲啊。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觉得这口茶比她以前喝过的任何茶都要来得可口。 完了,她膨胀了。 “好了,茶也倒了,你也喝了,回答问题吧。” 日番谷冬狮郎有些郁闷地看着她脸上隐隐带着“嘚瑟”情绪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开始在桌上打起节奏来。 “抱歉,我可以回答了。” -- 第59页 三浦春见好就收,恢复了端正的坐姿,收敛了过于活跃的表情,就像是参加鸭丝,托腐英语口语考试的考生那样,神情严肃地等待着考题。 日番谷冬狮郎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觉得心里还是有点堵。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面对着这个旅祸,就会有种面对着松本乱菊的感觉? 他摇摇头,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之脑后,重申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三浦春。” 少女爽快地回答了,速度快得就像是综艺节目抢答,完了还要用那种“下一题呢”的眼神看着他。 日番谷被她的速度噎住了,过了一会才继续问: “为什么来尸魂界?” “来救人。” “救人?” 日番谷冬狮郎听到这话,满脸问号: “救什么人?” “朽木露琪亚。” “朽木?!你和朽木露琪亚…什么关系?” 日番谷冬狮郎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她,而三浦春这个老实孩子直白坦率: “我不认识她。” “???” 日番谷冬狮郎被这个完全不是标准答案的回答整蒙了: “你不认识她那你为什么会来救她?” 三浦春有些为难地点了点下巴,仰头望着天花板,才说: “我跟小伙伴一起来的,他们认识她。” 日番谷冬狮郎听完这话后露出了一脸难尽的表情:感情你就是个工具人啊,哪里需要往哪搬啊?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朋友瞎胡闹,遇到他还好,要是遇到了其他不好说话的队长,你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化作灵子飘散了。 “你…” 你这人…是个憨憨吧。 日番谷忍了忍,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 “你的同伴都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 “我没注意。” “???” 日番谷冬狮郎看着三浦春一脸纯洁的表情,和无辜的眼神,还有她那酒红色的头发,恍惚间又觉得她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五番队的副队长雏森桃有几分相似。 就连这铁憨憨的脑瓜子也像得很。 个头啊!他才不相信三浦春这个回答呢! 于是他沉声说: “你在说谎,任何人都不会对自己的同伴一无所知。” 三浦春看向他,对他灿烂一笑: “你说的对,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 日番谷冬狮郎脑门上青筋暴起,忍了许久才说服自己没有往桌子上锤两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说: “你现在是犯人,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要感受审问被施刑的痛苦。” “是吗” 三浦春眨了眨眼睛,反问: “可是,你抓了我私下用刑,万一我死了,我的同伴们找来了,你觉得他们会忍气吞声吗?我觉得不可能,他们一定会制造出更大的混乱,为我报仇的。” 无辜清澈的眼睛,灿烂阳光的笑容,眼前的这个姑娘显然是非常好看且招人喜欢的,然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极度不适。 “你是在威胁我。” 日番谷冬狮郎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眼神锐利地盯着三浦春。小姑娘大方地点点头: “是的,没错。” “你想做什么?” 白发的少年闭了闭眼,压下了心里的不耐,在没有弄清楚三浦春所说的话的真实情况前,他并不能过于急躁。 “我不想做什么,我也只是希望,日番谷队长能回答我的一些小问题,我们进行等价交换而已。” “…行。” 日番谷想了想,同意了。 三浦春也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狐假虎威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差点憋不住那口气,还好,日番谷还是被她的话给影响了。 现在轮到她提出问题了。 眨了眨眼,三浦春开口问: “蓝染惣右介,是谁?” “你……” 日番谷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在眼下的情景中,他觉得是那么的违和。他看向三浦春,发现小姑娘的神色很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他沉默了一会,开口回答了: “他是五番队队长,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三浦春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昨天晚上,就是你发现我的地方,那个白色的建筑,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中央四十六室,是尸魂界最高长老会,这跟你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日番谷冬狮郎有些纳闷,然而三浦春的表情只是越来越严肃,让他也忍不住跟着严肃起来。 三浦春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他,慢慢地说: “昨天晚上……” 当松本乱菊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时,她只听见日番谷冬狮郎罕见的响彻整个房间的叫喊声: “不可能!” “队长?” 松本乱菊走了进去,有些纳闷,和她的队长大眼瞪小眼: “队长,怎么了?” 她看着办公桌上日番谷冬狮郎失手打翻的茶杯,眉头都挑了起来。 日番谷冬狮郎依旧是震惊异常,眼睛睁大,和面色平静的三浦春形成反差。 -- 第60页 良久,他才说: “三浦说,蓝染屠杀了整个四十六室长老会。” “什……什么?” 松本乱菊也震惊了,此时室内安静地仿佛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被听见。没有人说话,直到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来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不好了队长!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被杀了!” “什么?!!!” 室内的三个人同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柯南道尔 第34章 “蓝染他…被杀了?” 日番谷冬狮郎半天才回过神, 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严肃地看着通报的死神,又求证了一遍: “你确定是蓝染队长被杀了吗?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是!就在半小时前,雏森副队长赶去一番队开会,就在通往一番队队舍的空中广场上,发现蓝染队长被刺中心脏,挂在墙上,看样子,已经死亡多时。” 通报的死神半点不敢懈怠,一五一十将情况迅速讲清楚了。日番谷冬狮郎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的松本乱菊又问了一句: “通知四番队了吗?” “是!已经通知了,卬之花队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四番队是医疗队,负责静灵庭的整个救助任务,松本乱菊点点头,转身看向日番谷: “队长,我们应该做什么?” 日番谷冬狮郎蹙眉,想到了雏森桃,有些担心,于是他下令: “松本,你我现在也赶去现场,阻止有可能发生的混乱。” 雏森桃一直都非常崇拜和尊敬着队长蓝染惣右介,这个时候,日番谷不敢去想自己那个青梅竹马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是!可是队长……” 松本乱菊指了指三浦春: “那她怎么办?” 日番谷一愣,朝少女看去,只见三浦春依旧保持着乖巧的样子坐在原位。他叹了口气,想到她刚刚说的一切,再加上蓝染死亡的时间又那么凑巧,他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三浦春的同伴整出来的事情。 于是他对三浦春说: “你就先呆着这里,别乱走。在真相被查明之前,你们旅祸也是嫌疑人。” 说完这句话,他就带着松本乱菊朝事发现场赶去,临走时他把门从外锁住,还念了个缚道加固。 三浦春看着一行人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完全不管她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浮现出对静灵庭安保措施的担忧:他们把她这个嫌疑人留在办公室里真的好吗?就不怕她乱翻他们的东西,翻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秘辛出来吗? 她真的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加心大的安保方式了。 三浦春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还尚存余温的茶,心里不禁担心小伙伴们的情况。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从日番谷冬狮郎口中她得到的消息分析起来,估计黑崎一护他们也已经得到了关于关押朽木露琪亚的消息并且都往关押她的白色高塔赶了。 “所以…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牢里呢?” 三浦春这样想着,又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了日番谷冬狮郎会好好地待在这里不乱跑,一时间有些纠结。 “终于找到你了,小春。”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三浦春一惊,四下望去,发现四枫院夜一以黑猫的形态从打开的窗户外跳了进来,一下子跳到了日番谷的办公桌上,和三浦春对视。 “夜一小姐!” 三浦春惊喜地叫出声来: “您怎么来了!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事一桩,你的灵压很特别。”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金棕色的眼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 “没受什么苦吧?” “暂时没有,谢谢夜一小姐关心,对了,一护他们还好吧?” 三浦春问起小伙伴们的情况,夜一换了个爪子舔了一下,才说: “都还活着,不用担心。” “那就好…对不起,我没帮上什么忙。” 小姑娘先是放心地叹息一声,而后又觉得有些愧疚:她从来到静灵庭到现在除了被捕出逃,就还是被捕,连一场像样的战斗都没有过,完完全全就是个打酱油的。 黑猫看了她一眼,忽然问: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诶?” 三浦春诧异地看向她,对于四枫院夜一的敏感到非常得不可思议,然而对方只是端正了坐姿: “你的气息改变了,而且警觉性也增强了。” 更重要的是,三浦春原本特别天真的气质也变了一些,似乎往深沉的方向有 了些改变。 “我……” 三浦春收敛了自己的脸上的表情,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想到四枫院夜一算是她的师父,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于是她下定决心,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以及刚刚得到的关于蓝染惣右介的信息都和盘托出。 最后,她看着四枫院夜一开始深思起来的表情,说了一句: “夜一小姐…我想…我想查明真相。”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忽然很想为他,和那些与他一同冤死的人做点什么。 -- 第61页 然而,四枫院夜一只是摇头,斩钉截铁地说: “这不是你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不要去想这个事情了,小春。” 黑猫忽然跳上了她的膝盖,伸出爪子按住了少女无意识抓紧了裤裙的手,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 “蓝染是个非常可怕的人,他的可怕程度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你就当做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吧。” “可是…可是…夜一小姐,我是为了成为一个比以前要强大的人才来到这里的,而且,我可是,为别人实现愿望的巫女啊,我听到了那个人强烈的心愿,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小姑娘倔强地和黑猫对视,葡萄色的眼睛里带着坚定和觉悟。 四枫院夜一沉默了半晌,就在三浦春忐忑不安以为她要给自己来个喵喵三连的时候,黑猫忽然跳到了地上。 “夜一小姐?” 三浦春不解地看向她,却见黑猫一下子跳上了高高的窗台,扭头对她说: “万事小心。” 这是…夜一小姐允许自己去查明真相了吗? 三浦春感觉到全身充满了干劲,她站起身,对着黑猫大声地说了一句: “是!” “期待你的成果。” 黑猫留下了最后这句话,随即巧妙地跳了出去。 而被留下的三浦春,静静地把茶杯放回了桌面,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默念了一句咒语,符纸被一阵蓝色火焰燃烧,随后一只巨型的千纸鹤式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拜托啦!” 小姑娘轻快地对它说,纵身坐在了它的背上,千纸鹤立刻载着她飞向了夜一刚刚跳出去的高高的窗口。 在靠近窗口的时候,三浦春看到了窗外那一层蓝色的结界层,她单手向前平举,将数值较大的灵压集中在掌心,念道: “破道之四。白雷!” 夹杂着大量灵力的白雷效果比原先要强大好几倍,一下子就将结界击破了一个口子。 “Yes!” 三浦春忍不住高兴地握拳,随后,她不忘个给自己加了个可以隐藏身影的缚道“曲光”,骑在千纸鹤式神的背上出去了。 她飞到了静灵庭的上空,将整个静灵庭尽收眼底,随后她看见了那个日番谷口中说的白色高塔,她心里明白,那里是关押朽木露琪亚的地方。 三浦春忽然灵机一动:她现在会飞,只要灵压稳定就可以隐身,所以,她为什么不先去把朽木露琪亚救出来呢? 三浦春,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忍不住在心里夸奖了自己,拍了拍千纸鹤的头,朝着白色高塔最顶端的牢房飞去。 朽木露琪亚坐在自己牢房中,透过唯一的窗口看向外头的景色。窗外是万里无云,底下是房屋耸立,她所在的这个静灵庭最高的天牢,将一切的景象收入眼底。 她摸了摸脖子上用来压制囚犯灵力的抑制器,脸上的表情有些悲伤。 她忽然想起来她的青梅竹马,六番队的副队长阿散井恋次曾在一周前问过她: “露琪亚,你后悔吗?” 后悔吗? 朽木露琪亚把自己的头抵在窗户旁的墙上,余光看着窗外风光。 她后悔吗? 把死神之力传给黑崎一护,被尸魂界缉拿归案,判决死刑,就连哥哥朽木白哉也放弃了她,判决结果出来后,阿散井恋次告诉她,她的哥哥,六番队的队长,四大贵族朽木家的家主,听到了判决结果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她让大哥失望了。 朽木露琪亚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自从五十年前被朽木白哉认作义妹,从流魂街接进朽木家,成为朽木家的小姐,她似乎从来没有做到一件事情可以让朽木白哉满意的。 是她不好,是她不够优秀,让朽木家蒙羞。 可是…… “我不后悔。” 她喃喃地说。 她不后悔。 把死神之力转给黑崎一护,她不后悔,因为如果那时候她不做这个事情,那么后果就是连累黑崎一护被那只虚给吃掉;她不后悔,因为失去了死神之力,她在现世待了两个月,她假装转学生,成为黑崎一护的同班同学,还认识了很多可爱的人,那段日子,她很开心;她不后悔,哪怕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恋次来现实缉拿她,但是黑崎一护和石田雨龙竟然为了不让她被带走正面对抗了他们,她很感动。 “我很开心啊,所以我不后悔。” 朽木露琪亚闭上眼,回忆之前在现世的生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她很快就要和世界告别了,但是她希望,如果有机会,她想要投生在现世,当一个普通的人。 “你好,请问你是朽木露琪亚小姐吗?” 正当她在回忆和井上织姬一起吃的网红唐纳滋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她,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声音很甜,很轻快。 是谁? 朽木露琪亚睁开眼,四处张望,想要找到这个人,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朽木小姐,你朝窗外望一下。” 窗外? 朽木露琪亚愣了愣,小心地转头,朝身边的窗户往外看去,就看见一个酒红色头发,面容甜美,穿着死霸装的少女坐在一个看起来就像是纸做的鸟的身上对她笑着。 -- 第62页 在朽木露琪亚愕然的目光里,三浦春对她挥了挥手: “哈喽!是朽木小姐吗?” “你…你是谁?” 墨色章鱼头发型的朽木小姐睁着她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窗外的人,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我?” 酒红发的少女伸手指着自己下巴,抬眼想了想,摇头一笑: “我是专门来救你的人。” “你可以叫我魔法少女小春!” 三浦春吐着舌头说。 -------------------------------------------------------------------------- ‘做事要有决心,扭着头毛用劲丝毫不肯放松,万事自能前进。’ ——歌德 第35章 “魔法少女?!” 朽木露琪亚吞了吞口水,有些呆滞地看着窗外这个怎么看都像个死神的少女,语气有些迟疑: “魔法少女…不是应该骑着扫把,或者是穿着可爱小裙子拿着魔法棒的吗?” 在现世的时候朽木露琪亚参与过普通女高生的生活,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新世界,什么追星打榜二次元,K歌宅舞社会摇,她有幸在一众少女们的带领下成功地get到了许多的新知识。 所以,在看到自称魔法少女的三浦春并没有像《巫师哈L》里那样穿着黑袍骑着扫帚,也没有像《舞蹈天女》那样穿着漂亮的彩色小裙子拿着魔法棒,她不免有一丢丢的失落。 “诶?” 骑着千纸鹤的三浦春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似乎让对方失望了,她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说: “抱歉,我没有变身技能…不是啦!我只是开玩笑的!” 她有些手忙脚乱表示自己只是开个小玩笑,并不是真的魔法少女。 不过朽木露琪亚倒是给了她一个好启发,她回去以后或许可以试着开发一下变身术,给自己来个变身口诀以及绝招大法,那样一定超级帅!她想起来之前又看见过黑崎一护变身死神的状态,哪怕那仅仅是一秒的变身过程却也超级拉风。 决定了!她也要研究如何一秒变装巫女服。 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决心,三浦春把视线集中回老牢中少女身上,只见朽木露琪亚是个身形娇小的少女,墨色的头发特别像是章鱼头的形状,白皙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墨色眼睛,她穿着白色囚服,脖子上被着一个红色的项圈锁住,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 “朽木小姐,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三浦春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认真地对少女说。 “带我离开?” 朽木露琪亚惊讶地挑眉,她仔细打量了三浦春一眼,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对不起,我们好像并不认识,我不想连累你,我是死囚。” “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你一定认识黑崎一护,还有石田雨龙他们吧?” 三浦春没有着急,只是搬出了小伙伴的名字,果然,朽木露琪亚一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脸上的不可思议让三浦春隔着栅栏都感觉到了她的惊诧。 朽木露琪亚扑到了窗前,双手握着栅栏,急切地问: “一护他们,真的来了吗?!” 恋次没有骗她,一护他们,真的来救她了吗? “嗯!是的,虽然我和他们走散了,但是他们的确来了,放心吧,大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三浦春看朽木露琪亚非常重视小伙伴们的样子,感到欣慰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暖。毕竟,没有什么比全心全意的互相关心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她对朽木露琪亚开口说: “朽木小姐,你后退一点,我要炸开这个窗户,为了避免误伤你,你还是退几步路比较好。” “诶?” 章鱼头少女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窗外的少女已经对着她的方向举起了手,嘴里还念着她极为熟悉的咏唱: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 咦?! 朽木露琪亚的脸忽然变成了包子脸,眼神呆滞。 “…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 不好!是赤火炮! 朽木露琪亚终于明白为什么三浦春叫她跑远一点了,原来她是要向她开炮啊! 章鱼头少女慌乱地跑到了侧边最远的角落,刚站稳就听见了那一声: “…破道三十一。赤火炮!” “轰!” 火红色的球体一瞬间冲向了窗户与围墙,一声巨响后,一部分墙体轰然倒塌,露出了两米高的一个入口。 三浦春缓缓降落,然后从千纸鹤身上跳下来,朝朽木露琪亚伸出手,笑容灿烂温暖: “跟我走吧!朽木小姐!” “我…” 朽木露琪亚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女的笑容,只觉得这个笑容非常耀眼,温暖,就像是小太阳一样暖到她的心里。 她忍不住笑了,抬脚朝她走去,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她的手里,三浦春收紧了手,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正想拉着她跳上千纸鹤,却忽然发现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而朽木露琪亚原本有些放松的表情也忽然惊恐起来。 “…” 朽木露琪亚忽然倒在了地上,双眸睁大,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吓得三浦春赶紧蹲下去撑着她: “朽木小姐,朽木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 第63页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快…快逃…” 朽木露琪亚一把抓住了三浦春的手腕,神色焦急: “这个灵压…是我的…大哥!” “哈伊?” 三浦春疑惑地歪头: “既然是你的哥哥,那我为什么要逃呢?你哥哥应该也很希望你能被救的。” “不…” 朽木露琪亚盯着三浦春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哥哥朽木白哉…是贵族,也是六番队队长…我的罪名,为家族蒙羞…他并没有任何意愿阻止行刑…” “怎么可以这样!” 三浦春听到这样的事情,忽然觉得很气愤: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哥哥完全不去为妹妹争取生的希望的,甚至连一点努力都不去做,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一个哥哥?! “那我们更要走了!露琪亚,让我叫你露琪亚吧!我们走,气死你那个没良心的哥哥!” 她拽着朽木露琪亚的手,就要带着她走,忽然,她感受到了一阵非常强烈的灵压,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朝这里逼近。 “你快走!我大哥来了!” 朽木露琪亚睁大眼睛,看着天桥对面慢慢走过来的身影,催促着三浦春。然而,少女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从怀里掏出白色的手帕,替她擦了擦汗,把手帕递给她,对她说: “露琪亚,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三浦春站起身,走到了天桥上,严阵以待那个走近的身影。她可以感觉到对方那强大的灵力,还有浑然天成的肃杀之气,但是同时,她也可以感觉到,自己对于对方身上的气场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 或许是因为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吧,不过总得来说,这算是一个优势。 三浦春的左手静静地附上了腰间的刀上,千钧一发,只待利刃出鞘。 与此同时,沢田纲吉正坐在自己家的房间里听着他的门外顾问巴吉尔和他汇报一些最近的情报。 “纲吉殿下,关于近期在横滨港五号仓库发生的事情,港黑那边已经把消息传过来了。” 巴吉尔原先是跟随上一代的彭格列门外顾问,沢田纲吉的父亲沢田家光的家族成员,他性格温和,办事细心,因此被家光推举成为现在的门外顾问。 他有着栗色的柔顺头发和墨绿色的大眼睛,总是带着很柔和的笑意。 “那么情况是什么样的呢?” 沢田纲吉安静地听着巴吉尔的回报,一边伸手替在一旁睡着的蓝波盖上小毯子。 巴吉尔见状,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根据港黑提供的情报,地下黑市一直流传着那个传言,认为港黑五号仓库里的十号箱,里头的东西就是‘那个’。” “‘那个’?” 沢田纲吉把蓝波抱去了床上,听到这里,难得有些疑虑: “你是指,最后的玛雷指环吗?” “是。” 巴吉尔点头,于是他就看见沢田纲吉露出了堪称“纳闷但是我不想解释”的表情说: “我要是没记错,三年前我们在未来战和白兰打斗之后,玛雷指环就已经全部被破坏掉了,也就是说,代表横向空间以及穿越时空能力的玛雷指环早就彻底消失了。”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巴吉尔轻柔地接话: “所以在下也认为,五号仓库里的东西另有它物。” “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物品,能够让这个幕后的敌人哪怕不惜代价,也要挑起彭格列和港黑的间隙呢?” 年轻的十代目坐回了原位,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属于彭格列首领象征的大空戒指。 “在下觉得…这个东西,比玛雷指环还要重要。” 巴吉尔沉思一番,才这么说道。 沢田纲吉沉默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才说: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玛雷戒指还存在,那么我们也就将错就错吧。” “沢田殿下的意思是?” 巴吉尔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而沢田纲吉的嘴角往上扬了一个弧度,清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派人去告诉白兰,让他重新弄几个所谓的玛雷戒指出来,并放出消息,就说玛雷戒指在白兰那里,并不在五号仓库。” “沢田殿下是想…” 巴吉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玩个游戏。” 沢田纲吉漫不经心地说到。 ------------------------------------------------------------------ ‘世上的事情都是前人做过的,没什么新鲜的。’ ——柯南道尔 第36章 朽木白哉是个孤高俊美的男人,他出身四大贵族之一,从小就是被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天资聪颖,灵力丰盈,继承其祖父六番队队长之位后更是以实力让众人心悦诚服。 三浦春看着走到离自己十米远站定的朽木白哉,上下打量他一番,也不得不说他的确是鸿轩凤翥:墨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着,前额的刘海被一个发箍夹着,露出一侧光洁的额头;脖间绕着一圈纯白的薄纱,一阵微风吹过,薄纱被轻轻带起,划出柔软的弧度;双眼是微微上挑的浅紫色桃花眼,眼神清冷,完全不会让人产生任何旖旎的念头。 他五官俊逸,长身玉立,气质斐然,丰神如玉。只是可惜了,此刻他是三浦春的敌人。 -- 第64页 不,一点也不可惜,一想到这个叫做朽木白哉的男人面对妹妹被判死刑却什么都没有做的景象,三浦春只想好好地用加州清光对他来一个冲田总司的三段突刺。 朽木白哉停住了脚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女孩,虽然心底惊讶,但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开口,声音像是雪霜般的寒冷: “你是旅祸。” 一出口就是陈述句,他的敏锐度可想而知。三浦春心里更加警惕了。 “你就是露琪亚的哥哥?” 她也开口,虽然早就知道了对方是朽木白哉,但是确认性的反问总是无法避免的。 “正是。” 朽木白哉依旧是面容平静,三浦春用尽力气都没有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的任何情绪,不免有些挫败。她正视朽木白哉的眼睛,说: “我要带露琪亚走,你作为她的哥哥,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绝无可能。” 三浦春话音未落,朽木白哉的话斩钉截铁地落下,小姑娘不免生气: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露琪亚不是你的妹妹吗!做哥哥的难道不应该好好保护妹妹吗?” 好气哦,这个叫朽木白哉的死神跟露琪亚比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可爱,也一点都不像兄妹,哪有兄妹之间闹成这个样子的。 “露琪亚犯了大错,接受刑罚我并无意见,身为贵族应当以身作则。” 朽木白哉眼神不变,语气依旧是冷冽的,说出的话却是让身后的朽木露琪亚神色黯然。三浦春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章鱼头少女难过的脸色,她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觉得有些难受起来,转头看见朽木白哉那张木头脸,更是来气: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评论你的做法,但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只看到了本应该保护她的你不负责任,冷酷无情的一面。” “唰——” 三浦春拔刀,双手握于胸前,眼神瞬间专注,满是生机勃勃的冲劲: “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 朽木白哉也把手抚上了腰间的斩魄刀,眼神开始认真起来。 “小春小心!我大哥的斩魄刀,很棘手。” 朽木露琪亚一看朽木白哉的架势,只觉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出声提醒。 “旅祸都像你一样不自量力么。” 朽木白哉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刀,三浦春这才发现,那是一把剑形的刀剑,大约一尺多长,比起她曾经见过的刀剑,这把斩魄刀更为窄一些,的确是“剑”无疑了。 朽木白哉单手握剑,看着三浦春,似是询问更像是喟叹: “有勇无谋,难成大事。” “不。” 三浦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冒犯,她忽然笑了,笑容带上了被称作“战场大魔王”的大和守安定的影子。她下盘稳如松,微微弯腰,刀锋直指前方的敌人,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跃至了朽木白哉面前,刀身朝他砍去: “哦啦哦啦哦啦!” “砰——” 朽木白哉握着手中的剑架住这一次攻击,眼睛微微睁大:他没想到三浦春竟然在没有任何预发的动作下就进行了攻击,并且速度还很快。 “呀!” 三浦春握着刀跳开,站定,眼里的兴奋越来越浓郁,她第一次发现,遇到强者原来是可以激发起她的战斗欲望的。 她扎稳下盘,回想大和守安定教导过自己的一切: “遇到强敌,不要轻举妄动,但也无需过度谨慎。” 这是大和守和她进行手合时常常会告诫她的: “强者固然强大,但是如果在一开始就失去了自信心,那一定是一击必败的。无论形势如何不乐观,也要多注意自己的优势,找到可以克制对方的一点。” 三浦春眯了眯眼,只见到朽木白哉将斩魄刀刀尖朝上举在了身前,她有些莫名,身后的朽木露琪亚再次急切地叫出声: “小春快走吧!我大哥要始解他的斩魄刀了!” 诶?始解? 三浦春听到这个词,转念一想就想起来了,四枫院夜一说过,死神的斩魄刀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单纯作为被使用的武器,而是在于其本身能够发出的攻击。 始解就是第一个攻击形态,利用主人的咏唱,斩魄刀将会进行形态进化,并且衍生出各种不同的攻击形势。而进阶的攻击形态,叫做万解,那是非常难以领悟的境界,但是一旦领悟了,也就能够使斩魄刀进行更加厉害的攻击。 而看朽木白哉的架势,他似乎准备始解他的斩魄刀。 然而,巫女小姐只是浅浅一笑,再次飞身向前,举刀砍向他—— 简单!始解需要时间发动,只要她在朽木白哉每次要发动始解前就阻止他的动作,那么他永远也别想始解他的斩魄刀了。 朽木白哉似乎完全没想到三浦春会直接冲上来打断他的始解,再一次匆忙用斩魄刀挡住她的攻击,然而后者又忽然变换了一个方向,刀尖对着他的眼,刀身下沉,忽然借腰力朝他的身上刺去。 斩魄刀再次堪堪架住了这次攻击,结果三浦春迅速抽回剑身,再度刺向他—— 冲田先生的三浦春简陋版三段突刺! “哗啦——” 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划过,朽木白哉左边的衣袖被三浦春划出了一道口子,然而他本人在那一瞬间发动了瞬步,退到了几米远。 -- 第65页 “什么嘛,果然没有刺中啊。” 三浦春有些失望,但也觉得是意料之中,她看向朽木白哉沉下来的脸色,声音轻快地说: “队长真的很厉害的样子啊,我果然还差得远呢。” 不过… 她再一次握着刀朝朽木白哉击去,这一次对方是真的被她惹恼了,也不想着始解解决,开始握着斩魄刀和她对击。 三浦春高兴起来:对嘛!这才是战斗该有的样子! 于是这原本实力悬殊的两人,因为朽木白哉没有机会施展他的始解,而被迫变成了单纯的刀术对战,又因为死神大多数都是依赖斩魄刀自身的攻击,所以实际上在单纯的刀术剑术上面,他们并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单纯靠经验。 然而三浦春不同,她经验少,但胜在有技术,哪怕力量和对方相差巨大,她的敏捷和技巧也让她钻了好几个空子,又给朽木白哉的衣袖来了好几下。 两人相互打斗了十几回合,双方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三浦春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她心道不妙,快速思考如何才能瞒过对面的朽木白哉。 然而朽木白哉好歹是个活了几百年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他一眼就看到了三浦春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他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三浦春体力不支,这是一个始解的机会。 斩魄刀再次被他举在身前,薄唇轻启: “散落吧,千本…” “啪!” 一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头直接朝朽木白哉的脑门上砸去,他分神闪避,始解再次夏然而止,一道黑影迅速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将他的斩魄刀击落在地。 “夜一小姐!” 三浦春原本还在喘气,待她看清了那个身影后忍不住惊呼出来。 原来,是身穿劲装的四枫院夜一,她正将一把短刀架在朽木白哉的脖子上,一脸笑意: “好久不见了,白哉小弟。” “诶?!” 三浦春瞪大了眼睛:白哉小弟?夜一小姐竟然叫他白哉小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四枫院夜一。” 朽木白哉余光看到了紫色的头发,听到了那极具辨识力的声音,忽然就记起了曾经被对方耍的团团转的过去,他再次开口,声音更冷了一些: “你竟然有胆量回来。” “哎哟,你这眼神也太可怕了。” 四枫院夜一笑着,把短刀拿开,捡起朽木白哉的斩魄刀千本樱,然后跳开几米远,把三浦春扶起来: “我来救我的小徒弟。” 她仔细敲了敲灰头土脸但是精神尚可的三浦春,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才面向朽木白哉,说: “你身为男人,又是队长,打赢小姑娘也没什么长脸的。” “你想说什么?” 朽木白哉静静地看着她,问道。 四枫院夜一金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和我做个约定。” “…” 朽木白哉没有说话。 四枫院夜一接着说: “你在现世的时候和黑崎一护打过一场吧?那孩子来了,他来救露琪亚的,只不过现在还在特训中。” “哼,不过是不足为惧的蝼蚁。” 朽木白哉当时去现世捉拿露琪亚归案的时候和当时只会挥刀的黑崎一护打过一场,对他的印象自然还停留在那个时期。 “你觉得他很弱吗?哈哈,和我打一个赌吧,赌他三天内会不会练出万解。” 四枫院夜一好整似暇地说: “三天内,不追究旅祸的事情,三天后,和黑崎一护打一场。” “我不会跟你赌,这是天方夜谭。” 朽木白哉冷冷地说,而四枫院夜一毫不意外,她举起朽木白哉的斩魄刀晃了起来: “你不赌就算了,说起来我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千本樱了,既然你不要了,就给我吧。” “…” 朽木白哉的眼神更冷了,周身的气息也像寒冬一样冷酷。 过了一会,他忽然转身,走了,不仅没有看三浦春一眼,更是没有看露琪亚一眼。 “咦?他就走了?!” 三浦春愣愣地看着朽木白哉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她只好开口问夜一: “夜一小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夜一拎着千本樱,漫不经心地说: “他答应了。” “诶,是吗?那我可以带露琪亚走了吗?” 三浦春这样问道,夜一回头,看了一眼茫然不在状态的朽木露琪亚,敲了一把三浦春的脑袋: “你看看你惹出来的事情,破坏了这个监狱,已经有很多死神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我们赶紧带着露琪亚走吧!” 三浦春一听,急了。 四枫院夜一却摇了摇头: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三浦春睁大了眼睛:是她最先发现露琪亚的!如果朽木白哉没有来那一出,她现在早就拉着露琪亚去逍遥自在了。 四枫院夜一只是坚持着摇头: “听话。” 金棕色的眼睛是不由分说的坚决,半晌,三浦春败下阵来。 “哦…” 她垂下头,沮丧地走到朽木露琪亚的面前,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露琪亚,我这次失败了,但请相信我,下次我一定会成功!” -- 第66页 她果然在统领大局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啊,不过,她会慢慢学的。 -------------------------------------------------------------------------- ‘聪明的人只要能掌握自己,便什么也不会失去。’ ——尼采 第37章 三浦春一脸挫败地跟着四枫院夜一来到了她在静灵庭的秘密训练基地,在这里,她看到了黑崎一护正在跟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大叔对打。 “那个是一护的斩魄刀斩月的具现化。” 四枫院夜一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解释道,随后又点了点她的额头: “别噘着嘴啊,都可以挂一瓶酱油了。” “我只是有点失落而已。” 三浦春叹了口气: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带露琪亚走的。” 她随意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黑崎一护和斩月大叔你来我往,眼神追逐着他们的身影,口中碎碎念: “露琪亚刚刚都已经答应跟我走了,要不是那个叫朽木白哉的死神忽然出现,我跟露琪亚现在估计都已经在空鹤小姐那里开心地庆祝了。” “哦?是吗?” 四枫院夜一也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三浦春依旧一脸郁闷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 “先不说你这个大刺刺地把人拐走的行为有没有逻辑,你以为朽木白哉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妹妹吗?” “夜一小姐什么意思哦?” 三浦春好奇地朝她看去,而后者只是婉转一笑: “白哉是个闷葫芦,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冰块,实际上他心里的弯弯道道一点也不少。” “诶?!这不是闷骚吗?!” 三浦春挑眉惊讶道,四枫院夜一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可以这么说吧,我悄悄告诉你,他其实是个急性子,而且超级记仇。另外,他之所以及时赶到,是因为他一直有派人监视朽木露琪亚的情况。” “所以,其实我在撤除了曲光后,就已经暴露在他眼皮下面了?” 三浦春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带露琪亚走的时候朽木白哉那么及时,原来他一直在远程监控。 可是… “他既然那么在意露琪亚的情况,说明他应该是很在乎妹妹的吧?但是他却又放任露琪亚的死刑判决,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撒…谁知道呢。” 四枫院夜一金眸一闪,随后站起身,对三浦春伸出手: “你刚刚跟白哉打了一场,身上肯定很疲劳,不如一起泡个澡吧,放松放松。” “诶?这么一说,的确有点累啊。” 三浦春经过夜一的提醒,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肌肉都很酸痛,看来实战经验稀少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比平常单纯的练习还要累呢。 “跟我去那边,有温泉。” 夜一拉起她的手,就带着她去了另一边被人工造出来的温泉。 “哗啦——” 三浦春踏进温泉里,一下子就觉得脚底一股热气冲上头顶,令她神清气爽。 “水温还好吗?” 四枫院夜一也下来了,坐在她的身边,一边问她。 三浦春用双手舀起水扑到了脸上: “水温刚刚好!好舒服啊!” “舒服就好。” 四枫院夜一语带笑意,话锋忽然一转: “那么,你跟我解释一下,你不是说要去弄清楚中央四十六室集体被杀的真相吗?为什么会跑去救露琪亚还跟白哉打了一场?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你可以跟一个队长杠上的?” “额……” 夜一小姐的眼神,忽然有点可怕啊。 三浦春在四枫院夜一“和善”的注视下,怂了吧唧地开口: “我…我可以解释的。” 于是,她就把自己之前所想的“只要我灵压足够隐藏就可以先把露琪亚救出来了”的想法和盘托出,一点隐瞒也没有。 四枫院夜一的脸逐渐变成了一个“囧”字,待到三浦春说完了整个事情经过后,她的表情已经不能单纯地用“一言难尽”去形容,而是“万脸懵逼”。 须臾,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小春啊,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嗯?” 三浦春眨着大眼睛歪头杀,四枫院夜一不为所动,该说还是说: “你到底是怎样活到那么大的,你这脑袋瓜子真的不是出生时掉了医生偷懒打折配的吗?” “……” 听着四枫院夜一毫不掩饰的吐槽,三浦春假装洗脸,实际上是借此捂住羞愤难当的脸: 她是新人啊!夜一小姐还真的是毫不留情啊! 外婆!小春真的太难辣! 果然,回归母星事不宜迟,再这样下去她的智商肯定会被贬得连虚都不如。 “不过……” 四枫院夜一言归正传,收敛了表情,语气也深沉起来: “如果照你说的那样,蓝染被杀这个事情果然还是挺奇怪的。” 她转头看向三浦春,神色严肃: “蓝染此人,极为狡猾,野心也极大,我是不会相信他就这么简单被杀。”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三浦春有些结巴。 “小春,又要拜托你去一个地方了。” -- 第67页 四枫院夜一又这么对她说道,三浦春一愣,尴尬一笑: 知道了,光之跑腿是吧?我懂。 工具人没有眼泪。 于是泡好了温泉,三浦春就穿回那套有些破旧的假冒伪劣死霸装去了八番队,去找四枫院夜一口中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 死神的番队当然不是这么好进入的,门口还有守卫,还好三浦春穿着“死霸装”,她便假装自己刚刚跟旅祸打过一场,现在是来各番队通风报信,需要面见队长。 当然了,她说自己是十番队的。 于是乎,继三浦春乱入搜查队事件以后,十番队再次风评被害。 不过十番队的名声挺好用的,在她佯装镇定对守卫说了自己来送情报以后,就顺利进入了队舍。 一鼓作气凭借着直觉走到了队长办公室,她就看到门口站着八番队的副队长,也是一位女性,她留着深蓝的头发,在脑后挽起,带着一副眼镜,面容清秀,神态认真,周身的气息也是严谨有序的,臂弯下抱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腰间并未缀着刀。 三浦春看着她,就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并盛中学的语文老师。 这位副队长推了推眼镜,对她说: “你不是护庭十三番的人,说吧,你到底是谁。” 一眼就看穿了三浦春的身份,副队长真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啊,就好像十番队的松本乱菊,八番队的这位副队长伊势七绪也是敏锐至极。 “我想见京乐春水队长。” 三浦春给自己打气,上前一步,语气陈恳。 “你竟然知道队长的名字,你到底是…” 伊势七绪睁大了眼睛,看着三浦春,谨慎中带着迟疑,这个时候,她身后的门被打开了,随后一个身穿粉红色花大褂,带着斗笠的长发大叔出现了,充满磁性的声音自带鼻腔和一番慵懒: “小七绪,你怎么站在门外那么久?这位小姐是客人吗,请她进来吧。” “可是,京乐队长!” 伊势七绪一听,有些急切: “我们还不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万一,她就是杀害蓝染队长的凶手…” 她话音未落,就被京乐春水打断了话头: “小七绪,慎言。” “啊?” 伊势七绪顿住了,京乐春水只是压了压斗笠,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包容: “真相未知之前,你我都有可能是嫌疑人,所以,先把她请进来吧。” “…是。” 过了一会,伊势七绪退让,转身邀请三浦春进办公室,然而小姑娘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从背上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卷轴,走到了京乐春水的面前递给他: “京乐队长好,我只是受人所托,把这个东西递给您。” “这是…” 京乐春水一脸莫名地接过了那个卷轴,仔细地看了看,忽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四枫院的家徽?” 他收拢了原先漫不经心的表情,看着三浦春,点头: “谢谢。” “不用谢,还有就是…” 小姑娘有点卡壳,京乐春水鼓励地看着她: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 三浦春犹犹豫豫地看向他的棕色眼睛,想到四枫院夜一说眼前的人可以信任,她终于开口: “我想告诉您,中央四十六室的所有高层已经全部遇害,杀害他们的人,很有可能是蓝染惣右介,而我,应该是唯一有关联的见证人。” “什么?” 京乐春水还没有做出反应,伊势七绪已经失声叫出来: “这不可能!” 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紧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才说: “蓝染队长一直是个很负责任的,性格忠厚的老好人,他对静灵庭鞠躬尽瘁,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并且,他今早已经遇害了,如果他为了野心屠杀四十六室,他怎么可能会遇害呢?” “也许他是假死呢?” 三浦春忍不住提出质疑。 伊势七绪推了推眼镜,跟她解释: “卯之花队长已经全面检查过蓝染队长的遗体,大致确认了那不是义骸,是真正的身躯。” “你也只是说了是大致,那肯定还有一丝存疑的吧?” 三浦春忍不住说道,伊势七绪还想说什么,京乐春水却在此时不留痕迹地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嘛,一切皆有可能,不过还是谢谢小姑娘送的东西了。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小姑娘?” 京乐春水对三浦春笑道,小姑娘皱着眉看着他“和蔼”的笑容,半晌才说: “叫我小春就好了,京乐队长。” 此时,浅草神社内部的本丸中,刀剑们正在进行丰盛的晚餐,还开了好几瓶次郎太刀珍藏的好酒,庆祝三浦春第一次与人作战的纪念。他们都听加州清光描述了他感受到和通过本体“看”到的三浦春和朽木白哉的打斗,都觉得小姑娘未来可期。 “虽然很稚嫩,但是姬君是真的长大了哟!” 加州清光手里举着酒碟,抿了一口,对身边的大和守安定说: “放心吧,她记得你的教导,你是个好老师,这下你放心了吧?” “嘛,放心是放心,只是…” 大和守安定将酒碟中的酒一饮而尽,才说: -- 第68页 “接下来,我要好好磨练姬君将三段突刺练到上佳。”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为姬君点蜡。” 加州清光看着干劲满满的大和守安定,忽然觉得对不起三浦春。 姬君,我就不该把你的第一场战斗描述的那么壮观的。 对不起,害你风评被害。 大广间其乐融融,然而鹤丸国永却悄悄地起身,走了出去,他走上了庭院里,在那棵被大家称作万叶樱的树后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纯白得体的军装,齐耳的短发也是奶白色的,面容俊秀,五官立体。 是传闻中,锻造自平安时代的源氏重宝,髭切。 “你不去里面吗?” 鹤丸国永站在离髭切五米远的距离,问道。 “是鹤丸殿下呀。” 髭切的声音软滑带着笑意,却又似乎从内里透露出不在意一切的冷漠。他转身看向鹤丸,蜜桔色的眼睛里笑意不达眼底: “这是为女公子举办的庆祝会,我不是很感兴趣呢。” 他口中的“女公子”自然指的是三浦春。 “感觉你对春子的嫌弃不用掩饰都已经满满地透露出来了呢。” 鹤丸国永感慨道。 “我可没有说过这种话。” 髭切轻巧的笑了笑:“我可从来没有当着女公子的面,说我讨厌她呢。” “可你也从来没有承认过她。” 鹤丸国永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着万叶樱。 良久,髭切的声音才慢慢传来: “我当然不会承认她,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心甘情愿叫一声姬君的,只有那个人,所以,哪怕是她的后代,也别想让我叫一声主君。” 鹤丸国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髭切才幽幽地叹息: “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呢,鹤丸殿下。” “为什么,能够一直陪在姬君身边的刀剑,是你呢?” 万籁俱静,只听到池塘里传来的蛙叫声。 半晌,髭切才听见了鹤丸国永清浅温柔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我喜爱她的后代,一如我喜爱着她一样。” 他伸了伸懒腰,最后说了一句: “髭切殿下的喜爱,过于霸道了。” 然后他转身,准备回到热闹的大广间再喝上几杯。 ------------------------------------------------------------------------- ‘为了爱,我们才存在。有爱慰籍的人,无惧于任何事物,任何人。’ ——法·彭沙尔 第38章 髭切站在原地,背靠着樱花树,微微抬头看着茂盛的枝头绿叶,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只有他们这些刀剑和姬君,就连少君(三浦尤美)都没有出生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总是时刻处于备战中,就连睡觉都是和衣而躺,以防突如其来的战斗指示。整个本丸都是“亡命之徒”,和姬君一起东躲西藏,资金不充裕,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只能喝粥吃红薯。 但是,虽然日子很苦,生活紧巴巴,他们依旧是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苦中作乐。因为,只要和姬君在一起,只要和姬君共同作战,就会觉得灰蒙蒙的未来也是可以拥有希望的。 直到…… 蜜桔色的眼睛染上了一丝黯然,髭切忽然想起了某些他根本不愿意去回想的回忆。 那是姬君被敌人追杀不慎掉入异时空回来的某一天,自从她从异世回来,刀剑们除了心疼她受过的苦外都不敢去询问她在异世遇到了什么。直到,善水的浦岛虎彻和三名枪借着时空罗盘在某个世界带回来一堆海产,烛台切光忠大展身手给大家做了难得丰盛的一餐的那个晚上,姬君,在闻到了盘中鱼汤的味道后,忽然就干呕起来。 等到药研为她把脉后,一脸郑重说出了“滑脉之相,大将怀孕了”的句子时,髭切只觉得他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忽然变得支离破碎。 “真是无情啊,姬君。” 他忽然感慨道,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心中的郁气长久不散。 算了,反正他郁结于心也好几十年了,散与不散没有任何区别,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只有姬君和他们这些付丧神的日子。没错,他讨厌少君,也讨厌女公子,但每当他想要带着最大的恶意去奚落她们时,他却又会担忧自己会被姬君所厌恶。 都怪少君和女公子,非要长得跟姬君那么像。 髭。绝对不是他的错。切习惯了他作为源氏重宝的孤傲,认为一切错误都是他人的,绝对不是他,也不是姬君的错。 “阿尼甲(兄长),你在这里啊!” 一个声音响起,接着身穿黑色运动服,一个长相和髭切有着八分相似,五官俊秀立体,浅绿色的头发轻扬如蝉之薄翼的青年走到了髭切的身边,这是同为源氏重宝的太刀。膝丸。 “阿尼甲,你晚饭吃了吗?” 膝丸走到兄长的身边,看着他仰头出神的样子,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也有些无奈。他斟酌了半晌,开口说: “我跟烛台切说了,他留了一份晚餐,待会我给兄长端过去吧。” “啊,是弟弟来了啊。” 髭切好像才看见他似的,膝丸的眼睛忽而变成两条直线: 感情我一个大活刃站这半天了还说了三句话,您老一句都没听到啊?! -- 第69页 “抱歉,大概是年纪太大,耳朵也有点背,薄绿啊,你刚刚都说了什么来着?” 髭切软糯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耿直如膝丸一听就知道他的哥哥此刻心情非常不爽:毕竟,他哥都不高兴到叫他从前的名字了。 “阿尼甲,你又不高兴了?” 膝丸默默地问了这么一句,回答他的是髭切有些凉凉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没什么,阿尼甲不要放在心上。” 到底他是自己的兄长,膝丸并不在意哥哥拿自己当出气筒,他只是静静地陪在髭切的身边,默默地等他自己去消化。 良久,髭切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问他: “弟弟,距离上一次见到姬君过了多久了?” 膝丸知道髭切口中的“姬君”并不是指三浦春,他在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那一位上次出现的时间,准确地告知他的兄长: “已经过了三月有余。” “是吗?” 髭切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过了一会,他动了动,转身准备回房。 “阿尼甲?” 膝丸在他身后轻轻叫唤,而回应他的只是髭切淡淡的声音: “不是说留了我的饭吗?我有些饿了。” “啊…那阿尼甲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膝丸愣了愣,追上了自己的哥哥,和他并肩而行。 另一厢,三浦春躲在中央四十六室的一张桌子后,不仅给自己弄了个“曲光”、压没了灵压,还捂着嘴巴不让自己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那个一头棕发穿着五番队队长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半点都不敢把眼睛移到别的地方。 开玩笑,她现在藏身的地方正好是那天晚上仰天长啸“蓝染惣右介”而后歇菜了的那具尸体,她的眼神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看见他死不瞑目的眼睛。 额…三浦春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于是全程给自己灌输背景板的暗示。 她也是很委屈的,离开八番队以后她就想来中央四十六室寻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结果还没等她细看一番,就感觉到了靠近的灵压,吓得她才一下子钻到了桌子后面,结果他就看见了,两个穿着队长外套,一个棕发和一个银发的男人走了进来。而那个棕发的男人,就是蓝染惣右介,而那个银发的男人,蓝染叫他“银”。 所以…蓝染惣右介真的是没有死! 三浦春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堵住了自己差点要土拨鼠尖叫的声音,接着就默默地听着他们两个人对着一室的尸体悠哉悠哉地聊天,什么“我们的计划完美无缺”、“我的始解是无解的,所有人都会被催眠”到“蓝染队长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狠心人啊”、“不及银的十分之一”、“银是我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不能没有你”这种似乎有点奇奇怪怪的话,三浦春的眼神已经从惊慌失措进化到最后的面无表情。 啊…你们好骚啊… 外婆,这个世界的人总是喜欢遮遮掩掩地说一些似是而非的奇怪的话呢,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真诚一点呢? 三浦春被迫听墙角,直到她听到了有一丝耳熟的声音: “蓝…蓝染队长?!您…您真的还活着?!” 咦?这个声音,到底是… “雏森,你辛苦了。” 蓝染的声音如同低沉的贝斯,温柔又充满磁性,从他嘴里唤出的副官的名字,在室内环绕了一圈又一圈,荡人心悬。 是雏森桃副队长?! 三浦春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她曾经在日番谷冬狮郎的办公室见过的那个少女。 她悄悄地伸出脖子看了过去,就看见了少女依偎在蓝染的怀中,一脸幸福的表情,而蓝染… 三浦春的眼睛忽然睁大—— 蓝染他,拔出了他的刀,直直地穿透了雏森桃的心口。 “!!!” 酒红发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雏森桃带着一脸的茫然倒在地上,她只觉得四肢的血液正在倒流,双手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哎呀哎呀,蓝染队长,你对崇拜自己的副官也都下得去手,还真的是很无情啊。” “让你见笑了,银。” 甩了甩刀锋上的血迹,将斩魄刀收回刀鞘,蓝染惣右介的声音平静不变: “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 “所以抹杀的时候才可以毫无保留吗?真是可怕呀,蓝染队长。” 那个叫做“银”的,一直眯着眼睛的白净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走吧,去双极。” 蓝染忽然转身,朝门口走去,银有些疑惑地跟上他,问: “诶?就走了?” “走吧,左右没事,计划提前也无所谓。” 蓝染惣右介淡淡地说着,忽然朝三浦春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这一个眼神,直接让三浦春的心忽然跳得极快。 这个眼神…好可怕啊… 蓝染他,难道看见自己了吗? 三浦春警惕起来,却发现蓝染惣右介也就是扫了那么一眼,随后还是跟银走了出去。 三浦春等到两股灵压完全消失,她才匆忙撤去了缚道,快步跑向倒在血泊中的雏森桃。 “雏森小姐!” 她伸手往对方鼻息下探去,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她稍微放下一点心,随后,她从怀里掏出几张符按在她不断往外涌出血迹的心口,调动起自己的灵力,为她进行止血。 -- 第70页 等到日番谷冬狮郎和松本乱菊赶了过来,看到倒地的雏森,日番谷瞳孔放大,一下子拔出了斩魄刀指着三浦春: “混蛋!” “不是我!我可以解释!” 三浦春举起自己的手疯狂摇头,欲哭无泪。 然而日番谷冬狮郎被刺激地听不到她的话,满眼都是雏森桃不省人事的模样,他举起了斩魄刀,眼神冰冷地念出他的始解语: “端坐于…” “队长!” 松本乱菊暗道不好,想要出声阻止,而三浦春看着对方丝毫听不见自己的解释的样子,心中忽然升起了被错怪的委屈,还有说不清的火气。 她伸出手,快速地念道: “缚道六十四。六丈光芒!” 六道金色的光片直接从四面八方锁住了日番谷的动作,不仅让他愣了,松本乱菊也惊讶了。 而三浦春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雏森桃心口处的符纸,一直都是轻快温和的声音难得地带了一点冷漠: “能听人话了吗?日番谷队长?” 好气哦!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三浦春鼓起了包子脸。 ----------------------------------------------------------------------------- ‘思想上的错误会引起语言上的错误,语言上的错误会引起行动上的错误。’ ——皮萨耶夫 第39章 “…所以说,我不是刺伤雏森小姐的凶手,刺伤她的凶手,就是她的队长,蓝染惣右介!” 三浦春叉腰,气鼓鼓地将自己刚刚在这里目击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日番谷冬狮郎还有松本乱菊,不过她也学聪明了,并没有把束缚日番谷的缚道解除,因为她怕日番谷一激动又要对她举起斩魄刀。 日番谷被她禁锢着,刚刚因目睹雏森桃惨状而思维尽失的大脑,理智逐渐回笼,他没有挣扎,认真地听三浦春说完,才提问: “你怎么证明蓝染是假死?” 他虽然觉得蓝染死亡的事情非常蹊跷,但对于他假死的事情也是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怎么证明。” 三浦春摇摇头,随后指了指雏森桃,问: “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救她,我只是止了血,但是伤口什么的,我不会处理。” 说来惭愧,外婆教她用来治疗的灵术,她只学到了一点皮毛,看来以后要好好修炼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我。” 日番谷冬狮郎冷静地说,三浦春一愣,犹豫了一会: “那你先保证你绝对不会对我挥刀。” 她又加了一句: “我昨天跟朽木队长打了一架现在全身都好酸痛的。” “你说什么?!你跟…朽木白哉队长打了一架?!!!” 日番谷冬狮郎听到她话,碧绿的眼睛瞬间睁大: “你到底…是什么人?” “谁也不是,我就是个路人。” “啪——” 三浦春打了个响指,束缚日番谷冬狮郎的缚道松开了,白发的少年立刻朝雏森桃跑去,正准备托起她的身子,却被三浦春打开了手: “别动她,她身上的伤口虽然止了血,但是还是很容易裂开的,最好让她保持这个动作不动,等到专业人士来。这是常识,你都不懂的吗?” “…好。” 日番谷看着三浦春居高临下的表情,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红红的一片,一时间大脑空白。 他……被旅祸打手背了? ??? 三浦春叹了口气,环视了四周,才闷闷地说: “说起来,日番谷队长,松本小姐,你们真的不觉得,这满屋子的尸体,看着有点恐怖吗?” “啊……” 日番谷随着她的视线也环视了一圈,但他并不想告诉三浦春,他进门光注意到雏森桃和她了,完全没看到这一屋子的尸体。 嗯,有损他队长威严。 一直沉浸在沉思中的松本乱菊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她看着三浦春,蔚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小春,你刚刚说,站在这里和蓝染队长一起说话的,还有一个银发的穿着队长服的男人,蓝染叫他‘银’对吗?” “嗯,我没听错。” 三浦春不明所以地点头,松本乱菊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忧伤的表情: “…是这样吗…银…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浦春看着松本乱菊似乎别有深意的表情,有些意外,她轻声询问正专注用眼神检查雏森桃情况的日番谷冬狮郎,白发的少年朝松本乱菊看了一眼,才回答: “市丸银是松本的青梅竹马,也是三番队队长。” “额,所以,松本小姐是在疑惑吗?” 三浦春又朝松本乱菊看了一眼,觉得她的忧伤不仅仅是带着疑惑,也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呢? 巫女小姐这样想。 “松本,可以请你帮忙请四番队的人过来吗?” 日番谷冬狮郎忽然朝松本乱菊说道,后者一惊,看向他,迅速调整表情: “好的,我去请卯之花队长。” 她说完行了个礼准备走,日番谷叫住了她: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碧绿的眼睛深沉如水,松本乱菊一愣,随后想明白了,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 第71页 “是,我明白。” 说完,她便推门离去。 室内只剩下了三浦春和日番谷冬狮郎,虽然对于周围的环境还存在一丝害怕,但比起跟这个白发队长相顾无言的尴尬境地,三浦春决定找些话题聊一聊。 她想了想,问: “为什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很有可能就是蓝染的计谋,为什么不直接上报你的最高领导呢?” 三浦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屈膝,双手托着下巴,有些不解。 日番谷看了她一眼,才说: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都是蓝染的计策,那么我相信他肯定有后手,我必须要查清楚他到底在进行什么计划,伪装了那么久,直到这个时候才露出了他的獠牙。” 日番谷伸出手探了探雏森桃的鼻息,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他才放心。 “这样吗?” 三浦春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开口问: “对了日番谷队长,我想问一下,关于朽木露琪亚的罪行,在静灵庭有过先例吗?有严重到要判决死刑吗?” “这个问题?” 日番谷挑眉一愣,而后还真的思索了一番,才回答: “我当队长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只出现过朽木露琪亚这一个例子。但是…” 他将身上的队长外套脱了下来,盖在雏森桃的身上,这才继续说: “我曾经听说过,以前也有死神将死神之力传送给了普通的人类,让其成为死神的事件。但是确实没有流传过犯了这个罪就要被判死刑的。” 三浦春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日番谷队长都说了,从来没听说过犯了这个罪就被判死刑,那么为什么露琪亚偏偏就要被判决死刑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决定,我作为护庭十三番的队长,我只能选择默认这个结果。” 日番谷冬狮郎看向三浦春,碧绿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我们是队长,是所有死神的表率,我们必须要维持最客观的态度,做到公平公正。” 沉稳的少年音掷地有声,三浦春愣愣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十几秒后,她木着脸指了指周围的尸体,声音平平地说: “日番谷队长,虽然你的话听上去非常有道理,但是我本人有一个疑惑:那道判决露琪亚死刑的命令,真的是他们发出去的吗?如果不是他们,那是谁非要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他们的死亡是不是就是因为不愿意做出死刑的判决?” 此时,化身福尔摩斯的三浦春站了起来,对日番谷伸出了手,葡萄色的眼里带着期待和激动: “日番谷队长,成为我的华生吧!让我变身福尔摩斯,在你的帮助之下探明真相!我们B221侦探组必定所向披靡,绝无失败!” “……” 我觉得你脑子有坑。 白发的少年一脸木然地看着三浦春,只觉得血压好像又开始飙了。额头上的青筋动了又动,他最终一脸平静地将三浦春的手压了回去,平平地说: “汝颅內有疾,等会,也让卯之花队长为汝稍作诊断。” “……” 三浦春默默地坐回了原位,对日番谷冬狮郎翻了个白眼,吐了个舌头,不打算再理他。 于是等到松本乱菊带着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来到中央四十六室时,他们就看见酒红发的小姑娘嘟着嘴瞪着日番谷冬狮郎,而白发少年则是一只手压着太阳穴,皱着眉似乎很无奈的样子。 “哦呀,这位小姑娘就是旅祸之一吗?” 卯之花烈是个一眼看上去非常柔和温婉的女性,并且自带白衣天使的气质。 “您好,我是三浦春。” 少女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对卯之花烈行礼:她对这种温婉类型的人一点辙都没有,而且她总觉得卯之花烈的身上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她看过来的时候,三浦春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台x光扫描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事无巨细地扫了一遍。 “卯之花队长,请帮忙看看雏森她有没有事。” 日番谷也站了起来,拿走了盖在雏森桃身上的外套。 卯之花烈蹲下,认真审视了一番雏森桃,而后伸手,轻柔地将她伤口处被层层贴上的符纸揭开,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刀口。 三浦春扭头,不敢去看狰狞的伤口,但是一转眼又是满屋子的尸体,她脑门一跳,只好又闭上了眼睛。 而日番谷倒是认真地看着那道伤口,不发一言,静静地等待卯之花烈的判断。 不多时,卯之花烈就结束了观察,她开口,轻柔的声音缓缓地说: “雏森副队长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幸好没有伤及心脏,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只不过…” 日番谷冬狮郎听到前半句话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又听到了后半句的转折,一口气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只不过什么?” 三浦春也悄悄竖起了耳朵,松本乱菊也走到了日番谷的身边,和他一起等待卯之花烈说下去。 卯之花烈顿了顿,才继续说: “只不过,通过我对伤口处残留的灵压的探查,的确有镜花水月的痕迹。” “什么?!镜花水月?!” 松本乱菊睁大了一眼: -- 第72页 “那不是蓝染队长的斩魄刀吗?” “所以这的确是…” 日番谷咬牙切齿,卯之花烈点点头,又扫了一圈室内的其他尸体,叹了口气: “没错,这的确是镜花水月留下的痕迹,而这室内,也多少残留了些许来自镜花水月的灵压。” “也就是说,蓝染他也许真的没有死,可是他的尸体您不是检查过,的确是真的吗?” 日番谷冬狮郎忽然想起这个事情来,卯之花点点头: “尸体的确是被我检查过,我一开始确实觉得那是真的,只不过…我总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所以我迟迟没有下结论,直到刚刚,松本副队长请求我过来。” 说完这段话,卯之花烈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眼神: “日番谷队长,现在的情况,恐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事情已经越变越复杂了。” 日番谷冬狮郎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才说: “我马上告知总队长。” “恐怕来不及了。” 卯之花烈摇摇头,白发队长错愕地看向她,温柔的墨发女人闭眼说: “我来这之前,刚刚接到通知,中央四十六室发布指令,朽木露琪亚的死刑立刻执行。” “什?!!什么?!!” 日番谷冬狮郎神色惊奇,而三浦春听到这话,猛地转头看过来,语气焦虑: “这怎么可能?中央四十六室这些人,早在前天我发现的时候就全都被杀了。” 卯之花烈听到三浦春这番话后,沉吟半晌,做出了一个决策: “按照目前重重线索推断,这整个计划看起来是天衣无缝的,只不过我始终有一些疑惑,杀死中央四十六室,下达对朽木露琪亚的死刑,两者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联系。朽木小姐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蓝染不惜代价暴露也想得到的。” 听到卯之花这番话,日番谷冬狮郎和松本乱菊不由得沉思起来,而三浦春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按照您的说法,露琪亚身上有蓝染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现在,处境最危险的就是露琪亚!” 三浦春一想明白,立刻急了: “不行!我要去救露琪亚!” 她站起身,满脸焦急。 卯之花烈目睹一切,开口,用柔柔的声音安抚道: “不要着急,三浦小姐,我相信,你的其他同伴,都在赶去的路上了。” 她慢慢拔出了腰间的斩魄刀,一边始解,一边说: “救人就交给我吧,日番谷队长,你带着三浦春小姐,去双极,行刑之地,如果我没有猜错,朽木小姐和蓝染都应该在那里。” 说罢,她轻柔地念出那句始解语。 ----------------------------------------------------------------------------- ‘斗争是掌握本领的学校,挫折是通向真理的桥梁。’ ——歌德 第40章 日番谷冬狮郎原本想带着三浦春跑去双极,但是救人心切的女巫小姐摇头拒绝,掏出了为数不多的专门用来发动术式的符纸,再次召唤出了千纸鹤,她跳上了千纸鹤的背,然后朝白发少年伸出手: “上来吧,日番谷队长,这样比较快。” 结果等了半天,下方的白发少年只是瞪着死鱼眼仰头看着她。 三浦春一愣: “怎么了?日番谷队长?赶紧上来吧,赶时间呢!” “……” 话语中的主人公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而一旁协助完卯之花烈安顿雏森桃的松本乱菊正好看了过来,一下子没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小春,你能降低一点高度吗?队长他个子太矮,够不着你的手…噗哈哈哈哈!” “…松本乱菊!!!” 被戳穿了身高的一米三五白发队长恼羞成怒地吼道,而这才知道原因的三浦春才发现,她伸出的手离日番谷冬狮郎足足一米高。 的确有些尴尬哈… “抱歉抱歉!” 她赶紧让千纸鹤往下降了一点弧度,日番谷冬狮郎的脸被气红了一大半,最后才伸出手握紧了她的手,借力跳了上去。 “卯之花队长,松本,雏森暂时拜托你们了。” 他低头看着副队长说道。 “放心吧队长,我送雏森去了四番队后马上会赶过去。” 松本乱菊严肃了表情,日番谷这才点点头。 三浦春看着他们似乎聊完了,操纵着千纸鹤缓缓上升,一边说: “日番谷队长,如果飞行的过程中你觉得不稳定,你可以抱着我的腰,或者拽着我衣服。” “什…什么鬼!” 保守的两百岁老人日番谷冬狮郎听到那句“抱着我的腰”,本来还只是红了一半的脸这下子红了整张脸,不过三浦春背对着他,并看不到他的表情,甚至还有点纳闷: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没有…你说的很对…我们出发吧…” 日番谷冬狮郎觉得心好累。 三浦春丈二摸不着头脑,所幸她也并不是很执着一定要得到答案,听到日番谷说可以出发了,她就操纵着千纸鹤飞出了中央四十六室。 当他们刚飞到了三百米高空的时候,三浦春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偏头对身后的日番谷说道: -- 第73页 “日番谷队长,麻烦你施展一个曲光吧,我刚刚忘记了。” “…你的鬼道用的真的很顺手啊。” 日番谷冬狮郎一边吐槽,一边“左手指月”地弄了一个曲光,做完这一切,他才抱臂,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口: “你真的不是死神吗?为什么你对鬼道这么熟练,而且连高级鬼道都会。”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个非死神竟然比死神还熟悉他们的战斗技巧,这简直是一个特别大的威胁。 “怎么了?我不是死神的话,你还想把我抓回牢里去吗” 三浦春从包里掏出了指南针,弄清楚了双极方向后就在千纸鹤的头部点了点,切换成了自动驾驶模式,这才有心情变换姿势,转身和日番谷面对面交谈。 白发的少年听到她的话以后,皱了皱眉,似乎也是有些头疼: “死神的技巧绝对是不能外传的,所以按照尸魂界的规则,为了防止这个世界的信息走漏,我们都会对旅祸进行记忆消除,而对于你这种已经学会了死神技巧的类型,我还的确不知道会有什么处置。” “还真是公事公办啊,日番谷队长。” 三浦春苦笑,然后耸耸肩: “虽然我本人对于这个规则是很理解,但是果然,我一点也不想被消除记忆呢。” 她双手撑在腰后,仰头看着天,说: “我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修行而已,如果自己辛辛苦苦学习的一切到头来都付之一炬了,我会觉得很伤心很难过很没意思。” “…你的意思是叫我当不知道吗?” 日番谷冬狮郎听着她这番话,眼神有些复杂,而酒红发的少女看向他,变换了自己的姿势,改为了并腿端坐,双手放在双膝上,紫葡萄色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日番谷冬狮郎,郑重其事地说: “日番谷队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白发队长看着她这阵仗,吞了吞口水,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踏实。 三浦春深吸一口气,一口气说出来了: “可不可以请你当做根本不知道我学会了死神技巧并假装自己是个半永久聋哑瞎?!” “……” 一阵风挂过,吹乱了白发队长原本就蓬松的头发,然而他根本不在乎,也没有分神去整理,他只是维持着一个呆板并空白的表情,看着三浦春,当真是一口气都没提上来,眼神逐渐涣散。 “莫西莫西?” 三浦春等半天没得到回答,悄悄地朝对方望去,只看了仿佛进入贤者模式的日番谷冬狮郎,她愣了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肩膀: “你还在吗?日番谷队长?日番谷队长?” “……” 白发的年轻队长依旧是一副依然神游太虚的模样,三浦春叹了口气,最后懒懒地说: “日番谷队长,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你扔下去咯。” 她恢复了悠闲的,仰头望天的姿势,而日番谷冬狮郎终于从冷冻状态里回神了。 你脑子真的是有坑吗?!! “你…这是威胁。” 他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苹果肌,一直都是笑容可爱甜美的少女,只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似最纯良的人才很有可能是心思最多的人。 比如眼前的三浦春,又比如…蓝染惣右介。 得亏三浦春不会读心,不知道日番谷冬狮郎此时心里所想的事情,不然她铁定觉得冤到了地球最南端。 良久,日番谷冬狮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答应你。” “诶?” 少女有些意外地朝他看去,只看见了碧绿色的眼中那一抹认真: “这是我个人的决定,和静灵庭无关。” “你为什么突然...” 三浦春有些意外,她其实一点也没有期待过日番谷冬狮郎会答应她的要求,毕竟他好歹也是个队长,而且从他平常的一言一行,一看就是那种很重视规则守则的人。 日番谷冬狮郎只是低头看着地下的静灵庭,淡淡地说: “你救了雏森,我替她谢谢你。” “哈伊?可是我其实…” 什么也没做啊,就是止了个血。 “如果没有你及时止血,雏森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身亡。” 日番谷冬狮郎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继续解释道。 “哈……” 三浦春喃喃地点头,忽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双极到了。” 就在这沉默间,一直关注着地面上风景的日番谷冬狮郎忽然这么说,三浦春清醒过来,低头朝地下看去,果然,在那个被称作“双极”的静灵庭的行刑之崖上,聚集了一堆人,仔细看去,那个站在悬崖边上的高大身影,正是蓝染,此时,他正面提起露琪亚一只手忽然变形成为了尖锐的藤条。 “混蛋!他要做什么?!” 三浦春眼睛睁大,看着蓝染的动作,心急如焚,她操纵着千纸鹤往下俯冲,巨大的冲力让身后的日番谷冬狮郎不淡定地撞到了她的背上: “喂?!你要干什么?!” “撞人!” 三浦春吼了这么一句,于是千纸鹤加两个人就这样快速地朝蓝染惣右介背影袭去。 “咣——” 千纸鹤装上了一道坚硬的屏障,反噬的冲击击碎了三浦春他们的曲光,撕碎了千纸鹤,三浦春和日番谷冬狮郎掉到了地上。 -- 第74页 “什么?!” 三浦春睁大了眼睛,这才看清蓝染惣右介的周身有一层金色的保护膜。 “赶紧走。” 日番谷警惕地看着蓝染,反应敏捷,拉着三浦春的手就跑到了不远处一堆受了伤的队长身边。 “原来是日番谷队长,和最后一位旅祸小姐。” 蓝染惣右介似乎被刚刚的变故弄得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温和的表情。他朝日番谷冬狮郎点头,声音里带着歉意: “日番谷队长,雏森君可还好吗?” “...混蛋…” 一听就知道蓝染是故意这么问的,日番谷握紧了拳头,一边的三浦春按住了他的手: “别冲动,他在挑衅你。” “啊,我知道,现在形势不是很好。” 日番谷压下了心中的火气,环视四周,发现几乎所有队长都到齐了。 三浦春也转头去找她的小伙伴,果然她找到了黑崎一护,只不过,他似乎伤得有点严重,整个人趴在地上盯着蓝染…手上的朽木露琪亚。 对了…露琪亚! 三浦春猛地转头,灼灼的眼光盯着蓝染抓着露琪亚的手,心里快速地盘算怎样可以把露琪亚救下来,然而,蓝染再次用化为藤蔓的手一下子戳开了朽木露琪亚的心口,在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中个,他从里头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紫黑色的圆球,散发着特殊的灵力。 “就是这个东西,崩玉。” 蓝染惣右介笑了,把这个叫做“崩玉”的光球朝天举起,盯着里头的星河,缓缓地说: “浦原喜助失败的作品,将会在我的手中得到最大程度的成功。” “什…什么?!!” 在场的所有重量级死神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蓝染,而蓝染只是轻笑,把朽木露琪亚举高,对着某处说了一句: “她已经没用了,银,杀了她。” “哦呀,蓝染队长就是喜欢拿我当工具啊。” 一个懒懒的声音从队长群中出现,日番谷一惊,这才发现,三番队队长市丸银和九番队队长东仙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一起。 “原来…是他们三个人叛变了!” 日番谷冬狮郎终于将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而三浦春则满眼肃穆: “那个人…要杀露琪亚。” 她怔怔地看着二十米远的市丸银懒懒地伸出了他的战魄刀,说了一句: “射杀她,神枪。” “咻——” 是刀锋刺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是刺眼的红色。 ------------------------------------------------------------------------- ‘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王尔德 第41章 双极一片寂静,空气中都是冷凛的气息,就连原本想要吹拂过来的风都绕开了这里去往更远的地方。 三浦春睁大了眼睛,看着朽木白哉抱着露琪亚,一只手捂着心口——那里是被尖锐的刀锋刺入的地方,刀刃连着衣襟一同深入其中,看着就不难猜测这伤口会有多深。 片刻后,刀锋被市丸银缓缓地收回,离开朽木白哉心口处的一瞬间,鲜红的血液喷浆而出,染红了地上一片。 “大哥?!!!” 朽木露琪亚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朽木白哉衣裳上满是灰尘和割裂的痕迹,头发也凌乱不堪,似乎早在他赶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经历过了什么战斗似的。 “朽木队长他…” 三浦春惊讶地看着前一天还一副高冷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朽木白哉,难以想象他会完全不顾自己形象,甚至也一反他不在意露琪亚的样子,在这个如此危机的关头将露琪亚救了 出去。 “真是令人惊讶,朽木队长。” 蓝染惣右介推了推眼镜,随后拔出腰间的斩魄刀朝朽木兄妹走去: “明明已经深受重伤了却仍然能够避开银的神枪始解吗?朽木队长,你果真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声音也是温和平淡: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举起了斩魄刀,镜片被阴影覆盖,刀剑在日光下白亮地反光。 然而,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让三浦春是如此的熟悉: “到此为止了!” 拥有一头紫色长发的女人身着劲装从天而降,锋利的刀身架在了蓝染的颈边,而他的身后,则是一个有着深蓝色短发的劲装少女,手中的短刀架在他的后颈。 “哦呀。” 棕发的男人被禁锢了动作,却丝毫不在意,神色依旧很坦荡: “这还真是…令人怀念的面孔啊。” 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可以将造成混乱的罪魁祸首逮捕的时候,从天空中撕裂了一道口子,扭曲的空间里探出来的是高级虚——基立安的个头,而从蓝染惣右介、市丸银和东仙要的身边忽然爆发出了金色的镀膜,一刹那间的冲劲将他们与其他禁锢他们的死神隔绝开,三人缓缓升起,向虚空中漂浮而去。 “从今以后,我将立于顶端。” 棕发的男人摘下了他本就作为伪装的眼镜,将垂于额前的头发向后捋去,露出他光洁的额头,英俊的容颜,就连声音也不再是温和有礼的,而是带着霸道自负的声音。 -- 第75页 “那里…是哪里?” 三浦春愣愣地看着虚空,轻声道。 “那里是虚圈。” 日番谷冬狮郎声音轻缓地给她解释。 “蓝染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抛弃他生活的地方?” 三浦春有些不明白,而日番谷也是不明白的,他叹口气,摇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听他自己刚刚的解释,他想要与灵王平起平坐。” “灵王是谁?” “是尸魂界的守护神。” “所以蓝染想要与神比肩?” “不知道……” 两人间这无意义的对话来回数次,最终以三浦春的沉默告终。等到蓝染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扭曲时空的另一头,留给静灵庭的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夕阳西下,救援队来临,受伤者众多,他们忙得热火朝天。三浦春环顾四周,就发现几乎所有的死神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而完全没有任何事情的,就只剩下她、日番谷冬狮郎还有松本乱菊了,自然,他们作为为数不多还有自助行动能力的健康的人,也加入了忙碌的救援队伍中。 “小春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井上织姬一眼就看到了三浦春,朝她跑过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好担心你!” 三浦春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还有她充满关心的话语,只觉得心中不断地有感动涌上来。 “谢谢织姬,我没事。” 她回抱着这个过分温柔善良的姑娘,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就放开了她,织姬朝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跑去救治重伤的黑崎一护。 三浦春温柔地看着橘发少女一脸认真给萱草发色的少年疗伤的情景,莫名觉得自己心甘情愿吃了一嘴巴狗粮。忽而听到脚步声,她转头,发现,是朽木露琪亚带着踟蹰的表情站在她的身旁。 “谢谢你…小春。” 章鱼头姑娘忽然弯腰朝她鞠躬: “我们素不相识,你却义无反顾地来救我,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感谢你。” 朽木露琪亚行礼行得特别标准,头也很低,倒是把三浦春吓了一跳,她上前把露琪亚的身子扶正,才说: “不用谢我啦,我也没有做到什么,到头来还是害你又把自己关进去了。” “我……” 朽木露琪亚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忽然听到了赶到现场并且正在对朽木白哉进行援救的卯之花烈朝她喊了一句: “朽木小姐,你的兄长有话和你说。” “是。” 朽木露琪亚转头就看见了躺在施救担架上的朽木白哉,一瞬间,对方义无反顾替她挨下市丸银一刀的情景在她脑海里浮现,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朝三浦春报以歉意的点头,就朝朽木白哉走去了。 看着那个墨兰发色的背影,三浦春轻缓地说: “希望他们兄妹都能互相更加坦诚一点吧。” “我觉得可以有。” 日番谷冬狮郎的声音忽然在一边响起,吓了三浦春一跳,她连忙转身,就看见白发的队长抱臂站在一边和她一起看着那两兄妹的互动:朽木白哉伸出了右手,被妹妹双手相握,抵在心口。他嘴里轻轻地说了句什么,朽木露琪亚低头,流下了眼泪。 “好感动啊,有种兄妹情深的感觉。” 三浦春忍不住感慨道。 “有吗?我不觉得啊。” 日番谷:??? 小朋友,你心里是否有许多的问号…… “那是因为你是个死直男。” 三浦春吐槽道。 “死…什么是死直男?” 日番谷挑眉反问,然而刚问出口他就觉得他似乎有点降智: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跟她在这里唠来唠去啊? “死直男就是……” 三浦春仰头望天,伸出一只手指戳着下巴,半晌才说: “就是像你这种超级不解风情说话特别没有人情味让人只想在你头上敲个板砖的男生。” “……不…不可能……” 他否认。 三浦春审视地看了他一眼,才问: “你分的清死亡芭比粉,娇嫩公主粉,高贵千金粉的区别吗?” “……不能。” “你分的清平底鞋,跛跟鞋,中跟鞋,高跟鞋的区别吗?” “……不能。” “你知道女人的包里永远不能出现重复的两样东西吗?” “……不知道。” “女朋友卧病在床了你会对她说什么?” “好好休息,多喝热水?” “还说你不是死直男?!” 三浦春炸毛了: “行了,确认过眼神,你就是纯24K金超级死直男无疑!” 日番谷黑线:他就知道三浦春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不对,我为什么要跟着她在一起讨论这些诡异的话题啊?!难道是我的智商跟着她一起降低了吗?! 他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番自己令人智熄的操作,随后才问道: “你们准备离开了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 平静下来后,三浦春伸了伸懒腰,看见没有任何再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她便站在原地和日番谷冬狮郎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了。 白发的少年微微偏头,认真地打量了三浦春一番,最后说: -- 第76页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作数的。” “你指的是?” 少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白发少年开口帮她恢复记忆: “你会鬼道的事情,我会当做不知道。” “诶?真的吗?” 三浦春一愣,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了,日番谷队长,你真是个好人!” “……” 这句话听着好像很奇怪,白发队长忽然觉得有点后悔。 “队长,雏森副队长已经安顿好了,目前情况稳定。” 松本乱菊忽然走了过来汇报情况。 “辛苦你了,松本。” 日番谷点头,三浦春也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放心了。” “我请你吃饭吧。” 白发的少年看着少女摸着心口一脸庆幸的样子,思想还没有行动,嘴巴就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一时间,三个人都愣了:???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的朋友…… “咳咳…我是说,你救了雏森,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 少年队长忽然脸一红,有些尴尬地把脸转向了一边假装咳嗽,一边解释道。 松本乱菊忽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半晌,她一下子搂住三浦春的肩膀说: “赞同赞同!队长终于做了一次好事了!对了小春,你今晚留在十番队跟我一起睡吧?我们好好聊个天!” “松本……” 日番谷看着自己的副队长殷勤的模样,脑门上滑下三根黑线。 三浦春眨了眨眼,看着白发少年,又看看兴奋的松本乱菊,忽然笑了起来: “好呀!” 尸魂界之旅,终于结束了呢,虽然她觉得她在这次行动中并没有成为一个多么优秀的辅助,但是她却认为,自己似乎的确有所成长。 少女笑着,望向天空的火烧云,忽然想起了每个周五的傍晚,她在火红的天色映照下,急切地跑向鸟居的场景。 她的“家人”们啊,现在是不是也望着火烧云呢?他们会不会和她一样,会想起她呢? 啊...好想吃烛台切先生的料理,歌仙先生做的奶茶啊...巫女小姐暗暗在心里握拳,突然就有种思乡心切的感觉。 此时此刻,正被三浦春念叨的付丧神们,正热火朝天地进行大扫除,半点没有想起他们远在异世的姬君。或者说,他们对她过于盲目信任,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小朋友会不会遇到挫折。 压切长谷部把属于小春的办公场所,二楼的天守阁打扫干净,随后才准备下楼,关上门的时候,他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 “啊湫!” 路过的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 “怎么了?感冒了吗?要帮你看看嘛?” 压切长谷部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摇摇头: “不用了,应该是被灰尘刺激到了一下。” “那就好,晚饭做好了,一起下去吧。” 本丸的家庭医生药研藤四郎放心地点点头,随后和同僚有说有笑地下楼吃饭去了。 真的是半点都没想起您们的主君呢...亲爱的长谷部和药研... ---------------------------------------------------------------------------- ‘勇气是人类最重要的一种特质,倘若有了勇气,人类其他的特质自然也就具备了。’ ——丘吉尔 第42章 轰轰烈烈的尸魂界之行终于结束了,这一群旅祸来的时候悄声无息,走的时候却被几乎所有番队夹道相送,而出现这个现象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无意中提前揭发了蓝染惣右介的阴谋,减轻了静灵庭的损失。 此时此刻,站在穿界门前送别这一群旅祸的是除了一番队以外其他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甚至连朽木白哉那个高岭之花都冷着一张脸站在朽木露琪亚的身边看着她和井上织姬寒暄。而黑崎一护的面前则是朽木露琪亚所在的十三番队的队长,浮竹十四郎。 十三番队的队长浮竹十四郎是个有着一头白色长发,面容清瘦的男人,但是他性格非常的温柔和宽容,朽木露琪亚对他的评价非常高,称他是整个静灵庭最亲和的队长。他给了黑崎一护一个木制的牌子,告诉他那个叫做“死神代理证”,有了这个证以后,黑崎一护就是名正言顺的死神在人类世界的代言人了。 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也站在浮竹十四郎的身边,一边听他嘱咐黑崎一护,一边补充一些细枝末节。穿着花大褂的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大叔笑呵呵地转头扫了一圈,就发现了三浦春正在和白发的小队长说话,他棕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随后把注意力又放回了黑崎一护的身上。 他认真地打量黑崎一护的长相,又看着浮竹十四郎难得絮絮叨叨,尤其是对着一个旅祸絮絮叨叨的样子,想起了什么,压了压斗笠。 另一厢,日番谷冬狮郎和松本乱菊也出现在了送别旅祸的行列,白发的矮个子少年在一众队长饱含深意的目光注视下,强装平静地递给三浦春一个木雕的镂空球,只有一枚硬币的大小,却纹理清晰,仔细地看去,可以在木球的表面看到完整的场景。 “好厉害!” 三浦春把木球捧在手心,仔细地观察着,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是我们队长自己雕刻的哟!” -- 第77页 松本乱菊在一旁解释道,无视了她家队长在一边不停眨眼睛的举动: “我们队长的奶奶就是很厉害的木雕大师,队长在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办公室练习木雕技术呢,这个木球大概花了两天时间雕刻的,是专门送给你的哟!” “诶?!真的吗?!天啊,我好感动!日番谷队长,谢谢你!我太喜欢了!” 三浦春听完松本乱菊的解释,完全想象不到日番谷冬狮郎竟然是如此心灵手巧,她把木球郑重地放进了包里,朝白发的队长鞠躬。 “才…才不是特意送你的,只是刚好雕了这个东西。” 白发的少年队长脸颊带上了红晕,偏头假装自己并不在意,然而他的副官一点也不体谅他的心情,在一边开心拆台: “嘿嘿,说什么不是特意送的,队长雕这个木球的时候一直就是争分夺秒抢在你们回去前把它雕完。” “松本!” 日番谷的脸越来越红,急得只跳脚,大声喊副官的名字提醒她别继续坑了自家人,松本乱菊见好就收,没再说下去。 三浦春微笑地看着这上下级的互动,想到可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见面了,她不免有些惆怅,也有些不舍。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她其实是个很少和他人一见如故的人,但是她遇到日番谷冬狮郎和松本乱菊后,莫名就觉得和对方相处的特别有默契,所以哪怕前后他们总共才认识一周,她就觉得像是认识了一年那么长。 “我会想你们的。” 她开口说道,又看向日番谷冬狮郎,点点头: “请替我向雏森副队长问好。” 因为伤势处理及时,雏森桃昨天就已经清醒过来了,现在只是在修养。听到三浦春提起雏森桃的名字,日番谷冬狮郎柔和了眉眼: “嗯,我会向她转达的。” “小春!我们要走了!” 不远处传来了黑崎一护的声音,他正站在穿界门的入口朝三浦春招手示意她过去。 “那么,我走啦,再见了,日番谷队长,还有乱菊小姐。” “嗯,再见。” “后会有期哦,小春。” 十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站在原地,目送她朝黑崎一护跑去,看着浮竹十四郎温和地和她的寒暄的画面,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也站在了穿界门边。 “再见!” 一行五人外加一只猫的旅祸们终于踏进了穿界门,离开了尸魂界。 那五个人的身影在穿界门后逐渐远去,直至消失,日番谷冬狮郎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余光却看见浮竹十四郎依旧盯着穿界门的那头,神色带着深思。同为队长,并且两人因为发色相近,名字发音也很相似,平常浮竹十四郎也超级关照日番谷,于是少年老成的白发小队长便开口关心一下自己的同事: “浮竹队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日番谷队长。” 温柔的长发男人看向日番谷,棕色眼睛里的温柔仿佛是浑然天成的,就连声音都是轻柔又宽容的声音: “我只是觉得,那个姑娘,酒红色头发的那位,看着有些眼熟罢了。” “你是说三浦吗?” 日番谷愣了愣,把浮竹十四郎话语里的关键信息比对了一下,才和三浦春对上号。 “她叫什么名字?” 浮竹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她叫三浦春。” “三浦…春?是个好名字。” 浮竹十四郎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Haru的音节上缓慢地打转,收回。 “所以,浮竹队长是觉得她像谁吗?” 日番谷冬狮郎聪慧敏锐,短短几句话他大概就能猜到事情的本质。浮竹十四郎却是摇摇头,平和地笑着说: “是,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吗?” 日番谷看着浮竹的表情,虽然他曾被三浦春印上了“死直男”的标签,不过他的观察力也是细微入至的,本想开口,但他见浮竹十四郎那斜上角45度带着淡淡的怀念的表情,明智地选择不去询问那个故人是谁。 而另一头,回到了空座町的一行人掉落在了浦原喜助专程带来的空中飞毯上,此时已经是深夜,圆圆的月亮高挂当空,浦原喜助和黑猫形态的夜一把空座高中同班的这几个孩子们一个一个送回家,最后只剩下了三浦春留在飞毯上,和他们一起静静地在天空中飞翔,又圆又大的月亮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背景,无意间望过去,三浦春忽然想唱一首阿拉丁神灯。 “尸魂界好玩吗?小春?” 一直坐在前面背对着三浦春的浦原喜助忽然出声问她,还沉浸在黄橙橙月亮中的三浦春一愣,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用娇俏的声音字正腔圆地回答: “是,虽然很危险,但是我还是学到很多东西。更重要的是,我交到朋友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三浦春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是吗?” 浦原喜助转过了身,和三浦春面对面,翠绿色的眼眸带着笑意,少女一愣,一下子就联想到另一双绿色的眼睛。 “小春交到了什么朋友呢?” 店长先生展开了他的扇子,好整似暇地看着她,三浦春盯着久违的“上善若水”,笑了出来: -- 第78页 “也只是小春我单方面认为自己交上了朋友啦,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这样的想的。” 她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 “是十番队的队长日番谷冬狮郎哦,他是我这次尸魂界之行交到的朋友。” “哦?一下子就和队长级别的死神成为朋友?小春可真是厉害呀。” 浦原喜助觉得很有趣,扇子轻轻地上下摇晃,翠绿色的眼里满是兴味。 三浦春吐了吐舌头: “我刚刚就说啦,只是我单方面觉得自己和日番谷队长成为了朋友而已。” “我相信对方也一样这么觉得的。” 浦原喜助淡定地说道,三浦春愣了愣,歪头,很好奇地问: “为什么浦原先生会那么笃定?” “嘛…” 扇面被收回,浦原喜助用扇子轻轻地抵在下巴上,半晌才说: “直觉而已。” “哈伊?” 三浦春眨了眨大眼睛,表示自己果然对于直觉这一类的解释非常地不懂了。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望向浦原喜助,声音有些焦急: “对了浦原先生,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外婆的故事了吗?” 她仍然记着浦原喜助说让她帮忙去救朽木露琪亚,他就会告诉她关乎她外婆的二三事,眼下事情忙完了,三浦农民就来收割韭菜。 “诶?你那么执着吗?这就稍微…有点令我头疼哈…” 浦原喜助压了压帽子,好像对这个问题感到非常头疼,三浦春疑惑地眨眨眼: “可是,是浦原先生答应过我的呀,你说过只要我帮忙去尸魂界救露琪亚,你就会告诉我外婆的事情。” 说完,三浦春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我可是第一个见到露琪亚的人哦,而且我差点就把她救出去了!夜一小姐可以作证!” 她把眼神投向黑猫。 “喵喵喵?” 忽然被cue到的夜一,下意识地发出来自猫魂的疑问,看了看浦原喜助忽然沉默的表情,又看了看三浦春耿直的脸,半晌,她慢慢走到两人中间,端坐,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声音低沉: “喜助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金棕色的眸子里一丝莫名的情绪转瞬即逝,黑猫的尾巴轻轻地触碰到了三浦春放在膝上的手,细腻的绒毛拂过她的手背,酥麻的,痒痒的。 “为什么?” 沉默了片刻,三浦春还是不解地问了出来。 夜一扭头看了看浦原喜助,对方把头偏到了另一侧,不让自己的表情被她们看见,于是她心下了然,忽然跳到了三浦春的肩膀上,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 “喜助没有办法从非常客观的态度去告诉你秋穗的故事,因为他呀,非常喜欢秋穗,所以在他的内心里,他只记得秋穗的笑容,秋穗的眼泪,却不会特意记得秋穗的经历。” 说完,她在三浦春仿佛受到巨大惊吓的表情里,跳下了她的肩膀,看着小姑娘一脸空白的表情,有些得意地开口: “所以你就不要逼问喜助关于秋穗的事情了,因为呀…他根本没办法说出来嘛。” 一旦说出来,他就要抑郁了吧。 四枫院夜一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暗恋害死人,单恋更折磨。 “啊…我…知道了。” 半晌,三浦春才带着一脸如梦似幻的恍然点头答应。 ------------------------------------------------------------------------------ ‘你是一只云雀,衔来一枚阳光。’ ——雪莱 第43章 巨大的金色罗盘发出了一阵蔚蓝光芒,光晕散去后,是酒红发的巫女小姐拖着她浅黄色的行李箱站在房间里。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把眼睛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粟田口家的短刀五虎退,这个有着淡金色短头发,和乖顺面容的男孩坐在时空罗盘旁边的小凳子上,身边围着五只伴身小老虎。 “主君,欢迎回来。” 看到三浦春,五虎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浅金色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温柔。小老虎们也跑到了三浦春的脚边,绕着她转来转去,尾巴竖的笔直,不愧是猫科动物呢。 三浦春抱起了其中最爱撒娇的一只小老虎,一边撸着它的后脖根,一边说: “我回来啦!为什么退君会在这里等我呀?” 一睁开眼就看到有付丧神在等着自己的感觉,其实还是非常感动又满足的。 五虎退听到她的话后,浅浅地笑了笑,才回答: “本丸的大家都知道主君会在今天回来,但是不太确定您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们从早上六点就安排大家守在这里等着,半小时换一个人,正好现在轮到我了,我很高兴,是我等到了主君。” 五虎退白净的脸上带着几颗小小的雀斑,他略带羞涩笑起来的时候,就连雀斑的颜色都变深了些许。 “原来是这样啊,大家真的是…啊…小春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听完了五虎退的解释,三浦春觉得眼眶有点温热,感觉随时都可以掉眼泪:这群“家人”啊,让她说些什么好呢,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做了那么多会打动她的事情,她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主君,烛台切先生和歌仙先生正在准备晚饭,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主君要先去洗漱更衣吗?” -- 第79页 五虎退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三浦春回神,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本丸一般是六点开饭,她回房收拾一下,和大家打打招呼,也就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于是她点头: “也好,那我先回房间收拾了,对了退君,” 她打开了黄色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大袋子递给五虎退: “这是我从那个世界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退君可以帮我拿去给大家分享吗?数量的话应该是够的。” 她把那个麻袋轻轻打开: “糖果十几小袋,茶叶几包,然后就是一些手帕坠子之类的小东西,你提得动吗?” “没有问题,主君。” 五虎退安静地笑了笑,轻松地提起了那个大袋子: “虽然我很矮小,但我也是刀剑男子,主君也可以…多相信我一些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五虎退白嫩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三浦春看到,内心大呼“awsl”,然而面上压抑着不让自己过于失态。 毕竟,她是巫女呀,哪怕是在“家人”面前,也要多少注意一下仪态,不能过于放飞自我,毕竟,她的礼仪老师们可都在本丸里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正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五虎退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三浦春说: “主君,一期哥今天回来了,他结束了这几周的工作,终于赶上主公也修行回来了,他非常高兴,还给您准备了礼物。” 三浦春一愣,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那个有着一头水蓝色头发,浑身都带着王子气质的皇室御物,太刀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作品。 “诶?一期先生终于回来了?我好高兴啊!退君,也恭喜你啊,一期先生也有三个星期没有回来了。” 一期一振艺名“浅草一期”,现在是日本国内炽手可热的模特,经常为很多服装品牌和大牌杂志拍摄时尚大片,事业过于成功导致非常忙碌,常常出差,这三周就马不停蹄地为各种服装品牌走秀,所以今天他的工作告一段落,也是两下里凑了巧了。 还好一期一振当初签约的工作室非常人性化,没有捆绑他的人身自由,当然了,一期一振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人身自由被掌控在他人手中。 毕竟是付丧神,除了审神者,绝无可能让自己居于他人之下。 “那我先去洗漱了,退君,我相信袋子里也会有适合一期先生的礼物的。” 三浦春朝五虎退挥了挥手,就和他分别了。 回到了天守阁,映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染的房间,就连茶几上放置笔墨的笔架都光可鉴人。 “天,这一看就是长谷部先生的杰作,他好厉害啊…” 三浦春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把背上的小包拿下来,再翻出了里面被另外装好的手机,拿出来,开机—— 几十条没有被阅读的短信争先恐后地占据了她屏幕的正中,一闪而过的各种名字,已知或者未知的号码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时间的距离。毕竟,她在空座町待了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然而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这其中也就经过了短短的五六天而已。 她需要一些时间去平复自身出现的时差感。 于是,少女一边找出充电器去给手机充电,顺手解锁看看有哪些短信她需要回。 结果第一条就来自她的同桌沢田纲吉,收件时间是十五分钟前: ‘小春,今天放学后我会把所有的笔记都带去神社给你。——From:沢田纲吉’ “诶?纲先生要来?!” 三浦春睁大了眼睛,确认了这条信息是在刚刚才发送过来的,她顿时就手忙脚乱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的全身镜,结果她在书房盲目转了两圈,才想起来她的全身镜应该是在卧室里。 嗯,感觉她的智商又降低了…这是尸魂界穿梭的后遗症吗? 三浦春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番自己,然后转身进了卧室,找到了全身镜,认真地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嗯,头发稍微长长了一厘米,但是发型还算好;四肢比原先要结实了,线条看着比较流畅;眼神也比原来要精神些,脸也没有变胖,总体来说,还算是能入眼的模样。 “呼,终于不用担心在纲先生面前没有形象了。” 她松了口气。 或许每个女孩都曾经非常注重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最美的形象吧,从前三浦春一度对沢田纲吉产生过强烈的好感,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非常地注意自己的外在,每一次去学校前都要认真地检查自己的外表三次,全身镜不仅天守阁有,长廊里也有,大门背后也有,都是本丸的刀剑为了她而买的,还一度被三浦尤美说这会宠坏她。 不过,时刻检查自己的形象慢慢地就演变成了一种习惯,哪怕后来她对沢田纲吉的好感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这个注意外在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并且每一次要和沢田纲吉见面前,她都会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自己的外表。 准备进浴室前,她忽然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日番谷冬狮郎雕刻的小木球,她愣了愣,接着拿了一个红色的细绳把它串起来挂在了手机外壳上,这就成了一个很有特色的手机挂坠了。 本丸的付丧神对于主君的归来都报以极大的热情,当三浦春穿着浅蓝色的居家常服踏进大广间时,她一眼就看见了主位的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的横幅,红底白字写着“热烈欢迎主公修行归来!” -- 第80页 接着,就是全本丸大伙们的热烈鼓掌和欢呼: “恭喜主公圆满完成修行!” “热烈欢迎主公归来!”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规模之盛大,声音之响亮,三浦春听得一愣一愣的,半点没回过神。 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大家……” 她怔怔地开口,声音棉柔中还带着一丝颤抖,过了一会她伸手捂住了脸,遮住脸上的红晕: 啊……好羞耻啊…… 她总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被公开处刑,一瞬间就理解了那些一不小心被自家母上大人发现了私藏的各种姬写真并且还被公开质问的感觉。 “春子,你怎么了?是觉得这个欢迎仪式太潦草了吗?” 忽然,属于鹤丸国永的清朗声音准确无误地传进了三浦春的耳朵里,她抬头,就看见了一身雪白的鹤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面前,看见她朝他看去,还颇有兴致地给她比划了一下横幅: “这个横幅是我量了尺寸专门让长谷部去万屋订制的,对了,是三日月题字的哦。” “诶?!” 三日月题字? 三浦春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被称作“天下五剑之一”、“刀剑之最美”的平安老刀,三条宗近打造的太刀。三日月宗近。 很快,她就在刃群中锁定了她一直称其“爷爷”的天下最美之刃,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坐在了一堆粟田口短刀们的中间:左边是乖巧的五虎退,右边是温驯的秋田藤四郎,头顶是一只五虎退的小老虎,身后是为他捏肩的前田藤四郎,而平野藤四郎正好端着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就像一个王者,被侍从所包围,堪称本丸大赢家。 而此时,这位最美之刃,正穿着他那审美清奇的深蓝色老人秋冬套装,头上戴着黄色的汗巾,笑得一脸和蔼,见三浦春朝她望过来,他伸出手,慢悠悠地对她挥了挥,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难以形容的美得勾人心魂的眼睛,渐变的蓝色自下而上,一轮弯月隐藏在其中,就像是一副醉人心弦的画,他把这幅画印在了眼睛里,只消一眼,就再也出不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身糟糕的老年人套装,三浦春绝对会承认三日月宗近不愧为最美之刃,然而正因为这身清奇的套装,三浦春在稍觉眼有不适的同时,不得不转眼看向鹤丸国永,并且在心中疯狂赞叹: 啊...鹤先生不愧曾经是外婆的配刀,白雪般的柔软衣裳,瓷器般的光滑肌肤,雕塑般的精致五官,蝉翼般的轻逸眉睫,真的好美好美啊! “…阿鲁吉,恕我直言,请不要再看美丽的鹤丸殿下了,你的口水快要掉下来了。” 压切长谷部忽然压低了声音在三浦春耳边说道,少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鹤丸看得流口水。 啊…这真的是…太糟糕了! 三浦春再次捂脸。 忽然,一个轻柔如水的声音缓缓地飘入了三浦春的耳中: “姬君,承蒙姬君关照,一期一振回归。” 咦?是一期一振? 小姑娘一愣,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有着一头水蓝色头发,面容俊秀,气质像是王子的青年站在她的面前,哪怕是运动款的内番服都遮挡不住他的优雅气质,这就是皇室御物,太刀一期一振。 “一…一期先生,欢迎回来!” 三浦春一看到许久未见的付丧神,一下子就忘却了自己刚刚的窘状,而一期一振的回归,恰巧预示了本丸所有的付丧神都到齐了,一个都不少。 “咔嚓——” 相机快门的声音响起,三浦春一愣,这才发现是如今的著名人物摄影师,艺名“浅草吉行”的陆奥守吉行正拿着一个单反相机在拍照,他见三浦春朝他看去,扬起单反露出一口大白牙: “阿鲁吉,和大家一起拍一张照吧!” “赞同赞同!姬君的第一次修行归来,当然要好好纪念 !” 乱藤四郎第一个举手赞同,然后就是一水儿的短刀们附和的声音。 今剑扑到了三浦春的怀中,声音轻柔地撒娇: “姬君,我们一起照相吧。” 红宝石般的眼睛,柔顺的银色长发,身穿平安时代的狩衣,脚上踩着高高的木屐,面容像是娃娃一样可爱。 !!! awsl! 阿伟你又怎么了啊!今剑……今剑也是可可爱爱!暴击! “好…好的。” 被短刀可爱表情迷惑的三浦春无意识地点头了,于是马上就被簇拥着坐在那个超羞耻的横幅下拍集体照。 鹤丸国永趁着里头在进行排位的时候悄悄走出了大广间,果然在门边看见了抱臂的髭切和他身边的膝丸。 “哟,髭切殿下竟然来了啊。” 鹤丸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又说: “里面准备拍集体照了,髭切殿下和膝丸要不要一起?” 话是这么说,不过鹤丸国永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髭切不喜欢三浦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也不想去干涉对方的想法,只要双方相安无事,髭切别去三浦春面前给小姑娘难堪,他就别无所求了。 然而这一次,髭切没有拒绝,他轻启唇齿,用软糯的声音回答了一句: “可以。” “???” -- 第81页 鹤丸国永——和髭切同一本丸屋檐下相处五十年——此刻,觉得自己脑门上全是问号。 -------------------------------------------------------------------------- ‘笑是一种没有副作用的镇静剂。’ ——格拉索 第44章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来到神社的时候,三浦春正在大广间里和所有刀剑们一起分享来自一期一振的礼物,当她正准备打开手中那个深蓝色看起来就很高档的盒子时,忽然感受到了来自沢田纲吉的气场。 说起来,她觉得这次修行回来以后,自己对于周遭他人气息的感知度似乎敏感了许多,从前她只能隐隐分得清,现在她几乎可以精准地感知到一百米内靠近自己的气息都来自于谁。 她转头问了一句: “纲君来了,谁可以帮忙带他进来吗?” “我去!我去!” 活力四射的来派短刀爱染国俊举手,没等三浦春点头他就转身往外跑去了。 “哎呀,爱染真的好活泼。” 三浦春看着那个火急火燎的背影,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姬君,快打开盒子呀!” 离三浦春最近的,非常喜欢撒娇的粟田口家压箱底的珍宝包丁藤四郎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软软的: “一期哥送给姬君的礼物,我们都很期待呀。” 他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盒子,眼睛里的期待满满地快要溢出来了。一期一振正巧站在 包丁身后,听到包丁的话,他摇摇头,伸手在弟弟的头顶揉了揉: “包丁,那是属于姬君的礼物,只有姬君才可以决定要不要打开哦。” 一期一振对待弟弟们一向很温柔,就连教育都以口头教育为主,不过他的弟弟们好歹也只是表面上看着是儿童的模样,实际上每一个以人类的年龄算起来也都是几百岁了。 “是,包丁知道了。” 有着栗色头发和同色眼睛的包丁藤四郎听话地点点头,三浦春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心里再次感慨短刀都是天使,一边打开了深蓝色的盒子。 盒盖一打开,围在周围的刀剑们都不约而同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哇——” “好漂亮啊!” “一期哥眼光不错!” 一期一振踏入时尚圈后显然从审美及个人品味这些方面吸收到了全新的认知,加之他原本就非常聪颖,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学习,他也有了一套属于他个人的审美标准。他送给三浦春的是最近合作的某个首饰品牌的一系列定制饰品。考虑到三浦春是高中女生,年龄也才十七八岁,他选择的就是这个专门为年轻人设计衣服饰品的品牌。 深蓝色的盒子里分了十八个格子,每一个格子都是设计完全不同的装饰品:挂坠,手链,戒指,项链,所有女孩子在日常搭配中能用到的小巧的饰品几乎都囊括了,并且每一样都设计独特,没有重复的图案。 “好…好好看!” 三浦春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简直可以说是爱不释手,而擅长打扮的乱藤四郎和加州清光,以及仗着自己长得高也挤了过来的次郎太刀也都围了过来,和她一起探讨可以怎样搭配她的衣服。 沢田纲吉被爱染国俊领过来的时候,三浦春正和刀剑们交流地起劲,在年轻的十代目眼中,少女葡萄色的眼睛里似乎装着整个星河,面容总是顾盼生辉,说起感兴趣的话题嘴角总是上扬的。 他谢过了带自己进来的短刀,和周围已经看见他的刀剑们用微笑互相致意,随后站在一边等到三浦春说完了某段话,他才借着这个机会开口: “小春,祝贺你修行结束。” “纲君?!是纲君啊!” 三浦春听到了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愣了愣,转身,就看见了褐发的俊秀少年带着一脸笑意倚在门边注视着她,身上的校服干干净净的,看着就很清爽。 她蓦然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献宝似地举着蓝色的盒子走到他面前: “这是一期先生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好看吗?” 沢田纲吉低头看了一眼,点头附和: “非常好看,小春带上去是锦上添花。” 蜜枣色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唇边笑容未曾改变弧度,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认同他所说的话。 不过,年轻的十代目面对着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一贯是最会说话的,只要能够让她开心,他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而作为他的家庭教师,拥有意大利男人浪漫情怀的里包恩时常会调侃他: “阿纲骨子里那份意大利式浪漫就像是一枚导弹,指哪它才打哪。” 而这个时候,沢田纲吉总会淡淡地说一句: “里包恩的意大利式浪漫就像是一堆散弹,不仅天女散花,还睁眼摸瞎。” 而往往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就是被小心眼的里世界第一杀手进行更加严酷的首领训练。 “纲君,一起吃晚饭吧!” 元气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沢田纲吉朝她看去,只见少女的双颊带着淡淡的绯红,特别的可爱,他的手动了动,忽然想到现在他正在小春的本丸,压下了心里的异动,而是礼貌性地回问: “可以吗?我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三浦春转头看向大厨烛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两位刀剑男士福至心灵: -- 第82页 “当然欢迎,今天晚饭的分量很多。” “我特意尝试了新的奶茶做法,也希望沢田先生能够品尝并且给些评价。” 既然得到了厨师们的首肯,沢田纲吉从善如流地就留下来和可爱的女巫小姐以及自己的一堆剑术老师一同为小春接风洗尘了。 晚饭后,三浦春领着沢田纲吉去了天守阁,顺手将歌仙兼定做的冻顶乌龙奶茶一人一杯拿走了。看着少男少女相携离去的背影,夕阳老刀组率先品出了点什么。 “总觉得,姬君和沢田君走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是最优雅的状态呢。” 有着一头草绿色头发的古备前太刀莺丸,捧着一杯茶幽幽地说,白净清秀的脸上是比三日月的“爷爷式”笑脸还要慈祥的笑容。 “哈哈哈,小朋友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在心仪之人面前保持自身的端庄是人之常情。” 接话的三日月宗近同样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他一直都称呼三浦春“小朋友”、“小女孩”、“小葡萄”等非常可爱亲近的昵称,足以看出他对三浦春的宠爱。虽然他穿着品味糟糕的老年装,带着黄色汗巾,但这都无法遮掩他出尘的气质,只不过,如果闭眼聆听他的笑声,分分钟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失智老人。 同属三条派的另一把太刀小狐丸,以及大太刀石切丸同样捧着茶杯,眼带笑意听着身边同伴的打趣。 鹤丸国永是在场的千年老刀里唯一不喝茶而是喝珍珠奶茶的,他手里捧着奶茶专用杯,里面是加了黑糖珍珠的冻顶乌龙奶茶,他还特别新潮地让歌仙兼定做成了走冰半糖款,放一根吸管,深吸一口,爽滑的黑糖珍珠和清甜的奶茶一起被吸进口中,先把奶茶吞了,接着咀嚼着软糯的珍珠,这种感觉就像是躺在棉花糖上翻滚。 他喝了一口奶茶,喟叹一番,随后才说: “话说,你们真的觉得春子现在还喜欢纲吉君吗?” 他仰头望向已经变为夜晚黑色的天空,声音轻快: “春子从小喜欢的人很多,每次也就是三分钟热度,从来没见她真的去喜欢谁。” 鹤丸仔细地去回想自己的记忆中关于三浦春的所有小事情,实在是不觉得这位小朋友有遇见过可以令她长情的人。虽然沢田纲吉在那么多曾经被三浦春喜欢的男孩中占据她最长时间的注意力,不过鹤丸国永仍然觉得三浦春对他的热度也早就褪减了。 三日月宗近抿了一口茶,语气清淡: “无论小朋友喜欢谁,以后会和谁结缘,我等也只需要献上祝福。只要姬君不要一言不发和野男人珠胎暗结带球跑就万事大吉了。” 前半句话听着一本正经,后半句话画风忽然转变,坐在三日身边的几位老刀不由自主地歪了头满脸问号,最终,还是鹤丸开口问了一句: “要求还真的好低啊,三日月......你最近在哪看的小说?” “蓝湖文学城,女频最近挺多这种带球跑的剧情,还挺有趣的,哈哈。” 三日月宗近回答得很快,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平板手机,点开了上面一个蓝色的app,给几位茶友看了一遍,只见上面是一个书单,从上到下的书名几乎都是清一色的《xxx带球跑》、《总裁你的儿子掉了》、《我带球跑那些年》等等。 “emmmm……” 鹤丸国永默默地将三日月的手机压了下去,语气平平地说: “三日月,这些书不适合你看,你应该看男频。” “哦?是吗?多谢鹤丸殿下指点,我会去看的。” 三日月宗近只是维持他一脸乐呵呵的表情,特别带着失智气息。 这原本只是个小插曲,然而,一个软和的声音忽然加入了谈话: “三日月殿下,我可以看看您的这个书单吗?” 几位老刀循声望去,就发现了是极少参加集体活动的源氏重宝髭切和膝丸,奶白色头发的髭切走上前,盯着三日月手机里的界面,自己也掏出了一个手机,歪头,笑得非常纯良:“蓝湖文学城吗?我现在下载。” “……” 鹤丸国永盯着髭切微微颤抖的手,这才想起来这位一直对前任姬君念念不忘来着,而且… 啊...是了,三日月看的小说都是“带球跑”,怪不得刺激得髭切不顾自己不群聚都要过来询问。 因为他们的前任主君就是典型的“带球跑”。 鹤丸国永暗自在心里腹诽,面上却平静如水地看着髭切下载了app然后一口气收藏了几十本“带球跑”。 而此时在天守阁里,年轻的十代目正带着歉意的目光轻柔地询问三浦春: “我想,请小春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 ‘一切崇高的诗都是无限的,好像一颗橡实,潜藏着所有的橡树。’ ——雪莱 第45章 当长廊里的老年品茶刀们正在讨论着关于各种网络文学的二三事时,天守阁里,三浦春和沢田纲吉面对面端坐着,少女安静地听着褐发的少年对她娓娓道来: “前几天在横滨的风先生传来消息,近段时间似乎有人盯上了一平,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平已经被跟踪了几天,为了不打草惊蛇,而且对方也没有恶意,所以一平和风先生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 第83页 年轻的十代目一只手圈着马克杯,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膝盖上,跪坐的姿势很标准,蜜色的眼睛里也都是温柔。而三浦春也是姿态端庄地跪坐在他对面,双手握着杯身,专注地听他讲话,等到他告一段落,她才开口: “纲君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手中的杯身渗透着暖暖的温度,杯口徐徐升起热气,奶茶的香气也随着这缕热气飘出,透人心扉。 沢田纲吉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三浦春就看见里头是一枚白银色的戒指,戒托上镶嵌的是一个带着一双翅膀的银球。 “这不是…属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玛雷指环吗?” 三浦春的脸上带上了疑惑,她歪着头语气带着不肯定: “玛雷指环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她记得,三年前她被动参与了彭格列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斗争时,亲眼看见了沢田纲吉把所有的玛雷戒指都毁掉了。她还记得当时,觉醒了大空火焰的沢田纲吉坚定地对密鲁菲奥雷的首领白兰。杰索说,再也不会让玛雷指环操控空间与时间,随后他就一把火把手里最后的玛雷戒指烧毁了。 结果,白兰。杰索还为此魔怔了,变身“哥斯拉”要和他们同归于尽,最后是被大空属性的彩虹之子尤尼给劝下来的,这才避免了一场全灭危机。 所以这枚戒指又是怎么回事? 三浦春望向沢田纲吉,葡萄色的眼中疑问呼之欲出。 沢田纲吉笑了笑,慢慢地解释: “最近一段时间听到了一些传闻,似乎有些里世界的家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玛雷指环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有一枚最后的玛雷指环,被港口那边的组织所收藏。这几天断断续续发生了好多起彭格列成员被港黑杀手突袭事件,并且从对方的口中也得知,港黑也连续被所谓的彭格列杀手偷袭。” “所以纲君怀疑这里面有阴谋?港黑的成员怀疑一平是执行彭格列暗杀命令的人吗?” 三浦春头脑反应很快,马上开始分析: “虽然一平是杀手,但是我知道纲君绝对不会下达命令给她的。” 她歪头,笑容一如既往没有一丝阴霾: “纲君虽然是首领,是彭格列的十代目,但是我知道,纲君一直都在很好地保护大家,是绝对不会主动让大家涉险的。” “小春……” 沢田纲吉听到这番话,愣了,他有些怔忪地看向酒红发的少女,映入眼中的是她笑意盈盈的苹果脸,还有那一直没有改变过的信任。 “…小春…我…” 心口处鼓鼓胀胀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聚集在这里,想要找到一个出口逃出去。 他忽然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想贸然地说出那些话,他一直都想着细水长流,循序渐进,喉结动了动,他仍旧没有把话说下去。 少女毫无所觉,只是盯着那个“玛雷指环”看了几眼,随后又看向他,问: “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吗?纲君?” 是时候报答纲君了。 三浦春想起了那一树红红的绸缎,想到了过去沢田纲吉虔诚地往树上系红绸的模样,她忽然就觉得心中很是柔软。 温柔的少年愣了一会,嘴角微微上扬,把装着玛雷戒指的盒子推向她,才说: “这是我拜托白兰重新做的复制品玛雷戒指,是赝品,我想拜托小春找个机会将它带给一平,她知道怎么做的。” “原来是这样啊,小事一桩,我明天就可以去了。” 三浦春稍微动了动脑子就明白了沢田纲吉绕一大圈的目的:为了维持里世界的稳定,彭格列上下将十代目的情况捂得跟铁桶一般,从九代目宣布隐退开始,关于十代目及他身边六位守护者的信息都是虚虚实实,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也未曾泄露任何一张照片。而横滨作为港黑的地盘,哪怕不是因为有心之人想要挑起纷争,彭格列也绝对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让沢田纲吉或者守护者们去的。 “抱歉,小春。”沢田纲吉忽然认真地对她说了这样的话,正拿起赝品玛雷指环观察的三浦春有些莫名: “纲君为什么突然对我道歉?好奇怪啊。” 她淡淡一笑,又继续端详那枚跟真货几乎一样的戒指。 而褐发的少年只是摇摇头,声音依旧是如羽毛般的轻柔: “我很抱歉,小春,我本来应该要牢牢地将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下,不让你牵扯进任何的危险中,可是我却总让所有的事情都事与愿违了,所以我很抱歉。” 沢田纲吉蹙眉,心中叹息:是他的私心,将三浦春拉进了他的世界,却又贪婪地不愿意放她离开,总是不留痕迹地让她参与进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而每当危险来临时,他又没有做到真正地将她牢牢地保护好。 是他还不够好。 三浦春沉默了,她看着忽然心情低落的沢田纲吉,有心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她忽而想起了在尸魂界时,她无意间发现四十六室全员被杀的那个晚上,加州清光也曾对她说过抱歉,说过他本应该保护她却又没有做到的这样的话。 不,不是这样的。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护她周全。 想到这里,三浦春看向沢田纲吉,神色认真,语气严肃: “纲君,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所以不要觉得抱歉。” -- 第84页 “不,是我的自私,把你扯进了里世界。” 沢田纲吉不认同她的观点,坚持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没能够拥有保护所有人的力量,他还是太弱了。 三浦春看着钻牛角尖的沢田纲吉,感觉到了有些头疼,怎么说呢,她觉得沢田纲吉也好,过去才认识的日番谷冬狮郎也好,他们都属于那种喜欢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类型,但是事实上,他们并不欠这个世界什么。 真是头疼呀,纲君太温柔了。 小姑娘有些伤脑筋,最后,她忽然伸手,朝沢田纲吉紧蹙的眉眼拂去,嘴里念念有词: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烦恼飞走!” 右手的食指顺着这句话往上拐了好几圈,而后她才笑着说: “纲君,我已经施展了灵术,把你的烦恼都搬走了,所以,不要露出这种难过的表情了,因为…当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会难过的。” 她伸出手捂着心口,声音也很轻柔: “我总是能够通过气场感知到纲君的心情,我可以感受到,纲君现在有些困惑,也有些难过。” 紫葡萄色的眼睛里逐渐聚集起笑意: “我希望可以帮你赶走你的烦恼和忧伤,这样我才能不愧对你的那一树红绸。” “小春……” 沢田纲吉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三浦春的笑容和她漂亮的眼睛,心中的郁气忽然就消失了一大半。他终于松开了眉头,恢复了清浅温柔的表情。 “谢谢你,小春。” 他终于又恢复了平常冷静平淡的大空的模样,伸出手轻轻地半握住三浦春还伸在他额前的手,温热的体温透过他的手心传到了少女的手背,三浦春忽然觉得浑身一颤,仿佛有种酥麻的感觉。 晚上九点,在鸟居前送走了沢田纲吉后,三浦春慢慢地转身走回本丸去,她缓慢地走过脚下的石板路,快到币殿前,忽然和穿着月白色内番运动服的髭切狭路相逢。 “髭…髭切殿下。” 她只是微微愣了一秒,马上开口打招呼。只不过,因为长期以来对髭切的敬畏,三浦春在髭切的面前一向是恭敬有加,亲近不足。 奶白发色的太刀青年之前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听到她的话,他懒懒地抬眼看向她,仿佛才发现三浦春站在这里的样子,声音也是慵懒的: “是女公子啊,刚送完客么?” “是的,刚刚送别纲君。” 三浦春低头恭敬地回答,髭切眼神扫过去,只看到她的头顶。蜜枣色的眼睛一眯,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刚刚看的一篇小说,只觉得此时的三浦春就好像是后宫小说中对皇后娘娘极为恭顺的秀女似的,说句话衡量半天,走个路也都恨不得拿尺子去量两步间的距离是否一致。 弱小,可怜,无助。 但不笨。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忽然问她: “那位彭格列找你有什么事?” 他虽然不喜欢三浦春,恨不得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但奈何他有个极为积极向上的弟弟,他偏居一隅的时候膝丸就会和其他刀剑们交谈,就会得到许多关于三浦春的情况。有时候就算膝丸知道他的阿尼甲根本不care,为了维持本丸的平和,膝丸都会趁着两兄弟吃饭的时候像讲故事一样把三浦春的生活事无巨细地讲出来。 所以髭切对于三浦春的事情是非常清楚的。 由此可见,髭切脑海中的WiFi连的还是个5G。 “纲君就是…请我帮一个小忙,去一趟横滨而已。” 三浦春斟酌着字眼慢慢回答髭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髭切的时候她大气都不敢出,这位源氏重宝让她很有压力。 “哦?帮忙吗?” 软糯的声音除了漫不经心外,还有一丝丝似是嘲讽的感觉: “你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巫女罢了,你能帮什么忙?管好你自己的安全再去考虑别人吧。彭格列的事情,你还是留个心眼吧,以你的脑子,只会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是浅草神社的巫女,不是彭格列的成员。” 髭切的声音轻缓柔和,语速不急不快,然而说出来的话诡异地让人觉得尖刻。 “我……是,我明白的,髭切殿下。” 三浦春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髭切身上透露出的冷然让她默默地压下了心里的不满。 她知道,髭切对她一直都不满意,虽然她并不是很在意,但是一旦想到髭切是因为她外婆过于优秀才对她不满的,她忽然又觉得这个结果让她有些微的不甘心。 她也希望,有一天可以让髭切夸奖她一句话啊。 她会加倍努力,期待有那么一天,髭切愿意用正眼看她一眼。 “回去吧,凭你的脑子,你就是站在这里到天光,你也是不会明白我的话的。” 也许是三浦春呆愣的时间略长,髭切不耐烦了,绕过三浦春就往庭院走去。 少女站原地,默默地对他的背影鞠了一个躬。 ----------------------------------------------------------------- ‘听到的声音很美,那听不到的声音更美。’ ——济慈 第46章 不用上学的第二天是美滋滋的,三浦春睡到自然醒,睁眼,只见时针也才指向九点。她想起了昨晚睡前做的今日计划:把玛雷指环拿去给一平,顺带再去横滨扫货,零食小吃什么的都快吃完了,短刀们很喜欢吃的钵仔糕还是中华街的特产。 -- 第85页 “说起来…刀剑们也很久没有出远门了吧?要不然今天问问他们谁有兴趣跟我一起去?” 穿衣服的时候,三浦春忽然想起来,因为本丸大多数的刀剑们都喜欢宅在家,所以有很多刀剑离上一次出门都是好几个月前了。 一边想着,她很快挑好了衣服,下半身是一条浅色的收脚工装裤,上身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外面搭配一件撞色休闲外套,头发向后梳起,干脆利落。她往全身镜面前照了照,觉得缺了点什么,随后打开了一期一振送给她的礼物,从里面挑了一款项链戴在脖子上。 完美。 小姑娘对着镜子wink了一下。 洗漱完毕后,她把装着玛雷指环的盒子放进了一个卡其色的背包里,迈着轻快的步伐下楼走去大广间。 “早啊,小春。” 刚进大广间,她就看见三浦尤美穿着浅紫色的和服,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头发上用珍珠发簪做装饰,正坐在歌仙兼定的旁边和她打招呼。 “咦?!妈妈?你怎么过来了?” 三浦春惊讶地睁大眼睛: “昨晚我不是已经打电话报过平安了吗?” “我待会要去上课,正好顺路可以经过这里,我就过来了,顺便把这个给你。” 三浦尤美温和地解释道,一边把一个文件袋推给她: “田中先生的故事已经写到了一半多了,他特别希望能够及时让你读到这个故事,所以我就带过来了,你这两天好好读一下,回去后拜访一下田中先生吧。” “好…好厚!” 三浦春打开了文件袋,把一沓稿纸拿了出来,不由得咋舌: “田中先生简直就是勤劳的小蜜蜂啊!” 在电脑已经全面普及的时代,田中一郎先生坚持用笔在稿纸上进行创作,这真的是让她非常佩服。 三浦尤美只是微微一笑,那个表情就和现在坐在她身边笑看着他们母女的歌仙兼定特别像,一样的优雅,得体。 “我该走了,约好的时间是十点。” 三浦尤美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说道。 “是伊集院家邀请你去进行礼仪课的教导吗?” 歌仙兼定问道,三浦尤美点头: “是的,他们邀请我对他们家的两位千金进行礼仪上的指导。” “对你而言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歌仙兼定与有荣焉: “你是我们教导长大的,你的礼仪风度当然是极好的,成为著名的礼仪师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看歌仙兼定一脸骄傲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他们是父女吧? “是歌仙先生和大家的功劳。” 三浦尤美伸手,用宽大的手袖轻轻遮着自己的嘴唇轻笑,眉眼微微地弯起,她的脸和三浦春一样是苹果肌,得益于她的母亲的优点,她的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过于年轻的容貌和端庄优雅的气质让人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十七岁孩子的母亲的样子。 三浦春看着自家妈妈和歌仙兼定互相说话时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温文尔雅,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误入贵族聚会的平民少女。她原以为自己在一众刀剑们的教导下,怎么着礼仪也算是不错的,结果和自己的母亲相比,还是差了整整一个马里亚纳大海沟啊。 三浦尤美离开后,歌仙兼定看了一眼带着如梦似幻表情的三浦春,抿嘴一笑: “在想什么呢?姬君?” “我在想……” 三浦春看向歌仙兼定,突然撒娇: “我在想,妈妈为什么那么优雅,明明她和我都是歌仙先生教导的,为什么就好像一个天一个地呢?是不是歌仙先生偷懒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我?” 她伸手扯了扯歌仙兼定的袖子,微微嘟起嘴,看起来有些委屈,歌仙兼定被这个可爱的表情萌化了,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语带笑意: “姬君真是可爱,尤美是在本丸出生,在本丸长大的,当然不太一样。” 他又帮三浦春整理了一下外套的下摆,最后点了点她的额头: “别想那么多了小祖宗,快去吃早饭吧,长谷部等你很久了。” “诶?!长谷部先生等我很久了?” 虽然知道长谷部一定是那个操心她每日第一餐的刃,但是三浦春依然觉得很惊讶,歌仙兼定点点头: “他七点半就一边忙着活一边等你起床了,以他对你的了解,你现在去餐厅应该正好赶上最热乎的早餐。” “啊…长谷部先生真的是…我太爱他了!” 三浦春听着歌仙兼定的话,思绪早就飘去了餐厅,鼻尖都仿佛闻到了早餐的香味,肚子适时的发出了饥饿的声音,她不好意思地朝歌仙兼定笑了笑,转身跑去餐厅。 刚进餐厅,她一眼就看到长谷部正端着托盘往桌上摆,她立刻跑上前,大声说: “长谷部妈妈!早上好!” “阿鲁吉?!!” 忽然被cue,长谷部手臂抖了抖,好险没有把托盘里的东西碰倒,还是稳稳地放在了桌面上,他这才放心,转身就看见小姑娘朝他羞涩地吐舌头,好像知道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 长谷部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阿鲁吉,作为一位巫女,维持端庄的仪态也是很重要的。” “长谷部先生好认真啊!” -- 第86页 三浦春眨了眨眼,学着本丸第一小可爱今剑撒娇时的模样,脑袋微微歪着,眼睛忽闪忽闪眨几下,两只手放在身后,微微嘟起嘴巴,这样看起来超级无辜。 她看着长谷部忽然被定格的身子,想了想,“嘿嘿”一笑: “歌仙先生说长谷部先生又在等我醒来给我做早餐了,我好感动,所以迫不及待的就来找你啦!” 三浦春这样说着,忽然上前给了这位尽职尽责的打刀先生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长谷部先生,小春爱你哟!” 放开僵硬的打刀后,小姑娘又俏皮地用双臂在头顶弯了个大大的爱心心,随后就跑去桌前吃她的早餐了。 而站在原地的压切长谷部则是被三浦春刚刚的举动惊讶的半天没回过神,半晌,他才脸一红,“砰”地一声,周身冒出了代表“喜悦”的花瓣。 打刀青年捂脸,表示自己完全拜倒在了他天使阿鲁吉的萌萌笑脸中。 岂可修…争气点啊长谷部!怎么可以因为阿鲁吉过于可爱而失去定力呢?清醒一点啊!你还要继续照顾阿鲁吉呢! 打刀青年的内心在疯狂呐喊。 另一边,悠悠哉哉的三浦春倒是很快就吃完了她早餐,她擦了擦嘴角,离开餐桌,跑到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长谷部面前双手合十说了句“谢谢长谷部先生”就像个兔子一样地跑走了。 她跑到了大广间,大声问了一句: “我今天去横滨,有谁想跟我一起去吗?” 话音一落,几乎所有在场的刀剑们都沸腾了: “我想去!” “我也想去!” “带我去嘛,主君!” 此起彼伏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三浦春忽然发现她做出了一个超级错误的决定,她竟然选择在大家基本都在的场合发出这种问话,现在简直是骑虎难下,选谁都觉得难。 “额……” 她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只觉得拒绝谁都会让她五脏六腑都很难受。 真是太煎熬了…… 三浦春,你真的太蠢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自己。 不过,所幸此时留在大广间的还有一群老年刀,并且他们对于外出都并不是很热衷,对外出报以极大热情的,还是短刀为主。 “哈哈哈,大家别这么激动,小朋友要为难了。” 三日月宗近轻笑了起来,他身边的小狐丸也附和地点点头: “没错,大家还是听听主君的想法吧。” 小狐丸是一个有着一头柔顺白发的青年,五官清朗,眼睛和今剑一样是红宝石的颜色,他虽然身形健硕,但性格和说话的腔调却是非常儒雅的。 兴奋的短刀和胁差们听见两位老人家的话,都主动地安静了下来。三浦春朝两位祖宗太刀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然大家都想去,那不如以后列一个表,每次我要出门就提前告诉大家,然后你们根据表格和我一起出去?” 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短刀们的热烈欢迎,其中以粟田口家那一大群短刀们的反应最为激烈:因为体型原因,哪怕他们平常可以自由出入外头,可是外形却仍然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限制,很多场合他们去不了,很多东西他们也没法点。 不过,如果和三浦春一起出去,就可以无视那些对体型有限制的因素了。 很显然的,三浦春和短刀们想到了一块去了,心灵相通的刀剑和主人,当场找出一大块板子画上日期,撕碎了一张纸张做签,随后在场的刀剑们进行大抽签后,按照顺序将名字写在板子上。 三浦春明确表示每一次一同出去人数可以是两到四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刀剑们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都以两人为一组进行排列。 很快,抽签的结果出来了,这一次跟随三浦春去横滨的刀剑都来自粟田口家,一个是五虎退,一个是秋田藤四郎。 “姬君…请多指教。” 五虎退抱着一只小脑斧,朝三浦春笑得很是温柔。 “我…很少到外面去,很好奇,也请主人多多指教。” 秋田藤四郎是个有着粉色头发和天蓝色渐变眼睛的孩子,他在作为刀剑的时候成为秋田实季的护身刀,在漫长的三十年里一直陪伴着那位蛰居的老人,从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他那似乎装着天空的眼睛里,带着跃跃欲试。 “多多指教了,退君,还有秋田君。” 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位乖巧的小男孩,三浦春表示,开局二短刀,很棒棒。 ------------------------------------------------------------------------------ ‘…这绿叶堆中易谢的紫罗兰,还有五月中旬的娇宠,这缀满了露酒的麝香蔷薇,它成了夏夜蚊蚋的嗡萦的港湾。’ ——济慈《夜莺颂》节选 第47章 横滨中华街是美食天堂,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一片繁荣景象。三浦春牵着两位短刀的手,一路上告诫他们不要离自己太远,免得拥挤中分散走失。 “退君和秋田君,你们都带手机了吗?” 三浦春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停下了脚步,两位短刀点点头,五虎退细柔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飘忽: “手机被我们放在了贴身口袋里,姬君放心。” -- 第87页 秋田藤四郎在一旁补充: “因为担心会有小偷,所以我们不敢把手机放在背包里。” 这个粉发的小短刀背后背着一个深蓝色的小书包,他和他的兄弟五虎退都穿着粟田口的统一内番服:米白色的上衣和深蓝色的短裤,有几个短刀还会有自己特有的帽子,整齐统一,看起来还挺像某个学校的运动服呢。 “你们还真的是很小心呢。” 三浦春听到他们还担心小偷的问题,不免有些咋舌: “实际上现在小偷很少的啦,而且我听风先生说过,横滨的秩序比起其他城市是非常良好的,东京每天会有几十件大大小小的偷窃案件,但是横滨大概一周才一桩呢。” “那么也就是说,这里比东京安全吗?” 秋田眨着他的大眼睛问道,三浦春想了想,想点头,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嘛…表面上看,算是挺安全吧。” 内里的话…她想到了所谓的“横滨三社”,以及其他里世界家族分布在这里的眼线,还是没有把这里的内情告知两位短刀。 “原来是这样啊……” 秋田藤四郎对三浦春展露了一个非常纯真的笑脸: “我很少到外面去,对外面的世界非常不了解,所以非常好奇,谢谢姬君带我出来。” 三浦春看着这个纯真可爱的笑容,有些发愣,一旁的五虎退轻柔地替秋田解释: “秋田曾经陪着蛰居的秋田实季隐居三十年,未曾踏出户外一步,而后又被秘藏,一直没有机会探索外面的世界,所以他非常高兴。” “诶?一直没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 三浦春愣了半晌,忽然问了一句: “那…我的外婆呢?她有没有带你们外出过呢?” “……” 五虎退和秋田藤四郎听到她这句问话,互相看了一眼,粉发的短刀才说: “姬君和秋大人所处的时间不一样,秋大人和我们共同建设本丸时候,为了她的安全,我们不会随意外出。” 为了…安全? 三浦春总觉得秋田藤四郎刚刚那番话里似乎有一些信息是她不小心忽略的,但仔细地斟酌这些字眼,却又觉得这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话。 “姬君,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五虎退细软的声音响起,少女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低头,只见这个脸上有着浅浅雀斑的短刀朝她笑得很温柔,她看着这个笑容,又看向秋田藤四郎同样温柔的笑容,打消了心里那个怀疑他们在转移话题的念头。 “我们现在去风先生的包子铺哦。” 少女牵着他们的手继续向前走,中华街的道路并不是很长,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饭馆商铺,另外还有许多极具中华特色的手推车商贩沿街售卖自己的产品,用的吃的,应有尽有。 “到了哟。” 没多久,三浦春就停在了一个排着队的手推车面前,这个推车的雨棚上挂着“天津狗不理包子”的汉字,推车上是垒的高高的两大座蒸笼,正热腾腾地冒着气,排队的客人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离开时每人都至少买了十个以上的包子。 站在推车前忙活的是穿着红色长褂,围系白色围裙的风,他带着一个白色的厨师帽和一个口罩,马不停蹄地根据客人们的要求迅速地给他们打包包子。推车下方贴有二维码,还有一个零钱罐,客人可以自行选择付费方式,五百円两个包子,这比在便利店要实惠多了。 风打包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不需要几分钟,前面的十几位客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包子,轮到三浦春的时候,风看了她一眼,忽然对后头的顾客说了一句: “下一轮包子需要等二十分钟。” “诶?这样吗?” “好可惜啊,那我先去逛逛别的地方吧。” “老板,请给我留十个包子哦。” 排在三浦春身后的顾客们虽然很遗憾,但也都非常理解:老板生意火爆,供不求,说明包子是真的好吃。于是他们都散开了,摊位前只剩三浦春,两位短刀和风。 “中午好,小春。” 风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了和云雀恭弥非常相似的英俊的五官,不过和孤高冷傲的云守相比,这位彩虹之子可谓是容辞闲雅了。 三浦春笑着和他寒暄: “一段时间不见啦,风先生。” 随后又指了指两位短刀: “这位是五虎退,这位是秋田藤四郎,他们今天陪我一起来。” “风先生好。” 两位短刀乖巧地朝风打招呼,后者莞尔一笑,拿出两个油纸袋各装了一个包子递给他们。 “尝一尝我做的包子吧。” 他气质儒雅,声音温和,两位短刀互相看一眼,从善如流地接过并道谢。 风又装了一个包子递给三浦春: “给,小春。” “啊,谢谢风先生!” 少女有些手忙脚乱,伸手想接过,又忽然想到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把手收回,让风等一等,接着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把一个黑色的手袋递给他: “就是这个东西了。” 手袋里兜着的便是装着赝品玛雷指环的盒子,三浦春若无其事地将袋子递到了风的手里,随后才接过了那个包子,俏皮一笑: -- 第88页 “一手交钱,一首交货。” 葡萄色的眼睛闪烁着清晰可见的笑意,风被她感染,轻笑了一声,把黑袋子收好了。 三浦春低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紧接着露出非常陶醉的表情,一只手捂着脸: “好好吃啊!风先生的包子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 停不下来了感觉,午饭她想吃好多好多包子啊! 三浦春这样想着,而风似乎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想法,笑着摇摇头,又迅速把剩下的十个包子都打包装好递给她: “这是请你吃的午饭。” “诶?!” 双手捧着被咬剩一半的大包子,三浦春呆愣看着风的表情特别傻,风忍俊不禁,笑声像是棉花柳絮: “请你吃包子,别客气,辛苦你过来一趟了。” “啊,没什么的。” 看着风那个云淡风轻却充满吸引力的笑容,三浦春有些脸红: “对了,一平呢?” 她记得之前来的时候一平都会帮风先生打下手,今天来却没有看到。 “她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山西面馆那边当外卖员。” 风回答了她的问题,三浦春点头表示理解,又问了一句: “一平她还好吗?” 她只是听沢田纲吉说有人在调查一平,但是具体情况她依然是不知道的。风点头轻笑: “不必担心,一平并不柔弱。” 话语中满是对徒弟的自信,同样也表示一平现在还挺安全。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把重要的东西送到了风的手里,三浦春这才跟风道别,提着一袋子包子跟两位短刀离开了包子铺,准备去别的店铺里扫货。 中华街作为非常热闹的商业街以及热门的旅游景点,除了本地人和亚洲人外,也会有许多欧美国家的旅游者慕名而来。 和好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擦肩而过,三浦春不由得感慨横滨中华街真是非常受欢迎啊。忽然,她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某个人,她可能是一脑袋撞人家胸口了,冲劲把她和对方都撞开了几步,牵着短刀们的手也松开了。 “……抱歉。” 她站稳,这才睁开眼,看清对方的面容,忽然觉得槽多无口,心下大囧:现在是春分时节,天气不冷不热,温度适宜,然而眼前这个外国人却带着一顶装饰着毛绒边的罗宋帽,白色的排扣衣裤外还披着一件毛毡披风。 就很奇怪。 这人不热吗? 三浦春望着这个青年,差点要失礼地问出这句话,好在在第一个字要脱口而出之前她闭紧了嘴巴,避免了一场尴尬。 她面露赭色,再次道歉: “实在抱歉,我刚刚走神没看见你,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打扮与时令完全不符的这位有着深色半长发和深紫色双眼的青年听到她的话后,笑了起来。明明是非常俊秀非凡的脸,笑容也是很温和的,却让三浦春觉得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 “没事,这位小姐。” 这个外国青年开口了,声音像是大提琴的琴音一般低沉中和,他慢慢地走过了三浦春,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在她耳边语带笑意地说: “走路的时候,可得多看看前方呢。” “……” 耳边一阵酥麻,三浦春浑身一抖,转身看着这个奇怪的青年离去的背景,半天没回过神。直到秋田藤四郎扯了扯她的衣袖,三浦春才回神。 然而秋田此时的表情很郑重,声音也不复一开始的温柔: “姬君,那个人很危险。” 渐变天空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三浦春愣了愣,半晌,她才点头: “嗯,我感觉到了。” 她摇了摇头,把刚刚感受到的不适感甩了出去,才说: “我们去买东西吧。” ------------------------------------------------------------------------------ ‘没有理想,即没有某种美好的愿望,也就永远不会有美好的现实。’ ——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48章 也许是因为刚刚的小插曲,不论是三浦春亦或是两位短刀对逛街购物的兴致都没有一开始那么高涨了,三浦春提出买东西的提议,五虎退和秋田藤四郎都是乖顺地点头同意,然后继续牵着她的手跟着她走,只不过他们的另一只手都悄悄地按在了腰间——在上衣过长的衣摆遮盖下,藏着他们锋利的本体。 在平常买习惯了的糖果店挑了一些新到货的产品后,三个人离开中华街,三浦春有心要带着短刀逛一逛横滨,便想着带他们去步行街走走,去博物馆逛逛。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决定先找个地方坐下,把包子给吃了。 横滨的街道一向是非常干净整洁的,又因为曾是租界的原因,整个横滨都充满了异国风情,靠近港口的临海大道就是非常好的观景区,另外著名的还有博物馆和美术馆附近的街区。三浦春带着短刀们走到了靠近港湾大桥的地方,从桥的这头就可以看到另一头的风景,而港黑的那几座大楼正伫立在对岸,异常醒目。 在岸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一人两刀开始分享包子还有刚买的饮料,之前的些许严肃气氛也都被这一路上的美好景色给抚平了。 “秋田,喜欢大海吗?” 三浦春注意到秋田藤四郎望向海平面闪闪发光的双眼,轻声问他。 -- 第89页 “嗯,很喜欢,大海很蓝,大桥很长,天空很广阔。” 回答她的是小短刀温柔细腻的声音,三浦春听到这个答案,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可以让秋田觉得这个景色很美,那么我也放心了。” “姬君?” 秋田藤四郎有些愣愣地看向巫女小姐,只见酒红发的少女只是轻巧一笑: “之前听退君说秋田很少看见过外面的世界,我就很希望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我觉得,至少要让你看到一些与别不同的风景吧,所以我觉得,临海大道一定是个好去处。” “姬君有一直在观察你的表情哦,秋田。” 五虎退细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秋田藤四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三浦春一直都是有意带着他们绕过了很多风景点,并且她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句: “我很少有机会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她真的很温柔啊,姬君。 秋田藤四郎忽然觉得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似乎这是第一次,他心底的愿望被别人真正地放在了心里。粟田口是一个非常大的家庭,而和其他惯会撒娇的兄弟们不同,秋田藤四郎曾经是陪伴蛰居的老人的刀,在那位老人身边,他的时间似乎都是静止的,在那个空间里,时间这个概念都是不需要的。 前任审神者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但是,他并不是习惯于在审神者面前刷存在感的性格,而且当时审神者的情况也特殊,为了不给她添麻烦,他除了日常关心审神者,并不会在心愿日提出自己的心愿。 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要添麻烦,这是他的信条。 然而三浦春她却发现了这一点。 秋田藤四郎静静地看着大口咬着包子露出一脸快乐表情的少女,半晌他伸出一只手握拳举于胸前: “姬君,我愿意成为你的刀,为你斩断荆棘。” “秋田?!” 五虎退睁大了眼睛,而三浦春还未反应过来,就忽然感觉到,她和秋田藤四郎之间那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被打碎了,在一片虚无中,她感受到了来自秋田藤四郎的那一股力量,而这份力量的一头,与她自己的灵力本源牢牢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是…契约成立?” 三浦春有些不可置信地抚上了自己心口,望向秋田藤四郎,再三确定她明显地比以往更清晰地感知到了和秋田藤四郎之间的维系,她的双眼蓦然睁大: “秋田…你…你成为了我的刀。” 秋田藤四郎成为了三浦春的刀,这意味着,是他主动切断了与三浦春外婆之间的契约,将自身的一切都和三浦春所捆绑,新的契约结成,从此刻起,他就是完全属于这个女孩的付丧神了。 “嗯,以后也请继续多多指教,姬君。” 秋田藤四郎依旧只是温柔笑着点头,三浦春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为…为什么?” 明明外婆更厉害不是吗?虽然外婆将刀剑们的契约分了一半给她,也给了刀剑和她双向选择的权利,可是秋田藤四郎却是第一个果断放弃了外婆的契约而和她签署契约的刀剑。 她有些不解。 明明,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比如大家至始至终都只是将她当自家的孩子般爱护着宠爱着而不是当做审神者;比如她和刀剑们之间对于外婆的事情都三缄其口的事实;又比如她早就明白哪怕她真的接过了外婆的衣钵,这群付丧神都不可能真的属于她的事实。 这一切都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这不是很好吗?姬君?” 沉默间,五虎退的声音打破了这阵寂静,三浦春看向他,淡金色头发的短刀似乎有点害羞,摸摸了鼻子,才说: “秋田成为了姬君的刀剑,那么姬君就可以发挥出他真正的实力了。” 刀剑们是分享同一个灵力源的,而除非审神者的灵力源源不断,不然很多时候,灵力消耗大的刀剑会需要一两天恢复疲劳。但是秋田藤四郎成为三浦春的刀剑,意味着他可以独享三浦春的灵力。 这么想着,五虎退忽然觉得秋田藤四郎这一步走的还是很完美的,他也……有那么一点心动。 但是他还是割舍不下秋大人。 所以,就让秋田暂时等一等他吧。 三浦春机械地把剩下的几个包子都吃完了,等到她觉得被撑到了肚子,这才从惊讶中回神,随后就是满脸放光: “我…我忽然好高兴啊!突然有了自己的刀什么的,感觉非常新奇。” 她兴奋地站了起来: “我们再去逛逛街吧?” “好的,姬君。” “是,姬君。” 两位短刀对视一眼,看到三浦春这么高兴,也都不约而同为她高兴起来。 步行街离临海大道不远,三浦春还记得自己上次带着物吉贞宗来过,并且还遇到了好几起不可思议的别人的幸运事情,她忙不迭地跟两位短刀们讲述,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火热。 然而,或许三浦春就是跟横滨有点八字不合吧,上次来遇见了抢劫,这次来,又遇见了抢劫,只不过和上一次情况不同的是,这个从不远处店铺冲出来劫持人质的歹徒,劫持的是秋田藤四郎。 此时,三浦春和五虎退一脸懵逼地看着手持一把水果刀架在秋田藤四郎脖子上的歹徒,而被圈着脖子还被水果刀抵住的粉发小男孩一脸茫然。 -- 第90页 “秋田!” 终于反应过来的三浦春叫了秋田的名字,她压制了内心想要给他轰一个赤火炮的想法,对歹徒说: “放开我弟弟!不然我报警了!”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歹徒一眼,拿出了手机,而歹徒看出了她的意图,嗤笑一声: “切,叫警察有什么用?只要我现在把刀割下去,你弟弟的脖子会开花。” 这个歹徒一边说着,居然还真的施力,锐利的刀锋朝男孩白嫩的脖子压去,一瞬间就出现了一道血丝。 “秋田!” 三浦春瞪大了眼睛,内心暗自焦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因为害怕逼急了歹徒伤到孩子,他们都不敢上前,还有人轻轻地走到三浦春身边叫她顺着歹徒,别到时候狗急跳墙,歹徒把秋田藤四郎给咔嚓了就完了。 三浦春暗道麻烦,她原本想着把秋田救下也就是一两个鬼道的事情,再不济秋田也可以利用自身的灵活度救自己,然而坏就坏在,他们在步行街的大路上,这里人来人往,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才是三浦春忌讳的地方,她好歹知道这里不是尸魂界,不能随便动用她的技能。 所以…果然她应该使用近战来救出秋田。 于是,三浦春冷静了下来,她开始观察自己和歹徒的距离,随即她眼尖地注意到了秋田藤四郎的右手,正悄悄地按在腰间。她一愣,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然而,她环视了一圈,发现谨慎围观的人数有些多,如果秋田藤四郎真的拔刀,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哈哈哈哈!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不然你弟弟的安全我可就不好说了!” 歹徒看出了三浦春的犹豫,哈哈大笑,还顺带又敲诈了她一把,听得三浦春那个气,一下子堵在喉咙里。 “你…你太无耻了!” 她指着歹徒,第一次体会到了气到快升天的感觉,一下子抛却了顾虑,决定不管后果如何也要轰他一个赤火炮,于是她沉下了声音,小声地吟唱起来: “君临者!血肉的万象…” 然而她才刚开了一个头,那个歹徒忽然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压住了,整个人似乎被看不见的引力所碾压而被动地往下弯腰。 “怎…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完全不受控制,无法操控自己的手,弯着的身子越弯越低。 “他…怎么了?” 三浦春看着他这副怪异的样子,觉得哪里不对。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见了一个略带嚣张,又带着磁性的男声传来: “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情,你问过我了吗?” 人群忽然散开,三浦春朝那个方向望去,就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过来,这是一个有着赭色头发的青年,头戴一顶黑色的礼帽,三件套的外面是一件漆黑的斗篷,脚下光亮的皮鞋踏在光滑的地面上有节奏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你…你是…” 歹徒艰难地转脸看向他,看清楚那张脸,他忽然像是看到了索命恶魔似的,冷汗不断地掉下来。 这个身材娇小的青年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身边,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句: “喂…想被重力碾压吗?” 随即便是干脆利落的一踢,直击歹徒的下巴,把这个身高一米八的歹徒踢到几米开外,而被劫持的粉发小男孩平安无事。 “秋田!” 三浦春看到短刀没事,放下心来,她扑上去,把短刀拥入怀中: “太好了…我差点就…差点就…” 她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一旦她在这样的场合使用鬼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此时,她无比庆幸,有人先她一步救了秋田。 她转向这个救了秋田的青年,郑重其事地对他鞠躬: “非常非常感谢你!” “喂……不用这么隆重……” 这个刚刚还特别嚣张高傲的青年此时面对郑重道谢的三浦春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手足无措? 然而三浦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看向青年那双比秋田还要蔚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这个青年没有救下秋田藤四郎,她或许就会因为使用赤火炮而得不偿失。 “啧…这种人真的让我很苦手啊…” 戴帽子的青年似乎转头自言自语了什么,然而三浦春已经从身上找出了随身带着的护身符,递给他,说: “我是来自并盛浅草神社的巫女,你救了秋田,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将这个护身符赠与你,它会保护你的。” “哈?!” 青年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展开,有些呆愣,盯着那个红色的护身符半天没有接过,三浦春最后硬是把护身符塞到了他手里,再次朝他鞠躬,就转身带着两位短刀走了。 “……” 青年看着掌心,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里,红色的护身符印着“浅草神社”字样,他仔细看了半天,确定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把它放进了内衬的口袋,顺手又给对面快要爬起来的歹徒一个重力施压继续把他压趴。 “中也阁下,请问需要我们处理后续吗” 青年的身后忽然出现了几位穿着黑西装的人,每一个人都带着墨镜,恭顺垂手。 “啊,处理掉。” -- 第91页 中原中也——港黑干部之一,语气冷酷地说出这句话,随后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似是唠叨的碎碎念: “真是的,明明我今天休假,居然还要管这种闲事,你们这群人平常都只拿工资不干事的吗?” 脚步声远去,穿着黑西装的人们垂首恭听,目送他远去。 ------------------------------------------------------------------------------ ‘你大可倏然伏于我身,从而致我于死。’ ——中原中也 第49章 经历了刚刚的意外事件,三浦春不由得对今天陪自己出来的两位短刀感到非常的抱歉,原本是想给平常不怎么出门的刀剑们一个外出游玩放松的机会,结果遇上了这种扫兴的事情。 想到自己上次来横滨也同样遇见了奇怪的意外事件,三浦春食指点着下巴,在思考是不是横滨最近的治安有点不好呢?她下次是不是应该转道去东京或者是浮世绘町或者米花町之类的城市比较好呢? 可是,横滨中华街是距离并盛最近的可以买到钵仔糕的地方了,而且横滨也有很多店铺常常打折,她还是好几家店的会员,有点舍不得会员卡的优惠… 三浦春冥思苦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做不到完全绕开横滨走呢,先不说这些美食了,一平和风先生都在横滨定居,以她和一平的亲近关系,她再怎么绕着横滨也不可能总让小姑娘每次都跑并盛吧?那样也太没人情味了。 决定了,横滨还是要来的,只不过她可能会考虑以后来横滨的话,物吉贞宗的本体是必需品,为她保驾护航。 “我带你们去吃下午茶吧?” 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三浦春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低头询问短刀们的意见,五虎退和秋田藤四郎当然没有意见,抛却刀剑从主的本能,他们从存在于世的年龄上看来就已经是老人家了,虽然化形成为付丧神的时间只有区区五十年,但对待三浦春的态度上,他们都或多或少带着长辈的纵容。 其实说是三浦春带着短刀出门放松,倒不如说是短刀们体贴她,让她能够随着自己的内心想法去做事情吧。 “姬君,我可以去那边的书店看一看吗?药研尼似乎在找一本药学书,我想帮他看看有没有,可以吗?” 在去三浦春说的咖啡馆的路上,五虎退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路口的书店露出向往的神情。 “当然可以啊,我们一起去吧!” 三浦春点头,一人两刀就一起进了这间书店。 这家书店店面还挺大,分化成了许多不同的区域,可以看出这里的书籍种类齐全,五虎退和三浦春报备了一声就往工具书区走,而秋田则是去了精怪文学区。三浦春左看右看,最后决定去本月推荐区域。 “嗯…文学类五本,轻小说4本,侦探推理三本,科幻小说两本,历史研究两本……” 展示架上装帧精美的图书被摆放成了各种漂亮的形状,三浦春绕着展示架一边看书名一边喃喃自语。 “看来这个月新书类别平分秋色啊。” 她扫了一眼,最终被标题和包装吸引,将一本淡粉色装帧的《1945年以后》拿在了手中,随意翻了翻,映入眼帘的词语分别是“泰国”、“肖邦”、“加百利”。 “呜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可以把这三个明明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词串联在一起?” 画风清奇,买了买了。 三浦春把书放进了手臂上挂着的书篮子里,转身要走,迎面差点撞上别人,她急急地止步,站定,定睛看去,赫然发现眼前是刚刚才救过秋田藤四郎的那个黑衣带帽青…… 小矮子? 三浦春看着和自己似乎身高相差不了多少的青年,这才发觉之前跟对方道谢的时候过于匆忙并没有认真打量对方来着,然而现在,她感觉自己的眼神似乎可以和对方平视了。 额…虽然心里是惊讶的,但表面上三浦春还是一副正常人遇见熟人的惊喜的样子。 “咦?你不就是刚刚救了我弟弟的先生吗?好巧啊!” 酒红发的少女露出了她灿烂的笑容和对方打招呼。 “是你啊。” 中原中也似乎也对这个巧合感到奇怪,虽然身为港黑干部的习惯让他立马在脑海中排查两人相遇是否是人为巧合等因素,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方面的疑虑,于是他也平静地点头: “是很巧。”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先生你的名字呢。我叫三浦春,先生呢?” 巫女小姐本想和对方进行一个普通的聊天,然而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她有些尴尬地补充了一句问话。 “中原中也。” 娇小的俊秀青年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三浦春一开始觉得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到过,然而很快她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性,继续和对方寒暄: “原来是中原先生呀,再次感谢你刚刚出手相救!对了,我刚刚忘记告诉你护身符的用法了。” 她歪歪头,笑容纯真: “那是浅草神社的特产,带着神明的祝福,越是相信它,它就真的能够保护你呢。” “这么神奇吗?” 中原中也有些惊讶的挑眉,伸手从内衬拿出了那个护身符,看向了三浦春: “你之前说,你是个巫女?” -- 第92页 “嗯,是的。” 少女点头,赭色头发的青年听后,没说什么,再次把护身符收回了内衬,顺带对三浦春道谢: “嘛,谢谢你的护身符,我会带着的。” 他虽然是港黑干部,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内心依旧带着柔软的人。很难相信,中原中也作为里世界让人心生忌惮的“重力使”,在日常中却是一个会去扶行动不便的老奶奶过马路的人。和他自带威严的表情相反,他的内心世界依旧是个大男孩的世界。 所以对于护身符,他珍惜对待它的做法也是非常符合他内心柔软的这一面了。 “对了,你的那两个弟弟呢?” 中原中也终于发现三浦春的身边少了人,他有些疑惑地问出口,少女笑了: “他们分头去找书了,大概不过多久就回来了吧。中原先生也在找书吗?” “啊,我已经找到了。” 带着帽子的青年貌似不经意地将手里的书籍封面展示给三浦春看,少女定睛看去,有些惊讶: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嗯,是最新版本的译文版。” 中原中也带着黑手套的手慢慢地摩挲着黑色的硬皮精装的腰封,似乎非常满意。 三浦春万万没想到,这个打扮颇有一种“雅痞”感觉的中原中也竟然会喜欢阅读诗集,她以为,这种人会更喜欢爵士音乐亦或是电影多过于书籍,然而事实上,他竟然喜欢读书,并且还是传统文学这一挂来着。 嗯,是她过于以貌取人了,以后必须要改正这一点。 巫女小姐当场自我反省,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在得到外婆的肯定之前,一定要改进自己的缺点。 “你手里的是什么书?” 大约是为了你来我往的客气,中原中也把眼神也放在了三浦春手中的书上,少女回神,把封面摆正,语气轻松: “我没有那么深刻的思想内涵,所以看包装和书名随缘选的一本…我看看…爱情小说?” 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没看书本分类,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软包装的封底,这才弄明白了。 这种看脸选书的习惯也是没谁了。 “喂…你买书该不会都不看内容只看包装吧?” 赭发青年嘴角抽了抽,三浦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大概…或许…是?” “……” 看着酒红发少女脸上的灿烂笑容,中原中也默默地把自己想说的那句“也是个有些奇怪的习惯”憋了回去。 “姬…姐姐,我们回来了。” 五虎退和秋田藤四郎找到了自己想买的书,结伴寻找三浦春,结果就看见她正和中原中也说话,原本脱口而出的“姬君”迅速切换成了“姐姐”。 “你们回来了,这是刚刚的救命恩人中原中也先生。” 三浦春短刀笑了笑,介绍了中原中也的名字,随后又面向青年: “这是退君,那是秋田君。” “谢谢你救了我,中原先生。” 秋田藤四郎开口朝中原中也表达谢意,虽然身为刀剑付丧神的他,那个歹徒的威胁对他而言不足为惧,但是中原中也救了他的这个举动让他感受到了一些触动。 被本该由自己保护的人类所保护,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中原中也原本一直都比较冷然的表情在看见秋田藤四郎的那一刻,竟然柔和了神色,紧接着他还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下子打破了他周身若有若无的严肃。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他右手轻抖,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秋田藤四郎的头顶。 结账的时候,三浦春以中原中也只买一本书为由坚决要让他先结账,而自己就和短刀一人抱一本书排在中原中也的身后。 在中原中也从衣服里掏出钱包的时候,一个纸袋掉到了地上,里头似乎是照片的东西因为冲力也掉了一张在外面,照片背面朝上。 “中原先生,你的东西掉了。” 三浦春眨了眨眼,弯腰去捡,先捡起脚尖前的纸袋,再伸手捡起一尺外的照片。 然而当她不经意地把照片翻了过来以后,就只是扫了那么一眼,她一下子愣住了,周遭仿佛时间凝固,身体犹如坠入冰窟,连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一平又是谁? “哦,麻烦你了。” 中原中也结完了帐,这才转身,看到了三浦春手里的纸袋,他伸手接过,没有留意对方有些僵硬的表情,把纸袋收回了口袋,侧身: “好了,你可以结账了。” “啊…好,好的。” 三浦春点头,把短刀手中的书揽到自己怀里,上前结账。 在等待找零的时候,她忍住不用余光去瞟站在一边已经开始翻起诗集的中原中也,表面还在强装镇定,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中原中也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手里会有一平的照片? ---------------------------------------------------------------------------------- ‘…谁能告诉我,那梦寐以求的新枝,能否在这如此荒芜的原野,盛开出鲜艳的花朵?’ ——波德莱尔《敌》节选 第50章 从书店里出来后,中原中也就和三浦春告辞了,不过当他听说三浦春常常会来横滨买东西后,主动和她互留了电话号码,还说以后三浦春在横滨遇到什么麻烦随时都可以给他电话。三浦春觉得这个发展实在是太诡异了,看着中原中也认真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对他的怀疑让她感觉有点愧疚。 -- 第93页 但是…她仍旧非常在意那张照片的事情。 “下次你来横滨前可以告诉我,我给你找地陪,顺便保护你。” 中原中也转身准备走人,对三浦春说了这么一句,少女听后,感动和愧疚的情绪让她的笑脸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丁点扭曲: “谢…谢谢中原先生,你太客气了。” “嘛,我感觉你属于容易被麻烦找上的体质,还是小心点好。” 赭发的青年把自己的帽子扶正,说了一句堪称过于直男的话,听着特别的诡异,三浦春本来就有点扭曲的笑容听到这句话后更尴尬了,嘴角一抽。身边的五虎退无意间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这个猎奇的笑容,顿了顿,又默默地转头看向街边的卖花老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没等三浦春做出什么反应,中原中也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恶之花》,扬声说: “好了,我走了,你回到并盛记得给我发个短信。” 随后他的身影逐渐远去,三浦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半晌,自言自语: “为什么总觉得中原先生刚刚那句话特别有老妈子的感觉?” 秋田藤四郎也看着那个背影许久,忽然说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他就是比较操心的性格吧。还有就是,他给我的感觉,有些特别。” “有些特别?” 三浦春低头看向两个短刀: “退君也觉得中原先生给你的感觉很特别吗?” 淡金发的小男孩抱着书本跟着附和: “我和秋田的感觉是一样的,和中原先生面对面的时候,总觉得他和我们有些相像。” 三浦春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睁大眼睛: “和你们有些相像?你是指哪方面?” “气场。” 秋田藤四郎接过了话头,看到三浦春把眼神投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忽然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才说: “中原先生…气场的感觉,就像是…神明…他身上带着神明的气息。” “难不成他也是土地神或者也是神明代理人?” 听到秋田的这个说法,三浦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自己情况相似的原因,然而粉发的男孩摇摇头,继续说: “不太像,中原先生的气场和力量来源,更像是从他自身发出的。” “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三浦春皱了皱眉头,忽然挫败地叹了口气: “总之,我们先去喝下午茶吧,关于中原先生的事情暂时不讨论了,我现在疑惑的是关于他手里为什么会有一平照片的事情。” 真的是奇了怪了。 三浦春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带着短刀去之前说好的咖啡馆。 又来到了这家叫做“漩涡”的咖啡馆了呢,站在红砖色欧式建筑的面前,抬头看着门上的招牌,三浦春跟两位短刀解释: “这是我上次来横滨发现的一个超级宝藏咖啡馆,这里不仅咖啡做得好,甜品也应该是不错的,上次我点了一个草莓巴菲就做得超级好吃,这次我打算换别的甜点。” 三浦春是超级糕点控,说起甜点就两眼放光。 “叮铃铃——” 推开门以后,门上的铃铛发出了脆响,一人两刀走进去以后,正对着他们的穿着侍者服的灰发中年男人,也就是这个咖啡馆的老板,对他们友好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咦?你是前段时间才来过的小姐呀,很荣幸今天又能迎接你的到来啊。” 咖啡馆唯一的女招待上前准备将三人带到卡座,忽然就认出了三浦春。 “谢谢,没想到你会记得我。” 三浦春有些惊讶,随后跟着对方走向卡座,这时候她才发现咖啡馆里已经有一群人了,并且里面竟然有好几个熟面孔。 “这不是小春小姐吗?又见面了呢!” 太宰治忽然从某个卡座上站了起来,疯狂朝她摇手,他身边一位金发带着眼镜,穿着西式便服的青年差点被他的手给打到,正皱眉看着他。 “诶?太宰先生?” 三浦春也觉得在这里看到对方实在是有点巧,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她居然还看到了之前在步行街遇见的中大奖的兄妹,还有中岛敦。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她是不是该去买个彩票了? “小春小姐!非常感谢你!你送我的护身符真的太好用了!” 中岛敦忽然从太宰治那一桌跑了出来,跑到了三浦春的面前,正想弯腰朝她鞠躬,结果一个踉跄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莫名其妙变成了“叩谢”,吓得三浦春疯狂摇头: “敦…敦君你这是干什么呀?” 无缘无故地给她行这等大礼?吓得她差点要脱口而出“爱卿平身”了。 “失礼了,我只是太激动了!” 中岛敦脸红地手脚并用站了起来,两颊还带着两坨粉红,眼睛忽闪忽闪的: “因为小春小姐的护身符救了我和镜花,所以我们很感激,本来也打算明天就去浅草神社参拜的,可是忽然接到了任务,所以出行计划就要耽误了。” “谢谢你。” 中岛敦说完,一个身穿红色印花和服的墨蓝色长发少女也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也向三浦春鞠躬行礼。 忽然接连被人行大礼,三浦春不淡定了: -- 第94页 “我…我什么都没做啦,你们…真的不用这么认真,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尊神像,正在被你们供奉,过会还可能可以从嘴里吐出金子来……” 她话音未落,太宰治夸张的笑声忽然爆发: “噗哈哈哈哈哈哈…额鹅鹅鹅……敦君,小镜花,小春小姐说你们在拜神呢!” 他的笑声实在是太夸张了,甚至还手舞足蹈地,还伸手拍着隔壁金发青年的肩膀,后者额角不停抽搐,忽然伸手劈了个手刀到太宰治的头上: “你这笑声实在是太渗人了笨蛋!” “…好过分啊…国木田先生…” 棕发的青年脸朝桌面,声音闷闷地从底下传来。 三浦春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悄咪咪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那个金发的青年,好像很厉害的亚子,她有点害pia… “是小春啊,你坐这里呗。” 从太宰治身后的卡座又伸出了一只手,接着是一个带着八角帽的脑袋,声音懒懒的又莫名地充满童真: “是我啦是我啦,名侦探江户川乱步。” “咦?是乱步先生?” 零食店里一同寻找海苔味干脆面的记忆回笼,三浦春惊讶地看着他。江户川乱步点点头,镜片后的眯眯眼都似乎带着纯粹的笑意: “别管他们了,带你弟弟们来我这边坐吧。” “诶?可以吗?” 三浦春眨了眨眼,问出口,接着忽然就发现,在江户川乱步招呼她过去一起拼桌以后,其他人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没声了,各个都用豆豆眼盯着他们两个。 三浦春抖了抖,觉得怪冷的,见江户川又不停地招手,她这才带着短刀们朝他的卡座走去。 待她和短刀们坐到了江户川的对面,她才看见桌面上有一个巨大的香蕉雪糕船,还有一罐…玻璃球? “是波子汽水瓶盖里的玻璃球,我收集的。” 童心未泯的名侦探从装满玻璃球的瓶子里拿出了两个,给了三浦春两旁的短刀一人一个: “收好咯,这可是来自名侦探的礼物!”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让人不由自主就觉得他像个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 “谢谢……” 五虎退接过了那颗玻璃球,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秋田藤四郎把玻璃球举高,对着店里的大吊灯,发现玻璃球折射出了七彩的虚影。 “好厉害……” 他不仅感慨。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更骄傲了: “这都是因为我每天都有很认真打磨哦,所以才会有那么漂亮的光芒。” 说罢,他把那个没有动过的香蕉船推到了一人两刀的面前,说: “刚点的,我还一口没吃,你们吃吧。” “诶?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点单,乱步先生吃吧。” 三浦春想摇头拒绝,然而乱步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把三根雪糕勺又推到她面前,才说: “这个超好吃的哦!对了,我还建议你可以点本周精品奥地利奶油咖啡搭配。” “可是…” “别客气别客气!” 江户川乱步非常热情且坚决地把勺子塞进了三浦春的手里,随后坐下,托着下巴好整似暇地看着三浦春,在看到少女终于下定决定把勺子伸到了绿茶雪糕上方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碧绿色的眼睛,充满了智慧,也充满了孩童的天真。 “别客气哟小春,毕竟你将会是我们武装侦探社的客人呀。” “哈?!” 勺子就这么定住了,三浦春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户川乱步,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然而侦探已经闭上了眼睛,变回了眯眯眼: “嘛,你现在遇到了很疑惑的事情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是武装侦探社,也来到了和我们有合作的漩涡咖啡馆,你可以找我们帮忙。” 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不愧是脑子开了挂的男人。 三浦春眨了眨眼,半天才松了口气: “乱步先生说的没错,我的确有个非常疑惑的事情。” 她伸手舀起了一勺抹茶雪糕,吃了起来。 一个小时以后,三浦春带着短刀离开了,而一直在不同卡座上的武装侦探社成员们都上前围着江户川乱步。 “乱步先生,小春小姐她的委托是?” 中岛敦问道,江户川乱步抓了一片薯片咬了一口,才说: “一个简单,也不算简单的委托,嘛…或许需要太宰君去帮忙了。” “诶?太宰先生?” 中岛敦下意识看向了棕发的青年,青年眨眨眼,对他wink了一下,银发少年表示这人看着怎么都不太像可靠的样子。 江户川乱步把眼神放到太宰治的身上,紧接着慢慢说: “小春想知道中原中也是谁。” “……” 听到这句话,全员先是静默,随后是惊声尖叫: “啊?!!!!” 江户川乱步压低八角帽,嘴角上扬,深藏功与名。 ------------------------------------------------------------------------------ ‘怀疑容易成瘾,一旦冒出头,往往像积乱云扩散般,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江户川乱步 第51章 江户川乱步才不管自己的话给侦探社的各位带来了什么样的震惊,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大堆的零食挨个挨个地吃起来,顺便和已经坐到了自己对面的太宰治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别开了脸。 -- 第95页 “所以,这位小春小姐是拜托侦探社去查清楚中原中也的资料吗?可是为什么呢?” 国木田独步作为侦探社的总管,他需要将所有的委托进行一个分门别类,他思考了一会,还是放弃了,决定直接询问侦探社的大脑: “乱步先生,你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小春小姐的需求吗?” “不是呀。” 江户川乱步“吭哧”吃了一片薯片: “我只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中岛敦有些不解。 “也可以说是推波助澜?嗯,怎么说都无所谓,总而言之小春小姐就是需要我们的帮助。” “可是我们真的要将中原中也的情况告诉她吗?关于他的港黑干部的身份,还有操纵重力的这个能力。” 中岛敦和泉镜花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表情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没什么不可以吧?” 江户川乱步似乎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国木田独步扫了两位最年轻的社员一眼,才对乱步进一步解释说: “敦和镜花是担心那位中原中也的资料会对小春小姐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那位重力使属于港黑。” “诶?是吗? 江户川乱步听到这句话反而还挑了挑眉: “可是,小春让我们调查中原中也这本来就是一件可以称得上诡异的事情吧?”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国木田独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也对啊,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会让三浦春想要去调查中原中也?这怎么着都透露着诡异啊。 难道说... 他一惊,猛地看向了江户川乱步,那副惊惧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奇行种一样,然而此时轻笑出声的则是之前一直默默当了背景许久的太宰治,他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才说: “国木田先生有点迟钝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宰?” 严谨的金发青年忽然就觉得脑子实在是不够用了,太宰治放下杯子,眼带笑意地欣赏搭档怀疑人生的表现,随后才淡淡地说: “乱步先生一开始就发现了小春小姐的疑惑,所以才引导她拜托我们去调查中也哦,至于为什么是中也,这就要问乱步先生了。” 顺利地把话题引回了江户川乱步的身上,太宰治拿起勺子开始吃自己面前的巧克力圣代。 国木田独步冷静下来,扫了一一眼太宰治舒缓的表情,轻微地叹息了一口气才说: “也对,你从前和港黑也是有关系的,所以乱步先生才会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他打开了手中写着“理想”二字的笔记本,记了些什么,然后合上: “那么这个委托任务就全权交给你了,太宰,由你决定该怎么做吧。” “没问题国木田君~” 回答他的是太宰治忽然俏皮的表情,看得国木田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户川乱步拿出一颗玻璃珠,举起来观察着它的色泽,最后才喃喃说道; “这个任务产生的原因很简单,中原中也在调查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巧是三浦春小姐在意的人罢了。” “不愧是乱步先生啊,只需要和委托人对视就马上知道了来龙去脉,不是超能力却胜似超能力,名为超推理的天赋真的是天赐的才能呢。” 太宰治将勺子从嘴角移开,看着江户川乱步又开始吃零食的样子,摇头笑道。 然而侦探先生又吃了好几片薯片,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说起来,最近的那个新传闻也越来越有热度了。” “乱步先生是指关于最后的玛雷指环藏在横滨的那个传闻吗?” 中岛敦举手发言,表示终于有自己听得懂的话题了,他想要加入讨论小组。 “嗯嗯,敦君终于也能够为侦探社带来情报了呢~” 太宰治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人虎少年的虎头,中岛敦羞涩地笑了笑: “最近适应了工作强度,所以也下意识地把有可能有价值的情报都收集了。” “你做的很好哟,敦君。” 太宰治轻轻地拿起咖啡勺搅拌了一下杯中的咖啡: “保持这个势头吧。” “是!” 人虎少年停止了腰板回答地很大声。 “说起来...传闻中玛雷指环是属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特有产物吧?能力似乎是可以操控横向的空间与时间?”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也加入了这个话题,他翻开手中的笔记,忽然皱眉: “我听说玛雷指环早就已经消失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又出现了,怪不得最近突然天降了很多奇怪的家族在横滨,恐怕都是在找这个玛雷指环吧?” “并不全部是。” 江户川乱步把玻璃珠收好了,好整似暇地看向国木田独步: “那个东西似乎也出现了,那个...‘书’...” 他说到这个字的时候,眼镜闪过了一道光: “那本传说中能实现愿望的书,同时出现了。” 话音刚落,一室沉默,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的沉重。 最后还是太宰治打破了沉默,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敲了敲咖啡杯,发出了细细的脆响,声音也如杯中那因为加了牛奶而变成了褐色的咖啡一样温醇: -- 第96页 “嘛...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书’的存在,也是未知数呢。”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原先有些停滞的时间继续转动起来了,江户川乱步推了推眼镜,对上了太宰治深褐色的眼睛,后者大方地任他打量,最后侦探只是拆开了一颗棒棒糖放进嘴里,嘟囔着: “随便你了。” “嗯。” 而另一边,经过三十分钟的新干线,三浦春回到了本丸,将所有东西交给长谷部和歌仙,将两位短刀还给了他们的哥哥以后,她就回了天守阁。 她拿出手机,先是给沢田纲吉发了一信息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接着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找出了中原中也的电话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中原先生了。——三浦春’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正好也在看手机,不到一分钟她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到家就好,请替我向你的家人问好。——中原中也’ “咦?” 三浦春紧紧盯着那一条短信,只觉得中原中也的回复竟然出乎意料地非常接地气,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但是中原中也这个说法就会无端出现一种对方试图拉进两人关系的感觉。 难道中原中也并不是像他说话时让人听到的那样特别直男,而是一个有着高情商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中原中也不笑的时候都不怒自威的脸,啊,她果然还是很难想象这一点。 三浦春这样想着,找出萌萌的表情包回了他一个笑脸。 “叮——” 港黑大厦,属于中原中也的房间里,短信到来的声音响起,中原中也放下手中的书,拿起了手机,屏幕一亮,是短信,等他看清了发件人,他的眉头一挑: “太宰?” 这条该死的青花鱼居然发信息给他? 短信里只有短短一个字: ‘哟~~~’ “哟什么哟啊岂可修!” 原本一脸冷漠的中原中也忽然大变脸,把手边的书都砸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另一厢,浅草神社里,在三浦春进屋里换洗的时候,在大广间准备晚餐摆设的时候,在厨房飘出了阵阵香味的时候,一身雪白的鹤丸国永打开了放置时空罗盘的房间门,看到了里头站立的那个人,他先是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欢迎回来,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秋穗。” 穿着千早的红发巫女转过身,脸上是一个狐型面具,她开口,通过面具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段时间本丸还好吗?” “挺平静的,没什么大事。” 鹤丸国永靠在了书桌前,嘴角的笑容一直向上挑。见状,巫女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看起来顶多不到三十岁的脸,臻首娥眉,五官美艳,微微上挑的眼角跟三浦尤美和三浦春简直如出一辙,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英气,浑身的气场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庄严。 她放松了身体,抱臂靠着书柜,和鹤丸对视,眼神温和,语气里是轻车熟路的熟悉: “我听你说偷袭小春的人身份查清楚了,所以才回来一趟。” “我就说你怎么忽然回来,果然还是因为小春啊。” 鹤丸国永轻笑,随后在对方带着些微压迫的眼神下才说: “好了别这样看着我,纲吉君的确查到了一些眉目,关于暗杀者们的身份,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时间溯行军。” 话音一落,鹤丸国永忽然觉得周身的气温忽然降低,他不为所动,抬眼看向自己的前任主君,果不其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被冒犯的表情。 “还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 名为秋穗的巫女淡淡地说,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恶,然而深知她性格的鹤丸国永却知道,她动怒了。 莹白的付丧神微微低头: “其实一开始我也被吓了一跳。” “我倒是觉得很好奇。” 秋穗和他对视一眼,葡萄色的眼中酝酿着风暴: “时间溯行军,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不...倒不如说我才是...时间溯行军。”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又把面具带上,走向了时空罗盘,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鹤丸国永问了一句: “又要走了?” 回答他的只是秋穗的一句“嗯,去揍人”,以及忽然覆盖她全身的蓝光。 光芒消失,室内再度只剩下全身雪白的鹤丸国永。他注视着她消失的地方,轻轻地扬起了嘴角。 “早点回来呀,秋穗。” 在你回来之前,我将竭尽所能保护你深爱的世界。 --------------------------------------------------------------------------------- ‘雪只受火的一吻而消融,你的心只受永别的一吻而消融。” ——古尔蒙《雪》节选 第52章 在本丸和大家一起吃了其乐融融的晚餐以后,三浦春就回了天守阁,拖了一个星期的笔记还没看,还有一个星期的作业没写,一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头疼。 长谷部从她一开始来到本丸的时候就照顾着她,天守阁属于她的卧室也被尽职尽责的打刀布置成了年轻女孩喜欢的样子:天蓝色的碎花墙布,白色的衣柜桌椅套装,欧式风格的公主吊床,可爱的黄色的玻尿鸭地毯,再加上床头一堆千奇百怪的娃娃,以及化妆台上琳琅满目的粉嫩外表的各种彩妆品,这完全就是一位非常受宠爱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房间。 -- 第97页 此时三浦春正对着书桌上的练习册感到头疼,虽然她成绩还不错,但并不表示她喜欢做作业,相反,她原先还盼着可以用这次修行逃避作业,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老师永远是最懂学生的那个人。 你霸霸也永远是你霸霸。 “啊...好忧伤。” 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完成了一半的作业,时钟也指向了十点,少女终于还是忍耐不了作业的枯燥,抛弃了练习册和笔记,把脑袋趴在了桌上,眼睛眯成两条直线,嘴巴嘟嘟: “唔...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家庭作业这种讨厌的东西呢?哎,为什么就不能只考试不做作业呢...” 头往一边侧过去,轻轻睁开眼,三浦春就看到了来自田中一郎的文件夹。 说起来,她记得尤美说过田中先生的故事已经写到一半了。想到这里,她坐直身子,把作业册和课本都挪到了一边,把厚厚的稿纸从文件袋里拿出来开始阅读。 ‘那只可悲可怜又可爱的小鸭子,雅喜儿啊,她爱慕着缪特王子,每当他跳起舞的时候,他那优雅又苍白的舞姿总能牢牢地将她的目光吸引住。 多少次,小鸭子,雅喜儿啊,想要上前轻轻地对她的王子问一声好,然而在她走向他的这一段路程中,她能看见,最优雅的那位女舞者露儿早已翩翩起舞向王子而去,他们互相行礼,跳起美妙的双人舞,优美动听的乐音散落四处如同衬托他们默契舞步的背景板。起步,旋转,托身,跳跃... 他们如同交颈缠绵的天鹅,在小鸭子羡艳的目光中,优美舞步仿佛是阿尔忒米斯和丘比特一同加持了爱的步伐,它是美丽,迷人的,却又像是一把刀,在雅喜儿的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 “他们是多么的相配呀!” 雅喜儿这样想到: “他是王子,她是公主,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所有的童话中王子总是与公主如影随形,而我不过是,旁观的无关紧要的一个小小的人物。” 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托罗马西亚,绝不让故事挣脱他的设定,他站在齿轮后,为小镇带来一切被设定好的剧情。 “我的雅喜儿呀,你也是公主啊,别忘了,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而你,也将会从由鸭子变成的少女再变成天鹅公主,到那时,你将会有一个新的名字,那就是,萩萩公主呀。” “我也是公主吗?” 雅喜儿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抬头望向四周,却只有风的细语,树的低吟。 忽而狂风大作,天空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小镇的上空过飞过了许多许多的乌鸦,它们叫嚣着,扑闪着翅膀,整个天空都被染上了黑色。 “是乌鸦王来了!雅喜儿!快!变成萩萩公主,保护你的缪特王子!” 托罗马西亚伸手敲着齿轮,齿轮中间照映出来的鸭儿少女的模样忽然被光芒吞没,而后,是穿着白色的舞裙,头上戴着小小的皇冠的天鹅公主。 “没错,你现在就是萩萩公主了。” 大故事家在齿轮之后笑看这一切,高兴地几乎要手舞足蹈,他找寻到了另一个齿轮,就看见了齿轮中间的影像,是大魔王乌鸦诱惑了许多的人们去自愿为他献上心脏。 唯一的救赎是萩萩公主。 “去吧,萩萩公主!保护小镇,和你的忧伤的王子吧!” 大手一挥,托罗马西亚狂笑着,看着萩萩公主跳着优雅的舞步从乌鸦的诱惑下救回了许多人,也看到了缪特王子注视着萩萩公主时,那从来都一成不变的苍白无神的眼睛里,第一次散发出了可以称之为光的东西。 “你就是...我的公主吗?” 王子看着纯白无瑕的白天鹅,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洁白的羽毛。 露儿早已不见,她或许已走,也或许在伤心,然而这一切王子都不会看到,因为他的眼中,此时满满的只有洁白的天鹅公主。 雅喜儿,以萩萩公主的形态出现在王子的面前的这个少女,愣愣地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半晌,轻轻地搭了上去。 哪怕只是一秒钟,她也想悄悄拥有一次这虚无的欢乐。 “没错没错,这就是故事!” 托罗马西亚大笑起来,随后又开始嘟囔着,思考着: “有了王子与公主,那么也应当有骑士!” “骑士法基亚,为了我这美丽的悲剧故事,奉献你的精神与力量吧。” 他大笑着,看着上方的齿轮中间,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轮廓:一个英俊的,眼神坚定的,王子的好友,法基亚。’ 三浦春合上了稿纸,半天都沉浸在故事中没有回过味来。 她被完全吸引进这个奇特的故事中,大呼过瘾,又觉得可惜。 “田中先生似乎铁了心不愿意将这个故事发表出来呢,可惜了,如果发表出去,一定可以获得奖项的。” 巫女恋恋不舍地把稿纸放回了文件袋,转而拿起了自己新买的小说,准备读个一章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的下午,三浦春收拾好所有的课本和作业就打算回家了,不过在出发前,她想起了自己也给沢田家买了一些来自横滨的礼物,因此回自己家前可以顺道去一趟沢田家,除了送礼物,还可以看望看望蓝波和风太。 三浦春对沢田家也算是熟悉的了,不需要用导航都可以走到的程度,于是等她站在了沢田家的门口,她才发现,她忘了发信息告诉沢田纲吉她准备来一趟的决定。 -- 第98页 “叮咚。” 她按响了门铃,先是听见了里头有些吵吵闹闹的声音,接着是乒铃乓啷的声音,然后又像是什么滚落楼梯的声音,听得她满头问号。 所幸她也没等很久,门就被打开了,沢田纲吉穿着一套浅色的居家服出现在门后,看见三浦春,他难得露出了许久没见过的惊讶表情: “小春?你怎么来了?” 他的确没有想到三浦春会在这个时候来,虽然通过鹤丸国永他知道三浦结束修行回来了,但他考虑到她需要休息,所以并没有前往本丸去看她,反正明天开始每天又可以在学校见面了,所以这一点时间他还是等得了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三浦春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想到家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沢田纲吉难得有些局促。 “我昨天去横滨买了很多东西,也给纲君你们带了礼物,正好我今天回家,就干脆先拿过来啦。嗯?怎么了?是我出现的时间不对吗?纲君你的脸色有点奇怪呀。” 三浦春把手里的大礼品袋子举起来展示,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完了才看发现沢田纲吉的笑容略微尴尬,她这才想起自己是不速之客,于是哈哈道歉: “突袭你家真的抱歉了纲君,我来的时候太急所以忘记给你发信息了,你现在不方便的话,我把东西给你马上走哦。” “当然没有!” 沢田纲吉提到三浦春说“马上走”的字眼,立刻斩钉截铁地表示很方便,三浦春什么时候来都很方便,伸手接过三浦春手里的东西,侧身准备让她进去,才解释: “蓝波的十年火箭筒好像出了点故障,他刚刚想找工具去修,结果找出来的东西太多,也有很多特别奇怪,弄得家里现在有点乱糟糟的,小春不要介意啊...” 三浦春一听,马上摇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才不会介意呢。” 蓝波的头发就跟多啦b梦的百宝箱一模一样的,啥都能从里面拿出来,就像个异次元口袋一样,三浦春一点也不奇怪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可以弄乱沢田家。 沢田纲吉松了一口气,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听见了蓝波的大喊: “小春小心!” 他眼神一凌,就看见前方有一个紫色的圆柱形物体冲三浦春飞来,是十年火箭炮! 他一愣,下意识地推开了身边的少女,电光火石间,他自己被十年火箭炮击中了。 “纲君!” 三浦春紧张地大喊,却见一阵烟雾过去后,一个人影逐渐显现出来,烟雾消散后,三浦春就看见原地站着一个青年,他的面容就像是更加成熟的沢田纲吉,身量也拔高了,身形挺拔,穿着黑色的高级西装,五官更加的立体俊逸,但头发依然如现在一样蓬松。 他仿佛什么都没变,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的眼神。 他慢慢地睁开眼,映入三浦春眼中的神色是她未曾见过的冷淡的,如同死水一般,就连他原本常常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整个面部表情非常冷漠。 十年火箭筒,是蓝波原先的家族特有的秘密武器,被击中的人会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五分钟,时间到了自动换回来。 三浦春愣愣地看着这个十年后的沢田纲吉,想到了十年火箭筒,也就是说...这个冷漠的纲君,是十年后的模样? 还真的有些冷酷啊。 她不仅这样想。 然而也仅仅是几秒的时间,当那个青年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后,他定睛看向了三浦春,待他看进了少女葡萄色的眼中时,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嘴角也上扬了,像是冬雪消融,春暖花开。 “是太太呀。” 他开口了,声音温和带着磁性,听在三浦春的耳里只觉得很是酥麻。 “什...什么?” 少女愣了,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词,她指着自己的脸,问这个十年后的纲吉: “你刚刚,叫我什么?” 青年彭格列笑了,他走进了三浦春,伸手轻轻地将她拥进了怀里,再低头靠近她的耳边,轻声又说了一次: “我说...原来是太太呀,是十年前的太太。” “......” 三浦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脸也红得发烫,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沢田纲吉嘴里说的那个词,太太。 忽然觉得有些害羞。 她想捂脸,接着想挣脱他的怀抱,然而,沢田纲吉却依旧抱着她,并不给她机会离开,他轻柔地叹息一声,伸手抚上她的头顶: “太太,让我抱抱你好吗?就五分钟,请让我好好抱抱你。” 三浦春忽然停下了挣扎,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句话的语气,带着一丝悲伤。 于是她没再挣扎,也没再说话。 青年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修长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旖旎又眷恋。 五分钟很快就过了,在最后二十秒的时候,青年放开了她,他看着她,笑了,笑得有些忧伤,然后轻启唇齿: “太太,我在未来等你。所以,可以请你一直喜欢我吗?” 最后五秒钟的时候,他低头,轻轻地触碰了她的脸颊: “太太,我一直一直,一直喜欢着你呀。” “我将永远喜欢你。” -- 第99页 时间到,一阵烟雾出现,少年的沢田纲吉回来了,然而没等三浦春说点什么,那个低着头的少年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 “纲君?” 三浦春轻轻地唤他,然而她忽然感觉到了肩膀上有些湿润,接着,是少年轻轻的抽泣声。 纲君...他在哭啊... 十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年的彭格列回到了他的时代,他睁开眼,即目所见便是担忧地看着他的雷守,十九岁的蓝波。当年的那个男孩已经成长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沢田纲吉,轻轻地问: “Boss?你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轻柔的声音: “嗯,我呀,看到太太了。” 青年彭格列伸出手,将桌面上的一张照片收进了抽屉里,放置照片的相框背后,写着“吾妻三浦春”,然而那张照片里的人,却明明仍是少女的模样。 “走吧,该去谈判了。” 沢田纲吉站起身,恢复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彭格列首领的模样。 蓝波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青年彭格列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问了一句: “你之前说的港黑的首领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 蓝波顿了顿,低头恭敬回答: “Boss,今日的谈判对象,港黑的首领,是太宰治先生。” ---------------------------------------------------------------------------------- ‘西茉纳,你爱死叶上的步履声吗? 来啊:我们一朝将成为可怜的死叶, 来啊:夜已降临,而风已将我们带去了。’ ——古尔蒙《死叶》节选 第53章 三浦春不敢去询问沢田纲吉在短短的五分钟内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同时,她也不太敢告诉他,刚刚那个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对她说的话,做了什么。而此时,十七岁的沢田纲吉放开她的时候,脸上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似乎刚刚他滴落在她肩膀上的眼泪是错觉。 “抱歉,小春,我失态了。” 少年轻轻地说道,他的眼眶仍然还有些红,但三浦春也聪明地略过了这一点。经过刚刚的小插曲,她觉得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个做客的好时机,她把视线往里间的方向看去,只见蓝波站在楼梯旁踟蹰地看着他们,他明白自己刚刚闯了祸,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兴奋地扑上前。 见状,三浦春伸手朝蓝波挥了挥,然后双手交握于身前,微微弯腰朝沢田纲吉点点头告辞: “那么我先回去了,纲君,谢谢你帮我记的笔记。” “诶?你这就走了吗?” 褐发少年似乎没有想到她直接告辞,有些怔忪没有反应过来。少女只是轻笑: “我觉得纲君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接待客人的了,为了不给你和奈奈阿姨添麻烦,我下一次提前和你约好再过来吧,请替我向奈奈阿姨问好,当然,我也向里包恩先生,碧洋琪小姐还有风太问好。” “啊...既然小春这么说了...” 沢田纲吉有些遗憾,但也不再挽留: “那么明天学校里见,小春。” “嗯,明天见,纲君。” 三浦春对他微笑着,又同样对着还看向这边的蓝波说了句再见,朝他再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沢田纲吉站在大门口目送三浦春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转身。 刚走进家里,他就看见蓝波正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神色颇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半晌,小男孩才低低地说: “阿纲...对不起...” 沢田纲吉不语,他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意外事件,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几年前把所有人牵连进去的“未来战”也是因为十年火箭炮的一个意外而发展起来的,虽然后来那个意外被证实了也是别人的算计内,但他并不认为今天的意外也是在计划内。 “这是个意外,对吧?蓝波?” 他低头看着身量已经到了他胸口高度的男孩,轻柔的声音和温和的笑容一如既往似乎令人如沐春风,但是不知为什么,蓝波却不经意地在内心产生了一丝怯意,他看着年轻的彭格列那双蜜枣色的眼睛,声音有些发抖: “我......”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沢田纲吉又开口了: “你的火箭筒今天出现了故障对吧,等会我让巴吉尔联系斯帕纳,让他明天拿去修。” 说完这句话,他伸手摸了摸蓝波的发顶,小男孩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还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也就是几秒后,沢田纲吉就放开了手,转身抱起了地上的十年火箭筒,温和地对蓝波说: “出了故障的十年火箭筒有些危险,就暂时存放在我这里吧,等斯帕纳修好了我会还给你的。” “阿纲......” 蓝波喃喃地出声,半晌,他在胆怯中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阿纲...我会注意不再让它掉出来的...所以,可以让我自己保管吗...” “我觉得不太好。” 沢田纲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我...我真的会很听话的...真的...阿纲...还...还给我好吗?” 从小到大都鲜少被沢田纲吉拒绝,蓝波一时间懵了,待他明白过来这一次的拒绝是真的以后,他下意识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嚎啕大哭: -- 第100页 “哇——” 他的哭声惊动了楼上的人,风太和碧洋琪走了下来,看到蓝波坐在地上哭,而沢田纲吉只是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他们都有些惊讶: “这是这么了?” 紫色长发的碧洋琪走进蓝波,拿出手帕给他擦脸。 “阿纲哥,为什么蓝波在哭呀?你手里拿着的是十年火箭筒吗?” 风太则是走到了沢田纲吉的身边,看着紫色的火箭筒,神色有些不确定。 沢田纲吉声音平淡地解释: “十年火箭筒毕竟出了故障,在修好之前我决定替蓝波保管。” 一句话解释了为什么蓝波在哭,碧洋琪和风太听后,也赞同他的想法。 “阿纲哥说的对,蓝波,十年火箭筒还是挺危险的,最好在修好前都好好地放好吧。” 风□□慰蓝波道。 “好了,擦干眼泪,去吃个布丁吧。” 碧洋琪牵起了蓝波的手,哄着他,小男孩终于擦干了眼泪站起来,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沢田纲吉这才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蠢纲。” 里包恩忽然以婴儿形态出现在了楼梯扶手上,大大的黑眼睛扫视了沢田纲吉的脸,他转身往楼上走,留下一句话: “带着火箭筒,来房间和我聊一聊。” “......是。” 沢田纲吉眼神暗了暗,将抽泣的蓝波拜托给了风太和碧洋琪就抱着火箭筒上楼了。 他走进房间,里包恩已经在桌前等着他了,看见他进来,他才走到了桌子上盘腿坐下,示意他坐到跟前,才开口: “说说吧,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沢田纲吉把火箭筒放在了一边,正襟危坐,才缓缓开口: “我去到了一个我不愿意面对的世界。” 他是继承了祖先超直感天赋的继承人,因此,超直感对周遭环境的敏感度立刻让他在刚刚那交换的五分钟就明白了一个东西。 那就是,异度空间。 神之领域 红发的英姿飒爽的巫女一脚踢开了位于神域大厦最顶层办公室的门,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动了里头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坐在主位上的青年有着一头金色的耀眼长发和碧蓝双眼,面容英俊,身穿白色的西装,披着白色的斗篷,前襟上缀着由五彩缤纷的宝石装饰的链子,贵气十足。他神色慵懒,坐在那个宽敞的办公椅上的姿态都是懒散至极。 而另一位站立在桌边的男人黑发黑衣,面容俊雅,脸部轮廓棱角分明,神色淡然,金色的蛇瞳在看到闯进来的红发巫女时锐光一闪,冷哼一声: “我以为你如今身为人神,总该学到些门门道道,哪知你还是如此粗鲁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敲门的礼仪你总该会吧?直接闯进来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正神大人脾气好,你就真可以在神域为所欲为。” 男人一甩黑色的斗篷,转身朝巫女走去,两人相隔一米时两两相望,眼神交锋的那一瞬间,仿佛有火花在空气中闪烁。 “呵。” 巫女忽然冷笑出声: “我一个人神都知道勿管他人家务事,切忌多管闲事的道理,你作为仅次于主神之下的副神,似乎对这个道理很陌生啊?” “你说什么?” 副神眼神凌厉地看着她,巫女却好整似暇地笑得很是高傲: “怎么了?多管闲事这个词听着特生僻是吗?” 她抱臂冷笑,看着青年冷凝的表情,又吊儿郎当地一字一句地复述: “我说你...多、管、闲、事。”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对他吐了个舌头,翻了个白眼。 “你!” 青年被气得伸手指着她,指尖都在颤抖: “你...不愧是通过歪门邪道变为人神的叛逃者,粗鄙!卑鄙!无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红发的巫女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在嘴里大声念叨着,然后抬眼看着被自己气到脸颊染上绯红的副神,又对他吐了个舌头。 大约是看够了两人之间的对峙,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变换过姿势的正神终于愿意分一点眼神给他们了。 “你是来做什么的?晚秋?” 他懒懒地问着巫女,伸手撩了撩头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以为你应该好好呆在办公室里?你那个世界信徒还是挺多的,如果只是无聊上来这里玩,你这几天又得加班了。” 正神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红发的巫女先是给正神行了一礼,而后才说: “殿下,我原本也无意来打扰您,只不过...” 她用眼角扫了一眼黑发蛇瞳的青年,才说: “牧醇殿下,管的太宽了。” “是吗?” 正神听罢,托腮,眨了眨眼,又懒懒地询问副神: “你越界了吗?牧醇?” “当然不可能,殿下。” 叫做牧醇的副神忽然单膝下跪朝正神行礼: “我是什么样的人,殿下不是最清楚的吗?我怎么可能会对这根本微不足道的子世界插手呢?” 他神色恭敬,态度恭顺,正神听后,眨眨眼,过了一会,他打了个哈欠,随后摆手: “我不管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 第101页 “是。” 牧醇恭敬地再次行礼。 而被他叫做“晚秋”的巫女只是紧紧地盯着他,无声地用嘴型对他说: “你最好别再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呵...还真是可怕呢。” 牧醇嘴角弯起,眼神高傲,完全不把这个威胁放在眼里。 “哈……” 正神又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后伸手挥了挥: “没事的话你俩退下吧。” “是。” 两人再度朝他恭敬地行礼。 办公室的门在背后关上了,晚秋和牧醇相隔一米站立,她转头看向那双金色的蛇瞳,双手握拳,拼命忍住了揍对方一拳的冲动。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她冷声说。 “我做了什么?” 牧醇轻轻地调整了自己前襟的宝石链子,反问,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晚秋久违地感到一丝丝挫败。 握拳的手被她松开了,她看着牧醇,声音下沉: “你曾经答应过正神不会插手的。” 也许是这句话刺激了牧醇,他蛇瞳一竖,浑身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他看着巫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我说过,肃清是必要的。” 说罢,他一甩斗篷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空荡荡的长廊里: “你还是祈祷你的人能有足够的能力抵抗吧。” 红发巫女站在原地,半晌,她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 ‘神说:“要有光!” 就有了光。’ ——《圣经》旧约。创世纪 第54章 接下来的日子,三浦春又回归了普通的生活,上学,写作业,和朋友一起吃午餐聚会,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 三浦春看着今天也要送自己回家的沢田纲吉,有些无奈: “纲君,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所以你不用天天送我回家的啦。而且...我也是很厉害哒!” 她握拳给沢田纲吉展示了她手臂上的肌肉,结实匀称,一看就是有坚持运动的。 沢田纲吉轻笑,像哄孩子一样开口: “是是是,小春很厉害,但我还是会很担心你。” 看着他仍然坚持要送自己回家的样子,三浦春第一次发现,沢田纲吉这么温柔的人一旦执着起来也是挺恐怖的,她只好和他一同走路,一边问: “纲君是彭格列首领啊,这样天天送我回家真的没问题吗?你应该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吧?” 她曾经听说沢田纲吉的师兄,加百罗涅家族的首领迪诺就常常来沢田家抱怨首领的工作太忙太多,还疑惑为什么同样是首领,沢田纲吉就可以以上高中为由让信任的下属去处理事务,而他连上大学的资格都没有。 对此,他们共同的家庭教师里包恩只评价了一句话: “不是不可以上学,只是没必要,毕竟迪诺的学习成绩一向不太好,上了大学也只是浪费时间金钱罢了。” 妥妥的精神暴击。 “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多陪陪小春。” 沢田纲吉的声音将三浦春从自己的精神世界拉了出来,少女听到他这句话,下意识地发出了“哈伊?”的声音。 “纲君......” 刚刚那句话听着也太...像浪漫小说了。 三浦春有些羞涩,想起了自己那本已经读到了一半的爱情的小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因为沢田纲吉刚刚的那句话有些不正常的加速。 “小春不是曾经说过,想要成为十代目夫人吗” 沢田纲吉温和的声音又传入了三浦春的耳里,酒红发的少女听后,脸蹭的一下就爆红,声音也有点打结: “这...这这这...是我以前不懂事,乱说的,纲君你就当作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好了!” 天啊,简直是公开处刑啊!三浦春想到了以前还没有搞清楚彭格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自己就因为当时对沢田纲吉好感暴增而嚷了好长一段时间要当他未来的十代目夫人,而当时她身边所有人,无论是疼她的刀剑们也好,朋友们也好,甚至就连当事人沢田纲吉都没有阻止过她的这个想法,反而还觉得她每天说这个话的时候那股认真劲挺可爱的。 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难道小春现在不想当十代目夫人了吗?” 沢田纲吉的声音再度响起,三浦春转头看向他,看到他蜜枣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十年后的沢田纲吉,还有那一句: “原来是太太啊。” 那一声“太太”,传进她的耳里,再也忘不掉了。 好像是打开了一瓶藏世的酒,甘醇又甜美。 她忽然开口,葡萄色的眼睛波光琉璃: “首先,我想成为一个土地神;然后...” 她歪头笑了起来: “有可能的话,我想成为先生的太太。” “先生的太太?” 年轻的彭格列挑眉,似乎有些不解,三浦春只是捂嘴轻笑: “我要是嫁人了,可不就是先生的太太了吗?只是,也不知道那时候能不能嫁人呢。” 三浦春仰头望天,她只知道她的外婆是在生了她的妈妈以后才成为人神的,而且她也从来不知道她的外公是谁,据说这是一个在本丸中公开的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 第102页 “这样吗?” 沢田纲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也不再继续询问关于三浦春还愿意不愿意成为十代目夫人的问题。 到了三浦家,分别的时候,沢田纲吉忽然对她说: “小春,我有一个愿望,每次去神社的时候我都会对着神树祈祷,一直都希望能够实现。” “诶?是什么样的愿望呢?” 三浦春一听,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询问,然而沢田纲吉只是摇摇头,轻笑: “暂时不能说,大概需要花一些时间才可以实现。” “这样吗?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三浦春又问道,然而少年摇摇头,只是看着她,伸手将落在她肩上的树叶摘下,才说: “如果实现了,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他朝她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哈伊...有点奇怪啊...” 三浦春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有些纳闷。 本丸中,鹤丸国永正在书房整理着书册,这是他今天的内番工作,把所有被打乱顺序摆放的书籍都摆放好。先找出所有被打乱的书架,然后按照书本的高低重新摆放,最后再进行调整,整理的工作就完成了。 “没想到,书房里的书这些年也是越来 越多了。” 他慢慢地把一本本书重新塞回书架里,一边自言自语。 忽然,他触碰到了一本黑色的有些古旧的笔记本,他将它拿起来,仔细地观察,打开了封面,就看到了笔记本的首页写着“观察日记”。 “是药研的笔记吧?” 鹤丸国永合上了封面,笑道: “难得啊,药研那么细心的人也会把笔记漏在了书房里。” 于是他把笔记本放到了一边,准备完成了整理的工作再拿给药研藤四郎。 晚间的时候,在专属的医务室捣鼓实验的药研藤四郎看着鹤丸国永手中的笔记本,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声音冷静地说: “这不是我的笔记,我的笔记都放在实验室这里。” 说着他侧身,给鹤丸展示身后的书柜里的书籍和笔记。 “是吗?那就很奇怪了。” 鹤丸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感觉久违地碰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 “看看笔记本有没有署名吧,有的话就可以找到主人了。” 冷静的最具科学家气质的藤四郎短刀提议道。 莹白的付丧神最终点头赞同: “这个提议不错!那我先拿回去看看 了。” 鹤丸国永觉得问题解决了一半,朝药研挥挥手就道了别。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鹤丸国永把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半晌,轻轻地一页一页翻起来。 然而只翻到了第三页,他就停下了动作,不再翻下去了。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秋穗。” 莹白如雪的付丧神盯着笔记本上的那段文字,以及被贴上去的一张泛黄的照片,青葱的指尖细细地划过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婴儿睡在襁褓中,细软的绒发还只是薄薄的一层贴在头皮上。在照片的左边,有一段文字,字体清隽秀丽: ‘小春出生第一百天,尤美把她带到了神社,让刀剑们照顾她一段时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最好的时机。晚上八点,我将孩子抱到了我的房间,把崩玉融进了她的体内,观察了两个小时,她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我总算放心了……” 鹤丸国永轻轻地拂过那清丽的字体,这个字体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你都做了什么呀?秋穗?” 他轻声叹息,手指微微颤了颤,走马观花地翻了翻后面的笔记,只看见每一个不同时间段都会出现一张三浦春的照片,而后配上一段关于“崩玉”力量的观察记录,这个观察日记长达十几年,最后一张照片,出现在三浦春十四岁生日那天。 鹤丸国永看着这张照片,照片中的少女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头顶带着蛋糕店送的生日寿星的纸帽子,闭眼对着面前一个五层大蛋糕许愿,而在照片左边的一段话,用清丽的字体写着: ‘小春十四岁了,今天便是她正式成为神社代言人的日子,前几天她告诉我她跟着沢田纲吉去往了未来,从此刻起,我的观察日记将暂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我需要做些别的事情,而她也该慢慢成长起来,接受她的才能。’ 晚间的神社被点起了橘色的灯火,本丸的大广间和庭院传来了刀剑们嬉笑打骂的吵闹声,很是热闹。鹤丸国永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室内没有打开大灯,一片暗沉,只有一盏橘色的暖光灯照着他面前的黑色笔记本。 许久,鹤丸国永轻轻地把笔记本合上,伸手压了压它的封面,最后把它放在了自己的书架上。 他打开了窗户,看着天上零零落落的几许星光,良久才轻叹一声: “我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热爱的世界。” 此时此刻的横滨港口,身穿驼色外套,身材欣长的棕发青年哼着歌慢悠悠地走出了仓库,金发戴眼镜的男人站在仓库外,等到他出来,他才推推眼镜: “走吧,车在那边。” “好的国木田先生~~~~” 太宰治心情很好地吹着口哨,国木田独步连忙捂着他的嘴,低声道: “笨蛋太宰,你想引来其他人吗?!” -- 第103页 “唔......抱歉。” 话是这么说,太宰治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觉得抱歉的表情,国木田叹了口气,才问: “所以找到了吗?那个展品?” “看到了呢。” 太宰治和他坐上了车,国木田一脚油门,驶出了港口,棕发的青年托腮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临海大道的夜景是霓虹灯展现出的五彩缤纷的美丽,他嘴角上扬,轻声说: “那个盒子里的展品根本不是玛雷指环呢,想必最近港黑要开始进行清扫了。” “啊,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国木田专心看着前方,抽空答了一句。 ‘故鄉的风景依旧,只是我早已不是过去的少年了。’ ——国木田独步《武藏野》 第55章 “啊?从今天开始每周都会派两位刀剑保护我们?” 三浦尤美惊讶地看着来到自己家的歌仙兼定,以及他身边坐着的厚藤四郎和鲶尾藤四郎,眼里有着疑惑: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知道歌仙兼定这么做,背后一定是母亲的授意,只是...厚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都是极化之后速度和力度都有巨大爆发力的刀剑,在她的记忆中,这两把刀常常是母亲夜战队的好帮手。身为审神者后代的敏感度让三浦尤美不由分说接受了这个安排,她朝歌仙兼定点头: “我明白了,歌仙先生。” 她又转向厚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露出了他们记忆中没有变过的温婉的笑容: “厚君,骨喰君,要麻烦你们了。” “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尤美小姐。” 厚藤四郎性格大方,声音洪亮,留着利落的寸头,被称为可以刺穿盔甲的短刀。骨喰藤四郎则是一位有着银色半长发和紫色眼睛的三无少年,他曾因大阪城的燃烧事件而在大火中失去了记忆,但是对于本丸和相处的刀剑们都拥有很深的情谊,只不过因为他神色总是淡淡的,所以看不大出来他的真实想法。 “放心,尤美。” 清朗的少年音响起,骨喰藤四郎朝尤美看去,嘴角扬起了非常清浅的弧度。 “那么我先回去了,尤美,晴良君那头你能解释得了吗?” 歌仙兼定留下了两位刀剑,站起身,又想起了什么转而问尤美道。 三浦尤美也站起来,伸手捂着嘴轻笑: “我可以解释明白的,歌仙先生。再怎么说,晴良当初也是在母亲面前完全做好了觉悟才得到了母亲的点头娶了我的。他也清楚地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也是,想当初晴良君也是经过了大家的层层考验才能走到秋穗殿下的面前求娶你的,想必他的心态也不会太弱,那么我就放心了。” 大约是想到了过去好玩的事情,歌仙兼定翠绿的眼睛里闪过了笑意。 三浦尤美送他出了门,在歌仙兼定要转身告辞的时候,她认真地说: “歌仙先生,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和大家一起努力,让所有的一切都能够结束,回到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尤美......” 风雅的打刀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姑娘,她的脸上也已经出现了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所能展现出的最坚强的模样,他不由得有些感触,他伸手,轻轻地为她捋顺了头发,才说: “我相信你,一切总会结束的。” 三浦春晚上回家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厚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在厨房帮忙做晚餐,三浦尤美则在餐厅换桌布。 “厚君和骨喰君,你们怎么来了?” “最近有些事情会发生,为了保证安全,你外婆说了从现在起每周都会派两位刀剑男士过来保护我们。” 给餐桌铺上了新的桌布,三浦尤美又摆上了一只康乃馨做装饰,一边给女儿解释。 “是这样吗?” 三浦春点头,听到是外婆的委派,她连问都不再继续问了。 没错,她对外婆就是这么的盲目自信,头号铁粉! “我来帮你们吧!” 她把书包放回了房间,马上就跑下去,去厨房帮着骨喰他们捣鼓晚餐去了。 三浦家一直都留着好几个客房,是为了欢迎随时可能过来留宿的外婆和非常关心三浦尤美的刀剑们而准备的,三浦春卧室旁的客房里是上下铺的双人床,于是两位刀剑兄弟就选择了睡在这个客房。 夜半两点,三浦家的人们早已熟睡,客房里,睡在下铺的骨喰藤四郎忽然睁开了眼睛,轻声唤了一句: “厚。” “啊,听到了。” 上铺的短刀少年翻身下床,三下五除二换好了墨蓝色的军装,他伸手握住腰间的短刀,看着窗外,脸上是将要上战场的兴奋: “果然来了,很久没有交手了呢,时间溯行军。” “走吧,速战速决。” 骨喰藤四郎也换好了墨蓝色的粟田口专属军装,别上胁差,和厚藤四郎对视一眼,两人打开了二楼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跃到大门口,严阵以待。 很快,虚空中闪过雷电,紧接着被撕开了一个空间,从里头跳下来了好几个浑身漆黑,长相怪异的骷髅般的剑客,这边是时间溯行军。在时之政府还存在的时候,这些时间溯行军就已经是刀剑男士们需要消灭的对象,因为他们是为了改变历史而存在,而刀剑男士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历史。 -- 第104页 但是时政在五十年前就因为不明原因而分崩瓦解,神域出手,对每一个世界都进行了空间结界的加固,时间溯行军不再能轻易地穿越进过去干涉历史,于是他们也就退出了舞台。 “没想到...五十年了,我还能遇见溯行军呢,真是让人兴奋!” 厚藤四郎拔出腰间的短刀,双眼充满战意,看着自己正前方手持太刀带着高帽的家伙,往前奔去: “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来吧!” “咔嚓——” 刀锋相对,战斗开始。 骨喰藤四郎也拔出了腰间的胁差,他的目标是另一边的太刀和打刀,他把胁差橫于身前,眼神淡漠: “那么,全力以赴吧。” 残影划过,敌军打刀直接被击中了心脏,化作灰烟消散。 “这是...久违的战斗了。” 银发的少年轻叹一声,继续用刀尖对着敌太刀。 田中宅里,在二楼的卧室里,田中一郎轻轻扒开了窗帘的一角,看到了底下的战斗,他很快把窗帘又放下,转头看向刚刚敲门进入了自己房间的少年。 这个少年有着柔顺的短发,漂亮温柔的湖蓝色双眼,面容清秀,穿着深红色的旧式军装,他自称自己叫“崛川国广”,是“晚秋”的刀剑付丧神,在化形前曾经作为历史上有名的“壬生狼”魔鬼副长土方十四郎的爱刀。 “你不用去帮他们吗” 田中一郎轻声问道。 崛川国广摇摇头,声音轻柔地说: “我的同伴们很厉害,这些敌人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热身运动。我的长处是暗杀和偷袭,所以我的目标是保护您,解决那些想同样以暗杀手法除掉您的人。” 少年明明长得像是天使一样,眼神也是那么纯净,但是他说出的话却又听着非常冷漠直接,田中一郎眼神闪了闪,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他忍不住开口对胁差少年说: “你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一个友人。” “是吗?这是我的荣幸。” 崛川国广只是些微愣了愣,随后从善如流地和他聊起天: “那个友人是田中先生很在意的朋友吧?” 田中一郎看向他,有些愣神: “可以这么说...你怎么会知道?” 崛川国广只是摇头笑道: “我从您的语气听出来的,您刚刚说起友人的语气,非常温和。而且我也非常理解有一位在意的友人是很开心的这种心情。” 崛川国广坐在了田中一郎对面的椅子上,歪头笑道: “我也有非常在意的友人,他是土方先生另一把爱刀,土方先生在临死前,都专门写信让别人把这把爱刀带走。他叫和泉守兼定,是非常好看强大而且实用的打刀。” 崛川国广说起这个友人的时候,语气忽然就热络起来,田中一郎听后,忽然就懂了崛川国广刚刚说的话的意思。原来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并且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声音的确是不一样的。 “田中先生的友人,是个怎样的人呢” 崛川国广停下了自己话头,问起来。 田中一郎想了想,才慢慢地说: “他是个奇怪的人,不能算是好人,但也不是单纯的坏人。非要说的话,是坏人中的好人,好人中的坏人。” “听起来的确有够复杂。” 胁差少年笑了笑,田中一郎附和地点头,才继续道: “但是...他非常聪明,可以说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了,如果他不是那么热衷自杀,或许会更完美也说不定。” “热衷自杀?” 崛川国广有些好奇,田中一郎怕其误会,解释道: “并不是真的寻死,根据他的意愿,他只想寻找一种既不会痛也不会时间过长的舒服的死法。” “这可是有点难实现呢。” “没错...所以他也只是个自杀爱好研究者罢了。” 田中一郎最后这么总结道,崛川国广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望了一眼窗户的方向,随后对田中一郎笑了笑,起身: “战斗结束了,看来今晚安全了。那么我也先回房了,晚安,田中先生。” “嗯,晚安,辛苦你了。” 田中一郎目送他走到房门边,崛川国广又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下次,请再告诉我关于您友人的故事吧。” “嗯,好。” 田中一郎淡淡地点头答应。 胁差少年转身离开,轻轻地把门带上。 田中一郎躺回了床上,盖上被子,侧过身闭眼入睡。 睡梦中,他回到了那家叫做“Lupin”的地下酒吧,他的友人穿着驼色的西装和外套坐在吧台前,抬头看到他,那个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鸡尾酒带浅浅的红色,像是散发美丽光芒的红宝石。 “织田作君,快下来啊,我已经给你点好酒了哦!” 那个有着一头深棕发的友人看着他,笑脸看着得跟个羊驼脸一样。 被他唤作“织田作”的田中一郎顿了顿脚步,轻轻地走了下去: “晚上好,太宰。” --------------------------------------------------------------------------------- ‘我往后要成为特立独行的人,不论新人写出了怎样巧夺天工的作品,我也不会去钦佩。’ ——织田作之助《“穿着鞋子”的文学》 -- 第105页 第56章 平静的一周很快就过去了,风从横滨传来了消息,追踪一平的人最近似乎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同时,她也受到了由太宰治给发送的邮件,附上了一个文档,邮件里写了一段话,除了向她问好和表达对浅草神社的信赖之外,还隐藏了一个意思: 关于中原中也的情报都在文档里,请三浦春再三思考后再决定要不要打开。 不过,太宰治专程在PS那一行写了一句话: “你所在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初初看去,这句话还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但是三浦春认真看了半天,隐隐约约猜测出来了或许这里指代的是一平被跟踪,而中原中也手中有一平照片的事情。 也就是说,武装侦探社基本上已经把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都找出来了,并且很有可能从中推动了一把,而或许,一平不再有跟踪者的这个结果,也是因为侦探社从中做了什么? 三浦春移动着鼠标,看着那个小箭头在那个附加文档处打转,半晌,她往右上角移动,关闭了整个页面。 既然一平没事了,她也不想去以己度人。 她和中原中也就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刚刚好。 “姬君,有你的信件。” 刚刚被换班过来三浦宅的胁差鲶尾藤四郎敲了敲门,对她说道。 “来惹!” 三浦春把电脑合上,打开房门,就看见鲶尾藤四郎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见她出来,他递给了她: “好像是横滨那家网红零食店寄来的。” “谢谢。” 酒红发少女接过了信封转身回房。 “为什么零食店会寄给我一封信?” 坐在书桌前,看着这个带着水獭标志的横滨网红零食店的信封,三浦春一边疑惑一边拆开了信封。 信封被打开,一张卡片掉了出来,三浦春打开一看,只上面写着: “亲爱的会员三浦小姐,恭喜您中了本店周年庆典的超级大奖,该奖项将包括一张会员黑金卡以及两个大礼包,请于周六任意时间预约领取!” “诶?我居然中奖了?” 小姑娘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把这张通知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最后放在灯光下,看见了卡片有水獭图案的水印才确定这是真的。 所以...终于轮到她三浦春中大奖了? 忽然觉得有点兴奋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家零食店会有黑金卡这种东西,但是也不妨碍三浦春高兴一把。 手机忽然响起,沉浸在自己中奖信息的小姑娘这才回神,看到来带显示是一平,她赶紧放下手里的卡片接听电话。 客厅里,三浦尤美正在摆果篮,看到女儿下来,她朝她招呼: “小春,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篮草莓送给隔壁的田中先生。” “好!” 三浦春轻快地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卡片对尤美晃了晃: “对了妈妈,你看,我中奖了,哈哈!” “中奖?中什么奖了?” 三浦尤美眨了眨眼睛,接过了女儿手里的卡片,一目十行,然后哭笑不得地把卡片递给身边正在吃草莓的鲶尾藤四郎: “你看,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连中奖都跟吃的有关。” “我看看...” 大眼美少年接过了卡片,扫过那些文字,随后还给了三浦春,笑着说: “能吃会吃也是一种福气不是吗?” “鲶尾君说的对!” 三浦春赶紧附和,又伸手和鲶尾击了个掌,这才拿起那篮草莓: “我出门咯!” “姬君慢走哦!” 鲶尾藤四郎声音活泼地在身后说道,随后立马低头给隔壁田中家的某位刀剑发个信息: “姬君朝田中家去了。” 一秒不到,马上接收到了来自爱染国俊的回复: “了解!” 于是居住在相隔不过十米的两户人家里的刀剑们,开始充满激情地演绎起《碟中谍》。 周六很快到来了,三浦春起了个大早,问了一圈本丸的刀剑有没有要和自己去横滨的,结果今天的大家似乎要开个什么会议,最终三浦春只得自己一个人去横滨了。 轻车熟路地坐着新干线来了横滨,三浦春将中奖的卡片拿在手里,一边往步行街走去。 她又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字,这才想起来需要打电话预约,于是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印在卡片上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甜美的女声出现在听筒的另一端: “您好,这里是MOMO小铺!” “你好,我是三浦春,之前收到了你们寄的中奖卡片,我现在可以去领奖吗?” 三浦春一手拿着卡片一手拿着电话询问。 “当然可以,我现在给您的本机号码发送一个地址,奖品在这个指定地点领取就行了。” 女声继续保持着甜美的声线说道,三浦春道了一声谢,把电话挂断,几乎是同时,她就收到了一个提示短信,点开,上面是一个文字写的地址,后边还跟着链接,她点开链接,发现这是位于临海大道附近的一座大厦,她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决定朝那走去。 与此同时,MOMO小铺的二楼办公室,接线员放下了通话耳机,看向视线前方的一个人,声音颤抖地开口: -- 第106页 “我...我已经把地址发过去了。” 这个姑娘浑身都在发抖,而造成她困境的那个人却毫无所觉。 带着罗宋帽,穿着一身白色排扣装的俊美青年坐在窗台前,脚下是已经晕过去的另外几位店员,青年转头看向那个无辜的接线员,紫红色的眼睛明明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辛苦你了呢。” 青年轻声笑着,从窗台上下来,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哒”有节奏的声音。 他慢慢地经过了接线员的身边,修长的手指虚虚触碰了对方僵硬的肩膀,仿若大提琴一般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 “那么,再见?以及...生意兴隆哦。” 手指离开了女人的肩膀,英俊男人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身后那个发愣的女人忽然之间倒在了地上。 “砰——” 门被关上了,这个俄罗斯青年慢慢地往一楼走去,嘴里自言自语: “接下来,要小心路况呢。” 此时,三浦春按照导航走,已经走到了靠近港口仓库的地方了,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导航地图上的那个目的地,左看右看都觉得好像没有找到这栋大楼。 “是我走错了吗?还是地图出错了?” 她放大了导航看,忽然又发现这个目的地的建筑又不见了,仿佛从没有在地图上出现过。 “什么情况?” 三浦春惊讶地看着手机里的导航,满头问号。 “是三浦春小姐吗?” 忽然,在这个前后都是仓库的地方,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三浦春抬头,左右看去,就发现前方的小巷子里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她之前不小心冲撞过的带着罗宋帽的青年。 “你是谁?” 三浦春收起了手机,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青年,然而这个青年完全不在意她的警惕,一步步慢慢地走近她,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你不是中奖了吗?我是来给你送奖品的。”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奖?难道你是员工?” 三浦春吞了吞口水,全身汗毛竖起,她从这个青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充满压迫性的危险感,让她不得不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奖品哦。” 戴帽子的青年伸手点了点他形状优美的嘴唇,嘴角上挑,眼神温柔: “嘘——” 他轻启唇齿,说: “你听。” “是风声呢?还是海的声音呢?还是...你的心跳声呢?” 他歪着头,明明长着异常漂亮的脸,笑容也是那样温柔又怡丽的,可是周身的气息却是那样的冰冷。 就像是地狱里沉睡的邪龙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听啊。” 他又笑了,眨了眨眼。 “......” 三浦春忽然觉得周身的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她也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个英俊的青年,歪着头,非常孩子气地说: “3、2、1。” “——” 是尖锐的刀锋没入衣物的声音。 三浦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忽然觉得视线变得模糊,脑袋也一片空白,就连身前青年的脸也逐渐不清晰起来。 “你......” 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就倒在了地上,很快,血迹顺着她后心被刺入的地方流出来,源源不断。 青年弯腰,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抚上了银色雕花的刀柄,唇角是不变的上扬弧度: “走路不仅仅要小心前方,也要小心背后啊......” 他慢慢地将那把银刀拔了出来,刀尖离开少女后心的一瞬间,血液喷涌而出,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青年甩了甩刀尖上的血,又拿出白色的手帕擦拭了一番,将染血的手帕丢在了地上,才把刀收回。 带血的手帕落在了少女的头边,像是一朵染血的白玫瑰。 “接下来...开始玩游戏吧。” 戴帽子的青年转身离开,白色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了好看的弧度。 --------------------------------------------------------------------------------- ‘被选中的非凡人物为了新世纪的生长,有超越现行社会规范的权利。’ ——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57章 这是...哪里? 少女紧闭的双眼动了动,随即睁开了那双葡萄色的眼睛,她愣愣地望着头顶的参天大树,枝叶茂盛的树木遮蔽了天空,她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大脑仍然是一片浑浊,太阳穴隐隐作痛,后背的某个地方也似乎隐隐带着痛感。 后背...... 少女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从地上坐起身,身下的树叶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少女却顾不了那么多,她匆忙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背,那个靠近心口处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摸到——没有血,没有伤疤,她甚至也不在横滨的港口,而是在一片树林里。 “这是...怎么回事?” 三浦春怔怔地看着自己白净的双手,试图去回想被那个奇怪的青年刺中的事情,然而,她半点头绪都没有。她不知道那个青年是谁,为什么要骗她去横滨,为什么要杀她。 “他到底是谁啊......” 三浦春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然而她始终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放弃思考这个问题,转而探索目前的处境。她先是上下打量了自己全身的装扮,意外地发现这就是自己去横滨时穿的那身衣服:假两件的撞色上衣和长至膝盖上方的浅色牛仔裤裙,腿上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袜,脚上是复古松糕运动鞋。 -- 第107页 “糟了!” 她把手揣进了所有能找到的口袋,都没有找到时空罗盘,或者是回城符,只找到几张用来施展普通灵术的黄色符纸,就连手机也成了完全没用的板砖。 三浦春找出了挂着木雕球的手机,亮起了屏幕,屏幕上的背景是本丸中的各种小动物,右上角原本属于信号格的位置被“无信号”的标识代替。 一个残忍的标识。 “完了......” 三浦春忽然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袭来的绝望,她猛地坐回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和那几张有了也等于没有的符纸,只觉得想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我嘛...呜...外婆...纲君...鹤先生...谁都好,快来救救小春吧...” 她屈起双膝,手臂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似乎这样就很安全的样子,她嘴里念叨这些话,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了,还越来越多。 “呜...小春...小春好害怕...外婆...小春该怎么办?” 她一边哭,一边回想过去的生活,这才发现:一直以来她都被周围的所有人保护的太好,根本没有遭受过什么不好的遭遇,学习成绩退步和剑术没有长进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苦难了。她有一本丸不管大的小的都宠着她的刀剑们,导致她一有心事就找三日月倾诉;一有麻烦就躲到鹤丸的身后;一不开心就扑长谷部怀里撒娇;一郁闷就跟大和守对打。 就连在学校里,她都被她的一帮朋友们当娃娃一样照顾,且不说沢田纲吉本人一直都当她亲妹妹那样关心,其他守护者也对她非常温和,就连跟她年龄相近的笹川京子都常常会摸着她的头爱怜地唤她一句“我们的小春”,然后捧出一大堆甜品温柔地让她挑选。 “我其实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人啊...” 酒红发的少女一边哭着,一边这样想着,她细数自己成为巫女后为神社做了什么贡献,悲哀地发现她除了每周给人施展不一定有用的祝福以外,什么贡献都没有。 既没有像她外婆那样动辄就承载向天祈雨的责任,也没有让浅草神社的名声更上一个台阶。 啊...说到底,她只不过是空有一身灵力,沾了外婆的光做了神社代言人的废柴女巫而已。 “太丢脸了......” 把自己吐槽地一无是处以后,三浦春吸了吸鼻子,掏出了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大概是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废柴咸鱼女巫的事实,三浦春内心反而平静了,她站了起来,打算走出这片森林。 忽然,她听到了身后的那篇林子里传来了由远及近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 有人在喊救命?! 三浦春一愣,立刻转身,戒备地看着身后的树丛。 “唰——” 一个人影挥开两旁的树枝跑向三浦春,当他和三浦春四目相对,那个人一愣,接着焦急地朝她喊道: “你怎么傻站着啊!快跑啊!食人鬼就要追来了!” “诶?食人...鬼?!” 酒红发的姑娘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语,两眼蒙圈,然后她才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生穿着的是她只在大河剧里才能看到的武士服,手里握着一把打刀形状的武士刀,而一直跟一本丸刀剑在一起生活的三浦春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那把刀是极为锋利,是用于杀人的利器。 “你怎么还愣着啊!赶紧跑起来啊!” 那个男生忽然拉着她向前跑起来,三浦春一边踉踉跄跄被动跟着跑,一边问道: “为...为什么我们要跑啊?!” 那个男生也是肺活量惊人了,一边跑着还能一边解答三浦春的问题: “你心太大了吧?!我们不跑是等着要被鬼吃掉吗啊?!就算这是鬼杀队的入队测试,在杀鬼之前,还是得有自知之明,不要拿鸡蛋碰石头吧?!只要活过七天就可以进入鬼杀队了,今天是第六天了,只要看到明天的太阳,我们就通过考试了!” “......” 抱歉...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明觉厉。 三浦春聪明地闭紧了嘴巴,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来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必须得靠自己去寻找回去的方法了。她相信外婆,也相信刀剑,他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在那之前,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鬼杀队吗? 听起来像是一个组织,而且这个男生口中说的鬼,一听就像是鬼杀队的敌人。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也加入鬼杀队,当做自己的一个据点,再利用这一点去寻找回去的路呢? 三浦春一边想着,一边匀速跟着身边的这个男孩跑着,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男孩奔跑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上许多,就像是专门训练过的一样,然而,三浦春此时的速度也毫不费力地就跟身边的这个男孩一样了,并且她的呼吸还比他要平稳。 “等等,前面好像也有状况!” 忽然,男孩拉住了她的手,三浦春一个急刹车差点摔倒,她跟着男孩蹲下,小声问: “怎么了?” 男生拨开了挡着他们的草丛,盯着不远处的情景,眼神惊恐,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那个食人鬼...太可怕了。” “什么?” 三浦春有些不解地看着男孩一脸惊煞的表情,稍微挤开了他,扒开了草丛往前看,这一瞥,她也被吓了一跳: -- 第108页 就在离他们不足五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巨大的怪物,浑身的皮肤呈现青绿色,从上半身开始就被十几条巨大的手臂缠绕着,一直缠到头顶,只露出了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而在怪物的面前,站着一个橙发少年,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青橙相间的外套,脚下的护膝也是一样的颜色,他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握着双手间的刀,不断地喘息。 三浦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完全冲击了自己的世界观,怎么说呢,哪怕她去尸魂界看到的基力安,都没有这个怪物带来的视觉冲击大。她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那个怪物似乎把少年当做猎物吊着玩。 “喂,我们赶紧去救他吧!” 她对身边的男孩说道,原以为男孩应该会响应她,谁知道那个男生一听到她说的话,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不!” 男孩疯狂摇头: “这个食人鬼太可怕了!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就剩一天了,我们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吗?他遇见这个可怕的食人鬼是他命不好,我们能甩掉刚刚的食人鬼也是我们命好啊!” “你...说的乱七八糟什么鬼话?!” 三浦春瞪大了眼睛,眼神盯着男孩的刀,又看向他的脸,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虽然不知道鬼杀队的使命是什么,但是如果连自己队友都见死不救,这种入队考试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队伍也没有任何值得加入的价值。” “...也...也没那么严重吧...” 男生似乎被三浦春严肃的表情吓到了,踟蹰地小声地说。 “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啊,他快死了!他的刀是钝的!” 三浦春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揪着这个男生的衣领往空隙处瞅,只见那个长满手的怪物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喘气的男孩,伸手就把他抓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就暂且告诉你你那些师兄师姐死去的原因吧!因为你们的面具!我记得,那个男人,就是带着这样的狐狸面具,他的学生也全都带着狐狸面具,所以这几十年来,我见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我就杀一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 橙发的少年被怪物的大手紧握,再也捂不住他的刀,他的手缓缓地松开,刀就这样掉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师父...真菰...义勇...” 少年轻轻地吐露着亲近的人的名字,心里涌上了不舍。 他要...和这个世界分别了吗...真是不甘心啊...他还没有加入鬼杀队,还没有替他的前辈们报仇呢... 鼻腔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终究不舍地合上了眼睛。 一片混沌间,他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赤火炮!” 而后是一片炽热,周身的禁锢忽然松懈,他掉到了地上。 有人扶住了他,一个女声在他耳边急切地说: “坚持住,别闭眼!”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看见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颜色,像是他曾经种下的那长满了篱笆藤架的紫葡萄。 ---------------------------------------------------------------------- ‘园中何人家,隔墙落梅花。 花繁暗香动,月明疏影斜。’ ——《万叶集》 第58章 三浦春把少年救下来后,没管原地爆炸的那个食人鬼,直接揽着少年一条手臂搭在肩上,就用了瞬步一下子奔回了原本藏匿地方,接着她扫了一眼愣愣看着她的黑发的男生,有些没好气地说: “还不快跑,这里一点都不安全。” “啊...是,是!” 那个男生还沉浸在三浦春刚刚展现出来的强大攻击力和爆发力没回神,一听到她的话就条件反射地跟着她跑了起来,跑向了丛林深处。 也算是误打误撞,他们在一片长满了紫色藤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穴,黑发的男生脱口而出: “是紫藤花!食人鬼最怕这个了!” “那我们就躲这里吧。” 三浦春当机立断,她显然没有发现,虽然平常她在周围人的保护下一直都是软软糯糯的样子,但是一旦落单一个人,她自小被精心教导过的特性就会逐渐显露出来。 心思细腻,行动敏捷,干脆利落。 这些都是成为一个强者所必须拥有的品质。 进入了这个可以暂时让他们躲避食人鬼追杀的树洞里,三浦春把肩上担着的少年放了下来,还把他那件半披在身上的白色外套扒了下来,正面盖在他的身上。三浦春检查了一下他全身的伤势,幸运地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太过严重的外伤,倒是有可能是因为身体极度缺水和疲乏以及刚刚被那个怪物禁锢缺氧才晕倒的。 “呼...还好没事。” 三浦春放下了心,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你...你好厉害啊。” 那个一开始拉着她跑,到后来又变成跟着她跑的黑发男生小心翼翼地开口,姿态端正地跪坐着,手指互相点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刚刚是我太犹豫了。我叫小岛纪夫,师承风之呼吸的培育师巫山道流先生,你呢?你刚刚那一招好厉害啊!你是师承什么流派的呼吸法?好酷炫啊!我第一次知道还有呼吸法可以不用刀的!” -- 第109页 这个叫小岛纪夫的男生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差点和三浦春闹不愉快的事情,转而就开始抒发他对三浦春那一招轰了食人鬼大半个身子的赤火炮的欣赏,清秀的脸上也都是遇到了感兴趣的事物的兴奋,完全没有留意到三浦春满脸的问号和懵逼的表情。 而听着小岛纪夫一大段自我介绍的巫女小姐已经陷入了半永久静音状态: 啥? 风之呼吸? 呼吸法?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这几个字分开来我都懂,合起来我却完全听不懂了? 然而她并没有打算开口询问,毕竟她可是打定主意要好好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她只能相信她自己。 下定决心,她开口: “我叫三浦春,我没有使用呼吸法。” “咦?没有使用呼吸法?” 小岛纪夫有些惊讶她这个回答,随即他注意到了三浦春身上没有刀,也不知道他脑补出了什么,他忽然一脸钦佩: “天啊,你好厉害啊!在不使用呼吸法的情况下还可以把那个食人鬼打伤,你的实力一定很强大!加入了鬼杀队的话,你一定有一天可以成为柱的!” ??? 柱?听起来真是壮硕的名词啊…… 又是一个让巫女小姐摸不着头脑还不能表现出自己无知的词语出现了,三浦春现在觉得略为棘手,出现的新词太多,她既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开口询问,只能假装什么都懂只是在表面装得很那啥的样子。 对,矜持,她只能装作很矜持的样子回避回答小岛纪夫的问题。 不过幸运的是,小岛纪夫的傻白甜似乎可以跟井上织姬有一拼,他忽然认真地打量了三浦春好一会,看得少女差点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他才开口,声音轻轻的,脸上还有些羞涩: “那个...小春小姐一定是城里人吧?你的衣服款式好新奇啊...啊!我不是说你的衣服奇怪,我觉得非常好看!虽然…你的裙子对我来说有点短...但是!绝对是非常非常好看的!这一定是城里最新流行的风格吧!” 小岛纪夫脸红地说出这段话,又担心对方误会他的意思,他着重强调了自己觉得这套衣服非常好看的这一点。 “哈.....” 三浦春愣愣地听着他这番话,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某些违和地方。她低头仔细打量了刚刚自己救下来的这个少年,这个橙发的少年模样非常俊俏,右脸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道闪电类型的斑纹,不知道是伤疤还是胎记,他看起来也许也和自己一样年龄相仿,身上披着的这个外套的样子也似乎是一个多世纪以前的样式,她又想起来之前看到他在战斗时,身上的服装也都像是明治维新时期的改良水干的样子。 对了...包括那个食人鬼在内,她短时间内遇见的三个人都穿着百年前样式的服装。 三浦春的神情忽然纳闷起来: 不会吧?难不成我这次不仅仅是离开了横滨,我还穿越时空了? 当真?在没有时空罗盘或者穿越符的加持下? 三浦春恍恍惚惚地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梦幻: 所以她这是遭遇了三日月平常消遣阅读的那些穿越小说写的,在现世遭遇了意外然后灵魂穿越时空接着发展出了一系列“你爱我我不爱你但是后来又在一起”的那种剧情吗? 三浦春忽然觉得有些发冷,她赶紧用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打消那特别诡异的想法,然后留意到小岛纪夫的神色有些踟蹰,她才问: “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 小岛纪夫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有些尴尬,随后神情有些低落: “我只是在反省而已,看到你一个女孩子都奋不顾身去救人,而我却还在犹豫保命要紧还是救人要紧,我觉得我真的太丢人了。” 小岛纪夫的眼圈忽然红了: “我觉得我对不起师父的教导,他明明说过作为一个猎鬼人,临阵逃脱是最不可取的,但是我竟然忘记了这个道理。怪不得他一直会对已经加入了鬼杀队的师兄念念不忘,因为师兄他...真的是是个超级勇敢的人。” “额......” 三浦春感觉到有些头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场景会变成聆听低落的并不是很熟悉的男生心声的现场,但是以她作为巫女的习惯,她还是决定说些什么安慰这个人: “虽然你一开始是有退缩啦,但是你还是没有马上转身逃走啊。在我救人的时候,其实你完全有机会逃跑的,可是你没有选择转身离开,这就够了。” 即使对生的机会是那么渴望,却还是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这个男生还不是那么懦弱,还是有救的。 明明也没有太多实战经验,可是仗着自己实力还算强大的巫女三浦春有模有样地安慰了小岛纪夫。 “是...是这样吗?” 小岛纪夫止住了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看向少女娇俏的脸,想要求证。 然而三浦春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并表示这个问题到此为止: “你问我也是没有意义的啊,我才刚认识你,并不了解真实的你啊,这些求证的事情,还是等你成为了优秀的猎鬼人才能证明吧?你不是说你师父总是以你那个师兄为傲吗?那你干脆以他为榜样就好了。还有啊,谁跟你说女孩子就不可以救人了,性别歧视不允许!” -- 第110页 说完这段话,还没等小岛纪夫消化这段话,三浦春自己反倒愣了。 啊..... 她怔怔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到的心跳是一如既往平静的,她却微微蹙眉: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呢?她明明不应该以这种口吻说话才对啊?她是巫女,本就应该聆听他人心声,抚慰他人的,再者她以往说话也都是非常注意分寸和设身处地的,总而言之不应该出现这种听起来有些戳人心口的话才对。 可是……那些听着略显冷淡的话确实是她说出来的。 她好像有哪里不同了。 三浦春默默地想。 “唔.....” 平躺着的少年似乎清醒了,一时半会相顾无言的两个人赶紧把视线都聚集在这个橙发少年的身上,只见他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他的眼睛,于是三浦春清楚地看见了,在那双雾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 她这样想。 “我这是...” 少年眨了眨眼,逐渐清醒过来,开口想说话,却发现声音有些嘶哑。 见状,三浦春赶紧伸手阻止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语气温和地说: “小心点,别起来,你刚刚被那个食人鬼抓了起来,估计是他力气太大压迫到你喉咙了,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找些水。” “我...我这里还有水。” 小岛纪夫举手发言,三浦春松了口气,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筒,打开口子小心地灌给了躺着的少年几口,随后把竹筒还给他: “谢谢了,帮大忙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就当是补了我刚刚的犹豫。” “那你不如再去找点水?” 三浦春看着小岛纪夫害羞的表情,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她又愣了: 她怎么会这样说话?这感觉有些像在欺负人啊? 可是...这话好像就是下意识地,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说出来了。 她原先是这样不经思考说话的人吗? 三浦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然而小岛纪夫却没有多想,他反而觉得三浦春说的话很有道理,站起来就说要去附近找水源,顺带也把橙发少年身上装水的容器也拿走了。 三浦春没有阻止他,她正在琢磨目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她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 ‘不停地享受将会造成疲弱,而处于疲弱中,将失去性格的刚强。’ ——席勒 第59章 “谢谢你救了我。” 大概是刚刚喝进嘴里的水温润了嗓子,清醒的橙发少年还是不顾三浦春的阻拦坐了起来朝她道谢: “我叫锖兔,请问小姐的名字是?” 这个叫做锖兔的少年声音像是潺潺溪水,通透温和,又因为喉咙刚刚被伤到,略带沙哑。 “我叫三浦春,叫我小春就好。” 少女这样说道,话音一落,小岛纪夫就拿着竹筒回来了: “好幸运啊,附近就有一个山泉眼,我在那里接了水!” “辛苦你了。” 三浦春转向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锖兔也留意到了小岛纪夫手中的竹筒,脸上带上一丝歉意: “抱歉,麻烦你了。” “不不!没事没事!” 小岛纪夫看到锖兔对他笑,心里因为刚刚自己放弃救他的事情还觉得很愧疚,他把竹筒递给他,才说: “我只是跑跑腿而已,小春小姐才是救你的人。” “嗯,我知道,小春小姐是救命恩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锖兔轻柔地笑起来了,三浦春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不带一丝阴霾,哪怕这个少年刚刚差点要葬身于食人鬼之下,他仍然没有任何退缩。 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这样想着,三浦春面上却是摇头: “我不需要报答,就算当时那个被抓的人不是你,我也会救的。” 三浦春说的是事实,哪怕她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过很多很多的心理铺垫,她始终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然而她也完全做不到亲手了结敌人,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她终究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都被动地被刀剑保护着。 “那个...我叫小岛纪夫...师父是风之呼吸培育师巫山道流,你叫什么名字?” 见酒红发少女眼神有些空洞,似乎陷入了思考中,小岛纪夫便转而和锖兔聊起天来,在对方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后,小岛纪夫便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锖兔,为什么你的刀那么钝呢?” 他看着一同被三浦春捡走的属于锖兔的刀,只见刀身上都已经是坑坑洼洼了,他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哇啊...这刀也太钝了吧?你师父怎么给了你那么钝的刀啊?” 鬼是无法被普通的刀杀死的,他们恢复能力强大,普通的武器伤了他们,他们都可以马上进行伤口愈合,只有加了吸收了太阳光的铁矿制作的被称作“日轮刀”的刀剑才可以伤到他们,最终,只有砍断鬼的头颅才做到消灭它们。 每一个参加鬼杀队选拔的猎鬼人学徒得到的第一把日轮刀都是由师父相授,只有通过了选拔并且成功加入鬼杀队才会有专属的日轮刀。所以这一把将会陪伴学徒度过整个七天考试的日轮刀极为重要。 -- 第111页 然而,就是这么重要的一把刀,在锖兔手中的这一把日轮刀竟然钝的不行,小岛纪夫都不由得对他能够靠着钝刀活了六天的事实感到很诧异。 你真是个勇士! 他的眼里冒着星星。 “这个...它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钝的。” 锖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笑容如其名,跟小白兔一样纯良。 “其实是这样的......” 他开口说了什么,于是神游太虚的三浦春就被小岛纪夫的大嗓门嚷了回来: “什么?!!!你为了其他学徒们的安全,把所有能见到的鬼都砍了?刀钝了是因为你把山上的三十多只鬼杀得差不多了最后是遇到那个大食人鬼脱力了才被他抓住的?” 小岛纪夫的两个眼睛瞪成了大灯泡,整个人都像漏气的皮球,就差把“丧”字贴在脸上: “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为了别人尽自己所能去付出,自我牺牲什么的,我以为只是话本上的故事...谁知道还真有这样的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画圈圈,似乎要长蘑菇了。 锖兔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说什么话才好。然而,三浦春看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这只是无意义的自我牺牲,这也不是值得提倡的奉献精神。” “...诶?” 小岛纪夫忽然从沮丧状态中回神,听到三浦春的话有些疑惑,而锖兔也是用意外和不解的眼神看向这个神情淡然的少女。 而说出这句话的三浦春,心里已经没有了十分钟前那种怀疑自己的感觉了,此时的她觉得自己的话不过是陈述事实,他人的想法和感觉并没有真理重要。如果说曾经的她在面对锖兔的牺牲精神时会用包容的态度进行评价,而此时的她在看待问题上已经变成了从事件本身出发。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横滨奇怪青年刺她的那一刀打开了什么神秘开关,让她无论是思想还是性格上都有了一定的变化,但是她也不觉得排斥。 所以并不排斥这种心理变化的三浦春继续用凉凉的语气说道: “既然鬼杀队选拔赛就是为了考验学徒们是否有足够的实力成为合格的猎鬼人,那么杀鬼,或是被这山里的鬼杀死不过是两个五五分的结果。你杀了全山的鬼并没有意义,那根本看不出其他人的实力,若你侥幸活着,其他人就只是分享了你成果的幸存者而已。如果你死了,你就只是个悲剧英雄罢了,那些幸存者根本不知道是你给了他们生的机会。” 凉薄的话语如同当头棒喝,浇灭了小岛纪夫的兴奋,也让锖兔陷入了沉思。 三个人一时间无语,最终,锖兔开口了: “小春小姐说的很对,我感到有些难为情。”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用他那双特别像雾色的眼睛看着三浦春: “可是,如果时间重新再来一次,我或许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他看着面色如水的三浦春,浅浅地笑出来: “我是以成为猎鬼人为目标,能够消灭多一个鬼就尽可能地消灭,而参加鬼杀队的选拔,我也是抱着为前头死去的师兄师姐们报仇的想法,我并不知道杀死他们的鬼是哪一个,但是我宁愿杀掉我遇见的每一个鬼,都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现在,我终于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了。” 锖兔说着,拿起了一旁已经有些磨损的狐狸面具,神色忧伤: “我现在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师兄师姐,也知道他们被杀的理由,但是我也替师父感到难过,如果他知道,师兄师姐们是因为他亲手做的面具才被那个食人鬼盯上而身亡,他会多么自责。” 少年那有些粗糙的手拂过了狐狸面具上那和他右脸的斑纹几乎一样的斑纹,眼神怀念。 “你......” 小岛纪夫深感震撼,觉得锖兔品德高尚,是真正的拥有灭鬼精神的猎鬼人,而自己则无论是勇气,亦或是心性都似乎远远不够。 而那个被锖兔注视着的少女,此时此刻,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悲悯”的表情,但她似乎不自知,她看着锖兔,嘴里说的是: “愚者...你是固执的愚者。” 随即她终于觉得太过直接,又解释了一番: “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很固执,但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是你的信念,而你一直坚持这个信念,也是从一而终,我其实也很佩服了。” 她看了一眼小岛纪夫,视线回到了锖兔身上,忽然提议道: “既然你想报仇,那么不如集合我们三人之力打败那个食人鬼好了。” “” 锖兔还没反应过来,小岛纪夫已经吓得抱头: “什么?!!” “不不不...不可能的!我们是不可能打败那个食人鬼的!他看起来已经吃了好多好多人了,实力太强大了!!!” 黑发的风之呼吸使用者已经开始抱着头颅滚了起来,一副很狼狈的样子,锖兔正想说不需要时,三浦春已经冷静地说: “你刚刚才说你要改变自己。” “......” 小岛纪夫停下了滚动的动作,泪眼朦胧看向少女,迎接他的却是少女没有波动的眼神和平平的声音: “你才说要以你那个进入鬼杀队的师兄为榜样,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猎鬼人。” -- 第112页 “呜......” 小岛纪夫已经忍不住捂脸了,而三浦春加上了最后一击: “你如果还是临阵逃脱,只能说明你和你的师兄之间确实存在着差距,是云泥之别。” 良久,小岛纪夫一边抽泣一边点头: “我...我知道了...我答应就是了...” 锖兔全程当背景板,觉得三浦春的嘴炮能力太强大了。然而三浦春毫无所觉,她说完了这些话,忽然就觉得精神轻松了一些,终于露出了一个目前为止最温柔的微笑: “放心吧,我们会赢的。” “嗯。” 不知道为什么,小岛纪夫就是觉得这句话似乎能够成真。 -------------------------------------------------------------------------- ‘你的良知在说什么?——你要成为你自己。” ——尼采 第60章 清晨,山间的河流旁,在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中,几缕阳光顽强穿过茂密的林叶,印照在身穿黑色武士服,外套浅蓝色长褂的酒红发少女身上。少女的长发被彩色的发绳高高地扎起,干脆利落,心形的脸蛋上五官娇俏,猫眼般的葡萄色眼睛里透露着专注。此时此刻,她手里握着一把打刀,下盘扎稳,看着缓缓流淌的河面,目标为河对面的某棵树,深呼吸一口气: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唇口闭合,将肺部的呼吸进行逆向扩张,使得自己短时间内拥有几倍量的力量,少女飞身而起,脚尖轻点水面,只留下阵阵涟漪如鱼的呼吸,而后举刀砍向目标之树。 “嘶——” 刀身划过树干,却并未如少女之前期待的那样被从中砍成两半,而仅仅只是在那已经聚集了许多刀痕的地方又添上了一道新的较深的刀痕而已。 少女静静的看着刀痕,把刀收回刀鞘里,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声音平淡地自言自语: “果然,今天也没能把树砍断,看起来...我可能在领略呼吸法方面没什么天赋吧。” 她看着这棵树,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自己这次使用这种对她而言负担有点重的呼吸法的时长和激发的力度。 “小春,你今天也很努力在练习啊。” 一个娇小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边,那是一个穿着桃红色小袖的另一位少女,有着墨绿色的头发和眼睛,赤足穿着木屐。 “早,真菰。” 三浦春看向了她,朝她点点头。 “还在领悟一之型吗?” 名叫真菰的少女随她一起看向树干,看着上头的几十道深浅不一的刀痕,想了想,抚上了刚刚三浦春所添加的最新的一道,说: “我觉得你快要成功了,今天的刀痕最深。” “希望吧,一个一之型我都练了一个月还没有掌握,估计我确实在学习呼吸法的道路上是个庸才。” 三浦春一点也没有将自己比作庸才的害臊,甚至可以说是异常耿直。真菰愣了愣,忽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说: “怎么会呢?小春很厉害的,能够将锖兔从那个强大的食人鬼手里救出,然后联合他人的力量消灭了那个家伙,小春无论是武力上还是智力上都是很优秀的。” “啊...可是...” 被握住手并且被一通彩虹p的三浦春久违地觉得有些尴尬,她只好笑了一笑,才说: “可是我学呼吸法没有一点长进,我觉得鬼杀队我是真进不去了。” 酒红发的少女动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有种局促的感觉,看得人心里会忍不住产生一种怜惜,反正真菰少女忙不迭地想开口反驳三浦春的妄自菲薄,却被忽然走来的锖兔抢去了话头: “才不是这样子,小春不过是在远战和特殊战斗方式上更厉害罢了,而且,小春早就算做鬼杀队一员了,不过是你自己和主公约定,当你成功学习了呼吸法才正式成为队员而已。” 橙发的锖兔走近了他们的面前,他已经穿上了鬼杀队特有的西洋式黑色便装,外面套着那件极具辨识度的青黄相间的外套,腰间别着独属于他的日轮刀,雾色的眼睛看到两位少女,一抹温柔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 “锖兔,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真菰看到锖兔,很高兴,但又奇怪他怎么忽然来了。 “今天的任务比较简单,只是个探查任务而已。” 锖兔走到三浦春的身边,眼神扫了树干一眼,说出了和真菰一样的话: “看来,小春很快就可以掌握一之型了。” 他微笑,三浦春眼睛闪了闪,正想说什么,忽然又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加入了对话: “一个月还没能掌握一之型,略慢。” 又一个少年从一旁的林子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头深蓝色的头发和双眼,面容和锖兔一样是不相上下的俊俏,脸色略显冷淡,穿着黑色的水干和枣红色的外套,腰间也别着一把打刀。他无视了锖兔和真菰欲言又止的脸,径直走到三浦春的面前,看着她,用清冷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平静地说: “你有问题。” “......” 少年,我看有问题的是你,你是想感受来自月光O苏的力量吗? 三浦春静静地和那双蓝色的眼眸对视,双方都表情冷淡,面色平静。 一旁的真菰捂脸: “义勇......你说话还是那么的......” -- 第113页 “让人误会,惹人难堪。” 锖兔也是皱眉苦笑。 富冈义勇,十六岁,一个说话极为耿直,不知变通为何物的钢铁直男,转身,看着自己师兄师姐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极为正直地补了一句: “我没有让人误会,我说的都是真话。” “......” 三浦春静静地看了他三秒,才开口: “你是说我就是有问题对吗?” “没错,你有问题。” 富冈义勇,一个比傻白时期三浦春还要铁憨憨的汉子,再度转脸面向三浦春,重申了一遍刚刚的话。 “哎.....” 许久,三浦春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她好难,除了要学习与自己完全不兼容的战斗方式“呼吸法”中“水之呼吸”流派的同时,她还要被和自己前后脚学习呼吸法的师弟富冈义勇进行言语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压。 她,三浦春,一个目前似乎有些情感缺失的巫女,每天都在“暴打富冈义勇”的边缘反复横跳。 三浦春,现年十七岁,在现世被一个奇怪的带着罗宋帽的青年捅了一刀后,就穿越到了历史上的大正时期,并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情感缺失,主要表现在:从前毫不费力就可以展示出来的灿烂笑脸,目前似乎有些阻力;从前很容易就能够得到满足和幸福感的心灵也变得有些空虚。在共感和同理心方面,她也不如从前的她那样有着丰富的情绪变化,喜怒哀乐都可以在脸上显现出来,现在的她不仅可以轻松保持一个平淡的表情,并且还可以维持一整天。 这简直是和她原来的性格相反,因此她在疑惑之余,也在积极地寻找回家的路,而在半路途中,她因为在猎鬼人的选拔考试里无意救下了锖兔和杀死了一个食人鬼,也被当做考生通过了考试。 少女望天,开始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成为锖兔师妹的过程。 在藤袭山考场的最后一天,三浦春通过激将法把小岛纪夫给撩起随她和锖兔去斩杀食人鬼,她通过旁敲侧击的打探,明白了鬼只能被日轮刀,太阳以及大量紫藤花消灭,而锖兔的日轮刀已经钝了,三浦春没有日轮刀,唯一可以使用的日轮刀显然就只有小岛纪夫的了。 于是小岛纪夫这倒霉孩子,就成了斩杀鬼之头颅的最后一击,在锖兔舍身而出作为引诱,三浦春扔了几个缚道和破道锁住了食人鬼的动作,小岛纪夫就一边苦着脸一边全力以赴一击取鬼项上人头。 也是他们幸运中的不幸,小岛纪夫的刀砍偏了,砍到了对方圆鼓鼓的大脑门,并且由于这个食人鬼的头颅过于坚硬,小岛纪夫的日轮刀竟然卡在了鬼的头颅里一时半会取不出。 然而又是他们不幸中的万幸,在这让人大囧的情境下,在小岛纪夫夺眶而出的眼泪下,在三浦春和锖兔无语的凝视下,正午阳光正正好穿过了层层树叶撒下,直接照映在了食人鬼的身上送给了他免费日光浴。 于是,这个几十年来在藤袭山不知道吃了多少鬼杀队后备役的鬼终于化作风中之屑灰飞烟灭。 最后,这三人小队成了唯一一组斩杀了食人鬼,并且还是几十年来最厉害的那只食人鬼的通关成员,并受到了鬼杀队的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的亲切接见。 温柔可亲却身体羸弱的主公大人对三位合力杀鬼的通关者表示了高度的赞扬,认为他们分工合作的行为和方向是正确的,必要的,以及有效的。主公大人深感组队不易,默契难寻,这么合拍的搭档几十年来都难见一回,还是三人一组,于是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他们接下来就组成三人小队一起努力,为保护天下人之安危奉献一份力量。 三浦春对产屋敷耀哉的理念表达了崇高的敬意,她感动地鼓起了掌,然后充满感情地拒绝了这份差事...... 她的理由的很简单: “我不会呼吸法,我不符合一个猎鬼人最基本的需求。” 然而,主公大人他会半途而废吗?他当即表示,猎鬼人并非要求所有的人都需要会呼吸法,只要能够杀鬼,哪怕三浦春仅仅只是普通剑客,他都愿意三顾茅庐揽她于自己麾下。 三浦春还想动摇,然而左边是锖兔恳求的双眼,右边是小岛纪夫泪眼汪汪的铜铃眼,她能怎么办?作为巫女,只能答应并当做是完成他人心愿了。 然而她依旧表示自己想学习呼吸法,在自己掌握呼吸法前,她依旧只是预备役,产屋敷耀哉当即表示没问题,三浦春想学什么呼吸法都可以自行选择,他会将培育师和日轮刀打包送到。 而在水之呼吸的代表锖兔的安利和风之呼吸的代表小岛纪夫大力推销下,两相比较,三浦春最终选择了靠近城镇居住的水之呼吸剑士培育师鳞泷左近次。 对此,锖兔热烈欢迎,小岛纪夫抹去眼泪故作坚强,没办法,谁让风之呼吸培育师就爱隐居在远离城镇的山旮旯呢? 于是三浦春就这样拜师在了鳞泷左近次门下,成为他的弟子之一,同期的另一位弟子就是钢铁直男富冈义勇。铁憨阿勇是位天才,与大他两期的锖兔一同被鳞泷左近次称作百年难遇的天才,不出十天就掌握了呼吸法,一个月就学会了几乎全部招式。 对比富冈义勇的成绩,三浦春显然是个吊车尾了。 原本这没什么,此时情感缺失的三浦春也不是很在乎,可谁知道富冈义勇那张狗嘴吐不出象牙啊,他总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就会给三浦春来一发精神污染。 -- 第114页 一如此刻,他点头,对三浦春说: “你有问题没关系,我没问题就行。” “......” 汝闻,人言否? 三浦春静默。 望天!日番谷队长,我错怪你了,原来你真的是一个小可爱。 如果我们还能再次相见,我一定亲口在你面前唱一句: ‘你超可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 ‘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很充实,当我开口说话,就感到了空虚。’ ——鲁迅 第61章 三浦春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富冈义勇,这家伙对她说完了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以后还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她,漂亮的深蓝的眼睛平静如水,面部表情也非常平淡,要不是他的呼吸绵延悠长,三浦春都觉得他像是雕像了。 “义勇,你是有话对小春说吗?” 锖兔轻咳一声试图挽回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谁知某人真的一点也没有给他面子,愣是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富冈义勇看了锖兔一眼,摇摇头: “我没话说。” 神之“我没话说”。 “......” 锖兔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梗,很想委婉教育一下他这个师弟说话的艺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怀表看了一眼,叹口气,说: “我该去出任务了。” “路上小心。” 真菰对他挥手,锖兔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富冈义勇和三浦春,看到酒红发少女脸上有些呆滞的表情,忍不住对富冈义勇说了一句“不要欺负小春”,这才转身走了。 “...我并没有欺负她。” 富冈义勇等到锖兔人影都看不见了,才呆呆地说,真菰扶额无奈: “义勇,好好说话。” “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 他不是一直都诚实并真诚地在说话吗?真菰为什么这么说呢? 今天的富冈义勇依旧很困惑。 “真菰,你不是也要去练习吗?” 眼见着气氛快要僵硬了,三浦春忽然转头问真菰道,墨绿发色的少女才反应过来,想起来自己的确要练习的事情,于是她点头,临走时也对富冈义勇说了一句“你千万不要气小春哦”才离开。 义勇困惑加一。 等到原地只剩下三浦春和富冈义勇了,酒红发的少女挪了几步路,看也不看铁憨憨,举着刀自顾自地练习,而少年也没有说话,径自站在一旁围观。 过了大概一刻钟,富冈义勇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三浦春挥刀、练呼气吸气、练招式,又过了一会,他才忽然开口: “你停一下。” “???” 三浦春正准备挥刀砍树,听见这话一个急刹车,刀刃划下了一片树叶。她停下动作,转头看着少年,眉头轻蹙,充满疑问。 “你看看我。” 富冈义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拔出了他的日轮刀,举起,下盘扎稳,呼吸下沉,嘴里念着: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脚步往前一冲,一刀挥下,瞬间将一棵树砍成了两半。 被砍中树木倒下的一瞬间,断开的截面闪过了三浦春面无表情的脸,她看着旁边那棵属于她练习用的目标之树,树干上那数不清的刀痕和隔壁一砍就倒的树形成了血淋淋的对比。 “So what?” 少女转向俊俏阿憨,语气凉凉: “所以你是在炫耀吗?” 炫耀你的一之型威力巨大?还是炫耀你比我悟性高? 算了,不管富冈义勇处于哪一种考虑,无论是哪一个都的确会让人不舒服,三浦春这样想。 富冈义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示意三浦春举起刀,在对方照做以后,他才说: “呼吸的状态在挥刀前就要调整好,时间点也要调整。” “看我。” 说着他又示范了一下他的呼吸时间点,三浦春忽然明白了富冈义勇的真正的意思:他说三浦春有问题,指的是这个呼吸时间点;他说他没问题,是指他本人已经掌握了时间点;而他让三浦春看着他,也是为了让三浦春弄清楚呼吸的时间点并及时改正。 所以到头来,富冈义勇的真实想法是想要帮助三浦春进行修行。 而想通这个问题的时候,少女已经再度挥刀了: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她改正了呼吸时间点,模仿了富冈义勇的时间点,在举起刀之前就已经将呼吸的状态调整了,肺部扩张,血液加速流通,往四肢而去。而后,她挥刀朝前砍去。 “砰——” 那棵一直以来都砍不断的树终于被一分为二。 “......” 三浦春静静地看着断裂的树木,过了一会,她才看向富冈义勇,半晌叹了一口气: “义勇先生,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上天让富冈义勇推开了天才的这扇门,却把他朝向人情世故而开的窗给关闭了。 “不,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 富冈义勇毫无负担地接受赞美,并强烈表示自己的窗没有被关上,它依旧还是美丽的那个落地大玻璃窗。 “...Fine,你开心就好。” -- 第115页 三浦春默默地继续转身,开始练习二之型,而富冈义勇有一有二就有三,他再次给三浦春演示了一番自己如何使出二三四之型的,完了以后还专注地盯着三浦春,似乎希望她也能在一天之内悟出这二三四。 对此,少女睁大她的眼睛,千言万语藏在心中说不出来,但有些抽搐的眉头很明显地将她的想法表达地一清二楚: 弟弟,你怎么回事? 我花了一个月都没能学会一之型,最后还是在你的示范下才勉强学会了,我怎么可能可以在今天之内给你交作业啊? 不对,我为什么要向你交作业啊? “别看我,专心练习。” 富冈义勇很好地履行了课代表的职责,催促学员不仅要温故而知新,还要适时地预习新课。而被催促的唯一学员三浦春同学,虽然很想表示一下自己学习天赋一般因此无法跟上进度,但是看着富冈义勇那极为认真的表情,她叹口气,默默地开始练习二之型。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三浦春的二之型一点进展都没有,她收刀,决定休息,并且无视身边这个超级称职的监工,于是她放下刀,找了块石头坐下。 深蓝发色,明明应该是师兄却因为年龄比较小硬是被三浦春当做师弟的天少年抱臂,站在河边思考,过了一会,他转向正在拿着手帕擦汗的三浦春,说: “我曾经半个时辰领悟了二之型,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你还没有领悟,你是不是有问题?” 啊... “暴打富冈义勇”的想法又起来了...... 三浦春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虽然她通过之前的事情明白了阿憨义勇是想要帮助她,但的的确确完全感受不到那种雪中送炭的温暖感,有的只是想要打他、想要打他、和想要打他的想法。 能让已经有些情感缺失的三浦春产生情绪上的暴躁,富冈义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个厉害的人了。 “义勇,你可以去进行你自己的练习,我会慢慢琢磨的。” 思考再三,三浦春决定送客,然而某人完全没有听出话语里的深意,依然是熟悉的耿直: “我学得快,你太慢了,拖后腿不好。” 神之“拖后腿不好”。 三浦春憋了许久,呼出了一口浊气,嘴角扯了扯,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我的意思是...你去练习吧,我想自己一个人琢磨。” 明明白白的,从字面意思上就能听出来的逐客令,富冈义勇终于懂了。 然而他的懂和普通人的懂也不一样,他的懂是: 三浦春明白他的意思了,不需要他在一边做讲解,并且一个人也能领悟了。 而三浦春的意思,却是“你好烦”。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还好铁憨憨他不会想多。 “告辞。” 他果然帮了大忙呢。 富冈义勇这样想。 可惜少女并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要是知道,她一定会露出一张五官挤在一起的疑惑脸:富冈义勇这位勇士是如何平安长大的?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真的没有人和她一样每天都在“暴打富冈义勇”的边缘横跳吗? 然而少年愿意离开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看着富冈义勇离去的背影,少女一瞬间觉得手上的刀都轻了。 不过普通人的确和天才是不同的,三浦春一直练到太阳都快下山了依然没有领悟出二之型,这不得不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并没有感觉困扰,也不觉得抬不起头,正常的人学习呼吸法和领悟招式都是两年起步的,如富冈义勇和锖兔这般开挂的人还是少,就连实力已经很出众的真菰当初都花了一年。 女孩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肯定是出汗了,尤其是每天的运动量那么大,山上取水不便,而时代问题也导致沐浴条件不方便,三浦春不可能一出了汗就去洗澡,毕竟这里也没有穿越女去发明电热水器和淋浴花洒。 针对防止出汗后身上味道不好闻的问题,三浦春便买了很多香薰的干花,真菰给她缝了一个小花包,装满香薰花瓣,就是一个香包了,每隔几天换了一次香薰物料就行,算是方便简洁的简易香水。 想到家里的干花不多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三浦春决定去市集里那家香薰店买多一些干花。 她把刀别在腰间,用外套遮着,在这个需要持刀令的时代,刀具不能随便亮出来,她还是低调点为好。 走到那家香薰店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夜市的灯火已然被点亮,五彩斑斓看着也是极好的人间繁景。 “谢谢老板娘。” 付钱买了两斤干花瓣,三浦春就走出了店铺,准备回去,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这里是闹市,距离京极屋那样的地方也近,巫女几乎可以听见远处从京极屋传来的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 真是美好的浮世绘。 酒红发的少女这样想,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那里,是灯火越来越稀少的山路。 也是路上行人太多,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别人,三浦春稳住身子,第一时间道歉: “抱歉,是我没看清路。” “无妨,我也没看清呢。” 头顶传来的声音温润清雅,语调端庄华丽,声线似乎满着笑意,语气也非常平和,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的样子。 -- 第116页 可作为巫女的三浦春却觉得听上去是那么的奇怪,是天然的那种,带着冰冷的奇怪。她忍不住抬起头,一瞬间撞进了一双七彩色琉璃般美丽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迄今为止让三浦春最难以描述的美到极致的,仿佛艺术品一样的眼睛,而拥有这双七彩眼睛的青年长着天使一样白皙漂亮的脸蛋,淡金色的半长发,头顶时髦地带着白色的八角帽,身上却穿着绣着暗纹的造价不菲的月白色羽织,羽织的前襟,腰部都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宝石,他手里的金色的扇子,每一片都是那么漂亮地恰到好处。 他整个人就是个移动的艺术品。 巫女小姐漫不经心地想到。 他应该是断臂的维纳斯,或者是微笑的蒙娜丽莎,生来就该被万人敬仰,顶礼膜拜吧? 这样想着,三浦春收回了眼神,退后了一步,微微低头说了句“抱歉,那么再会。” 随即自然地越过这位青年走了。 留在原地的青年看着少女的背影,轻轻地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上扬的嘴唇。 “真是...难以言喻的美味啊。” 作为万世极乐教教主,作为鬼,更是作为最强战力十二鬼月的上弦之二的童磨,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 -------------------------------------------------------------------------------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王维 第62章 三浦春作为鬼杀队预备役(自以为),平常也就接一些很普通的任务,基本上就是帮后勤买东西啊,帮忙探查那些地方有鬼出没啊,都是一些不怎么困难的任务。 除了通过选拔赛那天她见过鬼杀队的幕后主公大人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本宅了,就待在鳞泷左近次这里学习呼吸法,晚上等锖兔从鬼杀队下班回家,大家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再听锖兔说关于鬼杀队的事情。 也是通过锖兔的诉说,三浦春很快就理顺了鬼杀队与鬼的存在。千年以前,大约是这个世界的平安时期,贵族产舞辻氏的一位嫡系公子得了一种怪病,寻遍名医治不得,不得不重金寻医。直到一位心底善良并具有科学精神(三浦春后来形容)的医生毛遂自荐,向公子推荐了自己正在研发的治疗药物,并与公子进行了口头上的协议,帮助公子进行试验治疗,用现代的医疗术语形容大概就是“临床试验组”,药物的副作用及效果无法得到保证。 试验药物的确有疗效,然而副作用却很大,因此公子误以为是这位医生的治疗产生了负面的作用。口头协议自然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可怜的心地善良的好医生就这样被害怕死亡的公子一怒之下杀了。然而,隔天,公子就发现了自己身体好转,吃嘛嘛香,只是不能晒太阳和闻到紫藤花的味道,以及越来越严重的对血的依赖。 后悔莫及的公子哥开棺鞭尸,然而那位好心的医生早已化作一杯黄土,无法回答任何的问题。公子找到了药方,才发现他需要一种被称为“青色彼岸花”的东西,才可以得到完整的药物,摆脱不老不死却需要靠吃人为生的命运。于是,为了“青色彼岸花”,这位公子哥自称“鬼”,是“鬼的始祖”,开始了漫长的长达千年的寻找青色彼岸花之旅。 他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鬼舞辻无惨”,靠着变异的身体不仅发展出了各种招式,还发现自己可以将血液注入他人体内制造“鬼”,并可以完全掌握那些鬼的状态。于是本是孤家寡人的他开辟了新道路,孜孜不倦地为自己创造出了一批批的下属。 然而,祖上出了这么个鬼玩意儿,舞辻氏可谓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全族为这位垃圾鬼玩意儿买单背锅:舞辻的男孩活不过三十并将被疾病困扰;舞辻的女孩活不过二十五并无法生育。全族人每日都想挖祖坟,然而他们的垃圾祖宗是个不死鬼,因此他们改姓为产屋敷,转而成立了“鬼杀队”,以杀鬼为目标,代代相传,等到能杀死鬼舞辻无惨的那天,产屋敷氏因他而起的祸才能得到解除。 这就是鬼杀队的来源。 三浦春当时刚听完这个渊源,只觉得这个叫鬼舞辻无惨的人真的是一个让人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的垃圾货色了:据说,他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不允许任何事情超出掌控范围;据说,他曾经在战国时期被一个武士秒杀,从此得了应激创伤,疯狂修炼自爆逃跑术;据说,他没有节操,为了目的他可以用尽任何手段。 的确是一个听上去就想让人邀他一起晒太阳的人间之屑了。 三浦春对于人间之屑没有什么兴趣,她关心的是鬼杀队的情况,而在锖兔的描述下,她大致弄懂了:鬼杀队的队员级别只分为葵与柱,柱只有九位,一直是由完美掌握呼吸法的猎鬼人担任,也就是说“柱”代表实力高强的人,相当于护庭十三番的队长职位了。除了柱与葵,还有医疗队伍“蝴蝶屋”,后勤队伍“隐”。按照游戏的分配,也是齐活了。 锖兔实力高超,而鳞泷左近次在三十年前曾是“水柱”,现在的水柱似乎也要退休了,听说他已经将锖兔收入为自己的“继子”,一旦他退休,锖兔便是下一任水柱。 短短两个月内就能被水柱承认为继子,锖兔的实力可见一斑。 “锖兔真棒。” 饭桌上,听到锖兔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三浦春从寿喜锅里夹了一块豆腐放到他碗里。 -- 第117页 “谢谢小春。” 三浦春的表情波澜不惊,锖兔却还是非常开心地吃下了这块豆腐。虽然只是和三浦春相处了短短两个多月,但或许是某种直觉吧,他觉得现在的小春或许并不是她真实的样子,只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两个多月足够让他知道小春的为人。 比起情感缺失,心里始终揣着善意是更加难能可贵的事情。 “真菰也要参加下一期鬼杀队选拔了吧?” 锖兔转而问起师妹,墨绿发的少女点点头: “义勇说他也想跟我参加同一期。” “为什么?” 锖兔有些惊讶地看向低头认真扒饭的师弟,后者从他的碗里抬起头,波澜不惊地说: “我和别人不一样。” “......” 锖兔和真菰同时沉默并扶额:得亏他们跟富冈义勇生活了很长时间,知道他的说话方式与别不同,不然要是换做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岂不是会觉得脸被按在了地上摩擦? 对于富冈义勇而言,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已经掌握了呼吸法,缩短了学习时间,所以想提前参加选拔赛,时间和别人不一样。” 而如果不是很清楚他的为人,估计会理解成: “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比较强。” 想到这里,锖兔和真菰不约而同地撸了一把师弟的头发并露出“关爱儿童”的表情。 三浦春一直默默地吃饭,一边和鳞泷左近次互相夹菜给对方。怎么说呢,鳞泷左近次年过五十,膝下无子,一直都把自己收养的徒弟当做自己的孩子,所以关爱这些孩子就成了本能。而在他夹了菜到三浦春碗里的时候,会让她想起她那一本丸的疼爱她的刀剑们,于是她也就投桃报李地给鳞泷左近次夹菜了。并且,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她的师父,而且也并不会因为自己有两个天才学生而觉得三浦春进度慢。 这种一碗水端平的态度让三浦春很受用。 “明天我要去市集买东西了,你们需要我帮你们买什么吗?” 喝汤的时候三浦春忽然想起来了明天采购的事情,说起来,无论在哪一个世界,哪一个朝代,她都好像和“采购”这个词绑定了呢。 “拜托小春帮我买一条新的发带吧,还有金平糖。” 真菰率先提出来,三浦春点头记下,随后眼神看向两个少年,锖兔温和地说: “我不需要了,我出任务常常也会有外出机会,所以没有什么东西要买。” “那你呢?义勇?” 三浦春把眼神转向认真喝汤的富冈义勇问道。 “......” 俊俏的少年抬起了他头,深蓝的眼睛专注地看向了三浦春的眼睛,而后,他轻声说:“萝卜鲑鱼。” “???” 少女听到这个名字,反应迟钝了一秒,然后疑惑地说: “我要是没记错...这是菜名?你是让我去饭店给你买一道菜回来吗?”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觉得怪。 “啊,这是义勇最爱吃的菜。” 真菰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去厨房,过了一会回来: “原来是鲑鱼没有了。” 眼看富冈义勇又要开口,锖兔抢在他说话前截住了话头: “义勇的意思是麻烦小春明天回来的路上买一条鲑鱼回来。” 他又转头笑着问富冈义勇: “我说的对吗?义勇?” “嗯,没错。” 深蓝发的少年为他点赞。 三浦春总算明白了这个名字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好的,知道了。” 因为白天要训练,因此三浦春都是在傍晚才赶到市集上买东西,这个时候也有好处,有些卖菜的,卖鱼的小贩会因为急着回家而将卖剩的菜进行折价处理,有点像现代社会的“限时特价”,所以三浦春此时就在鱼贩的摊子上幸运地以原先一半的价格买到了两条鲑鱼。 “谢谢。” 她提着两条鱼站起身,准备回山上了,又是夜幕将要降临的时候,灯火阑珊,满是人间烟火气。 她小心地穿过重重人群,马上要走出这片明亮了,忽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一愣,转头,发现竟然是一个月前有一面之缘的那位有着七彩眼睛的神样青年。他今天也依旧穿着那套华丽的月白色缀着宝石的羽织,手中金色的扇面是两朵莲花。他看到她转脸看向自己,眉眼弯弯地笑了: “好巧呀,又遇见你了。” 略微上扬的声线反映出了他喜悦的心情,就连眼中的七彩色都似乎融为一体了。 三浦春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点头: “晚上好,我要回家了。” 她摇了摇手里的鱼,和对方拉开了一些距离,担心鱼腥味会刺激到对方。 “就回家了吗?” 青年有些疑惑,歪着头的模样带着纯真的可爱,看见三浦春点头,他才略微失望,语调也低了: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说出来他仿佛觉得有些冒昧,用扇子遮着嘴巴说: “我先说,我叫童磨。” “我......” 三浦春犹豫了一会,才说: “叫我小春吧。” ----------------------------------------------------------------------------- -- 第118页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纳兰性德 第63章 日子平静地一天毫天过,在富冈义勇的激励,或者说是他好不自知的精准打击下,三浦春的进度咻地一下就加快了,又过了一个月,她已经可以较为完善地使出水之呼吸的五个形态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三浦春知道这都是富冈义勇的功劳,这个过于天才的少年,在下一期鬼杀队考试前,除了自我训练就是每天花时间盯着三浦春练习,没有一天中断。为了尽快摆脱铁憨阿勇死气沉沉的目光,三浦拼上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终于才学到了一半的招式了。 虽然比起其他三人来说一半招式不太够用,但耐不住小春有外挂,是个既可以担任远程辅助也可以担任我方救援的开挂器,简直就是居家必备的开挂器。 三浦春并非全天都只是专注于呼吸法的训练,她还坚持进行鬼道的训练,而那个时候,富冈义勇和真菰都会在一旁围观并表示幸好小春是鬼杀队的成员,如果小春是鬼那一方的人,鬼杀队真的就只有被吊打的份了。 真菰对三浦春的治疗鬼道很有兴趣,富冈义勇对具有攻击性的破道跃跃欲试,三浦春想了想,帮两人做了个灵力测试,发现他们两人的灵力竟然都不低。 这下子有趣了,三浦春做出了思考后,便教会了他们几个基础的鬼道招式,虽然真菰和义勇以呼吸法招式为主,但是具有很好辅助效果的鬼道他们也是非常欢迎的。虽然富冈义勇总是说不出好听的话,只知道怎么气人,但三浦春还是会隔个三五天从市集上带回鲑鱼和萝卜,让真菰给他做他最喜欢的萝卜鲑鱼吃。 鬼杀队的选拔考试一般是一年一次,不过有时候也会是一年两次,这一年正巧碰上了一年两次的考试,所以真菰和义勇将会一起参加两个月后的第二次选拔。 三浦春已经正式加入鬼杀队,开始帮着做任务了,和之前小打小闹不同,她实力称得上优秀,也常常会参加困难度稍大的任务,当然了,参加被评为困难等级的任务时,产屋敷耀哉都会给她安排一个柱级搭档,因为小春可攻击可防守的百搭模式,她已经将九柱中的一部分都认了个脸熟。 这一天,三浦春接到了困难级别的探查任务,搭档花柱蝴蝶香奈惠。蝴蝶这个姓氏一听就知道和医疗部“蝴蝶屋”有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蝴蝶香奈惠和妹妹蝴蝶忍本是医疗世家的姐妹,幼时父母惨遭鬼杀害,而姐妹俩最后被赶到现场的岩柱悲鸣屿行冥相救,随后二人拜师,通过了鬼杀队选拔考试后成为了鬼杀队成员,并成立蝴蝶屋作为救治以及研究药物的部门。 蝴蝶香奈惠是九柱之一,花柱,她是个温婉秀美的女孩子,现年十七岁,有着长直腰间的深紫色长发和浅紫色眼睛,性格也是温柔的不得了。她的妹妹蝴蝶忍和她性格有所不同,是个认真严肃并且干脆利落的科研性格。 “久等了。” 三浦春走到站在蝴蝶屋大门口等着自己的香奈惠面前,微微弯腰淡淡地说。 “时间刚刚好哦,小春。” 蝴蝶香奈惠的声音和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浅紫色的眼睛也像是淡紫色的水晶一样好看,她穿在鬼杀队队服外的外套也带着蝴蝶的纹路,两个大大的袖子像是蝴蝶的翅膀,就连她的头发两边也都夹着蝴蝶形状的发夹。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去市集上搜集有关于万世极乐教的情报。” 一边走向市集,香奈惠一边跟三浦春解释今天的任务内容。酒红发的少女微微一愣: “万世极乐教?” 是什么奇怪的宗教团体吗? 光是名字就听起来特别奇怪了。 “嗯,这是一个存在了也有几百年的宗教了,据说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女性,所以教徒也都集中为女性,它的宗旨是为那些生活失意,走投无路的女性提供一个保护地。” 香奈惠继续解释道。 “听起来似乎挺可靠的样子。” 三浦春平淡地点评了一句,而后才问: “那么主公为什么要让我们去调查万世极乐教呢” 香奈惠似乎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她先是微微一笑,随后才娓娓道来: “近期主公有收到消息称,花街那边有几位游女忽然失踪并且找不到人,而通过调查得知,这几位失踪的游女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在和自称来自万事极乐教的教徒交谈。” “所以主公大人是怀疑万世极乐教绑架了那几位游女吗?” 三浦春反应很快,蝴蝶香奈惠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主公大人不仅怀疑这几位游女是被万世极乐教绑架的,他还怀疑这个万世极乐教里有食人鬼。” “食人鬼?” 三浦春喃喃地重复着,蝴蝶香奈惠点头,才继续道: “万世极乐教是个非常神秘的团体,每个月都会有新人入教,但它的教徒总数几百年来一直维持在二百五十人左右,所以此处一定有蹊跷。另外一点,这个教信奉的不是神明,而是她们的教主,因此更加可疑了。” “教主?” “嗯,没错,这个万世极乐教的教徒们把教主称作神明大人,认为向他倾诉自己的苦难和忧愁,就可以得到解脱进入极乐世界。” “这是不可能的。” -- 第119页 三浦春静静地听完,只是摇摇头: “苦难和忧愁是不会通过倾诉而解脱的,这是精神上的枷锁,能解脱它们的只有时间,不如说时间才是最好的神明吧。” 酒红发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此刻称得上是“悲怜”,蝴蝶香奈惠有些吃惊她的言论,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忽然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和那位以僧人自居的悲鸣屿行冥异曲同工,似乎都带着“天下苍生,令吾垂怜”的感觉。 “小春的话很有深意啊。” 看着酒红发少女无悲无喜的表情,蝴蝶香奈惠忽然觉得手有点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好想伸手去捏三浦春的脸,虽然这个少女明明就是一脸平淡,但是她却好像看到她的笑脸。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伸出了手。 “——” 三浦春睁大了她的眼睛,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得上“惊吓”的表情。 “怎...怎么了?” 她沉默几秒,语气有些迟疑地问。 蝴蝶香奈惠爱怜地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紫水晶般的眼睛看进三浦春那葡萄色的眼里,声音轻柔地说: “我觉得,小春应该是一个很爱笑的姑娘才对。” 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三浦春的唇角,随后香奈惠收回了手: “嘴角刚刚那个地方,往两边上扬,就是非常可爱的笑容哦。” “非常适合小春。” 蝴蝶香奈惠最后这么说道。 三浦春没有说话,她只是伸手抚上刚刚被触摸的唇角,试着往上扬了扬,而后发现,这个微笑的感觉似乎已经久违了。 两个人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就把正事忘却,香奈惠提议两人分头行动,分别去花街里头有失踪游女的场馆寻找蛛丝马迹,最后在西边桥头上碰头。 三浦春去的地方是京极屋,这是整个花街名声最响的场馆,也是本次游女失踪事件里失踪游女数量最多的场馆。三浦春拿出了由她提议,主公向警卫部申请下来的特殊搜查令,顺利地和老鸨搭上了线。 “你说阿樱那孩子失踪前都做了什么吗?” 穿着深色和服的老鸨听说了三浦春的来意,叹了一口气: “阿樱那孩子是我几年前收养的孤儿,她是个很有志气的孩子,一直以成为花魁为目标,我也是看她有志气,相貌也好,就让她去了我们这的花魁堕姬那当个侍女,学习一下花魁的技巧,日后对她也是有帮助的,只是没想到......” 老鸨说到这里话语已经有些哽咽,三浦春安静地等待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才继续问: “阿樱失踪前,在哪里,和谁见过面” 老鸨收回了手帕,才说: “说起来,阿樱失踪那天晚上,正好万世极乐教的那位教主大驾光临,说是过来捧堕姬的场,于是我就让阿樱去里屋观察堕姬如何招待那位教主的了。教主走后,堕姬就告诉我她怎么都找不到阿樱,她还很生气,因为没晚堕姬睡前阿樱都需要帮她按摩的。” 听完老鸨的诉说,三浦春低头想了想,状似无意地问: “我可以跟堕姬见个面吗?” 老鸨听完露出有些迟疑的表情: “可以是可以,只是堕姬下午都在睡觉,她起床气很重。” “那就算了。” 三浦春退而求其次: “那位万世极乐教的教主,长什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还隐隐带着悲伤表情的老鸨忽然有些羞涩起来。 三浦春:??? 从京极屋出来,三浦春一边走下一个地点,一边在心里回放老鸨的描述: “那位教主长得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声音像是黄莺的咏唱,最漂亮的就是他的眼睛,那个美丽啊,像是彩虹跑到里面去了!” “彩虹跑到眼睛里?” 三浦春一边走,一边喃喃道,随后她停住了脚步: “彩虹色的眼睛?赤橙黄绿青蓝紫?” 怎么觉得...有一点熟悉? ---------------------------------------------------------------------------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晏几道 第64章 直到走访了其他的部屋之后,三浦春还一直思考着京极屋老鸨描述的万世极乐教教主外貌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那双仿佛彩虹跑了进去的眼睛。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好像叫...童磨?” 从最后一个部屋出来,三浦春终于从记忆里的旮旯角落扒拉出来了完全符合老鸨描述的彩虹眼睛的人选,并且还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她前两个月在市集上偶遇的那个叫童磨的人。 “难道他就是万世极乐教教主?” 少女轻轻地皱着眉头想到,忽然,一直通体漆黑的乌鸦飞到了她的脑袋上方,张嘴忽然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西南南,西南南!花柱蝴蝶香奈惠...遭遇...上弦!” “什么?西南方向不就是...我和香奈惠约好的地方?” 三浦春愣了,随后立刻跟着乌鸦向着西南方向跑去。 这只乌鸦不是普通的乌鸦,它叫做鎹鸦,是鬼杀队专门用来通讯的灵鸟,它的体内是由神官秘术放入的式神,因此可以说话,而它还能够连接产屋敷耀哉的灵识,从而达到与视觉共享的效果。 -- 第120页 三浦春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同鬼杀队的队士有分级一样,鬼舞辻无惨也有他的鬼武士军团,他称之为“十二鬼月”,分做上弦和下弦,而正如其名,下弦鬼月的实力不如上弦六弦强大,还经常换人,换人的原因都是因为鬼舞辻无惨是个暴躁没品的老板,一不高兴就拿下属撒野,一不开心就开除下弦鬼籍,就造成了下弦六个岗位都不是长期岗位了。 而上弦就不一样了。 上弦一听就知道地位仅仅在鬼王之下,而据说几百年来鬼杀队都无法搜集到任意上弦的信息,仅仅是模糊地知道上弦鬼的代号通常会在眼睛里显示出来,并且,几乎没有人见过上弦的正脸,见过的都已经被杀了,也侧面说明他们的能力非常强大。 所以三浦春忍不住觉得有些焦急,虽然她现在共情能力有所下降,但是对于已经被她划分为“自己人”的人,往往还是可以引出她的下意识动作。 当她注意到自己已经跑出了市集外,她忽然就使出了瞬步,脚下像是生了风,几个来回的起跳就到达了那座她与香奈惠约定的桥头。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夜景的灯火也已经被点亮,三浦春到达的时候,就看见蝴蝶香奈惠握着她的日轮刀,喘着粗气,头发凌乱,衣服也沾满了灰尘,而她的对面站着的那个身影,让三浦春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声: 果然,赤橙黄绿青蓝紫,说的就是童磨。 所以他是鬼,是上弦。 他不是博物馆里的艺术品,而是浪费资源的核废料。 “香奈惠。” 三浦春慢慢地走到了蝴蝶香奈惠的身边,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看向对面那个一脸笑意的上弦鬼,语气平淡: “所以你是上弦鬼,童磨。” 身穿白色羽织,姿容姣好的上弦鬼看见小春,忽然脸上的笑容加大,语气也飞扬了起来: “啊!是你!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的野蔷薇,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啊,结果你后来都不怎么出现了,我可是失望了整整一个月呢。” “谁是你的野蔷薇,请自重。” 三浦春冷冷地看着童磨,而对面那个遭受她冷脸相待的上弦鬼却一点也不介意,他扬起扇子轻巧地在手中转了几圈,最后捏着扇面一角,整个扇子就这样倒了各个儿地站立在他手中,这一手把玩扇子的技术出神入化,优雅风流。 若童磨不是作恶多端的鬼,看到他这一手的三浦春一定会介绍本丸最喜风流优雅之物的歌仙兼定和他认识。 “你就是我的野蔷薇啊,小春,我可喜欢你了。” 童磨开口,声音绵长温柔,又不失华丽悦耳,的的确确就像京极屋那个老鸨描述的那样“如黄莺出谷”。 “脑子不好使就去治,你所谓的喜欢真是廉价的很,鬼都像你这样随便么?那你可真骚啊。” 三浦春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说出的话语如同刺骨寒冷的隆冬的风。说起来,虽然她缺失了情感,但是喜爱与厌恶这两种情绪的不同倒是日益明显了,加之她毕竟还是和说话就像戳人心肺的富冈义勇在一起呆久了,所以不由自主地说话风格也被潜移默化了。 “小春小心,他会用毒。” 蝴蝶香奈惠忽然上前一步,和她一起举刀对着童磨,一边轻声说道。 “你中招了吗?” 三浦春首先关注香奈惠的安全,幸好香奈惠本身也是用毒高手,身上随时带着超能解药,在小春来之前,她已经服下了解药把自己刚刚中的毒给结了。 “你没事就好。” 三浦春松了口气,随后进入了攻击模式: “香奈惠,我们今天或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了。” 她感觉得到,她的灵识探知到童磨的周身就像有一圈坚硬的壁垒,这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气”,被这个气护着的童磨似乎根本就无所畏惧的模样。 这种情况有些糟糕。 三浦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可以用到的鬼道,但有些无奈地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这是鬼的主场,如果她们没有办法合力砍下童磨的脑袋,唯一的方法就是与他胶着直到日出之时。 看着三浦春她们严阵以待的模样,童磨忽然流下了眼泪,晶莹的泪水顺着他那有着七彩眼睛的眼眶滑落,像是彩虹上忽然掉下的钻石。 美的如梦似幻。 然而三浦春却觉得他颅内有疾,好端端地他怎么就又笑又哭的,鬼的脑回路都是那么的清奇吗? “啊~~~我的野蔷薇,你为什么非要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呢” 桥的那头,童磨握着他的扇子,语气和肩膀都在颤抖,他看着三浦春,仿佛非常难过她以刀尖对着自己,脸上还是一副已经完全做好牺牲准备的态度。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拿刀对着我?” 面容怡丽的上弦鬼又止住了眼泪,歪头看着三浦春,忽然又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声音也轻快起来: “我的野蔷薇,我想好好地跟你交谈呀,从第一次碰见你开始,我就想跟你做朋友。”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三浦春的拒绝干脆利落: “谁会愿意和一个鬼做朋友,你可真是做了个见鬼的青天白日梦了。” 她忽然左手持刀,右手朝前平举: “破道之四。白雷。” -- 第121页 一个闪电球极速地袭向童磨的心口,一下子就将他的心口处层层包裹的衣物炸出了洞。 童磨似乎没有想到三浦春一言不合就出手,他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被炸出了洞的衣物,又抬眼朝三浦春望去,忽然又留下了眼泪,语气也高昂起来: “啊~~~不愧是我的野蔷薇,浑身都带着刺,我真想把你采回家用琉璃做的花瓶好好地养起来。” 他的双颊忽然绯红,似乎想到了什么情景,一只手捂上了脸庞,闭眼,语气兴奋: “小春,我的野蔷薇,你真的好可爱啊。” “你说的话真是让人反胃啊。” 三浦春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又放了个白雷炸了他另一侧的衣服,这个白雷的威力比之前一个要大,不仅仅把他右侧的羽织炸开,还炸了他右半边的身子,只不过,很快,那些被炸开的伤口就开始自动愈合了起来。 “啊......” 童磨轻轻地用手抚上自己已经被攻击地支离破碎的羽织,语气遗憾: “这件衣服..很贵重的。” “抱歉了,我其实想炸的是你。” 三浦春又变回了双手握刀的姿势,嘴角又往上扯了扯: “我讨厌我的名字被你随随便便地说出口,一听到你的嘴里叫出我的名字,我就反胃。” “啊呀?为什么呀?” 童磨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不过他那无论是做出什么表情,弧度都不会变的眉毛让他至今为止每一个表情都很虚假。 虚假地,让如今的三浦春都下意识地排斥。 酒红发的少女不欲与他多言,她举刀一击刺向童磨面门,却瞬间被对方的金扇挡下攻击,扇缘与刀锋相撞,发出了尖利的碰撞之声。 “小春小心!那是他的武器!” 蝴蝶香奈惠在她身后呼喊,随后也冲向前举刀支援三浦春。 女孩的身体轻盈在此刻派上了用场,三浦春与香奈惠左右夹击,虽然每一次童磨都可以轻易地挡下他们的攻击,然而百密一疏,终于有那么一个空隙,让三浦春找到了喘息的机会,她直接念道: “缚道六十一。六杖光牢。” 六道金色的光片从四面八方锁住了童磨的身体,在他还来不及表示惊讶的情况下,蝴蝶香奈惠直接砍掉了他的脑袋。 “咕噜噜...” 这个金发的脑袋掉到了地上滚了几圈,脸对着自己的身体,最后的表情维持在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的微笑的表情上。 “结束了吗...” 蝴蝶香奈惠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日轮刀:她刚刚,斩下了上弦鬼的头颅? “不,或许没有结束。”三浦春神情严肃地看着留在原地的童磨的身子,又看向了他的头颅方向,握紧了刀,说: “他并没有消失。” 不是说鬼被砍头就会灰飞烟灭么,而她曾经砍过的鬼也是被砍了头就化为灰烬了,然而童磨的头和身子却始终没有任何化为灰烬的感觉。 “我们不如...” 三浦张嘴想说什么,却忽然觉得心中大震,束缚住童磨的六杖光牢忽然断裂,童磨那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忽然一把捏住了来不及躲开的香奈惠的脖子,紫发的少女无法呼吸,脸色灰白。 “放开她!” 三浦春立刻举刀,而这具身体一边捏着香奈惠一边把地上的头颅捡了起来,安回了自己的脖子上,微笑的童磨的脸又出现了,他一把丢开了香奈惠,看向三浦春,朝她抛了个媚眼: “我的野蔷薇,你真的好可爱,竟然喜欢玩这种可怕的游戏呢。” 三浦春没说话,只是跑去香奈惠那边,检查她的伤口,还好,仅仅是声带有些受损,香奈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然而童磨却已经轻柔地笑了出来: “我想回去了。” 而后他举起了那对扇子,仿佛舞蹈似地挥舞着转了个圈,轻轻地说了句: “莲叶冰。” 顷刻间,大量莲花形状的冰晶从他的两袖间吹出,朝三浦春和香奈惠袭来,花柱大惊,用力抓住三浦春的手嘶哑地说: “有毒!” 却为时已晚,莲花般的冰晶似是请问地触碰了三浦春的脸颊,随后酒红发的少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逐渐困难,而后是日轮刀落地的声音,童磨的脸越来越模糊,在她忍不住倒地的时候,有谁接住了她,还用了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 失去意识前,三浦春只听见那个轻柔的声音,说着轻飘飘的话: “真是遗憾呢,虽然我很想杀你,但是谁让我的野蔷薇想要保护你呢,你回去吧。” 香奈惠......快逃...... ----------------------------------------------------------------------------------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范云 第65章 从沉沉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三浦春发现自己正躺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宽大的被子,她轻轻地呼吸了几下,发现呼吸通畅,精神也清明了,她这才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宽大的和室,壁障上挂着写意水墨画,画前摆放着月白色的陶瓷长颈花瓶,里头放着一株山茶花,以“立花”的形态,花枝细长,几朵月白的花朵绽开往不同的方向,颇有意境。 三浦春又低头扫了一眼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换上了白色的浴衣,材质柔软亲肤,很舒服。榻榻米的一头放着一个宽大的衣架,上面展开挂着一件樱粉色的外袍,上面印着大朵大朵的樱花。 -- 第122页 和室的门忽然被轻轻地拉开,三浦春一惊,猛地看去,发现是一位身穿浅灰色小袖的少女,她手里举着一个托盘,看到三浦春已经醒了,柔美的脸上展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小姐,你醒了?” “请问你是?” 三浦春轻轻地开口问道,在不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暗自做好防备。 然而这个少女毫无所觉,她端着托盘进来,将托盘放在榻榻的旁边,才跪坐一边,开始捣鼓起托盘里的茶具。 “我叫若叶,是教主专门让我过来照顾你的。” 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室内,三浦春从若叶的手中接过了那杯绿茶,才疑惑地问: “教主?” “对啊,这里是万世极乐教哦,教主昨天经过市集外围的时候,发现你整个人都中了蛇毒,教主担心你因此失去性命,便自作主张将你带回了万世极乐教,希望你能在这里好好养伤呢。” 若叶不疑有他,毫无心机地开始被套话。 然而三浦春听着一点也不高兴:人说人话,鬼说鬼话,看来童磨他不仅是十二鬼月的上弦,还是神秘的万世极乐教教主了,瞧他这舌灿莲花鬼话连篇的样子,不仅主业(上弦)长袖善舞,副业(教主)也风生水起。 我的天呐,瞧他说的什么鬼话,蛇毒?亏他有脸说,不,亏他真愿意说,他这是变相承认自己就像毒蛇一样阴险又可怕吗? 表面上古井无波,内心里三浦春已经把童磨从里到外都吐槽了个遍。 忽然门外又出现了脚步声,接着门再次被轻轻地拉开,童磨那张无忧无虑的鬼脸出现在了三浦春的面前,他换了一身金丝楠色的浴衣,材质一看就是上等,头上也没有带着任何帽饰,灿金色的头发在廊灯下散发出一层柔光。他扇不离手,七彩的眼睛看向三浦春的时候,微微地弯起,仿佛带着笑意似的: “呀,你终于醒了,我很担忧啊。” “教主大人晚好。” 若叶起身恭敬地朝童磨行礼,而在她眼中神圣却亲和的教主一收扇子,轻轻对她点头吩咐道: “把晚餐送到这里来吧,我陪小春小姐吃。” “是。” 若叶恭敬地离开了和室,轻轻地合上了门。 此时的三浦春,看着童磨悠哉悠哉地走到了她的榻边,席地而坐,又玩了一把扇子戏,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表情,虽然童磨没有吃了她甚至还救了她,然而她之所以中毒也都是他的原因,羊毛出在羊身上,她说服不了自己道谢。 况且...她之前还和蝴蝶香奈惠一起把他的头都给砍掉了。 鬼才知道童磨会不会想报那砍头之仇了。 因此,童磨已经在三浦春面前玩了得有一刻钟扇子了,少女却依然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但眉头又微微地蹙起。玩扇子上瘾的教主保持着他天真美好的笑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似乎还颇为享受这种相顾无言的氛围。 还真是“见了鬼”的融洽。 一直到若叶再次敲门,端着好几个托盘景来,架起木质的餐架,把精致的晚餐一一摆在了上面:精致可口的腌物,色香味俱全的鳗鱼盖饭,颜色亮丽的茶碗蒸,加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味增汤,最后,还有一小块从泊来之物演变创新的长崎蛋糕,让人一看上去就觉得食指大动。 若叶把东西摆好又静悄悄地离开了。 “......” 三浦春低头盯着眼前的丰盛晚餐,除了对童磨奢侈生活的钦佩,还从眼前这份晚餐分析出了万世极乐教拥有的强盛的财力。要知道大正年代,日本国内贫富差距也是巨大的,别说日本了,全世界都是这样,遥远的大洋彼岸的米国,也都经历着经济大萧条,和从未遇见过的股市熔断。话又说回来了,实际上几千年来,日本的贫富差距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一直到二十世纪中叶以后,才逐渐地缩小了这个距离。 思维逐渐涣散的三浦春盯着鳗鱼饭,差点要把那可怜的鳗鱼盯出一朵花来。 怎么办,不吃又饿,吃又觉得自己向恶势力低头,很丢脸啊。 童磨依旧不说话,摇着扇子好整似暇地在一边看着三浦春,似乎在欣赏她左右为难的样子。 “咕——” 三浦春的肚子终于发出了催饭的声音,而教主大人用扇子遮住了嘴巴: “噗——” 他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个鬼,没见过饿死鬼吗?” 三浦春脸皮薄,怼了一句,然后也不管矜持了,拿起筷子开始扒饭。 “我的确是鬼呀,但是我见过的饿死鬼还是挺少的。” 童磨移开了扇子,屈膝,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三浦春认真吃饭的模样,忽然问: “好吃吗?” “......” 三浦春停下了扒饭的动作,神色纠结了半天,还是点头承认: “好吃。” “呐呐,这可是我特意重金请的大厨师傅呢,他之前可是御厨,退休后想要养老,就被我聘用了。” 童磨语气轻快,笑容童真,那双七彩琉璃色的眼睛在笑着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好看的样子。 但是... 那时候挥着扇子对她和香奈惠使出狠毒血鬼术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笑容,无忧无虑,天然童真。 脑海中似乎划过了什么,三浦春放下了碗筷,转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他的脸,眼神在他那灿烂的笑容上停留了一会,随后才轻声说: -- 第123页 “你...没有感情吧。” “......” 室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了,童磨的扇子停下了摇摆的动作,他的笑容也好像被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三浦春没有说话,继续吃起她的饭。 良久,耳边才传来童磨叹息的声音: “呐呐,是我学的不对吗?” 三浦春吞下一块腌萝卜,把眼神又转到童磨脸上,便看到他七彩的眸子黯然失色,漂亮的嘴唇往下撇,扇子合上,朝心口处抵着,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如蝉之轻翼。 好一个哀怨的美人图。 然而少女不为所动,更是耿直地说: “你学的很好,只是你八风不动的眉毛出卖了你,这样的表情说是共感,恐怕只有鬼才相信你吧。” 很好,感觉从来到了万世极乐教开始她每隔几句话就要带上个鬼字了,鬼字套餐,你值得拥有。 “诶诶?!小春,我的野蔷薇,你好聪明呀!的确每次都只有鬼才相信我呢!” 童磨忽然一脸高兴的表情,又张开了扇子在那玩来玩去。 “为什么要叫我野蔷薇?” 三浦春舀起一勺茶碗蒸放入嘴里,细滑软腻的蛋羹在嘴里化开,属于鸡蛋特有的味道充斥口腔。 “诶?小春不喜欢野蔷薇这个昵称吗?” 童磨故作惊讶,然后似是纠结地说: “可是...我从初次见面,就觉得你像是一朵浑身带刺的野蔷薇了。” 随后他又抬头做思考状: “小春不喜欢的话,那我改一个?小百合?小月桂?小番茄?” “......” 前两个就算了...小番茄是什么鬼?要不要叫小土豆,小洋葱,小芋头啊? 三浦春面无表情地想,为身为上弦之鬼的童磨的知识素养感到绝望。 “我想到了!” 童磨忽然双手鼓掌,双颊染上淡淡的粉色,他看着三浦春,七彩的眼睛闪烁着兴奋,语气也很愉悦,说: “小春你吃饭的样子好开心好享受啊!你那么喜欢吃饭,我以后就叫你小饭桶吧!” “......” 小...饭桶? 神...不,鬼之“小饭桶”。 三浦春放下了勺子,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说: “...还是叫野蔷薇吧。” “嗯嗯!好啊!” 童磨笑意盈盈地应答了,虽然三浦春知道这个笑容假的不行,但是,那是因为她有灵识可以感知到对方真实的情绪罢了,事实上,童磨所展现出来的每一种情绪,完全可以骗过所有普通人的眼睛。 三浦春接着吃她的茶碗蒸,而童磨依旧是好整似暇地在一旁看着她,冷不丁开口: “我的野蔷薇哟,你不是说一听到你的名字被我叫出声就觉得反胃吗?” “???” 三浦春疑惑地看向他,只见童磨头一歪,笑容特灿烂: “可是你现在为什么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呢?” “......” 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三浦春看着手里的勺子,琢磨着是拿它扔这个讨厌鬼呢,还是假装没听见把汤给喝完? 扔掉勺子太可惜了,还是先把饭吃了,再暴打磨磨头吧。 且不说三浦春在上弦鬼的据点居然没有遭到为难的事情,此时的鬼杀队大本营众人是彻夜未眠,九柱和他们的继子聚在主公大人的里屋,神情严肃,听着香奈惠的报告和充满自责的请罪,都沉默无言。 实际上并非大家埋怨她,所有人只不过是被上弦鬼的实力所震惊了。 正如蝴蝶香奈惠所言,那位有着七彩眼睛的上弦,虽然不知道他是上弦几,除了游刃有余地应对了三浦春和香奈惠的合作外,哪怕头被砍下了,他都不会死。 产屋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上弦鬼要比前人曾总结出来的资料还要强上许多,看来,这几百年来,鬼的实力也在不断地增强呢。” 没有人开口,因为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半晌,产屋敷耀哉缓缓地站起身,用温和却不失庄重的声音说: “我的孩子们,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们加强训练,并想出万全之策将我们重要的成员三浦春救回。” “是。” 在场的所有人异曲同工地俯首答应了,而此刻坐在水柱身边的锖兔,低着头,咬紧牙关,才克制住双手的颤抖。 “小春......” 他的救命恩人,被鬼掳走了? ---------------------------------------------------------------------------- ‘君如春草绿,一见便钟情。” ——《古今和歌集》 第66章 小岛纪夫前段日子被外派去了别的地方进行侦查,虽然过程有些崎岖,好歹最后还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当他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鬼杀队的大本营,向主公汇报了自己收集的情报后,就被告知了三浦春被上弦鬼掳走的事情。 小岛纪夫当时就大脑死机了,然后他才结结巴巴地说: “怪...怪不得锖兔他那么...严肃。” 他刚刚穿过前厅的时候迎面和锖兔碰上,接着就被对面少年紧蹙的眉头和全身几乎实质性的杀气给震惊了。锖兔浑身都散发着“我现在很生气”的气息,脚下生风,耳朵上那一枚雾色的耳钉也闪过了锐利的光亮。 -- 第124页 看得小岛纪夫瑟瑟发抖..... 大概是锖兔刚刚的表情实在有些可怕,黑发的少年忍不住流下了几滴冷汗,突然就 更紧张了。 产屋敷耀哉虽然目不能视,但也因此听觉过人,他听出来小岛纪夫的心声跳的很快,于是他先是声音轻缓地安抚小岛纪夫,随后才说: “根据花柱蝴蝶君给的消息,将三浦小姐掳走的鬼很可能就是藏在万世极乐教里的食人鬼,所以她提议潜入万世极乐教进行搜寻。但我考虑到她曾与那位上弦对质过,所以打算派别的队员前往。探查到消息以后,柱级队员就会前往营救。” “可...可是...小春小姐真的不会在我们找到她以前就被鬼吃掉吗?” 小岛纪夫有些胆小的性格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哪怕他已经是一个在四个月里斩杀了十几只鬼的猎鬼人了,他还是那个容易害羞的少年,虽然成长了不少,但容易一惊一乍的性格却还是不容易改变。 “关于小春小姐的事情...” 产屋敷耀哉忽然语带歉意: “抱歉,虽然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会笃定小春小姐还活着,但是我向你们保证,她确实还活着。” “啊...主公大人不需要感到为难,知道小春小姐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小岛纪夫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忽然咬紧牙关,匍匐着朝产屋敷行了个大礼: “主公...虽然我不才,但是...我也想为救出小春小姐出一份力,所以恳请主公让我也加入救援!” 黑发少年声音洪亮,虽然语气还是有些颤抖,但他没有退缩。 产屋敷耀哉看了他半晌,忽然轻笑: “你和锖兔,都提出来了一模一样的要求呢。” “诶?锖兔也是吗?” 小岛纪夫有些惊讶地抬头,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舒展了眉头: “也是...小春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他又郑重地对产屋敷耀哉行了一个礼,就告辞了。 而室内,阳光透过打开的窗照射在身穿着浅紫色羽织的黑发青年的身上,在阳光下,他那清隽的脸上,上半张脸青筋暴露,被一片紫色覆盖,看着就像是中毒的感觉。 然而,这其实是“咒”,是产屋敷氏一族替无惨背锅的咒,从第一代出现这样的“咒”的时间开始,产屋敷一族就发现,族中的新生儿从十几岁开始身上就会慢慢地被紫色的斑覆盖,逐渐覆盖到全身,如果不和神官世代通婚,那么从脸上出现紫斑开始,代代男孩活不过十七。即便与神官通婚,也只能延长寿命到三十岁。 产屋敷耀哉今年二十一岁,十三岁时与神官之女天音结为连理,孕育一男四女,十六岁起紫斑从身上蔓延到了脸上,“咒”逐渐地侵蚀他的生命。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是一个充满包容之心,重视所有鬼杀队队员的,被所有队员爱戴的主公大人。 “夫君,该喝药了。” 穿着和服的女人缓步走进和室,手里端着托盘,里头是苦味的药,青年对妻子道了一声谢,面不改色地将那苦口的药给喝了进去。 放下药碗,接过帕子擦拭了唇角,他才轻声问妻子道: “天音,小春小姐的状态还好吗?” 天音夫人是神官世家的后代,是拥有灵力之人,不知怎么的,从三浦春第一次和她见面后,天音夫人就隐隐觉得三浦春周身散发的灵气和自己的略有相似,而她曾经试着用灵识感知她的状态,发现毫无阻碍。 因此,当小春被掳的消息第一时间被上报以后,天音夫人率先用灵识去探查三浦春的状态,才得到了她目前状态良好,精神稳定的信息。 为了稳定队员的心,但同时也担忧说出小春灵力气场的秘密后会带来意料之外的麻烦,夫妻俩商量后,决定隐瞒可以感知到三浦春灵力的这一点。 “小春的状态稳定,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化险为夷,但她的灵力气场很平和,这是一件好事。” 天音夫人这样说道,产屋敷耀哉点头,轻声道: “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而另一边,在万世极乐教的根据地,三浦春正在极力地想要远离不知为什么总要粘上来跟她讲话的童磨。然而没用,无论她怎么躲对方,在巨大的建筑里东躲西藏,童磨都好像装了雷达似的马上能找到她,然后非要表演才艺取悦她。 讲真,三浦春觉得有点方。 大约是为了避免阳光照射,万世极乐教的建筑以寺庙的形态建造了足足七层,就连底下都打通了七层,地面上的楼层平常主要是给教徒们居住,而底下的楼层则是作为教主的童磨的活动场所。 童磨让三浦春觉得很棘手。 众所周知鬼不能晒太阳,所以童磨从一开始就把三浦春的房间安排在了地下楼层,每天他都会在嘴里喊着“我的野蔷薇哟”,然后在三浦春面前玩扇子,作俳句,弹三味线,唱演歌,活脱脱抢了人家艺伎的活儿不止,还更胜一筹,导致三浦春就像个不小心遇到了多才多艺的美人的昏君,每次在童磨献艺的时候,她都不受控制且无法动弹地黏在座位上。 也是非常的可怕了,想想吧,一个鬼,他不吃你不计较你砍头之仇,却反过来处处讨好你,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也难怪三浦春想多。 然而对于没有感情的童磨而言,这一切都是他“学习”的成果罢了。比起第一次他从三浦春身上闻到的那浓郁的“稀血”的味道,到后来这个味道越来越淡,直至他把三浦春拐到了万世极乐教之后,三浦春身上那股“稀血”的味道几近消失。 -- 第125页 可童磨却也没有因为好奇而想要吃掉她,或许他一开始的确是这个打算,但是随着三浦春展现的越来越多有趣性,他忽然就希望能够留着三浦春陪伴自己,直到她寿终正寝。 啊...上一个让他产生这个想法的人...是那个谁来着? 教主大人忽然停下了手里演奏三味线的动作,抬头望天花板,好像在想事情。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原本坐在一边低垂眼眉欣赏的三浦春睁开了眼,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想起来了!叫琴叶!” 童磨忽然高兴起来,调动了“高兴”的笑容模板,甚至还留下了“喜悦”的泪水: “我想起来那个很会唱民谣的女孩子,叫琴叶了。” 童磨看向三浦春,彩虹色的眼睛然染上了一丝丝笑意: “她是我曾经想要留着她,直到她寿终正寝的信徒呢。” “是吗?” 三浦春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琴叶是谁,做过什么,为什么童磨另眼相待,为什么童磨说的是一开始想要让她寿终正寝,难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三浦春并不是很懂,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懂。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任务,于是她开口问: “阿樱,你记得这个人吗?那天你去京极屋,服侍堕姬的侍女。” “阿...樱?是谁?哪个教徒吗?” 童磨有些奇怪地反问,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最后还是三浦春空洞洞盯着他的视线让他差点落荒而逃,童磨望天,过了一会总算还是用扇子敲了敲脑子: “啊,我想起来她是谁了。阿樱的话,不是我藏了她的哟,是堕姬啦。” 他轻轻浅浅地说道,丝毫不在意三浦春听到这句话瞬间脸黑的情况,半晌,他放下三味线,摇了摇他的扇子,语气飞扬悦耳: “我的野蔷薇哟,忘了告诉你了,堕姬她也是鬼哦,她也是十二鬼月,是上弦六。” 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出卖队友的童磨今天也是实力给组织抹黑: “我的野蔷薇哟,堕姬她有个哥哥,在她身体里,他们是双生共体的鬼哦,非常厉害呢,只有同时砍下他们的头颅才可以消灭他们呢……那个阿樱...应该是被堕姬给吃了还储存起来了吧?” 童磨有些不确定地说。 三浦春听着,一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忘了问最重要的那个问题,于是她严肃地看向那双七彩琉璃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是上弦几?” “啊呀,你终于问出来了。” 童磨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扇子,笑得风流倜傥: “我是...上弦二哟,我可爱的野蔷薇。” 少女静静地看着他潇洒合扇的动作,眼神闪了闪。 ----------------------------------------------------------------------------------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杜牧 第67章 不知道是不是童磨的心太大,料定三浦春不会随便离开万世极乐教,他白天基本放任三浦春一个人在偌大的地面楼层晃荡。三浦春曾经仔细地观察过万世极乐教的这座巨大的建筑,心里明白哪怕它看起来再怎么像一个普通的寺庙,它的保密性和安全性都是极高的:整个建筑只有两个出入口,而整个建筑的外围都被看不见的“线”包围着。 这是三浦春展开灵识勘察到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觉得一定是和童磨有关,说不定就是童磨血鬼术的一种。 所以,三浦春非常谨慎地没有尝试逃跑,而是选择继续观察。反正一时半会,童磨对她的兴趣还在,她估计她还能再苟活个一段时间,况且她的日轮刀被童磨收缴了,而后者目前并不愿意还给她,没有日轮刀也就没有了一半对付鬼的能力,三浦春收敛了所有内心的想法,以佛系的心态在万世极乐教生活。 童磨的万世极乐教声名在外,一周七天,他有六天的时间每天会开放两个时辰左右的倾诉时间,通过预约,那些想要见到教主并且倾诉内心痛苦的人们就会一个一个排队,进入地上一层一间见不到一丝光线,室内点着蜡烛灯的和室。而身穿月白长褂,头戴六瓣莲花帽的教主就会端坐在莲台状的坐台之上,用那彩虹色的眼睛看着来人,倾听他们的痛苦,排解他们的忧伤。 最近,童磨死乞白赖地非要拉着三浦春坐在他身边,美曰其名她是万世极乐教里的“莲花圣女”,不轻易出现,若能在倾诉的时候见到莲花圣女,便可以获得圣女的祝福,因此最近预约前来的人多得如过江之鲫。 “你...要脸吗?” 三浦春第一次被童磨要求一起当聆听者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莲花圣女?这诡异的词一听就觉得是一朵巨大的白莲花,一点也不像个好词啊!她要真顶着这个名头,她外婆大约会被气得想要暴打她了吧? “可是...那些人都过于愚蠢了,他们宁愿花大价钱跟我说话,也不愿意付出什么去改变,这些人留着也就是浪费粮食啊,不如吃了算了。” 彼时童磨只是轻轻摇着扇子,声音轻柔,然而三浦春一听完他的话,立刻点头答应: “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圣女身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许吃那些来倾诉的人。” 不就是当一个背景板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能让童磨暂时停止吃人,她就觉得这个举动很有意义。 -- 第126页 不过...她忽然看着童磨,神色缥缈,眼神空虚地说: “答应我,你不许吃那些诉苦的人。” “诶?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童磨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三浦春,随之随意地点头: “我答应你,暂时不吃诉苦的人。” 冥冥之中,看不见的“线”连接起了童磨的头发,另一端则连着三浦春的小拇指。三浦春松了一口气: 言灵,束缚之术。 童磨答应了暂时不吃诉苦的人,这句话由他嘴里说出,日后童磨一旦想要吃来访者的时候,就一定会被某些意外阻止。只要线不断,这个言灵就会一直对他有效,除非哪一天,小春离开了,那么作为施术者的她和童磨被施术者的关系自然就断了。 今天的倾诉时间也过得很漫长。 三浦春穿着和童磨如出一辙的月白色女士和风礼服,面上带着一层白纱,坐在童磨身边的另一个小一点的莲台上,仪态端庄地听底下的人们各种各样的吐槽。 无论大大小小,皆为负能量。 想到童磨每天都在听这些负能量的东西,她忽然想同情他个一秒钟。 三浦春听着底下中年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因无钱治病而导致妻离子散,打算明天就去上吊给自己一个痛快,她看向童磨,只见教主已经开启了流泪模式,绝美的七彩眼睛留下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边说着“真痛苦啊,一直以来你辛苦了。” 他脸上那种悲伤在外人眼中一点也不假,但是在三浦春眼中的时候只是一层滤镜,只要去掉滤镜就只剩下一个满脸只有“无聊”态度的鬼脸。 眼看着童磨就要成功间接引导男人今晚就去上吊了,三浦春忽然开了口: “我倒觉得,上吊之前,不妨做自己这辈子最想做但没有做过的事情再去上吊,会比较有满足感吧?” 她话音一落,明显感觉到了室内的空气停顿了。 最后,那位男人不知为何越过了他的心里障碍,觉得应该先做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再上吊也不迟。 此后进来的每个人都遭遇了同样的套路:倾诉——想寻短见——被劝——放弃寻死——生活还是要继续。 等到最后一个人心满意足地离开后,童磨和三浦春终于不需要再维持着端庄的姿势了。于是回归自由身的教主大人套上了“询问”的表情和询问模式: “我的野蔷薇,你为什么继续劝他们活着?明明就没有任何意义啊?” “不。” 三浦春拿下面罩,伸伸懒腰,扫了一眼童磨,摇摇头: “你是不会懂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得不与你辩之一二了。” 童磨展开了扇子。 一室静默,三浦春和童磨坐在两方莲台上对视,只见童磨展开扇子,轻抵下巴,用悠长的语气缓缓道来: “我的父母创办了万世极乐教,它的本意是给自觉生活困苦之人一个庇护的去处,而我天生相貌不凡,被他们推上了教主的宝座,每日就坐在这里听着来来去去的人倒苦水。他们竟然认为对着一个小孩子说出自己的苦难就可以得到心中的安宁,这可真是再可笑不过了。然而,我只需要皱皱眉头,流流眼泪,再说一句你辛苦了,他们便觉得是得到了佛祖的回应,随后看我的眼光更加热烈。” 三浦春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而童磨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句: “他们都是一群愚蠢的人啊,人类中若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人,那么他们活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天啊,是有多么的愚蠢,才会让他们去相信对着一个孩子诉苦就能够得到解脱?”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三浦春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轻轻抚摸手中遮挡容貌的白纱,语气平淡地说: “你不能因为自身的想法而擅自评价信徒们的人生价值,有些人觉得,只要苦痛都发泄出来,他们就会有了新的信念和向往,就会尝试着活下去。而抱着这样的信念,哪怕倾诉的对象不是身为孩子的你,只是一块石头,他们也会这样做的。但是,你的充满个人主义的判断会将他们引另一个深渊,在我看来,这是不负责任且无情的。” 葡萄色的眼睛和七彩的眼睛对视: “身为教主,你却总是在引诱你的教徒们寻死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 童磨摇头,扇子合拢: “在我看来,与其每一天都生活的那么痛苦,没有一点点希望,还不如去死呢。死了就解脱了,此为极乐。” “所以在你的认知里,你所理解的极乐世界便是死亡吗?” 三浦春一针见血。 “在我看来,通往极乐世界可是比死亡还要更深远呢。” 童磨低低地说: “通往极乐世界,可不是随意死亡就能做到的。” “那你认为怎样的死亡,才叫做通往极乐世界?” “被我吸收啊......我将他们所有的苦难都融合进了我的身体里,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从此再也不会有,再也不会让他们烦恼了,这不正是通往极乐世界吗?” 童磨轻轻地说道,他的眼神如幻彩琉璃,令人如痴如醉,就连这句“被我吸收啊”都说的缥缈如尘。 三浦春静默半晌,才轻叹口气摇摇头: “你还真是,心脏且黑的下三滥。” -- 第127页 “啊呀,即便是我的野蔷薇,听到你这么说,我也会稍微有一点点生气呢。” 童磨收起了他虚假的笑容,而三浦春浑身的汗毛忽然倒立,她可以感觉到,来自童磨身上毫无掩饰的杀气。 她戳到了这个上弦鬼的痛脚。 然而过一会,童磨又把杀气给收敛了,他又端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说: “我的野蔷薇,你可真是有趣,明明和我一样没有感情,却又将人类的情感看得那么重要。你我都是同病相怜的人,情感不过是人类为了打消时间而融进骨子里的演戏罢了,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而不是和虚假的人类在一起。” “我不认同。” 三浦春有些悲哀地看向他: “即便是演戏,那么经历了这千年万年,人类的情感,它早就成了真。” 童磨停住了摇扇子的动作,他收起扇子,细细地打量了三浦春此时的表情,半晌,轻笑: “看来这所谓的假戏成真已经成功让你自欺欺人了。明明和我一样失去了感情,你却仍然能够融合进戏中。看来关于这一点,我还得向你学习才对,我的野蔷薇。” 琉璃般的彩色眼睛波光流动。 三浦春没有说话,沉默地走下了莲台。 被一个鬼揭穿了情感缺失的事实,并且还被对方评价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承认,她此时有些心态失衡。 啊..... 果然还是....... 找个天晴日朗的时候,把磨磨头拉太阳底下晒晒吧。 ---------------------------------------------------------------------------------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海德格尔 第68章 自从和童磨双方针对生死、情感产生的辩论不欢而散后,三浦春单方面卸下了“莲花圣女”的身份,并且毫无心理负担。她和童磨本来就处于敌对阵营,价值观也不同,原本也不是能够毫无负担相处下去的,而那每天的来自他人的负能量接受,三浦春表示敬谢不敏。 比起每天跟个雕像一样坐在一边被迫接受一堆负能量,果然她还是翻箱倒柜去找被童磨藏起来的日轮刀吧。 说起来...... 三浦春从内兜里摸出了几张普通的空白符纸,坐在回廊里,靠着柱子,喃喃地说: “我是不是可以...画一个回城符?” 她记得回城符的纹路,虽然也许,她没办法做到百分百还原,但是大致的模样她觉得她应该可以做到。 但是...最怕会出现一种情况:她因为纹路有别的问题把自己送到另一个时间线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最好的回去的方法依旧是等待外婆来找到自己吗? 那么这几张符纸,她可以用来做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小春小姐,你在这里呀?” 身后传来了若叶的声音,三浦春连忙把符纸收回了内兜,转过身,就看见若叶穿着嫩黄色的小袖一边微笑着一边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怎么了若叶?” 三浦春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大致明白若叶在信徒中的地位还算高,属于直能与教主交流,平常完成教主下发的指令的人。相当于一个中层领导了。因为童磨是以贵客的身份让三浦春待在了万世极乐教,因此离教主身边最近的若叶自然成为照顾三浦春日常的人。 “我给你带来了点心和茶。” 若叶微笑着把托盘放下,里头有一壶散发清香气息的绿茶,还有一堆形状可爱的粉色的糕点。 “谢谢你,若叶。” 三浦春真诚地对若叶致以谢意,她没有办法自然流露地用微笑去表达自己的谢意,但若叶还是能够从她的眼里读出她的意思。 “不客气,如果小春小姐能够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若叶也一起吃吧。” 三浦春亲自倒了另一杯茶递给若叶,后者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坐在了另一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托盘的距离。 “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若叶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三浦春慢慢打量了若叶,发现对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开心的笑容,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若叶没想到自己的表情那么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想到被小春小姐发现了呢,没错,昨天我在市集上遇见一位可怜的姑娘,她那天杀的丈夫赌博欠了债,要寻个日子把她卖去京极屋,好还了他的欠债。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当时就劝她离开她丈夫,收拾好东西来咱们这里避难。” 说完,若叶又开心地笑了笑: “她答应我了,今天就会来的,对了,到时候小春小姐和我一起接待她吧?” 若叶忽然对三浦春提议道,少女一愣,随后想了想,点头答应。 光从描述上来说,若叶所做的一切的确是在为女孩子谋求生存的后路,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个万世极乐教背后到底都存在着怎么样的内幕,这到底是庇护所,还是人间地狱,若叶一概不知。 三浦春也没有打算揭露血淋淋的事实,她比谁都要清楚梦想被打碎的痛苦,如果若叶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万世极乐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教主童磨是个食人鬼,她会有什么感想? 怕不是会当场疯掉? 为了回报若叶对自己的照顾,三浦春决定不去将万世极乐教的真实面貌告诉她,反正因为言灵的关系,童磨他大概会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进食了,若是万不得已三浦春要离开这里,她总还能找到办法继续让代表束缚的言灵维持,又或者......给童磨送上外卖。 -- 第128页 不知道对于童磨而言,比起紫藤花茶A套餐和太阳铁板烧B套餐,这望梅止渴C套餐品尝起来会怎样呢? 下午晚些时候三浦春和若叶一起招待了那位新来到万世极乐教的可怜的差点被丈夫发卖的女子,她叫做须弥子,是个长相艳丽的女人。虽然她看到若叶后,忍不住就拉着她的手感谢她给自己指了一条生路,但是三浦春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她悄悄地朝须弥子看去,发现对方虽然很感激若叶,也配合地做出了非常感激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神一直都是冷静的。 有点怪异。 三浦春给出这样的评价。 若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将参观地盘以及给须弥子讲解万世极乐教宗旨的事情一股脑丢给了三浦春,由三浦春带着参观。 于是等到若叶走后,三浦春临时上岗当向导。然而她毕竟经验少,也不知道一开始应该做什么,于是她也只是看着须弥子,轻声地说: “我先带你参观地上一层吧?” 应该没问题吧? 她这样想着,然而须弥子却没有了面对若叶时的无助和难过,此时的须弥子面色冷静,甚至眼里还带笑,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大概十五公分长的盒子,递到三浦春手里,才笑着说: “我的名字叫须磨,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 “你不是叫须弥子吗?” 三浦春犹豫地看着她,然而女子摇摇头: “这里不好说话,我姑且也算是鬼杀队一员,这盒子里的东西,蝴蝶姐妹告诉我你回去打开就知道怎么办了。” 原来如此。 三浦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觉得须磨的表情有些违和了,因为她本身就是个优秀的忍者,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刚刚的表情,当然也是演戏。 看来,鬼杀队还真是个容易出影帝影后的地方。 三浦春这样想到,但她最终还是采纳了须磨的所有意见,她尽心尽力地带着须磨参观了地上的整个建筑,让须磨了解清楚了建筑的构造,最后又带着她看了一圈地下一层后,停住了脚步。 “再往下就是童磨的休息地了,抱歉,我不能让你出意外,所以我们只能止步于此了。” 三浦春认真地对须磨说。 身为女忍者的须磨愣了愣,随后摇头笑道: “你已经给我提供了许多便利了,我会将现在这个情况传回主公那里,主公正召集柱们商量救出你的万全之策,相信有了这个情报,马上就可以将你救出来了。” “救我...吗?” 三浦春听到主公打算派柱们过来救她的事情,当下愣住了,颇有些不可置信: “主公竟然要派人来救我?” “你可是我们鬼杀队的成员啊,当然要救你啊!” 须磨也惊讶于三浦春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你以为主公会放弃你吗?” 三浦春没有说话,半晌,须磨几乎要握着她的手尖叫出来: “主公可是记得每一位鬼杀队成员的名字,他视所有成员都为家人,当然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 “小春...请你相信主公,相信我们。” 须磨握住了三浦春的手,郑重其事地说。 “......” 三浦春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柔荑,有些怔忪,接着感觉心口处有些温热的悸动,似乎要挣脱出牢笼。 她有些下意识地,不是被动地点点头: “嗯。” 谢谢你们。 等到若叶忙完了事情回来看情况的时候,得到的是三浦春转述的“须弥子放不下家中稚子,决定回到家中再观察一段时间”的回答。 “啊?须弥子真的是不会为自己考虑。” 若叶很是惋惜,然而她也不会因为这样而过多以自己的角度去批判须弥子行为的人,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可惜,就不多说什么了。 而三浦春则是回到了房中,打开了须磨留给自己的盒子。 盖子打开,里头放着的东西让三浦春沉默了,半晌,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边银色的短刀,仔细地观察它的刀身,那凌厉的刀面里,有着镂空的玻璃间隔,间隔里是紫黑的毒。 这是蝴蝶姐妹研究出来的,针对于鬼的最新毒药。 三浦春把刀放了回去,把盒子塞进了暗格。 “我的野蔷薇,我想带你去看个东西。” 晚上,童磨不顾三浦春的冷脸硬是凑到她的身边说要带她看个大宝贝,三浦春忍着心里的不耐,说: “我们不是冷战吗?我不会烦你,你也不要烦我。” 她大概摸清楚了童磨人来疯的性格,觉得只要无视他,他自然就消停了。 然而上弦二要是懂得适可而止,他就不会是被所有上弦都避之不及的童磨了。他丝毫不在意三浦春的冷脸,只是固执地盯着她吃饭的侧脸说: “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还真的不一定喜欢。” 三浦春表示这个时代又不是现世,要啥没啥,她不可能会喜欢什么。 但执着的童磨是真的烦人,他甚至还拿若叶来威胁她: “你不去我就吃掉若叶。” 超凶! “......” 三浦春盯着童磨的虎牙,沉默半晌,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乖,等会吃药。” -- 第129页 他大概是个忘记言灵存在的鬼孩子了。 不过,三浦春承认有被刚刚童磨的表情给戳到,她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跟着童磨去看他的大宝贝了。 结果,当童磨拉开了那扇门,三浦春这些天所有的平静表情都在这一刻裂开—— 这是一间堆满金山银山各色珠宝的屋子。 还真的是,真的“大宝贝”。 此时此刻,三浦春觉得自己真的是穷穿地球。 ------------------------------------------------------------------------ ‘暖借东风花烂熳,见乡连云处。’ ——纳兰性德 第69章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震惊过后,三浦春平复了自己有些微妙的心情,恢复了平淡的声音询问身边这个仿佛突然降智了的青年,不,青年鬼。 “这是东珠。” 童磨仿佛没有听到,他用冰冷的手拉起了三浦春的手腕,带着她走进了那金光璀璨的藏宝室,随手拿起了一串由被打磨的光亮华丽的珍珠串联而成的珠链,送到三浦春面前,微笑着对她解释: “易数河不得一蚌,聚蚌盈舟不得一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浦春没有接过,只专注地盯着这串美的不可思议的珠链。童磨见她不接,觉得没劲,直接把珠链甩回了那堆珠宝山上,懒懒地继续解释: “意思是多少条河流找不到一个珠蚌,珠蚌哪怕堆满一条船,都找不到一颗东珠。东珠是珍世明珠,在种花,这是只有皇帝皇后的头冠才有资格佩饰的宝物。” 他又拿起了一颗大约摸有一个五百円硬币大小的珍珠,说: “这个也是东珠,按照现在的物价大概是五亿日圆?记不清了。” 说着他拿着那个东珠走到三浦春面前,硬塞到她手里: “拿去玩吧。” “???” 三浦春被迫拿住了五亿,内心感到非常无语,眉毛上挑: “你给我做什么?我不需要。” 她有病才拿着五亿去玩?还不是她的钱,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你不喜欢吗?” 童磨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又翻了翻,拿出另外几个五颜六色,颗颗都有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到她面前,问: “不喜欢东珠的话,这有猫眼石,红宝石,钻石;不喜欢石头的话,我还有羊脂玉,和田玉,东陵玉,你喜欢哪个都给你玩,全部给你拿去玩都行。” 真是一副财大气粗的土豪宣言,就差叉个腰了。 三浦春把手里的东珠直接放到了他手上,融入那一堆宝石中,淡淡地说: “我什么都不要。” “这可有点伤脑筋...我的野蔷薇,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童磨看着被还回来的珠宝,有些纳闷。 “该伤脑筋的是我吧?无缘无故地给我这些东西做什么?你是脑子有坑还是忘了吃药。” 三浦春不想陪这个行事诡异的教主大人玩,转身想走,然而童磨忽然伸手,锋利的金扇拦住了三浦春的步伐。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浦春低头看着拦住自己的扇子,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童磨轻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传来: “我曾听琴叶说过,人类之间若是产生了嫌隙,只要互相送礼物就可以和好了。虽然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隔阂,但你的脸色似乎认定我们有冲突。所以,就是这样,按照人类的说法,我大概是在...求和?” 说到最后,童磨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挑逗般的亲昵传进了少女的耳中,让她浑身一颤。 “理我远点...讲话别那么恶心...” 少女一个挪步,就和童磨拉开了一米的距离。 容貌靓丽的教主大人微微一愣,忽然笑了,把手中的珠宝随意地向后撒去,仿佛不知道自己手中这几个当垃圾甩的珠宝几乎可以买下大半个城镇,他用空余的手一把抓紧了三浦春的手,声音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意: “我的野蔷薇...我们和好吧。” 三浦春想要挣脱,忽然发现童磨的动作看似无力实际上难以挣脱,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而童磨身上越来越明显的杀意和恶意让她有些反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低低地说,垂首不想去看对方的眼睛,然而,对方一把就将她拉扯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环过她的腰,一只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七彩的眸子和葡萄色眼眸相对,半晌,童磨轻笑: “我的野蔷薇,你可真调皮。” 他凑近她的耳边,语气轻佻中带着一丝丝恶意: “虽然我的耐心一向是上弦中最好的那个,但是我也不敢保证我不会对你失去耐心,你说怎么办呀,我的可爱的野蔷薇哟.....” 他放开紧握三浦春手腕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冰冷的修长的手仿佛在触摸稀世的明珠,轻柔又旖旎地在少女的脸颊上留恋。 “唔......” 鼻尖充斥着童磨身上清冷的莲花香气,却又隐隐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三浦春只觉得此时胃里在翻滚,晚饭吃进去的东西似乎想要退货了。 想吐。 可是她不敢。 不是因为惧怕童磨,毕竟有言灵的存在,童磨若想吃她,还得掂量掂量。她不想吐,只是因为她不愿意让自己在上弦鬼的面前展露出不堪的一面。 -- 第130页 那一头的童磨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代表兴奋的粉红色,他七彩的眼睛璀璨生辉,彩色开始旋转,不一会,他的右眼出现了“上弦”的字,而左眼则出现了“贰”字。 他第一次展露出了他作为上弦二的特征,就连眼角都带着笑意,他放开三浦春,展开扇子,轻轻地遮住嘴角,不知道是不是三浦春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喉咙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三浦春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又把童磨惹急了。 这个上弦二,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一言不合就要吃人的样子,真的是难搞。 不行,得先离开这里。 三浦春开始慢慢地往后退,企图退到门边开门出去。 然而童磨似乎发现了她的想法,莞尔一笑: “我锁门了。” “......” 想请童磨吃外卖...紫藤花套餐的那种。 三浦春只得站在原地,寻思着用什么方法可以制止童磨的杀气,她好不容易才把反胃压下去了一点,再不离开这里,她恐怕只能污染了这装满大宝贝的房间。 即便这里的东西全都属于童磨,可是如果不小心吐在了这些大宝贝上,三浦春觉得自己会哭的。 “我的野蔷薇......” 童磨忽然一步步向三浦春走来,每上前一步,少女就后退一步,直到背部猛地撞上了一道门,她这才知道自己走投无路,退无可退。 少女慢慢坐在了地上,尽力保持平稳,仰头看着已经走到了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童磨,神色平静,似乎看不出任何害怕。 高大的身影也从善如流地蹲了下来,童磨那被红霞染上的可称得上千娇百媚的脸也凑到了她的面前,他看着三浦春平淡的表情,半晌,忽然流出了眼泪: “呜.....” 他用宽大的袖子遮住眼角,虚虚做出要拭泪的动作。 “小春呀......” 他不再叫她“野蔷薇”,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而后破涕为笑: “你可不许离开我呀。” 他再次伸手,爱怜地抚上少女的脸颊,掌心触碰到的肌肤是那样温热的,细腻的,却几乎烫得他手心一痛,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充斥着全身,心底里涌上一股冲动, 让他没有经过多少思考就下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 他扑向了少女,将她压在了自己的shen下。 天旋地转间,三浦春只看见那个上弦二的眼睛,再度变回了清澈干净的七彩瞳仁,没有上弦,没有贰的字样,是那样的纯粹。 清冽的莲花香充斥鼻尖,接着又是那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唇上忽然被什么湿润的东西触碰到了,三浦春睁大了眼睛,只看见童磨伸出灵巧的舌头,轻轻又从她的唇角往上舔了一遍。 “嗡——” 脑海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炸了一样,嗡嗡作响,一片混乱,眼前童磨的脸也逐渐地似乎让她看不清了。 直到对方柔软的双唇附上来,冰冷的触感在唇上摩挲,见她未有反应,嘴唇的主人似乎不满地伸出舌头撬开她的贝齿,与她唇齿相依。 世界一片混乱,呼吸停滞不前。 唯一清晰的,是他身上逐渐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对方那逐渐粗重的呼吸。 童磨尖尖的指甲已经嵌入了她的肩头,他终于暴露出了他作为鬼该有的模样。肩上的痛感是如此强烈,鲜血顺着肩头像潺潺小溪流到了地上,染红了地上散乱的宝石。 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逐渐涌上了酸涩。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三浦春一下子推开了压在身上的躯体,在一片混乱之下撞开了门,这时候她要是驻足片刻,就发现这个门根本就没有锁。然而此时的她头昏脑涨,更重要的是那已经到了喉咙的,再也无法压下去的反胃。 她刚跑出门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奇特的气味一下子弥漫在这地下的廊间。 “唔......” 她扶着墙,心中明白自己已经丢尽了脸,却没有任何精神力去想着如何收拾残局了。 都怪童磨。 他身上的血腥味,比腐烂的的肉类还要令她难受。 童磨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他似乎对一地狼藉感到很意外,但或许刚刚他在藏宝室对少女做出的举动的得到了片刻的满足,他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墙上的拉绳,自然就有人过来收拾。 他忽然抱起了四肢瘫软的少女,想要带她去往卧室,然而对于三浦春而言,她再次被血腥味包围,于是她脸色青紫,挣扎着把脸对着刚刚吐过的地面,再一次吐了。 而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三浦春为什么吐的上弦二,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怎么可能?他可是天天都有好好洗澡洗头的! -------------------------------------------------------------------------------------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元稹 第70章 三浦春吐得昏天暗地,几乎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掏空了,吐到最后只剩下胃反酸,喉咙都被胃酸灼烧地火辣辣的。 若叶扶着她下去清洗,看着她的惨样有些心疼,待三浦春踏进了浴桶里,若叶轻柔地舀起水为她清洗起她的头发。 “小春啊,你怎么突然就吐了?” -- 第131页 “......” 喉咙的灼伤感很难受,三浦春没有开口回答问题,只是指了指喉咙示意自己不想说话,若叶更心疼了,她让三浦春等她一会,不一会她就从厨房端来一杯凉了的花茶给她: “正好之前泡了一壶花茶忘记喝了,现在凉了也刚刚好,喝吧。” “谢谢若叶...” 三浦春接过了那杯茶,喝了大半杯,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 “小春啊,是不是晚上的饭菜有什么让你过敏的东西?” 若叶拿来一张棉布把三浦春的头发包了起来,一边仍然关心她为什么会呕吐的问题。 三浦春想了想,沉默地说: “不是饭菜,只是不小心闻到了腐烂的肉的气味,太恶心了于是吐了。” “诶?!腐肉吗?!可是厨房每天都及时处理厨余垃圾的呀,可能是有什么肉类不小心掉出去了没被发现,就腐烂了,明天我让人去仔细查找打扫一下,放心吧小春,保证不会再让你闻到那个味道。” 若叶比三浦春大五六岁,像是哄小妹妹一样跟她说话,完了又爱怜地替她揉了揉肩膀说: “晚上的饭全都吐完了吧?可怜见的,我待会给你煮碗面,吃了再去睡觉。” “谢谢若叶。” 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若叶,不,应该说,这个时期的很多女孩子,都是如同若叶一样贤惠温婉。 所以一想到这么温柔的若叶竟然是童磨那个食人鬼的储备粮,还有万世极乐教其他的那些温柔的教徒们也都是储备粮,三浦春就觉得心有点痛,可她却别无他法。 洗好了澡,穿上了新的浴衣,头发也被擦得半干,三浦春跟着若叶去了地面一层的厨房,乖巧地站在一边等着她的面。 若叶怕她的胃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会很脆弱,所以将面煮得很软,还给她加了一个鸡蛋。胃里空空的小姑娘很快就把一整碗面都吃光了,还差点把汤底都给喝掉。 放下碗筷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在本丸里,她也常常坐在厨房等着烛台切或者长谷部给她煮宵夜,她会坐在高脚凳上,手肘抵着大理石的台面,托着下巴,晃着脚丫子,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边等着投喂一边哼着快乐幸福的曲调。 忽然好想他们啊。 忽然好想家。 心里忽然涌上闷闷的感觉,三浦春和若叶报备了一声,便去庭院里散步。 童磨的品味和他的恶劣性格完全不同,可以称得上高雅风流。庭院里的月下美人正好盛放了,白色的一大片在月夜和廊灯照应下顾盼生辉。 三浦春静静地驻足在那一片月下美人前,思绪又回到了自己的本丸,她想起了那大片大片的篱笆,因为整个本丸灵力充盈的原因不多时就可以结满丰盛的果实,有时候鹤丸国永会故意站在一篱笆的西红柿下,让自己显得更加的肤如凝脂。他原本就是最为白皙的那个,在火红照应下他更加地像一只仙鹤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三浦春转过身,就看见童磨换了一身米黄色的长着,穿着木屐站在她的身后,和平日盛装打扮的气质不同,此时的他更多的是清雅风流之感,金扇被好好地缀在他的腰间。 然而看到了童磨,三浦春才回想起来: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之前在藏宝室的时候可是啃了她的嘴,糊了她一嘴巴口水。 更重要的是...... 如果这种行为算作亲吻,那么她三浦春的初吻等于没有了,还是被一个讨厌的食人鬼给夺走了。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最后定格在了大脑混乱的时候看到的那双七彩的眼睛。 “你...无耻!” 她突然呸了一声。 童磨似乎没有料到她忽然说话,看着她的嫌弃脸,上弦二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笑过,这是下意识的,不是套用了模板的笑容。 “我的...小春啊...” 他开口,“野蔷薇”几个字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而唤了她更加亲昵的小名。 “不要叫我的名字!还有我才不是你的小春!” 三浦春差点气红了脸,而童磨只是好整似暇地看着她,然后心情很好地朝她走去,直到走到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他才伸手,想要抚摸少女的头发,却在中途又收回了手。 “我的小春,你可是把我害的好苦啊。” 他忽然一脸哀怨地看着三浦春,少女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不明所以: “我怎么就把你害得好苦了?反了吧?明明是你身上的血腥味害的我吐得那么厉害!” 童磨这倒打一耙的技术也太厉害了吧?她还没有追究他夺她初吻的事情,他就开始无病呻/吟起来了? 童磨只是继续用委屈的声音说道: “小春,你是不是骗我说了那句不吃人的话?我刚刚想要进食的时候,忽然就反胃,手也被我的食物电到了。” “???” 咦?言灵起作用了? 三浦春一愣,虽然不是很明白童磨刚刚描述的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她大概听懂了,大概意思就是指童磨想进食结果意外失败了,失败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 嗯,忽然觉得开心起来了,有种爽快的感觉,心里的郁气也消散了些许。 三浦春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 第132页 “那你就吃别的呗,人类的食物什么的。” 心情没那么郁闷了,三浦春又恢复了平淡的表情,丝毫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毫无同理心,跟“何不食肉糜”没有任何差别。 童磨听到这句话,汪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眼泪像是断线的柱子一颗颗地掉落: “呜呜...小春太过分了...人家可是鬼啊,人类才是鬼的食物,给人类吃的食物在鬼眼里看来就跟猪饲料没什么两样嘛!” 童磨的眼泪说掉就掉,他一边控诉自己饿肚子的痛苦一边拿着袖子轻轻地抹泪,白皙的脸颊上,接近眼角的地方红红的,我见犹怜。 “那...你就把自己当成一只猪呗。” 三浦春的心情越来越好,她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开起了玩笑: “童磨猪,你的食盆在哪里?该吃饲料了。” “......” 童磨愣愣地看着三浦春见天的忽然愉悦的笑容,汪的一声眼泪更加凶猛了。 “嘤嘤嘤!小春是个大坏蛋!我讨厌死你了!” “是是是...我是坏蛋,你是小天使,小天使是不会吃人的。” 为了避免童磨的眼泪把地都给浇湿了,三浦春只得给他道歉,然后顺毛摸。一边说着离谱地没边界的话,一边毫无诚意地道歉。 总觉得画风又崩了呢,她这样想到。 可是少女,你真的不记得你的初吻是被眼前的这只食人鬼夺走的吗?你这么不在意真的好吗? 安慰了半天,上弦二才委屈巴巴地停止了掉眼泪的行为,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捞回了感兴趣的人类结果失去了进食的自由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如果让他时光倒流,他或许还真的会掂量掂量要不要带回三浦春。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认栽。 “吃吗?” 三浦春忽然发现出来时披的外套内兜还有一袋小糕点,她打开一看发现是几块桂花糕,于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童磨眼神暗了暗,半晌才说: “成为鬼之后,味觉也会淡去许多。” 三浦春拿出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把袋子又递到他面前,一边说: “淡许多也是可以尝出一点点味道的吧?试试呗。” “......” 失去了进食自由,相当于失去了鬼的一半尊严的上弦二看着眼前米白色的糕点,懒懒地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 味同嚼蜡,简直无法忍受。 他吃了一小口就差点被哽住了。 “果然不行吗?” 三浦春了然地点点头,向他伸出手: “别吃了,给我,我拿去扔了。” 童磨停住了咀嚼的动作,看了她半晌,忽然把剩下的糕点都扔进了嘴里。 “...你疯了吗?” 三浦春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童磨的样子,颇有些无所适从。 “不是说没有味觉了吗?你吃它干什么?” 三浦春表示有些看不懂,而童磨好不容易把这坨他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的东西吞咽了下去,才轻笑: “这是你第一次递给我吃的东西,很有纪念意义。” 他七彩的眼睛绚丽夺目,美丽的面容熠熠生辉,仿佛天使一般让人忘却他作为鬼的身份。 三浦春听到他的话后,良久,低低地叹了口气: “不必这样。” 她静静地走过了他身边,擦肩而过时,她轻飘飘地说出那句话: “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停止杀死你的念头。” “那我拭目以待哦,我的野蔷薇。” 童磨轻笑,扇子遮住了他上扬的嘴角。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纳兰性德 第71章 鬼杀队通过须磨的潜伏得到了万世极乐教的地点甚至还有建筑结构图,产屋敷耀哉对此事非常看重,他将自荐想要加入救援三浦春队伍的成员们集合在一起,九柱中除了被外派负责不同区域的几位柱不在现场,其他几乎都来了。 产屋敷耀哉将图纸摆在摊开,对他们说: “通过须磨带回来的消息,上弦二所在的万世极乐教戒备森严,不仅有地上七层,甚至还有地下七层,而据三浦小姐所提供的信息显示,万世极乐教的教徒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并不知道她们的教主是食人鬼,如果直接进攻恐怕会造成恐慌。” “主公的意思难道是,寻找另外的途径救回小春吗?” 说话的是蝴蝶香奈惠,她是第一个主动请缨的鬼杀队柱级成员,她的申请动机也非常简单,三浦春毕竟是当着她的面被掳走的,这不仅让身为柱的她感到有失颜面,也让她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产屋敷耀哉点头: “没错,如果硬闯万世极乐教或许不仅仅会惊动上弦二,也很有可能惊动其他的上弦,造成大面积的恐慌和损失。”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上弦二引出来吗?” 蝴蝶香奈惠这样啊问道。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主公。” 此时,一位穿着华丽,五官英俊的青年开口了,他衣服上的宝石光辉闪烁,就连额头上的护额都嵌着宝石。他是属于九柱中的音柱,名叫宇髄天元,曾经是一名忍者,后来被产屋敷耀哉所招安。他向产屋敷耀哉行礼,一边说: -- 第133页 “我的妻子须磨已经接触到了三浦小姐,想必在某种程度上,三浦小姐拥有一定的自由。我的妻子可以再找机会与她接触,看看她是否有办法将童磨引出来再解决掉他。” “主公,我觉得音柱的提议很好。” 蝴蝶香奈惠一听完这个提议,马上表示赞同,和妹妹蝴蝶忍一同朝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眉宇间都是华丽的青年坦然地接受了来自蝴蝶姐妹隐晦的称赞和认可,觉得自己的男子气概又浓厚了许多。 产屋敷耀哉沉吟了半晌,才问: “须磨夫人认为是否还有机会能见到三浦小姐呢?” 产屋敷虽然几近失明,但还是将眼神投落在有可能是他话语所面对的对象的方向,而正正好,那位曾经和三浦春有一面之缘的须磨正好跪坐在音柱的身后。 听到主公的话,须磨轻轻地行礼,才说: “主公,我认为或许密信是比见面还要更好的方式。” 她轻轻地说起自己的见闻: “那天我在万世极乐教和小春小姐见了一面,虽然看似她的活动范围不受限制,但教徒众多,难保里头没有上弦的眼线,还是小心为好。书信的话,我可以以须弥子的口吻写感谢信,这样也不会太过令人起疑。” “须磨夫人的提议也不错。” 产屋敷耀哉沉吟半晌,最后做出了决定: “那么,就请须磨夫人修书一封,看看三浦小姐的回复,再敲定最终的进攻方式。” “是,主公大人。” 在场的几位柱低头同时应答到。 锖兔和小岛纪夫跪坐在后方,静静地跟着柱们行礼,没有说话。锖兔虽然作为水柱的继子,也是板上钉钉的下任水柱,但在这种柱合会议上,他还是谨遵礼法,不曾越过柱们去发言。 小岛纪夫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师兄不死川实弥就是目前的风柱,是个实打实的战斗狂人,他早前就跟小岛纪夫说了,现在的小岛纪夫根本没资格成为自己的继子,哪怕他是自己的师弟,不死川实弥依旧以实力为准。所以,即便小岛纪夫四个月里斩杀的鬼的数量比其他的葵级队员要多,他仍旧达不到风柱的要求。 如今他也算是痛并快乐着被不死川实弥进行特训。按照不死川实弥的说法,能够在四个月里斩杀超过十只食人鬼,小岛纪夫的成果已经比大部分的普通队员要出色了,他虽然认为小岛纪夫离自己心目中的继子还差一段距离,但也要看他是以谁为参照物。 很不凑巧,风柱拿来当继子参照物的对象是水柱的继子锖兔,而锖兔是个天才,自然在无形中就拉高了风柱的要求。说句大实话,小岛纪夫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新人了。 会议结束后,走出门外时,蝴蝶姐妹特意跟锖兔走在一块,出到了长廊里,蝴蝶香奈惠才问锖兔: “锖兔,你是在激动吗?” 她的眼神扫向了少年紧握的拳头,淡橙发的少年用他那雾色的眼睛也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才轻声说: “不,我只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救回我的恩人。” “恩人?” 蝴蝶姐妹并不知道这个渊源,不由得有些诧异,而锖兔点点头,轻柔地说: “嗯,如果不是小春,我根本不可能还活着,加入了鬼杀队,还幸运地成为水柱的继子。” 他轻轻地抚上腰间的日轮刀,声音温柔却坚定: “我一定要将她救回来。” “还有我!” 在后头听完师兄训话的小岛纪夫走上前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锖兔的最后一句话,也赶紧表态。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救回小春的。” 蝴蝶香奈惠忽然就有了信心,虽然她知道掳走小春的上弦一定是很棘手的存在,但是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也一定可以战胜困难吧? 而另一头,三浦春由于限制了童磨进食的自由而被迫为他寻找可以吃出味道的东西。因此她已经连续在厨房工作了好几个小时,她试着往把料理都做成重口味,终于发现:只要把每道菜的调味料按正常比例的十倍加进去,童磨就可以尝出味道。 挺浪费糖醋油盐的,但是比起他在自己的眼前吃人,三浦春觉得还是挺值得的。 “吃饭了。” 端着两碗颜色完全不一样的乌冬面进入了童磨的房间,三浦春把其中一碗汤汁黑成了中药似的乌冬面端到了童磨的面前,而她自己的面前则是一碗清清白白的平常普通的乌冬面。 大概是好几天没有进食了,童磨有些蔫蔫的,萎靡不振,低头看着面前黑咕噜咚的面,伸手接过金色镶边的筷子叹了口气: “小春...我好没精神哦。” “为什么?” 少女明知故问,却低头开始品尝起乌冬面。 “.......” 看着三浦春如此明显的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童磨只得悻悻然地也开始撩起面条吃起来。毫不夸张地说,从变为鬼,味觉渐渐消退开始,他已经几百年没用过筷子了,这几天他吃饭就跟智障一样,用筷子夹了菜就掉,迫不得已只能用勺子,直到今天才慢慢习惯用筷子。 虽然入口的乌冬面很是劲道,面汤看起来恐怖但实际上味道还不错,但总还是无法完全满足他作为一只鬼的需求。 于是,吃完面的童磨猪开始努力为自己找回尊严: -- 第134页 “我的野蔷薇,我不是随意吃人的那种鬼。” “你的意思是你是有意吃人吗?” 三浦春眼皮都不抬。 “我的意思是说,我吃掉的那些人都是自愿被我吃的。” 童磨妄想抢救一下,三浦春却没有给他机会: “你倒是告诉人家极乐世界就是被你吃掉,看看人家是不是自愿去极乐世界?” “...其实...” 童磨小心翼翼地看了三浦春一眼,踟蹰半晌,才轻轻道: “其实那些人都知道...但他们真的是自愿的...总会有那么一些人,的的确确是不愿意活下去的。” 每天在他面前诉苦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想活下去的心思,他不过是顺从对方的想法罢了。他天生就没有感情,实际上根本无法理解任何人类的情感,几百年来他听过太多的人对他说不如死了算了,却又没有这样的胆量,苟活了一段时间又重复着同样的话。 所以他直接替他们完成了梦想。 虽然他仍然不懂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有些人却又忽然会反悔。大概真的是因为... 他童磨,没有心。 三浦春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抬头看了童磨一眼,葡萄色的眼睛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而后她收回眼神,把碗筷端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童磨,精神依然有些萎靡的上弦之二百无聊赖地歪着身子斜卧在他的塌上,支起一条腿,一只手撑着半边脸,一只手拿着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在手里盘。 不一会,门再次被打开,三浦春回来了,她面色平静,伸手把门关上,走到了离他不足一米远的距离,开口对他说: “明天一起去北边的森林散步吧?” 童磨先是一愣,随后一改满脸的萎靡,高兴地直起身子兴奋地说: “好啊!小春竟然约我一起散步,我好高兴呀!” “嗯,那明晚我找你。” 三浦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再多留,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她才从袖兜里取出一封薄薄的信件,拿着它走到香薰炉那边,把信慢慢地烧掉了。 随后她从衣柜里拿出了那把淬了毒的短刀,她抚着那银色的刀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紧握住了刀柄。 -------------------------------------------------------------------------------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张沁 第72章 万籁俱静,月朗星疏,三浦春穿着红白相对的巫女服站在院子里等待着。这套衣服是童磨让人给她做的,他原话大意是三浦春看着就像一个巫女,纯白圣洁,就应该穿上红白的绯銙才对。如果细细地看向这套衣服,就会发现这身衣服的材质是极好的,柔软顺滑,莲花状的暗纹增添了几分贵气。 虽然三浦春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来历,但是童磨也算是歪打正着,穿着巫女服让三浦春的精神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少女安静地站在庭院里,面色平静如水,一只手不经意地挥去抚摸另一只手的袖子,葡萄色的眼眸低垂,遮住了内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久等了,我的野蔷薇。” 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三浦春循声望去,只见童磨也穿着大红色的羽织,白色的垮裤,脚上是黑色白底的靴子,头上带着六瓣莲花帽,面容俊朗,气质斐然,像是策马走过陌上花开的翩翩公子。 然而,在这样怡丽圣洁的面容之下,是一颗黑成了碳的心。 “我的野蔷薇,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衣服真是相配啊!” 童磨忽然发出了一声赞叹,脸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两朵红云,一只手执着扇子轻轻抵住自己的下巴,七彩的眼眸看向三浦春的时候仿佛带着笑意。 “是吗?” 三浦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望了望童磨,发现都是红白两色,随即点头附和: “嗯,颜色挺像的。” “我的野蔷薇,你喜欢这身衣服吗?” 似是有些不满三浦春反应平淡,童磨又问了一句。 “嗯,衣服很好看,也很舒服,谢谢你。” 三浦春点头朝他致谢到,说话的表情很是平淡,语气也很平和。然而,她眉眼清淡的样明显是没有办法让童磨感到满足,于是上弦之二微微眯起了眼。 啊...想从她嘴里听到更多的赞美,比如说非常的喜欢这身衣服呀,童磨眼光真棒呀之类的话。 正如童磨曾对三浦春说过的那样,他天生就感受不到情感,没有办法共情,他所有的情感表达事实上全都是模仿。从过去开始,早到他还没有被变成鬼之前,他会搜集每一种情绪所对应的表情和五官的表达方式,而后他便能轻易地模仿,笑出,哭出,亦或是做出各种不同的表情,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乐此不疲。 然而他始终是无法从模仿中得到一丝一毫的情感,毕竟他从出生伊始就已经失去了情感这种东西。他愿意成为鬼无非是为了更多的时间去追逐名为“情感”的这种东西,然而几百年下来,他的追逐从来都没有结果。 除了最近。 最近,这个情况略有些改变。 如孩童一般天真却又残忍的教主大人发现,最近的这几天,他似乎不怎么费力气调动表情就可以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有时候他在听着三浦春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嘴角就会上扬;而在饿肚子然后对着她发牢骚的时候,他都可以下意识地就做出委屈的表情;就连平常总是八风不动的眉毛,也都逐渐开始随着喜怒哀乐而产生变化了。 -- 第135页 他感到很新奇,在追逐答案的同时,他又发现,每当三浦春和他道别回房时,他看着她的背影,原本应该是没有任何心跳变化的心口处会忽然产生闷闷的感觉。 这是很新鲜,也令他感到很困惑的感觉。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此时的教主大人,满心所想的不过是想要得到三浦春更多的称赞,以及,一丝不由自主的保护欲。 他上前一步,将那把属于三浦春的日轮刀递给她: “拿着吧。” “诶?你...愿意把日轮刀还给我?” 三浦春惊讶地接过了日轮刀,有些不敢相信作为鬼的童磨会将这对他而言极端危险的武器还给她。半晌,她才低低地问: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还给她?她已经做好准备直到离开的那一天她都可能没有办法拿回日轮刀了。 童磨展开了扇子,语气轻快: “毕竟是晚上,食人鬼还是经常出没的,虽然你的身边有我啦,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拿着日轮刀好了。” “你就不怕我拿回刀直接杀了你?” 沉默了一会,三浦春还是问出口,童磨听后,却是自信一笑: “不怕呀,我的野蔷薇最温柔了,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三浦春顿了顿,有些复杂地望向他,半晌才说: “你对我还真是盲目信任啊。” 她忽然不敢跟他对视,同时也对自己内心产生的这一股愧疚感到非常挫败:明明眼前的他,是邪恶的鬼,是注定要下地狱的存在,可她最近,却常常会产生童磨其实跟人没什么两样的想法。 不该这样的,她动摇了,是她的错。 三浦春摇摇头,把浮动的心思都甩了出去。 他们慢慢地顺着月光指引的道路缓缓地走出去,穿过灯火通明的夜市,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脱离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城郊走去。 在人群中的时候,童磨落后两步走在巫女的身后,看着她被扎起的酒红发轻轻扬起的弧度,心口处突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反复拉扯。 灯火阑珊处,年轻的巫女转过头,身后是华灯初上,月夜花朝,她转身时衣袂纷飞,更似有清风扬起她的发尾。 “怎么不走了?” 她的声音如雾般缥缈,穿过人群传进他的耳间。 她是真的存在的吗? 童磨不禁这样想,他不做声,忽然两步上前,冰冷的左手牵过了巫女温热的右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地穿过万家灯火。 三浦春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脚步,一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冷,那冷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她的心底,连她的心脏都似乎要一起被冰冻住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可是她不知道她在难过些什么。 袖中的短刀蓄势待发,她却因为他的举动而产生了犹豫。 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北边的森林此时一片寂静,灯火与人气仿佛隔了很远很远,童磨终于放开了三浦春的手,转身面对着她,露出一个平常那般的可爱的笑容: “我的野蔷薇哟,夜深人静时我们来这里散步,总觉得意外地浪漫呀。” “是吗?” 三浦春环顾了四周,确定这里不会有人经过,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回答童磨的话,她闭眼展开了灵识探查,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眼神冷凝,她慢慢地转身,看着童磨,说: “抱歉,把你骗了出来散步。” “???” 童磨有些莫名,忽然气息一顿,一个扇花抵挡住了从上方袭来的攻击。 “咣当——” 日轮刀与扇子相碰擦出花火。 童磨退了几步站稳,这才发现,他的周围忽然出现了好几个穿着黑色鬼杀队制服的人,而刚刚第一个偷袭他的人,是一个有着肉色的头发,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 “你就是掳走小春的上弦吧?” 锖兔持刀扎稳下盘,刀直指童磨,声音冷冽,而他的身后,也是持着日轮刀的小岛纪夫,黑发的少年不再懦弱,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刀,只待着一声命令就一刀砍上去。 “你们是...鬼杀队。” 看着眼前的架势,童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转头又看向三浦春,年轻的女巫仍然站在原地,离他只有五米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心口的位置忽然又出现了被人拉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然而童磨并不在意,他的笑容甚至还是那样纯洁,声音也是那样的可爱: “哎...小春,你果然不是真的想约我一起散步,我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呢。” “你明明知道了,为什么还答应跟我出来?” 三浦春有些不太明白童磨的思维,而教主大人却仍然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的样子,展开他的扇子一边摇着一边说: “我不就是...想知道可爱的小春想做什么嘛...暗自苦恼的野蔷薇也是让我很心疼的呢。”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愿意跟我出来了。” 三浦春看着童磨此时的灿烂笑容,有些分不清他的谎言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又见面了,上弦鬼。” 蝴蝶香奈惠从侧面走了出来,她举着手中的刀,对着童磨温柔的一笑: -- 第136页 “我真希望今天也可以顺利地砍下你的头,这样就可以拿回去做实验了。” “啊...你不就是...我故意放走的那个姑娘啊。” 童磨看着蝴蝶香奈惠的脸好半天,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鬼生的第一次人头分开,正是托了香奈惠的福。 “阵仗还真是大啊.....” 童磨感慨了半晌,忽然又拿出了另一把尖扇,他以极其优美的姿势转了一个圈,才说: “来吧,让我看看,鬼杀队现在的队员都是什么样的水平吧。” 他感兴趣地舔了舔唇角,露出了一丝期待。 ----------------------------------------------------------------------------- “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 第73章 童磨身为上弦二,实力毋庸置疑是强大的,作为鬼,他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优势:鬼的身体机能不似人类那样有上限,本就已经是不死的物种了,自然而然体力和耐力方面也比人类的躯体强上许多。 鬼杀队从几百年前就正式地与鬼对立,将猎鬼作为目标延续到现在,自然也是明白双方在身体机能方面的差距的,因此才会有呼吸法的产生。而在战国时期的时候鬼杀队的实力之强大,一度将鬼几乎赶尽杀绝,这都是因为当时一位天生的剑士,也是原始的呼吸法日之呼吸的创始人,他就是鬼杀队实力的天花板,也是他将传说中的鬼王追杀地逃匿几百年不敢出现。 鬼杀队如今的各种呼吸法都源于日之呼吸,可惜的是日之呼吸早已失传,在那位战力天花板逝去后,日之呼吸的传人被鬼尽数追杀,一个都不剩。 可悲可叹。 此时在场的鬼杀队成员总共有六位,而光是柱级成员就来了三位:炎柱,花柱还有岩柱,另外三位还都是继子级别的,可见产屋敷耀哉在对待上弦所派出的队伍选择是多么的慎重。 他知道上弦的可怕性,但这也是他成为主公这十几年来为数不多的能够得到上弦信息的机会。 而这六位鬼杀队成员正面对上了上弦,也是他们加入鬼杀队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和上 弦交手,然而就在刚刚见面的那一刹那,他们就感受到了来自童磨那自然而然就散发出的杀气,和危险性。 六位猎鬼人以包抄的形式将童磨围在中心,似乎要以这种方式进行合作。 “啊呀,一对多还真的是不公平呀。” 怡丽风流的上弦之二似是抱怨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又好像撒娇一样对着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年轻的巫女说: “我的野蔷薇,他们这样明明就是欺负我嘛,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七彩的眼眸光辉夺目,轻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漂浮。 三浦春看着他,轻轻地眨了眨眼,伸手按住了大约是因为激动而颤抖的锖兔的肩膀,对童磨笑得温柔: “这种假装亲密的游戏到此为止吧,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最好还是小心应对吧,毕竟,刀剑无情。” 说到这里,她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刀尖对准了童磨: “谢谢你把刀还给我,作为报答,我将用它砍下你的头颅,将你送往你所期待的极乐世界。” 气沉丹田,三浦春脚下一跃,以极快的速度就到了童磨的面前举刀朝他面门砍下,只是,童磨的反应同样敏捷,金扇“蹭”地就挡住了日轮刀的攻击。 四目相对时,上弦二的脸色显而易见有些黑。 “我后悔了,我的野蔷薇。” 他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你不该把日轮刀还给你,我也不该忘记,野蔷薇是带刺的。” 他的声音忽然间有些低沉,电光火石间,三浦春只觉得脖子后头一痛,她暗道不好,随即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小春!” 锖兔和蝴蝶香奈惠同时惊呼,然而酒红发的少女手中的日轮刀掉落在地,被童磨一个手刀拍下去,她便失去了知觉,童磨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放在地上,这才转过身,展开了扇子,看着眼前的所有猎鬼人,身上的杀气忽然放增强,眼眸中的七彩颜色开始融合,不一会,“上弦贰”的字样就出现在了他的双眼中。 “差点忘了做自我介绍,鬼杀队的各位。” 他咧嘴,笑的天真又高傲: “我叫童磨,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二。” “上弦二?” 小岛纪夫听到这个词,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夭寿了!这个有着奇怪眼睛的鬼竟然是上弦二!而他竟然有机会在仅仅加入鬼杀队不足半年就和上弦二对上了,这简直就是他师父老人家都没能碰见的运气啊!想想吧,平常想碰见一只下弦鬼就已经很难了,而他这个时候就遇见了上弦,还需要与他背水一战。 这简直是...... 见了鬼的好运气。 “你是上弦二,也就是说,你很强。” 清冽的少年音响起,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浑身都是战意,他丝毫不畏惧上弦之二那浓郁的肃杀之气和恶意,他握紧手中的刀,看着对面那位上弦笑得天真无邪的样子,他才道: “你很强,正合我意。” “诶?你那么喜欢战斗的吗?真是伤脑筋。一对多啊,我真是苦手呢。” 那头的童磨似乎不是很会应对如锖兔这般认真对待战斗的人,他忍不住敲了敲脑袋,半晌,他举起了扇子,轻轻地念了一句: -- 第137页 “血鬼术——结晶之玉子。” 漫天都是晶莹剔透的冰晶飞舞,片刻后,两个人形的冰雕就出现在了童磨的身前:这两座冰雕都长得和他很像,手里也都拿着扇子。 “一对多不是好习惯,我们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所以,我就让我的冰雪fen身来对付你们吧。即便他们只是冰雕,可也是会用和我一样的血鬼术的哦。” 说完,教主轻轻地笑起来: “那么,开始吧,鬼杀队成员们。” 黑暗中,三浦春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在暗潮里沉浮,脑海中闪过虚虚实实的光影回忆,和外婆的,和父母的,和刀剑的,以及和沢田纲吉那一众小伙伴的,她看着回忆里的“自己”笑颜如花,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她站在虚无里,看着穿梭在走马灯里的自己,伸手抚上自己的嘴角: 那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平平的嘴角。 她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小春,小春......” 有谁叫着她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穿过虚无传进她的耳朵。她循声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是谁?谁在叫我?” 她开口叫唤,声音在虚无中被放大,层层回音逐渐远去。 半晌,她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温柔如水: “小春,请你醒过来吧,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该醒来了。” 睡了很久? 她不是一直都醒着吗?从来到大正时代开始,她不好好地生活着,还加入了鬼杀队,耐心地等待回家的路吗? 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 “小春,我们都在等你。” 那个温柔的声音带着叹息地说了这句话,而后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了。 酒红发的少女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闭上了她的眼睛,她浑身爆发出了巨大的灵力,冲破了黑暗与虚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便是童磨挥舞着扇子,锋利的边缘即将要割断蝴蝶香奈惠脖子的情景。 “锵——” 当花柱眼看自己躲不掉上弦二的金扇时,她闭上了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痛楚,然而,却只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一愣,抬眼看去,不由得惊呼: “小春!” 原来是醒过来的三浦春手中拿着一把带着银色刀柄的短刀架住了童磨的金扇。 “啊~小春你醒了?真棒啊,真不愧是我的野蔷薇!” 攻击被挡住的童磨先是一愣,随后睁大眼睛,似乎非常的惊喜,双颊绯红,随即想到了什么,双手张开,环住了此时神色怔忪的少女,撒娇一样地说: “小春小春~他们六个打我一个,好过分哦,所以我也只好变出fen身跟他们打了,最近你又不让我进食,弄得我精神力都不是很够呢。” “是吗?我看你很有精神啊,还有力气放毒。” 三浦春没有挣扎,扭头环视了一圈,发现六个鬼杀队的成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许是因为中毒的原因,他们几乎都趴在地上,锖兔的面具都掉在了一边,露出他清隽的容貌,他看着三浦春此时可以称得上诡异的表情,不知从哪里来的直觉,让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小春!不要做傻事!” 三浦春静静地对上那双雾色的眼睛,半晌,歪头笑了,像是一朵看到了太阳而绽放的向日葵。 “我的野蔷薇...你的笑容,真好看呀,我忽然觉得满足,心里好涨呀,难道这就是...爱吗?” 上弦之二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他看着怀中少女的笑容,激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 “啊!我一定是...我一定是爱你的!小春!我爱你!人们总说,爱就是为他人做任何事情,那么我的野蔷薇,我爱你呀!我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 他似乎自我明白了什么东西,脸色绯红,激动地整个身形都在颤抖。 然而,他忽然觉得心口处有些异动,还有一些痛楚,他不解地低下头,只见他怀里的少女看着他笑得温柔,手中的短刀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只剩下银色的刀柄还被她握着,刀尖与刀身已经扎进了他的心脏,附在刀身容器中的毒素窜进了他的血管里,开始向身体各处游走。 “你说你爱我?” 三浦春又将刀往童磨的心口处推了又推,简直是恨不得把把刀柄都推进去,她的声音平静安然,又似乎带着一丝挣扎: “被你这样邪恶的,玩弄人心,根本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恶鬼说爱我,这真是让我感到反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你明明就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家伙,却在这里假惺惺地说着爱我,这真是让我听得都恨不得吐出来才好。好啊,既然你说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那就请你去死,为我去下地狱吧。” 少女的笑容明明是温柔的,嘴里说出的话却比淬了毒的刀子还要扎心。她的嘴角忽然流出了鲜血,这是当然的,来自童磨血鬼术产生的毒雾并没有散去,她没有像其他鬼杀队成员那样事先服下解毒剂,自然就吸入了致死的毒量。 五脏六腑都像是搅在一起似的疼痛着,三浦春却始终没有松开握着刀柄的手。 童磨愣愣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握住她拿着刀柄的手腕,七彩的眼眸融为一体,他开口,似乎有些急切地问: “如果我死了,我们会一起下地狱吗?” -- 第138页 “怎么可能?” 呼吸逐渐稀薄,眼神逐渐涣散,三浦春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童磨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他的话就像是笑话一样: “地狱是你这种恶鬼才应该去的地方,而我,才不会下地狱。” “你就带着你所谓的对我的爱,孤单地下地狱吧。” 说完这句话,少女再也握不住刀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中。 怀中失去意识的少女身体忽然发出了一阵蓝光,光芒过后,她仿佛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上弦之二有些发愣地看着怀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须臾,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李白 第74章 再一次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三浦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天花板和身下熟悉的柔软床垫。 她这是...回到现实了吗? 她有些发愣,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确认没有中毒后产生的窒息感,才敢相信自己活着。她又环视了四周,终于明确了这就是她在本丸的房间,一直忐忑不安的心这下子才真正地回到了原地。 忽然间,大脑忽然涌进了许多许多的碎片式回忆,让三浦春一瞬间觉得头昏脑涨,脑袋都似乎要炸掉了一样。她忍不住抱着头痛呼出声,心口处也在同时感受到了暖热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才逐渐消退,等到大脑完全恢复了正常,三浦春忽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我.....” 她怔怔地看着滴在手背上的泪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哭了,她明明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啊?她终于回家了,回到了她爱的人们的身边,她不应该哭泣才对啊? “为什么” 我会哭呢? 她这样想着。 “叩叩——” 房间的门被敲响,随后似乎是长谷部的声音: “阿鲁吉,打扰了。” 接着房门被轻轻地推开,穿着内番服的长谷部轻轻地走了进来,刚进到房间,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已经醒过来正坐着流眼泪的三浦春,他先是一愣,随后是惊喜: “太好了,阿鲁吉,你终于醒了!” 说罢,他把手里装着抹布的小桶放下,快步走到三浦春的床边,先是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随后才问: “阿鲁吉,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唔...没有。” 少女接过手帕擦了眼泪后,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突然失去的情感都回归了,心口处不再空虚,回到了本丸看到了熟悉的刀剑也让她很高兴。 她忽略了莫名流下的眼泪,问长谷部: “我躺了多久呀?长谷部先生?” 长谷部点点头,这才说: “姬君,自从上次你在横滨被刺杀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个月里,彭格列十代目阁下为了这件事情亲自去往横滨委托武装侦探社调查,因为姬君是在横滨港黑的仓库区域被袭击的,彭格列家族担心这是港黑发出来的挑战书,因此十代目阁下还与港黑首领见了一面,确认了这是一起意图嫁祸事件,这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长谷部非常言简意赅地只汇报了重要的事情,帮助三浦春很快了解了目前的情况。少女听后,搞清楚了时间线,然而由于偏离现实世界快长达半年,导致她对于自己昏迷前所经历的事情有些模糊。 不过有一点她听明白了,那就是沢田纲吉为了她,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要去横滨为她撑腰。 又被纲先生照顾了啊。 “那,武装侦探社查出来事情发生的原因了吗?” 三浦春迷迷糊糊终于想起来了她昏迷之前似乎被一个奇怪的青年从背后捅了一刀,然后她就去了大正时代,无意间成了一个鬼杀队的猎鬼人。 然而她总觉得奇怪,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问长谷部: “长谷部先生,您确定我从被袭击到现在都一直躺床上昏迷着吗?” “没错,姬君。” 长谷部神情严肃: “是港黑重力使中原中也先生最先发现了您倒在地上,随后他立刻将你送往医院并通知了异能社科所以及武装侦探社对这场偷袭进行推理和排查,医院通知了尤美小姐,尤美小姐为了你的安全,做主让你留在本丸治疗。” “可是我明明......” 三浦春张口想说自己明明去了别的时空,为什么还会睡在床上,可是就在她要开口前的一秒,太阳穴忽然跳动了一下,接着她在灵识里似乎听到了一个很熟悉却又会让她避之不及的声音: “我的野蔷薇,我的小春呀,无论经过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也好,我都将一直一直找寻你。” 是...是童磨。 三浦春有些愣愣地把手放在心口处,此时,那里温温热热,似乎被火灼烧过。 幻听吗? 她有些恍惚。 “姬君” 长谷部叫唤了她一声,少女幡然醒悟,从疑惑中回神,看向长谷部,而那位一本正经对三浦春爱护非常的打刀青年缓缓对她说: “调查结果出来了,但是...” -- 第139页 “但是?” 长谷部轻叹一声,最后才低低地说: “晚秋殿下她,想亲自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外...外婆吗?” 听到久违的代号,三浦春有些愣神,随后是心里轻易地就感受到的喜悦: “外婆终于旅游回来了吗?太好了,好久没有见她,我都不知道该找谁练习灵术了。” “嗯。” 看到三浦春的期待,长谷部收敛了严肃的脸色,点头对她说: “晚秋大人明天就会回到神社。” “终于回来了,外婆太不容易了。” 少女摇摇头,非常明白身为人神的少女在神域是挺艰难的,不过,外婆始终还是她强大的外婆就是了。 那么,明天就听外婆慢慢讲就行了吧。 三浦春的苏醒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彭格列那边也因为她苏醒而用最快的速度和横滨三社达成了某种协议,似乎将联手港黑和武装侦探社彻查那个刺伤三浦春的异能者的来历,以及这个事件背后涉及的阴谋。沢田纲吉在主动暴露了自己就是彭格列十代目以后,骤然忙碌了起来,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物多了很多,而他还不能够抱怨,据里包恩的意思是,既然他都已经自我暴露了身份,那么也不必要等到他完全成年才完全接手家族事物,干脆就从现在开始收权吧。 然而沢田纲吉却觉得真相就是他可亲可□□教师不满于总是去收烂尾现场,终于可以卸下包袱了,他迫不及待就把权力还回来了。 所以这一届的彭格列成员完全不需要担心权力战争之类的事情,因为这群强悍的家伙,一个比一个懒。 “里包恩,这真的是我今天要处理的文件吗?” 沢田家,褐发的少年一边拿着笔写着漂亮的花体字,抽空询问身边的小婴儿。他的面前是足足有一米高的文件,看着就很惊人。 已经换上了睡衣的婴儿里包恩躺在他的吊床上对着手机敲敲打打,一边回答: “这已经不算多了,你赶紧处理吧。” “可是这明明有很多是可以交代巴吉尔处理的呀。” 沢田纲吉叹口气,手下写字的速度却没有停,而他的家庭教师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玩着手机上的消消乐一边说: “巴吉尔去回收那几个所谓的玛雷指环了,你让白兰弄出来的赝品还真是搞出了好大阵仗,差点还让横滨三社把彭格列视为敌人。与其想着巴吉尔帮你分担工作,不如想想你该如何把局面给控制下来吧。” “哈......的确...是我的锅。” 沢田纲吉点头虚心接受里包恩的吐槽,但并不觉得自己搅合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有什么不对。 和以前那个出事第一时间往自己身上找问题的性子完全不同了呢,十代目。 浅草神社里,三浦春穿着一身樱粉色的小袖,被鹤丸牵着手,缓步地往神社里最重要的区域,也是供奉着土地神位的神殿走去。 少女的脸色认真里带着紧张,握着鹤丸的手也有些微微发冷,鹤丸国永觉察到她的紧张,停下了脚步,在三浦春好奇的眼神里,他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才笑着说: “怎么这么紧张啊,春子?你只是要去见你的外婆而已。” 浅草神社所供奉的土地神,正是三浦春外婆的神格,实际上三浦春对她的外婆也并不陌生,但已经是人神,并且正逐渐成为真正的神明的她的外婆在她十四岁以后很少出现,所以她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外婆了。 更别提她还穿越了时空度过了半年。 没错,之前她穿越大正的原因,已经被专注科研的密鲁菲奥雷首领白兰查出来了。 灵魂穿越,意思是灵魂暂时离开了躯体在另一个异次元空间里游荡,因为隔着空间与时间的距离,灵魂无法马上回归本体,所以需要寻找能强制让灵魂回归的方法。 然而三浦春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她并不是整个灵魂都离开了躯体,她仅仅是一魂一魄无意间离开,并且穿越去了大正时期,而三浦春讲述自己在大正经历时曾提到在昏迷中听到了外婆的呼唤,那正是已经知晓一切的人神大人施术寻找到了她的魂魄,即便她在那个时代没有“死亡”,她的外婆也能够唤她的灵魂回来。 如果仅仅用自我保护机制去解释三浦春的一魂一魄穿越时空的意外那是很简单的。然而,白兰却提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三浦春的身体里,有另外一种力量,既不属于灵力,也不属于异能力,这个能力的来源和感知有些混沌,似乎还带着危险性。 然而这个姑娘从来都不知道。 “我们到了,春子。” 鹤丸国永的声音将三浦春拉回了现实,小姑娘抬头,看着面前的门,眼神有些怔忪:这扇门的背后,是外婆,和她的神格。 她继承神社四年,第一次,以严肃的姿态站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敛眉,以恭顺的姿态,拉开了那扇门。 门被打开,身穿千早,带着白色面具的红发巫女站在神座之上,看到她,点了点头: “你来了。” 三浦春恭敬地行了一礼: “信徒三浦春,见过晚秋殿下。” 鹤丸国永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悄悄地转身离开,轻轻地带上了门。 ------------------------------------------------------------------------------ -- 第140页 ‘没有感恩就没有真正的美德’ ——卢梭 第75章 红发的土地神轻轻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面具的背后,一张年轻靓丽的脸显露了出来,如果仔细地比对眼前这两人的五官,便会发现她们的的长相简直是八分相似。 “有段时间不见了,小春。” 秋穗,三浦春的外婆,本丸的前任审神者,代号晚秋的巫女走到了少女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进步了,也有在好地完成神社的工作,我很欣慰。” “因为是外婆的委托啊!” 三浦春被外婆表扬,非常地高兴,语气也轻快起来: “外婆,你出外旅游的日子我都有好好完成每周的任务,也有好好地在聆听来祈福的人们的心愿,我也能感觉到我所聚集的信仰之力也越来越庞大了,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土地神后备役的!” 酒红发的少女说到最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吗?小春真是一个乖孩子。” 秋穗静静地听着她的话,面色平静,等到三浦春絮絮叨叨地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后,她才露出了一个带着一丝歉意的表情,半晌,她转过脸: “对不起小春,其实...我曾经说的集齐一千份信仰之力就可以继承神格的事情...是假的。” “诶?” 三浦春愣了,兴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声音也有些颤抖: “不...不可能的吧?外婆怎么可能...会欺骗我呢?” 她勉强地笑了笑: “外婆可是神明,是集天下人的信仰而存在的,我不相信外婆会骗我。” 她看着她的外婆,表情勉强维持着微笑。 秋穗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不忍和挣扎,良久,还是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 “你知道平行宇宙的理论吧?小春?” “我知道...” 三浦春回答道,随后又说: “可是这跟外婆说的事情又有什么联系吗?” “我曾经是一个能够穿越平行宇宙的人。” 秋穗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三浦春的思路,小姑娘猛地抬头,就看见秋穗双眼中的瞳仁带着深刻,望向了虚空,神色带着一丝追忆。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属于人类,但我从有意识开始,我就知道我可以穿越次元,穿越空间与时间,去与各式各样的人们相遇。” 于是她遇见了许许多多的自己,每一个她去到的平行空间,她都能遇见“自己”,只不过在所有的“秋穗”中,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穿越平行的空间。 能够遇见另外的自己原本就是很奇妙的事情,而这个叫做秋穗的女孩充满好奇心,也有足够的勇气,于是她时不时就利用自己的能力穿梭在不同的空间里看同样的“自己”的人生。 渐渐地,她发现无论她去往哪一个空间,时间流逝的速度尽管不一样,然而发生的事情却是永远一样的。而在这些永远一样的“秋穗”的命运中,无论她们如何走自己的路,她们最终都会身生下一个叫做“尤美”的孩子,拥有一个酒红发和自己长得最像的外孙女。 而这个外孙女,最终都会在十七岁时死去。 会穿越的秋穗无法控制穿越的节点,因此在一百次的穿越中,她有超过十次穿越到了外孙女的葬礼上,看到她的女儿哭成个泪人,看到身为土地神代理人的自己过度悲伤而无法再担任这份职责。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怪圈,她的能力可以让她穿越不同的时空犹如无人之境,却又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无法阻拦悲剧的发生,她的外孙女依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失去生命。 她无法接受。 在一次次的时空穿越中,她遇到过不同年龄不同阶段的小春,她曾抱过刚出生的她,也曾为上幼儿园的她买小黄鸭,看她的外孙女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悄悄地在一旁看男生向她告别。 然而,而最让她难忘的,确实那鲜活的身影变成了一副黑白照的情景。 再一次措不及防地看到了外孙女的黑白照后,秋穗爆发了,开始研究平行空间之上的东西。 而她竟然找到了。 主神,是创造世界的代表,而这所有的平行空间,也只是神的创造物。这一个个小世界如同神的水晶球,摆放整齐,样式相同,平淡地重复着每一个小世界线。 起初主神并不在意小世界里的人们产生自我的意识,而后来,当他无意间看向某一个小世界,就发现了原本被设计好的人物挣脱了神设定的命运,向着未知的远方努力地奔跑。 神感到头疼,他一向是个懒懒的性格,当他发现了手中小世界的命运线都有了大改的迹象,他终于决定成立一个将走偏的命运线掰回的机构。 那便是时之政府。 拥有平行时穿越能力的秋穗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猜测到了神的存在,而神做了什么?神将她纳入了时政的第一批先队,希望她能够完美地完成守护命运线的任务。 然而,神并不知道,他看重的这个叫做秋穗的女孩,做梦都想要改变后代的死线。 于是,在某个夜晚,代号名叫晚秋的审神者,带着全本丸的刀剑们叛逃了,她最终选择留在了最慢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有足够长的时间去等待自己的孩子,外孙女,以及改变外孙女的命运。 -- 第141页 她融合了这个世界自己的意识,一等就是几乎百年。 而在这百年里,叛逃的审神者每天都被追杀,追杀她的人,除了是她的同事,同时也是仅次于主神存在的副神。副神坚守“拨乱反正”的信条,总是不断地追杀她,最后,这位叫做秋穗的审神者,做了一件异想天开,却最终实了的事情: 她请求全本丸的刀剑喊出她的真名,在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他们将神隐替换成了祝福,最终,打破了人与天道的距离,这个身上带着几十位付丧神祝福的审神者,成为了人神。 “所以.....” 室内很安静,而三浦春的内心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有些站不稳,几乎是扶着身边的墙才勉强站直。 她的外婆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面色始终很平静: “我骗你的原因很简单。” 穿着千早的土地神一步一步走到了外孙女的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心口: “你的身体中,有着我特意放进去的崩玉之力。” “崩玉?!!” 酒红发的小姑娘听到这个久违的词,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我的体内...有崩玉?” 来自尸魂界的回忆涌上心头,拯救露琪亚的过程还历历在目,三浦春惊疑不定地看向她的外婆,声音非常颤抖: “崩玉不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吗?” “是,但它却也是个好东西。” 秋穗眼带歉意地看着三浦春,眼神里有着爱怜: “崩玉的力量虽然很危险,但同时它也可以让灵魂的韧性增强,达到类神的境界,这就是为什么蓝染一直都想得到。然而...” 她后退了几步,才继续说: “我当年误入尸魂界,无意间发现浦原喜助研究的崩玉力量强大,虽然同时也充满危险性,但也是有办法控制住,只要身体中的灵力足够强大,甚至比崩玉自身涵盖的灵力还要坚韧,那么崩玉就是极好的助力。” 穿着千早的巫女轻轻地眨了眨眼,才继续说: “当年离开尸魂界的时候,我将崩玉一分为二,带走了一半,我原想着依靠它离神之力更近一点,然而在那以后没多久,我就成为了人神,这块崩玉搁置了。我又等了几十年,直到你出生,我终于明白我应该为你做些什么。” 嘴角上扬,容貌依旧年轻的巫女轻轻地伸手点了点三浦春的额头: “我将崩玉放进了你的体内,为了能够让你有能力与它抗衡,甚至让它成为你的助力,我便想到了收集信仰之力的借口,让你的灵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增长。” “这才是真相。” 巫女静静地走回了她的神台,端坐于上,声音轻柔缥缈: “我走过了几百个世界,都来不及看到你成年的那天。所以我才会希望,有那么一个世界,我可以看到我的外孙女成年,和她的妈妈一样,有一个美丽的人生。” 因此,哪怕她成为叛逃者,她依旧不曾后悔做过的事情。 如果命运的轨迹都是那样一成不变,世界是有多么的糟糕? “外婆......” 酒红发的少女忽然跑上神台,把自己埋进巫女的怀抱,低头,声音闷闷地说: “外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我也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秋穗伸手,扶着怀中孩子的头顶,声音轻柔地说: “因为我的举动,你成为了被肃清的对象。” “这不是外婆的错!” 酒红发的少女抬起头,急急地看着巫女,郑重地说: “如果不是外婆,我或许在横滨被刺杀的那一天就死了。” 然而她此刻依旧站在这里,想必,就是崩玉保护了她。 “外婆,我的心愿依然不变。” 她后退,跪了下来。 她知道前方有荆棘,然而,她不能停下来。 ---------------------------------------------------------------------------- ‘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 ——陆九渊 第76章 一身雪白的付丧神走进室内的时候,三浦春已经离开了,只剩穿着千早的土地神大人坐在神台上,姿态可以称得上极为潇洒了:斜卧屈单膝,一只手撑着半边脸,一只手松松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脸上的表情颇有一种怡然自得。 鹤丸国永轻笑一声,顺着浅浅的台阶走上神台,席地而坐,也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金色的眼眸里带着笑意,声音也很轻快: “你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吗?” “那当然,我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这样对小春并不公平。” 秋穗的声音像是小溪流水,大约是因为她是人神的缘故,她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带着一丝能让人安定的气息。 “你确定你真的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鹤丸国永挑起一边的眉眼,看着自己的前任审神者,语气里带着一丝质疑。秋穗被他这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鹤丸国永眉眼弯弯,莞尔一笑: “小春有问你关于她外公的事情吗?” “......” 这句话一出,一室静默,随后,潇洒不羁的土地神大人的脸上蹭地出现了两坨红云,随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 第142页 “笨...笨蛋!小春那么乖顺,怎么可能会问那么八卦的问题?她又不是你!” “诶诶?这句话有失偏颇哦,我又怎么了?我也不是八卦的性子,再说了,你的事情基本上除了崩玉这件,我都知道。” 鹤丸国永表示自己不想背这个八卦的锅。 “嘛,总而言之,小春没有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告诉她。毕竟,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秋穗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调整了斜卧的动作。 鹤丸国永见她此时貌似心情挺不错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你打算告诉尤美吗?关于她父亲的事情。” “曾经想过。” 秋穗实话实说: “我曾经试探过尤美她是否好奇她的父亲是谁,但是尤美的回答是,她知道我肯定有自己的难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我想起那也许是难过的回忆,所以她不好奇。” “还真是尤美会说的话。” 鹤丸国永感叹了一句,秋穗点头,神情有些惆怅: “是你们教育的好。我对不起尤美那孩子,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几乎都是靠着你们的帮助,而我这个亲生母亲几乎就没怎么参与过这个过程,说来也惭愧,如果不是歌仙,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食物是大福饼,最喜欢的饮品是乌龙茶。” “你是一个好母亲,秋穗。” 鹤丸国永出声打断了秋穗的自省,露出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的笑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秋穗。” “...谢谢你。” 土地神怔愣了一下,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 “话说回来,我觉得你是时候可以告诉尤美和春子,她们的父亲和外公到底是谁了。” 鹤丸国永仰头,看着天花板: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经历,也是她们无法避免的事情。” 秋穗敛眉,不发一言。 鹤丸国永见状,认真地看向了她,轻声说: “尤美已经明确地表示了将作为普通人度过这一世,她会像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最后转生轮回。你确定直到和她分别的那一天,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或许是这句话触动了秋穗,土地神抬起头,用葡萄色的眼睛与鹤丸那金色的眼眸对视,半晌,她才低低地叹口气: “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他的父亲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孩子。” 她坐直了身体,面对鹤丸调整了坐姿,几乎和对方一样的曲起一条腿,说: “其实我也很惊讶我真的那么做了,我以为我在这个世界应该会和别人生下尤美,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可以和别人一样拥有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摆脱既定的道路,然而,我最后还是走回了千百次相同的那条路,和其他的我一样,生下那个人的孩子。” 嘴角微微上扬,秋穗此刻的笑容带着一丝怀念和好奇: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当我以为自己已然是先知,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却总会被现实告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当然。我想当然以为自己不会和那个人生孩子,结果却到头来还是同一个人。” “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嘛。”鹤丸国永轻笑一声: “你大胆,直率,有魄力,对于珠胎暗结...不,应该叫做带球跑这种行为似乎一点也不生疏。想当初,你从那个世界回到本丸忽然干呕真的是吓坏一群人。” “...那是我的黑历史,我还是倾向于不要再提起。” 秋穗听着鹤丸国永的调侃,脸上逐渐升温。 “好,不提了。” 白发的付丧神果真不再提这回事,转而问起正事: “对于春子体内的崩玉力量,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你打算怎么办?” “让她去找浦原喜助,巩固崩玉在她体内的力量。” 秋穗站起身,慢慢地走下神台。 “要回神域了吗?” 鹤丸国永坐在神台的边缘问她,红发的土地神转身朝他看去,露出一个爽朗的笑脸: “不,我去看看尤美。” “顺便告诉她父亲的事情吗?” 付丧神调侃的语气让秋穗的脑门有一瞬间黑线。 “你想多了。” 土地神转头,手朝后跟白衣的付丧神挥了挥。 “对了。” 她忽然停下,嘱咐了一句: “你帮我转达给小春,让她去找浦原喜助。” “是是是。” 鹤丸国永任命地叹了口气: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我不听我不听,再见!” 秋穗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疯狂摇头,随后快速地离开了。 鹤丸国永站在原地,看着土地神仓皇出逃的背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三浦春抱着一堆礼物站在浦原商店的门口,有些踟蹰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来意。 “所以...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属于日番谷冬狮郎特有的低沉少年音出现了,三浦春这才回过神,转眼看向身边穿着浅色现世常服的白发少年,扯了扯嘴角笑道: “啊...哈哈...我这不是也有很久没见到冬狮郎了嘛,正巧你也要来浦原商店,所以就一起呗。”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还有,叫我日番谷队长。” -- 第143页 银发的少年叹口气,老气横秋地摇摇头: “你之前不就住在这里吗?你现在紧张个什么?” “那不一样嘛。” 三浦春尴尬地笑了笑: “总觉得现在不太好意思说明自己的来意。” 带着礼物过来请浦原喜助加固崩玉之力什么的,三浦春是真的觉得尴尬,毕竟经历了拯救露琪亚的事件,所有人都知道崩玉不是个好东西,而浦原喜助本人更想将它毁灭。三浦春不敢想象浦原喜助听到自己体内有另外半个崩玉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会是惊讶吗? 还是万万没想到? 他会毁了它吗?还是留着它?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很尴尬就是了。 日番谷冬狮郎皱着眉头看着三浦春纠结的表情,抱臂挑眉: “你真的是很奇怪了,现世的女生都像你这样想那么多吗?” “???” 三浦春听到这久违的让人梗住的话语,眼睛微微睁大,看着日番谷冬狮郎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好久不见,这熟悉的能梗死人的说话方式,果然是死直男冬狮郎会说出来的话呢。” “是日番谷队长啦!” 银发的少年爆发了: “还有我不是死直男!” “好好好,不是。” 三浦春忽地对少年使出了一记摸头杀,日番谷冬狮郎先是一愣,随后满脸黑线: “喂.....” 熟悉的心肌梗塞涌上心头,日番谷冬狮郎守着他最后的倔强,强撑着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让你乖乖啦的意思。” 三浦春随口说道。 “.......” 不行了,忍不住了,好想打她呀。 银发的少年不断地在心里念着清心咒,一边克制自己揍人的念头。 三浦春没有留意日番谷冬狮郎的表情,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对了,冬狮郎你为什么会在现世呢?” 作为静灵庭的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应该是最不可能被派往现世执行任务的吧? 日番谷已经懒得重复去纠正三浦春唤他的方式了,只是用严肃低沉的声音说: “已经前往虚圈的蓝染手下有一支战斗力和护庭十三番不相上下的破面军团,总队长派遣了几位高位死神来现世收集资料,我便作为统领队长。” “原来是这样啊。” 三浦春眨眨眼,忽略了听到蓝染的名字后的生理性厌恶,最后她眨眨眼,深吸一口气: “那么我进去了。” “...你的关注点转移的真快啊。”日番谷满头黑线地感慨,而三浦春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诶嘿...我只是有时候...脑子转的太快了。” “行吧,那我敲门了。” 日番谷冬狮郎决定不和颅内有疾者交流,上前按了按门铃。 三浦春抱着手里的礼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不一会,门就被打开了,握菱铁斋站在门后,看到日番谷,开始和他寒暄。 “喂,还不进来?” 三浦春还在原地想东想西的时候,日番谷已经转头了,看着她,他对她点头。 “来...来了!” ---------------------------------------------------------------------------- ‘人生不发行往返车票,一旦出发了就再也不会归来了。’ ——罗曼罗兰 第77章 再次见到三浦春,浦原喜助显然是非常高兴的,他表达高兴的方式也很简单直接,那就是把店里的招牌零食全都拿了一份出来给她,于是现在三浦春就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堆千奇百怪的零食,身边坐着日番谷冬狮郎,正对面则是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连曾经在尸魂界见过的阿散井恋次也坐在他们的身边。 “啊啦,有一段时间不见,小春好像变得成熟了起来呢。” 浦原喜助依然带着他绿白的条纹帽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看着三浦春笑呵呵地说。 “诶?有...有吗?” 三浦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葡萄色的眼睛里带着疑惑: “浦原先生是说我的外表成熟了吗?我总觉得我应该是不怎么会变化的人才对。” “并不是呢。” 浦原喜助放下扇子,看着少女,眼神很温和: “有一种变化是内心的改变,并不是外貌上的变化呢。” 四枫院夜一在一边点头: “喜助说的没错,小春你现在的眼神比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要沉稳了一些,嘛,虽然和你身边的日番谷队长一比较,果然还是他更加老气横秋呢!” “什...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默默喝茶的白发少年莫名被diss,很想为自己呐喊伸冤,然而面对绝对实力他还是决定低头继续做一个背景板。 “说起来...没想到恋次君也住在这里呀。” 三浦春看向红发的阿散井恋次,只见他穿着牛仔裤和黄色T恤,露出了手臂上黑色的纹身,再加上他用来绑头发的发带也是五颜六色的,立刻有了一种原宿街头少年的感觉,如果再加一个头戴式耳机就更酷了。 “阿散井君已经是第二次借助这里了。” 浦原喜助又展开了扇子摇了摇,阿散井恋次接他的话头解释: -- 第144页 “啊,是的,上一次借住浦原商店的时候是调查巴温特事件,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所以这次任务派发我过来后,我就还是拜托浦原先生让我住在这里了。” “嘛,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阿散井君为了不被小雨和甚太吐槽自己是个吃白饭的,平常也有在卖力地为小店工作呢。” 浦原喜助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 “诶?都是什么工作呢?” 三浦春有些好奇,阿散井恋次的表情立刻有些尴尬,而一直在旁边捂嘴的四枫院夜一说: “没什么,也就是日常打扫打扫,帮铁斋做做饭之类的。” “诶?恋次君好厉害啊。” 难以想象肌肉发达的阿散井恋次拿着扫把和拖把做家务的场景,三浦春用钦佩的眼神看向红发的死神。 阿散井恋次被她这堪称崇拜的眼神看过来,只觉得冷汗都要滑落额头。 “那么,小春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浦原喜助忽然言归正传,正含笑看着阿散井恋次和身边两个孩子打闹的三浦春听到这句话,收敛了表情,低头有写踟蹰。见状,日番谷冬狮郎忽然放下茶杯起身: “我听说这里有个训练场,有些好奇,我可以去看看嘛?” “随意,让阿散井君带你去吧,顺便你们还可以在底下切磋一番。” 浦原喜助点头,听到吩咐的红发死神也站了起身,和两个孩子带着日番谷冬狮郎去了地下训练场,摆明了就是特意留下了空间给三浦春。 从某方面而言,这些能够当上高位死神的人,都是细微入至了。 握菱铁斋也起身表示要去厨房重新冲泡一壶茶,待他离开后,室内真的就只剩下了三浦春和两位强者级别的死神。三浦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呼出来,才开口娓娓道来。 另一头,横滨武装侦探社内部,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把头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 “最近的案件都平平无奇,根本不需要本名侦探出马,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无聊呀。”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与谢野晶子拿着文件经过他的身边,随手递给他一盒百力滋: “从宏观角度上看,没有复杂案件说明最近的治安还算良好。搞不好我们侦探社也可以得额外的休息日了。” “唔...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乱步拆开了包装盒,瞄了一眼口味,发现是芝士味,皱了皱眉: “芝士口味...吗?百力滋的芝士口有些一言难尽啊,就好像这个时候横滨三社的情况。” “那么嫌弃吗?那你可以不吃。” 与谢野晶子伸手从乱步手里的盒子拿了一根百力滋放进嘴里,嚼了一会,才说: “还行吧,就是普普通通的味道。” “所以说像现在的横滨三社啊。” “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乱步?” 与谢野晶子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 乱步又往嘴里投了一根百力滋后仰在沙发背上,两条腿搭上桌面,才慢慢解释: “现在的横滨三社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平平无奇,普普通通,毫无亮点和刺激点的平衡关系。” “这样不好吗?” 与谢野晶子问道,名侦探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才说: “也不是说不好,只不过,之前明明还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忽然过渡到这种平和状态,连个过渡期都没有,我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原来如此。” 与谢野晶子终于明白了乱步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噗嗤一声笑出来: “乱步竟然会怀念那种双方都紧张的氛围,这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笑什么嘛?我说的也是事实吧?明明我们武装侦探社和港黑就是对头,敦君也是因为被对方悬赏追击才会加入侦探社的。所以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更合适彼此。就好像,百力滋就必须吃咸口或者鲜味的才称得上享受,芝士味这种平淡无奇的味道一点都不适合呢。” 江户川乱步慢慢地往嘴里塞百力滋,而与谢野晶子则好整似暇地看着他,摇摇头: “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意外吧?毕竟,出现在横滨的可疑异能者差点造成了彭格列家族和港黑的斗争,如果真的发生了械斗,社长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就是大乱斗了。说实话,在爆发斗争的前一秒将误会解除,无论从任何角度上看,都是一件好事。” “啊,你说的没错。”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忽然认真起来: “这个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个特殊的异能者,是最大的隐患。” “......” 与谢野晶子没有说话,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不过一会,江户川乱步的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了: “没事,总会解决的。只不过还真的有些意外,彭格列的十代目竟然那么年轻。并且就住在隔壁的并盛町,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由他的加入,相信事情过不多久就能解决了。” 江户川乱步笃定的语气让与谢野晶子有些好奇: “乱步,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推断出了事情的走向和结果吗?” 名侦探压低了帽子,嘴角微扬: -- 第145页 “那当然,毕竟我可是名侦探呀。而且...” 他睁开了眼睛,那如同东陵玉一般青绿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估计太宰那家伙,接下来会很开心吧?” “诶?太宰?” 与谢野晶子眨了眨眼睛。 与此同时,太宰治独自一人走在并盛的街道上,一只手放在兜里,另一只手,拿着一份摊开的报纸,他一边看着报纸上的地址一边自言自语: “并盛晚报的总部应该就是在车站出来没多远吧...但是走了这么久没找到,该不会是我迷路了?” 他停下了脚步,环视了周围的建筑一圈,发现在这一圈的建筑群里始终找不到“并盛晚报”这样的字眼,他叹口气,低下了头: “哎...要不是手机没电没办法用地图,我现在应该早就走到并盛晚报总部了吧?”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不死心地长按开机键,最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没电的事实,只能自认倒霉继续乱走。 忽然,他发现前方有一位女士手里提着一堆东西,其中有一袋橙子的袋子承受不住重力眼看着就要断开了,太宰治走上前,轻轻地提醒: “女士,你的袋子要裂开了。” 随后他伸手帮她端住了袋子的下方。 “啊咧?谢谢你!” 这是一位有着褐色短发的温柔的女士,她一边拿出另一个袋子套到了快裂开的袋子外层,一边对太宰治表达感谢: “今天正好赶上超市的打折,一不留神就买多了,谢谢先生的提醒。” “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太宰治对她行了一个绅士礼,而那位女士则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橙子递给他: “小小心意,请你不要见怪。” “这......” 太宰治从来没有被这么直接简单地报答过,一时间愣在那里,而温柔的这位女士轻笑,把橙子放到他的手里: “真的谢谢你了,如果橙子全部掉下去,那就会很让人头疼呢。” “嗯,是的呢。” 太宰治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橙子,心里忽然觉得有一种高兴的感觉,随后他看向女士,笑容干净: “女士,我想请问,您知道并盛晚报总部怎么走吗?” 当太宰治站在并盛晚报的总部大门口,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展开手中的报纸,再次确认了地址,才推开了大门。 江户川乱步将手中空掉的百力滋盒子扔到了垃圾桶里,回头笑着对与谢野晶子说: “下次我要试试红酒海盐味的乐事薯片。” “诶?那么奇怪的口味吗?” “嗯,这种酸酸涩涩又回味无穷的感觉,跟太宰特别像呢。” ------------------------------------------------------------------------------- ‘因为做有意义的事情,其本身就是对生活的享受。’ ——卢梭 第78章 给崩玉力量加固并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情,至少对于日番谷冬狮郎而言,他觉得自己仅仅和阿散井恋次进行了两个回合的对战而已,三浦春就已经在浦原喜助的引领下,走下了台阶。看三浦春的表情,她似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可以称得上满面春风。而反观浦原喜助,他竟然没有带帽子,淡金的头发柔顺又茂密,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如梦似幻。 日番谷感到很困惑:就过了不过一个小时,这两个人怎么就好像中了亿万大奖那样高兴? “冬狮郎,阿散井君!” 三浦春朝他们招手,快步跑到了白发少年的面前,语气轻松地问: “你们在进行对战练习吗?” “啊,没错。” 日番谷解除了斩魄刀的始解,看向三浦春的眼睛,平静地问: “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回应他的是三浦春兴奋的声音: “嗯!不仅解决了,还有意外的惊喜!” “意外...的惊喜?” 少年队长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三浦春脸上的红云,还有身后慢慢走上前来的浦原喜助头顶具现化的小花,内心感到更加的困惑了,他歪着头,有些迟疑地问: “意外的惊喜...是什么?你们真的中了大奖?” “什么中大奖?当然不是呀!” 三浦春眨了眨眼,摇摇头,随后握着日番谷冬狮郎的一只手兴奋地说: “意外的惊喜就是...浦原先生,是我的外公呀!” “噗——” 回应这句话的并不是已然僵硬的日番谷冬狮郎,而是不远处正在喝水的某红发死神嘴里喷涌而出的水流。他一连咳了好几下,跑过来一脸幻灭地盯着三浦春,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浦原先生是你的外公?!” “嗯!是真的!” 三浦春点头,声音里的喜悦完全不似作假。 “......” 日番谷显然已经逐渐褪色了,几近化为风中的尘埃。 “莫西莫西?” 三浦春伸手在白发少年面前虚晃了晃,发现对方毫无反应,她叹口气,只好伸手抓着对方的肩膀摇了摇: “冬狮郎冬狮郎,你清醒一点啦!” “......啊......” 摇了半天,某人终于被摇醒,日番谷缓过劲来,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三浦春,问她: -- 第146页 “今天的意外惊喜除了这个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嗯...这个已经是最大的惊喜啦!” “啊...那就好...” 日番谷冬狮郎像老人家一样叹了口气,三浦春好奇地问: “冬狮郎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简直比我家里的爷爷还要像个爷爷。” 三浦春口中的爷爷显然指的是三日月宗近,她的父亲三普晴良早年丧失双亲,是被一位寺庙住持从旁抚养的,所以三浦春并没有爷爷奶奶这样的亲人,因此她对于“爷爷”的印象就只有本丸的千年老刀三日月宗近了。 思及三日月宗近的各种日常行为和口头表现,她觉得此时的日番谷冬狮郎就跟每次看她跟鹤丸恶作剧以后那种无奈纵容的表现一模一样。 想到日番谷的实际年龄也有快一百五十岁左右了,三浦春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地脱口而出: “冬狮郎..爷爷?” “纳尼?!!” 白发的少年队长听到这个词,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整个人都好像比刚刚还要脆弱,可怜兮兮地前后左右摇晃: “我...我我...爷...爷爷..你...” 看起来的确很受打击呢。 “喂!日番谷队长,你没事吧?!” 一直沉浸在那个爆炸性新闻的阿散井恋次终于回过神来,看见了一只左右摇晃的日番谷冬狮郎,当下管不着自己受到了惊吓,果断伸手抓住对方肩膀摇晃: “日番谷队长!你清醒一点啊!!!” 简直就像一出十八里相送的剧情呢。 “哎......” 三浦春眨了眨眼,感到很疑惑: “有那么惊吓吗?无论是外公的事情,还是我叫冬狮郎爷爷的事情。死神都这么不经吓吗?” 她摇头表示不懂,身后传来木屐踩在地上的声音,浦原喜助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上扬轻快甚至可以说充满了慈爱的声音传过来: “小春,要上去吃点心吗?你还想吃什么,外公让铁斋爷爷给你做哦!” 三浦春转过身,就看见浦原喜助周身都散发着可爱的小花花,脸颊两边也有两朵红云,走到她面前,忍不住把揽到怀里,拿自己留着些许胡渣的下巴去蹭她的苹果脸: “怪不得我一看见小春就喜欢得不得了啊,原来都是因为小春就是我的外孙女啊!啊...这个世界真的太美好了,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是我的外孙女,外公的心都要融化了呀!” “嗷......外公...你的胡子渣磨得我好痛呀。” 三浦春任由浦原喜助抱着自己蹭,直到实在受不了他那胡渣子才想挣脱他的怀抱。 “啊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小春,外公等会就去刮胡子!” 浦原喜助放开了自己的外孙女,有些手忙脚乱地道歉,甚至大有一种只要三浦春发话,他现在立刻就可以把胡子给剃了。 “不用那么急啦,外公!” 看到浦原喜助仿佛失去了之前的那种精明的感觉,三浦春忍俊不禁: “噗...外公怎么忽然就好像变成另一个人,难不成内在是短时间内就可以产生变化的东西吗?” “诶?小春是这么觉得的吗?” 浦原喜助惊呼,三浦春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外公现在看起来像个傻老头子!” “诶?!傻老头子?!” 浦原喜助惊呆了,差点要跑上去拿镜子,却被三浦春拉住了衣袖,他转头朝后看去,只看到小姑娘笑得超级开怀: “我开玩笑的,外公超级帅气!是世界上最帅气的外公!” “小春.....” 浦原喜助愣愣地看这个酒红发的少女,转过身,伸手压在她的头顶,低低地说: “小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也是我最可爱的外孙女。” “这是犯规呀,外公。” 三浦春红了脸,语气却很开心: “外公,我会常常来看你的!总有一天,我也会带妈妈来看你的!” “是吗?” 浦原喜助听着少女朝气蓬勃的话语,不知不觉也对未来的可能性充满了期待。 “你的妈妈,是叫尤美对吗?” 是他的女儿啊...... “嗯!没错!我妈妈叫做尤美,长得和外婆很像,不过仔细想想,妈妈的脸型和眼型和外公更像呢!” 三浦春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手机,找出一张三浦尤美穿着和服的照片,递给浦原喜助: “这个就是我的妈妈哟!这张照片应该是今年年初才照的。” “这......” 浦原喜助看着照片里那个穿着淡紫色和服端庄坐着的女人,眼神有些触动,一种自然而然的熟悉感从内心,逐渐蔓延到全身。 这就是他的女儿。 在他缺席的这些岁月里,她已经长大了。 而他却才刚刚知道,他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外孙女。 “呐......” 他把手机还给了三浦春,半晌轻轻地问: “你回去以后,可以问问你的外婆,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诶?外公你要去看外婆吗?!” 三浦春先是惊讶,随后是惊喜: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既然我可以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外公应该也可以反向穿越到我的世界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限制,但我觉得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 第147页 她看向浦原喜助,说: “外公,今天陪我修行后,和我一起回趟本丸吧!虽然我不知道外婆还在不在神社,但是我总能找到她的。” 浦原喜助没有马上回答,明明这是一个非常好,非常诱人的机会,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心中闪过了一丝胆怯。 他并不知道他该如何去面对有可能要面对的一切,虽然今天所得到的消息让他喜悦不已,但冷静下来后,他却又有些踌躇了。 实际上在他回忆里,他几乎记不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秋穗有了他的孩子,她又是如何瞒过了他和夜一,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坚持着,不告诉任何人,冒着生命危险回到原来的世界,一个人生下孩子,却从来不愿意告诉他。 脑海中,那个酒红发的身影逐渐清晰,她站在一片虚无中,背影带着孤单和孤注一掷。 他那时候抓不住她,而现在,似乎也抓不住她。 “我还是...等着你的消息吧。” 思考了良久,他最终这么说道: “既然秋穗从未告诉我这些事情,那么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想等她自己想明白。” 他最终这么说道。 三浦春没有强求,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浦原喜助放弃了这个机会,但她也明白有些问题并不适宜在当下问出口。 于是她没有再坚持,而是发出了别的请求: “外公,我想给你展示我这段时间所学到的东西。” “嗯,我拭目以待。” 浦原喜助点头,抛过去一把打刀。 三浦春精准地接过了刀,双手握着刀柄,下盘扎稳,眼神专注: “我想让外公看看我学到的水之呼吸。” --------------------------------------------------------------------------- ‘年轻的一代将会来敲我的门。’ ——易卜生 第79章 三浦春从浦原喜助那回来后心情逐渐稳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得知浦原喜助就是她外公的事实以后,她忽然充满了安全感,从上一个世界回来后一直残留在她内心的恐惧感和应激反应也慢慢在消退。 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回到学校的三浦春得到了很多同学的问候,其中当然还是彭格列的朋友们更为担心她的安全,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三浦春也是半只脚踏进里世界的人,而沢田纲吉也正式接收了十代目首领的位置,从九代目首领那接过家族的掌控大权后,沢田纲吉便是名正言顺的现任彭格列首领了。 里世界被这一交接继承的变动震撼了一段时间,全球各地不同的家族除了马不停蹄地送来贺礼外,还一度手忙脚乱地打听和搜集信息。横滨的港黑家族除了派中原中也送上贺礼外,他们首领还私下找到太宰治倒苦水: “哎,听说彭格列家族的继承仪式顺利的很,上任首领放权爽快,继任现场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真是让我羡慕啊。呐太宰君,当年我继任的时候可是腥风血雨啥啥都来啊......” 某条天桥上,身穿白大褂,一脸胡子拉碴的墨发男人双手握着天桥的栏杆,看着桥底下的行人,唉声叹气。站在他身边的太宰治依然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双手伸进风衣两边的口袋,和森鸥外一起看着行人的来去匆匆,却是毫不留情地吐槽: “森先生管当年那叫继任吗?我长见识了,我一直以为那叫篡位来着。” “诶?!!!太宰君也一直这么觉得吗?” 森鸥外又是嚎了一嘴,不过看到太宰治的笑容,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哎...那也是形势所迫嘛,太宰君,你也知道,在那种混乱时局的情况下,我继承港黑首领的位置也是迫不得已的,虽然鄙人不才,但好歹也知道招贤纳士,当年也是多亏了你我才站稳了脚跟。”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一直以为我被一封急诏带去了前任首领卧室看到您ge喉属于道德绑架,原来您管这叫招贤纳士?不愧是具有行医资格证的高学历人才森先生啊。” 太宰治轻笑地摇摇头,表示对自己前任上司的口才五体投地。 森鸥外即使听到了那一段可以说是将他的黑历史拿到太阳底下晒的话都表情不变,甚至还发出邀太宰治复工的邀请: “太宰君依旧如此伶牙俐齿,这不仅让我怀念起从前你还在港黑,还在我身边当干部,搭配着中也君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们,被称作双黑组合,在里世界也是声名在外啊。太宰君,有没有兴趣回到港黑,回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继续守护者这个城市?” “......” 太宰治收起了笑容,眼神朝前方看去,宽阔的马路通向未知的远方,似乎和天际连成一片,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他伸出一只手,向前摊开,看着指缝间的光景,又扬起了嘴角: “还是算了,比起深夜食堂,我现在果然更喜欢清晨中华街的狗不理包子。” “是吗?” 森鸥外似乎也不意外这个答案,他直起了身子,说: “我该去给爱丽丝买松饼了,那么太宰君,再会。” “您慢走。” 太宰治面对他,似乎想目送森鸥外离开,而穿着白大褂的港黑首领背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侧过身对太宰治说: -- 第148页 “一直没能跟你说,对于七年前织田君之死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那是我作为首领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那已经是历史了,森先生。” 太宰治轻描淡写: “比起回望过去,我更想学着现在某些报纸提倡的那样,畅想未来...之类的。” “啊是吗?那也是件好事。” 森鸥外停下了话头,朝他再次挥了挥手,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太宰治先是维持着脸上的微笑,随后忽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呼......太久没这样说话了,真是不习惯啊,脸崩的都要僵掉了呢~”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开始查询联系人列表: “那么...今天干脆去并盛找小织田作吃饭吧!哦不对不对,我应该要叫他田中一郎老师......噗...” 他一边嘟囔着,周身都要冒出小粉花了,终于找到了被他标记为“田中什么作”的这个联系人名,按了拨出,很快对方就接了电话,而太宰治一听到对面的“喂”,高兴地快要窜到天上去了: “莫西莫西!是织田、哦不对,是田中老师吗?今晚一起吃个便饭怎样啊?” 至于对方有没有答应,看太宰治挂了电话后直接往新干线车站走的身影,大约莫对方是答应了。 而本丸这头,三浦春憋着找到外公的秘密许久,还是忍不住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她的首选倾诉对象,当然是最了解她外婆的太刀鹤丸国永了。 “是春子啊,怎么了?” 本丸的藏书室里,鹤丸国永正在整理书册,三浦春从外间走进来,看见他忙上忙下的样子,一时半会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反倒是鹤丸国永被她那专注的视线盯得浑身难受,这才主动停下来,问她的来意。 “啊...鹤丸先生现在很忙吗?” 三浦春看着桌上一堆的书,在看看书架才摆了不到一半的书,深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鹤丸国永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衣服说: “也不是特别忙,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要倾诉?” 他看着三浦春长大,这个姑娘的很多想法其实透过她的表情就很容易推断出来。 “也不是什么心事,就是一个...有点开心的事情。” 酒红发少女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紧张地挠挠头,迎鹤丸国永专注询问的视线,她手指不自觉的拧来拧去,最后,她忍不住了,一鼓作气地说: “鹤丸先生我终于知道我外公是谁了原来就是浦原喜助先生我真的没想到但是我也好高兴啊可是我也知道这个消息不太好说出来所以我一直憋着。” 不带一个逗号,不带一个喘气,欧耶。 三浦春默默地给自己比了个心,然后忐忑地看向鹤丸国永,只见那风华绝代的白鹤付丧神木着一张脸,眼神失去高光,半晌,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哦。” ??? 三浦春感到很困惑。 一时半会两人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略微尴尬,良久,鹤丸国永搬起了之前想要整理的书籍,转身一边摆放,一边说: “就这个事情了?没别的了?” 正在搓手指的三浦春呆毛动了动,摇摇头: “没别的了,就这事。” 过了一会她又加了一句: “不过我自己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啦。” 鹤丸国永把这一批书整理好了,这才转过身来问她: “你有什么愿望?” 他对于刚刚三浦春说的那个事情虽然惊讶,但也不是很意外,作为最初就一直陪伴在秋穗身边的刀剑付丧神,他对于前任审神者的过往可以说是本丸里知道最多的。 倒是三浦春将要说出来的愿望让他起了一些兴趣。 “就是.......” 三浦春的双手互相搅了又搅,才说: “鹤先生,我在想,把外公的消息告诉我妈妈,然后可能的话,也想让她见他一面。可是...考虑到外婆的心情,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要不要这样做了。” 毕竟当年浦原喜助和秋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在外婆点头首肯之前,三浦春并不想擅自做决定,然后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你想让我帮你劝劝你外婆?” 鹤丸国永果然听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他先是叹口气,然后快步上前敲了敲三浦春的脑门说: “出息了啊,已经学会话中有话了啊,不简单不简单,看来你在大正时期的师父教给了你很多东西嘛?不仅仅是什么呼吸法,大概也教了你说话的艺术?” “嗷嗷嗷......” 三浦春捂着额头被鹤丸国永丝毫不防水敲下的痕迹,表示很委屈: “才不是啦!师父他老人家自己都不会说话,徒弟也都跟他一样耿直,怎么可能啊!” “哦?春子已经完全把人家当做正经的师父了,听起来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大和守会不会气得想穿过去决斗呢?” 鹤丸国永听着三浦春的话,摇摇头,开玩笑地说。 果不其然,三浦春一听到大和守安定的名字,瞬间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气焰都焉了下去: “怎...怎么会啦...虽然鳞泷师父是我师父,但是安定也是我的师父啦!不只是安定啦,全本丸的刀剑们都是我的师父!” -- 第149页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剑术是加州清光启蒙,大和守安定教学不假,但是后来每隔一段时间都是由本丸的所有刀剑们轮流指导的,她的剑术集大家之所成,只不过惯用三段式突刺。 “我是说笑的,春子。” 看够了笑话,鹤丸国永好心解围: “我会找时间跟秋穗说的,没事你就回去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三浦春听明白后,乖巧地点头,离开了藏书室。 可算是把心里的一个大石头放下了,她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敢保证外婆会不会同意把真相告诉三浦尤美,但相信有鹤丸的劝导,她应该也会有所松动吧? 松口气的三浦春准备收拾心情回房写作业,忽然,心口处传来一阵悸动,随即是周身忽然陷入虚无的黑暗,她似乎能感觉到冷风吹过她宽大的袖口带来一阵寒意。 “这是......” 她来不及反应,忽然就听见了身后由远及近的声音,一边叹息着,一边仿佛歌唱地唤着: “小春...我的野蔷薇...回到我的身边来...” 三浦春一愣,背后一寒,她不敢回头,只能用双手捂着耳朵: “离我远点!” 这个声音,明明就是童磨,只是为什么,他还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她? 太可怕了。 回想起记忆中那阵携带着丝丝铁锈味的莲花香气,和那双七彩夺目的琉璃般的眼睛,三浦春仿佛又回到了极乐教,回到了那个夜晚,在月光下,她捅向他心口的那把刀。 “走开......” 她喃喃自语,只是声音却低沉了下去。 “姬君,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晒太阳吗?” 忽然,胁差浦岛虎彻的声音响起,三浦春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地,在庭院里,午后阳光正好,而她正正站在花坛的面前,橙发穿着天蓝色浴衣的浦岛虎彻抱着一堆点心好奇地看着她。 “啊...没什么,我只是正好,在想事情。” 三浦春回过神,露出了和平常差不多的笑容,将刚刚的意外掩盖了过去。 “是吗?” 浦岛虎彻疑惑地打量了一番三浦春,确认她的确没有问题,他便也爽快点头了: “那姬君也一起来参加萌萌下午茶会吧!” “诶?萌萌下午茶会?” 三浦春听到这个新颖的名词,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浦岛虎彻看到她一脸懵逼,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介绍过,于是哈哈一笑,解释起来: “萌萌下午茶会,就是刀剑们带着本丸里所有的小动物定期聚会,增加交流。除了有伴生动物的刀剑男士会带着动物外,后来入住本丸的小动物们都会来哦,比如大俱利先生的三只猫咪啦,太典大先生和明石先生轮流喂食的小浣熊一家啦。” 简单来说,就是撸动物大会。 “哦?!!” 三浦春听得一脸亮晶晶,正想开口答应,忽然就想起来了还在房中等待自己临幸的作业,她的表情一下子又低落下去了,她无力地摇摇头,忍痛谢绝了浦岛虎彻的邀请: “我虽然也很想去,可是我还有好多作业没有写,等下次吧,你们好好玩。” 随后,她怂着身子脚步一浅一深地走了。 看着三浦春的背影,浦岛虎彻感慨: “学生这个职业,真的是很不容易呢。” ------------------------------------------------------------------------------------ ‘乐人之乐,人亦乐其乐;忧人之忧,人亦忧其忧。’ ——白居易 第80章 沢田纲吉继承了彭格列之后虽然忙碌了起来,但他还是抽出时间来到浅草神社探望三浦春。这是在周日的午后,年轻的十代目和年轻的巫女坐在本丸的回廊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托盘,里头装着糕点和飘香的绿茶,极目所见是临夏的花景,六月的气候微热,索性在本丸里,三浦春可以靠着灵力控制气温,是以此时温度适宜,不冷不热。 “小春身体康复得怎样了?” 沢田纲吉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向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少女。 “嗯!都康复的差不多了,背后的伤疤也都快没有印子了,纲君送来的去疤药真的很不错呢!” 三浦春一脸与往常无异的笑意,随后她看着沢田纲吉欲言又止的表情,收敛了笑容,有些为难: “纲君不要这么自责了,这根本和你没有关系啦,是我正巧运气不好遇见坏人而已。” “虽然小春这么说,但终归到底还是我的错。小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抱歉。” 沢田纲吉依旧蹙着眉,他觉得都是因为自己让三浦春帮他去横滨探查消息,从而才导致她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内,而从彭格列的信息搜查部搜查到的消息看来,三浦春遭遇的刺杀并不完全针对彭格列或者港黑,而是针对三浦春居多。 他十四岁进入里世界,在里包恩的教导下磨练了许久,对这些看似巧合的事情敏锐异常,并不因为这种事情似乎和彭格列没有关系就一笔带过,他潜意识里,认为这场针对三浦春的刺杀,背后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而他能够做的,只有不惜一切保护她。 另一边的三浦春纠结着脸,看着沢田纲吉依旧心事重重的表情,叹了口气,低头看看托盘里的点心,拿起签子戳了一块软糯的椰奶冻,递到他的嘴边: -- 第150页 “喏!纲君,这个椰奶冻超级好吃的,是烛台切先生的最新作品,不比商店里做的差呢!” “......” 沢田纲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糕点,映入眼帘的除了那晶莹剔透的椰奶冻以外,还有那白皙的青葱指尖,指尖上是修剪整齐的粉色豆蔻,就跟椰奶冻一样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咕咚——”哪怕面上沉稳实际上仍是青春少年的沢田纲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脸上染上了绯色,并不是因为三浦春投食的动作,更多的还是因为...... 他真想一口咬上那青葱的指尖,看看它是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充满弹性。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怎么可以想到如此...色气的东西?! “咦?纲君你不想吃吗?” 他回过神来,发现三浦春已经满脸疑惑,举着椰奶冻的手似乎要收回似的,他这才不管不顾,生怕她把手收回,张嘴一口将椰奶冻吃进了嘴里。 “好吃。” 充满弹性的,软糯的椰奶冻入口即化,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并不在意吃进嘴里的点心味道好不好的十代目也不禁被俘虏了,下意识地说出好吃的词语。 “太好了,烛台切先生听到一定超级开心的!” 三浦春收回了手,把剩下的椰奶冻都推到了沢田纲吉的面前,对他说: “那么剩下的两块椰奶冻也都让纲君吃吧,签子给你!” 少女这般说着,把手中的竹签递给他,依旧是青葱白嫩的指尖,捏着竹签显得细腻又温润,只不过沢田纲吉还是莫名地在心里遗憾到三浦春不再给他喂食,略微可惜。 而三浦春丝毫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转头看着园子里的景色暗自开心。 待点心吃完,沢田纲吉想要找个新的话题,看着三浦春惬意的神情,他想要从对方的身上找起,他状似无意地打量了少女一番,忽然发现她的头发上别着一朵莲花形状的发夹,那发夹做工精细,用料上乘,那工艺的精湛程度直逼博物馆里的古代藏品。 “小春的新发夹真好看,这一定是哪一位大师的作品吧?” 沢田纲吉开口轻声赞叹,本以为会看到三浦春开心的表情,也许还会跟他讲述这个发夹的来历,然而,当他朝她看去时,却愣了。 年轻的巫女低着头,手抓着自己的膝盖,并没有露出他所预料的笑,十代目不由得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踩雷了,心下着急,正想找个别的话题混过去,那头的三浦春却已经恢复了精神,朝他看来,扬起笑容: “纲君真是敏锐,没错,这是大正时期的友人赠送的!” 沢田纲吉看着她毫无破绽的笑容,一向敏感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过了一会,他也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温和地说: “是吗?怪不得那么好看。” “因为觉得很好看,所以忍不住时常带着。” 三浦春伸手抚上了发夹,力度轻柔,一看就是非常喜爱珍惜的样子。 沢田纲吉最终没有问什么,轻描淡写地开始和她讨论下周学校的活动。 华灯初上,在本丸享用了晚饭后的沢田纲吉辞行,踏着月色回家,快到家门时,迎面走来西装革履的成年里包恩,他的老师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 “要不是你手里没木仓,我还以为你要去寻仇。” “诶?” 棕发的少年一愣,抬起头,这才消散了他刚刚阴郁的表情,而里包恩又是一声嗤笑,转身往回走: “调整一下你的表情管理,亲爱的十代目。” 而在浅草神设的天守阁里,三浦春把莲花发夹从头上取下来,看了半天,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天都下意识地要别上它,明明这个东西会让她想起不愉快的大正时期的回忆,但是却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从未认真地和大正时期的友人们说再见。 她想...再去一次大正时期,找到她的那些朋友,认真地和他们道个别。无论他们还记不记得她,她都想认真地,真正意义上跟他们说一声再见,不然,她总觉得着心中的另一块大石头始终没放下。 然而,去往大正时期,也就意味着... 她很可能会再一次见到童磨,而她现在根本猜测不出来如果和童磨再次见面,她会遭遇什么事情,那位一向是个任性的主儿,他的每一个思想和行为的确无法令人预测。 到底该怎么办? 三浦春陷入了思考,完全忘记了她就算使用本丸的罗盘也不一定能穿越到她所熟悉的那个大正时期的,也不一定就会穿越到正确的时间线。 而唯一能够保证让三浦春安全使用罗盘的鹤丸国永此时正逮着他那固执的前任审神者进行人道谴责: “当年你也是自愿怀的孩子,四舍五入等同于你自愿找的孩子他爸,所以你这避而不见多年,对一个家庭和孩子来说都是极为不妥当的。” 鹤丸国永板着脸,对着头都要埋到文件里的红发土地神进行一番数落。而被他逮到不得不听他数落自己的秋穗,哪怕已经是个人神了,也不敢对他试压,没办法,谁让她就是理亏。 强买强卖的是她,带球跑的是她,养而不教是她,避而不见也是她。 她没有脸了。 “你听进去了吗?” 鹤丸国永说了半天,就没见这红发的鹌鹑回应则个,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 第151页 “也不是我想要逼迫你去做些不喜欢的事情,但是春子非常担心你,她并不知道你怀上尤美的原因,也不知道你和浦原喜助都有一段什么样的过去,即便她有心想要让你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 秋穗终于抬起头,虚虚地望向前方,却仍然没有说话。 白发的付丧神见状,沉思半晌,继续说: “逃避没有用的,你已经逃了五十年了,难不成还想再回避个五十年?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左右你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了,但是...你有想过尤美吗?她放弃了神之子的身份,一心要当个普通人,五十年后她还在吗?该不会早就是一杯黄土,连灵魂都不知道转世到哪里去了吧?” 鹤丸国永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紧紧盯着秋穗的一举一动。 终于,红发的土地神坐直了,眼神有些动容,神情也有些惆怅起来,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轻轻地,几近听不见似的: “我...我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我的尤美她...她是不是对她的父亲很好奇,她是不是也一直很想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但是却因为我从来不说,她在你们的教导下也过于早慧而从不曾问我。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不仅仅是我在逃避,也是我从来不曾注意过罢了...” 她忽然站起身,向鹤丸国永问道: “尤美今天在家吗?我想去看看她。” 看样子,是劝说有效。 鹤丸国永点点头,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微笑地承接进下一个话题: “我帮你问问歌仙,他应该知道尤美今天的行程。” ---------------------------------------------------------------------------------- ‘一切过去了的都会变成亲切的怀念。’ ——普希金 第81章 清晨,在鬼杀队的总部,也就是产屋敷家宅的队舍里,酒红发的少女穿上黑色立领的队服,腰间别上一把刀拵简洁的打刀,神采奕奕地走到了隔壁的房门口敲了敲: “锖兔,你起床了吗?” 说罢她等了一会,没听到任何声音,她嘴角上扬,一边嘟囔着“锖兔竟然会赖床”一边还想伸手敲门。忽然,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温和又带着磁性: “我早就起了,还和义勇完成了晨练。” “哇!” 少女被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橙发拥有一双雾色眼睛的俊俏少年正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她。 “呼...好你个锖兔呀,神出鬼没的是想把我吓死吗?” 三浦春拍着心口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然而少年只是摇头,嘴角的笑容不变: “你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死的人。” “你又知道了?” 三浦春白了他一眼,谁知锖兔竟然真的摸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最后还是严肃地点了头: “那当然了,你要是那么容易被吓死,也不会完好无损地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对她眨了眨,温柔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飘进三浦春的耳朵里: “小春,欢迎回来。以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呜...” 眼眶忽然发热,一丝泪意涌上来,三浦春揉了揉眼睛,捶了一把锖兔的肩膀: “大早上的干嘛说这些话,把我眼睛弄肿了我还怎么做任务了。” 潜台词是她要是因为感动哭肿了眼睛那都是锖兔的锅。 “是是是,是我的错,抱歉啦小春,这个给你赔罪。” 少年忽然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糖袋,放在三浦春的手心: “给你,昨天刚进货的水果糖。” 三浦春看着手里的糖袋子,想了想这个时代西洋产品的价格,明白了锖兔厚重的关心。心里忽然涌起温暖的感觉,她打开糖袋,挑了一颗水果糖,递给少年: “给。” “这不就回到我肚子里了吗?” 看着白嫩指尖夹着的那颗水果糖,少年哭笑不得:这是从他兜里出去的钱买的糖果,到头来第一颗又进了他的肚子,他想婉拒,但是看着少女眼神里的专注,他鬼使神差就着她的手指把糖吃进了嘴里。 很甜。 “好吃吧?” 三浦春满意了,伸手也拿了一颗糖放进嘴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好吃!是真的好吃!” 她笑弯了眉眼。 “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锖兔看着自己挑选的礼物入了姑娘的眼,也是心里很高兴的,他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三浦春的脑袋,说了一句: “准备好了就去会议室吧,我先过去了。” 满足了撸猫心理,锖兔迈着轻松的脚步越过了三浦春,朝后挥了挥手就走了。 被留下的少女伸手摸着脑袋,最后叹了口气: “哎,一个个都把我当猫撸了呀,这可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把糖袋收好,低头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待看到腰间的日轮刀时,她的眼神顿了顿,伸手抚上刀身,闭眼,那双七彩琉璃般的眼睛就浮现在脑海里。 又来了... 每当她看着日轮刀出神,就会想到那个家伙的脸,就连再次来到这个时代,也是因为那个家伙。 -- 第152页 虽然也有自己的原因,但恃宠而骄的三浦春认为都是那个坏家伙的错,自己才需要再来一趟这个时代。虽然和其他朋友们的见面很愉快啦,但是跟大家解释自己两年前在他们面前明明已经“死亡消散”了为什么又完好无损出现这个事情很麻烦,但总归来说,看到朋友们依然还是很开心,看到产屋敷耀哉这个气质温润清雅的主公也很开心,所以到头来,她这次的主动穿越还都是开心。 没错,此时的三浦春再度穿越到了大正时代,并且距离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消亡以后都过去了两年多了。两年的时间,足够让锖兔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水柱,让天才富冈义勇成为了另外一位水柱,而真菰则成为蝴蝶屋的组长之一,香奈惠准备将她作为自己的继子培养。小岛纪夫也跟上了师兄的步伐,终于被师兄承认,收为继子,也是可喜可贺了。 当然了,也有新的队员入队。 前半年进来了五个颇有资质的成员,其中除了蝴蝶忍的继子粟花落香奈乎以外,另外四个都是有趣也很有潜力的: 灶门炭治郎是被义勇相救而推荐给鳞泷左近次的又一位水之呼吸学徒,性格温柔忠厚,虽然全家被鬼所杀,唯一至亲的妹妹变成了鬼,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我妻善逸是个非常有趣的天才,他是雷之呼吸的学徒,性格胆小懦弱,但是一旦晕过去马上就会爆发第二人格,发出比雷电还快的雷之呼吸第一式,虽然他只会这一招,却是集中一点登峰造极了。 嘴平伊之助是个总是带着野猪头套的少年,然而头套下的脸却是比女孩子还艳丽漂亮,他使用自创的兽之呼吸,还是双刀流,性格大大咧咧,看似粗鲁却心底善良。 而说到不死川玄弥,他是个长相凶狠但实际性格温厚的男孩子,跟随岩之呼吸法的岩柱悲鸣屿行冥修行,是风柱的弟弟,但不知为什么,风柱对其冷淡。 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还有嘴平伊之助三个人感情很好,经常一起训练,就连出任务也常常兜在了一起,也不知道主公是不是故意的,有一回锖兔状似无意地询问,得到的回答是: 主公大人看到这三个孩子之间深刻的友情和默契,让他想起了初次见到锖兔,三浦春和小岛纪夫的画面,后来因为意外,导致三人小组无法成行,产屋敷耀哉一直很遗憾,因此再次看到充满默契的三个人,他忍不住又想实现很久以前的想法了。 对此,锖兔只能说:主公高兴就好。 三浦春此次来大正的原因很简单,她对童磨下了言灵的事情还是被她极为敏锐的人神外婆发现了,而她外婆发现这个事情后,非常严肃地找到了她,并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严厉问责: “你使用了言灵,也就是意味着你以神的代言人的名义为他人落下限制,你身为施术者,需谨慎观察对方的情况,被你下了言灵的人,也就成为了你的仆从,你断不可抛下对方任其自生自灭,无论如何处理,你都必须要负起责任。哪怕你当时不过是以一魂一魄的状态下的言灵,但也和你本人捆绑在一起,小春,日后你成为神,若不小心再度做下这样的事情会被剥夺神格的。” 这是秋穗第一次用严肃的话去指导三浦春,导致小姑娘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敢低头认错: “外婆,小春知错了。” “你错在哪了?” 秋穗并没有轻轻放下,而是刨根问底。 三浦春咬了咬牙,才说: “我不应该招惹异世界的人,更不该下言灵这种咒。” 她没想到这个言灵竟然一直跟她绑定了,导致她夜夜不得安宁,耳边全是那个家伙的音容笑貌。可是……她下言灵也是为了保护其他人,只不过因她自己学艺不精,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罢了。 再说童磨,他似乎也发现了言灵的特点,他竟敢故意地每天就挑着晚上的时间,絮絮叨叨地在那边自言自语自己今日做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又有什么信徒加入了,甚至还认真发誓自己没有再吃人。 那家伙是汇报得事无巨细,然而每天被折磨的三浦春一点也不开心,睡觉根本不像睡觉,像是看吐槽大会,天天醒来也是一脸蒙圈,差点在课上打瞌睡。 这才被外婆追问说出了事情缘由,然后被一脚踢了过来,附带一句: “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不然别回来了,我精神还行,还可以多苟个五十年,再不济把你外公找来分担,你这种没责任心的还是麻溜给我滚出去。” 当然那也只是外婆的一时气话,但也可以由此窥探,言灵是一种必须谨慎使用的咒术,普通的巫师或者阴阳四使用言灵尚需要担责,更何况作为神的代言人的三浦春了,她灵力充沛,老早打下了土地神的烙印,由她施展下来的言灵承担的风险也更加强大了。 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而她需要学习的东西也还有很多很多。 回忆结束,三浦春看着前方的长廊,轻轻叹了口气,脚步却是很愉悦地走了。 虽然被踢出门,但听外婆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应该已经跟外公见过面了,应该也聊的不错吧?回想外婆话语中无意透露出来的甜蜜感,这波狗粮她三浦春自觉地吃了。希望她完成任务,将自己不小心惹下的麻烦解决掉,回去以后她可以看到外公外婆站在一起迎接她。 -- 第153页 嗯...她想太多了。 ---------------------------------------------------- ‘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 ——《旧约。约伯记》 第82章 三浦春进入到会议室后自觉地跪坐在靠门的位置,刚好身后就是那三人小组,她有礼地朝他们笑了笑,跪坐在了他们前面,听着背后的轻声细语: “啊,这就是鬼杀队的传奇队员小春小姐,单挑上弦二不占下风的人。真是个又美又厉害的人啊!炭治郎,我感觉我恋爱了!” 难掩激动的少年声音透露出来的都是慢慢的精神气,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特有活力,三浦春掩嘴微笑——我妻善逸就是青春期的典型少年,对女孩子充满向往,常常脱口而出“请与我结婚”这样的金句。 还好,他身边有个炭治郎可以制止他继续降智的行为。有着枣红色短发额头带斑纹的少年对善逸轻声道: “嘘,善逸,你声音太大了,师姐听得到,你这样会很失礼哦。” 春风一般温柔的声音,就连尾音都是那么的轻柔,灶门炭治郎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他的声音有种独特的魅力,仿佛再焦躁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都可以平静下来。 “呼...你们都在说什么啊...” 另一个有些粗犷的少年音来自嘴平伊之助了,因为他从小在山里生活,似乎被野猪养大过,所以理解的角度和常人略有不同,不过目前也在慢慢地进步中,最大的一个进步就是,他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这个年代有条件能进学识字的人家也不多,这些家中拮据的少年们在进入鬼杀队以后,主公大人都会安排专席教导他们识文断字。 所以这也是这些年轻人特别爱戴主公的原因之一了。 三浦春听着身后三人的絮絮叨叨只觉得万分有趣,她忽然玩心大起,猛地回头朝我妻善逸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附带一句: “我都听到了。” 随后马上回过头,不去看身后少年们惊慌失措的表情,等了几秒,我妻善逸的声音果不其然颤颤巍巍: “炭治郎...我...我刚刚没乱说什么吧?” 看样子他被三浦春成功吓到了。 炭治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只好试探地开口: “师姐大概是...没有怪罪你...吧?” 然而他尾音上扬,这是个疑问句,这明显让我妻善逸更觉得糟心: “...你好不好不要用疑问句,这样更加吓人了。” “啊?哦。” 炭治郎实诚地点头如他所愿,然而我妻善逸更觉得可怕: “...哦是什么意思?!炭治郎你不要火上浇油啊!” “...善逸好烦啊...” 老好人炭治郎逐渐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惑。 听着身后细细索索的争论,跪坐在前面额的三浦春忍不住低头捂嘴笑,肩膀都轻微地抖了起来,她身边是富冈义勇,耿直的少年斜眼瞟了瞟她,发出了直男的疑问: “你肚子痛吗?” “???” 偷笑的动作戛然而止,三浦春一脸懵地转眼望着义勇,待看到对方那熟悉的一往无前的表情,她在心里默默扶额: 啊...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义勇今天也是一样的让人讨厌啊。 “不,我只是觉得善逸很好玩。” 斟酌了半晌,三浦春还是开口解释了在自己发笑的由来。 富冈义勇听罢,跟着她的眼神往后瞄了一眼,又转回了眼神,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过了一会,他忽然又说: “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 三浦春一愣,下意识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富冈义勇见状,又“好心”提醒: “不是你的脸,虽然你的脸也有问题。” ??? 富冈义勇你有病?什么叫你的脸也有问题,这是人话吗? 三浦春喉咙一哽,半晌才说: “会说你就多说点,不会说你就闭嘴。” “我没说错。” 对方依旧非常耿直,看着三浦春脸都要被气红了,他才说: “你变了很多,我是说性格。” 即使情商几乎为负数的水柱富冈义勇,也可以感觉出来意外回归的三浦春和曾经消失的三浦春的不同,或者说,并不是不同,她依旧让他有那时候的熟悉感,但她身上的人情味也更多了,喜怒哀乐也更加的明显。 说直白一点,比较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也不是说之前的三浦春就不是个人了,富冈义勇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之前的三浦春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清心寡欲,而现在的三浦春,更像是在人间待久了被同化了,就像是尼姑还俗。 呸。 水柱闭上了嘴。 觉察到这一点变化的人不在少数,曾经和三浦春共事过的柱们或多或少都有同样的感觉,只不过他们体贴地从不曾说出来。因为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哪怕两年过去了,三浦春的容貌丝毫未曾改变,他们也不曾过问她什么。 这是他们未曾说出口的温柔。 因此深知这一点,三浦春也乐得不去解释什么。 只不过这层窗户纸还是被某个叫义勇的铁憨憨捅破了。 良久,三浦春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富冈义勇的肩膀,做出深沉的模样说: -- 第154页 “不是我不一样了,而是你还在原地,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疼痛的青春过去,便是新的时光。然而,你却站在时光里,迷失了自己,忘了要一往无前。” “???” 此时懵逼的人轮到了富冈义勇,他困惑地看着三浦春给他念完一首似是现代诗一般的鬼东西转回去的侧脸,最后顶着满脑子问号听着主公大人开始讲任务。 我是谁?我在哪?她在说什么? “噗......” 一直坐在义勇另一边的锖兔全程聆听了这段啼笑皆非的对话,他终于忍不住破功。 等到蝴蝶屋的各位都进场了以后,今天的会议正式开始了。 三浦春安静地聆听产屋敷耀哉给大家分析目前的形式,鬼杀队目前战力还算充足,在去年的作战中还一鼓作气灭了大概三位下弦,虽然除了两年前那次,依旧没有机会面对上弦鬼,但也足以鼓舞人心。 不过今天却有了新的关于无惨的消息。 “我们的新队员灶门炭治郎曾经与无惨正面见过,而前几日他出任务时,再一次邂逅了疑似无惨的人,据炭治郎所说,无惨似乎改变了性别。” 这一个消息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安静的会议室炸开,然而众人的惊讶并不是因为炭治郎再一次和无惨正面碰见,而是惊讶于无惨能够改变性别并且还似乎非常习惯。 敢问还有比这个更加屑的存在吗? 没有了。 三浦春和其他人一样对此是表示震惊的,不过她回想起之前在极乐教偶尔听童磨指桑骂槐抱怨过无惨的事情,忽然又觉得鬼王合该就是这样屑,不然也不会一躲躲个几百年不敢出现了。 产屋敷耀哉等待众人讨论的声音逐渐消散,他才温和地继续说道: “最近得到的情报,吉原再次出现艺伎失踪事件,武馆也出现了被踢馆后输了的人员失踪事件,我怀疑这都和鬼有关,因此我希望可以拜托孩子们进行一番探查。” 他话音一落,柱级自然主动请缨,三浦春本来也低头准备申请外派任务,然而产屋敷耀哉分配好了其他人,独独留下了她一个人没安排任务,众人虽然奇怪但也都知道主公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于是皆领命出去,就连义勇也都目不斜视,谢过主公越过三浦春出去了。 室内只留三浦春与产屋敷耀哉。 三浦春觉得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了一丝紧张,她不由得看向产屋敷,只见对方的脸上依旧是温润如玉的表情,紫色的“咒”的纹路虽然布满半张脸,他却凭着清雅的气质让人忽略他面容上的不足。 他是个非常值得令人敬佩的人,三浦春真心实意地朝他行礼: “主公留下我是为了何事?” 产屋敷虽然目不能视,却依然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看过去,轻柔地说: “欢迎你回来,小春。” “我...” 三浦春眼眶一热,差点又忍不住流眼泪,半天她才止住这个有些伤感又有些开心的心情,郑重地说: “我也很高兴可以再次见到主公。” 等到三浦春从会议室领命出来,她的表情是玄幻的: 什么?产屋敷耀哉之前说的没有再遇见上弦的事情另有隐情?事实上这两年间一直有一位上弦鬼主动联系他,并提供了相当重要的线索?这位上弦鬼一直是无惨重要的经济来源,掌握着许多无惨的秘密?最重要的是,这位上弦鬼受到了感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做鬼,已经两年没有吃人了? 而这个上弦鬼之所以主动联系鬼杀队并且间接提供鬼王消息的原因,是因为感化他的人,是鬼杀队的成员?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想要赎罪,因为他杀了那个人? 心里头隐隐有个猜想,三浦春在产屋敷耀哉与她娓娓道来时强忍着没有叫出声,知道最后,产屋敷耀哉结束了解释,终于说出了这个上弦鬼的名字: “这位上弦鬼叫做童磨,是极乐教的教主。” 温柔的声音带来了熟悉的名字,同时三浦春的耳边也传来了那家伙开心的声音: “我的野蔷薇哟,我今天又买了一条项链准备送给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呀” “撕拉——” 少女站起身,有礼地告退。 走廊上,三浦春想到了产屋敷耀哉的请求,他希望她能够去往极乐教与童磨相谈,如果能得到关于无惨更进一步的消息那就最好了。面对温柔,内心强大的主公,三浦春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虽然她依旧对童磨有着说不清楚的阴影,她还是应下了这个任务。 她果然对各种温柔的人就是没辙。 ----------------------------------------------------------------------------- ‘抱紧那伤心的标志,去触遇没着落的怅惘。’ ——林徽因 第83章 虽然答应了产屋敷耀哉前往万世极乐教和上弦二洽谈,不过心里揣着事情的三浦春算是赶鸭子上架,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出门。锖兔在一边看着她,摇摇头: “你这行礼都已经检查了五六遍了,不会少东西的。” “还是多检查几遍好了,不然少了东西怪不方便的。” 三浦春把装着东西的挎包打开,又绑上,一边回答锖兔一边又准备检查装水的竹筒。锖兔眼睁睁看着她把竹筒打开看了一眼,倒了一小半出来,又准备进去装水的样子,扶额: -- 第155页 “你这明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小春,你该不会就是不想去吧?” 三浦春握着竹筒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才说: “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那啥...” “那啥?” “就是那...哎...怪异。” 三浦春没再坚持要装水,把竹筒放好,抓了抓头发: “我虽然不知道之前是个什么情况,只是一想到要跟他见面,我就躁得慌。” 锖兔这才明白三浦春忐忑不安的由来——原来是因为童磨啊。也对,毕竟三浦春曾经给过对方致命几击,虽然他也是围攻那只上弦鬼的其中一员,但是三浦春却是作为引蛇出洞的诱饵,现在,她这只诱饵又要去见那条蛇了,自然而然会觉得怪异。 锖兔自觉懂得了三浦春想法,正准备开口安抚,蝴蝶香奈惠忽然从里屋出来了,看到两人,她骤然笑了: “小春还没走啊?巧了,我正想给你东西。” “咦?给东西?” 给什么东西? 三浦春好奇地眨眨眼,香奈惠朝她wink了一下,才上前递给她几个针管,看着针筒里诡异的颜色,三浦春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香奈惠,才颤颤巍巍地问: “香奈惠...这难不成是...” 她话音未落,香奈惠马上解释了: “没错,这就是最新研发的药物,专门针对鬼的,之前也有做过多次试验,效果喜人。” 她的笑容依旧很温柔,但是三浦春不知为何竟然从着笑容中摸索出一丝黑泥的味道。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这次回来,香奈惠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 还未等她想清楚,香奈惠已经把针筒全部放进三浦春的手中,声音平静地说: “你好好拿着防身,如果童磨对你意图不轨,你狠狠往他身上扎一针,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当个登徒子。” “......” 童磨...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总觉得香奈惠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超级不得了的事情? 三浦春愣愣地看着香奈惠的笑容,只觉得手中的针筒有千斤重。 总感觉,她要是不接过去,香奈惠的笑容就要从一朵青莲变成黑莲了。 半晌,她还是默默地将针筒放进了包里,而后她看着锖兔站在香奈惠的身边,一向平静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她就明白香奈惠给她的“药”的确是威力巨大了。 虽然不知道此次极乐教之行会不会顺利,但她觉得最好还是不希望用上这些药吧。 这样想着,磨磨蹭蹭的三浦春终于还是和主公及朋友们辞行,在专程被派遣来接她的极乐教徒的簇拥下离开。 鬼杀队的根据地一向是隐蔽的,因此产屋敷耀哉派遣富冈义勇带领炭治郎,善逸还有伊之助三人护送三浦春前往约定地点,在和前来迎接的极乐教徒互相确认过后才回去汇报。前来迎接三浦春的教徒们阵仗很大,他们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以极其恭敬的姿态将一脸懵的三浦春迎上了车座,随后和义勇几人礼貌地道别后就驾着马车走了。 留在原地的鬼杀队四位队员看着远去的马车背影,不约而同都有些沉默。 “呐...炭治郎...” 我妻善逸踟蹰半晌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戳了戳灶门炭治郎的肩膀,期期艾艾地问: “炭治郎,我刚刚绝对是听错了吧?刚刚那些极乐教的教徒,他们叫小春小姐圣女什么的绝对是我的错觉吧?” “...” 炭治郎静静地看了我妻善逸几秒,缓缓露出一个温柔的,包容的,仿佛关爱傻子的表情。 “炭治...郎?!” 金发的少年先是僵住了笑脸,随后沉默,最后脸色大变,捂着自己的嘴巴似乎阻止自己尖叫。 “呜呜呜呜.......” 说好的同窗爱呢?说好的珍贵的友情呢? 全都是谎言! “嘁...善逸你在搞什么...” 伊之助的野猪头套朝我妻善逸看过去,硕大的猪眼睛让金发的少年浑身一抖。 嘤! 倒是富冈义勇奇怪地扫了我妻善逸一眼,才说: “他们叫她莲花圣女,是因为她之前有段时间的确是极乐教的圣女。” 陈年往事,虽然他当时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但也略有耳闻,所以这些人尽皆知的过往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自觉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富冈义勇一脸平静地扔了个最大的炸弹。 半晌后,我妻善逸的尖叫响彻天际: “咦?!!” 马车里,三浦春静静地坐柔软的座椅上,这辆马车的内部似乎都被特意地装饰过,不仅让她感受不到丝毫颠簸,车内的装饰和座椅的触感都特别让她觉得很安稳。车内的两侧分别坐着两位身粉色浴衣的妙龄少女,她们从一开始迎接三浦上马车到现在和她坐在一个车厢里的时候,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让三浦春有些不适应。 她想打破这对她而言有些难言的沉默,于是她开口: “那个...你们是极乐教的信徒吧?那你们认识若叶吗?她现在还好吗?” 她话音一落,其中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有些惊喜地回答: “回圣女的话,若叶小姐是总管,我们此次前来迎接您也是若叶小姐安排的。” -- 第156页 另一位姑娘随即也看向三浦春,眼里难掩兴奋地说: “能够迎接圣女是我们的荣幸,教主也非常重视此事,特意进行了几天的选拔才选了我们二人。” “选拔?” 三浦春满脑子问号,除了童磨接她的这兴师动众的架势让她猝不及防外,她对所谓的选拔也充满了好奇。 “回圣女的话,教主说了,圣女喜欢比较自信开朗的少女,所以我和英子二人是因为若叶小姐的推荐所以入选的。” “诶?童磨这么说的?说我喜欢自信开朗的少女?” 头顶的问号越来越多,三浦春只觉得童磨给她扣上的锅也越来越多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自信开朗的少女了?还那么兴师动众地举行什么选拔赛,不知道情况的人搞不好以为这是什么大型偶像选拔呢...... 满腹牢骚的三浦春自个郁闷着,也忘了去纠正她们不要称呼自己为“圣女”的事情了。 到达极乐教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傍晚了,英子和园子先从马车上下来,而三浦春留在车内等待她们通报完再下车。三浦春安静地待着,身上穿着嫩黄的小袖,虽然代表鬼杀队过来洽谈,但是为了双方的安全着想,鬼杀队的队服当然是不能够穿的。 忽然,她听到车外一阵骚动: “教...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您竟然亲自接驾,我等倍感荣幸。” 教主?是童磨来了吗? 三浦春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有些好奇地先要撩开窗户上的帘子去一探究竟,然而还未等她付诸行动,那熟悉的,总在午夜梦回侵入她内心的声音就在车外响起了: “失礼了,圣女,我要撩起车帘了。” 啊...他要撩车帘了... 三浦春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正襟危坐,心都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瞪着车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金扇,随后扇头往旁边一挑,那有着七彩琉璃眼眸,清隽俊美的容颜就出现在了三浦春的眼前。 月白色衣袍,六角莲花帽,黑色长皂靴,白金色头发,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童磨,此时此刻,就连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也都和过去一模一样。 三浦春怔怔地看着他,恍然间忽然想起了她曾经“死去”的那个晚上,他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的模样。 她敛眉,试图掩去眼中的复杂。 然而,童磨似乎丝毫没有任何可以称作“意外”的反应,除了一开始看见三浦春时他那眼中明显亮起来的光辉,自那之后他便只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和三浦春对视,任她打量。 等到三浦春敛眉,他才朝她伸出手,笑容愈发上扬,语气轻快: “我的野蔷薇,我带你去看看大宝贝吧?” 三浦春一愣,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确认他不是在说笑,过去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搭上童磨的手,似是嫌弃地说: “谁要看你的大宝贝?我要吃饭,好饿。” 上弦二闻言,眉眼弯弯,他握紧了手中的柔荑,一边带着她下车一边点头: “好好好,我们让若叶摆饭,吃完再去看大宝贝。” “你是傻子吗?” 三浦春叹口气,想了想,还是随他去了。 而童磨回头看了看她,视线扫过她发上的莲花,笑容加大了。 ------------------------------------------------------------------------------- ‘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蛾眉。’ ——叶梦得《虞美人》 第84章 童磨说话算话,让若叶摆了丰盛的晚餐,偌大的和室内只有他和三浦春面对面坐着,面前的桌上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三浦春看得眼花缭乱,拿不定主意应该从哪道菜下手,颇有些手足无措。而童磨施施然地坐在她的对面,面带微笑,却不给她任何意见,仿佛非常欣赏她此时难以抉择的表情。 “这...这也太多菜了。” 巫女终于败下阵来,她挫败地耸耸肩: “你这是把我当饭桶来欢迎了吗?” “怎么会,这不过是正常的待客之道。” 童磨声线上扬,无处不透露着愉悦,他轻轻摇着金扇说: “况且...一想到可以再次见到你,我开心得不得了,恨不得把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送到你眼前才好。” 七彩的眼眸水光淋漓,甜言蜜语脱口而出,完全不顾及听着这话的人会有什么反应,童磨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性格。 “......”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话,三浦春尽了很大努力才让自己不要掏出香奈惠为她准备的东西给对面的上弦来一针。她耳尖微红,半晌才叹口气,鼓起勇气和童磨对视,开始转移话题: “我这次来的目的,相信你应该知道了。” 她说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地等待童磨的回应——按理说,产屋敷耀哉和童磨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才放心地让极乐教派人过来接她,虽然她并不非常相信童磨,但她相信产屋敷耀哉。像产屋敷耀哉这种无时无刻不在为队员们考虑的人,如果不是非常有把握他绝对不会让三浦春只身来到万世极乐教的,更何况三浦春和童磨曾经的那段恩怨在鬼杀队大本营不算什么秘密了。 上弦二听到她的话,摇着扇子的动作停顿了会,接着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摇了起来: -- 第157页 “嗯,我知道。” 他的笑容似乎没有变化,但是三浦春却明显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称不上明朗。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很伤风景,但是她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了丝丝愧疚感。 似乎,在饭桌上聊这种正式的话题...的确有一丝尴尬? 这样想着,三浦春决定当作无事发生,她轻咳了一声,又问道: “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吧?” 原谅她蹩脚的聊天技术吧,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童磨聊天。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童磨很给面子的朝她笑了笑,又反问道: “小春是明知故问吗?你觉得我应该是过得好呢?还是不好呢?” “我......” 看着童磨的笑脸,三浦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没等她想到如何回答,童磨却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我看小春倒是过得非常好,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呢。诚然,失去你的这段日子的确让我感到非常孤单,但...还好我没有坚持下地狱,不然我若在地狱找不到你,怕是要疯掉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堪称平静地说着和地狱有关的话题,然而三浦春却知道他在暗示他们之间曾经的决断,那个时候三浦春还曾说过这句话: “你就带着对我的所谓的爱,孤单地下地狱吧。” 很好,黑历史被大大方方地拿到了台面上摆平了给人看,三浦春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甚至觉得接受来极乐教洽谈的自己是个大傻瓜。 “我......” 她踟蹰半晌,忽然拿起了筷子,直接朝着厚蛋烧下手。 说话说不过,对视也心虚,还是老实吃饭算了。 童磨看着三浦春低头开吃,用头顶对着自己样子,诡异地觉得心情愉悦起来。 然而他本来就是顽童,从来不懂得去体谅他人。诚然,作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他坐在莲台上的时候的确是包容的,耐心的,聆听心声的教主。只不过...一旦他走下莲台,他就是随心所欲的,有着顽童心性的上弦鬼罢了。 因此,他就可以大方地在三浦春喝着汤的时候说: “我的野蔷薇,我依旧是爱你的,哪怕你依然要我下地狱,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噗——咳咳咳!” 三浦春一口汤卡在喉咙里,差点呛得她喘不过气,她好不容易拿着帕子捂嘴咳完了,才小心地喝下一口,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童磨,才摇摇头: “大可不必,你先让我把饭好好吃完吧。” “嗯,好的。” 扳回一城的上弦二大度地摇着金扇,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再也没有说过会让某巫女呛死的话了。 吃饱喝足,若叶把饭桌收拾干净,换上了香气四溢的茶。茶水略烫,雾气从杯中散发,氤氲了对面那双七彩的眼睛。三浦春平复刚刚大起大落的心情,才缓声说: “我是代表鬼杀队找你洽谈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教主殿下。” 对面那鬼换下了代表教主的衣袍,穿上的是石青色的长着,金扇不离手,听到她的话,他手中的扇子一合,敛眉轻笑: “教主大人...真是个生疏的称呼啊,你什么时候那么有人情味了,我的野蔷薇。” 三浦春皱眉: “什么意思?” 童磨笑容不变,嘴角的弧度也向上弯了弯: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些怀念你叫我童磨猪的日子。” 他话音一落,对面的巫女脸色直接变了,眼里还有一丝尴尬,半晌才说: “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现在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谈谈。” 啊...无趣...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他原本雀跃的心情都完全淡下来了。 手中的扇子停住了摇摆的动作,童磨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兴趣缺缺地问: “那么鬼杀队会给我什么回报?这可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回...回报?” “没错。” 童磨索性收起了扇子,将金扇放在一边,修长的手指触碰着茶杯,感受茶水的热度,一边缓缓说: “协助鬼杀队,若是被...知晓了,这可是大罪,我虽不在意生死,但若是死得憋屈,就算是我也会不太高兴。” 他说完,看了三浦春一眼,见对方在沉思,便也不去打扰她。 鬼舞辻无惨是一切鬼的根源,他可以通过他转换他们所赠与的鲜血知晓除他外所有鬼的思想和心声,他甚至具有完全的生杀大权,只要他不满了,手指轻抬就可以夺取其他鬼的生命。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鬼避他名讳之不及的原因。 随意想起鬼王的名讳,极其容易被认作有了反心,哪怕是深得他信赖的上弦鬼,对他的名讳也是能避就避。 “这两年我多少也对鬼杀队从旁做出了协助,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别的不说,至少那三个死于柱手下的下弦的弱点可都是我提供的线索。我做这些虽然都避开了那位的眼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恐怕接下来行动会更加困难了。” 童磨轻抿了一口茶,看见巫女似乎仍在思考,皱着眉头,他想了想,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托着下巴,貌似随意地说: “我听说你们派了队员去岛原吧?记得堕姬吗?这次还是她弄出来的阵仗,告诉去岛原的猎鬼人,她是上弦六,另外,作为让我重现见到你的回礼,我还会告诉你堕姬的弱点。” -- 第158页 “岛原?堕姬?她还在那吗?” 三浦春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抬头直视童磨的眼睛,有些急切地问。 “她当然还在,好得很。” 童磨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顺手把盘子里的和果子往她面前一推: “若叶做的,尝尝看。” “我现在没心情吃点心啊。” 巫女纠结地看着盘里的点心,有些焦躁。 “你们派去的队员短时间内暂时不会遇上他们,给若叶点面子,两年过去了,你瞧瞧她手艺进步没有?” 童磨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她,然而三浦春耳尖地听到了一个词: “你说他们?你的意思是岛原并不只有堕姬一个上弦吗?还有别的上弦?那么这一趟任务的危险度比预估的还大,我得赶紧回报主公。” 少女急的脸都红了,童磨眼看这货陷入了更焦躁的地步,暗叹一声,还是把话说明白了: “只有一位上弦,只不过堕姬和她的哥哥共生罢了,但是除非是被逼到了绝境,否则堕姬是不会让她的哥哥出现的。” 两位一体,这就是上弦六堕姬的特点。 “那...堕姬的弱点是什么?” 三浦春挺直了腰杆,就差没把手臂给撑在桌子上了,眼神灼灼地盯着童磨,等待他的答复。 然而,童磨并未如她所愿,他吊足了她的好奇心,然后莞尔一笑: “你陪我散步,我就告诉你。” “......” 三浦春扭曲着个脸看着他,差点没把脖子给扭了。 “噗...哈哈哈哈!” 童磨被她这诡异的表情逗笑了。 ------------------------------------------------------------------------- ‘扶笻月下寻花步,携酒花前带月尝。’ ——唐寅 第85章 依旧是记忆中的庭院,仍是万籁俱静的夜晚,月朗星疏,三浦春随着童磨一道走到庭院时,抬头看着天空,感慨了一句: “我发现每一次夜晚在外头走动的时候都鲜少下雨。” “怎么?你不喜欢下雨?” 童磨停住脚步,学着她的模样抬头看着天空,而后笑道: “可惜,明天就会下雨了。” “你看得懂天气?” 三浦春好奇地问,上弦二收起了扇子,说: “略懂一二。” “那你是怎么看出明天要下雨的?可以告诉我吗?” “你很好奇?” “你既然说了,我自然就想知道了。” 童磨又展开了扇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三浦春一番,展演一笑,两颗尖牙露出尖尖角,看上去诡异地有些瘆人。 “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天早晨刚好出现了早霞,此后三天必定有雨,也幸好你来的及时,你若是明天才来,倒有可能弄脏衣裙了。” 三浦春听到他的解释,先是煞有介事地点头,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又看向他: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今早有朝霞?” 鬼是不可以在白天出门的,阳光对于他们而言是致命的。 上弦二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站在屋里,稍稍打开窗户朝外看看就行了。” “只是这样吗?那的确很简单了。” 巫女低头沉吟半晌,突然又问了一句: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让你重新变为人,你会愿意重新以人类的身份行走在阳光下吗?” 空气忽然凝聚,沉默逐渐蔓延在庭院中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影之间。 三浦春目光专注地盯着那双七彩的眼睛,心情忐忑地等待他的回答。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此刻心跳会如此迅猛,耳朵也仿佛听不见晚风的轻拂,月季的摇摆,只有来自对面上弦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那个身影,那个面容,若非知晓他的身份,他就如同天使一般。 在她的眼中。 那个头发淡金,甚至淡得快接近白橡木色的鬼用半张的扇子遮掩了鼻翼下的唇,轻敛眉眼,白橡色的睫毛密集却又翘卷,像是精致洋娃娃的眼睫毛。他的手修长又苍白,握着金扇的动作优雅风流,他站立在庭院中,月色照映在他的身上,他不似真实存在的模样。 须臾,他终于把半遮掩的扇子放下了,嘴角噙着笑,平静地与巫女灼灼的目光对视,安静地微笑: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如同羽毛一般飘忽,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三浦春觉得自己的心脏回到了原位,她觉得童磨的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之前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他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至少绝对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回答。 “我已经忘记作为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童磨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 “成为鬼的岁月已经很长了,一开始,我依然对阳光的灼热依然执着,哪怕被晒伤也想站在阳光下晒晒日光浴。但是,当无数次,太阳把我的衣服和头发都燃烧了以后,我明白过来,阳光对于我而言已然是砒霜,我不再强求。当山珍海味在嘴里味同嚼蜡以后,我便接受了鲜血的味道了。” 他后退几步,离三浦春足足有两米的距离,双手张开,笑容依旧: -- 第159页 “成为鬼之后,是断然不会有退路的。” “当然,无论是当人还是当鬼,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你曾经评价过我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扭曲的怪物,你说对了,我体会不到人类的欢愉,也感受不到鬼的乐趣,因为我没有感情,天生也就无情了。” 有着天使面容的恶魔就算说出这样令人诛心的话都会让人难以怪罪。 三浦春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上弦,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他明明还是拥有着完全人类的容貌,可他却没有了人心,成为了靠鲜血生肉而活的生物。 真是可怜可悲。 但也与她无关。 可她心中却总有种无力感,在以后的每一天都包围着她。 她眨了眨眼,转移了视线,看着花圃中浅色的月季,轻声道: “我这次来,除了代表鬼杀队来跟你洽谈,我还有需要完成的另外一件事情。” 她又把视线转向了童磨,迎上他七彩的眼眸,继续道: “我要收回我曾经对你施下的言灵。” “啪嗒——” 童磨手中张开的金扇猛地被合上了。 上弦二幽幽地看着巫女,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堕姬的特点呀,我亲爱的野蔷薇。堕姬,不,应该叫小梅,她和他的哥哥妓夫太郎,他们是两位一体的上弦,杀死他们的唯一方法,是同时砍下他们的脑袋。” 猛然接收到了重要信息,三浦春有些恍惚,几乎淡化的回忆才涌上了心头,喃喃道: “啊...这样...那我现在就...” “我帮你传信。” 童磨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伸手掏出手指长度的袖珍卷轴,展开施了一个咒,随后一吹口哨,一只乌鸦就飞了过来,叼起了密卷就离开了。 “谢...谢谢。” 被童磨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撼到了,三浦春愣愣地道谢。 不对,她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反应过来双方跑题以后,三浦春努力把话题拉回到之前的正题上: “我需要收回对你施下的言灵。” “为什么呢?” 这次轮到童磨对她发出疑问了,上弦二毫不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獠牙,目光锐利: “你就不怕收回了言灵,我立刻就去吃人吗?我已经两年没有碰过人类了。” “我...我总会找到别的办法的,但是言灵我必须收回。” 三浦春有些急切,她上前一步,微微抬头看着童磨说: “你应该知道,你在这里的这两年总会时不时进入我的灵识,这是因为言灵等同于契约,你的神识连接到了我的神识里,而在我的世界里,只要我下令你为我做什么事情,你断然无法拒绝。” 她紧紧盯着童磨的眼睛: “作为万世极乐教教主的你,对于被他人牵制这样的事情绝对无法接受吧?所以...我收回灵识,你也就自由了。” 童磨半天没有说话。 他一直敛眼思索着三浦春的话,金扇被他好好地握在手中。 一片寂静中,他温润如水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如果说...我不愿意呢?” “我就说嘛...你说什么?!” 三浦春一开始松了一口气,后来反应过来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童磨: “你是脑子进了太平洋还是掉进了马里亚纳大海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揪起童磨的衣襟大吼,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她扯着对方宽大的袖子,力度大的几乎要把他的衣服扯烂似的: “你知道我的来历吗?我的身份吗?就这样随便跟我绑定?你知道我想找你洽谈什么的,我要把你和你身后的这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你就不怕我用我们之间的这个契约把你害到万劫不复?” 她的态度过于认真,而被她质问的上弦二却忽然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呀,可是,你利用我,难道不能更快完成你和鬼杀队的目标吗?我是恶鬼,如果能够利用我,这对你而言不是更好吗?” 三浦春怔住了。 她知道童磨说的没错,他是作恶多端的鬼,就算她利用他再倒打一耙,她完全不需要觉得过意不去。 因为他是鬼。 正因为他是鬼。 可是... 她三浦春,是神的代言人啊...就算对方是鬼,她也不能够毫无负担地利用童磨。 这是神的底线,尊重众生。 也是外婆一直耳提面命的要求。 她觉得她是不可能,也是不愿意这样去做的。 在她怔忪的时候,童磨只是叹息了一声: “我的野蔷薇,你太过于善良了。” 他轻轻地抽开被握住的衣袖,拿握着金扇的手在三浦春的头顶敲了一下,这才轻笑着说: “你纯洁无瑕,大方勇敢,包容公正,但这世界上,龌龊可怕的人和事还是更多。你的善良和底线,有时候是最不可取的,就比如眼下的状况。” 他眨着他美丽的眼睛,循循教导他的野蔷薇: “小春,你若收回言灵,重获自由的我或许会大开杀戒,或许会反将一军让鬼杀队全军覆没,又或许...我会拉着你一起坠入深渊。” “永远...不要对鬼怀揣善意。” -- 第160页 这最后的一句话随着风一起消失在空中。 他收回手,又看了听到他的话再度思考的三浦春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我并不答应和你断绝言灵的牵制,至少在你们完成了大业之前。至于之后...那是以后的事了,所以,早些休息吧。” 他的步履几近无声,身影慢慢地堙没在夜色中。 三浦春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我果然还是不成熟。” 并且她知道,童磨说的都是对的。 到头来,她的这个言灵,就像她外婆说的,就是个大麻烦。 ---------------------------------------------------------------------------- ‘存亡感月一潸然,月色今宵似往年。’ ——白居易 第86章 童磨明说了不接受解除言灵的提议,三浦春也总不能按着他的脑袋逼他跟自己解除,于是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不再提起这方面话题,但她很好奇童磨这两年是如何保持住不去觅食的。 晚饭后她在走廊找到了童磨,上弦二摘下了六瓣莲花帽,换下了黼黻繁杂的教袍,穿着浅色的中衣坐在廊上一角,望着庭院的风景,身旁是散发香气的清茶,脸上的表情平静中带着一丝悠然。 乍一看去,三浦春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三日月宗近,作为本丸里酷爱喝茶的刀剑们的其中一员,那位平安年代,平日自称爷爷的太刀常常就喜欢坐在长廊里,和品茶团的其他老刀们赏景喝茶,对饮谈天。 “你在这里看风景吗?” 三浦春放慢自己的脚步,缓缓地走到童磨的身边。 童磨抬头看见她,莞尔一笑: “嗯,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吧。” “好。” 三浦春也不矫情,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就坐在了童磨的身边,两人间隔着一个茶盘,一同望着庭院的风景,三浦春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本丸,和品茶团一块喝茶的情景。 “请用。” 不知何时童磨竟已将另一个茶杯倒满了茶,推到了三浦春的面前。巫女道了一声谢,双手捧起茶杯请抿一口。 唇齿留香,是好茶。 她用余光朝童磨看去,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和曾经讨厌得牙痒痒的鬼相安无事地坐在一处,感觉非常不科学的样子。当然,三浦春也并不是说觉得这样不好,她只是觉得这一次回来,一切都比预想地要进行地顺利不少,就连歼灭无惨和他身后的团伙这目标都近在咫尺。 唯一的不顺就只是童磨不愿意解除言灵而已。 “鬼杀队的主公回信了,上弦六兄妹已经被消灭。” 在三浦春想东想西的时候,童磨率先开口,丢出来一个信息,还没等三浦春惊喜一番,却又被紧接着而来的消息浇了冷水: “那位似乎察觉了有不妥,他召集其余的上弦明日开会。” “你是说...” “嗯,那位看起来忍不住了。” 童磨丝毫不意外,不仅平静地说话,还能饶有介是地点评: “我也猜到了,那位一向是个苟且偷生的性子,却又执着于将一切都牢牢掌控,无法忍受任何超出他预料外的横生枝节,宁愿错杀一万不愿杀错一百。” 三浦春听着童磨的点评,忍不住开口问: “所以你明天也会去,对吗?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知道你在...” 在帮助鬼杀队? 这半句话她始终说不出口。 “他或许在怀疑,这就是他开会的目的。” 三浦春一听,眼睛睁大,随后满怀心事地低头,半晌叹了好几口气。 童磨转过看她,七彩琉璃的眸子带着笑意,目光炯炯地盯着巫女的侧脸,而三浦春心事重重,丝毫没有发现上弦二此时的笑意不再是仿若教科书一般的笑意,而是带着一丝丝人性的温和。 他空虚的心口处开始产生了异变,就连他冰冷的体温也似乎开始逐渐地回温了。 但他忍住了异动的心思,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自他和三浦春重逢,他可以感知到,自重逢的那一刻起,他感受到了已经百多年未曾跳动的心脏开始有了感知,自丹田处每日缓缓地产生一丝暖流,传达到他的四肢,大脑,和心。甚至,在他和往常一样坐在莲台上倾听教徒们苦难时,也无需装模作样地流泪了,他已经可以慢慢地感同身受了。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虽然会让他有些烦恼,但并不令他讨厌。他甚至敏感地察觉到,自己似乎又将重新拥有情感这种东西了。他对此并不觉得排斥,却也无法一下子接受良好,索性放任不管。 同时,也因为不知道这种变动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并不曾对三浦春吐露过半个字。 此时看着三浦春一脸头疼的样子,他笑了笑: “明天我派人送你回鬼杀队。” “明天?为什么?” 三浦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而后者也似乎不解她的疑问,理所当然地说: “你不是代表鬼杀队来和我洽谈合作的事情吗?我答应了,所以明天派人送你回去。” “你答应了?” 三浦春一脸茫然,她回想这几天,完全想不起来童磨什么时候答应了她帮助鬼杀队的事情,回应她的是童磨捂嘴轻笑的声音: -- 第161页 “我不是帮你传信了吗?那就是我答应了的意思。” “这样吗?” 三浦春恍然大悟,紧接着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我都没有真正跟你谈判,我们甚至没有谈条件。” 虽然完成了洽谈的任务,然而三浦春却完全没有完成任务的真实感,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白拿了工资什么都没做,反倒是童磨出钱又出力。 总觉得有点人丢人怎么破。 “原来你在乎这个嘛?” 童磨仔细想了想,最终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嘴角上扬,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轻飘飘: “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 三浦春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 这个登徒子,还真是跟香奈惠说的那样满嘴糖衣炮弹的,但是她却诡异地觉得心情甚好。 “我等你回来再走吧。” 她也学着童磨,将撑在身后,仰头看着空中明月,说: “你冒着被无惨察觉的危险帮助鬼杀队,我总不能白占了你的好,我必须亲眼看到你完好无损地回来,我才能放心回去禀告主公。” 她话音一落,眼神落在童磨脸上,忽然一顿—— 哪个有着漂亮脸庞的上弦二久违地双目泛泪,看着她似乎非常感动,开口问: “小春,你是在担心我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晶莹剔透的眼泪就从薄如蝉翼的眼睑处滴落下来,落在他的膝盖上,很快消融在白色的绢衣中。 三浦春一下子如鲠在喉,看着他泛泪的双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点头: “是...是这样没错。” “只不过...是因为礼尚往来而已。”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的确在担心他罢了。 担心一个鬼什么的,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然而童磨却很开心: “小春,你担心我,我很高兴。” 他说着这番话,收起了眼泪,真挚地看向三浦春的眼睛,似乎是立誓一般地说: “我会完好无损地回来的。” “啊...好。” 三浦春看着那双七彩眼眸中的认真,半晌,才有些发愣地点点头。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双方也不再拖延,消磨完一杯茶的功夫,童磨再度给产屋敷耀哉去信,而三浦春在案台前按照童磨的描述画着一张地图。据说这是鬼舞辻无惨的藏身地点,是由一位有着变换空间血鬼术的上弦四,一个叫鸣女的鬼打造的,名曰无限城。 无限城如其名,由建造它的鸣女一手操控,她长发披肩,遮盖眼鼻,手中常抱着三味线,只要她变换一个调子,就可以改造无限城的房屋结构。 这是非常棘手的情况。 三浦春一手握着毛笔,一边小心描绘无限城的大体结构,一边抽空问童磨: “你都说了无限城是可以根据鸣女的弹奏改变结构的,那我绘制这个图也没有用吧?” 她现在画的也只是童磨记忆中的无限城,谁知道童磨明天去开会这个无限城又会变成什么样。 童磨却让她稍安勿躁: “无需太过担心,无限城内部怎么变化,终归还是被限制在这个大体框架内,而且有一个地方,她是绝对不会改变它的结构和形状,顶多挪一个位置。” “什么地方?” 三浦春好奇地问,童磨展演一笑,手中的金扇慢慢地停在了三浦春绘制好的无限城地图的右上角,一块长方形结构的地方,说: “这是那位栖身之地,那位下过咒,这个地方是不会被鸣女改变结构的,甚至就连挪动一二都有些艰难。” “为什么呀?” 三浦春好奇: “鸣女不是无限城真正的主人吗?她怎么就不能挪动这个地方了?” “因为...” 童磨买了个关子,随后调皮地说: “因为那位把自己的核心和这个房间融合在了一起,要想挪动它改变它都得得到那位的点头。” 童磨再次眨眨眼: “那位对任何事任何人都绝对不会留下任何退路,唯独对于他自己,他只怕退路留的不够多,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在无限城内再发生任何他无法掌控的事情。将自己的核心与无限城的核心融合在一块,他便也能够完全掌控这座无限城了。” 然而三浦春听在耳里,只觉得这鬼舞辻无惨简直是个无量房客: “哈?这不是鸠占鹊巢,强买强卖吗?” 无惨占着下属的房子不说,还强制将房产证转移了,这不是强买强卖是啥? 三浦春傻眼了: 鸣女是真可怜,无惨也是真的屑! ---------------------------------------------------------------------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李白 第87章 如果说身处大正时期的三浦春和童磨之间相安无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其乐融融,那么处于令和时期的浅草神社土地神和她最信任的跟随者之间就是面面相觑了。 “你是说感应到小春的灵力有一部在缓缓朝外流失?” 鹤丸国永有点纳闷地看向他的主人,他刚到横滨的武装侦探社准备跟他们社长交谈,没过一个小时,秋穗就火急火燎地连环夺命call他回去,说有要事相商,他正准备跟福泽谕吉下棋来着,只能作罢,在福泽谕吉有些惋惜的目光和江户川乱步早就了然的眼神下告辞。 -- 第162页 马不停蹄地回到本丸,他进了书房,就看见秋穗在站在案台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她那位破镜重圆的伴侣坐在案台前,脸色无奈地看着她。 红发的土地神一看到鹤丸国永,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急急忙忙地上前跟他汇报自己的新发现,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雪白的付丧神一脸纳闷地听着这个消息。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鹤丸国永扶着秋穗落座,然后端起桌上的茶给她见了底的杯子续了茶水,虚空对浦原喜助敬了敬。 秋穗喝了一口茶水,平静了心情,才娓娓道来: “小春身上的灵力有一部分来自崩玉,喜助在崩玉里头设置过检测点,刚刚他准备检查小春体内崩玉的情况时,就发现了这样的状况。小春的一部分灵力,更确切地说来自于崩玉的一部分灵力,在以缓慢的速度往外流失。” 说完,秋穗顿了顿,浦原喜助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别担心,才接话说: “虽然这一部分流失的灵力对于小春而言没有什么影响,但我们担心的是这份灵力流去了哪里,为谁所用,是否会对小春造成间接的影响,我们一概不知。因此秋穗很着急。” 鹤丸国永认真地听完,然后无奈地耸耸肩: “所以...把我叫回来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连神通广大的你们都解释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付丧神似乎也没有办法解决吧?秋穗,你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付丧神而已啊,秋穗可是土地神,浦原喜助更是前静灵庭十二番队队长,他们二人的组合堪称是神通广大也的确不为过。 鹤丸国永今天也觉得自己的心好累。 “你问为什么把你叫回来?当然是因为你聪明啊!” 秋穗终于缓过劲来,她觉得自己又有动力了: “鹤丸你可别妄自菲薄,你跟在我身边最久,经历的事情最多,你觉得小春流失的灵力会去哪里?” 看着秋穗亮晶晶,全然信任的眼神,鹤丸国永低头沉吟半晌,确实有了点头绪: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小春的一魂一魄流失在大正时期的时候曾下过一个言灵。” 这句话像是一个线索,将眼前所有的迷雾打开了,红发的土地神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是言灵。当初小春之所以死里逃生是因为崩玉保护了她的一魂一魄,而她又用一魂一魄之躯下了言灵之咒,那么她流失的灵力,应该是被言灵的伴随给吸走了。” 找到了事发的原因秋穗总算恢复成了那个波澜不惊的土地神模样,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让她再次过去大正时期解决言灵的事情啊,这下可不就是麻烦来了嘛。”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 浦原喜助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外孙女,然而秋穗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啥都做不了,我们就是一群不中用的老家伙,只能靠那孩子自己解了言灵,或者收服她的伴,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不能插手,可不就是不中用又咸鱼的老家伙嘛” 一室沉默,半晌,三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而镜头转回大正时期,收到了童磨密信的产屋敷耀哉惊喜地看着密卷的描述,他一激动,就刺激到了本就脆弱的喉咙,他捂嘴咳嗽几声,引来了他的妻子。天音夫人心疼地提给他一杯水,看着他喝下,才问: “夫君,是看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啊,是的。” 产屋敷耀哉将密卷递给妻子,温润的语气也能听出一丝颤抖: “我们得到了上弦二的支持,小春小姐说服了对方,接下来的主力战他将会全程协助我们。” 天音一目十行地看完密卷,随后将它掷入台面上的烛火中燃烧,温柔地附和: “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夫君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养病了。” 她最担心的依旧是产屋敷耀哉的身体,祖传的咒已经发作到了全身,产屋敷耀哉恐怕时日不多了。也许是感受到了妻子的关心,产屋敷耀哉用全然失明的双眼转向妻子,伸手,轻轻地拂过天音的脸,指尖触碰过她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唇、下巴...他细细地描绘她的面容,仿佛想要借着这个举动将她永远记在心里。 划过脸颊的指尖碰到了水滴,指头一下子被浸湿,产屋敷耀哉知道,这是妻子的眼泪,于是他更温柔了,摸索着掏出手帕,仔细地擦拭妻子的泪水: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夫人。” 指尖触碰到了粉嫩的唇,他嘴角轻笑: “因为家族的诅咒,让你嫁给了我这样的废人,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不,没有这样的事。” 天音握住了丈夫的手,产屋敷耀哉的手背和她的手心触碰,温暖相抵,天音也学着丈夫的样子,伸手轻轻地触碰他的面容,哪怕眼前的脸上已经被紫色的“咒”布满了斑纹,她却丝毫不理会,模仿着产屋敷的动作描绘他的模样,一边说: “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我很幸福。” 她回想起初次见到丈夫的那一天,正是春风三月,天气很好,她的丈夫站在樱花树下,穿着浅紫色的羽织,是个面容清隽的陌上少年郎。 -- 第163页 她从来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虽然产屋敷世代与她的家族联姻,但作为神官的女儿她也有一定的选择权,然而她还是选择了嫁给这个早早被判了死刑的人,真要她说为什么,她一时半会也很难说清楚。 非要让她说出个理由的话,大约是被少年的真诚所打动了吧? 毕竟,不是任何的产屋敷氏都能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坦然告诉对方自己的情况,将选择权留给对方。实际上在曾经的时代,女方一直都是被动的。然而产屋敷耀哉不仅坦然告知了自己情况,甚至说服了族人让天音来决定最后的选择。 这就是打动她的原因。而在日后的相处中,她不止一次地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很幸福,夫君。” 所以让我们一起来完成那个夙愿,将鬼舞辻无惨彻底地消灭,让平和安宁重回人间。 产屋敷搂紧了妻子,两人默默地互相打气,正准备进门的他们的儿子产屋敷辉利哉顿住了脚步,过了一会,静悄悄地离开了。 而在万世极乐教中,三浦春有些焦急地在大堂走来走去。若叶见状,关切地上前问: “圣女大人,何事让您如此焦虑?” “是若叶啊。” 三浦春好不容易停下了脚步,憋了一整天的她也很想找人说说话,便说: “我在想教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教主大人才出门一个时辰不到。” 若叶看着三浦春急切的表情,觉得她很可爱。 “啊...好像是的。” 三浦春这才反应过来童磨实际上才出门没多久,他是鬼,一切行动都是在日落以后才进行的,而他出门前还陪三浦春吃了一顿饭,所以大概也就是在八点左右出的门。 三浦春转身看了看墙角摆放的西洋钟,那是一座目前非常流行的西方时钟座,钟座上方是时钟,下方是钟摆,每到整点就会从上方一个暗门蹦出来一只精细的木制布谷鸟进行准点报时。 此时时钟指向九点二十分。 “开个会要开那么久吗?” 三浦春有些纳闷地嘟囔,手指不由自主地揪了揪自己的衣摆。童磨给她准备了很多不同风格的常服,今天这套就是英式学院装,上装是衬衫加小马甲,下装是长至膝盖的灰裙,此时三浦春无意识地揪着衣摆,差点要把衬衫下摆揪变形。 还好被若叶组织了。 温柔的管家轻轻地把三浦春的手放下,笑眯眯地说: “圣女大人再揪下去,负责洗涤的园子可是要哭了。” 园子就是那天负责接三浦春的两个侍女的其中一个,有着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嘴边各有一个小酒窝,非常可爱。三浦春一听,听话地点了头: “好的。” 若叶松了口气,随后提议: “我给圣女做些夜宵吧?” 她看着三浦春那么焦虑,也有些心疼。 三浦春一愣,低头思考什么,期期艾艾地说: “那你做完夜宵温着,等你们教主回来一起吃。” “好嘞。” 若叶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了,随后看着三浦春微红的脸蛋只觉得内心痒痒的:怎么办,圣女大人真的太可爱了,担心教主担心得坐立不安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她决定多做一点夜宵。 若叶告辞,转身去了厨房,三浦春没了聊天的对象,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决定去庭院松口气,刚一转身,她忽然感觉到一部分灵力正在匀速流失,大概过了一分多钟,灵力才恢复了稳定。 三浦春皱了皱眉: 灵力的去向她不用猜都知道是童磨了,但是突然从她这借走了那么多灵力,他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希望不是。 不然她会吃不下夜宵的。 ---------------------------------------------------------------------------------- ‘烦相语,九龄风度,流落今何处。’ ——王之道 第88章 童磨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回到来,他踏着月色走进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厅大门台阶上的三浦春,那个姑娘靠着柱子,脸上是百无聊赖的神情,手里拿着一个花球,像是玩厌倦了的小猫一样。 上弦二愣了愣,左心门传来清晰的温热的感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感从丹田涌上大脑,让他挪不动脚步,半天才慢慢靠近那个人影,走近她,温声说: “你是在等我吗?” 三浦春听到声音,抬头,看见熟悉的脸,她下意识地说: “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站起来,丢开手里的花球,几步走下台阶,先是围着童磨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确认他没有明显的创口,她才放下心来,皱了皱眉头问: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开了那么久的会议?” 童磨从刚刚三浦春围着他打转的时候就站定,一直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眼下听到她关切的话语,他忽然觉得之前进门前心里积攒的戾气消散了许多。 他眼神闪了闪,笑着回答: “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才不是,他今晚差一点就命丧黄泉,被无惨给怒杀了。盛怒的鬼王恼怒又折损了上弦,一直寻找的蓝色彼岸花没有任何消息,于是在暴躁中使用血鬼术把所有上弦都撕得四分五裂。童磨和其他的上弦也没有太多交情,差点没办法把自己重新组装起来,几乎就要当场去世了。但是,就在他神志快要模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有一种特殊的温暖包裹着他,加速了他四肢再生的速度,让他在生命力消失的最后一刻把头颅安回了脖子上,成功复原。 -- 第164页 他隐约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面对盛怒的鬼王,他并不打算说出来,甚至还将自己的神识封印了一半,好让鬼王无法读取他的一半思想。这个举动冒着很大的风险,但是他不在乎。无惨大人的脾气最近越发见长,实际上其他的上弦都或多或少产生了消极状态,虽然隐藏得很小心,但童磨阅人无数,观察力极佳,所以他马上就看出来上弦的战力天花板上弦一黑死牟已经有些烦躁鬼王的阴晴不定了。 这样更好,童磨在还未离开无限城的时候就开始悄咪咪地想着如何离间黑死牟与无惨。被自己信任却忌惮的下属反杀,这个升天,不,下地狱的方式特别适合无惨大人呢。 徐徐图之吧。 思绪回到当下,童磨嘴角上扬,面对三浦春的疑问,他下意识地掩盖了会议的实情,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三浦春听完他的回答,用一脸得意的神情说: “你骗我,你是个坏蛋。” 巫女展颜一笑,一边示意童磨进屋,一边解释: “你别忘了因为言灵的关系,我们的神识绑定,甚至一部分灵力共享,九点多的时候我的灵力有一部分朝外流失,肯定是流向你那处了。所以你肯定是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情吧?说来听听吧?那个强占房子的土匪都对你们做什么了” 葡萄籽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狡谵,嘴角上扬,整个笑容带着一丝洋洋自得,却不让人觉得不悦,反而觉得她很可爱。 “啊......” 上弦二轻轻地叹息,为三浦春的敏锐感到赞叹,手中金扇一收,随后大方承认: “那位因为上弦被杀而震怒,把在场的上弦都大卸八块了。要不是小春的灵力加速我的复原速度,我差一点还就不能复原而是直接下地狱去了,小春,我好委屈啊。” 有着惊世容貌的上弦忽然有了私心,他低头敛眉,眼睫毛轻轻地半遮着自己的七彩的眼睛,眉毛朝下弯,泫然欲泣,令人怜惜。 他在堵一个可能,一个眼前人是否怜惜他的可能,如果...如果她对自己出现了怜惜,那么他就... 三浦春听到他的话,在看到他委屈的表情,油然而生出一种保护欲,她拍着胸脯说: “别伤心,我会替你出头的。等我们杀到了那个胆小鬼的大本营,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 童磨一开始听到前半句话,还满心欢喜,但当他听完后半句话,在听到三浦春说将无惨的头拿来当球踢,他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忽然打了冷颤。 画面太美,还是算了,但是...他的心里一瞬间乐开了花。看着眼前穿着他给她准备的裙子的女孩,觉得她哪哪都好看,哪哪都迷人。 “对了,若叶给我们做了夜宵,一起吃吗?” 三浦春和童磨走到了内院,站在分叉口问道,然而她的脚步明显就是对着餐厅的方向。童磨见状,自然是点头跟上的。 因着并不知道童磨什么时候回来,又担心食物凉了不好吃,若叶直接做的荞麦面,不需要加热,直接把汤汁浇在熟面上就可以食用了。 “酱油多加点。” 童磨站在三浦春身边,看着她给两碗面都浇上了汤汁,出声提醒道——他的味觉不敏锐,需要五倍以上的量才能尝出食物的味道。 “啊,好。” 三浦春拿着酱油瓶不要钱地倒进童磨的碗里,看着原先褐色的汤汁变成了黑咕隆咚的颜色,她忽然觉得嘴角发酸,“嘶”了一声就把面端到了餐桌上。 大概是因为这是夜宵,而夜宵这个词有一种偷着乐的感觉在里面,三浦春觉得胃口比晚饭时候还好。中途他看着童磨优雅用餐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疑惑,她放下了筷子,在童磨好奇的注视下,她的嘴角动了动,还是开口问: “你是怎么忍得住鬼的本能的?” 她说的很委婉,但是童磨立刻就明白她在问什么,她问的是他怎么忍住不吃人的。上弦二想了想,优雅地拿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才说: “我听说鬼杀队去年新进了一个队员,身后总背着匣子的卖炭少年郎,他妹妹也变成了鬼,却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每天都藏身在匣子里,被他的哥哥背着走。所以...我不吃人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这不一样啊!” 三浦春眨了眨眼,无意识地用筷子戳着碗底: “炭治郎的妹妹从变成鬼开始就没有伤害过人,和你不一样。你毕竟...哎,算了,我不应该提这些。” 三浦春想说童磨这百多年吃过很多人,但是又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都是既定的事实,然而现在这个鬼他已经停止吃人了,她没有必要揪着那些问题不放。 “小春是在关心我吗?” 童磨却是笑盈盈地看着少女,七彩的眼睛笑意加深: “因为担心说出的话会让我难过,所以小春体贴地停止了话头,我的野蔷薇,你怎么就那么温柔呢?” “我才没有担心你啦!” 三浦春反驳了一句,忽略脸上的微热,发现童磨还是看着她,瞬间有些恼羞: “你快告诉我,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童磨摇摇头,逗她: “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同样的一句话,放在这个场景就带上了一点点调笑的意味,三浦春瞬间呆住了,过了一会哼了一声: -- 第165页 “没好处,你不说算了。” 老是开她玩笑,亏她刚刚还觉得童磨在无惨那受了委屈想帮他把场子找回来呢。 果然是没良心的鬼。 童磨眼见着三浦春真的要被激怒了,这才见好就收,恢复了正经的姿态,对她说: “曾经,那位身边有过一位医术了得的鬼,堪称是那位的左臂右膀,但是后来她脱离了那位的掌控,不仅挣脱了那位的牵制,还开发除了各种压制鬼的药物。” “她?” “嗯,她的名字叫做珠世,现在被鬼杀队招募,协助鬼杀队进行压制和击杀那位的药物研究。她研究出了抑制鬼的本能的药物,定期注射就可以压制本能。” “原来是珠世夫人吗?” 三浦春恍然大悟: “我之前听香奈惠提过这么一个名字,原来是这位夫人提供的药物,怪不得可以压制你的本性。” 疑问得到了解答,三浦春心满意足地继续吃她的夜宵,不再追着童磨问东问西了。 看着三浦春如此好哄,童磨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个身负庞大灵力,成长迅速的剑士,然而她同时却又像个小女孩一样好哄地很,总给人感觉只要给她一把糖,她就会全身心都放松,像猫咪一样让人顺毛。 他很清楚自己对这只容易炸毛的猫咪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也打定主意必定要亲手给这只猫咪戴上最漂亮的宝石做成的项圈。只不过在那之前,他务必要将自己的那个越来越讨人厌的上司一袖子给撸了。 所以别徐徐图之了,还是大刀阔斧吧。 上弦二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弧度未变。 ------------------------------------------------------------------------- ‘樱桃花下玉亭亭,随步觉春生。’ ——元好问 第89章 第二天童磨就让人把三浦春送回鬼杀队,依旧是四轮马车,英子和园子陪同,若叶送她出门的时候给她塞了一大堆点心: “我也不知道和圣女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所以尽可能地多做了点心,希望圣女喜欢。” 三浦春接过点心,看着若叶柔和的眼神,觉得很感动,除了呐呐地道谢,说不出别的话。 其实若叶早已知道她并不是圣女,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按照童磨的嘱咐把她照顾的很好,并不过问她旁的事情,比如这两年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极乐教。她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照顾她的生活,安抚她的情绪。三浦春甚至觉得若叶比自己更加适合当圣女。 “若叶,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三浦春抱着点心,看着若叶,轻声说。 若叶眯着眼睛笑了,笑容很温柔: “能顾照顾圣女我觉得很开心,希望离下一次和您见面的日子不会太长,圣女,保重。” 她最后轻轻地握住了三浦春的手。 马车行驶到了最初约定的那个旅馆门口,三浦春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鬼杀队队服,身姿挺立,面容俊朗的橙发青年。她笑了,迎上前: “是锖兔呀!” 有着雾色眼睛的水柱莞尔一笑,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怀里的包: “欢迎回来。” 三浦春先是点头,随后转身对站在马车前的英子和园子说: “辛苦你们了,回去时一路小心,替我向教主和若叶问好。” “谨遵圣女令,信徒告退。” 英子和园子弯腰行礼,动作一致,就连说话的方式都如出一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等到马车缓缓离开,锖兔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转头看见三浦春直愣愣地一直盯着马车,他这才轻轻地敲了三浦春的脑袋一下,调侃道: “圣女殿下,我们也该启程了,主公可是很高兴,一直在等你回来。” “...你会把我敲笨的。” 三浦春瞟了锖兔一眼,后者只是笑着,却丝毫没有任何反悔的样子,哄她道: “我给你道歉,明天给你买糖吃。” 三浦春看着锖兔可以称得上宠溺的表情,努努嘴说: “不用啦,那个袋子都是若叶亲手给我做的点心,我也可以请你吃,不过不能吃太多罢了。” 她的样子真的非常的可爱,哪怕锖兔认为自己对可爱的三浦春早就产生了免疫力,却难免还是会被她这种萌哒哒的表情吸引到。他忍耐住想要伸向三浦春头顶的恶魔之手,才说: “好呀,那我给你带别的小玩意回来。” 他完全把三浦春当成了小女孩哄,完全忘记了三浦春只比他小两岁。然而对三浦春而言,她和锖兔只是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罢了,然而他的成长速度如火箭一般,一下子就长大了两岁。 穿越时空就是这一点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记忆里的朋友就一个个比自己要成熟了。三浦春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她十七岁,和锖兔同龄,这次回来,锖兔都已经十九岁了,就连义勇都是她的师兄了,也就真菰能够给她带来一丝丝安慰。 失落的三浦春只能转头在自己的新师弟身上找存在感,所以她偏爱逗炭治郎、善逸还有伊之助三个人,她觉得这三个人性格各异,各有特色,特别好玩。 也许是因为锖兔自认现在是大哥哥的角色,而灵魂完整的三浦春展现出了她原有的丰富的情感,时常让人会心一笑,所以锖兔反而变本加厉地疼宠三浦春,鬼杀队的一众柱还以为他抱着旁的心思,然而当产屋敷耀哉试探性地问他需不需要自己替他和三浦春保媒的时候,主公大人确认即使自己目不能视,他也能感觉到锖兔那浓浓的尴尬之情。 -- 第166页 真相大白,原来锖兔只是将三浦春当妹妹那样对待,这让不知何时已经针对锖兔是否爱慕三浦春这样的伪命题开了堵盘的鬼杀队成员们痛心疾首,原因无他,押正的队员占大多数,而押负的队员只有富冈义勇和真菰,加上一个小岛纪夫。前两者和锖兔以及三浦春共同生活过,而后者则是最先和那两位组队的,谜底揭晓后,压负的三位队员均摊了赌资,塞满了荷包。 输得惨兮兮的正方队员用悲凉的眼神看着开心数钱的三个人,不无羡慕,而情商与颜值成相反比例的水柱富冈义勇临走时还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懂你们为什么觉得锖兔爱慕小春,也许是我过于迟钝,所以压了负。” “......” 凭实力引起众怒的富冈水柱几天也处于让全队讨厌的一天呢。 画面转回堵盘的两位主角这里,一阵风声略过,身穿黑衣的带着面罩的隐部队员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锖兔对三浦春点头示意: “隐来接我们了,走吧。” 于是两人就各自被蒙上眼睛,由隐部成员背着去往鬼杀队大本营。 三浦春回归鬼杀队,并且带来令全队振奋的消息,一时间士气大增,产屋敷耀哉更是不管自己的病痛,托着自己羸弱的身躯想要抓紧时间做出好几个歼灭无惨的计划。三浦春看着敬爱的主公大人已经布满了全脸的紫斑,忽然觉得难以接受那么好的主公大人要因为无惨的诅咒而死在最好的年华。 她握紧拳头。 她不甘心,她想拯救这个青年的生命。 产屋敷耀哉是多么好的主公呀,他那么年轻,睿智又包容,对待他人如沐春风,和妻子琴瑟和鸣,和子女亲密无间,把所有鬼杀队的队员们都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名字。这么好的人,却因为先祖的诅咒,世代背负这种病痛,挣扎着在青壮年时死去。 不公平...... 三浦春低头,无意识地咬着牙,听着产屋敷耀哉用温和的声音说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时不时咳嗽两声,她抬头,盯着主公的脸看了半晌,悄悄地退出了会议室,朝着天音夫人的居所走去。 听到随从汇报三浦春来访的天音夫人有些惊讶地把人迎进了里间,看着三浦春脸上郑重的神情,她也不自觉地严肃了表情,问: “发生什么事了么?小春小姐?是计划有了变故吗?” 她以为是关于歼灭无惨的计划有变,然而三浦春摇摇头,直截了当地问: “天音夫人,我想知道主公大人承受的咒的来源和法阵。” “这.......” 天音没有想到三浦春的来意竟然是这个,一时半会失语,但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个期盼,她试探地问: “小春小姐是想了解这个咒怨的组成吗?” “嗯,算是吧,但是我不仅仅只是想了解,我还想试着解开这个咒怨。” 三浦春没有听出天音的用意,自顾自地回答: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夫人,我实际上是来自百年后,甚至是另一个空间的人,在我的世界,我的身份是土地神的代言人,因为我的外婆就是土地神,所以我也可以被称作神位继承者。我靠着替他人许愿聚集信仰之力形成神格,所以我总被外婆派出去历练。” 天音夫人捂住嘴巴,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三浦春真实的身份竟然是正儿八经的神位继承人,这就很很能说清楚为什么她一直觉得三浦春身上具有神性了。 三浦春看着天音夫人陷入沉默,心里明白她在消化这个信息,她继续说明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主公身上的咒怨是祖传无解的,但我觉得,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渺茫的希望,我也想要去试一试,解开这个咒怨,和主公一起完成他的夙愿。” 三浦春是真的很敬佩产屋敷耀哉,因此这一声“主公”也是称呼的真心实意的。 过了一个时辰,三浦春才从天音夫人的居所步出,手中拿着一个卷轴,那是天音夫人交给她的产屋敷一族咒怨的来源记载和出现在族人背上的法阵。三浦春拿着卷轴,只觉得似是有千金重这般,但是,她却也抱着希望,能找到源头,那么就一定可以找到解决方法,将她敬爱的主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她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回城符,撕开,一阵蓝光闪过,她消失在了原地。 当三浦春暂时利用回城符回到本丸的时候,刚好落在了土地神内阁,秋穗正在和浦原喜助研究着什么,刹那间蓝光闪过,酒红发的少女抱着卷轴出现在他们面前,土地神和她的伴侣在一瞬间的呆愣后马上就平静下来。眼尖的秋穗看见外孙手里的东西,眼睛一眯,眼神犀利: “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三浦春一听外婆的问话,刚刚还万分勇敢的心一下子熄火,支支吾吾地说: “外婆,我想请您解个咒。” 讨好的笑容,甜美的声线,秋穗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神位继承人,一时半会心情复杂。 她的继承人怎么可以笑得那么蠢啊! ----------------------------------------------------------------------------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杜甫 第90章 把卷轴交给了秋穗和浦原喜助后,三浦春就被一脸嫌弃的外婆“请”出了内阁,然后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 -- 第167页 三浦春站在门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 “外婆好凶哦。” 就连浦原喜助都是一脸爱莫能助地在一旁围观秋穗把她扔出来,由此可见秋穗在这段伴侣关系中的地位,莫名地想替外公点蜡啊,三浦春默默地想。 “哟,小春,怎么一个人站在门口捏?” 一个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三浦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影,有点纳闷得挑眉,又听到那个带着一丝熟悉的声音说: “低头,蠢孩子。” “啥?!” 竟然说她是蠢孩子?! 巫女差点窒息,她猛地低头,就看见有着橙黄色眼瞳的通体漆黑的猫咪好整似暇地看着她,尾巴一摇一摇: “只会左右看,不会上下看,可不就是蠢孩子吗?” 这个熟悉的说话方式,三浦春睁大了眼睛: “夜一小姐!” 原来是猫化的四枫院夜一,三浦春刚刚有些愤愤然的心情这才平复下来,嗯,被教自己死神技能的导师骂一句蠢孩子倒是没什么,还诡异地觉得亲切。 三浦春有些好奇地问黑猫: “夜一小姐怎么来了?” 四枫院夜一跳上她的肩膀,把尾巴轻轻绕在她的脖子上,才说: “喜助要过来度假,我也很久没见到秋穗了,就一起来了。” “真好呀。” 三浦春勇敢地伸出手挠黑猫的下巴,把四枫院夜一挠的舒心地很,还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少女才面带微笑: “夜一小姐要进内阁吗?外公外婆受我所托正在研究一个咒怨,是我在大正效力的主公的家传诅咒。” 被顺毛得正爽的夜一立马拒绝: “我又不会研究咒术,进去干嘛?当电灯泡吗?” 说罢她又扫了三浦春一眼,又问: “你就那么喜欢你大正那位主公?甚至还向秋穗和喜助求助?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改变历史?” 三浦春放下了手,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啊。” 她把黑猫从肩膀上抱到怀里,顺着猫咪的颈部一直抚摸到尾椎,把猫咪舒服地发出更有频率的呼噜声。而在这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传来巫女柔和轻缓的声音: “外婆都告诉我了,我存在本来就是逆天改命,既然这个世界已经被搅乱了,那么索性就再乱一些吧,我就不行所谓的肃清计划真的能够将所有的异变都清理完。至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三浦春轻轻地敛眉—— 既然背后那个人一心要拨乱反正,清除异端,她偏不想让人如意,外婆已经告诉她了,眼下的这个世界的法则几乎都被她掌控了,若是最终对上肃清计划的幕后操控者,他们也未必能占上风。 四枫院夜一舒服地闭上眼睛,然后哼唧了一句: “随便你吧,反正你现在也有了长进,看看你最终能走到哪个地步。” “那就借您吉言。” 三浦春笑着又给猫咪按摩了起来。 有秋穗和浦原喜助这样的组合,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产屋敷一族的咒怨里里外外扒了个干净,他们把三浦春叫回了内阁,跟她解释起来: “这个咒怨组成并不复杂,只是一个常规的诅咒的阵法。估计始作俑者施咒的时候走心不走肾,其实找到了阵法核心的话,解除它也不是很难。” 秋穗将自己描绘的那个阵法摊开在案台上给三浦春讲解阵法的结构,一边吐槽: “真不知道你主公的先祖们当初有没有好好找阴阳家或者术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阵法核心是在艮位。” 三浦春对自己的外婆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觉得这个咒怨被她外婆说的就像个小儿科的玩意一样,她忍不住出声: “但是...这个咒怨很厉害,它足足影响了产屋敷一族几乎上千年,无人能解。外婆既然出来这个阵法的核心,您是不是可以解开?” 三浦春有些忧虑地看向外婆,却见红发的土地神眼神明亮,意气风发,她听完了三浦春的发问,自信一笑: “别人当然不能解,但我可以。” “真的吗?外婆好厉害!” 然而秋穗又泼了她一头冷水: “高兴的太早了,还缺点东西。” 三浦春刚刚露出的轻松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然而浦原喜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说: “这个咒怨能影响产屋敷一族千年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血脉传承,你也说过那个无惨和产屋敷一族本来就是同源同宗,他一定是用了自己的血液作为媒介,你这次回去跟你主公要一管血,我们会用它作为蓝本找出解咒方法。” “诶?就只要主公的一管血就行了?不用其他的了?” 三浦春乍一听解咒需要的材料那么单一,有些没反应过来,结果被她外婆敲了一把脑袋: “你还想要多少东西?无惨的血吗?就你这水平你拿得到吗?拿到你的主公的血就够了,同宗同源取谁的血不是血,一天天的你这脑袋瓜子都想的什么!”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这外孙女有些碍眼,再次无情地把她撵出门: “滚回去滚回去,拿到血再过来。” “外婆你怎么那么凶嘛...呜呜呜你不再爱我了!” 明明三个月前外婆还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然而当她找到外公以后外婆就脾气见长,连最宠爱的外孙女都开始被她凶了。 -- 第168页 嘤!外婆一定是有了别的宠爱对象了! 觉得自己失宠的三浦春开始假装哭嚎,又被冷心的外婆敲了一脑门: “我还没骂你没解决言灵的事情呢,你自己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崩玉能量共享的事情?行了,我也没立场说你,你自己解决,赶紧滚赶紧滚,还想不想救你那个主公了!” “啊!好的!外婆!遵命!我这就滚,再见!” 三浦春一听关于言灵的事情,生怕再被外婆抓着一同说教,马上脚底一抹油,抓了一把回城符就找鹤丸国永帮她穿越去了。 当她回到鬼杀队的时候,一睁眼眼前就是富冈义勇那张古井无波的大脸,三浦春一惊: “哇!吓我一跳,你站在这里干嘛啊!” “......” 义勇幽幽地看着她,半天才说: “这是我房间,我不可以站在这里吗?” “???” 喵喵喵?富冈义勇的房间? 三浦春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好使了:不对啊,她明明自己刚刚特意跑到庭院去穿越来着,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让鹤丸国永给自己检查了好几遍坐标呢,怎么就能歪到了富冈义勇在鬼杀队大本营的房间里来呢? 在她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富冈义勇才问: “刚刚那个就是你说的穿越吗?” “啊?哦,是的。” 三浦春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富冈义勇在问什么,下意识地点头了,接着又是一阵后怕:幸亏知道她穿越的事情只有锖兔真菰义勇还有一个鳞泷左近次,最多现在加上一个天音夫人,也幸亏她正好落在了富冈义勇的房间,要是落在了别人的房间,这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怎么忽然穿越?” 清冷的声音又响起,富冈义勇在这两年总算是学会怎么委婉说话了,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把人气哭。三浦春听到他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她高兴地拍着富冈义勇的肩膀说: “主公大人有救了!” “???” 富冈义勇一脸困惑: 主公有救和三浦春穿越有关系? 三浦春在兴头上,也顾不上给小伙伴解惑,而是起身准备跑出去,一边回头告诫他: “要是别人看见我从你房间出来,你就说我是来请教水之呼吸技法的,千万别让人误会了。” 前段时间她和锖兔的绯闻在鬼杀队大本营都被传遍了,她和锖兔以两人之力提供了鬼杀队长达十天的八卦娱乐,那滋味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牙疼。所以她特别在意不能再跟别人传出绯闻了。 虽然鬼杀队的大家都是热情正直的,然而她却只想静静地独自美丽。 “......” 富冈义勇还没来得及说些啥,就见三浦春风一般地离开了,他看着敞开的房门愣了愣,最后一脸平静地站起身把门带上了。 等她回来,一定要告诉她记得关门。 正直而又铁憨憨的富冈水柱这样想着。 而另一边,冲到了产屋敷耀哉面前的三浦春告知了这对夫妻那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困扰产屋敷一族前年的诅咒可以解开了!产屋敷耀哉速来平静温和的表情瞬间瓦解,激动万分,三浦春也非常高兴,丝毫没有惧怕主公脸上那因为激动而更加可怕的紫色斑纹。 她等那两夫妻稍微平静了心态,才提出需要抽产屋敷一管血拿回去给她外婆解咒,主公二话不说,直接拉开了衣袖让三浦春抽了满满一管,还问她够不够。 “够的啦够的啦,主公您不要太激动。” 三浦春调侃道: “您现在就已经那么激动了,等咒怨解除您岂不是更加激动了。” “是我失态了,抱歉。” 产屋敷耀哉平复了心情,恢复了一贯温和的表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向他再次辞行的三浦春说: “我刚刚收到前往刀匠村的孩子们的来信,多亏了那位教主的提醒,在刀匠村里的霞柱发现了一直跟随监视他的上弦五,他和正巧也在刀匠村的炭治郎和玄弥一起击败了那位上弦,鬼杀队再一次胜利,这又是一个捷报。” 产屋敷说着这些好消息,眉眼都舒展了,看得三浦春觉得感同身受: “我和主公一样高兴,我们一定能够歼灭那个无惨的。” 产屋敷听言,缓缓笑开: “这也是小春小姐的功劳,您和那位教主都是功臣,作为鬼杀队的主公,我对于你们的援助万分感激。” 说罢,他还想给三浦春行礼,吓得三浦春赶紧上前制止: “主公千万别这么说!” 三浦春有些嗔怪: “我好歹也是鬼杀队一员,这也是为大家好。” 她将产屋敷扶好,最后说: “您就放宽心,保重好身体,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您可是我们最重要的主公呢!” 说完,她朝一直静静坐着的天音夫人点点头,带着那一管血赶回本丸。 --------------------------------------------------------------------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李白 第91章 秋穗和浦原喜助的能力不是吹出来的,从三浦春去而复返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能看出来,在晚饭还没开始前,三浦春就带着药剂和卷轴回来了。这一次她和鹤丸国永再次反复检查了坐标和时间线,确立到了分秒,结果三浦春还是没有降落在鬼杀队的庭院,而是降落在了鬼杀队西边的树林里。 -- 第169页 树林就树林吧,至少不再是哪个倒霉蛋的房间了,三浦春默默地想,看了看那天色,已经是接近傍晚,于是她打算在晚饭前走回大本营。 “咦?是小春师姐吗?师姐好!” 从背后传来了温润的少年音,三浦春回头,就发现是背着木匣子的同门师弟灶门炭治郎,他正在后方向她招手,小跑上前: “师姐也是刚刚训练完准备回去吗?” 有着太阳一般温暖笑容的炭治郎笑起来可以让人融化,再加上他眼神真挚,所以大家也都很愿意和他说话,而且他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妹妹祢豆子即便是变成了鬼也一样保护着人类,从不伤害人,所以一开始反对他和祢豆子进队的柱们也都接受了他带着妹妹执行任务的情况。 三浦春上一次离开的时候炭治郎还未曾拜入师门,因此她也是这一次回来才跟这个少年有些交集,于是她站在原地等炭治郎走上前来,才回答: “嗯,我也正准备回去。” 她故意模糊了自己的回答,索性炭治郎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开心地和她并排走,一边道谢: “谢谢师姐提供的情报,这次去刀匠村要不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上弦五的能力,我们可能会陷入苦战还会让刀匠村遭受巨大的损失。” 炭治郎知道三浦春被派往极乐教拉拢上弦二的举动,再加上他们的确获得了许多之前无论怎么探查都查不到的情报,所以他对师姐的能力非常佩服。 三浦春有点羞愧:她可不记得她提供了什么情报了,一定是童磨以她的名义给鬼杀队传信,让大家都觉得是她的功劳吧?虽然理解童磨的做法是避嫌,但是三浦春还是有种自己吞并了对方功劳的愧疚感,她心虚地摸摸鼻子道: “那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我知道呀,还有上弦二的帮忙。” 炭治郎出乎意料地回答,他的眼神真诚直白: “但是是师姐成功说服了上弦二,才为我们争取到了很好的支援,如果不是师姐,我们还不一定能够得到上弦二的帮助,所以师姐的功劳还是很大的!” 诶? 三浦春一愣,忽然觉得炭治郎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啊。 怎么办,她现在不仅减轻了愧疚感甚至还有点觉得自豪怎么回事?自大不可取啊!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炭治郎对自己嘴遁功夫毫无所觉的表情,心中对这位少年肃然起敬。 回到鬼杀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虽然三浦春很心急想要马上去给主公解咒,但是她还是耐心地等到饭后才带着药剂和卷轴跑去夫妻俩的居所。 产屋敷耀哉和天音夫人听着三浦春解释整个咒语的组成和解咒方式以及解咒的方法后,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尤其是产屋敷耀哉,他睁着失明的双眼,苦笑: “吾辈先祖千年来一直四处奔波力图解咒,但说来惭愧,的确没有一位阴阳家或是术士能够准确地找到诅咒的核心竟然不是法阵的中心,而是在艮位,所以一直以来都没能解咒。若不是小春小姐外婆外祖能力深厚,产屋敷一族真的只有在歼灭无惨之后才能解开这个咒怨。” 他说完,不顾三浦春的阻拦,硬是朝她行了一礼,温润的声音透露出了坚定的意志: “小春小姐,这是产屋敷一族欠下您天大的恩情,我以我的姓氏担保,无论过了多久,只要是您或者您的后代需要帮助,产屋敷一族将全力相助。” 天音夫人也和丈夫一起行礼: “请小春小姐不要拒绝,您救了我的丈夫,等于救了我和我的孩子们,我也以神官血脉起誓,我的后代将不遗余力帮助您。” “诶?!!诶!!!” 敬爱的主公和主公夫人突然对自己行礼,三浦春觉得头都大了,差点没跟着他们一起互相行大礼。 “主公大人,天音夫人,你们快起来,别给我行礼了,我会晕过去的!” 被敬爱的主公和主公夫人行大礼,三浦春觉得脸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等到她焦急地扶着二位起身,她才松了一口气,提出马上要为产屋敷解咒的建议。 解咒的过程并不复杂,三浦春把浦原喜助做出的药剂给产屋敷注射进血脉后,再将外婆交给她的解咒阵法施展了一番后,产屋敷耀哉忽然觉得身体一阵轻松,一直感觉到剧烈疼痛的身体也慢慢地痛感减退了起来。 他紧闭双眼,想要用心感受羸弱的身躯忽然好转的这种体感,忽然,他听见夫人在一旁轻颤地叫他睁眼,他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记忆中面若娇花的少女已然成熟的五官,在她的身边,那个穿着鬼杀队队服,有着一头酒红发和紫色的漂亮眼睛的少女一定就是三浦春了。 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清明,从此他又能看见阳光了。 他强忍激动,再次想对着那个酒红发的少女行礼,而对方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招,直接冲上来打断: “主公!我都说了您不要再行礼了!” 三浦春的嘴巴撅起来,都可以挂一瓶酱油了,她好声好气地把夫妻俩安抚下了来,才咧嘴笑: “恭喜主公身体大好!接下来请主公稳坐钓鱼台,指挥我们完成鬼杀队的大业!”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聚集了银河上的点点星光,产屋敷耀哉看着她,最终点点头: -- 第170页 “好。” 三浦春看着产屋敷耀哉脸上脖子上显而易见开始褪色的紫色斑纹,一直以来都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缓冲:主公大人身上的咒怨终于解决了,接下来,只等着最后的决战时刻了。 产屋敷耀哉的进攻计划集保守和激进为一体,在他的计划中,鬼杀队将兵分几路,第一批进入无限城执行正面攻击计划的队伍由输出型的柱们负责;而第二批进入无限层的队员将成为柱的辅助,补充战力。原本产屋敷打算将所有的队员们都派遣去无限城,然而冷静缜密的蛇柱伊黑小芭内提出大本营也需要留守柱级保护主公和蝴蝶屋那群姑娘的安全,最终蝴蝶香奈惠的妹妹蝴蝶忍决定留下来,和珠世夫人及其跟随者愈史郎守护大本营的安全。 虽然因为经验的原因,三浦春并不是柱级队士,但因为她拥有除了呼吸法以外极其有用的鬼道技能,以及堪称出色的居合斩技巧,她被安排进第一先锋队,极有可能直面上弦。 三浦春走到庭院中,抬头看着空中的明月,半晌,她的手拂上了腰间的日轮刀,她学的水之呼吸,她的日轮刀刀刃便是水之呼吸一脉相承的蓝色,她第一次看见自己日轮刀变色的时候,看着那抹蓝忽然就想起了交给自己三段式突刺的大和守安定。 这一抹蓝和大和守的眼睛颜色真像啊...她这样想着,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一次鬼杀队的歼灭行动,她必须尽全力配合大家将无惨消灭,让所有因他的一意孤行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家庭得到灵魂的慰藉,让真正的安宁回归人间。 她相信鬼杀队一定会成功的,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并未出现鬼的传说不是么? 所以他们一定是消灭无惨了。 等消灭了无惨,完成鬼杀队的大业,她再回到自己的时代,到那时候她将会面临... 来自上界之神发起的“肃清计划”。 她握紧了拳头,默默地告诉自己绝对不会让这个计划得逞。她抬头,面上带着一丝挑衅地看向月的方向,轻声地说: “我不管你是神亦或是精怪,我都绝对不会乖乖地躺平任你践踏。” 她的外婆穷尽了所有才在这一个小小的世界保护了她,甚至不惜付出灵魂不可轮回的代价打破了次元成为了上界第一个人神,她不可以让外婆的心血付之东流,等到她回归浅草神社的那一天,也就是反击肃清计划的时候。 “小春,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呀?” 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三浦春回过头,看见蝴蝶香奈惠的脸,蓦然笑开: “我在看月亮啊,月亮真好看,又大又圆。” 她收敛起所有凌厉的情绪,伸手指着月亮,对带着蝴蝶发饰的姑娘说道。 蝴蝶香奈惠随着她的手也看向了月亮,半晌点头: “的确好看。” “是吧?” 三浦春放下了手,笑得很乖巧,蝴蝶香奈惠看着她的笑容,走上前,替她理了理头发,声音越发温柔: “我曾经就说过,小春原本一定是个爱笑的姑娘。” 她轻轻地帮巫女调整好她的莲花发夹,半晌才叹息: “小春的笑容真好看。” ---------------------------------------------------------------------------------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李白 第92章 产屋敷耀哉咒怨解除让鬼杀队所有的队员们都非常高兴,在他恢复容貌后和各位队员见面的第一次会议上,所有的柱看着风光霁月的主公,一时间都陷入了怔忪,而感情充沛的岩柱更是泪流满面,看似冷静的柱们也都隐隐表现出了激动的神情。 三浦春暗暗环视一圈,低下头,嘴角微扬。 锖兔跪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低头,轻声说: “我知道是你的功劳。” “才不是,是我外公外婆厉害。” 三浦春不愿意将功劳独吞,实际上也是如此,在她心里,她只不过是一个相当于快递员的角色,她从头到尾仅仅是将记载产屋敷一族咒怨来源的卷轴拿给她外公外婆看而已,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他们二人完成的。 “那也是你记挂着主公的身体,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所以还是你的功劳居多。” 锖兔雾色的眼睛带着类似长辈般的慈爱,三浦春一脸懵逼地听着他的表扬,半晌虚虚地摸了摸鼻子: “锖兔,你看起来真像个老爷爷。” 尤其是锖兔的那个笑容,三浦春觉得跟三日月有得一拼了。 锖兔不以为然,也不因为被三浦春称作老爷爷而感到恼羞,他趁着周围的大家对主公嘘寒问暖的档口,伸手在三浦春头上揉了一把,然后从队服的暗兜拿出一个小布袋放进她手里: “昨天看到的一个小玩意,觉得很适合你,收着吧。” 三浦春一惊,条件发射把布袋收紧,揣摩里头物件的形状,捏着像是一个环形的物品,她把东西收好,做口型: “是、什、么、来、哒?” 她的嘴一张一合,害怕锖兔没看清特意一字一顿,锖兔忽然觉得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同样做了口型: “回、去、看。” 看着锖兔不肯解惑,三浦春没说什么,按耐住了想立马打开布袋的心思继续低头。 -- 第171页 今天的会议大部分时间都是柱们对主关心的询问,而答应了三浦春保守解咒秘密的产屋敷耀哉也仅仅表示偶遇隐士高人并在其帮助下解除了诅咒,现在的自己可以像常人一般活着了,并且终于能够在后方成为柱们最坚实的后盾。 最后他话锋一转,又说了一个让大家兴奋的好消息: “珠世夫人与蝴蝶屋的各位通过实验,终于研究出了可以压制鬼们再生速度的药物,三天后,将是我们的决战,在那之前,各位好好休息,出发前请先前往蝴蝶屋,让蝴蝶屋的成员们为你们匹配制约鬼的药物。” 他话音一落,底下又出现了代表喜悦的窃窃私语: “太好了,这几天都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希望这个好消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呜呜呜终于看到希望了。” 三浦春听着周围的声音,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产屋敷耀哉等队员们都适时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之后,他才宣布了第二个好消息: “另外,珠世夫人一直以来坚持的实验终于获得了重大突破,可以使被迫被无惨变为鬼重新变成人的药物终于研究出来了。” 话音一落,室内皆是一片沉默,过了一会,爆发出了比刚刚还要繁杂的探讨声,而在这一片声音里,炭治郎清朗的少年音准确无误地传了出来: “主公...是真的吗?可以使鬼变回人的药物终于研究出来了吗?” “......” 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望向炭治郎身后背着的木匣子,里头装着的是他被迫成鬼的妹妹祢豆子,而他成为猎鬼人的初衷,就是希望找到能够让妹妹重新变回人的方法。 他终于找到了。 众人都不由得为他高兴,岩柱又流下了眼泪,双手合十道了一声: “阿弥陀佛。” 三浦春也很替师弟高兴,她一直都很看好自己这个师弟,其实即使不是因为他妹妹变成鬼他情急之下加入鬼杀队,他最终也会成为一个猎鬼人,因为他的祖先就曾得到原始呼吸法“日之呼吸”创始人,一个参透了通透境界的天才剑客的指导,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那位剑客叫做继国缘一,出生于战国时期,他在将日之呼吸传承给了炭治郎的先祖时,也把自己的一队花札耳环传承了下去,现在就挂在炭治郎的耳朵上。 三浦春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她隐隐约约能看见炭治郎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命线。 无惨终究会死在炭治郎的剑下,或者说,是炭治郎与“继国缘一”的剑下。早在几天前,三浦春就察觉到了炭治郎的周身都环绕着一丝亡魂的气息,但却又不伤及他。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特意接触了炭治郎,利用天眼,终于看清了那个亡魂。 酒红的长发,穿着战国制式的鬼杀队服,额头上带着天生就开启的代表“究极境界”的斑纹,腰间戴着日轮刀,右侧的腰封还挂着一支竹笛,他就是战国时期最强武士,日之呼吸法的创始人,领略日之呼吸法的继国缘一。 搞清楚了这个问题,三浦春就不再关注炭治郎了,只要继国缘一并不是来夺舍,他是如何与炭治郎建立联系的,三浦春都不会去介入。每个人都有自己命中注定的羁绊,或许炭治郎和继国缘一正是这样子。 会议结束后,三浦春和其他人道别,决定去集市上买夜宵吃。她和产屋敷耀哉请示后,由隐的成员背着出门了。临走时她遇见富冈义勇,一脸正经的水柱得知她要去集市买吃的,眉头稍微动了动,三浦春立马说: “知道了,我会帮你带萝卜鲑鱼。” “那你一路小心。” 义勇同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三浦春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才被隐部成员蒙上眼睛。 三浦春走在夜市中,跟着人群的脚步,时过境迁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上一次来夜市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事实上也的确是,在她眼里可能才过去了几个月,然而对于她的伙伴们而言却足足过去了两年。而在她印象中最后一次来夜市的记忆也不太美好—— 那是一个充满谎言与不安的夜晚。 她接着逛街的名义,哄骗童磨陪她去散步,实际上是为了骗他踏入鬼杀队的陷阱。哪怕现在她和童磨相安无事,鬼杀队也没有找过童磨麻烦,她仍然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在一路的胡思乱想中,她先去富冈义勇最喜欢的小店那买了萝卜鲑鱼,然后才慢慢地逛着其他店铺。经过一家饰品店,看着店门口展示的一些头饰,她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过去。大正时期的日本自由浪漫,与海外的交流也较为频繁,便有很多海外的商品,而在更大一些的城市,比如说东京,甚至也有了百货商店。 三浦春拿起一个水晶发夹认真看起来,这是由一块完整的水晶雕刻的一只飞鸟,切割工艺精致非凡,在不同的角度都能反射出不同的光芒。店老板看她是真的喜欢,还给她介绍这是奥地利工艺的水晶饰品。三浦春恍然大悟,欧洲的饰品切割技术一向是顶尖的,也难怪她一眼就看中这个发夹,质量摆在那,的确更容易吸引人眼球。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发夹,越看越爱不释手,虽然价格比起其他的饰品略高,她还是决定买下来,于是她舒展眉头,准备跟店家说: -- 第172页 “那我就...” “店家,把这个发夹给这位小姐包起来。” 一只修长却又苍白的手夹着几张大钞递给了店家,三浦春一愣,转身看去,赫然是穿着一身灰色长着的童磨。 “好咧,客官请稍等!” 店家眼尖,看出来童磨和三浦春认识,便接过了那几张钞票,拿着发夹转身回店里包装去了。 “你怎么来了?” 三浦春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她想起什么,神色又有点紧张: “你在这出现没事吧?他会找你麻烦吗?” 那个“他”显然指的就是无惨了。 童磨粲然一笑,七彩的眸子波光琉璃,语气轻快: “他才没时间找我麻烦,他现在追着某人的屁股背后认错去了。” “认错?我没听错吧?” 三浦春一愣:无惨认错?这好比她的主公忽然变成了吊儿郎当的性格更让人不敢置信,然而童磨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煞有介事地摇着扇子说: “他把上弦一惹急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稀奇。” 三浦春啧啧称奇,而童磨不满于少女的注意力都在他身后的老板那,于是他用扇子指了指其他的饰品,笑着问: “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诶?不不不,不用啦...” 三浦春连忙摆手,又有些纠结地说: “其实刚刚那个发夹,我自己也可以买。” 说罢她准备掏钱包: “我把钱给回你。” “啪——” 她的手背被扇子轻轻拍了一下,她不解地朝童磨看过去,只见对方一脸泫然欲泣,仿佛她是一个什么负心汉似的: “呜...我只是想送给我的野蔷薇一个小小的礼物,生活本来就那么艰难了,你难道连我这唯一的乐趣也要剥夺吗?” “......” 我的天爷啊。 三浦呆呆地看着童磨,半晌她才尴尬地笑了笑: “谢...谢谢你。” 于是上弦二立马给她玩了个变脸,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换成了笑得阳光灿烂的表情。正巧这时候店老板把礼物包装好了,用一个精美的盒子装了起来,童磨从老板手中接过,再一脸笑意地递给三浦春,嘴角上扬,声音如羽毛一般轻巧飞扬: “我的野蔷薇,祝你...武运昌隆。” 最后的字眼被他漂亮的唇形吞没,三浦春先是一愣,随后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盒子,笑盈盈地点头: “嗯!” 这个祝福好,她收下了! --------------------------------------------------------------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岳飞 第93章 三浦春在昏暗的长廊上奔跑着,一只手握着腰间的日轮刀,满脸警惕。她是作为第一先锋队进入无限城的队员,不像其他队员需要依靠鎹鸦来传送指令,她直接将自己的神识与产屋敷耀哉的神识连接,这样他可以直接共享自己的位置和视角,不过因为产屋敷耀哉同时操控几十只鎹鸦,掌控不同队员的情况,所以三浦春更多地还是起到一个探路的作用。 无限城就跟童磨描述的一样,明明在外观上只是一所正常的和屋,然而一进去,就是混乱颠倒的世界,有着几百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房间,每一条长廊都连接着不同的房间,更重要的是,这个无限城是被鬼操控的。 三浦春和炎柱炼狱杏寿郎原本是踏入了同一个方位的两条长廊,然而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拨弦声,两人正在行走的长廊瞬间移动,三浦春还来不及说一声什么就和炎柱分开了。最终就变为她一个人朝着未知的方向行走。 “这样不行。” 她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四周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和楼梯,低低地咒骂一声: “见鬼的无限城,以为这是霍格沃茨吗。” 她脸色有些凝重:第一先锋由她、炎柱炼狱杏寿郎、霞柱时透无一郎、岩柱悲鸣屿行冥组成,他们四人最重要的目标并不是直接开战,而是抓紧时间把第一手情报传送回主公,好让他指挥整个行动。然而他们甫一进来就别分开了,这更像是一个下马威,是来自无惨的一个下马威。 三浦春面色有些不好看,她闭眼,屏息运气,将周身的探查力度调到最大,在脑海中的黑暗世界里,渐渐地浮现出了无数蓝色的线条,线条内部仿佛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共同的一个方向向四方散发。三浦春再缓缓睁眼,紫葡萄色的眼中心似乎闪烁着若隐若现的蓝光,她再上下左右打量了周围房屋,能清楚地看见房屋的背后都被那些蓝线所连接操控着,看来,那些蓝线很有可能就是身为上弦四的鸣女操控无限城的血鬼术。 三浦春放下心来。 不足为惧。 她伸手,右手手腕上带着锖兔送她的银镯子,她把散落的发丝往耳后拂过,略过了发上精致的水晶飞鸟。随后她用左手从左侧的发上拿下那枚莲花状的发夹,把其中一个有些尖锐的角对准了右手的大拇指,闭眼,心一狠,刺破了大拇指。 淡淡的铁锈味弥漫室内,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蓝线背后的主人蠢蠢欲动的心情。 三浦春才不管这些,她抓紧时间用血线在两壁画出符咒的印记,双手结印,嘴里咏唱: -- 第173页 “南之心脏、北之眼瞳、西之指尖、东之脚踵、随风而聚、驱雨而散,缚道之五十八——掴趾追雀!” 她的脚下蓝光四起,浮现出了阵法,她将最后的结印往阵法中心按去,瞬间,整座无限城在她眼前都变成了透视图,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第一先锋队的其他柱们,甚至还找了隐藏在无限城内的所有上弦。 阵法完成,她微微笑了笑,止住了血口,透过灵识将所有的情报传达给产屋敷耀哉: “主公,您刚刚有看到吗?” 她在展开鬼道的时候共享了视角。 过了一会,她听见了产屋敷耀哉轻柔的声音: “我都看见了,接下来,我会派遣第二梯队,希望作为先锋队的你们多加小心。” “是,主公也多加小心。” 三浦春点头,收起了灵识,站直了身子,随后侧过身,静静地等待从后方逐步逐步走上前的人。 或者说,上弦三。 三浦春看着眼前粉发全身布满条状刺青的青年,直接转身面对着他,进入备战状态。她听童磨说过上弦三猗窝座这个鬼,据说他变成鬼之前是武术战士,因为追求极致的武学境界被无惨招揽,化身为鬼。他讨厌弱者,尊敬强者,因为觉得妇女和孩子是弱者中的弱者,因此他不吃女人和孩童。他并不使用任何武器,而是赤手空拳,血鬼术是以感知斗气为主的一些列武术打击。 赤手空拳么...三浦春看着猗窝座的拳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日轮刀,诡异地沉默了。 上弦三看见自己面对的猎鬼人只是个女人,不知道他是过于自信还是看不起三浦春,他竟然说: “我不与女人为敌,而你只是个弱者,今天算我心情好,我不打算杀你,但是你们其他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 三浦春听着猗窝座的宣言,有一种被鄙视了的屈辱感,她将日轮刀从腰间拿下,斗篷也脱下,一下子觉得浑身轻松。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一下子以几乎看不见身影的速度朝猗窝座攻去,一条飞腿直朝他面门踢去。 “......” 上弦三并未能预知这一言不和的飞毛腿,他堪堪用双臂挡在面门处,接下了这一阵攻击,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竟然被迫后退了三米,脚也陷进了地面。 这姑娘... 他皱眉看着已经站好的三浦春,脸上忽然浮现出了兴奋: “你很强,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他摆好了架势,对三浦春自报家门: “我是上弦三,猗窝座。” 面对气势全开的上弦三,三浦春并不胆怯,她也摆好了架势说: “我是三浦春。” 而在另一头,在整个无限城最核心也最隐蔽的房间里,造成一切悲剧起源的罪魁祸首鬼舞辻无惨以身穿黑色和服的成熟女性形象站立在高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下属:一位是有着六只眼睛,身穿紫色武士服并有着红色长发的上弦一黑死牟;一位是身穿黑红色教主袍,头戴黑色六瓣莲花帽有着七彩眼睛的上弦二童磨。 此时此刻,上弦一上弦二共享着无惨的视角,相顾无言。 无惨的额头青筋突起: “一百多年了...不仅又有上弦死在了猎鬼人的手里,无限城所在竟然被猎鬼人发现了!你们平常都在做什么!” 他一个暴怒,黑死牟和童磨瞬间吐出了一大口血。 “唔......” 童磨低头皱着眉,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抽空看了一眼身边的黑死牟,只见那位高冷的鬼杀队原队士六只眼睛里已经弥漫上了一丝阴郁,上弦二几不可闻地嘴角上扬,过了一会,他直起身,用带着一丝委屈的表情对无惨说: “无惨大人息怒,即便如此,鬼杀队的战力依旧是不值一提,哪怕他们真的发现了这里,也是他们命不好。” 因为深刻地了解自己这位屑老板的怂性,他尽全力做出一副自信非凡的表情,果然,无惨紧皱的眉头才微微的舒展。 “上弦三已经迎战了,他什么都好,可惜弱点就是女人。他现在的对手就是鬼杀队的一个女队员,以他的脾气,肯定是轻轻放过。你们待会无论谁遇见那个女队员,务必给我杀了她。” 无惨说完,将视角调节到了猗窝座那头,于是在场三人的视野里迎面飞来一个巨大的火团,伴随着一声“赤火炮”,轰地一声,被击中的猗窝座就像掉进了坑里。 看着都觉得有点疼。 无惨瞬间关闭了猗窝座的视角,沉默了一会,说: “是猗窝座手下留情。” 童磨用扇子遮住下半脸,面无表情地想:手下留情那就应该是走遁才对,直接站在原地接人家的大招,上弦三平常也不见脑子那么不好使啊。 大概是小春实力又进步了,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还可以把上弦三压着打,不愧是他的野蔷薇。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 童磨眼睛转了转,说: “无惨大人,既然猗窝座阁下不愿意对女人出手,不如由我去替换他。” 童磨之前在所有鬼之间臭名昭著就是因为他只吃女人和孩童,没错,跟猗窝座的习惯完全相反,所以他在十二鬼月,哪怕在鬼中之屑鬼舞辻无惨那都不太受欢迎。虽然之前他会有些头疼自己没有一个好人缘,但是此时,他却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好人缘。 -- 第174页 不然鬼舞辻无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嫌弃地要赶自己走了。果不其然,听了童磨的提议后,无惨直接开口赶人: “没想到你这让人反胃的爱好也有发挥作用的一次,那么你去吧,但是你也知道,我不希望看到什么。” 鬼舞辻无惨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凛冽,童磨笑得一脸如常,微微行了一礼,随后对着后上方一个抱着三弦,头发遮着眼睛的女鬼说: “鸣女,拜托啦,把我送到猗窝座阁下那里吧。” “......” 被称作鸣女的新晋上弦四沉默无话,只是轻轻地拨了一下弦,童磨就被传送走了。 室内只剩下上弦一黑死牟,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他忽然主动开口: “我感应到了我的后代,我需要亲自送他与先祖团聚。” “你确定?”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左臂右膀,战国时期鬼杀队的重量队员之一,月之呼吸的创始人,继国缘一的哥哥继国岩胜。能够把黑死牟从鬼杀队曾经的主要站力变成鬼,变成自己的战力,这是他作为鬼王无论过了多少个百年都能拿出来炫耀的。 然而,黑死牟虽然变成了上弦一,但是他一点也不惧怕无惨,甚至还可以在无惨发飙的时候光靠凉飕飕的眼神就劝退还想发脾气的屑老板。 所以搞情报小能手童磨知道这两鬼之间复杂的一个从属关系后,在暗处不断地挑起无惨对继国缘一的恐惧,而后迁怒于改名成为黑死牟的继国岩胜。而虽然黑死牟嫉妒自己的弟弟,但是也无法忍受他人的诋毁,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目前效力的甲方。 鬼舞辻无惨并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因diss继国缘一而刷爆了黑死牟的厌恶值,而上弦一在得知自己的后代时透无一郎已经是鬼杀队的霞柱并且此刻已经进入了无限城,不想看到无惨那张鬼脸的黑死牟选择走人,甚至不再看无惨一眼,冷静地发话: “鸣女。” “噔——” 无需多言,鸣女一拨弦,黑死牟离开核心聊天室。 鬼舞辻无惨觉得甚是没有面子,而一向爱迁怒的他自然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怒气,他直接扇了鸣女一巴掌,骂了句: “废物!” “......?” 上弦四鸣女摸着疼痛的左脸,满脸问号,但是还是抿抿嘴,没说话,只不过,转身往房间内部走的无惨并没有注意到,鸣女伸手从三弦中虚虚扯出了一丝血线,随后把它弄断了。 回想起上弦二曾经擦肩而过说的话,鸣女抱着三弦的手颤抖了一下。 她一直都和其他的上弦一样,对巧舌如簧的万世极乐教教主不喜,但她也深刻地清楚舌灿莲花的童磨才是保证无惨无忧生活的财库,平日对他远而敬之。然而,那句轻轻的话语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你...难道不想得到自由吗?” 有着精致容貌和绝美七彩眼眸的青年说着这句话,眼神里都是能够把人吸进去的引力。 鸣女抱紧了三弦。 她想得到自由,做梦都想。 --------------------------------------------------------------------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李白 第94章 童磨到达猗窝座处的时候,刚好看见三浦春一脚把双手挡着面门的猗窝座踢退了三米远。他眼睛一眯,用极快的速度上下打量了猗窝座:因为鬼超强的恢复能力,上弦三的外表自然是没有任何伤害也不灰头土脸,只是他衣服上残留的破损的痕迹证明他之前好几次被三浦春中伤。 童磨再看向对面的三浦春,只见她身上的衣服破损了好几道口子,只不过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看样子,上弦三的血鬼术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攻击力,反而被其压制。 一瞬间摸清楚场上方向的童磨很快进入了角色,他展开了扇子,对看到他来脸色不好看的猗窝座说: “哦呀哦呀,我来的不够巧,没成想猗窝座阁下竟然被自己嘴里的弱者给逼成现在这个样子。” “童磨,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上弦三没好心情地说,随后继续摆出攻击的阵势,对站在一旁的童磨进行驱赶: “我现在正打到兴头上,你若只是路过嘲讽我,大可不必,还不如围堵其他的猎鬼人去。” “哎呀哎呀,那可不行。” 童磨摆出一副让人看了咬牙切齿的微笑: “上弦们都知道猗窝座阁下对女人充满怜惜之心,是断然不会为难女人的。无惨大人深知这一点,担心猗窝座阁下过于宽容而误了时机,特意派我过来替换你的。” 猗窝座皱眉,终于分出一个眼神给童磨: “无惨大人派你过来的?” “嗯,没错。” 童磨笑意盈盈地任他打量,丝毫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猗窝座皱着眉头打量他半晌,终于还是收回了摆好的架势,站直身子,看着对面一直没有动作的三浦春,说: “我无意杀你,但这位可就不一样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猗窝座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童磨一直维持着恶人一般的笑脸,看着猗窝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这才转回身,看着三浦春,忽的切换成了一脸心疼: “我的野蔷薇,那个大老粗没有伤到你吧?让我看看!” -- 第175页 他几步走到三浦春的身边,上下左右打量她。 三浦春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任他打量,一边说: “没事,一些皮外伤,我刚刚已经止血了。” 她展示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给童磨看,基本都是一些小擦伤。 猗窝座的血鬼术“术式展开”是根据探索对手的“斗气”而捕捉对方的招式路线,最后操控“斗气”进行攻击,由于他不借助武器,而是透过无形的“气”形成招式攻击对手,因此给对手造成的打击都是内部伤害。然而三浦春并非是利用斗气去进行战斗的人,她使用的是单纯的物理攻击——体术,将自身的灵气集中在四肢,赋予比平常大几十倍的攻击力度,因此,猗窝座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斗气去追逐三浦春的攻击线路,而三浦春又同时配合瞬步,因此猗窝座几乎在肉搏。 要不是他变成鬼之后肌肉坚硬,他才不会仅仅只是被三浦春踢得往后退几米,而是直接被打趴下了。 童磨看着三浦春原本光滑的手臂上出现的擦伤,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明白这是“情感”的一种,他却不知这种感觉叫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他的野玫瑰。 “猗窝座阁下的路数太粗鲁了,我们小春可不要跟他计较,这个夜明珠送给你,小春不要生气。” 他一边摸着三浦春的脑袋,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放到三浦春的手里。 “???” 三浦春满脸问号,愣愣接过这个小布袋,轻轻打开了布袋口,差点被亮瞎,她赶紧又把布袋扎紧,无奈地对童磨说: “你是开珠宝商店的吗?随时都往身上带那么多的珠宝。” “唔......这个提议听着不错。” 童磨笑眯眯地说: “等大战结束了,我倒真可以开个珠宝店。” “听着的确很不错,你那一屋子大宝贝,随便一个都可以是镇店之宝了。” 三浦春也幻想着大战结束后的景象,幻想着原本好好当教主的童磨摇身一变变成了西装革履的珠宝商,忽然觉得很有画面感。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时代,或许没有机会看见童磨当珠宝商人的样子了。 这么想着,她的神色有些黯然下去:言灵是肯定要解除的,无论童磨怎么想,她最后都要和他解除双方的联系。等到那时候,童磨就自由了。 童磨似乎没有注意到三浦春的脸色有些变幻莫测,他高兴于三浦春并没有拒绝收下他的礼物,随后他好心情地发出邀请: “如果我开了珠宝店,那小春来当店老板吧如何?” “啊...哈?!” 巫女震惊了,她看着童磨,有些无语: “就算真的开了珠宝店店老板也当然是你当啊,怎么可能是让我当呢,你这脑子怎么想的!” 童磨不以为意,金扇一摇,一派风流: “我毕竟是个教主,抛头露面不合适。” 三浦春翻了个白眼: “我抛头露面就合适了吗?” “依我看,正好。” 童磨笑眯眯地又揉了一把三浦春的狗头。 “停停停。” 三浦春努力地在童磨的魔爪下保护自己的发型,她好不容易打消了童磨继续□□自己的头发的行为,才问: “对了,鸣女答应帮助我们了吗?” 谈及正事,童磨收敛了过于灿烂的笑容,换成了志在必得的表情: “那当然,毕竟,鸣女和别的鬼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三浦春有些好奇地问着童磨,听着上弦二的语气,这里头似乎有隐情。童磨看着三浦春好奇的眼神,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 “啊,小春真的太可爱了!真想一屁股坐死你!” “嗷!流氓!” 三浦春惨叫。 鸣女抱着三弦静静地守在无惨的房间外,她可以感受到整座无限城各处都爆发出了战斗,实力强劲的上弦们和组团攻击的鬼杀队成员们一招一式都带俩极大的破坏,将整座无限城打得摇摇欲坠。 鸣女抱着琴的手臂紧了紧,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变成鬼不长不短的这一段时间:她和其他被无惨变成鬼的上弦不一样,她并非自愿,也不是由无惨注入血液成为鬼的。她还是人类的时候是一位琴师,弹得一手好三弦,她是在一次鬼的觅食行动力因意外被前任上弦四变成了鬼的。 她原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个性,变鬼以后也一样。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吞食人类的欲望,也可以继续向普通人一样的生活,除了不能见太阳。这对鸣女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于是她继续安心地待在自己弹琴的地方继续琴师的工作。 后来,她为了能够安心磨炼琴技,开辟了任由她操控的琴室,起初这个血鬼术并没有入任何上弦的眼,更加不会进入无惨的眼中。然而,当某一次化身为少女模样的无惨为了躲避鬼杀队的追查而误入了鸣女的琴室后,因为琴室由鸣女操纵,因此成功躲过了一劫。这个原本仅仅是为了练琴而开发的血鬼术终于入了无惨的眼,于是无惨强制给她注入了更多自己的血液,命令鸣女扩大琴室的内部空间,甚至还把琴室名字从“曲水流觞”改成了“无限城”。 从此以后,鸣女就像是被绑定在了无惨身边,不仅自己的琴室被征用,还要随时负责当司机传送所有鬼,由于无惨性格太烂时常被其虐待打骂。 -- 第176页 从未吃过一个人,一直安安分分的鸣女终于在上弦二的挑拨下觉醒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鸣女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门,门的背后就是虐待了她五十年的鬼王。 她抬起右手,握着指板划过琴弦: “铮——” 整个无限城开始摇晃,所有的房间开始扭曲。 “鸣女!你在干什么鸣女!蠢货!” 无惨的叫骂声从房内传来,然而房门早已被关死,无惨控制无限城核心的血线早已被抽出,他此刻□□乏术,只能通过血鬼术控制鸣女。 “噗——” 鸣女吐出了一口鲜血,却仍然抱着三弦,拨了三下,锁链直接将和室的门紧紧地锁上,不被任何外力所驱使。 “.......” 鸣女探头,幻想着上方会是阳光,童磨告诉过她鬼杀队已经配出来能够使鬼变回人的药物,她想重新回到阳光下。 即便再也无法拥有琴室,像从前那样在里头磨炼琴技,她也想回到人间,像以前那样,抱着她的琴,一曲终了,赢得别人的掌声。 “我...我不想再被你操控了。” 她低低地说着,又吐出一口血。 此时,感受到整座无限城改动的三浦春和童磨对视一眼,而后默契地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同时,灶门炭治郎进入了无限城,眼神坚定,身边跟着一个透明的身影,继国缘一。 “希望先祖保佑。” 鬼杀队大本营内,产屋敷耀哉虔诚地祈祷。 命运的齿轮在重组后终于转动,一切都将被改变。 ----------------------------------------------------------------------------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王昌龄 第95章 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的最终大战结束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从某一种程度上而言还算是轰轰烈烈吧,毕竟,不断挣扎反扑的鬼舞辻无惨也算是大战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上弦四鸣女临阵倒戈,将无惨反锁在无限城里,鬼舞辻无惨怒气值到达临界点就要挣脱禁闭时,已经成功蜕化的灶门炭治郎赶到,而三浦春偷偷给炭治郎身边继国缘一的亡灵输进去了一部分灵力,使得其实体化。这下好了,怒气冲冲正准备大开杀戒的鬼王踢开房门第一眼见到就是昔日天敌,刹那间,来自两百年前被继国缘一统治的恐惧瞬间席卷他的全身,被那双凉飕飕的眼睛注视着的无惨头一个反应就是爬回房间里,然而,一把红色的日轮刀横在了他的眼前,眼神淡漠的战国武士看着他,静默无言,似乎在问: “小老弟,别来无恙?” “......” 无惨沉默半晌,忽然朝天怒吼; “黑死牟!黑死牟你在干嘛呀黑死牟!你还不快滚过来!你弟弟在这里啊!” 然而他叫破喉咙也不可能把上弦一召唤到这里,因为上弦一黑死牟,原名继国岩胜的六眼上弦和自己的后代时透无一郎打得难解难分。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时透无一郎还有一位同胞哥哥时透有一郎,只不过在不久之前遭遇了鬼的袭击,为了让弟弟活下来,时透有一郎把弟弟给骂走了,最终命丧鬼腹。时透兄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武士兄弟之一继国岩胜的后代,他们的父母意外丧命,他们相依为命生活在山里,一直有心寻找继国后人的产屋敷耀哉终于找到了他们栖身之地,天音夫人曾几次去招揽,然而都被想要保护弟弟不愿意让弟弟牵扯进复杂事件的有一郎赶走了。 因此在意外遭遇鬼的袭击时,拒绝进入鬼杀队的时透兄弟毫无抵抗能力,最后,有一郎有所感悟,用尽全力赶跑弟弟,用自己的肉身抵挡鬼的袭击。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时透有一郎惨死,而加入了鬼杀队的时透无一郎也从一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少年变成了三无少年。然而,他不愧是继国后代,仅仅拜师两月就完全掌握了呼吸法,还无师自通创造了霞之呼吸,晋升为柱,实力不俗。 而今他对上已变成上弦一先祖,却并不退缩。 继国岩胜对后代的能力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自豪感,但他还是说: “作为我的后代,你的能力的确能够让我夸赞一句年少有为,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 时透无一郎一向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因此他并没有给黑死牟一个答复,直接开战。 而上弦三猗窝座则对上了鬼杀队最具精神力的炎柱炼狱杏寿郎,事实上这并非他们的第一次对战,因此双方都没有多言,直接上手。和三浦春对战猗窝座时使用的纯物理攻击并不一样,炼狱杏寿郎更多的还是使用日轮刀和呼吸法,虽然对猗窝座的压制会比较少,然而双方似乎都把这当成了拼上性命的对战,都挺享受的。 上弦二童磨早就为了他的野蔷薇倒戈,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记挂着对其他的上弦的同僚之情,盼着他出手相救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他只是拉着三浦春站在一边欣赏炭治郎和继国缘一对无惨的绝命追杀,一边看着三浦春左一个鬼道右一个缚道防止无惨逃脱。 得知自己的下属早就背叛了自己,释放了原型,有着五个心脏八个脑袋的无惨破口大骂: “原来是你!童磨!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就不应该留你在身边,早就应该杀了你才对!” -- 第177页 他八个脑袋看着面目狰狞,童磨握着扇子“惊呼”: “天啊,我好害怕啊,可是无惨大人,你千不该万不该,欠我们工资不发,害得我们只能另谋高就。” “你说什么?!” 无惨怒吼,却被继国缘一一刀削去一个脑袋: “别乱叫,有点烦。” “你!!!” 另外四个脑袋看着被继国缘一削落的脑袋,睁大了眼睛气急攻心,又想要开嘴,却看着红发的武士举起了日轮刀,毫无生气的眼神仿佛在问他: “还叫吗?” “......” 不敢了,大哥。 无惨只好不再去找童磨麻烦,专心对付眼前两个拥有日之呼吸的猎鬼人。 三浦春看着灶门炭治郎和继国缘一合作着用日之呼吸法挥除了绝美的刀迹,不由得赞叹: “日之呼吸真的好美好耀眼啊。” “是吗?” 童磨兴趣缺缺地朝他们看了一眼,转而轻轻在三浦春头上敲了敲: “我觉得水之呼吸最美呢。” “是吗?” 三浦春有些高兴,抬头问童磨道: “为什么呢?” 上弦二歪了歪脑袋,七彩的眼眸转了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因为...水之呼吸的蓝色和我的雪童子很相配啊。都源于水,都是晶莹剔透的。” 他似乎意有所指,然而三浦春却只是笑了笑: “锖兔和义勇肯定不会这么想。” “......” 童磨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三浦春,半晌,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哎...小春怎么像个木头一样呢。”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然而这家伙还是迟钝的好气人啊。 “啊?我像木头?不可能吧?” 三浦春冷不丁被童磨说像木头,丈二摸不着头脑,从来都是她说别人像木头,还没有体验过被别人说像木头的经历,她有些不解,但是看见童磨已经有些意兴阑珊的表情,她也不好意思去询问为什么了。 鬼杀队与无惨的战斗持续到天际泛白才落下帷幕,鸣女最终舍弃了鬼的身份,任由蝴蝶香奈惠将手里的药剂打进她的血管中,不一会,她浑身仿佛灼烧,随后,她变回了久违的人的模样——一个有着温婉笑容的弹琴的姑娘。而在她变成人的瞬间,无限城轰然解体,所有人都暴露在了阳光下,除了早就被三浦春用黑色的遮阳伞盖住的童磨,无惨和黑死牟,猗窝座都被阳光燃烧成了灰烬。 黑死牟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执念,心甘情愿被阳光带走,而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他嫉妒了几百年的弟弟,继国缘一,他站在他的面前,脸上依旧是熟悉的清冷的表情,他看着黑死牟,开口缓缓道: “哥哥,再见。” “缘一......” 黑死牟,不,应该是继国岩胜挣扎着抬眼看向弟弟的眉眼,却看见了他右边的腰封一直带着的那根他亲手给他做的笛子,那一瞬间,他终于释然了。 “缘一...再见。” 再也不见了。 猗窝座觉得阳光一点也不灼热,因为他看见了,他看见了早就被他忘记的未婚妻,恋雪,穿着粉色的和服,言笑晏晏地朝他伸出手: “狛治哥哥,我们一起走吧!” “恋雪......” 猗窝座,或者应该叫他狛治,终于想起来了,他最初变成鬼,并非是因为追求武学境界,而是因为他的未婚妻被仇家杀死,他想要报仇,手刃仇家而被无惨看上,变成鬼后,他就忘记了她,失去了对她的记忆,一心以为自己想要追求武学境界。 “恋雪,我们走吧。” 他释怀一笑,牵住了恋雪的手,走向了黑暗中。 造成一切悲剧的鬼王,鬼舞辻无惨,在他消失的前一刻既没有至亲的人相送,也没有心心相印的爱人前来迎接,他只是孤独的,在灶门炭治郎带着已经变回人的妹妹祢豆子的注视下灰飞烟灭。 “蓝色...彼岸花。” 鬼舞辻无惨直到消失的最后一刻还念念不忘着他一直未找到的蓝色彼岸花,而安顿好童磨过来收尾的三浦春正巧听到了这个名词,她面露惊讶,看着无惨睁大的双眼,半晌,才犹豫地说: “你在说蓝色彼岸花吗?可是...那是只在白天才盛开在富士山上的花,到了夜间就自动枯萎了。” “什...什么...不可能...” 无惨血红的眼睛满是不甘,看得三浦春退后几步: “是的,蓝色彼岸花,是只在白昼开放的永生花。” 她看着无惨只剩下的一个头颅,转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穷尽千年想要找到的蓝色彼岸花实际上却偏偏开在阳光灿烂的清晨。你这一生...既可怜,又可笑。” “......” 阳光越来越盛,鬼舞辻无惨带着最后的一丝不甘最终消失在了茫茫天地间。 一切终于结束了,长达几百年的,人类与鬼的斗争终于结束了。人们相拥庆祝,喜极而泣,他们牺牲了许许多多同伴为代价,终于换来了最后的安宁。这是来之不易的喜悦,也是令人振奋的。三浦春站在一旁看着所有人的欢呼庆祝,心里也为他们而高兴,造成千年以来人类悲剧的源头终于被消灭了,也就意味着,鬼杀队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世间从此再没有鬼。 -- 第178页 不,等等... 三浦春皱了皱眉头,恍然大悟地往后看去,就看见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前上弦二举着她给他的黑色遮阳伞,站在身后茂密的树林里,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们。 啊,这还有个鬼没解决。 三浦春大步流星地向童磨走去,她走近他,童磨忽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她说: “恭喜你,我亲爱的野蔷薇,祝贺你凯旋归来。” “谢谢......” 三浦春背着手,有些忐忑,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试探性地问: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打算变回人类吗?” 她颇为认真地看着童磨,而有着七彩眼睛的依旧美丽的教主大人沉吟半晌,却问了一个问题: “变成人类的话,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什...什么?” 三浦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童磨却紧接着追问: “你始终要离开的,我都知道,如果我变成人,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吗?” 他第一次,用那双七彩的眼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野蔷薇,一定要等到来自她的回答。三浦春心中大震,她愣在了当下,犹疑了半晌,叹了口气: “你是认真的吗?可是...你并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那些东西很重要吗?” 童磨并不关心三浦春脸上的纠结,他只是轻轻摇着扇子,对她叹息: “你是谁,你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在意的不过是和你在一起。” 他说完这句话,轻轻地把手搭在三浦春的头顶,少女怔怔地看向他,七彩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里头似乎开始聚集了触手可及的情感。 “你...好像不一样了。” 三浦春愣愣地说道,而童磨只是笑眯眯地说: “那...这个不一样的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什么嘛...你这是强买强卖啊...你不要你的万世极乐教和大宝贝了吗?” 三浦春有些动摇了,然而还在试图最后的挣扎,然而心意已决的前上弦二非常洒脱: “我如果变成人,就不再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了,那么自然极乐教也就解散了。至于那些大宝贝,无所谓了,就让若叶以极乐教的名义拿去做慈善吧,让她安顿信徒们以后的生活就好。” 他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万世极乐教的事情,甚至连教会解散那些原本信徒们的去向都安排好了。三浦春看着他铁了心要走,没有办法,只能跟他约法三章: “那...你先跟我解除言灵关系,如果你变成人了,言灵就更危险了。” “诶?可是,我一向觉得言灵是和小春最密切的联系,我还可以继续拒绝吗?” 童磨没想到这一茬,试图讨价还价,然而三浦春很坚决: “不解除言灵你就不能跟我离开了。” “那...好吧...” 为了跟着他的野蔷薇走,上弦二只能点头答应。 看着童磨终于答应解除言灵,三浦春松了一口气,最后她朝童磨伸出手,笑脸比现在的阳光还要灿烂: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三浦春,土地神的代言人,神位继承者。” “诶......” 童磨伸手握上三浦春的手,却是一脸疑虑: “小春原来是神位继承者吗?我忽然觉得...不变回人,才能配得上你。” “哈?!你都在纠结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浦春一脸懵,而童磨则陷入了自我纠结,开始拔起身边的小草一边说“变人、不变人,变人、不变人...” 看着专心致志沉迷于拔草大业的童磨,三浦春决定暂时不打扰他,于是她转而回头找其他的小伙伴们道别去了。 最后,三浦春在和所有大正时代的友人们都好好地道别后,她带着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变成人的童磨回到了本丸。 站在预备使用回城符的树林里时,三浦春看着手中的回城符,低头又看着和童磨紧紧相握的手,她最后又问了一句: “你确定吗?跟我回去,然后面对上神的肃清计划。” 面容绝美的鬼轻笑一声,用温暖的手指触碰了她的掌心,轻声道: “我心中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三浦春蓦然一笑,和他一人捏着回城符一角,撕开,一阵蓝光包围着他们,瞬间就带着他们消失在原地。 --------------------------------------------------------------------------------- ‘云破林梢添远岫,月临屋角分层阁。’ ——辛弃疾 第96章 本丸内,有着淡金发的童磨依旧穿着月白色绣着金丝暗纹的教袍坐在大广间,任由身边围着他的一群刀剑们打量他,他都是维持着一脸温和的表情。当然了,他也仅仅是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慌乱不安:三浦春虽然告诉他本丸的情况,他也做足了准备面对一大群付丧神的场景,然而...他环视一周,露出苦笑: 他的野蔷薇可从来没有透露过她的家人是一大群刀剑付丧神啊。童磨作为鬼,还是上弦二,最近因为和三浦春体内崩玉共享的原因,身体里的因素还发生了改变,不仅向鬼神靠拢,也逐渐和三浦春一样对灵力产生了敏感度。 所以他一进大广间就可以感知到,这里的每一个刀剑付丧神都实力不俗,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和无惨制造的那一群所谓的战场机器完全不同,这群刀剑付丧神不仅带着兵器特有的锋利杀气,还有着比鬼杀队高出不少的战斗经验,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位刀剑付丧神都可以拿去跟继国两兄弟进行对比。 -- 第179页 童磨是个极为识时务的鬼,在实力有差别的情况下,他表现得非常乖巧纯良,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让刀剑付丧神们细细打量后再暗自思考。 须臾,付丧神之间的窃窃私语终于结束了,大广间恢复了平日的热闹,刀剑们开始和童磨交流打招呼。 “你就是姬君从大正时期带回来的友人吗?” 开朗的乱藤四郎凑到了童磨的跟前问,蔚蓝的眸子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听姬君说过,你是鬼是吗?” “......” 童磨不太清楚三浦春是怎么跟刀剑们描述自己情况的,仅仅是点点头回应: “是的。” “这样子吗?但是你的身上...” 乱藤四郎眨眨眼睛,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的身上有姬君的气息,你是和姬君结契的伴侣吗?” “结契?伴侣?” 冷不丁被问道这样的问题,童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身上 有三浦春的神性,所以被乱藤四郎误认为是三浦春的结契伴侣的。 说到伴侣...童磨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乱藤四郎的疑惑提醒了他,他觉得他有必要与他 的野蔷薇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伴侣这个词听着还挺顺耳的,他有必要去争取一下了。 “那个...童磨殿下...对吗?” 一个轻柔软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童磨循声低头,才发现是一个有着一头粉发的小男孩睁着蔚蓝色渐变的漂亮眼睛看着他。见他望过来,男孩似乎有些害羞,随后又鼓起勇气对他说: “童磨殿下的眼睛真美丽,像彩虹一样。”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童磨也一样,他低头,看着小男孩精致的五官,笑了开来,柔声问: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羞涩地笑了: “我叫秋田藤四郎,现在是姬君的佩刀。” 说到“佩刀”二字的时候他挺起了小身板,似乎很自豪的样子,童磨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但还是迎合他: “秋田君真厉害,已经是小春的佩刀了,你一定有着过人之处才会成为她的佩刀。” 童磨并不会小瞧这里的每一位刀剑男士,他只是不入世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事实上,他甚至知道在场所有的刀剑男士几乎吗都比他年岁要长,除了个别的一些刀剑男士,因此他并不会笑看如秋田藤四郎这样孩童模样的短刀。 秋田藤四郎得到他的赞扬,很高兴,渐变的蓝眼睛都微微眯起: “我只是因为巧合所以成为姬君的佩刀,但我会努力的,朝着成为优秀的佩刀的,目标前进。” “期待你的成长。” 童磨第一次当面听到这样充满生机的宣言,觉得难得的有趣,于是他顺着秋田藤四郎的话,给他打气。 而一直在一边观察着童磨与本丸刀剑们的互动的鹤丸国永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地走出门外,髭切倚在廊柱旁,淡淡地说: “大的那个一言不合带球跑,小的这个二话不说带人回,到头来只剩中间那个是循规蹈矩的,还是我们自己教的。到头来,到底是我们的主公过于激进还是我们太保守?” “髭切殿下言重了。” 鹤丸淡淡地说: “事情并没有你说的这样严重,没必要在这上纲上线,你若真的有意见,何不直接去和秋穗提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听髭切绵里藏针,次数一多鹤丸国永有些疲乏。 “哼,你觉得她会见我吗?” 有着奶白色头发的源氏重宝轻轻地哼了一声,鹤丸摇头: “说实话,你只要别每次看到秋穗都一脸苦大仇深,你就不会一直都被她拒绝见面了。” “说的轻巧...” 髭切低头喃喃自语。 鹤丸国永见不得髭切又在这里自怨自艾,还是本着同僚之情劝他到: “不是我说,你别在纠结那么多陈年旧事了,姬君现在为了春子留下,这就是最好的诉说你心事的时间。虽然姬君的伴侣也在,不过以你的性格,当他是空气这样的事情对你而言也肯定是小事。你也该和姬君和解了,毕竟,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鹤丸国永意有所指。 髭切听后,没有回话,却是低头沉吟起来。 另一边,三浦春垂手站在秋穗的面前,面色平静。她的外婆刚刚发了一通火,因为她带回来一个异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红发的土地神又忽然平静了下来,似乎又接受了这个现实。她细细地打量自己的外孙女,看着那孩子虽然忐忑但眼神却带着难得一见的坚定,她心知这一次斗法是自己输了,半晌,她叹口气: “你不愧是我的后代,一举一动都带着我的影子。的确,我本身也是个异数,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我也做的多了,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你。既然你我都是这样任性的人,那么你带回来的这个异数与我过去的哪些事情相比也不算什么了。” 秋穗苦笑,而后收敛表情,最后郑重地问她: “我不追究你带他回来的责任了,我只问一个问题,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你是以什么身份将他带回来的?” “友人的身份。” 三浦春这样回答。 “友人吗?” 秋穗沉吟半晌,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第180页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你一向迟钝,对情感之事不甚敏感,你自己再好好地考虑清楚吧。” 她说完,看见三浦春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内心稍安: “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事情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你回头跟那个叫童磨的说清楚吧,虽然他是自愿跟随你回来,但你也不能蒙骗人家,我们是什么情况就要说得明明白白。” “他都知道,外婆。” 三浦春低低地说: “回来之前,我跟他说过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很坚定的和我回来了。” “是吗...” 秋穗看着外孙女紫色的双眼,沉默半晌,笑了,她看向门外,忽儿说道: “你觉得他现在,会在外头等着你吗?” “孙女不知道。” 三浦春跟着自己外婆的视线望向背后的门,并不是很确定地说: “他一向是个喜欢玩乐的性子,或许此时正和其他人玩闹吧。” 秋穗一听,乐了: “你这么没自信?他是为你而来的,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希望得到我的同意。” 秋穗伸手搭上了门上浅浅的把手,微笑地对三浦春说: “我猜,他应该是等在门外,心里有些不安,既期待又有些惶恐地盼着你出来。” 土地神收敛了神情,姿态神圣不可侵犯,蓦地,她缓缓拉开了那扇幛子门,随着门匀速被朝外打开,三浦春就看见了,一身白衣面容绝美的教主大人站在庭院中朝着他们的方向,笑容比之月色迷人,叫园中百花羞愧。 “他.......” 三浦春怔怔地看着童磨,心里的温热不断被放大,争先恐后地破闸而出。 秋穗静静地看着外孙女有些失态的表情,半晌才说: “我原先想着,你若接替了我的位置身边无人陪伴会孤苦伶仃,后来纲吉出现了,你一开始也挺心悦他。我便想着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孤单了,可谁知时间一久,你已经将他当做了亲人,不再有心悦,心动,我以为你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三浦春静静地听着外婆的心里话,不发一言,不置一词。 秋穗又看了看那个风光霁月的人物,暗自叹息一声,面上却不显: “现在看来,不过是你少不更事,没有遇见真正喜爱的人。虽然我心底并不真心愿意让你与背负了业障之人相处,但看在他一心为你而来,那些不甘心也就作罢了。” 秋穗引着三浦春走出门外,从背后轻轻推了推她: “人都来了,你总该给个名分了,就像你的外公一样,既然他找到了我,我也愿意回应他。” “我......” 三浦春被“名分”一次震撼大惊,一脸惊讶,然而她的外婆早就在背后关上了门,结束了和她的相谈。 “......” 年轻的巫女看着月下的教主,轻轻地走下了长廊。童磨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大正时期他们一同穿过人群的月夜,于是他笑了,朝她伸出手,在巫女还差一步就要碰到他时,他迈出了这一步,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 “小春,我的野蔷薇。” 他看着她,七彩的眼睛闪烁着与之前都不一样的光辉。 “我心悦你。” 他轻轻地揽她入怀,清冽的莲花香气萦绕她的鼻尖。 他的手,好温暖。 她这样想着,没有拒绝这个拥抱。 “那你呢?” 童磨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有些微的着急。 “我...” 三浦春沉默半晌,嘴角轻笑: “你那么聪敏,不妨猜猜看。” “小春作弄我,我才不猜。” 童磨轻轻地抚上三浦春的发顶,语气很轻快: “我不管啦,我就当你也一样心悦我。” 他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真是傻。 三浦春默默地想到,依旧没有说话,任由对方高兴地继续玩自己的头发。 童磨想听到的回答,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地如了他的意。 她想,来日方长。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李商隐 第97章 童磨在本丸正式住下了,他收敛鬼食人特性的时候还是蛮受欢迎的。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收养过教徒的孩子,所以他对孩子模样孩子心性的短刀们也很有耐心,有了短刀们做连系,本丸的其他刀剑也就放下了一开始的戒备,又因为很明显童磨就是三浦春未来的伴侣,因此没过多久,童磨就完全融入了本丸了。 至于童磨是否还会因为鬼的特性而吃人,这一点完全没有任何刀剑会担心,且不说童磨在跟着三浦春一起回来前就已经在珠世夫人的帮助下注射了压制鬼本性的药物,而在本丸有秋穗和浦原喜助这样的人在,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至少三浦春是知道,她外婆外公已经在研究如何完全压制童磨残余的鬼性的药物了。 “给外公外婆添麻烦了呢。” 午后阳光正好,三浦春抱着黑猫形象的四枫院夜一坐在本丸的长廊上,看着花园中的美景,挠着黑猫的下巴一片惬意。 “听起来一点歉意都没有嘛,左边再挠挠。” 四枫院夜一的声音懒懒的,在三浦春的腿上摊成了一块猫饼。 -- 第181页 “因为他们宠我啊。” 三浦春轻快地说道: “外婆虽然嘴里说着超级怕麻烦,但是还是愿意和外公一起去研究药物,这不是宠我是什么?” “知道他们宠你还不快感恩戴德,一天到晚整那么多破事,还好没出大乱子。” 四枫院夜一毫不留情地吐槽,她知道三浦春这小妮子在外头都惹了什么样的麻烦,能全须全尾回来还能捎带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伴侣她也是跌破了眼球。虽然说那个叫童磨的家伙不是个人是个被异变的被称作“鬼”的生物,但是身为死神的她什么没见过,这根本就不是个事。比起尸魂界的那些虚,童磨好歹长成了个人样,性格还行,脸也还算好看,武力值也还过得去,三浦春反正也已经不算个人了,这么一想,还是挺相配的。 于是...四枫院夜一就这样说服了她自己,接受了三浦春选择了童磨作为伴侣的事情。只不过,貌似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三浦春亲自去完成。 “你想好怎么跟纲吉说了吗?” 黑猫弓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从三浦春腿上下来坐在一边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一边说: “你知道那个孩子是喜欢你的吗?” “...很晚才知道的。” 三浦春过了一会才回答: “大概是上次他来这里找我的时候我才有所察觉的。” 四枫院夜一有些惊奇: “我以为那个孩子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明显?” 尤其是三浦春在横滨遇刺那会,夜一听本丸的其他刀剑说过,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可怕的沢田纲吉。夜一是见过那位年轻的彭格列的,只不过她很难想象那个少年发怒的样子。 三浦春皱了皱眉,忽然一把捞起黑猫,无视她的挣扎抱在怀里一顿猛搓: “纲君是我的家人,我最信赖的伙伴。我会为他难过,为他流泪,为他付出,但是回应他的感情,我觉得我做不到。” “嗷...这话你得当面跟他说去。” 黑猫在她的魔爪下不断挣扎,三浦春又揉搓了它一会才放开它说: “我当然会跟他说清楚。” 沢田纲吉是她非常珍惜的伙伴,她一定要认真地去找他说清楚,才不负他们之间的羁绊,她一直都很珍惜他们之间的这种联系,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互相把后背交给对方,老实说,她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 “嗯...希望你心想事成吧。” 黑猫好不容易从她怀里跳出来,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此时,在并盛町田中一郎的家里,太宰治又过来蹭饭了,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只红酒,一边等着宅子的主人开门一边开心地哼着歌。 不一会,红发的高大男人开了门,看到太宰治,他的肩膀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去: “太宰...你又来了啊...” “Surprise!怎么样?看到我有没有很惊喜?!我还带了酒哦!” 太宰治展示着手里的红酒,眼睛亮晶晶的,田中一郎无奈,还是伸手接过了红酒: “惊喜不惊喜的,你昨天也来过了...进来吧。” 田中。真实身份为太宰治八年前“死去”的好友织田作之助。一郎,侧过身给太宰治让道。 这时,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 “诶?田中先生的客人又来了呀?晚上好啊,太宰先生。” 隔壁房子的门开了,三浦尤美提着个菜篮,看到他们,眨了眨眼,太宰治看见她,马上转身朝她行礼: “晚上好,三浦夫人,请问小春小姐还好吗?” 来了田中一郎家那么多次,这周围的所有住户早就被太宰治调查得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田中一郎的邻居三浦一家了。早前他借着三浦春的名义和尤美搭上了话,太宰治在三浦尤美的面前还挺吃得开的。而他也顺势将三浦春目前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诚然,有一部分是田中一郎主动告诉他,好让他别再问三浦尤美。 不过因为太宰治本人探寻消息很有一手,所以三浦尤美并未察觉什么,这不,三浦尤美不仅笑得很灿烂,还说要送些水果给他们。于是,田中一郎只能钦佩地看着太宰治靠着人美嘴甜从尤美的手中接过了一篮子的水果,还都是进口的。 “三浦夫人真是心善。” 进了屋里,太宰治捧着篮子,挑了一颗大草莓吃进嘴里,一边夸赞着三浦尤美。而田中一郎默默地拿了几个水果盘过来分装,由衷地说了一句: “不愧是太宰,就是会说话。” “那当然了,毕竟,讨好女士也是一个合格的绅士必备的特质呀。” 太宰治接过了田中一郎递来的酒杯,修长葱白的手指握着酒杯浅浅地摇了摇,酒红色的液体颜色很快就变深了。 “小说写得怎么样?” 太宰治忽然问道,田中一郎一愣,随后起身,把书桌上一个文件袋拿给他看: “收尾了。” “是那个写给小春小姐的关于小鸭子与王子的故事吗?” 太宰治一边问着,一边打开文件袋,厚厚的手稿证明了这个收尾的分量,太宰治不过是在一开始稍微惊讶了一会,随后就打开稿件认真看了起来。田中一郎见他慢慢看入迷,便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餐。 等到他把食物都摆上了餐桌,就看见太宰已经将稿子看完,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一脸沉思,作家轻轻地叫了他一句,棕发的青回过神来,朝他一笑: -- 第182页 “不得了啊织田作,这个结局是升华主题自我牺牲拯救他人吗?” 大魔王利用乌鸦公主露儿迷惑了王子,而能拯救王子的只有将所有的心之碎片收回,将完整的心脏还给王子,他才可以变回原先那个勇敢的王子。然而,最后的那颗心之碎片,是托罗马西亚给雅喜儿的,能让她变成天鹅公主萩萩的红宝石。如果将红宝石还给王子,那么雅喜儿将永远变回一只小鸭子;如果不把宝石还给王子,那么...王子就永远无法从迷幻中醒过来。 “最后萩萩公主还是将宝石还给了王子,你是这样写的呢,织田作。” 太宰治翻着稿子到某一页,指着段落里头的字里行间说: “然而恢复清醒的王子,最后却选择了一直陪伴着他的,被乌鸦大魔王收养的乌鸦公主露儿,并没有选择为他付出了一些的雅喜儿呢。” 太宰治摸着下巴,声音温润: “诚然,乍一看去,这似乎不是一个很美好的结局,但是...” “但是,最终促使萩萩公主归还宝石的原因,是骑士法基亚的劝说和承诺。” 田中一郎从太宰治手里拿过稿件,翻到了前面一页: “在湖底,骑士和以普通少女形象出现的雅喜儿一同跳了双人舞,悲伤又带着一丝喜悦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之舞,而那是雅喜儿发自内心跳的最好的一次。在这一之舞中,他们二人仿若融为一体,舞姿蹁跹,水下的一切都成了最好的舞台。骑士像雅喜儿承诺,无论故事的走向如何,他都会打破先祖托罗马西亚的诅咒,陪伴着小鸭子,为她写出新的故事。” 说完,田中一郎把稿子还给了太宰治,得到了他由衷的称赞: “所以故事结局真正的主题是打破命运。” 田中一郎点头: “没错,托罗马西亚认为他是造物主,是故事中所有人物的上帝,哪怕人物察觉了他的存在,也无法打破他的规则。” 清润的声音紧接着作家的话说: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当故事中的人物察觉了自己是故事中的棋子,那么他们便会发起抗议,而既定的故事走向真的被改变了,故事中悲剧的主角们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因此,托罗马西亚期待的悲剧无法上演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帮他把稿件装回文件袋,而后又问道他的挚友: “那么,织田作,你是那个改变故事的法基亚,还是掌握着故事的托罗马西亚?” 田中一郎将文件夹抱起,想了想,才说: “对于这个故事而言,我是背后操控的托罗马西亚,但是对于我自身而言,我却是他人笔下的法基亚。” “诶.....”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最后说: “我有点好奇你身后的托罗马西亚是谁了,并且,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并且挑了那么一个对手。” 田中一郎点头,和他一同坐在饭桌两旁,举杯相碰: “没错,我们的对手是神。然而...我身后的托罗马西亚也是神。” “故事越来越有趣了,愿闻其详。” 太宰治充满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举杯: “砰——” 这对过去的老搭档再次达成默契。 -------------------------------------------------------------------------- ‘瞬间不足以成为生命的喜悦,我只相信那一瞬间的纯粹。’ ——太宰治 第98章 三浦春走进沢田纲吉书房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她还是尽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打开门朝里头走去。 一进去,她就看见了沢田纲吉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的背影,桌上摆着高高的小山一样的文件,穿着常服的少年低着头,柔软蓬松的头发四处散开。三浦春小心地站好,才敲了敲墙壁,沢田纲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她,金棕色的眸子亮了一下: “小春,你来啦!”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三浦春搬来另一张椅子: “小春,听说你又去拯救世界了,你身体好点了吗?” 三浦春刚坐下就听见这个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纲君从哪里听到我是去拯救世界了?” “是鹤丸殿下说的。” 沢田纲吉给她倒了一杯水,微笑着说。 “鹤先生总是喜欢开玩笑,你也是知道的,就别听他瞎说。” 三浦春喝着水,舒服得想晃脚丫,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在沢田纲吉家里,她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沢田纲吉只是温和地笑着,假装看不见三浦春刚刚不小心晃脚的动作,他也坐到了一边,关切地问: “小春今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啊......” 听到沢田纲吉的问话,三浦春原本惬意的心情瞬间又提了起来,紧张感又回来了,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着沢田纲吉漂亮的眼睛,原本想说的话不知道怎么地说不出口。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沢田纲吉却已经先她一步说话了: “我其实猜得到,小春。” “诶?” 三浦春惊讶了,睁大眼睛,葡萄籽的眼睛里有疑惑,有不解。沢田纲吉却没有给她解惑,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认真地对她说: “虽然不甘心,但我还想再认真地问你一次:小春,你还想当十代目夫人吗?” -- 第183页 温润的声音如同被天鹅绒包裹的珍珠,传进三浦春的耳中时还会让她忍不住颤抖。 然而,她和以往那样,听到这个问题时都是以沉默回应。 沢田纲吉便知道了。 或者说,他终于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都觉得双方一定是水到渠成,他需要留一些空间和余地给对方,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两人之间添加一把火,导致三浦春一直都将他当做了最信赖的家人,并且,她最后真的把他当家人了。 半晌,三浦春终于开口了,她直视沢田纲吉的眼睛,专注而信赖: “纲君是我最信赖的人,你永远是我的家人,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本丸的大家一样,我永远都可以把后背交给你。” “是吗......” 沢田纲吉怔怔地看着她,半晌,他站起身,朝她张开双臂: “小春,我可以抱抱你吗?” 三浦春不说话,只是站起身,轻轻地环住了他。少年的腰虽然纤细,却已经有了肌肉,身上的各处也都是精瘦的,没有多余的累赘。沢田纲吉双手把她环住,力道并不大,没有那种要把她融进身体的那种感觉,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他把下巴搁在少女的发顶,轻轻地说: “小春,你要幸福啊。” 三浦春闷在他怀里哼唧一声: “别光说我,你才是呢,我们不仅要活的好好的,还要都幸福才好。” “噗嗤——” 少年忍不住笑开: “小春真是可爱。” “那纲君就是莫名其妙了。” 三浦春从他怀里退出来,摇头的样子像个老人家。 沢田纲吉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捧腹笑起来。 本丸里,鹤丸国永感应到了某种契约的增强,他啧啧称奇,忍不住对在一旁研读文件的秋穗说: “我上次主动跟沢田提出来解除契约,他居然没有同意,刚刚我忽然感觉到契约能力竟然变强了。” “有时候会有这样的事情。” 秋穗头也不抬,声音平静: “我只能说在某种情况下,成为家人的关系会比成为伴侣更加长久。” “哦?就如同你浦原先生那样吗?” 鹤丸国永笑问,秋穗这才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 “我和他是伴侣,也是家人。” “有道理。” 银白的付丧神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点头称是,随后把这个事情抛开了。 送走了三浦春,沢田纲吉继续坐回原位,继续着先前的动作。这时候,门又被打开了,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出现在室内: “你就这样放手了?” “嗯。” 少年头也不回,他的老师里包恩难得地叹了口气: “不觉得可惜?” “......” 年轻的彭格列在文件的一角签了一个名,等到墨水干了他才把纸张放在一边,淡淡地说: “我已经得到另一种珍贵的东西。” 他嘴角微微上扬: “我是她最依赖的人,并且,我会让这一点永远不变。” 十代目的声音少见地带着一丝狡谵,他的家庭教师也只是微微地讶异了一会,随后轻快地道了一句: “那么祝你心想事成,彭格列。” 三浦春回到本丸里的时候,碰上了替田中一郎送稿件的太宰治,他看着穿着蓝裙的少女披星戴月地走上鸟居,朝她挥手致意: “晚上好啊!小春小姐!” 三浦春正拾级而上,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他,惊讶地挑眉: “太宰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走快了几步,走到了太宰治的面前,这才注意到身穿驼色风衣身形修长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见她走了上来,从善如流地递给她: “给,故事最后的结局。” “是雅喜儿吗?终于完结了?” 三浦春眨眨眼,接过文件袋,打开敲了敲,看到那稿件的厚度,不由得咋舌。太宰治点头笑眯眯地说: “写的非常精彩哦,故事中的故事,得亏织田作想得到。” “太宰先生已经看完了吧?不过,我拒绝剧透哦!” 三浦春笑着对太宰治说道,然而下一秒她又问: “结局是喜剧还是悲剧啊?” “咦?我刚刚好像听某人说她不想要剧透来着。” “哎呀,结局的好坏跟剧透没有关系啦!” 三浦春给自己找补,太宰治摇摇头轻笑: “我觉得是个喜剧。” “唔...太宰先生都觉得是喜剧,那就应该是喜剧无疑了。” 三浦春抱紧了文件袋,太宰治却有些不满意: “什么叫我都觉得是喜剧?搞得我好像只看悲剧似的。” 三浦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作为整天拿着不完全自杀手册阅读的太宰先生,这让我很难相信你会去读喜剧啦。” “小春你这是刻板印象!” “Whatever,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三浦春似乎很喜欢跟太宰治插科打诨,他给她的感觉和鹤丸国永非常相似,都是那种喜欢惊吓事物的性格。只不过鹤丸因为是土地神的第一附属官,掌管的东西很多,惊吓别人的频率也没有以前多了。但是太宰治却真的是个作天作地的性格,可以说是唯恐天下不乱,三浦春曾听江户川乱步说过太宰治总喜欢惹出一大堆麻烦,但是又独善其身,非常神奇。 -- 第184页 江户川乱步还亲口评价,太宰治是个运筹帷幄和他不相伯仲的人,而这样一个特别的人物,竟然栖身在武装侦探社,这又是让三浦春想不明白的事情。不过,三浦春也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她和太宰治合得来,也不会过多在意对方的过去,毕竟在横滨那样一个神奇的地方,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带着自己的秘密。 正当两个人扯嘴皮子扯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羽毛般轻飘飘的声音在三浦春身后响起: “小春,你怎么还不进去呀?” 三浦春一愣,和太宰治一起转身看去,就看见童磨穿着月白色的羽织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七彩的眼睛在夜晚像是夜明珠一样美的令人窒息。 “哦呀,这位先生是?” 太宰治看见童磨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先是一愣,随后马上笑得一脸得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类之间的吸引,童磨也走上前来,脸上的笑容几乎像是太宰治笑容的复刻版,他温声回答: “我叫童磨,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在下名叫太宰治,幸会童磨先生。” 太宰治伸出手,而童磨也伸手与他相握: “彼此彼此。” 过了一会两人放开手,静静笑看对方,找到同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空气中都似乎带着不一样的波动。 三浦春有些懵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半晌,她才干巴巴地说: “不如...你们进去聊?” 也不知道太宰治哪根神经搭错线,他竟然真的应邀进入了神社,还被童磨忽悠进了本丸没有任何怀疑(也不知道他是否装作不知),最后甚至还受到童磨热烈邀请留宿他的房间一同秉烛夜谈,而太宰治兴然应允。 最后,三浦春抱着给太宰治使用的被褥走进童磨房间时,他们两人相谈甚欢,甚至还一边下着西洋棋。三浦春一脸梦幻地将被褥留下,看着太宰治,摸摸鼻子: “太宰先生,需要帮你通知福泽社长一声吗?你明天可能上班迟到之类的。” “啊!不用的不用的!社长会理解的!” 太宰治正和童磨玩的很开心,早就把侦探社忘到了爪哇国,甚至忘记了答应过国木田独步给他带并盛点心的承诺。 “啊...那好吧,那你们玩的开心。” 三浦春保持着得体又带着一丝梦幻的笑容和他们道晚安。 “小春小姐晚安哟!” “亲爱的小春,晚安啦!”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笑脸对她道晚安,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妈呀!太宰先生x2或者童磨x2那么恐怖的吗?! 可可怕怕! 此时,横滨,武装侦探社,国木田独步一把折断了一只签字笔:他的点心!不,他的钱包!被太宰治顺走了! “太宰!!!” 可恶的太宰治!!! “啊湫!” 本丸里的太宰治打了个喷嚏。 ---------------------------------------------------------------- ‘总体来说,我是这样一个不幸的人:一面在不断地为人生问题而感到苦恼,一面又在对自己将来的野心的重压之下感到苦闷。’ ——国木田独步 第99章 神域大厦里,身穿黑袍面容俊美的副神牧醇带着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走进主神的办公室。他一打开门,蛇瞳一眯: “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穿着千早的红发土地神转身看见他,挑衅一笑: “怎么了?神域大厦你家开的啊?我也是神,凭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哼。” 牧醇懒得看这个人神洋洋自得的表情,他嘴角扯了扯,声音冰冷: “不过是个人神,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自由进出神域,千万年来,这么没脸没皮的人神我也是第一次见。” “说明你头发长见识短。” 秋穗吊儿郎当地说,随后又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的头发,嘴角露出讥笑的弧度: “再说了,不管我是人神还是别的神,我现在就是和你一样的神,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进出神域大厦?还是说,你比正神还有权威?可以管我进出神域的权限?嗯?副·神?” 她特意把最后两个字空开,一顿一顿地说出口,极尽挑衅。 “你!” 牧醇眼神凌厉地看向秋穗,然而红发的土地神并不理他,只是转身对着坐在上首金发蓝眼的青年神袛说: “您真的不管管我们吗?西柳斯殿下?” 面容美貌如罗马雕塑一般迷人的正神终于睁开分了一个眼神给他的两个下属,清润的声音懒洋洋地说: “你们两个怎么闹都可以,别把我这办公室给拆了,本来整个神域就没几个安静的地方,你们两个又要玩什么赌约,这下更没得清净了。” “殿下,不是赌约,是肃清计划。” 牧醇声音有些不满,正神看了他一眼,点头敷衍般地说了一句: “好,肃清计划。” “殿下!” 牧醇声音更冷了,仿佛夹杂着来自西伯利亚的暴风雪: “百年前在发现这个人神妄图改变小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跟您说过了,肃清计划是极有必要的,将所有游离在神的掌控外的不稳定因素消除,巩固神的统治,这才是肃清计划的根本,您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 第185页 “诶?是吗?” 西柳斯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可是我记得,你当时并没有成功对吗?不然秋穗也不会成为人神了。” 正神蓝色的眼睛自然而然带着深邃,他不需要怎么施压,属于神的威压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来。秋穗和黑袍的副神同时单膝下跪,牧醇低声说: “殿下息怒,这一次,时隔五十年后的肃清计划,将是我向人神秋穗发出的战书。” “哦?是吗?” 正神终于把没个正形的姿势调整了一下,靠着身后的神座,像是终于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情似的,问: “那么战书的条件是什么?” 牧醇低头恭敬回答: “我与人神一战,若我胜利,人神必须亲自将她现在所掌管的世界一切意外都抹清;若人神胜利,那么我将不再过问这个世界的所有,并不再对她进行追杀。” “听着有些不公平啊。” 西柳斯眨了眨眼: “你之前已经和她大战过一回了,那一次你们两败俱伤,谁都没讨到好,这一次又是你挑起的,牧醇,你的筹码不够。” “殿下?” 牧醇皱眉: “殿下何出此言?” 西柳斯从身上掏出一个金灿灿的怀表,一边拿在手里玩着,一边说: “秋穗若输,失去的东西就是一切,而此次你们之间的斗争,她即便赢了,既没得到什么,你也没有什么损失,牧醇,这么看来,你心思有点黑啊。” 正神仿佛是随意地这么一说,然而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让副神忙不迭地表忠心: “殿下言重了,属下绝不是这么想的。” “哦?是么?那你倒是加点筹码呀,好让秋穗知道你也不是在欺负她。” 西流斯作为正神,创世之者,丝毫不在意牧醇说的是什么,副神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秋穗作为人神又是如何去想他们这些神的,这些事情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只不过,盖因秋穗是他当年亲自去招募的一个难得有趣的灵魂,他才出声替她讨要一些说法。 牧醇对秩序颇为看重,秋穗作为千百年来第一个打破了神设下的秩序和规则,甚至冲破了次元的隔阂一跃成为人神,这对牧醇来说并不仅仅是意外,更是他的禁忌。 西柳斯和牧醇相识在七千年前,按照太阳日历而言。彼时西柳斯刚刚完成了对世界的设想与规划,而牧醇则毛遂自荐参与进对世界的秩序和规则进行划分。当然了,虽然世界是由正神所建立的,但是运行世界的却不全是他,毕竟基建这种东西,一旦上瘾就停不下来。西柳斯前前后后一共建立了几千个世界,每建成一个世界,他就将神力分出一点,孕育出那个世界的耶意识,由它来管制那个世界。 人类实际上是察觉到世界意志的,甚至有很多次,人类几乎快要将世界意识逼迫地要向正神求助了。这时候西柳斯才惊奇地发现,那些几乎可以说是自主运行的世界竟然催生出了许多厉害的人物,有的甚至能够直接察觉到上界的存在。 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创造的世界不怎么上心的正神终于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于是他终于分神给那些世界的宠儿一个眼神。 结果某些世界造成了大混乱,就在这个时候,无法容忍混乱的牧醇才提出了“肃清计划”,要将一切超乎意料的任何事情全部清除,让世界按照他原本设计的路线去运作。于是他成立了时之政府,招募了审神者,审神者们,实际上他们都是不同世界的宠儿,在肃清计划中作为讨伐者对那些出现异变的世界进行讨伐。而那些被讨伐的异数,大多数也都是世界的宠儿,承载着就连世界意识都无法左右的幸运,为了抵抗时政的讨伐,他们成立了“时间溯行军”,抵抗着每一次来自时政的击杀。 而秋穗被牧醇视为眼中钉的原因,那就是 ,曾经她是时之政府最得力的队伍领袖,然而她却为了保护自己命中就该早逝的外孙女,公然与时政对抗,不仅成为叛逃者,加入溯行军队伍,还更率领溯行军队伍对时政讨伐军进行了有计划的进攻。最后,她直接瓦解了时政讨伐军,虽然两败俱伤,时政瓦解,时间溯行军也全线崩溃,但至少,秋穗做到了把时政解除,让所有审神者都归位,回到自己的世界这样的事情。 当然了,牧醇最忌讳秋穗的一点,则是她靠着付丧神的祝福一跃成为人神的这种做法。身上带着接近百位付丧神祝福的秋穗,被她最后选择的那个世界所深深喜爱和眷顾着,就连那个世界的意志也都被她所感动,将所有的祝福和信仰化作了送她进入神域的通天梯。 然而,牧醇作为已经诞生七千年之久的神,自然是不愿放任一个人神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因此他才不断地实行肃清计划,就为了铲除所有的异数。 这样的一种偏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这样吧。” 思索许久,西流斯挑了挑眉: “既然秋穗是拿自己一切作为筹码,那么你也别小气了,你就拿你的神位做筹码吧。” “殿下!” 西柳斯摆摆手: “如果秋穗赢了,那么作为副神的你,牧醇,你将不再担任副神之职,而回归自由身。” 西柳斯仿佛想起了什么,蓝的纯粹的眼睛与牧醇那金色的蛇瞳对视,薄唇轻启: -- 第186页 “你忙了几千年,总该休息一阵子了,我就没见你有哪天是能够安安心心地休息个一整天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 牧醇没有说话,浑身却散发着几乎能够具现化的怒火,可又因为是正神发话,他不得不表示同意。 “谢谢殿□□恤,既然殿下发话了,那么我没有意见。” 一直安静地做个背景板的秋穗对这一场正副两神之间的言语较量没有任何反应,她甚至没有对正神替她找排场的事情发表什么见解,甚至连感谢的眼神都没有,她只是行了一个礼告退: “西柳斯殿下,牧醇殿下,我先告退了。” “行,你去吧。” 西柳斯恢复了懒懒的声线和惫懒的表情,应允了。 人神告退后,殿内只留下两位最高神,西柳斯这才屈尊降贵地从他的神座上走下来,对副神牧醇说: “你我共事七千年,还是第一次被步步紧逼到这个地步。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人类,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因此对于成为人神的秋穗也是一样的心理。而又因为她一再打破了你心中的的秩序,让你不顾神的尊严一心想要除掉她。我对你们之间的斗争并不感兴趣,但是你若真的将她除去了,我应该会觉得很无聊,所以抱歉了,安之。” 安之是牧醇的字,字在某些文化中类似于小名,虽然不知道牧醇为什么对安之这个字这么看重,但这是他坚持的一种亲近之人之间才会发生的称呼。 此时,西柳斯靠近牧醇,轻声说了一句: “成神万年,我鲜少有这样觉得有趣的时候,你注意分寸。” “我自然明白。” 牧醇低垂眉眼,蛇瞳却闪过一丝阴暗。 与此同时,浦原喜助终于开发出了完全压制鬼特性的药物并且给童磨注射进去了;而三浦春抓紧时间练习着所有技能;三浦尤美和三普晴良收拾好行李去往异世界规避;田中一郎将至今为止自己所有的稿件收好,从书柜的伸出拿出了一本空白的书。 一只三花猫悄声无息地跳上了桌面,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她已经将书全权委托给你了,拿着它,至于什么时候用,由你自己决定。” 田中一郎,或者说织田作之助,看着手里的“书”,郑重其事地点头。 横滨武装侦探社内,江户川乱步将所有零食装进包里,问着银发的社长福泽谕吉: “社长,我们是准备去浅草神社规避吗?” “没错。” 银发面容严肃的社长点头。此时端着茶水的中岛敦一脸莫名: “诶?乱步先生,社长,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听不懂。” 太宰治懒洋洋的声音在沙发那头响起: “敦君的反射弧一向比较长啦,快去收东西吧,我们是要去小春小姐的神社规避一些奇怪的事情啦。” “奇怪的事情?太宰先是这样说,我更加糊涂了。” 中岛敦表示人虎难为,请大家不要为难他,太宰治叹口气摇头: “奇怪的小孩。” 国木田独步啪地拿笔记本拍了太宰治的脑门一下,语气不善: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一言不合总惹事的人就是你吧!” “痛痛痛...” 太宰治虽然嘴上说通,表情却并不像是那么一回事,有一种懒洋洋气质: “国木田君...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锅啦...” 是某个作家的锅。 太宰治这样想。 他和江户川乱步对视了一眼,双方眼透出一丝了然和期待。 神与神之间的斗争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是一种让人觉得兴奋的事情呢,虽然他们已经能推断走向,但还是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期待。 =--------------------------------------------------------------------------- ‘平凡的人听从命运,只有强者才是自己的主宰。’ ——Vigny 第100章 在武装侦探社像是要去郊游一样地举家搬迁到浅草神社的同时,港黑总部大厦里,森鸥外看着手里署名“夏目簌石”的信件,叹了一口气,不敢公然与老师的嘱咐作对,招来了他的得力干部中原中也说了几句什么,最后港黑重力使背着一个装满衣服的包包一脸纠结地走出港黑大厦,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往浅草神社疾驰而去,脑海中除了幻想自己暴打青花鱼一百次外,还期待着今天去并盛的路不会堵车。 在本丸所有空闲的刀剑们倾巢而出欢天喜地地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迎进门的时候,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一边面带微笑地击翻一个偷袭他的敌人,在岚狱寺隼人钦佩的眼光中朝自己的家庭教师里包恩扔过去一个笑里藏刀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横滨三社的人都能往浅草神社去,而他作为本丸那群刀剑们亲传弟子却要去守护那什么劳什子的实现愿望的“书”。而他亲□□教师不过是报以同样的温柔的笑容,随后一肘子击翻一个背后偷袭的家伙。 而与此同时,红发的土地神却出现在了尸魂界的虚圈,虚夜宫,她直接闯入偌大的殿内,所有想要阻止她的守卫者全都被她浑身发出的神压逼退,眼睁睁看着这个眉间仿佛结霜的陌生女人一步步闯进最深入的宫殿。 一脚踢开最后一扇门,秋穗一眼就看见坐在王座上的蓝染惣右介,她收起刚刚踢出去的腿,在蓝染带着意料之中又带着点困惑的表情假装咳嗽: -- 第187页 “咳...崩玉用完没?给我。” “......” 蓝染在一瞬间的懵后,总算是堆起了从善如流的笑容: “这不是秋穗君吗?来拿崩玉?” 一旁当背景板的市丸银一脸问号: 蓝染大人说的什么鬼话?来拿崩玉吗?说的跟‘今天又来吃饭了?’这样的客套话一毛一样,有毛病? 还好蓝染无暇顾及市丸银在想什么,要是他能读心,指不定这回市丸银要被他发配去扫厕所。 秋穗叹了口气: “你赶紧地,我急用。” 说罢她随意找了个台阶坐下,一手撑着下巴,整一副等待的样子。蓝染惣右介忍住抽搐的嘴角,从怀里把一个暗紫色带着不详气息的能量球递给她: “给。” “???” 市丸银被眼前这景象成功地吓到睁开双眼,湖蓝的眼睛注视着他们交易的双手,忍不住出声: “蓝染大人,你这是” 秋穗把崩玉往怀里一兜,替蓝染回答: “物归原主罢了。” 这东西虽然是浦原喜助研究发明的,但最主要的来源是她自身的灵力,虽然在研究开发的过程中激发它产生了异变,使得这能量变得不可控制,但好在她当年离开尸魂界的时候拿走了一半,剩下这一半的崩玉力量才没有那么可怕。 她将崩玉收好,转身准备走,临走时她仿佛想起什么,回过头看着蓝染那温润又带着一丝惋惜的笑容,顿了顿才说: “成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可能如我这样被追杀,你自己考虑清楚吧,你复制崩玉的事情我暂且不追究,但是任何后果你自己负责。” 说完,红发的土地神神色匆匆地走了。 她知道蓝染惣右介绝对已经把崩玉给复制了一颗,不然他才不会还东西换的那么爽快,只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罢了,有些命线她也不是很想参与,大概是被她那懒散的上司给影响了吧,又或者是被牧醇追杀了一百年厌倦了纠纷。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牧醇真的太难缠。 虚夜宫内殿,只剩下蓝染惣右介和市丸银,银发的元死神告诉自己忽略刚刚来去匆匆的女人,静静地开口: “蓝染大人?” 你在想什么? 棕发的男人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低声说: “计划有变。” 简单的一句话,又让市丸银睁开了眼睛。 秋穗回到本丸的时候正巧赶上了本丸举行盛大的欢迎会,欢迎横滨来的客人们,虽然这群客人里有死对头,毕竟武装侦探社和港黑就是对立的两个势力,然而两方的最高发言人都表示暂停对峙,一致对外,那么即使中原中也再怎么看不爽太宰治想将他就地暴打,也只能按捺自己躁动的心思,在那条该死的青花鱼地对他做的鬼脸中,被曾在横滨有一面之缘的五虎退带着他的五只小老虎围着。 “中原...先生,又见面了。” 淡金发性格有些害羞的孩子抱着一只小老虎,看着中原中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啊...” 虽然平常看上去凶神恶煞不好惹实际上却超级尊老爱幼的港黑重力使看着眼前天使般的孩子,虽然之前被告知了这是名刀,知道五虎退也有几百岁了,但他还是无法昧着良心当他是个老人家般交流,而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线,仿佛在跟儿童交谈: “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就是...” 五虎退有些害羞,顿了顿,忽然举起了自己的小老虎: “就是...小虎们很喜欢中原先生,非常想跟你玩...请问...可以吗?” 被他举起的小老虎脖子上系着一条黄色的丝带,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对着中原中也的脸,适时地发出“嗷”的声音。 萌虎的呼啸,让猛男落泪。 “...可以。” 中原中也沉默了几秒,把小老虎抱在了怀里。 不远处,太宰治全程目睹中原中也被迫rua老虎的过程,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本就纤细的腰扭成了一个怪异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弧度,然而他却把这个动作做得轻而易举。 “...杀了你啊你这条该死的青花鱼!” 中原中也暴躁怒视太宰治,差点忍不住要使用异能,然而剩余的四只小老虎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他的身上,他只好一边托着小老虎们防止他们掉下去,一边对太宰治放狠话。 “啊...小虎们要和中原先生好好相处啊。” 淡金发的小短刀无视了太宰治的嘲笑,满心雀跃地看着中原中也和小老虎们在一起的画面。 “阿诺...” 中岛敦忽然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发话了,紫水晶一样的眼睛忍不住地朝中原中也身上的老虎看过去。 “诶?” 五虎退先是一愣,随后似乎从中岛敦的身上感应到了什么,温柔地歪头笑了: “小虎们也会很愿意跟你一起玩的,中岛先生。” 他话音一落,原本一直扒拉着中原中也的小老虎们似乎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圆鼓鼓的眼睛一同望向中岛敦,过了一会,两只小老虎才从中也牌猫爬架身上下来,爬到了中岛敦的身上。 “啊......” 从来都只有自己被rua而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有机会撸老虎的中岛敦抱着小老虎,把脸埋进老虎柔软的腹部不住地蹭:柔软的肚皮,软乎乎的肉垫,太舒服了! -- 第188页 这边其乐融融地进行着撸虎大会,而另一边简直可以称作是酒鬼的狂欢了。 “干杯!” 闭月羞花,面容娇美堪比女性的次郎太刀穿着他深紫色的和服,墨色的长发披至腰下,手里举着一个酒杯和与谢野晶子碰杯。 “好酒!” 头发上带着蝴蝶发饰的短发女子脸色绯红,眼神却很清明,把手中的酒杯翻了个个儿,以示自己已经喝完了,赞叹道。 次郎太刀一把搂住她继续给她添杯: “识货!这可是我珍藏的只用来招待贵宾的酒哦,难得碰见同样喜欢酒的客人,我们不醉不休!” 次郎太刀好酒,谁喜欢酒他就喜欢谁,这下子他看与谢野晶子再顺眼不过,而作为武装侦探社的女医师,与谢野晶子性格落落大方,爽快地接受次郎太刀的品酒邀约,于是乎,次郎太刀随手拜托自己的哥哥太郎太刀替他把藏品拿来。 出尘绝世的太郎太刀宠爱弟弟,只不过轻轻摇头,还是起身去拿酒了。 “嗝——” 与谢野晶子窝在次郎太刀的肩头,看着慢慢行走的太郎太刀的背影,忍不住跟次郎太刀咬耳朵: “那就是你的哥哥吗?真是一个好男人啊!” 可惜是个付丧神,不然她必定要把他追到手的。 与谢野晶子遗憾地摇摇头,决定化悲愤为力量,待会要好好品尝次郎太刀的酒。 当然了,在本丸过得如鱼得水的横滨客人们也是有的,比如说此时正坐在缘侧和三日月宗近下围棋的社长福泽谕吉,以及在电脑房认真听博多藤四郎传授炒股经验并且奋笔疾书的国木田独步,这都是能完美融入本丸的典范。而谷崎润一郎兄妹们则是围着在外头是著名模特的一期一振,完全被他的风度迷住了,就连最内向的泉镜花都被乱藤四郎和加州清光拉着去打扮去了。天然孩子宫泽贤治在厨房被大厨烛台切光忠投喂,而武装侦探社压箱底的宝贝江户川乱步更不用说了,酷爱零食的他和同样酷爱零食的包丁藤四郎交流着方便面的情报呢。 至此,横滨两个拿着剧本的男人都沉浸在了本丸的温柔乡里,至于最后那个拿了剧本的俄罗斯人,他此刻正坐在某个咖啡店里,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雕花小刀,看着对面坐着的身穿黑西装的蛇瞳男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以为神应该不会在意人类这样弱小的盟友?” “你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牧醇不甚在意地说,甚至为了表示他所言非虚,还屈尊降贵地端起他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放下。 “...噗...” 牧醇的盟友,这个能力是“罪与罚”的人,捅了三浦春一个对穿的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忍不住笑出了声。 副神假装不在意地放下了咖啡杯,擦了擦嘴角,才开口说话,声音依旧带着抹不去的神的高傲: “就按之前说的,你只要将三浦春杀了,书自然会出现。” 他口中的书,自然指的是那个引得世人为之疯狂趋之若鹜的,传说中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书。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马上回应他,只是将手中的小刀收了起来,才轻笑: “我有自己的判断。” 说罢,他的身影逐渐消散在忽如其来的迷雾中。 与其同时,回到本丸的秋穗将从蓝染那拿回来的崩玉一把塞进了毫无防备的童磨的心口处。 “——” 心口猛地被开了个洞的前上弦二一脸懵逼,满脸问号。 “外婆?!!” 三浦春扶着童磨,看着他伤口愈合,暗自舒展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嗔怪地看向秋穗: “外婆,你下次给他心口开洞时提前告诉我一下啊,不然我以为你要就地宰鬼啊。” “???” 有着七彩眼眸的教主满头黑线:Really?当真?他没有人权,不,鬼权的吗? “死不了。” 秋穗没解释太多,等到童磨的伤口完全愈合了,她才留下一句话: “那是剩下的半个崩玉,好了,你们现在终于崩玉共享了,是不是很开心?” “......” 三浦春和童磨面面相觑,随后看着土地神略带威胁的笑脸,吞了吞口水,有志一同地点了头。 很好,今天也是被土地神威胁的一天。 此时,距离肃清计划的开始还有两天。 ----------------------------------------------------------------------- ‘人间总有那么多出其不意的突变,很难说我们怎样才算是到了穷途末路,人只要一息尚存,对什么都可抱有希望。’ ——蒙田 第101章 肃清计划对于三浦春来说还算是个不太熟悉的名词,从她得知这个计划正是针对自己开始到现在时刻准备着上战场,其实也才过了大概三个月左右,更别提在这期间她还穿越到了别的世界,没有参与进对抗肃清计划的会议里,一切该做的事情都是由她的外婆下达指令。 学校早就已经放假了,虽然三浦春这学期缺课有些多,但耐不住她人聪明,期末考试的成绩她依旧是名列前茅。对于学生而言,放假意味着他们可以合理地向父母提出旅游的申请,甚至可以邀请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旅游。虽然三浦春这学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学校,但她的好友依然会来邀请她一起去旅游。 -- 第189页 不过三浦春一一婉拒了,她以假期要帮助神社操持事物和补课为由拒绝了几乎半个班上的同学,当然了,所谓的帮忙自然是对抗上神的肃清计划这样的行动。然而,虽然对抗上神的这个行动听上去特别庞大宏伟,三浦春事实上并没有特别紧张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明明大战即将来临,可是那些和对抗行动相关的那些客人们实在是表现的太过云淡风轻。 对抗来自神的攻击,这原本应该是非常严肃或者严峻的行动,然而在神社乃至周边准备好的战斗人员们都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到江户川乱步时长进出会议室,三浦春差点以为这就是一个横滨来客们的郊游活动了。 三浦春试图去询问太宰治对于这一次行为的某些个人理解,然而太宰治仿佛意有所指,看着她和站在她身边的前上弦二说: “我的看法吗?倒是没有太多。” “没有太多想法,也就是说还是有看法吧?” 三浦春适时地发问,太宰治顿了顿,伸出一只手摸着下巴,神情愉悦自然地说: “非要我说的话,我希望结果不坏。” 这是太宰治的真心话,毕竟只有结果不坏他才能继续和去织田作家蹭饭呢。 三浦春虽然对太宰治给予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但是想到太宰治毕竟是极为聪敏的人物,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是非常可靠的,她又不自觉地相信他的说法。毕竟,肃清计划的本意虽然是拨乱反正,但如果真的成功了,很多人也会因此失去生命,包括她三浦春在内。 老实说,三浦春从小长到现在的这快十八年来,还的确没有去考虑过自己会英年早逝的事情。 于是她认真地对太宰治道谢: “谢谢你的回答,太宰先生。” 三浦春最后对太宰治行了一个礼,随后转身离开,而大概是感应到她气息有些不稳,走在她身边的童磨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像是在给她打气或者是安慰。太宰治在后方看着,琢磨了半天,在心里祝福了一句: 祝你们平安喜乐。 不管人鬼是否殊途,但若是遇见了对的人,那就是一种幸运。 而那一头,童磨握着三浦春的手,轻轻地在她手心里画圈,一边开口关切地问: “你怎么了?” 三浦春有些诧异的看着童磨握着她的手,有些意外:虽然童磨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性格,但或许因为他当人类的时候身边人对待男女之情较为含蓄,因此他平常在和三浦春相处的时候并不过于亲密,说起来,他们两位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也就是小春第一次穿越到大正,童磨还未识得情感时的那个亲吻了。 “你在担心什么吗?” 好奇使得少女抬头问他。 “并不是我,而是你。小春,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回答她的是童磨那慢慢让她熟悉的温润的声线。 童磨牵着三浦春来到了庭院里,此时月色正好,距离热闹的大广间也有一段距离。他放开三浦春的手,七彩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三浦春那双葡萄色的眼睛,关心不言而喻。 三浦春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声,平静的表情有一丝龟裂: “被你发现了啊......” 她丧着个脸说: “我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当然,只有一点点哦。” 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不足一公分的距离,说: “大战快要来临了,我稍微觉得有一点点压力,我怕自己做的不好,拖累大家。” 三浦春或许是后知后觉的那一类人,在太宰治的回答出现以后,她终于有了一种大事之前的紧张感,而前段时间一直堆积的那些压力也在这一瞬间爆发,焦虑、担忧、惆怅等情绪涌上心头,而童磨的问话终于成为了这一切情绪宣泄的出口。大概是终于能够说出来这些积存在心里的压力,加之童磨一脸认真聆听的模样让三浦春有了倾诉的心情,她继续剖析着自己的心声: “外婆是为了我而一直在对抗着上神,说句大白话,她对抗身边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为了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不仅仅是她,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全心全意地在保护我,我觉得我需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才不会辜负大家。我不想输,我也不想外婆的心血付之东流,更不想让很多人白白失去生命。” 她说完,最后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怕我做不好。”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有着一层薄茧的手掌: “我真的可以战胜神吗?我真的可以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待吗?如果我失败了,我热爱的一切都将离我远去。” 说完,她低下头。 童磨只是静静地听她说完,发泄出内心所有的压力,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地用扇柄在三浦春的头顶敲了一下: “你不会输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也带着一丝温度。 “你怎么知道呢?” 三浦春抬头,以为他在日常安抚自己,声音还是有点丧,眼神也也有些可怜。忽然,她觉得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被童磨举了起来,他的手稳稳地拖着她的腿,像是抱着孩子一样地抱着她,三浦春屈膝被他绕过膝盖窝搂着,一只手拖着她的背,她的双手下意识搭在他的双肩上,眼睛与他七彩的双眼对视,看着他,神色发愣,而童磨却发出了轻快的笑声,很亲昵地对她说: -- 第190页 “你可是我的野蔷薇啊,你怎么会输呢?” “放心吧,我会陪着你。” 这句话如同羽翼轻轻划过耳廓,一下子击破了三浦春故作坚强的伪装。 “呜.....” 少女用力止住自己的哭声,绽放出一个笑容,倾身上前搂紧童磨的脖子,把脸蛋贴紧他的脸蛋,这个动作就像个孩子下意识地朝亲近的人取暖一样的,让童磨觉得有些好笑。 “好啦,我的小公主。” 他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 “我们去训练吧?” “嗯!” 三浦春取暖完毕,终于打起精神,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后发现自己还被童磨像抱小孩一样地抱着,瞬间觉得脸颊发烫: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童磨淡笑不语,并没有放她下来而且还抱着她去了训练场,而三浦春完全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根本不敢去想象这一路上都有谁看见了自己鸵鸟的样子。 在三浦春抓紧时间训练自己的时候,两个手握剧本的男人,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正坐在缘侧欣赏庭院的风景,名侦探的手里拿着烛台切光忠做的小点心,一刻不停地吃着,而太宰治只是捧着一杯茶,脸上舒适的表情颇有一种三日月化的感觉。 “社长还在跟那些殿下们下棋吗?” 太宰治忽然出声问道,江户川乱步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发出了也不知道是不满还是不在意的声音: “可不是吗?毕竟那些殿下们存在的时间跨越了一千年,社长说可以见识到不同棋法的演变简直是此生难遇的奇迹,当然很开心。” “我听说有两位殿下还曾见识过本因坊秀策本人吧?” 太宰治放下茶杯,忽然想起这么一个事情,江户川乱步点头: “啊,没错,更不得了了。社长最崇拜的就是棋神秀策,今天不仅是和歌仙兼定殿下下了好长时间的棋,还老缠着对方给他讲本因坊秀策其人。” “那可真是忠实迷弟了,难以想象。” 太宰治试图去幻想一脸正经的福泽谕吉化身迷弟缠着歌仙兼定想要听对方讲述自己偶像故事的表情,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想象不出来。他也不是个喜欢挑战想象力的人,索性把这个问题给抛下了。 “小春小姐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忽然开口,然后在名侦探的默认下继续说: “她问我对这次行动的看法。” “你是不是说希望结果不坏?” 名侦探斜眼扫了他一眼,故作深沉地叹口气: “也就是你唯恐天下不乱,不愧曾经是港黑首领最大的威胁。你干什么去吓小春?” 江户川乱步摇摇头: “你真是作死,捉弄半神可是大罪。” “嘿嘿,就是一时兴起。” 太宰治毫无悔过之心地笑着,又捧起茶喝了一口,嘴角绽放出意味深长的笑: “小春小姐已然是半神,那位她的伴侣似乎也早就突破了鬼和神的边缘,这真是让人无法预测。” 江户川乱步塞下最后一口点心,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准备回去睡觉: “你那么喜欢热闹就去凑吧,我是真来旅游的,我决定明天一整天都待在厨房,我要和烛台切光忠做朋友,一辈子的那种!” “我觉得烛台切先生内心一定很抗拒。” 太宰治摇摇头,为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长船派格调太刀默哀三秒。 被名侦探江户川乱步盯上,这真的是烛台切光忠刃生的高光时刻。 神域,牧醇看着底下带着面具下属,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横滨,陀思妥耶夫斯基手中拿着银色的雕花小刀,看着港口的夜景,摇摇头,转身离去,他的背后,一片迷雾慢慢升起笼罩住了横滨的夜。 ---------------------------------------------------------------------- ‘在对人类的抽象的爱中,能爱的几乎永远是自己一个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102章 这里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三浦春睁开眼,看着自己漂浮在虚空中,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扭曲的黑与雾,她熟悉的一切全都不在,虽然这一切突如其来,她却有一种“意料之内”的感觉。 果然,她在原地等待须臾,她眼前的那片迷雾忽然消退,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正是一身黑衣的副神牧醇和一身白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原来是你。” 看到曾经捅了自己一刀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三浦春忍不住又觉得自己那早已经愈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看着那个面容俊逸身形清瘦的男人,有些不解: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你问为什么吗?” 青年有一头深紫色的头发,带着一顶和衣服颜色一样是白色的罗宋帽,听着三浦春的这个问话忽然觉得很有趣,因此不禁反问。然而站在他身边的副神牧醇显然是没有什么耐心,他瞟了他的合伙人一眼,随后上前一步,金色的蛇瞳紧盯三浦春的眼睛,阴冷,狠厉,十足像是一条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女孩,这是命线。” 牧醇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冷酷,还似乎有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你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错误......” -- 第191页 他开始当着她的面数落起她的存在,责备她让这个世界变得混乱: “西柳斯,或者你们更愿意称呼他正神,或者主神,当初建造的几千个世界全都好好的,至少我参与进的部分都是完美的,流水线一般的,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按照我们的设定走,一切就是非常精准的轮回。你,三浦春,本就应该在十七岁的时候因意外去世,你的死将成为结束许多争端的□□,你的死将成就里世界一个新的秩序,世界规则重新洗牌,一切都将更加井井有条。” “然而...” 牧醇瞪着三浦春,眼神越发狠厉: “你有个好外婆,为了拯救你擅自改变了你的命线,不仅是你的,这些无意识的改变影响了我设下的规则,你的存活甚至改变了历史,就连你的伴侣也都早该灭绝的鬼。你和你的外婆,真是如出一辙的可恶。” 三浦春静静地听着牧醇的数落,神色坚定,等他告一段落后,才反问: “您说我本该死去,我的死亡将成为一切争端的结束,但是...您太抬举我了,我从出生到现在,并没有引起过什么争端。” “都是因为你可恶的外婆改变了这世界!” 牧醇锐利的视线更盛,然而三浦春毫不退缩: “即使如此,也不该是你追杀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按照你的设定去运行,你就认为这个世界没救了,甚至想要除掉我去进行所谓的拨乱反正。恕我直言,已经被改变过的事情是绝无可能时光倒流,所以,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世界也不会再回到你最初设想的那个样子。” 三浦春斩钉截铁的话音一落,虚空中静寂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几近听不见,须臾,副神阴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牙尖嘴利的女孩,跟你那讨人厌的外婆真的是一模一样。” “不许你诋毁我外婆!” 三浦春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了,而在这一刻她忽然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地融合,越来越强大。牧醇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忽然伸出手指着三浦春,说了一句: “缚。” 看不见的锁链将三浦春的双手反绑住了,挣脱不开。 “放开我!” 她怒视牧醇,试图调动能力挣脱,然而副神却转身,神情八风不动,作势要走: “放弃吧,你和你的外婆注定是输家,但在杀死你之前,我得先会会你的外婆。” “看好她。” 冷酷的副神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轻轻点了头,伸手在虚空中一划,就出现了一个出口,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里。 原来这是一个人为建立的虚空。 “喂!” 三浦春眼睁睁地看着牧醇消失在眼前,有些茫然,转眼看到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她张了张嘴,最终只问了一句话: “你就是太宰先生说的那个人吗?想要毁灭世界重建的那个人?” 她话音一落,就看到青年粲然一笑,眼神都比之前要有光彩,声音也上扬了些许: “太宰治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青年笑眯眯地看着她,握着手中的小刀慢慢比划,三浦春点点头,精神有些萎靡: “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原话更露骨,三浦春这样想到。 陀思妥耶夫斯基来了兴趣: “他不是这么跟你说的,那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三浦春随意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很重要吗?世界都要毁灭了,你还在乎太宰先生的原话,要不然你自己去问他好了,毕竟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自顾不暇,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说完,三浦春低头不做声,默默地集中体内的力量试图冲破手腕上的束缚。 俊秀的青年看着她,笑了笑,声音轻快: “真是个不可爱的女孩。” “可爱了又能怎样?可爱的时候还不是被你捅了一刀?” 试了好几次都不能冲破束缚,三浦春心情有些急躁,只能将自己的焦虑发泄在敌人身上。 “这可不是我要你的命,你也看到了,到底是谁要你的命。” 陀思妥耶夫斯基表示自己就如如同他手中这把小刀一样,他也只是他人手中的刀罢了。三浦春听着他的话,安静下来,神色有些低落: “杀了我又能怎样?杀了我,杀了所有命线改变的人,世界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吗?我不相信,这就好像把已经破碎的花瓶重新粘好之后,哪怕再细心,那些破碎的痕迹依旧是存留在花瓶的表面,一直都在那里。”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这句话对我说可没用。” 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微笑,三浦春叹口气: “我当然知道没用,我只不过是想表达我的想法罢了。” 青年听到她的话,笑了笑,忽然伸手一挥,三浦春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面镜子,上面似乎分裂成了好几块空间,那些正在战斗的熟悉的人们出现在了不同的空间里。 “外婆!” 三浦春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手握长剑和牧醇打的难解难分的红发土地神,失声惊叫。随后视线一转,她又看到了沢田纲吉头上闪烁着橙黄色的火焰,飞身在空中对峙着早就应该消失的“溯行军”队伍,在他身后的保护范围里,田中一郎手里牢牢捧着一本书,一边闭着眼然后时不时跟沢田纲吉说什么,随后沢田纲吉改变了攻击路线继续对抗着从空中源源不断跳下来的溯行军。 -- 第192页 “纲君!田中先生!” 三浦春有些怔忪地看着这一切,画面一转,她又看到本丸的所有刀剑们穿戴着他们的出阵服,挥着手中的刀剑对抗着那些带着面具身穿黑衣的敌人,不知为什么,那些敌人看起来非常熟知他们的攻击招式似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似曾相识。 忽然,压切长谷部的刀一下批掉了对方的面具,黑色的骷髅面具跌落在时地,所有人都看见了,面具的背后,是一张和压切长谷部一模一样的脸。 “我们的敌人...是我们自己!” 加州清光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一切,于是,短暂的停顿过后,是来自刀剑与刀剑之间更加激烈的相击。 “大家.......” 双手被束缚,行动被牵制,三浦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发生的一切,看着大家对抗神的攻击,有些意识模糊: “这些混乱都是...因为我吗” 她低低地说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点头,声线依旧是悠长的: “或许是吧,因为你没有死去,所以引起了神的愤怒,然后你身边的所有人就被神迁怒了,神降下惩罚,而他们为了你与神对抗。” “所以...如果我死了...这一切就会结束吗” 三浦春透过镜面看见所有人的身上都伤痕累累:溯行军源源不断,沢田纲吉的体力有些不支了;久经沙场的刀剑男士们则因为对方是熟知自己战斗路线的自己,加之中途溯行军也加入了战场,战况艰难;虽然太宰治、中原中也和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一起支援着刀剑男士们,但也挡不住源源不断从虚空跳落的溯行军。而就在这一刻,副神牧醇手中的剑一下子刺中了红发土地神的肩甲,刹那间,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秋穗捂着肩膀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 “外婆!!!大家!!!” 三浦春睁着眼睛,眼泪顺着她姣好的脸庞流下: “如果我死了,他们就不会遭遇这些了吗?” 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流泪。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口中的问题,随后摇摇头: “即便你死了,战况也应该不变吧?你那个外婆一定会把战场搅得更加翻天覆地的。” 他说的是个大实话。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点醒了三浦春,她忽然望向陀思妥耶夫斯基,眼眶微红,却目光灼灼: “既然杀了我和不杀我这一切都不会有太大改变,那么杀了我没有任何意义。” “哦?” 青年觉得有趣,他看着三浦春,表示洗耳恭听,三浦春平复了悲伤的心情,冷静地说: “我刚刚就说了,即便杀了我,杀了其他人,这个世界被修补回去,却依旧带着修补的痕迹,所以无论副神用什么方法去修复它,他依旧是输家。” “你这个论点有点意思。” 墨发的青年嘴角微扬,手中的银刀散发着冷凝的光辉,他和三浦春对视三秒,忽然笑着说: “我有点喜欢你了,不可爱的女孩。” “什?!” 三浦春睁大眼睛,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瞧瞧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果然一刻都不能放松啊,我不过是在外头找了找路,我的野蔷薇就要被别人撬了墙角。” “哦呀?有人找来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收起了小刀,退后几步,微笑地看着虚空某处被从外撕开一个裂口,穿着月白色羽织有着淡金色头发,面容俊美,眼睛像是七彩琉璃一样漂亮的青年进入了这个空间。 “童磨!” 三浦春扭头看见他,紧张的心情忽然就放松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我的小春,你真是调皮,我就几分钟没有看着你,你就被人捉走了。” 童磨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无奈中带着一丝纵容,随后他走到三浦春身边,锋利的金扇往她被束缚的双手间一挥,那层看不见的束缚迎刃而解。 ‘啪啪——’ 陀思妥耶夫斯基鼓起掌来,脸上带着赞叹: “不愧是已经跨越了神与鬼边缘的鬼神,你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谢谢夸赞。” 童磨护着三浦春,眯着眼睛应承下青年的称赞,随后金扇一挥,不需要吟唱的“莲叶冰”带起风雪朝他袭去。 “哦呀哦呀,殿下请勿迁怒。” 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带毒的风雪,不知道是否跟他原本就是寒冷之地的人相关。他避开了这层攻击,看着童磨和被他护着的三浦春,从善如流地道歉: “抱歉,刚刚对待三浦小姐有些粗暴。” 童磨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讥讽: “不过是奉命行事,我理解。还真是可惜了,不能把你做成冰雕,我的审美可是一流的呢。” 一本正经在说着很可怕的事情呀,不愧是曾经的上弦二,通莫大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后,笑得更加灿烂了,他弯腰行了一礼,说: “为了报答歉意,我会把你们都传回战场。” “你...” 三浦春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有些迷糊: “你不是副神的合作者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却缓缓笑开: “现在不是了。” 他那紫色的眼睛深邃迷人,声音也如同恶魔一般诱人: -- 第193页 “我只是我自己的合作者,我只对我感兴趣的事情卖力。” 说罢,他对三浦春说了一句: “你比他有趣,虽然他是神,却着实无聊了些。”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手一挥,三浦春和童磨就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心。三浦春站稳,就看见副神牧醇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所有人,神情冷酷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喜悦,声音阴冷地说: “这个世界本就是扭曲错误的,只有肃清计划才可以将一切拨乱反正,让它回到最初的轨迹。人神,你我的百年争执,你必然是输家,没有人可以赢得过神。” 三浦春环视一周,所有人都已经是负伤惨重,她的手无意识地握紧,童磨却忽然伸手包围着她的手,她抬头看向他,只看见他温柔的眼神和嘴角的笑容。内心忽然被巨大的温暖包裹,三浦春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此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前所未有的坚定让她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勇敢,她抬头看着那个自傲清高的神,朗声说: “你错了。” 她毫不避退地迎上他狠厉的视线,微笑道: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对于你自己创造的世界,你根本就不在意,哪怕它们自己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依旧只把世界当成摆设,并希望它一直都是最初的模样。可是你却忽略了,一旦世界自己有了意识,从那一刻起,它将不再被你掌控,你利用神的力量去进行所谓的拨乱反正也不过是一种毫不得体的镇压。你赢得了结果,却永远没有赢得世界。” “你说什么!” 牧醇的全身忽然爆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属于“神”的力量完全放开,再不被压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抑。然而,三浦春却无知无觉,她紧紧握着童磨的手,手心的温度就如同此刻游走在他们全身的力量那样温暖又坚定。 他们对视一眼,朝空中的副神张开手: “黑棺——” “睡莲菩萨——” 百米冰霜大佛拔地而起,黑色的立方体从四周向牧醇攻去。 秋穗捂着受伤的肩膀,靠在浦原喜助的怀里,看着那脱离不详气息,沾染了一丝神性的睡莲菩萨,以及隐隐绽放着金色光芒的黑棺,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小春...我的好孩子。” 她赢了。 这场长达百年的赌约终于尘埃落定。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牧醇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切都在此刻崩塌。 秋穗抬头看着无尽的天空,眼中带着一丝嘲和一丝轻松。 神域里,西柳斯有些心虚地摸着自己的鼻子,摇摇头,半晌,还是降下了神迹,将崩坏的世界都修复了起来。 “结束了吗?” 三浦春看着原本凌乱崩坏的一切都开始有意识地自我修复,下意识地问出来,回答她的,是独属于她的鬼神温柔的轻笑,和温暖的拥抱: “结束了...我们赢了。” 少女被他揽入怀中,愣了半晌,揪着他的衣襟放肆地哭出了声。 不远处,织田作抿了抿唇,打开了手中的“书”,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写下了一句话: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 ‘人生布满了荆棘,我所知道的办法是从荆棘上迅速踏过。’ ——伏尔泰 第103章 浅草神社在风和日丽的一天为三浦春举行了继承仪式,在某种程度上,这个仪式可以被称得上一句“盛大”了,不仅有全本丸的付丧神,来自横滨三社的见证人,还有彭格列的首领及门外顾问,三浦春甚至还前往大正时期把她敬爱的主公大人以及同门师兄们都请了过来,场面非常壮观。 刀剑们将位于主殿前的那条主道铺上了红色的地毯,这样三浦春就可以以非常正式的形式走向神殿接受她外婆的祝福,在这个过程中给,所有的见证人将会站立在红毯的两旁,当年轻的巫女走过他们眼前时,他们就会适时地把头低下,表达对神位继承者的尊敬。 然后,当她披上那松鹤纹的千早之时,她就成为了新的土地神。 三浦春站在红毯开始的地方,看着这条康庄大道,道路的尽头就是神殿,她的外婆站在神殿中,等到三浦春走过这条红毯之路到她的面前,她将会把身上那件松鹤纹的千早披到她的身上,完成继承仪式。 见证人们正在逐一就位,三浦春还可以看到容辞闲雅的产屋敷耀哉和怡丽端庄的天音夫人朝她看过来,温和地对她点头,锖兔和义勇站在他们的身边,一个穿着青葱色的羽织,一个穿着枣红色的羽织,一个对她微笑,一个静默不语。 三浦春朝着大正的来客们微笑致意,眼神一转,就看见了与之相对的来自尸魂界的日番谷冬狮郎,以及曾经一同冒险的黑崎一护和井上织姬几人,除了神色严肃的十番队队长外,其他人都似乎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并且还因为周遭都是付丧神,这里充裕的灵力让也让他们感到非常放松。 准备收回眼神的最后一刻,三浦春还看到沢田纲吉穿着做工精良的手工制黑西装,领带打理的非常整齐,身边站着同样西装革履唯独不打领带的里包恩,他看着她,金棕色的眼睛里,来自大空的祝福一字不漏地传达到了她的心底。 -- 第194页 ‘望你平安喜乐。’ ‘愿你一世安康。’ 三浦春回了他一个微笑。 时辰马上要到了,三浦春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你在紧张吗?” 身边传来了熟悉的温柔的低喃,三浦春转头,看见今天的童磨穿上了他最华丽的那套月白色罗袍,六瓣莲花帽的正中镶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翡翠。他的眼神一如既往是温柔的,此时此刻他望着她,更是蕴涵了毫不掩饰的深情。 三浦春忽然就觉得自己又不紧张了,她看着他,笑了笑: “有你陪着我,我一点也不紧张。” “是吗?” 童磨听着她的回答,莞尔一笑,七彩琉璃一般的眼睛流转着动人的光辉,他专注地看着她半晌,直到远处代表开始的钟声响起,他才轻启唇齿,对她说: “我心悦你。” “......” 三浦春蓦然笑开,忽然拉着他的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一同走上了红毯,然后她看着他猝不及防而稍显惊讶的表情,轻笑一声: “我心亦然。”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那个此世唯一的鬼神,童磨,忽觉刹那间他原本静寂寒冷的世界仿若冰雪消融,呈现出一片桃红柳绿。 从此刻起,他再也不会存在于从前那长达两百年的寂寞无情中了。 他最终没能在他的花园里种下他的野蔷薇,但他找到了一个永远不会有栅栏的花园。 一切都尘埃落地,生活也回归平淡。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织田作,或许还是应该称呼他田中一郎为好,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面前摊开的“书”,上头只有这样一句话,在他写下去后并未如传闻那般突然消散。 “这有些奇怪。” 他看着这行字,摇摇头。 身后,他的友人太宰治窝在他的沙发里——显然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屡试不爽,田中一郎已经完全不想花费时间跟他进行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手上缠着绷带的青年手里拿着田中一郎的作品合集,一边翻看着,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后,这位聪明透顶的前港黑干部笑着插嘴道: “或许这才是被书自身承认的愿望呢。” ‘书’在里世界那些千奇百怪的传言中一向是可以和‘阿拉丁神灯’对等的,哪怕它的呈现模式的的确确就是一本空白的书,并且绝对不会出现像灯神吉尼那样友善又强大的精灵来帮人实现愿望,但它的确被传闻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只要在‘书’上写下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曾经有许多人得到过它,并且把自己的愿望写在了书页上,然而他们写下的文字全都被‘书’本身吞噬,并且他们自身也在不久的以后遇上了某些不可言明的不好的事情。 于是大家明白了,‘书’有自己的意识,它会排斥和惩罚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 田中一郎从得到这本书开始,第一次在书页上写字,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这实在是有些邪门。” 田中一郎把‘书’合上,走到太宰治那头,开启了一瓶对方拿来的,并且很可能是从某个骑着摩托回横滨的戴帽子的港黑干部那顺手牵羊来的高级红酒,给双方都倒了一杯。 太宰治接过酒杯,从善如流地和友人相碰,浅笑: “邪门或许不够中肯吧?也许可以说...神迹?” “哦...神迹啊...” 田中一郎意有所指,和他碰着酒杯的同时,挑了挑眉,眼睛往天花板的方向眨了一下,双方在这一刻又达成了默契。 而回到横滨的某个港黑干部,没错,就是那个决意当个人类的神明,荒霸吐的人型显现,带着帽子的中原中也,兴冲冲地走进首领办公室,提着包想要把这次出差带回来的好酒拿出来一同共享的时候,他翻遍了他那巨大的产自意大利的奢华行李包,始终翻不到那瓶昂贵的红酒。 他愣了半天,差点控制不住爆发异能。 “该死的青花鱼!!!” 森鸥外坐在主位上,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地,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一旁的和服美人尾崎红叶也用宽大的袖子遮着半脸笑得花枝乱颤,办公室里一片惬意。 而同样身为首领的彭格列十代目的则没有那么轻松了,浅草神社神位继承仪式的第二天他就前往意大利西西里的彭格列总部,接下来的日子他将会在那里,在里包恩的教导下处理一切事物,直到他成为优秀的首领为止。 在这个宽敞的充满意大利式浪漫情调的办公室里,就在沢田纲吉办公的这张书桌后,就是两扇落地窗,每当他小歇的时候,他就会将那昂贵的沙发办公椅转过去,透过被擦得光亮的玻璃看着窗外的柠檬树,然后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太太......” 他想起脑海里见过的场景——那个人总把太太挂嘴边,时常会站在一眼就看得到柠檬树的窗前等待着在外旅游的太太的来信。 那种幸福感,即便隔着次元,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打开了窗,走到阳台上,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金黄色的柠檬也轻微地摇摆,他笑了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了一句。 请你们好好地幸福下去。 那个平行世界的我,和我亲爱的太太三浦春。 -- 第195页 请把普通的每一天都过成幸福的每一天。 这也是作者想对你们说的话。 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谢谢你们。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