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宠臣[重生]》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 书名:君王的宠臣[重生] 作者:时不待我 文案: 天下天:被我成全的男二都黑化了[快穿] 甲子亥:快穿之为皇 谢临溪攻。 谢临溪,擅审讯,手段残忍,为摄政王齐靖渊左膀右臂,掌天狱司,被人称之为行走在人世上的恶鬼。 摄政王齐靖渊,天性阴沉喜怒不定,城府深,挟幼主以令天下,为世人所不齿。 谢临溪每天睁开眼最愁的事不是自己又招多少人恨招多少人骂,也不是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而是如何应对一个脑子有问题且说一不二的主子。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平步青云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临溪、齐靖渊 ┃ 配角:齐寒章、齐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一切 立意:相互救赎,努力构建和谐社会 =========== 第1章 银六很幸运,他原本是个普通的打扫内监,人长得普通嘴又笨不讨人喜欢,没办法入贵人眼,有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命运。 但今天他被摄政王齐靖渊那么随手一指,就从一个普通小太监成了齐靖渊身边的贴身内监之一。 虽是贴身内监之一,但也是让人非常羡慕加嫉妒的。因为人人都知道,在大齐,摄政王齐靖渊是说一不二的主,是大齐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之一。 就连小皇帝齐钰见了都会对其恭敬万分,在朝堂上更是要避其锋芒。齐靖渊宣布的律令,齐钰除了同意从无二话。 所以摄政王身边,别说是贴身服侍的人,就算是养的一只鸡,都会有人刻意敬着。 今天银六的命运转了个巨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更何况别人。大家面上不说,私下里都在研究银六到底怎么入了摄政王的眼,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找到原因,最终只能归结银六脸庞圆润,长得就有福气。 端看这福气能持续多久。 银六其实不叫银六,只是齐靖渊是个不喜欢做什么改变的人,包括自己身边人的名字,他身边的内监都有着固定的名字。例如银六,上一任也叫银六,他离开之后,如今的银六就来了。 银六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惊喜心慌的去景华殿给齐靖渊请安,景华殿是齐靖渊在宫里处理奏折外加休息的地方。 宫里人都知道,齐靖渊是个喜怒不定之人。跟在他身边服侍,是泼天的富贵,也是刀时时刻刻悬挂着脑袋上。 就好比上个银六,据说是因为端给齐靖渊的一碗茶太烫的缘故,直接就被拿下,不知生死。 这事不光宫里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摄政王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手上所染无辜人的鲜血更是无数。而他从来不遮掩自己暴虐的做事手段。 银六战战兢兢的跟着其他内监到了景华殿,刚跪下请安连头都没来得及抬就被齐靖渊吩咐去天狱司召谢临溪入宫。 话说这天狱司和谢临溪也是非常出名的。 天狱司是齐靖渊十七岁成为摄政王那年一夜之间设立的刑狱,独立在大理寺和刑部之外。因里面之人都是齐靖渊府上的亲兵,只听从他一人的命令。 所以天狱司在暗地又被人说成是摄政王的私狱。 这话倒也不假,齐靖渊以十七岁之龄拿金印持朱笔扶幼主上位成摄政王,自然有人因他年龄而不服的。而所有不服从他命令的人都以讯而不及掩耳之势被抓进天狱司。 让人震撼的是,进去的人大多数都能被查出犯下株连九族的重罪,或者是勾结外敌又或者是结党营私。证据确凿,以至于朝堂上其他官员无话可说无可指责,连求情都做不到。 那年,大齐朝堂上的官员换了不少,午门和北门菜市口被鲜血染红,离很远都能闻到风里飘过的浓浓血腥味。 齐靖渊之名因此响彻大齐,无人再敢轻看半分。 据说天狱司中满是冤魂,里面的刑罚比起刑部来说只多不少,只狠不轻。 至于为什么是据说,则因为天狱司没有摄政王的亲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而被抓进去的人因为犯下的罪孽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出来。 即便是有活着出来的,都是卷着铺盖辞官归故里,对齐靖渊既怕又惧闭口不言不说,即便是偶然提到也是半分不敬之语都不敢说。至少表面上是不敢多言的,至于背地里,想来他们也是不敢的,怕被被天狱司的人私下监视着。 曾有御史三伏之天撞龙柱时高声怒斥道,摄政王齐靖渊喜欢屈打成招,草菅人命,乃罪无可赦之人。皇帝不杀齐靖渊,大齐将永无安宁之日。 宫中小皇帝听闻此话后诚惶诚恐,亲自前往景华殿同摄政王请罪,言下之意说自己年幼,见摄政王如见亲生父亲,他信任摄政王,绝不会轻易被他人蛊惑。 而那御史撞死后三天,无人收尸。后来还是齐靖渊临朝时嫌弃大热天御史尸骨上蝇虫缭绕,尸骨熏鼻恶臭难闻有碍观仰,方命人把他抬出宫,破席一卷扔在乱坟岗中。 堂堂御史,在他人眼中是铁骨铮铮,死后却无碑无文,尸骨无存,可怜至极。 齐靖渊在朝堂上不容他人质疑的做派,或被人畏惧或被人嫉恨,而与齐靖渊同名的便是天狱司统领谢临溪。 谢临溪比齐靖渊大一岁,十七岁那年被齐靖渊不知道从山旮旯里的雪地里捡回去的。从此为齐靖渊效命,可谓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齐靖渊初成立天狱司时,谢临溪出了不少力。 只要有人落在谢临溪手上,入了那天狱司,不死也得脱层皮。 人人都知道谢临溪是齐靖渊门前的走狗,对那些被抓进天狱司之人用刑的是他,杀人的也是他。比起齐靖渊这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大家似乎更加痛恨离自己很近的谢临溪。 无数人烧香祈祷谢临溪能早日病毙,只可惜越是有人恨他恼他想要他的命,他活的越是舒坦潇洒自在。 银六根本不知道天狱司大门朝哪开,但这是齐靖渊吩咐他的第一件差事,他不敢耽误,从地上爬起来就前去寻人。 他是不敢抬头多看殿内一分东西的,只是在转身之际,无意中看到了齐靖渊的手。 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右手轻佻的端着酒杯,颜色堪比冬雪。 银六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慌忙出了景华殿,准备出宫。 好在齐靖渊身边的贴身内监常换,跟着这些人办事的人常在。银六现在也是个办什么事时身后会跟着几个小太监的人了。 因此他前往天狱司还是很顺利的。 天狱司在皇宫东南方向,离刑部大理寺这些地方都很远,大门是朱红色的,门前有携刀剑的重兵把守。 天狱司的大门同刑部这些地方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入了里面的人都知道,天狱司的牢房是在地下的。 银六到的时候,谢临溪刚从天牢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袭白衣,耀眼的不行,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中,阴暗之地他白衣翩然,于此地格格不入。 许是因为刚刚审讯过犯人的缘故,手腕处和衣服上还沾染着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 白衣沾染血迹自然明显,一眼就能看到。 世人皆知,谢临溪是个闷骚之人,明明干着杀人不眨眼让人恼恨的差事,却最喜欢着白衣拿折扇,做的是一副风流贵公子之态。 谢临溪的衣服白色很多,上面花纹不同,衣摆袖口之处用银线勾勒着梅兰竹菊,用来区别不同,太阳之下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彩。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裳马靠鞍,他是衣裳好看人也好看。 谢临溪人长得极好,俊美又斯文,双眉狭长斜入鬓发,格外英气,鼻梁又挺又立,嘴唇单薄,微微抿起时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而他那双眼眸极为清澈,睫毛又长又密,眼角天生下垂,仿佛含了笑意。只是目光徐徐看向他人时,里面像是含了笑意又像是夹杂着风雪。 这样的容颜这样的眼眸,明明是温润如玉俊美无俦的容颜,却给人一种薄凉的感觉,无端让人联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儿。 银六看向鼎鼎大名的谢临溪这双眼睛时,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这受惊吓的动作不受脑子控制,晃动的很明显,这瞬间,银六整个人是又害怕又尴尬。 倒是有着阳间恶鬼之称的谢临溪看到这一幕时脸上不禁浮起丝错愕,而后他面有歉意语气温和有礼人看起来很是良善的说:这位公公可是被我身上的血迹吓到了?公公莫怕,咱这天狱司干的就是审讯的活计,身上染血是避免不了的。公公稍等,我这就去后堂换件衣服。 银六听闻这话回过神,他脸上有些慌乱无措的说道:没有,没有,奴才是奉摄政王之命召谢大人入宫的。 既是王爷召见,那更耽误不得,也不能失了礼数。谢临溪一脸正色道:公公稍等,我去去就来。说完这话,他顿了下,又徐声道:公公看着面生的紧。 银六忙道:奴才是今日调到摄政王身边当差的,名银六。 谢临溪拉长声音哦了声一脸恍然叹息道:原来是六公公,这些日子王爷身边的人换的有些勤,我一时没认出来,公公莫放在心上。说来我这身上的血也是沾了前六公公的,他这人身子骨弱了些,自打入了天狱司浑身上下每一块好地方,咬舌自尽都做不到,看他那模样是经不起几次刑罚了。 声音明明是悦耳温和的,内容却阴毒的厉害。简直不能做联想,要不然会无穷无尽的猜想为什么不能咬舌自尽,他舌头呢?浑身上下没好的,手和脚可还在? 等等等等。 越想越让人心惊害怕。 银六勉强笑了下,颤抖着说了声不放在心上。 谢临溪轻笑了声,让人搬了把椅子给他坐,自己则慢吞吞的去后堂换衣服。 银六站颤抖抖的坐下,有些坐立不安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天狱司里阴风阵阵,四周隐隐还有哭泣哀求之声。 @@@ 谢临溪在天狱司穿的是白衣,入宫却是要穿官服的。天狱司的官服是猩红色,像战场上的旗帜,随风舞动时就泛着血腥味。 他出来时就看到银六坐在那里,屁股底下跟有钉子似的,不安的来回扭着,人躁动的很。 谢临溪手上的血迹已干净,人是君子之态,对着银六他倒是没有再说别的,两人出了天狱司,便骑马朝皇宫奔去。 谢临溪玉冠束发,中间别着白玉发簪,身后发丝因奔跑而飞扬。 如果不识他身份,端看这眉眼这挺拔的身姿定能引得花娟落怀,被人思慕。 只可惜,他名声并不怎么好,旁人看了这身官衣躲还来不及,更不用说上前了。 入景华殿前,谢临溪把佩剑交给内侍。 通禀之后方才走进去,还未等跪拜行礼,齐靖渊懒散含笑无奈的声音已响起:起来起来,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在本王面前不必行这些虚礼。 谢临溪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嘴上却说着:王爷,礼数不可废。 齐靖渊轻哼一声语气稍软道:过来,离本王那么远做什么,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最近这些日子齐靖渊一直说这样和善可亲的话,谢临溪从第一次听到十分不习惯到现在已经面不改色了。他走过去,在齐靖渊一步之外停住。 这是身为臣子离主子最近的距离。 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齐靖渊已起身,随后那双极为好看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 谢临溪愕然抬头,这次是真的惊讶。 因为他不喜欢同人这么紧密,齐靖渊也一样。这一刻,谢临溪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那是他感到危险想要拔剑的前奏。 第2章 因念起抓着自己右手的人是谁,加上佩剑已让他人保管,谢临溪的身体到底只是僵硬了下,并没有做出僭越的动作,随后他想抱拳询问顺便抽回自己的手。 他并不喜欢同人这么亲近,哪怕这个人是齐靖渊,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效忠的对象。 只是那声王爷叫出了口,抱拳顺势抽手的动作却是没有做出来,反而被握的更紧了。 且在他开口的一瞬间,齐靖渊的眉头拧了下,抬眸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在谢临溪的右手食指指尖认真处擦拭了几下道:不是最喜欢干净的吗,这里沾了血都不知道? 谢临溪低头,定定的在那金丝银线勾勒而成的丝帕上瞅了又瞅,又用那双极透彻的眼睛用力睁大看,勉强在白如雪般的锦帕上看到有针尖大点的红痕。 谢临溪静默了,谢临溪无话可说。 他竟然不知道齐靖渊的眼睛这么锋利鼻子这么灵,一点自己看不到的血丝都能看到闻到。 齐靖渊倒是满意了,又细细的看了看谢临溪的手。 谢临溪的手比起齐靖渊来并不怎么细腻,但也是如竹一般细直,骨节粒粒,直直而上。 齐靖渊在他手上没有找到其他血痕后,方把锦帕摁在他手心里。 谢临溪顿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到在齐靖渊松开自己手的那刻,这人似乎在自己指尖流连般的摩挲了下。 很轻微很暧昧又很堂而皇之的一个动作。 这让谢临溪不禁想,是不是他想多了,或者根本就是不小心碰到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齐靖渊对此毫无察觉,语气半是含笑半是询问道。 谢临溪恍然抬头,无意识的握了握手中的锦帕恭声道:多谢王爷,这帕子微臣回去洗净之后再还给王爷。 齐靖渊挑眉而笑,眉眼傲然:怎么,本王缺这一方帕子? 谢临溪心身已定,神智恢复常态,闻言忙把帕子揣到怀中笑道:王爷说的是,王爷的宝贝多如过江之鲤鱼,这帕子是不缺的,那微臣就谢王爷赏赐。微臣跟在王爷身边这几年也长了些眼力,这帕子大抵是用北赤进贡来的赤锦做的,摸着冬暖夏凉,乃有价无市的宝贝,拿出去能卖不少银子呢。 这算什么赏赐。齐靖渊撇嘴幽幽道:你要是喜欢这赤锦,我让人往你府上送上几匹做衣裳就是。 谢临溪今日这心因齐靖渊的话上上下下的乱跳着,觉得他家这王爷不知道又在抽什么风,但这事他是不敢答应的。 他刚从已说过赤锦乃北赤送来的贡品,有价无市。 宫里一年也就得那么几匹,最近这些年因为大齐国威弱了些,这东西也越发少。太后和皇帝都分不了多少做不成衣衫,他哪有那个脸面能得几匹做衣裳。 于是他讨饶般的苦笑道:王爷,微臣这府上就微臣一人,拿这么好的布料除了遭贼惦记也没什么用。您也知道,这布匹和布匹之间微臣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给微臣这么好的东西那就等于明珠蒙尘,王爷莫要玩笑打趣微臣了。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 齐靖渊听到这推辞之言挑了下眉,许久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听你的就是,几匹布也值得你这般啰嗦,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开口,本王府上的东西随你挑取就是。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又不至于让人厌烦。 说来齐靖渊身为摄政王,出身不必说,本就富贵不可言,如今更是权势滔天。 他面容姣好,乍眼看跟个年画上的金童似的,凤目上扬,鼻若悬胆,唇角微翘。眉眼间的轮廓清晰,脖颈修长线条流利,宽肩窄腰,双腿笔直。 加上眉眼间的傲慢贵气,人可以说是好看到凌厉逼人。 说话时的语气即便是不紧不慢的,可因天生傲骨矜贵在身,说出的话大多都是命令,又时常不拿正眼瞧人,总给人一种高傲不可攀的疏离感。 谢临溪早就习惯他这作态,只是最近些时日,不知道齐靖渊吃错了什么药,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闹腾人的点子。 总之,这高冷富贵花在他面前总下凡,有点太接地气。 一开始的时候,谢临溪非常的不习惯,还以为摄政王被人暗中换了,后来看他处理朝政时仍是原来模样又暗自放下心来。 其实就算是现在,谢临溪对齐靖渊的改变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倒希望这人对自己还是同往常一样,亲密不足信任有余。 彼此是君臣又是好友,有距离偶然又能在心情好时说笑两句就行。 只是齐靖渊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心情更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原本谢临溪都有些摸透他的性子了,现在又捉摸不透起来。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也只是轻轻浮出一下,在齐靖渊问了句人怎么样的时候,他已经把思绪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抽离出来,顺势接着话道:受了两次刑,只说没有人授意他给王爷下药。他家人那里微臣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都已经搬走了,微臣正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他们说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银六。 前任银六被拿下入天狱司倒不单单是真因为一杯烫茶之故,主要是当日他奉的那杯茶中放了药,还是让人意乱情迷的药。 齐靖渊嘴挑,茶里就算是放了号称无色无味的药也被他一口尝出来了。那药性猛烈,只半口就让齐靖渊在冷水里泡了大半日。 还好现在虽过了盛夏,天还不算太冷,要不然,那般泡在冷水里,是要坏身子骨的。 这前任银六自然要被拿下,入天狱司被审讯,找到指使他的幕后之人。 齐靖渊听了这话道:算了,不用查再查下去了。 谢临溪没有吭声,人人都知道齐靖渊不是个大气的人,甚至可以用小肚鸡肠来形容。被人陷害他没有十倍报复过去简直说不过去。 现在突然对前任银六网开一面,知其甚深的谢临溪自然知道他不是糊涂了才这么做。 齐靖渊如他所想的继续言道:把人给放了,相信很快就有人会替本王收拾他的。 谢临溪应了声,心道也是,前任银六家人举家搬走,要么是收到什么消息要么是被人看管起来用以拿捏他。 齐靖渊手里可从来没有放过什么想要害自己的人,前任银六被放出去,那有心之人很快就会把人除掉的。 就看那前任银六的脑子聪不聪明了,在不开口,怕是要连累家人的。陷害齐靖渊说出真相死的是他一个,被别人误会的话,那可是要死全家的。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正想着这些时,忽闻齐靖渊这么问道。 谢临溪心中一凛,垂眸郑重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凿的证据,微臣没有什么想法。 这回答很正统,不会得罪人也不会祸从口出,但这并不是齐靖渊想要的。 不过他也没有勉强谢临溪说出来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是自己继续开口道:无双,你我认识有七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皇上渐大身体又不怎么好,有些人着急了,总是想暗地里使一些手段,想拿捏住本王的错。 无双,是谢临溪的字,这字还是当年齐靖渊把人捡回去问了姓名,知道他无字后,道:姣姣胜白月,世人言无双。既然你无字,本王送你一个,无双,谢无双如何? 救命恩人开口了,谢临溪自然是答应。 从此之后这世上唯有齐靖渊会这般称呼他。 捡到谢临溪那年,齐靖渊十六岁,谢临溪十七岁。 如今七年过去,谢临溪二十四岁,齐靖渊二十三。齐靖渊成为摄政王也有六年,谢临溪入天狱司六年。 岁月如梭,恍然也有这般念头。 此时谢临溪因齐靖渊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他道:王爷 齐靖渊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皇上五岁登基为帝,如今已有十一。有人担心我到时不归还朝政,心里在防备着我呢。 摄政王摄政王向来是最不讨好的一个王爷,往往都是风光不了多长时间,死后还会落个把持朝政藐视皇帝的名声。 皇帝年幼帝位不稳时,摄政王是用来挡风挡雨的,等皇帝大了,羽翼丰满,摄政王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脚下石。 哪怕一开始小皇帝没有这心思,也会被人在身后推着赶着不经意间就分心了。 当然,也有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想要取代小皇帝的摄政王。 总而言之,自古以来能得善终的摄政王几乎没有。 齐靖渊当初接下这个担子时,就想到了后果。 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此事来语气颇为稀疏平常。 这话齐靖渊从来没有说过,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提起。 谢临溪垂眸道:微臣知道王爷没有这等心思。 这话并不是恭维,他跟在齐靖渊身边这几年,看的很清楚。齐靖渊名声不好,性子阴沉,手段血腥,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大齐的稳定,都是有益于大齐的。 他不这么做,镇不住人,便稳不住局势。他这么做了,名声便不会好。 齐靖渊甚至不是一个权欲很重的人,没成为摄政王时,他就想当个富贵王爷,吃穿不愁,可以享乐。得他信任的人都知道,他在等着小皇帝长大,等着把朝堂还给他。 平日里雷厉风行,也不过是想要朝堂安定。 可太后不信,暗中支持小皇帝的人不信。至于小皇帝,也许他信,也许他不信。 总之摄政王这活不好干就是了。 齐靖渊听了谢临溪的话,他低低笑起来,含糊道:这种事儿谁能说的准呢。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很含糊,谢临溪没有听清,有些疑惑的抬起眼。 齐靖渊错开眼缓声岔开话题:不提这些了,你来之前皇上派人说心有困顿想要见我,时间差不多了,你陪我一起去,一个人去太过没趣儿。 谢临溪眉头一紧道:皇上困惑的可是要修建圣麟台? 齐靖渊嗯了声。 谢临溪在心底撇了撇嘴。 话说太后的生辰还有三个月就到了,她是想大肆操办一番的。主意旁人都给她都想好了,先在宫内修建圣麟台。 圣麟,圣又意味着生,麟,麟儿,有着生下了皇帝劳苦功高的意思。到时再请京城最好的梨花班来唱戏,以便庆贺太后生辰。 只是老皇帝病故前,国库已经空了。经过齐靖渊这几年的努力,大齐国库也不怎么充盈,眼看着天要冷起来,需要银子的地方多了去,边关的军饷需要发,还要顾及各地的雪灾等等。 修建圣麟台这事儿齐靖渊一直压着不肯批。 大家都知道主意虽然是别人出的,但那是太后的心里话。齐靖渊不批,太后为此很生气,觉得他不给自己面子,故意凉薄她,甚至有和皇帝作对之嫌。 小皇帝齐钰夹在太后和齐靖渊之间左右为难。 现在小皇帝开口,如果齐靖渊再压着不批,朝臣那里自然又有话可说了。 摄政王连太后和皇帝的面子都能驳回,说他没有二心谁信? 谢临溪看的明白,有些人为了权势就这样。哪怕明知道齐靖渊做这些事不是为了自己,但他们就能昧着良心用此挑拨摄政王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 谢临溪这辈子没受过什么关爱,性格乖张,想法异于常人,有时会觉得对这些人讲道理还不如放屁呢。 不如就让他们自己作,作到最后就知道死是怎么写的了。 走吧。耳边传来齐靖渊低沉沙哑之声时,谢临溪回过神,看到他已经整理好衣服了,便跟在他身后前去见小皇帝。 第3章 小皇帝齐钰如今十一岁,因出生时在娘胎里呆的时间有点久,生下来身体就很虚弱。这些年一直用药养着,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在吃药的。 许是因为吃药的时间太久,稍微离的近些,就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苦味。 小皇帝因为不怎么处理政务的缘故,所以下了朝一般就会回到自己的乾宸殿。 齐靖渊虽权势滔天,又贵为摄政王,受皇帝尊敬朝臣畏惧。但他的身份说到底还是一个王爷,小皇帝年纪再小,手上再怎么没有实权,他还是皇帝。 所以小皇帝有事同他商议时,只有他去乾宸殿的理儿,没有小皇帝去景华殿的道。 这也是当初那个咒骂齐靖渊的御史自杀,小皇帝去景华殿诚惶诚恐的表明心迹后,齐靖渊最为被世人诟病的地方。 皇帝亲临他的住处表达歉意,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犯了大忌讳。 那次之后齐靖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么似笑非笑的对着皇帝说了几句关切之语。以后小皇帝倒是没有在做这样的事,也没有行使过皇帝的权利召见他。 要不然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谁都受不了。 到了乾宸殿,谢临溪一脸正色的给小皇帝请安。 不过他人还没有跪下,便被小皇帝阻止道:谢统领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小皇帝因为身份问题说话时尽量表现出身为帝王应有的威严,只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说起话来脆声脆气的。 谢临溪顺着小皇帝的话站起身,道:谢皇上恩典。而后微退两步,在齐靖渊身后半步的距离站着。 朝堂上人人都知道他是齐靖渊身边最信任的人,看在齐靖渊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多加为难,甚至会恭维着。 例如在小皇帝这里,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让他行礼跪拜的。一来是表现出对齐靖渊的尊重和认同,二来小皇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至少显得平易近人,又或者是给人种皇帝畏惧摄政王,哪怕是摄政王身边的人都不敢得罪。 总而言之小皇帝既然这么说了,他要执意行礼的话会弄的齐靖渊和小皇帝脸上都不好看。 更何况他对齐靖渊并无二心,对小皇帝这看似恭维实则捧杀的态度也没太多别的心思,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能少跪几下他自然乐意。 这厢齐靖渊同皇帝打了招呼后坐下,然后轻声道:谢统领也坐吧。 谢临溪心中微讶,在他眼里齐靖渊做事一直是比较有分寸,很少给人留下把柄。 可现在他在小皇帝面前主动开口让自己坐下,甚至没有询问皇帝,这无疑是在越界。 小皇帝也是一愣,有些讶异和不安。他到底年幼,脸上表情控制的还不是很好,过了一会儿他才按捺住表情轻声道:皇叔说的是,来人,给谢统领看座。 坐在我这里就是了。齐靖渊笑道,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心情很不错。 谢临溪表情分毫不变:多谢皇上,多谢王爷。 随后他在齐靖渊身后的位置坐下。 殿内寂静起来,四周宫人静立。齐靖渊默默的喝着茶,谢临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的头顶,研究着他如墨般的头发。 小皇帝在主位上坐立不安,神色欲言又止。 若是以往,齐靖渊看到这一幕定会主动给小皇帝台阶,问他有什么事。 但今天,齐靖渊一直没有吭声,就那么神态认真的喝着茶。 明明没有人看自己,小皇帝齐钰还是觉得自己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觉得有点难堪,又有点紧张。 最后他咬了咬牙声音尽量平静道:皇叔,朕有事想要请教一下皇叔。 齐靖渊这才放下茶杯,看向皇帝温声道:皇上请讲。 小皇帝道:这几日母后身体不适,朕也因有病在身不能前去侍奉。烦闷之时突然想到皇叔和太傅曾给朕讲的有关孝道之事,朕深觉自己乃是天下最为不孝之人。自打朕登基以来,从未铺张浪费过半分,一不能使国库充盈二不能使母后安然。想到此处,朕心中甚是惶恐不安。所以今日朕特意想请教皇叔,朕身为皇帝,如何能对母后尽孝对国家尽忠。 他一句没有提起太后想要修建圣麟台之事,却句句都在说这件事。 谢临溪心道,这皇家人说话就是这么喜欢拐弯抹角,不觉得累得慌吗?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非要山路十八弯的拐。 明明是亲人,说句话都要藏着自己的心思,想想也是不信任的缘故,挺着怪没意思的。 齐靖渊呢,一会儿拒绝小皇帝时肯定会引经据典各种分析,最终得出不能建圣麟台的结果。虽能令人心服口服,但最终还是会被人说成无视太后藐视皇帝。 还不如那么直接一句话,建圣麟台可以,银子从哪里出?国库的情况小皇帝也是知情的,要不然大家把事儿摊开了说,看看朝臣和老百姓怎么说。 干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落好的事儿呢。 谢临溪心里这么逼逼叨叨时,齐靖渊定定的看了小皇帝一眼,他道:皇上说的可是要在宫里为太后修建圣麟台的事? 四下寂静,没有人想到齐靖渊会这么问。 小皇帝本能的想要否认,可是根本没办法否认,他说这么多的最终目的还是为太后。 谢临溪也是惊奇的不行,他心里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从来没想过齐靖渊真的会这么说这么做。难不成当初那半口药的药效太强,把他药的没那么理智了? 没有人说话在齐靖渊意料之中。 他挥了挥手对着身边服侍的内监吩咐了几句,让内监把太傅季明毅、六部尚书连同其他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叫来。 小皇帝一听这话神色微变,他道:皇叔这是? 齐靖渊幽幽一笑,眉眼冷淡:皇上,我不是教书匠,很多道理也讲不出来,此疑惑既是太傅讲课后留下的,当由太傅为皇上解答。至于其他大人,我觉得有些事皇上也该听听他们的意见。 小皇帝勉强一笑道:皇叔说的是。 不管众人心里对齐靖渊是怎么想的,觉不觉得他是个霸道无常之人,在接到召见时都会前来。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 更何况这次不同以往,齐靖渊可是从来没有在皇帝宫里召见过大臣。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同皇帝商议事情,往大了说,要么会别人当做是还政之举要么是藐视压迫皇帝之态。朝臣自然觉得是最后这种情况。 众人到了之后,按照官职分立而坐。 齐靖渊没有含糊,直接把皇帝的疑惑说了出来,最后他道:有关修建圣麟台之事,皇上一直心忧挂念,以至于寝食难安。本王想听听众位大臣是怎么想的,修与不修,总要有个说法才好。 他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六部之中的官吏,有不少是齐靖渊提拔上来的。 例如吏部尚书郭刚,礼部侍郎梅良兵部尚书徐杰等等,都是有头脑的人,对大齐国库情况也是了解的。他们自然是反对修建圣麟台的,反对的原因并不是他们站在摄政王这一派,更多的是他们觉得太过劳民伤财。 国库空虚,需要花费银子的地方太多,修建圣麟台实在是不值当。 他们一说话,很多人都沉默不言,看似中立之态,实则默认不修建。 这样的场景小皇帝看的多了,每次齐靖渊想要否认什么,都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到最后,反对之言被镇压,其他人的表态被无视掉。 每次小皇帝都会觉得无力,今日更是如此。因为今日所说的并非是朝事,而是私事。 这让小皇帝更加觉得他和齐靖渊差距太大,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希望他能超越齐靖渊,可齐靖渊就如同一座山一样,把他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季明毅看了脸色通红神色有点难堪的小皇帝一眼,心下忍不住摇头。他是老皇帝留下来辅佐小皇帝的,小皇帝还未登基时就被封为太傅。 这也是老皇帝不放心齐靖渊,留下一个变相分他权利的人。 说来季明毅还有一个身份,是老皇帝和齐靖渊年少时期的老师。 要不是有季明毅这老头在,这些年朝堂上早就成齐靖渊的一言堂了。 这样的情况下,刑部侍郎左敏站起身一脸正气的朗声道:皇上受圣人之教,习的是孝敬之道。太后乃是皇上生母,她的生辰乃是大喜之事,我等修建圣麟台以贺太后千秋有何不可?一个生辰而已,王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左敏所代表的左家同太后的母族贺国公府是姻亲关系,他们是明晃晃的小皇帝拥护者,很敌视齐靖渊,觉得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不想归还朝政。 这次太后生辰需要大庆之事就是由左家鼓动一些小官开口,贺家在背后支持而弄出来的。 他们是想试试水,眼看着皇帝已有十一,在朝堂上还没有说话权,他们有些心急。在他们眼里,这几年,太后和小皇帝过的实在是够憋屈的。 摄政王说个一,他们就不能说个二。 大齐人人只知道有摄政王,哪里知道还有皇帝和太后。 再者说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百无一害,齐靖渊答应了,外人就会觉得他在皇帝面前还是要退一步的,摄政王也不过是一个王爷。如果不答应更好,就会在皇帝心中再次种下一根刺,日后都会成为攻击他的把柄。 朝堂上人心百态,也不是每个人都听齐靖渊的。 左敏这话一出,有几个小官纷纷表态。 自古以来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些人表现出来的只有一个意思。 齐靖渊压着折子不批就是故意的,是要给人一种摄政王说的算的感觉,毕竟给太后过个生辰能花费多少银子。 有些话齐靖渊不方便说,谢临溪就代替了,有时候他就是拉仇恨的,说出的话很捅人心肺。 只见他眉眼倒竖道:听几位大臣的意思这些年王爷他是苛待谁了不成?太后的生辰皇上的生辰就算是贺国公的生辰可曾缺过一次?要真说缺,那缺的也是王爷这一份。 齐靖渊自打当这个摄政王,可是一个生辰都没过。 太后和皇帝的生辰虽然不是非常奢华,但绝对拿的出手。 谢临溪本来长得很好看,这么眉眼一竖,显出几分怒态。加上他那让人厌的身份,一般人倒是不敢轻易惹了去。 齐靖渊看了他一眼,眼底浮起丝浅浅的笑意。 他望向季明毅道:太傅觉得呢? 季明毅正在旁观,不想突然被拉入战局,听到问话忙道:皇上心孝,王爷考虑的是大局,左大人一心为君,老臣觉得都没有错。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如果不在大是大非上,很多事季明毅都喜欢和稀泥,这次也不例外。 齐靖渊笑出声,他站起身道:皇上想要表达孝心,太后因此都得了心病,太傅也同意,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想讨人嫌,此事就依皇上和太后的意思。 说罢这话,他微微转头朝谢临溪道:咱们走吧。 两人在别人还没回过神时已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季明毅捋着胡子哎哎了两声,心道,怎么就成了自己同意了呢。 他是不反对,可他也没同意啊。 这事不是还得齐靖渊自己拿主意拒绝吗?这怎么就不拒绝了? 小皇帝齐钰既恍然又茫然,第一次想要做一些私事没有被反驳掉,是他当皇帝这些年的头一次。 但不知为何他没有感到高兴,心里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第4章 出了乾宸殿,齐靖渊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端着那张俊逸的脸庞。别人都从那好相貌上看出了不悦和冷漠,谢临溪却知道,他很高兴,端着脸是在憋着脸上的笑意而已。 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齐靖渊双眼里的笑意在眼角周围蔓延着,眼睛晶亮,里面只有爽快。 谢临溪也觉得痛快,尤其是在齐靖渊连讥带诮把皇帝、太后和季明毅等人的心思毫不客气的点出来,没有在给他们留下什么遮羞布留余地的时候。 想到当时众人错愕不堪的样子,心情就更舒坦。 谢临溪没觉得齐靖渊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就算是不指明这是太后的心思,就算是让所有大齐子民都以为是别人想给太后庆贺,搬空国库的名头落不到太后和皇帝身上一丝一毫,就算这次阻止了这次事件的发生,齐靖渊也落不到一点好处。 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诋毁。 还不如就这样呢,太后和皇帝既然乐意建圣麟台,就昭告所有人是太后和皇帝自己的意思。 国库之所以一直空虚,也有太后和皇帝的一份,用不着帮他们隐瞒。 以后天下人骂起此事时,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谢临溪知道自己这想法有点大逆不道,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生来就受苦,父不认母早亡,养父养母离世后更是齐靖渊拉了他一把,他考虑问题时自然是一心向着齐靖渊的。 再者说齐靖渊对小皇帝很用心,教导方面从来没有刻意捧杀或者把他往坏的方面引。政务方面没让他过多插手,除了小皇帝身体虚弱之故也是因为他年龄小,心性不定容易受人蛊惑。 但一直以来,齐靖渊对小皇帝一直很用心。 平日里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偶然冒出来后很快会被谢临溪藏在心底,就连齐靖渊都不知道。 今天齐靖渊突然打破了舒适区,不管别人怎么想,谢临溪是高兴的。 至少不用一直受那些憋闷之气。 更何况处在这个位置上,好比齐靖渊好比他,已经被世人认定是十恶不赦的毒瘤,做事不符合毒瘤的气质也不好。 一路上谢临溪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未表露出一分。 回到景华殿,齐靖渊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单独留下他。 景华殿的门被关上之后,齐靖渊静静的看着谢临溪,然后他眼底的笑意终于控制不住,从眼角弥漫到嘴角,最后从喉咙里蹦跶出来。 齐靖渊笑出声,他笑的眼角发疼嘴角抽筋,最后整个人都软了,一副摁着桌子想要都没办法站稳要摔倒的模样。 谢临溪忙上前扶着他,齐靖渊顺势把头放在他肩膀上继续笑,浑身发颤道:看到那群人的表情了没?可笑吧。 谢临溪嗯了声,有些无奈的托着他想要往下滑的腰,把人往身上拉了拉道:王爷。 齐靖渊又闷头笑了几声,而后他错开身站稳,神色狡黠,眉眼间又傲又得意: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请那些大臣前来了吧。 人多,什么话都会传出去。 尤其是里面还有一心向着齐靖渊的臣子。 太后不是想藏在其他人身后坐享渔翁之利,日后就算真的拿不出银子也扯不到她头上,他偏不如这些人的意。 现在很多人恐怕都在心惊不安,在想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里面是不是藏了其他阴谋。想到那些人会睡不着觉,他心里就痛快。 这样肆意妄为过,才会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谢临溪看着齐靖渊,觉得有些熟悉又很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任性的齐靖渊,和当初把他捡回家的那人慢慢重合了。 当时齐靖渊还是睿亲王,是皇帝的同胞弟弟。 在皇帝的庇护下,他活的嚣张任性,站在那里就是最好看的一道风景。他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考虑是不是高兴。 自打他当上了摄政王,脸上的表情越发少,做事手段越发让人捉摸不透,活的也越发压抑。站在那样的位置上,想要维持一个过度的稳定,心狠是必要的,染血是必不可少的。 谢临溪看一个人时目光很专注,加上他有那样深情神情那样温润俊美的容颜,很容易让人误会。 齐靖渊的心微微颤抖下,他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道:是不是在想本王为什么会这么做? 谢临溪摇头道:王爷一心为朝廷为皇上,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无双说话最惹人喜欢。齐靖渊眉眼含笑:因为本王想通了,这个世道就这样,哪里都是腐朽充满怀疑。我今日即便是成功阻止了太后修建圣麟台的心思,无非日后在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名声上多添上几笔。等到了需要用银子的时候,没有人会想起本王的所作所为,日后清算的时候倒是可以成为证据,用得上。既然这样,本王就由着他们,顺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猖狂到几时。 谢临溪顿了下道:王爷高见。 齐靖渊回眸,看着他眉眼弯弯。 谢临溪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同自己说这些,以前齐靖渊也会提一些东西,但绝对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但很多事他根本不会问,也不想问不愿问不该问。 齐靖渊以前最喜欢他这聪明之态,现在是恨不得他愚笨一些能问出声。 不过还有机会,齐靖渊心想,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 谢临溪从景华殿出去时,是银六在外面当差。 齐靖渊身边人当差的时间是固定的,临到谁谁上,哪怕是刚上任的银六也不例外。不过大部分时间是金一伺候,金字辈的就金一一人,银字辈贴身伺候的时间不长。 因为出了前任银六的事情,金一被杖刑五十,正在休养。 所以差事由银字辈的内监暂时先顶替着。 银六看到谢临溪就有种生理上的不适。 他脑海中想到的全是谢临溪身上是血,笑眯眯却又格外漫不经心同他说话的模样,让人心底打寒颤。 谢临溪倒好,脾气好的同银六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施施然离开。 出宫后,他直接去了天狱司。 天狱司的地下天牢里是阴暗的,许是受刑的人太多,血腥味弥漫,入了便有股浓郁的铁锈味。 前任银六的模样是挺惨的,双手被吊着双腿微离地,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破,胸口处更有烫伤后的焦肉味。 此时他头半垂着,疼晕了。 入天狱司落到谢临溪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谢临溪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冰冷的盐水朝前任银六泼去,血腥味弥漫,前任银六一个激灵醒来,伤口疼的让他闷哼出声。 在看到谢临溪时,他微微闭眼,一副无欲无求看淡生死的模样。 他的容颜被凝固的血和汗还有凌乱的发丝覆盖着,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细细看去,仍旧能看得出他面容清秀。 这也是,齐靖渊长得好,也喜好美好的东西,身边的内监宫女都是千里挑一的。他这么做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觉得养眼。 谢临溪笑的温和良善:六公公,咱们认识有几个年头,你既然不愿开口,那我也不能逼迫你。王爷说了,看在你服侍多年的份上,决定放你出去了。 而后,他看着银六微惊的表情拍了拍手,吩咐道:给他换上衣服,好生打理一下,到底是王爷身边出来的,不能给王爷丢人。 这银六动了动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这也不怨他。 当初他刚被抓进天狱司,因为有自尽的倾向,就被谢临溪直接卸了下巴。 所以谢临溪对现在的银六说这人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自然不是说谎。 前任银六静静的望着谢临溪,他眼中先是恍惚而后大悟,看得出也已经想明白谢临溪这话里的意思。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意思。 谢临溪把他下巴合上,等了一会,看他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心里觉得分外没意思,便道:六公公既然没什么话说,那就上路吧。 一语双关,既是离开又是死亡,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了。 谢临溪示意衙卫把人放走,他则转身离开。只是刚走几步,牢房还没有离开,突然听到身后有惊呼声和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他回头,只见刚被人松绑放下的前任银六,憋住了最后一口气用手死死掐着身边一名衙卫的脖子,把那衙卫掐直翻白眼。 一旁有人拿出一把行刑的刀刃刺入银六的肚子里。 谢临溪快步走来,只见银六松开手,人倒在地上。那个差点被他掐死的衙卫半跪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银六双眼迷离的看着谢临溪,嘴角吐血,弱不可闻的说道:你也身不由己,可天理昭昭,死在你们手上的无辜人早晚会有人替他们伸冤的。 说完这话,他闭上了眼,嘴角还挂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因要被放走的人死了,四下人都跪下请罪。 谢临溪看着已经安详死去的银六,沉默了半晌,他冷声道:把他抬出去。 有人轻声问道:可要扔到去乱坟岗喂狗? 谢临溪拧眉不耐讥诮道:喂狗?我看要喂也先喂你们,王爷要放的人还没走出天狱司的大门就死了,你们还是想想自己的脑袋吧。程帅,把人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说完这话,他快步离开大牢。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着,过了一会儿,有人戳了戳身边个头最大最黑的人道:程头,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 程头也就是程帅,身量是个大老粗模样,心却很细,时常跟在谢临溪身边,算得上是信任之人。 听了这话他站起身道:什么什么意思,就明面上的意思,把人抬出去埋了。今个儿这事儿是咱们兄弟几个没办好,这小子临死前还给统领下套呢。 程帅说这话带有一丝警告,为的是银六临死前的第一句话。他怕这话传到王爷耳中,会对谢临溪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是我没经验。被掐脖子的衙卫周文哭丧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是新来的,第一次执行任务没经验,没想到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近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差点去阎罗殿,可不在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王爷那里?还有人担忧道。 王爷的想法你敢猜?程帅翻了翻白眼道。 大家不敢说话说,默默抬起银六,准备把人埋了,算是给个死后体面。 谢临溪从牢房里出来,深深吸了口气。 鲜血味他闻了这么些年,按说已经习惯了,但有时还是觉得恶心反胃的厉害。 他在后堂换下官袍穿着白衣手拿鎏金折扇回家。 天狱司要有什么事,程帅知道去哪里寻他。 他住的谢宅,是当初接管天狱司后,齐靖渊送他的,门匾上的字是齐靖渊亲笔所题,铁划银勾锋芒毕露。 这宅子在离皇宫很近的朱雀街,这条街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他这处宅院不大里面物件却是非常精致的。 谢临溪并没有对齐靖渊说假话,他这谢宅真的只是一座住人的宅子。除了守卫,仆人都没几个,里面是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 谢临溪回去后,管家张伯是最喜欢的,念念叨叨说他瘦了,忙招呼着让小厨房那里给他做补品补补身体。 谢临溪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还是由着张伯吩咐折腾。 张伯一直跟在他身边,现在年岁大了,不过眼不花耳不背,他脸上常年挂着笑,眼角褶子不少。 说完家常话,张伯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道:大人,这是今天有人放在门前的。门房没看到人,也不知道是谁。 谢临溪看着锦盒上的花纹,他脸色微变,然后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支破旧的白玉箫。 谢临溪喜欢萧,这是京城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有人为了巴结他,搜罗过各种萧想要献给他。还有人想借机生事,只是送去的他一个没收只喜欢自己淘才作罢。 谢临溪看着锦盒中的萧,他的手紧了又紧,勉强没有把东西直接扔出去。 最后他攥着锦盒边沿淡淡道:张伯,注意着点门前,下次看到有人放东西,直接把人拿下。 张伯看他脸色有异,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声是。 这事儿一出,谢临溪没了呆在谢宅的心情,便拿着锦盒离开了。 第5章 谢临溪走出谢宅,他心情不怎么好,脸上的阴郁凝为实质,猛然看去颇有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的样子。 他是个情绪不怎么外漏的人,跟在齐靖渊身边的这些年,基本上也没什么事能让他变脸,今日这白玉箫事件是难得的一件。 谢临溪因这白玉箫心里浮起各种想法,最终都被摁在心底最深处。 萧是故人萧,送来这萧的人大抵还以为他是十几年前不懂事的孩童,渴求着从来不属于自己的温暖,随便两句温良糊弄的话就能笼络住他。 想到这个,谢临溪在心底嗤笑一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看上去甚至比以往更加斯文更加英气。 没了吃饭的心情,想到今晚还要入宫执勤,走在人来人往大街上的谢临溪看了看天色,便直接转身入宫。 到了宫里,他直接去景华殿,前来走个过场报个到告诉齐靖渊他来了是一,二来前任银六死亡的事也需要上报齐靖渊知晓。 谢临溪走到景华殿,只觉得殿前满是肃杀之气。 门前侍卫都在冷着脸手抚着刀柄,细细看去还有惊慌之色,殿门紧闭着,门口跪着银六等内监。 众人看到他到来,神色微动,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加紧张了。 因担心齐靖渊出事,谢临溪快步走上青色台阶直奔殿门口。 侍卫自然不会拦着他,不过他在殿门口自动停下,而后让银六通禀一声。 银六站起身举起颤抖着手敲了敲殿门,低哑着声音道:王王爷,谢统领求见。 殿内静默了片刻,然后齐靖渊声音传来:是临溪啊,进来吧。许是隔着殿门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如同高山吹往林间的风呼啸而过,恍惚的很,让人抓不住。 谢临溪看了银六等内监一眼,眼神微冷,心道听着齐靖渊的声音正常的很,也不知道外面这些人惧怕个什么。 殿门打开,他走进去。 只走进一步,谢临溪的眉头猛然皱了起来。他常年呆在天狱司,鼻子是非常灵敏的,这殿内有血腥之气。 谢临溪心中一凛,掩上门快步走去。 只见殿内并无内监宫女侍奉,齐靖渊静静的坐在软塌上,上面铺着柔软的银狐皮。 他半垂着眼眸,半张脸被身边的屏风挡着暗暗沉沉的,让人看不清上面的神情。 他脚下躺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宫女,这宫女嘴角的血已经凝固,脖子扭曲着,眼睛睁的很大,脸上浮着临死前的惊恐惧怕、挣扎、狠毒和怨恨。 只需一眼就知道这宫女已经死了。 见惯死亡的天狱司统领谢临溪看到这一幕脸上有些震惊和不知所措,他看惯了死亡,对一个宫女的死并不会太震惊,他震惊的是齐靖渊那双白净细腻的手上和衣摆处有血迹。 血已经干涸,但染了血的人并没有擦拭掉它。 从这场景不难看出这宫女是齐靖渊杀的,谢临溪甚至能想象出来那时的场景,齐靖渊如何亲手扭断这宫女的脖子,宫女挣扎着反抗着,嘴角的血滴落染红了他的手,跌落时血染红了他的衣摆。 齐靖渊是摄政王,被人称之为暴戾摄政王,他自然杀过人,但他杀人只需要下令。 谢临溪至今还记得,齐靖渊下令杀第一个臣子时,他的手放在案几下面死死的攥着,手背之上青筋鼓起,五指死死扣在手心里。 他害怕,但下令的语气平静又冷酷,他用不屑的语气告诉众人,什么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除了谢临溪,没有人知道他也害怕,也不想杀人。 从那之后,齐靖渊杀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 而现在,齐靖渊竟然亲自杀了一个人。谢临溪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这宫女绝对有问题才惹得齐靖渊下杀手。 只是他杀了人,却把尸体留在脚边不做任何处置,人静默得坐着。 许是忘了让人收拾,又许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临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杀人,哪怕是杀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滋味同样不好受。 齐靖渊生来养尊处优,又那样喜爱干净,手上连一点灰尘都不愿意沾染,如果不是太震惊惶恐,何至于坐在一个死人面前,恍惚到没有发现身上的血迹。 谢临溪定定的几乎是有些失礼的望着齐靖渊,然后他走上前轻声喊了声王爷。 齐靖渊抬眸,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时,无意识的想要拿东西擦拭一下。不过手指弯曲了下,又缓缓松开,任凭那抹红存在。 谢临溪垂下眼,他轻声道:王爷,此人若是犯了罪,让人拿下送去天狱司就是了,何必脏了您的手呢。 齐靖渊听了这话嗯了声,然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想知道你平日做这些事时的心情。说罢这话,他抬起自己的染了血的手看了看道:感觉挺恶心的,这几年,难为你了。 谢临溪完全没想到会得齐靖渊这么一句话,他心头微震,一时间心里各种情绪齐涌而上,像是奔腾的泉水在心头翻滚的厉害。 他喉结微动,撇开眼道:王爷,临溪身为臣子为主上分忧乃是本分。微臣掌天狱司以来,从未枉杀过一人,仰天无愧俯地心安,微臣行使职责得到恩典,是天经地义之事。王爷身份尊贵,不当如此。 说道后面,他语气沉闷,微有失态,目光复杂,浮有一丝责备。 齐靖渊静静的看着谢临溪,他了解谢临溪,自然知道这人是有些生气了。 只是碍于身份,碍于所处的位置,他不便泄露情绪。 永远的克制、永远的理智,这就是谢临溪。 也许谢临溪不愿记得一些事儿,但他永远记得,当年天狱司刚成立,无人主管,散乱不堪。 这人主动要求入天狱司成为一把刀,他说自己要从天狱司里得到权势,那年谢临溪也不过十八岁。 在亲手处决第一个人后,那天谢临溪回到王府在无人时吐得撕心裂肺,洗了半夜的手。 手上的血早已没有了,可他还在拼命的洗着,仿佛上面残留着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可血迹在心头,用水如何能洗净。 那时齐靖渊就站在远处看着,他没有上前询问也没有出声安慰,就那么伴着清风伴着虫鸣看了一夜。 当年,他把谢临溪带回王府,并无他意。那时他不过是受先皇宠信的闲散王爷,想的也不过是寻一个玩伴。 没想到一年后,谢临溪为他手上染满鲜血。 想到往事,齐靖渊眉眼微动,他道:今日这殿内并无他人,这宫女心怀鬼胎手握利器,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你今日不是寅时当值吗,怎么这么早就入宫了? 若不是提早入宫,微臣怕还不知道王爷今日会这般行事呢。谢临溪道,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听出的火气。 齐靖渊明知道自己当值时辰,又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明显是想要避开自己。 所以在听到他求见时,声音才显得那么空荡恍然。 齐靖渊默,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说最后那句话。 谢临溪话音落就知道自己越界了,他垂眸片刻又道:王爷这些年为了大齐得罪不少人,皇宫又是人员最复杂的地方,王爷身在宫里万不该以身涉险。 齐靖渊道:无双说的是。 随后,他又说了句:莫要生气了。 谢临溪微微一愣,抬起眼眸。 齐靖渊站起身,神色已恢复往常,只见他拍了拍手,外面的内监和侍卫推门而入,把地上的宫女抬了出去。 殿门再次被关上时,谢临溪道:王爷,不如让人把这宫女的尸体送到天狱司,微臣 不用。齐靖渊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谢临溪不解,有时候尸体上也能查到很多东西,以往天狱司也这么查过案的。 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但同样死人也不会说谎。 齐靖渊眼底泛冷:这宫女是谁派来的无所谓,如今人已死,就不脏你的手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愿不高兴,谢临溪再次沉默,毕竟摄政王这阴晴不定的称呼不是白担的。 最重要的是,齐靖渊既然敢大张旗鼓的做下今日之事,那对宫女的身份肯定有所了解。 也许是牵扯到小皇帝,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够随便陷在里面,谢临溪并没有在这方面纠结,一会儿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景华殿死了个宫女,这算得上是一个直接警告。 齐靖渊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随口道:你手里拿着个锦盒做什么,可是要送给本王的? 本是随性而起转移话题之言,说道后面甚至带了几许玩笑之意。 但谢临溪听了这话,却蓦然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锦盒,用无言的行动在诉说着一个事实,这东西他很在意,根本不打算送人。 对他这反应,齐靖渊眯了眯那双狭长的凤眼,精致漂亮的脸颊上泛起丝无所谓不在意,他笑道:无双莫在意,本王随口说说罢了。如有你心爱之物,本王送都来不及,哪会夺你所爱。 第6章 其实对于如何处置这白玉箫,谢临溪心里有些矛盾。这东西,他想留又不想留,从谢宅把它拿出来,原本是想扔掉,可这一路上他都没有松手。 并不是因为送萧的人,而是这萧,这萧乃是他母亲之物。 并非养母,而是亲生母亲的旧物。 他五岁那年被人收养,十七岁养父养母过世后被齐靖渊收留。可他在被收养之前也是有母亲疼惜的,在几乎有些模糊的记忆中,他的母亲是个相当温柔漂亮的人。 她有才情有美貌,可惜是犯官之女,在流放之地被人看中养在一处宅院中。因身份之故,一年四季不得出宅门,如同断了翅膀的笼中之鸟。 闲来无事时,她喜欢在月下吹箫,萧声戚戚,他听不懂却无端觉得难过。 有无数次,她告诉谢临溪,这萧是他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物,萧上的每个花纹她都记得,也教会他认得。 她说他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守护着一方安宁。可谢临溪从来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父亲,他曾问过这个问题,引来的是母亲的安慰,还有当时他看不懂的愧疚和眼泪。 他那时懵懵懂懂中心有所盼,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同父亲一样的人。 后来他母亲在一场大火中故去,除了他,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座宅子都消失在那场大火中。那天他见到了所谓的父亲,半日光景,他便被那个所谓的父亲改名换姓送到了养父养母家。 这些年他收集萧,也是由于儿时的那点寄托、念想。 说来可笑,他对母亲的记忆越来越浅,他记忆最深的却是那白玉箫。他以为它也毁在大火之中,没想到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有人又把它送到眼前了。 送萧的人为的无非是他如今拥有的权势和地位,无非是想用故人唤起彼此的联系,可他早已经不稀罕那些。 他没把这白玉箫扔掉,完全是因为当年那个死在大火之中的母亲罢了。 这物件他拿在手里不舒服,扔掉也不舒服,如今齐靖渊开口,倒是给它找了个好归宿。 想到这里,谢临溪摒住心神,他看向神色平静嘴角噙笑的齐靖渊道:王爷莫笑微臣,这东西是旧物,本不该拿出来在王爷面前献丑,只是微臣手头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入您的眼,王爷要是不嫌弃这东西是旧物,那是微臣的荣幸。 齐靖渊在谢临溪开口的瞬间,嘴角的笑意越发深,眸中神色却越发浅淡,在听到后面时,他眼底眉间陡然浮起浅笑,等谢临溪话音落下,他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自是不嫌弃,无双第一次送本王东西,本王珍惜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5)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经过齐靖渊这么一插科打诨,谢临溪因这白玉箫出现而起伏的心情算是平静下来了。 他把东西递上去,齐靖渊抚摸了下锦盒上的花纹并未直接打开。 谢临溪移开视线,做出的是眼不见心不烦的举动。 他顺势把前任银六自尽而亡的事说了一遍,而后他跪下请罪道:是微臣没看住人,坏了王爷的计划,请王爷责罚。 在他请罪的那瞬间,齐靖渊抓住他的胳膊道:一件小事而已,也值你这般请罪? 谢临溪站直身体轻声道:终究是微臣小看了他的求死之心。 宁死不肯说出背后之人,倒也是个人物。罢了,随他去吧。齐靖渊哼笑道:他的生死同你无关,不要在为了旁人责备自己。 谢临溪因这关切之语顿了下,说了声是。 齐靖渊看着他,片刻后道:你去忙吧。语气轻悠,细品之下仿佛有一丝缠眷怅然流连不断。 谢临溪低眉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齐靖渊一直默默看着他,等殿门被关上后,他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手中的锦盒上时,他把玩着转悠了两下,然后轻笑两声。 *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把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谢临溪当晚的执勤格外顺利,是宫里难得的平静夜。 半夜时分巡查宫防寻到景华殿时,他看到景华殿门前灯火一片,殿外有侍卫把手,殿门口有内监候着。 谢临溪看到这一幕挑了下眉。 景华殿是老皇帝在世时亲口许给齐靖渊在宫里的住所,方便他批折子休息,但为了避嫌,齐靖渊除了白天在里面批折子小憩外,夜晚从来没有留宿过。 往日景华殿的大门在掌灯时分便会关闭,只留外面几盏灯火和侍卫。 今日这灯火辉明殿门大开的场景,一看就是齐靖渊未离开。 门前有个叫李忠的侍卫看到谢临溪,忙走上前道:谢统领,王爷说你巡夜肯定会巡到此处。王爷让卑职转告谢统领说今日的折子有些多,他便在殿内休息。王爷让谢统领不必牵挂他,御膳房备下的有宵夜,您当值吃点东西再回去休息。 传话之人语气里有着难掩的羡慕,也是,这大齐上上下下,能入齐靖渊眼里的也就谢临溪一人。两人关系亲不亲近,从齐靖渊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七八。 李忠这话一出,谢临溪心中微震,神色却不变,他淡然的朝着景华殿的门前遥遥拱手了下道:多谢王爷体恤。 而后他带人离开巡查下个地方,仿佛齐靖渊的交待了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儿。 谢临溪知道,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齐靖渊在景华殿夜宿的事肯定会引起一场风波。 他对此并没有太大感觉,当初齐靖渊执意避嫌的时候,他曾玩笑般的说道:王爷就算是为了避嫌把折子都搬回家处理,别人也只会当王爷是想以权谋私,篡改奏折。 在谢临溪看来,疑心这个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齐靖渊被小皇帝信任,那他做的事即便是僭越了,小皇帝也应该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反之,哪怕他为大齐累死累活,别人也只当他是为了权势。 所以住不住景华殿不是根本,最根本的还是在人心。 当时齐靖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道:无双说的本王都明白,不过本王总想着该避免的还是要避一避,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无双一直会在本王身边的。 谢临溪道:王爷说的是。 说来离那次谈话已有好几年,世事无常,现在这情形像是陡然像是应了当时的说笑。 不过这样也好,谢临溪面无表情的想,齐靖渊这些年受过太多质疑,既然无论做什么都摆脱不了嫌疑,还不如就这样,至少用不着委屈自己。 * 翌日,齐靖渊夜宿景华殿的事如谢临溪所猜测的一般在朝堂内外引起很大轰动。 有人说摄政王即便宿在宫里也是有礼法可依,没必要过多揣测。 更多的人觉得齐靖渊这是对修建圣麟台的事表达不满,借机给小皇帝和太后一个警告。 小皇帝齐钰上朝时坐在龙椅上有些惶恐不安,下朝之后对齐靖渊说了句,朕信任皇叔。 齐靖渊对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未多说别的。 后来齐靖渊常宿景华殿,一天天的众人也就习惯了。 事情像是这么过去了。 三天后,太后发现自己宫里有宫女同其他宫的内监对食。 此事一出,太后震怒,经过查证发现同那宫女对食的是齐靖渊身边的内监银九的徒弟的同屋人,说是仗着银九之名行事,无人敢阻止。 太后自然愤怒,没有命人捉拿银九,而是命人请齐靖渊前来仁寿宫一趟,她则是拉着小皇帝在自己宫里命人把自己宫里的宫女直接杖毙。 齐靖渊赶到仁寿宫时,宫女已被活活打死,人就躺在仁寿宫殿门前,血还未干。 齐靖渊只看了一眼,神色清漠的走近宫殿。 跟在他身边的谢临溪也没有吱声。 许是过程有些血腥和残忍,小皇帝齐钰的脸色发白,很是难受的模样。 齐靖渊坐下后,太后端坐在贵妃椅上冷笑着说道:淫|秽后宫的玩意儿,这是根本没把皇上看在眼里,这么死了算便宜她了。 太后这意有所指的话说完这话顿了下,她看向齐靖渊收起愤怒得语气道:王爷莫觉得我下手重,皇帝年幼不知人事,若是被这些不知廉耻的玩意带的坏了身子骨,那可是天大的罪孽。 齐靖渊神色不变,他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小皇帝,抿嘴轻笑,神色冷冽眉眼傲然,他不慌不忙道:我倒是觉得太后娘娘还是太过仁慈,有些时候死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儿,活着就难了。 太后皱眉,小皇帝齐钰朝他看来,似乎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齐靖渊朝身后看了一眼道:临溪,你说说,这样犯了忌讳的人到了天狱司当如何处置? 谢临溪听到这话神色凛然,一脸斯文慢声道:回王爷,若是这样的人入了天狱司,可先用梳刑将她的肉刮下,期间不可将她置死,而后在其伤口上撒上盐放上糖,疼痛万分时让万蚁啃咬,可做到求生无门求死不能。若是她背后有指使之人,刑罚之下定然会招供。只是这天狱司审讯的向来是罪大恶极之人,犯得是掉脑袋要抄家的罪,遭受再多的刑罚也是轻的。 太后听着这话脸色微变,小皇帝脑海中呈现出谢临溪所说的画面,脸色青白,身体摇摇欲坠几欲干呕。 所以我方才才会说,皇上和太后娘娘对犯了错的人也太过仁慈了。齐靖渊没有看小皇帝,目光幽幽的看着太后道:不过这后宫之事由太后做主,后宫同天狱司不同,刑罚方面也不好做比较。 两人一唱一和,言下之意天狱司是朝政,太后是后宫。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 太后闻言勉强一笑,柳眉浮皱,杏眼微垂道:王爷说的在理,是我这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 小皇帝齐钰却终于忍不住了,他白着脸颤抖着声音道:皇叔,这刑罚是否太重了些,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这般折磨人。 重?折磨?齐靖渊疑惑的念叨着这几个字眼,然后他笑了,昳丽容颜上面满是忍俊不禁,然后他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教导着晚辈般的说道:皇上,伤及人命的刑罚,怎么能分出轻重?更何况,他们犯下株连九族之罪时,可曾考虑过这么多。刑罚若是用的不当,怎能揪出他们背后之人,怎么能护佑皇上安危? 小皇帝齐钰无言以对,齐靖渊笑的矜贵有礼,而后起身以有要事处理为借口离开。 谢临溪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0 18:24:23~20200703 12:4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嗨哟天哥哥哟嗨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帆 8个;嗨哟天哥哥哟嗨 5个;silvery阿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时而时 30瓶;墨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走到那被杖毙的宫女面前,齐靖渊停下,四下宫人和侍卫都静悄悄的跪在地上,头不敢抬一分。 宫女身体已僵硬,血染红了她身下的那片空地,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表情是痛苦、无助和绝望。 齐靖渊眉眼下垂面上神色晦暗不明,低声幽然道:死的也太难看了些,到底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皇上和太后娘娘怀的又是慈悲之心,怕是见不得这些。赶快把人抬下去,不要吓到皇上和太后娘娘,也免得太后娘娘看到这故人伤心。 跪在地上的侍卫听到这话应了声,忙起身把这死去的宫女抬走。 这期间,有人迟疑面露难色,一副想要去询问下太后和小皇帝意见的模样。只是在看到齐靖渊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又惶恐的低下头。 人被抬下去后,齐靖渊淡声道:临溪,走吧。 谢临溪道:是,王爷。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仁寿宫时,太后的手死死扣在贵妃椅边沿。 涂着豆蔻的长长指甲都因太过用力而断了两根,她极力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不过并不是很有用。心底的情绪还是浮在脸上几分,这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她很克制,在挥退下殿内的宫人前没有说一句有关齐靖渊的话。大齐人人都知道,摄政王权倾天下,仁寿宫哪个宫女或内监是他的眼线谁也说不准。 在太后眼里,皇帝年幼,声望方面同齐靖渊无法比拟。她能做一些过格的事,皇帝却不能,以免被齐靖渊抓住什么把柄。 等四下人无声退下,殿门被关上,太后深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平息下心中的怒气。 太后贺婉是个美人,如今是,以前也是。一眼看去美艳逼人的美,因出生将门,眉间还带有一丝英气,是个很灵动的美人。当年嫁给先皇时,先皇还是皇子,她为皇子妃。 先皇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耳根子又软,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被身边的人那么一哄也就不了了之。他因身体之故,后宫妃子虽然不少,子嗣方面却有些艰难。 太医用心调理着,就这还是过了几年才贺婉才生下的齐钰,后宫能顺利活下来的皇嗣也只有齐钰,其他的不是没有保住,就是保住了没能长大成人。 先皇耳根子软,却知人善任,死的时候不过二十六岁。 先皇最信任的人是齐靖渊,临终便把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齐钰托付给齐靖渊了。 当年太后也不过二十五岁,先皇本想让她殉葬,但看到太后紧紧抱着齐钰站在他床头无声的流着眼泪。美人如花,无声哭起来是凄美是令人心碎的。 先皇望着美人和年幼的孩子沉默很久,说了句罢了罢了,殉葬的事便作罢。 想到往事,太后脸色复杂。 她知道先皇最后在防备她,先皇怕齐钰太年幼,她以太后的身份专权。 若说太后心里没有怨恨,那是假的。 如果先皇没有明诏四方册封齐靖渊为摄政王,她们母子现在的处境根本不会是这样如履薄冰。 只是可木已成舟,多想往事无益。 于是太后轻叹了声道:皇上,刚才的事你可看清楚了。摄政王在我这仁寿宫何等嚣张,何等威风,这是一点情面都没给你我留。 小皇帝齐钰因亲眼看到一个人被活活打死在眼前,脑子里都是闷哼惨叫声,加上谢临溪那一番话,他心里有些反胃,对太后之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他这反应太后眼中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收敛起来。 她眼中带着火光和希望,她握着小皇帝有些冰凉的手拍了拍谆谆教导道:齐靖渊根本没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在这偌大的宫里,他的话才是圣旨。但你要记得,你才是大齐的皇帝,齐靖渊就算是一手遮天,你也不能认输。 小皇帝的手被太后握的有些紧有些疼,他身体颤抖了下,短着声音道:母后的教诲,孩儿记得。 太后再次拍了拍他道:委屈皇上了。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抬眸看向太后略带几分紧张的说道:母后,孩儿不觉得委屈。皇叔皇叔他朝政处理的很好,孩儿跟着学到了很多。 那是因为他想控制你,他要挟幼主令天下。太后眸中神色变得锋利起来:你若是有这样的想法,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这天下日后就是他齐靖渊的天下,到时,你如何面见你的父皇。 说道后面,她抚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看太后生气,小皇帝站起身道:孩儿知错,母后莫气坏了身体。 他其实想说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如同很多次那般,他根本开不了口。 太后无力的挥了挥手,软着声音道:我知道你心善,不愿把人往坏处想,可在这皇宫,心善是最没用的。我身为一国太后,你身为帝王,一件小事都无法做主,你难道愿意一辈子这样?你若立不起来,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那些人又当如何自处? 小皇帝继续认错,在太后喝了一剂安神药后退出去。 出殿门时,仁寿宫的血迹已被打扫干净,上面铺盖着各种花草,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也看不出刚刚死了一个人。小皇帝在那站立片刻,而后挺直脊骨回乾宸殿去。 等他走后,太后把手边的琉璃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 那厢谢临溪跟着齐靖渊回到景华殿。 齐靖渊命人喊了银九,把太后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银九听得脸都绿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无妄之灾,太后这根本是在无事生非。 他收了个徒弟,难道还要管着同徒弟住在一起的是谁?再说仁寿宫宫女同内监对食,那是太后管教无方,怎么就扯到他身上来了。 但妄议太后这种事他不能做,只好跪在地上巴巴请罪,又不知道该请哪一方面的罪,显得词语格外贫瘠。 齐靖渊看了他一眼,半磕着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谢临溪看到这一幕上前温声道:九公公,此事同你无关,你何罪之有。 银九一听这话心就定了。 他不在请罪,只是不知道后面该做什么,继续巴着眼跪在那里。 样子有些可怜兮兮的。 谢临溪正色道:九公公,太后那边既然在王爷面前提起了你,那你想请罪就去给太后请,这罪要请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干干净净人尽皆知才好。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6) 既是无妄之灾,那就让人人都知道,也可以间接的告诉太后,这世上不是什么屎盆子都可以随便往齐靖渊头上扣的。 银九也不是真蠢,心思微转就抓住了重点,他偷偷瞅了齐靖渊一眼,看到王爷默认,便苦着脸道: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 银九退下后,齐靖渊皱起秀挺的眉毛语气哀怨道:无双,本王这头疼的厉害,你过来给本王揉揉。 谢临溪表情静止片刻,然后走过去站在齐靖渊身后,轻轻给他揉着。 齐靖渊舒服的叹息道:本王身边就没几个像无双你这样聪明的,同他们说话累的很。还好有无双你,要不然本王早就愁的白了头。 谢临溪静默下道:微臣本以为王爷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太后作妖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以往没有这么荒唐,今天差点就明着说,我就是看你齐靖渊不顺眼,就想找个事哪怕同你没关系也要膈应你。 以往齐靖渊看在小皇帝的面上从未计较过,这次却不打算给太后脸面了。 齐靖渊笑道:本王只是想让太后娘娘明白一个道理,以前的事儿不是本王不知道,是本王不想计较。太后娘娘既然看不惯本王以前的行事风格,那就换一种给她看。毕竟这老实人要是被欺负的狠了,什么事都会计较都能做得出来。 谢临溪望着老实人齐靖渊的头顶,静默不语。 齐靖渊抬手想揉下泛疼的脑子眼,这一动倒是碰到了谢临溪的手。 不知怎么想的,他顺势就这么握住了这双泛温的手。 谢临溪身体微僵,人也不动了。 齐靖渊也跟着一愣,然后他摩挲了下谢临溪的手道:本王听说你最近沉迷射箭,手心里都是茧子,可是练箭时留下的? 谢临溪闷声道:是。 齐靖渊嗯了声,松开手,问道: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这射箭的技术如何。 语气平和,动作理所当然,同平日并无不同。 得了自由的谢临溪后退两步,顺着话道:王爷若是想看,微臣愿意献丑。 齐靖渊来了兴致,他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箭场走一走,你可要让本王好好开开眼。 谢临溪自然得应承下。 齐靖渊起身,换了件便服,两人便去了箭场。 谢临溪箭术一般,虽不是次次能中红心,齐靖渊在一旁看的抚掌直笑。 谢临溪也不觉得难看,人无完人,他箭术一般也不能称之为丢人。 在他又拿起弓和箭时,齐靖渊上前道:等下,本王自认为天资上乘,什么都会,却败在了这射箭之上。无双,你箭术这般高超,不如教教本王。 昧着良心夸赞完后他走过去,准备让谢临溪手把手教他如何射箭。 谢临溪自然拒绝。 齐靖渊皱着好看的眉毛道:无双,你可是嫌弃本王的箭术太差? 微臣不敢,只是射箭讲究的是熟能生巧,微臣懂得也不过是皮毛,怕是没办法教王爷。 齐靖渊眉宇褶皱,抬手碰他的弓箭。 谢临溪无奈,只好拉弓搭箭道:王爷先细细的看一次 正在这时有内监前来禀告道:王爷,贺国公、云南王世子求见。 内监这话一出,谢临溪回身,齐靖渊碰弓箭的手一动,谢临溪手中弓箭一个没拿好,带有利刃的箭直直朝不远处贺国公面门上飞去。 四周惊呼声起,谢临溪敛眸时无意中看到了齐靖渊的侧脸,只见这人眉眼泛冷,眸中神色同那射过去的箭一样,含了浓浓的杀气。 第8章 羽箭飞出时带着呼啸肃杀之气,箭头泛着锐利的冷光,眼看着一场悲剧就要发生。 那羽箭来的太突然,要射到贺国公贺运的眉心时,被他以更快的速度侧身躲开。箭头擦着贺运的耳朵飞过,直直的插入地下来回晃悠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可见弓箭的力道有多重。 贺运觉得耳垂处微疼,很轻微的感觉,像是被灌木上的木刺碰了下那般,一顿一顿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他抬手轻轻抚摸下疼痛处,收回的手指上染了一抹红。 不是很疼,但到底是受了伤。贺运朝穿着官衣的谢临溪看去,神色不变,目光沉沉。 一旁的云南王世子齐寒章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贺运,又看了看远处的拿着弓箭的谢临溪和朝这边看过来观不到神色的齐靖渊。 他眼前一黑,觉得今天皇宫里的风水同他不对付,他就不该入宫。 不过所谓觉得,往往意味着所做之事已经没有悔改的可能。齐寒章心里浮起的各种想法最终都化为虚无。 他呆呆愣愣的看着贺运把插在地下的羽箭拔起拿在手上,然后步伐不急不缓的朝前走去。 齐寒章木着一张脸跟在贺运身后,脸上挂着干巴巴不知所措的表情。 只能说神仙打架,殃及的是他这种无辜的小鱼小虾。 贺运走到齐靖渊跟前,微躬身拱手喊了声王爷,站直身躯后他用那双锋利的眼睛看向谢临溪,里面情绪微翻滚,随即恢复平静。 若不是他手上拿着羽箭,任谁都会从他脸上看到对刚才之事并不在意。 谢临溪则低眉垂眼,摆足请罪的姿态道:下官无意得罪,望贺国公恕罪。 这罪是必然要请的,箭失控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庭广众之下是他的箭射向贺运。 除却贺运是小皇帝嫡亲舅舅的身份,他还是贺国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贺国公贺运这几个字比皇帝舅舅更重要。 如今的贺家是贺运一手拉起来的,贺家曾辉煌过,也曾凋零过,更是差点淹没在大齐的历史下。 贺运早年丧父,母亲软弱,家有嫡亲幼妹,贺家那时也是一团糟。他十六岁那年参军入北疆打拼,贺国公府的身份和荣耀可以说是他用血用肉一点一点拼回来。 贺家要不是出了贺运这个敢拼敢死的人物,当年贺婉未必能入得了先皇的眼。 先皇是守城之主,又知道自己耳根软的缺点,所以想要娶的女子并非底蕴深厚的世家女,贺婉因贺运军功赫赫而入先皇的眼。 贺运少年时命运坎坷,十八岁立了功以后慢慢的就好起来了。他战功赫赫,成亲虽晚但娶的是京城有名的世家才女,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育有两儿一女。 而先皇在病逝前,把贺运的权势削了又削,除了贺国公这个名分,兵权几乎都不在手上,以避免出现皇帝太小外戚干政的现象。 先皇临死前几乎为齐靖渊这个辅佐小皇帝的摄政王扫平了所有道路。 可以说是相当信任齐靖渊了。 无视掉彼此间的身份和没办法调和的矛盾,贺运一直很得齐靖渊尊重。 因为他是一个好将军,一个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洒过热血守卫过边境的大将军,是人们心中的英雄。 * 贺运周身气势压人,如同一把带了血的冷刃,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特有的气息。 他那容颜不再年轻,留有美须,可以很轻易的看出,他年轻时是个翩翩美男子。 听了谢临溪的话,贺运张口准备说什么时,只见齐靖渊上前一步悠悠道:贺国公,刚才是本王闹着让临溪交本王箭术,也怪本王箭术不精失了手差点伤到你。此事同临溪无关,贺国公真要怪罪就怪罪本王好了。 他这话一出,谢临溪心底微震,他抬起眼眸,看到齐靖渊神色早已恢复平静,刚才的杀气仿佛是他花了眼看错了,根本没有存在过。 贺运则忙道:王爷万不可这么说,臣不敢。说罢这话他把羽箭递上道:谢统领臂力惊人,臣年轻的时候都比不得,当真羡慕。 谢临溪道:多谢贺国公夸赞,愧不敢当。 他表情语气都极为平静,似乎对齐靖渊那番说法一点都不惊讶似的。 一旁的齐寒章觉得气氛怪怪的,只是他也不敢多开口,尽量缩着肩膀当自己不存在。 他想法是好的,可现实是艰难的。 只见齐靖渊目光微转朝他看来道:本王有些日子没见过寒章你了,今日怎么有空入宫来? 皇叔,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万安山住着,今儿刚回来。齐寒章小心翼翼的说道。 说来他同齐靖渊年岁相差不大,但辈分却是叔侄。 加上自己身份有些尴尬的缘故,在齐靖渊面前,他说话一向小心,完全没有往日的活泼灵动。 齐靖渊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他视线移开时,齐寒章无声的吐了口气,然后朝谢临溪挤了挤眼。 齐寒章怕齐靖渊,但同谢临溪关系还不错。主要是他够主动,时常去谢宅。虽然谢临溪不怎么搭理他,但他愣是把这份友谊单方面持续下去了。 齐靖渊对齐寒章暗地的小动作一清二楚,他眯了眯眼,眼中冰冷之色一闪而过。 正当他准备把齐寒章打发出宫时,银九回来复命。 银九行礼后低着头语气闷闷道:王爷,同仁寿宫宫女春儿对食的内监小安子刚在仁寿宫门前咬舌自尽了,临死前说是要追随春儿一起入黄泉。太后病了,说此事让王爷您拿主意。 有贺运在,有关太后的言语银九不好多说,就说了这么些。 齐靖渊挑眉,而后轻声道:对食夫妻对食夫妻,既然做了夫妻,共赴黄泉也好,不至于一个人在路上寂寞。人都已经死了,随他们去吧。 谢临溪朝他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齐靖渊说这话时语气里带有一丝说不出的羡慕。 银九领命退下。 齐靖渊看向谢临溪道:本王看寒章在这里也耐不住性子了,他既然是寻你的,这宫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同他出宫去吧。 被点透心思的齐寒章蓦然尴尬了起来,他苦着脸表示我不是我没有。 谢临溪知道齐靖渊这是给自己找借口离宫,毕竟贺运还在,贺运代表的是贺国公府更是小皇帝。 不管齐靖渊说了什么解释了什么,别人只会认为是他伤到了贺运。 两人站在一起久了也是尴尬。 想到这些,谢临溪躬身道:微臣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像是在单机码字。。。 今天去医院了,分量有点少,明天继续哈~ 第9章 谢临溪告退,齐寒章戳戳行礼告退,一溜烟的跟着他一起离开。 在他们一前一后转身后,齐靖渊抬了抬眼皮那么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贺运拧眉冷声道:贺国公找本王有什么事? 语气里有着可以觉察到的不耐烦和不悦。 很多时候,齐靖渊把贺运和贺运所代表的的贺国公府是分开看的。贺运个人是长辈,是肃守边关的英雄,但牵扯到贺国公府,贺国公府永远站在帝王这一边,所做所想都把帝王的利益放在最前面。 同理,在贺运眼中,齐靖渊和摄政王也不同。 齐靖渊是皇帝的皇叔,摄政王却是压在皇帝头顶上的一片天。 很难说出谁对谁错,立场不同罢了。 * 贺运听到齐靖渊的问话默了下,他在齐靖渊这里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待遇。 齐靖渊是天之骄子,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风格和气度,但对那些真正对大齐对老百姓做出过贡献的人很客气,从来不会刻意为难或者嘲讽。 而今天,齐靖渊这态度给贺运的第一感觉是来者不善。 这一瞬间,贺运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宫里刚刚发生的事,想到了不久前太后执意要修的圣麟台。思维更加发散后想到是不是太后的试探把齐靖渊给彻底惹怒了,连他都讨不到什么脸面。 想到这里,贺运更加沉默。 他不是个不知道好坏的人,齐靖渊对齐钰如何,他自然看在眼里。 但他是小皇帝齐钰的亲舅舅,凡事都会以齐钰为先,更会一心一意维护着他。除了忠君,更多的是爱护外甥。 这样的情况下,他更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最重要的一点是,齐钰身为皇帝,地位不可被任何人动摇。 哪怕这个人是齐靖渊也不行。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贺运同齐靖渊之间的关系就比较微妙。 两人都不是坏人,但由于立场不同,永远没办法坐在一起喝茶畅所欲言。 同时又因为了解彼此而又相互尊重着,是种既防备又能因为一些有利于大齐的事而放下防备暂时合作的关系。 一种很复杂又很奇妙的关系,彼此就这么客客气气的站在朝堂上,既制约又平衡。 而现在,齐靖渊的态度让贺运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是一时心情不好,还是想彻底打破彼此间的默契。 心思流转间,贺运想了很多。 最后面对着齐靖渊皱起的眉头和脸上明显因他走神而起的不悦之色,他道:王爷,臣前来主要是想同王爷商议修建圣麟台之事。 哦?齐靖渊来了兴致,他道:贺国公有何提议? 贺运道:太后娘娘想修圣麟台是真,国库空虚也是真,要是因修建圣麟台而使国库更加空虚,实在是得不偿失。 国库的银子不便动用,臣想着自己捐出一些给太后修圣麟台。这样一来,不用动国库的银子,太后也高兴,这事将就着也就这么着了。 贺运在有些时候喜欢说实话,比如现在,他把看到的心里想到的都说了出来,点明了太后的心思也点明了大齐国库的状态,也想着尽力解决这些麻烦。 这样的人,别人很难从他话里挑出什么毛病。不管他心里想什么,至少表面是真诚的。 若是以往,齐靖渊少不得暂时放下心中的防备,同他好好商议此事,想出个折中又让双方脸上好看的方法。 但今天他兴致不怎么高,听了这番话嗤了声道:贺国公这提议真不怎么样。今日太后修建圣麟台你主动捐银子,那些大臣们肯定也得捐。不说心里愿不愿意,若下次别人想修个什么,贺国公是捐还是不捐?这事要这么下去,怕是掰扯不清了。 更何况,皇上同太后娘娘都已经开口,此事本王懒得折腾也没什么意见,就这么着吧。 贺运认真琢磨下齐靖渊的话一脸恍然大悟道:王爷说的在理,是臣想岔了。 说道此处,他抬眸郑重道:臣愚钝,有些事不如王爷看的清。幸而皇上自幼由王爷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当能成为先皇一样的明君。 直到此时贺运的狐狸尾巴才彻底露出来。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7) 他今日的目的并不是捐钱修建圣麟台,而是为了刚才那些话。 短短几句话,把自己贬了个底朝天,把先皇同齐靖渊的兄弟之情,小皇帝的钦慕之情等等都点了出来,无非是想给小皇帝拉感情拉好感。 齐靖渊不是蠢人,听出贺运话里的意思后,他挑起凤眉似笑非笑道:本王竟不知贺国公如此会说话,贺国公若是愚钝,这天下怕是没有聪明人了。 贺运正色道:王爷谦虚了。 言下之意,齐靖渊就是那个比他聪明的聪明人。有些时候你不能否认,遇到一个会说话的人,他说出的话让人听了就心情愉快。 齐靖渊乐呵了两声,他向来傲慢,一直知道自己担得起聪明二字,于是他道:皇上年幼,本王受皇兄托付,自然会悉心教导。 前提是他愿意听,这句话齐靖渊并未说出来。 以前是根本没想过说,现在是不想说。 贺运道:皇上能遇到王爷,是幸事。 遇到你这么个随时随地为他着想的舅舅,更是幸事。齐靖渊回道。 贺运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可在心里琢磨着又没发现有什么毛病,细观他神色又和以往一样。贺运想,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 在齐靖渊同贺运玩竞猜游戏时,谢临溪同齐寒章已经出宫。 谢临溪不喜欢坐轿,齐寒章也是。 一直走出宫门走过落马石牵过缰绳,齐寒章才深深吐了口气,整个人才活泛起来。 眼中木呆之色尽消,剩下的是灵动和活泼。 齐寒章面相比起齐靖渊来算普通,但加上这样一双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染了几分灵气。 他朝谢临溪看去道:皇叔身边你都能做到面不改色,谢临溪我真是佩服你,非常人也。今日若换做是我,早就吓晕过去了。 谢临溪翻身上马淡淡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世子心里比我清楚。你若再说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同我来往了。 齐寒章急了眼道:我当然清楚皇叔是什么样的人,当年我从云南独自入京,心里害怕又惶恐,还是皇叔陪着我呢。我知道你把皇叔看的比命还重,但我现在就是怕他呀,这东西长在骨子里,我也控制不了。 既然如此,那世子就少入宫。谢临溪没什么同情心的说道。 齐寒章苦着脸,看他要走人,忙道:等下,你不是喜欢收集萧吗,我今日回京时在御南街看到一把古萧,我带你去看看。 这些年他这个云南王世子没少帮谢临溪寻好萧,这也是他能入谢宅大门的一个原因之一。 谢临溪打马的动作微顿,然后他道:不用了。 嗯?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喜的齐寒章顿时满脸问号,他道:怎么就不用了? 这才过去多久,喜好怎么就变了呢。 谢临溪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世子回府。 齐寒章听了,脸上的懵然变成闷闷不乐,他道:府上就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 话语间满是怅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天估计都要在医院帮家人办理出院,今天就不更新了,明天继续。 第10章 说着这话的齐寒章眼中带有一丝落寞。齐寒章是云南王世子,但更是质子。 当年太祖当上皇帝后,为了让一直跟随自己保护自己的亲兄弟同享荣耀,便划了云南之地给他做为封地。更是亲笔所书,云南王世袭罔替,子孙后代不可夺其位。 一开始,兄弟同心感情是真的。慢慢的,人心变了,王爷,即便是在封地说一不二的王爷,终究是皇帝的臣子。 到了先皇这一代,云南越发不受控制,京城的圣旨在云南越来越不顶用。 还好,离云南最近的天尧关驻扎着大齐十万兵马,云南地界即便是真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 先皇病弱之际,以过生辰为由,下旨云南王入京。 云南王则以自己病重起不了身为由拒绝,又写下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说自己无比想念先皇,想先皇只能看看画像朝京城的方向拜一拜。如今因身体之故不能前来京城为先皇恭祝生辰,是人生一大憾事。为了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会让云南王世子齐寒章替他入京,为先皇祝寿。 齐寒章就这样从云南来到了京城,这一来就再也没回去。 他也乖觉,知道自己的身份,平日里十分低调。 因刚来时害怕,齐靖渊带着他在京城逛了几圈,他夜里睡不着时,齐靖渊还陪着他喝两回酒,他对齐靖渊很是依赖。 后来,齐靖渊成了摄政王,性子越发难以捉摸,人更是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齐寒章不敢和齐靖渊走的太近,便时常缠着谢临溪。 对其他人,他是连接触都不接触的。 是为了避嫌,他和齐靖渊关系再好,他的身份还是云南王世子,结交京城达官贵人,容易被人忌讳。 齐寒章的身份尴尬,在这京城之地没什么玩伴,他不敢也不能融进去。所以很多时候,他只能对着空荡荡的院落,一个人孤独的听着外面的热闹。 人总要和其他人相处结交哪怕是说说话也好,要不然总自己一个人呆着,总有一天会疯掉。 齐寒章能找到的人只有谢临溪。 谢临溪同其他官员不同,谢临溪是齐靖渊的左膀右臂,是齐靖渊最信任的人。 他和谢临溪在一起做了什么,齐靖渊那里都会一清二楚,不会牵扯到不必要的误会。 * 谢临溪看了齐寒章一眼,还没张口说什么,齐寒章脸上已经挂起欢快的笑,他眼睛明亮道:我就知道你天狱司事多,公务繁忙的紧,我自己回去就成。萧你既然不喜欢了,御南街那边我还要给人家说一声呢。 谢临溪嗯了声,齐寒章弯起眼角道:那下次我再找你一起喝酒。我那里有壶好酒,花了我不少银子,味道保证你喜欢。 齐寒章从云南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好东西。 银子不必说,美女侍卫有,上好的绫罗绸缎,各种各样的玩器等等。总之,比宫女和亲时的嫁妆还丰富,人人都说云南王心疼他,怕他在京城受委屈。 这么一来,花银子买壶好酒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临溪喜欢美酒,于是便应下。 齐寒章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朝谢临溪挥了挥手,然后先骑马离开。 谢临溪也翻身上马,不过他并没有去天狱司,而是直接回谢宅了。 自打上次因那白玉箫的事情发生后,谢临溪就没再回来过。 张伯心里后悔的不行,觉得自己没把家看好,没逮着放东西的人,以至于没让谢临溪呆在家里好好补补身体。 现在人回来了,张伯欢喜的不行,念叨着让厨房做些合口的饭菜。 对这样的小事,谢临溪一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由着张伯折腾。 在厨房准备饭菜的途中,他谢临溪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然后坐在窗户口旁拿了个话本看,看了几眼,他有些困,头靠在窗户旁半眯起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临溪做了个梦,梦里是今日的场景。 他仍旧在箭场练箭,身边却没有齐靖渊。 贺运和齐寒章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此时他手中已经射出去的是双箭,羽箭呼啸而过朝贺运射去。 贺运躲开了第一箭,后面还有一箭。眼看着那箭要射到他身上,齐寒章以飞快的速度上前撞开贺运,第二箭射在了他左侧的胳膊上,血顺着羽箭滴落而下。 齐寒章的眉头拧起来,疼的眼泪唰唰而落。 不知过了多久,齐靖渊带人赶到。太医院太医前来为齐寒章医治,贺运站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第二□□堂上那些中立之士和帝党朝齐靖渊发难,要求惩治胆敢当众谋害贺国公伤了云南王世子的谢临溪。 说他乃是狼子野心之辈,借以此事指责齐靖渊这个摄政王别有用心。 他跪在大殿门前,等候小皇帝处置。 朝堂上很多人朝齐靖渊发难,齐靖渊却一直护着他。 后来还是贺运和齐寒章共同出面,说箭场之事是一场误会,此事才作罢。 事情过去后,齐靖渊召见他,手沉沉的放在他肩膀上道:谢临溪,本王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多想。 梦到此处,谢临溪心中一悸猛然睁开眼,他的心跳得异常急促,无意中用手抚摸了下额头,发现上面满是冷汗。 谢临溪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几口,平息下着心底翻滚的惊悸。 虽然是一个梦,但想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操蛋,让人窝火的很。 明明他射箭在前,贺运走来在后,结果一切都成了他的错。 这个梦,让谢临溪的心情极度不好。 他心情平复后,看了看天色,起身离开。 张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忧愁,心道,这饭菜都做好了,怎么又不吃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怎么跟个客栈似的留不住主人。 张伯心里的嘀咕谢临溪自然不知道。 他出了谢宅便朝皇宫方向去,今日并不是他当值。 可他心中有火气,又特别想见齐靖渊一面,所以哪怕知道不应该,还是朝着皇宫走来。 宫门守卫认识他,知道齐靖渊时常召见他,查证了下他的腰牌没做什么询问就让他入宫了。 ~ 听闻内监禀告说谢临溪求见时,齐靖渊正在看江南巡防送来的折子。 他猛然抬头,他知道今日天谢临溪不当值,这人一贯知进退,如没有必要的事绝不入宫。 谢临溪入殿时,齐靖渊从案几前起身。一抹白衣入眼底,喜欢穿着白衣之人从远处朝他慢慢走近。 无数次那般,齐靖渊握了握拳头,然后松开,喊道:无双。 语气带着平日没有的轻快和难以压制的眷恋,只是今日谢临溪心思不平,并未听出。 谢临溪被齐靖渊拉着阻止请安后,才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是唐突,脸上难得有些窘迫。 齐靖渊观他神色,知道此次入宫绝非公事。他的心微颤,像是谁用羽毛轻轻扫过,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临溪,怎么了。 谢临溪望着他清冽的眉眼,不知怎么的心神突然就那么镇定下来,他找回往日的温润笑道:微臣刚在家中小憩时,做了个梦,身边又没有解梦之日,心想王爷博览群书,肯定能指点一二。 齐靖渊笑眯眯的颔首:说说看。 谢临溪把梦里的事情说了遍,齐靖渊听着听着,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 说着梦境的谢临溪并没有察觉,等把那梦说完,谢临溪苦恼道:也不知怎么的,就梦到了这些。 最关键的是有点真实,有些让人不安,心里还很愤怒。 愤怒那些围攻齐靖渊和自己的朝臣。 齐靖渊听出他的愤懑,轻描淡写的笑道:一个梦而已,无双是不是在梦里也在担心本王?怕朝堂内外因此拿捏住本王的把柄,以便日后加以定罪? 谢临溪神色微顿,不等说什么,齐靖渊又笑了起来,他道:寒章一向胆小怕疼,他真如梦中一般被你射伤,眼泪怕是要哭成河。他本来就你一个好友,日后以此事为借口,怕真要成为你甩不掉的小尾巴了。不过本王听着却有些伤心,没想到无双即便是做梦,都没梦到是本王替你受伤。看来,本王在无双心中地位远远不如寒章。 明明是含笑说着这些话,明知道这人脸上的失落是假,在这一刻,谢临溪还是突口说道:王爷在临溪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人可比。 作者有话要说:  下去再去一趟医院,就搞定了。 这章没有仔细修,回头修文哈~一日一更,更新后的更新全部是修文,么么啾~~ 感谢在20200707 14:05:40~20200709 11:2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一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尼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齐靖渊说那话时并没有想过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又或者是不敢想。他知道谢临溪看似温润极好说话的一人,性子却是最内敛不过,很多话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所以当齐靖渊听到自己是独一无二,别人不可比这样的话从谢临溪口中说出来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目光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里面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跳动着。 谢临溪原本在望着齐靖渊,此时却像是被他的目光烫伤了那般错开了视线。 恍惚间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说的有些暧昧。 谢临溪轻抿嘴角,他很少对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今天有两件。 一件是因为一个无聊的梦入宫见齐靖渊,另一件事就是刚才说的话。 对着位高权重又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摄政王说出那样的话,即便是真心所想,也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僭越。 谢临溪心里琢磨着这些,准备说些别的把此事岔过去。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耳边传来齐靖渊幽幽然然的声音:没想到无双同本王的心思一样,在本王心中只有无双一人。 说道这里,他低声笑了几下道: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总觉得不是一个意思。 谢临溪头皮发麻,他忙道:王爷,临溪怎么能同王爷比较。 齐靖渊道:怎么就不能比较,无双是嫌弃本王?、 微臣不敢。谢临溪反驳道。 齐靖渊撇了撇嘴:怎么不敢,你可还记得当年本王把你带回王府,你昏迷了,本王亲自照料你却被你踢下水的事? 谢临溪不知道这对话怎么偏到此地,他把人踢下水是因为睁开眼发现有人正在解自己衣衫不说,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衣服怎么这么难解 想到往事,谢临溪无奈把视线放到齐靖渊脸上道:王爷,临溪当时 你当时还在发热,没认出本王来。齐靖渊笑着接话道,他的眼睛晶亮,低哑着声音道:你现在终于肯正眼看本王了。 语气里有着不易觉察的委屈,仿佛在指责又在感叹。因不易觉察,所以被人察觉后就显得格外显眼。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8) 谢临溪看着笑的欢快的齐靖渊没有说话。 齐寒章的眼睛很好看,波光潋滟,一双眼可以让一个人多出几分灵动。 可在谢临溪看来,齐靖渊的双眸更好看,里面仿佛有碎光闪烁。他本就金童般的人物,这么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好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临溪收回视线,正想说自己失礼了。 齐靖渊又先他一步开口道:别没事总请罪,天天哪有那么多罪请。谢临溪,你今日能前来,本王心里很高兴。 谢临溪道:能让王爷开心,是微臣的荣幸。 你能让本王开心的地方多了,这天底下就你有这本事,也就你能如此。齐靖渊断然道。 铿锵有力的话如同天边的雷声滚滚,狠狠砸在耳边,既霸道又响亮,同他说一不二摄政王的身份很是符合。 谢临溪深吸一口气道:王爷说的是。 齐靖渊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时辰不早了,你既然来了,要不今晚就在这宫里执勤? 谢临溪拒绝道:王爷,微臣天狱司忙着呢,宫里的执勤每日都排好的班次,微臣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听出齐靖渊并没有这个意思,要不然这人不会说要不这两个字,直接会说今晚留下。 齐靖渊哼哼两声道:既然你不乐意本王也不能勉强,陪本王用膳后再出宫。 谢临溪道了声是。 宫中膳食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只是等品菜内监试毒过后端上来就不怎么热乎了。 不过即便是冷了,味道也是极好的,齐靖渊和谢临溪吃的很开心。 尤其是齐靖渊,他不大遵守寝不言食不语这古人的教诲,饭桌上同谢临溪聊的愉快。 两人胡乱扯着话题说,当然大多时候是齐靖渊再说,谢临溪随声应和。齐靖渊大概对他那个梦耿耿于怀,然后说起了齐寒章,又从齐寒章说起了云南王。 云南王子嗣颇多,倒让人羡慕。齐靖渊这么说了句。 谢临溪心下明了,云南王有野心有子嗣有财力,而先皇只有小皇帝这么一个儿子,又身虚体弱的,两相比较,京城这边显得格外单薄。 当年小皇帝刚登基,云南有异动,后来齐靖渊掌权,谢临溪出面,他们以天狱司为盟,用最快最血腥的手段镇压住京城局势。 摄政王之名在短短数月传遍大齐境内,云南那边异动才消停。 京城同云南那边又和谐起来。 即便是表面平和,至少让齐靖渊松了口气。 这些,谢临溪都明白。 越是明白,越能体会这里面人的无奈。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不愿就不会发生的。 齐靖渊看了看天色,知道在不让人离开宫门就要落锁,于是他放下银筷。 谢临溪在美食方面从来不短缺自己,正好这时他已吃好,也跟着放下手里的碗筷。 两人起身离开,任由身后的内监收拾。 送齐靖渊回正殿后,谢临溪就出宫了。 回去和来时的心情格外不同,他望着天边从晕黄到火红的云彩,微微弯下眼角。梦里的一切都在齐靖渊插科打诨下消失破碎,遥远的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一场梦那般。 在谢临溪骑马回家的路上,景华殿内的齐靖渊招来暗卫,低声吩咐着什么。 他眉眼冷峭,满脸阴鸷,哪里还有一点同谢临溪说话时的温和。 * 宫里圣麟台如火如荼的修建着。 工部和礼部的人都在场,一个布局规划一个站在一旁指点着不能有违背祖制的地方。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懒,齐靖渊和小皇帝齐钰圣麟台达成一致,朝堂内外暂时平静着,大家都在筹划着畏,天狱司也跟着闲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天谢临溪接到齐寒章派人送来的口信,说是在醉仙楼等他一起喝好酒。 谢临溪恰好没事,便换了身衣服去赴约。 醉仙楼有齐寒章常年包下的雅间,按照他的话就是,喝酒就要在酒楼,在家里两人对饮没什么意思不说,也不够热闹。 对有银子不知道往哪里扔之辈人的生活,谢临溪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做的就是面无表情的随波逐流。 醉仙楼里的人不知道齐寒章的身份却知道他是个大主顾,所以他的雅间一向干净安静。 不过今日却例外。 谢临溪赶到的时候,齐寒章正被一个趾高气昂的纨绔端着酒杯从头上淋酒,嘴里还哈哈大笑的说着什么云南王世子,在京城就是个屁。 而这人身边还站着一个气度非凡微皱着眉头的年轻人。 那纨绔是谁谢临溪不认识,这气度非凡的年轻人,他却见过几次。 这人是贺运的小儿子,贺家的小公子贺善。 贺善看到谢临溪神色一顿,谢临溪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直直走上前把那流里流气的纨绔给踢倒在地上,踩着此人的脖子,拔出佩剑指着他的眼睛。 第12章 这位公子,人的眼睛和嘴是用来看世界和说话的,你这眼睛嘴巴要是不想要,就直说。我这人别的手艺不精,取人眼珠子和舌头这活倒是一绝。要不,你试试?谢临溪客客气气的征求这脚下之人的意见。 那纨绔满脸惊恐,却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谢临溪一个不小心拿剑戳住他的眼珠子。 他吞着口水道: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文楚兄,救命。 文楚,是贺善的字。 这京城的达官贵人多了去,我这人眼拙,连你都不认识怕是更不认识你爹。谢临溪笑的一脸良善的说道。 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还特意把剑往下又戳了一点,离那眼珠子也只有一个剑尖的距离。一个不小心就会废了那只眼。 地上的人不敢动弹,因害怕身体哆哆嗦嗦着。 云南王世子,乃是皇亲,更是皇上的堂兄,怎么在你眼里就成屁了呢?皇亲你看不眼里,是不是连皇上在你眼里也是个屁。那要这样你爹可真是个人物,我在这京城还真没见过如此厉害的人。贺公子说呢?谢临溪端着声音冷嘲热讽的说着这些话,然后挑眉目光含笑的朝和善看去。 贺善悠悠一笑,他负手而立,颇有京城世家子弟的风范,他一板一眼道:谢大人,章丘同其父章显对皇上一向敬重有加,绝不敢不敬。章丘的脾气同章御史一样耿直,说话做事向来不怕得权贵。今日章丘同云南王世子有所争执,也是世子先出口伤人世子说呢? 皮球踢到齐寒章这里。 齐寒章头上满是烈酒,发丝都湿了。酒从头发上往下滴,滴在脸上滴在衣衫上,眼睛被酒蛰的又疼又涩。 听到贺善的问话,他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握着,然后他低着头小声道:临溪,此事此事我们都有错,就此作罢。 贺善笑道:世子既然都这么说了,谢大人可否放开章丘,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误会。 地上的章丘一听谢大人三个字,腿都软了。这京城能让贺善称呼一声谢大人的只有谢临溪。 想到眼前之人就是有名的恶煞之辈,章丘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泥堆在那里,一点他父亲耿直圣气凛然的风范都没有。 这世上有人沉默就有人喜欢发言。 章显是先皇在世时就有的老御史,他这个御史做的很称职,没什么毛病,他不畏权贵,喜欢为民做主,在老百姓心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清官。 对于齐靖渊这个摄政王,章显一直紧紧盯着。 齐靖渊处理政务上稍微出一点错,章显就抓着不放,上折子狠狠批评。当然,不只是齐靖渊,就算是其他人做错了事,他也会直言上折子。 谢临溪也被他上折子批判过,用刑血腥,手段残忍,绝非良臣。 他耿直说话直来直往,把朝堂上大半官员都得罪过,倒是因为小皇帝和齐靖渊这个摄政王之间的拉扯没人动他,也让他博了清正廉明不惧权势的称号。 总得来说,他是个站在小皇帝这边的好官。 竟然是章御史的儿子,要不是贺公子介绍,我倒是没看出来。谢临溪闻言嗤笑声道:比起章御史,窝囊不少。 章丘脸色憋得通红,眼中翻起怒气。他胆小懦弱喜欢巴结权贵,但一直敬佩自己的父亲,最听不得这样的言语,于是他一时忘了害怕,突口道:你不过是摄政王身边的一条疯狗,你 话未说完,便被惨叫之声代替。 贺善眉头猛然一皱,只见谢临溪把脚从章丘脖子上挪下来,死死踩在他胳膊上,那么碾转几圈,把他胳膊都给碾断了。 谢临溪满脸温润和善道:章少爷,这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乃白衣,本官是皇上和摄政王亲封的天狱司统领,你哪里来的底气同本官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云南王世子不同你计较,本官也不同你计较?你当这京城是你家后院,谁都要让着你呢? 章丘的眼泪都出来了,眼中的怒气被惊惧取代。 齐寒章看着谢临溪,无声的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贺善走上前,他道:谢大人,章丘出言不逊,你既已经教训过他了,那就让他起身同世子赔个罪,饶过他这一回吧。 谢临溪朝他看来,满眼兴致,他扬起声调道:怎么,贺公子这是在替他求情?这个他字刻意带着漫不经心不足轻重的意味,仿佛章丘是一只没被他看在眼里的蚂蚁。 贺善压下眼中的各种情绪道:谢大人说是,那就是。 他指的是替章丘求情这事儿。 谢临溪挑了下眉,没想到贺善会这么说。 他同贺善没见过几次,每次这人都一副看不上他的模样,姿态高傲的很。 他也懒得同这些嫡亲帝党有什么接触,没想到贺善今日为了章丘这么能放下身段。 想到这些,谢临溪站直身体收回剑,他笑眯眯的说道:贺公子早说这是你的朋友,本官也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贺公子既然开口了,今日本官就给贺公子这个面子。 贺善瞅了他一眼,眸中神色有些复杂,有着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临溪心里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被他这复杂的一眼给瞅出来了。 贺善却是一眼之后敛眸,喊了下人上来把章丘扶了起来。 章丘也不敢再拿乔,忍着胳膊断掉后的疼痛走道齐寒章跟前说了两句道歉的话,主要意思是自己不是有意得罪,只是火气上了头才做出刚才的事。 章丘说完这话便被人扶着站在贺善身后不动了。 他怕死谢临溪了,他敢肯定,刚才谢临溪绝对是真想拿剑戳他的眼睛。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煞星远远的,只是贺善不走,他也不敢动。 谢临溪没想到贺善把人救走了还不离开,好在他对旁人好奇心并不重,自己招来酒楼掌柜,让他们去成衣铺买了衣衫前来。 等衣服送到,他把衣衫递给齐寒章道:世子换件衣服,我送你回去。 齐寒章接过衣裳在掌柜的带领下到不远处的内室换了衣服。 等谢临溪同齐寒章离开后,章丘终于开口了,他道:贺少,咱们也回去吧,我这胳膊疼的厉害,谢临溪也太嚣张了,我肯定要让我爹明天在早朝狠狠参他一本。 闭嘴。贺善抬眸冷冷看着他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让你没有我的允许就动云南王世子了?他再怎么不受皇上看重,也是代表云南王的脸面,是皇上名义上的堂兄。倒是你,谢临溪做事有理有据,你爹拿什么参人家,拿你当众侮骂云南王世子吗? 贺善简直不想看到他,自以为是不说,还蠢的厉害,被人三言两语激怒成这样,轻易就落下了把柄。 章丘忍着疼不敢多说话,谢临溪箭场差点射中贺运的事在他们这些帝党中间都传开了。 今天在这醉仙楼,他们遇到齐寒章。贺善说了句原来是云南王世子。 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云南王世子是谢临溪的跟屁虫,人家不理会他还倒贴上去。章丘不怎么受人贺善这些人看中,一心想着出头,然后就有故意找茬的事存在。 主要想着谢临溪平日里不怎么搭理这世子,就算真出事也有贺善呢。 没想到这一出事差点把自己的命陪进去。 贺善看出章丘在想什么,心里道了句没眼力还自大的蠢货,若不是有个好爹,值得拉拢,才没有人理会他呢。 * 那厢谢临溪把齐寒章送回府后便要离开。 齐寒章道:今日酒楼晦气,咱们入府喝一杯吧。 他有些狼狈,站在那里说起这话时眼睛却是明亮的。 谢临溪看向他没说话。 齐寒章嘿嘿那么笑了两下道:你为我出气,我心里高兴,刚才恨不得自己跟着一起出手。 只是他身份尴尬,不好得罪皇帝的外亲贺家,这也是当时贺善询问他的缘故。 他总不能仗着谢临溪的身份作妖。 我不是为世子出气,而是为了自己。谢临溪淡淡道。 齐寒章只笑不语。 然后谢临溪道:我宫里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齐寒章点了点头哦了声,无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看着谢临溪的背影消失,他收回视线,扯了扯慢慢转身入府。 谢临溪并未说谎,他的确是要入宫。 毕竟他把章丘的胳膊弄断了,不知道章显什么时候会发难,得提前告知齐靖渊。 齐靖渊正在批改奏折,听了这事拧眉不悦道:贺国公倒是有几个孝顺的儿子。这贺善年纪轻轻有趣的紧,知道惹不起本王和你,竟打起寒章的主意。寒章在京城没什么朋友又只同你走的近,你是不是觉得连累到他,心里过意不去? 谢临溪道:没有。 他心里没有过意不去,他身为天狱司统领,本就处处得罪人,同他来往会受帝党那些人排挤。 齐寒章若是因此不愿同他来往,那他也不会在意。 他们这算是误会贺运了,这事主要是章丘想要在贺善面前表演一番,自拿的主意,贺运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只是齐靖渊和谢临溪的眼睛也没长到天上,看不到背后的这一切,所以此事就落在贺运头上。 齐靖渊看着谢临溪道:这就对了。寒章也是,他到底是云南王世子,又称本王一声皇叔,被人挤兑成这样也不翻脸。委曲求全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以前他被云南王怎么教导的,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9) 第13章 谢临溪也不知道齐寒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在他看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谁也不能替谁做主。 齐靖渊瞅了他一眼道:看你没放在心上,本王也就安心了。 谢临溪纳闷了,道:王爷为什么会这么想? 齐靖渊似乎很怕自己钻牛角尖,他可自认为不是那样的人。齐寒章被人刻意欺辱,他阻止,是他该做的事,很普通的一件小事。 根本不值得担心的小事。 齐靖渊摊了摊手道:本王只是不想让这件事在你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本王知道的谢无双是天下最好最值得交往的,是能让本王以身家性命相托的人,世间难寻。 谢临溪被齐靖渊毫不客气的夸赞震的头皮发麻,他苦着脸道:王爷,微臣前来是让你防着点章御史胡乱攀咬的。你这么夸奖,微臣脸皮薄,听了也会不好意思。 本王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齐靖渊怪异道:至于章显那老匹夫,他还真当自己没什么把柄在本王手中呢。本王这些日子忙的很,本来都没想起过他,他倒好,非要跑到本王跟前彰显存在感。本王就等着他上折子,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说最后那些话时,他语气分外冰冷。 谢临溪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可又找不到哪个地方有问题,于是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便没在多想,而是开口道:章显既然有问题,那微臣出宫后亲自去查。 不用你去。齐靖渊轻描淡写道:都是一些内宅的腌臜之事,别脏了你的眼。 谢临溪眼皮动了动,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心想,你一个王爷打探人家后院的事,怎么不怕脏了眼。 齐靖渊看出他心中所想,他脸上浮起丝窘迫道:你胡想什么呢,本王难不成会背着你查这些事?本王也是偶然得知,由于俗世压身,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下又道:本王最大的倚仗不是天狱司,而是你。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本王谁都不信。 谢临溪收起脸上的表情恭敬道:临溪绝不负王爷的信任。 齐靖渊嗯了下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道:总之章显不足为惧。 谢临溪应了声是。 齐靖渊又同他说了几句家常话,就让他出宫了。 谢临溪退了几步,最后还是忍不住抬眸道:王爷,你这几日脸色不大好,你只有一个人,就算是不歇息公务也处理不完,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的好。 说完这话,他就离开了。 齐靖渊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收起,他那双眼珠子漆黑无亮,人似乎都因此变得阴沉起来。 想到谢临溪最后那话,他摇了摇头失笑两声,然后招来银六道:去请云南王世子入宫。 银六恭声道:是。 他现在做请人入宫的事已经很熟练了,不像是一开始那么战战兢兢的。 跟在齐靖渊身边这些天,他学到的最紧要的一件事是同谢临溪打好关系。很多时候,齐靖渊连自己的话都不一定听进去,但绝对能听进去谢临溪的进言。 银六走后,金一默默给齐靖渊添了杯茶。 金一比起银六来,沉稳不少,话也不多,很有得宠内监的风范。 不过今日他面上却有些焦急,看着齐靖渊把茶喝下,他忍不住道:王爷,你这几日头疾犯的厉害整夜都睡不着觉,你又不愿意请御医点安神香,这可如何是好? 齐靖渊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金一,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了,不知道本王想如何吗?是不是前些日子那顿打太轻,没把你□□好? 金一心头一震,忙苦着一张脸道:奴才就是觉得谢统领知道此事肯定会心疼王爷咒骂奴才照顾不周。谢统领生起气来,同王爷一样,奴才也怕,到时王爷可要记得救奴才。 齐靖渊哼了两声。 金一看着他,心里念叨了两声造孽。 不过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这事最终还得落到谢临溪头上。 还得选个好时候。 * 谢临溪可不知道金一有心算计他。 因为两天后,圣麟台出事了,修建圣麟台的人有一个不小心坠楼身亡。 血染红了还没修建完工的圣麟台。 太后得知此事后大怒,第一反应是工部那边的官员故意的,以至于圣麟台未用先染血。 此乃不祥之兆,工部那些官员存心不想让她过好这个生辰。 越想越气的太后勃然大怒下,直接略过齐靖渊以小皇帝的名义把工部官员全部抓了起来,要处以极刑。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天天的主攻新文,已经很肥了,可以宰了~ 文文:假A室友居然跟我有婚约 作者:天下天 文案: 天门少主阎轲意外穿成亚特兰帝国废物皇子,刚得知自己有了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就被扔到了偏远贝亚星,跻身贝亚全校最弱Alpha,还跟全校最强Alpha诺思莫里斯成了室友。 新室友据说帅得掉渣,强得离谱,刚入学就登上学院风云人物榜榜首,成了无数Omega、Beta们梦中的白马王子。 然而没多久阎轲就发现,这个室友,是个假的Alpha。 捂紧马甲躲到偏远贝亚星的诺思只有一个目的拒绝包办婚姻,事业才是真爱。 结果进校没多久他就发现,分配的弱鸡室友又狂又拽还满肚子坏水。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明用了抑制剂,这货为什么还是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于是和新室友相处不久,诺思的目标加了一个:和垃圾室友斗智斗勇,努力捂住马甲。 直到某天,他忘带抑制剂,室友爆发的可怕信息素直接强到他腿软腰酸 那天之后。 诺思的新目标:一,拒绝包办婚姻;二,事业可以缓,面子不能丢。 阎轲:假A室友破罐破摔不用抑制剂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14章 谢临溪听到消息入宫时,齐靖渊正在景华殿练字,一笔一划,很认真很仔细,看起来颇为心平气和。 谢临溪却知道他心情不好,因为握笔的力道比平日里重一分。他站在一侧没有出声,直至齐靖渊把最后一笔写完。 齐靖渊看了看自己写的字,有些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不过并没有打算再写一副。他把字随意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把笔随意放下道:无双,本王的手腕疼的厉害。 明明没有其他言语和暗示,但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期许。谢临溪心中一动开口道:若王爷不嫌弃,臣这就帮王爷上点药。 不嫌弃。齐靖渊笑眯眯道:也不用上药,你帮本王揉揉就是了。 谢临溪敛眸道了声是。 早先便说过齐靖渊有着一双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的手,白皙细腻,上面连个稍硬些的茧子都没有,握着又软又暖。就像是上好的绸缎,光滑的很,摸上去很舒服。 谢临溪作为一个知进退的臣子自然不会随便乱摸,他细细帮齐靖渊揉着手腕。 他这双手是对待刑犯的,下手时的力道很重,往往要见血。现在对着齐靖渊自然要小心,力道尽量轻缓着来。 他做这些事时垂着头眼眸动也不动,一副认真仔细的模样。齐靖渊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情绪来回翻滚,很快又被压下。 这么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齐靖渊声音暗哑道:可以了。 谢临溪松开手低着头退后两步。 松开的那瞬间,齐靖渊的指尖动了动,在他手心里抚擦而过。 谢临溪还未从中品出个一二三,齐靖渊又开口了,他道:圣麟台的事听说了。 肯定的语气。 谢临溪道:有关太后娘娘生辰,事情又闹得这么大,宫里宫外议论纷纷。微臣来之前寻过问修建圣麟台的工人,说是这些日子为了修建圣麟台,他们这些人昼夜不息的做工。今日那人就是精神不济,一脚踩空坠地而亡,并非有人刻意如此。 齐靖渊哼笑道:太后对这个生辰宴会期许甚高,所盼甚深。就算是把真凭实据拿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还是会认为有人要触她霉头。 太后娘娘心里在想什么微臣猜不出来,总归同王爷没有干系。只是,太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实在不该动工部的官员。谢临溪有些薄凉的说道。 修建圣麟台,齐靖渊可是一句都没有过问。 银子从户部出的时候,他直接把相关的文书都交给小皇帝,让他亲笔批下。 圣麟台修的好不好,花费了多少库银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太后这次借由圣麟台之事大动干戈,甚至略过齐靖渊直接抓朝廷命官,即便是以小皇帝的名义,也是太过了。 对于谢临溪这若有所知的话,齐靖渊那么眯眼笑了下,他道:无双,你说最近本王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以至于有人都忘了本王是干什么的。 谢临溪忙道:王爷脾气一直都很好,容易受人欺负。 若是有旁人在,肯定会睁大眼睛询问谢临溪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可此时殿内并没有其他人,对他这话,齐靖渊坦然接受了不说,还自我反省了一番道:你说的极是,本王就说最近这日子过得不怎么舒心,各种牛鬼神蛇都跳出来蹦跶。 谢临溪没有吭声。 齐靖渊缓缓站起身道:太傅和几位大臣都在皇上的乾宸殿呢,咱们也过去看看。 谢临溪应了声。 * 乾宸殿内,小皇帝脸色不佳,神色恹恹坐立不安。 太傅季明毅、贺国公贺运、五部尚书和其他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在。 他们没有人说话,都在等着已经迟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齐靖渊。 小皇帝的眼睛时不时望向沙漏,越是等待越是不安。 这六年来,齐靖渊这个摄政王强势霸道说一不二,但在他跟前从来没有失礼过,君臣之情拿捏的恰到好处。今天是第一次他派人去请,却没把人请来。 瞎子都能看出齐靖渊这是生气了,而且火气相当大。 又一个不知道多久过去了,季明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向小皇帝,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传来内监的通禀声,说是齐靖渊和谢临溪到了。 季明毅把捋胡子的手放下,心下直摇头。 他教导过先皇和齐靖渊,如今又因先皇所托教导小皇帝。 他只能说齐靖渊的分寸和心思都难猜的很,皇帝太过年幼,真要和他斗起来怕讨不到任何便宜。这也是他教导小皇帝时,时常说的万事都以稳为前提。 小皇帝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只要他能稳得住,齐靖渊日后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不等皇帝开口大齐老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结果,太后倒好,稳了这么六年,一朝齐靖渊给点甜头松口修个圣麟台,就活生生的把柄往人家手里送。 不要还不行。 就这,齐靖渊身为臣子,不给小皇帝和众朝臣脸面半个时辰,谁敢说他的不是。 * 齐靖渊同谢临溪入正殿时,除了小皇帝其余人都站起身行礼。 谢临溪给皇帝请安。 齐靖渊的心情明显不好,他耷拉着眼皮看都没看众位朝臣一眼,板正规矩的喊了声皇上,在小皇帝说皇叔不用多礼后,就坐在众臣之首的位置上不动了。 小皇帝让谢临溪起身,给他赐座,又干干巴巴的让其他朝臣都坐下。 众人坐下后,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往日都是齐靖渊先开口,现在他低眉垂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别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尤其是像贺运这些同太后是血亲关系之人,更是尴尬。 季明毅知道事情不能在这样下去,总要有人替小皇帝解围,于是他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道:王爷,有关工部行事不善,以至于让圣麟台染血之事,还是要细细查明的好。 工部行事不善?齐靖渊念叨着这句话,抬眸冷讥道:太傅这一开口都已经给工部那些个官员定了罪名,这工部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天牢里呆着呢,还细细查个什么? 季明毅没想到今日自己这张老脸不顶用,齐靖渊上来就这么冷嘲热讽。 贺运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的朝脸色通红的小皇帝摇了摇头。 把柄在人家手上抓着,只能任嘲。 小皇帝若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倒也不怕嘲讽,如今就是觉得尴尬,还有一丝羞愧不安。 季明毅到底是年纪大了,见惯各种场面,对此,他继续平和道:事关太后娘娘生辰大事,工部有看管不利之嫌。 齐靖渊寒着一张脸工部负责图纸,负责招工和监工的不一直是刑部侍郎左敏吗?本王觉得工部官员犯下的罪和他比起来差的远,把他也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小皇帝道:左敏本是刑部侍郎,按理说修建圣麟台轮不到他监管。皇上和太后娘娘信任他,让他兼此大事,他没做好不说,出了事竟也不想着请罪。他身为刑部侍郎,刑部当避嫌,一会儿就让临溪把人带到天狱司审问。说来可笑,往日常有人上折子说天狱司喜欢胡乱抓人,本王看这刑部比天狱司差得远,至少天狱司从来没有抓错人。 众人都明白,齐靖渊这是在借题发挥,可人家说的句句在理,想要反驳都难。 谁让当初太后小心眼,怕齐靖渊明着愿意让修圣麟台,暗地里搞破坏,硬是让左敏负责。现在出了事,齐靖渊拿左敏开刀,谁也说不出一句错。 招工的是他,监工的也是他,事没做好,进天牢自然也得有他一份。 齐靖渊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太后敢动工部,他就动左敏。 季明毅从他强硬的态度看出今日这事不好处理,他沉吟片刻道:王爷,皇上心孝,眼看太后娘娘生辰即将到来,圣麟台未用先染血,实在不详。若再修一座圣麟台,多费银子非皇上和太后娘娘所愿,时间上也实在来不及。工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是以有三分错,当然左侍郎没有监工好,也有三分过。但工人明知圣麟台是为太后娘娘庆祝生辰所用,仍不用心,以至将麟台染血,是大逆之罪。不过太后娘娘生辰是喜事,那工人已故,饶了他便是。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0) 言下之意,此事工部和左敏的错都不追究,把一切都推到那死去工人头上得了。大家都退一步,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季明毅这么说完全是站在皇帝的立场,太后的名声不能有任何闪失,那样就连累到了小皇帝。 总要把太后抓人的事掩盖过去的好,天下之人不容易糊弄也最好糊弄。 士农工商,农工商的性命在士大夫眼中向来最不值钱。 齐靖渊瞅着季明毅笑了,他眯眼道:太傅说的有理,本王也觉得这圣麟台未使用就见血是不祥之兆,本王觉得这是苍天再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警示提醒,这圣麟台不用也罢。 季明染一噎,完全没想到齐靖渊会是这个意思,这不就是公然再说太后这生辰不过也罢。 齐靖渊看向小皇帝道:皇上以为呢? 小皇帝齐钰的笑差点凝固,他以为很不好。圣麟台都修了一半,天下人都知道太后要在此过生辰,现在反悔,不等于让天下人嗤笑吗? 于是小皇帝勉强一笑道:皇叔担心的有道理,不过钦天监已算过,修圣麟台是大吉之事。 既然是大吉之事,那见了血同工部官员有何干系,人就放了吧。齐靖渊凉声道:贺国公以为本王说的可有道理? 贺运起身道:王爷说的是。 他本就是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看待人命哪怕是一个普通木匠的命也不像季明毅那样不放在眼里。再者说,他了解齐靖渊,此时齐靖渊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他不同意的话,后面怕是有更难听的话等着。 这样甚好。齐靖渊站起身道:临溪,你去拿左敏入天狱司。 谢临溪站起身道了声是,正准备离开时,小皇帝道:不可。 包括齐靖渊在内的众人都抬头看向他,只见小皇帝满脸不安,手紧紧握着椅子边,声音颤颤抖抖道:朕半个时辰前接到刑部送来的消息,说工部侍郎王遇已认下所有罪名,在刑部大牢自尽而亡。 认下罪名?齐靖渊玩味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王遇认下了什么罪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2 17:45:15~20200713 13:5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0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齐靖渊问过那话直接乐了,被气乐的。谢临溪抬眸飞快看了他一眼,有些忧心。 齐靖渊若真是个为了铲除异己而滥杀无辜的摄政王还好,对一些人的死和活,他完全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加以利用。 可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会生气会不自觉承受很多。 只是这种场合,谢临溪身为一个天狱司的统领,没办法走上前低声安慰他。 小皇帝知道齐靖渊生气,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自己也有些心虚。 小皇帝错开眼继续道:罪名是罪名是贪赃枉法。王遇承认自己借着修建圣麟台的机会,故意克扣工匠工银,为了赶工,更是让他们昼夜不息的干活,以至于有工匠坠落至死,才造就了今日血染圣麟台的事。他也是一念之差,犯下大错。 说道后面小皇帝闭了闭眼。 有些可怜的样子。 齐靖渊冷眼看着他,然后他笑出声,看向季明毅道:太傅认为呢? 季明毅垂眸道:皇上、王爷,臣不善审案。言下之意,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小皇帝的脸上有些紧张,只见齐靖渊又看向贺运一字一句的问道:贺国公认为呢? 贺运抿嘴:此事事关重大,当慎重查证。 小皇帝的脸瞬间白了。 从季明毅和贺运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没有立刻站在小皇帝这一边。这就意味着,他们根本不相信小皇帝说的话。 齐靖渊寒着脸道:皇上年幼,不知人心险恶,遇事容易受人蛊惑。本王身为摄政王,深觉此事荒唐。既然太傅和贺国公也这么认为,王遇的事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犯下罪的谁都跑不掉,被冤枉的,本王还他清白。 说到这里,齐靖渊看向小皇帝道:皇上,告退。 他转身离开,谢临溪跟在他身后。 除了季明毅、贺运和一些资深帝党,其他中立朝臣相互看了一眼,也纷纷起身告退。 等人散去大半,小皇帝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眼巴巴看向季明毅和贺运,委屈的喊了声太傅和舅舅。 贺运让其他人都退下,他则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明毅也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皇帝那些话糊弄旁人还行,但糊弄他们这些朝臣和齐靖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最关键的事,小皇帝做这些事时,完全没有同他们事先通个气,以至于他开口时,他们都惊呆了,自然也没办法阻止。 季明毅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还算和善道:皇上当知王爷的脾气,天狱司的谢临溪可不是个善茬,人落在他手上,想不说话都难。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提早说出来,老臣和贺国公也好商议个对策。 小皇帝一听这话眼圈都红了,他看了看贺运小声道:是左敏。 国库能拿出给太后修建圣麟台的银子不多,左敏为了赶工和少费银子,让工匠昼夜不停的干活却只给一份银子。 出了事,太后不等查证就在盛怒之下抓了工部官员。 太后不了解朝堂上的事,左敏却知道齐靖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说,他也不是完全清白,到底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从里面捞了点银子。 左敏怕了,他找到太后哭诉,求太后救他一命。 他因为修建圣麟台的事得罪过齐靖渊,害怕被报复,自然不想落在齐靖渊手里。 太后对左敏是有些生气,但转念又想,左敏到底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平日里没少帮皇帝,少了他帝党的势力又会缩减不少。 于是就答应救左敏。 有了太后作保,左敏回到刑部暗中操作一番,工部侍郎王遇就在天牢认罪自尽了。 太后则去见小皇帝,给他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出了事总要有人认罪。只要她这个太后执意追究,工部的官员一个都跑不掉。 再者说朝堂为官,水至清则无鱼。工部其他官员手头上也不干净,推出王遇放过他们,他们也乐意。 小皇帝自然是不同意的,在他看来,左敏并没有犯下死罪,齐靖渊绝不会故意追究。 可太后不信,然后告诉小皇帝王遇已经死了的事,逼问小皇帝到底是愿意把罪责都推到已经死了的王遇头上,日后好好补偿他的家人,还是眼睁睁看着左敏死在齐靖渊手里。 左家同贺家是姻亲关系,动左家贺家必然要伤筋动骨。 小皇帝现在能仪仗的就是贺家,贺家若是落败,更不会有人把他看在眼里。 简直是胡闹。贺运听完小皇帝的话忍不住说道。 季明毅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个意思。 贺运沉着脸道:皇上,你从来不插手政务,刚才突然那么开口诉说王遇的罪证,是个人就要怀疑。摄政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当清楚,他眼里容不下这些糊弄人的沙子。 季明毅在一旁捋着胡子肯定的点头:若只是左大人私吞些银子,私下里给补齐,摄政王那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现在朝廷命官出了问题,左大人怕是不好轻易过关。 贺运接口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为何不提前告诉找微臣等人商议在做决断?你是皇上,金口玉言,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牵扯到一条人命。等摄政王拿到证据证明王遇无辜,皇上和贺家在朝臣眼中怕是要成为笑话。皇上身为君王,岂可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话到最后是十分的严厉,几乎带着怒其不争的怒气。 这也是齐靖渊开口询问,他和季明毅都没有顺着皇帝话的缘故。明明是有假的事,要是顺着皇帝,等被查出来,那就等于在扇自己的耳光。 更何况随意草菅人命,诬陷在其他人身上,百官心中若是没有什么想法,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说是为了贺家不动筋骨,这次不动也得动。 小皇帝动了动嘴唇,整张脸蜡白,他咬了咬下唇道:事发突然,母后那里又逼迫的紧,朕实在是来不及找太傅和舅舅商议 看他实在可怜,季明毅再次和稀泥道:贺国公冷静,此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皇帝巴巴着抬眼看着他。 季明毅道:现在有两条路可走,其一,认定王遇贪赃,死不改口。当然,老臣并不建议这种方法,天狱司想要查的东西没有查不出来的,除非谢临溪肯网开一面,这更不可能。到时候王爷那边拿到确切的证据,场面怕是要更加难看。 其二,此事既然涉及到左侍郎,贺国公要避嫌。皇上年幼现在又没有亲政,太后娘娘常年在宫中从不参合朝政,受人蒙骗也在情理之中。 说道这里,季明毅看向贺运劝慰道:老臣知道国公品性高洁,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不屑避嫌,但此事也确实怪不得皇上和太后娘娘。 季明毅言下之意是舍弃左敏,把小皇帝和太后彻底从这件事中摘出来,毕竟这事弄不好对皇帝和太后的影响太大,日后成了把柄就不好了。 他之所以当着小皇帝的面这么说,是怕贺运这个死脑筋不同意。 贺运看了季明毅一眼道:太傅不用拿话堵我,若摄政王真查到左敏的罪证,我绝不姑息袒护,若是没有查到,我也绝不任人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季明毅那张老脸苦笑了下,小皇帝站在一旁低着头没有吭声。 贺运不经意瞧了他一眼,只觉得他侧脸木木冷冷的,有股说不出的阴沉感。 * 那厢谢临溪随同齐靖渊回到景华殿,还没有说什么,齐靖渊突然趴在他肩膀上唉声叹气道:无双,本王受伤了,心疼的厉害,你要好好安慰安慰本王。 谢临溪感受着他说话的温度洒落在脖颈处,那双看似温和却极冷的眼眸泛着一丝涟漪,他忍着浑身麻痒僵硬沉声道:王爷想让微臣怎么安慰? 本王想要什么,无双都会给吗?齐靖渊低声闷笑道。 谢临溪淡淡道:王爷要的,只要临溪给的起,自然会双手奉上,哪怕是临溪的命。 本王要你的命做什么。齐靖渊从他肩膀处起身十分不悦道:你这条命没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拿走,哪怕是你自己都不行。 他说这话时表情很阴鸷,里面还有极力隐藏却隐藏不住的愤怒和恐慌。 谢临溪愣了下,第一次见到他这表情,就好像在害怕着恐慌着什么。 他心中一紧忙安抚道:王爷说的是,临溪铭记在心。 齐靖渊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微微错开眼道:今日乾宸殿的事你怎么看。 谢临溪知道他是想岔开话题,便顺着他的话回道:皇上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人也不那么克制。 皇上算是你我一同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本王心里还是有几分清楚的。他今天的确很失态,说出的话也是漏洞百出。齐靖渊幽幽道。 最重要的是,一直以来小皇帝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明确。 在没有到亲政的年龄很少会插足朝事,哪怕有时他心里不怎么高兴也会忍着。 是很聪明的做法,让齐靖渊在前面冲锋陷阵,而他坐享果实。 而今天的事,小皇帝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让齐靖渊觉得很违和,就像被强行降智似的。 齐靖渊想着这些,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了敲道:有点像是故意在大臣面前把事情闹大,从而 借刀杀人。谢临溪在他看过来时,心有灵犀的开口道。 齐靖渊点头同意,然后他笑了:咱们这小皇帝心思倒是挺多的,就是不知道是看不惯左敏这番行事,还是左敏哪里惹怒了他。 谢临溪道:微臣立刻去查。 如果是第一种,那很好解释,太后想让小皇帝护着左敏,但小皇帝不乐意,但碍于情面又不能不听从太后的话,干脆把事情闹开,让齐靖渊顺着这事往下查。 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是很有意思了,左敏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至于小皇帝连他的身份都顾不上,直接把人送到齐靖渊的刀下。 又或者说,小皇帝想让一个死人守着什么秘密。 现在不忙。齐靖渊弯下眼帘,掩盖住里面的神色道: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圣麟台的事都要细查。左敏既然成了弃子,就由他先开始。本王这刀既然有人想借,那可是要见血的。 谢临溪抬眸看着他道:王爷这刀动了左敏就是动了左家,势必连累到贺国公府的声誉。 他这话里有一丝试探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以前齐靖渊做任何事都以小皇帝为先,都在顾忌小皇帝的名声。 最近齐靖渊行事好像没了那些顾忌,有些事谢临溪没办法开口直接问,便这么迂回道。 同本王有什么干系。齐靖渊嘴唇微抿,凉凉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3 13:57:34~20200714 01:1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很久之前有只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ium 10瓶;青悠 2瓶;10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任何人做错了事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贺国公府不例外、本王和皇上也不例外。本王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对皇兄的临终交代,本王无愧于心。齐靖渊又轻声说道。 他说这些时,眼睛微眯,里面的芒忽而聚集又忽而消散。目光虚幻流转,仿佛在看时空里某个久远的以前。 谢临溪感到有些难过。 因为齐靖渊现在很难过的样子。 王爷。谢临溪喊了声,他打破殿内的沉静,把陷入沉思迷茫中的齐靖渊从虚无缥缈的时空中拉了回来。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1) 齐靖渊回过神应了声。 谢临溪道:王爷,你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齐靖渊望着他笑道: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谢临溪: 并不是第一次感觉齐靖渊话里有古怪,只是他身为臣子,实在不好开口询问齐靖渊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说起话来怎么这样古古怪怪。 这样问了,好像在暗示齐靖渊脑子有病似的。 相比较他的纠结,齐靖渊心情特别的好,他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审问左敏吧,早点把这事了结掉。 谢临溪应下,在他转身时,齐靖渊喊了他一声,然后道:在宫外凡事都小心点,自身安全最重要,不要让本王担心。 谢临溪心下微动,说了声是,这才转身离开。 齐靖渊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把谢临溪从雪地里带回家,也不后悔让谢临溪成天狱司统领。谢临溪不是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鸟,他有自己想要翱翔的天际。 谢临溪是杀过人,用过刑,但他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别人的谩骂惧怕,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当然,齐靖渊也是如此。 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时间和史书会记得一切,历史会书写上他们的名字,后人会评判他们的所作所为。 但有时齐靖渊会想,谢临溪要是笨一些,不那么聪明,凡事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会不会更好。 只可惜,谢临溪是个傻子。 想到这些,齐靖渊弯下眼眸,里面含了莫名的笑意。 很浅的笑,在眼眸中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终归,只要是谢临溪这个人,都好。 * 左敏犯下的事很容易就查出来。 他昧下的银子数目不多,几百两,放在修建圣麟台中根本起不了什么水花,搁在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甚至等圣麟台修建好后,完全可以把这点银子从账目上抹平。 可左敏千不该万不该,一不该让工匠昼夜不息的做工,二不该为了掩饰贪污之事逼迫工部侍郎王遇自尽。 两条人命。 谁的命都只有一条,谁的命不是命呢? 谢临溪抓捕审讯左敏的过程都非常顺利,顺利到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把人带到天狱司,刚把证据摆好,左敏就承认了一切,包括贪污,包括逼迫王遇自尽的事。他说的很详细,包括自己做这些事的心里路程。 以至于左敏摁下手印后谢临溪看着那认罪书都在忍不住想,是不是有谁给左敏下了说真话的蛊,让他不敢说谎,要不然就要承受锥心刺骨的疼痛。 左敏看着他,许是难得看到天狱司统领神色恍惚的模样,于是他秉着脸冷声道:天狱司谢统领的大名谁不知道,本官不想受那些刑罚。 谢临溪看向他紧握着有些颤抖的双手道:可你在害怕,本官实在是好奇,左大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把柄落在他人手中,以至于吓得要死认罪却认的这么痛快。左大人背后可还有旁人? 谢统领在说什么本官听不懂,这么点银子,除了本官还有谁稀罕。左敏把手收回宽大的衣袖中道:在这天狱司,谁不害怕。知道会死,就会更害怕。 谢统领难道就不怕吗?大抵知道自己的命运走向,左敏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谢统领这些年看似风光无限,手上沾满他人的血。可在他人眼中不过是摄政王身边的一条疯狗,日后免不了被扔出去任人烹饪的命运。 谢统领就没有想过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说道最后,左敏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谢临溪身边的程帅听到这话满脸气愤,恨不得上前一脚把他给踢死,他怒气腾腾道:王爷和统领之间的感情好着呢,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谢统领,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左敏一副大无畏的模样继续道: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谁也躲不掉,还是多为自己的以后想想吧,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程帅那张黑脸都浮现出红色,可见他有多么生气。 程帅还想说什么,谢临溪抬手阻止了他。 谢临溪看着左敏笑的一脸温和,他道:左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本是缘分。对你这将死之人,本官也有一句忠言,你是要死了,说话做事可以随心所欲不用脑子,可左大人就不担心连累到其他人? 左敏脸上的大无畏终于变成了惊惧,即便是随后就收敛起来,有着一双毒眼的谢临溪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左敏强行镇定道:本官犯下的事本官认下,同本官的家人无关。皇上是英明之主,不会随便连累我的家人。谢统领要是想用这些威胁本官,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谢临溪没有说话,他站起身随意从刑具中抽出一把短刀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然后走到左敏跟前俯身呢喃低语道:你都说本官是一条疯狗了,本官会不会做出格的事儿,左大人难道猜不出来。 左敏眼中浮现起恐惧,他嘴唇颤抖道:摄政王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知道王爷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是吗?谢临溪温笑出声道:临死之前左大人还这么会挑拨离间,这舌头干脆就不要了,如何? 说着这话,他那短刀的手在左敏嘴边来回比划着,似乎在找容易下手的地方。 左敏浑身抖的跟筛子似的,脸上的镇定嘲讽全部消失,他几乎崩溃道:谢临溪,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 本官哪有左大人这么有本事,随随便便两条人命就没了。谢临溪仍旧一脸笑意的说道,手上那泛着寒光的短刀亮的吓人。 左敏紧闭着双眼,死死咬着嘴巴。 谢临溪嗤笑一声,在他起身退开后,左敏察觉到危险消退,不由的睁开眼松了口气。 可在那一瞬间,谢临溪突然俯身,那把短刀直直插在左敏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里,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左敏看了看谢临溪,又看了看淌血的手指,脸色惨白,那么白眼一翻人就晕过去了。 废物,胆子连芝麻大都没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敢挑拨是非。一旁的程帅看到这一幕不屑的撇嘴道。 短刀在指缝中,顶多是割破了手指的皮,根本伤不到筋骨。 这么做不过是吓吓他,结果就这么晕了。 谢临溪直起身道:看好他,我去宫里复命。说道这,他顿了下道:别让任何人接近他。如果他有什么想说的,等我回来。 统领,要不要卑职一盆盐水把人泼醒继续审问?程帅道:他挑拨是非,就受这么点伤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还审什么?谢临溪道。 程帅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主要这事不是审问不审问的问题,而是应该做出一个态度。 谢临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今天的事传到齐靖渊耳中,会引起没必要的猜忌和误会。 谢临溪知道不会,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下属解释男人特有的第六感,于是只摆了摆手温声道: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程帅听到这话放心了,他家统领敢这么说,那就证明同王爷关系匪浅,他信谢临溪的话,也相信齐靖渊不是多疑之人。 谢临溪从他表情就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不过这种事没办法解释,他也不想解释,便当做没看到直接离开。 到了宫里,谢临溪把审讯结果同齐靖渊细细说了一遍,包括左敏的挑拨和程帅的忧心。 天狱司是齐靖渊一手成立的,就算他不说也会有别人提。 再者说,这些事根本没必要瞒着。 齐靖渊听完他的叙述点了点头,然后招来金一,打发他把左敏的认罪书送到小皇帝那里,问问小皇帝对左敏的处置有没有什么想法。 金一拿着左敏的罪状走后,齐靖渊定定的盯着谢临溪瞧。 谢临溪被他看得直想摸脸,最后他忍不住道:王爷,可是微臣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齐靖渊点了点头道:的确有。 谢临溪默,他来之前已经洗干净手,铜镜里的脸也是干干净净俊俊郎朗的,这么说不过是随口一言,没想到竟得了个肯定的回答。 齐靖渊回应了不算,还坦坦然然的走到他跟前一本正经道:你看不到,本王替你擦一下。 说罢这话,他直接上手,谢临溪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又被咽了回去。 谢临溪赶到温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来回抚摸着,擦拭着完全不存在的痕迹。 他心头微窘,过了一会儿,齐靖渊含笑的声音响起:好了。 手流连般的缓缓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最近写的感情戏最早最多的一本,真的。 感谢在20200714 01:14:34~20200715 14: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尼尼 10瓶;10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谢临溪定定的看了齐靖渊一眼,齐靖渊面色不变神色平静道:无双,你是最了解本王的人,本王信任你,绝不会因为别人随口的挑拨离间而有疑心。本王一直很高兴,你同样了解本王信任本王。在这偌大的皇宫,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本王真的很开心。 谢临溪收回视线道:微臣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知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微臣自己有眼睛,会看,自己有耳朵,会听。别人想什么说什么,同微臣有什么干系。 齐靖渊因他的话低低笑出声,他本就是极盛的容颜,这么一笑,真的是好看到了极点。 谢临溪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眉目如画,温润俊雅。 过了一会儿,齐靖渊收声,他抿起嘴角眼睛晶亮,想要开口说什么时,恰逢金一回来复命。 齐靖渊眼角嘴角染了丝不高兴,不过公事在前,这景华殿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他把想要说的话摁下,扬声让金一进来。 金一去乾宸殿去的快速回来的也利索,本以为自己这差事办的不错,结果一听齐靖渊这语气就知道有火气。 金一心里琢磨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着了这位爷,一面又想,好在谢统领在,王爷就算是真的有万分火气,谢统领一句安慰的话,那火气也会立刻泄掉。 想到这点金一又安下心神。 入殿后,他把小皇帝的意思同齐靖渊说了一番。 小皇帝的意思是他和太后受左敏蒙蔽,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幸好齐靖渊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错。 若是以往,小皇帝的话到这里就是终了。本身他说话就是走个过场,剩下的事由齐靖渊斟酌着量刑处置。 不过这次,小皇帝在这之后又多说了几句。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左敏身为朝臣贪赃枉法不说,又故意蒙蔽朕和母后,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这样的恶臣不杀不足为平民愤。 言下之意就是左敏必须得死。 金一描述这些时,活灵活现的,很轻易让人感受到小皇帝咬牙切齿愤怒的模样。 齐靖渊听完平静的道了句知道了,金一看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躬身退了下去。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轻轻关上后,齐靖渊眼中闪烁着嘲弄的光,他含着讥诮目光幽幽道:弃子的命运,何其可悲。不过左敏至少能留个全尸,本王到时怕还不如他呢。 王爷何出此言。谢临溪心中一紧,紧皱着狭长俊气的眉峰道。 齐靖渊看向他忙道:无双莫气,本王就是一时心中感慨。 谢临溪拧眉凛然道:王爷这些年对大齐劳心劳力,对皇上尽心尽责,若是这般都会成为弃子,那实在是太可笑了,这天下还有公理可言吗?微臣没什么本事,但在危险来临之际,定会用自己的剑护着王爷走到最后 别说了。齐靖渊上前用手捂着他的嘴低声呵斥道。 谢临溪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齐靖渊看着他再次失态道:是本王不对,不该胡思乱想。你放心,本王身边有你,绝不会落到那等田地。 话到最后铿锵有力,满是杀机。 谢临溪伸手把齐靖渊的手拿下,然后他一字一句道:王爷,微臣知道摄政王这条路不好走。但不管怎么样,微臣都会陪着王爷。 本王知道。齐靖渊若无其事弯起眼角笑道:本王身边除了无双,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谢临溪再次沉默。 他乍然听到那样无力悲凉的话,心里很是气愤。 被齐靖渊阻止后,他感受着齐靖渊周身弥漫的苍凉,心里话突口而出。 等一切沉寂下来时,就会觉得太过唐突。 低垂下眼眸,才发现自己还握着齐靖渊的手,他忙松开请罪道:王爷恕罪,臣失礼了。 有什么失礼的。齐靖渊又紧握着他的手晃了晃笑道:我没成这个摄政王之前,咱们在王府还勾肩搭背喝过酒呢。成了这个摄政王,你我之间生疏不少,知心话都没说过几次。本王还记得,当时本王许诺说,你若想成家,本王定给找个最好看的,你想要天边的月亮,本王找人给你架梯子摘。 说到这里,齐靖渊乐呵呵笑出声。 谢临溪顺着他的话回想起往日,脸上不由的浮起一个轻笑。 那天先皇给齐靖渊送来很多秀女图,问里面有没有他喜欢的。当时的齐靖渊,身为先皇最宠信的弟弟,又有着一张扎眼的好相貌,无数簪缨世家女都在盯着他的后院。 齐靖渊随意掀了掀那些图纸,就把它们都扔到火堆里说了句,都好,就是没我喜欢的,然后把先皇派来的人都给打发走了。 当晚许是心情郁闷的缘故,他拉着谢临溪喝酒,两人足足喝了三坛。 齐靖渊喝得有些醉,搂着谢临溪的脖子,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谢临溪微眯着有些醉意的双眼望着天边的圆月道:我喜欢月亮那样的。 然后齐靖渊滚到他怀里,瞪大眼睛看着天边的月亮,喃喃的说了那番许诺。 想到尘封已久的往事,两人都乐了起来。 这么几年过去了,齐靖渊再也没有收到谁送来的秀女图。摄政王和受宠的王爷不同,摄政王当的有风险,京城稍微有点脸面的世家,都也不乐意把闺女往这个火坑里推。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2) 至于谢临溪,差点把天狱司当成自己的家,又被人私下里称之为吃人的恶鬼,谁敢沾染半分。就算天上的月亮真掉在他家后院,他也不知道。 笑意冲淡了两人刻意不想提起的刚才。 一个不想说,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相当融洽。 而后齐靖渊开始琢磨起对左敏的处置,谢临溪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 谢临溪走出皇宫时,天色还早。 他出宫直接回天狱司。 问起左敏,程帅说左敏早已经醒来。 醒来之后,人估计是受了惊吓,缩在牢房里不动弹了。 谢临溪去看了一眼,左敏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身上满是颓废之气。 一点刚才的气势都没有。 关上窗口,左敏浑身抖了下,却还是把头埋在地上没有动。 他醒来就这样,卑职按照统领的吩咐没让任何人接触他,也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程帅跟着谢临溪往外走时低声说道:估计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这勇气怕是都在挑拨离间时用完了。 谢临溪看了他一眼。 程帅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统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谢临溪收回视线道:临死之人,由着他去吧。 程帅嗯了声。 出了地牢,谢临溪让程帅守着天狱司,他则回谢宅去了。 这晚,谢宅的张伯终于如愿以偿的让厨娘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为谢临溪补了补身体。 翌日,在朝堂之上,齐靖渊宣布对左敏的判决。 左敏死罪,直接问斩。 其家人全部流放至西北问安。 同时齐靖渊为工部侍郎王遇平反,给王家送了些银子,还让王遇刚刚年满十五岁的独子王冲入国子监读书。 这些年齐靖渊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避免不了让人议论纷纷。 这次也不会例外。 有人觉得对左家的判决太重,甚至有故意的成分在,以做到打压贺国公府和小皇帝的目的。 有人觉得判决正合适,左敏知法犯法,要不是左家同贺国公府有牵扯,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受株连之刑罚。 对于众人的争吵议论,齐靖渊一言不发。 然后他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小皇帝瞅了他一眼,抿起嘴道:朕觉得皇叔的处置最合适不过。 小皇帝难得开口说一些自己的观点,现在他一开口,众朝臣都没再说别的。 心里都有一个念头,小皇帝被左敏利用,小皇帝怕是生气了。 朝臣的视线从齐靖渊身上转移到小皇帝身上,心里各自盘算着自己的想法。 至于王遇,没有人提起。 在很多人眼里,一个已经死去没办法在做事的人,不值得被提起。 此后的日子,天越来越冷,圣麟台继续在修建。 第18章 左敏的死亡和左家的落败让朝堂上的帝党很是消停了一阵子,贺国公府的大门紧闭着,后宫的太后都因为气愤而病了一场。 向来身体虚弱的小皇帝倒是扛住了这一波,硬生生的挺在朝堂上。 此时岁月算得上是一片静好。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齐靖渊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多。 披风都换成了厚实的毛领,倒是谢临溪还是一样的骚包。他体质好,穿的衣服比较单薄,除非进宫穿官衣,平日定是白衣折扇,端的是风流潇洒的姿态。 齐靖渊知道他的喜好,在得到一件用银狐做成的披风时,特意让人送到了谢宅。 据说宫里宫外就这一份。 有御史暗搓搓的上了道折子不轻不重的攻击着齐靖渊,说皇帝没有的东西他有,还随意送人。从另一层意思上来看,那是不是齐靖渊要比皇帝还贵重。 齐靖渊直接把折子拿到朝堂上念叨了一番,说江南有富翁名秦念,据说他良田万顷,家里的银子比国库的银子,那秦念是不是也比皇帝贵重。 朝臣无言以对。 后来齐靖渊还客客气气的询问了见多识广的季明毅,问他这世上有没有这个理儿,毕竟季府上有一盏太祖时期赐下的百鸟琉璃宫盏,这可是大齐独一份。 季明毅在很多事上都不大喜欢出风头,被齐靖渊当众点名,只好说,这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特有的东西,哪能说自己有的皇帝没有就是错。 季明毅说完这话,气的御史在朝堂上破口大骂他说话偷换概念,明明不是一件事,非要生掰硬扯凑合在一起。 季明毅历经两代皇帝,平日里做事有自己的准则,被御史骂的差点翻白眼。 朝堂就这样,不是每天都会你来我往的试探交锋,更多的时候朝臣还不如市井泼皮,吵起架来,没有捋袖子吵架已经是很斯文的表现了。 齐靖渊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闹腾。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想要阻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着他们吵。 最后还是齐靖渊听得不耐烦了,站起身同皇帝说头疼要回去休息,小皇帝顺势说要退朝,朝臣才没有继续争吵下去。 小皇帝同齐靖渊一同离开时,他深深吁了口气道:多亏了皇叔。 要不然,他这一天脑子眼怕都要叽叽作响。 齐靖渊看小皇帝松了一口大气的模样,显得有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气。 他看着脸上浮起丝笑意道:最近天冷的厉害,皇上早些回去。而后又把金一递过来的暖炉递到小皇帝手上道:天寒地冻,皇上注意身体。 小皇帝的双手冻得通红,暖炉放在手上舒服极了,他抿着嘴点了点头。 齐靖渊这才转身离开。 寒风中,小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 皇上,回吧。小皇帝身边的内监念忠道。 小皇帝嗯了声,在坐上銮驾前,他道:念忠 念忠应了声,小皇帝看着他满是谄媚笑意的脸,想要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他本来想问念忠,最近齐靖渊对他是不是同以往不一样了。 可他知道念忠会怎么回答,他会说没有,摄政王对皇上同以前是一样的。就连他的母后都这么认为,何况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粉饰太平巴结主子的奴才。 小皇帝齐钰真的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齐靖渊对他仍旧是关怀备至,细微之处更是仔细。 而这种关心更多的提现在的饮食穿衣上,如果他对朝事有什么疑惑,问起来时,齐靖渊也会细细回答,认真教导。 可还是不一样了。 若是以往,根本不用他开口问,齐靖渊就会为他说起朝事,用最简洁的话说最透彻的问题。 例如刚才,他说一句多亏了皇叔,齐靖渊应该会说,你是皇上,他们是臣子,他们说的你不愿意听让他们闭嘴就是了,不必过于勉强自己听鸭子吵架。 是的,有时齐靖渊说话就是这么脱俗,私下里把朝臣比作叽叽喳喳只会叫唤的鸭子是常有的事。 想到以前,坐在銮驾中的小皇帝笑了下,然后笑意很快收敛起来。 他望着手中的暖炉,眸中神色浮沉。 齐靖渊和太后对他的教导完全不同,好比这冷天,太后的意思是皇帝要做百官的表率,不可贪图享乐。上朝就那么点时间,冷热都要忍着,回到宫里一切都好说。 齐靖渊不同,天刚刚泛冷,他带着暖炉,天刚刚起热,他身边放着冰镇的瓜果,身后有人扇着。他说,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况他们这样的身份,用不着委屈自己。 太后私下里说齐靖渊这是想把他养废。 苦能让人记忆犹新,享乐却只会毁了一个人,尤其是他如今还年幼,根本不是享受的年龄。 想到这些,小皇帝紧紧握了握暖炉。 双手已经冻得有些麻木,被暖炉这么一烫,有些泛痒。 小皇帝把暖炉放在腿边,静静的看着。 * 小皇帝心里在想什么,齐靖渊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放在心上。 齐靖渊在景华殿转悠了一圈,觉得这宫殿又大又空荡,冷的厉害,他看了看翻着黑云的天空,想起在宫外潇洒的谢临溪,突然间就没了批改奏折看那些琐事的欲望。 在宫外被齐靖渊念叨着的谢临溪在大街上猛然打了个喷嚏,他拉了拉自己的衣衫,心想是不是穿的太单薄了些,今晚回去要喝完姜茶,要不然因此起热就惹人笑话了。 谢临溪上街是抓药的,他府上的张伯前几天因为没注意天气变化病了。大夫开了药,张伯喝了这么几天本来已经好了,谢临溪不放心,决定给他再抓几副巩固巩固身体。 这药抓好了,他正准备回去就打了几个喷嚏,还以为自己要中招呢。 还好,只打了喷嚏没有流鼻涕,也没有头晕眼花,畏热畏寒,不像是要生病的样子。 谢临溪回去时发现有人在跟着他,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三拐两拐的,那人却一直跟在他后面。 谢临溪眯了眯眼,这些年他得罪过不少人,也有不少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但这么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跟踪,他还是头次见。 心里想着这些,谢临溪飞快的闪过入了一条巷子内。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等声音渐近,谢临溪猛然现身,在来人惊疑的目光中拔出剑指着他的脖子冷声道: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跟着他的人是个很秀气很年龄的小伙子,他穿着半新的素白衣衫,头发用素净的汗巾绑着,鞋子有些破旧,还能看出缝补的痕迹。 总之这人一看就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谢临溪挑了挑眉,剑随意的往上挑了挑道:小书生,你不好好读书,跟着我做什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书生一开始是惊慌的,此时他已经镇定下来,他道:我知道,你是谢临溪谢大人。 谢临溪嗤笑一声:既然知道,那你说说跟着本官做什么,说不好,本官的剑可是不长眼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小书生突然朝他直直的跪了下来。 他怪异道:让你好好说话,你跪我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没有动。他见过不少出其不意的事,当初天狱司受刑的前任银六就是。银六是为了自尽,而他们一个疏忽自己说不定就没命了。 小书生可不知道谢临溪在想什么,他跪在地上抬起头道:草民王冲,见过谢大人。草民不是故意打探谢大人的行踪,今日是特意前来同谢大人和摄政王道谢。 谢临溪正想着王冲这名字有点耳熟时,只听小书生又道:草民身在孝期,又无功名在身,不便前去王爷和大人府上致谢,今日能在市井之上遇到大人,实乃惊喜。草民谢王爷和大人为家父王遇平反。 说罢这些,王冲朝谢临溪郑重的拜了拜。 谢临溪哼笑道:这年头咒本官的人不少,还第一个见到跟着要道谢的。为你爹平反的不是我而是王爷,你要谢就好好记着王爷的好。 草民分得清是非黑白,草民告退。王冲说完这话就站起身离开了。 他迎着寒风,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直到这时谢临溪感受不到危险,才把剑收回鞘内。 他走出巷子里心道,这都是什么事。 回到谢宅时,谢临溪明显觉得府上的气氛有些不同。 守卫都肃穆不少,里面仿佛有什么大人物在似的。 他心中一动,也没有问询,提着药快步朝后院走去。 人刚到,便听到幽幽的萧声响起。 萧声呜呜然,丝丝缕缕响在耳侧,如泣如诉,若虚若幻。 谢临溪猛然顿住,他定定的望着树下吹箫的人。 紫衣被风吹舞,泼墨的发丝随风而动,白玉般的手指轻扣着旧萧。 明明不是同一首曲子,谢临溪的眼睛却有些起热。 这萧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有生以来,第二个人为他吹箫。 许久,萧声停,吹箫的人朝他一眼望来,眉眼尽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5 17:30:55~20200717 16:4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很久之前有只猫、嗯。、某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酒 10瓶;小白是真白 2瓶;1046、听雨吹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吹箫之人是齐靖渊,萧是从谢临溪手里要去的那只旧萧。 齐靖渊当上摄政王后,很少穿颜色这么鲜亮扎眼的衣衫,平日里主要以玄衣为主,暮沉沉的,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他的年龄。 今日他一身紫衣站在这里,身量修长,宽肩窄腰,眉清目淡,容貌昳丽,人精致好看到了极点。 谢临溪的心跳了跳,他走上前暗哑着声音喊了声王爷。许是因为想起了往事想起了母亲,语气里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眷之意。 齐靖渊轻轻嗯了声,拿萧在手中敲了敲,目光在他提着的药上停顿了下道:身体不舒服? 看着不像,眼前之人面色红润有光泽,眼神清明,姿态雅静,说话不急不喘的。 不过齐靖渊知道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他知道谢临溪一向能忍。 当初天狱司刚成立,各种兵荒马乱,谢临溪第一次杀人手碰鲜血,没胃口吃东西,人还起了热。他却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各种忙碌着。 后来还是齐靖渊无意中发现他体温很高,强硬的召来御医给他诊治才把人摁在床上。 从那之后,齐靖渊对谢临溪很小心,因为他知道这人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看着齐靖渊目光悠悠带着审视和怀疑,思绪明显飘到了久远以前,谢临溪忙道:没有,这是给张伯的。 齐靖渊这才点了点头。 谢临溪四下看了看,神色肃穆道:王爷出宫没有带侍卫吗?王爷一直让微臣在宫外注意安全,自己却这般放松警惕。 齐靖渊轻笑出声,道:带了些,知道你不喜欢人多,就没让他们出现在眼前。说到这里,他声音略扬:无双是在担心我吗? 微臣自然担心王爷安危。谢临溪回道。 那你不怕今天站在这院子里的是别人?齐靖渊又道。 刚才他虽然在吹箫,但谢临溪的神色他看的清楚,这人从远处走来,步伐微急,脸上神色却是轻松的,仿佛知道院中的人是谁,心有期待那般。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3) 齐靖渊心里有些想法,但还是这么问了句。 谢临溪想也没想的说道:微臣这院子虽然没什么人守着,可除了王爷,怕是没有其他人能轻易入内。 齐靖渊随着他的话嘴角一直往上翘起,等谢临溪说完,他又哼唧道:是吗,我听着就不信,寒章不是时常前来吗。难道他也入不了这院内? 世子来也不过在前厅稍坐片刻,是不来这后院的。说道这里,谢临溪低垂下眼眸轻声说:这院子里的人不敢挡的只有王爷。 笑容在齐靖渊脸上彻底铺开,他干咳一声道:我那王府也只有无双可以随意出入。 谢临溪本能的想说一句他无德无能不敢和王爷相比,可在看到齐靖渊脸上的笑时,那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换成另一句:天冷王爷到屋内坐。 齐靖渊摇头拒绝道:屋里闷的紧,在外面吹吹风,清醒清醒头脑也好。 谢临溪看他执意如此,便招来人把药拿去给张伯煎了,自己则去房内把那银狐披风拿出来,道:王爷既然不愿意去屋里,那就披着,免得受凉。 齐靖渊本想说自己不冷,但看到那银狐披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微暖,任由谢临溪为他披在身上系好。 在谢临溪的手离开后,齐靖渊的眼睛动了动,最后他错开眼道:无双觉得我刚才那萧吹得如何? 谢临溪十分给面子道:王爷的萧声自然是最好的。 你呀,就是不爱说实话。齐靖渊哼哼道:我自认为自己琴棋书画什么都好,就是声乐方面不是很开窍。今日就是突然想到你送的这把萧,想着吹给你听,让你提点意见,结果你倒好,净捡好听的说。 他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得意洋洋的表情。 谢临溪看着他道:王爷,微臣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齐靖渊弯着眼角嗯了声,许诺道:你喜欢萧,我这萧声在你耳中既然是最好的,那日后你想听什么你说,我吹给你听。 谢临溪忙道:王爷,万万不可 齐靖渊打断他道:有何不可?你喜欢听,我乐意吹给你听,难道你不愿意?又或者说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吹得并不好。 王爷。眼看着他自言自语还委屈起来,谢临溪叹息般的道:不是这样的,王爷身为摄政王,掌管一国之事,日理万机,哪能把心思放在声乐之事上? 说道后面,谢临溪抿起嘴,神色有些严肃。他对世人没什么偏激,在他眼中商人老百姓也好,官员皇族也罢,都是最寻常的人。 可世人眼中,所行所为往往有高低之分。 太傅季明毅,历经两朝,在他眼中普通工匠的命比不过任何一个官员。 若是让旁人知道齐靖渊为他吹箫,怕是会引起更大的非议。 他自己哪怕是被人暗地里称之为恶鬼,他也不放在心上,可他不想让齐靖渊过多的背负这些。虽然有时事情并不会如他所愿的发展,可这是他的私心。 齐靖渊扬起眉冷然道:本王乐意。 短短的几个字,把谢临溪心中所想的一切都给击碎了。 突然间,他又觉得,齐靖渊就是齐靖渊,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世人的眼光和束缚,只要齐靖渊不在意,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个,谢临溪无奈般的纵容道:王爷说的是,王爷高兴就好。 想通了?齐靖渊道:还好你不是榆木疙瘩,要不然我可要伤透脑筋了。 谢临溪看着他笑了笑。 齐靖渊说:既然这样,那私下里无双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生疏。你一口一个王爷,总让我觉得自己还在朝堂,整个人紧张的很。我呢,身边除了你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人,身为摄政王,想放松下心情都不行。我不想在你身边也这样,就像以前一样,你喊我的名字,不要称呼我王爷,哪怕就这一小段时间,好不好? 明知道他后面的话是故意说得可怜巴巴的,可谢临溪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知道他不吭声就是默许了,齐靖渊心情特别好,明明身处冷风中,却觉得整个人都是暖的。 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道:无双哥哥,你说,好不好? 这一声略带一分撒娇钩子的无双哥哥让谢临溪的心颤抖了下。 当初他被齐靖渊捡回去,各种不适应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心生防备,知道齐靖渊的身份后,更是紧守本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还时时想着离开。 齐靖渊却非要逗他,说他在这样下去就要成为哑巴了,然后就缠着他,有天就突然扯着他的袖子喊他一声无双哥哥,咱们说说话。 这一声无双哥哥把谢临溪震得人都扭曲了,从那之后,他变了,性格变得特别能包容特别温润,人也特别能说话。 没想到时隔几年,这一声无双哥哥又从齐靖渊口中喊出。 身份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语气自然也不同。 谢临溪怕再不答应,他会说出更缠人的话,于是忙道:好。 齐靖渊闷闷笑出声,他眼神晶亮,仿佛含了水光,道:那 谢临溪忙道:靖靖渊。 齐靖渊没有字,喊,只能喊名。 谢临溪把名字叫得铿锵有力,不像是在称呼一个人,而像是在沙场练兵。 这场景本来是有些好笑的,齐靖渊的闷笑都却随着他这一声靖渊戛然而止。 齐靖渊很想说些什么,可有时又觉得言语是这个世上最无力最苍白的东西,好比此刻心里所有的词语都没办法形容他的心情。 最后他在谢临溪不好意思之前开口,道:临渊羡鱼,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我们之间的缘分。 谢临溪没有吭声,不知道该反驳还是赞同。 两人相互看着,有点莫名又都没有主动移开视线,直到齐靖渊突然打了个喷嚏。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好,谢临溪还是有些高兴,至少不用这么干巴巴站着相视无言,他道:王外面冷,进去喝碗姜茶去去寒。 齐靖渊点头同意,他道:我出宫的时候还没吃东西,今晚就在你这里吃点。 谢临溪道:王爷没吃东西还在寒风里站着,不怕遭罪? 嗯? 靖渊。 嗯。 * 当晚,齐靖渊在谢宅吃晚饭喝姜茶。 很普通的膳食,无论是味道还是品相比起御膳房的差远了。 但齐靖渊吃的很开心,甚至比往日多用了一碗饭。 晚饭过后,谢临溪看了看天色,他道:时辰不早了,靖渊该回宫了。要不然,一会儿宫门就要落锁的。 齐靖渊慢条斯理道:那是皇宫,里面住的是皇上和太后,又不是我家,落锁就落锁呗。 谢临溪想了下心道也是,只是最近齐靖渊一直都住在景华,都让人忘了他原本是住在王府的。 人习惯起来真可怕,就像是他,一开始喊靖渊还有些磕巴,现在已经很自然顺口了。 那我送你回王府。 齐靖渊抬眼看了看他,人坐在那里没有动,他道:我也不想回王府,都那么多天没住过,也不知道被褥干不干净。 随着他开口,谢临溪脑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预感成真,齐靖渊说:今晚,我哪都不去,就住在你这里。 谢临溪: 谢临溪忍着揉脸的冲动无奈道:王爷,我这里看着是个家,可客房从来没有人住过,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褥。一紧张,名字都不喊了,又换成了王爷二字。 可此时,根本没有人在意这点小事。 没事。齐靖渊毫不在意道:我住你那里就好。 啊?谢临溪呆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看出他的认真,他不好赶人,便硬着头皮道:也好,王爷实在是要留宿的话,就在微臣房内歇息一宿。 齐靖渊瞅了他一眼,笑道:你该不回想住没被褥的客房吧,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你要是住客房不就显得我鸠占鹊巢?你我同住就是。 你有的,我也不缺,同床共眠也不会让你负责,无双不要多想。最后,齐靖渊这么幽幽的说道。 微臣没多想。谢临溪道。 他就是真没想到,齐靖渊竟然要留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也是会写感情戏的,不是一直都是那种六十万字两章感情戏的作者。 感谢在20200717 16:48:46~20200718 14:1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鵥宇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很久之前有只猫 5瓶;鵥宇柯 3瓶;听雨吹风、七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看到谢临溪对自己一点一点的退步,无可奈何的妥协着,齐靖渊整个人都是暖的。他了解谢临溪,如果这人不愿意,谁也逼不了他。 所以他是乐意的。 如果齐靖渊背后有小翅膀,此刻肯定会得意的扑棱几下,以表达自己欢喜的心情。 谢临溪被他看的头皮一阵发麻,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他默默把人带回房内才开口道:王爷,微臣这里 靖渊。齐靖渊终于忍不住纠正道:不是说好的吗,在这里没有王爷,没有臣子,只有齐靖渊和谢临溪。 谢临溪从善如流的改口道:我这里没修地龙,你要沐浴的话可能会着凉。 他知道齐靖渊喜净,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齐靖渊则看向他,眸含春水,温和的不行,一点往日的杀伐决绝都没有。他甚至还那么歪了下头问:那你呢?夏天还好,这样的天不怕冷? 谢临溪笑道:我身体强壮不怕这个,再说,这些年都习惯了。 齐靖渊嗯了声,轻描淡写道:我的身体也不虚,今天随意泡一下就是了。 谢临溪应下,准备招呼下人送热水前来时,他陡然发现一个问题,齐靖渊今日并没有带贴身的内监前来 已是这个时辰这个点,总不好把金一从皇宫里提溜出来。 于是谢临溪道:那那我一会儿替王爷擦背。 齐靖渊轻轻嗯了声,谢临溪一紧张就会改变称呼,仿佛用一句王爷提醒自己该注意的身份和距离。若是刚才,齐靖渊肯定会特意提醒他,只是此时他在想别的,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在这样的小事上。 看到齐靖渊有些走神,谢临溪微微垂眸,然后吩咐下人送水。 他平日沐浴的地方就在隔壁。 因为谢宅也没有其他主子,谢临溪便让人直接把这两间房子打通,中间有个小门。 来回很方便。 放好了水,谢临溪过去试了一下,道了声水好了。 齐靖渊幽幽的嗯了声,然后他走到小门旁略顿了下道:我本来只是突然想看看你,来的比较匆忙,并没有拿别的换洗的衣衫。 隔着小小的门,谢临溪的手指停了下,沉声道:我那里有干净的里衣,一会儿就给王爷拿来。他并没有说王爷要是不嫌弃这话,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 齐靖渊道了声好。 谢临溪把火盆、屏风、细巾准备好。 他这谢宅只有几个粗使婆子,贴身服侍的婢女更是没有。 即便是有,他也不会让她们做这些事。 齐靖渊不习惯,他也不习惯。 做好一切,他打开小门。 齐靖渊默默倚墙而立,姿态闲适,神色轻悠,仿佛身处自家后院那般。 而他无论做什么事,永远都是从容冷静的,不自在的只有他人。 谢临溪走出去,道:都弄好了。 齐靖渊瞅了他一眼,走了进去。 谢临溪在房内找着干净的里衣,其实很容易,他的衣服放置归类都有固定的地方,找起来根本不用费事。 可他还是磨蹭了一会儿。 浴室内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明明很寻常,还隔了一道门,但谢临溪却觉得一切都特别的清晰。 直到人入浴桶,水溢出来的声音传来,他才把干净的衣衫拿在手上。 走至小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王爷 进来。齐靖渊含笑的声音响起。 谢临溪推开门,很快又把它关上。 他把干净的里衣放在屏风上,拿起上面的细巾快速道:火盆不怎么安全,这屋子里冷的很,王爷今日随便将就下。等回景华殿,就不用遭罪了。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是在赶我走呢?齐靖渊用手划拉下浴桶里的水道:再说,我一点都不觉得遭罪,一切都挺好的。 谢临溪说:荣幸至极。 说着这话时,他用手无意识的摩挲了下细巾。 他这细巾不是用好布料做的,摸上去有些粗糙,也不知道齐靖渊习不习惯。 心里念叨着这些,他走出屏风遮挡处。 毕竟是冷天,万一真把人给冻着,那就得不偿失了。 浴桶里的齐靖渊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衣,头发散着,半落在水里。 脸在凌乱的发丝中半隐半现,更显秀美。 他那眸子却直直的望着来人,里面像是含了光,亮的厉害。 谢临溪神色不变,他走上前道:王爷怎么没有把头发挽起来,这样容易着凉。我帮王爷擦一下背。 无妨,好。齐靖渊低声回道。 三个字,回应着两句话。 谢临溪没在说别的,他走到齐靖渊身后,把细巾放在水里,轻轻擦拭着。 齐靖渊身材是极好的,背部线条流畅。 许是细巾有些粗糙,让他觉得不舒服,他微弓起身体,水珠顺着肌理缓缓滑落,最后落在水中消失不见。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4) 谢临溪很快帮他擦好了背,又给他洗了洗头发,然后微退开两步道:这天水凉的快,王爷还是快一些的好。 齐靖渊漫不经心的嗯了声,手在水里上下动了动。 谢临溪道:那我出去了。 说罢这话,他抬脚离开。 刚走了两步,齐靖渊道:无双。 谢临溪回头,之间齐靖渊突然起身,白净细腻的皮肤入眼时,他微微睁眼愣住了。 这一个愣神间,齐靖渊紧紧拽住他的胳膊,那么微微一用力,把他拉到浴桶旁。若不是浴桶够高,他说不定直接进去了。 谢临溪腰间以下的衣衫因为齐靖渊这突来的动作被来回晃动的水打湿。 谢临溪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一片空白。 齐靖渊细长的手指解着他的腰带道:衣服都湿了,一起洗吧。 他的声音很稳,动作也很稳。 但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手指是在微微颤抖着的。 在腰带即将被解开的刹那,谢临溪回过神一把抓着齐靖渊的手道:王爷齐靖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齐靖渊抬眼,双眸氤氲,他道:我自然知道。 然后不等谢临溪开口说些什么,他微微朝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 齐靖渊的胳膊落搭在谢临溪的肩膀上,他呢喃着道: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楚,我想要什么。 呢喃轻语间,他的声音消失随着自己贴过去的动作彻底消失了。 温柔的触感传来,谢临溪的脑袋轰的一声。 等谢临溪回过神,他人已经在浴桶里。 衣服湿湿黏黏的贴在身上,本来是非常不舒服的,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从被动变成主动。 水声淅淅沥沥的往地上落着。 不过没有人在意就是了。 屋外天寒地冻,房内热水缓缓凉却。 彼此的心跳动的频率却是一样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冷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靖渊的声音含含糊糊响起,他哑声道:无双,冷。 谢临溪木着声音嗯了声,道:水凉了,我带你回房,免得着凉。 齐靖渊低低应了声。 把齐靖渊裹紧送到房内放进被窝,谢临溪忙去浴室把自己身上的湿衣脱下换了身干爽的。 等他回去,齐靖渊在被窝里只露一个头顶,正眯着眼瞧着他笑。 谢临溪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头有点不舒服,写不下去了,就这么着吧。 只是亲了亲,没干别的。 终于解锁了 感谢在20200718 14:11:30~20200719 14:0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t.、很久之前有只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羽、半溪 5瓶;墨墨、lussy、鵥宇柯、听雨吹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齐靖渊看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便从被窝里伸出手朝他招了招道:怎么不过来。 谢临溪怕冻着他,拿了条干巾坐在床边,把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窝后,轻轻为他擦着湿了的头发。 他动作很轻柔细致,低垂着头,眉眼温润。 齐靖渊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微闭着双眼,嘴角泛起轻微得笑意。 等把他发丝干了后,谢临溪收拾了下手边凌乱的东西,齐靖渊微微掀起被子含糊道:快睡吧,外面冷的厉害。 谢临溪顿了顿,走过去掀起被子睡在里面。 这上面本就只有一床被子,再者说,他们在浴室已经那样贴近过,此时再去推脱就显得过于矫情。 谢临溪不是个会轻易后悔的人,有些事既然越了线,既然明了心,他就不会退缩。 躺在一个被窝里,身体难免碰触。 齐靖渊也不是个老实的,往谢临溪身上使劲凑着,嘴里还念叨着:你身上凉的很,我给你暖暖。 窸窸窣窣中,两人紧挨在一起,谢临溪抓住他微热的手,转头看着他。 齐靖渊眼睛晶亮,谢临溪道:王爷 话刚出口,身侧之人俊秀的眉峰便紧紧皱了起来。 谢临溪改口道:靖渊。 齐靖渊神色这才满意起来,脸在他肩膀上滚了一圈,道:怎么了? 你谢临溪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齐靖渊的风格。 以前的齐靖渊一心扑在朝堂上,扑在大齐的国事上。 他平日里连轴转,忙起来时恨不得一天二十个时辰。 自打他当上这个摄政王,儿女私情就搁置在一边。 往日种种,都放在心底最深处。 忙碌可以让人忘掉一切。 可最近,齐靖渊变了。 也说不出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总之都是很细微的变化。 等谢临溪发现时,齐靖渊已经不再是那个头脑清醒一心扑在大齐上的摄政王。 他的言语动作都带了几许暧昧撩拨,让谢临溪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心底沉静的水被那么拨动着,在今天变成骇浪。 这一切都是谢临溪想问的,可是事到临头,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在齐靖渊了解他,听他说了一个字就没其他言语,便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样不好吗? 谢临溪微愣,心头一紧。 齐靖渊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处道:突然有那么一天,我醒来时想,如果我一辈子为了大齐不曾把心里话同你说开,我们会成为并肩作伴的友人,会成为了彼此可以丢掉性命的知己,会成为很多种可能,但我临终的时候肯定会后悔。 我当这个摄政王是为了皇兄的遗愿。我用心教导皇上,我想大齐吏治清明,想让百姓安居乐业,想让四海升平四方来朝。可有些事不是我想就能成功的,我只是一个人,这个大齐太大,需要处理的事太多,我一个人扛着也会觉得累,会愤怒会生气。心里的话不能随意同别人说,我喜欢的人对着我只有身为臣子的礼节,亲密不足疏离有余。我想做的深夜只能独自克制着,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早晚一天会疯掉。 然后那天我就想开了,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要和你在一起。这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事,也是我最简单不过的祈求。这是我应得的,我不相信我得不到。齐靖渊说道最后声音轻不可闻:年少时的暧昧心动,我不想让它最终成为抓不住的乌有。 谢临溪觉得自己肩膀处有些湿,他心头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想推开齐靖渊,看看他的脸庞,可手到了他的肩膀,谢临溪只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他想,齐靖渊应该不愿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心跳声一致。 谢临溪喜欢齐靖渊。 世人总是肤浅,第一眼看的都是脸,然后才是别的。 谢临溪还记得自己睁开眼看到齐靖渊时的场景,这人眉眼含笑就如同一弯清月落入眼中藏在心底。 齐靖渊不只是脸好看,他那时意气风发,年少得意张扬,想要攀附的人多如过江之鲤鱼,可他身边至始至终只有谢临溪一人。 齐靖渊出生矜贵,想要什么就索取,不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沾染。他把谢临溪捡回去的那天,就把人护进自己的眼下。 被雪冻伤的谢临溪住的是他寝内,睡得是他的床榻。逗弄谢临溪让他开怀起来的是齐靖渊,医治好他身上伤心上病的也是齐靖渊。 谢临溪自打入了王府就成了最特别的人。 齐靖渊打杀过想往自己床上爬的婢女,拒绝过先皇的指婚。 还曾在谢临溪跟前说过,在宫里见过太多女子争斗,他厌烦了,根本不喜欢女子。 那晚醉酒的两人,一人试探的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一人回应试探,说天上月亮那样的。 一个皇帝宠爱的弟弟,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可不就是天上触不可及的月亮吗。 少年思慕,心思起伏。 暧昧浮沉于心尖儿,只是还未表述出来,一切都变了。 先皇病逝,齐靖渊临危受命。 所思所想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他要威慑群臣,要教导扶持小皇帝,还要同各种各样的人周旋。 谢临溪能做的只能是当他能信任的左膀右臂,紧守着本分,不僭越一步让人抓着把柄。 少年那点心思早就被压在心底不能被提起。 谢临溪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齐靖渊的想法永远都让人捉摸不透。最好走的那条路他不走,突然停下要抓着他一起走最艰难的那条。 齐靖渊的主动和撩拨,他看在眼里,却一时不敢相信不敢主动也不敢接受,只能回避。 结果,还是败在齐靖渊的主动下。 亲自体会到一些暖度,才会明白,心底到底有多么渴望。 只是心动很轻易,难的是心动之后要面临的局面。 他知道自己不会轻易动摇,相信齐靖渊也是如此。 谢无双,以后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许离开我。齐靖渊把头埋在谢临溪的肩膀处低声恶狠狠的说道。 他说这话时甚至想下嘴狠狠咬谢临溪一口,可最终伸出了齿舌只是那么含了下。 他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可现在他根本控制不住,他舍不得。 在谢临溪眼里,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可在齐靖渊心里,他们已经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谢临溪死在那年的雪天,死在他眼前。临死,他们也只是友人关系。 明明相互喜欢,明明约定了等把事情处理完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终老一生,可有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也再也说不出口。 此后,他独自一人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那段路长的让他不敢回忆。 所以当有机会重来时,齐靖渊看着站在眼前活生生的谢临溪,他差点直接失控。 他用了很长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又用了很长时间撩拨这人。 他了解谢临溪,就如同谢临溪了解他。 有些事做的太过,会引起怀疑,有些事不做,就只能被埋在心底。 恰好的距离才好,不至于让人追究到底又让人心存怀疑。 一些悲凉的事自己记得便好,谢临溪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也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他会心平气和的说起往事,但绝不是现在。 只要你不让我离开,我绝不离开。隐隐约约中,齐靖渊听到谢临溪呼吸浓郁的这么说道。 他勾起嘴角,想笑一下,可最终只小声说道:骗子。 他哀求过谢临溪不要离开,这人还是离开了。 我何时骗过人。谢临溪道。 齐靖渊哼了声哑着嗓子道:平时不骗,一骗说不定就是一辈子。 明明很寻常的话,说出来后却显得无端凄凉。 谢临溪不想接受这样的莫名的指控,他动了动身体,刚想说什么,齐靖渊伸出手拉起被子把两人蒙在里面,黑暗中,他抬起头道:无双哥哥,我难受,你亲亲我吧。 齐靖渊成为摄政王后,杀伐决绝,手段强硬,别人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也是冷漠阴沉的。 突然用这么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话,自然让人心底起火又上头。 谢临溪要说的反驳之语全部干在喉咙里。 他一言不发,抓住齐靖渊的肩膀,找准位置,俯身而去。 * 按理说这应该是兴奋的一晚,心意相通的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他们应该是睡不着的。 可最后两人一个难得有些累,一个因承受太多突然承受不住了有些疲惫,说着话说着话就那么相拥着睡下了。 谢临溪第二天醒来时,身边有着温热的身体。 齐靖渊在他胳膊上沉沉的睡着,眉眼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个什么不好的梦,脸上的表情还在无端扭曲着。 谢临溪的用手轻轻拂过他的眉心,心里念叨着好好睡,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和心意,齐靖渊眉眼铺开,安稳的继续睡着。 谢临溪笑了下,眉目中的冷意尽消,人显得格外俊美。 他看了看床头边的漏壶,知道快要到上朝的时间。 按道理说,他应该把齐靖渊喊起来,以免耽误早朝。可他并没有动,目光从那漏壶上很平静的移开,好像根本没注意到那东西一样。 这么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齐靖渊长长的眼睫动了动。 像是感受到了旁人的呼吸声,他猛然睁开眼,眸中神色凌厉如剑。 在看到谢临溪时,凌冽的神色软和下来,人显得有些呆呆笨笨的,一点往日的精明锐利都没有。 谢临溪任由他打量着,任由他微微起身伸出手抚摸过自己的脸颊,在齐靖渊开口低声呢喃着是热的,是真的时,他反握着这人的手放在心口道:自然是真的。 齐靖渊因这话,把自己颓然又摔回床上笑道:真是好。 谢临溪的胳膊有些麻,不过他并没有说这个,而是道:已经过了早朝。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歉意。 身边只要有无双在,从此不早朝都行。齐靖渊半眯着眼一脸享受道。 今日不想去就不去吧。谢临溪像是个蛊惑君王的祸国妖姬般说,然后手指从齐靖渊腰间划过道:最近都瘦了。 齐靖渊因麻痒哼哼唧唧笑出声,语气里是别人体会不到的愉快。 谢临溪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满是纵容。 谢临溪是个很自控的人,以前他们是君是臣,那他会守礼。 现在他们身份一夜之间发生了转变,他的心态立刻跟着转变,守礼是主子和臣下之间的相处方式,而不是相伴一生之人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齐靖渊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点,感情只要接受了,就一心一意,就不会后悔,甚至更加主动。 想到以前错过的那些日子,齐靖渊心里后悔的不行。 早该说开的,要不然也不会失去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谢临溪看他神色不悦,有些气愤的样子,便道:王爷在想什么? 齐靖渊横了他一眼,道:都这种时候了还叫我王爷。说罢这话,他眼睛微转,满是风情,又轻声道:不过也好,在床上听着别有滋味。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5) 谢临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脑子不由的想到一些画面,他干咳两声,忙转移话题道:金一可知道王爷的行踪?若是不知,朝堂上怕是乱成一锅粥了。 齐靖渊哼哼一笑:金一就算知道,也不会随便对人说出去。朝堂上乱就乱呗,乱乱也好,安稳安稳人心,省的那些朝臣一天到晚闲着没事瞎捉摸着算计人。再说了,他们身为臣子都能任性,我身为摄政王自然也可以。 王爷说的是。在这方面,谢临溪永远支持齐靖渊说的任何话。 而此刻,朝堂上岂止是有点乱,都快吵成一团了。 季明毅因病告假,贺运这些日子因左敏的事一直闭门不出,齐靖渊人直接无缘无故没出现,大家一开始还算矜持,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争吵闹腾起来。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人,第一次感到有些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回头会修文~明天继续哈~ 感谢在20200719 14:05:14~20200720 15:2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3个;很久之前有只猫、312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墨、青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朝堂上发生的事,谢临溪和齐靖渊都暂时不想过多关注,两人难得有闲时单独一起,刚才也不过是顺嘴一提岔开某种话题。 齐靖渊今天犯懒,他倒是很愿意在床上待一天,当然,前提是谢临溪陪着他。刚刚相互表明心迹,又同床共枕着,腻歪一些也情有可原。 只可惜谢临溪在某些方面是个木头,完全没有这个意愿。在同齐靖渊说了几句话后,他便起身。 齐靖渊用胳膊半撑在床上,那么微斜着身子看着他。 谢临溪身边没有贴身服侍的婢女,清晨起床的穿戴收拾都是他自己动手。 一开始当然也不习惯,后来慢慢的就熟练了。 他利索的把头发挽好,然后看向齐靖渊道:王爷你在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去弄些吃的。 齐靖渊本来不想动,可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他坐起身被冷的打了个寒颤道:那我也起了吧,一个呆在床上怪没意思的。 谢临溪忙给他拿了干净的衣衫穿上。 他们身材差不多,齐靖渊穿他的衣服也算合身。 比起谢临溪,齐靖渊是没怎么动手穿过衣服,现在只能由谢临溪给他穿戴。 在束发的过程中,齐靖渊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和谢临溪,他神色悠悠,突然低声念叨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谢临溪的手微顿,他轻笑了下道:我没什么才学,只觉得这话说得极好。 齐靖渊轻轻应了声。 昨日今日恍然如梦,对他来说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在昨天之前,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是谢临溪的死,是无法言说的后悔和心疼。 可今日之后,他想的最多的是两人两情相悦,携手共度一辈子。 其实昨天一开始他只是想谢临溪,想见见这人。突然把话说开并不合适,所以这些天他才会一直明示暗示说着一些暧昧的话。 但昨天晚上撩着撩着,在谢临溪想要从浴室里走出去时,他心底突然有了火气,心想,自己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谢临溪没有任何感觉,他可以慢慢的小心等着。 可谢临溪明明是有感觉,只是碍于身份碍于形势,他不会主动开口,难道他们还要像上辈子那样错过吗? 然后冲动之下,他抓住了谢临溪的胳膊。 他不允许谢临溪后退假装不知,当然,从被动变成主动的谢临溪也不是那样的人。 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想到这些,齐靖渊只觉得自己心里藏得那头野兽要蹦跶出来。 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呆在谢临溪身边。 看到齐靖渊眼底起火,谢临溪快速把他的头发束好,道:先用早膳。 已经错过了饭点,再不吃就太晚了。 齐靖渊也知道他所想的事情不可能,勉强按下心中危险的想法点了点头。 看他有些失望的样子,谢临溪在他头上摸了摸道:身体要紧。 齐靖渊被他这笨拙的动作逗笑了,心底的郁闷一晃而散。 两人从房内走出去时才发现飘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并不是很大,落在地上很快就消散成水。 齐靖渊并不喜欢雪,因为雪太白,血染在上面会特别的醒目,红得刺眼,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谢临溪不知他心中所想,他望着天上的落雪,用手接了那么一下,感受着手心里的微凉,他开口道:当年我第一次遇到王爷也是在雪天。 几年后的今日,他们情定,也是在雪天。 齐靖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微微一顿,道:是啊,没想到我们同这雪天有着这样的缘分。 心底的压抑徐徐散开,也许他永远忘不了谢临溪躺在雪地慢慢死去的场景,可他同样记得,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谢临溪感到他语气复杂,以为他在感叹往日,便上前轻轻抓了下他的手道:是我们有缘分。 不说情话的人难得开一次口,自然惹得听情话的人开怀。 齐靖渊笑了起来,谢临溪看着他也笑了。 * 齐靖渊留宿的事谢宅的下人,尤其是张伯自然知道,毕竟齐靖渊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那些侍卫都在偏房里呆了一夜。 两人洗漱后,谢临溪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食物和一些可口的小菜。 主要是清晨吃的太腻就会没什么胃口。 谢宅的饭菜同御膳房完全没有办法比较,可两人吃的很开心。 他们吃的不是饭菜,而是心情。 张伯在一旁看着,心里感叹着谢临溪在摄政王跟前真的受宠。 一开始谢临溪并没有坐下,齐靖渊轻挑起眉头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谢临溪就直接坐到了王爷身边,两人离的很近,偶尔贴着头说话。 从两人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彼此很亲密。 张伯看着两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自打有这谢宅,他就跟着谢临溪。 这么多年来,除了云南王世子,都没见过他同其他人来往。可就算是云南王世子,也没有进过内院留宿一夜。 他总以为谢临溪是孤独的,毕竟外界都在传摄政王宠信谢临溪,不过是把他当做一把刀,早晚有几刀会裂口,会被收藏。 当刀的自古以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谢临溪在民间的名声并不好,人人都说他杀人如麻,说他该下地狱。 每每听到这样的传言,张伯心里都不舒服。 别人不知道不了解谢临溪,他却知道,谢临溪根本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可他没办法同每个人解释。 认识他的人惧怕他,不认识他的人嘲讽他。 还好从今天这情形看,谢临溪并不孤独,摄政王对他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无情。 这点情分能一直持续下去,谢临溪在最后至少等得一份安稳。 张伯心里扑腾着各种想法,当事人却是不知。 吃过早膳,齐靖渊胃里暖暖的,他道:现在不想入宫,你同我回王府。 谢临溪点头道:好。 脸上神色温和,笑若春风。 齐靖渊很想呆在谢临溪这里,可实际情况不允许。 他身为摄政王,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昨天在谢临溪这里留宿一晚已是极限,再多就容易遭人非议,甚至会带了一定的危险。 齐靖渊不怕非议,谢临溪也不怕。 但能控制住的危险,完全没必要让它暴露出来,给敌人找到攻击的方向。 这也是谢临溪一直称呼他王爷的缘由,万一被外人听到靖渊二字,很容易让人猜测到什么。 齐靖渊明白这个,所以除了特定的场合,他都没有过分强求谢临溪改口。 * 齐靖渊来时没有坐轿,回去时骑马,谢临溪与他在雪里同行。 寒风吹拂,发丝飞扬,无意中交缠在一起。 齐靖渊披着自己亲自给谢临溪的那银狐披风,就如同与谢临溪同骑共行。 想到这些,冷风和冰雪打在脸上都感觉不到冷意。 不过谢宅离齐靖渊的王府很近,走那么段路也就到了。 王府门前的侍卫看到他们行礼。 谢临溪先翻身下马,而后伸手扶齐靖渊。 齐靖渊下马时,手紧紧握着谢临溪的,落地时没有站好,还那么踉跄了下,谢临溪第一时间扶着他的腰,让他站稳,说了句王爷小心。 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齐靖渊慢腾腾的站直身体,慢慢把相交握的手松开。 朝王府走去时,齐靖渊微微歪了下头,意示谢临溪跟上。 谢临溪没有像往常一样装作没看到,而是快步走了上去。不能光明正大的牵手,至少可以并肩同行。 齐靖渊望着笑了下,心想,早晚有天,他要牵着谢临溪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 进了王府,金一听到通禀声说王爷回府了。 他从前厅一溜烟跑了出来,看到齐靖渊安然,他都快哭了。 稍微晚金一一步的是小皇帝身边的内监念忠,念忠看到齐靖渊是真的哭了。 今天因为齐靖渊没有上朝的事,朝堂上争吵成一锅粥。 其中以章显为首的御史公然指责齐靖渊,说他连说都没说一声就罢朝,是故意给皇帝没脸,是根本没把皇帝放在心上。 身为人臣,哪怕是摄政王,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该提前告知一声,哪怕是事后派人前来说一声也好。 可齐靖渊任何消息都没有,人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若说不是故意的,那根本没人信。 章显的说出这话自然有人反驳,这群人说摄政王这些年勤政敬业,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这次肯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还有两边都劝两边都说落的。 朝堂上的争吵把小皇帝吵得头疼。 中途有几次,小皇帝甚至想甩袖离开,不过到底还是忍耐到了最后。 等下了朝,小皇帝便派念忠前来王府,看看齐靖渊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没想到,齐靖渊一夜都没回去。 金一看到念忠时,一脸崩溃,神神经经念念叨叨的说着王爷到底在哪里,会不会出事。 摄政王要是出事,这可是天塌的大事。 齐靖渊再晚回来一刻钟,念忠就要回宫去禀告皇帝全城找摄政王了。 还好,齐靖渊安然回来了。 听到念忠说的话,齐靖渊道:你先回去告诉皇上,本王无事,一会儿就入宫。 念忠心中有些惊疑,他原本以为齐靖渊会找个借口,例如自己病了,一时没办法入朝。 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念忠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他含泪道:王爷安然就好,皇上也可以放心了,奴才告退。 他走后,齐靖渊望着谢临溪道:你陪本王入宫,还是在王府等着? 谢临溪想了下道:我在王府等着王爷回来。 今日他不当值,听齐靖渊那意思今晚也不会住在宫里,那他没必要入宫。 更何况,齐靖渊和小皇帝肯定有私密话要说,他去了不是很方便。 齐靖渊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宫里规矩多的很,去了免不了受委屈,你在这里没人敢给你委屈受。 谢临溪微微一笑。 齐靖渊看了看金一,淡声道:你留在王府伺候。 心里震惊的跟被马踢了似的金一听这话忙表明心迹道:王爷放心,奴才定把谢统领当主子一样伺候着。 齐靖渊就喜欢他这股机灵劲儿,他又朝谢临溪看了一眼才离开。 等他走后,谢临溪朝一直盯着他瞧的金一似笑非笑道:金公公,这么看着我做甚?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有没有。金一连忙摆手否认:奴才不敢。 我知道金公公跟在王爷身边的时间最久,最讨王爷喜欢。谢临溪幽幽笑道。 金一被他这笑激的一个寒颤,忙道:谢统领了解奴才,奴才的命是王爷给的,奴才别的本事没有,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心里清楚的很。 谢临溪神色淡淡:临溪也是担心王爷,言语上若有得罪的地方,公公莫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金一道:王爷的心思奴才看的最清楚,他能得偿所愿,奴才心里也高兴。谢统领的心能一直放在王爷身上,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说道这里,他迟疑了下又道:王爷这段日子一直没怎么睡安稳过,容易被梦魇,夜里整夜失眠,惊醒后便睡不着。王爷又不爱用安神香,说是用多了对身体有害,谢统领要多劝劝王爷注意身体。 谢临溪皱了下眉道:多谢公公提点,临溪谨记在心。 两人言语上的机锋到此为止。 金一把谢临溪带到内院,亲自给他斟茶。 谢临溪并没有喝下,他在想入宫的齐靖渊。 他想齐靖渊对小皇帝应该是有些失望的。 齐靖渊教导了小皇帝这么久,时常跟他说的一句话是身为帝王,该温和的时候要温和有容人之量,该严厉的时候要严厉,但无论何时绝对要保持住身为帝王的威严。 而今天在朝堂上,小皇帝的表现相当差劲儿。 他应该直接起身拂袖而去,让那些争吵的大臣知道,即便自己年幼,还是大齐的皇帝。再不济,也有齐靖渊在后面替他收拾烂摊子。 可小皇帝最终选择隐忍到最后。 隐忍,有时候是件好事,有时候却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小皇帝如果今天抓住机会在朝堂上立下威严,以后任何人都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可现在,他给人的感觉是离不开人,镇不住场子。 谢临溪想着这些,杯子里的茶冷了,被金一拿去倒掉,又续了一杯。 等茶再次冷却时,齐靖渊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头发上有落雪残留。 谢临溪站起身,齐靖渊朝金一看了一眼,金一默默退下,悄悄把房门关上。 房内只剩下两人后,谢临溪把他身上的披风解下,道,王爷心情不好?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6) 话音刚落,便被人用最柔软的地方堵住了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哈~ 为了存稿,明天应该不更新,o(* ̄︶ ̄*)o 感谢在20200720 15:25:12~20200720 21:4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羽 5瓶;墨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谢临溪被他胡乱啃一通后反客为主。 等情绪慢慢平息下来后, 谢临溪揽着人轻声道:生气了? 齐靖渊趴在他肩头,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倒也没有。 他入宫去见了小皇帝, 小皇帝一句都没有提他为什么无缘无故不上朝, 相反,小皇帝还特别关心他的身体, 说是如果太累,就好好休养。 据说在他来之前, 太后前来见过小皇帝。 齐靖渊用脚指头都想得到太后会对小皇帝说什么, 无非是他如今权势正盛,朝堂半数的官员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如今贺家被左敏牵连, 朝堂上说话容易被攻击, 所以小皇帝最重要的是要暂时忍耐下去。 小皇帝是真的很能隐忍。 齐靖渊心里很清楚,小皇帝如今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他要依靠自己这个摄政王,需要靠着贺运, 还需要季明毅这种可以和稀泥也可以反驳齐靖渊的朝臣。 如果他对小皇帝无心,小皇帝就危险了。 太后、季明毅甚至贺运对他的怀疑防备从来没有停止过,他能理解。 可他理解后,所付出的代价是谁也没想到的, 是他承受不起的。 所以这次,他能理解,但绝不会接受。 只是,事到临头,心情还是很不妙。很难说出的一种感觉,他历经了世事浮沉,转过头来,小皇帝还是从前的小皇帝, 不知世事变化,独自站在那里。 谢临溪感到齐靖渊心情不好,他把人往怀里紧了紧。 他知道齐靖渊足够强大,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安慰。再说有些事,用言语也根本没办法安慰,他能做的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给一个坚硬可靠的肩膀。 也就在这种时候,谢临溪突然觉得话说开的感觉真好。 如果现在他同齐靖渊还止步于君臣关系,他能做的太少,哪怕再怎么心疼,言语上也不能僭越。 这样就好,相互拥抱汲取着暖意。 默默相互偎依了一会儿,谢临溪含笑道:王爷回来时风雪大了,披风都湿了,换件衣服吧。 齐靖渊其实不想动,不过他担心自己身上的冷意沾到谢临溪身上,万一这人因此病了,那他会心疼。 更何况谢临溪这么说也是心疼他,想到这个心里便跟吃了嘴甜的糖一样。于是齐靖渊退开一步道:都听你的,换掉换掉。我要是不舒服,你肯定会心疼的,你心疼,我就会更难受。 也许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苦,很多话齐靖渊都能说的坦然自在,谢临溪却说不出这样坦诚的情话,只能轻轻嗯了声表示同意。 齐靖渊回寝殿换了衣服。 这次他没有让谢临溪帮忙,王府人多眼杂,他又不敢保证所有人都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 所以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着点。 换了衣服,两人去了书房。 这些年齐靖渊的书房谢临溪进去过,也只有谢临溪进去过。 齐靖渊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他不像谢临溪,得过且过,跟个无根的浮萍似的,谢宅在心底都算不上是一个家。 齐靖渊这王府修建的很别致,当然大多物件都是先皇在世时赏赐的。他的寝殿、卧室都有地龙,地上铺着上好的软毯,踩在上面极为舒服,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 两人在书房里并没有黏糊在一起,而是在处理公事。 谢临溪的天狱司还好,最近都没有罪大恶极的犯人,他手头上的事相对要少一些。 相比之下,齐靖渊就要忙碌很多。 清闲一天,未批复的折子堆积了很多。 折子里大多是鸡皮蒜毛的小事,有时齐靖渊真想在上面直接批注狗屁二字。 不过身为一个有学识的人,齐靖渊到底没有这么粗鲁,很多折子直接写了个驳字。 处理公事相当枯燥。 好在两人刚刚心意相通,偶然抬头相视一眼,心底的烦躁也会随着身边的人消失。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在金一敲门续茶时,谢临溪道:什么时辰了? 金一低眉垂眼恭敬道:快要掌灯了。 谢临溪起身在窗户上推开一个小口,寒风夹杂着雪刮在脸上,凌冽的很,室内的温度瞬间一凉。 齐靖渊抬起头道:怎么了? 雪大了。谢临溪道。 这雪刚下的时候很小,现在雪花很大,落在地上染白了窗前的路。 齐靖渊起身走到他身边,两人站在窗边,从那小小的窗口中往外望。 目光所及处白茫茫的一片。 金一看到这种情况,忙轻声退下。 谢临溪伸出手接了片雪花,雪落在手里很凉很快又化成了水。 他轻声道:我以前住的地方,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梨树。每到梨花飘落的时候,看着就同这雪一样。我那时特别不喜欢雪天,太冷,还需要上山捡柴,但特别喜欢梨花飘落的季节,觉得很漂亮。 齐靖渊没有说话,谢临溪很少主动提起往事。 上辈子他知道的很少,只知道他在养父养母家过的很不顺畅。这辈子这人的心怀好不容易对着自己敞开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聆听,而不是追问。 因为他知道,这辈子不一样了,那些往事,他早晚有天会从谢临溪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谢临溪说道这里,他微转头望着齐靖渊笑道:刚才我突然在想,我们青丝成雪的时候,还站在一起看落雪,那时风景应该也很漂亮。 青丝成雪满目苍苍,并肩看落雪,已是携手共度一生。 齐靖渊知道这是谢临溪许下的诺言。 谢临溪愿意同齐靖渊在一起一辈子,一同携手老去。 齐靖渊觉得眼圈有些热,不过并没有哭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道:以后我就把这窗户外面全部种上梨树,夏天咱们看梨花,冬天看雪。 此时恰逢有人点燃宫灯,灯火摇曳间,雪落清晰可见。 放在往日并不是很让人注意的场景,此刻看起来美极了。 不过很快谢临溪就把窗户关上了,他道:太冷了。 齐靖渊嗯了声。 谢临溪又道:今天天冷的很,王爷早点用膳早点休息。 齐靖渊抬了抬眼皮哼声道:是不是金一在你面前胡乱嚼舌根了? 谢临溪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般说道:金一的性情王爷比我了解,我有眼睛,看得出王爷休息的好不好,人疲不疲惫。 齐靖渊非常喜欢他的说辞,也没心情秉烛处理公务,于是道:那你陪我一起。 不但要同吃还要同住。 自然。谢临溪幽声道:在王爷这里呆上半天才知道舒服二字的含义,让人流连的紧,昨晚昨晚在谢宅天寒地冻的真是委屈王爷了。 不委屈。齐靖渊认真纠正道: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委屈。 谢临溪心想,说话这一方面,他怕是永远都比不上齐靖渊了。 * 当晚,齐靖渊让人备了暖锅子。 寒冬雪夜,吃这个喝点小酒最合心意。 这晚膳,两人吃的浑身暖暖的,偶然起个话头回忆往昔,说起来分外的甜。 等时辰差不多了,两人随意洗漱了下便睡下了。 谢临溪在齐靖渊这床榻上睡过,但两人一起睡这床榻倒是第一次。 当晚,两人只是说着话,并没有在谢宅时的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迷迷糊糊的都睡着了。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暖然。 金一在外间守夜,别人都离的远远的,大家都以为谢临溪同金一在守夜,谁也想不到他是睡在齐靖渊身边的。 第二天谢临溪早早醒来,这次他没有假装看不到漏壶。 他把齐靖渊喊起来,因上早朝所穿的服饰多而繁杂,需要慢慢整理。 齐靖渊任由他折腾,如果穿错了,他便出言提醒一番。 在最后两人又相互束了头发,一切美好的恍然如梦。 只是再怎么美好的梦到了宫里都得压抑在心底。 入了宫门,在他人眼中,齐靖渊是摄政王,谢临溪是天狱司统领。 而他们自己也谨记着自己的身份。 这次上朝,齐靖渊到了,季明毅的病也好了,就是时不时还要那么咳嗽两声,就连多日未出现的贺运都出现了。 小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看着朝堂上的这片平静。 朝堂上没有什么特别新鲜的事。 昨日在朝堂上大放光彩的章显今日都没有说话。 齐靖渊站在那里,就是无言的威慑。 本以为这个早朝会平平静静的过去,谁知道在时间快要到的时候。 金一送来锦州知府宋安送来的折子,说是被流放至西北问安的左家其他人,被马贼全部杀了,连幼小的孩童都没有放过。 宋安接到消息去查看时,左家人已经全部死了,护送他们的人也是死的死残的残,总之很凄惨。 宋安知道事情大了,忙连夜上折子送往京城。 锦州是京城去问安的必经之地,这里一向太平,根本没听说过有马贼,这事明显有蹊跷。 最最关键的是,锦州知府宋安是齐靖渊一手提拔上来,最后外放到锦州的。 一时间朝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拿着折子微皱着眉头的齐靖渊,包括龙椅上的小皇帝。 谢临溪眉眼一凛,他上前一步道:皇上,王爷,护送押解左家罪人的是京畿营卫,京畿营卫出京需同天狱司一般,需要调令。天狱司最近未有人拿到调令,不如微臣带人去锦州走一趟。 谢临溪这话很明白,天狱司没有人出京,别一出事,就想把屎盆子都往他们头上扣。 要查也该查京畿营卫。 这京畿营卫的统领可是季明毅的孙女婿。 谢临溪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又看向季明毅。 只见季明毅捂着心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都憋紫了,人更是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谁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其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寂静声中,章显站出身痛哭流涕道:皇上,左敏犯下罪孽,他已经受到惩罚。左家人受皇恩留下姓名流放至问安,乃是皇恩浩荡。此时竟然出现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实在是让人心痛此案冤魂滚滚,锦州既然是事发之地,当把宋安押送回京询问清楚才是。望皇上明察。 章显这话得到一部分人的回应。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觉得左家其他人死的太惨。 群臣议论纷纷时,齐靖渊拿着折子沉默不语。 惹得小皇帝频频朝他看去,最后忍不住道:皇叔在想什么? 皇上,我在想此事有趣的紧。齐靖渊用折子在手上敲了敲道:怎么偏偏就在锦州境界出了事?锦州地界平坦开阔,无山无水,这贼人选得个好地方。 有人接应也说不定。章显这般接口道。 谢临溪朝他看去道:章大人这话何意?难不成章大人认为是宋大人做下的此事? 不等章显否认,谢临溪便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宋大人要是真有这本事,去年也不会被刁民殴打,锦州这地界可没有兵马驻扎,宋大人手上也不过只有几个衙役而已。宋大人能在锦州站稳,把锦州治理的有模有样,那是他用命换来的。又或者说章大人在暗示宋大人私下有屯兵,意图对皇上不轨? 你章显没想到谢临溪会这么扭曲事实,他气的满脸通红道:你血口喷人。 他心里就算是这么想的,也不可能说出来更不可能承认。 皇上、王爷明鉴,微臣可没有血口喷人。微臣是个粗人,读的书不多,认识的字也不多,平日里说话做事比较鲁莽。但章大人是御史台御史,学富五车,懂礼法知典故,教导起人来引经据典常常使人哑口无言,刚刚却口口声声说要把宋大人押解回京。微臣实在不知道宋大人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押解回京。 章大人若硬是要说自己口误,那微臣也没办法和他讲道理。只是身为御史,说话都会口误,说出的话又这般没分寸,这御史台未免也太好进了。谢临溪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章显简直无话可说。 他对齐靖渊偏见已久,加上儿子章丘在谢临溪手上吃了落。 这事一直憋在心里,再者说,他本就有着不畏权贵直言直行的名号,此时好不容易有个事端可以间接落在齐靖渊头上,他心中欢喜,一时口快,结果就被谢临溪抓着把柄,狠狠挤兑着不说,说话间更是三言两语就把宋安给洗的干干净净。 宋安干净了,齐靖渊也就干净了。 想到这些,章显深吸口气,平息下起伏的心绪道:谢统领好口舌,本官甘拜下风,怪不得天狱司在谢统领的带领下屡屡能破获大案要案。 谁都听得出章显这话中的讽刺意味。 谢临溪谦虚一笑,连讽带讥道:我们天狱司办案向来依照律法,讲究的是实事求是,毕竟涉及他人性命,不可敷衍了事。不像章大人那般靠凭空想象,随口胡言。 临溪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齐靖渊接口淡淡道:御史台查验百官一言一行,他们的职责本就是看不惯什么上折子说什么,他们指责皇上都要恕其无罪。至于有没有证据,那是其他人要查证印证的。你非要让章御史说话句句有依据,他又不是刑部官员,这样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谢临溪瞬间一脸恍然大悟,他满脸歉意道:多谢王爷指点,臣这脑子笨,又向来一根筋,做事一板一眼,不爱想这些弯弯道道。臣刚才只想着和章大人对峙,没想明白这些,章御史多多包涵。 章显: 他真想说句两人一唱一和的真不要脸,这简直是一个人在前面打脸,另一个在拍手叫好。只是文人书生爱面子,加上齐靖渊的身份放在那里,谢临溪又没说错什么。这话在朝堂上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太过如同泼妇骂街,有损形象。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7) 章显压下想把谢临溪和齐靖渊吃了的冲动,他朝小皇帝躬身道:皇上,此事疑点重重,需慎重查证。 皇上、王爷,老臣觉得章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一定要查清才是。终于缓过神的季明毅也上前道,涉及到他孙女婿,那就是涉及到季家,他不能不小心对待。 唯一没出声的是贺运。 他脸色沉沉,左家同贺家有姻亲关系,现在左家的人死的这么凄惨,他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齐靖渊和小皇帝身上。 小皇帝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齐靖渊道:皇叔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此事有些蹊跷。齐靖渊淡然的说道:左敏已死,按理说皇上都赐他家人流放,留他们不死已是天恩,他死后不该连累到家人。除非 说道这里,齐靖渊停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小皇帝则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觉得他死了还不能够放心,想让他家人去地下陪他,一起守着什么秘密。齐靖渊笑道: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些,别的是猜测不出来了。不过事情既然发生在锦州,就让宋安随同那些押解左家人的京畿营卫回京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齐靖渊说这些时,把押解二字说的格外重。 期间还特意似笑非笑的瞅了章显一眼,似乎在告诉他,哪种情况下才可以用到这个词儿。 章显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可他根本无力反驳。 一时口快,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而后跟随的就是赤|裸裸的鄙视。 小皇帝看着众人,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0 21:49:57~20200722 13: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6个;很久之前有只猫 2个;再也不追连载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时而时 20瓶;再也不追连载了 10瓶;半溪 5瓶;鵥宇柯 2瓶;312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事情来得突然, 又没办法确定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每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可这早朝到这里是上不下去了。 小皇帝是有些心不在焉, 齐靖渊是在想一些事情。 至于谢临溪, 则是准备对着那些落井下石之辈时刻发挥冷嘲热讽的本领。 不过一些人看到章显一上去就折戟了,他们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宋安同这件事有关, 只好暂时按捺下来,等事情有进一步调查结果, 他们再开口也不晚。 反正这事不管谢临溪怎么为宋安辩解, 左家人死在锦州地界这是谁也抹不去的事实。 真要追究起来,宋安也逃脱不了干系。 秉着这个思想, 他们也没有继续找茬。 小皇帝看众人都沉静下来, 便开口说退朝。 朝臣心事重重,行礼退下。 谢临溪跟在齐靖渊身后走出大殿,只见本来在早上已经小了很多的雪花, 此时又变大很多。 老天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哀悼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齐靖渊站在台阶上看了看天色,道:看样子今天这雪是停不下来了,也不知道钦天监对此有没有个什么说法。自打上次小皇帝说钦天监算过修圣麟台是好事,他看钦天监就非常不顺眼, 提起来时带着莫名的情绪。 谢临溪道:人人都说钦天监里的人能掐会算,想必他们能算出这风雪什么时候能止。 齐靖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希望如此。 他其实是想替谢临溪整理下衣领处的雪迹,可是众目之下,他什么都不能做,心情蓦然糟糕很多,说话的语气也冷了起来。 站在周围等他们先离开的臣子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在泛嘀咕。 怪不得齐靖渊有个喜怒不定的名声,看他这表现, 一会儿阳一会儿阴的,可不就是阴沉不定吗。想到这里,大家看了谢临溪一眼,不由的感叹,能在齐靖渊身边呆这些年还备受宠信的人,绝非常人。 所以跟着这样的主子,谢临溪说话刻薄些也是能够想象的出原因。 齐靖渊在举步离开时,贺运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至于季明毅,一下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一看就是回家想对策去了。 谢临溪看贺运有话说,很自然的落后两人半步。 齐靖渊原本是想同谢临溪一起走回景华殿,毕竟谢临溪身为天狱司统领,一会儿还要出宫办事。 遇到贺运这个没什么眼力劲的人,他心情自然不怎么好,看向贺运的眼光带着直白的不悦。 贺运到底年纪大些,脸皮比寻常人厚实,只做看不到。 在走了一段距离,身边没有其他臣子后,齐靖渊拧眉不耐道:现在没什么人了,贺国公有话直说。 贺运哑然片刻道:王爷心情不好? 同样的话,谢临溪问出来,齐靖渊只觉得满是舒心,心口处都是甜甜的。 但由贺运问出来,就多了一丝烦闷,有种非常不想搭理他的郁闷感。 于是齐靖渊斜视他贺运一眼凉凉道:贺国公既然看出来了,还明知故问,是想看本王的笑话? 贺运被这话刺的沉默了下,齐靖渊到底是摄政王,说点不好听的话哪怕是贺运这个有功之臣都得受着。 贺运心思转的快,心道看来齐靖渊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为了避免自己下一刻被人出声赶走,贺运干咳两声道:王爷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他问的直白,齐靖渊回答的也直白:本王觉得是贺国公府做下的。 什么?贺运惊呆了,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就连走在两人身后的谢临溪都忍不住拿眼瞅两人,不知道这话怎么说出来的。不过他只能看到齐靖渊挺直的背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默默走着听着。 齐靖渊则是目不斜视继续走,继续开口道:要不然贺国公让本王怎么看?宋安是当年本王执意放在锦州上任的,这些年他在锦州做的不错,本王还曾两次表彰过,若是没有什么差池,明年就该升官了。本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又是个有恩必报的性子,这些年同本王书信来往从不遮掩,这朝臣都是知道的。而从京城到问安,这些一路的官员中也就宋安同本王关系近些。宋安若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贺国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恐怕就是本王。同样的道理,锦州出事,本王避不可免的要受到牵连,本王第一个要怀疑的自然是贺国公府,写很难理解吗?临溪,你觉得本王说的可有道理? 他这话说的坦坦荡荡,谢临溪回答的也诚诚恳恳:王爷所虑自然有道理。 贺运忍不住回头看了谢临溪一眼,似乎想知道他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应和齐靖渊这些说辞的。 从谢临溪脸上看不出什么,贺运只好回过头干笑着说道:王爷坦荡臣佩服。左家虽犯了事儿,但到底是贺国公府的姻亲族人。此刻他们举家遇难,臣定会为他们找到真凶,以安他们在天之灵。 言下之意,此事同他贺国公府也没关系。他既然开口问了,就是相信齐靖渊同此事无关。 齐靖渊斜了贺运一眼道:既然如此,贺国公还是早早开始着手调查为好。此事来的突然,你我本就被动,若是再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时间长了,这事怕是最终要落在所谓的马贼身上。 贺运神色清明道:多谢王爷指点。 齐靖渊冷哼一声:贺国公对有些事心知肚明,本王能指点你什么。事既然已经出了,早日查清楚的好。这雪下个不停,天寒地冻的,本王就不耽误贺国公查案了。 知道这是变相的撵人,贺运也没脸皮厚到继续跟着他们,于是道:王爷慢走,臣告退。 齐靖渊看他要走了,心情勉强好点,他回头道:临溪,咱们走。 谢临溪朝贺运微微行礼,然后跟在齐靖渊身后离开。 贺运看着他们的背影,双眉轻皱了下,转身走入风雪中。 齐靖渊和谢临溪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回景华殿,中途两个人并没有说话,气氛很安静,但并不沉闷,反而因偶然的对视一笑显得格外温馨。 到了景华殿,两人脱掉沾了雪的披风,走到内殿坐在早已备好的火炉旁。 落座后,谢临溪忍不住道:贺国公的话,王爷信几分? 一半一半。齐靖渊道:他对我也应该一样。 明知道没有做过也要怀疑,出言试探。谢临溪叹息道:不过这么说来,王爷和贺国公也可以称得上是知己了。 主要是试探的光明,解释的坦荡,够了解彼此。 齐靖渊看了他一眼,而后抓起他的手把玩着道:无双,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是有绝对的黑白,我和他站的位置不同,所代表的立场不同,考虑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他防备着我,我防备着他,彼此十分真话能当五分听,已是幸运。 谢临溪反握住他的手道:王爷说的话,临溪都当十一分真。 那当然,对你,本王只有真心,绝无他意。齐靖渊道。 谢临溪微顿,轻声回道:我相信。 齐靖渊笑了,然后道:左家的事同咱们没关系,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运自己会查清楚,咱们就不要过多的参合进去。 谢临溪道:我明白,只要不牵扯到天狱司和王爷,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 齐靖渊又道:当然,遇到章显这种得寸进尺的人,千万不要给他留情面,有些人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 谢临溪正色道:王爷放心,经过今天这一遭,章大人暂时怕是不会再来招惹我的。 齐靖渊想起章显在朝堂上青紫交加的脸,心想这话说的有一定道理。 实践过了,很有用。 入宫了便不能太随心所欲,两人在内殿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然后齐靖渊就让谢临溪出宫了。留得太久,不大好。 就算这样,谢临溪出殿门前,齐靖渊还是小声嘟囔着,真不想让你离开。 在谢临溪微愣时,他又亲自把殿门打开含笑道:去吧。 谢临溪明白齐靖渊这么做的意思,这个人在向自己表达心中的想法,他想把人留在身边,却永远都不会这么做。 折断翅膀把人锁在跟前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面对着这样坦诚的齐靖渊,谢临溪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他小声道了句,王爷小心,然后离开。 齐靖渊站在殿内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视线,他内心平静,因为知道这人还会一步一步走回来。 等谢临溪的背影彻底消失后,齐靖渊回到内殿静静的坐着。 上辈子圣麟台没有修建成,左敏也不是这个时间死的,即便是后来死了,左家也没有出这样的事。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对左家下的手。 齐靖渊心中有几个人选,在他眼里包括小皇帝在内都有嫌疑。 毕竟左敏的死是小皇帝一手暗示来的。 想到这些,齐靖渊轻笑了两声,就像他在朝堂上说的那样,这事儿有趣极了。 看着谁都清白,却谁都有嫌疑。 不过很快齐靖渊就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了,反正这大齐的浪花再怎么翻腾也翻腾不出他的手掌心。 有些事有些人只不过需要他抽时间去印证一下罢了。 * 在齐靖渊琢磨着这些事时,谢临溪出宫遇到一件非常古怪的事。 他这人还没有到天狱司呢,就被一个老妇人冒着风雪给拦住了路,说是要告状,请他做主。 谢临溪道:你们要告状,那就去京兆尹府,那里才是告状的地方。 老妇人很年迈,穿着一件缝补了很多次的衣服,头发发白有些凌乱。她眼睛浑浊,满脸惊慌和恐惧,但眸子深处又有着无言的坚决。 她手指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重活。 听到谢临溪的话,她满脸沧桑摇头害怕的呢喃着说:你是谢统领,有人告诉我说找京兆尹没用,找谢统领才管用。我要告状,我不去京兆尹府,他们做不了主。 谢临溪有了兴趣,他一直以来他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一直比较恶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青天来告状。 语气里满满都是认定他的样子。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内幕,抱着打探的心思,他随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要告的是什么人? 不是他瞎想,这京城听说过谢临溪名字的人无数,但能把他认出来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老妇人这样的人,她们只要听过自己的名声绝对不会认同他是个好人。 有人告诉我们谢统领是京城最正直的官,他给我指过你,让我在这里等你出宫。老妇人抖着身子害怕道:我要告官,告御史章显。 说道后面,语气里满是恨意。 谢临溪没想到一听被告竟然还是刚刚和他在朝堂上怼架的熟人。 这事还真巧了。 就是不知道这章显真的犯了事,还是有人故意给他下套等着他往里面钻。 毕竟,章显在老百姓心中名声是非常好的,时常给他们做主。 相比之下,谢临溪更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他刚和章显吵过架,彼此争执过,就有人跑到他跟前告章显的状。 这事巧合的让人忍不住多想。 老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能走到这京城见到谢临溪也是经人指点。 此时一看谢临溪神态,她跪在地上闷闷哭起来:大人,求你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了个抽奖,最多只能收藏的百分之五。 收藏太少,先搞住,以后收藏多了看看能不能再搞一次。 感谢在20200722 13:26:39~20200722 23:2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是真白 8瓶;拾白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这世上有人喜欢权势有人喜欢银子有人喜欢美人。 有人邪恶就有人正义, 有人贪婪就有人知足,有人自私就有人博爱。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8) 但还有一些人游走在中间,对有的人来说, 他们是正义的是值得尊敬的, 对有的人来说他们是邪恶是恶鬼是相当可怕的。 章显在老百姓心中一直有着青天的称号,很多人知道他不畏权势, 敢于直言,知道他是个为民请命的清官。 可在老妇人眼中, 章显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章显有着好名声, 但是人都有弱点。 章显的弱点有两个,一是护犊子, 他就一个儿子章丘, 自然放在心上。对章丘,章显自然做不到一视同仁。同样犯错,在老百姓身上和在章丘身上是两种结果。 好在这些年章丘虽然混吝纨绔没脑子了些, 倒是没有惹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端,还被一些帝党拉拢着,日子过得还是比较不错的。 但章显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喜欢美色。 喜欢美色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眼对上美人,心情总是好的。而后再三接触,才会在心底分析出到底是蛇蝎美人还是真正的美人,才会考虑是不是值得交往。 但章显这美色喜欢的有些特别,他喜欢那些还未长开的,懵懵懂懂不知世事的。 章显身为御史,自然知道被人拿捏住过错会面临什么, 加上他这些年在老百姓心中名声不错,这方面的心思一直压着。 可压着压着,时间久了,总有受不了的时候。心魔出,就会想法设法的解决。 不过他并不敢在京城有什么动作。 章显出身并不富贵,祖上几辈也就出了他一个当官的。 他的老家是如阳府下面一个名为章家村的小村落,章显是章家村的名人,家乡的人提起他都是一副夸赞羡慕。 章显打发人从老家买几个小丫头入京城,自然有人愿意。在有些人看来,自家丫头哪怕是章家当下人,那是天大的福分。 还有些人是迫不得已,是实在活不下去了。 老妇人的孙女就是前些时候被章显派人带回来的,当时说的是章家缺下人,可以签活契。 等有银子了,再把人赎回。 今年如阳那边闹荒灾,很多人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老妇人家更甚。 老妇人是个苦命的,年轻时丈夫服兵役死在边关,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成了家,结果儿子上山打猎遇到大虫,被咬伤,没过多久也去了。 媳妇后来难产,留下个女儿。 老妇人拉扯着孙女,日子过得很艰难。 加上今年的荒灾,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章家来买人时,老妇人家里连一口米多没有了。 左右都是一个死,老妇人一狠心让章家把孙女带走,当下人也能留一条命。 她本来想把自己也卖掉的,可是人家不缺老婆子,不买无用的人。 临走老妇人把章家留下的二两银子都给孙女带走了,希望她能在京城能平安。 孙女被带走后,老妇人独自在章家村,没日没夜差点哭瞎眼。 但她还是努力活着,心里头想着,多活一天就能多攒上一天的银子,就有个盼头,能把孙女给赎回来。 可老妇人心里的期盼很快就被打破,有天她听到有人说章家买的丫头都被折磨死了。 老妇人要是不把孙女带回来,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人了。 老妇人这辈子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女是亲人,她听到这话后,在房内躺了一天一夜,然后爬起来把家里干粮都带上准备去京城。 她连府城都没去过,连京城在哪里都不知道,但她还是想要去京城一趟,去亲自看一眼。 后来她遇到一个好心的跑货商人,走南闯北的,看她可怜,就带她入京了。她虽然没什么见识,可并不是什么话都信。 章显在家乡在老百姓口中的名声极好,她也不愿意相信章显是那样的人。 老妇人打听到章家后,在章家附近做着做脏最累的活。 经过多天观察,她发现章家出入都是老婆子和小厮,根本没见过年轻点的婢女。 在章家门房打听到章显身为御史很清贫,吃穿都是最章家这些年根本没买过下人时,她整个人崩溃晕倒了。 她在想,章家没买过下人,自己的孙女去哪了。 等她醒来,有人给她指了谢临溪这条路。 老妇人不知道这条路通不通,但她没有别的路走。 谢临溪听了老夫人的话,心下怪异感更深。 不过这并不是他要追究的,老妇人说的事如果是真的,那章显够人面兽心的。 他把老妇人安顿在谢宅,就开始亲自着手查章显这事。 老妇人听他愿意管,闷闷的哭着。 谢临溪想做什么事,是很有耐心的。 他现在想查章显,更是耐心十足。 他并没有动作天狱司的人,天狱司的人太多,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人的眼线。 最关键的是,章显平日里是老百姓的青天。同时,他和帝党走的比较近,对齐靖渊这一派的人根本不屑一顾。 章家平日里很低调,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很接近老百姓的生活。 这样的人家,其实查起来会特别方便。 因为稍微有点大的开销,就容易引人注意。而且这种事肯定要交给信任的人做。 谢临溪亲自在章家附近呆了几天,在宫里的圣麟台修建成功那天,他终于发现章显身边一个师爷有端倪。 顺着这个师爷往下查,事情很容易就查到了。 这师爷名下有一处宅子,里面藏着一些人,包括老妇人的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忙,没存下稿,今天少更点,明天尽量早更哈~ 感谢在20200722 23:22:26~20200723 14: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嗨哟天哥哥哟嗨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嗨哟天哥哥哟嗨 7个;宋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闲 5瓶;很久之前有只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查案办案, 谢临溪向来雷厉风行。 查到师爷章喜的宅子,确定人真的在里面后。他直接把人拿下,秘密带回了天狱司。 这章喜应该有什么把柄在章显手里, 一开始知道自己人在天狱司, 满眼害怕,但十分嘴硬, 咬着牙硬是一句话都不说。 对老妇人的指控,章喜说她是妒忌章显当了官, 心生怨恨, 以至于被人收买,拼命想要抹黑章显。最后这章喜还说, 那些人他都有卖身契, 而且全部是死契。 既然签下死契,老妇人孙女的死活就同她没关系了。说到这里,章喜突然来了底气。 章喜道:谁家买下人会签活契, 当初是你亲自摁下手印卖的死契,怎么现在就不承认了?她都穷的卖孙女了,怎么可能会签下活契。她年纪都这么大了,以后也没能力赎人, 更没有能力挣银子。何况,谁都知道签下死契的银子多。 越往后面说,章喜神色越平静,只觉得自己浑身长满了理儿,后面都带了一丝轻哼。 不过在他对上谢临溪那张平静的容颜时,他是不敢哼笑的。不但不敢,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拘谨了很多,他道:谢统领, 天狱司办案也得讲究证据不是,这大齐律法没有哪一条规定,她卖人,我不能买。你没什么证据抓了我,要是再对我用刑,那可就是屈打成招了。 向来只有谢临溪威胁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威胁他,他心里不怎么畅快,便一脸斯文点头道:听你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教我怎么做事,新鲜的很。 章喜并没有因他这和善的模样欣喜,反而心头一紧。 谢临溪在众多官员中的评价并不怎么好,私下里人人都很好奇,他怎么顶着那样一张清俊的容颜做出那么凶残事的。 很多人都说谢临溪笑的人关在天狱司的人会脱一层皮,他不笑的时候,入天狱司的人会脱成肉干。脑海中想象着自己要历经各种刑罚,章喜差点昏厥过去。 他家老爷章显曾说过,宁愿惹摄政王齐靖渊,也不要轻易惹谢临溪。 谢临溪瞅一眼章喜就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随手扯了个烧的通红的火铁疙瘩,章喜整个人一缩,谢临溪倒是没用在他身上,而是在他脸前比划了两下朝上面吹了口气道:章师爷是个聪明人,今晚就在这里想想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章喜吞了吞口水,看到谢临溪离开时,他松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没对自己用刑。 在谢临溪停下脚步回望他笑眯眯的说:章师爷要是觉得不满意,本官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章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瞬间,他疯狂的摇头,表示根本没有这个意愿。 谢临溪朝他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他这一声轻哼,差点把章喜给吓死。 出了天狱司大门,顶着寒风,谢临溪没有拢衣衫,而是把折扇拿了出来,在手上敲打两下。 任谁不知道他的身份名声,这么一眼看去,都以为是哪个世家的风流公子。 谢临溪回到谢宅。 老妇人林氏正在为谢宅的下人洗衣服。 她是个倔强的人,也不习惯白吃白喝,来到谢宅便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听到张伯谢临溪要见她时,她忙把手在冷水里洗干净,才起身跟在张伯身后。 对她的遭遇,张伯也很唏嘘,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谢临溪见到人,也没有瞒着她,把章喜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当初卖的可是死契? 老妇人懵了,她摇头不敢相信的说:怎么会是死契呢?当时说了是活契的,我还找村长看过的,他说是活契。 她的心很慌,她想大声哭出来,可此时她的眼中根本流不出任何东西。 她满心绝望,比想要来京城时还要绝望。 最后,她望着谢临溪道:大人,我还能见到我孙女吗? 谢临溪道:一人说是活契一人说是死契,既然有争议,自然要查证清楚。 老妇人浑浊的眼中起了丝亮光。 章显是在第二天快要上早朝的时候听到章喜被谢临溪抓走的。 等他问清楚前因后果,已经到了要上早朝的时间。 章显很明白,在天狱司呆了一夜意味着什么。 天狱司的刑罚没有人能轻易扛过去,章喜也是,就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章显在房内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整理下官衣,去上早朝。不管章喜说什么,有些事都同他没关系。 * 今日的早朝有些沉闷,没有人上折子说国事。 齐靖渊问了下刑部左家被灭之事的进展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小皇帝更是没有什么话要说,他看了看众人,准备要退朝时,章显看了看人群中若无其事的谢临溪,他咬了咬牙,站出列道: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小皇帝一看是章显,第一反应是看齐靖渊。 毕竟章显在朝堂上针对最多的人就是齐靖渊。 齐靖渊脸上也有些意外,他斜视了章显一眼,一副等着他出招的模样。 这么来一出,沉闷的气氛瞬间没有了,就连半眯着眼的太傅季明毅都睁开了眼。 小皇帝干咳两声,开口说了句准奏。 章显跪在地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状告谢临溪目无王法,天子脚下,胡乱抓人。 齐靖渊的眼皮随着章显的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垂了下去。 谢临溪则一脸诧异道:章大人何出此言? 章显一脸愤恨道:谢统领,皇上面前,你还敢不认?我家师爷章喜所犯何事,需要劳烦谢统领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给抓到天狱司严刑逼供? 章大人这话说的严重了吧,什么叫做抓到天狱司严刑逼供。谢临溪还未开口,齐靖渊就幽幽开口:怎么,在章大人眼里,天狱司是个没有法度的地方? 章显一脸正气道:臣知道王爷信任谢统领,可臣现在只想知道章喜到底犯了什么事。还望谢统领在皇上面前能给臣一个交代。 这次不等小皇帝开口,齐靖渊微微回身,含笑望着谢临溪道:临溪,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直言就是,章大人就算是御史,说话也得讲究证据。 众人听闻这话,心底都在想,这话齐靖渊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关键是,他好意思说出口,谢临溪也非常好意思接受,他道:王爷说的是,毕竟章大人说的话臣根本不懂。 然后不等章显蹦起来发火,他又道:至于抓了章喜,这事是有的。主要是微臣最近查到,章喜同一桩人口买卖案有关。 说道这里,他斜了章显一眼:微臣刚查到这里,章御史就这般作为,即便是爱师爷心切,也不该不问就来指责微臣吧。 章显微愣,齐靖渊在一旁讶然开口道:人口买卖? 谢临溪紧接着把老妇人的事说了一遍,掩去了章显喜好不同的事,只说活契和死契有异议的事。 齐靖渊听闻后含笑道:这师爷买人的事,章大人可知道?到底是活契还是死契? 自然是死契。章显心下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章喜买人的事跟臣提过一嘴,契约臣也看过,没什么问题。 这问题就大了。谢临溪道:章喜买的人是不到七八岁的小丫头,据微臣所查,这些年他断断续续买了不少,现在房子里放的还是小丫头,以前那些呢。 许是用着不好,就给发卖了。章显皱眉道:既然是死契,这没什么好讨论的吧。谢统领莫要在皇上面前转移话题? 怎么就是转移话题了。谢临溪面色不改道:十多岁的丫头用着不好,七八岁的用着倒是好,章大人这话与众不同的很。 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话,章显心下一跳。 还不等他在开口说什么,谢临溪又道:最关键的是,据微臣所查,章喜以前家境贫困的很,自打跟在章御史身边,才有了些身家。这些年章御史一直过着清贫的日子,这章喜一个师爷倒是比章御史过的还舒坦,竟然有闲银子隔三差五的买丫头。还是死契,这得花费不少银子吧,这师爷当的可比你这个御史要舒爽的多。 谢统领。章显几乎气笑了:章喜买个当了婢女的事也值得谢统领惊疑?我章家家底是不怎么丰裕,但给师爷的银子还是能买两个签了死契的婢女呢。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19) 这婢女可都是章御史老家同族之人,章御史身为老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就没想过二两银子签活契?说来他们也是可怜人,家里闹灾荒过不下去才卖掉亲人,章御史就眼睁睁的看着同族之人落到这般境地?谢临溪勾起嘴角嘲讽道:章御史也是从章家村考出来的功名,如今发达了就没想过出点银子帮帮这些活不下去的族人? 章显哪里受得了谢临溪这般嘲弄,他谢大人,本官对同族之人是有帮衬义务,本官也曾给村里捐献过些银子,这些章家村都有记载。但这些同别人要卖活契还是死契有什么关系?谢统领也太过胡搅蛮缠了。 谢临溪只做听不懂他的话继续冷笑着道:章大人的意思知道她们闹荒过不下去,拿出过银子帮助过他们,没想到他们还不知足,还要卖掉亲人?你那个师爷章喜,更是个好人,他们愿意卖,他就给买下了,也算是成全他们,日后还可以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把死契还给人家? 章显心里知道谢临溪说这些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这人心思狡诈,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事。但他也不认为谢临溪会知道自己那点爱好,毕竟他藏得很深,身边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远道而来的老妇人更是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他道:谢统领,买卖婢女,非我可以阻止。既然卖了,那不管是活契还是死契,我都不会插嘴。这人是章喜的,我不能以权势压他,把死契改成活契。要是这样开了先河,日后人人都拿着死契说事儿,岂不是乱套了?当然,要是章喜他自己愿意,臣也不会阻止他。 章御史这是在为自家师爷作证,证明他那死契没问题了?这次不等谢临溪开口,齐靖渊扬眉道:章御史,你说话可要负责,为了一个师爷污蔑了谢统领,那可就不好了。 章显皱了下眉道:皇上,臣知道章喜买死契的事,不敢污蔑谢统领,倒是谢统领,口口声声说章喜不该买人,不知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我也想想问问章御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谢临溪冷笑道:今年秋天的时候,章御史还在皇上面前上折子说自己的老家章家村风调雨顺,老百姓幸福安康,是天大的吉瑞之征兆。怎么到了今天,就承认知道章家村吃不上饭,都到了要卖人的地步。章御史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可知欺君之罪? 哦,听临溪这么一说,本王也想起来了。当时本王说近些年老百姓收成不怎么好,又是洪灾又是旱灾的,当时章御史口口声声说本王胡言乱语,看不得大齐国泰民安,本王这身边杂事颇多,也没想着派人去章家村调查一下,没想到有青天之称的章御史竟然还会同本王这种玩笑。说道后面,齐靖渊嗤笑一声。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谢临溪刚才一直咄咄逼人,根本就是在让章显往套子里钻。 作者有话要说:  更得晚了,白天继续,尽量下去六点更~感谢在20200723 14:57:19~20200724 18:1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长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顾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亭客 3瓶;青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其他人能想通的事, 章显自然也能想通。 他看着谢临溪,终于想明白刚刚那些违和感在哪里,谢临溪三番五次提起买卖婢女是由于闹荒灾, 还一直逼迫他承认章喜买婢女签死契的事他知道。 只是那话被谢临溪一笔带过, 其他话又说的无礼,他心中有秘密, 自然想着为章喜开脱,最关键的是他越是为章喜说话, 对比之下越显得谢临溪仗势欺人。 他想着算计, 而别人早已经做好了陷阱,就等着他往里面钻。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 齐靖渊和谢临溪这么一唱一和, 他的欺君之罪是跑不掉了。 而他如果继续否认,皇帝对他的印象只会更差。 明知道中了计,章显憋屈的额头青筋都露出来了, 可他却一句辩解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也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章御史怎么不说话了?章显不吭声,谢临溪却来了劲儿,他眯眼轻笑道:以前若是旁的大臣犯下错, 章御史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怎么临到自己欺君,连请罪的话都说不出来。莫不是以为自己做的那点事,别人查不出来了? 对谢临溪这明明白白冷嘲热讽的话,章显咬了咬牙根,他抬眸一字一句道:王爷、谢统领好算计。 章御史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血口喷人,真是不要脸。谢临溪冷下脸道:难不成是我让你欺君的,自己心怀鬼胎, 被人拿着了错还不承认,身为御史,你这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实。 谢临溪有时说话很直白,说出来的话很戳人伤口。 以至于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官员脸上纷纷流露出不适,觉得他这话实在是太粗鲁。 章显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对上谢临溪也只是自取其辱。 于是他面相小皇帝一脸痛苦的跪拜道:皇上,微臣有罪,无话可说。只是章喜同此事无关,他何其无辜,谢统领大费周章的把他抓起来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下,给人留下无限想象后继续道:章喜无错被抓,他唯一的错就是微臣的师爷。微臣不愿牵连无辜,还望皇上做主把章喜给放了。 章御史今日是吃错药了吗,怎么总是说一些人听不懂的话。谢临溪一脸温润,眉峰轻皱有些纳闷道:一开始就这样,人都没有见到就说我对你那位无辜的师爷严刑逼供,现在又口口声声说我抓错了人。章御史怎么就知道我抓错了人?难不成在章御史心里,自己觉得抓错了,那就是抓错了,事实摆在眼前也是抓错了? 临溪。齐靖渊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说话直白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要是能像章御史一样,说起话来含沙射影极力推脱,也不至于让人误会。 对他这一番挖苦,谢临溪忙道:王爷教训的是,只可惜微臣就这耿直的毛病,学不来章御史这般阳奉阴违指鹿为马落井下石。 别总说自己没学识,你看刚才后面那话说的就很不错。齐靖渊真心实意的说道。 谢临溪道:谢王爷夸赞。 他们这一来一往的,听得其他人面无表情,心里完全是骂娘的词儿,但碍于身份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巴巴的听着。 最生气的是章显,气血翻滚,人差点晕倒。 他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谢临溪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谢临溪朗声道:皇上、王爷,微臣抓章喜本来是因为买卖死契活契之事,没想到其中牵扯到章御史欺君之事。更有章家村妇人林氏状告章御史,买幼女为外室。 他话音刚落,章显整个人激动的站起身道:你胡说。 章御史,这人告状就有人查案,这案子还没查清楚,你怎么就知道本官是胡说?谢临溪眉眼冷然道:那林氏从章家村走到京城,雪天拦着本官告状,你怕是想不到吧。你那师爷章喜买下的人,到底是给自己买的婢女,还是给你买的,你心知肚明。 章显没想到谢临溪会知道这些,此时他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自己浑身□□着被人丢在大街上,同僚的视线更是充满了不信和鄙视。 有些事,从古至今都是被人不齿的。若娶妻,便娶妻,若聘妾便聘妾,做出来的事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可他做下的这些事,没有人喜欢。 章显终于彻底明白谢临溪的险恶用心。 无论是死契活契还是欺君之事,他都是在麻痹自己。 等他的名声落下,再扔出这事,只会引起众人对他的冷漠和不屑。 若是一开始,他还能为自己辩解几分,现在 现在他也不能承认,要不然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章显现在能抓住的也只有谢临溪没有证据这一说,于是他道:谢统领,我不知道你为何污蔑于我,你们天狱司不是说凡事要讲究证据吗?我也不相信章喜会这么做,总之,你说话之前还是拿出证据来的好。 人在天狱司,证据自然是有的。谢临溪冷声道:章御史该不会想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此事都是章喜所为吧。章喜买一个幼女做婢女你可以不多想,买了这么多,章大人心里就想过什么?若你不知道此事还罢,你偏偏知道,那还是你们章家村的人,有着同宗之亲。章御史夜里就不怕睡不着觉。 章显脸色苍白。 齐靖渊这时也冷下脸道:简直是荒唐。此事若为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京城有女儿家的人家岂不是要日日担心。 本来还因为章显说话有硬气的官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听这话就立刻不吭声了。 他们这些官员,谁家没个女儿,若碰到章显这样的畜生,那他们整个家族的名声都没了。而且,这种事想想就让人恶心的很。 谢临溪则道:林氏如今在谢宅,她年纪已大,却愿意告御状。她不怕受刑,只怕民告官不能得到公正对待。 那便免去她告御状的刑罚。齐靖渊寒着脸道:宣她上殿,陈述案情。 告御状,是要受刑的,只有挨过了刑,老百姓才有机会走到大殿,走到皇帝跟前告御状。 谢临溪道了声是,然后亲自回谢宅让程帅把老妇人带入大殿,而他则把章喜藏在院子里的人带了出来。 老妇人的孙女叫章小花,她小小年纪人还未长开,身上穿着绫罗,眼中满是害怕。 谢临溪对着章小花只说了句,你祖母来接你回家。 章小花听了,瞬间哭了。 老妇人林氏这辈子见过的最大官是她们章家村的村长,听说过的最大官是御史。 她跪在大殿上,看到满朝文武,还有坐在百官之首的齐靖渊和龙椅上的小皇帝,她浑身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还是谢临溪带着章小花出现,她抱着章小花嚎嚎大哭,章小花也抱着她哭。 最后老妇人抓着谢临溪的衣角,陈述自己找章小花的内幕。 她说着地方方言,声音干哑,有时说出来的词,那些从小读圣贤书的朝臣都听不懂。 但最后一句,大家都听懂了,她喃喃道:明明当时说的是活契,村长也说是活契,怎么就是死契了呢。章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小的时候,还在我家吃过饭喝过水呢。你怎么能这么对小花呢,她还是个孩子。 对着满脸沧桑老妇人的质问,章显想说什么,可最终只说了句此事他也不知。 谢临溪看着章小花,突然那么笑了下,好看的人真笑起来,是最好的一道风景。 章小花眼中的防备微松,谢临溪道:你是章小花,你被买回来之后每天都做什么? 章小花低下头,她心想,被买回来之后每天做什么呢。 每天被人服侍着养着,说是要把她养的白白净净,对这样的生活她羡慕又害怕。 里面还有比她大点的,还有比她更小的。 直到有天,院子里有年纪大点的姐姐被卖出去了,她听到有人说年纪大了,大人不喜欢,只能卖掉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章小花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还记得那个姐姐被人带走时那阴冷的目光。 章小花说完,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谢临溪抿嘴乐道:章御史家风可真好,这师爷买回了婢女,竟然过的比主子都要舒坦。这样的事章御史干么藏着掖着,说出去,谁不赞章御史是青天,稍微过不下去的人家,怕都想把人送到章御史家里。 章显脸色青红交加。 齐靖渊道:既然章御史说一切同他无关,都是章喜自作主张,那就好好查查这个章喜,本王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小的师爷,怎么就有这样通天的本领了。 章显听到这话,整个人颓然堆在地上。 他做下的那些事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不被抓住根本没有人往这方面查。 但同时,只要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到。 谢临溪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刑罚一上,章喜用不了多久就会招供的。 看他这姿态,众人就知道他并不无辜。 齐靖渊弹了弹衣袖上根本没有的灰尘,他冷哼道:好歹是有青天之称,做起肮脏事来,真是污人耳中。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章御史就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了。 言下之意,章显要被软禁在家。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场闹剧,他简直不敢相信章显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章显一眼,于是便开口说让谢临溪好好查此事,然后让退朝。 老妇人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她知道自己的孙女找回来了。 她抓着章小花给谢临溪磕了个头。 其他人看着一幕看的眼皮抽筋,谁也没想到手染无数鲜血的谢临溪有天会被老百姓感激。 齐靖渊知道谢临溪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就派人送老妇人和章小花先回谢宅,而他则带着谢临溪回景华殿。 景华殿的殿门刚被金一关上,齐靖渊就抱住谢临溪的腰含糊抱怨道:这几日你都不怎么进宫了,一直在忙这些事?你就不想我? 谢临溪回抱他含笑道:自然想,只是既然遇上了,自然要查清楚事情真相。 齐靖渊声音轻了一分道:你就不怕里面有陷阱?万一老妇人是假,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呢,那你今日在朝堂上不就被动了? 谢临溪敛眸,他道:一开始自然是有所怀疑的,可后来找到章喜,看到他藏起来的真有人,就不怀疑了。更何况,我怎么会怀疑王爷。 齐靖渊的身体一僵,想要退开一步,谢临溪伸手把人死死扣在怀里,他继续不轻不缓的说道:王爷以前就提过章御史有把柄,再说,一个不识字什么都不懂的老妇人,没有人刻意指点怎么就那么凑巧听到章家后院的事?退一万步说,章家村的村长都在瞒着她,又怎么会有人敢轻易开口呢。还有送她京城的商人,怎么就那么巧能遇到好心人。可见有人在一步一步指引着她往京城来,而她就是章显的催命符。 所以事情才会这么顺利,朝堂上知道一切的齐靖渊。 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把箭指向章显。 齐靖渊干笑两下小声道:那你怎么就认定是本王做的。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0) 难道不是吗?谢临溪反问道:完完全全把章显的把柄递上来,查到了便是功劳一件。更何况,除了王爷,这世上还有谁会那么认定我是个好人。 齐靖渊抿了抿嘴,许久后他道:谢临溪,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谢临溪道。 齐靖渊抬眸看向他,眸中满是火光,他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章显如何做下这些事的吗?你就不怕我做这一切都是在利用你吗? 有些事王爷想说,会直接告诉我,王爷不想说,我自然不会逼迫王爷。谢临溪语气平静带着继续沙哑道:至于利用,王爷若是这样利用臣,那微臣求之不得。 说到这里,他的手又略紧了紧,两人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越发浓郁的呼吸声。 他和齐靖渊对视着,满眼认真和笑意。 齐靖渊脸上闪过一丝拘谨,而后他笑了,低声呢喃着喊了声无双。 喊过之后,他微微上前,彼此气息相融合在一起。 谢临溪揽着他的腰,心想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4 18:17:48~20200727 16:2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2个;宋宁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小步 192瓶;海洋 108瓶;莎莉叶 10瓶;玊玉 8瓶;流云 6瓶;那个夏夏啊、灵异五 5瓶;玺心恋念 4瓶;守着花儿开 3瓶;apricot 2瓶;墨墨、月孤璃、少侠不要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这晚, 谢临溪留宿景华殿。 当然,这是在知情人金一眼里的场景,而在外人眼里, 谢临溪留在景华殿肯定是在同齐靖渊商议什么事。这让一些官员很头疼, 在他们看来,谢临溪和齐靖渊窝憋在一起商议一夜的招式, 他们肯定很难接得住。 有那么些心思细腻的人愣是在那里思考来思考去,一夜未睡。 景华殿内, 谢临溪揽着齐靖渊睡得香甜安静。 齐靖渊并没有睡着, 整个人呼吸平静。他睁着眼睛没有动,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谢临溪熟睡的脸庞。 睡着的人最单纯无害, 谢临溪更甚。 他安稳的睡在那里, 眉目如画,温润到了极致。 齐靖渊那么看着他,脸上偶然浮起丝浅浅的笑意。 谢临溪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章显的事儿, 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复杂。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怀疑他让暗卫暗中监视百官。 可在谢临溪这里,只有对他的信任。 这是让齐靖渊最为欣喜和心动的地方,无论他做什么事, 这个人满心只有信任。 想到这里,齐靖渊闭了下双眼,藏住了里面所有的神色。 他觉得有些冷,不自觉的往谢临溪怀里靠了靠。 熟睡中的谢临溪伸出手,把他揽在怀里。 齐靖渊弯起嘴角,眉眼之间满是得意,这个人属于他了,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他睡不着, 脑袋里全是天马行空的想法。 想着想着,他想到了章显还想到了那个为了孙女找到京城的老妇人,还想到已改变了命运的章小花。 在上辈子,章显这特殊爱好还是后来才爆出来。 当时章显的名声还不错,真心实意的为老百姓办过事儿,也真心实意的想成为一个好官。 而那时的章小花已经改名红袖,她的祖母是饿死的,她在章显身边呆了几年,被调养的十分有才情,对章显很上心,柔情蜜意。 后来她把喝醉了的章显给阉了,事情瞒不住,才彻底闹开。据说当时章显的痛叫声响彻整个院子,让人听得心里打寒颤。 章小花对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韪。她认罪时,神色安详,像是得到了解脱。 众人对章小花所行所为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她虽有情可原但手段过于残忍,若不处置重刑,日后人人效仿,会乱了章法,章小花当死。 有人认为,她也是被逼迫,罪不至死。 谢临溪和齐靖渊则认为章显这种人渣,阉了都算便宜他。至于章小花,自然是罪不至死。 不过后来,在章显的罪名下来后,章小花在天狱司自尽了。 安安静静,神色平静。 谢临溪说,章小花是天狱司第一个无辜的人。 齐靖渊当时是这么回的,他说这个世上,披着人皮的人面畜生有很多,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脸皮给揭下来。 很讽刺的是,章显被斩的那天,也有一些老百姓真心为他送行。 他对一些人做下过最恶毒的事,却又想在别人身上弥补自己犯下的罪孽。 章显在刑场痛哭流涕,他没有说别的话,也许后悔过,也许没有,但再也没有人想听他说什么。 现在还好,章小花还是章小花,她不懂诗词没有才情,甚至还有些不知人事。 可她祖母还在,她的家还在。 现实和记忆交错而行,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 好在身边温热的身体在诉说着一切都是真实的。 齐靖渊想到这个,他用手抚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动情的谢临溪是凶狠的,但并未在自己唇上留下什么痕迹。 对着自己,谢临溪凶狠又克制,压抑又冷静。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齐靖渊脑海里想着谢临溪,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齐靖渊做了一个梦,他知道这是一个梦,可他根本睁不开眼。 梦里风雪很大,他和谢临溪共骑一匹马奔跑着。 在他们身后,是追逐他们的人。 雪越下越大,追他们的人越来越近。 马跑了很长时间,它喘息着,无声的诉说着自己很累。 可它还在不停的跑。 不知道多久,有人喊着让谢临溪停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马上只有谢临溪一人,他身后是呼啸而来的羽箭 梦到此处,齐靖渊猛然睁开眼。 他像是一条被捞上岸的鱼,呼吸困难,大口喘息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的心砰砰直跳,满眼都是惊惧和害怕。 他的头像是被人用石头狠狠拍过,耳边嗡嗡直响,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有人在他身边喊着什么,他根本听不见,他咬着嘴唇,手死死扣着柔软的被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耳边一阵温热。 齐靖渊恍然抬头,谢临溪那张常年挂着温润表情的容颜,此时满是担忧。 他的嘴张张合合,许久,齐靖渊才听到谢临溪的声音。 他说:靖渊,靖渊,我在这里。 直到此刻,齐靖渊才从梦魇中彻底回过神。 他愣愣的看着谢临溪,手抚摸上这人的脸颊,低声喃喃道:我以为我做了个梦,以为你离开了。 谢临溪目光微沉,并没有用言语安抚眼前之人。 他低下头,让彼此之间变得不再有距离。 * 等一切平静下来时,齐靖渊已经从梦中回神,他趴在谢临溪肩膀上偷偷乐着道:你要每次都用这样的方式安抚我的话,那我倒愿意做噩梦了。 谢临溪听他这么说,则眉眼一紧道:胡说什么,这又不是在安抚你,我我只是想这么做。我是个正常人,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我也会失控。 齐靖渊闭了闭眼,他道:谢临溪,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就你这句点火的话,我会忍不住的。 他知道谢临溪是在安抚他,毕竟他刚才梦魇的模样实在是不大好看。 可性子内敛的谢临溪为了他说起这样的话,让他整个人都晃荡不安起来。 谢临溪低低笑出声,而后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王爷若是忍不住就不要忍了。 齐靖渊睁开眼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当然只是做做样子,锋利的牙齿早已在接触皮肤的时候收了起来。 不要撩拨我,谢临溪。齐靖渊含含糊糊的说:我也是一个普通人。 谢临溪嗯了声,把人揽在怀里。 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两人都有些睡不着,便说起旁话。 也没有刻意说什么,东扯扯西拉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上朝时,一切都很平静。 章显的事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查证,朝堂上暂时也没有别的事。 众朝臣不开口,天又这般寒冷,齐靖渊也懒得坐在这里干等,便随口吩咐了刑部几句让他们彻查章家村所有的事,然后便离开了。 小皇帝巴巴看了他一眼,顺口说了退朝。 谢临溪宫外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处置,他陪了齐靖渊一会儿便出宫了,临走,他道:我让金公公熬了些汤,王爷抽空莫忘了喝。 齐靖渊瞅了他一眼,嗯了声道:你手上也没个庄子什么的,那个林氏和章小花在你府上不方便,我一会儿派人把他们接到王府,送到我名下的庄子去,你觉得如何? 老妇人林氏和章小花是回不了章家村了,回去除了受尽白眼,也是没有什么出路。 放在谢宅,齐靖渊不乐意,所以只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谢临溪对这些事一向不上心,听闻此话便道:都随你。 齐靖渊笑了,心里很是高兴,这才让他离开。 谢临溪走后不久,金一就把汤端了上来。 汤里放了些安神的药材,齐靖渊鼻子特别灵,离老远就闻出来了。 他根本不喜欢喝汤,不过金一一句谢统领特意吩咐的,他捏着鼻子勉强喝下了。 金一在一旁看的清楚,心里感叹,谢临溪在齐靖渊心中的地位真的是与众不同。 喝完汤,齐靖渊看了金一一眼。 金一忙笑道:等谢统领入宫,奴才定要把王爷喝汤的事好好同他说道说道。 齐靖渊冷哼了声,没有接话,意味着默认。 金一一脸笑意,心想,王爷的心思他向来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既然王爷有心在谢临溪面前邀功,他身为贴身内监,哪能不言不语。 更何况这样的事以后多多益善的好,他劝说不动王爷,有人能劝动就好。 那厢谢临溪出宫去了趟天狱司。 章喜并未受刑,在天狱司呆了一夜,愣是没睡着。 从谢临溪口中得知章显已经认罪后,他呆了,然后迅速变脸,把一切都推到了章显头上。 那些人是他买的,可却是买给章显的。 现在章显落败,他自然不乐意跟着章显受罪。 对他们狗咬狗的本事,谢临溪只冷眼旁观。 等章喜在供词上签了名画了押,这事儿在他这里算是了解了。 章显的罪名肯定不会轻,这事实在是太恶心人。 就算是同齐靖渊政见不合的人,也不会容他好好活着。 谢临溪从天狱司出来,便回了谢宅。 回去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齐寒章。 齐寒章看到他眼睛一弯,满脸笑意道:我正准备敲门呢,你就回来了。 谢临溪有段时间没见多他了,再见,乍然有些陌生。 他喊了声世子。 齐寒章却仍旧是自来熟,他跟着谢临溪往谢宅一边走一边道:太后的生辰马上就到了,你准备送什么贺礼了没? 谢临溪微微一顿,他根本没有把太后的生辰放在心上,又怎么会想起送贺礼呢。 齐寒章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什么都没准备,于是他乐出声道:太后今年难得大办生辰宴会,你贺礼都不准备,难免被人拿住把柄。我知道你不爱把这些俗事放在心上,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道:好在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性子,送出的贺礼随意些也无所谓。我那里有一副双面百寿图,拿给你当贺礼吧。 不用。谢临溪拒绝道。 齐寒章急了,他道:又不是白送给你,你掏银子买下就是 不是银子的问题。谢临溪又道:世子美意我心领了,至于送给太后的东西,我心里有点想法了。 如果实在是没东西送,那他找齐靖渊就是。 从齐寒章这里买,算个什么事儿。 最关键的是齐靖渊小心眼的很,知道自己从齐寒章这里拿东西,而不从他那里,心里怕是要不舒服的。 他不愿齐靖渊多想,只能拒绝齐寒章的好意。 想到齐靖渊,谢临溪嘴角浮起丝轻笑。 这笑意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被齐寒章看的清清楚楚。 他很少看到谢临溪这样笑,眼中都是暖意。 齐寒章抿了下嘴,他错开眼笑道:原来是这样。 谢临溪嗯了声。 两人在前厅喝茶时,齐寒章提起了章显,他道: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章御史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 说起章显,就让人不由的响起当初那个嚣张纨绔章丘。 没了章显这个有声望的爹,章丘怕是过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想到这个,齐寒章心里忍不住嘀咕,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忍气吞声,直接把章丘揍的连爹妈都认不出来才好。 他心里的想法很轻易就浮在脸上,谢临溪看了眼,垂眸并没有多说什么。 齐寒章抬起头时,谢临溪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极了。 齐寒章忍不住道:临溪,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感觉你变了很多。 谢临溪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齐寒章忍不住比划道:你以前吧,给人感觉就是冷冰冰的,好像用刀子做成的,寻常人多看你一眼就害怕,最关键的是你的眼睛,里面没什么温度。现在现在我也说不清,但温柔了很多,总之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以接近了。 我胡乱说的,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感到谢临溪身上越来越冷的气息,齐寒章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自己的发言。 谢临溪看了他一眼道:世子可有眼疾,已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若是真是这样,当早早医治的好。宫里有上好的御医可以为世子诊病,世子万不可讳疾忌医。 齐寒章眨了眨眼,一开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谢临溪以累了为由请出谢宅。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1) 齐寒章站在谢宅门口瞪着眼睛想,谢临溪这不就在说他眼瞎了吗? 齐寒章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把人得罪了,以至于谢临溪都这样攻击他。 这个问题他是想不明白,心想,也许只有皇叔齐靖渊才知道谢临溪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吧。 想到齐靖渊,齐寒章打了个寒颤,忙离开了。 他越来越捉摸不透齐靖渊在想什么。 上次章丘的事,谢临溪肯定不会瞒着齐靖渊的,他以为自己会被召进宫挨一顿骂。他都想好了说辞,做好了准备。 结果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章丘的爹章显都被拉下马,齐靖渊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底格外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前面等着他。 说来齐寒章也算离齐靖渊比较近的人,对齐靖渊也了解个皮毛。他心里明白,齐靖渊这不动作是不动作,等有所动作的时候,怕是要连本带利的收拾他。 一想到自己会面临的悲催未来,齐寒章跑的更快。 他都有点后悔来寻谢临溪了,齐靖渊要是突然想起他,那他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7 16:20:29~20200728 14:5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叽叽复叽叽 5瓶;快给我闭嘴 3瓶;居居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谢临溪看似温和, 其实却是个相当不好接触的人。 好比齐寒章,在他人眼中,他和齐寒章的关系不错, 甚至可以说是友人也不为过。 可如果不是今日齐寒章突然出现, 谢临溪根本没有特别想起他。 当然,这也不能说谢临溪没有把人放在心上, 齐寒章若真是遇到什么困顿之事,谢临溪也会出面帮忙。只是最近, 除了齐靖渊, 他根本分不出一丝心神在他人身上。 他和齐靖渊的关系忽然发生了重大突破,他满眼满心只有这人。 齐寒章出现, 他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现在齐寒章离开视线,谢临溪很快就把人忘在脑后。 当晚,还没有被判罪名的章显自尽了。 第二天听到消息的人都有些唏嘘, 老百姓心中的青天,以这样的方式走完自己人生的最后一程,提起来的确让人很感慨。 有关章显的死,这次倒是没有多少人往齐靖渊和谢临溪身上编排。 虽然有人会泛嘀咕, 但到底没有人刻意把祸水往他们身上引。 毕竟这种事,谁碰上都嫌脏手。 * 人都是健忘的,京城的日子很快又平淡起来,章显的死很快被其他新鲜事情给代替了。 季明毅和贺运都在对齐靖渊做各种猜测,朝堂上倒是平静不少。 不过平静这种事,永远只能是暂时的,波澜很快就会起。 不是人为就是天灾。 最先起的波澜是离京城最近万安城出现了雪灾。 万安连降几天几夜的大雪,有老百姓的家都被压塌了。 百姓流离失所, 都朝京城的方向奔来。 有的人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开始打架,开始偷,开始抢,甚至是易子而食。 最关键的是,雪灾不只是出现在万安,京城也受到了些许波及,更不用提其他地方。 消息传到朝堂上,小皇帝听得是脸色煞白,目光不由的看向齐靖渊。 齐靖渊低垂着眼眸让文武百官想办法。 发生灾难,是最难熬的事。 而雪上加霜的是,户部没银子。 户部最后一笔银子,刚拨去边境。这是齐靖渊成为摄政王以来定的习惯,每每冬寒来临之际,将士的军饷要先发。 这世上没有人愿意饿着肚子打仗,自己都活不下去,还谈什么守护国家,保护百姓。 边疆将士若过着这样的日子,再加上京城官员不作为,那就剩下唯一的一条路,谋反。 但谁也没想到今年会有雪灾。 如果当初没有修建圣麟台,那户部还是能拿出些银子救急。可现在户部是干着急,没办法。 所以在齐靖渊一开口,户部是第一个哭诉的。 他拿不出银子,自然要先喊委屈。 户部喊了委屈,其他人相互哀叹着问该怎么办。 季明毅和贺运的眉头也紧皱起来,有些人明显开始走神。 有人觉得不该修建圣麟台,有人觉得不该把银子那么早拨给边境。要是留下那些银子,至少此时可以拿来救急。 前面的事大家不会说也不敢说,后面则是可以提一提的。 于是有人说了句:若非王爷一意孤行,现在户部也是能拿出些银子的。 齐靖渊对这样的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谢临溪却是不乐意了,他道:云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天灾,难道是王爷能提前预知的?退一万步说,云大人的意思是,边关的将士流血不算什么,谁让他们没命站在这朝堂上,他们就活该饿着肚子?若到时边关出了什么事故,你负责?云大人说起这话也真是可笑,这个时候不想想该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反而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怕是今天起得太早,脑子还不清醒吧。 谢临溪讽刺起人来,谁也顶不住。 那个云大人想说什么,实在又站不住理儿,最后被人拉了拉衣袖,悄无声息的缩在众朝臣中间。 一个试探出头,朝堂上没有人再开口说起边境饷银的事。 齐靖渊这时终于抬了抬眼皮道:户部没银子,云南的供银明年五月份才能送到,这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现在是让你们想办法,不是让你们瞎胡扯。 他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阴沉。 众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在胡搅蛮缠。 只是没银子这种事不是想就能想出办法的,众人一筹莫展。 季明毅也有些着急,万安的雪还在继续下,如果在这样继续下去,那受灾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京城怕会满是流民。 流民失所,便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 冻死饿死,偷枪杀人。 像是治安维护秩序这种事都还在人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最怕的是灾后会有其他疫情。 这对小皇帝的名声非常有损。 虽然有齐靖渊这个摄政王在前面挡着,可太后执意修建圣麟台在先,这次老百姓就算是骂也骂不到齐靖渊头上。 在季明毅皱着眉头想办法时,齐靖渊淡淡道:灾情来得突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本王暂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愿意拿出自己一年的俸银捐了救灾。虽是车水杯薪,总好过没有。 他一开口,小皇帝的眼睛微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想,只要齐靖渊开口,总会想到办法的。 谢临溪忙道:微臣愿意随王爷一起捐出一年俸银。 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只是他们心里明白,他们一年的俸禄加起来,也只是能开几个粥棚,对大局影响不了多少。 银子捐过之后,众人又陷入沉默中。 这时有言官站出来说道:微臣觉得天连降大雪,乃是不祥之征兆,皇上应当下罪己诏,以求苍天宽恕。 罪己诏三个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小皇帝。 小皇帝的脸色一白,他望了望没什么表情的齐靖渊,然后抿嘴道:若朕下罪己诏能让大雪停下,朕愿下这罪己诏。 齐靖渊听了这话猛然站起身,他眉目冷然道:此等天灾,钦天监监正等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连这都看不出来,还留在钦天监做什么。 谢临溪听到这话微弯了下嘴角。 众人也知道齐靖渊这是在趁机报复,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多说话。谁让钦天监当初批的是修建圣麟台乃是大吉,现在有了雪灾,这大吉之事就成了不吉。 钦天监这次里里外外换人是难免。 小皇帝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任由齐靖渊对钦天监开刀。 退朝后,小皇帝最先离开。 齐靖渊带着谢临溪回景华殿。 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是一脸愁容,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季明毅和贺运走在最后。 季明毅对着贺运道:贺国公是了解王爷的,今日王爷行事同往日可有不同? 贺运没有说话。 季明毅迎着冷风捋了捋胡须感叹着说道:以前王爷心里怎么想的,老夫能猜出个些,现在却是不能了。 贺运明白季明毅的意思。 以前,有人逼迫小皇帝下罪己诏,齐靖渊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 一来小皇帝太小,朝堂上的事又不是他在处理,天灾这种事,又不是小皇帝能控制的。就算要找个头,齐靖渊也会替小皇帝顶上。 更不用说当众对着钦天监的官员发难,这简直是在直接甩钦天监耳光。 而钦天监当初说了什么,说了修建圣麟台是大善。 如今这大善变成了最为尴尬的存在。 钦天监和太后都处在尴尬最中央,就像是在被人用火烤着。 季明毅看贺运还不吱声,他不得不把话摊开说:就是不知道王爷心里是气不过当初被驳了面子,还是心里有别的想法。 贺运听闻这话终于抬眼,他道:太傅刚才也说了,王爷的心思难猜。不过我觉得,不管是哪种情况,眼前这难关王爷定然有心要度过。太傅觉得呢。 季明毅望着说话滴水不漏的贺运,那么呵呵笑了两声,他道:贺国公说的是。 说完这话,他悠闲的离开了。 贺运是小皇帝的舅舅,有些事他都不操心,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 贺运等季明毅离开后,他回头看了看景华殿的方向。 他在想,齐靖渊今日行事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当初小皇帝站在太后那边,所以执意给小皇帝一个教训? 贺运心里想的事,也有很多人在想。 只是就像是贺运说的那般,不管怎么样,眼前的事最重要。 翌日上朝,众人还是愁眉苦脸,小皇帝则当众下了罪己诏。 罪己诏就那样,先是说了一些自己的过错,哪怕没有错,也要说的各种诚恳。说完罪状,就祈求雪灾尽快停止,让百姓恢复安稳的生活。 这东西在谢临溪看来格外可笑,如果第二天真的放晴,雪不在降,那有人就会说老天爷听到了小皇帝的认罪,原谅他了。 如果雪继续下,那有人就会说,小皇帝诉说的不够诚恳,得不到原谅,还需要继续。 这个罪己诏只要下,无论结果如何,对小皇帝的名声都不会好。 而小皇帝属于后面这种情况,他这罪己诏下后,京城连降三天雪。 言官还想逼迫小皇帝继续罪己,这次被齐靖渊不耐烦的驳回。 齐靖渊说,真要罪己,也不能只皇帝一人,谁没有做过错事,这种事要不然大家一起来,要不然就不要多逼逼。 言官不敢跟他硬碰硬,沉默了。 这事一出,没过几天小皇帝就病了,咳嗽的厉害。 一开始他还能忍着坐在朝堂上,后来咳嗽的不行,脸都因此小了一圈,实在是没办法上朝,朝堂就彻底交给了齐靖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8 14:53:53~20200729 18:5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很久之前有只猫、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白、今天也很快乐 10瓶;轻羽 6瓶;lussy、守着花儿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小皇帝这一病, 即便是知道他体虚,但还是有人觉得这是老天降下的惩罚。 这说词传到齐靖渊耳朵时,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那么嗤笑了声,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眉眼都写着荒唐和可笑。 众朝臣被他笑的心底起毛,一时都沉静在那里。 看着他们老实不动了, 齐靖渊这才懒声道:有那个空闲时间听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把眼前这灾荒给渡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 然后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反正这事他们银子也捐了, 钱财也散了,这雪还不停, 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齐靖渊也知道这些人什么性子, 说是捐了银子,也不过是一年的俸禄。这朝堂上不是没有两袖清风的清官,可大多数人还是有些家底的, 尤其是那些簪缨之家,真心想做出点什么,手指头漏出来点银子,堆在一起数目相当可观。 可惜, 每个人出于各种考虑,在错综复杂的情势下,根本没有人会这么做。 看他们不说话,齐靖渊撇了撇嘴。 这时谢临溪站出身,他道:王爷,宋大人马上要到京城了,他昨天来信给微臣,说是遇到一个人, 他有办法解决大齐眼前的困境。 宋安?齐靖渊来了兴致,他坐直身体道:他有什么办法? 谢临溪道:具体情况,微臣也不知道,等明日宋大人入京,王爷亲自过问就是。 齐靖渊把挺直的背缩回椅子上,脸上的兴趣消失,他道:既然这样,大家干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既然宋安有办法,那就等明日吧。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都有点想法。 不知道宋安能想到什么办法,除非他手里有大把的银子。 可宋安是出了名的清官,他做事是不怎么迂腐,脑子转的也快,但肯定不是个贪污的官。再者说,如果银子来路不正,谢临溪绝不会在朝堂上开口那话又说回来了,宋安哪里来的银子? 朝臣们心里怎么想,齐靖渊才懒得管,他看向谢临溪,目光微暖道:临溪,明日宋安入京,你亲自去接他。现在往京城这一路的流民颇多,打架斗殴之事发生了不少,本王怕他中途会出事。 谢临溪道了声是。 其他人在心底不屑的撇了撇嘴,念叨着齐靖渊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然,面上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下了朝,齐靖渊回乾华殿,谢临溪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做,便直接出宫了。 齐靖渊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不大高兴。 心想,等谢临溪入宫,一定要多亲几下才能弥补这份不悦。 谢临溪出宫后就回谢宅,张伯说家里多余的粮食都送到京城外给那些施舍粥的粥棚了。 银子除了在朝堂上捐出的,更多的都买粮食了。 张伯别的没多说,就是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谢临溪做这些事不留名。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2) 他的名声一直不怎么好,现在正是趁机收买人心的时候,再说了,好事明明做下了,还不打算告诉众人,任由他们污蔑是怎么回事。 张伯也算是了解谢临溪,觉得他不是一个以德报怨之人,就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谢临溪知道张伯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多解释。 问了下张伯家里的粮食够不够,得到近期够用后,他就没有再说别的了。 张伯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不想往送粮食这事上扯,张伯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道:今年这天怪的很,也不知道万安的天什么时候能放晴。 京城今年比着往年也多下了几场雪,不过都是断断续续的,倒是没有出现像万安那样的雪灾。 谢临溪道:早晚的事儿。 四季变化,谁也阻挡不了。 早晚万安的雪会停止,春天回来,秋天会到。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盼到冬去春来。 张伯听出他言下之意,叹了口气不再说别的。 谢临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去了书房。 他并不是个好人,也做不到让谢宅的人跟着自己饿肚子,把银子粮食全部捐献给灾民。 他之所以愿意私下捐粮食,是因为他知道城外施粥的有齐靖渊派去的人。 齐靖渊身边有一些暗卫,人数不多,恰巧谢临溪认识其中一个。 这次施粥的就是那个。 知道这个后,谢临溪就把粮食都给了这个暗卫。 别人都说齐靖渊冷心冷肺,只有谢临溪知道,他的心有多软人有多暖。 谢临溪在书房里考虑了下宋安入京的沿途路线,心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路程。 只是心里还是不大平稳,他便骑马出了谢宅,准备先出城溜达一圈。宋安现在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他自然要万分小心。 最重要的是,宋安如果能把这场雪灾给解决了,那对齐靖渊的名声是有很大影响的。 想到这个,谢临溪自然要把此事看的更加慎重。 出了京城,不多远处就能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民在粥棚前等着。 四周都是搭建的极为简易透风的房屋。 几个人缩在一间房屋内取暖。 但就算这样,京城也是万安老百姓的希望,至少走到京城地界,还能有一口热粥喝。 谢临溪骑马经过时,无数人看向他,这些人眼神麻木,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们看着谢临溪骑马离开,又慢吞吞的收回视线。 也许有人心里会想,这是什么人,凭什么穿戴成这样,也许有人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富贵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云烟,他们只想赶快喝一碗粥暖暖发冷的身体。 然后等待明天的到来。 谢临溪骑马溜达了一圈,回京时,他遇到了贺善。 贺小公子以贺家的名义设立了个粥棚,他平日里会前来亲自施粥。 打着皇帝外家的名义施粥,这一举动挽救了不少小皇帝落下的名声。 贺善看到谢临溪时也是一愣,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谢临溪。 两人相互看了眼,贺善率先朝谢临溪打了个招呼,他道:谢谢公子。 谢临溪翻身下马,回了声贺公子。 贺善让身边其他人代替自己施粥,而后走上前道:这么冷的天,谢公子怎么会来此地? 随便看看。谢临溪淡淡道:贺公子不也在这里施粥吗。 贺善笑了下,他看了看四下的流民,眼神比往日坚毅了许多,他轻声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以前呆在家里有吃有喝,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会过这样的日子。 富人有富人的过法,穷人有穷人的活法。谢临溪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贺善看着他一脸平静忍不住道:谢公子见过类似的场景? 谢临溪没有回答,他小时候在养父养母家过的并不怎么样如意。养父养母家境一般,靠着手头上的一点地过活。年成不好时,冬天也是要挨饿的。 身为不受宠的养子,每年这个时候,总是最艰难的。 不过那些的事没必要同外人说就是。 贺善看谢临溪不想说,识趣的没有多问。 谢临溪同他没什么交情,这么站着说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于是同贺善说了两句话,便翻身上马离开。 不过这马刚跑了几步,突然有人在远处惊恐着喊道:死人了,鬼啊。 谢临溪皱眉拉住缰绳回头。 天灾面前,死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话虽然冷酷无情了些,可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 这些日子,京兆尹瞅的头发都白了不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流民每日都有死亡的。 按说,这些灾民见惯了死人,声音里不应该有惊恐。 而且死人,还有鬼,这说法让人挺新鲜的。 谢临溪打马回头,朝混乱声中走去。 贺善也在其中。 那是一个小秃山,因为城外没有如厕的地方。 没办法,大家都在小秃山后面方便。 此时也就是冬天,大雪和寒冷掩盖了一切气味,要不然生活在此地绝对是灾难。 此刻,有人连滚带爬的从秃山上滚了下来,裤子都没有提好,只用手抓着。 看到人时,他颤颤抖抖的指着秃山后面道:有人不,有鬼。 贺善蹲下甚至安抚着这个灾民道:你别慌,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脸比雪还白,嘴唇哆哆嗦嗦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贺善皱了下眉,还不等他起身,已有白色衣摆越过他朝前。 贺善心中一愣,抬眸看到谢临溪正朝小秃山走去。 贺善忙站起身追赶上去。 在谢临溪看向他时,他道:我同你一起去。 谢临溪没有阻止他,这路又不是他家的,他也阻止不了别人。 到了小秃山的另一边,谢临溪皱了下眉,贺善直接撕心裂肺的吐了出来。 肮脏的环境是一,最让人恶心的是倒在地上死去的人。 他身上覆盖了一层干净的雪,不知怎么的被人扒开,露出了他残缺的面容。 缺胳膊少腿不说,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的,死的很是凄惨。 谢临溪是见过大场面的,一时也被这人的惨相给惊住了。 他走上前,只觉得这死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时已经吐得脸色发青的贺善也腿软着走了上来。 他还想继续吐,可是刚才胃里的黄水都吐出来了,此时再也吐不出什么。 看到死人的脸庞,贺善惊疑了下,道:怎么是他。 这话一出,谢临溪拿眼看向他,贺善嘴唇微微颤抖道:是章丘。 谢临溪恍然,章显的儿子,章丘。 想起章丘是谁,谢临溪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有些屎盆子大抵又要往他头上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9 18:53:49~20200731 18:1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很久之前有只猫、墨依白、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应是天仙狂醉 18瓶;明宫唯 6瓶;酸奶 5瓶;云黎 4瓶;快给我闭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京兆尹接到报案时, 还相当不以为然。 城外这些天不断有人来有人死,他都麻木了。在听到死者是章显唯一的儿子章丘时,他皱了下眉。 章显死了, 他的家人并没有受到太多牵连。 可谁都知道, 章家起不来了。 章显有着这样的名声,还连累到家族, 恨他的人多了去。 他的家人就算是不被牵连,日后生活的也不会痛快。 章丘本来名声就不怎么样, 得罪不少齐靖渊这边的人, 现在有个好名声的爹倒了,他在京城根本生活不下去。 京兆尹等人虽然没有特别关注他, 但心里都清楚, 只要有点脑子,章丘就该知道,京城不是他呆的地方, 为了以后为了活命,他去其他地方生存才是。 章丘也的确没有怎么出现,所有人都以为他离开了。 结果他却死在了城外,还死的这么凄惨。 京兆尹本来是皱着眉头的, 在听到发现章丘尸体的有谢临溪和贺善时,他那张脸木了。他心道,这都是什么事。 贺善他得罪不起,谢临溪他更得罪不起。 这两人,一方代表小皇帝,一方代表摄政王,一个弄不好,他这官都甭想当。 有那么一瞬间, 京兆尹恨不得自己卧床不起,病的不能见人。 只可惜,他身体强健,脸色红晕,一点病态都没有。 没办法,京兆尹认命的带人前去城外施粥地。 京兆尹到的时候,贺善和谢临溪还在原地相当老实的等着。 京兆尹看到他们眼皮就一跳,心里浮起一个念头,要是有一个人任性不在,那该多好。 他心里想着这些,面上越发严肃,至少外人看来他对两人态度一样,不偏不倚。 京兆尹上前询问事发经过,谢临溪回答的清清楚楚本本分分。 贺善也是一副老实可亲的模样。 京兆尹本来已经做好了两人不配合的心里准备,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般顺利。 从两人的回答中可以得出,这事同谢临溪是没有关系的,至少今天没有,表面也没有。谢临溪出城所经过的地方根本没有这个小秃山,贺善也说明了这点。 至于贺善,他这些日子时常在这里施粥,可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他一直呆在粥棚处,离开粥棚就是直接回去。 按照那些流民的话就是,贺善是大家公子,怎么会去小秃山那等腌臜之地。 京兆尹深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既然两人都没有什么嫌疑,京兆尹同他们说了两句表面上的话,便让人把章丘的尸体带走了。 章丘死的太过狰狞,此时白布覆身,所经之处没有人看到他的狼狈。 贺善看着京兆尹把人带走,微皱了下眉头,有些心不在焉的。 谢临溪看了他一眼道:贺公子,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告辞。 贺善回过神哦了声道:谢公子请。 谢临溪嗯了声,牵过马,骑上离开。 贺善看着他的背影,紧缩着眉头,没多多久也离开了。 章丘的事在这里引起了一阵轰动,可这轰动很快就消散了。 他们都是为了活着而拼命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哪里还有心情关注别人的生死。 贺善回到家里就直奔贺运的书房。 贺运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示意小厮关上房门后沉声道:你不是在城外施粥吗,怎么这么狼狈。 贺善也没有废话,直接道:章丘死了停顿了那么下,他又道:死的很凄惨。 他把章显的死态说了一遍。 贺善道:章丘的名声我也听到过些,章显死了,他若被人欺辱一番倒是不出意料,落到这般境地有些过了。此事既然移交给了京兆尹那边,你不要多想了。等事情了解,给他收个尸。 贺善瞅了瞅他的神色道:父亲,我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而是前些日子我刚给章丘一些银子,让他离开京城能有个落脚之处,今日就发现他死了。我看了下,他身上并没有银子。这会不会是谋财害命? 章丘最近很是落魄,活的比乞丐还不如。 贺善碰到他时,他正同乞儿争一碗粥。 贺善以前看不上章丘,由着他接近也不过是看在章显的面上。 在此看到章丘,已是物是人非。 章丘脸上又羞又愧,看到他就准备逃跑。贺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拿了些银子给他。当时章丘犹豫了一番还是接过了,他说自己以后会出京,怕是再也不会回来,银子这辈子也还不上。 于是朝贺善拜了一拜就离开了。 谁曾想,没过几天,他的尸体就出现在城外。会不会是他给的那些银子为章丘引来了杀身之祸? 贺善想着这些,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贺运则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从他的死相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要真是谋财害命,谁会把人弄成这模样。这分明是在泄愤。 说到这里,贺运皱眉道:你给章显银子的事没有告诉京兆尹? 贺善点了点头,他道:孩儿当时心中惶恐的很,就没有说出此事。最关键的是,现在跟章显有关的人和事别人都是避着走。 要是当众说出,他怕有人会利用这些事抹黑贺国公府的名声,甚至会连累到宫里的小皇帝。 贺国公府因为左敏一事名声上已经受损不少,若再被章显牵连,小皇帝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 贺运眉头紧皱着道:你就是想得太多,如果真是仇杀,这事早晚都会被查出来,到时怕是更解释不清。 看到贺善因此有些不安,贺运安抚着他道:你也别多想了,凡事都有两面性。就算查出来,大家都知道章丘同你相识一场,如今他落难,你帮他一把也在情理。 贺善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他又把谢临溪也在的事说了。 贺运点头道:宋安明日入京,谢临溪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他今日去城外定是去探路,应该同章丘之死没有关系。 说道此处,他笑了下又道:再说了,谢临溪什么身份,他真要杀一个人,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贺善道:我也这么觉得。 这厢贺家父子由着章丘的死说起了朝事,那厢谢临溪骑马回到谢宅,他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有人借机生事,那是必然,只要能顺利解决,生出的事端也就不再是个事儿。 何况他有绝佳的理由,如果这事处理的好,应该会成为一桩美事。 心里盘算着这些,谢临溪的心情格外好。 当晚他睡了个安稳觉,第一天一大早精神抖擞的出了城门去接宋安入京。 宋安面相普通,属于那种走在人群里也不会让人多注意的人,皮肤有点粗糙,目光坚毅。总之一看就是那种老诚可靠的人。 看到谢临溪,宋安也松了口气。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3) 他知道自己这次回京比较扎眼,所以一路上都比较低调。 此刻见到谢临溪,他觉得很心安,至少在查清左家人在锦州被何人灭门之前,他在京城的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了。 谢临溪和宋安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宋安身边立着的一人。 这人小厮状打扮,长相并不是非常出挑,但很讨喜,微笑时嘴角浮起个浅浅的酒窝。他年龄看起来并不大,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早已过而立之年,只是那张脸占便宜,容易让人误会。 这人看着谢临溪含笑道:谢统领,好久不见。 谢临溪挑了下眉道:原来是秦公子。 此人正是江南首富,富可敌国的那位。 说来秦念和谢临溪认识也是凑巧。 三年前,秦念入京,独自在京城闲逛时,因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被人调戏。 恰逢谢临溪经过,把他给解救出来。 秦念因此执意同他交好,哪怕知道身份后也没有放弃。 前些日子齐靖渊因为给谢临溪一件银狐披风被人说三道四时,他也拿秦念说过事儿。 这次雪灾,户部没银子这事很尴尬,谢临溪也想到过秦念。 但秦念为商,他是齐靖渊的脸面,若是率先开口,对齐靖渊不好,所以他并没有越过齐靖渊找到秦念。 没想到,秦念自己蹦出来了。 想到这个谢临溪收敛眼眸,他道:宋大人、秦公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入城吧。 两人应下,也知道这里不是多说话的地方,都收敛了一番。 把人带到皇宫时,齐靖渊正在上朝。 小皇帝昨晚突然起热,齐靖渊心情不好,朝堂上很是压抑。 谢临溪带着宋安的到来,让很多人松了口气。 齐靖渊看到宋安,并没有问左家的事,直接道:不是说有办法救灾吗?办法呢? 宋安忙赶着道:王爷,微臣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秦念秦公子这话一开口,后面的事就好说了。 等宋安说完,朝堂上一片寂静。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户部尚书,他憋红了脸道:这怎么能行,秦念一介商户,怎么能由他出银子帮万安度难关。这不是在说,整个大齐的国库还不如他一个商人的银子多吗? 这难道不是事实?谢临溪轻抿嘴唇薄凉道:说户部没银子的是您,碍于脸面不愿意用商户银子的也是您,难道刘大人的意思是不管了? 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户部尚书略带几分焦急道:老臣只是觉得此事不妥,万一这商户狮子大开口,要功要爵,这可有违祖制。 原来是这样。谢临溪刻薄道:我还以为尚书大人是打算把人家的银子充公呢。 他话音刚落,户部尚书脸皮一跳,满是怒容。 而坐在那里的齐靖渊微微挑了下眉,他得说谢临溪就是谢临溪,看事儿永远都这么透彻。上辈子,秦家的家产最终可不就是充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31 18:13:28~20200801 18:0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豆姐姐、莎莉叶 20瓶;错过的囧年华、恐怖丧尸U 10瓶;谜路 5瓶;永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有些事一旦被撕开个口子, 让人看到的完全是肮脏。 上辈子没有修建圣麟台之事,雪灾将领万安时,户部能拿出银子赈灾, 朝堂上还算是和谐。不过那时, 齐靖渊身上已经因为阻止修建圣麟台的事背上了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名头,万安的雪灾来临, 也没有人提起他的功劳。 银子是户部出的,省下这些银子的是太后, 得到名声的是小皇帝。 当年齐靖渊满心想的是把小皇帝培养成才能独当一面的君王, 而他也好顺势功成身退,所以对这些虚名并不看重。 想起当年, 齐靖渊眼底深处浮起一丝阴郁, 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往事已过,多想无益,他要专注的是当下。 于是在户部尚书还未开口时, 他道:临溪,怎么说话呢。刘尚书也是想从多方面考虑事情,他担心的也有些道理。这话传出去的确不怎么好听。 户部尚书咽下想要呵斥谢临溪的话,朝着齐靖渊道:王爷明鉴, 臣到底比谢统领年长,所考虑的事情要多谢。 齐靖渊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继续道:不过话传出去不好听,但能救无数百姓性命,这就够了。名声算什么,只要万安能度过这一关,比什么都强。再说,此刻国库没银子,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藏着瞒着有什么意思。等来年各地税银收上来,加上云南王府的供银,这国库不就又充实了?你们户部若是豁不脸,嫌这银子烫手,本王出面就是。 户部尚书被他这话说的浑身难受,他就知道,齐靖渊的心永远都在偏着。谢临溪永远都在被偏爱的那一方。 只是话到此处,户部尚书自然不敢应下,只得说道:王爷误会,下官只是多一层担忧,王爷觉得没问题,这银子户部接下就是。只是不知秦公子,准备以什么样的名义把银子交给户部。 这你得问秦公子。谢临溪在一旁懒懒道:银子是他的,他做主。 户部尚书: 在看到齐靖渊没反对,他就知道这事没自己参合的余地,于是冷静的说了个是字。 他退一步,谢临溪却开始不依不饶,他看向那些没有说话的朝臣一字一句道:王爷每天有无数朝事要忙,还要顾及城外的施粥 说到这里,他猛然抿起嘴,一副自己说漏了什么的模样。 齐靖渊看着他这模样,心里觉得颇为好笑,面上却有些无奈道:一点小事而已,你怎么就挂在心上了。 他知道谢临溪聪慧,有些事根本瞒不住这人,当然,他也没想着去隐瞒。 把谢临溪熟悉的暗卫派去施粥,就是为了让他掀开这个秘密。 齐靖渊知道,谢临溪一定能明白自己做这些事的含义,毕竟两人心有灵犀,很多事不需要说,彼此心里就能明白。 他要做的事很多很危险需要默契,这也是他为什么着急和谢临溪摊开自己的感情,他怕以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众人听到施粥都有些讶异,有那么个被齐靖渊提拔上来的人看了看齐靖渊的神色,就直接问出来了:谢统领这话什么意思。 谢临溪抿了抿嘴道:这事王爷本来不想让大家知道,如今我说漏了嘴,这事也瞒不下去了。城外最早开始施粥的王家粥棚,就是王爷暗中派人设下的。王爷说捐银子大家已表达了一番心意,也不想强迫大家在做别的,施粥的银子是他个人出的。我昨日出城,除了探看路线,更多的是查看粥棚事宜,还好灾民现在有粥喝有地方睡。日子也许比不上以前,但至少能保得住命。 王家粥棚?有人恍然道:就是一开始在城外进行施粥的?本官还以为是王家做下的,没想到竟然是王爷。 其他人跟着议论纷纷,都在感慨齐靖渊有着一颗慈悲之心。 这还是自打齐靖渊当上摄政王之后,第一次被众人异口同声的夸赞。就算是资深帝党,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谁让这事做的漂亮。 人家一开始施粥也没想着要名声,要不是今天谢临溪说漏嘴,谁能想到齐靖渊会做这种事。 京兆尹比别人要想的多,谢临溪特意提起昨天的事,看样子是不想和章丘之死扯上关系。 他心中明亮,这事原本和谢临溪也没关系,搁置的时间久了,不过是让其他人有机会攀咬齐靖渊一脉。此时谢临溪把话敞开了说,他不如卖个人情过去。 想到这里,京兆尹上前一步,先是感叹一番,他每日前去城外,那王家粥棚开了不少,他竟然没有想到是齐靖渊私下开设的,而后又感谢谢临溪一番,说昨日他同贺善一起发现了章丘的尸体,在他们到来前,安抚了灾民,没有生出过多事端。 京兆尹这人情送的非常妙,把谢临溪出现的时间地点完全点明,完全洗刷了谢临溪昨日出城抛尸的嫌疑。 其他人对京兆尹什么态度齐靖渊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对他的识趣很满意。 他道:今日主要讨论的是银子的事,其他的都暂时先放下,京兆尹那里若是缺人手,天狱司倒也可以帮忙。 京兆尹谢过齐靖渊,只说自己能力不足时会找谢临溪帮忙,并没有直接开口让天狱司插手章丘死亡的案件。 齐靖渊没有勉强他,直接话题一转,召见了秦念。 秦念走入正殿行礼后,便表明自己愿意捐一部分家业,帮万安度过眼下的难关。 他一说捐,户部尚书高兴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谢临溪低眉垂眼,他不相信齐靖渊会让秦念捐自己的家业出来。因为接受捐赠,就要回报。 秦家家大业大,如果用捐赠的银子换取官爵,那不是个好主意。 而且这个口子一开,以后麻烦事会相当多。 商人多钱,在给他们过高的权利,又有钱又有权的人,是不容易被控制。 若只接受捐,那日后只要有困难,其他官员都可以效仿这个方法,逼迫商户捐银子 如今这银子不能往外推,那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借。 此念头刚刚在谢临溪脑海中泛起,只听齐靖渊的声音传来,他道:秦念,你捐这银子对朝廷可有什么要求? 秦念朗声道:并无,草民生在大齐,是大齐子民,如今大齐受灾受难,草民只想尽自己一些微薄之力。 户部尚书对他这话只想拍手大吼一声好。 齐靖渊道:你不为权不为势,本王若是这么坦然接了你这银子,外人岂不是要小瞧了本王。 秦朗眨了眨眼,小心道:王爷的意思是? 齐靖渊微微一笑道:你愿意献出一份力,又不求恩典,已是难得。本王也不能白占你这便宜,这银子算是户部同你借的。你看如何? 秦念一脸惊讶,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户部尚书道:王爷,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齐靖渊冷下脸哼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秦念一介草民,都愿意把家业捐出来,各位大臣或多或少也有些家业,可愿捐一部分?也不多,按照家业大小,多多少少捐点心意,只要你们也愿意捐,那这银子本王白拿。 文武百官无话可说。 别人白捐,他在一旁看着,甚至还会鼓动两声,但若说让他们自己白捐,那等于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他们自然不乐意。 齐靖渊万分了解这些朝臣的尿性,他又道:本王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愿意这么做,但有些人不愿意。若是有人捐了,有人不捐,那谁的脸面都不好看,也容易得罪人。既然这样,那这人本王去得罪,秦家的银子就当户部借的,日后定要还。 百官道:王爷英明。 秦念本来已经做好这银子打水漂的心里准备,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让户部欠自己银子,不管时间长短,对秦家来说,也是一种无言的袒护。日后,除非皇家不要脸面,要不然没有人会轻易动秦家。 想到这里,秦念也顺利把这事给同意了。 一旁的谢临溪看到这一幕,嘴角无意识的翘了下。 这时齐靖渊朝他看来一眼,无人注意时,齐靖渊朝他挑了挑眉,那么舔了舔嘴角笑了下。 谢临溪被他模样勾的嘴唇有些热,他抿了抿嘴,微垂下眼。 解决了银子,朝堂上也没有其他事。 齐靖渊站起身让散朝,他走到大殿门前时,望着天边的沉云道:下了这么久的雪,这万安的天也该放晴了。 王爷说的是。谢临溪接口道:王爷所作所为,苍天都看在眼里,老天爷不会不给老百姓出路的。 后面其他人纷纷应和,希望万安的雪早日停下。 齐靖渊没有看这些人,他道:临溪,本王有事同你商议。 谢临溪还要安排秦念的住所,自然不能留在宫里。齐靖渊好几天没有同他单独在一起过,总觉得谢临溪要把他忘在脑后,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把人绑住。 谢临溪想起齐靖渊刚才那作态,心尖颤抖了下,声音肃穆道:是,王爷。 * 别人都在猜测两人在商议什么事时,谢临溪和齐靖渊在景华殿内呢喃低语着。 一个有心勾搭,一个意志力薄弱,最后以谢临溪差点把人摁在桌子上结束了。 时机不对,有些事不好做。 谢临溪起身,帮齐靖渊整理好衣衫,他道:王爷不要胡闹了。 齐靖渊瘪嘴闷闷不乐,他道:我就是想你了,难道你不想我? 自然是想的。谢临溪道。 齐靖渊嗯了声,脸上浮起得意之色。 谢临溪暗中摇了摇头,最终还是由着他。 等一切暧昧平息下来,齐靖渊道:秦念突然入京,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临溪看了他一眼,闷声道:臣不知该说什么。 齐靖渊哼道:秦念这老狐狸,做生意的手段常人难及,这么多年能得他人情的也就只有你,本王觉得他这次入京,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谢临溪一本正经道:王爷也说了,秦念是个商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如果没有人对他有所许诺,单凭我们那点交情,怕是打不动他的心。就是不知道王爷给秦念许了什么。 秦念怎么那么凑巧遇到宋安,又愿意无偿捐那么一大笔银子。 里面若是没有利益,谢临溪根本不信。 只是按照齐靖渊的性子,他不会动秦家,但也不会主动和秦家有所牵扯。毕竟有些许诺,不是一个王爷能做得了主的。 齐靖渊知道自己这点手段瞒不住这人,当然,他也没想着瞒,于是道:那你猜猜。 谢临溪抬眸望着眼前人,轻声道:王爷许诺庇护秦家。 极为肯定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齐靖渊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谢临溪心剧烈跳动着,又慢慢恢复平静。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4) 他很清楚齐靖渊这话意味着什么。 齐靖渊看着他道:无双,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谢临溪点头沉声道:自然。 齐靖渊朝他露出个精致昳丽的笑。 * 而后几天,秦念送来的银子陆陆续续到户部,万安那里传来好消息,说是雪停了,算算时间,也就是齐靖渊说万安要放晴的第二天。 这消息让一部分人感到安心,也让一部分人心里泛嘀咕。齐靖渊的嘴要是这么灵验,那还要皇帝干什么。 加上齐靖渊施粥的事,如今他的名声极旺。 不过并没有人敢明着多嘴。 万安的事在继续收尾中,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太后的生辰也终于来临。 而太后这个生辰,过得是相当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尽量写,今天本来想日六的,不过写着写着饿了, 就写到这里,明天继续哈~感谢在20200801 18:06:16~20200802 19:2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酸奶、青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溪 5瓶;32452718、云黎 3瓶;旺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太后这个生辰本来就没赶在好点上。 生辰还没过呢, 修建的圣麟台就染了血。小皇帝和齐靖渊虽然以此发落了左敏,但在一些人看来,这未经使用的东西见了血, 那就是带了阴气, 是不祥之兆。 当时只有齐靖渊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有意想终止圣麟台的修建。 可太后和小皇帝等人都不大乐意, 一来,圣麟台对他们来说别有意义, 这是齐靖渊这个摄政王第一次对小皇帝妥协的东西, 无论如何都要修成。 当然,也是国库太缺银子, 如果不缺, 这染血的圣麟台还以重新修建。 二来嘛,主要在太后这里,自打齐靖渊掌朝, 她就没一天顺心过,好不容易今年能借机让自己开怀一下,让世人知道她这个太后还存在,她怎么可能不过这个生辰。 结果圣麟台在各种谣言中修建好了, 太后还没高兴几天,后面一系列的灾事就出了。 不光大齐的老百姓,就连太后有时心里都在泛嘀咕,这玩意是不是和她犯冲。 还好的是万安的雪在太后生辰前停了。 很多人都趁机挽救太后和小皇帝的名声,说太后生育小皇帝有功劳,是老天眷顾之人。要不然,这雪也不会停的这么巧。 这话传出来就是一举两得。 太后生育小皇帝有功劳,那身为皇帝的齐钰自然是老天眷顾的人。 此言可谓是一举夸赞了两人, 美好的词不要银子似的往两人身上堆。一时倒也扭转了番小皇帝的名声。 对这情形,齐靖渊没任何言语,谢临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时间不管人心所想,它不紧不慢的走着。 太后的生辰终于还是到来了。 这天,病了许久的小皇帝也出现了。 他穿着厚重的冬衣,身上还披着柔暖的披风,时不时的咳嗽那么两声。 谢临溪是天狱司统领,但他的主要职责是守护齐靖渊。他坐在齐靖渊身后,离小皇帝很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小皇帝枯瘦的脸颊,周身明显带了一丝病气。 从这也可以看出小皇帝的身体实在够虚。 如果不是为了给太后过生辰,他大概还在乾宸殿养着,这么养上一个冬天,来年春暖身体也就恢复了,也不必受这份罪。 可现在,经过今日寒风一吹,谁也不知道他刚刚想好的身体会不会在起热。 想到这些,谢临溪的目光四处晃荡着,晃荡到齐靖渊身上时微停了下,而后又缓缓挪开。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这宴会开场还是很热闹很喜庆的。 小皇帝带病到场后,先是感慨先皇病逝,他身为人子十分悲痛怀念,然后对着太后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孝心,最后又对齐靖渊这些年管理朝政的辛劳做出肯定。 等这些场面话絮叨完,太后的生辰宴会正式开始。 既然是过生辰,自然少不了献礼。 齐靖渊身为摄政王,自然是第一个拿出礼物的。 他送的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这珠子是当年先皇在世时北赤进贡的,当时就这么一颗,先皇给了齐靖渊。 现在齐靖渊把这东西拿出来,一来是他那顶着王家名字的粥棚还在开着,拿些旧物出来也是让人知道,今年是个灾年,大家手头上都紧,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二来,对太后这个执意要过的生辰,他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更不用说精心准备贺礼。 有了齐靖渊开头,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 其中齐寒章送的最惹眼,他送了一尊白玉观音,观音相两个拳头那般大,主要是雕刻的非常传神,头发丝都能看的清楚,而且那玉一看就是上乘玉石。 有这么一大块完成的玉石雕刻成观音,怎么看都是好东西。齐寒章直言说这白玉观音是云南王府家传的宝贝,知道太后一心向佛,所以就拿来送贺礼。 太后是不是真心向佛大家不知道,但大家都能看出,她对这白玉观音很满意。 至少看到时眼睛里都是笑意。 其他人接着送贺礼,不管礼大小,都用心了。 临到谢临溪时,他送的是一幅画,不是什么大家手笔,而是找人特意画的祝寿图。 齐靖渊本来说让他在自己库房随便挑选个什么东西送来,谢临溪没同意。主要是齐靖渊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皇家烙印,是被人记在心里的。 他们两人关系是亲密,可在外人眼中直接拿齐靖渊的东西当贺礼,总会令人不适。 所以他自己请人画了这祝寿图,画很精致,线条流利,看上去就是用心了。送来之前,他还拿过来给齐靖渊看过,怕里面会出现什么忌讳。 齐靖渊看了还有些吃味,说谢临溪从来没有主动送给他过什么东西,那萧不算,那萧是他要的。 谢临溪当时很无奈,承诺以后每年他的生辰,都会亲自为他准备礼物,这事才作罢。 总而言之,这画用的银子不多,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一份心意。 他想的美好,可太后一看这贺礼,脸上的神色就淡了。 在太后看来,谢临溪对自己实在是太敷衍了,比齐靖渊送的那颗夜明珠还敷衍。 齐靖渊拿先帝赏赐的东西送贺礼,还能让人找借口当做是先帝送的,谢临溪拿这一幅新画,也不知道是看不起谁呢。 太后心里冷笑着想着这些,面上不咸不淡道:谢统领有心了。 谢临溪脸皮厚,一脸微笑的谢恩,而后坐下。 离他不远的齐寒章直着急,他当初知道谢临溪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还特意为这人准备了一副双面百寿图,每一面都有一百个寿字,每个寿字都不一样,在阳光下看起来耀眼极了。 结果他倒好,百寿图他不收,弄了个这玩意出来。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古物。 齐寒章着急也没用,东西送了,太后也收了,这事就这么着。 群臣把贺礼送过,太后说了几句开心的话,然后这场宴会就彻底开始了。 美食从御膳房源源不断的送上来,东西已经不怎么热乎了,但并不妨碍它们的美观和口感。谢临溪对吃的东西向来情有独钟,别人在欣赏歌舞时,他在埋头吃,别人在左右攀聊言笑晏晏的喝酒时,他还在吃 现场没有人敢给齐靖渊敬酒,他就那么半眯着眼睛独饮。 其实他并没有喝几口,更多的是在微斜着眼角看谢临溪吃东西,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 主要饿在美色。 脑海里浮着一些让人心热的画面,齐靖渊舔了下嘴角,就那么把酒杯里的酒给一口闷下。 他动作很利索,身后的内监都不敢劝说。 金一不动声色的往谢临溪跟前走了两步,弯下身给他倒酒的同时低声道:谢统领,王爷的酒量普通,这么喝下去怕是要罪的。 谢临溪抬眸,入眼的便是齐靖渊泛红半边脸颊和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白净食指和中指正夹着一只空了的酒杯。 谢临溪把银筷放下,捂嘴干咳一声,他微微起身道:王爷,这酒劲儿大的很,你少喝一些的好,要不然明日早起怕是要头疼。 齐靖渊哼哼两声酸酸的说道:宫里的御膳挺合口的吧。 谢临溪顿了下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般的说道:没有王爷府上的好。 齐靖渊因他离的过近,说话的热气吹拂早脖颈之上,他不由的浑身颤了下,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那处四处游荡,给人一种懒懒的感觉。 话到此处,齐靖渊把酒杯放下,他回了下头幽幽道:既然谢统领这么说了,那本王今晚要是不在王府宴请一番岂不是说不过去。就是不知道谢统领敢不敢去。 王爷盛情,临溪岂敢不从。谢临溪含笑应道。 话到此处,有太后身边的内监走来道:王爷,太后娘娘请您先点戏。 今日唱戏的是名震四方的梨花班。 梨花班的戏那可是一绝,非达官贵人请不动。 齐靖渊心情正好,便点了《鸳鸯梦》中的入魂一折。 鸳鸯梦讲的是落魄书生同千金小姐的故事,中间是各种搞笑闹腾,最终皆大欢喜的故事。 调子总体来说是比较喜庆的,尤其是入魂这一折,讲的是鸳鸯成双,心有灵犀。 齐靖渊觉得这一出正合心情。 内监听到戏名,忙回去复命。 太后看到齐靖渊点的戏,目光有些惊疑的往他这边瞅了瞅。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抿嘴笑了,然后低声同身边的小皇帝说了几句什么,惹得兴致一般的小皇帝连连朝齐靖渊看去。 他们的目光让谢临溪心里有点堵,不过齐靖渊满眼都是他,这堵的地方很快也就散了。 齐靖渊同他一样,是不爱听戏台子上那些呀呀语语的。 此时,他点这出戏,也不过是为了自己。 而后在众人兴致正浓之时,戏文哐哐当当的开始。太后和小皇帝也点了《鸳鸯梦》,不过是不同折。 一折在入魂前,一折在入魂后。 梨花班的戏唱的极好,引无数人叫好。 事情要是到了此处太后这个生辰应该是最圆满不过的。 台上唱戏的人名紫衣,他的声音极好听,唱出的戏格外有韵味。 三折戏后,钟鼓收,他本应同其他人一道下去,等下折戏起,但紫衣并没有动,而是站在台上急促又飞快的朗声唱道:今有闻,万安受灾时,国库无银日,银子所去处,宫中修麟台。家主万安中,回去已无人,含泪入宫中,含笑祝生辰,太后生辰日,冤魂滚滚。 这本来也不是戏文,有些不伦不类的,但这几句词儿像是含着血一般,让人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像是真有无数阴魂在身后朝他们吹阴风。 作者有话要说:  日了,本来都写了四千多,后面的没保存住。 感谢在20200802 19:24:57~20200803 18:4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捡星星、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annes 8瓶;迷雾谜雾 5瓶;快给我闭嘴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紫衣开口唱时, 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个惊喜节目,结果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劲爆。 紫衣自然知道时间紧迫, 他唱的很快很悲壮, 可字字清晰,句句悲壮。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有的人甚至被他所唱的语调给镇住了。 短短几句话,恍神间已过。 等他声收, 四周寂静无声, 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离得最近的侍卫和内监立刻往紫衣身边涌去,准备把他拿下。 那紫衣应该一心求死,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悲壮之语。在那些人还没有靠近他时, 他拿起随身携带的断刃,朝自己心口狠狠捅了过去。 侍卫走上前把他摁住,人被拖下去时, 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这一动静终于惊醒了其他人。 前来参宴的官员恨不得自己今天病了,被看做是摄政王一党也比在现在这场合出现的好。 可恨他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被当众指责的太后从满脸笑意到如今铁青着脸,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此刻, 她只觉得这场宴会是笑话,而她更是一个笑话。 她满心怒火,最后站起身狠狠拍了下自己眼前的御案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其他人都因此垂下了头,谢临溪默不作声的抽了她一眼,而后敛眸,心想,这人也没说错什么。一个圣麟台,修建下来用了数万两银子。 若不是齐靖渊私下拿自己的银子去设粥棚, 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这事大家放在心底不说,太后难道还真当大齐所有人心里都不嘀咕?人装傻到自欺欺人的地步,也是一门有关脸皮的学问。 在太后说此人定然是受了他人指使故意污蔑自己时,齐靖渊缓缓站起身。 齐靖渊有所动作,太后想要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她这个时候还不敢同齐靖渊撕破脸皮,但眼中的愤意却半点未消。 谢临溪看的分明,心中哂笑。 这人有时就这么可笑,明明知道有关圣麟台有关太后生辰的事齐靖渊没有参与一丝一毫,可事到临头,太后第一个想要怀疑的还是他。 身为摄政王,哪怕把心都给人掏出来,得到的还是不信任。 想想,可悲又可笑。 齐靖渊估摸着也是这么想的,他嘴角浮起个冷笑,淡漠的吩咐道:来人,把那个受伤的连同这戏班子的人都送到景华殿偏殿,找御医给他医治。人,务必不能死。 王爷这是何意?太后的手死死扣在御案上厉声道:此人所犯何事,王爷难道不知?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诽谤太后,株连九族都便宜他了。 正因如此,本王才要救人。齐靖渊语气淡漠:太后娘娘刚才不是说背后有人指使他吗,人若就这么死了,他背后的人上哪里找? 太后一时语塞,她现在只想把这个毁了自己生辰宴会的戏子给五马分尸掉,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太后还想说什么,小皇帝起身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太后看着小皇帝,愤恨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5) 小皇帝语气真诚道:朕相信皇叔,此事就交给皇叔去办。说完这话,他又咳嗽了两声,咳得脸都红了起来。 齐靖渊对着小皇帝脸色和善了两分,他语气微缓道:皇上,此人既然是胡言乱语,那更要把人给救下,要是人今晚死了,岂不是坐实了他今日所言。 小皇帝艰难的点了点头,他道:皇叔,朕身体不适,先同母后回宫,一切都由皇叔做主。 齐靖渊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太后心里非常憋屈,她这是吃了个哑巴亏还不能说。 今年这个生辰差点把她给气死。 太后只觉得有火在心里烧,这把火直接烧到了头发上。 齐靖渊那话明明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但听着就格外刺耳,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不舒服还得忍着,毕竟齐靖渊的话能站得住。 太后和小皇帝离开了。 其他官员在那里跟屁股有钉子一样,来回扭动着,十分不安。 他们也想离开,可这寂静的时候,谁都不想第一个开口。齐靖渊的脸色明显不好看,第一个开口的肯定引人注目。 今日这事,他们最想做的是低调。 就连有着老狐狸称号的季明毅都半眯着眼睛在那里装醉,他们这些人还能说什么。 他们不开口,齐靖渊倒是开口了,他把人给瞅了一圈,闲闲道:这宴会散了,众大人都不回家?难不成还想继续看戏? 谢临溪只觉得看戏一词用的格外准确。 看台子上的戏,还看其他人的戏。 大臣们面上都流露出自己没这个想法的表情,台子上的血还没有干,他们哪敢多说话,纷纷起身告退。 人都走后,现场只剩下齐靖渊和谢临溪两人。 谢临溪道:王爷,天寒,回去吧。 他有心上前帮齐靖渊整理衣衫,不过四下站的都是侍卫和内监,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做这些事,只能这么说了句。 齐靖渊拢了拢衣袖,他杨声道:金一,炉子。 金一忙走上前,把一个小巧精致的暖炉递上来。齐靖渊没有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金一心里一抖,眼皮一跳,暖炉换了个方向,递到了谢临溪眼前。 齐靖渊道:本王不冷,这东西你拿着吧。 谢临溪也没矫情,把东西接在手里。 身为臣子,穿着都是有要求的,他穿的比齐靖渊单薄,这个时候再矫情下去,若是病了,那难受的只有自己和眼前这人。 齐靖渊看他把东西手下,眼底浮起丝轻笑,他道:走,回吧。 谢临溪心中一动,他走在齐靖渊身边道:王爷的意思是今日回王府。 嗯。齐靖渊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景华殿有血气,不详,本王住在那里心里不舒服,还是出宫的好,更何况,本王不是答应你了吗。 何况后面的话,他说的很轻,恰好能让身边的人听到。 谢临溪自然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不过他还是接了句:王爷有心了。 齐靖渊斜了他一眼,哼哼道:现在知道本王有心了。 一直都知道。谢临溪正色道。 齐靖渊这才满意。 * 出宫时,齐靖渊做轿,谢临溪骑马。 齐靖渊有心让人同坐轿,谢临溪不肯,主要是太后这边刚出事,盯着齐靖渊的人肯定非常多,要是他们太亲密太扎眼,容易让人抓着把柄。 再说,他手上有暖炉,根本不觉得冷。 齐靖渊心里明白他的担心,可心里还是不高兴。 这份不高兴不是对着谢临溪,是对着他自己,他在想,他到底要坐在什么位置,才能不让谢临溪受委屈。 想着这些,他眼神阴郁的很。 好在皇宫离王府距离不远,走那么一会儿也就到了。 到了正殿中,齐靖渊一边吩咐金一让人备膳,一边握住谢临溪的手道:还说不冷,凉的很。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总让他想到谢临溪死的那个冬天。 他身上流淌的血染红了雪地,而他的身体比雪还要冷。 谢临溪不知齐靖渊的脸色为何阴沉下去,不过这并妨碍他安抚人,于是齐靖渊耳边传来一道低低哑哑的声音:手是凉的,心是暖的。 齐靖渊抬眸,谢临溪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颊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棵树,没有风的时候安静的过分。 可风起时,上上下下哗哗作响,可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齐靖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陷入往事时的悲伤,有被起的火。 到了最后,他压下了一切情绪指控道: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听不得你说这些,还非要说给我听。 明明是指控,里面却有含了笑意和甜意。 谢临溪低低笑出声,他道:王爷可是不想听? 齐靖渊还没有进行下意思的反驳,他又道:可除了王爷,我又能说给谁听。 齐靖渊觉得自己逃不掉了,虽然没有想过要逃,可对上这样的谢临溪,他根本是无处可逃。这也让他明白,上辈子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上辈子他身边的谢临溪永远都是克制有礼的,即便偶然说些关心的言语,也绝不会越界。 那样的谢临溪是冷的,站在朝堂上所向无敌。现在的谢临溪是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齐靖渊的眼圈热了起来,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谢临溪已经上前把人圈住。 * 小厨房把做好的饭菜送来,金一敲门时,得到了齐靖渊一句滚。 小厨房的人吓得浑身颤抖,金一一听齐靖渊那声音,就知道他在压抑着什么。 金一看了看天,心道,这膳食再不吃,就成早膳了。 好在不等他吩咐人把东西拿回去用小火温着,就听到谢临溪的声音:金公公,把东西送进来吧。 金一应了声,亲自把饭菜端了进去。 金一进去的时候,谢临溪正在帮齐靖渊整理衣衫。 不是他想看,实在是齐靖渊根本没有想过打理自己,就那么懒洋洋的坐着。 相比之下,谢临溪穿戴还是很整洁的。 饭菜摆放好,金一忙退下。 谢临溪和齐靖渊坐在一起,两人慢慢的吃着东西,喝着热乎乎的汤。 谢临溪在宫里吃了不少东西,不过宫里的御膳讲究的是少而精且凉,王府的是可口是热乎乎,吃在肚子里舒坦。 齐靖渊看他胃口极好,自己也跟着用了不少。 最后还忍不住又亲自给谢临溪盛了碗汤,还那么若有所指的看了看人家的下半身道:这里面放了不少补药,你确定喝了不起火? 谢临溪笑盈盈的把汤接过,慢悠悠的开口道:王爷心里清楚,能让我起火的根本不是汤,况且,我这火一直没消。 一句话齐靖渊的脸腾一下红了。 他错开眼,神色看似镇定道:没消就好好的消掉,免得憋坏了。 谢临溪定定的看着他。 齐靖渊明明没有看他,却知道这人的目光就放在自己身上,眼神专注又喊了火。 他不自在的舔了舔嘴,脸越来越热,身上火气越来越旺。 都是汤的缘故,齐靖渊心里是这么想的。 谢临溪垂眸,把汤喝下。 当晚,齐靖渊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望着画梁。 他其实根本看不清画梁上有什么,但他就那么望着,像是在用眼睛找一个支撑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哑着嗓子不断的小声喊着无双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3 18:46:54~20200805 23:0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丞、来碗豚骨拉面、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蛐蛐 50瓶;Oannes 10瓶;emma白 9瓶;听雨吹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翌日, 齐靖渊没有上朝,谢临溪要陪他,也没有去。 其实不光他们, 朝堂上大半官员都递了病折没有去, 主要是昨天发生的事太尴尬,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皇帝和齐靖渊, 干脆当一次缩头乌龟,能躲几天躲几天。 等这事引起的风波过去, 不那么招眼了, 他们再去上朝就是。 至于小皇帝,因为昨晚吹了冷风, 不出意外的再次病倒, 这一病,过年之前能不能好都是个事儿。 身为话题中人的太后倒是没有病,不但没有病还一大早就派人去景华殿问审讯的结果, 当得知齐靖渊昨晚根本没有留宿景华殿时,太后宫里的瓷器被摔碎不少。 太后本就气的一夜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觉得头晕,心口也闷的厉害。现在更是被气的咬牙切齿, 恨不得当面质问齐靖渊什么意思。 以前景华殿日日夜夜的住,如今里面放着犯人,他不但不住,还不来上朝。太后怎么看怎么觉得齐靖渊这是在故意给自己难看。 知道贺运今日前来上朝了,太后让内监把他找来。 贺运刚到,还没有行礼,就被太后阻止了,她道:这里没有外人, 不用多礼。 贺运看她神色恹恹,眼底发青,知道她这晚过的并不怎么好,便道:皇上年幼又体弱多病,太后当注意身体才是。 太后想到小皇帝,神色缓了下,不过秀眉仍在拧着,她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有皇上,谁会受这份气,你看我这个太后现在都成什么了。一个戏子都敢对我指手画脚,更何况他人。 在亲人面前,虽有君臣之别,但说话总是比着旁人随意些。 贺运也知道她受了委屈,沉默了下道:太后怎么说这般泄气的话,皇上过了今年又大了一岁,身体也会康健不少,太后当宽心才是。 宽心,这样的情况我如何宽心?太后一直被贺运劝慰着宽心安心,现在她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两个词儿。 她脸色有点难看,深吸几口气,她道:以前你总是说摄政王是个为皇帝着想的,他没别的心思,一心在辅佐皇上。只要我们安心等着,皇上到了年岁,他自然会归还朝政。 昨日的场景你也看到了,摄政王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他真的会还政给钰儿?我身为皇上的亲生母亲,落下这等名声,对皇上有什么好?能得利的还不是他齐靖渊,现在朝堂上下谁不夸赞他是真的为民着想。皇上和他比起来,声望差远了。 我看他就是狼子野心,以前皇上小朝堂上是他一家之言,现在皇上年纪越来越大,眼看着再过两年就要亲政就要收回朝政,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这世上,哪有得到了权势愿意轻易放手的,齐靖渊此人,根本不可信。 贺运没有吭声,以前他自认为能看透齐靖渊,可最近他真的看不懂这人。 难道真如太后和季明毅所怀疑的那样,齐靖渊变了,想要谋取帝位。 可这根本说不过去,想要谋取帝位,那就要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才可以,要么他只能强求。想要强求就要有兵马。 他不是没有注意齐靖渊这一方人的动静。 谢临溪每日都在京城,不是在天狱司就是在皇宫,对兵部这些敏感的地方更是连去都不去,齐靖渊大多时候在景华殿批改折子,四境人马根本没有调动的迹象。 那他用什么强求? 这个问题贺运在心里琢磨了很久,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想到这里,他抬眸看向还是一脸怒气腾腾的太后道:太后,臣僭越,想问一句,您和皇上没什么致命的把柄在摄政王手中吧。 自然没有。太后脸色微变,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贺运静静的看着她,他们是兄妹,对彼此了解甚深,他看得出太后有些心虚。 太后错开眼,她道:好吧,有些事我年轻的时候的确做得过了些。你也知道他在世时,能活下来的子嗣只有皇上,我承认这里面有我的手笔。那时年轻,加上父母都在,难免做事没有分寸露出些马脚。齐靖渊他聪慧,不如他耳根软,有些事他相信我,齐靖渊怕是不信。但在这皇宫,为了权为了势为了活着,哪个人无辜,谁的手上没有染过血。 说道最后,太后语气有些怅然还有些愤恨。 贺运和她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先皇。 提起先皇,太后颓然坐在椅子上,她捂着脸,痛声道:他若在,我们母子也不会这么艰难。他那身体本来还是为了齐靖渊损坏的那般厉害,他想得到好,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齐靖渊。可狼终究是狼,岂会因为他的恩情就放弃了吃他人的血肉? 宫里的争斗最多,源源不断,每朝每代都有。 当年先皇和齐靖渊相差有些年岁。 齐靖渊是先皇一手带大的,几乎是当儿子在养。后宫自然有人嫉妒先皇和齐靖渊,日思夜想要把两人除去。 那年,齐靖渊摔伤,有宫人熬了汤送来,恰逢先皇在,就替他尝了两口试试温度。 结果汤里有毒,先皇喝完不久就吐血了。 后来皇宫受了一番清洗,可先皇的身体因此虚了下来。 当初先皇即位前,还有人拿他身体虚弱之事向老皇帝建议让齐靖渊即位这事虽然没成,先皇和齐靖渊都没放在心上,可在太后心里就是一根刺儿。 太后总觉得要不是齐靖渊,先皇的身体根本不会变成那样,更不会早逝,留下小皇帝和她看齐靖渊的脸色生活。 有些事没办法做联想,越想越容易钻牛角尖,越觉得不幸。 这些事贺运也知道些,不过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那段历史早已淹没在历史中,留下的只字片语带着肃杀之气,里面满是争权夺利后的厮杀流血。 贺运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太后平息自己的起伏不定的心情。 等一切归于平静后,他沉声道:太后放心,属于皇上的东西,谁也拿不走。摄政王若真有二心,臣绝不轻饶他。 太后吸了吸鼻子,眼底含了丝笑意,她轻声说道:有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皇上就交给哥哥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下道:这些年皇上一直比较听齐靖渊的话,近来我们母子之间也因此有些矛盾,皇上那里哥哥多操心些才是。 贺运应下,又说了几句安抚太后的话,才告退。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6) 等他离开后,太后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 她垂下眼面无表情的想,贺运的心也太软了些。就如同她刚才说的那样,处在这个漩涡中,谁的手上不染血。 对待有异心的人,就不能太过仁慈。 太后和贺运念叨着齐靖渊时,齐靖渊在王府也在念叨着他们。 他身上有些不利索,人却很满足,今天可以说是他两辈子以来最得意的一天。 他半靠在床头上,人懒得不想动弹,谢临溪在一旁陪着他。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不经意提到昨日宴会,齐靖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谢临溪的胳膊道:你说,我昨天没有在景华殿留宿,那些人会想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昨晚哭喊的太久还有些暗哑,让听的人眉眼都暗了下来。 不过谢临溪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忍耐住了。 他抓住齐靖渊的手道:无非是觉得王爷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由此会有各种各样的联想。 这种事用脚指头也能想到。 对齐靖渊有意见的永远有意见,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意见罢了。 那你觉得呢?齐靖渊望着他轻声道。 谢临溪想了下道:景华殿戒备森严,人在景华殿应该是不会出事的。此事又涉及太后名声,想来宫里更没有人愿意他出事。既然这样,王爷昨晚留不留在景华殿又有什么关系。 齐靖渊听到这话闷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扯住了身上不舒服之处,他笑了两声就不敢继续笑了,忍耐的有些辛苦。 谢临溪知道他的情况,有些无奈道:王爷笑什么,可是觉得我说了一场笑话。 没有的事。齐靖渊道: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谢临溪给他揉了揉腰道: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王爷想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齐靖渊则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本王做什么只有你能指手画脚,不,也可以动手动脚。 谢临溪的手停了下,然后他抬头,眸子深邃,他轻声道:王爷如果在这样下去,临溪可管不住自己了。 齐靖渊抿了抿嘴,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然后他岔开话题道:其实你说的一半对,主要是这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太后的名声,同我有什么关系。我昨晚就想着你了。 话到最后还是一本正经,可里面却含了说不出的情义。 谢临溪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没有往别处多想,而是道:以后王爷打算怎么做? 这人的心思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隐瞒,他珍惜这份信任。 齐靖渊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许嘲讽道:暂时不必做什么。 有些人就乐意作死,你不用动手,有些事就会发生。 上辈子他极力阻止一些事,因此还同小皇帝伤了情分,这辈子他就任由这些折腾,他倒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 想到这里,齐靖渊突然看向谢临溪道:若有人以美色拉拢你 说起这个,他不自觉的抿起了嘴角,神色显得格外不悦。上辈子太后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后来不知道脑子怎么抽的,还想给谢临溪赐婚 虽然没成,但这种事想想就让人火大。 谢临溪看着他这副神情,就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他暗自摇了摇头,心想也不知道这人每天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面上,他却给了最直接最肯定的答复:这世上谁能比的过王爷,再者说,我和王爷已在天地见证下成就了姻缘,这辈子谁也别想打我的主意。 齐靖渊弯下眼角,道:我也一样,谢无双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可抢了去。 也没人跟你抢。谢临溪道:字都是你取的,人是你救的,姻缘是天定的,谁会同你抢。 有人同你抢呢。齐靖渊突然有些好奇道。 若王爷不愿意,我手里的剑怕是要见血了。谢临溪淡淡道。 齐靖渊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于是他懒懒道:自然没有那等不长眼的人。 谢临溪嗯了声,把人推倒,漫不经心的给他揉着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5 23:04:24~20200806 23:2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annes、来自异世界 10瓶;阳台君 3瓶;听雨吹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谢临溪在王府陪了齐靖渊三天, 这三天两人连王府都没有出。 外面,有关太后生辰当天发生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大概是城外的难民太多, 当官的不经常去城外, 接触不到这些人,寻常百姓倒是能看到那些难民的生活。 这些场景很容易让那些普通老百姓代入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们沦落到这等境地,那日子会过成怎么样?这还是在京城, 天子脚下, 那离京城更远的地方,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白骨。 但户部明明是有银子的, 只不过这些银子都拿去给太后修建圣麟台了。 如果不修圣麟台, 那这些银子就可以用在该用的地方 有些事是不能做联想的,越是联想心里越不平衡。 太后是高高在上,可现在一个戏子都敢指责她的不是。她有权有势, 是天底下最贵重的女子,可她堵不住天底下所有人的嘴。 太后的名声受到很大影响,就连施粥给难民的贺家都被牵连进去。 有人说贺运是伪君子,明知道太后花费那么多银子, 贺家还假惺惺的拿出一点银子施粥。要是贺家真有诚意,就该拿出修建圣麟台的数目,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贺家有没有这么大的家业,他们不管。 此时在有些人眼里,贺家一座宅院都不该存在。一座宅院卖了,不知道能换多少银子。 贺运为官向来正直,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此次事件自然有人浑水摸鱼。 谢临溪出王府那天, 有一些人在贺国公府门前聚集着,说是要贺国公给外面灾民一个公道。 谢临溪冷眼看着他们。 正直无私的人似乎总容易受到攻击。 贺运如此,齐靖渊也是如此。 贺运在边关受过伤,他为官公正,可这些人被人稍微那么一挑拨,就忘了他的功劳,只觉得他是个面目可憎之人。 齐靖渊更不用提,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 无外乎是他们够公正,品性够正,做事很多都是为公不为私。只是越是这样,这世道对他们越是苛刻。 人常言,人无完人,可一些人就希望他们是完美无缺的人。 同样的事,一些佞臣做了,他们会背着这人走,若是齐靖渊做了,那就是十恶不赦。就好像他脸上有写着我居心叵测,我是个坏人一样。想到这个,谢临溪的脸色寒了一分。 当初他们只是君臣时,他就在想,齐靖渊能够多为自己想想,那就好了。至少活的痛快自在些,现在齐靖渊变了,他心里高兴,却又更加心疼他的处境。 看到眼前这一幕,脑海中总不由自主的想,贺运的今天就是齐靖渊的以前。 想到这个,谢临溪微微垂眸,而后他缓步朝人群中走去道:天狱司办案。 一句轻飘飘的话,因为有了天狱司三字,让吵闹的人群瞬间寂静下来。有人突然那么腿软了下,跌倒在地上。 围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害怕天狱司的,觉得那里是阴森森的地狱,进去了就要受十八层地狱的刑罚,例如拔舌挖眼等等。 所以现在有天狱司的人前来,他们立刻想躲开。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风流贵公子一般的人物,他们没有离开。有那么些胆大的上前道:你是天狱司的? 谢临溪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那人胆子又大一分,拱手道:我们聚在此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国公为城外那些灾民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谢临溪语气平平道:又以什么身份向贺国公要说法?死者家属?京兆尹?刑部?大理寺?天狱司?皇上? 说话的人随着他的质问神色越发拘谨,他道:我们就是听说 听说?也就没有证据的事,你们在捕风捉影?又或者是想给贺国公安上个无须有的罪名?谢临溪冷笑两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贺国公当年在边境杀敌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吧。现在说说,谁让你们前来的。 没有谁 没有谁,你这话骗鬼的吧。这句话不是谢临溪说出的。 而是从贺国公府走出来的贺善,他往那里一站,端的是京城贵公子的气派,道:你们一没有公文,二不是官员,没有人在后面怂恿,你们敢来这里闹事? 贺公子说的是,要不这些闹事的人我带到天狱司好好审问审问。谢临溪一旁凉凉道。 那走出列的人额头上泛起冷汗,其余人都想趁机溜走,他忙道:不是,我们就是听其他人说贺国公会为灾民讨公道,我们就商量着一起来,想着人多力量大。我们相信贺国公,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大人办案。 说完这话,他转身溜了,其余人也四处散开。 门前恢复了往日的清净,贺善看向谢临溪郑重道:多谢谢统领解围。 谢临溪道:贺公子客气。他本是无意中经过这里,若不是联想到齐靖渊的处境,他根本不会为贺家多说一句话。 不过这些贺善并不知道,这也并不妨碍谢临溪领取这份谢意。 贺善满脸客气道:谢统领到府上喝杯热茶吧。本来事情一出,他就想跑出来把门前的人给臭骂一顿,可贺运不同意他出面,说弄不好事情会越来越糟。 贺善知道他是顾及宫里的太后和小皇帝,但这感觉真的很憋屈。 好在他忍不住前来时,正好听到谢临溪的质问声。那话简直是说到他心坎里了,现在他就跟大冷天洗了个热水澡一样,浑身舒坦。 谢临溪根本不想同贺家有过深的牵扯,他客客气气道:我还有公务要忙,下次吧。这些人我倒是有个想法,那紫衣在京城名声甚好,同他交好的大有人在,不畏权势的肯定也有。贺公子不如顺着这线索查查。 贺善听到后忙点头谢过他。他知道两方关系复杂,也不好多做挽留,说了句下次一定入贺国公府喝茶,然后目送他离开。 谢临溪走的很自然,他做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其他打算。 如今齐靖渊图谋其他,但以前他还是比较敬重贺运的。谢临溪虽然从来不参合这些事,但今日替贺家解围,在别人看来定是齐靖渊的意思。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会让人松口气,至少他们会觉得齐靖渊对贺运一样,那对当下的局势肯定也没有别的意思。 谎言这东西虽然一戳就破,但能撑到几时就撑到几时,具体情况也只有当事人明白。 至于多嘴为贺善指点道路,以后贺家多往这些事上注意,也少几双眼睛看着他和齐靖渊。 一箭双雕之事,不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谢临溪这一路心情都很好,好心情持续到去见宋安。 他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至少从表面看同往日那个心冷的谢临溪没什么区别。 宋安在京城没宅子,他现在借居在秦念这里。 秦念在京城有几处宅院,这里是个三进的宅院,比起那些达官贵人不是很大,但绝对够用。 秦念倒是没有在这里住,没有主人,宋安住的相当坦然。 谢临溪到时,宋安正在逗鸟。 看到谢临溪他脸上一喜道:谢兄,可是王爷那里有让我回锦州的信儿了?他是个劳碌命,享受不了京城的纸醉金迷,心里总是惦记着锦州那个破地。 那是他一手撑起来的地方,现在还有诸多问题,可他还是想把它治理好,成为一个属于自己的骄傲。 谢临溪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左家的事没有查清楚,你甭想离开京城。 那得多久,事情我不是都说了吗。宋安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人是在锦州被灭的,可跟我没关系啊。 怎么着也得过完年吧。谢临溪没理会他的抱怨直接道:算算也没几天了,等封了印,眨眨眼也就过去了。 宋安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轻松。 他妻、子都在锦州,一个人在这京城呆着过年算个什么事,连个热枕头都没。 谢临溪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谢临溪心里隐隐有些得意,他心想,他今年有人陪,暖帐热枕头什么的,一个都不缺。 许是因为这样,他的心情好了很多,看宋安也格外顺眼。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两情相悦起来,看其他人就忍不住多一分同情,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谢临溪想到齐靖渊,心里就泛甜,他道:别抱怨了,我今日来是奉了王爷的命令,问你左家被灭门的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京城眼下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有些事王爷不便出头过问。谢临溪轻声说道,问的太多,其他人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宋安身上。 视线放得多了久了,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最好不过问,现在有太后的事转移视线,谢临溪便瞅了机会前来见宋安。 人死,尤其是那么多人死了,总会留下什么线索的。 宋安也清楚齐靖渊的处境,他心中十分愤慨。 在宋安眼里,齐靖渊这个摄政王已经是做的好的不能再好了,就这样还是有人不满足,也不知道那些人脑袋里天天在想什么,装的都是草吗。 愤慨的话在京城这地界不能说,怕的是隔墙有耳。 宋安请谢临溪坐下喝茶,然后借着品茶的机会,他低声道:其他的没什么,事发突然,我回京的时候王爷让我多注意尸体。我特意去瞅了一下,那些尸体缺胳膊少腿的,应该是少了个半大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6 23:21:28~20200807 22:5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7)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ium 20瓶;月笼沙、Oannes 10瓶;居居呀 2瓶;听雨吹风、乐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谢临溪一听这话, 眉目一拧,目光锋利道:这事还有谁知道?查证身份了没?左家被灭门之事交给了刑部去查证,天狱司没有插手, 所以这事他还真没听说。 宋安摇了摇头道:哪还有别人, 我这一回来就碰上了万安雪灾这事,皇上身体不好, 王爷脸色又那么难看,上个朝都要憋死人, 谁敢去触那个霉头。这万安的烂摊子好不容易由秦念接手了, 可这才几天,又出了太后生辰这事儿。 这一系列的源头就是修这个圣麟台, 我觉得现在太后想起左敏怕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再者, 左家被灭门,不管怎么说都是惨事儿一桩,现在有个人跑了, 这要是被幕后之人知道,那容易多生事端。 至于此人的身份,左敏不是有个小儿子吗,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 从宋安这态度可以看出, 他对太后修建圣麟台过生辰之事颇为不屑,言语之中也没有十分的尊敬。他信任的是齐靖渊,哪怕他只是个王爷。 若有一天齐靖渊想要登上帝位,宋安肯定是支持他的这一方。 一时间,谢临溪突然觉得,齐靖渊让他前来见宋安,不只是要问左家灭门之事,更多的是想让自己知道宋安的立场。 齐靖渊在慢慢的让他渗透这些势力中。 想到这里, 谢临溪抿了抿嘴。 这些年齐靖渊这个摄政王的名声不怎么样,站在他身后的人却不少。可这些人大多是中立的,齐靖渊从来没有拉拢过他们,只想让他们好好当官,对待他们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但这里面还是会出现宋安这样想要站在齐靖渊身边的人。 宋安看谢临溪在走神,他道:谢兄,你在想什么? 谢临溪眨了下眼面不改色道:只是在想,真要有这么个人不见了,自然要尽快找到。这跑掉的人是好是祸谁都不知道。 宋安一开始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等谢临溪低声说了王爷二字,他浑身一抖,恍然明白了。 这跑了的人也许是真的运气好跑了,也许是一枚棋子,一枚针对齐靖渊的棋子。左敏是帝党,抛开他贪掉的那点银子不说,如果不是圣麟台出事,左敏根本不会出事。 现在左家被灭,齐靖渊这一脉的人是重点怀疑对象,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京城。这个孩子到时候出现在京城,剑会指向谁,现在谁也说不准。 宋安想明白这些后苦起一张脸,他道:我就说这京城里的人,都是七窍玲珑心,我本来还想着把事情说开就没我什么事了。这失踪的孩子也没多放在心上,总觉得找到他事情就真相大白了。现在看,我这是蠢啊。谢兄,麻烦你代替我告诉王爷,这京城不是我呆的地,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算计进去了。我有自知之明,还是回我那锦州去,至少那里民风淳朴。 他这话说实诚的很,就是不大中听。好像京城的人包括谢临溪在内都是耍心眼之辈,就他一个耿直的。 好在谢临溪不是那等小心眼之辈,也知道他的为人,于是那么撇了他一眼道:王府离你这也没多远,你自己同王爷说去。 宋安摊了摊手,道:谁不知道你在王爷跟前地位非同一般,你一句话顶过我上万道折。 谢临溪微愣,他说:是吗? 在外人眼中,他和齐靖渊的关系竟然这么亲近吗? 当然,现在他们关系不一样。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在天地之间许下了姻缘。 而以前,他把齐靖渊当主子当偶然能越界的友人,齐靖渊把他当臣子当朋友,他从来没有想过,宋安,离开几年的宋安会是这般感觉。 自然是了。宋安笑嘻嘻道:你自己不觉得就是,以前每次王爷心情不好时,我都是抽你在的时间去见王爷。王爷看在你的份上,总能克制几分。后来,许是因为这个,王爷把我调离京城去了锦州这等鸟不生蛋的地儿。 听你这话是在抱怨?要不我告诉王爷把你从那鸟不生蛋的地方调回来。谢临溪听了这话斜了他一眼道。 宋安忙道:这怎么能行,现在那里被我治理的服服帖帖,我还想它变成更加肥沃的地方呢。王爷就算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离开。 谢临溪哦了声,而后站起身幽幽道:宋大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人心易变这句话,你离开京城也有几年了,就不怕我在王爷心里早已没地位了。 宋安听闻这话脸色一变,随后他摇头道:这不可能,你甭骗我了,要是王爷不看重你,哪能让你住在王府,你看我大老远从锦州回来,可曾在王府呆的超过两个时辰。 最关键的是,就算齐靖渊留他,他也不想住在王府。 就齐靖渊那脾气那性子,周身气息比外面的雪还要冷,他能忍上两个小时已经是极限。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是谢临溪,能无视掉这些。 谢临溪看了宋安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 谢临溪刚离开不久,秦念就匆匆忙忙的出现。 看到院子里只有宋安一人,他朝四周瞅了瞅道:谢统领人呢?他有点自欺欺人的想,万一人有内急,在内院呢。 宋安悠闲道:人刚走,我看这一面你是见不到了。 秦念那张娃娃脸上有些失落,他坐在宋安身边叹息道:我这听到消息,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人。这当面同人道谢,怎么就这么难。 有什么好难的,这事你放在心上就是。宋安给他倒了杯茶道:你这次帮了王爷一个大忙,谢临溪会记在心里的。 我帮了王爷,同谢临溪有什么关系。秦念一脸不解道:我和王爷是合作关系,我出银子,他护秦家不倒。何况我这银子借出去,日后还能收回,一分钱不亏,碍着谢统领什么事。 宋安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毛病,不过他并没有往其他方向想,而是道:我也就这么一说,这些年谢临溪没把谁放在眼里,王爷在他心里是第一位,你呀就别多想了,人家当初救你,也没想过让你还这份人情。 秦念笑道:谢统领没想让还是他人品高洁,我若不放在心上岂不是成了小人。 宋安听过不少有关对谢临溪此人的评价,还是头一次听到品性高洁的,他叹了口气道:随你们吧,你不是在忙着往户部送银子吗,今日怎么这么有空? 秦念揉了揉额头,神色倦怠:同那些官员打交道头都疼的厉害,趁着机会跑出来透透气。 宋安很能理解其中滋味,有些同情的朝他看了去。 谢临溪不知道秦念找过他,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秦念这人很聪明,从来没有因自己银子多的花不出去给他送什么珍贵的东西,彼此交往,算是卡在一个很舒服的位置。 谢临溪回到王府,把从宋安那里得到的消息同齐靖渊细细说了一遍。 然后他瞅了瞅齐靖渊的神色道:此事事关重大,这锦州,我亲自走一趟的好,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齐靖渊满脸不高兴,他道:这事户部在查,你若是去了,别人还当我们做贼心虚呢。至于跑掉那人的身份,贺国公那边肯定知道。 可是贺国公毕竟是皇上的亲舅舅,站在他的立场,若是查到最后发现此人对王爷不利,怕是不会当做不知道。谢临溪道。 最关键的是,现在很多事不一样了,齐靖渊有心那个位置,他不想里面出现什么变故。 齐靖渊知道谢临溪容易多想,但锦州这一趟,他是不会同意这人前去的。 眼看着马上就要封印,紧接着是过年。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一定要一起过。 谢临溪看着他,心那么软了下,他错开眼道:好,我不去锦州。 齐靖渊脸上有些高兴,他紧接着道:不过我想在京城前往锦州的沿途找一找,那跑掉的人不管存了什么心思,他肯定会找贺国公。 因为贺运够公正,还因为他在京城。 齐靖渊听到这里哪能不知道谢临溪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他悻悻道:你都这么说了,本王若不答应岂不是显得太过小气。 谢临溪含笑不语。 齐靖渊无意识的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唇,目光幽幽的看向他处道:总要贿赂一下,才能让本王心甘情愿不是。 事情当然如他所愿,谢临溪很是好好贿赂了他一番。 若不是顾及他明日还要上朝,事情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看到满脸锋芒的谢临溪,齐靖渊心里很高兴。他的谢无双就该这样,在他面前不需要用温润的表情掩盖其他表情。 谢临溪看着他,心情复杂。 最近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齐靖渊面前是越来越薄弱,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好。 第二天,谢临溪同齐靖渊一起入朝。 朝堂上有几个官员递了病折,其中还有季明毅。 季明毅这次是真的病了,今天还从宫里请了个太医去看病。 齐靖渊听到此事没有太多表示。 一早上朝堂上都没有太多事,至于在他景华殿暂住的梨花班,据说都很老实。 那紫衣倒是还没有醒来,他那当胸一剑抱了必死的决心,人伤的很重,能救过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想让他尽快清醒,那还需要时间。 对这件事急的是太后,齐靖渊根本不急。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着,在封印后,齐靖渊同谢临溪去季府看望了下一直病着的季明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7 22:53:25~20200808 22:5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丞、很久之前有只猫、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ang(り释放、Oannes 10瓶;旺仔 5瓶;suiit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谢临溪一直觉得季明毅就是个老狐狸。 他曾教过先皇和齐靖渊, 学识如今身为太傅,在朝堂上时常和稀泥,但一旦有个什么事就会把齐靖渊往同小皇帝对立的方向想。 总之, 在谢临溪看来, 季明毅做的这一切很不公平,就好像他季明毅是对先皇对小皇帝最忠诚的臣子, 齐靖渊就是个包藏祸心的贼人。 当然,这人活在世上, 心本来就是偏的。 好比他, 从一开始就站在齐靖渊这边,只要有人对齐靖渊不利, 他就看那人是敌人。所以对季明毅这种人, 谢临溪一直是不咸不淡的看着。 朝堂上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情,下了朝两人是最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相比谢临溪的冷清,齐靖渊对季明毅的感情就有些复杂。 这人是他的老师, 是他尊敬的人,也是朝堂上能制约住他的人。 齐靖渊和先皇之间的兄弟之情,季明毅是见证者。如今季明毅是太傅,是先皇留下防备齐靖渊的证据。 对先皇的这种做法, 上辈子齐靖渊没有觉得伤心,这辈子更不会伤心。 先皇病逝时,小皇帝还是个什么都不懂身体虚弱的能不能活到成年的孩子。 寻常人为了一份家业还会闹得家宅不宁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更何况这份家业是整个大齐。 身为摄政王和身为皇上到底是不一样的。人心易变,齐靖渊很年轻,等小皇帝成年时,他正值风华时,那时兄弟之情被磨灭到何种程度谁也不知道, 他愿不愿意归还朝政谁也说不准。 所以季明毅是先皇留下那个给齐靖渊做提醒的人。 齐靖渊这些年做事问心无愧,对着季明毅也是如此。哪怕两人有时意见相左时,齐靖渊还是把他当老师看待,从来没有想过加害他。 如今季明毅病了,齐靖渊前来看他,并不是以摄政王的身份,而是以私人以学生之姿前来的。 见季明毅的时候,他身边除了谢临溪,就连金一都被他留在外面。 谢临溪其实不大想看到季明毅那张老脸,不过他看齐靖渊心情欠佳,就默默陪着他。 见了人,他打个招呼只在一旁看着齐靖渊就是。 人一病就没个精神头,季明毅也不例外,精神不济,面色苍青,这么看去像老了很多。 他房内并没有别人,他那些儿子孙子本来都在,被这老头一句我和王爷说话你们杵在这碍眼的很,都回去给打发了。 季家其他人不敢反驳季明毅的话,又怕得罪齐靖渊,站在那里好是犹豫了一会儿。 好在齐靖渊十分给面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老师是怕他们听我们唠嗑厌烦吧。 其他人忙道,不敢不敢。 然后又说了季明毅需要服药的时辰,便依次退下了。 等他们走后,季明毅看了谢临溪一眼。 齐靖渊装作没看见,谢临溪把自己当成一座沉默的山,立在那里动都没有动一下。 季明毅心里一哽,浑身难受的不行,瞬间干咳起来。 齐靖渊一脸无奈,他正准备站起身为季明毅倒杯茶,谢临溪已经先他一步把这件事做了。 茶放到季明毅身边的小桌子上,谢临溪道:太傅喝点茶养养嗓子。 季明毅更加心塞,又接连咳嗽好几声才止住,他慢慢把茶端起来喝了两口后忍不住叹息道:这整个京城能喝到谢统领亲手倒茶的人怕是不多,老夫今日也算其中一个。 太傅说笑了,太傅要是乐意下官每日为你续茶倒水都可以。谢临溪淡淡道。 季明毅还没有开口,齐靖渊一旁眉头挑哼唧道:胡说什么呢,你堂堂一个天狱司统领,天天这么在老师眼前晃悠,老师自己都不乐意。 季明毅冷眼看他们一唱一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王爷这是埋汰老夫呢,谢统领这双手是审讯犯人是为大齐立汗马功劳的,给我端茶倒水那是大材小用了。 齐靖渊这次没有谦虚,他还这么叹息了句:老师说的是,我也没喝过几次他亲手倒的茶。 这话在季明毅耳中是别有深意,在谢临溪耳中那就是赤|裸裸的抱怨,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反而有种别样的甜意。 季明毅的胡子翘了起来,他捋了捋,看齐靖渊实在是没有让谢临溪离开的打算,也就不再执求这一点,他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年大齐不好过。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8) 过完今年还有来年,如今事态已稳,老百姓也可安下心过个团圆日。齐靖渊淡声道:倒是太傅还是要好好养身体,赶快把病养好才是。 都是老毛病了。季明毅笑着感叹道: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撑几年。 齐靖渊没有说话,季明毅眼中有些失望,他接着道:人老了,就特别想念以前,我病的这些日子,总是想起当年教导先皇和王爷时的场景。王爷那时年幼不爱读书,课堂上常常睡觉,先皇年长,总是说王爷太小起太早身子骨顶不住,课堂上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落下的功课他会为王爷补齐。先皇还时常备些点心在书房,生怕饿着王爷 随着他的唠叨,谢临溪脑海中不由的想象着那些画面。 年纪小小的齐靖渊,呆头呆脑的在课堂上睡觉。被人吵醒时,满脸不悦,又因肚子饿悻悻的吃着糕点。 只可惜,那样的日子他没有参与,只能从别人的回忆中窥视着过往。 季明毅一开始也许只是想挑起个话题,后面越说语气越是怀念。 谢临溪在一旁听着,不由的朝齐靖渊看去。 这一看,他微愣。 齐靖渊低垂着眉眼,神色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冷淡。 就像季明毅口中说的那些,在他脑海中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别人的回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早已忘掉的往事。 齐靖渊感受到谢临溪打量的目光,他微抬了下头,笑了下,再对上季明毅时脸上有了对往事赞同的烟火气息,他道:都这么久的事了,没想到太傅还记得。 一句老师一句太傅,喊的是同样一个人,感情确是不同的。 季明毅也明白这些,他沉默了下道:老臣看到皇上就想到了当年的王爷罢了。皇上年幼,很多事需要王爷教导,在老臣看来,王爷和皇上的现在同当日先皇和王爷没什么不同。 他絮絮叨叨这么多,只为了这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这些天齐靖渊的所作所为让这个老狐狸有了其他想法,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感叹那么一句,总之这话是说出来了。 太傅的意思本王明白。齐靖渊笑了下站起身道:太傅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本王改日再来看望太傅。 这个笑在谢临溪眼中根本不算笑,假的厉害。 等无人的时候要好好安慰安慰这人才是,谢临溪心不在焉的想着,齐靖渊喜欢什么? 认真想了想,他除了自己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和物。 无意中想到了安慰人的方式,谢临溪的眼睛和耳朵都惹了起来。 眼看着齐靖渊要起身离开,季明毅坐直身体喊了声王爷。 齐靖渊看向季明毅,脸上那点假笑半分不存,他轻声道:老师,本王为摄政王这些年对皇上如何?可曾尽心? 季明毅微愣,随后他勉强一笑道:王爷做的自然极好。 既然这般,你们又为何时常在本王耳边这般说话。齐靖渊毫不客气的笑着说出他们的心思道:不过是觉得本王不会计较罢了。 太傅放宽心,本王做事无愧天无愧地,更无愧皇兄。最后齐靖渊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回王府时,谢临溪本来要骑马的。 不过他刚有所动作,齐靖渊就掀开马车的帘子道:到里面同本王说说话。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坐轿选择做马车的缘故。 谢临溪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客套,直接钻了进去。 马车不大不小,里面放置的东西却很精致。有柔软的毯子,还有暖炉和温着的茶水。 等马车动了,谢临溪上前把人揽住,俯身而去。 等两人气息乱了,他退开道:王爷的心情可好了些? 齐靖渊嗯了声,有谢临溪在身边,他才恍然觉得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季明毅上辈子也和他这么推心置腹的谈过一次心,那时他并没有开口指责谁,现在看来,把心里话说出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只要心空了硬了,也就不在乎一切了。 上辈子他记得自己和先皇之间的兄弟情,他没有对不起先皇,若真说对不住谁,那也只能是谢临溪。这辈子,他已经想不起死去那些人的面容了,而他只想谢临溪在身边。 两人就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谢临溪没有追问齐靖渊为什么心情低落,两人挨在一起,外面是冷的,马车内却是暖的。 * 谢临溪这个年是在王府过得,两人共同守岁,一起等待新年的到来。 等待的过程中,彼此度过了一个非常幸福的夜晚。 旧年已过去,除了没有找到左家那个失踪之人,其他的事谢临溪觉得都很满足。 尤其是他和齐靖渊心意相通这事,想想就圆满的很。 从过年到开印这段时间,谢临溪几乎没离开王府。 两人过了一段闹腾又荒唐的岁月,没有算计没有朝堂纷争,有的只是彼此气息交融,心尖刻着彼此的名字。 不过美好的岁月总是短暂的。 谢临溪还未从中回神,已到了开印的时间。 开印时,天已经不是特别冷了,小皇帝断断续续的病着,并没有出面,一切都由齐靖渊主理。 新的一年,看似新的开始,却又是往年的周而复始。 季明毅的病也好了,他站在朝堂上,还是同以前一样,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说话,更多的是随波逐流。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可谢临溪知道一切都有所变化。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谢临溪宫里宫外两头忙着。 这天,他在宫里当值,齐靖渊被太后叫去了,说是有要事同他商议。 谢临溪没有跟去,在巡查宫防时,看到了御花园站着的小皇帝。 因为过了个年,又长了一岁,小皇帝的个头看着也高了点。天气渐暖,小皇帝身体好了一些,人看起来有些单薄,可没怎么咳嗽了。 谢临溪走过去行礼,小皇帝看到他忙道:谢统领平身。 谢临溪站起身道:皇上,御花园的风还凉的很,皇上当注意身体。 小皇帝听闻这话才认真看向他道:朕还以为你要送朕回去呢。朕身边的人都会这么说,天冷,皇上回宫吧。 说到后面他那么笑了声,声音里有些落寞:可是朕已经在乾宸殿呆了几个月,实在是想出来走走。 谢临溪头也没抬道:他们也是担心皇上。 可你就很不同。小皇帝道,大概是觉得这话有歧义,他忙又说道:朕不是说你不关心朕的身体,朕就是觉得你说话做事都很与众不同。 谢临溪道:微臣同他人没什么不同,都关心皇上的身体。只是微臣觉得,皇上不是不知世事的孩童,自然知道冷热。 小皇帝微愣,随后弯起眼角笑道:你倒是有趣的很,皇叔身边有你,肯定不会觉得无聊。 这话一个弄不好会让人觉得他在挖墙头,小皇帝也没等谢临溪开口,又道:算了,你说的也对,这御花园的风的确有些凉,你送朕回宫吧。 谢临溪说了声是。 不过两人还没有动,就看到金一远远的带人朝这边走来。 金一走来后并没有看谢临溪,而是对着小皇帝行礼恭声道:皇上,太后娘娘有请。 小皇帝眨了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随后又收敛起来,他皱了下秀挺的眉峰,而后慢声道:朕知道了。 谢临溪抬了下头,很快又低下。 在这种时候,他也好奇,既然是太后要见小皇帝,怎么是金一来传话。 要么是发生了什么事,齐靖渊和太后有了争执之心,要么是事关小皇帝想让他过去拿个主意。 小皇帝起身离开,金一微落后两步,同谢临溪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谢临溪继续当值。 不过直到他下值,也没有见到齐靖渊的身影。 谢临溪倒也不担心太后会在宫里对齐靖渊下手,自打上次有宫女想下药,齐靖渊在宫里很小心,再者他去见太后时,身边跟着内监宫女,还有侍卫,安全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皇宫里发生的事,等齐靖渊回王府,他自然会知道。 谢临溪出宫后去了一趟天狱司,而后带人前去了东街,他最近好不容易查到了点有关左家那孩子的消息,人在东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8 22:50:29~20200809 19: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annes 10瓶;suiit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这世上, 有繁华之地就有破乱之处。 京城的东街就是这么一处地方。它和纸醉金迷的京城很不协调,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家境一般,没人做官, 兜里也没什么银子。他们自己做点小生意或者在酒楼店铺做工, 更多的人在这里租房子。 谢临溪前来时身边没有带很多人,带来的人都没有穿官服, 半大的孩子正心惊心慌的时候,看到天狱司这么多人前来肯定要躲起来。 要是把人给吓跑, 想要再打听就更费时了。 谢临溪早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 左家能称的上半大孩子的只有左敏一个八岁的庶子左然。这个庶子平日里身体不怎么好,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 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一个半大的孩子想从锦州走到京城非常困难, 他因目睹亲人被杀而担惊受怕,他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人。这一路走到京城,肯定是半乞讨半饿着肚子。 因这段时间不断有万安的难民往京城涌, 他趁机混在里面才不会被人注意。 不过这期间他历经了多少磨难谁也不知道,毕竟难民在饿极了是会吃人的,一个八岁的孩子要想克服这一切是非常困难的。 中途不排除左然有死掉的可能性,不排除他事先被幕后之人抓走的可能, 更不排除那些人为了让他陷害齐靖渊,会刻意送他安全入京的可能。 在那么多难民中大张旗鼓的找一个特定的人很不现实,关键是天狱司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盯着。那灭了左家满门的背后之人更是如此,那些人肯定也在找这个孩子。 因此谢临溪并没有这么做,他把目光放在最近进入城内的那批人中。 左然,无论他怎么走到京城的,他总要进城。 他进行,最想要联系的肯定是贺国公府, 哪怕他知道这有危险。派人盯着贺国公府是必然的事,这种事天狱司做起来很拿手。 除了这守株待兔的方法,谢临溪更多的是找人跟城内的乞儿打听消息,这些人在城内来回窜动,消息自然非常灵通。 左然没银子没势力,想要在京城生活下去,势必要和这群人打交道。 城里多了一个小乞丐,这事能瞒住那些当官的,却瞒不住原本的乞丐。 谢临溪让人打听了很久,近期终于接到了确切的消息,说城里最近来了个乞儿,人在东街。 谢临溪接到消息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东街,而是按捺忍耐了几天,听到连续几天人都在东街而且进一步缩小范围后,他才决定行动。 到了目的地,谢临溪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两两结伴散开。 这里狭小又肮脏,四周散发着不知名的恶臭味,有几个乞丐在一个草棚里缩着,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有眼皮活的人看到这一幕忙把头给缩起来,生怕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 谢临溪面不改色的在污水里走着,他四处看着,半大的孩子还是很容易看到的。 不过他目光所到处,并没有见到这样的人。 谢临溪并不担心给他消息的人骗他,除非这人不要命了。 他带来的人很快朝他聚集来,很多人无声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人。 谢临溪眯了眯眼,离他最近的程帅低声道:大人,会不会有人提前得到消息把人带走了? 不会。谢临溪淡淡道,这事他没让任何人插手,就连程帅等人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要做什么,天狱司就算是有他人放的眼线,也不会得到消息。 大人,现在怎么办?可否要扩大搜查范围?程帅有些忧心的低声道。 他们再怎么小心,天狱司的人出现在东街的事肯定瞒不住,今日如果抓不到人,那明天肯定更抓不到。 谢临溪正想说重新细查一遍时,不远处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你们两个站住。 程帅细听了下忙道:大人,是王属的声音想必是有所发现。 谢临溪忙朝声音处走去,一个巷子的距离。 只见王属和另一个天狱司司衙正在盘问两人,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穿着素净,书生模样,另一个八九岁模样,眨着眼睛懵懵懂懂,是书童打扮。 那十五六岁之人正对着王属不卑不吭的解释道:他是我的书童,名王义。 看到两人,谢临溪挑了挑眉,他走上前道:怎么回事? 王属看到他忙道:统领,这两人神色诡异,看到我们就想跑,我看这个小的很像是我们要查找的人,所以前来盘问一番。 谢临溪嗯了声朝两人看去。 只见那个书生看到谢临溪一愣,道了声:谢大人。 这小书生不是别人,正是王冲。 其父王遇,因麟台见血而被左敏陷害的工部侍郎。 谢临溪朝王冲微点了下头,而后看向他身边的小书童道:此人是你的书童? 王冲抿了下嘴道:是的。 他因父亲之故对谢临溪的印象极好,心里一直把他认定是好人,并不像他人那般畏惧,于是还那么说了句:谢大人可是在查案?我和母亲长租在此,对周围人和事都比较了解,谢大人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帮忙。 谢临溪看向王冲道:你们现在住在此处? 王冲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谢临溪嗯了声道: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王冲看他没要帮忙的意思,行了个礼便带着小书童离开了。 程帅面色着急的看着谢临溪,心想这小书童是目前唯一对得上号的人,不带回去审问一番 谢临溪没有看程帅,在王冲带着小书童走了几步后,他突然漫不经心的喊了声:左然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9) 小书童下意思的回了下头。 回头,身体僵住,眼中的懵懂化作惧怕。 他用小手推了推王冲,想把他推走。 王冲则愣愣的看着左然,脸上闪过各种表情,在谢临溪走来之前,他颤着声音道:你叫左然,那你同刑部侍郎左敏是和关系? 左然不知道王冲为什么这么问,他低下头抿了抿嘴道:他他他是我父亲。 父亲?王冲脸色咻然变得很难看,他咀嚼似的念叨着这两个字,平静的脸上浮起讥诮之意。 左敏是他王家的仇人,而他这些天却一直在养着仇人之子。甚至为了这仇人之子还同救命恩人说了谎,何其可笑。 左然看着王冲,不知为何有些慌。 他想上前抓王冲的手,而王冲退开一步。 明显的躲避让左然愣住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谢临溪走上前,其他天狱司司衙已经把王冲和左然团团围住,根本不会让他们有逃走的可能。 当然,两人要武力没武力,要人手没人手,也根本逃不走。 谢临溪让程帅把左然带走,左然回头望着王冲。 一个人在遇到绝境时,对他稍微有点善意的人都会被他记在心底一辈子。王冲对他不仅仅是有点善意,他还收留了自己,把自己当做弟弟看待。 左然其实很想同王冲说些告别的话,可历经过人情冷暖的他清楚,现在王冲根本不想同他说话。 谢临溪转身离开时,王冲喊了他一声。 谢临溪回头,王冲犹豫了一下道:草民知道谢统领是好人,刚才只是想回去先把事情弄清楚,并非有意帮他隐瞒。 他捡了这个饿晕在门前的小乞丐,给他取名王义,让他做自己的书童实际上是弟弟。知道王义身上有仇有恨,可他并没有问。 即便是遇到了谢临溪,他也尊重王义,并不会因为自己相信谢临溪就把人直接送上。 命运却非常喜欢捉弄人,他捡回来的人却是仇人之子。 谢临溪嗯了声道:本官知道,天色不早了,王公子该回去了,免得令堂担心。 王冲应了声,抬脚离开,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道:他他会如何?左家被灭门的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他自然也听说了,他母亲哭着说这是苍天有眼,是老天爷在替他们王家报仇。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同左家人还有这样的缘分。 谢临溪看了王冲一眼道:不过是半大的孩子,不会将他如何的。 王冲哦了声,知道左然没有性命之忧。 谢临溪对左然和王冲如何搅和在一起的并不感兴趣,他难得耐着性子同王冲多说几句已是极限,话到此处,他便转身离开。 左然被带到天狱司,很多人听到天狱司的名字都会吓得浑身发抖,似乎这里面有吃人的恶鬼。 可左然一个八岁的孩子并不害怕,他甚至可以说很平静。 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没有疯掉的人,往往不能再被称之为人。 谢临溪是单独见左然的,旁边并没有人,他也没有吓唬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他很直白的开口说道:你是左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你们在锦州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左然静静的看着他,随后诡异一笑,他用稚嫩的声音冷冷道:我知道你,你是谢临溪,摄政王的人。摄政王派人杀了人,要你在这里做好人吗? 对这个说词谢临溪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道:你说是王爷派的人,可有凭证? 左然这么镇定,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不想要命。 谢临溪觉得应该是第一种。 左然看着他没有吭声。 谢临溪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他手里有东西,而且是对齐靖渊非常不利的东西。 左然并不相信他,他再多问也无益。 能得到这些信息,也得亏左然太小,心计再怎么深沉在谢临溪面前也有漏洞可寻,若是年岁在大上几岁,就难说了。 谢临溪并没有对左然做什么,也没有让他继续留在天狱司,而是直接把人带去王府。 他去的时候,齐靖渊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心情大概很不好,金一都在二道门处来回转悠着,看到谢临溪后脸色明显好看起来,不过看到谢临溪手里还提个半大的孩子时,他的脸明显僵硬起来。 谢临溪也没有解释,直接把左然丢给他道:给他洗洗,弄点吃的。 金一应下,把人带走。 左然知道自己跑不掉,也没想着跑,很老实的被金一带着离开。 他心里其实有点茫然,他以为自己会在天狱司受一番刑罚,没想到却被带到王府 他们肯定是想麻痹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左然低下头时想。 这个时候,谢临溪早就把左然给忘在脑后了。 他把人丢给金一后,直接去齐靖渊的寝殿。 进去后,就看到齐靖渊懒懒的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眼中带火。 谢临溪把门带上,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道:太后娘娘那里给王爷气儿受了? 齐靖渊冷哼了声道:你猜猜,她给本王说了什么。 谢临溪认真想了下道:是梨花班的事儿? 梨花班的紫衣早就醒了,梨花班也一直被软禁在景华殿。年前封印时太后没有理会这些人,开了印,太后一直看这些人不顺眼,时不时带个话让齐靖渊给个说法。 齐靖渊一直以没有查到幕后指使人给压着。 太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拿他没办法,当初说有指使人的是她,现在齐靖渊查这个指使人也在情理之中。 谢临溪想来想去能让太后烦齐靖渊的只有这个。 谁知他刚说完,就见齐靖渊冷笑着摇了摇头。 谢临溪有点惊讶,他想了下,齐靖渊当时还把小皇帝叫了过去。不过他实在是想不出太后做了什么,让齐靖渊这么不高兴。 于是他道:臣猜不出。 齐靖渊那么笑了下,笑容中有点冷还有点讽刺,他说:无双哥哥这么聪明的人都猜不出,可见太后这想法同常人实在是不一般。 谢临溪被他这一声无双哥哥叫的心尖一酥,他一本正经道:请王爷指教。 齐靖渊瞅了他一眼幽幽道:太后想以长嫂的身份给本王说门亲事,说本王这老大不小了,身边没有个王妃什么的,皇兄在地下也会不安生。 谢临溪脸色瞬变,脸上的温润尽消,人如同利剑出鞘,锋芒毕露,他道:太后娘娘想的可真远。 转念他又想,齐靖渊不成亲,就意味着没有子嗣,太后高兴还来不及,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他的目光放在齐靖渊身上,只见这人满眼笑意继续道:本王当然是拒绝了,于是太后表示非常遗憾,她说,皇上身虚体弱,她梦见皇兄给她托梦,说是要为皇上定一门亲事,小皇帝的身体就会好转。 谢临溪一脸震惊,他道:太后想让皇上大婚? 齐靖渊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谢临溪嗤笑一声,他摇头道:实在是太荒唐了,皇上身体虚成那般,如何能大婚?这么折腾下来,皇上可会受得住? 这真的很让人怀疑,太后这么做到底是疼爱皇帝还是想把人折腾死。 齐靖渊感叹了声道:是啊。 谢临溪实在想不通太后到底在想什么,他看向齐靖渊道:王爷呢? 齐靖渊道:本王?此事要看皇上,本王说的再多又有何用。 上辈子太后想要为小皇帝娶妻的事还在一年后,那时齐靖渊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事。 太后因此同齐靖渊闹腾了很久,四下散播说小皇帝娶妻身体便会健壮,可摄政王压着不让,是故意想让小皇帝身体衰败 就这样拉锯着,勉强在又翻了个年头,才让小皇帝成婚。 小皇帝大婚的事,他尽心尽力的准备,按照祖制走,拖拖拉拉又折腾了近一年小皇帝才成婚。 他一心为小皇帝着想,并没有把那些流言那些事放在心上,可这样的事多了,日后都成了他的罪。桩桩件件,都被有心人记着,一笔一笔的书写着,等着时机成熟朝他发难。 谢临溪从齐靖渊的口吻中听出他并不会插手这件事,他微微愣了下。 齐靖渊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把玩着他的手道:此事说到底要看皇上,他若不愿意,谁都勉强不了他。他若不想惹怒太后,只会认了,本王也帮不了他。无双,你可会觉得本王是故意的 因为想要那个位置,故意看小皇帝落到这等境地。 齐靖渊不怕世人的看法,但他害怕看到谢临溪用陌生的眼睛看他,那样他会疯掉。 谢临溪反手握住齐靖渊有些泛凉的手淡淡道:皇上若是来找王爷,说是不同意婚事,王爷可会帮他一把? 齐靖渊半眯着眼睛道:他若是同本王说,本王自然会帮他。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他想要走的那条路曲折一些,他认了。 只是这次,他不会主动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想要看看没有他,齐钰到底会怎么做。 谢临溪笑了下,道:王爷的心还是太软,自古以来皇家多无情,多少兄弟父子成仇。王爷在这种时候还想着皇上,那王爷担心什么。 齐靖渊这才抬头。 谢临溪静静的看着他,比起齐靖渊,谢临溪知道自己的心才是冷的。 太后也好,小皇帝也罢,谁生谁死他都能冷眼旁观。 齐靖渊笑了,笑意在极盛的容貌上蔓延。 他脑中在想,上辈子他为了齐钰挡住了所有的刀剑,最终得到的是一无所有。 这辈子,他只要眼前这一人,他得到了,但却并不满足,他要同谢临溪在一起一辈子,哪怕死都要在一口棺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感谢在20200809 19:16:41~20200811 21:1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夜池、海洋、莲子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白 10瓶;suiit 5瓶;Oanne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再次确定过谢临溪的心意, 齐靖渊把一切心思都摁了下来。 他不怕被人指责,但他不愿谢临溪同他离心。 谢临溪看似没心没肺,其实这人的心很软人很正值。他身为天狱司统领, 这些年背负着骂名, 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没有仗势欺人, 更没有以权谋私过。 这个人其实追求的也是公平公正。 在其他人面前,齐靖渊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可面对着自己喜欢之人, 心情总是不一样,总想做的再好一些, 让这人不会觉得喜欢上一个残暴之人。 好在他所有的担心在谢临溪开口的一瞬都消失了。 看到齐靖渊神色恢复正常, 谢临溪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小皇帝大婚之事,操心这件事的人很多,他们就不继续了。 于是谢临溪说起了左然的事。 齐靖渊听到后挑了下眉笑道:世上的事有因有果, 这话说的果然不错。他说这话时语气没什么温度,他对左然感观一般。 上辈子左敏没有死这么早,左家被灭后也没有留下什么人,这辈子左家留有血脉而且还同王家的后人有了牵扯, 想想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不过两辈子了,那些人所用的手段还是一个,用特定的人和物来诬陷他。只不过上辈子是有人查证左家被灭之事,一开始并没有查到什么,后来发现在左家被灭的现场有老百姓贪心在现场捡银子,有一户人家捡到个带花纹箭头放在家里当宝贝。 那箭头上面有王府特有的印记。 后来那就成了齐靖渊杀左氏一门的有力证据。 虽然当时谢临溪在朝堂上把污蔑他的人给狠狠嘲讽了一番,可信这种说法的人不在少数。最可笑的是,贺运站在信任他的这一方。 当年他一心想要还政给小皇帝, 朝堂上所用之人,只看人品并不看家世,有帝党有中立之士也有一心要跟着他的。 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想过真正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当时太后再怎么过分,他念着先皇,念着小皇帝是个好的,从来没有生出别的心思,最多的想法不过是撂挑子带着谢临溪走人,这个摄政王谁想当谁去当。 他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当小皇帝年纪到了,他同谢临溪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终老一生。可世事无常,后来朝堂上的官员越来越分裂。 他们开始站队争夺权势,小皇帝性子随他爹,有时太过软和,尤其是对待太后的事情上。 齐靖渊有时也是恨铁不成钢,再后来,云南那边以收成不好时断了应交的税,京城越发艰难 齐靖渊觉得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就容易想远想多。 他抬眸看向谢临溪道:这左然年岁不大,即便心计再怎么深,还是个孩子,他说有证据证明是本王所做,那手里肯定有东西。 说到这里,他笑了下,说来他让宋安注意左家各种事宜,不过是上辈子吃了个暗亏, 谢临溪微微一笑道:微臣也这么想的。 齐靖渊就喜欢看他笑,他眼皮一抬,眸中带了几许懒意:那你说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谢临溪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热,觉得口舌有些干燥,他飞快错开眼一字一句道: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小孩子心思单纯,重要的东西都会藏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在整个京城,他现在最相信的是王冲,想必东西就藏在王家,王冲能看的见的眼皮子底下。 齐靖渊笑了起来,道:我也这么想的。 谢临溪站起身道:那我现在去一趟王家,把东西找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齐靖渊心里是不想他离开半分,不过还是开口道:行,王家那个孩子现在肯定只相信你。 他说的是王冲。 谢临溪道:他若是能见到王爷,所信之人怕是只有王爷。 这话明明没有其他意思,但听在齐靖渊耳中就格外舒服,谢临溪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说到他的心坎里。 *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0) 谢临溪出了王府才想到,他似乎忘了告诉齐靖渊,他把左然带来的事。 齐靖渊不会怪罪他,就是不知道突然见到府上多一个人会不会受到惊吓。 谢临溪去找王冲时,刻意打扮了一番。 背地里那些人既然想用左然做证人陷害齐靖渊,肯定在观察着左然的一举一动。不过从左然进了京城却没有去贺国公府这事来看,那些人肯定对左然的行踪也不确定。 现在左然同王冲挂了勾,万一有心人查到王冲和这事有关,王家免不了遭难。 所以谢临溪这次还打算帮王家搬家,王冲现在要守孝,不需要去国子监上学。等他孝期过去,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猜测不到。 也许情况会更危险,也许危机早已过去。 王冲如今所住的地方很容易找。 王冲因左然的事有些恍然,听到谢临溪的来意,他把人领到房内。 同左然有关的东西很少,谢临溪搜查了一番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后来还是王冲想到左然非要送他一个所谓的护身符,还说是自家祖传的宝贝,说是愿意用这护身符换吃食和住的地方。 王冲本来不愿意要,他看到左然很坚持,想到他大概是不愿意吃白食,就把东西收下了。为了让左然能安心,便一直放在枕头下面。 王冲把所谓的护身符递过来时,谢临溪细细这羽箭的箭头,是特制的。上面没有字没关系,只要拿着箭头做对比,很容易就同王府用的羽箭对比上。 很粗糙的栽赃陷害,但在一些特定的时候,就会成为所谓的证据。 王冲也知道这是羽箭箭头,不过那上面没有什么字,花纹虽然精致却不全。他以为是左然当小乞丐时随便捡到的,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谢临溪会找这东西。 东西找到后,谢临溪给王冲说了下目前的情况,具体什么事他没说,只说会让他们受到牵连,还是早日搬家。 王冲自打父亲死后,一直同母亲相依为命,听到谢临溪的话自然担心家中安危。 好在他们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了一番,安抚过母亲后,就决定同谢临溪一起离开。 谢临溪先把他们安置在谢宅,等过些时日在给他们找其他住处。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谢临溪回到王府时就闻到了很浓的香味,他发现自己也饿了。 到了正厅,谢临溪看到齐靖渊正坐在满桌子食物旁看书,左然被金一压着跪在一旁。 看到谢临溪,齐靖渊把书放下,道:饿了没? 谢临溪嗯了声,他没有问发生什么事,他不擅长应付小孩子,自然装作看不到。 齐靖渊朝金一看了眼,让他把人带下去,左然倒也硬气,肚子咕咕响,也没说一句软话。 等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齐靖渊给谢临溪盛了碗汤道:快喝。 谢临溪也给他盛了碗,才开始喝汤。 一碗汤下肚,浑身舒爽。 吃饭期间,两人并没有谈论其他,气氛很温馨。 等用过膳,齐靖渊道:你留了个孩子在王府,就不怕吓到我? 谢临溪一脸正色道:我带他回来的时候就搜查过了,他身上没有藏利器,不会对王爷不利。 齐靖渊弯了下眼角,谢临溪把羽箭箭头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齐靖渊看了放在手里把玩了下,哼声道:小小物件还想栽赃陷害本王。 谢临溪道:别看东西小,用对地方对王爷可是能造出莫须有的谣言。如今我们也不知道只有这一个还是有其他的 应该只有这一个。齐靖渊笑道:多了不就太刻意了。在宋安入京之前,我已经让他查过了,没有遗漏,项名那里要是有多余的,早就蹦出来洗脱身上的罪名了。 项名京畿营卫统领,也是季明毅的孙女婿。 他那次负责押送左家人,结果中途出了这样的岔子,季明毅当时听了差点晕倒在朝堂上。 现在项名是憋着一口气准备查清此事,抓住凶手立下功劳,顺便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谢临溪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现在东西在我们手上,左然也在,幕后的人若是着急,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齐靖渊嗯了声,目光随意在那箭头上扫过,东西在王府,谁敢污蔑它是从锦州拿回来的。 他看谢临溪的思绪还在这东西上,于是开口道:别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等着吧。 谢临溪回过神,朝他笑了下。 * 第二天上朝,小皇帝难得出现。 他脸色不大好看,坐在宽大的龙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没什么聚焦点,很恍惚。 朝堂上也没有什么事,大家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齐靖渊就起身说散朝。 小皇帝在齐靖渊想要离开时,出声道:皇叔等一等。 齐靖渊停下,小皇帝走到他身边道:御花园的花开了不少,皇叔陪朕走走可好。 齐靖渊应下,他朝谢临溪看了眼笑道:临溪一起吧,你虽然在宫里当差,可还没有细细看过御花园的景致吧。 小皇帝自打上次对谢临溪的印象极好,于是道:谢统领一起。 谢临溪谢过两人,默默跟在齐靖渊后面。 一路上小皇帝都沉默着,齐靖渊也没有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皇帝终于开口道:母后想为朕娶妻的事,皇叔怎么看? 谢临溪听到这话便是眉头一皱,心想这话问的,齐靖渊能怎么看,难不成要公然表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1 21:17:43~20200813 18:3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日做梦in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迷论文中 6瓶;莲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齐靖渊微愣了下, 他站定默默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垂下头,视线看向一旁,未与他对视。齐靖渊的眉峰皱了下, 随即又松开, 然后他微微一笑,甚是温和的说道:我不大明白皇上的意思。 小皇帝恍然抬头, 齐靖渊看着他道:对大婚之事,皇上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这一刻, 小皇帝很想说些什么, 例如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可以大婚,身体情况不允许是一, 第二他年纪太小, 现在大婚实在是有些太过仓促。 可最终这些话她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他的目光越过齐靖渊看向不知名的天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些迷茫道:朕也不知道。 太后的意思是他的身体太虚, 民间,其实也不只是民间,自古以来都有成亲冲喜之说。太后想让他早日成婚,冲冲喜, 说不定他就好起来了。 再者,太后当天和他交心,说想让他早日成婚,早日诞下子嗣。 太后说齐靖渊现在心思难测,谁也保证不了他有没有生出二心。往好处想,齐靖渊一如既往最好,可这人的希望最不可寄托在他人身上。 现在朝堂内外一切情况都对他们不利的很,如果小皇帝成了父亲, 到时齐靖渊不归还朝政的话,那些宗室皇亲就有话可说,就可以不同意。 齐靖渊就可以被称之为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最最关键的一条是,小皇帝成婚,立后,是一件大事。 这个皇后人选挑的好的话,能得到一方助力,齐靖渊日后在朝堂上说话就没那么有用了。 自古以来,皇帝势弱,联姻巩固自己的势力是必然。 姻亲关系最稳妥不过,如果不想皇后母族一家独大,还可以继续封妃。 后宫一后一贵妃四妃的位置各有用处。 只要有野心有追求,后宫之人就能做到相互约束相互利用,最终被皇帝所用。 当然,这么做后续会出现很多问题。 太后就是从后宫中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明白这里面有很多无奈和血腥。可至少,在皇帝真正掌权前,那些宫妃包括他们母族的敌人只会是齐靖渊。 这些宫妃要斗,那也得等敌人倒下才可以。 到时候大齐是真正属于小皇帝的天下,后宫有太后坐镇,那些妃子总翻不出什么浪花 这是太后掏心掏肺对齐钰说的一番话。 小皇帝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一方面他觉得太后这想法实在是太荒唐,另一方面他对齐靖渊近来的态度有所感觉。 齐靖渊对他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死心塌地。 小皇帝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因此而引起的后果就是他不得不考虑另一种情况,齐靖渊真的不想还政于他。 如果是这样,小皇帝首先要考虑的是他该如何坐稳皇位。 很尴尬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齐靖渊现在有权有势,大齐闻小皇帝名声的人不多,不知道摄政王的没几个。 齐靖渊当政的这些年,在四境军中很有威信。 户部银子再怎么缺,四境的军饷从来没有缺过。四境之中只要有贼人敢进犯大齐国土一步,齐靖渊从来没退让过半分。 武将就喜欢这样有血性的人,对齐靖渊自然推崇。 按照那些武将的说法,至少他们在前方打仗时,不用担心接到京城突发让他们停战的圣旨,不用担心将士冬日没有棉衣,死了没有饷银。 齐靖渊还有天狱司,天狱司统领谢临溪同样还在宫中当差,宫里防卫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宫中羽林可以说都在谢临溪手中。 除此之外,齐靖渊现在还有名望,至少在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摄政王为了帮难民度过雪灾,默默做了不少好事,把家底都拿出来施粥了。 最最关键的是,齐靖渊有银子。 其实有银子的不是齐靖渊,是秦念。 秦念的银子是他自己的,可现在谁不都知道秦念背后站着齐靖渊。 太后不是没有想过把秦念拉拢过来,那么一座会移动的金山,谁看了不眼馋。有银子在手,就意味着有无限种可能。 太后这个心思刚起,这边刚找人前线打探秦念的口风。 那边秦念就跑到齐靖渊跟前哭诉,说自己身为商人无能无力,这次他拿出银子帮大齐度过难关,下次说不定秦念偌大的家业就没有了等等。 而后齐靖渊在朝堂上公然表明,谁若无缘无故动了秦家,便是居心叵测之辈。 对付居心叵测的人,他绝不留情。 天狱司里走一趟,这世上就会少很多别有用心之辈。 齐靖渊这番态度让龙椅上的小皇帝脸若火烧。 身为商人,一个被人盯上的商人,想要得到他的家业,可以有无数种手段。 家业大了,什么样的鬼魅都会有,这世上是个人都会犯错,秦念能维持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不同官员打交道。 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实在是太多。 但齐靖渊这态度让太后暂熄了想法,她能给秦念做文章,谢临溪也能抓帝党。 当官的错更容易查,尤其是在京城,没有几个官员是完完全全清白的。 谢临溪若真一个一个查下去,朝堂上怕再也没有小皇帝可以用的人。 齐靖渊这话可谓是明晃晃的威胁。 小皇帝从来没想过霸占秦家的银子,但事由太后那边出,小皇帝还是觉得很尴尬。 有些事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小皇帝想到这些觉得自己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只要齐靖渊有心,只要条件合适,齐靖渊完全可以废掉他。 而他没有任何能力抵抗。 小皇帝脑中思绪浮浮沉沉,面上却不露半分。 这也是,身为皇家人,还是一个幼年登基的帝王,多少都会有些心思。 可他到底年幼,做不到完全收敛。 站在两人身后一步距离的谢临溪看了眼小皇帝,又把目光移到齐靖渊身上。 他能想象出来齐靖渊现在的心情,齐钰是他一手拉扯出来的。 碍于身份,他面上把齐钰当成君,但私下里却当成自己半个儿子来教导。 现在,彼此间情分消失,留下的只有君臣身份。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小皇帝不信任一手把他带大的叔叔是真心对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要他的东西。 至于齐靖渊对小皇帝的不信任,谢临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那么一段时间后,齐靖渊就变了。 在他还没有察觉时,这个人已经把往日种种都收藏在心里。 他变得不再那么憋屈,变得想要什么就主动争取,哪怕是一段在外人看来不能忍受的关系 心里念叨着这些的谢临溪思绪飘然,齐靖渊对他的态度是慢慢变化的。 这人一开始不动声色,等他发现不对时,这人已经能毫无顾忌的趴在他身上大笑,偶然还会面无表情那么暧昧到极点的摩挲过他手心 明明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谢临溪却觉得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往日种种,记忆开始模糊一切,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变过,今日种种,都是以往一点一滴积累的结果。 谢临溪有些恍惚,总觉得事情从哪个地方出现了拐角,可回头细看,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 齐靖渊定定看了小皇帝一眼,随后他收回视线平和道:太傅时常教导皇上,遇到什么事皇上如果不知道,那就多想一想。心平气和下来,剥茧抽丝,最后总能明白的。 小皇帝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可他又拿不出证据。 于是小皇帝笑了笑,如同往日一样诚恳道:皇叔说的有理,朕回宫后会好好想想的,多谢皇叔为朕解惑。 齐靖渊摇头,他没做什么,也不愿领这份功劳和人情,道:我什么都没做,一切都看皇上自己的心意。 小皇帝望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心突然那么酸了下。 好在过了一个念头,他又大了一岁,脸上的表情能被控制个八|九不离十。 小皇帝同齐靖渊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坐上轿辇缓缓离开。 等他离开后,谢临溪上前一步。 这有些不合规矩,可他已经顾不上了,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人是齐靖渊。 眼下这人心情不好,他自然要上前安抚一番。 齐靖渊抬眸,朝他微微一笑:无碍。 谢临溪看着他平静的模样,心中越发心疼起来。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1) 心想,怎么能无碍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面对自己一手养大孩子的不信任、怀疑,才能做到这么平静? 对人敞开心扉的谢临溪心思很好懂,他的心疼明明白白表现在眼中,齐靖渊看的清清楚楚。 他和谢临溪慢步走回景华殿,金一带着宫人坠在他们身后。 宫人看到这一幕,远远避开。 四下无人,谢临溪轻声道:王爷可难受? 小皇帝最终也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自己心里的想法。 谢临溪心眼很小,只装得下齐靖渊一个人。 做天狱司统领也好,在这个人身边也罢,不过是想护着他。 齐靖渊装的有他有天下。 在这方面,谢临溪能理解此时齐靖渊对小皇帝复杂的感情,也知道这是一份难言的失望,但他却体会不出那种心情。 齐靖渊摇头道:已经知道结果,自然不难受。 随后他笑道:本王这话错了,在你面前该说难受的不行,那样无人之时 未言之语暧昧的停下,谢临溪细细看了他一番他的神色,看他真的没有难受的表情,这才放下心,他道:王爷不说,臣也会心疼,也想要安慰王爷。 齐靖渊干咳一声,白净的耳垂红了起来。 谢临溪说起好听话时,从来都是直直的朝他心口撞来,不管过了多久,总能让他心里升起一丝无措。 听他干咳着,谢临溪拿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齐靖渊的目光在他锦帕上停留了下,谢临溪把东西放在他手里错开眼道:是以前王爷给的赤锦。 那次从天狱司入宫,齐靖渊拿着这帕子擦拭他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血迹。 而后暧昧的在他手上摩挲了下,那时他不敢确定这人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只能装作不知道。 可这赤锦帕子,他却插科打诨的放在了怀里。 如同把人放在心尖一样。 齐靖渊拿过手帕虚握了下,而后他低低笑出声道:果然是好东西。 能牵扯出一段缘分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谢临溪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应和了声。 回到景华殿,齐靖渊把帕子放在谢临溪的手里,如同当日那般在他手心里若有若无的挠了下。 情况不一样,心态自然也不一样。 当日谢临溪只能装作不知道,找各种借口说是自己意会错了。 可现在,谢临溪却能一把抓住齐靖渊的手,把人拉到怀里,倾身而过。 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是美好的。 它能让人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心情都会随着情谊变得欢喜起来。 这是世上最亲密最心动的事。 他们彼此信任,彼此交融,又深深在一起。 谢临溪还有公务要忙,两人在景华殿也不可能做什么。 那么亲密接触一下已是极限。 谢临溪离开后,齐靖渊收起表情懒懒的坐在那里。 其实对于齐钰,他上辈子已经失望过了。 如今他所有的表现也不过是不想让谢临溪想太多。 谢临溪太聪明,他表现的落差太大,这人总会猜到些什么。有些事他一个人背负就好了,美好的事两个人共同度过就好。 上辈子他对小皇帝彻底失望甚至决裂,是在太后用手段谋取了秦家的家业。 小皇帝并没有插手,甚至表示会彻查这件事,可最终秦家的一切源源不断的流入私库。 秦家的事让谢临溪很难受,因为秦念同他交好,太后也是通过谢临溪听说了秦念的名字,最终一步一步想到了秦家家业。 这次,他提早让秦念的名字入了太后耳中。 这次秦念背后站的是他,太后动不得秦家这份家业,谢临溪也不用背负他不该背负的那些。 往事在齐靖渊眼中浮过,最终化为平静。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谢临溪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把心放在他这里就好。 * 不出谢临溪的意料,小皇帝最终没有拒绝太后的提议。 太后既然有了这等心思,这事自然很快就提上了行程 有关小皇帝要大婚的事在朝堂内外流传的沸沸扬扬。 当然,有不少人心动。 也有人反对。 心动的是皇后的位置和能带来的利益,反对的是心疼小皇帝的身体和他的年龄。 反对声中有贺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3 18:37:44~20200814 18:5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旖旎 5瓶;suiit 3瓶;流沙、很久之前有只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贺运倒不是反对小皇帝大婚。 小皇帝年幼, 为了利益选择联姻,那他无话可说。 可听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小皇帝早日完婚, 早日诞下子嗣。 在贺运眼中,小皇帝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现在就让他成婚生子嗣,实在是过于勉强了。若是先把亲事定下来, 过个三两年, 皇帝的身体强壮起来,再来说子嗣的事,那贺运自然不反对。 贺运把担忧实实在在的告诉了太后。 太后也不是不领情,她望着贺国公府叹息一声道:你的担心我都考虑过了, 你也知道皇上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御医那里我也过问了, 他们含含糊糊不敢说实话,但都是一个意思, 皇上的身体不好,只能养着。子嗣方面,日后怕是同他父亲一样。 我不是不心疼皇上, 可有些事总要做两手准备。太后说到这里很直白道:皇上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 我不能不为以后打算。 太后, 就因如此,皇上才更要爱惜身体。贺运不知道她到底魔怔些什么, 尽量劝慰道:自古美色伤人伤身, 万一皇上大婚之后不能留下子嗣,又垮了身体,到时该怎么办。 不会的。太后冷下脸尖声道:有我在旁看照着, 绝不会让皇上出事。 太后。贺运听到这话,声音忍不住高了半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即便是为了防备摄政王,这根本也是下下策。 太后半边容颜藏匿在暗中,她道:若不是他紧紧逼迫,我何至于此。 这个他所代表的人是谁,贺运心知肚明。 贺运想不通她对齐靖渊怎么就这么深的成见,有种不把人除掉,誓不罢休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怎样的往事。 贺运很想问清楚缘由,可他知道太后不会说。 一时间,他觉得浑身无力,有种拳头挥过去落在棉花上的感觉。 皇家内院的事,他身为外臣很多都不知道。 最后贺运看着太后道:那皇上呢,太后可问过皇上是怎么想的?皇上若是不同意,你缺执意如此,那岂不是要伤了母子情分?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皇上已经同意了。 贺运震惊,而后无语。 心中无力感更胜,当事人既然已经同意,他这个外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贺运出宫时脑子有些沉,他从太后那里出来后就去了乾宸殿,心里再怎么不想理会这事,他也不可能真当不知道,任由事情发展。 不过他去了,并没有见到皇帝。 乾宸殿的内监说齐钰这几天有些劳神劳力,今日身体不适,刚刚喝药睡下了。 贺运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喝药睡下,他只知道今日这一趟是见不到齐钰。 他站在乾宸殿门前停留片刻,说了句等皇上醒来,告诉皇上他来过。内监笑着应下,而后看着他离开。 贺运出了宫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金碧辉煌的皇宫。 他心想,也许自己不是这里面的人,所以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不知道身在里面的人在想什么,自然也没办法替这些人做什么事。 谢临溪出宫时,正好看到贺国公落寞的样子。 夕阳之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四周风景依旧,人却很孤寂。 明明每天都见,他却在这一瞬间感到贺运苍老了几分,向来挺直的脊梁微微有些弯曲。 除了齐靖渊,谢临溪不爱猜别人的心思,他抬脚时微重两分,在贺运回神时,他上前道:贺国公。 贺运精神头一下子好了起来,他道了声谢统领,又问:谢统领这是要出宫? 谢临溪心想,这不是明显的事吗,不出宫他就不出这个宫门了,面上却是一脸客气道:宫里的差事已做完,下官要回府。 贺运倒没有客气:那正好,我正还觉得有点不舒服,怕是要劳烦谢统领送我回去了。 谢临溪眨了下眼,若真是身体不适,皇宫就在身后,入宫去看个太医岂不是更好。 他心里吐槽,面上却只做不知:既然如此,下官送国公回府便是。 贺运点了点头,谢临溪为人为官都很让人省心,可惜不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人。 贺运坐轿,谢临溪骑马,把人送到贺国公府门前后,谢临溪翻身下马,贺运从轿中出来道: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过谢统领,今日时光正好,谢统领不如入府一叙,也好给我贺家一个感谢的机会。 谢临溪下马后就没想过走,于是点头:国公开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贺运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越发觉得谢临溪是个有趣的人,心底再次可惜,他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谢临溪还是第一次踏足贺国公府,这宅子是当年先皇所赐,里面自然繁华。 当皇帝的可能都多疑,先皇临死前把贺家的兵权收归,选择让齐靖渊辅佐小皇帝,可同时还放了个没什么利益关系的季明毅盯着朝堂。 算来算去,也算是用心良苦。 贺运知道谢临溪入府,其他人肯定会前来打探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把人带入书房,没让人进行围观。 进了书房,谢临溪的眼睛是一点也没有乱晃悠。 书房这地方,对一个家族来说往往是最隐秘的地方。很多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很多重要的事都是从书房里商量出来的。 不管贺运出于何种目的把他带到这里,他都要稳住面上的冷静。 在喝下一杯茶后,贺运拿出了一个锦盒,盒子里装着一把断剑,剑鞘通体漆黑,远远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谢临溪讶然抬眸,没想到他当真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贺运一脸坦然:这东西是先皇给的,以前我时常放在身上,如今它在我这书房都快被灰尘落满。我把它送给谢统领,也是希望它有个好归宿。 谢临溪一脸凛然,他道:既是先皇所赐,又是国公心爱之物,下官岂可夺人所爱。 贺运摇头:这东西在我手里是明珠蒙尘,谢统领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谢临溪这次并未推迟,一脸恭敬的接过东西,而后他一脸恭敬的看向贺运:多谢国公。时间不早了,下官还有事要忙,国公若是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告辞。 贺运笑:本来想留你用膳,谢统领既有事要忙,那我让贺善送你出府。 岂敢麻烦小公子,随意寻个下人带个路就是。谢临溪低眉垂眼道:何况国公身体不适,小公子陪在身边更好些。 贺运总觉得自己受了一番挖苦,可身体不好强让人家送自己回府的话是他说的,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把那话当做没说过,只好装作听不懂,喊了自己身边的贴身小厮,把谢临溪给送出去了。 等人走后,贺运颓然坐在椅子上,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道,自己简直是魔怔了。 他出宫时,心乱如麻。 看到谢临溪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很想向他打听打听齐靖渊对小皇帝大婚的态度。 在他的想象中,这事一出,齐靖渊应该第一时间阻止反对。 可这次没有。 贺运不愿轻易怀疑齐靖渊的态度,可事到如今,他又很想知道齐靖渊的态度。 只是把人领到家门口,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最荒唐的那个。 谢临溪是谁,齐靖渊的左膀右臂,有些话他说不定能从齐靖渊口中得知,但绝对不会从谢临溪口中听到一分一毫。 何况有些话一旦问了,就成了真正的裂痕。 站在小皇帝的立场,贺运现在并不想同齐靖渊撕破脸,所以才有了送剑这么一出。 这么做有些自欺欺人了。 谢临溪和齐靖渊都是聪明人,肯定会联想到一些东西。 若是以前,面对帝党的各种猜测怀疑,齐靖渊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贺运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是从前一样的心思。 年前,季明毅病,齐靖渊前去探望。 季明毅开口有所试探,被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挡了回去。 话说的太分明,以至于季明毅都无话可说。 * 谢临溪从贺国公府出来后,拿着东西骑马离开。 他并没有回谢宅,对贺运所说的话也不过是随口之言。 他原本没有家,如今的家在齐靖渊身边。 齐靖渊在景华殿,他的家就在景华殿,齐靖渊在王府,他的家就在王府。 今日齐靖渊回王府,这两天他总是念叨着想吃醉仙楼的小烤鸡。 谢临溪今日正好出宫早,打算去给他买一只回来。 小烤鸡买的很顺利,近来因皇帝要选后的消息传来,街上平白热闹了很多。 总有人只看到繁华,看不到繁华背后的算计和虚假。 谢临溪在回王府的路上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他看到了项名,想到项名,便想到当初左家被灭门之事,谢临溪心念一动,远远跟了上去。 项名去的是季府。 项名身为季明毅的孙女婿,又很得季明毅的喜欢,他去季府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很有意思的是,项名自己似乎很心虚,进去的时候很自然的四处观望了一番,好像在看自己有没有被跟踪。 等项名入季府后,谢临溪便离开了。 回王府时,齐靖渊已经回来了,看到他拿出来的小烤鸡,眼睛就那么亮了下。 谢临溪看他喜欢,也笑了下。 当晚小烤鸡是主菜,两人吃的很欢快。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2) 饭后随意散步时,谢临溪说起了项名之事,他道:项名能统领京畿营卫,季太傅功不可没。项名这人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浑身傲骨,一点都不保留。他有个好家世,身后又有季太傅,不算是个特别小心谨慎之辈,现在能这般小心谨慎,有点让人怀疑。 他说完,没听到齐靖渊出声。 他抬眸,只见齐靖渊正定定的看着他,天上的星光落在他那双清湛的眸中,里面好像有星光在闪烁。 耀眼又好看。 谢临溪被晃了下,喊了声王爷。 齐靖渊微敛眼眸,语中含笑道:此处无人,叫我名字就好。 谢临溪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气,他觉得齐靖渊此时状态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齐靖渊叹息一声,道:季太傅有三个嫡子两个嫡女,庶子庶女不提。单说这嫡子嫡女中,小一辈的又各自几个。别的不说,单说这季家长房就有个小女儿也就是季太傅最小的孙女待字闺中,如今随父在京外为官。 季明毅是太傅,身居高位,他儿子不好与他同朝为官,都在外放。 这本来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京城做官的人多,一个木棍砸下来都是大大小小的官。要想不凭白得罪人,那就要记住各个官员的家庭情况。 季明毅身为太傅,名声又不错,自然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 要说季家目前这三代的家谱,不少人能背出来,谢临溪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齐靖渊特意点出来,肯定不是想说季家人多昌盛之事。谢临溪在心底细品了一番这话,心念一转,微微一愣道:难不成太后有意季府的这位姑娘? 齐靖渊可有可无的哼了声。 谢临溪:季太傅这最小的孙女,也比皇上年长。 皇上身体弱,这年长些能顾着他些。齐靖渊淡淡道。若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指不定还以为他是很同意这婚事。 谢临溪心思却不在这边,他皱眉冷然道:太后的心思太傅若知道且同意的话,那就要好好考虑太傅的心思了。 齐靖渊不轻不重的应了声,然后他道:在你心里太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4 18:51:43~20200816 21:2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shine、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羽 8瓶;幻想 5瓶;suiit 2瓶;流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季明毅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临溪认真思索了下, 一直以来,季明毅在他眼中无非就是个和稀泥的样子。 同时因受先皇所托,他对小皇帝很忠心, 凡事都以小皇帝的利益为先。 但比着贺国公府这样同小皇帝有血亲关系的纯帝党,季明毅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忠君的臣子形象。季家同皇室没有太多利益纠葛, 他做起事来没有那么多私心。 因为身份之故,朝堂上能同齐靖渊争论的也就只有季明毅, 身为齐靖渊的老师, 过分的事他不会做,该有的提点却从来不会少。 他对齐靖渊的认同明明白白,对齐靖渊的防备也是表现的清清楚楚。 他就用那样的姿态站在朝堂上,平日里耷拉着眼睛, 只当听不到朝堂的半分闲话,真睁开眼开口怼人时总能说出三分道理, 就连齐靖渊也会给三分面子。 这样一个人,突然和皇上扯上关系, 自然让人忍不住多想。 齐靖渊了解谢临溪,了解到谢临溪眉头一皱,他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上辈子也是这样, 小皇帝最终联姻的对象还是同一人。不过当时的情况要比现在复杂, 那时太后想要为小皇帝立后的消息一传出。 他便站出来反对, 季明毅和贺运等人也默认他的决定。 形势对太后很不利。 后来太后亲口说出看重了季明毅这个孙女。 季明毅因此病了多天没有上朝,太后开了这个口, 不管季明毅愿不愿意, 他这个孙女嫁入皇家都成了必然。 要不然他这孙女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嫁人,名声也跟着毁了。 季明毅闭门不出的态度,让很多人觉得他对太后这提议不满意, 在默默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包括贺运和小皇帝在内都是这么想的。 随后太后咄咄逼人的态度更是证明了这点,小皇帝为此还特意寻了他说是要出宫去一趟季府。 那时大齐一堆烂摊子,齐靖渊每日忙的头发都要秃了,很多事考虑的没那么周全,加上季明毅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他根本找不出空隙来仔细琢磨这事。 但他身边有谢临溪。 文武百官中,谢临溪是唯一一个认定季明毅心思不纯的人。 当时谢临溪说:王爷,臣也没有证据,但季太傅如果真的不想让孙女嫁给皇上,总是有办法的。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季太傅在顺势而为,季府如果变成皇后的母族,不管现在季太傅如何生气,皇后总归是季家出来的。臣说句僭越的话,皇上身体虚弱,大婚之后身体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皇上对王爷本就多有顾忌,有了皇后在身侧怕是更听不进去王爷的劝诫,以后皇后生下小皇子,季府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臣知王爷一心为大齐为皇上,有些事不愿多想,可文帝受禅之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文帝受禅,说的是隋文帝接受他外孙禅让的皇位。 这外甥不是亲的,这禅让出来的皇位也是被逼无奈,可禅位的小皇帝,最终也不过九岁就亡故。 权势面前,谢临溪相信不管是不是亲外甥,到时根本没有人顾及这些。 谢临溪话里说的很清楚,季明毅如果真没有什么想法,那就应该同齐靖渊一样想着皇帝的身体,而不是不上朝,任由流言蜚语传遍大齐。 齐靖渊被谢临溪的话震的一惊,然后他才把目光放在这个喜欢和稀泥的太傅身上。 不过那时小皇帝和他之间的关系还不如现在,他撑着国库没几两银子的大齐,很多事都算得上无能为力。 就算那样,他还是顶着各种猜忌为小皇帝争取了两年时间。 直到皇帝大婚,太后朝秦家出手他们银子有了,自然更加不需要他这个摄政王。 他上辈子做错两件事,一是没有顾念早逝的兄长,明知道自己受排挤,还非要一心一意为小皇帝着想。 第二件事就是识人不清,害的谢临溪为救自己而丧命。 这辈子自然不一样了,他从醒来的那日就在想着如何防备着太傅。 这辈子太后提立后之后要比上辈子早不说,朝堂上很多事都还杂乱着,秦念在他身边,成了他的钱袋子。 一切都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太后慌了,季明毅可能也慌了。 不慌的就是站在一旁冷眼看一切发展的齐靖渊。 而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他早已知道结果,很多事都在提前防备着,可谢临溪在这个时候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季府。 齐靖渊自打再次睁开眼看到谢临溪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他就想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把那些肮脏的事情全部解决掉。 但是兜兜转转,事情若有若无的还是同谢临溪扯上了关系。 还好的是,不管万事如何变化,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了。 天为证地为媒,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此时望着谢临溪微皱着眉头一脸思索的模样,齐靖渊轻笑两声走上前伸手抚平他的眉心,道:不要多想,既然有所怀疑,那查便是了。 谢临溪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知道对季明毅,齐靖渊感情不一样。 季明毅认真教导过齐靖渊,更是见证他和先皇兄弟情之人,要是真查到季明毅心思不纯,最伤心的怕是眼前人。 但有些事不查不能让人心安,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齐靖渊的安全第一,季明毅如果真的有问题,他自然要把人揪出来。 有敌人不令人害怕,但如果是一个笑面虎一样的敌人,不早日□□,日后肯定会成祸患。 想到此处,谢临溪抬头看向齐靖渊。 他们关系不一般,在齐靖渊面前,谢临溪很少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么一抬头,只见齐靖渊正看着他,四目相对之际,这人开口道:你担忧的我都明白,还好现在查证不晚。顺着此事怀疑,左家被灭门,项名护送他们离京,说不定嫌疑很大。只是 话到此处,他沉默起来。 谢临溪接口道:王爷是想不通此事若真是太傅所为,到底是什么缘由让他这么做。 齐靖渊没有吭声。 谢临溪眉眼上挑一派冷然,他轻笑两声道:王爷心思单纯,很多事不愿往坏处想。太傅既然有心让孙女入宫,怕是同太后早就通过气。左家被灭门,许是受了左敏的牵连。事情到底为何,总是能查清楚的。 齐靖渊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他。 这时外面突然有响动,谢临溪眉头一拧,就要转身。 齐靖渊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谢临溪回头,齐靖渊道:别追了,一听这凌乱的脚步就知道是左家那孩子。他这几日常常偷听话,我让人只做不见。左家满门被灭同我们没干系,他早日知道这些也好,省的还要操心他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谢临溪松了口气,他反手握住齐靖渊的手低声道:你别难受,我会心疼。 齐靖渊微微一愣,随即想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一个人,遇到一些事难过伤心郁闷在所难免。 只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除了谢临溪这个柔软的存在,任何人任何事根本挑不起他的情绪。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把头埋在谢临溪肩膀上,低声呢喃道:无双哥哥,我不想让你心疼,我只想让你安慰安慰我,让我忘掉这一切,可好。 谢临溪把人锢在双臂中,轻轻嗯了声。 * 一场安慰下来,那些根本没放在心上的事早被齐靖渊忘在脑后。 谢临溪打量着他的神色,看他真没有把那些事放在心上,这才彻底安下心。 两人躺在床上,头发交缠,一时都分不清谁是谁的。 齐靖渊半眯着眼睛,朝他身边靠了靠,两人挨在一起,然后他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睡吧。 谢临溪应了声,瞌上眼。 无论前路有什么等着他们,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 想要的东西全力以赴的夺取,过程再怎么艰辛,也会努力。 翌日醒来,两人收拾了一番入宫。 因为昨晚的事,齐靖渊心情不错,主要表现在一个早朝都没怎么讽刺人。 就算朝堂上有人隐晦提起小皇帝要大婚的事,他也没有说什么。 谢临溪站在众臣中间,冷眼看着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季明毅还是往日的模样,似乎对太后的打算一点都不知道,贺运眉头时不时不自觉的皱起来,偶然抬头看向小皇帝。 因为早朝没什么事儿,很快就下朝了。 这天过去,有关小皇帝要立后的事被太后亲自宣布。 后世人对这件事的评价,有人说这是摄政王的一场阴谋,有人说太后是想给小皇帝冲喜。 至于真相如何,书上寥寥几笔无法记录今日的情形。 身在里面的当事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确定要给小皇帝立后之事,贺运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不少。 在谢临溪偶然发现这个问题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太后想要同季家联姻的心思,贺运不知道。 那齐靖渊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是齐靖渊在太后身边安插的有眼线? 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前齐靖渊根本没想着做这样的事。太后是糊涂了些,她到底是小皇帝的母亲,齐靖渊看在小皇帝和先皇的份上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齐靖渊有别的心思也就这么些日子,即便真的安插人到太后身边,那也需要时日。 所以齐靖渊到底是怎么知道太后心思的? 谢临溪心里有些念头,只是无论他怎么抓都抓不住。 不过他很快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因为贺运找上门。 贺运找的并不是谢临溪的门,而是王府的门。 只不过谢临溪住在王府,把王府当做自己的家,所以在心里他认为贺运入的是他家,找的事也是他家的事。 贺运这次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左然。 左家被灭门之后,这事交给了刑部去查证,贺家则私下一直在查这些事。 怎么说,左敏犯了错,他已经死了,左家其他人没犯事,就这么被灭了门,实在是说不过去。 只是贺运一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直到有人往他家送了书信,说是有人看到摄政王府有个八岁的孩子,看模样很像左家人。 消息传到贺家,不管真假,贺运都觉得自己该走这一趟。 他没什么证据,只想着如果真有左家血脉流落在外,他至少要保证这孩子的安全。 当然,入了王府他不能说这话,只说有事拜访齐靖渊。 谢临溪对他的到来心知肚明,只做不知道: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云南税收之事劳心,夜里都不怎么睡得着,今日贺国公来的不巧,王爷刚睡下。 今年云南税收还没有送到京城,云南王已经来了几封信,话里话外都在哭诉,说云南去年受灾,形势很不好,给京城交的税收怕是不能如期,甚至数量也达不到往日的要求。 齐靖渊受到信就说了句老狐狸。 然后提笔回了句,云南受灾可严重,需不需要京城派有经验的官员前去帮忙做灾后工作等等。但一句没有问云南能送来多少税银。 齐靖渊对云南税银能不能收上来并不慌张。 云南近些年那点小心思,谁都明白。不过现在大齐境内老百姓的日子还能过下去,齐靖渊手头上也有银子,日子到不了官逼民反的地步。 云南王想做这些什么,不占理。 到底是太祖时期就分出去了,想要公然从云南踏入京城地界,成大齐的主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贺运自然知道齐靖渊最近在忙云南税银的事,可以说朝堂上下都知道。 就因为这事,齐靖渊心情十分不好。百官心里也明白,当初说好了税收收上来之后就会把银子还给秦家,现在税收收不上来,这银子摄政王用着烫手。 事情是真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刁难还是人真睡着了,但今日王府这一趟,他势必要走,于是便道:无事,我在边境待过些日子,对云南王行事多少知道些,说不定能帮助王爷想想办法。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3) 谢临溪听罢客气道:贺国公有这份心,王爷多少能安下心。 贺运笑了下,没有接话。,心里倒是在想,常常听人说齐靖渊信任谢临溪,朝堂上也能看出几分。 今日一见,却更加明显。 谢临溪在这王府自在的就跟在自家后院似的。 就连齐靖渊身边最得意的内监金一都对他恭敬有加。 想到这里,贺运的眼眸暗了一分。 第44章 贺运心里不由的琢磨起谢临溪这个人。 不过他刚琢磨了那么下, 齐靖渊便打着哈欠出现了。 齐靖渊着装与朝堂上很不同,颇为闲散。他的头发甚至有一丝凌乱,一点也不像是朝堂上那般冷然, 乍然看上去有几分当年他身为亲王时的潇洒姿态。 看到贺运在,齐靖渊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这行为, 再次从侧面证明谢临溪在他心中格外不同,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比想象中的还要亲近。这个认知让贺运有些出神。 其实很多人在心底都默认谢临溪是齐靖渊的一把刀。 身为一把刀, 命运大多是折断, 最终湮灭,日后在史书上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佞臣的称呼。 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如此。 齐靖渊对谢临溪信任至极,至少在他面前根本不像是在外人面前那般高不可攀。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贺运, 齐靖渊也没有掩耳盗铃的回去收拾自己,他神色自然的坐在一旁, 道了声贺国公。 贺运抬头,收敛心神, 很快和齐靖渊说起了云南之事。 齐靖渊眉眼带着愁色道:云南这税收收不上来,可不是一件好事。大齐境内多河运,时常需要疏通, 雨季来临之际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水灾。今年其他地方的收成怕也不怎么样, 老百姓日子过得艰难, 总不好加赋税。 贺运点头同意,加赋税, 便意味着有人交不起税。 在老百姓没办法活下去的时候, 就容易出现官逼民反的现象。他是武将,不怕战死在边关,却怕把手中的利刃对着大齐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齐靖渊道:那贺国公可有什么办法让云南那边早日把这税收补齐了。 他眼神很真诚, 问话也很诚恳。 贺运知道他在涉及民生方面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儿,为了大齐老百姓得罪过不少人。这也是他心底比较佩服齐靖渊的地方。 再说云南税收这事,事关大齐所有人利益,这不是齐靖渊一人的事。 贺运在心里认真考虑了一番道:当年太祖同云南王有约定,只要云南王没有反心,京城便不会插手云南事物。如今多年过去了,云南地界越发不好控制,也不知道太祖知道有今日,会不会后悔当日的决定。 这话说到后面,甚至带了几分玩笑之意。 不过言下之意他们都明白,太祖当年这个决定简直给子孙后代头上悬了一把利刃。一个弄不好就会被这利刃割断脖子。 太祖后不后悔本王不知,本王只知道云南现在是根硬骨头,不好啃。但不好啃,也不能放着不啃,要不然日后就不能啃了。齐靖渊叹息一声道。 云南王有野心,但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底他同太祖这一脉越来越远,要是当初没有那样的约定,云南王现在只能算家族旁支。所以云南王想要生出别的心思,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会轻举妄动。 但卡着税收不上交,还是能够恶心一下人的。 贺运:王爷忧虑的有道理,不能放任云南王这般行事。 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愿意京城借口生事对云南那边用兵,他年纪虽大却也愿意再次披挂上阵。可惜这些只能是想象,很多事不是他愿意就能成真的。 此刻,他只能把注意力先放在眼前的事上,于是贺运道:云南王素来疼爱云南世子,如今世子在京中,此事要不请世子修书一封? 请齐寒章修书,说的比较含蓄。齐寒章本来就是云南王送来的质子,当时云南王为了表示自己对大齐的忠心,特意把最疼爱的儿子送到京城。 齐寒章在京城有些年头,这些年来靠着书信维持同云南王的父子关系。 时间和距离永远都是最伤人的东西,它们能把一份看重磨灭成平淡,能把一份父子情磨灭的干干净净。当年备受宠爱的云南王世子,如今在云南王面前还剩下几分颜面谁也不知。 云南王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面上对齐寒章却是宠爱的紧,每年都会从云南送来不少东西。 齐寒章手里有银子,日子看似过的潇洒之极,可真实情况他们心里都明白。齐寒章多年未回去,很多事只能忍着,不能轻易表露。 他不能结交群臣,实在忍不住就跑去听戏,跑到酒楼喝酒。 那些同他交往的人不是看重他手里的银子,就是把他当草包。 他同谢临溪关系不错,就被帝党看做是摄政王一脉,日子过得颇愁人。 如今他夹在云南和京城之间,很容易两面不是人。 齐靖渊挑了下眉沉思半晌,然后他抬头看向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谢临溪道:临溪,贺国公的想法如何? 谢临溪忙道:国公的想法自然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齐寒章在京城需要活着,活着就要做一些事。 写一封信给云南王,也许会被云南王痛骂,可那些骂声他听不到。但这封信他不写,那很容易被人安上别有居心的罪名。 齐寒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听到他的回答,齐靖渊微眯着眼细细瞅了他一番,然后他收回视线,神色平静道:国公说的有理,寒章的性子本王了解,这封书信就由他来写,想必云南王会给两分面子。 贺运赞了声:世子大义。 齐靖渊可有可无的勾了下嘴角,眸中神色暗暗沉沉。 云南那边的事暂时有了解决办法,贺运说起了此次的来意。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说,王府这里有左家的人,他想把人带走。 只是说查到左家有孩子活在世上,是个庶子,八岁的样子,如果齐靖渊有什么消息,希望可以帮他把人找到。 说着这话贺运又看向谢临溪道:谢统领寻人的手段非常有效,这孩子到底是左家唯一的血脉,希望谢统领所在的天狱司能帮忙。 谢临溪客气一笑:国公严重,下官定当尽力。 贺运动了动嘴,这时齐靖渊道:八岁的孩子前些日子本王这王府上倒是救了一个这样的孩子 贺运没想到他会承认,一时惊讶不已,随即脸上泛起喜意,他站起身说道:王爷,既然如此,可否让我见一见这孩子。 说来不过是左家庶子,同贺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他到底是左家唯一的血脉,况且这孩子身上肯定有秘密,贺运想把人带回去的心思也能理解。 左敏死了,左家其他人无辜。 于公于私,这事贺家都会管到底。 齐靖渊脸上则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道:贺国公莫心急,不是本王不想让你见,只是这孩子这几日病了,一直在养病,他也不愿见外人。这样,等他病好了之后,本王同他说明情况,在亲自带他去国公府让国公辨认如何? 贺运微怔,知道今日这人他是见不到了,好在已经清楚真有这么一个人在,于是他道:多谢王爷。 齐靖渊嗯了声。 贺运也没在王府多留,便顺势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谢临溪道:也不知道是谁心中有鬼,把这事悄悄透露给贺国公。 当日为了麻痹我们,那左家的尸体项名上报时是够的,现在乍然蹦出个人,总不好露面告诉贺家,左家还有人活着,有些事多说多错。齐靖渊无所谓道。 谢临溪笑了下,心中越发确定此事和项名有关。 只是季明毅是个老狐狸,项名又没有犯下什么事,他不好把人直接抓起来审问,要不然就容易打草惊蛇扰乱了齐靖渊的计划。 对着一个老狐狸,让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没有察觉,要比让他有所防备的好。 齐靖渊瞅了瞅他,又瞅了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行为姿态都很古怪,让谢临溪想假装没看到都不行。 于是他摊手一脸无奈宠溺道:王爷,以你我的关系,还有什么事不能直说? 也不是不能说。齐靖渊慢慢吞吞道:我就是在想,寒章那里 这话他没有说完,但意思谢临溪明白,齐靖渊瞅着他道:我知道这些年其他人都怕你,唯有寒章总不计较这些。如今事情到了这地步,寒章的确为难,我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谢临溪没想到他在计较这个,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过了一会儿,他道:王爷,每个人的出生没办法选择,要面临的事别人是帮不了的,世子也是如此。 齐靖渊哦了声,他错开眼道:出了这种事,寒章心里怕也不好过。算了不提他了,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谁在这个世上都不容易。 谢临溪总觉得他说这话时泛着冷意,就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经历了无法述说的一切,以至于让这人满身寒气。 * 既然心中有了决断,让齐寒章写书信的事很快就确定下来了。 齐靖渊直接把齐寒章召到宫里,而后当着小皇帝的面同齐寒章说明了缘由。 话虽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可里面的意思谁都知道。 齐寒章面上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点头同意时尽量把一切情绪都压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齐寒章离开皇宫时像以前一样说道:皇上、皇叔,我好久没见谢统领了,不如让他送我出宫吧。 小皇帝自然同意,不过谢临溪到底是齐靖渊身边的人,他没有开口,看向齐靖渊。 齐靖渊微微一笑:临溪,送世子出宫。 谢临溪应下,齐寒章悄悄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6 23:46:00~20200818 23:2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伊人夕岸、Rang(り释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ang(り释放 30瓶;那个夏夏啊 20瓶;瑞月无双、拾白、烟雨冢 10瓶;青悠 8瓶;不想起名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齐寒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谢临溪了, 今日之行非常顺利,顺利到他有些不相信。 谢临溪感到齐寒章的目光一直往自己身上瞟,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于是他抬眸看向身侧之人,双眉微挑:世子有话直说。 话在不同的语境对着不同的人自然不一样。 如果现在身边的人换做是齐靖渊, 谢临溪应该会问,王爷,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齐靖渊会是什么反应呢?如果有, 他会直接伸手帮自己擦拭,如果没有,他会装作有,最终结果还是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总之, 那人向来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 念起这个,谢临溪忍不住抿起嘴角, 脸上神色比着往日更是温润柔和了几分。 齐寒章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谢临溪这表情, 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垂下眼道:你这话怎么说。 对着不是齐靖渊的人,谢临溪不好说要不然你一直瞅我干么, 便顺势道:没什么。 语气淡淡, 仿佛再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齐寒章没有吭声, 两人沉默的走着。 有那么一会儿后,齐寒章开口:我刚才就是在想很久没见你了。 谢临溪没想到他会回答, 微怔, 随即道:世子若是想见我,入宫便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怵皇叔,哪敢随便入宫。齐寒章笑道, 这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往日,语气也变得可怜兮兮起来。 谢临溪没有吭声。 齐靖渊的好他心里清楚就好,也没必要对任何人说道这些事。 齐寒章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有那么点心塞,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京城的人和事。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走到宫门口。 按说谢临溪把人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齐寒章站在宫门口,语气有些落寞寂寥道:你随我回府吧 谢临溪望向他,齐寒章抹了抹脸,悻悻道:我就是想说,你随我回去,等我把信写好,你直接带回皇宫给皇叔。你也知道,让我再来皇宫一趟,我腿软。 谢临溪想了下同意了,出宫时,他招来个侍卫,让他同齐靖渊说一声。 齐寒章看着他这番行为,神色若有所思。 谢临溪回头看到他打量的目光,心不知为何突然跳了下,就好像自己同齐靖渊的关系被眼前之人知道了似的。 不过他并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回避齐寒章的视线,而是同以往一样,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齐寒章收敛眼神,他道:走吧。 齐寒章也是骑马入宫的,回去时,两人都骑着马。 只是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有那么两次还差点摔下马。 还好最终他们很顺利的到达目的地。 齐寒章也恢复了清明,他亲自带谢临溪入前厅后才去后院写书信。 府上的管家为谢临溪奉茶,谢临溪并没有喝。 在前厅坐了一会儿,他隐隐闻到一股若有若无很难描述的味道,这味道他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到在哪里闻到过。 还没等他细想,齐寒章已经拿着写好的书信回来了。 书信放在信封中,并未封上。 信的内容需要齐靖渊过目,封上也要拆开,还不如正大光明的敞开。 谢临溪没想到他这信写的这么快,表情微微带了几许讶异。 齐寒章笑了下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早些时候京城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信我就琢磨着写下了,想着早晚有天能用得上。这不,现在也不用我思考该如何落笔。 这笑容有些勉强,谢临溪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云南王拒绝上交税银时,齐寒章已经有这个心里准备。 他对自己的身份很明确,云南和京城风平浪静时,他是云南王世子,云南和京城有风波时,他只是一个质子。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4) 身为质子,自然要有质子的觉悟,在京城才能过的舒心些。 谢临溪接过书信放好,然后他看向齐寒章道:世子,我这就回宫复命。 齐寒章嗯了声,道:我这院子里的景色不错,等过些日子后院的花都开了,到时你若有空闲就来我这里喝酒。 谢临溪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应了下来。 齐寒章乐了,脸上的阴郁尽消,还亲自把谢临溪送出府。 谢临溪骑马离开。 回到宫里,齐靖渊正在景华殿偏殿,听宫人说是齐靖渊刚回来就把梨花班的一群人给放了。 谢临溪到偏殿时,只见里面已空,宫人正在打扫。 梨花班的人不少,但呆在景华殿的这些日子,他们都很安静,不敢轻易惹事,院落也很整洁,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那个紫衣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完全没想到齐靖渊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谢临溪走过去时,闻到里面的熏香味,鼻子不由的那么酱了酱。 齐靖渊看了他一眼道:回来了。 谢临溪收敛心神微点头,把齐寒章写好的书信递给他。 齐靖渊收了,并未直接打开,而是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谢临溪:没有他心里有点在意在齐寒章那里闻到的香味,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只好摇头。 齐靖渊没有为难他非要说,他知道谢临溪做事有分寸,一般事都不会瞒着自己,便道:这里乱的很,让他们收拾,咱们回去。 谢临溪抬眸,同他一起离开,王爷怎么想着把梨花班的人送出宫了? 齐靖渊哼哼道:你说呢。 谢临溪想了下,有些哑然。 太后一直想治梨花班的罪,齐靖渊一直在压着。 说来这紫衣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就这么死了怪可惜。要不是怕太后会对他们下毒手,齐靖渊早就把人送出宫了。 现在太后执意要为小皇帝立后,齐靖渊一直没怎么表态。 朝堂上议论纷纷,季明毅贺运之辈则在不停的猜测他对小皇帝的心意是否变了。如今把梨花班送出宫,一在有些人看来,齐靖渊这是在对太后不满,二饶了这些人一命,顺势把紫衣扣在太后头上的罪名坐实,还可以给人种太后知道自己错了,没有杀紫衣的意思。 这种顺势而为之事做下来,太后要是生出歹毒心思,齐靖渊也会留有后手。 太后了解齐靖渊,她若不想小皇帝的婚事节外生枝,这口气她就得忍下。 谢临溪乐了下,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时,身后传来金一的声音,他低声快速吩咐道:你们把这些熏香味都散掉,王爷不喜欢闻这些。 偏殿点熏香是因为当时紫衣受了伤,要压制血腥味。 后来偏殿给了梨花班的人住,齐靖渊再也没踏足这里,偏殿有熏香的事就默认,这味道也就留了下来。 现在梨花班的人走了,偏殿自然要恢复以往清新的味道。 熏香这东西,齐靖渊不喜欢用,也不喜欢闻。 想到这,谢临溪正准备说什么,然后他猛然站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东西被他抓住。 齐靖渊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他看谢临溪脸色有些不好看,皱起眉道:怎么了。 谢临溪回过神忙把在齐寒章那里闻到的味道说了下,他说:我一直没想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刚才突然想起,这是香烛的味道。 他之所以现在才想起来,是因为在养父母过世后,他曾给两人烧过。 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有的也只是冷漠和无情,但到底在他年幼无助时养了他一场,人死后,他并不吝啬请些香。但也只有那么一回,等他被齐靖渊捡到,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往事,更不用说祭拜。 香烛味。齐靖渊挑眉:这就怪了,这香烛的味只能是长时间烧才有残留,寒章府上没有佛堂,他也不信这些,不会常年烧就算是有,味道也只限在佛堂周围,你在前厅不该闻到这些。 谢临溪沉默。 齐靖渊闭了闭眼,他道:那宅子是本王替寒章选的,前厅后方应该是一方水塘,里面的水是活水,这香难道是在那里烧的?可是为什么? 谢临溪道:难不成世子是在祭拜什么人? 齐靖渊恍然朝他看去,眸中神色有些异样,他道:寒章是什么身份,能让他亲自祭拜的人这世上没几个。京城里就不说,皇上和本王身体都好着呢,暂时用不上他这份心意。远的来说,云南王身体很硬朗,至于云南王妃,也没听说她病故。 说到这里,他那么笑了下,幽幽道:那这事就更奇怪了,本王实在是想不出来,寒章在自家后院偷偷祭拜谁。 谢临溪抿了抿嘴,他心里忽然有个想法,但又觉得有些荒唐,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尽在那里瞎胡想。 但这世上的事往往是越不可能就越是那样。 好比季明毅 齐靖渊看他神色有些严肃,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呢? 谢临溪看向他道:我就是在想有关云南王和世子的传言。我记得王爷以前说过,世子出生时朝霞满天,因此很得云南王的眼,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吉祥的人。世子自幼被养在云南王身边,颇受宠,云南王妃也世子而备受云南王尊敬。 是有这么回事,这也是当初皇兄感觉自己身体不好了,召见云南王入京,云南王把世子送来皇兄没有追究他的缘由之一。毕竟寒章是云南王最疼爱的世子,能送入京来,云南王的心意还是到了。齐靖渊是个聪明人,一听谢临溪这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接口道。 随即两人面面相觑,齐靖渊说出谢临溪心底那个想法,他轻声道:难不成是桃僵李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8 23:26:08~20200819 23:3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橦酒尧 8瓶;bluet 7瓶;明宫唯、lussy 5瓶;: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这当然不是凭白想象出的。 自古以来祭拜也是有讲究的, 尤其是一个身在京城的质子,加上小皇帝身体虚弱,一个弄不好会被有心人上奏说是诅咒皇上。 若非嫡亲之人, 齐寒章又怎么可能在自己府中上香。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齐靖渊半眯了眯那双清冷的眼睛道:本王正对云南王有些头疼,如果能坐实他那世子没入京, 本王便有理由朝他发难,这算是在我瞌睡来的时候送个枕头。 不管云南王出于什么目的让这个齐寒章入京, 对天下人来说, 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云南王要是想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京城,更是不可能,站不住脚。 他也不需要把云南王一次摁死,只要能度过这一段日子, 等京城一切平稳起来,他就有理由去收拾云南, 把这块封地彻底划在京城掌控的范围内。 没有人喜欢自家门前有头虎视眈眈的狮子,齐靖渊也不例外。 谢临溪明白他的意思, 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的世子是谁? 齐靖渊沉吟片刻,然后轻声道:不管他是谁, 在云南王眼里在京城人心中, 他就是云南王世子。这点, 在我们没有抓住云南王的证据前不会有什么变化。 谢临溪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齐靖渊觉得他有心思,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 低低哑哑的说道:无双哥哥, 你怎么了。 他这一声无双哥哥喊得有点撩,撩的谢临溪心尖一颤。 齐靖渊一般只会在暧昧的时候喊他无双哥哥,声音断断续续的, 故意惹火他。 若是在大白天这么喊了,那就是在担心他。 谢临溪用手抹了抹脸,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了,以至于让这人担心成这样。 他咬了下牙根,让自己清醒起来,道:我只是在想,世子这些年一直在京城,从没有主动同云南那边联系过。每年想要知道云南的消息,就得等云南王派人给他送东西云南王不至于随便找个陌生人充当世子,那样太不安全,太容易让人拿住把柄。 云南王子嗣颇丰,后院随意挑选出个庶子充当嫡子也不难。同父兄弟,总有相像的地方,而且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这样更容易拿捏。说到底,不过是不得宠爱,可以任意被丢弃罢了。 那庶子也有母亲,也有亲人。 如果想要留在云南的亲友安康,那他在京城势必要当好这个世子,不能让人发现这里面有问题。哪怕是至亲死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祭拜,只能偷偷多烧一些香烛和纸钱,让它们顺着河流淌到心中目的地。 因为面具在脸上戴的太久,已经没办法摘下了。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弃子的命运。 就好比他,亲生母亲是罪臣之女,亲生父亲是良将。 他被人发现,母亲为了他能活着,一把大火烧了哪个她几乎没走出过几次的院落,亲生父亲亲自把他送给他人,自此再也不见。 就那么弃了。 明明过了这么多年,所谓亲人的面容都记不清楚了,可那被丢下的感觉还在。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刻在骨头上,永远无法忘怀。 你心情不好?齐靖渊迟疑道。 这是他没想到的,谢临溪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以至于齐靖渊看到他眉眼含着讥诮的模样,心蓦然疼了起来。 他对谢临溪了解的太少,很多事他都不知道,至死都不知道。 王爷,王爷,齐靖渊。谢临溪本来想回应他的话,结果一低眼就看到这人双眸阴鸷,十指死死扣在手心里,简直要把手心扣破。 谢临溪最后那声喊得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他拿过齐靖渊的手眉头死死蹙着:你你拿自己的手出什么气,破了怎么办。 齐靖渊陷在往事中,闻言轻声道: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这不过是用力了些,比着以前差远了,连皮都没破一点,没事的。 谢临溪头都没抬,伸手抚摸着他的手心:以前你受伤,我没有资格管也没有资格心疼,如今你受伤,哪怕是破个皮,我都受不了。 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齐靖渊强制反手抓着他的道:所以,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一定要告诉我。 谢临溪终于抬头,他看到眼前之人眼中有倔强和慌乱,于是他道:我会的。 他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一时想起了旧事罢了。 只是看齐靖渊这模样,以后旧事他还是少想一些的好。 有些事他不是不想说,很多事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在养父母那里的事齐靖渊早就知道,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就好。齐靖渊松了口气,很自然的转移话题:如果寒章的身世像你分析的那样,那我尽快派人前去云南查证此事。 云南王府是大家关注的重点,他们府上少了个有孩子的妾室,这种事总是能打探到的。 谢临溪顺着他的话道:王爷说的是。 寒章那里暂时先瞒着,等我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再说。齐靖渊说。 谢临溪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没有实质的证据前他自然不会开口。 齐靖渊望着他,眉头那么皱了下,很快又收敛起来。 谢临溪觉得他似乎有话想说,于是问道:王爷想说什么? 他不明白 齐靖渊抿了抿嘴: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就是在想,寒章也是个有心思的人,他祭拜家人的话,那他府上的下人都是知道的,可见心里也是向着他的。而你这么巧知道了,里面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他知道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谢临溪肯定明白。 看眼前人表情没怎么变,齐靖渊才继续道:你别怪我多疑,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巧 谢临溪不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齐靖渊突然陷入自我怀疑中,就好像在拼命同他解释一些事,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他忍不住喊了声齐靖渊的名字,然后认真道:你心中有所怀疑,是很正常的事,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说这些。 齐靖渊听闻这话笑了下,有些恍虚的笑,他轻声道:是我魔怔了。 他太在乎谢临溪,有时会忘了,这辈子很多事都同上辈子不一样。 谢临溪道:我都知道。 齐靖渊对他如何,他最清楚不过,所以这人在想什么,他大抵能猜的出来。 他们之间身份有别,齐靖渊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情多疑的人。 齐靖渊日后要走那么一条路,很多双眼睛会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齐靖渊怕他会犹豫,怕他会觉得自古皇家人都多疑,怕他会离开。 谢临溪不知道齐靖渊为什么会把这些压在心间,就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会离开一样。他找到这根刺儿是何时刺入这人心口的,只能慢慢安抚着他。 用行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 * 当晚,在谢临溪沉睡后,躺在他怀中的齐靖渊缓缓睁开眼。 他没有动,脑子里却在想着往事。 上辈子,谢临溪同齐寒章的关系远比这辈子要好。 这个好甚至让他有些嫉妒。 上辈子两人关系发生转变是在谢临溪差点射中贺运那次,齐寒章看到羽箭,想都没想就挺身而出,他撞开了贺运,羽箭射在他的胳膊上。 齐寒章在宫外,能随时随地前去谢宅,用着各种蹩脚的借口。 尤其是在他这般受伤之后,谢临溪对他多了一分容忍。 无关感情,谢临溪亲口说过,他把齐寒章当做弟弟。之所以能容忍,也是因为这人胳膊上的伤。 后来,谢临溪发现了齐寒章祭拜亲人的秘密。 这事谢临溪知道了,自然不会瞒着他,齐靖渊知道后就把齐寒章召进宫。 齐寒章看事情到这一地步,也没有过多隐瞒,便把一切都讲了出来。 他的确是云南王庶子,只因为长相同真正的齐寒章有五分像,便被云南王送到了京城做质子。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5) 他的母亲在云南王府,后来因病故去。 齐寒章没办法回云南,只能偷偷祭拜。齐寒章当时很绝望,他说要杀要剐他都无所谓,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齐靖渊并没有这么做,那时齐靖渊对齐寒章也不像是现在这般冷淡,齐寒章入京后就在他府上呆了一阵,他那时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轻易不会做什么决然的事,对齐寒章多少有一分情义在。 这事他知道后,并没有拿捏着朝云南王发难,当然,主要是当时他顾虑太多,身边的情况也不允许他轻易下决定。 齐寒章后来还借着这层身份同云南王书信,要到了当年的税银,为大齐解决了一大难题。 看得出齐寒章痛恨云南王。 也是因为这,后来打听到云南王府内部也不平静后,齐靖渊心中浮起一个念头。 他想把齐寒章送回云南,成为云南王府的一个钉子。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果做得好,云南这边至少几十年内不会生出事端。大齐境内也能安稳几十年。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过齐寒章的意思。 齐寒章听到后又哭又笑,他说自己原本以为临死都不能回云南亲自祭拜母亲,如今有机会,哪怕是凶险万分,他也愿意回云南一趟。 齐寒章曾表示,如果云南有变,而他未死,云南便会真正成为大齐的一部分。 这是齐靖渊在对小皇帝失望前,对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收拢云南势力,让大齐内部安稳数十年。 可惜,他和谢临溪都没看透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9 23:38:28~20200820 22:5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西 20瓶;月笼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太后所仪仗的不是贺运, 而是季明毅。 齐寒章同谢临溪交好,一开始也许是带了几分真心,可他母亲死后, 这份真心就成了可以利用的地方。无论是祭拜还是同谢临溪交好,都是在为回云南做准备。 又或者在更早的时候, 从他被当做弃子送往京城的那一刻,心里就在想着这一天。 齐靖渊也好, 谢临溪也罢, 都是他能利用的棋子。 他和谢临溪身边没有几个能信任的人,因为身份因为所思所想因为不确定的未来,他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可那些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 在别人看来, 他身边全是可以利用给自己谋取利益的漏洞。 太后和齐钰不知道他的心思吗,他们知道, 可是他们选择视而不见,因为那一分权利旁落的可能性。 齐寒章隐藏的很深, 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其实最能看清人心,也最会算计人。 谢临溪把他看得很重, 他就同谢临溪交好。 齐靖渊想要大齐安稳, 想让齐钰的皇位坐稳, 齐寒章就适当的把自己的身世放在他们眼前。他有自己的仇恨,所以理由很稳 可骗子就是骗子, 最终捅刀的时候完全不会手软。 那时齐靖渊算是四面楚歌, 太后和季明毅联手把持朝政逼迫他还政。季家盛势,就连身为皇帝亲舅舅的贺运都要往一边靠。 小皇帝成了亲有了皇后,身体越发虚弱。小皇帝其实很聪明, 眼看着朝堂的局势越发难控制,在一次病了后,他曾说不想齐靖渊离开。 那时齐靖渊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他说了句,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 他就算是愿意离开,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很难说。 那时他还心存幻想,想着实在是没有退路,那他和谢临溪就去云南隐居。 他们不要什么权势和地位,身份什么的都可以抛弃,两个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世一生,活着就一起走动走动,死了就埋在一起。 后来这个想法自然没有实现。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谢临溪说明心意,一切都变了。 先是云南那边出事,当时齐寒章已经控制住了云南王府,他名声上本就是是云南王世子,顺势成了云南王。 云南的情况有些危机,对外有外敌,内有内乱,齐寒章往京城送信,说是想借助京城平乱,事后愿意让京城派兵驻扎云南。 一开始季明毅是不同意派兵云南的,说云南自从□□便自成天地,有敌人也该他们自己去打才是,后来听闻齐寒章愿意让京城驻兵云南,他又起了别的心思。 这原本是齐靖渊最欢喜不过的一件事。只是当时派谁领兵入云南成了朝臣争执的重点。 季家有名声没有军权,他们自然想要参合一脚。 贺运倒也愿意领兵,只可惜那时他身体不是很好,时常头疼需要请御医。 齐靖渊自然不愿意让季明毅指染兵权,那样的话大齐的朝堂就姓季了。 最终齐靖渊机关算计摁住了季明毅这个念头,后来在人选上,谢临溪主动要求去云南。 在当时看来,谢临溪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他同齐寒章是旧识是好友,入了云南行事比较方便。 齐靖渊其实并不想让谢临溪去,他犹豫不决,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怕这人受伤,更怕再也见不到这人。 后来谢临溪给他分析了一番局势,表示他去是最合适的。 当时谢临溪站在月下朝他笑着道:身为男儿,建功立业是本性。这功劳和家业臣不在乎,王爷心里想的是天下,那我就帮王爷打下这份安宁。 齐靖渊最终同意了,谢临溪领兵临走时,他死死抓着这人的手道:等云南事了,我就不在做这个摄政王了,到时候我们就四处看看。 谢临溪的眼睛亮了下,意气风发的朝他挥手离开。 临走,谢临溪说,等回京,他有一个秘密要说,齐靖渊心中一动,他说自己也有秘密。 谢临溪说,那到时他们交换秘密,齐靖渊同意了。 随着谢临溪离开的还有贺家小公子贺善,贺国公把自己以前能联系上的人脉都给了贺善,除了能多凑些人,更多的是想多给他们一份护佑。 谢临溪离开,齐靖渊在京城夜夜不眠。 一开始他三五天他就能接到谢临溪的书信,谢临溪主要负责击退外敌,内乱由齐寒章解决。慢慢的因为战况原因谢临溪送往京城的书信渐渐少了。好在,谢临溪在云南立下很多功劳,每份战报上都有他的名字。 齐靖渊每天都期盼着云南送来的战报,又害怕掀开那份战报。 那段日子,朝堂上很平静,太后和季明毅都没怎么作妖。 齐靖渊还想着在云南事物上,他们的观点至少一致。 可他忘了,旋涡之上的平静永远是最让人难以控制的,它翻腾起来,是要死人的。 后来云南外敌被击退,谢临溪多日没有消息,贺善那边也是如此。 齐靖渊在京城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一天,他接到了齐寒章的来信,说谢临溪受了重伤,人快要不行了,同时他说遵守诺言,希望京城增兵云南。 齐靖渊看到这份书信,整个人都懵了,他脑袋一片空白。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他冷静的决定亲自前去云南,不是为了权也不是为了势,而是为了把谢临溪接回家。 朝堂上一片反对之声,齐靖渊却心意已决。 他当摄政王这么多年,不管有没有心,朝堂上还是有一些人对他信服的,如宋安之辈也是有的。他执意要做一件事,季明毅也不敢拦他。 再者季明毅的心思人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愿季家有权还有兵。 贺运不愿意,小皇帝也不愿意。 齐靖渊出京时,贺运前来送他。 贺运说,他们都老了,让他万事小心,早日归京。 齐靖渊当时心想,这个京城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他的谢临溪在南境,前面就算是死路,他也得修出一条路来。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想见谢临溪一面。 就那么日夜兼程的赶往云南。 谢临溪曾说过他是个金贵的人,自小没受过什么苦,骑马骑的久了腿就破皮。 那是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在乎这些,双腿磨烂了都不在意。 到了云南地界,他并没有直接带兵入内,而是先给齐寒章写了封信,让他来迎。 齐寒章过了一日派人送来回信,说是明日就会前来迎他入云南,同时还说,很快就会送谢临溪出云南,好让京城来的御医为他诊治病情。 齐靖渊心念谢临溪,带人按照约定前往。 他去的比较早,那年云南的冬天很冷。 他没有等到齐寒章,而是等到了谢临溪贺善。 谢临溪瘦了很多,一句话未说把他拉上马就走。 其实他心底隐隐觉得云南有变,可这一趟他不得不来。 靠在谢临溪背上时,他很安心。 一路上,谢临溪说云南有变,齐寒章早就同京城达成了协议。 协议就是他做云南王,权利同以前一样,京城不干涉云南的政务,但齐靖渊要死。 谢临溪也是无意中发现他写个齐靖渊的信被齐寒章偷偷截下,云南对京城没什么归属,云南王说的话比圣旨要好用。 云南王府的人想要隐瞒些什么,不是他们轻易能打探到的。 齐寒章面上对他还好,时常感念身在京城的日子,还说希望他能留在云南帮他处理云南事物。 谢临溪只装作没发现那些,面上应付着齐寒章,暗地里却一直在盯着齐寒章,为离开做准备。 谢临溪这些日子一直在打探京城的消息,得知齐靖渊到了云南,便知道这是个机会。 齐寒章能斩断他的消息,却没有同谢临溪彻底撕破脸皮把人软禁起来,或者说是不能。他每天同谢临溪说话喝酒,却什么都没做。 他想谢临溪留下,却又不能也不敢告诉他真相。 谢临溪没有管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想见齐靖渊,只想那人平安。 而后便是追杀,齐靖渊带来的人中有叛变的,有一心向着他们的。 但到底是人心不齐军心不稳,对上杀过来的齐寒章很是吃亏。 他们只能逃,逃出云南地界,逃出各路人马的追杀。 然后就是谢临溪的死。 那天在云南边境,前面有太后和季明毅派来的杀手,后面有齐寒章带来的追兵,那天很冷,雪慢慢而落。 齐寒章亲自带人前来,齐寒章说齐靖渊护不住谢临溪,让他把人留在云南,至少能安稳一生。 谢临溪看都没看他一眼,打不过齐寒章,那边不和他对战,谢临溪带着齐靖渊骑马而奔。 身边的人掩护着他们,一路上都是鲜血。 齐寒章看着他们离开,离开云南地界。 他身边的人觉得应该斩草除根,这样能给京城一个交代,云南也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平静。等齐寒章手中的势力稳定下来,就有理由更上一层楼,于是他喊了放箭。 羽箭朝前飞去时,齐寒章红着眼吼道谁让你们放箭的。 而他的话并不能阻止羽箭朝前面的人飞去 齐寒章眼睁睁的看着谢临溪后背中箭,数不清的羽箭,看着他尽可能的把齐靖渊护在怀里。 箭停,谢临溪和齐靖渊摔下马,其他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而他们并没有出云南地界。 齐寒章走上前,齐靖渊愣愣的看着谢临溪,手颤抖着,根本不知道该碰他哪里。 谢临溪睁着眼还朝齐靖渊笑了下,断断续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离开。 血,一点一滴从谢临溪身体里流出来,落在地上,染红了齐靖渊的衣摆,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生平第一次,齐靖渊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一步一步退让,退到最后无路可退,亲自葬送了自己喜欢人的性命。 那时齐寒章可以轻易杀了齐靖渊,他没动,他静静的看着闭上眼睛的谢临溪,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不经意的想到了久远以前,也许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模样。 等他回过神时,他没能杀了齐靖渊。 因为贺善带兵前来,与齐寒章对峙着。 看到死去的谢临溪,贺善眼圈都红了,他看着齐寒章质问道,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 谢临溪发现势头不对时,就故意找借口同贺善闹翻。 他们带来的人不能困在云南王府,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贺善同谢临溪走散了。 齐寒章静静立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 云南地界,众目睽睽之下,除非齐寒章想要公然谋反,否则他只能看着齐靖渊离开。齐寒章当时并没有那样的能力,他接收云南王府,看似平静,还有许多隐患。 他不敢杀齐靖渊。 齐靖渊用雪给谢临溪擦了擦脸,可是他不敢,地上的雪已被鲜血染红,拿起来都是血腥味。 齐靖渊抱着谢临溪离开。 后来他把谢临溪烧了,骨灰放在身边时刻带着。 再后来,他慢慢的回京,一路走一路收编着属于自己的势力。顺从的官员便留下,不顺从的官员,名声不好的直接杀掉,名声好的用摄政王的名义调回京城。 他冷静麻木的做着这些对自己名声有利的事,周全的让人拿不出一丝错来,只是他周身一片冰冷。 等他再次站到京城时,身后站了不少人。 他还是大齐的摄政王,只是心已经变了。他的回京,让很多人没有睡着。 太后如此,季明毅也如此。 但齐靖渊并没有做什么,太后和季明毅还以为他和从前一样。 谢临溪的死,他们根本不在意,他们也想不出谢临溪对齐靖渊意味着什么。唯一能看出点门道的也许只有齐寒章,可他的书信都入不了京城,又因为没杀掉齐靖渊又惹来太后和季明毅的不满,他想说什么,根本没有人会听。 齐靖渊收敛了所有心神,静静当他的摄政王。 有些事只要齐靖渊想,其实很容易做下。以前他不屑那么做,他所求四海升平,有一喜欢之刃在身侧。如今喜欢之人已死,他什么都愿意做。 太后眼界窄,所思所想不过是眼前那点利益和权利,至于季明毅,季明毅到底老了,野心再大,身体有时也会撑不住。 宫里很快就查到皇后对齐钰用药的事,证据确凿之下,皇后被打入冷宫。 然后便是太后,太后身边有假内监,是其养的面首,更有证据证明季府外男随意出入太后宫中,为太后入幕之宾。 季明毅教导出无数学生,其中有名有势的不少,可读书人最看重的是脸面。 季府出了这样的事,天下读书人都看不起。 季明毅病了很大一场,人很快就没了。 天下到处都在讲着太后的风流之事,讲着季家为何要嫁女入宫,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交易,甚至还有人编写了季府有多少人入过太后宫中,就连季明毅都在其中。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6) 这些流言被人刻意散播着,太后的名声被毁了个彻底。 皇室中人被人议论纷纷,就连齐靖渊都不能免除。 而齐靖渊无所谓,任由事态发展,最后闹得有人上书要求废黜太后。 贺运倒是想打破这些流言,可是他做不了什么,那些事都有铁证。 更何况,自古以来流言最伤人。 太后的名声没了,季明毅倒台了,贺善代表贺国公府站在了齐靖渊这一边,四海之内齐靖渊的追随者无数。 小皇帝的身子骨因为被皇后用了药,又听到这么多流言蜚语,很快就病了一场。齐靖渊无所谓,他身强体壮,什么事都可以等。 小皇帝身体好了之后,再又一次坐在龙椅上时,以身体太虚弱需要调养为由,开口宣布禅位给齐靖渊。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不写了,下章继续哈~ 感谢在20200820 22:56:49~20200821 22:0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齐靖渊接受小皇帝的皇位接受的很顺利。 远在云南的齐寒章心里明白, 齐靖渊成了皇帝,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他。 别人看不出齐靖渊和谢临溪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他却看得分明。谢临溪死了, 死在齐靖渊的眼前,还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万箭穿心, 血落成水。 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放过背叛朋友的叛徒。 他用鲜血和谎言葬送了一个真心对他的朋友和亲人,在谢临溪死后, 他就知道自己最终会归于何地。但是他还是想努力一下,挣扎一把。 失去的已经失去,捏在手里的, 他不能放弃。 要不然, 岂不显得他的背叛非常可笑。 当然, 很多事并不容易。 齐寒章是从京城回云南的, 当时他在京城拉拢了身边的一批人,从这些人中掌控着有关云南王府的消息, 最关键的是他背后还有朝廷的支持。 而云南王府就是一个小朝廷,住在里面的人也是在争权夺势, 相互伤害。 他是在那群人争夺到结尾时突然从京城杀了回去的,他背后有齐靖渊有季明毅, 还占着云南王世子的名头, 势力自然不小。 云南王不敢指责他的身份,真正的齐寒章也不敢说世子是他的, 否则便是欺君。 欺君之罪, 他想要做什么只会得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根本不会有人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最关键的是,云南王当时还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同京城一站。 他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势力, 还想得到好的名声。 而齐寒章这个世子回到王府,自然有人会支持正统。 在背叛前,一切都很好,中途他用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手段,云南王府落在他手中。 但同时云南地方官员很多人不了解他,需要他用强硬的手腕去镇压。 可齐钰退位,齐靖渊即位,一切都不一样了。 齐寒章是了解齐靖渊的能力和手腕的,看他如何对待太后和季明毅的就知道了,没有用刀也没有杀人,而结果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身为太后名誉尽毁,甚至连累到小皇帝。 身为天下书生敬仰的太傅,最终被天下人所不齿,还落下个把持朝政,毒害皇帝的罪名。 身为摄政王的齐靖渊,名望和地位仿佛一夜之间全部都有了,顺利成了皇帝。 齐寒章知道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他肯定能把云南王府尽然掌握在手中,甚至以他这种能忍的心性,他可以训练出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他没有时间,他知道齐靖渊不会给他时间。 他的出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只要齐靖渊愿意,他的出身很快就会被查证。 那些支持他的会因为他是世子支持他,也会因为他不是世子觉得他心机深杀人如麻。 齐寒章自打齐靖渊带着谢临溪离开云南地界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他等来了齐靖渊回京城的消息,等来了太后和季府名声恶臭,等来了小皇帝光明正大的退位,却还没等来齐靖渊的报复。 一直没有。 齐寒章和齐靖渊就如同被抓的老鼠和猫。 猫知道老鼠的弱点,知道他日日不安,却一直吊着他,让他日日惊恐不安,夜里睡不着,白天没精神。 齐靖渊也做到了,齐寒章在谢临溪死后开始失眠。 他总是梦到京城那段岁月,梦到谢临溪依栏朝自己看来,梦到他在京城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可所有梦的最后,这个友人都会死在他眼前。 是他杀的,一箭又一箭,直到血流尽。 谢临溪的死成了他摆脱不掉的噩梦。 而他已经做了选择,已无路可退。 齐寒章不想等齐靖渊的刀对着自己才做准备,他知道云南那些官员最想要的是什么,他们想要更高的权势和地位。 于是在齐靖渊还没有揭穿他的身世时,他以清君侧为名,从云南出兵。 面对云南王府几代人没有做到的事,跟随他的人有兴奋的,有支持他的。所有的内乱在这一刻都被清君侧的名头掩盖。 他们不在乎小皇帝是不是真的主动禅位,他们只需要编造理由说摄政王逼迫他的便是。 他们云南王府也是流着皇家血脉,这个位置他们也可以做。 皇位在齐钰手中和在齐靖渊手中是完全不同的。 那时秦家家业尽归朝廷,户部没银子,齐靖渊就拿沾了秦家血的银子充实国库。 他已经不在乎这些银子来路问题,他做这一切时很平静。 就如同他登上皇位后,平静下的第一道旨意是诛杀季明毅九族一般。罪名是毒害皇后,胁迫太后。这样不明不白的圣旨,让人们的视线再次放在太后养面首的事情上,可以说是极为恶毒。 而齐靖渊得到的是更好的名声,他成了一个为大局着想的好皇帝。 很可笑的一件事,他光明磊落的做一些事时,人人都当他有野心,当他终于也开始用那些肮脏的手段,人人都称颂他光明磊落。 京城和云南这一场仗持续了一年。 这期间贺运心思郁结,病重而亡,朝堂上的官员换了不少。 贺国公府并没有受太后过多的连累,可齐靖渊还是当众呵斥贺家祖先教人无方。 贺运病故后,齐靖渊仍旧用贺善,可他并不相信贺善。 立了功,该给的权势和地位他都会给,但该防备的,他一点都没有少。 贺善对此倒是理解,知道他这是被齐寒章背叛后引起的。 很奇妙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京城同云南的最后一场战役,齐寒章送信说想要见齐靖渊。 很多人都说这是一场陷阱,都劝说齐靖渊不要前去。 齐靖渊坐在宽大寂寞的龙椅上笑了,他根本没打算去见齐寒章。 云南那些将士,攻打京城凭借的不过是一腔热血,他们以为京城没银子这些年各种灾害不断,只要他们揭竿而起,总有人会跟随。 可这些年齐靖渊得罪过不少人,他没少过边关将士一两饷银,没让受灾的老百姓缺吃少喝,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加重赋税和徭役。 人都是念旧的,这样的情况老百姓相信的是朝廷,而不是云南王府。 所以,齐寒章的大业进行的并不顺利。 甚至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云南将士的士气低落,到了最后几乎没有什么意志。 齐靖渊没有见齐寒章,最后一场战役开始后,他在景华殿同谢临溪说话。 他当上了皇帝,有了更好的名声,他身边再也没有谢临溪。 至此,所有人都怕他畏惧他,再也没有人敢和他玩笑着说话,再也没有人等他。 对季明毅和太后,他都可以用那种阴私手段败坏他们的名誉。 而对着齐寒章,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中途没有揭穿过他的身份,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用真正的手段把这人击败。 用事实告诉齐寒章,你根本不行。 他用行动告诉齐寒章,如果不是谢临溪信任他,如果不是他齐靖渊有眼无珠,他根本就是个废物。 那场战役齐靖渊这方自然赢了。 最后齐寒章揽下谋反的罪名自尽在战场,有人说他是想给云南将士留一条出路,有人说他是无颜见齐靖渊。 只有同样在战场的贺善知道,他无颜见的是谢临溪。 那个被齐寒章算计,最后死的极惨的谢临溪。 最后这场战役,他原本想着想见一见齐靖渊,在谢临溪跟前谢罪。 齐靖渊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觉得他不配见故人。 贺善不知道齐寒章在最后有没有后悔,他只知道,在京城,这个世子过的最艰难的时候,他们这些所谓的帝党曾看他不顺眼,可谢临溪一直在护着他。 后来他因想救谢临溪伤了胳膊,谢临溪把他当做真正的友人,真的放在了心里。 他给谢临溪寻过萧,同他喝过酒,酒醉后说过想念亲人的话。 谢临溪被生父抛弃,在养父养母家过的很难看。 对齐寒章,他是真当朋友了。可惜,终究被人利用了。 同云南的战役结束后,齐靖渊彻底收编了云南的势力。 这个盘踞在云南多年享受着特殊待遇的云南王府,重新回到属于它的京城,再也没有人给它任何优待。 而齐靖渊这个皇帝当得很认真,后来贺善曾说,齐靖渊这个皇帝当得有点像是苦行僧。 他身边唯一的宝贝,是谢临溪的骨灰。 齐靖渊就用这么清醒的方式惩罚着自己,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一退再退,最终痛失所爱。 就这么,一直到老去。 最终,他独自一人,皇陵之中陪葬的还是谢临溪。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写完了,后面就很轻松了。 感谢在20200821 22:03:16~20200823 23:1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340378 200瓶;发发发吖 22瓶;很久之前有只猫 5瓶;一叶一菩提、沉迷论文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谢临溪迷迷糊糊的伸手把身边的人往怀中揽, 这是他同齐靖渊在一起后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 怀中之人的体温是暖的,皮肤是细腻的,他伸手就能触碰。 揽住人后, 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他才能睡的安稳。 可这次却不同以往, 他伸手碰到的是一片凉意。 这股凉意让谢临溪心中一惊,心悸的让人恐慌,人则立刻从半睡半醒的状态的清醒来, 他猛然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身边的人。 齐靖渊正看着他。 眼圈红着,眼角还有泪水缓缓滑落, 脖颈之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 表情是难得的脆弱, 眸中神情复杂的让人看都看不懂。就好像他在自己沉睡的这期间, 身边之人历经了难以言说的伤心事。 谢临溪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下他的眼角, 湿意再次染上指尖。 谢临溪坐起身握住齐靖渊的手,紧张道:你 他话音刚落, 齐靖渊就把他拉下,两人紧紧挨在一起。 他想感受谢临溪的存在, 所以用了最原始的方式。 疼痛和喜欢都在不停的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谢临溪还活着, 没有离开他。 这是上辈子他求都没办法求得的事,如今轻易得到了。 神色恍惚中, 齐靖渊断断续续道:叫我名字。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暗哑, 也许是他的语调太悲凉,谢临溪听得心中一紧,整个人跟着难受起来, 他在这人耳边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他紧紧抓着齐靖渊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 一切归于平静后,谢临溪带着他收拾了一番,期间齐靖渊一直懒懒的,静静的看着谢临溪。 他脸上那方悲凉早已收起,人看起来格外慵懒和满足。 谢临溪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看着齐靖渊,道:怎么了? 齐靖渊说出早已找好的说辞,他半真半假道: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等了很多年才等到与你同穴。 明知道不是真的,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可谢临溪听得还是很难受。 他简直无法想象,齐靖渊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多年的样子。那样的话,这人该是有多寂寞。 谢临溪那颗心一揪一揪的疼,他俯身,低语道:不会的,我舍不得。 他舍不得这人寂寥孤独过一生,所以不会提前离开。 齐靖渊眨了眨眼,用力憋回眼里所有的情绪,他轻声呢喃道:无双哥哥,这是你说的,要永远记在心底,不要忘了。 自然。谢临溪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要一直呆在你身边。如果有一天我们老的不能动了,那我也希望送你最后一程。 齐靖渊哼哼一阵子,从嘴里憋出一句我才不要。相互喜欢的人,留下的那个最痛苦,无论是年轻时还是年老时都一样。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怎么舍得谢临溪经历一场。 谢临溪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立刻改口道:那这样,你不用送我,我也不送你,我们到老都要牵着手。 齐靖渊想了想,只觉得那个画面光在脑海里想想都美的不行。 两个白发苍苍之人,手牵着手,那时彼此脸已经不复年轻时的是英气和精致,可望向彼此的眼神却仍旧温柔多情。 他一辈子所求也不过是这样的日子。 言语有时候是最能治愈人心的,尤其是心爱之人所言。 谢临溪这一番话冲淡了齐靖渊心中的悲凉,一切都被未来所代替。 两人就那么半夜说着悄悄话,不知道何时,齐靖渊在谢临溪怀中沉沉睡去。 神色平静,眉眼清隽。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章,下章继续感谢在20200823 23:15:20~20200825 23:1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安嗜 2个;感冒灵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嗜 2个;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洋 50瓶;伊人夕岸 10瓶;pingbo 2瓶;旖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7) 彻底回忆了一场只属于自己的回忆, 那原本是齐靖渊原本不敢触碰的伤口。以前每次有想起往事的苗头,他都会把这些情绪压下去,甚至会刻意找一些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情来。 那种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明明知道发生过什么,还要强硬的装作不知道, 不想也不愿回头看那场悲凉。现在好了,在他彻底把自己的心剖开,把那些往事一点一滴的回忆了一遍。 结了痂并未好透的伤口被他亲自撕开, 面对生死面对孤独,他一力承担起来,而后他和谢临溪疯狂了一宿, 最终在这人眼皮子底下睡去。 他睡得很沉很安稳, 因为彻底看开了往日和现在, 因为彻底感受到谢临溪的体温, 知道这人就在身边,所以他很放心。 一觉醒来后, 齐靖渊觉得只要谢临溪在他眼前,他再也不会害怕什么。 只要能握着这人温热的手掌, 就算是再怎么被世人唾骂,被人误会, 让人失望, 他都无所谓。 谢临溪不知道齐靖渊这情绪是怎么来的,他人很聪明, 能猜得到很多事, 也知道齐靖渊心底有事瞒着他。 但他怎么猜也不会猜到这是一场有关前世今生的事。 而他相信齐靖渊,也没有过度追问。他看出齐靖渊很黏糊他,他就尽量抽出时间陪他, 用实际行动让这人安心。 一切的一切都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前进着。 谢临溪看到齐靖渊的心态越来越好,他暗地里狠狠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齐靖渊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情绪一直在绷着,现在至少恢复了平稳状态中。 看到齐靖渊一切都好,谢临溪的目光放在朝堂上其他人身上。 齐靖渊这次并没有参合小皇帝选后的事,所以即便有贺运极力反对,小皇帝立后的事在太后的一意孤行下还是进展的很顺利。 如今人人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后看重了季明毅的孙女季锦玉。 这次为皇帝选后宫中人,并没有大肆选秀。按照太后的话说,那太过铺张浪费。 京城有女儿的人家,太后以各种名义邀请她们入宫。 相看一番自然少不了。 当然,每每这种时候,小皇帝不会出现,也从侧面来证明,此事全由太后做主。 据说季府姑娘第一次入宫,就被太后拉住了手,亲自给人家带上了宫妃才能佩戴的碧珠,还说,这东西正适合季锦玉,还让她时常入宫陪伴自己。 季锦玉推迟了一番,没有推迟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碧珠带在自己脖子上。 有这一番折腾,季锦玉如果不进宫,那就等于把太后彻底得罪,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娶她。 季锦玉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季明毅第二天就称病未上朝是事实。 贺运听到流言蜚语,便立刻入宫觐见太后,直言她糊涂。 不说其他,若真是看上了人家季府的姑娘,也该堂堂正正的把此事定下,哪有用这种手段逼迫人的。说的难听些,这等于在毁人家姑娘的名声。 如果太后不是太后,季明毅不是朝臣,这简直不是结亲,而是在结仇。 贺运实在是弄不清楚太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真是为了皇帝好,也该把这件事做得漂漂亮亮让季明毅心服口服才是。 如今这么一弄,季明毅心里这股气愤什么时候才会散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心辅佐齐钰也是两说。 贺运心里是担心的不行,太后对此却没有太多表示,反而安慰起贺运说道,太傅对皇帝忠心耿耿,不会有别的心思。 贺运看她如此冥顽不灵,又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告,心里直摇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太后,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不相信自家人,反而相信旁谁。 贺运心中有所感慨,面上却是半分未露。 这次他出宫前倒是见到了皇帝,对于皇后的人选,小皇帝轻声说道:舅舅,此事母后已经做主,朕总不好反驳她。太傅那里,朕会亲自给他解释流言的问题。 贺运看小皇帝一副茫然却已认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心里对立后的人选就没有别的看法? 小皇帝沉默起来,然后他望向贺运道:舅舅,你也知道朕的身体情况,谁嫁给朕当皇后都一样,立后本来也就是想要借助外戚的势力制衡朝堂。谁当这个皇后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何况这次皇叔都没有反对,想来也是同意的。 贺运听着这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难言的很,最后他道:皇上,摄政王若是反对,那你可会拒绝这门亲事? 小皇帝低垂下头没有吭声,他左手的大拇指同食指来回揉搓着。 他在想贺运的话,自己会拒绝吗? 心底回应的声音很快响起,他不会。 更何况,在太后有意为他立后时,他找过齐靖渊。齐靖渊当时说,他心里要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可他犹豫了一段时日,还是没有吭声,这事还是由着太后做主。 他能想到齐靖渊对自己的失望,而他已经做出选择,再回头也没什么用。 贺运最后看了小皇帝一眼,没有再说一句话离开皇宫。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小皇帝是,他是,齐靖渊也是。 他是小皇帝的舅舅,这点永远无法改变,前面就算是万丈深渊,他还是要为小皇帝着想。 想到这些,贺运闭眼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季明毅称病后,谢临溪就知道季锦玉成为皇后已经是板凳定钉的事,季明毅在想什么,跳出来看其实已经很明显。 季太傅所谋甚深,只不过现在他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因为太后这一番操作,朝堂上的官员对季家抱有同情之心的不在少数。 这在谢临溪眼中,不过是用一个面具掩盖心底真相罢了。 知道季家心中的打算,谢临溪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左家灭门案查清楚,后面宫里的事有齐靖渊在镇着,他并不担心。 季明毅的事齐靖渊心里有想法,这样一来,他无论怎么蹦跶,都逃不掉,说不定还会落入齐靖渊精心设下的圈套中。 想要得到名又想顺理成章的得到权势,这种事季明毅还真敢想。 一些皇亲国戚都不敢这么心高。 想到皇亲国戚,谢临溪又想到了齐寒章,经过那一次的香烛之事,表面上他没什么表情,私下里他对齐寒章的防备心却提到了最高。 齐寒章若是真想利用这事做些什么,事后肯定会有所打算。 因此,谢临溪抽出一部分目光放到齐寒章的身上。 谢临溪想要盯着一个人时,非常有耐心,甚至让人毫无察觉。 这么一盯还真让他盯出了一些事。 齐寒章府上一开始风平浪静,可是这一日却有人去请了大夫,请的并不是有名的大夫,反而是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大夫。 谢临溪确定齐寒章并没有生病,就是不知道这大夫是给谁请的。 谢临溪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他在大夫被请入门时,谢临溪心思一动,也跟着走进了齐寒章府上的大门。 他想的是如果齐寒章真想利用他关注香烛之事,进而查证他的身份,他这一次前来不但不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收获。 至于这大夫给谁看病,齐寒章心里若有鬼,肯定会露出马脚。 门房看到是他后,忙一脸谄媚的让他进去。 在门房嘴里,谢临溪是齐寒章的贵客,是万万不可的罪之人。 谢临溪入了前厅,很快就有人去禀告,那比他快了一步的大夫很快入了后院。 齐寒章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眼前。 看到他,谢临溪轻皱了下眉头,齐寒章抿了抿嘴,眼睛溜圆,一不明所以的模样。 谢临溪微垂眉头,语气同往常一样不咸不淡:你是云南王世子,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去宫里请个御医看就是。 齐寒章脸上先是茫然,随后是恍然,最后他脸上带笑道:我没生病,你在门前碰到的那个大夫是请来给下人看病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身份有些敏感,也不好请有名的大夫,只给他们请普通的。 谢临溪听到这里,垂眸嗯了声。 齐寒章看着他,轻声问:你在担心我? 谢临溪回道:你是云南王世子,若真病了,硬撑着不好。 齐寒章乐了,他对谢临溪也算是有两分了解,知道这人能这么说,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 两人说完这话,便沉默下来。 谢临溪有心做戏时,脸上的表情把控的会非常到位。 在齐寒章眼里,他似乎有些心思,又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在那里沉默着。 过了那么一会儿,谢临溪在心底估摸了下时间,他站起身道:我天狱司有事,先回去了。 齐寒章应了声,神色平静亲自送他离开。 临走时,谢临溪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语双关道: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入宫告诉王爷,王爷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挂念你的。 这话可以当做是齐寒章今日请大夫的事,也可以暗指香烛之事,端看他怎么想。 只见齐寒章听了这话,神色一下子恍惚起来,人看起来有些失神的样子。 谢临溪看到这一幕,心下紧绷起来。这刚递过去的梯子,齐寒章接了不说,还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他面上不显,转身离开。 当天,在谢临溪继续盯着那入了世子府上的大夫时,齐寒章到底是入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5 23:19:24~20200827 23:0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安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溪 5瓶;怡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齐寒章入宫在谢临溪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主要是他不过是那么暗示了下,这人就入宫了。 实在是太过仓促。 如果他知道上辈子的事,就会了解, 这辈子他和齐寒章的交集实在是太少。一直以来齐寒章给众人的感觉就是同齐靖渊走的很近。 这样的世子,没有人愿意和他交心。 最关键的是, 这辈子齐寒章身边没有谢临溪,他各种计策都办法实现。他倒是愿意去谢宅找人,可如今谢临溪和齐靖渊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很多事齐靖渊不说, 但谢临溪心里明白,这人在感情上有些粘人,恨不得一天到晚眼睛都长自己身上, 当然, 谢临溪也愿意让他黏着就是。 两人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日子过得舒坦的很。 只是这样一来, 谢临溪的心思完全放在齐靖渊身上,根本没有空出太多时间回谢宅, 就连张伯都好久没见到过他,更不用说其他人, 以至于齐寒章,想利用谢临溪做些什么都做不成。 他心里的各种想法都没办法付之行动。 更何况, 如今云南王府的内斗已经很严重, 齐寒章能早一步回云南,那就意味着他能在这场争斗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和条件。 把云南王府掌控在手, 云南又会成为大齐法外之地, 这么发展个十几年,未必没有同京城一较高下的余地。 齐寒章上辈子就这样,一方面想要得到齐靖渊的支持, 另一方面想要从齐钰和太后这里拿到最大的好处。 这辈子也不会例外。 谢临溪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但他向来喜欢把事情想到最坏的地方,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他并没有在听到消息后立刻跟着入宫,而是拐了个弯,跟上了从齐寒章那里出来的大夫。 在确定了大夫所住的药铺,谢临溪在确定四周没有其他监视的人后,走进药铺。 这地方比较偏,街道比较萧条,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进去之前,他已打听过,这大夫姓苏,是这家小药铺的主人,这苏大夫店铺小手不高,只能穷困之人看一些浅显的小病。因为生意不怎么样的缘故,里面没有伙计,事事都由这苏大夫亲力亲为。 看到谢临溪时,这苏大夫第一反应是把他的药箱收起来,结果被谢临溪赶上前用手一挡,药箱掉落在地上,从里面滚出几锭银子。 谢临溪把银子拿在手中掂了掂,而后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苏大夫。 苏大夫没见过他,却本能的感到害怕,他缩了缩肩膀吞了吞口水,尽量义正言辞道:朗朗乾坤,你难道想抢劫不成,这银子是我给云南王世子府的人看病给的诊金,那可是世子府,明天我还要去世子府看病,你若现在离开,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谢临溪站起身道:世子府上到底什么人病了,一次诊金这么多,我也懂些医术,要不苏大夫帮忙推荐推荐。 苏大夫听闻这话闭嘴不言。 谢临溪把门关上,以免万一。 苏大夫眼睛打圈转悠了两圈,谢临溪幽深道:这意外之财,有命花的不多,苏大夫若是实话实说,银子一分不少你的,要是有所隐瞒,那这银子归谁可就不一定了。 苏大人浑身一抖。 身在京城,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他心思一转,想想这话也有道理。再者说,他本来就准备拿着这银子离开京城回祖籍,现在多说一句话也不是不可以。 更何况,谢临溪虽然满脸笑意,可他身上的气势让他害怕。他不说,肯定不会好过。 想通了后,苏大夫叹了口气道:我身为大夫,干的就是救死扶伤的事。这云南王世子府上有下人病了让我去瞧,我也不能不去。他们给这么多银子,我心里也怕,可我一个平头老百性,我怕也不敢拒绝。 要说这云南王世子府上也真是奇怪,这受伤的是个婢女,长得是水灵灵的,可浑身都是伤,我看着没少遭罪。我这医术也不高,本来还想劝说他们重新找大夫,可转念又想,这婢女是人家的婢女,我多说话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遭祸。于是开了药,拿着银子,我就回来了。 说道后面,苏大夫也有些唏嘘。 有些事光用嘴说没有亲眼看到完全没办法形容。 想到那丫头,也怪可怜的。 谢临溪眉头皱了下,他比苏大夫要想得多。 在云南王世子府上,谁敢对一个婢女下这么重的手?更何况,齐寒章对府上请大夫的事知道。 所以对婢女动手的是齐寒章?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婢女是奸细,所以在审问?又或者是做了什么齐寒章不喜欢的事,所以受到这样的惩罚。 他亲自动手是为了什么,发泄怒气? 念及此处,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当初死的特别凄惨的章丘。 章家落败,章丘本来要离开京城,而人最终却死在城外,死后的姿态没办法让人不联想到有仇。只是章丘平日里仗着父亲的名声嘴上没少得罪人,这案子也因此成了一桩悬案。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8) 大家一时想不出谁同章丘有这么大的仇。 这事如果同齐寒章有关系呢?章丘当众让齐寒章难看,齐寒章当时没有说,也看似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想到他心底隐藏的秘密,齐寒章对章丘难道没有一丝恨意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谢临溪的心紧紧一缩,浑身难受的不行,像是有谁用手死死捏住了他的心一样。齐寒章入宫要见的人是齐靖渊,明知道齐靖渊身边侍卫重重,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谢临溪看了眼苏大夫,把银子扔到他怀里道:银子给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苏大夫想有命花的话,还是尽早做打算的好。 苏大夫脸色一白,连连道:我这就准备离开。 云南王世子,即便是一个质子,想弄死他这一个没权没势的老百姓也容易。他给那婢女看了伤,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把药铺盘出去就离开。 现在的话,有了谢临溪这一出,那点侥幸的心里也没了,这药铺就算是扔掉他也得离开,万一多耽搁几天出了什么事,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手里的银子可以重新盘下一个好点房子开药铺。 谢临溪话到如此,转身离开。 他走后,苏大夫什么都没收拾,背着装有银子的药箱匆匆回到家中,随意收拾一番就出了京。 * 这厢谢临溪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宫里。 知道齐寒章还在景华殿,他立刻赶往那里。 他到的时候,齐寒章想要说的话和表明的心迹已经说完,齐靖渊脸色沉沉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临溪上前行礼,齐靖渊回过神看向齐寒章道:你说的,我会查证,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齐寒章应下,临走时,他神色很是落寞。 谢临溪本来想着演戏演到底,准备送他出宫。转念看到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的齐靖渊,他又没了演这场戏的冲动,便站在那里没有动。 齐靖渊喊了金一送齐寒章出宫,等殿门关上,他道:怎么了,这么紧张? 谢临溪摸了把脸道:臣的脸色可是很难看? 没有,很正常。齐靖渊有些得意的笑道:我只是比较了解你,你动一下手指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何况你看向我时眼中都是担心。 谢临溪松了口气,把他在苏大夫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齐靖渊听到后拧着眉头道:不管有没有这样的事,你以后都要离他远远的。 那表情,好像齐寒章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谢临溪道:我不是在宫里就是在王府,哪有时间见世子,倒是王爷,你们名义上到底是叔侄,他要见你 现在不用了,至少云南的事查清楚之前,他要安生一段时日。齐靖渊接口,他弯了弯眼帘又说:你在担心我。 肯定的语气,肯定的话。 谢临溪没有否认,这并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他异常认真道:王爷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自然担心王爷。 这话说的齐靖渊耳朵泛热,但他喜欢。他喜欢谢临溪看自己的目光,也喜欢谢临溪对着自己说关心的话,更喜欢两个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到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手上,一些人就如同他手上的棋子,他就这些人放到该放的位置上,而后坐在那里等待最后的结果就是。 谢临溪不需要受伤,不需要在他最后无人可用时相信齐寒章的鬼话。 他要同谢临溪手牵着手,一同走过几十年的春夏秋冬。 美好的想象都能让人心情愉快,齐靖渊朝谢临溪笑了下,然后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他说:你不要担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最孤独最悲伤的日子他都走了过来,如今有这人在身边,他更没有什么可怕的。 谢临溪反抓住他的手道:我也一样。 * 齐寒章回到府上把心里所盘算的计划又想了几遍,他知道齐靖渊的想法,齐靖渊想要云南归顺京城,不再有国中国。 这时,以庶代嫡的他就是一个很有用的棋子。 唯一不同的事,他本来想借助谢临溪的手做这一切,只可惜,谢临溪同他关系一般。 这并不影响他的整个计划,只要齐靖渊有收云南的心思,他就有把握把这事做成。 齐寒章想到这里,心情很好,以至于夜晚属下穿着黑衣前来禀告说那苏大夫不知所踪时,他都没有生气,而是问了句,怎么回事。 黑衣人说,那苏大夫药铺都没有要,带着家人已经离开京城。 齐寒章听到这里皱了下眉头,选择夜晚动手,就是为了方便灭口。 死了人,一把火,什么都没了。 一个小大夫,药铺年久失修,被火烧掉不会让人怀疑什么。 计划是好,可现在人不见了。 齐寒章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失控了。 黑衣人抬眼看了看他,道:世子,会不会是他心里害怕就跑了。 齐寒章道:不是查过说他贪财的很,一点东西都舍不得丢,他那药铺也值点银子,就这么不要跑了? 也是因为查过,所以才想着他心存侥幸,不会立刻离开,没想到事情很出乎意料。 黑衣人则小心翼翼道:那药铺是值点银子,可咱们给的更多,总不能是有人给他偷偷报信,当天见到这苏大夫的只有谢统领。 你是说谢临溪?齐寒章挑眉道,黑衣人低着头道:除了谢统领,也没谁见过这大夫 齐寒章认真想了下,然后他缓缓摇头:谢临溪这人你们不了解,他要是真知道些什么,肯定会一查到底。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皇叔身上,我有这样的把柄,谢临溪若是知道,定然瞒不住皇叔。皇叔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太光明磊落,他知道了,肯定会问我缘由 说道后面,他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黑衣人沉默的站在那里,等齐寒章说完,他道:那就是咱们看走了眼,苏大夫心里也有点城府,所以拿着银子逃跑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紧要关头,一个人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谁也不知道。 齐寒章沉思了一会儿,道:派人在京城追踪那个大夫,一劳永逸最好。人若是不在京城,那就算了,在皇叔那里查证出我的身世前,我们暂时不要多动。 黑衣人应了声,齐寒章挥手让他退下,自己一个人又陷入沉思中。 第52章 齐寒章到底也没有在京城找到苏大夫, 人就那么消失,在他心里成了个不轻不重的疙瘩。 他对谢临溪是有点怀疑,但又找不出确切的证据支持他这个怀疑。谢临溪是他入了京后, 第一个主动想接触交往的人。 齐靖渊对他万般好,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只会觉得齐靖渊想利用他。 齐靖渊的心思太好猜,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想要大齐四海青平, 人民安居乐业。齐寒章相信, 如果有天让齐靖渊在云南和他之间做个选择,齐靖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云南。 云南归京,再无特权, 这是齐靖渊成了摄政王之后的愿望之一。 齐寒章一直让自己当做不知道这些,他不喜欢入宫就是因为这。相比之下, 他比较谢临溪,谢临溪活的比较纯粹。 谢临溪本身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但只要事关齐靖渊, 谢临溪做事却比任何人都认真。 手染鲜血也好, 被人痛骂也罢, 这些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里。好像除了齐靖渊,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入他的眼。 好比齐寒章自己, 没成摄政王之前,齐靖渊对他还不错, 事事都想着他, 吃喝玩乐很是周到。等齐靖渊成了摄政王, 没太多空闲时间理会他,谢临溪就成了他的玩伴。 谢临溪从表面看是个很温润的人,可骨子里却是冷的。 他对家国的感情基于齐靖渊, 除了这个人,他骨子里对任何人都不屑。帝王也好,车夫也罢,在他眼里都不过是陌生人。 齐寒章很好奇,也很想知道,自己要是成了谢临溪的朋友,得到的对待能不能同齐靖渊一样。 他努力了,自己同谢临溪的关系比旁人近一些,可也只是近一些,近的就是那种走在大街上能相互打个招呼,他被人欺负谢临溪会上前阻止的地步。 更多的没有。 没有也好,齐寒章无数次这么想,这样利用起来就会心安。 但即便无数次这么安慰过自己,只是有些事还是不敢往深处想。在这个京城,他在很多人眼中是云南王府送来的质子,而谢临溪口口声声喊着他世子,心里却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看待。 有些事齐寒章不愿意多想,可有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就会想起。 命运很奇妙,有些事不是人为就能控制住的。 他已经做了选择,万般不后悔。 想到这些,齐寒章那么撇了撇嘴角,眼底微泛寒意。 已经做出了决定,如今齐靖渊派人前去云南查证他身份,太后和皇帝那里,也该利用起来为自己争取应得的利益。 * 谢临溪再次见到齐寒章是在小皇帝齐钰生辰这天。 齐钰很早就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大办生辰,这天也不过是请了亲友在宫里聚一聚。 季明毅也在邀请之列。 季锦玉同小皇帝的婚事已经不可更改,季明毅那么挣扎了一番,在很多人眼中得了高风亮节的名声,到如今已认命。 皇帝到底是君,他身为臣子做到这一步也是不易。在外人看来,季家该退一步自然要退,日后季锦玉入了宫才有好日子过。 这叫识时务。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季明毅在这些人眼中自然也是高风亮节之辈。 对此情况,谢临溪只觉得有趣,或许说,这世人本就有趣的很。 好比季明毅好比齐寒章。 人心是最难猜的东西,可也有一猜就中的。 好比,齐靖渊。 谢临溪的目光落到齐靖渊身上时,眼中的讥诮和不屑稍微收敛了几分,变得温和起来。 今日的齐靖渊和往日一样,时不时同小皇帝温和的说着话,态度十分明朗,甚至在宴席最后还给小皇帝敬了一杯酒。 他还说小皇帝不能喝酒,这杯酒他喝下,小皇帝以茶代酒就好。 小皇帝听了很是感动,至少面上如此。 这场宴席其乐融融,谢临溪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知道所有的虚荣危险只不过是被人们脸上的笑意掩盖了,最终这群人都会散开,回忆起来就像是一场支离破碎梦。 这天齐靖渊喝了不少酒。 在外人眼中,他还是那个沉稳的摄政王,一举一动都没有失态,没人能从他嘴里打探出什么。在谢临溪眼中,他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离,人看着就有些醉了。 好在这场宴席很快就散了,谢临溪本来想送齐靖渊回景华殿休息,齐靖渊不乐意。 谢临溪只好送他回王府。 齐寒章本来想同他们一起,看到这情况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安的对谢临溪小声道:今日皇叔喝了不少酒,你送他回去吧,我就不送皇叔了。 谢临溪点了下头同意,他这些天一直在暗中查齐寒章同章丘的死有没有关系,也一直在暗中盯着齐寒章。 有些事只要做了,不管过了多久总是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现在还没有掌握住真正的证据,但可以确定的是章丘的死同他绝对有关联。 加上他府上婢女被伤的那摊子事,谢临溪心里很明白,眼前的齐寒章根本不是他如今看到的副模样。 好在不管这人是什么样都同他没关系。 谢临溪同齐靖渊离宫后,齐寒章还没有出宫。别人都会以为齐寒章是有意避开他们,齐靖渊在马车上对此情况却是直接嗤笑那么声。 谢临溪怕他难受,本想揽着他,齐靖渊觉得自己浑身酒气不肯,又不愿两人离的太远,就那么轻靠着。 听着他的冷笑,谢临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问什么。 齐靖渊则主动道:我就是在笑自己以前是有多么想不开,什么人都信。当然,上辈子主要是齐寒章也是非常有耐心的等着,他落到那等境地,朝堂内外除了谢临溪没什么能靠得住的人。 那时齐寒章递过来一个梯子,他到底是那么抓住了,然后失败。 王爷心思单纯,不贪恋权势,自然看不透这贪恋之人的心思。谢临溪道,说完觉得这话有点歧义,毕竟现在齐靖渊的心思已经不只是权势的问题。 他抿了下嘴,抬眸,只见齐靖渊一脸不在意的哼哼道:所以啊,看透了这些,就没有人敢踩着我的头往上爬了。 说道后面大概还有些不舒服,便把头靠在谢临溪肩膀处,嘀咕了句:闻着不难受吧。 谢临溪伸手把人拦住,低声道了声不难受。 齐靖渊嗯了声,这才眯上眼睛。 马车最后是在齐靖渊房间门前停下的,在谢临溪把人抱下去前,金一已经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有些醉意的齐靖渊有点粘人,齐靖渊不能离开半步,离开熟悉的气息他就受不了。 谢临溪不忍他难受,最关键的是也想陪着他,两人这一进屋,就大半天没出门。 金一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前,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响声,心里感慨着,这大齐怕是谁也没想到在外凶名勃勃的人,私下里在一起时,感情有多好,人有多温柔。 所以说,这世上的事很多不是听到就是事实,需要用眼和心来看。 * 云南王府的事齐靖渊查的不紧不慢,反正现在着急的又不是他。他主要是在云南王府安插钉子,这原本不容易,不过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很多事只要想做,还是能做成功的。 这期间,谢临溪终于查到了齐寒章府上发生的事。 齐寒章情绪控制不住时就想发泄,在京城这地界,他做什么事都有人盯着,自然不敢随便发泄心中的怒火。 后来他就把火气撒在府上的下人身上。 他那府上的下人一部分是从云南王府带来的,更多的是他这些年陆陆续续买来的。 云南王府来的下人,一开始是有监视他的意味存在,后来大多被他收服,没有被收服的陆陆续续水土不服病逝掉。 也有一直在的,被当做发泄品存在。 齐寒章控制不住火气时,就喜欢抽人。 他把这些人想象成自己在云南王府的敌人,想象成害了他母亲的凶手,就那么发泄着。 婢女,小厮都是签了死契的,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39) 知道事情真相,谢临溪就把结果告诉了齐靖渊。 齐靖渊道:你心里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行了。 谢临溪笑道:其实只要他不算计王爷,他是什么样的人同我都无所谓。 这话齐靖渊很是喜欢,不由的弯下眼角,朝他笑了起来。 齐寒章这边的事谢临溪暂时没有动,还好的是现在齐寒章因为齐靖渊知道他的底细,老实了不少,至少府上没请过什么大夫。 一切都在朝前行走着,一切也都在变化着。 在齐靖渊王府呆了不少时间的左然都安静了不少,他刚开始时挺闹腾的,后来齐靖渊给他找了老师,每天把他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左然累的不行,也就没时间找茬。 贺运那次上门本来想把人接走,后来出现的事让他似乎忘了左然的存在。 季家出一个皇帝,心里泛嘀咕多想的不只是谢临溪,贺运也在其中。项名押送左家人,中途出了那么大的岔子,这事还真不好说。 所以他想了想,到底把左然给留在了王府,至少那里安全,也不会被人轻易察觉左然的存在。 齐靖渊牢牢守着自己的优势,而有些时候,你没有打算主动利用些什么推动事态发展,可事情会被其他人推着往前行。 临近酷夏时,小皇帝中暑病了一场。 这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每年小皇帝都会来这么一场,可这次太后不乐意了,非说梦到了先皇,说小皇帝早日成婚就好了。 太后这么一开口,小皇帝同季锦玉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有些不合规矩,但太后口口声声说是先皇的意思,谁也没办法站出来反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0 17:44:50~20200902 20:5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4个;安嗜、海洋、临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海 160瓶;夏日青苔 20瓶;酸奶、黑月森罗、青悠 10瓶;墨染月 8瓶;长亭客 3瓶;沉迷论文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以往这种事一出, 齐靖渊就会站出来把一切都扛下,那些想反驳的顺势不吭声,总之结果会让他们满意, 而那些无中生有的会趁机找茬,找的也只是齐靖渊的茬,名声受损的也只有齐靖渊。 如今齐靖渊装聋作哑,撒开手彻底不管, 那些想反驳此事的, 或因为太后身份,或因为各种各样事情的考虑,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反驳, 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礼部其实可以说些什么。 齐钰身为皇帝,从相看到成婚, 中途有各种规矩,纳吉定时都是有出处的。 礼部注重规矩注重礼仪, 但太后一个先皇托梦, 规矩和礼仪都不知道该从何处谈起。 看着朝臣为此事唉声叹气, 谢临溪在心底冷笑。 齐靖渊曾为此受过多少委屈, 那时这些朝臣在做什么。他们明知道齐靖渊所做的一切利国利民,可为了自身利益为了一些莫须有的怀疑, 他们无视掉齐靖渊的努力,厚着脸皮的享受着齐靖渊努力后带来的繁荣。 为大齐做事也好, 被按上挟天子令诸侯的名声也罢, 就好像齐靖渊理所当然的要接受这一切。 可是凭什么呢? 就凭齐靖渊有颗赤子之心, 就凭他真心对人,所以就该遭受这些诋毁非议? 以前看到这情况,谢临溪只能在心底着急, 为他不甘。 齐靖渊做很多事不是为了权也不是为了名更不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民为了大齐。 可生活在大齐土地上的人有几个人在乎。 齐靖渊顶着什么样的压力,被编排成什么样,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现在挺好,谢临溪漫不经心的想,既然不屑齐靖渊的努力,那遇到事自己解决就是。 谢临溪知道自己这想法大逆不道,可没关系,更大逆不道的事他都做过,知道他这心思的人只有齐靖渊一个。 只要齐靖渊不在意这些,其他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齐靖渊自然不在意,现在局势乱不乱他都能稳得住。 齐钰对太后的决定没意义的话,他根本不会插手做什么。 在同谢临溪闲聊时,他隐晦的表达了一番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谢临溪心中欢喜,道:王爷能这么想就对了。这样我我就不用多担心了。 齐靖渊心道,这辈子他都会在做什么让谢临溪担心的事了。 心里这么想,话却没有说出。 他转了个话题道:太后这么做,也算是还击了前些日子季太傅的那场病。 太后是个小心眼的,季明毅当初那么不给面子,听到她想要联姻直接病了,以太后的心性,就算当时按压住内心的不悦,事后也会找机会给季明毅没脸的。 如今这一出就是太后的还击,很让人不屑的手段,但对要面子的人来说只能是一股气憋在心底,咽不下去也吐不出去。 谢临溪听罢无所谓道:太后和太傅既然满意这场婚事,各自受点委屈也在情理之中。 既想成亲,那就得咽下这口气。 好比季明毅借太后章显自己的名声,好比太后借这场亲事打压季家。 各有目的,各自忍受。 只是季明毅的目的达到了,人人同情,太后这里虽没给季府面子,但也从另一方面给季家添了受害的形象,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不说他人了。齐靖渊哼哼道:就让他们这么乱着吧。 谢临溪从善如流的改口:户部和秦念签的换银子的时间就要到了,眼看着这银子如今没什么着落,秦念问这笔银子该怎么要。 齐靖渊看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心里满是笑意,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既然是有户部的印章,拿着条子让户部出面就是。 该造的势还是要造起来,秦念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不给户部面子又如何。 自古以来,欠债要还,天经地义。 谢临溪明白他的意思,秦念在户部闹腾这一出,自然能让人想起年前那场雪灾,继而能想到的事儿会更多。 看到他脸上闪过笑意,齐靖渊挑眉幽幽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本性很坏 坏,我也喜欢。谢临溪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一时间听到这话的齐靖渊都愣住了,各种滋味浮现心头。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皇帝大婚之事上时,秦念拿着欠条走进了户部。 秦念走进去时大大方方,户部官员避他如蛇蝎。 但这种事,避得一时避不开一世。 心里即便各种不情愿,这种事户部官员还得面对。 他们倒是想说,当初是齐靖渊让签字的,现在户部没银子,让秦念找齐靖渊。 这话他们敢想,却不敢说。 户部打定主意同秦念打太极,哭穷。 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不妙。 秦念比他们哭的还穷,几乎是刚见到他们眼泪就啪啪从眼中流出来。加上他天生一张娃娃脸,这么一哭跟被他们欺负了似的。 秦念占据众人视线后,就开始哭秦家如今的窘态,一字一句里都在询问这欠条上的银子什么时候给,秦家就等着它救命。 秦念这哭法让户部官员心情很复杂,觉得他这样的人才就应该来户部,等齐靖渊要用银子时可以派他上场。 不过现在这哭诉对象换成他们,心情很难受。 但欠条是他们户部出的,这事儿他们得认。 于是户部官员各种忍耐安抚着秦念,可以说是好不容易把人给安抚住了。 秦念自然没想过一次就把银子要回来,他如今完全站在齐靖渊这一方,一些事他隐隐能察觉。 他身为大齐最富有之人,一想到有些事自己会参与,会带领秦家走向另一个可能,他就忍不住激动。这是一场机遇,一个说不定能改变秦家商人命运的机遇。 出了户部,秦念坐上马车,脸上的表情已换。想到那些户部官员的表情,脸上的表情带了几许兴奋。商人,哪怕是富甲天下的商人,在这些高官面前也得小心翼翼。 今天身份对换,秦念总算明白为什么天下人都愿意读书。 一句话来说,逃不过名和利。 秦念去户部的事谢临溪很快知道了,他知道也就意味着齐靖渊知道。 秦念本想借着机会见见谢临溪,感谢他以往救命之恩是一,二来也想通过谢临溪同齐靖渊走的更近一些。 不过这次他还是没等上机会,谢临溪等着入宫见齐靖渊,便婉拒了他。 秦念没见到人,也没有气馁,想当年他为了秦家不知道被人拒绝过多少次。何况现在谢临溪也不是拒绝他,而是为了入宫见王爷。 秦念心态放的好,心情就好。 相比之下,齐寒章那里就有些着急。 齐靖渊的态度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按照他的预计,齐靖渊派人到了云南,很快就会查到他说的那些事。 然后顺势可以查到云南王府如今的现状,他那些兄弟之间的争夺并不是什么秘密。 齐靖渊如果有心,听到这些消息后,肯定会考虑自己继承云南王府的可能性。 他同云南王府的关系不好,他要依靠京城的力量才能继承王府种种迹象表明,想要云南平顺的归附京城,他才是继任云南王府的重要人选。 可齐靖渊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要慢,慢了很多。 齐寒章不是个等不起的人,他在京城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并不在乎多等一些时日,他怕的是里面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齐靖渊一心向着皇帝的心思会不会有变。 如果这里面有什么变故,那他同太后的合作就要好好考虑清楚。 齐寒章想着这些,转念又想,如果是这样,那他说不定能从中拿到更多的好处。 太后对上齐靖渊应该是完全没有胜算。 齐靖渊只要有让云南依附京城的心思,他的存在就是最有利的条件,到时候说不定他还会成为太后和齐靖渊拉拢的对象。 那样的话,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把一切都分析了个透彻后,齐寒章焦急的心态再次放平稳。 他心思敏感,考虑的事情很多,但完全没考虑过齐靖渊会怀疑他这一方面。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他想什么,齐靖渊肯定猜不透。 齐寒章的自信心很强,这边齐靖渊在晒了他一段时间后终于有所动作。 他暗地里派去云南的人回京了,他让谢临溪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齐寒章。这行为意味着他了解了云南王府的一切,也相信齐寒章的说辞。 齐寒章听到消息后,把心放了下来。 谢临溪看着他说了句:世子的事王爷都知道了,云南王府的事,王爷说他肯定不会放置不管,世子慢慢等着就是。 齐寒章一脸心酸回道:皇叔没有责怪我已经是大幸,这事儿我憋在心里很多年,如今皇叔知道了我也没有别的话说,到底是欺君之罪,我单凭皇叔处置。 谢临溪垂下眼淡淡道:世子,既是欺君之罪,自由皇上处置,哪里轮得到王爷,这话莫要胡说,让人听到还以为世子别有用心。 齐寒章忙道:谢临溪,你是了解我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皇叔最重礼仪,这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他,要不然我就惨了。 谢临溪瞅了他一眼,脸皮变都没变一下:我知道的事,王爷都会知道。 齐寒章苦起了脸,皱皱巴巴跟个包子似的。 谢临溪不想同他演戏,顺势起身离开。 齐寒章送他走后,心想,一些事的确应该慢慢等着。 这一等也没等多长时间,在钦天监给太后算出小皇帝成婚的吉时不久,齐靖渊代替小皇帝直接往云南发了一道呵斥云南王以庶充嫡子,犯下欺君之罪,别有居心的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 20:53:14~20200906 16:2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t 30瓶;安嗜 8瓶;阳台君 6瓶;37546504 5瓶;月笼沙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直接把齐寒章的身世弄得天下皆知, 这个念头早就存在齐靖渊的心中。 这辈子他根本没打算给齐寒章留余地,折腾这么一出,会让他在云南彻底没了依靠, 并且受云南王怀疑,这辈子他想顺利成为云南王,那就难了。 折腾出齐寒章的身世,他同太后的合作也会就此作废。隐藏着身份的齐寒章对太后来说是有利的, 因为可以在暗处给齐靖渊一刀, 可曝光了身世的齐寒章就没什么大用处了。 受云南那边不待见是必然,受京城这边怀疑是肯定,称得上是两头不落好。 这些事在齐靖渊心里琢磨了很久, 他甚至已经想好什么时候宣布这些事合适,什么时候让齐寒章这颗棋子曝光更好。 这些事在他脑海里不停的转悠着,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可提出这个计划的却是谢临溪。 当时谢临溪是这么说的,他一板一眼的说道:世子这般所为, 所图不明, 王爷当慎重。既然世子身份已经查清, 王爷也没必要替云南王那边隐瞒, 直接昭告天下便是。 齐靖渊听着他这话,心里涌起的是各种滋味。 他计算着这些, 算计着所有人,所仪仗的不过是经历了上辈子不为人知的那些事, 谢临溪不同, 他什么都不知道,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所考虑的事都是为了他。 他想要那个位置,谢临溪便改变自己的做事风格。着眼之处不再是眼前之地, 不单单是他这个人,他所看的是整个大齐。 一切都是为了他。 谢临溪看齐靖渊看着他有些走神,不由道:王爷在想什么? 在想你我果然注定是要在一起的。齐靖渊收起心思感叹着说了句这样的话。 谢临溪不知道他的思绪为何突然跳到这里,随即又听齐靖渊道:你是怎么想的? 谢临溪敛起心神认认真真的说:王爷,云南那边这些年一直怀有二心,云南王想要弄出些动静可是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云南王是个优柔之人,如今我们抓住了他的把柄昭告天下,于情于理他都处在劣势,加上云南王府内本就不太平,这种情况下,云南王只要不怕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就不敢对京城如何。既然是送上手的把柄,事态对我们这般有利,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对不住云南王这番心思。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0) 当然,最关键的是王爷的心在云南,有机会自然要把握住,把云南王的所作所为公开,王爷日后行事会更加方便。而且,自古以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世子身世被发现的时间太巧,如今朝堂上水正浑浊,我忍不住多想。 齐靖渊弯下眼,他刚才的话说的很对,他和谢临溪心有灵犀,注定要在一起。 上辈子谢临溪对这些事肯定也是有所怀疑,可那时他已经把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他周围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谢临溪相信齐寒章编造的故事,怕只是没办法了,所以只能抓着最后一个机会,为他寻找出路。要不然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落在齐寒章的圈套里。 还是因为他,那时就算知道前方是悬崖,也只能往前走。 摄政王、摄政王,自古以来有几个摄政王能安然退去,是他想的太简单,以为自己心思光明,行事磊落便不会让人多想。 他一直想着自己会全身而退,所以很多事不去计较,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蠢笨。处在权利中心,哪能说走就走,哪能不受人猜忌和妒忌。 你考虑的很周全,就按你说的做。齐靖渊道,满眼温和满心信任。 谢临溪被他这信任之态晃了下神,他其实有点想不通齐靖渊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齐靖渊是要朝最高那个位置上走的人,对他却完全没有怀疑之心。 好在很多事谢临溪并不愿多想,他看重的是现在,他和齐靖渊的现在。 齐靖渊发往云南的呵斥之诏让天下人震惊。那道圣旨上写的有鼻子有眼,不由人不信,况且事发太过突然,云南王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他回过神,此事已经明晓天下。 天下人对此事议论纷纷,都在那里念叨,云南王以庶子充当嫡子让其入宫,心里藏得到底是什么阴谋。 是对皇上不放心,会加害自己的嫡子,还是所图其他。 这道圣旨让云南王府乱成一团,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今阻止都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除非他们有把握把在京城的齐寒章给杀掉,把真正的齐寒章当做是庶子,用此阻止一切。 可即便是他们有这个心思,从云南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才能到达。 这样一来,光从时间上就来不及。 云南王更是气恼,气齐寒章更恼怒于他。主要是齐寒章把云南王府的老底都给掀出来了,他就算是想做假也做不成。 也有谋士劝说云南王干脆趁着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屎盆子全部扣在京城那边。只说他们污蔑,云南虽是大齐国土,到底听从云南王调遣的比较多。 这种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指鹿为马,云南将士即便心中知道事情为假,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世上想要建功立业的人非常多。 他们跟着云南王就是想要立下更大的功劳,得到更多的权势。 现在京城那边国库空虚,只要云南这边大军压境,逼迫京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云南王对这个提议有点心动,不过有人提议就有人反对,觉得这样做太过冒险。云南王考虑了又考虑,还是没同意这谋士的意见。 他有心天下不假,但只靠着云南这点兵力同整个大齐为敌,代价太大,尤其是在他们不占理的情况下。云南到底是大齐国土,公然借口与京城开战,天下人根本不会服他们的理。现在齐靖渊坐镇京城,掌权天下,只要他不投降,云南很难把整个大齐吃下。 万一失败了,他不但会失去云南民心,甚至连云南这块土地都会失去。 云南王想来想去觉得此时谋反实在是划不来。 既然划不来,就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端。 云南王想,齐靖渊无非是想要税银,这本来就是要给京城的,早给晚给都得给,此时给正好。 至于齐寒章的身世问题,只要他捏着鼻子认下,这事也好解决。 等齐寒章从京城回云南,他有的是时间解决这个逆子。 云南王做出决定后,有一部分人盛赞英明,一部分人没什么表情,还有一部分人脸上带有一丝失望,心底暗自摇头。 这云南王到底是失了几分锐气,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更加健壮,他越发衰老。他已经失去了该有的野心,只想守着眼前的荣华富贵,再也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 提出这个建议的谋士更是直言哀叹道,云南王在此时还如此胆小,不敢尝试半分,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攻下京城。 云南王自然觉得这话刺耳的紧,不过非常时刻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把这谋士的模样记在心里,等着有机会同他算账。 * 不提云南因为这道旨意闹腾的不行,单说京城因为齐寒章的身世被公布出来也是沸腾一片。 圣旨上的内容传开后,太后一句他齐靖渊凭什么这么做从后宫传到了前朝。季明毅就立刻入了宫要见齐靖渊,询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临溪把人给挡在景华殿门前,只说摄政王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季明毅碰了钉子,转身去了乾宸殿把小皇帝给搬了出来。 谢临溪见了小皇帝行礼后恭声道:皇上,王爷病了,御医刚开了药,容易过病气给旁人,此时实在是不易面君,望皇上恕罪。 谁都知道小皇帝身体不好,这话一出完全是在为小皇帝着想,齐钰也不好带着季明毅硬闯景华殿。 谢临溪这态度不紧不慢,气的季明毅直骂他包藏祸心,这天都要塌了,他还护着做事如此荒唐的齐靖渊。 谢临溪听闻这话笑了,他道:王爷做了什么事值得太傅如此大惊小怪。王爷奉先皇之命身受摄政王之职,以代天子行事,此事包括太傅在内的天下人皆知。如今皇上并未亲政,王爷如何就发不得这道旨意?难不成在太傅眼中,王爷这摄政王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季明毅哑然片刻,沉声道:谢统领这偷梁换柱的本事老夫今日算是领教了,王爷是摄政王不假,可他也不能一意孤行越过皇上瞒着文武百官做出这样的事。王爷有什么想法,当同大臣商议后做出决定才是。 谢临溪自然不会被他的大义凛然给吓到,甚至说辞比他更大义:云南王世子为庶子之事,说私它是皇家私事,说公,也是云南王没理。王爷呵斥云南王,天下人哪个不拍手称赞,怎么到了太傅这里,这事就成了王爷的错?云南是大齐的国土,云南王是皇上的臣子,他做了欺君之罪,王爷训斥他难道不该吗?就这点小事,太傅未免反应太大了些。 说罢这话,谢临溪没看季明毅的反应,目光从季明毅脸上移到小皇帝脸上,轻声道:皇上了解王爷,云南本就是先皇和王爷的一块心病,如今云南王有错在先,王爷也是不想走漏风声才这般。 皇上知道,当年王爷承下摄政王的身份,一夜之间建立天狱司,这也是先皇的意思。这些年王爷这个摄政王做得如何,皇上心里最清楚。微臣并非替王爷辩解什么,王爷为云南之事耗尽心计才会染上这场病,皇上如果今日非要见王爷,微臣不敢拦。只是王爷记挂皇上身体,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一直以来,提起齐靖渊和谢临溪的名字,人们第一反应是畏惧。 此时谢临溪难得软下口气,说出些心里话,字字都如同钟鼓敲打着小皇帝那颗漂浮不定的心。 小皇帝听着这些话想到往日齐靖渊的教导,也想到齐靖渊和谢临溪因天狱司所背负的恶名,心中不由的有所愧疚。 天狱司这事他自然知道,那是他父皇临终前亲自告诉他的。齐靖渊在成摄政王之前,手里其实没多少人可用。 这天狱司虽号称齐靖渊府上私兵所成,更多的却是他父皇留下的人手。那个时候他年幼,齐靖渊不得不镇压那些有心反抗的人,落下个挟天子令天下的名声。 冲在最前面,手染鲜血的谢临溪更是被人称之为人世间的恶鬼。 小皇帝知道,太后知道,齐靖渊知道,谢临溪也知道。 以往没有被说开,如今说开了,齐钰恍然想,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云南这地儿几代皇帝都有想法,更是齐靖渊的心病,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齐靖渊对云南做点什么很过分吗? 小皇帝觉得一点都不过分,甚至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云南,也不过如此。 抓住它的把柄,训斥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如同谢临溪所说,齐靖渊以摄政王的身份呵斥云南王,这有什么错。他未亲政,齐靖渊这么做了又如何。 这些日子,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顺,总以为齐靖渊没什么脾气,可以任由他们往前一步一步试探。现在一道圣旨而已,就让他们清楚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些,小皇帝垂下眼眸,他道:谢统领,朕担心皇叔,朕也知道皇叔是担心朕的身体。皇叔既然身体不适,朕就不去见他了,等皇叔身体好些,朕在前来。 谢临溪微微抬眸,眼神温和又带了两分感激,他语气更加恭敬道:皇上的话微臣会说给王爷听,谢皇上体恤。 朕当谢皇叔才是,云南王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没把父皇和朕看在眼里,皇叔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小皇帝微抬起头神色傲然道。 这般模样,倒是有几分帝王应有的姿态。 谢临溪心中浮起各种想法,面上却半分不显,而后小皇帝离开,他行礼恭送。 季明毅没想到小皇帝被谢临溪几句话给轻易打发走了,他暗自想小皇帝还是不够心狠,不懂得借势,这事他得同太后好好商议才是。 季明毅寻了机会面见了太后,把当时的机会说了一番。 太后听得脸上怒气横生,她语气中满是怒意道:一个小小的统领也敢拦着皇上。皇上心软,你身为太傅,也被他吓住了? 季明毅脸上的褶子动了动,他垂眸淡声道:一个谢临溪自然拦不住老臣,可皇上的心在摄政王那里,皇上不想做的事,老臣不得不遵从皇上的意见,太后娘娘恕罪。 皇上就是太过心软。太后语气中有些恼怒还有些不屑。 她和季明毅心里都明白小皇帝是怎么想的,他想要天下,还想要齐靖渊的忠心,更想要身为天下之主的英明之声。 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得到了一样还不满足,还想把所有的好处都得到,最后说不定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后就是看不得小皇帝这般作态,做事不够狠不够稳,像极了他父皇。 季明毅瞅了瞅太后的神色,他道:如今齐寒章自身难保,让他暗中为太后娘娘所用怕是不行了。不过他野心已暴露,他有心云南那个位置,如今被摄政王这么算计一番,倒不如让他直接对付摄政王。 他能行吗?太后蹙眉道:齐靖渊可不好惹。 好惹不好惹,他都已经惹了。季明毅语气平淡道:齐寒章只要对云南王府还有想法,就会对摄政王心中有恨意,这事他就得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做。摄政王眼里可容不下沙子,要是他那点算计落入摄政王耳中,那他能不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都难说。如今他可不是云南王世子,而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再说了,由他替太后娘娘在摄政王那里探探路也好,省的摸瞎。 太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她道: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就看齐寒章的了。齐靖渊动不得暂时就不动,日后有机会收拾他。现在,皇上的婚事最重要,这事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说道后面,太后似笑非笑的瞅了季明毅一眼。 季明毅面色不变道:皇上立后,对季家是天大的恩宠,此事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神色满意了两分。 在太后同季明毅商议这些事时,谢临溪在景华殿门前又拦下一人。 这人不是别谁,正是舆论中的主角齐寒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白天更新的,结果有事出门白天没写完,加个夜班来。 感谢在20200906 16:23:45~20200911 16:3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akkk 3个;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添、夜歌、三只翅膀 10瓶;Q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齐寒章的到来, 在谢临溪意料之中。 他拦了小皇帝拦了季明毅没道理不拦齐寒章,于是对着小皇帝和季明毅的说辞,谢临溪又对着表情失意至极的云南王世子说了一遍。 齐寒章没有季明毅的身份, 也找不来小皇帝当后盾,于是他敛眸低声道:皇叔既然因病不召见,那我等皇叔病好了再来看望他。 谢临溪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说了句世子慢走。 这些日子齐寒章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齐靖渊弄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有时他会想, 是不是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齐靖渊看穿了,他对自己极有信心,可这次他不由的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漏出马脚的事。 他想了很多很久, 在自己身上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但他不敢往好的方面想,因为身世曝光的原因, 他现在里外不是人。云南王那边,他不可能顺顺利利的回去, 即便是回去了, 云南王不把他用鞭子抽死就是大度。 京城这一边, 他的心思太后那边已经知晓。太后已经派人暗示他要和齐靖渊对立起来, 吸引齐靖渊的视线和力量。 而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把柄在别人手上捏着, 自己只能任由人宰割,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但他不得不入宫, 见了齐靖渊, 确定这人的态度, 他才能继续走下一步。 齐靖渊称病不见客,齐寒章不知道是真是假。 无论真假,他都只能当做是真。 不过临走时, 他还是看向谢临溪,神色有些疑惑有些悲凉有些落寞的问了句:谢统领,皇叔他为何要发诏云南,这样一来,在父王心里我岂不是变成了吃里扒外之辈?日后我怕是没脸再回云南了。 谢临溪定定的看着他,随后叹息道:世子莫要多想,王爷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此事的缘由,等王爷病好了,你亲口问他就是。 一听自己还能见到齐靖渊,齐寒章心里松快两分,不过他面上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继而那么苦笑一下道:谢统领常年跟在皇叔身边深受皇叔喜爱,有些事你都不了解,对着我又能说些什么。 谢临溪眉头轻皱了下,拿眼看向忐忑不安的齐寒章,语气贺善了两分:世子不要多想,先回去吧。 齐寒章朝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谢临溪在殿门前悠悠的站着,如同一座门神,挡住了所有鬼魅魍魉的探视。不过齐靖渊到底心疼他,没过多久,金一便忧心忡忡的走了过来,他满脸愁容道:谢统领,药熬好了,王爷正发脾气呢。御医交代了,这药要按时服用,要是耽搁了时辰,总不容易病好。其他人也不敢劝王爷什么,还是劳烦谢统领走一趟。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1) 谢临溪哑然片刻,随后跟着金一入了殿内。 等到了内殿,金一守在殿门前,谢临溪推门而入,只见传闻中病了的人正懒洋洋的躺在铺着软垫的软塌上,一手拿书一手吃着最新鲜的水果。 听到声响,他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道:把人都打发走了?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怪怪的,和平常有些不同。 谢临溪不知为何,还是走上前道:都走了。 齐靖渊把书随手放置一边,坐直身体道:齐寒章也来了。 清楚他这是明知故问,谢临溪还是点头应了声。 齐靖渊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淡漠道:心思可真够沉稳的,我这眼算是被鹰啄了,往日竟然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本事。 谢临溪漫不经心的嗯了声,齐靖渊对他了解甚深,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心里有事,便道:怎么了? 谢临溪把他同齐寒章的对话说了一遍,齐靖渊琢磨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谢临溪轻声道:我就是觉得世子说话挺有趣,旁人说起王爷对我,只会说信任和器重,到了世子这里却得一句喜爱。 喜爱这个词,并不是不可以说,但从齐寒章嘴里说出来,总让人心生奇怪,很微妙。 齐靖渊随着他的话微微皱了下眉,一开始谢临溪说起他和齐寒章的对话,他并没有察觉哪里有问题,是因为他对谢临溪本就喜欢。 他人一句喜爱形容两人的关系,在他心里并无不妥,也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谢临溪不同,他想的多,心细,一句话说不对,这人都会在心里琢磨很久。 以齐寒章的身份,的确是不应该用这个词。 不管他是察觉了什么大意了还是无意随口说的,这事都给齐靖渊一个警醒。一直以来,他对谢临溪都处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一些事在一些心思敏感人眼中,怕是有些不寻常。 想到这些,他拉过谢临溪的手站起身,幽幽在这人耳边低语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都怪我这无双哥哥真无双,太引人注意,容易让人放在心里。 谢临溪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齐靖渊寻常的时候即便喊他无双,也不会带有哥哥二字,特定的时候喊的又暗又隐忍。 此时这么喊出来,却是酸的厉害,谢临溪心中无奈把人圈住道:也就王爷这么觉得,他人怕我都来不及,哪会有别的心思。 齐靖渊哼哼两声没说别的,紧接着他耳边传来谢临溪一本正经的话:即便真有,我心里只有王爷。你我两情相悦,他人插足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说的对。齐靖渊立刻接话道,语气含笑,心情极好。 过了一会儿,齐靖渊主动分开,他道:齐寒章心大又有想法,同宫里有联系。他心思叵测,如若真发现些什么,肯定会做点什么。但他若是利用你来伤我,我必让他后悔重新活在这个世上。 他话里的意思谢临溪也明白。 如果齐寒章真的发现他和齐靖渊之间的事,哪怕是一点暧昧,能利用他伤害到齐靖渊的事,无非是在他的婚事上做文章。 到了他这个年龄,一直没有成亲,没少人心里泛嘀咕。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和名声,也没有人轻易敢把女儿往他跟前送就是。 齐寒章同太后有所勾结的话,太后如果非要插手他的婚事,那情况就比较微妙了。太后的名声已经这样,到时候无论是他不愿成亲还是齐靖渊出面,很容易引起一些非议。 当然,这样的事即便是齐靖渊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会出现。 他不是没想过他们的未来,可他知道,齐靖渊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个位置,而是他。 有很多个夜晚,齐靖渊从睡梦中醒来,会抓住他的手,死劲儿往他怀里钻,然后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睡。 很多事齐靖渊不说,可谢临溪知道这人特别害怕失去自己。 明明他的权势更高,明明他的身份更有份量,更能压制人,未来会有更多选择机会,可他总是惶恐,总是不安。 所以很多未来有关身份的忧虑,谢临溪从来没有过深考虑过。 谢临溪,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绝不会失败,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所以,你不要听信别人,觉得为我好然后离开,那样我会疯的。思绪四处而动时,谢临溪听到齐靖渊的声音。 听到这话他的心像是被谁拿针那么刺了下,他抬眸淡淡道:王爷是觉得我傻吗?会因为这种事离开?以前不是说过,我们连死都不分开。 一句没有保证二字的保证,齐靖渊笑了。而后他神色一冷,道:本来还想同齐寒章做几天戏,把云南的事收一收,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以我对齐寒章的了解,他心里有想法不假,不过不会用在这个时候,会用在出其不意之事。等我的病好了,召他入宫一趟,后面的事我慢慢跟他计较。 谢临溪道:世子既然这么闲,不如给他找点事做,人忙碌起来也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齐靖渊看向他,谢临溪道:章丘。 章丘的死几乎快要成了无头案,京兆尹那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尸体。谢临溪直觉这事同齐寒章有关,可惜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用章显打草惊蛇。 齐靖渊对他的提议很是赞同,他笑眯眯的说道:我给你挑个好时候,不如等云南的税银收上来后。 谢临溪自是应下。 @@@ 云南的税银这次送来的很及时,随着税银而来的还有云南王诚恳万分有关齐寒章身世的解释。说是齐寒章的确不是嫡子,但他命格贵重,是以被养在王妃身边当做嫡子,日后请封的世子也就是如今的齐寒章,并不存在欺君之说。 他也是想要先皇早日康复,才把齐寒章送入京城,毕竟命格贵重,留在先皇身边也好。 信的最后,云南王请了下罪,说由于他没把话解释清楚,才引起这场误会,还望皇上和摄政王不要怪罪等等。 这漏洞百出的信不管别人怎么想,齐靖渊拿到手看了一遍后直接笑出声。 他这一笑,嘲讽之意分外明显,朝臣都不敢随便开口说什么。 笑过之后,齐靖渊回头看向谢临溪道:临溪你说说,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谢临溪恭声道:微臣不知,听闻信的内容,总觉得听了一场笑话。 他们是一个敢问一个敢说,其他人只能听着。 现在也不适合同云南王撕破脸,此事还当慎重才是。季明毅出列说道。 齐靖渊看都没看他道:云南王既然知道错了,那总要有所表示。 谢临溪道:王爷说的是。 两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有理会季明毅。 小皇帝看季明毅神色不好看,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一场朝会散去,人三三两两的离开。 齐靖渊准备同谢临溪一起离开时,太后派人来请他,说是有要事商议。 此事的要事无非是皇帝的婚事,齐靖渊想了下让谢临溪先回王府,他则去见一下太后。 谢临溪回王府时,有管事说齐寒章在里面等着。 谢临溪嗯了声,然后在王府前厅见到了坐立不安的齐寒章。 齐寒章看到他后忙站起身道:谢临溪,父王来信的事你也知道了吧,皇叔他是什么意思? 谢临溪挑眉道:世子,王爷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不过如今你这世子身份既已坐实,你还担心什么。 齐寒章一脸恍然,他道:皇叔这么做是逼迫父王承认我的身份? 谢临溪微微一笑:这个我不知道,王爷的心思谁能猜的到呢。 齐寒章干巴巴道:皇叔什么时候回来,我我有话同皇叔说。 王爷被太后召见,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世子的事若是着急,就在这王府等王爷回府就是了。谢临溪不紧不慢的说。 齐寒章喃喃道:被太后召见肯定是有急事,既然这样,那我抽别的时间再来。说到这里,他轻轻打了个哈欠,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谢临溪皱了下眉头,道:世子精神不怎么好,可需要请御医? 齐寒章眯着眼摇了摇头,含糊道:最近总是做噩梦,已经吃过药了,大夫说要多休息,不要想太多事。 谢临溪点头道:世子多注意身体。 齐寒章看着他笑了下,眉眼弯弯,很是单纯。 因为不知道齐靖渊什么时候回来,他也没有多等,同谢临溪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 齐寒章离开王府坐上轿子后,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他在袖子里摸索一下,从里面拿出三张纸条,这纸条很寻常,是市面上最常见最普通的简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章丘。 有人刻意抹去了笔迹,写了这两个字送到他那里让他发现。 齐寒章这些日子并未做过什么噩梦,今日这姿态不过是刻意做给谢临溪看的。 他想知道,这纸条同谢临溪有没有关系。 他试探了,谢临溪的表现同往日没什么区别。 如果他多问一句为何做噩梦,齐寒章都会怀疑他,可他就同往日一样,不多问,只说一句世子保重。 齐寒章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不过这纸条背后的人他还是要尽快找出来,这人隐秘在暗处,他没办法确定这人知道多少事。 齐寒章忧心忡忡时,齐靖渊从宫里回来。 看到谢临溪,他笑着道:皇上的婚期定了,定在两个月后。 谢临溪嗯了声,觉得时间有些急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1 16:35:44~20200914 20:0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嗜 30瓶;离山小师叔、你野爹 20瓶;、三生缱绻 10瓶;叽叽复叽叽 5瓶;不肖时年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皇帝成婚有着一套规矩, 以往帝王立后都需要走很长的流程,光是前期准备工作就繁琐的不行。要不然当年齐靖渊也不会以礼为由,压着小皇帝的婚事推了许久。 这次他撒手不管, 在太后的折腾下小皇帝的默许中,这婚事来的匆忙的很。 不过到底是帝王大婚,有的仪式可以简略甚至可以少,但必要的流程还是非常多的。 这样弄下来, 礼部的人也快忙疯了。 这事其他人都没有插手, 完全是太后在拿主意。 在他们忙的人仰马翻时,齐靖渊和谢临溪倒是很清闲。 被他们关注的齐寒章这些日子一直在查纸条的幕后人,但这件事完全是谢临溪一手促成的, 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抓住把柄。 从另一方面来说,齐寒章对纸条的事有这般反应, 已经证明此事同他有关。 章丘纨绔,又没有那个实力纨绔。 他靠着父亲的名声纨绔, 可父亲官职并不高, 拉拢章显的人不过是看重他的名声。章丘为了显示自家有同摄政王作对的能力, 当众欺辱齐寒章, 然后死时很是凄凉。 谢临溪并不是不主张报仇,只是杀人不过点头地, 何须虐杀。 想到齐寒章在自己府上做的那一切事,谢临溪只觉得心惊,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在京城风起云涌之际, 秦念拿着户部的欠条再次来到了户部。 这次不是他一人,有谢临溪陪同。 秦念再次坐到户部中,心中很有感慨。 在他入京前, 他一直在想如何能保住秦家的家业,如今这份家业还牢牢攥在他手里。以往他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朝廷借的银子能还给他,手中的欠条还能换回实质的东西。 相比较秦念的轻松和谢临溪的淡然,户部官员心里都在骂娘。 自古以来,银子入了户部想要出去那是难于登天。户部的银子是天下的,可户部的官员向来把它看做是自己的,进去了欢喜,出来就心疼。 就算是皇帝想要户部出银子,也得有能说服众臣的理由。 现在出了一个例外,一个天下人都知道他义薄云□□廷都不能昧着良心的意外,秦念。 人家出银子出的四海皆知,要银子要的天下尽闻。 这些日子秦念天天往户部跑,很是碍眼,他们都是抽签决定谁来接见。 今日有谢临溪在,是避不过去了,刚入手的银子,还没暖热就得还回去。 想到这个,户部官员的脸色就很难看。但一看到秦念身边坐着的煞星,这份难看都变成干巴巴的笑。 笑的不走心,很是难看,如同跳梁小丑。 秦念同不少官员接触过,但入了京才知道天下之大,官员脾气秉性各不相同,如户部这般行事的不在少数。 看着他们扭曲的模样,秦念其实很想大声笑一场。但因身份之故,这笑他忍了,藏在眼底深处。 谢临溪在,代表的是摄政王的意思。 户部再怎么不情愿,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欠给秦念的银子点好了。 事情完了,户部一众官员客客气气把两人送离。 秦念走出户部后忍不住感叹了句:我都没想过能这么顺利。 家大业大太惹眼,这道理他懂,可江南首富这名头,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总要有人占着。 他声音不大,只有身边的谢临溪能听到,也只是说给谢临溪听的。 谢临溪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银子的事王爷既然开了口就会负责到底,简或难都没什么差别。 秦念定定的看着他:我入京并不是因为王爷,而是因为王爷身边有谢统领这样的人。 一个王爷,尤其是一个摄政王,太过高高在上,他们这些人接触不到。众说云云,他们对齐靖渊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对秦家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但他接触过谢临溪,知道谢临溪是怎样一个人。所以他在困境中赌了一把,他知道现在秦家已经同摄政王连在一起。 一旦摄政王有个什么,他们秦家绝落不好。 可人活一辈子不就这样,事情逼到眼前,他没办法只能做出选择。 该做的他都做了,其他的就看老天了。 谢临溪抬眼看向秦念掷声道:人不负王爷,王爷绝不负人。 秦念要的就是这一句话,此时他终于敞开喉咙笑了起来。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2) 谢临溪把人送回去后,就回王府。 齐靖渊还没有从宫里回来,显得这王府格外空寂。 王府的下人把他看做王府的第二个主子,对他十分恭敬,可谢临溪还是觉得四处空荡荡的。 唯一鲜活点的就是左然的读书声。 左然,左家唯一存活之人。 一开始到了王府战战兢兢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后来发现齐靖渊和谢临溪根本不打算杀他,他又开始各种闹腾。 对付这种半大的孩子谢临溪自认不行,一到王府都是避着走。 齐靖渊也挺头疼,然后就想了个好主意,把他强制扔给教书先生,强制他每天读书学习。 时间被读书占用了,左然也就没有别的时间去闹腾,王府因此安静不少。 谢临溪站在窗户前看着左然,许是因为亲友被灭,许是因为别的,这些日子他沉稳不少。。 左染很聪明也喜欢读书,王府的教书先生学识是一流的,比寻常人家好上不少,左然跟着先生学到不少东西。 谢临溪在窗前听着一老一少的你问我答,听那么一会儿,悄声离开,没有打扰他们。 等他走出院落,看到了站在门前的齐靖渊。 齐靖渊看见他便是眉头一皱:这孩子吵的很,你见了也不怕头疼。 恶人自有恶人磨。谢临溪微微一笑道。 齐靖渊冷哼了声,神色悻悻,有些不耐。 两人往内殿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他们心里清楚留左安在王府,除了要护住他的命,还有让他指证项名的缘由。 这段日子左然把王府弄得鸡飞狗跳,可是他不再担惊受怕,心似乎都安定下来了。 但早晚有天,他还是要面对杀害自己亲族的敌人。他要回想起自己面对死亡时的场景,回想起家人被杀时的悲凉声音。 还要亲手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摊给世人看。 他年纪很小,这个担子很重,谢临溪有时在想他能不能担起来。 只是担不起来也要担,命运有时就这样,因果循环。 谢临溪心里清楚,齐靖渊做了完全准备,就等着用一个因来挑动一个口。 一旦口子拉开,所有人都没有了后退之路。 撕开京城表面平静假象的口子不是左安也会是别人,而左安最合适。 王府的平静也不过是假象,很快就要消失。 齐靖渊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谢临溪,他悄然握住这人的手。 在谢临溪抬眸时,他那么笑了下,谢临溪也笑了,微微用力反握他的手。 他想的很简单,无论前路是什么,等待他们的结局是什么,他都会陪着齐靖渊。 @@@ 在皇帝大婚前半月,京城发生了一件事,有幼子击起玄玉门前的明鼓鸣冤。 击明鼓,需要皇帝亲审。 击鼓者,无论有多大冤屈,都要受鞭刑一百。 如若刑而不死,便可见帝王述冤屈。 这规定也是为了避免有人刻意击鼓,大齐的天下太大,每个人都要前来击鼓,那皇帝早就累死了。除非有人有天大的冤屈,否则这鼓是不会轻易响起。 只是今日击鼓者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半大孩子,左右鼓卫面面相觑,只得先入宫通禀,然后在做决断。 鼓声响彻京城,一点一滴敲在众人心尖儿。 敲的人心惶惶,十分不安。 有老人在京城的墙角朝皇宫的方向看去,嘴里喃喃念叨着起风了,要变天了。 要没要变天谁也不知道。 鼓卫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禀告正在朝会的皇帝和摄政王。 齐靖渊听闻后看向小皇帝没吭声。 小皇帝对鸣冤之人有些好奇,但齐靖渊没有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 沉静一会儿,齐靖渊道:既是幼子鸣冤,便让他上殿陈述冤屈。 他话音刚落,季明毅便站出来反对道:皇上不可,鸣冤受刑,此规矩乃是太祖所立,王爷这般有违祖制。 一听这鼓声季明毅的心就急促的跳动了几下,再听闻是个孩子,他的心更是在剧烈跳动。左家的情况别人不了解,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个孩子一直没在他们的控制下,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怕是不妙。 他有感觉,如果此事不加以阻止,事情肯定会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说着这些,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抬头看了齐靖渊一眼。 他心中认定齐靖渊对小皇帝已经不如以往,也认定齐靖渊有反心,可他以为这人至少要做完全准备。今日之事,怕是冲着他来的。 齐靖渊懒懒看了季明毅一眼,然后又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为难的看了看太傅又看了看齐靖渊,深吸一口气道:皇叔,既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当遵从才是。 齐靖渊在心底嗤笑声,面上却不显半分,他道: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可祖上也没想过百年之后会有孩子击这鼓。皇上要遵从规矩,孩子的命不能不护,既然这般,刑罚减半,听天由命。 季明毅听了还想说什么,小皇帝已经松了口气,他道:就如皇叔所言。 季明毅心头一哽,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鼓卫领命而去,不多时,钟鼓声停。 小皇帝在龙椅上,他想见敲鼓之人,又怕人死在刑罚之下,心情起起伏伏,忐忑不安。 小皇帝望着大殿的来路,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今天的时间过得真慢。 一个孩子的生死,就在这慢慢的事件中任由人不安的猜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炷香。 内卫抬着一个孩子入殿。 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左然。 他腰部以下都是血,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但人还在活着,眼神囧亮。 因刚受刑罚,他爬起来请安时晃悠了下,血弥漫在大殿之上。 大殿上的君臣不是没见过人受伤,不是没见过死人,今日却格外不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左然身上。 被人这么盯着,左然还是给皇帝行了个礼。 小皇帝颤抖着声音让他平身,然后问他击鼓为何事。 左然尽量朗声道:草民左安,乃左敏子子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很小,但在寂静空荡的大殿上还是能被人听到。 一句话,惊动文武百官。 小皇帝的神色陡然一遍,他的手死死扣住龙椅,只听左安苍白着脸断断续续说着自家案情和请求,最后他喘息着说道:草民在御前状告京畿营卫统领项名,带人落地为寇,诛杀左氏满门,求皇上做主,求王爷做主。 满朝皆静,人们的目光在左然和季明毅身上来回游弋。 季明毅神色不变,傲然而立。 沉默中,齐靖渊开口了,他看向贺运道:他自称左氏遗孤,贺国公可认得此人? 贺运出列,他走到左然面前仔细瞅了瞅。 左然朝他咧嘴一笑道:贺国公当年寿辰,母亲带我们入国公府,我贪玩,还落了水 贺运微微闭了闭眼,他转身看向齐靖渊道:的确是左氏遗孤。 贺国公既然认得,看来不是他人假冒。齐靖渊道。 贺运低头不语。 谢临溪在那里冷然旁观,贺运到底是有良知之辈,如果他打死不承认左安的身份,这事还得费一番功夫。 皇上,左家被灭之案,一直悬而不决,如今当宣项名入殿对峙才是。齐靖渊道。 小皇帝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一字一句板着声音道:一切皇叔做主。 齐靖渊神色冷漠,开口让人宣项名来见。 项名在京畿营卫,自然是跑不了。 在他来之前,齐靖渊做主,让谢临溪把左安带到偏殿,给他先疗伤。 太医为他包扎伤口时,左安龇牙咧嘴,眼泪巴巴往下落,不过倒是没有哭出声。 谢临溪看了转开眼。 等太医离开后,左然小声道:左氏一案,能沉冤得雪吗? 谢临溪还没有吭声,他又道:肯定能。 他年幼,但不傻,齐靖渊和谢临溪是什么样的人,他了解不深,可他知道这两个人不会杀他。 这些天谢临溪一直带着他往京畿营卫呆的地方去。 他见过项名,见过很多人,然后从里面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继而看到一张让他睡觉都不敢忘的脸。 杀左家的人很多,总有人行为不那么紧密,半途落下个面罩也是有的,然后就会被领头的呵斥。 他藏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请罪声他听得明明白白。 左然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心安理得的杀人,还要栽赃给别人。 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吗? 谢临溪说,他要受点苦告御状才能彻查左家命案。 他来了。 权势他不懂,京城局势他也不懂,可亲族子死,他明白。没人帮他,他就自己来。 谢临溪看着咬牙想制止住哭声的左然轻声道:你受了刑,多歇一歇,一会儿还要上殿呢。 我没事。左然笑道:打我的侍卫用劲儿很小,也就最后几鞭子疼了些,我这伤也就看着吓人,养上两天就好了。 谢临溪没有吭声,用劲再小,也是挨了打。 等了那么一会儿,听到内监吆喝着传左安入殿。 谢临溪带着左安入大殿,随后站在一旁。 他刚站稳,便听到项名的怒吼声,他道:你这黄口小儿,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想要栽赃陷害我? 谢临溪抬眼,只见项名怒瞪着大眼看向左安,那表情似乎要把人给吃了一般。 要是放在常人身上,定然是害怕的。 可左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不怕,甚至同项名对视时还那么笑了下。 项名被他笑的毛骨悚然,人却没有后退一步,也就显得没那么心虚。 项名继续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为何要这么做。 左然则道:你身上背负着我左家几十条人命,怎么就成了无冤无仇? 项名说完这些话也不想同他计较,当初对左家下手后,他确定现场除了摄政王府专用的箭头并没有遗漏他物。 左然就算是把真相说出来,他也没有证据。 没有人证据即便是真话也没有人相信,左家的命案也就同他无关。 于是项名朝小皇帝方向跪去,他道:皇上,臣冤枉。 小皇帝看了看项名又看了看齐靖渊,神色为难。 齐靖渊垂眸,看向左安没有吭声。 谢临溪微微走出一步,他道:皇上和王爷的意思是你说项大人灭左家满门,此事可有证据? 我看到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脸,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左安道。 谢临溪神色微带继续怜悯,他摇头道:你御前状告项大人,单凭你一人之言,无法成证据。若是没有他证,你便是在诬告朝廷命官。 项名冷笑着接口:甭管你是孩子还是老人,诬告朝廷命官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左然神色微悲,他垂下眼,然后他猛地抬起头道:我听到他们说起一个秘密,我们左家就是为了这个秘密被灭口的。 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死死的看着项名,项名神色平静,他自认为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左然所谓的秘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杀我左家满门之人曾说,我父亲左敏就是知道太多才该死。左安一字一句道。 谢临溪挑眉,他道:不知是何秘密?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左然直起身郎朗道:我父知道先皇临终密旨,上面有言,若皇上不堪大用,摄政王可替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4 20:06:43~20200915 12:3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左然的话如同一滴水落在滚烫的油锅里, 响的噼里啪啦的。 所有人先朝左安看过去,又统一朝齐靖渊看过去,这里面包括谢临溪。 相比较其他人的震惊和不安, 谢临溪看着齐靖渊平静的脸庞,心中只有心疼。 齐靖渊从来没有同他提起过这个,他不知道齐靖渊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可以确定,宫里的太后肯定知道, 这些年太后对齐靖渊的敌视就有了解释。 太后知道, 那皇帝呢?当初小皇帝主张杀左敏,那是不是想要把一些秘密永远藏起来。 心念微转,谢临溪飞快的看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眼。 小皇帝愣怔怔的坐在那里, 神色恍然,一时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朝堂上站着的人被左安的话镇住了, 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在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包括地上跪着的项名都愣住了。 望着年幼眼中却满是愤恨的左然, 他突口而出道:你怎么 话未说完, 他堪堪咬住舌尖, 心里却有些惶恐。 一一步错步步错,他小看了左安, 根本没想到他会知道这等隐私秘密,所以在被揭露时才会心神慌乱。 这一句话他怕是不能善终了。 清醒着的左然笑了, 他道:我父亲就是知道这个才被杀的, 有人不想让他说出来。至于此事是真是假, 当朝太傅和太后娘娘最清楚。草民弄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先帝的旨意,天下人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份旨意, 知道的人全家都要为此送命,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的视线又从齐靖渊身上移到季明毅身上。 季明毅站在那里没有动,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心里浮起的念头是刚才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把左然给打死。 事到如今,他只能不承认此事。 要不然牵扯更多。 帝及摄政王之事,除了他和太后就没有人旁人知道。如今被左然说出,还往项名头上扣,认下这事,世人总要问摄政王都不知道的事,项名非先帝信臣,这等大事如何得知。 定然会想到是他同项名开的口,继而能联想的更多,朝堂上站着的,哪个没点心眼,没点心眼的没死也被赶出朝堂了。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季府马上就要出一位皇后。他本来得了名声,现在一个弄不好,这好名声就成了骂名。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3) 最关键的是齐靖渊的名望本来就盛,这事一确定,难保没人动别的心思,那到时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心里飞快的想着这些,在众人询问怀疑的目光中,他出列沉声道:一派胡言。 说完这话他看向左然。 身为当朝太傅,官威还是有的。他那么一眼扫过左然,很是凌然,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若是平日,左然还没经历家亡之事,那他说不定也会被季明毅这周身气场给吓住。 可现在他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连摄政王他都怒骂过,谢临溪他都脚踢过,虽然没踢中,但季明毅同这两位相比,那可差得远了。 季明毅看左然没被自己吓到,心中不由的有些惊讶。 他眯了眯眼望着硬着头皮无视身上疼痛的左然温声道:即便真有此事,这也是宫中秘事,这项名虽同季府有姻亲关系,本官岂会同他说出来,这项名又岂会在你所谓的杀人现场说出这等荒谬之论?今日朝堂之上,上有皇上,你年幼编造谎话,乃是欺君之罪。若是实话实说谁教你编造这些的,本官可以看在你年幼的份上,替你向皇上求情。 还有。此时,季明毅脸色一变掷声道:你一个孩子,怎么从问安跑到京城的?如果你真的看到了凶手,他们就没有追杀你?到了京城你又是如何生存下去的?我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模样像是没遭过什么罪。如果你说没人收留你,那本官可不信。如果真是项名要追杀你,他身为京畿营卫统领,难道在京城中还找不到你这一个娃娃?更何况,左家同贺国公府有姻亲关系,你入了京,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贺国公,这又是为何?难不成,在你心里贺国公也参与了这件事?又或者说,有人控制住了你,你不能去贺国公府。 说道后面,季明毅的声音越来越轻,里面的质问却越来越重,不由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左然口中的被灭门,被人在心底怀疑,是不是他被人控制,有人故意让他这么说的,那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涉关先皇密旨,涉及如今四海皆知的摄政王,涉关皇位。 左然抿了抿嘴,对这些质问,他眼中满是愤恨。 他死死盯着季明毅,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朝廷命官的嘴。实在是太厉害了,几句话而已,一切都变了一个模样。 贺运看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走出列实话实说道:此子的确没有前去贺国公府。 一句话,众人议论纷纷。 谢临溪则心中一动,暗道,季明毅这话不假,他若是真知道这些,肯定不会轻易说出来。即便是无意中同项名说漏嘴,那项名只要脑子没病,绝不会在外面随便乱说。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儿。 谢临溪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他没有看齐靖渊。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齐靖渊身上,而他身为离齐靖渊最近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中。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也许会毁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谢临溪没有动,他稳稳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把剑,一把护着齐靖渊的剑。 季明毅话里的意思,朝臣都清楚,目光不由的往齐靖渊身上挪。 一个孩子说出来的事太过惊悚,他们不敢轻易信也不敢不信,同时他们会怀疑,这孩子是不是齐靖渊指使的。 齐靖渊很平静,就如同谢临溪眼皮动一下都没有,他在众人沉默中朝左然看去,他道:你这孩子,太傅问你话呢,朝堂之上有皇上做主,实话实说就是。 项名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朝皇帝大声喊冤,痛哭流涕道:皇上,此事同微臣无关,微臣没有对左家下手,更别提知道什么先帝密旨了。这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有人故意指使这孩子,说先帝有密旨 项大人这话何意?谢临溪微微上前冷声道:谁会故意指使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项名知道今日季太傅和齐靖渊是撕破了脸,他们是季府这一派,是得站在皇帝这一边的,于是他直起身体不屑的哼声道:谢统领,你别吓唬我,我项名也不是被人吓大的。要我说,这幕后之人还不够明显吗?要我说,这事儿闹大了,对谁最有利,那谁就是幕后指使之人。 谢临溪微微一笑,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谢临溪遇事越是愤怒越是想要做些什么,他笑的越温和,说话也越慢。 此时他平静的看向项名,明明是满脸笑意,眸子深处却仿佛含了最冷冽的光,让同他对视的项名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谢临溪嘴角轻抿,他道:要是事事不讲证据,按照项大人这逻辑,那前些日子太后有意指婚季家,季太傅称病把这事闹的天下皆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季太傅这么做能使季家得到最大的利益,此事是季太傅一手促成的。 你项名双目怒瞪,里面冒着火光,像是一头要吃人的野兽。 季明毅脸色一沉就要开口,不过在他之前,齐靖渊已然悠悠道:临溪,你身为天狱司统领,做所有事都讲究证据,今日在这朝堂上怎么同旁人一样胡言乱语起来。 谢临溪忙恭声道:皇上、王爷恕罪,臣并非是大放厥词之辈,往日所办理的案子都是证据确凿,今日臣在这朝堂之上听了项大人这一番推理,忍不住也跟着推理一番。实在是没想到说出来的话这般难登大雅,让皇上和王爷见笑了。 说完,他还朝项名斜斜看过一眼。 项名没他那么伶牙俐齿,说出的话也没他那么毒,一时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词反驳。 季明毅没有在看他们,而是朝小皇帝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需详细调查才是,臣请皇上先把左然收押,调查出事情真相后再做决定。 小皇帝抿起嘴,他看了看季明毅,又看了看犹豫不决的百官,最后他看向神色一直平淡的齐靖渊哑着嗓子道:朕朕觉得太傅此话有理。 说完这话,他又说了句:皇叔以为呢? 谢临溪心中冷然,若是平日小皇帝首先问的就是皇叔以为呢。 此时心里大概是不信任了,所以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最后又不伦不类的加了那么一句话。皇帝既然已经说了决定,谁又能轻易否决,哪怕是身为摄政王的齐靖渊也不行。 要不然岂不是要落人口实。 只是这事要按照季明毅的想法来,那左然肯定活不下来。 他活不下来,日后死无对证,皇帝心中对齐靖渊又有了芥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临溪想着这,随即又想,齐靖渊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发难,他肯定还有后招,要不然事情会成空。 谁能解决如今这场面。 季明毅所转移视线的问题不过是张口说密旨为假,左然的行为是受人指使,那如果有人证明这密旨为真。 这个人这人应该是太后。 只要太后开口说密旨为真,那事情就定性了。 想到这些,谢临溪朝齐靖渊看过去,他相信,这人肯定能让太后乖乖跳入这个圈套之中。 众人只见齐靖渊神色平静的看向小皇帝道:皇上既然已做出决定,那 他话音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有内监惊慌通禀的声音:太后驾到。 太后身为后宫之主,按照道理来说是不能出现在朝堂之上的,除非她想干涉朝政。 季明毅在这一瞬,恍然明白了齐靖渊的打算。 他了解太后,齐靖渊更了解,在他想说些什么阻止太后入殿时,太后的仪仗已经入了眼帘。 齐靖渊起身道:皇嫂此时入殿,定然是有大事。 太后被身边的大宫女扶着入殿,她脸色有着残留的惊慌和不安。 小皇帝站起身,刚问了句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脸色一沉死死看着齐靖渊道:我不来,怕是有人要逼宫吧。 齐靖渊道:皇嫂这是从哪里说起,这朝堂上今日不过在审左家被灭门之案,这孩子说听到了先皇密旨,季太傅刚说到密旨为假皇嫂就来了。 季太傅说的不错,本来就是假的,有人就算想把它弄成真的,也要看我同不同意。王爷不要觉得皇上小容易受人忽悠,就随便找个人忽悠他,我还在呢。说到后面,太后的脸几乎有些扭曲。 齐靖渊看着她,突然幽幽却异常飞快道:皇嫂说的若是先皇密旨之事,怕没有人说谎。这密旨,你和太傅知道,我也是知道的。它怎么就是假的了? 不可能,先皇下旨时只有我和太傅在场,你怎么可能 太后娘娘 太后的惊疑声和季明毅想要提醒的声音同时响起。 太后的话没有说完,季明毅的提示也没有说完。 可太后的话朝堂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哑然片刻,然后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在太后和季明毅身上来回巡视,都在质问,他们闹得这是哪一出。 别人不明白眼前这情况到底怎么回事,谢临溪却看得明白。 齐靖渊果然是在利用太后,有些话从太后口中说出来比从任何人口中来得好。 太后不相信齐靖渊,肯定会把先帝密旨的事咬成假的,齐靖渊利用知道的事来个出其不意,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时候想要赢一个局面,只需要让一个人在特定的时候出现,在特定的场景说出一些特定的话。 今日种种看似简单异常,实则凶险万分。 如果太后没有出现,那朝堂上的场面绝对不是现在这样。齐靖渊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定然要踩着他人的白骨和鲜血。 此时太后也知道自己坏了事。 听着朝臣的议论纷纷,看着龙椅之上皇帝苍白的脸色,太后抿了抿嘴,她心一横,想着干脆一不做不二休,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只要说是自己害怕齐靖渊有谋反之心,小皇帝对此事完全不知情,那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齐靖渊很轻的笑了下又很轻声的说道:其实有件事本王一直很好奇,太傅刚才口口声声说此事未曾传给他人听,那左敏如何得知的?太傅总不会说是太后说给左敏听的吧。 太后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此事季明毅若是不认,那他人就会问太后同左敏为何能亲近到这种程度,连这样的秘密都能相告。 后宫私会外臣本就是大罪,在这种情况下,太后的名声,小皇帝的名声都会有污点 季明毅神色颓然老了几分,他不是没想过齐靖渊有私心,他也不是没有任何防备。但他万万没想到齐靖渊会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朝会上突然发难。 前面他还有些信心,可太后一来,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自打有先皇的这道密旨,太后就把齐靖渊当成皇帝最大的绊脚石,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太后入殿,他连提醒的机会都没有,齐靖渊就把太后的怒火点到了最高点。失去理智的人非常可怕,尤其这个人还那么心虚稳不住事儿。 只是他不明白,齐靖渊怎么把太后弄到这大殿之上的?要说,只要太后稳在后宫,今日朝堂之事就不会是这样。 季明毅心里的疑惑也是别人心里的疑惑,但没有人问出来。 大家都在想,到底是谁把密旨透露给左敏的。 太后?又或者是季明毅? 朝臣都不是傻子,此事当然是 王爷,此事是老臣所为,同太后娘娘没有关系。季明毅开口道。 此事是他透露的,也只能是他透露的。 太傅刚才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齐靖渊嗤笑声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先皇密旨,所以便在这朝堂上随意栽赃陷害,想让众朝臣以为本王念着皇上的位置是不是? 太傅不要说这是为了皇上,也不要说是防着本王,若真是防着本王,就该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可太傅没有这么做,反而随意同人说起。至于本王,本王这些年做的事,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先帝和皇上。要本王说,太傅的心思才值得琢磨,太傅一直给人的感觉是不愿参合皇家的事,连嫁孙女都那么不情愿,怎么私下里就参合的这么深?太傅也别说敬重先帝这话,若真是敬畏,又岂会在朝堂之上公然撒谎,甚至用谎言来攻击本王,以加深本王同皇上之间的嫌隙。季大人这番居心,可遭雷劈。如此人品,还妄图后位,其心可诛。说后面这些话时,齐靖渊微抬了抬下巴,他声音不大,却分外锋利,割的人脸颊泛疼。 他目光所到之处,群臣相避。 季明毅想要反驳,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点。 这些年齐靖渊的所作所为没有越过本分,虽有些时候手段强硬了些,可从来没有留下过什么让人能拿捏得住的把柄。 也就是这样的人,突然做起出格的事儿来,让人根本防不胜防又没有什么证据能指证他。 王爷,许是太傅把满朝文武都当成了傻子,以为天底下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呢。沉静的大殿上响起了谢临溪的回应声。 齐靖渊听闻脸上的笑意更深,他道:谢卿说的在理,项名就交给谢卿审问。 谢临溪道了声是。 项名瞬间面如土色,落入谢临溪手中,还不如死了。 可他人又怂,不敢也不想那么轻易死去。 这场朝会,最终结束在小皇帝因剧烈咳嗽而晕倒之下。 齐靖渊让人把小皇帝送回宫,同时命人传了御医,然后又客客气气送太后回宫。 太后出大殿时,腿那么踉跄了下。 她明白,自己被齐靖渊给耍了。季明毅承认自己泄露密旨给左敏听,可这世上哪有傻子。季家同左敏又没关系,季明毅怎么会泄露秘密同他听呢。 太后浑浑噩噩的离开大殿,她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群臣散,左然被送到贺国公府,项名被押送天狱司,同时齐靖渊下旨,御林军包围季府,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季家所有人不得出府半步,违者就地格杀。 在出宫的路上,齐靖渊同谢临溪坐在一辆马车上。 不知道多久,齐靖渊突然道:你可知太后为何那般急匆匆的入殿。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神色平静至极。 谢临溪思索了片刻抬眸认真道:太后娘娘最看重的是皇上的皇位,算来能让太后娘娘不顾一切闯入大殿的事不多,一句王爷要废掉皇上便可。 齐靖渊笑了,他笑出声,含糊的喊了声谢临溪的名字。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4) 谢临溪静静的看着他,等他停止笑意,谢临溪道:如果今日朝堂上皇上第一选择是相信王爷,那王爷还会这么做吗? 谢临溪问完并没有看齐靖渊,他没有想过让这人回答。 他了解齐靖渊,小皇帝做出任何选择,齐靖渊都留了退路。 如果小皇帝选择信任齐靖渊,那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同齐靖渊一起面对就是。 如果皇上信任我,今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沉思间,齐靖渊的声音响起:我一辈子所求,不过是想同你安稳度过一生。 谢临溪看向齐靖渊,然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快结束了,这是我第一次写固氮写的这么卡。 本来想突破下,因为以前那些文的感情戏实在是太一般,这次想早点进入感情戏中,结果是越写越卡。 总之,谢谢大家一直的陪伴~当然,说是完结,也不是一下子的事,还需要一段时间。 感谢在20200915 12:36:39~20200918 20: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鲨鲨鲨鲨鱼罐头 4瓶;墨墨、栖迟 2瓶;梦珂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如同风一样在四处流传着。 有关季太傅为何说谎, 有关左敏为何被杀,有关左然这个左家遗孤,有关太后声誉种种这些最终汇集, 众人不由的在心底问,皇帝呢? 皇帝常年在宫中,他知不知道这一切。 百姓不知道,上朝的官员却记得, 当初小皇帝对左敏的死可是非常冷漠。 左敏是彻底站在小皇帝身边的人,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皇帝是为了维护朝纲,即便是亲人犯了事也不会护着,如今想想这里面的水真是又浑又深。 小皇帝自打那天下了朝就病了, 御医请了好几拨。 太后去看过,不过人没进到内殿就被齐靖渊派去的人给挡了, 说小皇帝还在病着,她去了也无济于事, 不如在宫里等消息的好。 太后向来看不惯齐靖渊的为人处世, 齐靖渊越不想她做什么, 她越会做什么。这次, 太后仍旧很生气,可她却忍了, 默默在小皇帝宫殿门前站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离开,神色很是悲凉。 齐靖渊听到消息后那么嗤笑了声, 怎么, 她以为我要对皇上出手? 当时只有谢临溪在他身边, 听闻这话忙道:太后娘娘一向不信任王爷,如今,季府被围, 贺国公府闭门不开,太后所仪仗的也没有别谁,群臣对皇上有所怀疑,王爷即便是趁机废了皇上,也无人敢说什么。 这话也只有他敢这么说,齐靖渊就喜欢他实话实说。 谢临溪看了看齐靖渊弯了弯眉眼,并没有接他这话,知道,齐靖渊不会趁机废掉皇帝。 于是他顺势改变话题道:项名快要顶不住了,他不像季太傅,再审问几次,肯定崩溃。 齐靖渊道:这事你看着办。 谢临溪应了声。 当天晚上,谢临溪再次回到天狱司审问项名时,项名什么都招了。 项名这个京畿营卫不是靠着真本事当上的,而是姻亲关系。相比之下,他也没有那种扛死的精神,入了天狱司更多的是惊慌不安,想东想西。 项名说自己是受了季太傅指使杀左氏满门的,原因是左敏知道的太多。虽然左敏保证过他知道的那些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但季太傅还是认为这世上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于是左敏死了,左家人也得死。 谢临溪在项名招供后问起了左然手中羽箭箭头的事,项名一开始并不想说,在谢临溪亲自对他用刑后,他疼的是连嗷叫的声音都没有。 然后便实话实说,他们故意用那样的箭头,到时东西被人捡到就可以诬陷齐靖渊。 没想到东西的确被人捡到了,却是在左然手中。 当时尸体是够的,不过后来他们发现,有的尸体是拼凑起来,缺胳膊少腿不说,可还少了一个头。为此季明毅大发雷霆,让他们务必找到少掉的那个,无论生死。 他们还不容易有了左然的踪迹,人在京城却消失了。 后来怕左然落到齐靖渊手中,他们四处打探,王府戒备森严,他们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后来还是季明毅想了一招,让人故意给贺运泄露左家还有人活着的事,并说人就在王府。 贺运接到信,无论真假都要往王府跑一趟,他也的确跑了。 不过从王府里出来时,并没有带出一个孩子,也没有从他嘴里听到有关王府里有这么一个人的事儿。季明毅还是比较了解贺运的,贺运到底是皇帝的亲舅舅,如果齐靖渊真的藏了一个左家人,贺运不可能不吭声。 有了这么一出,季明毅也想着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继而很多事发生,直到朝堂上那一幕出现。 对项名的招供,谢临溪阴沉沉的说了句荒唐,然后让他签字画押。项名哆哆嗦嗦的照做,谢临溪亲自把这份完整的供词拿到宫里。 对这份供词,齐靖渊从谢临溪手中接过,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放在桌子上。 谢临溪知道他是放心相信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王爷,以后凡要入你眼的东西当仔细才是。万一里面的东西被人掉了包 齐靖渊对他的提醒丝毫不在意,反而很是随意道:你知道我最不耐烦看这些,反正以后有你帮我。 谢临溪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眸,哑然片刻那么笑了起来。 齐靖渊也朝他笑出声,四目相对,信任、携手、相依,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 季明毅杀人灭口的事齐靖渊以最快的速度宣布出去,在京城季家成了人人咒骂的存在,大人夜晚威胁不睡觉的小孩子都会说上一句,你要是再不睡觉,就把你送到季府。 此话引得小孩子又哭又闹,可见威力。 小皇帝病好了些后,季明毅的下场已经尘埃落定。 小皇帝听闻此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当□□堂之上,齐靖渊已经说了季家人居心叵测,出生在这样家庭的人,又怎么能做皇后。 小皇帝想着这事,心惶惶然。 他并不喜欢这桩婚事,除了自己身子骨不好,人还年幼外,他一直以为他的皇后会从贺国公府又或者其他亲族中挑选出来,结果太后强行看重了季府的人。 小皇帝因为这婚事胡思乱想很多,有时在想齐靖渊阻止了会如何,在齐靖渊没有阻止时,他又在想,为什么不阻止呢。 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场婚事还是定了下来,可离他们成亲不过短短月余时间,齐靖渊就来了这么一出。 齐钰一直以为太后为他选季家的人为后,是想为他拉拢一个有力的朝臣,为自己日后亲政做准备。现在想想,太后也的确有那样的心思,但她最想做的是同季明毅联合起来,把他们知道的秘密永远藏在心底。 共同的秘密需要共同守护,所以皇后出自季家这事才能成为两家的事儿。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件事齐靖渊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想到朝堂之上齐靖渊咄咄逼人之态,还有对他母后那点事了如指掌的模样,小皇帝齐钰只觉得脑子都是沉的。 皇帝醒来,太后那边得到消息就来了。 小皇帝并不想见她,就让人说自己睡了,把太后给打发走了。 太后走了没多久,齐靖渊来了,小皇帝心里浮起的是果然如此的念头。他能拒绝太后,因为太后是他母亲,但他拒绝不了齐靖渊。 除却齐靖渊是摄政王,还有他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手遮天。如今这朝堂,哪里还有人记得他是皇帝,人人眼中只有摄政王齐靖渊。 齐靖渊入乾宸殿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并没有带谢临溪前来。 今日的谈话是他同小皇帝之间的一次谈话,不是君臣,并非叔侄之间,而是摄政王同皇帝。 齐钰见到齐靖渊没有起身,他一脸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到齐靖渊坐在窗前,他惨烈笑了下道:皇叔此时前来可是有事要与朕商议? 齐靖渊看了他一眼,很寻常的一眼,里面的温度都同往日没什么区别。 齐钰心想,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认为齐靖渊是真的为自己好。如今,他在这宫里,季家白了,贺国公府联系不上,太后身上又背负着流言,他在宫里根本没有什么势力同齐靖渊对抗。 只是身为皇帝,他绝不会主动退让。 齐钰说完那话没有再吭声,齐靖渊也没有。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小皇帝,眼中没有期望也没有失望。 当然,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很清楚,对齐钰,他算得上问心无愧。 他其实完全可以等到小皇帝大婚之后再做这件事,到时牵扯面更广,事情也会更容易更成功。 他记得很清楚,上辈子皇帝在他执意之下晚成亲那么两年,但因身体之故,新婚之夜用了药,当晚就吐了血。 现在皇帝的身子骨比起那时更不好,他只要等着,到时稍微在一刺激,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的多。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不想说也没必要。 齐钰只觉得沉默的时光十分难熬,他想让齐靖渊说些什么,哪怕是解释一句什么。可什么都没有,这人就静静的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 齐钰这时想到了先皇,他眼圈一红轻声道:皇叔,你说人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在他眼中,齐靖渊可不就是突然变得吗,明明是同寻常一样的朝会,但是一切都变了。就连属于他的天都要变了。 齐靖渊听闻这话笑了下,他道: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变了呢,总有什么事推着他有所变化。就拿皇上来说,皇上当初为何执意要杀左敏呢? 小皇帝本就苍白的脸色因这直白刺探的话更加苍白。 他在想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杀左敏呢,是因为无意中母后的宫中看到了左敏吗? 左敏当时跪在母亲跟前,求她帮自己渡过因圣麟台见血而引出的他贪污银子的事。他贪污的银子比起真正的贪官不算多,几百两而已。 更何况还有贺国公府在那里,辞他的官罢他的职让他数倍补偿也就是了。 但最终齐钰还是决定杀左敏。 不只是因为那时正处在风头,也不是因为那点银子。即便是后来牵扯到了同朝官员的性命,只要小皇帝想,也是能保住他的。 但是小皇帝知道,一个外臣不该轻易出现在太后宫中,就连他亲舅舅贺运想要见太后,也许通过重重通报,需在有人的情况下拜见太后。 而左敏拜见太后时,当时并未有宫人服侍,这也是能被小皇帝撞破的缘由之一。 小皇帝当时面上不显,心里已经起了杀机。 太后是个薄凉的,等安抚好左敏让他出宫后,第一句话说的是:皇上莫多想,左敏是想用他知道的秘密同我做个交易保他一命罢了。 小皇帝自然要问左敏知道什么秘密,太后就说了先皇密旨之事。 小皇帝是头一回听这事儿,自然震惊万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还留下这么一道圣旨。 如果齐靖渊辅佐他的过程中稍有二心,那他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升起,不知不觉中便生了根发了芽。 小皇帝在镇定下来之后,对着太后说了一句话:左敏既然犯了事,那就按照国法处置,相比舅舅也不会说什么的。 太后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小皇帝朝她那么凉凉的看了一眼道:母后,单凭他私入宫闱来说已经犯下死罪,这样的人护着他有什么用,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抓着把柄就能反咬你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走邪魔外道,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太后知道他暗含的意思,默认小皇帝的说辞。 左敏被定成死罪,没有人为他说情,就那么顺利成章的被推出去被丢弃,还为圣麟台背了见血不详之事的罪责。 事后左家被灭门,小皇帝心底隐隐有所猜测,他并没有过问,反而那道密旨成了他心里最大的疙瘩。身为帝王,还是一个没有掌权的帝王,知道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利刃,那滋味实在难言。 想到往事,小皇帝苦笑了下,他喉咙泛疼道:皇叔,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吭声,是不是就在等着有朝一日好顺理成章的对着朕和母后发难? 因为左敏的事,现在明面上没人说什么,可小皇帝知道,只要齐靖渊想,左敏私自入宫见太后,甚至从太后那里知道先皇密旨的事定然会弄得人尽皆知。 更甚者,众人会因此联想到他父皇当年后宫子嗣稀薄的事,从而会怀疑他的血脉问题。有人就会想,当年先皇宫里那么多子嗣没有存活,怎么就他活了下来,继而又会想,在他之后,后宫怎么就没有别的皇子出生,他的身世会不会有问题。 有些事是不能被想象的,越想越让人心惊。 太后做事再怎么谨慎,有关左敏入宫的事也不可能完全掩盖,只要被人找到证据,于他来说便是晴天霹雳之事,对齐靖渊则毫无影响。 一个身世受怀疑的皇帝,和一个清清白白的摄政王,朝臣就算是闭着眼都知道会怎么选择。 他这个皇叔心计真是深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捏着别人的命脉,让人无力还击。 齐靖渊看着小皇帝心凉的样子,朝他笑了下,幽幽道:皇上说我不吭声,皇上又何曾问过我。本就是不信任的事,何必多说。 小皇帝闭了闭眼,最后他咳嗽了两声道:只要皇叔觉得日后九泉之下见到父皇能安心,朕就按照皇叔的心愿做。 齐靖渊望着他,心中带着薄凉的怜悯。他心想,自己受制这亲情牌受制了一辈子,难不成还要赔上这辈子不成。 九泉之下他见到先皇,也能坦然的说问心无愧。 小皇帝想要扳回一城就不该朝着自己使力,他要对着的人是太后,今日的流言蜚语是往日太后种下的因。 小皇帝没有听到齐靖渊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明明是很热的天,他却觉得心口泛凉,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停止后,小皇帝无力道:朕这身体的确难当大任,父皇既然有密旨,皇叔替之便是。皇叔放心,朕会写退位诏书。 齐靖渊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欢喜,他甚至没有应一句话。 他现在特别想离开皇宫,找到谢临溪,狠狠的拥抱他一下。只有在谢临溪身边,他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 在齐靖渊想着谢临溪时,谢临溪正在齐寒章那里。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5) 自打齐靖渊突然在朝堂上发难,季明毅落马,小皇帝病了,太后被困深宫,齐寒章同太后这一脉的联系便彻底断了。 他看着京城突来的变化,心底说不慌张是假的。 他一方面想拉拢着齐靖渊,另一方面又投靠了太后这一边想要置齐靖渊于死地。 他想要荣华富贵,还想要权利。 看季明毅和整个季家的下场,就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齐寒章自然不甘心,他还没有回到云南王府,还没有亲自祭拜母亲,还没有看到云南王府那些人的下场,他怎么能落到这样的田地。 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齐靖渊的目标是皇位,他还有机会。 齐寒章心想他应该趁乱离开京城回到云南。 云南王那里,他只要把前期发生的事解释清楚,他完全有理由鼓动云南王趁机出兵清君侧,那样一来他还是有机会赢得。 云南王不敢做的事,他敢,只要让他得到机会。 一直以来云南那边都有称帝的心思,就像先皇耳根子软一样,云南王则是个前怕虎后怕狼的性子。上次因为嫡子的事竟然亲笔书信承认有这事,虽然后面圆了回来,但从这事中可以看出,云南王根本没有决心同京城这边撕破脸。 如果真有心,就该顺着那话昭告天下,说京城这边故意污蔑云南王府,为的是向云南索要银子,甚至是撕毁太祖定下的祖制。 出兵有时并不是非要有绝对的兵力,有万全之策,有时只需要一个口号,随应的人总会有。 可惜云南王没胆子,如今更好的机会在眼前,他相信云南王还会继续犹豫。 如果他在,情况肯定不一样。 齐寒章耐着性子等着,他并没有寄希望于自己没有暴露,这是不可能的事。齐靖渊现在没动他,不代表以后不找他算账,更不代表他安全。 只要齐靖渊的心思都在皇帝身上,他就能寻到时机离开京城。 今日他听闻小皇帝醒了,他想这是个好时机。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刚刚有这个念头,谢临溪就找上门了。 谢临溪带人来到他府上,看到淡淡的说道:世子,你这是要无诏离京?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离开,不太好吧。 那一瞬间,齐寒章想的不是被发现了,想的是家中突然出现写了章丘名字的纸条。 这时,他肯定,这纸条是谢临溪放的,也就是说这人早早的在怀疑他,只是在他面前一直不露声色。他自己则格外可笑,还为自己的怀疑找各种借口 齐寒章想到这个哈哈大笑起来,他望着谢临溪一字一句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把纸条放在他房内,让他暂时心乱,扰乱他的视线,让他注意不到别的。 谢临溪看着他,神色平淡,说:如果世子问心无愧,故意和无心又有什么差别。 齐寒章没有说话。 谢临溪带人把他这府邸围住。 齐寒章知道自己走不掉,心里十分平静。在结局未来临之前,他进行着各种挣扎,总想着还有机会,可真当结果来临,他又格外沉静,就好像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在心底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知道自己走不掉,齐寒章把身边的人挥退,他望着谢临溪哼笑一声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会一直信任你? 谢临溪看着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齐寒章有些恶意道:他现在是王爷,可以宠爱你,信任你,可他成为皇上之后呢?身为皇上,整个大齐人的视线都要关注着他,他要立后生子,要不然就是大不孝,对不起列祖列宗,到时候谢统领又会在哪里呢?以谢统领的心气儿,怕是做不到同人争风吃醋吧。 谢临溪抬了抬眼皮,道:世子说的,我会转达给王爷。王爷也很想知道,世子把行礼都收拾好了,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准备离开京城不回来了吗? 齐寒章呵笑一声:我只是随便收拾了下东西,谢统领多想了。我身为云南王世子,在这京城呆的好好的,怎么会离开。这个京城不管谁坐上那个位置,我都是云南王世子。 这倒未必。谢临溪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世子涉嫌杀人抛尸,王爷处理完朝事自会审理此事,世子若是有罪,法不容情,云南王那边想必也没别的话说。 齐寒章面上一沉,他死死望着谢临溪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可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头上。 这世上的事大抵逃不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总会留下痕迹。谢临溪抬眼朝四周望了望道:世子做事手段出人意料,手上死伤的人也有那么几个,每天呆在这府上就不怕鬼敲门吗? 齐寒章冷哼一声,他道:这世上人比鬼可怕,我连人都不怕,还会怕鬼? 谢临溪同意般的点了点头:世子这话说的在理,我心里有一疑惑,想要世子帮忙解答一下。 他这话说的斯文客气,齐寒章最不喜欢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但此时他也没有什么退路了,于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临溪很是诚恳的问道:我想知道,王爷可曾有对不住世子的地方,世子竟然想要联合他人置王爷于死地。 齐寒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道:一开始皇叔的确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可你也看到了,在关键时候,我就是他手中一颗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他在云南昭告四方我身世的时候,可曾为我想一想? 我说到底还是云南王的儿子,总有一天要回云南王府,他那么做,我在云南王府可还会有立足之地?他为了自己可以把事做绝,别人又怎么不能算计他呢? 谢临溪微微一笑,他道:世子颠倒黑白的本领我今日算是见到了,世子若不存在利用之心,王爷又岂会这么做?我就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人被捅了刀还要帮这捅刀人夺取权力的理儿。世子这般深明大义,也不会这么做吧。 你既然知道结果,谢统领又何须多问。齐寒章冷声道:说到底,谢统领不过是在为摄政王打抱不平。 这次谢临溪格外坦然,他淡淡道:是又如何。 齐寒章双眸微睁,谢临溪看着他道:我就是想不明白,王爷他为大齐做了那么多事,你们你些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对,在你们看来,权势地位什么都比一颗为民为大齐的心重要。王爷做什么,都逃不开你们嘴里的非议。 如今何须我们非议,他这个摄政王最终不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敢说他的心没有在那个位置上?皇叔他就不怕天下人的怒骂,你跟着他,就不怕被人说成佞臣。 他怕什么?我又怕什么?谢临溪冷然嘲讽道:他没做错什么,我也没做错什么,功过是非也不是别人骂出来的,以后的事以后的人评论,世子和你口中的天下人就不要多操心了。 齐寒章看着第一次面露这样表情的谢临溪,他看了那么一会儿道:你对皇叔可真够忠心的,就是不知道这份忠心能笼络住一个野心勃勃之人的心多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真拿你当朋友,你自己还是为自己想点后路吧。 这就不劳世子操心了。谢临溪礼貌拒绝他的提议道:我这条命本就是王爷给的,如果他想拿走随时都可以拿走。无论是对王爷还是对齐靖渊个人,我都不会背叛他。 齐寒章哦了声。 谢临溪看了看天色,转身离开。 齐寒章想开口把他叫住,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接近谢临溪,本就别有用心。 世上有的人都这样,看到别人拥有的就会心生嫉妒,就会忍不住想,自己身边怎么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 进而就会因此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曾经想挑拨谢临溪和齐靖渊之间的信任关系,他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会完全相信另一个人。可他没有成功,谢临溪眼里只有齐靖渊,相对的,齐靖渊也只相信谢临溪。 到了如今,他成了最可笑的存在。 齐寒章的内心活动谢临溪并不在意,他今天之所以和齐寒章多说几句话,是因为他在为齐靖渊叫屈。他问不了皇帝和太后,他想问问齐寒章,这个一开始被齐靖渊护着的人。 没问之前,心里怒气腾腾,问过了,反而觉得格外没意思。 一切的背叛都逃不掉权利二字。 的确没什么意思。 谢临溪站在门外,听着后面天狱司衙司衙闯进去的声音。 里面被囚禁的秘密会因此暴露出来,齐寒章的一切行为都会阻止在风雨来临之际。 这样就好,大齐的天还是那片天,大齐境内没有因此乱起来。 齐靖渊还可以拿着齐寒章的所作所为去训斥云南王,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妄动。这样一来,大齐境内又可以安稳多年。 谢临溪想着这些,人则一步一步的离开。 他经过贺国公府时停了一会儿,贺国公府大门紧闭,连一个门房都没有,里面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存在一样。 可暗中监视贺国公府的人很多,只要他们有什么一举一动,都会被当场扣下。贺运到底是小皇帝的亲舅舅,他是要站在小皇帝这一边。 齐靖渊走到了这一步,又怎么会被贺国公府给绊住。 虽然不知道贺国公府大门紧闭是个怎么样的意思,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谢临溪还是叮嘱了一下四周的人,让他们死死盯着贺国公府,不要出什么岔子。 暗中的侍卫自然不敢放松半分。 他们都知道齐靖渊想做什么,要是成功了,他们就是新皇的功臣,要是失败了,他们要跟着一起人头落地。 对比前程,他们自然愿意当功臣。 谢临溪做完这一切回了王府。 他回去时,王府灯火辉明,金一站在门前,看到他便是一脸喜意。 谢临溪看到金一就知道齐靖渊回来了。 金一跟着他往内院走去,一路上低声道:王爷回府就独自一人呆在房子里没出来,老奴连茶都没往里面送一杯呢。 谢临溪看了他一眼,金一忙招手让人端来一盏热茶。 谢临溪接过茶,走了过去。 他推门进去时,齐靖渊正在案几前写字。 看到谢临溪,他立刻把笔扔下,愣是毁了一副好字。 谢临溪走过去把茶递上道:金公公让我带进来的,怕王爷口渴。 齐靖渊没有接茶,反而是揭开茶盖儿,握着他的手往自己嘴边送了过去。 这么喝了几口后,谢临溪把茶放到桌子上,齐靖渊看着他道:皇上已经写下退位诏书了。 谢临溪猛然抬头,他眨了眨眼,齐靖渊微微一笑道:皇上原本是想明天再写,我怕有变故,就逼着他今日写下。 小皇帝当时说自己今日太乏,退位诏书明日就会送到齐靖渊手中。 可齐靖渊没有同意,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愿意当一次恶人。万一这一晚小皇帝心存死志,那明天即便是有诏书,也会惹得天下人议论纷纷。 谢临溪心念一转便想明白了这些,他道:王爷到底心善。人这有了死意,手里捏着还未给他人的权利,指不定什么时候头脑一热就做出自残的事。 可现在皇帝诏书已写,这死意自然会淡很多。 齐靖渊哼哼两声道: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他人都会觉得我图谋不轨。 王爷的心思我一个人了解就行了,让那么多人明白做什么。谢临溪则道。 齐靖渊就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说的他心尖泛热,整个人都开心的不行。 谢临溪静静的看着他开心,齐靖渊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起来,他道:临溪,你有没有别的话想问我? 谢临溪心想,自然是有的。 他想问的很多,他想知道为什么齐靖渊会知道先皇密旨的事,又为什么会阻止他和齐寒章深交。还有当初派他出城,是不是刻意让他发现章丘的尸体。 又甚者,他对季明毅的怀疑相当肯定,这又是为什么。 最后就是,他突然开始撩拨自己,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深情和悲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有很多话想问齐靖渊,可最终他摇了摇头道:王爷,我没什么要问的。 齐靖渊看着他,然后笑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庆幸,谢临溪就是这么相信他。 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时,他把谢临溪护住时,就应该告诉这人以前发生的事。因为结局已经改变,他不需要再害怕,一些东西说出口,就没办法改变它的未来。 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不能承受。 * 翌日,小皇帝脸色有些憔悴,他在朝堂之上亲口宣布自己身体太过虚弱,无法处理朝政,现有先帝密诏,愿意退位休养身体。 小皇帝的这番言论自然遭到了大臣的反对,在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几声后,群臣静默起来。 齐靖渊顺势再三推辞,最终在小皇帝的执意下无可奈何的同意。 在他同意后,小皇帝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走下来,亲自把金印递给齐靖渊,他说:皇叔,愿你能重开大齐盛世。 齐靖渊接过金印道:自会尽心。 说完这话,他朝谢临溪看过去,谢临溪同他的目光对上,嘴角轻抿了那么下,笑了。 齐靖渊只觉得他眼中有光,炫目异常。 他重活一世,所做种种不过是为了护着这人,护着他一世安康,想要他同自己安安稳稳的走一辈子,不再受制于人。 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谢临溪所盼,也不过是齐靖渊不在那么辛苦。 不过是他能多为自己着想些,不要走到最后没有了其他退路。还好,现在,齐靖渊走到了路的尽头,前面一片光明。 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齐靖渊被皇帝误会,被太后刻意打压,被朝臣刻意孤立。 再也不用每日忧心忡忡,哪天他前面的路就断了。 四目相对,短短一瞬,各自移开。 所求所愿全都在这一眼中,时间很短,心思很长。 * 小皇帝主动退位之事传遍宫里宫外后,太后听到消息直接晕倒,宫人立刻去请了御医,只说太后是怒火攻心,需要喝药调养着。 等太后醒来,她吵着让小皇帝来见她,小皇帝称病没有来。 当天晚上紧紧闭着的贺国公府的大门被打开。 府内众人捧着白绸而出,说是贺国公府贺运身染恶疾病而亡,贺国公府内外哭声一片。 恋耽美 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46) 谢临溪是在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的手那么抖了下,齐靖渊看着他抿嘴没有吭声,谢临溪道:贺国公这是选择了忠君。 贺运身为齐钰的亲舅舅,齐靖渊逼齐钰退位,在世人看来贺国公府没有出兵,便是对齐钰不忠。 贺运要名声,不可能承受这些。 他为人周正,齐钰退位完全是太后和季明毅的错,算得上是他们自作自受,同齐靖渊本来没什么关系。 贺国公府这些天大门紧闭,也是不想反对齐靖渊。 最关键的是,人总要向前看,贺运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不能不在乎贺家其他人的未来。 他了解齐靖渊,他死了,新皇也会念着他的好,不会刻意为难贺家。 对齐钰的忠心他有了,对新皇的妥协他也做了。 贺家众人丁忧后,还是会出现在朝堂上的。 谢临溪想明白这些,那么冷笑了下道:贺国公一辈子都在为自家的前程着想,到了最后也不例外。不例外到生前死后都算计上了。 挣扎过吗?肯定挣扎过。齐钰是他亲外甥,齐钰退位,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愤怒吗?肯定愤怒,太后连自己娘家人都不相信,只相信一个有着共同秘密的人,这岂不可笑外家愤怒? 那日朝堂之上,季明毅和太后你来我往,贺运在一旁看着心里是什么滋味?难过,伤心,还是会后悔? 齐靖渊上前握住谢临溪的手,道:个人选择。 谢临溪轻轻嗯了声。 齐钰听到消息时,他正在看天上的飞鸟。 知道贺运选择这条路后,他低下头眼圈微热微红,他身边的内监劝慰道:皇上,你不要难过了,这事 我现在不是皇上了。齐钰抹了把眼锐声道:我就是在想,该死的人没死,这不该死的倒是死了。 内监的心狠狠一抖,他不由的在想,谁该死? 齐钰自己吗?用死拼一拼,给齐靖渊的即位造成一些麻烦,可那样皇位还是要落在齐靖渊手中,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到底做过皇帝,还不如这么活着,说不定还有机会转念想想小皇帝这身子骨,内监在心里摇了摇头。 再次当皇帝怕是没有机会了,能安稳多活几年就好。 那小皇帝说的又或者是太后?当初左敏知道密旨之事,所有矛头指向宫中太后,虽然季明毅站出来承担所有罪状。 可是个人都会想,季府和左敏是什么关系,贺国公府和左敏是什么关系。贺国公府都不知道有密旨之事,左敏竟然知道,季太傅这是有多放心左敏,才会把这等紧要大事告诉他。 单从这事上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左家同季府有姻亲,而不是同贺国公府。 如果事情一出来,太后以死证明清白,那是不是就会有人指责齐靖渊想要争权,故意给太后泼污水 太后那时沉默了,贺国公府与宫里断了联系,小皇帝孤立无援,齐靖渊想要做些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内监想着这些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心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齐钰也许就是随口一说,他哪能想这么多。 如今朝堂已换了天地,他守着这个曾经的小皇帝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这样吧,后面还有点番外。 感谢在20200918 20:34:25~20200925 16:0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嗜、、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小步 298瓶;Thorn.、暌唯 50瓶;安嗜 30瓶;离山小师叔、Jovychow 20瓶;月笼沙、云起 10瓶;执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那个夜晚, 谢临溪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和齐靖渊并没有把彼此心中的暧昧说开,彼此一直维持着王爷和臣子的身份。齐靖渊为了大齐殚精竭虑, 一心辅佐小皇帝从无二心。 但他的这些所作所为换来的是别人的步步紧逼。 他的光明磊落换来的是他人暗地里的算计,在他们无路可走时,谢临溪选择齐寒章作为退路,可这条路仍旧是死的。 在天马行空的梦中, 谢临溪梦到自己死了。 他梦到自己死在一个雪夜, 死的时候样子有点惨。当时后面有齐寒章带领的追兵,前面是漫漫雪路,齐靖渊握着他的手, 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他看到齐靖渊红了的眼角,他想说的话很多, 可最终说出来的是一句断断续续的快走。 齐靖渊哭了,眼泪啪啪往他脸上落, 这泪水很冰凉, 他想抬手抚摸下齐靖渊的脸, 让他不要哭, 可他身上太疼,也实在没有力气。 他积攒起来的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一个字上, 走 他想让齐靖渊活着,活着逃离追兵, 活着离开这个冰冷漫长的黑夜。 后来, 齐靖渊带着他离开, 齐寒章没有继续追。 齐靖渊最后把他烧了,就这么带在身边。从一无所有,到最终登上帝位。一切的一切同他所历经的现实完全不同, 他明知道这是一个梦,可他就是醒不过来。 在这个梦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靖渊成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谢临溪的心像是被谁一直用手死死捏着,疼的厉害。 他呼吸浓重起来,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耳边传来齐靖渊若有若无的呼喊声。 他睁开眼看到了齐靖渊的脸,这张脸同梦里的那张重合在一起,一时间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齐靖渊看着谢临溪空洞的眼神,他心底一慌,用手死死扣住谢临溪的肩膀,他道:谢临溪,谢临溪你怎么了? 他第一次看到谢临溪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空洞的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齐靖渊有些害怕,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他刚才隐隐听到谢临溪在哀声说着一个字,走。这个字很轻,像是有又像是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是魔怔了,还是这人真的开口说了。 谢临溪的目光终于聚集在齐靖渊脸上,他感受到这人的情绪后第一时间收敛起脸上表情,他握住齐靖渊的手,力道很深,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齐靖渊愣了下,看到谢临溪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道:那就好,梦都是相反的。 谢临溪应和着道:对,是相反的。 所以梦里,他和齐靖渊阴阳相隔,生死不见,现实中他和齐靖渊定然会携手共度一生。 齐靖渊有很多话想和谢临溪说,不过今日这情形实在是不适合说什么,于是他把那些心底想要说的话都隐藏了起来。 他只需要谢临溪安好,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谢临溪整个人有半边还陷在那个梦中,沉浸在那绝望之中,另外半边已经恢复,在死死抓着齐靖渊的手。 两人再次躺回床上时,都没有说话,但也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临溪道:齐靖渊,等我们老了,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齐靖渊因这话想到了自己孤零零的上辈子,他反握住谢临溪的手道:我也不会丢下你,我知道你会等着我。 从上辈子等到这辈子,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谢临溪眼圈有些泛热,他拉过齐靖渊,两人紧紧帖在一起。他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有些话说出来便是最深最沉重的承诺。 现在齐靖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例如云南那边,他们需要商议应该扶持那个王子上位,才能对他们日后收拢云南更加有利。 甚至他们还可以讨论一下朝堂上的事和一些后续问题该如何处置。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想谈论这些,他就想这么任性一次,这么儿女情长一次。 在这个漫长的黑夜中,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和齐靖渊两人。 夜还很长,烛火在微风中来回晃动着,墙上有两人紧挨着的影子,那些不怎么美好的事恍然如一场梦。 谢临溪抱着齐靖渊再次睡下之前,他想等天亮的时候,他应该会同齐靖渊说起这个梦。 就如同齐靖渊说的那样,梦里的一切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而且他也想问,齐靖渊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梦,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心底那些有关齐靖渊所作所为的疑惑就能够得到解答。 他梦见了,所以他改变了他们两个的未来。 * 天亮时,两人从睡梦中醒来,谢临溪的心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在相互穿衣时,他若无其事的说起了个那个梦。 齐靖渊从一开始听到整个人就僵硬了,等他说完,齐靖渊把头死死埋在谢临溪肩膀上。 谢临溪感到自己脖颈之上有湿意,他吓了一跳,这时什么梦不梦的完全被抛之脑后,他喊了声齐靖渊的名字,想把人推开看看他的表情。 齐靖渊没让他动,而是哽咽着小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谢临溪还没有开口应下,他就开始讲了起来。 往日种种清晰的浮在眼前,说到最后,齐靖渊整个人都处在惊惧中。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可以坦然面对过去,但此时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愿望过去看,他害怕,害怕眼前是一场空。 谢临溪没想到他所梦到的东西是齐靖渊亲身经历的,他简直无法想象齐靖渊这么娇气的人,日后那么多孤独的日子是怎么自己一个人走完的。 梦里的一切都让他窒息,有着记忆的齐靖渊是不是没日没夜都在后悔? 所以这辈子他才会想把一切都改变掉。 谢临溪拥着齐靖渊,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他道:都过去了,这事咱们以后都不提了。 自古有隔墙有耳之说,万一被人听到,把齐靖渊当成妖怪怎么办。 所以还是不提的好。 齐靖渊眨着泛疼的眼睛笑道:你这是担心我被人烧死? 胡说什么呢。谢临溪秉着脸:你如今是要做皇上的人了,皇上是真命天子,谁敢动你半分? 齐靖渊的心本来空荡荡的,慢慢的被谢临溪给填满了。 眼前的人是温热的,记忆的人是冰冷的。 他现在只需要抓着眼前的人就好,往日就让他过去吧。 谢临溪还在那里不停的说道:皇上金口玉言,以后可不要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 有你在身边监督着,我自然不会说。齐靖渊道。 言下之意,谢临溪如果不在他身边,那他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就不由他控制。 这不是一个威胁,他只想让谢临溪平平安安的在他身边,没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永远都体会不了这种想把身边人紧紧抓住的心情。 他需要谢临溪,这点他从来没有否认过,但他又不想让谢临溪感到自己被桎梏被束缚住翅膀。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个人都会这样,总是惶恐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好在现在两人把心底的秘密说开,谢临溪知道这些后,只会更加心疼他。 谢临溪自然知道齐靖渊在想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即便没有往事,我心里也只有齐靖渊一人。也会时刻想着他,心疼他,不想他受一点伤害。 齐靖渊闭了闭眼,他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谢临溪轻轻应了声。 屋外晴空万里,屋内有情人终诉心肠。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一个小小番外,后面不知道写啥了,就到此为止,以后想到了再写。 感谢在20200925 16:08:12~20200927 13:0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嗜 24瓶;半溪 7瓶;青悠 3瓶;墨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