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果我们有另一种可能》 第1页 [ＢＬ同人] 《（综漫同人）如果我们有另一种可能》作者：凭栏梦梵【完结】 文案： 这是一个无感情患者找（渣）回（遍）感（世）情（界）的故事。 因为主角体质特殊，和人亲密接触就能获得力量，因此经常会与他人发生成人意义上的关♂系。 ——海王绯世，永不翻车。 【】【】【】 ★排雷：1.此为旧文在新坑重发，36章前有章节与评论对不上问题。2.出事前的卷五综漫篇含某英内容，引起不适者请自行逃生。拒绝各种喷，看到一律不回复，过激言论将会删除。 ★全篇神级修罗场，全员单箭头，结局倾向无cp。 ★主角美强苏、黑残渣，洁党、接受不了者请速度逃生，拒绝ky。 ★别在其他太太文下提我的文。也别在我文下提其他太太的文。否则别怪我对黑子不客气。 内容标签： 火影 综漫 天之骄子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男神天团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修罗场进修之路 立意：无感情患者的治愈之路 第1章 感情缺失症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宇智波佐助眼神呆滞，目光从渐渐趋向平稳的心电图上移开，投注到对面的金发青年身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空白一片的大脑勉强掠过了这样一句疑问。 显而易见的是，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处在跟他一样懵逼的状态。 除了那个俯身在手术台上的青年。 一室静寂中，漩涡博人撑着手术台直起身，藏在金色发丝中的耳尖微微发红。 他低头抿紧了微湿的唇瓣。 “佐助先生，具体的我一会儿再解释。” 看了看手术台上的人已经开始恢复血色的脸，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总之，先照顾好绯世吧。” * “你是说，不这么做绯世就会死？” 宇智波佐助眉心微蹙，神情冷峻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漩涡博人坐在沙发上，垂头躲避着他的视线，缓慢点头。 “是真的，爸爸。这就是我刚才喊来博人，让他进入手术室的原因。” 宇智波佐良娜一脸疲惫，揉着太阳穴在佐助身边坐下。 佐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的音节消失在舌尖。 他看着女儿抬手遮掩住眼睛的样子，心情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 宇智波佐助先生现在正当壮年，与妻子宇智波樱共同育有一个23岁的女儿宇智波佐良娜，还有一个17岁的儿子宇智波绯世。 对面的小子是他的挚友漩涡鸣人的儿子，同时也是他的弟子，漩涡博人。 今天是他儿子绯世成为精英上忍的日子，他特意从村外赶回来，想要给儿子一个惊喜。 但这种轻松的心情只持续了很短的一会儿。 绯世刚从火影楼出来没多久，就突然昏倒了。 情况迅速恶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佐助看着妻子进入抢救室的时候，眼前还回放着儿子刚才一瞬间面如金纸倒下的样子。 而就在他的女儿佐良娜，以及弟子博人听到情况赶过来之后…… 宇智波佐助盯着对面神色不自然的年轻人，神色冷漠：“所以，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亲绯世了？” “什——你关注的点太奇怪了吧佐助先生！重点是绯世的这个奇怪又危险的病啊！是为什么只有被亲才会脱离危险啊！” 博人狠狠一噎后一脸抓狂的冲男人低吼着。 佐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说吧，从他十岁第一次出现难受的情况到现在，你到底亲了他多少次。” 博人脸一红，声音弱了下来：“……这个我哪知道啊。” “啊是吗，也就是说已经多到数不清的地步了吗？” “这——这也没办法吧？” 博人脸更红，却又不服气的小声争辩着：“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之前是很长时间才会有一次，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得频繁又不规律了啊……我要是没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无法否认的佐助沉默了。 他略为忧心的蹙眉沉思，目光无意中瞥到弟子仍然蹿红的耳尖。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发现了什么的老父亲皮笑肉不笑，眼中发射出冰冷的必死光线：“为什么是你？” 博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心虚的往旁边漂移了视线：“这、这个……” 佐良娜在旁边叹了口气，头疼的开口：“这个我也想知道，爸爸。” 小小的等候室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就在博人浑身不自在的想要再说些什么时，身后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樱色头发的女子满脸喜悦的出现：“佐助君，佐良娜，绯世醒了！” 屋里的三个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佐助脚步匆匆的往病房赶，视线扫过就跟在自己身边的金发青年，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而且，他从来不知道小儿子居然还患有这样的……疾病？ 会不定期的陷入危及生命的昏迷，而脱离危险的方法只是一个吻……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信？ -- 第2页 但是佐助并没有第一时间，向显然了解这件事更多的女儿提出质疑。 因为，他的儿子宇智波绯世，跟一般人不一样。 病房很快映入眼帘，佐助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佐良娜和小樱加快脚步走到唯一的病床前，向那个少年嘘寒问暖。 博人探头看着床上的人，半晌才放下心似的呼出一口气，引来佐助淡淡的一瞥。 勉强扯出一抹干笑，博人目送自家师傅走向病床，终于彻底的放松下来，随即开始在心里不满的嘀咕。 ——什么嘛，像看什么变态一样的看着我。又不是我自己想亲的啊！ 他不自觉的抬手蹭了下嘴唇，抬头的瞬间却对上了一双写满冷漠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 【“博人哥。”】 记忆中，纤细精致的男孩仰头看他，侧脸在月光下神圣无暇。 他拉下他的脖子，呼吸打在他脸上，温温热热混着少年清爽的香气。 【“请救救我。”】 ……那个吻，像那一晚的月亮一样朦胧又温柔。 “博人哥？” 少年清冷的呼唤声，让走廊上发呆的博人回了神。 他露出了笑容：“啊……没什么。” 他飞快的抿了下唇，终于来到少年的病床前。 “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他在一家子宇智波的注视中镇定自若的问着。 病床上的人简简单单的点了下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补充：“这次也谢谢你了。” 捕捉到师傅大人睨过来的眼神，博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别在意。” 他果断的结束了话题，然后就提出了告辞。 有其他医生来叫小樱出去帮忙。 佐良娜犹豫了一下，依次看了看家中的两位男性，不知出于什么打算，也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父子两个。 佐助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打量自己的儿子。 少年有着继承自母亲的樱发碧眼，只不过因为双黑父亲的混色儿，发色和眸色都略微加深了。 宇智波贯出一等一的美人，双亲的颜值都可称巅峰的绯世更是自小就在全村人爱心眼的注视下长大。 而如今十七岁的少年，已经具有令路人为他停下脚步怔然注视的魅力。 他的容颜是那样耀眼，任谁都会过目难忘。 而除了惊艳绝伦的外貌，他同时还有着疏离冰冷的气质，就算穿着简简单单的病号服，也遮挡不住那股浑然天成的凛然和冷漠。 是的，冷漠。 佐助微微垂下眼睑。 “好久没见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他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绯世原来正低头思索着什么。 即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他的表情也冷冰冰的，一变未变。生来就有的一对长长的上眼睫，在他低垂眉眼的时候像是细密的小扇，在眼下映出细密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愈发精致细腻，几乎像个脆弱的瓷娃娃。 但这只是错觉。 少年听到佐助的问话后抬头，在这一瞬间，那双幽深的碧色眼眸泛着清泠泠的光，无声中就透出了一股很强的犀利感。 “好久不见，爸爸。” 他平静的说着。 顿了顿，又在佐助的注视下补充了一句：“我很想你。” 佐助先是呼吸一窒，待捕捉到那双仍然冰冷无机质的双眼后，才无奈的笑了笑。 [宇智波绯世和一般的孩子不同。] [他不会哭，也不会笑。] [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爸爸？”绯世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疑惑的唤了一声，“我这样说不对么？” 佐助摇头。 “不，就是这样。我只是想说……我也很想你，绯世。” 他站起身，单臂搂住少年，近乎于温和的说着。 要是除了宇智波家的两位女性之外的人在这里，肯定会被眼前这个男人的表现吓住。 毕竟，宇智波佐助的那张冰山脸一向出名，可现在他的脸上竟出现了这种温柔又耐心的表情，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然而，少年却好像对男人反常的表现习以为常。 他静静的点了下头，丝毫不觉得父亲的这幅样子有什么不对。 佐助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他知道，自己怀里的少年此刻的表情肯定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刚才能说出“我很想你”这样的话，也不过是照搬一般人相处模式的结果。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感到高兴。 这说明，绯世为了能在恰当的时机说出这样的话，付出了努力。 ——绯世跟一般的孩子不同，这一点从他出生的时候，佐助就知道了。 “感情缺失症”。 这是在绯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确诊了的疾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排雷预警： 拆官配，拆热门cp，感情线全员→主角，绯世感情缺失，天生冷血动物，三观不像正常人。 另外【重点标注】：会与多人发生成人意义上的关系。洁党勿入~ 可以接受以上这些就没问题啦~ 第2章 要做吗 患有感情缺失症的宇智波绯世，对于情感，尤其是正面、积极的情感的感知度低到可怕，自身也几乎完全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 第3页 而这一点最直观也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和爱。 他好像生活在与身边的人不同的世界里，孤身一个站在另一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在用那双碧色的眼睛冷漠的打量这个世界，好像周围人的欢笑和向他传递的好感都与他无关。 就像一块永远也捂不化的冰块，攥在手里都冷得吓人。 也许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吧。 但是宇智波一家是个不一样的家庭，宇智波佐良娜是个不一样的姐姐，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樱也是一对不一样的父母。 为了这个孩子，他们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 不求回报，只因为他们是家人。 连感情内敛的父亲都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爱的结果，无疑是喜人的。 用了十七年的时间，宇智波绯世终于能从周围人的表情、话语、眼神中，读懂他们的情绪和心情，并逐渐明白了各个时候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他的目光还是一样的冰冷，但是宇智波一家相信着，这孩子迟早能成为与常人无异的存在，能感知到喜悦，找到自己的幸福。 至于今天才得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新的“疾病”…… 宇智波佐助帮儿子从家里拿来衣服，一边望着窗外的小雨，一边试探的问道： “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你妈妈？” 绯世拉好黑色战斗服的拉链，一边扣着暗红色的腰带一边冷静开口。 “因为太奇怪了。即使是我也会觉得奇怪的程度，在你们眼里肯定就称得上‘怪异’了吧。” 确实。 佐助默然。 “那也太危险了，下不为例……还有，为什么是博人？” 这个问题有必要好好弄清楚。 绯世套上黑色的短靴，将自己的忍具袋拿起来开始往右大腿上绑。 他这次的回答同样毫不迟疑：“因为只有亲在嘴巴上才有效果。” “……” “去亲女孩子的话，就太失礼了。姐姐和妈妈同样不行，正好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他在旁边，就一直这么过来了。” “……第一次的时候，你怎么知道需要亲吻？” “直觉。” 佐助不说话了。 “爸爸先回去吧，我还得去火影大人那里报个平安。” 穿戴完毕的少年已经全然不见了刚才病床上虚弱的样子，说着就推开了一边的窗户。 “外面在下雨，而且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 佐助出声想要制止他。 少年抬头望了望细细密密的雨丝。 “没问题，雨不大。” 他说着，一个跳跃消失在了佐助的视线中。 被留在病房里的老父亲沉默着。 绯世，还是这样不会撒谎。 ——身体怎么样了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 去向火影大人报平安的新上任精英上忍，在经过了自小关心他的金发男人一番关切的狂轰滥炸后，终于顺利的走出了火影办公室。 他站在火影楼的大门口，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被医院一枝花养大的少年骨架匀称，身量颀长，看上去如同年轻的猎豹一般具有爆发力，才十七岁，就已经长得比父亲还高。 感情对于宇智波绯世来说是最大的难题，但仿佛是为了补偿他，在另外的几乎所有事上，他都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十岁开写轮眼，十二岁成为忍者时就已经有了三勾玉，毕业第二年就成了上忍。 对于和平时期的忍者来说，这已经是火箭一般的晋升速度了，同样也证明了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没有感情的宇智波绯世是受到上天宠爱的人。 母亲所教的晦涩的医学知识，他一看就明白，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使出的忍术，对他来说却像呼吸一样简单。 他一生中所搞不明白的，唯有“感情”这一件事而已。 站在廊下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雨后，绯世突然转身，准确的看向了身后的某个小角落。 没有迟疑的，他抬步上前，精准的伸手拽出了那个躲在那里的青年。 “博人哥。” 他静静的唤着。 一脸尴尬的博人干巴巴的朝他笑了笑：“啊……呦，绯世，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绯世点头。 没再找到话题的博人沉默下来。 他藏身的这个地方角度巧妙，外面就是火影楼的围墙，正门也完全看不到这里。 一时间，他的耳朵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安静的氛围下，恐怕没有人能做到不将目光集中到他面前这个少年身上。 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色的，这更显得他身上的色彩是那样鲜亮明媚。 博人一直觉得，红色是最好看的颜色。 在绯世那里，好看的就成了他樱绯色的短发。 漩涡博人是村子里除了宇智波一家之外，为数不多的知道绯世的感情缺失症的人之一。 后来，他又跟佐良娜一起，知道了绯世最大的秘密，甚至还不得不为了他的生命，做出了接吻这种事情。 博人不知道自己对于绯世这个感情缺失的家伙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他清楚的明白绯世之于自己的意义。 -- 第4页 金发青年注视着眼前的人，目光逐渐恍惚。 他有时候看着绯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多么奇妙，明明这个少年的表情和眼神一直是冰冷又漠然的，但是发色却是暖色调。 调和在一起，又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只会让人觉得……很漂亮。 因为是绯世所以才会这么漂亮的那种漂亮。 天空像是在哭泣一般下着茫茫细雨，两人身旁的一丛月季开着被淋湿的花，叶片被洗刷的干干净净，落在绯世的眼里，更显得那双碧色的眼睛清澈剔透。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博人。修长白皙的颈子和两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在黑色战斗服的衬托下愈发白到透明，像艺术品一样精美又好看。 足以……不，完全能让人一见倾心的好看。 ——我在想什么。 博人微微抿紧了唇。 对他的想法丝毫不知，面前的少年……不，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青年了。 面前的青年突然倾身啄了一下博人的唇角。 博人神色微愕。 他抬眼震惊的瞪着他。 “你……在干什么？” “不是博人哥希望我这样做的么？” 绯世看起来好像比他还要不解。 博人猛地梗了一下。 “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希望你这么做了？！” 青年的音调不由得高了起来。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碧色的眼睛捕捉着他的每一处面部表情，运用强大聪明的头脑分析着面前这人的情绪变化。 这就是缺乏感情的绯世用了十七年的时间锻炼出的本领。 越是长大，这种本领就越是熟练，他就越常为一些人的口是心非感到匪夷所思，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微表情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嘴上却硬要否认。 就比如现在。 “博人哥。” 他歪了歪头，些许樱绯色的短发划过木叶护额和英气的眉宇，为眼神依旧冷漠的他增添了些许人气。 “你为什么要否定？” 他冷静的探寻着原因，目光从博人在刚刚的亲吻之后泛红的耳尖上收回，转移到他躲闪的眼睛上。 平静的看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 他了然点头，伸手抵在博人耳边，俯首含住他因为极致的惊愕而微张的唇。 ——能感觉到。 绯世退回来，扫了眼倚着墙完全呆愣住的人，面无表情的舔了舔下唇。 与他亲近的话，大脑的活动会超乎往常的灵敏，查克拉的增幅也相当明显。 宇智波绯世这次笃定的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 缺乏感情的他，如果亲近会用那种特殊的眼神看着他的人——比如以前的那些女生，还有现在的博人哥——的话，不定期的生命危急就有很大几率得到治愈。 这算是从他们身上掠夺了情感吗？ 绯世如此思索着，若有所思的看向脸色已经变得相当不自然的人。 “要做么？” 他神态自若的问着。 博人的表情一瞬间陷入了完全的空白。 “……哈？” “博人哥渴望着我，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那么，要做么？等我成年？” 绯世以研究的目光打量着博人一点一点染上红色的脸，判断出这应该属于一种名为“害羞”的情绪，便很快在头脑里翻出了应对这类反应的模板，修改之后，自信满满的宽慰道： “放心吧，是博人哥的话，我是不会介意的。” ——正好还能研究一下我的猜想到底正不正确。 接二连三的惊人发言，好像把博人已经被震到外太空去的理智终于揪回来了一点。 他的脸在绯世冷静探究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速由脸红到了脖子根，张口结舌、浑身颤抖的失语了半晌，突然猛地推开了他，堪称落荒而逃的扎进雨幕里，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宇智波绯世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脸漠然的抬手扣住下巴，摆出思索的姿势。 ——为什么？ 思考未果，他只得暂时放弃了这次主动出击。 他本来是想等博人自己来跟他说明的，但是现在看来…… 绯世算了算自己剩下的十七岁的日子。 ……不妙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碧色的眼睛里无悲无喜。 十八岁之前不能做到最后一步的话，他可能就要死了。 面无表情的抬头又看了眼渐大的雨，宇智波绯世决定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需要再次主动出击。 ——还有，目标是不是需要多选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3章 效果更好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绯世从书本中抬头，看向对面脸色凝重又奇怪的银发男人。 ——除了家人和漩涡父子，这位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是木叶村所剩不多知道他有感情缺失症的人，同时，也是除了家人和博人哥之外，唯一知道他的奇特疾病的人。 而现在，又成了唯一知道他再不做点更深层次的事，就很有可能会死的人。 “直觉。” 樱发青年面无表情的说着。 “又是直觉？” -- 第5页 绯世点头：“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旗木卡卡西半耷着眼皮，懒散的看着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说出去啊。” 他头疼的说着。 这也太扯了。 但是，这样超出常人认知、只可能存在于小说中的事情，一放在宇智波绯世身上，再奇怪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旗木卡卡西是看着宇智波绯世长大的。不夸张的说，他跟宇智波绯世相处的时间，恐怕比这孩子的亲爹还要多。 妈妈是医院的一把手，爸爸常年不着家，姐姐成为忍者后也忙碌起来，这就导致绯世从小就经常性跟着退休后的六代目混日子。 漂亮男孩对任何人和事都冷漠的可怕，正常人只要跟他相处一段时间都会有所察觉，更别提头脑甚至能超越木叶军师的旗木卡卡西。 在从樱那里知道绯世的感情缺失症后，卡卡西就一直很关照这个孩子，一有空闲时间便陪着他学习微表情，告诉他各类表现和话语都代表了这个人怎样的情绪波动，帮他梳理“喜悦”“伤心”“愤怒”“羞涩”等各种感情的应对模式，甚至包括应该怎样拒绝女生的告白。 可以说，现在的宇智波绯世能在待人接物时不会出什么错，旗木卡卡西占了最大的一份功劳。 为了让绯世尽快的学习“人”这一生物的“情感”，卡卡西经常会下意识的，寻找各类感情变化曲折、心理描写丰富的读物。 寻寻觅觅好几年，最终确定下来的“教科书”就是——《亲热天堂》。 在绯世小时候，两个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本着学术研究一样严谨的态度，认真的就某一情节，女主人公复杂的心理变化展开深刻探讨。 然后被下班来接孩子的宇智波樱，当场撞破小儿子朗读小黄文的一幕。 ……往事不堪回首。 旗木卡卡西抹了把脸。 除了这一方面，万年单身汉带孩子还是很靠谱的。 绯世随父亲，查克拉是火雷双属性，所以卡卡西在带孩子修炼的时候，就零零散散将千鸟啦、紫电啦什么的都教给了他。 不过，能够一起一本正经的讨论“这个体位女主人公到底会不会感到焦虑”这种问题的长辈……当然不会被当做什么正经长辈。 久而久之，旗木卡卡西就成了宇智波绯世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就比如现在。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 ……对不起他说不出那个字。 旗木卡卡西抬手捂住眼睛。 要命。 再怎么能一起讨论“女主人公这个表现是想做还是不想做”，当这个人变成了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的时候，他就真的说不出“做”这个字了啊！ 卡卡西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绯世愁白了。 虽然本来就是白的。 绯世合上手里都快要背下来的《亲热天堂》，抬眼看着他，冷静反问道：“你觉得呢？” 卡卡西捂着嘴巴。 ……这让他怎么说？ 他发愁的盯着青年。 说真的，除了感情缺失，这孩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此时此刻，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身形挺拔又瘦削，看起来赏心悦目。那双碧色的眼睛波澜不惊，里面没有任何人的倒影，拿着书的手，白皙到能看出青色的血管，指节优美而具骨感。 阳光从旁边的窗户照射进来，打在他精致俊美的脸上，给了卡卡西一种青年实际上是表情柔和的错觉。 “卡卡西？” 清冷的声音唤回卡卡西的神智。 他眨了眨眼，发现对面的人脸上还是那种自己早已习惯的平静漠然。 泄力的感觉突如其来的漫上心头。 “绯世。” 他双手交叉，摆出认真交谈的架势，目光却微微下沉，避开了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落在绯世的下巴上。 “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吗？”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秒，然后摇头。 “你变得更漂亮了。” 卡卡西一本正经的说着。 “不要用‘漂亮’形容男人。” 绯世表情不变，低头打开另一本书。 “你要是不能提供什么建设性的主意，就闭嘴吧。”他毫不客气的说道。 被嫌弃的忘年交懒散又含糊的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在绯世的身上打着转。 这孩子的变化……与其说是更漂亮，不如说是更让人移不开眼，像是有什么超出常理的东西在他体内不断生长，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和倾慕。 单单只是注视着，就好像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他这样的大叔都这样了，那些小年轻们症状不得更加严重？ 胡思乱想之中，卡卡西随意的找了个话题：“接吻症，你不是知道发作的周期吗？怎么前些天还会昏倒？” 接吻症是他给绯世“不接吻就会死”的奇葩疾病起的名字。只不过接下来好像还得再起一个……叫什么，难道做|爱症吗？ “以前是稳定的半年才会有一次，只不过最近突然频繁起来。但是发作之前会有难受的感觉，所以我一直觉得问题不大。” 绯世看着书，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 第6页 卡卡西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他手中的书。 他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什么？” 绯世将书反过来，向他展示书名。 “《出柜前应该知道的二十件事情》……隐蔽篇？” 隐蔽篇难道是指……？ 卡卡西看着绯世的眼神诡异起来。 “你难道……？” “嗯，不然呢？” “……” “……” “……啧，绯世啊。” 卡卡西头疼的揉着额角，语气不由得重了一些：“这种事情，是只能跟最亲密、最爱的人做的，你明白吗？就算是男人也不能随便！”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卡卡西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握了下拳，微微软化表情：“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但是——” “我没有随便。” 绯世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像是对卡卡西的误解有些不满。 当然了，像“不满”这类负面的情绪，以及“疑惑”“惊讶”等难以避免的反应，即使是绯世也会拥有。 “我判断出那个人的眼里有着对我十分深厚的【情感】，我与他之间的亲密度也基本达标。” 他很快松开了眉头，冷静的解释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他来为我延续生命，他渴望着拥有我的气息。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卡卡西的脸色微不可察的沉了下来。 这乍看起来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啊，小绯世，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情感”，交易化了吗？ 宇智波绯世当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他本来就是天生缺失感情的冷血动物，就算是亲近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恐怕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要不是所处的积极向上的环境和一直以来的教育，他根本不会这么努力的想要融入“人”这一群体，更遑论去琢磨“他人的心理”。 这样的人物，能花心思判断对方对自己感情的深厚程度，将对方对自己的渴求纳入考虑已是极限，哪里还会在意“对方的感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呢。 卡卡西看着绯世冰冷而无机质的眼睛，好半晌，突然开口说道：“有件事，你可能不记得了。” 绯世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是在你小的时候。” 卡卡西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角落的书桌前，拿起一个相框后又走了回来。 绯世放下书接过相框，碧色的眼睛映出上面的几个人。 那是一张眼前的男人，与他的三个弟子及其家人的合影。 木叶的六代目火影坐在正中，后面是他的三个弟子和弟子的妻子，身旁是弟子们的第一个孩子，怀里搂着弟子们的第二个孩子。 所有的人都在笑着，就连绯世的父亲都唇角轻扬。 只有大概才三岁的樱发男孩，精致的脸上是寒冬一般的冷漠，碧色的眼中除了漠然，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能看出来吗，你有多突兀。” 卡卡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绯世抬起头，无动于衷的望着他。 卡卡西叹了口气。 “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重新在绯世对面坐下，目光幽幽的。 “大概也是在你三岁的时候。我经过小公园，看到一群孩子围着一只狗在哭，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某个女孩家里的狗恰好在跟她出来玩的时候老死了。” 绯世木然的听着。 卡卡西身体前倾，双肘抵在膝盖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所有的孩子都在哭，只有你站在最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男人静静的注视着对面的青年。 “你当时问了我一句话。” 绯世沉思了一下，缓缓摇头。 “我不记得了。” “你说，‘我应该哭吗，卡卡西？’” “……” “我当时说，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这里。” 卡卡西抬手，指了指绯世的心口。 他看着绯世，突然耸肩一笑。 “你当时茫然的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绯世微微的歪了歪头。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卡卡西淡淡的问着。 绯世的眉心蹙了起来。 他抿直唇线，过了好半晌，还是选择摇头。 卡卡西无奈的叹了口气，瞥了眼刚才被他放到手边的《亲热天堂》。 橘色封面上，互相追逐的男女主人公之间，有一颗显眼的红色爱心。 他沉默的看了一眼绯世。 “我只是想说……” 他站起身，抬手揉了下青年柔软美丽的樱绯色短发。 “从三岁到现在，这近十五年，你虽然学会了无数关于‘感情’的应对模板，但是归根结底……” 他双手撑着膝盖，近距离的注视着青年令人移不开眼的剔透双眸。 “你对‘感情’这一事物的本质，还是一窍不通啊，绯世。” 他叹息一般的，懒散又感慨的说道。 *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旗木卡卡西困乏的瞪着死鱼眼，看了眼自己身边表情依旧冷漠的青年。 拽着他对打了半天，绯世出了一身汗，樱绯色的鬓发有些许粘在脸上，被汗水染得接近了红色。 -- 第7页 但是这样的他，与平时文静的样子相比，似乎有一种别样的男性魅力。 卡卡西目送嘤嘤痛哭的少女跑远，面罩下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从训练场到这里以来的第五个，也是被拒绝的第五个。 “绯世！” 远处又有少女叫住了青年。 卡卡西漫不经心的一边回头一边想着。 ——嗯嗯，那这个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开玩笑啦，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拒绝——咦？ 旗木卡卡西微微睁大眼睛，稍微提起了几分兴趣，看着朝他们跑过来的墨蓝色头发的少女。 “卡卡西伯伯。” 一上来是礼貌的问好。 卡卡西和蔼的笑了笑：“是向日葵啊。” 与绯世同年，从忍者学校毕业时还是他的队友的少女，显然在青年的心里占有不一样的分量。 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卡卡西自觉地站远了几步，看着少女微红着脸，眼睛亮晶晶的与绯世说着什么。 樱绯色头发的青年时不时的点头，或者说点什么，神态比起应付早已烦不胜烦的表白，要认真了许多。 他在向日葵说话的时候，会仔细的观察她的眼神，以判断她的情绪变化。 卡卡西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向日葵在这样的目光下，很快就脸色绯红、晕晕乎乎，几乎要在大马路上晕倒，忍不住有些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绯世这小子，肯定不知道自己专注的盯着别人看的样子有多考验心脏承受力吧。 还有向日葵这丫头，虽然性格上因为鸣人的中和而开朗了许多，但是果然骨子里还是像雏田啊，那个当年一见到鸣人就晕倒的孩子，到最后也成长为那样优秀的女人了呢…… 正感慨着时光易逝的六代目，下一秒就看到向日葵在绯世不解靠近的情况下，终于不堪重负，满脸通红的晕了过去。 绯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 卡卡西挑高了眉毛。 很快反应过来的绯世手上用力将少女一个公主抱抱起，示意的看了眼卡卡西。 银发男人忙不迭的向他挥了挥手，动作看起来像驱赶苍蝇一样。 绯世面无表情的顿了一秒，转身就走。 欣慰的忘年交深觉自己在助攻的路上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立刻就想去找鸣人说说这件事，以及自己此刻的感受。 然而他没走多远，刚才确定是去将青梅送回家的青年就回来了。 卡卡西一脸惊异：“你不是送小向日葵回家了吗？” “……我遇到博人哥了，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向日葵抱走了。” 绯世说着，迟疑的看了眼卡卡西：“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妹控’？” 旗木卡卡西：“……” ——不，结合你与他长达七年的接吻经历，以及你虽然没说但是我已经猜到了的下一步举动，我深刻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绯世很快放下了这点纠结，转而说道：“不说这个，我刚才抱向日葵的时候，感觉有点奇怪。” 卡卡西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哦？说来看看？是什么感觉？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还是别的什么？”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是一贯令人看不懂的漠然。 卡卡西不甚正经的样子渐渐褪去。 他们两个站在小巷子里，旁边没有行人经过，只有彼此相互对视。 卡卡西百无聊赖的等着这个思考方式不似正常人的年轻人说话，眼神乱飘的不经意间，他突然发现，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隐隐的已经比自己还高了。 真是时光易逝—— “卡卡西，借我确认一下。” 平静的话语突然传入耳朵。 正感慨人生的六代目一不留神，熟悉的孩子的眉眼就在眼前无限放大了。 清新的味道顺着呼吸贴上他的唇。 卡卡西瞬间瞪大了眼，神色极度惊愕。 柔软的触感一碰即离。 被放开的银发男人宛如受到天打雷劈，完全傻眼的看着樱发青年一脸平静的扣着下巴思索着什么，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卡卡西嘴角抽了抽，无尽头疼的扶额：“绯世，你刚才在干什么？” 绯世放下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我发现，不一样的人，叠加效果更好。” “……哈？” 卡卡西快被气到没脾气了。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给我个解释——” “绯世？……你刚才在干什么？” 不同寻常低沉着的声音，从小巷的尽头传来。 绯世与卡卡西同时扭头，一眼就看到了面色阴沉、眼神不善的金发青年。 旗木卡卡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4章 别走了 单身几十年的六代目火影大人，绝不承认自己刚刚有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词叫“白学现场”。 绝不！ 试问，如果一个小你三十多岁，基本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吻你，而且被这小孩的“相好”看见了，那么你会有什么感觉？ ——当然是一种混合着惊愕、费解、好笑和尴尬的感觉，当然，你还会觉得有必要跟这孩子的家长谈谈。 所以此时此刻的旗木卡卡西面对漩涡博人不算友好的目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转头就将锅甩给樱发青年。 -- 第8页 “没错，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绯世？什么叫不一样的人叠加效果更好？” “刚才我当然是在吻你，还有，那句话就是字面意思，你有什么不明白么？” 绯世转头看他，有点疑惑为什么平时精得像狐狸一样的忘年交这会儿突然变傻了。 旗木卡卡西：“……” 不，他真的不想明白，你的举动和这个字面意思都太可怕……还有博人你不要瞪他了难道你看不出来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吗？！ 将卡卡西从谜之尴尬状态解放出来的是博人略带烦躁的啧舌。 “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攥住绯世的领子，隐晦的瞪了卡卡西一眼，将绯世拽走了。 绯世转回头，没有反抗，任由金发青年有些粗鲁的拽着自己。 旗木卡卡西站在原地挠着后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要愁秃了。 一走出小巷子，博人脸上的怒意就收敛了些许，手也松开了绯世的领子。 绯世跟在他身后，也不在意刚才的插曲，只是打量了几眼周围的建筑，开口发问：“要去博人哥的公寓么？” 博人的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 “……啊。不愿意吗？” “并没有，但我还没吃晚饭。啊，如果可以的话，饭前还想洗个澡。” 博人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绯世一眼。 他神色坦然，让博人无从得知刚才那一番听来颇具暗示意味的话，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意思。 ……应该不是吧。 博人蓝眸微黯。 比他略小的青年显然刚刚经过一场艰苦的修炼，樱绯色的短发被汗水浸成偏红的色彩，身上的衣服有些脏污，脸上也有尘土。 但这丝毫没有减弱他的美丽，反而更衬得他不被凡尘所累，像是受上天宠爱的造物。 夕阳的橙红光芒照耀下，神色淡漠的好看青年像是个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博人勉力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一向清楚绯世的漂亮，但却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习惯，每每多看了他一会儿，他就必须强迫自己转移目光，因为他怕继续再看下去，自己快到可怕的心跳就会将他隐蔽的心事暴露出来。 金发青年有些懊恼的转过身，重新迈开脚步。 “博人哥？” “……去我那里洗吧，衣服借给你。” 绯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博人的背影，分了个影分|身回家报信，自己跟了上去。 现年二十三岁的漩涡博人上忍，刚刚拥有自己的单人公寓，里面颜色单调，家具也很简单。 换好博人提供的一身黑，身上还带着水汽的绯世，在博人的招呼下放下木叶丸率领的第七班的合影，扭头坐到已经摆好饭的桌子边。 他盯着自己那盘寿司旁边，满满一碟的番茄沙司，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周身顿时扬起粉色小花。 博人在对面没忍住笑了一声：“还是这么喜欢番茄啊。” “是不是喜欢我不知道，但我确实不讨厌。” 绯世拿起筷子蘸起一点番茄酱放进嘴里，微微眯眼。 博人看着他猫一样可爱的样子，声音轻柔：“好好吃饭。” 绯世听话的点了下头，双手合十道了句“我开动了”，然后夹了一口鱼排。 博人紧张的看着他：“怎么样？” 绯世默默地咽下去，冷静点评：“没有姐姐做的好吃。” “……闭嘴吃你的！”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 一小时后，绯世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放下杯子，看向对面的人。 “博人哥还在生气么？” 心不在焉的博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疑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没有么？”绯世显得有些不解，“你刚刚在卡卡西面前，很生气。” 博人露出被噎了一下的表情。 “啊……我那是——啧。” 他想起不愉快的回忆，神色不虞的住了嘴，转而发起提问：“不一样的人叠加效果更好，这是真的吗？” 绯世平静点头：“虽然不是肌肤直接接触，但是在吻到卡卡西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查克拉突然变得活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微小的变化，我需要再做实验才能确定。” “实验？” 博人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脸色沉了下来。 他起身来到绯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蓝眸暗沉。 “你之前吻我，也是在实验？” 绯世仰头看着他的脸色，选择了没有回答。 博人短促的冷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会撒谎。” 绯世张嘴想说什么，博人却突然伸手按上他的肩膀，凑到他脸前。 “够了，我不想听，反正你也只会说一些气人的话。” 绯世果然闭上了嘴。 博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灯光下，他能够看到那双碧色眼睛中的自己，还有绯世离近了看仍然完美无瑕的容颜。 他的喉结微微一滑，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躲避那太过炫目的容貌。但他终究还是没舍得移开目光，被某种特殊的情感蛊惑着，仍然近距离感受着青年的呼吸和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 -- 第9页 “可以哦，博人哥。” 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博人不知道这个贯会读微表情的家伙又看出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想去追究了。 他眼帘微微颤抖着，顺从本心，自暴自弃的闭上眼，低头吻住了他。 空气变得香艳起来。 绯世听到博人气息不稳的附到他耳边，声音沙哑的说：“向日葵喜欢你。” 他沉声应了一声，半干的樱色短发搔在博人脖颈间，带起让心都悸动的痒。 “你也是，不是么？” 樱发青年平静的反问着。 博人苦笑了一下。 “是啊，我也是。” 他停顿了一会儿，慢慢收紧双手。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关于什么？” “关于……我不知道，大概是未来什么的吧，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这种。” 绯世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终于将几日来盘旋在心里的问题问出口的博人，却陡然紧张的连呼吸都收紧了。 终于，绯世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这很不可思议，对于感情缺失的绯世来说，像是“无奈”这种感情都很少有，更何况这声叹息中似乎掺杂着迷茫。 “我不知道。” 他最终这样回答着，并紧接着加了一句：“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结婚。” “……是吗。” 良久，博人才轻如气音的应了一句。 绯世微微侧头，看向趴在他肩膀上的人：“博人哥？” 博人没有应声，只是慢慢环抱住青年，垂下眼帘，在他耳边轻声道： “今天晚上，就留在我这里吧……” “别走了，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5章 零点 月色如华，斜斜的倾泻进房间，洒下一地银霜。 绯世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漠然的望着身上的人。 “博人哥让我不要走，原来是因为想跟我做么？” “……不要把这种事情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 博人骤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紧绷着面容压低声音，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绯世看着他的耳朵，露出了然的神色，称得上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总感觉你知道的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要说不太好也称不上，我只是刚刚确定了博人哥果然是个处男而已。” “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博人瞬间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抬头看向青年。 【‘滴答。’】 绯世的眼眸闪了一下，平静的回望他。 看到绯世在夜色里幽深寂静，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冷漠一片的眼睛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博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挫败的表情。 “都到了这一步……你难道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紧接着伸手捂住了那双动摇他的眼睛，狠狠压上绯世的唇。 总是这样。 明明体温是暖的，但这个人总是这样冰冷，看着他的眼神跟看其他任何人没什么不同。 他看着他们，无动于衷到像是在看荧幕中的人，对他们的一切情绪变化都难以理解，也漠不关心。 “你总是这么残忍。”博人抵住绯世的额头，迷恋的轻蹭他湿润的唇，有些恍惚的发出呢喃，“既然我在你心里没什么不一样，那为什么要放任我对你做这些？”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蛊惑着他，放任着他做这些？ 【‘滴答。’】 被捂住眼睛的绯世沉默着，然后在一片静默中，他指尖微动，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贴上博人的心口。 掌心下，属于青年的心跳声有力而沉稳，又在短短几秒内迅速加快。 “那博人哥又是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呢？” 绯世终于开口了。他以平淡的语气问出这句话，指尖却表露出一种焦躁的状态，上移到博人的唇角，暗示性的叩击着。 博人的呼吸停滞了一下，覆在他眼睛上的手也微微一缩。 他伸出另一只手阻止绯世，但是没有了那只手，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在寂静一片的卧室里“噗通噗通”的响着，好似放大了无数倍。 “……因为我喜欢你。” 他最终哑着嗓子这样回答。 【‘滴答。’】 绯世热乎乎的眼睑在他的手掌下动了动。 “喜欢？……真是简单的理由。” 他漠然的应着，听起来有点因为不出所料而失望的意思。 博人皱了皱眉，盯着他染上粉色的唇：“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对不喜欢的人，是不可能做这些的吧？” 他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甘心的补充：“除了你这家伙。”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绯世竟然立刻做出了反驳。 “不对，性|欲的产生是普通的人类所共有的，是一种生理性的反应，这是一种本能的欲望，对繁衍下一代有利。” “……哈？” “也就是说，无论男女，在一定时候都会出现这种需求，只是获得满足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所以？” “所以，即使我生来缺失【喜欢】这一情感，但在具备对美的鉴赏能力，以及与对方具有良好的亲密度的前提下，当然也是会产生性|欲的。” -- 第10页 “那……” 博人呆了一瞬，然后不知怎的突然爆红了一张脸。 “那种事怎么都无所谓吧你这笨蛋！” 他有些抓狂的低吼着。 什、什么对美的鉴赏能力……和具有良好的亲密度，进而产生性|欲啊！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对他说些什么？ 【‘滴答。’】 绯世皱了皱眉。 “博人哥，即使是你，也不能怀疑我作为年轻的健康男性的能力。” “哈？我没——” 博人未尽的话语被绯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向上躲避，却被绯世按住后脑禁锢住了动作，不得不全身僵硬，继续被动的承受着喉结被含住的感觉。 喉咙是人类非常脆弱的部位，作为忍者当然更为敏感，博人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克制住反击和推开他的本能，颇为狼狈和气恼的开口：“够了——嘶……” 金发青年蓦然指尖一颤，气恼的扳住了他的肩膀。 他身体后仰，艰难的想要远离：“绯世，你别这样……” 真不可思议，明明姿势上是他处于主动，年龄也无疑更为年长，但此时此刻却被对方抓住了掌控权，成为了被支配者。 绯世并不回答。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只看到他在月光下修长而完美的手顺着博人背后的衣服，弹奏一般由上至下轻盈快速的一滑，然后他就稳稳接住了全身脱力，颤抖着往下倒的人。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博人瘫软在他怀里，只觉得刚才有一股电流从背上蔓延至全身，让他使不上一点力气，声音都不自觉的发着抖。 “请不要小看我作为医生对人体的了解。” 在感情以外的所有事上都天赋惊人，年纪轻轻就成了资深医者的青年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俯视着博人，在察觉到他的僵硬和紧张后，选择出声安慰： “不用害怕，只是稍微刺激了一下你身上的几个穴位。” 他停顿了一下，碧色的眼睛中似乎有红光一闪而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博人哥动作太慢了。” 博人立刻不服气的瞪圆了眼睛。 “谁——” “所以，接下来就请交给我吧。” 樱发青年平静的打断了他，碧色的眼睛无端显得有些暗沉。 他低头凑近博人耳边，用牙齿咬住他的耳垂，低声说：“我会让你享受到的，哥哥。” 毕竟，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交易】。 * 晨曦微露。 宇智波佐良娜一身黑衣，脸色黑如锅底，目标明确的直奔蠢队友的公寓。 没错，蠢队友！ 爸爸去村外打听，她跟妈妈在医院研究弟弟的病症，天快亮才回到家，一回到家就发现之前送信说在博人家吃晚饭的弟弟居然还没回来！去心！怀！不！轨！的队友家吃饭的弟弟！一！夜！都没回来！ ——漩涡博人，你要是敢动绯世一根手指头，老娘就捶死你个王八蛋！！ 在心里发出咆哮的木叶第一弟控健步如飞，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在终于远远看到队友的公寓后，她却意外的在楼下就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绯世！” 她高兴的轻喊了一声，小跑向看起来平安无事的弟弟。 听到声音的樱发青年动了动，缓缓转身，与佐良娜对上了视线。 【‘滴答。’】 佐良娜的脚步猛的一顿。 “绯……世？” 她表情空白，怔怔的停在原地，双眼惊愕的瞪大。 眼前的人，有着她熟悉的容貌，却不见了她熟悉的神情。 佐良娜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总有一种马上要失去什么的预感，一种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预感。 “绯世？发生什么了？” 她快步来到绯世身边，扳住他的肩膀，担心的看着他空洞而无物的眼神，看着他不再碧绿，而是转换为红色的三勾玉写轮眼。 【‘滴答。’】 似乎是被佐良娜的举动所唤醒，绯世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他看着满脸焦急的女孩儿，嘴巴动了动，轻声吐出几个字。 “还不够……” “什么？你在说什么？” 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佐良娜不知所措又惊恐的看着绯世的写轮眼开始转动，恍惚间竟觉得那三枚勾玉开始抽长，开始组合成新的图案。 绯世的神色开始不对头。 “今天是……我的生日，对么，姐姐？” 他滞涩而沙哑的问着，呼吸变得急促又微弱。 佐良娜慌乱的连连点头：“是啊，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等、等一会儿天亮了我去给你订个蛋糕好吗？所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姐姐！” 【‘滴答。’】 “……天亮？” 绯世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有些呆呆的重复着。 他红色的眼瞳病态的扩大，三枚勾玉汇合起来，又很快分作两团，一团留在中心，一团来到瞳孔的边缘，挣扎着分散、凝聚。 “不能天亮。” 樱发青年似乎是有些痛苦的扶住脑袋，嘴里喃喃的说着。 佐良娜皱紧眉头扶住他，刚想扛起他往医院跑，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句平静的低喃。 -- 第11页 “天亮的话，我会死。” 死寂。 绯世在一片死寂中，迟钝的盯住佐良娜已经渗出水痕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 响彻耳边的，是从十岁第一次需要被亲吻开始，就不断在他生命中响起的，时钟的“滴答”声。 ——倒计时的“滴答”声。 有什么在叫嚣着从心底涌出，绯世的眼前不受控制的涌现出过往的一切，包括每一次世界被“滴答”声笼罩时的昏迷，每一次昏迷时的性命垂危，每一次性命垂危时的被亲吻拯救。 答案就在嘴边，但是，还差点什么，还差点什么跟以往的一切都不一样的东西，什么能让他活下去的东西。 “姐姐。” 樱发青年气若游丝的唤着，丝毫不知自己现在生命体征已经濒临消失，双眼却愈发红艳如血，妖冶的像某种活物。 “你喜欢我么？” 他轻轻的，几近无声的问着。 【‘滴答。’】 黑发的年轻女子无声的掉着眼泪，捧住他的脸，虔诚而不带一丝杂念的，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我爱你，绯世。” 【‘滴——’】 世界静止了。 万物静止的世界中，太阳升起前的最后一秒，复杂的花纹在绯世的眼中浮现，形成有着三枚指针的，缺少刻度十一的钟表。 时间为十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时钟静止了一瞬，随后，指针倒流，青年的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零点】，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们换副本，进军战国时代的创始组啦！ 第6章 目标是你 【“我喜欢你，绯世君！”】 【“……喜欢？”】 影影绰绰之中，他目送哭泣的小女孩离去，精致的脸上一片冷漠。 【“欸？被女生告白了？这么小就？”】 仿佛被白雾笼罩的书房中，捧着书的黑发少女转过头，有些意外的推了推眼镜。 绯世在梦里思索了一会儿，默默点头：【“按照《亲热天堂》描写过的，那种表达好像确实是叫‘告白’。”】 【“……又是六代目教给你的？”】 【“嗯，今天研究了新的一本。”】 【“……很好，那个五十岁还不结婚的老光棍，一肚子坏水的无敌大魔法师……呵呵，哼哼哼……”】 绯世歪了歪头，看着自家长姐丢掉成熟有礼的人设，陷入阴影森森冷笑，不知怎的就联想到自己之前朗读“教科书”时，下班来接他的母亲正好看到，一瞬间化身狂暴凶兽，一拳将银发男人揍飞成天边流星的情景。 莫名的求生欲让他选择放弃为忘年交说话，转而出声询问： 【“所以，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佐良娜停止狞笑，转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反问：【“绯世觉得呢？那些孩子对你的喜欢是什么？”】 绯世在梦里不假思索的回答：【“是欲望。”】 【“欲望……吗。”】 佐良娜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 【“不对么？”】 绯世仰头看着她，却发现她的表情隐藏在白雾里，模糊看不清楚。 但她应该是在笑的。 那是在绯世的认知里，作为“温柔”的代表的笑容。 【“嗯……要这么说也对。喜欢这种东西，归根结底就是一种欣赏和偏爱，打个比方，绯世在一堆食物里一定会优先选择番茄，这就是一种喜欢。”】 绯世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头。 【“那，姐姐喜欢我么？”】 【“这个……”】 佐良娜无奈的笑了一下。 她在绯世面前蹲下，轻柔的将男孩揽进怀里。 这一瞬间，白雾散去，阳光从旁边的窗户洒落，将空气中的尘埃染作金色。 书房安静下来，绯世嗅着长姐身上独有的红茶馨香，听到了她仿佛从遥远天边传来的喃喃低语。 【“我爱你，绯世。”】 ——我爱你。 宇智波绯世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木质的天花板，好一会儿，碧色的双眼才重新有了焦距。 他缓缓坐起身，手扶上额角揉了揉。 角落里有个人影动了动，随后消失了。 绯世没有在意，转头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颇为典雅的和室，浅色的榻榻米散发着清香，房间的角落燃着烛台，凹隔里放着花瓶，雪白的障子门干净如新。 他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简单而传统的白色和服。 寂静之中，绘着群山的纸门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绯世抬起头，冷漠的望着纸门被“哗啦”一声拉开，走进来一个面容冷凝的少年。 白色的刺猬头，有些狭长的红色眼睛，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眉头老成的皱着。 绯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千手扉间看到宇智波绯世的第一眼，饶是一向冷静沉稳如他，也忍不住恍了下神。 苏醒的青年比起昏迷的状态，立刻更多了一分让人的呼吸都为之停滞的生动美丽。那双比春天更生机勃勃的清澈眼睛透着冷然犀利的光，仿佛能笔直的望进与他对视的人心里。 如此耀眼绝代的容貌，足以让人看一眼便心动神驰，除他以外眼里再无其他。 -- 第12页 但是千手扉间很快便令人敬佩的冷静了下来，随即在心里暗暗皱眉。 如此棘手的长相，还有那种冰冷疏离的气质，等雇佣他的那个麻烦公主见到，更要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就是他吩咐一起来执行任务的族人，一看到这人醒了就立刻去叫他的原因。 绯世正漫不经心的回忆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太刀就横在了他的颈间，刀锋紧贴着他白得发亮的肌肤，散发出丝丝寒气。 “你是谁？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藤原公主寝殿旁的小河里？” 扉间压低声音，一手攥住他的脉搏，语气危险的问着。 他是感知型忍者，自然能发现眼前的家伙体内带有查克拉，并且从气息来看，并不弱于他。 所以他才趁着绯世刚刚苏醒，看起来还有些迟钝的时候抢先出手。 只要接触脉搏，他就能根据查克拉波动和心率变化，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在撒谎。 绯世垂眼看了看脖子上的太刀，没有说话。 扉间皱了皱眉，压低刀面，直接将绯世的脖子划出一条红痕。 “回答我的问题！你手上有常年握暗器留下的茧子，是忍者没错吧？你的名字是什么？雇主是谁？这些都给我一一交代清楚！” 汩汩鲜血顺着脖子上的伤口流出来，染红了寒亮的刀刃，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看起来是那样刺眼。 扉间的视线不自觉的被那好似格外刺眼的红色吸引了一瞬，右手有轻微的收紧。 绯世抬头望进他的眼睛，眼底是一片无动于衷的漠然，就好像刀架在脖子上这种事，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我——” “扉间大人？您在干什么？” 有些细若的女声打断了绯世的话。 扉间？ 樱发青年眼眸微动，看了白发少年几秒，又将目光转移到走进来的少女身上。 她被婢女们前拥后簇着，穿着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华服，年纪不大，看起来顶多十五岁，留着好看的姬发。 此时此刻，她正拿折扇遮挡住下半张脸，疑惑又害怕的看着扉间手里的刀，和绯世脖子上的血。 用眼角余光看清来人的扉间脸色猛地一沉，而绯世则是漠然的看着她接近，碧色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殿下。” 千手扉间沉声唤着，似有杀气的目光不离绯世。 “这个人实在可疑，很有可能对您不利，所以我正在进行审讯。” “审讯？” 少女弱弱的说了一句，向旁边走了两步，看向被扉间挡住的人。 背对着她的扉间没能来得及阻止。 只见她在看清绯世的那一刻，神情便不由自主的呆了呆，粉唇微张，杏眼瞪圆，完全怔愣的望着绯世，不动了。 绯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啧舌。 他平淡的扫了眼扉间，一下子与他写满警惕的红眸对上了。 白发少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绯世没有在意。现在的他所关心的，是面前的这位“扉间”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 如果是的话，那事情就耐人寻味了。 宇智波绯世一向是个聪明的人，不，应该说，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得多。 虽然不明白机制是什么，但这不代表他不懂自己的外貌能带来什么影响，以及如何利用这种影响。 就比如现在。 他在千手扉间冰冷威胁的瞪视下，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平静的用那双碧绿剔透的眼睛盯住了少女。 当宇智波绯世专注的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恐怕没有谁能抵挡住他那种魅力。当人们与他对视时，除了他以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人。 更何况按照现在的局面，很明显他是处于“被欺负”的那一方。 立竿见影的，养在深闺，涉世未深的公主殿下便脸冒热气的别开了头，半是恳求半是命令的让扉间放开了绯世，并严令禁止他再次伤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 目送脸红心跳、晕晕乎乎的公主殿下走远，千手扉间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樱发青年，声音冷的能掉冰碴。 “我会看着你的，无论你有什么阴谋，都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得手。” 绯世没有理他。他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冒出象征掌仙术的绿光，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个举动立刻引来千手扉间翻倍忌惮的眼神。 会医疗忍术的忍者，在混乱的战国时代里无疑是很稀有的，更何况，从查克拉反应来看，这个家伙的实力跟他不相上下。 面对神经紧绷的扉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的绯世就显得过分冷漠了。 然而，谁让他本性如此呢？就算是最奇妙的生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个可堪研究的复杂个体罢了。 他很快治疗好了脖子，在扉间目不转睛的盯视下站起了身，低头俯视着他——没错，他比少年高得多——开口说道： “我叫绯世。请问你是姓千手么？” “……是又如何？” 千手扉间冷冷的看着他，并不意外他会看出来，毕竟他的刀上就刻着千手一族的双头矛族徽。 绯世蹙了蹙眉，看起来有些苦恼。 -- 第13页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他机制不明的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并通过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的能力，来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世界，见到了还是个少年的二代目火影。 而且他有预感。 短时间内，他回不去了。 * 千手扉间抱臂站在门户大开的宽敞和室外，冷眼看着里面正和公主交谈的人。 名为绯世的可疑青年。 扉间自小就是一个极为冷静沉稳的孩子。或许是因为母亲早逝，或许是因为大哥的不靠谱，又或许是因为弟弟们的接连逝去，总之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长成了这么个小老头一样的性子。 他喜爱钻研，在别的少年早已经开始对异性心存幻想的年纪，他却始终淡薄如冰山，觉得女人这种东西实在太过无聊和麻烦，远不如研究忍法来得有趣。 所以此时此刻，他看着樱发青年与公主交谈的样子，也感到索然无味，很是烦心。 要不是怀疑这家伙包藏祸心，他早就掏出卷轴来看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浪费时间。 ——所以这个公主怎么这么多事情！早点举行婚礼不就行了！ 扉间在心里不耐烦的想着。 火之国大名在一个月前雇佣他们千手保护风之国的公主。这位公主千里迢迢来到火之国待嫁世子，但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立刻举行婚礼，硬是将婚期往后拖了一个月。 火之国大名和世子有些不喜，但到底还是给足了面子，花了大价钱，请了千手一族来保护她。 但这毕竟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中间的水很深。随着婚期临近，来暗杀公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挑起风火两国间的争端，这大概就是目的。 扉间烦躁归烦躁，却明白这个任务容不得他掉以轻心。 乱世的人们成家早，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孩子的大有人在，十八岁还没结婚就可能被调侃“老处男”。 而此刻的扉间少年，早已经称得上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因此，这次便是由他作为队长，率领一队族人前来保护公主。 至于他的父亲和兄长，自然是有别的重要事务。 ——比如说，跟宇智波以及羽衣一族的战争。 扉间摇摇脑袋，将思绪从家人身上收回，认真的检查了一遍绕着和室埋伏着的、其余千手族人的状态，确定没有异常后，他收回视线，重新投注到屋里的两人身上。 他看了一会儿，目光便不知不觉偏离了最初的侦查目的，根本不受他控制的尽数停留在了那个好似在发着光的青年身上，又在意识到之后不自然而懊恼的转开，如此反复。 但是，又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双眼却微微眯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着和服的青年微微鞠躬，在藤原公主痴痴的目送下离开了屋子。 他似是有些不适的拽了拽繁重的和服，在来到一个拐角时，冷不丁对上了白发少年有些冰冷的目光。 “这就是你的目的？” 绯世停下脚步，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指什么？” “别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扉间冷笑了一声。 “诱惑公主，鼓动她跟着你离开政治联姻的牢笼，造成两国关系破损，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绯世表情冷漠，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时间已接近冬季，风之国公主下榻的寝殿外长着漫山遍野的枫树，盛开着满山绚烂的赤色。 樱色头发的高挑青年身着白底红边和服，外套红色为主调，绣着金色房线的羽织，身姿挺拔如青松，白玉一样的脚踩在发黑的木地板上，修长的手指松松执着细细的折扇。 山风一吹，吹得枝头上的红叶窸窣飘荡，涌起一片金红色的波浪。一片火红的叶子落下来，落在他樱绯色的短发上。 扉间看着这油画一样的美景，大脑突然就一片空白，连接下来的逼问都忘了。 然后，他听到绯世清亮的嗓音否定了他。 “不。” 一向以敏捷的头脑著称的千手二当家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青年是在否定自己那番关于他目的的猜测。 他看着他，喉结微微一滑。 没接上话的几秒间，绯世已经轻轻迈了几步，来到了他面前，弯腰平视着他。 那双清澈明亮的、碧绿色的眼睛，便这样突如其来的撞进了扉间的视线中。 从未与谁靠得这样近过，清冷的少年呼吸一窒，在突然感觉口干舌燥的同时，下意识狼狈的想要远离。 但是在那之前，绯世已经垂下头，近乎于温柔的在他淡色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我的目的不是什么带着公主私奔。”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你，千手扉间。” 望着少年一瞬间陷入空白的表情，绯世神色如常的后退了一步，以放松的心情用力握了下拳。 在跨越时间之后，降低到前所未有程度的查克拉，猛然暴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扉间：……mmp你这大猪蹄子！ 第7章 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的目的不是什么带着公主私奔。”】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你，千手扉间。”】 令人心神一荡的话语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 第14页 千手扉间的脸色红了又黑，最终定格在一片狰狞上。 他猛地与宇智波绯世拉开距离，气到浑身发抖，从牙缝里咬牙切齿的挤出话语：“你这——卑鄙之徒！” 面前的樱发青年，在那一吻之后，体内的查克拉便不可思议的陡然翻了好几番，在扉间所认识的人里，也就自家大哥能比他多上一些。 他心里不由得因为自己的大意漫上自责，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和复杂。 “卑鄙？哪里？” 绯世松开拳头，看起来有些不解。 埋伏在暗处的千手族人在此时察觉到不对，都纷纷闪身出现在扉间身边，一边共同警惕着绯世，一边用眼神询问着他。 扉间慢慢握紧刀柄。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到底是通过什么忍术得到的查克拉？！” 他凶巴巴的开口发问，语气冰冷而富有杀气，眼睛却微不可察的下移，有些狼狈的逃避着与绯世对视。 “忍术？不是的。” 绯世淡漠的否定了他。处在好几人的包围之下，他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看起来不慌不忙的。 如果不是装的，那就证明他有足够的自信全身而退。 以扉间为首的千手们更加警惕了。 只不过，在还有事要做的前提下，绯世并没有跟这群人战斗的打算。 许是重新得到丰沛的力量，让缺少感情的他难得有了一分可以称之为“愉悦”的情绪，樱发青年破天荒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你当初差点砍到我的气管，现在帮我恢复力量，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扉间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时候，狭小的游廊因为人数众多而有些拥挤，但也正因如此，被五大三粗的千手们包围，周身形成真空带的绯世，看起来就更精致绝色了。 他漫不经心的用折扇敲打着手心，五指好看到完美无瑕，露出的脖颈白皙而优美。 扉间盯着那脖子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偏开了视线。 “都回去警戒吧。” 他最终这样说着，什么也没有做。 * 藤原公主的婚期一天天接近，人也变得愈发焦虑了。 扉间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想结婚。 身为忍者，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这些贵族权贵们的想法，尤其是像藤原公主这类娇滴滴的小姐。他所应该做的，只是完成委托，将公主好好保护到婚礼开始前。 扉间相信，按照事情原本的走向，这位公主殿下即使再怎么不情愿，时候到了也还是会乖乖出嫁的，只不过某个人的出现，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深夜的和室内，古朴的三味线声缓缓消逝，身着华服的少女跳完最后一个动作，微微屈膝，一头青丝像绸缎一样顺着肩膀滑落下来。 绘着群山激浪的折扇遮住她的半张脸，微红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向跪坐在一边的青年，委实惹人怜爱。 她在期待着被夸赞。 于是绯世开口了：“跳得很美，公主殿下。” 藤原公主眨眨眼睛，羞涩的低下头，耳尖飞上两抹红晕。 她挥手遣退婢女和乐师，在确定左右无人后，期期艾艾的靠近了绯世，殊不知竹帘后的黑暗里，千手扉间正抱胸冷冷的打量着她。 这类香|艳的贵族秘辛，他只在大哥爱看的无聊话本里瞟到过两眼类似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他在现实中碰上。 一个走神间，柔弱的少女便“不小心”跌倒在了青年怀里，纤纤玉手依恋的轻抓着青年的衣襟，双颊绯红，杏眼含泪，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绯世大人，请带我走吧……” 少女哭泣的声音伴着呜咽，在夜色中回荡着。 哭哭啼啼的，真是烦人。 千手扉间皱紧眉头，隔着竹帘，死死地盯着藤原公主渐渐揽上青年脖子的手。 这看起来实在很像一个拥抱。 扉间的脸色愈发冷淡了。 过了许久，绯世的声音才平淡的响起。 “公主殿下。” 樱发青年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梨花带雨的容貌，慢慢低下头，在少女渐渐痴恋的目光注视下，无限接近她的樱唇。 角落里有谁的呼吸乱了一瞬。 “带您走的话……” 低声耳语的声音，给人一种温柔婉转的错觉，出口的话语却如同尖利的寒刃，毫不留情的刺进柔软的心脏。 “您又能给我什么呢？” 夜已经很深了，少女压抑悲痛的哭声却仍没有停止。 千手扉间蹲坐在树上，看不出情绪的扫了一眼少女独自哭泣的身影，冷漠的收回了视线。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但是，委托结束的方式却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白发少年脸色煞白，瞪着单膝跪地的家忍，一向冷静沉稳的声音都变了调：“你再说一遍？” 额头上绑着白布条的千手壮汉低下头，表情无比悲痛。 “族长大人在三天前的战斗中重创宇智波田岛，自己也身受重伤……牺牲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宇智波田岛没有死吗？” “扉间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一时间，遭逢巨变的千手们乱作一团，痛失父亲的扉间更是眼前发黑，呼吸困难，连大脑都短暂的罢工了。 -- 第15页 天旋地转间，视野里突兀的闯入了一抹绯红的色彩。如血一样凄美的夕阳中，俊美的青年坐在屋廊上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碧色的眼睛盛满了极致的冷漠。 他目光波澜不惊，无动于衷到像是在看什么无趣的死物，最多是在看什么会动的画面，对他们此刻的悲痛无法理解，也漠不关心。 扉间突然就感到一阵胆寒。 这胆寒让他从巨大的噩耗中勉强回过了神。早已对这一天的到来有了心理准备，未来的二代目令人敬佩的迅速冷静下来。 绯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扉间摇摇脑袋，将那双剔透冰冷的眼睛从脑海中驱散，急促的呼吸了一会儿，很快下了决定：“回族地……现在就回族地！” 没等千手们行动起来，他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拔高音调：“现在是谁在保护公主？” 几个千手面面相觑，紧接着全都变了脸色。扉间暗暗叫糟，拔腿就往回跑，只不过刚跑了没几步，耳边就响起了少女凄厉的惨叫。 扉间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殿下！” 他厉声喊着，一刀砍断挡路的障子门，却在看清屋内的景象后猛地僵住了脚步。 昏暗的和室内，先他们一步来到的樱发青年随手丢掉破损的折扇，脚边是瘫软在地的藤原公主，四周散落着数不清的暗器。 他扫了扉间一眼，紧接着，碧色眼睛便目标明确的看向了一墙之隔的院落外，盯住了不自然晃动着的树梢。 “快去追！” 扉间阴沉着脸色，朝自己的族人吩咐着。 全副武装的忍者们离开了，吓傻了的藤原公主这才回过神，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仓惶的想要扑进绯世怀里。 “绯世大人——” “公主殿下。” 一个月以来从不拒绝藤原公主亲近的人，这次却一反常态的伸手扶了她一把。这不像拒绝的一扶，却恰好将踉跄不稳的公主扶正了，也杜绝了她再扑过来的可能。 藤原公主怔住了，绯世则神色如常的收回手，继续说道：“祝您明天新婚快乐。” 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身，毫不留恋的走出了狼藉一片的和室。 扉间再次找到他的时候，樱发青年正在整理东西。 扉间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 “……多谢。” “嗯？” 他的声音太小了，绯世没太听清，不确定的抬眼看了看他。 “你是在向我道谢？” “……你救了我的保护对象。” “哦。” 绯世重新低下了头，樱绯色的短发滑下一绺，从光洁白皙的额前扫过，让扉间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那绺柔软的头发。 “没有必要。”樱发青年平淡的开口，将一堆牙盐皂角——战国时代的洗浴用品就是这么简陋——等日用品封印进卷轴里，“藤原公主一开始救了我，后来又给了我很多帮助，所以我救她，仅此而已。” 扉间静静的听着，突然道：“你可真是无情。” “为什么这么说？” 绯世看起来有些意外。 “既然你从一开始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还人情，那为什么不拒绝公主殿下的亲近？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这不是无情是什么？” 绯世顿住动作，抬起头来看向他。 “你可能没弄懂我的意思。我救她是因为她先救了我，但是她给我的另外那些帮助，我没有办法报答，所以我就如她所愿，做了她希望我做的事，让她得到了满足感。” “当然，她请求我带她走这一点超出了我认为能称为‘报答’的范围，所以我拒绝了。” 樱发青年分开双手，做了一个清楚明白的动作。 “因此，在救了她之后我们就两清了，我也没有义务继续按她的心愿行动了，懂了么？” 扉间微微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 他嘴巴一抖，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绯世眨了眨眼，不解的重复：“所以我？” 扉间抿唇，目光沉沉的看了眼他的脖子。 “……不，没什么。” 他单手握拳，状似不经意的擦了下嘴唇，偏开了视线。 ——所以你当初才会说，我砍伤了你的脖子，所以帮你恢复查克拉理所当然吗？ 这可真是……清楚明白的【交易】。 千手扉间握紧拳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青年的侧影，初步了解到了他的冷血。 恐怕在对方的心里，现在的他也跟藤原公主一样，是个交易完成后便可以弃之不顾，完全无关紧要的人吧。 白发少年这一次沉默了很久，才抱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心情，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明天藤原公主就会与世子完婚，我也已经派人去向大名请求，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会与大名派来的武士交班，赶回族地。” “嗯。”绯世冷淡的应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自然也没有任何透露自己去向的意思。 千手扉间垂下眼帘，一点一点的又恢复了自己冷静不近人情的样子，转身抬步。 各国都在征战，千手一族刚刚失去了族长，他要快点赶回去处理父亲的……后事，接着是帮助大哥当上族长，探查宇智波一族的情报，确保千手的地位不会动摇。 -- 第16页 世间有那么多家族，绯世看起来也不会告诉他姓氏，不像是居无定所、没有目标的浪人。 可能以后都不会见到了吧。 这样想着，少年便感觉之前那种复杂的感觉又来了。 “对了，等等，扉间。” 熟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扉间惊讶的回头，眼底难掩期待，却硬生生压抑的隐藏起来。 “什么？” 他严肃又冷酷的问着。 仍然穿着华丽和服的青年脱下羽织，张口问道：“我的衣服呢？” “……哈？” “我的衣服，一开始穿在身上那套。” 绯世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像是有些恍然。 “对了，一开始是你给我换的衣服么？” 他一边走向扉间，一边自然而平静的问着，单薄的衣物隐隐露出线条好看的锁骨，面庞在夕阳下好看到发光。 “……” 千手扉间喉头微动，一直严肃的表情有了碎裂的迹象。 “你的衣服在我那里，我去给你拿过来。”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着，扭头欲走。 “扉间。” 冷不丁的，绯世轻声唤了他一句，低头就凑近了他的脸。 扉间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后退，却不知怎的硬生生止住：“干，干什么？” 绯世静静的端详着他的表情，探寻的说：“你在伤心么？” 扉间呼吸一窒，突然就红了眼眶。 再怎么镇定，他也不过是个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亲的少年啊。 只不过这种痛苦的心情，绯世大概是不能理解的。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扉间，能够通过他的表情，给他的每一点心理变化冠以名字，但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在他的心里引起丝毫共鸣般的感受。 “伤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你眼眶红了，是因为想要哭泣么？” 他喃喃的问着，目光里带上货真价实的疑惑。 扉间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说：“这算什么问题啊……伤心而已，你难道从来没有伤心过吗？” “嗯，没有。” 绯世毫不犹豫的点头了。 扉间惊愕的看着他。 樱发青年精致的面容一片冷漠，眼底却带着一层茫然。 “因为我没有【感情】，生下来就是一个无感情的【怪物】。” 他毫不在意的说着，声音平静到可怕。 扉间彻底愣住了。 “所以，我才想要通过……” 绯世的声音渐渐低到听不清了。 轻柔的吻落在唇上，温热的呼吸缱绻交缠，舌尖探入被濡湿的唇齿，舔舐索取。 千手扉间完全僵硬住，愕然的将眼睛瞪到最大，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 无比贴近的漂亮碧眸攫取了他的全部心神。 恍惚中，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果然。” 绯世放开红着脸大口喘息的少年，轻轻摩挲他殷红的唇角，碧眸暗沉。 他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8章 很像 绯世在大名派来的武士和亲信来到之前就准备离开。 纠缠的藤原公主被他轻轻一捏后颈就晕了过去，在这之后，他才得以顺利的换衣服。 这套被他穿来的衣服原本是博人的，短袖上衣、外套、忍裤上全都没有特殊的装饰，绯世估计这就是自己顺利在千手们眼皮底下活到现在的原因，毕竟他自己的衣服上可是带着显眼的红白团扇族徽。 终于褪下了好看却繁重的和服，绯世整理了一下外套，发自内心的长舒了一口气，弯腰将方形的忍具袋绑在右大腿上，然后坐在游廊上开始套忍靴。 “你的衣服好奇怪。” 千手扉间站在他旁边说着。 作为一百多年后的未来人，绯世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扉间顿了一下。 “你真的要现在就走吗？天快黑了，你又是一个人，很危险的。” “没关系，我很强。” 木叶精英上忍言简意赅的说着。 扉间：“……” 没有注意到白发少年的无语，绯世站起身，习惯性的拽了拽手上的半露指手套，修长而指节优美的五指便一下子转移了扉间的注意力。 他盯着那双黑色布料映衬下愈发白皙的手，突然回想起它们在某个令人难忘的时刻，是怎么轻轻扣住自己后脑的，便悄不吱声的红了耳朵尖。 “那么，就此别过吧。” 绯世放下手，平淡的说着。 扉间立刻回神，抬眼静静的看向他。 天边的太阳还在散发最后一丝余晖，头顶的天空被墨蓝和深紫的色彩交织，几朵云彩零零散散的飘着，上面有着些许暖橙的暗光。 晚风吹过，青年柔软的樱发被轻轻吹起，碧色的眼睛注视着扉间，冷漠，却偏偏给了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扉间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我们还能再见吗？” 他竭力平静的问着，有些变调的嗓音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扫了他一眼，碧色的眼眸若有若无的深沉着。 他最终选择了点头。 绯世已经走了许久，扉间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 第17页 身后传来族人的脚步声，扉间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在回头的瞬间又变为平时冷淡不近人情的样子，一边往回走一边问：“大名的人来到了？” “是的。还有，族里的信鸽传来消息，宇智波田岛因为伤势过重，已经确定死亡了。” 扉间的脚步顿了一下。 “是吗。”他意味不明的应着，很快便再次抬步，“我知道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那双刚才还尚存一丝温情的红眸，却一点一点的，褪去了最后一丝天真。 五天后。 急而杂的脚步声在林间响起，一小队疾行的忍者飞快掠过，领头的黑发男人背着一个负伤的少年。 突然，骨架清瘦的少年动了动，接着猛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泉奈！”背着他的男人低喊了一句，紧张的停下脚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哥哥……” 泉奈声音细弱的回应着，第一件事是关心现在的情况：“父亲的……遗体，从羽衣一族夺回来了吗？大家呢？千手一族呢？” “父亲的遗体已经被大家运回族地了，我们也已经成功甩掉了追兵，所以你再坚持一下！” 他的哥哥脸色沉痛了一瞬，随即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语速飞快的安慰着他。 泉奈看起来放松了许多，但他下一秒就瞳孔一缩，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嘴里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泉奈？！泉奈你振作一点！” 长发的男人有些慌乱的呼唤着他。一个族人在此时上前，拽住泉奈的手腕细细感觉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斑大人，泉奈大人的脉搏越来越微弱了，这样下去到不了族地就会……” 他说着说着，不小心对上了斑血红的三勾玉写轮眼，吓得一下子噤了声，又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五天前，宇智波族长宇智波田岛在混战中不幸身亡，万幸的是在那之前，千手族长千手佛间已经先一步咽气，羽衣一族也不过苟延残喘，这次的战争便暂时告了一段落。 然而不巧的是，宇智波田岛的遗体被大胆的羽衣一族趁乱盗走，斑命令大部分族人先行撤离，自己率领一小队精英前去夺回。 已经力竭却执意前去的宇智波泉奈，就是在这次行动中受了重伤。从那时候起，斑周身的气息就变得很恐怖。 林间的气氛凝滞下来，打破沉默的，是从小便被作为斑的左右手培养的宇智波火核。 “羽衣的家伙武器上没有淬毒，我也没有在泉奈大人身上发现致命伤口，那么为什么情况还会继续恶化呢？” 他沉声提出自己的疑问，脸色沉重的看向斑，等着他做出决定。 这是个医疗忍者短缺的时代，擅长火遁的宇智波们对查克拉的控制能力又普遍不甚精细，他们这一队临时拼凑的人里就更不可能有医疗忍者。 刚才那个量脉搏的也不过略懂皮毛，然而泉奈的情况危急到刻不容缓，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此时此刻，斑虽然看起来脸色恐怖，但实际上早已陷入了恐慌和不知所措。 ——这是他的弟弟，唯一剩下的弟弟，现在又变成了唯一剩下的至亲。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头顶的树梢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有内脏破裂。” “什么人？！” 精神紧绷的宇智波们立刻接二连三甩出手里剑，“唰唰唰”的刺进茂密树叶遮盖的地方，击落无数残缺的绿叶。 如果是普通的忍者，在这种密集的攻击下不死也要受点伤，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这反应未免太应激了点吧，你们都不听别人说话的么？”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在宇智波们的身后。 宇智波火核飞快的挡住斑和泉奈，然而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却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透过，洒在身着黑衣的樱发青年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边。 他将随手捞过的手里剑拿到眼前打量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战国时代的暗器是这样的么？好像跟以后没什么不同啊。” “你是谁？” 宇智波火核眉头一皱就要上前，但是斑却出声阻止了他：“等等。” 他扶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泉奈，一双三勾玉写轮眼暗沉沉的看着绯世：“你有办法治好泉奈吗？” “这个，大概吧。” 绯世气人的随口回答着。 斑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是个五官出色的青年，眉峰犀利，面庞冷硬，眼睛下面有着一道卧蚕，黑色的头发有些桀骜的炸了起来，一直长到腰部，但却奇异的不显杂乱。 这就是历史上记载的战场修罗，宇智波斑。 绯世看了他一眼，便冷漠的收回了视线，开始观察起他的弟弟。 尚未成年的少年低着头，有些看不清脸，头发比起斑要顺滑一些，扎起了一根细细的辫子，但脑后的某些地方还是有些不服管教的翘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可爱。 绯世犀利冷漠的眼神在他身上观察了一圈，开口问道：“左上腹有疼痛感么？” 泉奈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嘴巴嗫嚅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但是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 第18页 他抿直唇线，声音干涩的说：“他说‘有’。” “这样的话，应该是脾破裂了。”绯世随手抛接着手里剑，声音平静到诡异，“脾脏血供丰富，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他很快就会死。” 斑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斑大人。” 火核退到他身边，低声询问着：“怎么办？” 斑沉默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 “哥哥……”泉奈在此时挣扎着开口，呼吸急促的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敌意，“不能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我们还是先回族地——” “咦？” 有些惊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绯世丢掉手里的暗器，对宇智波们警告的怒喝充耳不闻，几步就来到了泉奈身前，也不管斑抵到他脖子上的刀，弯腰就抬起了泉奈的下巴。 一瞬间，他那双剔透明亮的眸子便对上了少年毫无杂质的纯黑眼瞳。 宇智波泉奈怔住了。 正面与绯世对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他的容貌太过耀眼，眼睛更是蛊惑人心，只是随意的一眼，都有可能叫人立时丢掉三魂六魄，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专一不二的凝视。 尚且年幼的泉奈呆呆的望着他，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宇智波一族都是一水的好颜色，泉奈跟斑更是其中拔尖的好看，但是，和眼前的青年比起来，少年曾经所认为的那种美丽，好像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泉奈怔怔失语的时间里，绯世原本微微睁大的眼睛慢慢又恢复了原样。 他放开了泉奈，略带失望的自言自语：“……原来只是像而已么？” 这个时候，绯世的脖子都已经被斑压到出血了。 泉奈眼帘一颤，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个单音：“……欸？” 黑长炸青年则忍无可忍，一把揪住绯世的领子，暴怒的低吼道：“你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被吼的绯世木着脸俯视着他。 原来宇智波斑的身高真的是一米七九……啊，男性二十岁以后还能生长，所以他现在应该还不到一米七九。 他这样在心里想着。 不过，再这么拖下去，宇智波泉奈就真的要死了。 母亲和姐姐教他医术，更教他做一个善良的人。 好看的青年抬起手，就着被宇智波斑以下克上攥领子的别扭姿势，掌心冒出生机勃勃的绿光。 “我可以救他。” 他平静的阐述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 斑危险的眯起眼睛，看起来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浑身杀气四溢，震得旁边的部下动弹不得。 但是绯世却像没感觉到一样，无动于衷的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亮出了写轮眼：“这个可以么？” 斑：！！！ 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9章 抱住他 不管怎么说，绯世最后还是就地给宇智波泉奈实施了手术。 最优秀的老师加上自身的天赋，让他成为了一个极为出色的医者。原本在木叶医院里，他就以十几岁的稚龄独当一面，因此现在进入角色也非常快。 自从治疗开始，樱发青年便没再说一句多余的话，眼神专注而犀利，一个个指令有条不紊的发出，自带医者的神圣冷静光环。 对此感触最深的，无疑就是作为被施术者的泉奈，以及被绯世当做护士理所当然使唤的斑。 手术完成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的黑夜。 战国时代，可以用来照明的只有火光，但是在乱世的夜间燃起明火无疑是找死，幸好绯世翻了翻自己的忍具袋，找到了一个潜入用迷你手电筒，毫不客气的递给了斑，让他帮忙。 不甚明亮的环境中，樱发青年拿苦无割断缝好的线，平静道：“这样就没问题了。” 泉奈迟缓的眨了眨眼，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看起来憔悴不堪。 没有麻药，少年硬是咬着绯世从斑身上扯下来的一块布，一声不吭的挺过了这几个小时。 绯世低头看向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少年，碧眸映有手电筒的一点灯光，看起来幽深而剔透。 斑伸手取下泉奈嘴里的布，又心疼的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转移视线看向泉奈：“你做的很好。已经没事了，休息一下吧。” 泉奈的身体因为剧痛而颤抖着。他费力的喘了两口气，有些黯淡的眼睛稍微从绯世身上移开，转移到他身后的夜空上。 “……哥哥？” 他虚弱的唤着。 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绯世的斑立刻转头：“泉奈？” 泉奈看着天空，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幽幽的。 “今天的夜晚，看不到月亮啊……” 斑震了一下。 他垂眼望着弟弟，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周围警戒的宇智波们隐晦的望过来，看着沉默不语的斑，身上的气息冰冷而死寂。 一片寂静中，沉默的算了算日子的绯世开口了：“今天是下弦月，所以月亮会在后半夜出来。” 泉奈慢慢睁大眼睛，眼角渐渐有水光渗了出来。 “是吗。下半夜啊……要等那么长时间，黑暗才会过去吗？” -- 第19页 “泉奈——”斑不忍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刚刚开口，绯世平淡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不，就算是上半夜，也不会过于黑暗。” 除他以外，所有的宇智波都愣了一下。 樱发青年摘下随身携带的、沾满血迹的橡胶手套，从斑手里接过奇怪却实用的照明设备，将它按灭，随后抬头望向夜空。 “因为星星也很亮。” 被众人怔愣注视的青年抬起手，指向夜空中一条细碎闪光的星带。 “看，那是银河。” 他赘述一样的说着，微微回头看向泉奈。 以盛大星空为背景，青年柔软的短发在夜风中浮起轻柔的弧度，碧色的眼睛闪着微光，侧脸朦胧而美好。 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见到的、令人窒息的美景，只要看过一次，那世间万物，就再难入眼。 许久，被镇住了的泉奈才颤了颤眼帘，像是怕破坏了此刻的气氛似的，发出了一声有如气音的呓语。 “星星……也很亮吗？” 他怔怔的望着绯世的方向，也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星星，抑或两者都有。好半晌，他才慢慢柔和了眉眼，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啊……或许是这样吧。” 少年低沉恍惚的声音在空中缓缓消散。 斑怜惜的摸了摸弟弟的发顶，抬眼看向绯世，声音沙哑的说：“……多谢。” “嗯？你指什么？” 绯世正处理着泉奈伤口周围的血，闻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斑：“……不，没什么。” * 绯世在斑和泉奈家里暂时住了下来。 虽说是住了下来，但他只是暂时起到照顾泉奈的作用，毕竟战国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太差，一个感染就可能夺走人的性命。 很显然，单靠证明拥有宇智波的血统，还远远没有达到能让斑信任他的地步。 战争频发的时代，宇智波一族为了保证开眼率，也为了保证宝贵的血迹限界不外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实行着族内通婚。 就算有极少数族人娶了外族人，或是嫁到外族去，也都被严格的记录在册。娶了外族人的自不必说，嫁出去的族人生下的孩子有开眼的，也是要强制带回族内，姓宇智波，受保护，也为家族而战的。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跟斑一样大的青年，还是容貌如此出众，且写轮眼进化到三勾玉的家伙，当然怎么想怎么可疑。 只不过，斑倒是从没想过绯世这双眼睛是移植的。以瞳术出名的家族，眼睛固然会遭到觊觎，但是从没听说谁真的换眼成功了，起码写轮眼不可能。 医疗水平达不到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写轮眼自身的特性。 这双强大而美丽的眼睛，宇智波们自己使用，尚且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性的伤害，对非宇智波之人的眼部经络，就完全可以称得上吞噬了。 它们具有诅咒般的腐蚀性，一般人换上之后，有很大的几率会因飞速流逝的查克拉变成半废人，更别提运用得当。 斑看得出来，这个名为绯世的人很强，对眼睛的运用也得心应手，更何况如果坚定的稳住心神，仔细观察他的五官，就会发现他其实和泉奈还有几分相似，确实应该是个宇智波无疑。 而且他还救了泉奈。 这足以让斑即使心里警惕，也毫不吝啬的表达出自己的谢意，不仅给他安排了宽敞明亮的房间，还在他开口之后大方的借了他衣服。 不过，该弄清的事情还是要弄清。 回到族地的第二天一早，斑就派家忍唤来了睡在不远处房间里的绯世。他坐在主屋的客厅里，在看到门外的阴影后，沉着的询问道： “你的父母，哪一方是宇智波？” 纸门开了，樱发青年走了进来。 “父亲。” 他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回答了他。 但是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接上话。 他看着绯世，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个时候，绯世已经换上了宇智波一族传统的高领深蓝色长袍和忍裤，打绑腿，显得干净又利落。斑早已习惯族人的这副打扮，但是同样一身行头穿到绯世身上，就莫名变得不同起来。 更何况，因为体型相仿，绯世穿的是他的衣服。 樱发青年比他高上三四厘米，衣服就稍微显得小了些。他自发坐到他对面之后，腕子随动作露出一截，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想到自己的衣服正严丝合缝的贴着这个人的身体，斑忽然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对面的人许久没有出声，这让绯世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斑在这一眼之下回过神来，掩饰性的接着问道： “你父亲的名字是什么？” “……” 这次轮到绯世沉默了。 “怎么？不能说吗？” 斑微微蹙起眉，表情严厉起来。 他五官生得冷硬，一旦沉下脸就显得有些可怖，而且他是个敏锐又强大的人，性格也十分高傲，这让他看起来总是有些不近人情，本着脸甚至能吓哭小孩子。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无动于衷的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说了你可能不会相信。” 斑蹙眉：“那就要看你是不是说的实话。” -- 第20页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绯世顿了一下，眨眼间，变为血色的瞳孔中就出现了有着三枚指针的时钟样图案。 看到斑难掩惊愕的样子，绯世眼神微暗。 “我名为宇智波绯世，来自——” 【‘滴答。’】 即将出口的话被耳边陡然响起的时钟声打断。 绯世瞳孔一缩，立刻截断自己的话，神色微沉的凝神倾听着。 良久，类似的声音都没有再次响起，但是绯世确定刚才的秒针轻响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听着这个声音听了整整八年，那是他的生命开始倒计时后才会响起的声音。 樱发青年的神色一点点冰冷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便一次都没听见过这声音响起，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在博人的帮助下痊愈了，但是就在刚刚，在他准备说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时，这声音偏偏又再次响起了，说是巧合都不会有人信。 绯世垂下眼帘，隐去了血红的眸子。 这足以说明，暴露自己的身份，会给他带来生命危险。这危险恐怕不是来自人类，而是像他的体质一样，是某种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 绯世静坐半晌，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这很好理解。比如说，如果他对现在刚失去父亲，正对千手恨之入骨的斑说“你未来会与千手柱间和解”，那么木叶村是否还会建立？木叶村不能建立的话，“宇智波绯世”是否就再也不能出生？ 绯世抬手捂住眼睛，也遮住自己一瞬间深不见底的目光。 虽然这体质让他预知到了危险，但是…… 又开始了。 又开始了让他厌恶、无力的死循环。 又开始了。 他想要治愈、治愈、治愈……彻底治愈这种会不定期发作的绝症！ “来自？” 带着疑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抱歉。”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重新恢复为碧色的眼睛平淡而冷漠，不见了丝毫阴霾。 “我来自哪里这件事，不能告诉你。” 他平淡的，同时也是斩钉截铁的说着。 斑微微眯起眼，神色冰冷起来。 * 宇智波泉奈昏睡了三天，才终于在一个安静的黄昏醒来。 他睁开眼，望着家中熟悉的天花板，思绪飘忽了一会儿，眼睛才终于有了焦距。 五官比起哥哥要更加柔和的少年动了动，试图坐起身来，但刚有动作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又重重的躺了回去，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不要乱动，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稍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泉奈循声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端着碗走进来的樱发青年。 是之前救他的那个人。 泉奈蹙起了眉：“你……” 他警惕又疑虑的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还是先别说话比较好。我叫绯世，斑让我来照顾你。” 绯世端着碗走到他的床褥边，将碗放到榻榻米上。 绯世……？ ……很适合他的名字。 在想到其他事之前，泉奈脑海中率先浮现出了这个想法。他望着青年那头樱绯色的短发，突然便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与他的那次呼吸交缠的对视。 从未与外人如此亲近的少年脸上猛地升起一丝薄红。 这家伙实在漂亮到犯规了吧！！ 在泉奈兀自恼羞发呆的时候，绯世将一块干净的白布在碗里沾湿，然后伸向了他嘴边。 泉奈下意识偏头躲开：“干嘛？” 他警惕的用嘶哑的声音问着。 绯世顿住动作，好心的解释道：“你昏迷了很长时间，虽然喉咙很干，但最好还是不要立刻大口饮水。” 泉奈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块濡湿的布，随即又转移视线，看向俯视着他的青年。 “真的是哥哥让你来照顾我的？”他不确定的问着。 绯世点头：“是。” “……” 泉奈注视着他，表情有些微的松动和挣扎。 樱发青年完美无瑕的面容在黄昏下增添了一分柔和，看起来平静却又耐心，与之前在星空下对他说“那是银河”的样子如出一辙。 鬼使神差的，泉奈慢慢转回了头，任由他用温水蘸湿自己干燥的唇，垂眸慢慢抿着。 如此几次之后，绯世便停了下来。 他放下棉布，开口为泉奈说起现在的情况：“你哥哥已经在宇智波火核的帮助下正式成为了族长，现在正在书房里。” ——虽然派了好多人监视他。只不过现在虚弱的泉奈是察觉不到的。 泉奈愣了一下，随后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哥哥当上族长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应该在旁边注视着他，并且帮助他的呀！ 俊美的小少年失落的皱着眉，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都因为气恼而微微鼓起。 与威严还有点傲慢的兄长不同，宇智波泉奈有礼貌又可爱，对亲密的人就像猫一样软绵绵的，尤其擅长撒娇，有些孩子气。 虽然在族人面前总是学着哥哥板住脸，自身能力也很强，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暴露出温柔开朗的本性。 -- 第21页 绯世垂眸看着他，愈发觉得他跟宇智波佐助长得很像。 只不过那个男人，虽然在他面前会表现出难得的温情，却绝不会如此……幼稚。 绯世一下子就将两个人分辨开了。 在他的注视下，泉奈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失态，登时本住脸严肃起来，但是微粉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绯世看着他虚张声势的样子，顺应他的心意，没有拆穿他。 “咳，那个，不管怎么说，之前……谢谢你。” 泉奈的嗓音依旧沙哑，但却比刚才好了许多。他在说起别的事情之前，首先向绯世道了谢，虽然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绯世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是我身为医生的职责，不用道谢。更何况，我与你同为宇智波，帮助你是应该的。” 一听他提起这个，泉奈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对了，所以你之前到底在哪里生活？为什么现在才找回族里？你的父母呢？” 泉奈一迭声的问着，像是要掩饰自己不易察觉的窘迫。 “我之所以来找你们——”绯世顿了一下，向他亮出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是因为这个。” 泉奈果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比斑反应更夸张的叫道：“万花筒写轮眼？！” 绯世平静的点头：“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斑也有吧。” 在亲眼目睹父亲的死亡之后。 泉奈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绯世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便紧接着道：“至于我的父母。” 他顿了一下，才轻描淡写的接下去。 “他们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泉奈愣了一下。 他看着强掩悲痛（？）的绯世，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敌意几乎一下子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一种什么呢？ 泉奈迟疑着，注视着绯世的目光，却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哀伤下来。 他们同样失去亲人。 自几天前的战斗开始便一直精神紧绷的泉奈放松下来，失去父亲的痛苦立刻涌上，他想到了父亲昔日的面容，紧接着，又想到了更早逝去的母亲，弟弟。 少年久久的沉默着，眼眶无法克制的变红，又强撑着不愿意落下眼泪。 然而，与他静静对视的樱发青年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俯下身，轻轻的抱住了他。 宇智波泉奈怔住了。 他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虽然惊讶，却不可思议的并不感到排斥和奇怪，就好像他原本就想要绯世这么做一般。 少年僵硬而不知所措的沉默着，感觉到绯世软软的发丝戳着自己的颈项，带来一片痒意，同时又不可思议的令他感到温暖。 这痒意仿佛在提醒他，他不是一个人。 房间里很静，静到能听清两个人互相交织的呼吸。 宇智波泉奈偏了偏头，静静的嗅着绯世身上清幽的香气。 他慢慢抬起手，回应一般，轻轻的环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0章 你很不错 宇智波斑发现自家弟弟最近变了。 他常常不由自主的发呆，双目无神的望着某个方向，还会突然傻傻的笑起来，脸上有时还带有红晕。 然而当斑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总是会慌慌张张的否认，并装作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 宇智波斑很惆怅。 弟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再对哥哥无话不谈了。 不开心。 虽然斑明白，每一个少年长大成人的过程中都会渐渐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譬如他当年和柱间幽会……呸，见面。 但是他还没做好弟弟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心理准备。 于是本着脸能止小儿啼哭的战场修罗，暗搓搓准备看看泉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是关心泉奈罢了！才不是因为弟弟有小秘密寂寞了！绝不是！ 可是想归想，族长的事务比斑想象中还要多，让他每天从早到晚忙得团团转，回到家都深更半夜了，自然没机会实施计划。 一直到三个多月过去，泉奈都可以下床走动了，他才终于找到了一上午的空隙。 于是一大早，宇智波族长大人嘴上说着是去办公，实际上出了家门就悄悄翻墙回了院子，收敛气息隐藏了起来，藏在树后朝屋里张望。 负责监视绯世的宇智波诚蹲在他旁边，全程呆滞脸看着族长大人鬼鬼祟祟潜入自己家。 要不是用写轮眼确认过，他几乎要以为族长家进贼了。 仿佛感应到宇智波诚的腹诽，斑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让阿诚打了个激灵，默默憋住了心里的疑问，开始充当背景板。 三个月前，名为“绯世”的青年突然出现，住进了族长家。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他也是宇智波的就更寥寥无几，负责监视他的阿诚也只当他是个可疑人物。 只不过泉奈对绯世的友善又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更是惊恐的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他想要立刻告诉斑，却怕是自己多想了，犹豫迟疑了两天，就等来了自己出马的斑。 ——好嘛，泉奈大人跟可疑人物在一起的时候周身那些小花花到底怎么回事，斑大人您自己判断好了，毕竟您当初只吩咐我“判断这家伙对宇智波有没有威胁”。 -- 第22页 宇智波诚很快说服了自己。 宇智波斑并不知道老实人阿诚心中的纠结。 他静静的看着泉奈出现在院子里，拿出自己的爱刀开始修炼，脸上勾起浅浅的笑容。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樱发青年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顺着屋廊来到院子，将泉奈唤了过去。 接下来显然是一场关于喝不喝药的小小争执。 斑看着弟弟任性又小孩子气的双手捂住耳朵，别过头去不听绯世的念叨，唇边的笑意加深了。 宇智波绯世不愿意说自己来自哪里，这一点确实可疑，但是他为人冷漠却细致，将泉奈照顾的很好。单凭此刻泉奈脸上的笑容，斑就很感激绯世。 父亲死后，他忙于族里的事情，没太多时间陪着泉奈，想必帮助他走出来的，就是绯世了吧。 斑这样想着，望着阳光下的两个人，眼神渐渐柔软起来。 他内心深处最根本的愿望，不过是保护家人而已。此刻这幅平和而生活气的图景，让他的心也跟着安宁下来。 这个时候，胡搅蛮缠了半天的泉奈还是败下阵来，皱着脸端起了药碗，一干而尽。 宇智波诚精神一振，屏息静气盯住了院子里的两个。 ——来了来了！平时这个时候，绯世一定会拿出糖来安慰泉奈大人！那时候泉奈大人的反应是最像坠入爱河的了！他绝对不会看错！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绯世这一次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他像是被泉奈手里的太刀吸引了注意力，出声问道：“你刀用的怎么样？” “啊？”泉奈愣了一下，随即颇有几分自满的挽了个剑花，“我的剑术很厉害哦！就连哥哥都比不上我！” “是么。” 绯世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然道：“要来比比看么？” “？你和我吗？” “啊。很久没练刀了，我不想荒废下来。” 泉奈以惊奇的目光看了绯世一会儿，欣然同意：“好啊。” “——泉奈的伤还没痊愈吧，没问题吗？” 听到这里，斑有些沉不住气的从树后走了出去。 “哥哥？”泉奈惊讶又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去工作了吗？” “我忘拿东西了。” 斑不动如山的扯了个谎，紧接着道：“你的伤还没好全，最好别有太大动作。” “点到为止的话，其实问题不大。”对斑的出现显得并不意外的绯世加了一句。 斑看了他一眼，不屑的抱胸笑了起来。 “只是点到为止，未免太过无趣。” 他转头直视绯世的眼睛，眼底露出兴味来。 “跟我打一场，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 远离宇智波族地的开阔场地，泉奈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放心的跑到斑身边：“哥哥，你下手不要太重了！” 斑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这家伙很弱吗，泉奈？” “……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哥哥更厉害吧？” 被弟弟信任的斑轻笑了一下，但仍然坚持道：“不要因为他是医疗忍者就小看他。” 他取下背上相连的火焰团扇和镰刀，漆黑的瞳孔化为三勾玉写轮眼，沉着的打量着不远处的青年。 他身形高挑，骨架均匀偏瘦，有肌肉却不夸张，在阳光下显得愈发俊美优雅，高贵冷然。 单凭外貌，确实无法将他与“强大”联系起来。 但是斑有一种直觉。宇智波绯世，绝不单单只是个优秀的医疗忍者。 “泉奈，你还有别的刀么？不需要太好，能用就行。” 正做着准备活动的绯世突然开口了。 “能用就行？有是有……但是为什么？” 泉奈将身上一把平时不常用的刀抛给他，疑惑的问着。 绯世接住刀，随手挥舞了两下，一边别在腰间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因为好刀给我用是暴殄天物。” “……哈？” “可以开始了。” 不等泉奈问他什么意思，绯世就拽了下半露指手套，朝斑微微点头。 斑微微眯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饶有兴趣的笑道：“不错嘛，你的架势。” “当然，我可没有自大到面对你还准备留手。”绯世平淡的承认着，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斑，幽深的碧眸在某个瞬间变为血红。 “毕竟，你可是【那个】宇智波斑。” 绯色的身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好快！ 泉奈瞪大眼睛，心下震惊不已。 斑皱了下眉。在他三勾玉的视野中，绯世冲过来的动作被全部放慢解析，只是……单靠拳头？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他——嗯？ “轰——！！” 地动山摇。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入耳中，大地崩裂，蛛网状的裂缝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狂风裹挟着沙石四散开来，地面像地震了一样剧烈震动着。 深深下陷、龟裂的攻击中心，樱发青年抬起头，直视着斑目瞪口呆的表情，神态自若道：“不愧是宇智波斑，躲得漂亮。” 不躲就死定了吧！！ 斑的嘴角抽搐着，看着绯世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攥紧双手的武器，遮挡右眼的头发随风飘起，露出唇边狂傲兴奋的弧度。 -- 第23页 “你很不错。” 他出声夸赞着，双眼因为澎湃的战意而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但是，还是太嫩了！” 身着红色战甲的男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眨眼就到了绯世跟前。 绯世近距离的看着他，不慌不忙的说：“……是么？” “叮——！” 武器相撞的声音像水波一样一圈圈的传向远方，绯世透过相交的太刀和镰刀，能清楚的看到斑脸上每一处表情变化。 “你很高兴。” 他阐述的说着，手上一个用力便逼退了斑，顺势欺身上前继续攻击，一招一式都带着犀利的破空声，动作简单直接，利落有力而不拖泥带水。 “不过，我也一样。生死交错间所带来的紧绷感——” 猛然一刀劈下却被绯世横刀拦住，斑因为冲力而过于接近绯世，感觉到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不可避免的喷洒在自己耳朵上，亲密宛如情人间的私语。 “——是唯一能让我体会到【兴奋】的事情。” “——！” 咬牙狠狠加力逼迫绯世后退，斑站在原地咬紧牙关，感觉酥麻由耳朵蔓延到全身，耳尖散发出滚烫的热度。 喂喂，宇智波斑！战斗中你搞什么啊！ 他在心里痛骂自己，看着绯世面无表情的样子，狠狠摇了摇头，抬手结印。 “火遁·豪火球之术！” 巨大的火球滚滚而来，散发出灼热的热量。 绯世看着直冲面门而来的火球，拿它的范围和宇智波佐助的对比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宇智波斑的更大。 他眨眨眼睛，很快收回思绪，周身亮起蓝色的电弧，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来到斑身前，一刀斩了下去。 “铛”的一声脆响，太刀被锁链拦住，斑吃力的后退了一步，看着绯世神色如常的样子，哼笑了一声。 “居然用雷遁，还有这种惊人的怪力……你可真不像个宇智波。就让我来教教你，宇智波的战斗方式吧！” 他说着，双手交换重叠，一下子就将绯世的刀绞死，随后抬步上前，三勾玉写轮眼深深望进青年的眼底，在对视的瞬间发动幻术！ 绯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短暂的半秒钟，已经足够斑冷笑一声，抬脚踹向他的腹部。 “原来如此，幻术这一块确实是我的短板。” 冷漠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斑微微一愕，发出的攻击被格挡住，紧接着，太刀被控制住的青年握紧刀柄，单手变换了几个手势，强烈的电流便顺着锁链一路传向了斑。 “单手结印？！” 斑瞳孔一缩，撤掉锁链飞身急退，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重新打量着绯世。 他警惕的，同时也是难掩欣赏的看着他，心里不但没有了丝毫轻视，甚至已经将他放在了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上。 这个家伙，不简单！ 除了柱间，他是第一个能把自己逼到这份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1章 进了屋子 绯世和斑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 他们两个闹出的动静很大，其中主要的贡献者是绯世，挨上一下就死定了的铁拳可是继承自木叶霸王花……咳，木叶一枝花，当然不是说着玩的。 等到日落西山，他们战斗的地方已经完全成了一片废墟，土地上满是焦黑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要不是泉奈叫停，他们可能还会继续打下去。而这个时候，斑看着绯世，眼睛已经亮到不行了。 他本就是隐形的战斗狂，可这世间只有千手柱间跟他势均力敌，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可是现在，宇智波绯世出现了！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头脑都不逊色于他，稍加打磨，一定能成长为跟他同水平强者的宇智波绯世！ “绯世。” 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斑走到同样狼狈的绯世身边，朝他伸出手。 “我果然没看错！你是配跟我站在一起的男人！” “……能得到宇智波斑的称赞，这也是我的荣幸了。” 绯世喘了口气，丢掉手里断掉的刀，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斑看了眼那把可怜的刀，明白了他之前为什么说好刀给他用是暴殄天物，不过…… 黑发青年皱了皱眉。 “你与我同岁，实力也相当，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不用加上那些。” 绯世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男人这种生物就是不打不相识，从拳头里就能看出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斑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完全承认了绯世。 宇智波绯世的战斗方式，可以看做是父母双方，以及旗木卡卡西特点的完美结合。他比起火遁更擅长雷遁，剑术和单手结印的本领来自父亲，怪力和医疗忍术来自母亲，谋略和优秀的忍者素养则来自卡卡西。 虽然因为时代背景差异，他在战斗意识上还比斑略逊一筹，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确实是同水平的强者了。 泉奈对此赞叹不已。除了对门讨厌的千手柱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跟自家哥哥打成这样的人，这让他心里隐隐有着一种雀跃。 一种羞于宣之于口的雀跃。 ——如果是绯世的话，即使……哥哥是不是也能同意……？ -- 第24页 少年的心思在心里转了几转，看着绯世的眼神就愈发柔软明亮起来，好看的像黑夜中亮起的晨星。 只不过其余两人都没发现。 他们正望着周围一大圈慢慢围上来的宇智波们，陷入相对无言的状态。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这只是场切磋，不是死对头千手家来偷袭，斑扯着绯世要做介绍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他对于自己身世的隐瞒。 所以他最终只是告诉族人们，绯世是流落在外的血脉，最近才找回来。 族长都这样说了，宇智波们望着绯世的眼神也消去了敌意，转而变成了热切的憧憬。 虽然他们对血统很看重，但是说到底，崇拜强者才是宇智波的本能。宇智波绯世是能跟斑战斗这么长时间的男人，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得到他们的尊重。 只不过，族人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另外的事情在等着斑。 回家的路上，斑沉默良久，终是问道：“你母亲，是漩涡一族的人吗？” 绯世的表情一下子古怪起来。 只不过斑正看着远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所以没有看见。 泉奈走在绯世旁边，也没能看见他的变化，闻言只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确实，你的头发接近红色，又有那种强悍的身体能力，医疗忍术也很擅长……” 说着说着，他看着绯世的表情也奇怪起来。 绯世面无表情，想说自己还会封印术，而且那封印术可是漩涡水户一代代传下去的。 他看了看斑，又看了看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泉奈，最终只是木着脸夸赞：“……你们真聪明。” 联想能力挺强的，真的。 但是听在斑和泉奈耳朵里，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斑心里有些释然，但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连着泉奈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漩涡一族，那是千手一族的远亲，听说最近还要选出一个女孩与千手柱间联姻，妥妥的是他们宇智波的敌人。 绯世的父亲，居然跟漩涡一族的女人结了婚，怪不得他不愿意说父亲和母亲的身份。 绯世不知道两兄弟在想什么，但看着他们复杂的眼神，他大概能想象得到。 可能已经替自己补全了“身世”吧。 不会撒谎的樱发青年用冷漠遮掩住自己的心虚：“所以呢，你们想怎么做？” 斑和泉奈停住脚步，默然的望着他冰冷（？）的样子。 泉奈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斑，等待着他的决断。在大方向上，他一直习惯听从哥哥的指令，更何况斑现在可是一族之长。 但是，如果斑真的要将绯世抓起来，或者将他赶出宇智波的话…… 泉奈握紧拳头，心里感到茫然和痛苦。 他该怎么办？ 许久，斑有些冷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就向我证明你的忠诚。” “证明？”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微微歪头。 “怎么证明？” 他身上的衣服被火遁和苦无破坏了许多，露出像艺术品一样美丽的锁骨，莹白而皎洁。 斑微微敛眉，发现自己正盯着他那里看之后，有些狼狈的转开了眼睛。 他将自己的反常解释为再看着绯世肯定会心软，然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是一族之长，需要为族人排除每一个危险的因素。宇智波绯世强大又聪明，又长成这幅好像能发光的样子，要是留在族里，斑毫不怀疑他能得到所有人的崇拜和喜爱，自己也说不定会对他委以重用。 但如果他真的是漩涡或者千手派来的间谍…… 斑不敢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最终皱紧眉头，如此斩钉截铁的说着，并重新转头看向绯世，目光中露出自己独有的高傲和魄力。 “我只怀疑你这一次，绯世。如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那我以后再也不会质疑你，会始终把你当做兄弟来信任，毫不犹豫的将后背和生命托付给你。” “哥哥……”泉奈喃喃的唤着，又渐渐放松下来，一脸笃定的望向绯世，“你是值得信任的，对吧？” 绯世看起来有些惊讶。 他看了眼泉奈，又定定的凝视着斑，好一会儿，才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我会证明的。” 他平静的说。 一个月后，一位名为“樱绯姬”的艺伎在火之国左将军面前献舞一曲，惊艳四座，自此名声大噪。 传说她拥有倾国之姿，看过她美貌的人无不心驰神往，就连大名们都在一睹芳容后为她神魂颠倒，争相前往火之国花街，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 然而樱绯姬人长得美，性子也如出水芙蓉，高洁不容亵玩。她拥有神赐的美貌，同时还有着疏离冰冷的气质，即使堕于花柳之地，也难掩那通身的高贵和傲骨。 “……真有你说的那么离谱吗。” 千手扉间从文书中抬起头，怀疑的看着自家兄长。 “当然了！扉间你是没看到樱绯姬跳舞，你要是看到了肯定也会明白的！我描述的还不及她的美的千分之一，不，万分之一！！” 千手柱间激动的唾沫横飞，脸颊飘着诡异的红晕，手舞足蹈的试图描绘出樱绯姬的美丽。 扉间嫌弃的一把将他的脸推远，然而柱间还在不停“巴拉巴拉”，口水都喷到了他手里的文书上。 -- 第25页 白发少年的脑门上猛地蹦出青筋。 “闭嘴大哥！口水都溅上来了！” 他暴怒的一把将兄长的头按到桌子上，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对，对不起QAQ！” 扉间深呼吸了几口气，重新盘腿坐下，看着可怜巴巴哀怨瞪着他的柱间，没好气道： “你别忘了自己将来是要娶漩涡一族的女人的！那个樱绯姬再好看也不过是个艺伎，你就是爱上她了也不可能娶回家！” “我就是说说嘛，也没想娶她……” 柱间摆出消沉的标准姿势，抱膝垂头，背后滑落一排黑线，幽幽的碎碎念着。 扉间脸上刚露出一丝满意。 “可是真的很美丽啊，樱绯姬，什么时候左将军才再次叫我保护他去梅园呢……” “大哥！！” 经过这么一闹，左将军再委托千手一族保护他去看樱绯姬的时候，化身二哈兴高采烈的千手柱间就被弟弟冷酷的一脚踹回了家门，没留一丝情面。 虽然扉间的实力比起兄长要弱上一些，但是保护一个贵族去花街游玩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重要的是，决不能让兄长再被那个樱绯姬勾去了魂！ 这样坚定了内心想法的扉间，隐藏在樱绯姬工作的茶亭——梅园的角落里，在三味线响起，遮掩舞台的纸门拉开之后，他感受到周围的嘈杂声于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 除了那个身着白底红纹和服的美丽女子，世间一切，就都从他的眼中消失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那不是绯世吗？！ 千手扉间看着那个分别已经近半年的人，有一瞬间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自己的委托人身在何方。 那个人就是有这种魅力，当他出现在你眼前，你的眼睛会自动开启滤镜，将除他之外的一切虚化、模糊，却也因此衬得他更加光彩夺目。 樱发青年真的没有很认真变装，顶多就是用幻术模糊变矮了身高，再用化妆技术柔和了面部线条。 此时此刻，他身着华丽昂贵的和服，雪白的手指执着折扇，缓缓露出扇后那张冰冷出尘的脸，露出那双幽深冷漠的碧色眸子。 他似乎是看见了扉间，但不过是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在他移开扇子的刹那，室内落针可闻，一切声音于瞬间消隐无形，仿佛一阵无声的风席卷茶室，连呼吸都被尽数夺走。 一直到舞台的纸门关上，扉间才轻轻颤抖了一下，劫后余生一般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红眸莽莽幢幢，半晌回不过神。 夜深人静，清瘦的身影踩着墙壁一跃而上，悄无声息的落在窗外。 “扉间？” 漆黑一片的屋内传来平淡的声音，紧接着，烛台燃起，照亮了挺拔独立的身影。 绯世打开窗户，身体前倾，朝僵硬怔愣的望着他的少年伸出手。 “进来吧 。” 他静静的说着，白皙优美的颈子从和服里露出一截，在烛光下有种忽隐忽现的美。 扉间突然就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他顿了半晌，终于搭上那只修长优美的手，顺从的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羊入虎口的扉间聚聚_(:з」∠)_ 第12章 无理取闹 这是一间宽敞的和室。 千手扉间局促的跪坐在榻榻米上，身边不远处就是铺开的被褥，昭示着主人刚刚还在休息的事实，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抱歉，我打扰到你了吗？” 他小声问着，接过绯世递过来的茶，像是要掩饰窘迫一样顺手抿了一口。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突然说：“你不怕我下毒么？” 扉间猛的一哽，一口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平淡的移开视线。 “放心吧，我开玩笑的。” 扉间纠结半晌，终是瞪了他一眼，将那口茶咽了下去。 一上来就是这么个插曲，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打破沉默的是绯世。他回答了扉间的第一个问题。 “我猜到你要来，所以一直在等你，算不上打扰。” 扉间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着白色的寝衣，显得居家又放松。 他再次不自在起来。 好看的青年有些懒散的坐在他旁边，侧脸在烛光照耀下忽明忽暗，有股惊心动魄的美，让人禁不住口干舌燥。 扉间移开了目光，声音干涩道：“你白天跳的舞，是跟藤原公主学的？” “啊，看过两三次，勉强能跳出来。” “……是吗。” “嗯。” 扉间垂下眼帘，声音沉了下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家族要我证明我的忠诚。” 绯世毫不在意的回答了。 扉间一怔，随即皱起眉：“忠诚？用这种方式怎么证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恍然的错愕。 “是的。”绯世平静的肯定了他的猜想，“我利用名声引来各国的贵族和忍者，收集他们的情报，将重要的讯息传回家族。” 他转头看向扉间，漠然的说道：“我做的还不错，不是么？” 何止不错，短短一个月，樱绯姬的艳名已经响彻五大国，得到无数权贵人士的青睐，这是何等的能力和手段。 -- 第26页 但是…… 扉间皱起了眉。他想起白天绯世那一舞之后，茶室里那些蜂拥而上对他痴恋不已的贵族们，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的家族就是要求你用这种事情来证明忠诚的？” 他盯着绯世毫无波澜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却也更加愤怒。 “因为你没有感情，就逼你做这些吗？！” 绯世沉默的看着他，有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扉间在那双闪动着烛光的眼睛的注视下渐渐忘了愤怒。他呼吸急促了一会儿，没忍住恼羞成怒的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看着我做什么？” 绯世眨了眨眼，毫无征兆的俯身凑近他，探究的望进他的眼睛。 扉间条件反射的后仰，耳尖一下子腾起红晕：“干，干什么？”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千手扉间。”绯世阐述性的评价着，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显得若有所思，“你明不明白，在你走之后，我也会将你的到来写成文书，上报到家族那里？” 扉间眉心微敛，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于是绯世知道了。 “你明白。”他笃定的说着，却也更加疑惑，“可即便如此，你依旧为我的遭遇不平。为什么？我以为你是个谨慎又以家族为重的人。” 扉间的喉间滚动了一下。 “……明明没有感情，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敏锐的？” 他好像忽然就释然了，叹息一样的问着，稍稍直起身，也一下子与绯世拉近了距离。 绯世垂眸，探寻的继续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 “是这样啊。” 樱发青年露出了然的表情，微阖眼帘，低头轻柔的吻住了他的唇。 扉间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双眼猛地瞪大了。 他条件反射的抬手想要推开他，却又在绯世突如其来的舔舐下指尖一颤，慌乱无措的愣在了原地。 白发少年迷茫的睁着眼睛，耳根通红，双眸在缱绻细致的亲吻下慢慢渗出水光。他近距离的望着绯世精致英气的眉宇，半晌，终于眼帘微颤，放弃般闭上了眼，青涩小心的试探着回应。 有一种心情，在他心里横冲直撞着。 感受到了少年内敛的默许与迎合，绯世抬手搂住他的后脑和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烛火曼妙的跳动，空气在不知不觉中热了起来。 绯世放开扉间，看着他在昏黄灯光下面颊绯红呼吸不稳的样子，轻声呢喃：“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吧？” 扉间呼吸一抖，无声的咬紧唇，没有否认，却又不甘心道：“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这个应该很好理解吧，因为我有经验啊。” 绯世理所当然的说着。 扉间眉心一蹙，显出微怒的神色来。 “你为什么要生气？我没有感情，你是知道的。” 绯世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他用指尖摩挲扉间右边的耳垂，漫不经心的看着它一点点在自己手中变得滚烫。 他转眼直视扉间，眸中毫无波澜。 “因为我谁都不喜欢，所以跟谁都无所谓。” 扉间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想通了什么，突然短促的笑了一声。 “我早该想到的。你看起来冷漠，但正因如此，才从来都不耐烦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管这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等价的【交易】是你行动的准则，但一旦确定要报答某个人，你就完全不顾那人的意愿，只是一味按照自己的标准去完成，将自己的‘报答’强加到那人身上，之后也不管他如何，就那样直接丢开不管。” “藤原公主和我，对你来说都是这样的吧？选择在这里工作，也是因为对你来说，用容貌得到资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吧？” 他一句接一句的说着，语气越来越冰冷。 “真不愧是无感情的怪物。绯世，你真冷血。” 他一针见血的评价着，语气听起来像是嘲讽，却隐隐透着一丝悲哀。 不知是为了绯世，还是为了自己的，一种无言的悲哀。 绯世这次沉默的比以往都要久。 好半晌，他才直起身子，无机质的碧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扉间，无形中带上了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扉间不动声色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不愧是你啊，扉间。” 绯世终于开口了。 “但是，照你所说，我现在应该对你冷漠的像陌生人一样才对，可是你看。” 他眼睫微颤，一下子又不见了那种令人心里发寒的漠然，低头暧昧的轻蹭扉间红肿的唇，放轻声音，宛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轻柔婉转。 “我还在对你做这种事。为什么？我现在可并不缺少查克拉。” 不得不说，在他想的时候，宇智波绯世在利用外貌上的天赋简直高到可怕。 当他用自己的那张脸，用那种似悲似怜的语气说话，即使再冷淡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心性尚未定型，本身还对他抱有不一样感觉的扉间。 少年的瞳孔微微颤抖着，想要后退却被绯世按住后脑禁锢住，苍白的脸上很快便不可抑制的浮起红晕。 “我……” 他颤抖着开口，却因此蹭到绯世的唇，不由得脸更红，也一下子说不出一个字，完全不见了刚才冷静分析时的犀利感。 -- 第27页 “让我来告诉你吧，扉间。”绯世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又顺着他滚烫的脸颊一路轻吻，最终停留在他通红一片的耳垂上。 扉间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完全脱力的软在他怀里。 绯世垂眸，近距离贴在他脸旁，热气喷洒在他的耳边。 “因为即使是我，也有着【重要】到决不能抛弃的东西。我的姐姐，母亲，父亲，他们对我的【爱】，是我穷尽一生也【报答】不完的，所以我绝对要回到他们身边，在回到他们身边之前，我绝不能死掉。” “而不幸的是，如果没有含带【感情】的接触，我总有一天会死。所以，我现在做的事情，正是维持生命所必需的……” 青年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也正是你所渴望的，不是么？” 所以说，这是各取所需，无比公平的【交易】啊，扉间。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扉间猛地咬紧牙关，却没能忍住喉咙里发出的呜咽。 绯世微垂眼帘，倾身压住了他。 明灭的烛光中，纤瘦少年无力的躺倒在榻榻米上大口喘息，红眸潋滟而恍惚，某种异样的冲动第一次在身体中升起。 他用手背贴上滚烫的脸颊，神志恍惚了一会儿，喃喃问道：“为什么……告诉我？” 他望着绯世虽然模糊却仍让人心跳加速的脸，抱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执意想要得到某种答案：“还有你是无感情这件事，这应该算你的弱点吧？为什么告诉我？” 千手扉间想要听到什么呢？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在某一个时刻，樱发青年望着他迷茫而渗着水痕的双眸，碧色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什么。 “因为你是——”二代目火影。 他顿了一下，轻轻俯身，近乎于温柔的在少年眉心印下一吻。 “千手扉间。” “……” 扉间的眼帘颤动了一下，突然伸出手，拉下了绯世的脖子。 绯世一手撑在他耳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千手扉间呼吸急促的沉默着。 他收紧双手，无声的吻住了他。 和室里的烛光愈发暗淡，最终在某一刻彻底熄灭。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 * 斑在三天之后接到了绯世传来的情报。 自从樱发青年发展为宇智波的线人，斑就感觉自己成了传说中运筹帷幄的君主，天下大势，如同一张无比清晰的地图在他面前展开，让他闭着眼都能知道某某大名的哪个小妾又怀孕了。 ……咳，不！当然不只是这种八卦！最主要的还是很正经很重要的情报！这种东西只是绯世传回来捉弄他的！ 斑哭笑不得的将第一张洋洋洒洒写满整张纸的贵族秘辛丢在一边，开始看第二张。 只是这一看，他就笑不出来了。 “哥哥？绯世来信了吗？” 泉奈的声音欢快的在门外响起，然后人飞快的冲了进来。在那一瞬间，斑不知怎的，下意识隐蔽的将那张纸收进袖子，只将其余的情报递给了泉奈。 “啊，是的……泉奈，我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你和火核先看着处理，处理不了就等我回来。” “好的好的，哥哥你早去早回。” 泉奈乖巧的应了一声，心情极好的将那些情报一张张翻过，最后笑眯眯的开始看第一张——被斑直接跳过的那一张。 斑暗暗松了口气，飞快的装备好，开始朝花街赶去。 在他的掌心中，一张素白的纸片干净简洁的写着几个字—— [火之国左将军要抬我做妾，答不答应？] 答应个头啊！这种事情还用问他吗？！ 斑不知不觉憋了一口气，他脚下不停，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到了花街，一路马不停蹄的翻墙进了梅园，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终于在一间门窗紧闭的和室外，隐隐感应到了熟悉的查克拉。 只不过…… 宇智波斑立在门外，听着里面若有若无的男人的喘|息，脸色一瞬间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没有那么多顾忌，甚至都没有丝毫迟疑，黑发青年神色暴戾的几脚踹翻冲上来阻拦他的侍卫，“哐啷”一声狠狠拉开纸门。 纸门撞到门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堪重负的剧烈颤抖着。 屋里把玩折扇的女装青年漫不经心回头，一眼就对上了斑错愕的眼神。 “哦，斑啊。信上写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以床上神情猥|琐的男人充满欲|望的喘|息为背景音，神态自若的问着。 斑脸色僵硬的看了他半晌，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幻术？” “当然。你以为呢？” 绯世茫然的反问。 宇智波斑的脸红了黑黑了红，最终定格在一片尴尬上。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却感觉自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了，更无法直视光彩照人又一脸坦然的青年。 “咳，有、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不过收集情报而已，那种事情，肯定没必要。” 宇智波斑不自然的转移视线，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却怎么努力都掩盖不了那股心虚的意味。 毕竟当初是他让绯世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忠诚的。 “是么。” -- 第28页 绯世平淡的应了一声，挣脱男人的手站了起来。 斑这才注意到他刚才一直被左将军拉着手。 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黑发青年的脸色便再次阴沉起来。他死死的盯着青年雪白修长的手，好像那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本意是让绯世收集情报，顺便好好的观察他一段时间，彻底洗清他的嫌疑。 但是现在，他突然后悔了。 一想到他每天要见那么多男人，可能还要像今天这样，被那些男人动手动脚，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事，他就浑身不舒服，心里难受的快要爆炸了。 几分钟后，绯世都已经让左将军陷入了昏睡，顺便将门外的侍卫挨个用幻术洗脑了一遍，斑还站在原地，看着油腻腻中年大叔那副餍足的样子，浑身杀气四溢。 “斑？怎么了？” 绯世重新关上门，站在门口问着他。 斑动了动，一脸坚定的扭头对他说：“已经够了，现在就回族里吧，我相信你了。” 绯世露出些微意外的神色：“这就可以了？才一个月多一点？” “可以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走吧。” 斑臭着脸走近他，这时候才有心情留意他的盛装，不由得又晃了下神，反应过来后脸色却更差了。 那些家伙该怎么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这样的绯世看！！ “不，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冷不丁的，绯世用折扇敲了一下手心，冷静的开口。 斑愣了一下，随即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不能回去。羽衣一族的情报马上就到手了，但那个族长很谨慎，即使爱上了我也不肯吐露分毫，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绯世赘述的说着，碧色的眼睛毫无动摇。 斑愣了一下，眼底有了些阴霾，但还是坚持道：“羽衣的事情我会处理，不需要你再插手了，走吧，回族地。” 绯世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是认真的。”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是认真的！ 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气急败坏的瞪了绯世半天，见他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不由得更加生气，猛地一拂袖：“随便你吧！” 风风火火跑来的黑发青年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种恼怒又委屈的意味。 绯世站在窗口看了他半天，面上一片冰冷，眼底却慢慢透出一抹费解。 这个宇智波斑，怎么莫名其妙的？ 一点都不如扉间善解人意。 作者有话要说：　　善解人意被吃干抹净的扉间：呵呵，我谢谢您了。 斑：…… 泉奈：吃柠檬死白毛你再说一遍？！ 第13章 找外族人 “哈哈哈……！” 隐蔽的和室内，少年的笑声不断响起，愉快悦耳像是跳动的风铃。 绯世脱了繁琐的和服，一脸木然的看着泉奈：“有那么好笑？” “哈哈哈……咳，咳抱歉，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噗哈哈哈哈！” 泉奈浑身发颤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顺手捂住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他跟斑基本算是一后一前到了花街，一来就听绯世转述了斑的表现，然后就开始笑了起来。 要是让宇智波族内，经常为二当家的犀利目光和笑里藏刀战战兢兢的族人看到他这幅样子，怕是都会下巴脱臼吧。 好一会儿，泉奈才慢慢止住了笑声，仍然笑容满面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开口解释： “因为听你描述的实在太好笑了啊，尴尬到全身僵硬，然后又落荒而逃的哥哥什么的……回去以后要不要嘲笑他呢？” 他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不厚道的又想笑了。 “是这样么？” 绯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看起来并不是很理解。 泉奈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他看着绯世，白纸点了墨一般的眼睛中渐渐浮现出黯然来。 “你不高兴吗，绯世？”他轻声问着，不等绯世回答，又自顾自的接着道，“也是，在这种地方……你肯定不会高兴的吧。” 绯世看了他一眼，平淡摇头。 “并没有。只要是有用的事，我就不会嫌弃，更何况我也没损失什么。” “但是你从来都不笑。” 泉奈微微皱起了眉，不赞同的看着他。 现在已经翻过年头到了春天，泉奈也长了一岁。虽然五官还带有一丝稚气，但他的实力却在宇智波族内仅次于斑——哦，现在还要加上绯世——这让他严肃起来时也颇有气势。 他看着微怔的绯世，认真的又强调了一遍：“我从来没见你笑过，绯世。” 绯世沉默着。 天色渐暗，窗外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在樱发青年脸上。他侧过头，漠然的看着外面，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泉奈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抬眼望着他：“你不高兴，对吗？” 绯世垂眼看着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我不笑，并不代表我不高兴。” 泉奈头大的叹了口气。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 他掏出袖子里的一张纸——他来到这里的理由，举到绯世面前。 -- 第29页 “千手扉间是什么时候来的？” “三天前。” “跟谁一起来的？” “左将军。” “左将军，千手扉间……”泉奈低声念着这两个词，脸色缓缓阴沉下来，“那个死白毛跟你见面了？” “啊。对我很有好感的样子，但即使如此也没有泄露任何千手的情报。” 泉奈冷笑了一声，眼里露出杀意。 “这不奇怪。千手扉间是只阴险的狐狸，在不清楚你身份的情况下，就算再怎么喜欢你，也不可能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那家伙就是这么冷血。” 冷血？ 绯世看着自己的手，无声的合拢五指。 “大概吧。”他模棱两可的应着，但有力跳动的心脏却无形中反驳了他。 只有带着【感情】的接触，才能对他起作用。千手扉间对他…… “绯世。” 泉奈的轻唤打破了沉默。 绯世抬头看向他。 少年清隽的眉眼让他心中涌上一股熟悉感，但只是瞬间就消失了。他与泉奈对视，将他的神情归结为“温柔”。 “为什么不跟哥哥回去？你生他的气了吗？” “没有，我只是还有事要做。”绯世干脆的否定着，随即打量了他一眼，“你好像总是在揣摩我的心思，泉奈。” “啊……抱歉，我从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泉奈无奈的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揉揉后脑，“不过谁让绯世你总是面无表情的，顶多皱皱眉头，这让我很难知道你是不是不开心了啊。” “为什么要知道我是不是不开心了？” 绯世看起来很疑惑。 泉奈的笑容僵硬了。他放下手，眼珠心虚的四处乱转，不敢与绯世对上，嘴里不走心的敷衍着：“这个……在交谈的时候避免引起他人的不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啊……确实是这样。”绯世了然的应了一声，立刻接受了这个说法。 泉奈动作一顿，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这种冠冕堂皇又不走心的理论，好像总是能很轻易的说服绯世。 这样想着的泉奈，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猜到了真相。 ——宇智波绯世所能理解的，恰恰是这种“不走心”的东西。 但是泉奈永远不会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他看着樱发青年转身走向衣柜，深黑的眼中聚积起柔软的情感，嘴角的笑清浅而温柔。 很快，绯世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东西，转身又走了回来。 泉奈立刻低头打量手里的信笺，面上镇定，心脏却怦怦直跳。 他正紧张着，视野里就忽然出现了一个布包着的东西。 “送你的。” “……送我？” 泉奈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绯世，又低头看向他手里的东西，眼神微愕。 这是…… 他伸手接过，三两下解开外面的布，看着露出真面目的美丽太刀，双眼缓慢瞪大。 “拔|出来看看吧，这是赔给你的。” 绯世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那把刀，就好像花去自己作为顶级艺伎一个月薪水的东西不怎么值钱似的。 然而实际上，这把刀的价格说出去能吓死火之国绝大多数的国民，毕竟有大名捧场的樱绯姬，名头可不是说说而已。 泉奈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拔出了刀。 犀利冰冷的流光倾泻出来。 黑发少年脸上显而易见的浮现出惊艳和赞叹。 他作为剑术高手，自然能看出来这把刀有多珍贵。 细长型，刀身雪白，刀锋锋利无比，非常适合敏捷型的人，比如他自己。 这是一把当之无愧的好刀。不仅是好刀，还是查克拉刀。 泉奈将刀竖起，看着它的刀锋在暗色中闪着肃杀的光芒，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绯世：“这太贵重了，我给你的那把只是普通太刀而已，这把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不，我说过好刀给我用是暴殄天物。” 绯世看着泉奈实际上非常爱不释手的样子，语气平静而笃定：“你跟我不一样，这把刀勉强配得上你，拿着吧。” 他父亲手里那把可是绝世名剑呢。厉害的剑士，当然要用好刀，只不过像他这种战斗一次报废一把的除外。 绯世这样想着，没有留意到泉奈的怔愣。 天色愈发暗了，樱发青年转身走向烛台，点燃了蜡烛。暖色的光芒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碧色的眸子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看起来有种神圣到不真切的美。 蓦地，他的动作顿住，偏头轻唤，“泉奈？” 从背后环住他的黑发少年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收紧了双臂。 空气沉寂下来。 房间里很静，静到只有细微的风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泉奈看不见绯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能听到他胸腔里沉闷有力的心跳。 “绯世。” 我喜欢你。 “……谢谢你。” 良久，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违心的话。 绯世转过身，目光下移，将泉奈脸上一闪而逝的懊恼收入眼底。 他顿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泉奈“唰”的一下抬起头，惊愕又隐隐带着期待看向他。而在发现樱发青年仍然面无表情后，他的眼睛闪了闪，眼底浮上一抹黯然。 -- 第30页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刀，却也因此无意中扫到绯世垂在身侧的手。 少年深黑的眸子盯着那手看了一会儿，一点点浮现出了不甘心来。 * 宇智波斑最近发现弟弟又变了。 虽然他工作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雷厉风行，有下属犯了错误他还是能皮笑肉不笑把人嘲讽到自闭，碰上千手家的事他还是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斑结合忠诚属下宇智波诚不遗余力、苦口婆心的引导，终于逐渐发现了什么。 据宇智波诚所说，爱上一个人会有三点表现： 第一，会莫名其妙的笑或者烦恼，而且眼神没有焦点；第二，会做很多平时不会做的事，比如夹自己不喜欢的菜，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第三，会找各种理由在各种时候出门，出发前还特别注意仪表。 结合以上三点，细心观察弟弟数天的宇智波斑终于惊恐的发现，他的弟弟大概好像也许……真的恋！爱！了！ 晴天霹雳！！ “我真的不敢相信，泉奈他居然……而且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黑发青年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句话说着说着就激动的抬高了音调，活像是接受不了女儿早恋的蠢爸爸。 绯世神色如常的跪坐在他旁边，专心看着他给自己带来的火遁卷轴，语调心不在焉。 “为什么不敢相信？这是青春期正常反应，而泉奈早已经进入青春期——” “泉奈从来没在任何事上瞒过我！！” “……” 绯世放下卷轴，冷漠的看着战场修罗抱着头，幻灭的念叨着：“这才哪到哪，我问他那把刀是从哪来的他就不告诉我了！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尼桑还比不上一把刀重要吗？！” “……你真的不知道战国时期忍者平均结婚年龄是十六岁吗？” “啊？什么战国时期？” “……不，没什么。” 绯世拿出一沓文书，面无表情的岔开话题：“这是羽衣一族最近的动向。” 斑动作一顿，瞬间收敛起所有的轻松和笑意，脸色恐怖的接过来翻看着。 绯世重新捧起卷轴，想了想又接道：“还有，漩涡一族已经决定联姻人选了，是个叫‘水户’的女人。据说她的封印术即使在漩涡族内也数一数二，还拥有强大的查克拉，是个非常优秀的忍者。” 斑冷哼了一声，看起来对这件事感到理所当然。 “不优秀也无法与柱间相匹配。” 绯世看了他一眼。 斑挑眉：“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只是觉得你的重点偏离了。” “哪里偏离了？” “漩涡和千手联姻，标志着千手得到了漩涡的力量。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吧？” 绯世看回卷轴，语气毫无起伏，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 只不过宇智波斑看起来仍然不怎么在意。他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唇边勾起的弧度既像是讥讽，又像是狂傲。 “不过区区小族，还没资格被我放在眼里。” “……能把漩涡一族说成小族的，我看也只有你了。” 斑轻嗤一声：“事实如此。” 绯世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随你吧。所以你的对策就是什么都不做？继续为下一次开战做准备？” 斑不假思索的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沉默下来。 他将手里羽衣一族的情报放到一边，垂眸看了会儿榻榻米，目光就渐渐集中在了樱发青年身上。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卷轴上，一对长而直的上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极轻微的颤抖着。 宇智波斑不由得一阵恍惚。 这个人不需要干什么，单单往那里一坐都美得像一幅画。 他移开目光，好半晌才发出声音： “……宇智波为了保证开眼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外族通婚了。我身为族长，又是宇智波长久以来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第一人，有义务将这份血脉传下去，所以……”肯定是要在族内找个女子结婚的。 黑发青年的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 “嗯？真的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绯世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脸严肃的看了过来。 斑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手。 “啊，没错——” “这是什么旧时代的落后思想啊。” 樱发青年立刻冷静又坚定的发出了批判。 斑的表情呆了呆：“……哈？” 绯世放下手里的卷轴，转身认真的看着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近亲结婚是极其不合理的，斑。三代或三代以内有共同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结合，会大大增加后代患遗传病的几率。与普通婚配相比，二级近亲后代患病的风险增大八倍，一级近亲的风险就增大到三十一倍，而且……” 严谨的医者在斑逐渐木然的表情中阐述了一系列不能近亲结婚的理由，并在十分钟后义正言辞的下了结论：“所以，你要结婚，找外族人。” 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4章 兄长直觉 找外族人结婚？ ……不对，重点根本不在这！ 重点明明是——我会和别的……！ -- 第31页 宇智波斑暗暗咬牙，瞪着樱发青年无动于衷，或者说，冷漠的样子，突然就感到一阵挫败和无力。 他垂下眼睛，掩饰的嗤笑了一声。 “……你懂什么。” 他话里似乎带着丝丝自嘲和苦涩，但因为掩饰的太好，没有被绯世察觉到。 “我是不太理解。”绯世干脆的承认了，“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优生是非常重要的，为了开眼率，值得做到这种地步么？” 斑微微皱眉。 “我们宇智波的力量本质上都源自写轮眼，开眼率低下，以后该如何去战斗？又该如何取得胜利？” “胜利？……我不明白。” 绯世看了他一眼，眼里是货真价实的茫然。 “那种东西，难道比后代的未来还重要么？” ——世间万物都讲究优胜劣汰，人类这一族群也不例外，即使是为了繁衍，也应该尽力保证后代的健康，难道不应该这样么？ 斑不知不觉严肃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与绯世的话题无疑进入了另一个深度，这让他完全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眼神开始变得犀利而深沉。 他习惯性的双手环胸，做出傲慢凛然的姿态。 “要是不取得胜利，死去的族人该如何安息？” “已经死了的人，他们的想法又何必在意？活着的人不是更重要么？” “活着的人当然重要，但是死者的心愿和意志就无关紧要了吗？”斑的脸色冷了下来，“更何况，宇智波的骄傲不允许我们失败！尤其是这场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战争！” “……” 绯世沉默下来。 “我还是难以理解。”他最终这样说着，碧色的眼睛看着斑，里面是一片无机质的漠然，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他从自己的角度做出了总结：“你的意思是说，继续战斗是为了胜利和骄傲，只要得到那些，就算牺牲更多的人，也无所谓么？” 斑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想要反驳。 “不是——” 眼前突然闪过许多人的脸。 宇智波斑愣住了。 他望着绯世写满冷漠的眼睛，心下突然一阵刺痛。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平淡的移开视线，感到索然无味：“你看，连你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重新捧起卷轴，用赘述事实的语气，毫不费力的揭露出斑隐藏最深的痛苦和迷惘。 “你的表情明明在说：‘我不想让更多人死去’，你的肢体语言也告诉我你在抗拒战争，但同时你又比谁都明白，想要维护尊严只有取胜一个方法。” 他旁边的斑低着头，双唇缓缓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但他却像没看到一般，毫不在意的作出残酷的评价： “你真是可悲又让我难以理解啊，斑。” ——你真是可悲又让我难以理解啊，斑。 从绯世那里离开许久之后，斑的耳边还在不断回荡这句话。 他穿越族地，一路观察着周围的成人和孩童，也在回家之后细心留意着泉奈的每一个动作。 他在第一个弟弟死后，曾在心里发誓不会再让任何家人牺牲，但是到现在，所有的家人只还剩下泉奈一个。 如果泉奈也因为战争离开了他…… “哥哥？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可怕啊。” 黑发少年从一堆文书中露出眼睛，疑惑又担心的看着兄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斑条件反射的否认：“不，没什么。” 他看着泉奈白皙清俊的面容，唇边慢慢噙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不用担心，泉奈。” 泉奈狐疑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些不太放心。 斑的思绪却已经再一次飘远，飘到宁静的小屋里，樱发青年对战争催生的婚姻观毫不留情的批判，也飘到更远的曾经，在蓝天树海之中，两个天真的少年大言不惭所畅想的那个未来。 他长久以来最渴求的东西，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如果没有战争，宇智波也许就能像绯世所说的那样，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爱情和命运，不用为了家族牺牲一切。 但是—— 斑想起族地后山，那些密密麻麻静立着的石碑，还有已经死去的父亲和弟弟们的面容。 他用力闭了闭眼，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压了下去。 只不过，即使被用“可悲”这种词语形容了，高傲的黑发青年还是开始在完成任务的间隙，处理族务的空档，或者以汇报情况为借口，见缝插针的创造与绯世见面的机会。 还因为莫名的心虚，把地点定在梅园或者隐蔽的茶馆，连泉奈都没有告诉。 他说不清是什么驱使他这样做，可能是因为那番让他沉思的话语触动了他，让他产生了久违的共鸣感；可能是因为从没有人能像绯世那样，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并以平等的地位，直接而犀利的说出来；更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见见那个人。 单纯的，想见见宇智波绯世。 “最近我们跟千手的摩擦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了。” 初夏的一天，斑照旧在傍晚时分翻窗进了樱发青年的屋子，脸色平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要开战了么？” “……是。” 绯世淡淡的点了下头，看起来并不意外。 -- 第32页 他的房间里今天没有多余的人，只有他自己。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绯世身上独特的味道。 斑在这样的氛围下很快放松下来，一开始严峻的表情也变的柔和。 他看了眼漫不经心喝着茶的人，心里想着，这可能也是宇智波绯世吸引他的原因之一。 虽然他早已看出，绯世对任何人和事都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冷漠，但他还是能从这个人身上感到安心感。 是的，安心感。 樱发的漂亮青年身上有一股对斑来说非常特殊的气息，在他看来，这气息中充斥着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和平的味道。就像现在，绯世静静的坐在窗边，时不时抿一口茶，如此平常的动作，都像是一幅美好的岁月蓝图，诉说着宁静与平和。 只有跟他待在一起，斑才能从连年的战争、仇恨和死亡中挣脱出片刻，获得短暂的安宁。 这恰恰是此刻的宇智波斑最为需要的东西。 他在绯世旁边坐下，深黑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眼底便渐渐浮现出极难察觉的温柔来。 他还处在不愿深思自己心思的时期，但这不妨碍他意识到绯世对自己的重要性。 绯世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看样子是打算一直在宇智波待下去，所以斑于公于私，都打算给樱发青年提供一个最好的归宿和位置。 于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在外人面前绝不会出现的温和语气开口了：“绯世，对我说实话，你是想以医疗忍者的身份待在后方，还是跟我一起，上战场？” 绯世停住动作，放下茶杯，转身直面他。 他的眼神幽深而平静，半张脸沐浴在夕阳下，像泛着暖光的白瓷。 斑抿了下唇，微不可察的低垂视线，以免自己失态的盯着他看个没完。 “无论选哪种，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 宇智波斑，真是个重情又细腻的人。 ——是因为顾忌他“母亲的身份”，才在与千手开战前夕，特意来询问他的意见的么？ 他看了斑一眼，平静开口：“这种语气，可不是一个族长该有的，斑。” 宇智波斑失笑：“在你面前，我要是还端着那些架子，未免太没意思。” 他抬眼直视绯世，嘴角含笑，又故意倨傲的微抬下巴。 “你可是我宇智波斑承认的人，感到荣幸吧，为自己有资格得到这种待遇，绯世。” 绯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盯着斑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得出结论：像只大猫。 还是只期待被顺毛撸的大猫。 期待被顺毛撸的大猫斑突然警觉的打了个寒颤，一脸疑惑的左手搓右臂，狐疑的四处看着，嘴里道：“你这里是不是太冷了点？”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臭了起来。 “赶紧搬回族地吧，别老在这种地方呆着了！” 绯世眨眨眼，驱散开自己脑海里的想象，顺从点头：“可以，反正羽衣一族的情报已经到手了。” 他起身走向衣柜，中途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冲斑说道：“开战的话，我无论干什么都可以，对跟谁战斗也无所谓，你不用顾虑什么。” 他注视着斑，语气是一贯的平淡。 “你身为族长，只要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就行了。” 斑微怔。 绯世转回头，平静的接道：“毕竟，你可是宇智波斑。” ——在不远后的将来，势必会放下成见，与千手柱间共同创造木叶忍村的宇智波斑。 所以，他注定不会对宇智波斑的决定多加干涉，也不能过于深入战争，导致历史的走向偏移。 樱发青年微垂眼帘，遮挡住眼中幽幽的暗芒。 唯有木叶村，是一定要成功建立的。 【“毕竟，你可是宇智波斑。”】 又一次，绯世的话在斑的耳边回荡。 他微微瞪大眼睛，在被肯定的那一刻，连呼吸都有数秒的停止。 在他呆怔失语的功夫，绯世已经恢复了常态，并干净利落的脱下了繁琐的华服，一直褪到只剩薄薄一层内衫。 在这时候，斑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一瞬间浮现出恼羞又不知所措的神色。 “你——你在干什么？！” 绯世停下动作，理所当然的看着他：“换衣服。” “换——” 他难道不知道你在换衣服吗？！ 斑发出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的声音，“嚯”的站起身，手心冒汗、浑身僵硬的看着樱发青年素白如玉的手指解开腰间系带，任其滑落在脚边，然后双手搭上衣襟，伴随窸窸窣窣的声音，露出里面莹白而无瑕疵疵疵—— “今天就先这样！你收拾收拾东西，我明、明天来接你回族地！” 黑发青年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从窗户跳了出去，披散的黑色长发随动作飘起些许，露出红的要滴血一样的耳尖。 在他身后，樱发青年顿住动作，望着他走掉的方向微微蹙眉。 明天？ 斑不知道绯世在纠结什么，也不可能知道。 他只是飞快的在林间穿行，感受着凉飕飕的风带走脸上的热度，忍不住懊恼的咬牙。 表现的太夸张了！同为男人，只不过换个衣服，他为什么就、就…… -- 第33页 “啧。” 最近总是被族里长老逼婚，还被“你父亲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当爸爸了”打趣过处男身份的宇智波族长烦躁啧声，心里暗骂： 难道到现在还是处男的就他一个么？！千手柱间那家伙不都还没正式成亲吗？！ 千手族地内，“还没正式成亲”的某处男同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毫不在意的继续自己的阻挠大业。 千手一族的新族长千手柱间大人，身为一个次次在赌场输到只剩内裤的不靠谱兄长，偏偏能在与弟弟千手扉间相处时，神奇的开启一项名为“兄长的直觉”的技能开关。 ——他能从最近越来越冷酷的弟弟脸上看出他真实的想法。 就比如几个月前，面无表情从外面回来的扉间，内心里其实是雀跃激动的，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忧虑、不安和不自然——这是指走路姿势，虽然情绪上好像是指害羞，但是柱间不确定。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时无论他怎么逼问，扉间都一口咬死是在外面扭了脚，但是柱间表示你骗鬼呢！扭到脚会腿软走不动道吗？！扭到脚会腰酸好几天吗？！扭到脚会发着发着呆突然脸红撞墙吗！！ 浸淫|情爱话本多年，明察秋毫的未来忍界之神表示，跟女孩子出去过夜哥哥可以理解，但是扉间啊，你下次能不能找个不那么彪悍的女孩子！你才这么年轻！不能这么早就被榨干啊！！ “闭嘴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不靠谱的玩意儿！” 扉间黑着脸，无比嫌弃的将柱间的蠢脸推远。 千手柱间坚持不懈的扒住全副武装的少年，嘴里含含糊糊： “别掩饰了扉间！我知道你一定是去见小情人！虽然你看起来阴沉沉的像是要去杀人，但是你心里……哎呦喂，都乐开花了有没有——噗哈！” 残暴的一肘子拐在亲哥身上，被戳穿的扉间眼神不自然又僵硬。 “闭嘴……这跟你没关系。” “！！！跟、跟我没关系？！扉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有多担心你被坏女人骗你知道吗！你看你每次回来身上都青青红红一片，就不能换个温柔点——” “闭嘴，别说了！” “我凭什么不能说！我可是你大哥！” “闭嘴大哥！” “我就不闭嘴——” “都说了闭嘴大哥！！” “……QAQ！” 终于将粘人的牛皮糖从身上撕下来，扉间倍感心累的松了口气，瞥了眼身后缩在角落长蘑菇的大哥，心不甘情不愿的解释道： “我心里有分寸，你别瞎操心了。” 柱间眼泪汪汪的抬头：“我这不是担心你被坏女人骗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会被宇智波迷得团团转吗？” 扉间毫不留情的吐出一口毒。 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卒。 无情的将耍宝的兄长抛在家里处理文书，其实心情真的不错的白发少年压着微翘的嘴角，使了个变身术，熟门熟路、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梅园的某间房外。 天色已暗，幽静的和室点着蜡烛，窗户开启的瞬间，穿着常服的樱发青年转身回望，在看清来人后向前伸出手。 千手扉间望进他跃动着不灭烛光的眼睛，红眸里渗出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倾身揽住他的脖子，从窗台上跃进他怀里，抬头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扉间：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会被宇智波迷得团团转吗？ 宇智波绯世：…… 即将到来的掉马现场，绯世你该肿么办呢~ 第15章 吞吃入腹 夜色深沉。 月过中天，和室重新陷入了安静。 宇智波绯世坐起身，感觉到肩头些微的刺痛感，便摸了下上面的齿痕，又不甚在意的拿开手。 “……抱歉。” 旁边传来微哑的少年音。 “没关系。”绯世表情不变的回答着，拿起散落在旁边的衣服套上，扭头问道：“我抱你去洗澡？” 初夏的夜晚已经有些炎热，混闹了大半夜的后果就是哪里都黏糊糊的，不洗澡根本不可能睡觉。 “……”旁边的人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 空气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的闷哼。 “别逞强。” 绯世平静的说着，伸手抱起尝试自己起身却失败的人。 千手扉间僵硬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到底还是败退在腿软腰酸的无力感中，默默把自己蜷缩起来，悄不吱声的红了耳朵尖。 少年正处于半成熟半青涩的时期，浸泡在浴桶里刚刚好。他称得上乖巧的任由绯世给自己清洗，目光飘到樱发青年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脸红心跳的别开头，尴尬的没话找话：“那个……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话音刚落，他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么问，显得他有多急不可耐一样！他明明…… ……好像也确实很急不可耐？ 千手扉间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他悄悄看了眼脸色冷漠，动作却很细致的樱发青年，因为这种久违的被照顾的感觉而茫然无措，同时又感觉胸口像燃起了一团火，暖洋洋热乎乎的。 对于这段不知何时就发展到这种程度的关系，千手扉间的心情是复杂的。 -- 第34页 他明明不是个冲动又意气用事的人，相反还理智的可怕，搁在以前，他绝不会相信自己会跟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亲近至此，但事实就是……在那一夜之后，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心里深知这种关系的危险性，所以在像是昏了头一样的第一次之后，他想要把一切都搞清楚，想停止这种稀里糊涂的错误，但在见到绯世的时候，一切下定的决心却都立刻土崩瓦解了。 每一次，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在说：下次吧，下次一定要问出他的姓氏。然而实际上，每一个下一次，都会走上与上一次相同的轨迹。 宛如食髓知味，明知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却仍然不可自拔。 就像现在，千手扉间懊恼归懊恼，但还是转回头，满眼温润的看着绯世，等待他的回答。 但这一次，注定与之前的情况不同。 “最近恐怕不行。” 绯世的声音毫无起伏，他看了眼微怔的少年，没什么隐瞒的意思，直接道：“虽然很突然，但我明天就要回家族去了。最起码半年之内，我们都不会在这里见面了，扉间。” 樱发青年的表情冷漠又毫无变化，然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加上了“在这里”这个条件。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要是一般人，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扉间的表情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他浸在温度刚好的热水里，抬头看着低垂眉眼的青年，过了一会儿，微肿的唇才轻微动了动。 “……是吗。” 他轻声应着，低头注视着浮动的水面，沉默了下来。 一直到重新在榻榻米上躺好，扉间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绯世在衣柜前拿出两件贴身的衣物，其余的都留在里面，走到扉间旁边开始打包封印。 “……你不告诉我姓氏，是因为与我千手处在敌对的立场吗？” 冷不丁的，身后传来扉间听不出情绪波动的声音。 樱发青年动作一顿，转身静静的盯住了他。 白发少年慢慢坐起来，声音里已经沁入了冷意：“回答我，绯世。” 绯世仍然沉默着。 但是，这沉默已经无声的做出了回答。 “呵。” 扉间冷笑了一声，笑里似乎有种咬牙切齿，却又莫名悲凉的意味。 “我早该想到的。你总是跟我商量好见面的时间，还绝口不提自己的家族……这么反常又明显的举动，我为什么没想到……” 他紧了紧拳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阴森嘶哑的问：“是哪个？羽衣吗？还是宇智波庇佑的那些小族？” 绯世平静的看着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我不是——” “你当我是傻子吗，绯世？” 少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冷冷的凝视着绯世，目光中不见了丝毫暖意。 “不早不晚，偏偏在这种时候说要回去家族……我不信你不知道千手和宇智波要开战了。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你是觉得现在的我没有反抗能力，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我你是属于那边的吗？” 白发少年低低的说着，声音不大，却阴测测的，浑身肌肉紧绷，警惕之意毕露，眼里甚至渗出了杀意。 绯世微微蹙眉，毫不犹豫的否认：“没有，我从没这么想过。” 他顿了一下，判断了一下扉间的神色，才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扉间呼吸一窒，紧接着气极反笑，眼神尖锐起来。 “啊，是啊，你当然没想过伤害我。” 他看着绯世，语速渐渐加快，话里行间充满了讥讽：“你要是想动手，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是吗？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那么多次的手下留情？！” 一向冷静的少年出离激动起来。 然而绯世看起来仍然无动于衷。他垂眼看着扉间，即使被如此犀利的质问，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冷漠的像是在注视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千手扉间一愣，紧接着突然就明白了。 他笑里的冷意更深，指尖却微微颤抖起来。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交易】。” 他竭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绯世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樱发青年茫然了一会儿。 ……现在该怎么办？千手扉间到底是在伤心还是生气？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做？ 说真的，绯世很不明白，“两个人发生关系是因为【交易】”这件事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么？那扉间现在这么生气和黯然又是为什么？ 感情缺失的青年认真的思考着。 坦白来说，他并不想跟千手扉间把关系闹僵。不想被未来的火影大人针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真心不想失去这段关系。 难得他跟这人很契合，嗯，无论是理性的思考方式还是其他各种方面，都很契♂○合。 樱发青年权衡清楚利弊，耐心的开口解释道：“抱歉，但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也从没有泄露过你的任何实质性情报。” 扉间的脸色愈发阴沉：“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那你为什么不信？” “要想让我相信，就告诉我你到底姓什么。” “……” 绯世为难的沉默下来。 -- 第35页 千手扉间冷哼一声，眼神冷的像无法融化的坚冰。 “你不愿意说，就是跟千手有仇的最好证据。” “……但我没有伤害过你，也没想过跟你不再来往。” “那只是因为那该死的【交易】吧！？” “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那个原因是什么？” “……” 因为你是未来的二代目火影。 宇智波绯世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有口说不出”。 关键是，千手扉间已经认准他在满口胡言，脸色愈发冷的能掉冰碴，显然已经怒极。 他当然是愤怒的。 对自己不警惕的愤怒，被愚弄了这么久的愤怒，被背叛的愤怒，还有最关键的…… 绯世有些苍白的解释还在继续。 “总之，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也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原因暂时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 少年突兀的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声音很轻，却仿佛酝酿着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让绯世敏锐的沉默下来。 他看着千手扉间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满含讥讽和自嘲的冷笑。 “你难道要说，你绯世身为一个无感情的人，像我对你一样，对我产生了【喜欢】……这种感情吗？” ——没错。对自己居然喜欢上了敌人的愤怒，才最让千手扉间自厌和痛苦。 绯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喜欢？ 仅仅是喜欢么？ 碧色的眼睛微不可察的暗了一度。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对视的两个人或平缓或不稳的呼吸。 直到绯世毫不在意的打破沉默，语气冷漠又高高在上：“那当然也是没有的。” 扉间笑里的冷意一下子更深了。 不过在他说出什么之前，绯世已经紧接着道：“但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千手扉间。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个人，从来不撒谎。” 樱发青年眉头微蹙，显出难得的认真神态。 千手扉间没有接话。 他久久的看着绯世，双眸倒映着不知何处的一点亮光，显得瑰丽又暗沉，既狠得像狼，下一秒就要把他残食入腹，又脆弱的像琉璃，注视着自己即将失去的珍宝。 他慢慢低下头，额发遮挡住眼睛，模糊了脸上的神情。 “即使你骗了我……我也还是对你……” 他低声说着，突然狠狠咬牙吞下后半句话，之后猛地上前攥住绯世的领子，有些凶狠的抬头吻住了他。 少年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孤注一掷的意味，仿佛这个吻就是诀别和结局。 不，说不定这恰恰就是他的打算呢。 绯世垂下眼帘，近距离凝视着扉间远超平均水准的精致眉眼，停顿了一会儿，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微微阖上眸子。 温暖炽热的情感随着接触充盈进绯世的体内，转变为维持他生存的生命力。 那种生命一点点充盈的感觉，让他无法克制的沉沦其中，像是香甜的糖果……不，像是这世上最引人上瘾的毒|药，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这感觉对绯世来说是无与伦比的。每当与对他抱有情感的人接触，他便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容器，一个空荡荡的容器，而扉间等人便是最美味的琼浆玉液，看不见的力量从他们那里一点点渗透进他的身体，就像久旱逢甘霖，他全身干涸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滋润。 碧色的眼里泛起丝丝危险的红。 被回吻到晕头转向的少年无力的躺在榻榻米上，下巴被捏住，被迫直视身上青年的眼睛。 在对上它们的一瞬，他像是被摄去了灵魂一样呆呆的看着它们，看着那双眼睛像是最瑰丽的宝石，放射出让心脏都为之停跳的光亮。 蓦地，他喉结一滚，控制不住的发出一连串压抑的低吟。 “千手扉间，你记着。” 绯世凑近在自己臂弯里不住颤抖的人，声音沙哑低沉。 “我不告诉你姓氏，只是因为现在时机还不对。但是，我永远不会跟你处在敌对的立场。” 令人惊艳的声线危险的低沉下来，伴随着少年颤抖的闷哼。 “所以，你也永远……别想就这么逃离。” 夜风起，窗外的树叶沙沙轻响，遮挡住屋内模糊的低语和发抖的喘息。 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逐渐积聚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绯世：电池居然想跑，真是不可饶恕【冷漠】。 我高估了自己，所以……还是下章掉马吧宇智波们23333 感谢支持！ 第16章 不在意 《亲热战术》有言，对深爱着自己的女人，没什么是极其美妙体贴的一晚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两晚。 宇智波绯世记得自己跟银毛忘年交讨论过这一点，并最终被对方说服，对这个观点深以为然。 只不过一切以实践为准，实验对象也不太符合书中描述，所以在没亲眼看到之前，绯世并不确定结果到底如何。 他穿着男式便服，与看到他这副打扮后一脸惊愕诧异的梅园老板娘对视一眼，对方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樱发青年算了算这里还有多少人需要下暗示抹掉记忆，略微加快了速度。 一层之隔的楼上，最深处的幽静和室内，上午的阳光照进屋里，显得明媚而美好。 -- 第36页 千手扉间挣扎着从疲倦中醒来，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然后缓缓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枕边。 他的衣服连同武器在内整整齐齐放在一起，旁边是小瓶消炎药和半杯水，触手可及。 他愣了一会儿，有些倦怠和烦躁的重新闭上眼睛。 昨晚他的情绪太过失控，导致做出了不太明智的蠢事，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现在手脚都是软的。 那一瞬间将要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惧感支配了他。这种不争气的感情用事，是千手扉间久不曾有过的。 绯世对他的影响，比他以为的还要深。 【“……别想就这么逃离。”】 青年不容置喙的强势低语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是他在黑暗与月光交织下美好似神祇的容颜。 千手扉间用手背挡住眼睛，也勉力压下从想起那人的瞬间，身体深处便自发涌起的情热，良久，才自暴自弃的翻身拥住被子，把脸埋进尚存青年气味的枕头里，无奈而绝望的叹息了一声。 他很快抬起头，起身穿衣，垂眸看了那瓶药片刻，终是倒出来吃了一颗，剩下的连瓶子一起揣进了怀里。 他站起身，强行忽略了想要扶把腰的冲动，假装自己已经变回了冷酷理智的千手二当家，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就木着脸转身打开窗。 黑发少年灿烂的笑容蓦然撞入眼帘，伴随明媚开朗的欢呼：“惊喜——” 明媚开朗的欢呼截断在中途，两个少年的表情同时僵硬在脸上。 下一秒，扉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关窗、翻身打滚、抽出武器一系列动作，与此同时，脆弱的纸窗被撞碎，犀利的刀锋以雷霆之势袭来，擦着他的衣角堪堪刺空。 电光火石之间，空气就变得紧绷肃杀起来。 宇智波泉奈跃进房间，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转变为凛然，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活泼无害的样子，反而像是一柄出鞘染血的刀，杀意尽显，锋利冰寒。 而千手扉间，也在一瞬间收敛起自己的全部情绪，红眸里透出森然刺骨的寒意，冷酷到不像个人类。 千手和宇智波的相遇，不会有除刀剑相向之外的第二种可能。世代的仇恨和经年死斗的经历，让两个人连寒暄的意思都没有，甫一见面，便杀意凛然的准备动手。 泉奈拔起太刀直指对面的人，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杀气：“千手扉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正是我要问的，宇智波泉奈。” 扉间握着刀冷脸站起身，姿势不漏任何破绽，心却微微一沉。 ——大意了，居然没有在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凝聚查克拉，导致敌人到了眼前都没感知到。 他现在不在状态，对上宇智波泉奈很可能会输。 另一边，泉奈的心情同样不太美妙。 绯世曾经传回过一次消息，所以他知道千手扉间对自家心上人可能抱有肖想，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胆大包天，直接摸到了绯世的房间里来。 泉奈原本晴空万里的小脸染上了阴霾。多年的交手让他对死对头十分了解，此时此刻，他眼神不善的打量着千手扉间，并很快发现了那么点不对。 千手扉间身为千手一族的一员，恢复伤口的速度确实比常人更快，但他本人却是敏感的疤痕体质，伤口结痂脱落后的红痕特别明显，泉奈自己就曾在他手腕上留下过伤痕。 正因了解扉间的体质，他才一下子就敏锐的发现了扉间脖子上的异样。 少年时期的扉间，是豪迈粗犷风的千手家汉子里为数不多的精致型颜值担当，白皙细腻的脖颈侧面，红红的暧昧痕迹简直不要太明显。 联想到身处的地方，心思缜密的黑发少年立刻黑了脸。 “你对绯世做了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他阴恻恻又有些激动的问着，眼里泛出危险的红光。 扉间眼中眸光一动。 宇智波泉奈知道绯世的名字，而不是艺名樱绯姬。 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冷嘲：“你闲事未免管得太宽了，宇智波泉奈，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暗地里，他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套话的同时，随时准备撤退。 宇智波泉奈冷笑一声：“哦？与我无关？” 他看起来想说什么，但目光却下意识的飘回扉间脖子上的吻痕，胃里一下子像是坠满了石头，沉甸甸难受的下坠，连带着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的眼神和变化太过明显，让扉间一下子察觉到了什么。 他下巴紧绷，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僵硬，随后却冰冷讥讽道：“怎么，你嫉妒了吗？” “我嫉妒？哈。”泉奈不敢置信的反问着，随后气极反笑，“千手扉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嫉妒？” 他转了转手上的刀，雪一样白亮的刀尖便微微泛出一抹红来，像是杀人之后擦不尽的血。 它的主人猛地将它刺向对面，神色变为虚假而难掩厌恶的怜悯。 “你身为最厌恶我们宇智波的千手，结果也不过是被我们骗得团团转而已，你说，我对这样的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千手扉间的眉心狠狠拧了一下。 他看着泉奈在自己眼里无比可恶轻蔑的嘴脸，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个音节，感觉理智即将消耗殆尽：“你这话什么意思？” -- 第37页 “意思就是——” 泉奈迎着他强自镇定的目光，带着一丝报复成功的愉悦，恶意满满、无比清晰的宣布道：“你爱上却不爱你的人叫宇智波绯世啊，千手扉间！” “轰——！” 几条街道外突然传来爆炸的轰鸣声，慢悠悠走着的宇智波斑脚步一顿，眼神登时沉了下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却让他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直到他拨过惊慌逃窜的平民，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了令他心头一跳的一幕。 “泉奈？”他轻唤着远处弟弟的名字，目光从水漫火烧的街道、安然无恙的梅园上飞快掠过。 还没等他靠近，背对着他与泉奈刀剑相交的扉间便瞳孔一缩，寻了个间隙飞身急退，侧头看向他，脸色极其难看。 “居然连宇智波斑都……” 听到他低语的泉奈停下动作，略有惊喜的转身看向斑：“哥哥！” “嗯。”斑沉声应着，冷眼瞥着扉间，嘴里问道：“绯世呢？” “他——” “在这里。” 在场的人都不算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泉奈。 他们齐齐抬头看向二楼，望向神色冷淡的樱发青年。 泉奈在看到绯世的瞬间就愣住了。 他只觉得几个月不见的功夫，这个人就变得比以往更加夺目了。他怔怔的注视着他，有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之后又可笑的担忧起来，担忧着这又是一场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的梦。 在他愣神的时候，绯世已经无动于衷的环视现场一圈，然后眼中仍毫无波动的看向他，开口问道：“泉奈，你怎么来了？” 宇智波斑一向是在傍晚时分过来，而今天绯世要忙着对梅园里的人下幻术，他相信以斑内里细腻的性格，不可能过来很早，所以才任由千手扉间睡到日上三竿。 只是没想到泉奈会突然过来。 “我……我从哥哥那里知道你今天会回去，所以来接你回家。”泉奈眨了眨眼睛，终于回过神，有些反应迟钝的回答着。 “所以这就是我一回头你已经不见人影的原因？”宇智波斑哭笑不得。 他没有多想，只是漫不经心的看向不远处的白发少年，戴着黑手套的手若隐若无的搭在刀柄上。 旁若无人进行着谈话的三人，话语间的熟稔亲密令人羡慕，也明晃晃的昭示着一个无需再怀疑的事实。 “绯世。” 一直沉默的千手扉间唤了绯世一声，声音是诡异的平静。 绯世转眼看向他。 白发少年微微低着头，握刀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但他的眼中却一点一点结起了仿佛永不融化的寒冰。 他看着他，一字一顿，无比缓慢道：“你说过你没有骗过我。” 斑眸光一动，疑惑的看了眼泉奈，换来他状似同样不解的回望。 看着哥哥回头继续关注事情发展，泉奈微微抿唇，看了眼扉间，眼底深处冷了下来。 二楼之上，绯世俯视着扉间，碧眸里一片冷漠：“是，我说过。” 他顿了一下，又理所当然的补充道：“我也确实没有。” 他话音刚落，扉间便陡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冷笑。 这冷笑与他以往所有的笑声都不同，讥诮而尖锐，满含着无尽的嘲弄和冰冷，仿佛这声笑就是他的武器，锋利到能刺穿人心。 “是啊，你当然没有。如果不是你今天好心告诉我，恐怕我直到上战场才会发现你竟然是个宇智波，对吗？！” 白发少年犀利的质问着，脸色却有些苍白。 绯世默了一下，眼神飘到泉奈脸上，没有接话。 他设想中被撞破身份的场景确实是在战场上，现在这样，倒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也没有感到意外和无措就是了。 在时局尚不明晰的时代，宇智波和千手的敌对意识根深蒂固，他早已料到只要身份暴露，千手扉间的敌意就会翻倍反扑，就像现在。 他说过不会与未来的二代目火影处于敌对的立场，这一点是绝对的，只不过千手扉间不会相信，斑和泉奈也会反过来怀疑他。 所以，话说过一次就够了，剩下的需要用行动证明。 更何况…… 樱发青年不慌不忙的态度实在太过冷漠，冷漠到令人心底发凉。 他不认为自己骗了扉间，也不认为自己欠他什么，更没有对这段注定在今天终止的关系感到丝毫惋惜。 他从来都没在意过。 千手扉间看着他，无比鲜明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嘴唇变得惨白一片。 多可笑啊，千手扉间。他在心里想着。 在见到宇智波泉奈之前的几分钟，他已经接受了绯世恐怕真的没有说谎的事实，也想到了再这样下去对方投入感情的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可笑的心怀一丝侥幸与妄想，为醒来后的那一瓶药，为迷迷糊糊中那个将自己抱进床褥的身影，为他眼神专注的那一句“因为你是千手扉间”。 在这个危机四伏，没有安定感，放眼望去全是死亡和绝望的世界，如绯世这般自发光体一样的人，可能是每一个身处黑暗的人都会向往的。 千手扉间记得绯世的手，那只手白皙而修长，总是干燥而温暖，指腹的茧子令人安心。 -- 第38页 他知道樱发青年没有情感，对任何人和事都冷漠到可怕，但也正因如此，他那无意中流露出的、与本性造成极大反差的虚假温柔，才更像沙漠里的绿洲，令曾经品尝过它滋味的人无法割舍，无法逃离。 也正因为毫无情感，绯世的身上才永远都带着一股不会动摇一般的淡然，就好像如此便是永恒，他站在局外注视着一切，揣摩学习着一切，但他本人却永远不会变。 多么不可思议，他明明缺少感情，但扉间只要看到那个在身边静静注视着自己的他，就会无法抑制的感觉到……安心感。 就像是漂泊不定的雏鸟，找到了归宿。 他沉迷在这段感情带来的缥缈幸福感和安心感中，甚至就在今早，下决心找到诀别之外的另一条路。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他为绯世所做出的妥协，他的那些犹豫和懦弱的逃避，都在这个人的身份揭露的那一刻，在他的头顶冠上“宇智波”这三个字的那一刻，在他毫不在意的走向对面的那一刻，统统变成了笑话和耻辱！ 无论他之前想过多少种战胜或与绯世的家族和解的办法，他都要让它们在这一刻划归为零！ 千手和宇智波是不可能和解的！他死去的兄弟，他死去的族人，他背上背负的一切都在这样告诉他！ “宇智波……绯世！” 浑身溢出杀伐之气的少年，仿佛顷刻间就变了一个人，注视着樱发青年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憎恶和杀意。 他第一次念出这人的全名，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如此复杂和痛恨的念出来，带着真真正正诀别一般的狠戾，宛如一只受伤的孤狼。 绯世看着这样的他，眼里透出无机质的冷漠。 在木叶建立之前，扉间看起来是不会再跟他交易下去了。 他这样冷静的判断着，心里没有感到一点惋惜。 反正这只是暂时的。他漫不经心的想着，神色也好眼神也好，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 为什么他能这么冷漠平淡呢？ 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宇智波泉奈静静的注视着他，然后渐渐恍然。 ——说到底，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由黑发少年放出的火焰静静燃烧，突然发出了“噼啪”一声轻响。 宇智波斑神情微动，双手环胸，神情倨傲的看向突然出现在扉间身前的男人，淡淡道：“怎么，柱间，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黑色长发的男人神情是难得的严肃。 他严严实实的挡住自家弟弟，目光在绯世身上稍作停留便错开，皱眉沉声道：“在你对扉间起杀心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场误会，斑。” 斑的回应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大哥？你怎么来了？” 比起斑的淡定，早就感应到大哥查克拉的扉间却仍然有些惊讶，但这不妨碍他心下大定，刚才难看至极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他在看到宇智波斑的时候，可是差点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平日里不靠谱到让扉间时刻有弑亲冲动的千手柱间，此刻的背影是难得的伟岸。 他皱着眉，一脸呆蠢（？）的正经，也不回头，就那样认真道：“扉间，在你眼里我可能是有些迟钝，但我绝对不傻！” “……哈？” 没有回头都知道弟弟的懵逼，千手柱间臭屁又得意的抬抬下巴，目光掠过绯世，有一瞬间克制不住的露出女神形象破灭的苦脸，但随后便是一脸痛心疾首。 “我就说，扉间你的自愈能力虽然比不上我，但在族里也算数一数二了，就这样还能被留下两三天的痕迹，这么大的手劲怎么可能是女人！？” “……” “……” “……” “……” 仿佛没有感觉到刹那间寂静下来的空气，缺根筋的未来忍界之神捶胸顿足，一脸哭戚戚的接着说： “最过分的是你还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还每次都跟偷|情一样偷偷摸摸的去！这么一想更可疑，更让我想知道你的对象是谁了——咳，更担心了好吗！？” 扉间：“……不我听见你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柱间：“……咦？” 饶是跟踪动机疑似不纯洁八卦，扉间被兄长护在后面，刚才被伤得狠了所导致的坏脸色也舒缓了许多，都有心情冷酷回嘴： “不过你不是可能有些迟钝，你就是迟钝，特别的！” 柱间：“……扉间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拆我台。” ——好不容易在斑面前英明神武一回的QAQ！ 千手扉间残忍的不说话，垂下目光，收敛起了自己的一切失态。 事已至此，再露出更多痛苦也只会让他更可悲，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最起码，不是在【宇智波】面前。 面对千手家兄弟——尤其是主力千手柱间——再次上演的闹剧，宇智波斑意兴阑珊的将手从刀柄上拿下来，不耐烦的说： “我今天不是来看你胡闹的，柱间。” 正跟弟弟耍宝撒泼的柱间动作一顿，转身定定的看着他，目光中似有沉痛。 “斑，战争又要开始了，又要有新的人死去，我们真的不能让它停止吗？” “你又在说这种可笑的话。”斑烦躁的蹙起眉头，语气生硬，“你的父亲是如何死去的，你忘记了么，千手柱间？” -- 第39页 千手柱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自然不会忘记，千手佛间是在战场上被宇智波田岛重创，当场死亡的。 他目光微微凝滞下来。 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当然，依他的性格，是几乎不可能说出这种涉及对方家人的话的，但刚刚千手柱间暴露出的消息实在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斜睨了一眼扉间，瞳孔边缘微微泛起红色。 粗大的棕绿色藤蔓突然拔空而起，遮挡住斑的视线，也让柱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既然如此，那就战场上见吧，斑。” “哼，就要如此才对。” 斑勾起唇角，扯出了一抹没多少真情实感的笑。 藤蔓后的千手家两兄弟离开了。 泉奈扭头关切的问候起绯世，后者一句句应着，目光无意中朝远方一扫，冷不丁对上一双正注视着他的红瞳。 千手扉间静静的望着他，距离太远，绯世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无从分辨现在的少年在想什么。 但那总归不会是多美好的想法。 “绯世？”泉奈在旁边轻轻的唤着他。 绯世转回头，心里没有一丝触动，平静的说道：“走吧，回族地。” 作者有话要说：　　骗心又骗身，千手扉间，好惨一男的。 但是别担心，聚聚你将来还有机会！聚聚你将来会甜的！ 这里说一下聚聚感觉到的虚假温柔。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母亲和姐姐都超级温柔体贴，自己也是个负责医生，稍微体贴点完全没难度【若无其事的发出了渣男宣言】 第17章 我也能 一路上，宇智波斑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他好几次都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看着樱发青年的侧脸沉默下来。 等回到族地，他随意的将绯世带回家里，看了他一眼，便又扭头出去了。 “斑要去哪里？”绯世跟着泉奈走在屋廊上，漫不经心的问着。 “哥哥……应该是去找长老们了。” 泉奈停住脚步，微微蹙眉，扭头看向屋门的方向，眼中露出忧思。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再问下去。 泉奈很快回神，扭头朝他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吧，离我的房间不远，里面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他说着，拉开旁边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绯世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这间简单的和室，抬脚跟上了他。 宇智波泉奈比起他的哥哥，五官要更加清俊精细，性格也更细心一些，但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是他颇为果敢、残酷而善谋略的另一面。 宇智波斑拥有远超常人的目光和格局，是能镇得住众人的首领，但他同时也具备傲慢和偏执的缺点，在很多事情上都肆意随心的很，特别容易得罪人。 这个时候，泉奈在家族里所起的作用就相当重要了。 他与斑就像影与光，一直在斑身后支持着他，帮他处理一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替不太细致还容易冲动的兄长考虑全万事万物。 即使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也在所不惜。 这样一个在外人眼里从不会露出破绽的缜密强者，却会在至亲至爱之人面前，流露出相当可爱而温驯的真性情。 宇智波远超常人的深厚的爱，在泉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也正因如此，他对夺走了家人生命的千手的态度，才更为鲜明强烈。 那是绝无回寰余地的仇恨，和憎恶。 下午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宇智波泉奈安排好绯世的日常起居，向他解释清楚族内的任务交接流程等事情，便静静的坐在屋廊上，望着院子里的小池塘发呆。 他看着看着，便轻轻开口了：“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好，但在我眼里，哥哥他心里确实还残存着稍许天真。” 绯世走到他身边坐下，没有接话。 泉奈抬头望向天空，声音渺远起来。 “我知道他内心深处其实渴望着和平，一直都是这样。但是，他背负的东西那么多，宇智波不能失去的东西那么多，‘和平’又岂是说说就能实现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音调低了下来。 “所以，我才讨厌随随便便就能说出那种话，让哥哥为此烦恼的千手柱间。” “整个千手一族，我都讨厌——不，是憎恨。” 静谧的下午，阳光下的少年声音里仿佛沁入了寒冰。 绯世沉默着。 泉奈顿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他，深黑的眼睛幽幽的。 “你不能理解我说的，对吗？” “……” 绯世垂眸看向地板：“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泉奈轻笑了一声。 绯世抬眼看着他，碧眸里一片漠然，完美无瑕的脸上满是平静。 泉奈缓慢的眨了眨眼，微微收敛笑容，轻声道：“……为什么。” 黑发少年语调轻松，但在问出“为什么”的瞬间，他的眼皮却微微阖上，遮掩住了眼中的神色，黑长的睫毛像两把细密的小扇，轻轻颤抖着。 绯世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转开目光，仿佛没有看出泉奈隐藏的紧绷和僵硬，直接说道：“因为我需要借助他，变得更加强大。” -- 第40页 “……什么？”泉奈一呆，显然是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种回答。 “算是我自身的一种疾病吧，总之事实就是如此。” 绯世解释着，语气也好神色也好都是十足的冷漠。 “我的生命和力量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爱】，如果停止接触对我抱有喜爱之意的人，我就会死。” 泉奈瞬间瞪大了眼睛。 “……会死？” “嗯，会死。” 身边的少年沉默下来。 绯世疑惑的看过去，正好看到泉奈别开视线，偏头回避自己目光的样子。 “你不相信吗？”他这样询问着。 “不，我相信。”泉奈几乎是立刻便否定了他。 他微低着头，露出若有所思，又好像松了口气一样的神色。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所感觉到的那些违和感便都能得到解释。 ……千手扉间也没什么好忌惮的。 黑发少年这样想着，顷刻间便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的变化只是绯世的错觉。 他眼底的复杂一点点散去，然后望着沐浴在光下的青年，温暖的弯起眼睛。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绯世。” 他突兀的说着，话题转换之快，饶是绯世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歪头道：“我的事？你指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关于你的。”泉奈的目光柔和起来。他凑到他身边，近距离专注的看着他，摆出倾听者的样子。 绯世无所适从的沉默着。 他轻微的蹙了蹙眉，目光转开，投注到族长家两兄弟的宅院中，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找到了话题一样的开口道：“我家以前，也是这种构造。” “嗯？你是说庭院吗？” “嗯，在我小时候是这样。” 绯世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回忆的神色。 “那应该是在我……六岁之前。我记得那时候院子里是草坪，也跟你家一样，种着几颗古树，有一个池塘，还有练习手里剑术的靶子。” 静静说着自己家样子的青年，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平和气息，皮肤在阳光下白得仿佛能发光。 泉奈瞳孔微微放大，无声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问道：“后来呢？” “后来？”绯世想了一下，干脆的说道：“后来就因为妈妈一拳打碎地基，整个坍塌掉了。” “……哈？” “嗯，没错。具体原因我不记得了，总之当时房贷好像还没还完，所以之后住的地方就没有院子了。” “……你父亲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吧。”绯世不确定的回想了一下，“毕竟这是经常的事情。” “……” 泉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绯世眸光一动，无声的转眼看向他。 泉奈看着他茫然的样子，一不小心笑的更厉害了。 “噗哈哈……咳，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哈哈哈，不愧是你的母亲啊，绯世！总感觉你父亲好可怜，这种事情都要习惯什么的……不行了太好笑了一想到他会有的表情我就哈哈哈哈！” “……大概吧。”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迟疑又不太确定的回答着。 泉奈的笑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他揉了揉脸，抬头看了绯世一眼，突然正经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认成别人了？” “嗯。”绯世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承认道：“你长得非常像我父亲。” “父——”泉奈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一样中止在嘴里，表情也一下子精彩起来。 “居然是父亲吗？我还以为最多会是兄弟什么的……”他一言难尽的扶额，感觉有点头疼。 绯世当然不会懂他在纠结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不，我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 “诶？姐姐吗？”泉奈放下自己的纠结，转而有些羡慕道：“真好啊，我家里一直都只有男孩。” “只有男孩？”绯世重复了一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慢慢垂眸。 泉奈看了他一会儿，微笑着问：“绯世的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姐姐吗？”绯世若有所思的念着，看向反射着阳光的池塘，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比我大六岁，是个温柔的人。” 樱发青年回忆起自己的亲人，夺人心魄的碧眸因为沉思而变得幽静，淡粉色的唇微微抿起，一瞬间竟给人一种他其实是在笑的错觉。 但这感觉只是转瞬即逝，再看去，他便还是那副冷漠到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漂亮到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让注视着他的人心慌意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泉奈有些泄气和无奈的这样想着，双眼微微睁大，漆黑的眼瞳倒映着樱发青年的身影，渐渐明亮柔软，好像盛入了耀眼的星星。 他一边竭力控制着自己响如擂鼓的心跳，一边心不在焉的听他说话。 “姐姐最喜欢红茶，也喜欢红茶味的食物。她喜欢读书，偏好的种类是神秘类和历史类，书架上各种各样的正史野史摆满了一层又一层。” “历史书？你会跟着她看吗？” “嗯，我全都看过。” 绯世沉声回答着。 -- 第41页 这正是他熟悉战国时代局势的原因。不止战国时代，在这之后百年的历史大事件，他基本上都知道的很清楚。 当然，某些被当做机密隐瞒的事情除外，譬如第四次忍界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父亲年轻时曾经干过哪些事，宇智波又为何在百年内就凋零到只剩他们一家子。 虽然绯世猜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来其中有内情。 不过，这也不是他会关心的事就是了。 “姐姐最崇拜的人是七——嗯，我们那的一个村长，将来的梦想是……成为下一代村长。” “村长？认真的吗？”泉奈奇怪的发出怀疑。 绯世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点头肯定。 他回忆着长姐的面容，在不经意间垂下了眼帘，右手不自觉的抚上额头。 【“我爱你，绯世。”】 “……绯世？” 泉奈疑惑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没什么。”绯世放下手，有些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纹路，良久，才听不出情绪的轻声说：“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过去十八年的最多的爱，全都来自于她。 泉奈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听绯世如此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不，是表达出对某个人的在意。 他看着他似是有些失神的样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的说：“最重要吗？” “啊，最重要。但是——” 樱发青年的话语突然中断了。 他抬手捂住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里带出一丝迷茫。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他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 泉奈沉默下来。 一片寂静中，黑发少年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身边的人。 “没关系的，绯世。” 他安慰的说着，身体比被抱住的人还要僵硬，但即使如此也紧紧的环住绯世，像是怕被拒绝一样拼尽全力。 他的呼吸微微发抖，在绯世身后交握的手也颤抖不止，眼前反复闪过后山的墓碑，以及千手扉间脖子上的红痕。 最终，黑发少年阖上眼睛，抬头亲吻了他的唇角。 “没关系的，因为我喜欢你，绯世，我会一直……” 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攥紧青年背后的衣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吻上他的唇，于呼吸间发出颤抖的呢喃：“……一直陪伴着你。” 被亲吻的青年沉默着。 他垂眸望着少年清隽的眉眼，低声说：“这是你所希望的么？” “……是的。”泉奈声音干涩的说着，呼吸因为紧张而急促，到最后下定决心一般，闭眼再次亲吻了他。 “千手扉间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低声说着，于唇舌相交间发出潮热不稳的吐息。 绯世沉默着，并不意外他能看出自己与扉间之间关系的实质。 既然如此…… 樱发青年抬手按住少年的后脑，浅浅的回应了他。 日头渐渐西斜，打在屋檐下的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交叠的影子。 宇智波斑背靠拐角，面无表情的看着脚边那条影子半晌，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8章 笑一笑【幼年番外】 午后的小公园，一个小女孩正在伤心哭泣。 “呜……次郎！次郎死掉了啊！次郎不动了……呜哇啊次郎！” 她怀里抱着一只已经十分苍老的柴田犬，显而易见的，忠心的柴田犬在小主人怀里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女孩的朋友都围了过来。一只已经死亡的动物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新奇的，但是当直面死亡，亲眼目睹往日与他们追逐嬉戏的宠物突然不再动弹，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悲伤还是笼罩了他们。 孩童的情绪是最容易感染的，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总之到最后，所有的孩子都哭了起来，小公园一下子被哭声笼罩。 就是在这时，一个稚嫩却冷漠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为什么要哭？” 最中间的小女孩愣住了，其他的孩子也猛地停止了哭声。 他们抽噎着转身，看到了一个穿着暗红色高领短袖上衣，白色短裤的樱发男孩。 那真的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比他们所见过的所有洋娃娃还要漂亮，即使是孩子们也能够分辨出这一点。 优秀的样貌总是能让人心生好感的，柴田犬的小主人打了个哭嗝，抱着宠物抽泣着说：“因为……次郎死掉了——” “嗯，所以？”男孩歪了歪头，好看的碧色眼睛里是一片无机质的冰冷。 小女孩愣住了。 她哑口无言的抱着小狗的尸体，茫然又讷讷的说：“你，你在说什么啊，这么可爱的次郎死掉了啊，为什么你不伤心啊？” 樱发男孩没有说话。 他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柴田犬的尸体，又看看她和其他孩子脸上的眼泪，过了一会儿，依旧道：“所以，你们为什么哭呢？” 空气诡异的陷入了寂静。 孩子们像是被什么震慑住一样，完全呆住的看着那个男孩，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他看着他们，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孩童该有的天真，死水一片，里面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 第42页 他看着他们，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那目光太冰冷太遥远，仿佛站在阶梯之上向下俯视，打从心底认为脚下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任何人对上了他的眼睛，恐怕都会发自心底的感到胆寒。 那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不像是人类会有的，一种可怕到会令人窒息的，那样漠然而高高在上的眼神。 离男孩最近的孩子突然哆嗦了一下，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双眼惊恐的瞪大，好半晌之后突然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都因为恐惧而变调：“怪……怪物啊！” “啊啊——！” 孩童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眨眼之间，被男孩对生命的漠视吓到的孩子们便尽数逃了个干净，只剩下满脸呆愕恐惧，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小狗主人。 樱发男孩似乎有些怔愣，像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跑掉。 他看向女孩，满脸茫然和不解。 “呐，怪物是什么？” 女孩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惊恐的看着男孩，忽然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一手直直的指着他，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叫道：“怪、怪物啊！你就是怪物！是你——” “小绯世，我来接你回家喽。” 男人懒散的声音突然在男孩身后响起，看似巧合的打断了女孩的话。 绯世转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心不在焉双手插兜的银发男人。 他没有再与女孩说一句话，径直走向了男人。 旗木卡卡西板着死鱼眼，看着小小一只，还不到自己腰际高的男孩走到身边，突然伸手拉住了他，转身便带他走出了公园。 几秒之后，女孩崩溃的哭声在身后响起。 “……卡卡西。”银发男人身侧的男孩静静唤着他。 卡卡西散漫的垂下视线，看向面无表情的男孩。 他恰在此时扬起头，碧色的双眸折射阳光，像琉璃一样剔透好看，有着生机勃勃的色彩。 但在那眼底，却是有时候令卡卡西都会感到心惊的冰冷。 “【怪物】是什么？” 他静静的问着，语调毫无起伏。 贯会装傻打岔的六代目火影罕见的沉默了。 掌心里的手柔软而小巧，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柔弱，摸起来泛着轻轻的凉意。 他问他，【怪物】是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旗木卡卡西想。 没等他想出最佳答案，男孩便再次问道：“【怪物】就是我，对吗？” 卡卡西顿住脚步。 他眉心微蹙，微微收起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一般的说道：“不要在意他们说的，绯世，你不是怪物。” “那么，刚才在他们面前，我应该哭吗，卡卡西？” 绯世表情不变，换了个问题，紧接着这样问道。 “绯世……” 银发男人头疼的念着。他揉揉额角，想了想干脆蹲了下来。 他认真的看着男孩，伸手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绯世，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他将手拿下来，点了点男孩的心口。 “——你应该问这里。” * “……但我问了之后，什么都感觉不到。” 小小的男孩站在樱发女人面前，以这句话做了总结。 宇智波樱久久的沉默着。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仰起小脸，看着他茫然的睁着那双酷似自己的眼睛，认真又不解的问道：“是因为我没有心吗，妈妈？” 小樱的眼圈突然就一片通红。 她跪到地上，颤抖的伸手揽过小小的男孩，用力的抱着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不是这样的，绯世，你不是……你绝不是什么没有心的怪物，你不是……” 女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不是”，冰冷的泪水滴到男孩漠然一片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哭泣。 “对不起，绯世……对不起……” 母亲痛苦而自责的低语在耳边回荡，小小的男孩埋首在她怀里，眼中似有疑惑，却更古水无波。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妈妈？ 他这样想着，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泪水。 那是他不喜欢的苦咸味。 * 时间一天天过去，年幼的男孩再没有提过那天的事情，也再没有找过同龄的孩子玩耍。 他形影单只，整日埋首于书中，拼尽全力学习着“感情”，行为处事上一天天变得更像“人类”。 他将自己伪装得像人，但绯世知道，他还是没有“心”。 少时的一天，半大男孩穿着刺有族徽的高领短袖，站在幽静的山洞外，静静望着上面漫山遍野的墓碑。 “为死者哀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阴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收回目光，转身看向朝他走来的人。 大蛇丸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缓步走到少年身边，像刚才的他一样仰头看向山上的墓碑，继续道：“如果说死有意义，那只存在于它可以被利用的时候。”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我并没有为死者哀悼。” 他平淡的说着，语调毫无起伏。 “哦？”大蛇丸似是有些意外。 -- 第43页 他转眼看着他，无声的鼓励他说下去。 绯世与他对视着，无动于衷的接着道：“人会死去，之后会腐烂，最终归为自然，为他们哭泣没有任何用处。” 大蛇丸赞同的勾唇，又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露出那种沉思的表情呢？”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扭头看向山上的墓碑。 “让我不解的不是生命的死去。” 他淡淡的说着，碧色的眼里渐渐透出空茫。 “让我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哭。” 寂静的空气中，大蛇丸的声音在许久之后才再次响起，低沉含笑，惊喜的像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 “绯世君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呢。” 他嘶哑诡异的声音像蛇一样在少年耳边盘旋，无声地散发出蛊惑。 “这样的话，绯世君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尝试？……你指什么？”绯世不解的看了大蛇丸一眼，换来他苍白的脸上意味深长的笑。 漂亮的男孩走远了，大蛇丸脸上的笑容却仍然没有消失。 他静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蓦然低低一笑。 “那孩子，简直跟当年的鼬君一模一样。” 在他身后，一身黑衣的男人现出身形，沉默的注视着孩童的身影，良久，才听不出情绪的回答：“不，那家伙跟鼬完全不一样。” 大蛇丸饶有兴趣的笑了两声，意味不明的反问：“是这样吗？” 身后寂静一片，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大蛇丸转身，顺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小路往回走，唇边的笑一点一点加深着。 “我很期待，那孩子到底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呢……佐助君。” 愉悦低沉的话语，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 寒风凛冽。 樱发男孩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崖底的风吹上来，撩起他柔软的额发，在他完美无瑕的脸上投下丝丝阴影。 他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在这之后，他闭上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狂风呼啸。 男孩在空中急速下坠，瘦削的身影舒展而放松，衣服被高空的风吹拂，鼓起剧烈而好看的弧度。 他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天边陆空交接的缝隙，倒立的树海，波光粼粼的湖泊，心中一片平静。 他并不畏惧死亡，却也对生命毫无兴趣。 周围的人在他身边上演看不懂的话剧，他们或哭或笑，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但那表情产生的机理到底是什么，绯世从头到尾都不明白。 他眼里的世界分成了两个，他在这边，其他人在那边，中间横亘巨大的断崖，他被所有人排斥，被【人】所恐惧，永远都无法朝他们迈出一步。 这样的……既然是这样无趣又没有意义的……生命。 即使死掉也没关系吧。 樱发男孩这样想着，想要重新阖上双眼。 就在这时。 “绯世——！！” 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尖叫从上方传来，男孩倏然睁大眼睛，惊讶的朝上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纵身从崖顶跃下的少女。 他愣了一下，之后完全怔住，反应不能的看着少女借助不知名的风，像箭一样飞速接近了他，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满脸惊恐的朝他伸出手。 她脸上恐惧而痛苦的神情，在那一刻深深的镌刻在绯世的脑海里，让他每次想起，都仍然感到深深的震撼。 她不是在为他而恐惧，而是在为【失去他】这件事，为他的死亡，而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绯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 男孩与长姐在空中对视，那一刻，他望着她飞速转动并最终连于一线的写轮眼，静静的伸出了手。 苍鹰厉啸。 寒冷寂寥的崖底，宇智波佐助脸色铁青，沉默的将鹰上的男孩抱下，将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事后，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会儿，突然狠狠举起右手。 “爸爸！” 佐良娜失声尖叫着，但在她扑上去阻止之前，男人已经缓缓放下了手，无力的半跪到地上，单臂一把将男孩搂进怀里。 他颤抖着，且全身冰冷。 绯世冷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他惊讶于在被抱住的一瞬传进身体的汹涌【情感】，完全哑口无言。 耳边响起一声发抖不稳的低语。 “……太好了。” 绯世怔住了。 在控制不住的低声念完这一句之后，佐助像是猛然回神一般，很快收敛起所有的失态，起身背过了身子。 绯世抬头看着他苍白如纸的侧脸，沉默着。 在其他接到消息的人赶过来的时候，宇智波佐良娜正跪在地上，抱着小小的男孩嚎啕大哭。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她激动到丧失理智，一遍又一遍这样痛苦的喊着，万花筒写轮眼久久没有收回，泪水掺着鲜血，一滴一滴滴到绯世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很多人围了上来，其中不乏熟悉的身影，但绯世只是怔怔的望着长姐后怕到全身发抖的样子，轻轻舔了舔滑落在嘴边的血泪。 那是苦涩而咸腥的，伴着铁锈味的泪。 -- 第44页 “……姐姐。” 他终于说出了被救之后的第一句话，伸出尚且稚嫩的手，替佐良娜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佐良娜抽泣了一声，用力收紧了环抱他的双臂。 “姐姐，不要哭了……我错了，对不起。” 绯世轻轻的说着，第一次显出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不想让姐姐露出这幅表情。 能够露出【笑容】，在他看来是一件非常幸运而值得羡慕的事情，所以—— “不要哭了。” 没有感情的男孩这样说着。 佐良娜指尖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注视着她差点就要失去的、最重要的弟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比世上任何一人都更漂亮的双眸。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按住他的后脑，颤抖的亲吻了他的额头。 “再也别这么做了。” “你有我爱着你，绯世。” * 宇智波绯世有时候会想，要是他那时没有从悬崖上跳下，那就好了。 他费尽心思，思考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终于创造出了自己的【等价交换】原则，将它确立为生存的唯一基本法。 所谓【等价交换】，顾名思义，如果得到帮助，他便回以同等的帮助；如果受到伤害，他便回以同等的伤害。 被嘲讽取笑，他便也威胁震慑对他口出恶言的人；被杀意所逼，他便也杀死对他心怀恶意的人。 甚至，即使被诉说【喜欢】的人们渴望索取，他也能毫不在意的给予他们，因为相对应的，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力量】和【生命】。 到那天为止，一切都是公平的，一切都遵循着他的基本法，他不欠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所欠，万事万物都清清白白，没有什么值得疑惑的。 但是，那一天的事情告诉他，他的生存法不是绝对的，起码有三个人，永远是他生命中的例外。 宇智波绯世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他们，看着沉默却内心柔软的男人，坚强却细心体贴的女人，还有他们中间，将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少女。 他们只靠拥抱和亲吻，海一样深沉的爱意，就能帮他重获新生。 他一直看着他们，从男孩到青年，无论经过多少时间，眼底却都还是一样的茫然。 他们给他一切，却从不向他索要什么。 是的，他们什么都不要，正因如此，才最让绯世无所适从。 【姐姐，除了要我好好活着，你和爸爸妈妈到底还想要什么呢？】 记忆中，小小的男孩曾这样询问长姐，眼底透出真切的疑惑。 【嗯？我们想要什么？】 那时候，黑发少女正专注于手中的书本，闻言没怎么走心的扫了他一眼。 樱发碧眼的小男孩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就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像个冰冷的瓷娃娃。 于是佐良娜随手揉了把弟弟的樱发，视线移回书中，漫不经心的笑道：【绯世你啊，要是能笑一笑就好啦。】 樱发男孩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从那天开始，一个无人知道的愿望，便悄无声息的在绯世心里发了芽。 需要被爱填满的、无底洞一般的容器，切实的装进了一句话。 ——绯世你啊，要是能笑一笑就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相信你们可以看出绯世这个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了。 所以说，渣绝对非他所愿，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是个迷人的男人！！ 第19章 判断 入夜，宇智波斑悄无声息的来到绯世新的房间前，抬手敲了敲门。 “泉奈？”屋内传来略有些失真的呼唤。 斑沉默了一会儿：“是我。” 门开了，换上了宇智波族服的青年站在里面，背后是黯淡闪烁的烛光，照亮了他半边身子的边缘。 “斑啊。有什么事么？”他平静的问着，言辞既不客套也不生硬，冷漠而疏远。 斑望着他因为背光而更显幽深的眼睛，沉默着。 “你有话对我说？”绯世见他不说话，便这样猜测着，顺便侧身站到一边，“进来吧。” 斑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却被青年的举动唤回神智。他转移视线，草草扫视了一圈他的房间，随意的问道：“有哪里不习惯吗？还是说有需要的东西？” “没有，已经很好了。” “……是吗。” 心不在焉找出的话题被三两句聊完，空气再次沉寂下来。 斑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不自然的伸缩了一下。 他视线微垂，无意中看到了青年的手。那手修长白皙，指节优美而具骨感，即使光线黯淡，仍然白得晃眼，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目光。 “斑？”恍惚中，面前的人轻唤了他一声，然后那只被斑所注视的手便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又猛地意识到这样太过古怪，立刻浑身僵硬的刹住动作。 额头上温温凉凉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起来，连呼吸都收紧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人身上清淡的香气。这香气不是衣服上的皂角味或是别的什么，而是他身上独有的一种浅淡自然的味道，不仔细闻的话根本闻不到。 -- 第45页 所有的这一切，让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接触，在斑的心里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温度挺正常的。” 绯世感觉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念着。 “那……那是自然，我健康的很。”斑结巴了一下才把话说完整，同时局促的将额上那只手拨了下去。 两个人的手有一瞬间的交握，但绯世的手指很快就从他的掌心滑走了。 斑蜷缩了一下手掌，感觉心里陡然空了一块。 “但你呼吸有点粗重，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么？” 绯世自然的将手收回身侧，语调平静的问着。 斑眼神一暗，沉默着摇了摇头。 屋内的烛火摇曳了一下，忽暗忽明的环境格外引人遐想，也让斑的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黄昏下的屋廊，逐渐交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 他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唇，张嘴就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却无意识中对上了绯世的眼睛。 他愣住了。 那双夜色下分外幽深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询问他人身体时该有的关心，只有漠然到令人胆寒的冰冷。 那感觉太过难以形容，然而但凡一个正常的人类看到了这眼神，都会发自心底的感到怪异。 ——那是被人类不该有的眼神注视时所本能升起的、生理性的恐惧感。 斑瞳孔一缩，尾椎猛地蹿上一股凉意，让他一下子露出了犀利而警惕的眼神。 “斑？” 仿佛来自天边的声音唤回了斑的神智。 他猛地回神，有些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着绯世，发现樱发青年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平静，丝毫没有了刚才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样子。 绯世同样上下打量着他，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后，他毫不客气的开口：“你到底有事没有？” “……”斑沉默着收起刚才的失态，尴尬的轻咳一声，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我考虑过了。”他沉声说着，似乎在眨眼间就变回了那个威严的宇智波族长，声音里不见了任何旖旎。 “你的实力不弱于我，这样的战力对于家族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另一方面，我们相比千手，缺少高超的医疗手段也是事实。” 绯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前后的变化，简单点头：“所以，我能做什么？” “我要你从族内选出几人，教导他们医疗忍术。在他们能独当一面，弥补医疗忍者的空缺后，再成为一线战力，不遗余力的贡献你的力量。” 斑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要求，或者说，命令，语调颇为果断而不容置疑，身上流露出上位者应有的气势。 但另一方面，他却不着痕迹的斜眼观察着绯世的反应。 所幸，樱发青年显然并不在意被发号施令，略加思索便干脆的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斑的脸色微微缓和。 他紧接着道：“我已经跟长老们说过这件事了，擅长查克拉控制的人明天就会选出来，你到时候看着挑选两个。” “嗯，没问题。” 宇智波斑点点头，精神稍松，便在无意中露出了两分疲色来。 擅于观察微表情的樱发青年立刻便发现了：“你看起来很累。” 斑眉头微蹙，烦躁的呼出了一口气。 “还不是那群老家伙们，一有机会就催着我结婚。啧，不提也罢。” 他摆了摆手，示意结束这个话题。 但是绯世却看着他，阐述的开口：“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有义务将万花筒写轮眼的血脉传下去。从你的年龄和目前的局势考虑，结婚也确实是有必要的。” 宇智波斑沉默的听着，微微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侧身看向夜空，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抱胸冷然道： “我不知何时就会死在战场上，如果结婚，难免耽误别的女子。等我从战乱中活下来，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这样么？……真是伟大的牺牲啊，斑。” 绯世平淡的评价着，话音一转：“既然这样，那千手柱间为什么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 “……那是他的问题。”斑别过头去，声音微凉。 “不，我觉得是你的问题。如果按你的说法，只要战争不停止，大家就都不结婚生子了么？这样会造成人口负增长的。” 绯世一本正经的说着，并没注意到话题在顷刻间就被自己的后半句话带到了别的地方。 斑偏头看着黑暗一片的院子，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你还是一如既往抓不到重点。” “有么？”绯世毫无自觉的反问。 黑长炸男人嘴角一抽，心累的叹了一口气。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总之，现在的我不需要妻子，也不需要陪伴，我只是想减少族人的伤亡，并早日赢得这场战争。” 他终于回过头，眼里闪烁着不稳跳动的烛光，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绯世。 “你也不需要考虑别的事情，只要想着……” 他停顿了一下，才毫无异状的接下去：“只要想着好好待泉奈就行了。” 绯世微愣，随即眼中闪过了然。 “你听见了？” “我看见了。” 绯世平静点头：“我会的。” 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无声的移开了目光。 -- 第46页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斑是因为心绪难平，而绯世则像是在等待什么。 良久，在确定宇智波斑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时，他才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你呢？” 斑微怔，随即不解蹙眉：“我什么？” “泉奈和我的事暂且不论，你这几个月，毫无保留的教我幻术、火遁和手里剑术，你想要我做什么？”绯世理所当然的说着。 斑愣住了，随即，他的脸上浮现出惊诧和愤怒：“你以为我帮你是为了要你的回报？” “不是吗？”绯世面无表情的反问着，看起来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斑眸色暗沉的看着他，想骂他一顿不识好歹，却又因为不知名的心虚而沉默着。 他为什么心虚呢？ ……那当然是，原本对他的心思，在发现弟弟对他存在同样的心意之后，再也难以开口的心虚。 绯世面无表情的观察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不用掩饰，斑。” 他上前了一步，探究的望进斑的眼睛，声音微沉。 “我能看见，你眼里有对我的渴望，这正是你帮助我的原因。你的渴望与泉奈稍有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别想否认。” 他扣住张嘴就想说什么的斑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逼他靠近自己，目不转睛的望进他的眼睛。 呼吸交缠，彼此的温度通过相交的肌肤传递过来，让斑瞬间忘了刚才想说的话，双眼瞪大，脑海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你——”他艰难的开口挤出一个音节，同时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正从脚底疯狂飙升到头顶，让他的耳尖冒出惊人的热度。 “瞳孔放大，脉搏加速。” 令人惊艳的声线在耳边响起，让斑的动作猛地僵住。 青年的声音近在咫尺，热气吹进耳朵，麻意从耳廓一直传遍全身，让斑几乎站立不住。 “我不明白它为何产生，但【感情】的判断非常简单。” 绯世凑近斑的耳朵，声音沙哑。 “——你喜欢我，斑。” 斑的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修罗，在隐藏最深的不堪心思被拆穿的那一刻，呼吸竟开始紊乱起来。 他猛地一把挥开绯世的手，狼狈的避开他的目光，浑身紧绷，压抑嘶哑的开口：“你不是傍晚才和泉奈……为什么现在还能做出这种事？！” “这种事？……是啊，为什么呢。”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碧色的眼睛里一片漠然，没有丝毫被质疑的无措。 那语调太过高高在上，让斑下意识的心里发寒，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 世界蓦然陷入一片碧色的海。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万物寂静。 一片死寂中，绯世抬手遮住斑的眼睛，凑到彻底呆住的青年耳边，低声说：“因为我和泉奈之间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 月上中天。 黑发少年踮起脚尖，偷偷摸摸路过兄长的房间，随后一溜无声小跑，一直来到某间和室外。 他轻轻的走进去，反手拉上了门。 月光洒进和室，在地上洒下一层朦胧的银色。 少年跪坐在地上，低头专注的望着心上人睡着的容颜，俯身吻住了他。 夜色寂静，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某种异样的东西便开始无声无息的蔓延。 泉奈悄悄的吻了绯世之后，视线便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飘去。 樱发青年一半的身体沐浴在月光下，白皙的皮肤却显得比月光更皎洁。他优美的颈子从深色的衣物中露出，让泉奈看着看着，呼吸便不由得粗重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低下头颅，几乎抱着虔诚的心情，小心翼翼的亲吻了一下那散发着淡香的肌肤。 “这么小心的话，你今天什么都干不成的，泉奈。” 青年的声音突兀的在头顶响起。 宇智波泉奈像弹簧一样猛地弹起上半身，脸颊烧的通红，张口结舌、手足无措道：“绯世？！我不是……那个，我只是、是……” 刚刚苏醒的樱发青年看起来懒洋洋的。他眯眼看了一会儿窘迫的少年，便随意的伸手将他拉下，重新吻住了他。 乌云渐渐遮住月亮，和室内彻底归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响起青年压得极低的声音。 “你哥哥，真是个奇怪的人。” “嗯？……你指什么？” 黑发少年累到眼睛都睁不开，一脸困倦的趴在他怀里问着。 绯世面无表情的思索着什么，没有说话。 几秒之后，依恋的抱紧他的少年便陷入了沉睡，嘴角若隐若无的噙着一抹笑。 绯世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天真而放松的睡颜，眼中透出沉思。 几墙之隔的房间内，黑发青年扯下头上的被子，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喜欢我，但却好像并不希望得到我。为什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帮了我，我却没法报答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 樱发青年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宇智波斑默了一下，蓦然自嘲一笑。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绯世默默回忆着。 -- 第47页 啊，对了，他说—— 【“你好好待泉奈就行了。那孩子喜欢你……不要辜负了他。”】 【“就这样？”】 【“……就这样。”】 【“这样能让你开心么？”】 【“……啊。”】 樱发青年迟缓的眨了眨眼，眼底渐渐翻上茫然。 宇智波斑对泉奈的这种做法，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虽然形式不同，但是最深处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 【“我爱你，绯世。”】 记忆深处的温柔轻语再次响起。 宇智波斑爱着泉奈，他的姐姐爱着他。 他们的举动里所共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樱发青年在夜色中沉默着。 玲珑剔透的碧色眼睛里，茫然愈发深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20章 重逢 尸横遍野。 一簇燃烧着的火堆旁，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倒在地上，铠甲和衣服后分别有着不同的族徽。 突然，旁边的灌木丛发出了响动，从后面走出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樱发碧眸，身上穿着深色的战袍，腰间挂着两把太刀，额头正中有一颗青色的菱形标记。 这是个容貌出色——不，完美到令人为之目眩的、发着光一样的人。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碧色的眼睛透出令人胆寒的冷漠之色，这为他格外增添了一分遥不可攀的距离感，任何人看到他，恐怕都会从心底升起一种“没资格与他站到一起”的卑微之情。 因为他太耀眼了。 青年一看到地上的两人，便目标明确的走向了左边那位容貌较为精秀的男子，简单看了一眼，回头叫道：“这里还有幸存者。” 不远处传来积极的响应声。 得到回应的青年回过头，动作熟练而利落的开始为男人检查起来。 被触碰的年轻男人显然处在极度警觉的状态，被触碰之后眉头猛然蹙紧，努力和疲惫的精神做着斗争，并痉挛着睁开了眼睛。 他右手不自觉地扭曲着，看起来像是要摸武器，但在那之前，不太清楚的神智却帮他辨识出了青年的身份。 他含糊的唤着：“……绯世大人？” “是我。”绯世简短的应着，结束了检查，右手亮起绿光，“放轻松，已经没事了。” 他话音刚落，年轻人便再也支撑不住，不堪重负的晕了过去。 绯世垂眸看了他一眼，转移视线，看向了另一边呼吸微弱的千手青年。 忽然，他眸光一动，反手便是一枚苦无射出。 苦无飞进大树后的阴影，伴随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他并不陌生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绯世站起身，平淡的唤道：“扉间。” 千手扉间神色冰冷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太刀。 数年的时间，昔日少年已经完全长成了男人。他五官变得棱角分明，体格也结实起来，脸上新添的三道伤痕洗去了他的清俊之气，让他看起来颇为成熟冷酷。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多年来的数次战斗，扉间竟一次都没和绯世相遇过。只不过现在第一次遇到了，他也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像是在看真正的敌人一样看着他。 白发男人微蹙着眉，显得严厉而警惕，身上有一股明显的肃杀气息，冷冷道：“宇智波绯世，离开我的族人。” 绯世并没有照做。他看着紧跟扉间走出树后阴影的千手们，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便理清了关键。 “以精锐部队突袭宇智波的医疗线么……不愧是你。” 扉间神色更冷：“少废话，现在立刻——” 他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收缩，紧盯着樱发青年身后出其不意的暴起，持刀砍向他的族人，握刀的手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猛然收紧。 “噗呲。” 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怔住。 千手们围成的真空地带内，樱发青年神色不变，冷漠的抽出太刀，眼波流转间，三勾玉写轮眼放射出瑰丽的红光。 从昏迷中醒来，打算偷袭绯世的千手忍者无力的倒了下去，地上绽开凄惨的血花。 “可恶的宇智波！” 部下的怒吼唤回扉间的神智，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无意中屏住了呼吸，红眸立时有些晦暗不明。 冲动的部下已经挥刀砍了过去，扉间心里一跳，开口厉喝：“停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你应该早点警告他们。” 令人惊艳的声线毫无起伏的响起，令众人心下一凉。 除了千手扉间，没人看到绯世是怎么出刀的。 蓝白色的刀光在空中闪过，绯色的身影眨眼间便从一头到了另一头，在他身后，冲动上前的几个千手身形迟滞几秒，带着满脸不可置信，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千手扉间的脸色立刻恐怖起来。 “喂喂，怎么回事啊这家伙……他不是医疗忍者吗？怎么这么强？！” 被扉间及时拦在身后的几个部下脸色大变，其中一个年轻人神色愤怒又凝重的这样说着。 “是医疗忍者没错，但是——啧，你的情报是怎么记的？！看那一头樱发，他肯定是那个宇智波绯世无疑！那个据说实力不输于柱间大人和宇智波斑的家伙！” -- 第48页 另一个经验较为丰富的千手忍者皱眉低斥着。 年轻的千手一脸惊疑：“什么？可他看起来那么小！”顶多十□□岁！ “那只是封印术带来的效果。” 千手扉间冷声为部下解惑，目光从绯世的额头上一掠而过。 “他额头上的菱形名为‘阴封印’，原本是一种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基本作用是将平时不用的查克拉储备起来，大嫂也会用。但这术被他改良了，现在不知道多了什么能力，从现有情报来看，起码能使容颜不老——” “使容颜不老不是能力，是副作用。”绯世面无表情的纠正他。 “……他实际上和大哥同岁。”扉间不为所动的补完后半句。 多年未见，这个一身冷清的男人居然还能说出来樱发青年这么多事情，甚至件件事无巨细，不得不说千手二当家……情报做的相当好，嗯。 战场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科普完了？”绯世歪了歪头，看起来一点都不为多年未见的交易对象这么了解自己的事感到奇怪，只是转眼看向扉间身后的千手们，眼中一片漠然，“那就死吧。” “你这混蛋——”千手们很愤怒。 “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去执行任务。” 扉间眸色微冷，不容置疑的吩咐着。 “扉间大人？！” “这是命令。”扉间语气凛然。 “……是。” 不甘心的忍者们离开了。 绯世的目光追随着他们，身形突然从原地消失。 “铛！” 武器相撞的声音传来，千手扉间压住绯世的刀，眼底酝酿出丝丝杀气。 “宇智波绯世，你的对手是我！” 去路被阻拦，绯世看不出情绪的扫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你要杀了我么，扉间？” 他毫不吃力的压住扉间的刀锋，语气平静，神色淡漠如初。 扉间冷笑一声，手上加力，毫不退让的反钳制住他，声音里透着森森寒意。 “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一字一顿，满脸痛恨的发出宣言。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绯世老师，那边的伤员已经处理好，接下来——千手扉间？！” 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扉间眉头微皱，绯世则头都不回，直接道：“明，千手去偷袭医疗点了，回去支援，再派人通知斑他们。” “什么——是！”名为“明”的宇智波有着一头族内罕见的天然卷，闻言立刻严肃点头，上前背起那名重伤的族人，看着绯世的背影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咬牙离开了这里。 “哼……真是深受信任啊，宇智波绯世！但是，现在再找增援已经晚了！” 扉间讥讽的说着，手上太刀变换方向，一举挑开绯世的刀，随即近身想要前刺。 “是这样么？” 绯世意味不明的应着，轻描淡写的举刀格挡，看着他淡然道：“那我现在赶回去，也就不需要增援了。” “呵，你以为我会让你过去吗？” 千手扉间冷笑，反手就是一刀。 “嗯……看样子不会，但是——” 绯世不慌不忙的接下来这一招，甚至有闲心仔细观察扉间的表情。只不过他话音未落，一声暴怒的吼声就突然在他们不远处响起。 “千手卑劣！你果然在这儿！！” 千手扉间眉头皱紧，头都不回就听出这是死对头泉奈的声音，暗暗为即将到来的一对二感到棘手。 就在这时，绯世突然向前逼了一步，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刀尖距他的脖子咫尺之遥。 扉间眼神一凛，正要飞身急退，樱发青年就状似不经意的偏头，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低声道：“你的族人，现在治还有救。” 扉间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绯世！” 泉奈逐渐靠近的声音传入耳朵，千手扉间猛地回神，后撤的同时撒出一大把手里剑，逼迫绯世远离，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他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绯世，没有对他的话做出表示，而是转头看向泉奈，红眸里一片冷酷。 “宇智波泉奈……察觉的倒挺快。” “哼，前线的千手突然拼的像疯狗，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在耍阴。”宇智波泉奈冷笑着径直来到绯世身边，嘴里毫不客气的骂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再怎么耍阴谋也比不上你，宇智波阴险。”千手扉间有来有回的反讽回去。 “好了泉奈。扉间交给你，有千手去偷袭医疗点了，光靠明他们几个恐怕有些吃力，我得赶回去。” 绯世在泉奈回嘴之前截断他，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 “啊……好，那你小心。”泉奈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神色虽然严峻，但语气却放柔了一倍不止，在绯世离开之前，迅速抬头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绯世神色不变的点头，显然已经对这样的亲密习以为常。 这家伙—— 千手扉间敏锐的捕捉到泉奈投来的挑衅视线，暗暗咬了咬牙。 樱发青年离开了，泉奈和扉间这对死对头也立刻打破了刚才短暂的凝滞气氛，箭弩拔张、杀气四溢的战在了一处，一招一式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狠戾。 -- 第49页 而千手扉间的心里，可能要格外焦躁一些。 【你的族人，现在治还有救。】 ——是真的？还是又在骗他？ “砰”的一声刀剑相撞的脆响在空中回荡，扉间死盯着对面的人，想起他与绯世刚才的亲密，蓦然冷冷一笑，笑容像尖刀一样锋利。 “宇智波泉奈，你恐怕还不知道那家伙的真面目吧？” “哈？你想说什么？”泉奈迅速的撤刀又下劈，满脸不屑的反问。 扉间横刀格挡，顺便将他的刀反弹回去，欺身上前反击，眼里闪过锋芒。 “你现在，也不过是个可悲的【交易对象】罢了！” “叮——！” 刀锋相交，金石之声像水波一样一圈圈荡开，泉奈藏于刀后的神色微冷，三勾玉写轮眼妖冶的像某种活物。 他冰冷的盯着扉间，忽然轻蔑一笑。 “怎么，你嫉妒了吗？” 【“怎么，你嫉妒了吗？”】 千手扉间瞳眸一冷。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抱着怎样可笑的胜利者的心情，向泉奈说过这句话。 最不愿意回忆的记忆闸门被猛地拉开，白发男人薄唇微抿，手上登时加了三分力。 “简直可笑。” 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音节，攻击愈发犀利起来。 泉奈讥讽的冷哼一声，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只不过，他没有发现死对头隐晦的飘向地上千手们的焦灼眼神。 * 宇智波和千手的这次战争已经持续了数年，而此次战斗更是战线持久，从深冬一直打到了盛夏。 过长的战斗使两族均伤亡惨重，数不清的伤者等待治疗，死者等待安葬，战士们长期紧绷的精神也亟待放松。 于是，不甘心却又心照不宣的，两个家族清点人手和武器，回到了各自的族地。 千手一族的一栋大宅外，千手扉间双手环胸站在树下，一张严厉的脸像结了冰霜，唬得方圆几米都没人敢靠近。 终于，面前的门开了，一脸疲惫的千手柱间走了出来，直接瘫倒在门前台阶上。 “大哥！”扉间立刻快步走到他身边，“辛苦了。他们情况怎么样？” “啊……扉间。” 柱间看了他一眼，略有消沉的叹气。 “阿信伤得太重，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先遣队的大家虽然伤得相对比较轻，但因为抢救太晚，还是有几个人……” 阿信，全名千手信久，正是想要偷袭绯世却被他一刀刺中的忍者。 “……是因为救治太不及时么？” 扉间的声音有些沙哑。 柱间悲伤的叹了口气。 “刚发现的时候都还有生命迹象，伤势也不是那么不可挽回，但还是太晚了……” 柱间眼神呆滞的沉默下来，后又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弟弟紧抿着唇的样子，慌慌张张摆手道：“啊我绝对不是在责怪你啊扉间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回撤大家都活不下来的——” “我知道。” 扉间言简意赅的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多想。 “大哥你也累了，快去休息，这里由其他人守着就行。” “啊？但是扉间你身上的伤还——” “快、去、休、息。” 扉间冷酷的俯视着他，面无表情。 毫无威严的兄长瘪瘪嘴，坚持找了个人来给弟弟包扎，又不放心的叮嘱一通，眼见着弟弟的表情愈发不耐烦和恐怖，这才乖乖闭嘴走人。 在他身后，千手扉间不容置疑的挥挥手赶走族人，自己三下五除二把伤口用绷带一绑，便丢开不再管了。 他起身走进治疗处，沉默的望着存活下来的几个昏迷的部下半晌，转身走了出去。 夏季天气多变，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在头顶，让空气变得格外闷热。 千手扉间仍穿着染血的蓝色铠甲，在林间仰望灰沉的天空，良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乳白色的小瓶。 幽深的红眸盯着它，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 【“我永远不会跟你处在敌对的立场。”】 天边闪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 第一滴雨落了下来。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攥着药瓶的手悄然收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科普】关于阴封印：漩涡水户额头上也有菱形标记，所以她那个时代就存在阴封印，后来阴封印被纲手改良，从此也可以称作“百豪之印”，能发挥创造再生的作用，额外付出一部分查克拉还能使容颜不老。 后这个术传给了小樱，所以绯世也会用。 嗯，如果原著不是这样，那就当我的私设吧2333. 至于绯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那劳什子永葆青春，这个后文会有交代！是必要原因！ 第21章 孤独 傍晚时分，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宇智波一族几年前才设立的医护诊所内，宇智波绯世从简陋的手术室内走出，稍微晃了一下。 “绯世！” 等在门外的泉奈立刻担心的凑上前扶住他。 绯世朝他摆摆手，扭头看向一直在旁边等待，怀里还抱着小婴儿的年轻少妇，微微点头。 “已经没事了。” -- 第50页 满脸焦急，却一直没敢出声打扰他的少妇立刻激动的掉下了眼泪，感恩戴德的深深鞠躬。 “真是太感谢您了！教导明医疗忍术，这一次还救了他的命……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职责所在，你不用这样。”绯世神色不变，侧身让开道路，“去看看他吧。” “是！您的这份恩情……我们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少妇流着泪再次鞠躬。她怀里的婴儿被她的声音和动作惊醒，迷迷糊糊的哭了起来，立刻被少妇紧张的摇晃安慰着，不想让他打扰到别人。 绯世的目光转移到孩子身上，看着他微微蜷曲的胎发，突然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欸？这孩子吗？他叫做‘镜’！”少妇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回答着。 “镜？……是个好名字。” “啊……谢谢您的称赞！” 绯世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让有礼的少妇得以放心的进去照顾丈夫。 泉奈跟在他身边，有些好奇的问着：“绯世喜欢那个孩子吗？” “喜欢称不上，只是有点在意。”绯世平静的回答着。 宇智波家族史上有名的天才，未来二代目火影的弟子，即使是他也会稍微多问一句。 泉奈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倒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只是左右看看无人，便悄悄勾住了绯世的手指。 绯世侧头看了看他，目光无意中掠过他身上的几个小伤口，便不假思索的想要帮他治疗，嘴里顺便问着：“你怎么过来了？” “哥哥赶我回来的啦……哎呀都是小伤，别麻烦了，你快好好休息休息。” 黑发青年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动作颇有些强硬的把绯世的手挡住。 绯世没有坚持，顺着他的力道放下了手。 泉奈动作一顿，又悄悄把他的手握住了。 绯世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于是黑发青年可爱的笑弯了眼，得寸进尺的抬头偷亲了他一下。 几次被撩拨的樱发青年这次停下脚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宇智波泉奈成年之后，身高停滞在一米七四点八——虽然他本人坚持宣称是一米七五——这就导致他跟绯世存在近八厘米的身高差。 八厘米的身高差是什么概念呢？大概就是绯世向前一步便能吻到他光洁的额头，低头亲昵凑近，才能吻到他的唇。 被压在墙角承受亲吻的泉奈耳尖微红，一吻之后还做贼心虚的四处看看，之后握紧绯世的手，偏头抿唇偷摸的笑着，眉眼纯净，高兴的像个孩子。 当初他跟绯世的关系在一次亲近中被兄长撞破，原本他超级紧张，以为怎么都会受到点质疑和阻拦，却没想到斑只是看着他，轻声说“你高兴就好”。 自那以后泉奈的感情生活便一帆风顺，小日子蜜得流油，整天乐呵的不行。 当然，这种关系再怎么说都不会大张旗鼓的公开，知道这件事的也寥寥无几，没有几个。 #高瞻远瞩的宇智波诚青年此处有话要说# 所以今天，因为忙于打仗而好久没见心上人的宇智波二当家心情相当好。 只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压抑的哭声从外面传来，泉奈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站在墙角，沉默的望着那些失去丈夫或父亲，痛苦不已的族人。 回家的路上，开朗的黑发青年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洗完了澡、换下了满是血腥的衣服，他与绯世像几年前那般并肩坐在屋廊下，才冷不丁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也会出什么事。” 他有些突兀的问着，语调平静，在闷热的傍晚听起来却凭空带出一分凉薄。 绯世与他一同望着远处，碧色的眼睛在一片灰色的傍晚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生命终会终结，然后归于虚无。” 他简单而冷漠的说着，眼里没有丝毫波动。 泉奈眸光一动，转头看向他。 以乌云下的精致屋檐为背景，青年的容貌与数年前初见那天相比，没有任何改变，仍是那样耀眼而昳丽，完美到不似凡人。 “在意是没用的，泉奈。” 他语调毫无起伏的说着，望着庭院里低空飞过的麻雀，无动于衷到像是在望着什么死物。 但是在他的眼底，泉奈确定，自己看见了那么一丝飞快闪过的茫然。 虽然转瞬即逝，但却确实存在。 他目光闪了闪，良久，忽然深沉的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 绯世转眼看向他，脸上似有意外。 泉奈无奈的笑了笑。 “听起来就像是绯世会说的话啊……你一直都是这样，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冷漠，没有什么区别。”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像是叹息一般的说道：“……所以你心里也没有我。一直都是。” 绯世稍微睁大了眼睛。 “你……不【伤心】吗？” 他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合适的词，有些疑惑的问着。 “不，我很伤心。”泉奈平静的回答，但他看着樱发青年的眼神却愈发温润如水，“不过，没关系。” 绯世无声的望进他的眼睛。 “为什么？” 他赘述的问着，眼底的漠然却告诉泉奈，他其实并不关心自己的理由。 -- 第51页 “……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别人感受的漠不关心啊，绯世。” 泉奈泄了口气，双手托腮郁闷的说着，但听他的语气却好像对此毫不意外，隐隐的还有一股撒娇一样的抱怨意味。 绯世不确定的看着他，有些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按照亲热系列和爱情电视剧描写演绎的，当一个人发现跟自己在一起的另一个人根本就不喜欢他时，应该远不会这么平静才对。 他眼神迷茫了一会儿，试探的说道：“抱歉？” 泉奈失笑。 “不用道歉。” 他放下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绯世，一点一点好看的弯起眼睛，绽放出一个无比柔和的，温暖的笑容。 “因为，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青年温柔的低语在空中响起。 绯世愣住了。 毫无预兆的，一阵清风从不知名的远处席卷而来。 它吹动庭院里古树的绿叶，发出弹奏一般悦耳空灵的声响。青年柔软微翘的黑发在风中拂动，注视着绯世的双眼煜煜生辉，比晨星更闪亮，比流水更温柔。 世界在这一刻是寂静的。 许久之后，绯世才从刚才莫名的怔愣中回过神，有些意外的重复着：“陪在我身边？” “嗯。” “……为什么？这样你能得到什么吗？” “啊哈哈，出现了，绯世的【有用论】。” 泉奈不出所料的笑了出来，话里行间透出几分常年与绯世相处，因此摸透了几分他秉性的亲昵。 黑发青年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向天空，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姿态悠闲而懒散，出口的话语却满含无法撼动的柔情。 “要说我能得到什么物质性的东西，那当然是没有的。我想待在绯世的身边，一开始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到后来，我才渐渐意识到不止如此。” 他侧头看向绯世，笑容渐渐敛去，眼底染上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悲哀。 “绯世你啊，虽然看起来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你总是一个人。” 泉奈的声音在渐暗的天色里有种独特的温柔，小心翼翼到像是怕弄坏了自己珍视的宝物。 绯世再次愣住了。 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泉奈轻柔的低语还在继续。 “我不知道是因为你看起来太不好接近还是别的什么，导致大家都不敢亲近你，但是啊，我总觉得……绯世很孤独。” 绯世碧色的眼眸中闪过怔忡。 他反应不能的看着泉奈，有些茫然的重复着那个词：“……孤独？” “嗯，孤独。” 绯世沉默着。 泉奈的眉眼微微柔和。他稍微坐过去了一些，伸手将绯世的手握在手里。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莫名其妙和想当然，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自己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的绯世，虽然脸上是那种‘我无法理解你们’的冷漠表情，但我就是觉得……你很孤独。” 他低下头，微微收紧了手。 “那样的你，稍微……让我有点心疼。” 绯世静静的盯着他，碧眸比起以往，似乎有些深沉。 泉奈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边重新勾起开朗而温暖的笑。 “所以，即使是一点也好，我觉得我能够陪着绯世就很好了。”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绯世这一次沉默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久。 他琉璃一样剔透好看的双眸深深望进泉奈的眼睛，像是要直接望进他的心底，望进他的灵魂一般，带着认真的探究。 好半晌，青年出色的声线才平缓响起：“……即使我并不——” “啊。”泉奈沉声打断他的话，眸中有樱发青年所不能理解的冷静。 “即使你并不爱我。” 他平静的说着，心里怀揣着永远不会被绯世得知的情感，与觉悟。 绯世的眼神变了。 他望着泉奈，用一种罕见的新奇目光，像是刚刚重新认识了他一遍一样。 他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困惑，这让他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眉心微蹙的开口： “但是这不合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按常理说，【喜欢】我的话应该会想要得到我，这无论从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讲都是一种正常的欲|望，但如果你只是想陪着我，不让我一个人……” 他有些混乱的停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泉奈。 “这样的话，你给我的，就和我给你的不对等了。” 他最终这样说着，有些苦恼的问泉奈：“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做？” 不符合【等价交换】的事情，可都是会让他不知所措的啊。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泉奈眨眨眼，掩饰一般偏移了目光，眼珠不自然的四处乱转着，伸手挠着后脑，干笑着胡乱应道：“啊……是啊，为什么呢……” 绯世难得执着的看着他，像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一样。 泉奈在这样专注的目光下，白皙清俊的脸很快就一点一点漫上了红色。 最终，他放弃的抿了抿唇，看了绯世一眼，脸颊微红的看向一边，低声含糊道：“可能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要比喜欢……” -- 第52页 他的脸一分一分变得更红，到最后更是默默缩起了脖子，细若蚊蝇的结巴道：“要、要比喜欢……再多那么一点点吧。” 绯世的双眼微不可察的睁大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微微蹙眉。 “既然这样——” “哎呀！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你跟我已经这样了不是吗？你身边除了我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啊！” 泉奈突然气急败坏的使劲一挥手，简单粗暴的打断了绯世的话。 只不过从他窘迫到连耳根都红透了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是因为真情吐露，害羞了。 精通微表情的青年读出了他不愿意再提这件事的心思，沉思的眨眨眼，称得上善解人意的点头。 泉奈正要暗暗松一口气。 “那么这样的话……” 樱发青年双目幽深的看着他，微蹙的眉渐渐松开，又恢复到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要对你，比原来更好‘一点点’。” 他像是陈述事实一样平静的说着，表情也好语气也好都是那样理所当然，又是那样不容置疑到笃定，看起来无端多了几分认真。 泉奈一下子呆住，瞪大眼睛，嘴巴微张，完全反应不能的看着他。 往日一向抓不到重点的、冷冰冰的人，一旦反应迅速起来，用那张效果拔群的脸认真严肃的吐露出这样的话，还是潜台词相当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情话，那效果…… 在绯世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红晕由泉奈的脖子根开始蔓延，逐渐染上脸颊、耳根，最后—— 白皙的俊脸完全泛起红色，整个人面红耳赤，全红了。 绯世目睹了他脸红的整个过程，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表情他懂，便不假思索的直接道：“有必要这么害羞——” “啊啊啊那个、我我整天忙着打仗，都好几周没见你啦绯世！” 泉奈自觉自己的窘样，捂着脸大声打断他，一头撞进他怀里，攥着他的衣襟，把脸严严实实的藏进他的衣服，内心的小人羞得直打滚，红着耳尖蜷缩起来，低低哀嚎。 ——一本正经说情话的绯世什么的……实在太犯规啦！ 绯世的话猝不及防被打断，脸上流露出些许茫然。 宇智波泉奈的心思，实在是善变、奇怪又难猜。 他有些为难的这样想着，试探的抬手，安抚的拍了拍泉奈的后背，没有再说话。 空气变得宁静又温馨起来。 丢人的窘样没有被提起，泉奈心里一松，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然后就闻到了自己早已熟悉的、绯世身上独有的淡香。 他伸出双臂环住他，脸埋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感觉到五脏肺腑间充满心上人的味道，黑发青年猫一样舒服的眯起眼睛，心里幸福的冒泡，禁不住亲昵的在绯世颈间蹭了蹭。 “真的，我感觉有一辈子没见你了……超想你的。” 他闷在绯世怀里，略带些委屈巴巴的说着。 明明是很平常的话，但他说到最后，尾音却无端带了些软糯，听起来便有种模糊不明的意味。 绯世听懂了。 他垂眸看向泉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如既往干脆直接的问道：“所以，要做么？” 泉奈“噌”的一下抬起头，黑色的眸子好像一下子落进了无数繁星，但脸颊还是因为过于直白的问话而有些微红。 他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眼神飘忽着不答话。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泉奈的耳根红了。他没有反抗，乖巧的环住绯世的脖子，凑上去依恋的吻住他的唇，含糊不清的说着：“哥哥要忙战后事宜，肯定会很晚回来……” “嗯。”绯世简单的应着，用脚合上了拉门。 天色完全陷入黑暗，酝酿许久的乌云终于不堪重负，噼里啪啦的落下雨来。 闪电扭曲着划破天空，窥见了屋内四散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真·傲娇与真·实诚】 1、 宇智波泉奈：我对你的感情，要比喜欢……再多那么一点点。【真实情况→】我爱上你了。 宇智波绯世：我要对你比原来更好一点点。【真实情况→】好了一点点。 宇智波泉奈：…… 2、 宇智波斑：等我从战乱中活下来，再考虑结婚也不迟。【真实情况→】我暂时不考虑结婚，所以你看我们俩是不是能凑合一下。 宇智波绯世：你这样会造成人口负增长。【真实情况→】从伦理学考虑不适合人类发展，斑得快找个人结婚，记得找外族的。 宇智波斑：…… 3、 千手扉间：我一定会杀了你！【真实情况→】贴身保存多年前的消炎药药瓶，看见族人偷袭快成功自己担心的喘不上气。 宇智波绯世：哦。【真实情况→】无动于衷。 千手扉间：…… 4、 漩涡博人：佐助先生，别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自己想亲的！【真实情况→】每次绯世的接吻症发作时间到了都比本人更紧张，提前赶回来做好准备，心里期待的不行。 宇智波绯世：按照教科书写的，我是不是得说声谢谢？【真实情况→】说声谢谢，亲完走人。 -- 第53页 漩涡博人：…… 众傲娇：mmp大猪蹄子！ 某大猪蹄子：？ 第22章 剪头发 宇智波斑回来的时间比泉奈估计的要早很多。 死去族人的脸和活着的人们痛苦的神情在他眼前交替闪过，让他心烦意乱，脚步繁杂而匆忙。 他冒雨回到家，眼神向某个方向一滑，稍微凝滞了一秒，又像触碰到什么禁地一样飞快的滑了回来。 现在这个时间，大概已经睡下了吧？ 他这样思忖着，慢慢垂下了眼。 在距他不远的房间内，一人微微眯了眯眼，哑声道：“斑回来了，你——” 你的房间离他太近。 话没说完，他的脖子便被紧紧抱住，神志不清的人低喘着紧贴上来，渴求的堵住了他的唇。 片刻之后，归家的黑发青年洗去了满身的泥泞和雨水，疲惫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在接近弟弟的房间之时，一声细微的声响却冲破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准确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宇智波斑的脚步僵住了。 他瞳孔紧缩的站在原地，手脚冰冷，在黑暗中像一尊石像一样僵硬半晌，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中攥得很紧。 不知过了多久，指关节发白的拳头才一点一点无力的松开，又过了半晌，黑发男人转过身，沉默的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大雨已经停止，宇智波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餐桌上。 “哥哥？！怎么了？睡得不好吗？” 泉奈看见了，立刻一脸惊讶和担心。 家忍在这时摆上了斑的碗筷，向他行礼后退了出去。 斑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只是沉默的坐在他对面，不说话。 就坐在泉奈旁边的绯世看了斑一眼，转头附到泉奈耳边，跟他低声耳语。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泉奈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瞬间闹个大红脸，看都不敢往斑那里看，在桌子下面死劲掐了绯世一把。 樱发青年的万年冰山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你怎么都不提醒我？！”泉奈窘得红晕满面，拼命低着头，又羞又气的埋怨着。 绯世：“？不是你自己缠着我要——” “啊啊啊不要把这种话说出来啊笨蛋！”泉奈抓狂的去捂他的嘴，感觉到斑沉默的注视，羞得就着这个姿势一脑袋撞进绯世怀里，露出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解救泉奈的是门外响起的一个友善妇人的声音：“绯世大人，今夏的番茄收成很好哦，您需要买一些吗？” 绯世眼睛一亮，刚想说话，泉奈就如蒙大赦的抬起头，代替他大声答道：“要——！” 他仍然不敢看斑，低头飞快的念了一句“我出去一下”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只不过站起来的太猛，刚刚起来就差点软倒，被绯世下意识的一扶，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蹬蹬蹬”跑了出去。 绯世：“……” 斑的眼神微不可察的一黯，不着痕迹的垂下眸子。 “……泉奈有点任性，你多担待。” 绯世：“……我知道。” 院落外，摆脱了尴尬局面的泉奈揉了把红到发僵的脸，勉强挑起一抹自然的笑容，开始跟卖菜的大婶交谈。 “泉奈大人肯定遇到什么好事了吧，这么高兴。” 卖菜大婶人长的很和气，笑眯眯的这样说着。 泉奈脸上红晕未散，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 “也，也没有……” “您跟绯世大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呢。绯世大人也是，肯定还会经常给您做点心吧？” 大婶意味深长的朝泉奈说着。 泉奈脸上红晕一深，低头看着手里红红的番茄，口不对心的哼哼着：“那个混蛋，怎么可能记得我喜欢什么……” 卖菜大婶慈爱的笑笑，耐心的柔声道：“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到现在颇有几种能拿的出手的甜品，绯世大人对您很上心的呀，泉奈大人。” 泉奈低头瞧着脚尖，耳尖红着，不说话了。 实际上对料理一窍不通的青年在外面磨磨蹭蹭了一会儿，等家里雇佣的杂事忍者一到，就再也没他什么事了。 他踌躇的回头看了眼屋里，实在没勇气回去面对哥哥似有深意的眼神，便干脆跑出了家门，去训练场监督族人们训练了。 脸皮薄的青年一去就是一天。 他没再回来，斑便与绯世相对无言的解决了早饭，再相对无言的各自捧了本书，垂头看了大半个上午。 太阳逐渐从乌云后露出了脸。 阳光照到斑的身上，让他恍然回神，抬头看了眼明媚起来的天色，下一秒，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飘向了不远处的青年。 他早就知道，宇智波绯世安静下来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美到足以入画，但即使如此，他在看到的瞬间还是忍不住为他晃神。 容貌完美的樱发青年仿佛受到了时光的青睐，他的美丽没有被时间带走半分。 此时此刻，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他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出色而英挺的五官，因认真的神情而显出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只需一眼便能使人彻底沉迷。 还是这样。 宇智波斑被战乱和死亡的阴影占据的心一点点宁静下来。 -- 第54页 无论过了多久，只要待在绯世的身边，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从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事情中脱离，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但是…… 他垂下眼，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书上。 一个上午的相处时光，对他而言，已经是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他不能奢求太多。 黑发男人正这样想着，就听到对面的人平静的说：“你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斑。” “……嗯？”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有些呆愣的抬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绯世打量着他稍微有些杂乱的黑长炸，很快合上了书。 “我帮你剪一下吧。” 他神态自若的提议着，说完就站起来走向了他。 斑：“……” 斑：？？？！ * 寂静宅院的屋廊上，阳光正好。 族长大宅并没有经过很精心的设计，它简单而整洁，甚至称得上肃穆，唯一能给它带来一些生活气的，大概是屋檐下挂着的晴天娃娃。 那是泉奈在询问了绯世关于儿时家中庭院的记忆后，特意做出来挂上的。 此时此刻，宇智波斑就坐在这个晴天娃娃下面。 “你想怎么剪？”他紧张到手心冒汗，面上却故作镇定的问着。 绯世光着脚站在他旁边，将手里找出来的一大块不用的布罩在他身上，在脖间系紧。 “就是普通的剪短一些，再修整一下。” 他简单的回答着，将长到能垂在屋廊上的布向外拉了拉，确保一会儿不会有头发落在斑身上，然后退开几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成果。 他很快点了点头，手腕一翻，从腿上绑着的忍具袋里抽出了一把苦无。 “我开始了。”他通知一样的说着，在斑身边半跪下来。 斑的呼吸猛然一抖。 “怎么了？”绯世敏锐的察觉到了，停下动作问了一句。 斑神情僵硬的侧脸看向他，因为五官生得冷硬，看起来简直有些凶巴巴的。 绯世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给我下个幻术？”他冷不丁提议着。 斑惊呆了：“……哈？”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樱发青年放下苦无，浑身放松，摆出毫不设防的样子。 “拿着苦无对着一族之长，这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你可以先给我下个暗示，比如‘宇智波绯世一旦想对我下手就让他失去意识’这类，我不会抵抗——” “不用了。”斑突兀的打断了他，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心累叹息，“我相信你，用不着那些。你直接来吧。” 绯世眨了眨眼，看了他一会儿，重新抬起手，身体前倾，撩起了一绺斑的头发。 斑的身体陡然僵硬起来。 “……”绯世再次停下动作，“你真的不用勉强，来个幻术大家都放心——” “都说了不是这个问题！！” 斑有些尴尬和抓狂的低吼着，正对绯世、没有被长发遮住的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绯世看着那微粉的耳尖，这次总算明白过来。他没有多想，直接问道：“你是害羞了么？” “！！——没有！” 斑一惊，随后飞快否认，竭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见绯世看着他不说话，还木然的强调了一句：“你想多了，我真的没有。” 绯世眨眨眼，顺从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抓着这一点不放。 跟泉奈相处多年，他多少也摸清了一点应对傲娇——没错，仔细研读过亲热系列的男人表示就是这个词——的方法，知道这个时候需要顺毛撸。 说起来，他记得自家博人哥也是这样不坦率的性格，只不过那时的自己还不太懂该怎么应对，现在想想，应该或多或少有过不恰当的地方吧。 提起博人—— 绯世将一束黑发夹在两指之间，用苦无按着原来的发梢形状整齐的削去一段末端，若有所思道：“不愧是能炸起来的头发……你的发质偏硬，连打湿都不用。” 跟博人那一头柔软的金色发丝完全不一样。 斑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感受出绯世动作里的轻车就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剪头发？” “经常剪，然后就会了。”绯世回忆着什么，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斑挑眉：“经常剪？帮谁？” “漩涡——” 青年心不在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抬眼对上斑意味深长的目光，停顿几秒，面无表情的半阖起眸子，第一次主动回避了他的视线。 “……一个从小对我有颇多关照的哥哥。” 他最终这样解释着，没有再提起，斑也没有再问。 ——这可是一个对绯世有颇多关照，能够让冷漠的他走神的人。 斑不想问。 正午的庭院非常安静，安静到除了青年削去头发的声音，便只剩下两个人细微的呼吸。 斑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与此同时，另一种异样的情绪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那是即使经过了数年的压抑和忽视，仍旧不减反增的暧昧情绪。 斑掩于布下的双手不为人知的收紧，呼吸也紧绷起来。 偏偏就在这时，绯世修剪完他其余的头发，绕到他身前，开始打量起他遮住右眼的刘海来。 -- 第55页 “你这样盖住眼睛，战斗的时候不会有影响么？” 他比量着自己的左手边，也就是斑的右半边视野，出声询问着。 斑立刻警觉起来。 “不要动我的刘海！” 他蹙眉义正言辞的警告着。 绯世：“……” 樱发青年闭上嘴，上前开始修剪起刘海来。 第23章 排解压力 好看到不似凡人的青年逆光凑近斑的脸，打量了一会儿他额前的头发，开始修剪起来。 他碧色眼眸里似有似无透着冷淡，神色却是超乎斑想象的认真。 绯世那张没有瑕疵的脸放大之后，杀伤力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没有任何人能在他专注的注视下撑过十秒种。 宇智波斑浑身紧绷僵硬，心跳像火箭升空一样飞速飙升，脸上烧起滚烫的热度。 他的瞳孔肯定又放大了。他这样自暴自弃的想着，再也顾不上掩饰和逞强，颇为狼狈的移开了目光。 微微湿润的呼吸打在他脸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斑攥紧双拳，紧张的盯着绯世的衣领，声音微哑的开始转移话题：“我好像一直没见你用过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你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什么能力吗？” 绯世的动作顿了一下。 “大概知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多想。只是……” 斑不知想到了什么，心跳的频率放缓了一些，脸色也凝重起来。 “……那双眼会使视力下降，所以能不用就别用。” 他最终这样说着，声音冷峻。 绯世放下他的头发，看不出情绪的瞥了他一眼。 他当然知道万花筒写轮眼会使视力下降，甚至失明。他姐姐的万花筒写轮眼就是因他而来，当时宇智波佐助严厉的警告过他们两个这一点。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种威胁并不存在。 绯世没有接上斑的话，只是伸手解下了他脖子上的布。 “好了？” 斑意外的问着。 “好了，进屋拿镜子照一下吧。” 绯世站起身，一边将布叠起来一边说着，一个不注意，苦无从他手里滑落，“铛啷”两声掉在了走廊上。 斑皱了皱眉，目光从暗器锋利的刀锋转移到他莹白如玉的脚上，下意识的数落着：“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光着脚，万一划伤了自己怎么办……” 他说着，伸手去够苦无。 正午的阳光愈发刺眼，斑看着苦无柄上的铁环，眼前蓦然一花，手指一下子落在了别的地方。 他心里一紧，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眼绯世，见他正将布叠上最后一叠，才暗暗放下心。 黑发青年捡起苦无，将它递向绯世，嘴里还不放心的叮嘱着：“下次小心一些。” 体贴的柄部朝外的暗器没有被主人接过去。 斑不解的抬头看向绯世，却猝不及防撞进一片幽深的碧色中，一下子愣住了。 绯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去管苦无，而是直截了当的戳穿他：“你的视力已经开始下降了吧，斑。” 宛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斑漆黑的瞳孔一缩，登时怔在了原地。 绯世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将斑手中的苦无拿走收好，抬起一条腿跪在他两腿之间，一手撑在他身侧，一手按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俯身凑近他，不由分说的扒住他的眼睛开始检查。 “身体出了毛病却瞒着医生是很愚蠢的，你给我记住了。” 他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族长大人形容为“愚蠢”，然而被这样“无礼”对待的族长大人却明显正在神游天外，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听清。 斑的呼吸微微发紧，理智在绯世再度靠近的那一刻便飞到了九霄云外。 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到令人无措的程度，呼吸交缠，喷洒在脸上的是绯世温热的吐息。 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被动的与绯世对视着，看着他完美到好像能发光的脸，突然就有一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太近了。 虽然绯世在认真的开着写轮眼检查他的眼睛，明显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但斑还是感觉自己已经近距离的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下，肮脏的心思无所遁形。 他漆黑的眼珠逃避一般慌张的躲开绯世的眼睛，却猝不及防瞥到了近在咫尺的唇。 他的目光猛地停滞下来。 原就不稳的呼吸一下下变得急促，斑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又不受控制的回到数年前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黑夜，回到那个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吻，回到那一句【“因为我和泉奈之间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很多负面的情绪堆积起来，包括多年来在感情上的忍耐，尸横遍野的战场，族人们哭泣憎恨的脸，战斗中一次比一次模糊的视野，全都压在自己肩膀上的一族的未来，回家时黑暗的屋子，无孔不入到快要把他逼疯的声音…… 黑发青年眼中原本不可撼动的坚持像融化的坚冰一样渐渐消逝，神智混沌起来，负面的情绪叫嚣着发泄，他感到口干舌燥，全身的血液集中到大脑，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淡粉色的唇。 就在这时，绯世收回写轮眼结束了检查，感到不太乐观的蹙眉，一边放开他一边开口：“你的情况有点难办，我——！？” -- 第56页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微微睁大眼睛，眼中有讶异一闪而逝，被按住脖子拉下的身体失去平衡，与突然用力吻住他的青年跌作一团。 唇被磕破，血腥味蔓延开来，像是火种一般点燃了斑胸中郁结的压力，叫嚣着释放和宣泄。 精通心理学和医学的青年从他的表情和呼吸频率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以手撑地想要直起身。 “斑，你怎么——” 询问的话语被再次不管不顾的封存在吻里。 “绯世……绯世……绯世……” 宇智波斑紧紧的拥着他，一遍又一遍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黑眸边缘泛起危险的红，桀骜上翘的眼尾却不可思议的渗出水光。 他在挣扎，在痛苦，但也在渴望一个出路。 鼻间萦绕的是只能在梦里梦到的味道。 在那短短的几秒间，宇智波斑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漫长的像一整个冗长夏季的几秒过去，斑动了动僵硬的手，埋首在绯世的颈间，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发出低语。 “只有这一次就好……和我……” 含糊的话语渐渐听不见了。 宇智波斑的表情隐藏在绯世身下的阴影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抬起头，避开绯世的注视，轻轻的亲吻了他。 * 夕阳西下。 千手扉间步履匆匆，在泥泞潮湿的林间穿梭，马不停蹄的赶往某个地方。 越是靠近，磅礴浩瀚的查克拉起伏就越清晰，扉间的心情就越沉重。 离目标终于只有几步之遥，千手扉间松了口气，跳下树杈，急走几步越过丘陵，张嘴喊道：“大哥——” 呼唤声中断在喉咙里，扉间看着眼前宛如台风过境的景象，一下子钉在了原地。 他被震撼住了。 放眼四望，狰狞的虬枝像巨大的蚯蚓一样充斥平原，将平坦的地貌彻底改变。 几百米厚的岩石地面像是被巨人从中猛锤了一拳一样断裂开来，一端深陷地底，一端立向云端；地下河被破坏引流，或是伴着极高的水压喷上千米高空，或是顺着七零八落的地面四处横流…… 这一带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变成了一个违和恐怖的新世界。 千手扉间看着那些轻而易举钻透地底、高耸入云的粗大植物，一瞬间竟完全动弹不得。 它们俯视着他，像是暂时沉睡的远古巨兽，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那是另一种层次上的强大，几乎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正当扉间沉浸在眼前的一幕中时，他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脱线的在耳边响起，瞬间将他从莫名的心潮澎湃中拉回了丑陋的现实。 “扉间？该吃晚饭了吗？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今晚有没有蘑菇杂饭啊哈哈哈蘑菇杂饭是我的最爱蘑菇杂饭蘑菇杂饭！” 千手二当家望着化身二哈朝他欢快奔来的大哥，表情立刻变得冷酷无情，毫不客气的教训道： “大哥，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族务处理完了吗？怎么有空在这里胡闹！” 柱间的表情一下子心虚起来。他转身望望自己造成的骇人景象，哭丧着脸转回来，苦哈哈的挠着头。 “呀……我实在没心情处理文件啊，阿信的妻子刚刚怀孕，他就——” 忍界之神说着说着便沉默下来，脸上显而易见的浮现出黯然，表情都灰败起来。 千手扉间沉默了。 柱间抬头望了眼血红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所以，真的不能和解吗？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白发男人瞥了他一眼，凛然抱臂。 “只要仇恨还存在，战争就永远不可能结束。” 千手柱间一哽。 他一言难尽的看了弟弟一眼，忧心的叹气：“扉间，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老是娶不到老婆的。” 沉重的话题一秒被带歪，千手扉间的脑门上“啪”的迸出一个十字路口。 “明明是我自己不想惹那个麻烦！战争还没结束，我娶什么老婆？！” 千手柱间权当做没听见，扭头就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装模作样、长吁感叹、火上浇油。 “唉……你这样不近人情的暴脾气，怪不得樱绯姬那样的美人不喜欢你，转投小泉奈的怀抱喽~” “什——要你多管闲事！！” 扉间的脸色一瞬间恐怖的让柱间觉得他会当场弑亲，虽然扉间每次把他从赌场里抓回来的时候表情都这么告诉他，但千手柱间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 没有威严的兄长立刻怂了。 “扉、扉间，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闭嘴，赶紧给我滚回去！” “……哦。” 教训完大哥的扉间脸色黑如锅碳，转身就瞬身离开了。 被劈头盖脸一顿训的柱间委屈巴巴，只觉弟弟再也不可爱，无情离去的冷风刷刷拍在他脸上，卷起片片落叶。 他扭头看了眼自己造出来的孽，苦着脸叹了口气。 他心情实在不好。战役告一段落，族人的痛苦和未来的灰暗化作看不见的压力，像潮水一样朝他压过来。 他昨晚上没忍住哭诉了几句，却差点被水户一拳头揍下床，嫌弃他太烦人。 所以他今天就像这样搞了一顿破坏。 -- 第57页 不过这么一发泄，他真的感觉好多了……唉，果然还是他老婆最厉害。 千手柱间伸了个懒腰，又恢复了天生乐观的性子，开始琢磨起怎么劝斑跟他结盟。 ——对了，不知道斑有没有跟他一样感到压力特别大？这次死伤极大的战斗刚结束，肯定也是有的吧……那斑是怎么排解的呢？ 合格的斑吹这样想着，料定对面族长舒缓情绪的方式肯定比自己高级。 他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扉间的瞬身术，好像越来越快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柱间：【美滋滋搓手】斑斑你是怎么排解压力的啊？ 宇智波斑：来一炮。 千手柱间：？？？！ 【】 emmm突然想求个作收和新文预收？ 第24章 羡慕 就在千手柱间闹得昏天黑地的同时，宇智波族长大宅内。 宇智波绯世扫了眼窗外昏黄的天色，舔了舔破掉红肿的唇，舌尖染上些许未干涸的鲜血，凭空为冰冷的他增添了一分艳丽。 他眯眯眼，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更加清晰，查克拉量也凭空上升了一大截，就连万花筒写轮眼对身体的负面影响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没错，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绯世一直在尝试回到自己的时代，只不过他的万花筒写轮眼就像摆设一样，自初至战国的那一晚之后，便再也无法发动。 绯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只要有他人的【情感】，他就永远不用担心因为用眼过度而失明。 不过话说回来，不同的人带来的叠加效果，做到最后一步还真是明显。 ……或者说，对象的实力对效果也是有影响的？ 绯世坐起身，一边反手摸着背后刺痛的伤痕，一边面无表情的思索着。 ——这家伙，比泉奈和扉间狠多了。 他瞥了眼躺在榻榻米上的人，随手披了件衣服，然后掀开被子开始治疗那人身上的淤痕。 宇智波斑对绯世刚才的一系列思绪变化毫无所知。 他侧身背对着他，沉默许久，才用沙哑的声音低低开口：“抱歉……我昏头了。” 绯世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看了看他有些灰败的表情，平静道：“冷静下来了？” “……” “别太逼自己，斑。” 绯世淡然的说着，看起来并不为他的表现感到意外。 “你也是人，压力过大照样会焦虑、失眠、冲动、情绪脆弱，这是正常现象，适当的发泄是有必要的。” 斑闭了闭眼，脸色苍白。 “……不要告诉泉奈。” 绯世表情不变：“为什么？” “……你与泉奈维持着关系，还要来问我为什么吗？”斑的声音透着难以启齿的狼狈。 “关系……么？”绯世思索了一会儿，摇头否认，“如果你指的是我与泉奈互为‘恋人’的话，那是不正确的。” 斑愣了一下，翻身望向他，脸上浮现出愕然：“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与泉奈并没有你以为的——或者说，一般人所以为的那种关系。泉奈在剑术上与我互相促进，在其他方面也帮助我许多，为了不亏欠他，我才像现在这样处处满足他的要求，不管那要求是渴求我的身体还是别的什么。” “另一方面，你对我的帮助更是难以估量，而‘好好待泉奈’是你说过的话，因此我对泉奈才更为纵容。你也可以简单把这视为一场交易，而毫无疑问的是，我与泉奈并没有成为伴侣，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在一起’——” “你怎么能这样对泉奈？！” 绯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神情逐渐难看起来的斑狠狠打断了。 黑发青年咬牙坐起，脸色恐怖的一把扯过绯世的衣领，低低怒吼着：“他是那样在意你……他对你的喜欢和付出，你都看不到么？” 绯世冷漠的看着他，并不答话。 那双碧色双眸中的漠然和冰冷，斑似曾相识。 他不自觉的愣住，眼睁睁看着绯世掰开他无力的手，看着他毫不在意的开口：“我看到了。” “……” “但并没有人规定，看到就必须回应吧。” 斑瞳孔一缩，漆黑的双眸一瞬间转变为危险的红。 “你这家伙——” “其实我早告诉过你真相，只是你自己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绯世对他周身暴涨的怒火视若无睹，有些索然无味的说着。 斑呼吸一滞，立时想起了那句“我和泉奈之间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难道——” “嗯，没错。” 绯世垂眸继续消去他身上的痕迹，漫不经心的给出答案：“泉奈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斑怔怔的看着他。 “你与泉奈……竟然是这样的么？” 他喃喃地说着，露出不知是失望还是失落的表情。 “不止泉奈，我与任何人都是如此。” 绯世毫不犹豫的承认着，眼中没有丝毫动摇。 斑沉默着。 他终于渐渐了解到宇智波绯世的本质，却一点都不为此感到开心，反而如堕冰窖，遍体生寒。 “也就是说，你对所有人都如此冷血么？” -- 第58页 他低低问着，眼神复杂。 绯世没有回答。 斑蹙了蹙眉，有些不甘心的又问：“即使泉奈对你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更深，你也毫无感觉么？” “你到底是在为泉奈问，还是在为自己问，斑？” 绯世抬头扫了他一眼，说话一针见血。 隐藏的心思被戳中，斑立刻脸色一僵，狼狈的转移了目光。 和室内一时间陷入了令人难堪的寂静。 绯世看着斑身上的一处淤痕在自己的指尖下消失，突然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正呆呆出神的斑一愣：“……什么？” 容貌出色的青年静静的坐在昏黄的夕阳中，碧色的双眸倒映两点金色的光，像琉璃一样剔透干净。 他抬眼看向斑，这样一来，斑便感觉自己也落在那片金绿色的眼瞳中了。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直愣愣的望着那双眼，听到绯世低声说：“我羡慕你们，能够自由的露出【笑容】。” 斑一怔。 就在这时，绯世完全消除了他身上的痕迹，自己背过身，解开衣服，偏头要求道：“我有哪里没治疗到的，你记得帮我指出来。” 斑不解的挑眉，暂时放下刚才的疑问，视线顺着他的话落到他背上，一眼就看到了白璧无瑕又肌肉比例完美的后背上，那些数不清的红肿划痕。 他神色一僵，耳尖立刻红了起来，眼神也心虚尴尬的乱飘，半晌都没憋出一句话。 绯世没有在意，扭头径自施展掌仙术，摸索着开始消去背上的红痕。 宇智波斑在他身后懊恼的咬唇，自我厌弃了半晌，才长叹一口气，强迫自己驱散开乱七八糟的情绪，本着脸开始为绯世指出他看不见的伤口。 和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忽暗忽明的绿光闪烁不停，昭示着这里有人存在。 斑盯了一会儿绯世的后背，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飘向了他的脸。 他想起绯世刚才的话，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没见他笑过。 樱发青年的容貌完美而耀眼，往往让人看着看着便失了神智，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他到底是什么表情，斑也就不可思议的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看着绯世的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明明现在，他应该为这人的无情感到心惊和恼怒，但事实却是，在与绯世交谈了几句，又听他说出“羡慕”这个词之后，他反而不可自制的感到心疼起来，甚至升起了安慰他的念头。 宇智波绯世对他的影响越来越深了。 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绯世是这样一个谜一样的人物，斑感觉自己越是了解他，就会发现他身上有越来越多的秘密，也愈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但他偏偏还无法自拔。 黑发青年想到这里，有些挫败的叹了一口气。 但有一件事他是明白的。 他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竭力自然的问道：“你……希望宇智波和千手和解，对么？” 绯世手中的绿光蓦然一弱。 他微微侧头却没有转身，语气依旧平静：“你怎么发现的？” ——他没有否认。 斑眼神一暗，微微垂下眼帘，低声说：“你对千手总是留有余地，这不像是一个渴望打败对方的宇智波所为。” 绯世沉默着。 紧接着，宇智波斑又话锋一转，语气微不可察的温和起来。 “话虽如此，对宇智波的救治，也没人能比你更尽心尽力。没有你，恐怕我们这些年的死伤数会翻上一倍不止。” 绯世手中的绿光灭掉了。 他穿上衣服，转身略显冷漠的看着斑。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你指什么？” “别装傻。千手柱间又送过来了吧，请求和解的文书？” 斑眼神一暗，望向窗外的夕阳，深沉的叹息了一声。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他低声说着，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可你的眼睛情况并不好，继续战斗下去是不明智的，现在停下来，我还有办法能让你恢复。” 绯世阐述的说着，语气笃定。 斑背对着他，闻言冷哼一声：“你就如此渴望与那群千手和解么？”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失去光明。” 绯世不理会他的嘲讽，神色不变的说着。 斑动作一顿。 他缓缓转身，以消逝的夕阳为背景，深深的看了绯世一眼。 “为了我的家族，即使失去光明，也在所不惜。” 他斩钉截铁的这样说着，因为话语里的孤注一掷，让他看起来是超乎寻常的悲壮和固执。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 连年的战争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来自痛苦和仇恨的鞭策愈发令人窒息，然而人类的承受能力却是有限的。 漫长的打斗中，昔日与千手和宇智波不共戴天的羽衣一族日渐颓废、衰弱，而在一族之长被宇智波绯世砍去头颅后，这一昔日强盛的忍族终是变得七零八落，在忍界彻底销声匿迹起来。 在这之后，便是公认最强的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斗。 火之国某处的山峦地带，身着厚重铠甲的千手与身着长袍的宇智波身影交错，其中，一抹绯色的身影格外明显。 -- 第59页 宇智波绯世面无表情的躲过一名千手的刺刀，衣袂飞扬中，他侧身干净利落的一脚踹在那人身上。 空中响起骨裂的声响和男人痛苦的闷哼，樱发青年瑰丽的三勾玉写轮眼毫无波澜，看都没看一眼倒在脚下的男人，挺拔的站在一个制高点上，居高临下的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忽然，他眼眸一动，突兀的在混乱的战场上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 “扉间。”他平静的唤着，转身面向他。 千手扉间目光冰冷又复杂的看着他，飞快扫了眼他脚下还在动的族人，垂在身侧的太刀刀尖朝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头没尾的这样问着，看似奇怪，但他知道绯世能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这么说很不应该，但比起其他对上强大的宇智波而送命的族人，绯世脚下的千手仅仅是断了几根肋骨，已经算非常幸运了。 一直以来，宇智波绯世对千手的态度都很古怪，他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也从没有亲手杀死过哪怕一个千手忍者。 他简直不像个宇智波。 千手扉间在听说他一反对千手的宽容，毫不留情的一刀斩杀了羽衣族长后，思虑良久，终于决定直接来问他，并且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得到答案。 果然，听到他这样问之后，绯世毫无顾虑的收起写轮眼，将手中的武器收起来，径直朝他走了几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千手扉间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绯世距他不足一米。 这个距离，他只要稍微抬起刀，就能将他捅个对穿。 扉间看着对面的人，缓缓抿直了唇线。 就在这时，绯世在他身前停下，以忍者们的厮杀声为背景音，轻声说：“我想建造一个村落。” 扉间神色微愕。 绯世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不，准确的说，我想让斑和千手柱间建造一个村落。” 他这样说着，平静的望进扉间的双眼。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绯世：我跟你们只是交易，没有交往，没毛病。 众男神：…… 第25章 密室 【“我想建造一个村落。”】 千手扉间盘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仰头望着窗外金黄色的树叶，眼神复杂。 他大哥千手柱间儿时——不，直到现在也依旧存在的梦想，他一直都知道，也会在极少数的时刻为之感慨和憧憬，但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然而，在听到宇智波绯世这样说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这个梦想。只不过，最为了解宇智波绯世无情的男人，当时并没有将他往“向往和平”那一类人身上去靠。 宇智波绯世，虽然乍看起来让人看不透，但实际上他这个人非常简单，只要明白他将“等价交换”作为赖以生存的准则，明白他从不说谎，那就很容易从他的话语和行动中猜出他在想什么。 而千手扉间，恰好是战国时代唯一一个了解他这一特质的人。 他与宇智波斑正相反，已经渐渐触摸到了真正的宇智波绯世，并常常能领悟到绯世的真实想法。 就比如现在，既然宇智波绯世说他“想建造一个村落”，那扉间就不会认为他是想让两族和解，或是实现什么和平，而是会从更简单直白，也更流于表面的角度去考虑他的话…… 几日前的战场。 千手扉间注视着对面的人，眉心微微一跳。 【“让宇智波斑和我大哥一起建造村落？你说得倒容易。现在这种局势，你想过这个村落该如何建立吗？”】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回道：【“那种事情，自然有人会解决。”】 ——果然。 扉间皱紧眉头。 他想的没错。宇智波绯世说想要建造一个村落，那他就仅仅是想要这么一个“村落”而已，至于这个村落是怎么建立的，里面又有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 【“你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他不自觉的拿出日常来堵自己大哥的话来堵他，【“如果想联手建造村落，那么在这之前，两族之间的仇恨该如何化解？战争又该如何停止？”】 绯世低头看了看惨烈的战场，思索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现阶段，的确不可能。”】 他毫不在意的承认着，但扉间却听出了他语气里隐藏的笃定。 就好像早已料定未来的某一天，这个理想的村落会建成似的。 扉间当时冷着一张脸，心中疑惑。只不过没等他问这是什么意思，绯世便扭头离开了那里。 只不过，现在，扉间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 他看着自己手中千手和宇智波的胜负记录表，心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两族在之前一直势均力敌，互有胜负，不过扉间一直严谨的制作着记录表，定期进行分析，这才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最近一年，宇智波一族竟然开始在战争中处于劣势。 虽然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扉间拿着分析表看了半晌，起身去找了千手柱间。 “欸？……果然是这样吗？” 柱间难得稳重的坐在书桌前，闻言并没有露出很意外的表情。 “怎么？大哥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扉间立刻追问。 -- 第60页 千手柱间心事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文书，抱胸一脸担忧。 “我总觉得，最近斑的状态不太好。他会犯一些虽然很不起眼，但实在不像是他会犯的错误，嗯，怎么说呢，就好像——” 他停了下来，歪头苦恼的想了一会儿，才纳闷的念道：“就好像看不太清似的？” 千手扉间微微蹙眉。 柱间很快又想起了什么，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弟弟：“而且啊扉间，你不觉得最近，宇智波们看起来不那么杀气腾腾了吗？” 他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美滋滋起来。 “不会是宇智波也厌倦了战争，想要跟我们和解了吧？” “怎么可能，你别做美梦了。” 扉间冷脸熟练的打破兄长的幻想，听着柱间惯常不满的抱怨，他起身走出书房，然而在柱间没有看到的地方，他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宇智波们想不想和解，这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看得出来。 现在的宇智波，有骨气和锐气的年轻人正在变少。 【“现阶段，的确不可能。”】 突兀的，樱发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千手扉间放下分析表来到窗前，目光逐渐深远起来。 如果绯世那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个冷漠却犀利的家伙，从宇智波的状态里看出什么了？ 现阶段不可能……而宇智波稍微开始显出颓势……现阶段…… 蓦地，一线灵光从扉间脑中闪过，让他的双眼有一瞬间的瞪大。 难道？！ 那家伙……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要是让其他宇智波知道他竟然…… 心惊肉跳的胡乱猜想了一会儿，近年来愈发不近人情、克己自制的男人眼神浮沉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丢开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想，拿出一个卷轴，开始继续研究起来。 就快完成了。 他看着手中的术式，思绪沉浸了进去。 * 宇智波族内。 宇智波绯世停下掌仙术，沉声不语。 “……怎么样？” 宇智波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侧头问着。 “不怎么样。” 绯世对他的糟糕情况直言不讳，转身拿起检查表，碧眸扫过一行行数据，里面闪过凝重。 他转回来俯视已经睁开眼睛的斑，声音微冷。 “这次上战场之前我警告过你吧，斑？你的视力下降之快，连日常阅读都成了困难，视野中更是出现了大块黑斑，因此我警告你不要再肆无忌惮下去，结果你根本不听。” 他语调平静，但斑还是莫名感觉受到了谴责。 他自认理亏，心虚的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视线：“这不是还有你——” “这不是你肆无忌惮的理由。” 绯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态度罕见的有几分强硬。 并非关心斑的身体，只是没有医者会喜欢不听话的病人，更何况绯世这种本就没有感情的家伙。他对他人的感受基本上从不关心，对于不听医嘱的病人，就更没多少耐心了。 更何况，宇智波斑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格外倔强固执，一旦认定了什么便非要一条路走到黑，除非拿出相当多的铁证，否则很少有人能说服他。 说真的，要不是绯世自知自己实力进步飞快离不开斑的帮助，他早就懒得管他了。 但是现在，他还必须耐着性子将这难办的病人治理服帖……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瞎掉。” 宇智波绯世耐着性子（？）这样说道。 斑：“……” 黑发男人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突然多了些许复杂。 他一个人怔怔的出了会儿神，便逐渐收起了从不会在人前显露的迷茫怅惘样子，低声说：“那就拜托你，尽量帮我多争取一些时间。” 绯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良好的职业道德让他选择开口劝道： “不管我的医术再怎么高明，没有病人的配合也争取不了多久的，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你立刻停下这种糟蹋自己身体的行为。” “这怎么能算糟蹋？”宇智波族长大人也并非脾气多好的人，当下冷然的反驳着，“现在的宇智波还需要我，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眼睛放弃战斗。” “即使现在宇智波愿意支持你的人越来越少了么？” 绯世冷酷的说着，对他的大义凛然无动于衷：“越来越多的族人开始露出惫战的意思，虽然畏于你‘战场修罗’的威严而不敢说出来，但你应该看得出来。” 宇智波斑脸色微沉。 “……就算如此，仍然有更多族人，包括我和泉奈在内，心中的仇恨无处排解。” 他最终这样说着，眼底晦暗不明。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终是将检查表扔回桌子，转身走向房门。 “无所谓，随便你吧。” 他冷漠的说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应宇智波族长的保密要求，绯世没有将他的身体状况告诉任何人，每一次治疗，也都在一个偏僻的小木屋里进行。 绯世从这间阴暗的小木屋里走出来，身形一下子沐浴到阳光中，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又是秋天了。 ——自他来到战国时代之后，已经过了多少个秋天呢？ -- 第61页 在阳光下仿佛能发光的樱发青年抬起手，搭在额头上瞭望远方，神情罕见的带上了一丝迷茫。 外貌多年来始终未变的青年捂住眼睛，遮住里面一闪而逝的红光。 缺损时钟样的万花筒写轮眼中，三枚繁复美丽的纯黑色指针流速不同的转了一圈，最终仍然全部停留在了零点，与数年前绯世初至战国相比，没有丝毫移动。 蓦地，他似有所觉的抬眼，一瞬间恢复至碧色的双眸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的脸上浮现出意外。 ——泉奈？ 宇智波泉奈站在远处的枫树下静静的望着他，许久，才朝他招了招手。 片刻之后，收拾好情绪的宇智波斑走出小木屋，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小路，朝家里走去。 与此同时，宇智波族地外一所破败的神社，少有的迎来了两位客人。 泉奈带着绯世移开一块石板，来到地下，进入了一个隐蔽的密室。 “这是宇智波一族代代相传的石碑，记录着关于写轮眼的秘密，只有用写轮眼才能解读。” 他一边介绍着，一边缓步走到淡蓝色的石碑前，声音低沉。 绯世站在他侧后方，稍显冷漠的打量着这块石碑，并没有打开写轮眼看看的意思。 他没见过这东西，想来它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遗失了，或是被毁掉了。既然他父亲没提过，那想来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他没那么多好奇心。 “所以？”他偏头看向泉奈，想知道他带自己来看这个有何用意。 宇智波泉奈沉默着。 他们两个所处的密室深入地底，空气污浊而不流通，墙壁上画着已经褪色的宇智波族徽，几盏烛台光线黯淡，在两人脚下拉出模糊晃动的影子。 泉奈注视着矮小的石碑，没有了平时在绯世面前软乎开朗的样子，深沉的像变了个人。 “……哥哥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吧。” 他突兀的开口，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绯世斜看了他一眼，没什么隐瞒的意思，直接作出肯定：“是。” 泉奈的表情更沉重了。 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族人们露出厌倦战争的意思，便是他最先发现的。这样的他，会发现斑的异常并不奇怪，所以绯世认为自己并没有向他隐瞒的必要。 更何况，泉奈自己也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经常使用这双眼睛会给身体带来哪些伤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与斑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不需要每次战斗都使用须佐能乎，去对抗查克拉量像无底洞一样的千手柱间。 从绯世那里得到了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让泉奈显而易见变得焦躁起来。 绯世本以为他会第一时间去找斑，但下一秒，他却飞快的转身面向他，脸色苍白的捧住他的脸，忧心的望着他的眼睛。 “那你呢？你的视力怎么样了？” 绯世的脸上闪过讶然。 他看着泉奈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慌，顿了一会儿，才微微摇头。 “我跟你们不一样。只要有【感情】的来源，我的视力和身体就不会受到万花筒写轮眼的负面影响。” 泉奈瞪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 绯世顿了一秒才作出肯定，看出泉奈的不安，他选择抬手按上他微翘的黑发，碧色的眼眸中是一片镇定人心的平静。 泉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再三确认他不是在说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些许，僵硬的表情松动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 他自言自语一样的念着，深黑色眼睛中的神色沉沉浮浮，里面是绯世无法解读的东西。 “泉奈？” 绯世有些疑惑的唤着，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看不懂朝夕相处的人。 泉奈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有一瞬间复杂的让绯世看不明白，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种目光便消失了，泉奈朝他露出了一个跟平时一样温柔依赖的笑容。 他伸手抱住他，额头亲昵的贴在他颈间，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呐，绯世……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能在战场上死掉就好了。” 黑发青年埋首在绯世怀里低低的说着，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若有若无的喷洒在他耳朵里，带来丝丝痒意。 他的语调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经过地下阴森的氛围烘托，竟莫名带出几分令人心底发寒的凉薄。 绯世偏头躲开他作乱的嘴，面无表情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嘴里说道：“宇智波二当家好魄力，让斑听到了怕是直接要炸。” “好疼——过分啊绯世！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泉奈吃痛的捂住额头，不满的嘟嘟囔囔着，又记着刚才的新发现，坏心眼的扒住绯世的脖子，凑上去冲着他的耳朵吹气。 “……” 绯世反手禁锢住他，开始反击起来。 那一天若有若无透着古怪的交谈，最终以泉奈耳根红红的缩在樱发青年怀里求饶叫停结束。 缺乏感情的青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也没有在意身后的石碑到底记录着什么，“报复”过泉奈之后，便开始继续考虑宇智波和千手的事情。 战国时期资源匮乏、史料稀少，他不太清楚当年木叶成立之前的局势到底怎样，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他，宇智波无疑会处于更不利的境地。 -- 第62页 他已经大体推测出了最后的结局，所要做的，只不过是静静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远与他想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26章 战败 那是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的一天，甚至连天空都是一样的晴朗。 宇智波斑透过火海望着对面的千手柱间，正想追上去进行肉搏战，就突然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那是泉奈的声音。 他猛地一阵心悸，竟也不管是在战场上，转头就循声望向了那里，一眼就看到了泉奈脚下那摊血红。 刺目的红。 “泉奈！”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般大小，失声叫出了弟弟的名字。 宇智波泉奈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前方——刚才千手扉间消失之前站的位置，蓦然喷出一口血，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指尖颤抖着，想要抬手捂住腹部那条巨大的伤口，然而他的身体像是突然不再受他的控制一般，站立不住的就要往下倒。 “泉奈！你振作一点！” 已经赶到他身边的斑慌忙伸手抱住他，短短几秒脸色就煞白一片，声音都因为慌乱而发着抖。 他的三勾玉写轮眼绽放出比平日更瑰丽，也更悲哀的红，瞳孔放大的看着泉奈身上的血。 那么多的血。 还在源源不断的，像瀑布一样流下来的血。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了他的神经，眼白漫上红血丝的男人猛然从震撼中惊醒，抬头焦急又恐慌的环顾四周，像是寻找归巢的惊鸟，嘴中发出变了调、带着恐惧的呼喊：“绯世……绯世！” 千手扉间站在兄弟两个身后不远处，呼吸因为刚刚使出的新术“飞雷神斩”而十分紊乱。 他一边疲惫的调整呼吸一边直起身，顺着斑的视线望向某处。 较远处的樱发青年正被四五个千手围攻，闻声回过头，将斑惊惶的神色和他怀里的人收入眼底。 千手扉间清晰的看到了他脸上微不可察的愕然。 下一秒，绯世收回了惊讶，几个闪身避过了周围千手们的攻击，随手甩出一刀将他们击退，随后便以远超扉间对他印象的速度赶了过来，伸手将泉奈接到怀里。 “泉奈？还有意识么？” 他轻声问着，冷静又迅速的打量着黑发青年身上的伤，眼中掠过凝重。 扉间看到快要失去意识的泉奈闻声睁开眼睛，无力的抓住他的衣袖，无助而脆弱的望着他，无意识中发出了一句呢喃。 那应该是—— “绯世，我好疼。” 樱发青年将他放下，一把反握住他微凉的指尖，掌心冒出绿光，语气肯定的说：“我会救你的。” ——我会救你的。 短短五个字，却仿佛带有镇定人心的力量，让泉奈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千手扉间看了他们一会儿，无声的转移了视线。 绯世一边治疗一边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泉奈的伤，眉头微蹙。 太深了。 几乎将泉奈整个人劈成两半的伤势，大量的失血，破裂的内脏，这些只靠外伤药和催生细胞再生的掌仙术是远远不够的，泉奈需要更精密的治疗。 樱发青年当机立断先给泉奈做了简单止血处理，然后将他重新抱起来，跟一直在掩护他俩的斑交换了一个眼神。 宇智波斑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将他们两个护在身后，迅速找到了一条没有敌人的路，想要从这里突围。 就在这时，千手柱间落在了他们面前，手中的刀直直的指向斑。 斑狠狠咬紧牙关，双眼死死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音节：“柱间！” “斑，你战胜不了我。” 柱间蹙眉断言道。 斑的眼神狠厉起来，绯世则动作一顿，无声的看向柱间，眼睛边缘微微泛红。 身形高大的男人定定的看着斑，突然抬手，将手中的刀插进了地面。 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结束这一切吧，斑。” 千手柱间紧皱眉头，神色诚恳而认真。 “只要忍界最强的宇智波和千手联手，各国就找不到其他能与我们抗衡的家族，用不了多久，纷争就将逐渐平息。” 他向前几步，朝斑伸出了手。 “来吧。” 长发男人放松了全身，露出了数不尽的破绽，只要斑愿意，立刻就能将他就地斩杀。 再没有比这更恳切的求和了。 宇智波斑凝视着他，胸中长久以来对和平的渴望再次被勾起，脑海中浮现出儿时南贺川上飘过的石子。 他朝他迈出了脚。 千手扉间皱起了眉，却不知为何没有反对。但他不说话，不代表另一个人没有意见。 “不可以，哥哥！” 宇智波斑像是猛然惊醒一样，侧头看向弟弟：“泉奈？” 黑发青年攥着绯世的衣领直起身子，因为疼痛而只能睁开一只眼，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看向他。 “别被这些家伙骗了……” 他恶狠狠的瞪向千手柱间，眼中流露出最深重的警惕。 美好的蓝图只是骗人的，现在的宇智波处于劣势，一旦结盟，宇智波就变成了弱势的一方，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会陷入被动。 -- 第63页 泉奈老早就已经判断出来，如果宇智波和千手真的在现在结盟，那么到时，之前已经显出疲态的宇智波就会在人员职位安排、家族地理位置等方面处处吃亏，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千手扉间那个卑劣小人到处排挤。 但老好人千手柱间，绝对看不到这些隐匿的黑暗，看不到那些一点点进行的压迫和欺凌。 而他的哥哥，虽然很不甘心，但泉奈知道他肯定也察觉不到那些暗处的弯弯绕绕，就算真的察觉到了，他也不屑于用同样的手段去回应，他就是这样的人。 更何况，千手柱间这个男人，虽然泉奈承认他比谁都要宽厚伟大，但也正因为他太过追求理想中的美好，追求那能将所有人都融入的“村落”，这个男人才会在身为领导者时表现出相当残酷无情的一面。 泉奈相信，总有一天，察觉到自己的地位变得尴尬的宇智波会发出抗议，他的哥哥又不是那样委曲求全的人，到那时，千手柱间就会因为过于追求自己的“大义”，追求那所谓的“和平”，而痛苦却毫不犹豫的，舍弃掉那破坏“村落”的一部分。 本来有他在，这些都不会是问题，顶多麻烦一些，但是现在……在他的哥哥快要失去光明的现在……！ 泉奈死死地咬紧牙关，浓重的恨意和不甘心像蚂蚁一样疯狂噬咬着他的心，但他受伤太重说不了几句话，更何况这些东西，就算说给斑听，他也不会明白。 最了解自家大哥的青年到最后只得握紧拳头，简单却有效的叩击斑的软肋：“宇智波的大家都是被他们杀死的，你忘记了吗，哥哥？” ——跟千手结盟，对现阶段的宇智波来说，绝对是最不明智的决定啊，哥哥！ 宇智波斑闻言微怔，视线下意识的扫过周围散落着的族人的尸体。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扫了泉奈一眼，然后看回斑，开口发出无言的催促：“斑。” 斑眼底的动摇消失了。 他收回迈向柱间的脚，从腰间掏出一枚烟|雾弹，挥手砸了下去。 千手扉间抬手护住眼睛，等他放下手，原地已经没有了三个人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脸上布满失落的大哥，对这个发展并不感到意外。 散落在四周的幸存宇智波们很快意识到他们被抛弃了，脸上都浮现出难以置信，紧接着是灰败。 他们面面相觑，不安的互相交换着眼神，不知是谁带的头，伤痕累累的残卒们终是垂下头，一个接一个的放下了武器。 白发男人指挥部下收缴了战俘的武器，态度严厉而警惕，但当他站在原地看管战俘的时候，红眸却有一瞬间闪过失神。 宇智波斑临走之前，脸上尚且有过挣扎和沉痛，但是那个人…… 他从始至终，没有看过这些人一眼。 * “绯世。” 宇智波泉奈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嘴边溢着鲜血，声音细若耳语。 “别说话。” 樱发青年简短的说着，手拿手术刀和针线，神情认真、冷静又严肃。 泉奈沉默了一会儿，指尖微颤，抬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 “绯世。”他再一次唤着，迎着樱发青年终于看过来的眼神，慢慢像平时那样露出温暖柔和的笑容。 “——把我的眼睛，换给哥哥吧。” “……” 樱发青年收回手，双眼深深的望进泉奈的眼底。 良久，他才闭了闭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了出去。 宇智波斑站在外面的一颗枫树下望着天空，满脸神游天外的恍惚。 在听到声音之后他才回神，连忙转身看向绯世，一脸的期待又害怕，嘴张了张，发出的声音却有些抖：“……怎么样？” 绯世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眼底一片冷漠。 “泉奈想要将自己的眼睛给你。” 他语调毫无起伏的说着，看着斑一瞬间陷入空白的脸，眼中浮浮沉沉。 宇智波斑在建立木叶的时候是双目完好的，这一点从没有任何人提出置疑。那也就是说—— 他看着眼前难得显出痛苦和脆弱的男人，偏头移开了目光。 “……你自己决定吧。” 他听不出情绪的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回去。 * 宇智波泉奈伤势过重的消息，连同许多族人被俘的消息一起，很快在族内流传开来。 宇智波们开始变得沉默，与此同时，他们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虽然没有人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一个共同的疑问却在所有人心中盘旋——为什么族长大人只带着重伤的弟弟回来了呢？ 宇智波斑对族内蔓延的古怪气氛丝毫不知，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他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用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拒绝了泉奈换眼的请求，恳请绯世一定要治好他。 他将一切族务交给自己的亲信，自己寸步不离的守在整日昏迷的弟弟身边，对发生在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也不想过问。 被委以重任的樱发青年脸上仍然一派冷漠，实际上却倾尽所学，不遗余力的治疗着泉奈，先后给他施展了数场精密的大型手术，但泉奈的身体还是像快要燃尽的蜡烛上的火苗一般，飞快的衰弱了下去。 这样压抑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 第64页 深秋的一天，宇智波斑的左右手兼狂热追随者——宇智波火核找到了绯世。 “绯世大人，千手来信了，表示愿意无条件放了我们上次被抓的族人，唯一的请求是与宇智波和解。” 他一见到绯世，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上面的话，神情像是在跟斑报告工作一样严肃。 绯世当时正少有的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盯着泉奈的身体数据，闻言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火核皱着眉头，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哪怕只有一个条件也好，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千手如此一做，更衬得斑大人——”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半晌之后又恨恨咬牙。 “肯定是千手扉间那个阴险小人出的主意。” 绯世沉思的看着检查表，心不在焉的附和着：“嗯，像是他会做出的事。” 火核像是被噎了一下，一言难尽的看向他，压低声音说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绯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在跟我商量对策？”他终于将视线从数据表上移开，看着火核，不确定的问了出来。 “……” 宇智波火核叹了口气。 “泉奈大人重伤，斑大人陪护在他身边不管族务，这种时候我只能找您商量了。” “……”绯世稍微意外了一下。 他从来没争取也没在意过这些东西，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三把手了。 他放下手里写的密密麻麻的诸多检查结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给了你我很闲的错觉？” 樱发青年的语气冷漠而毫无波动，仿佛只是一句简单至极的问话，当然，它也确实是。 但宇智波火核却在这时看到了他眼下深重的青色。 他脸色一白，立刻愧疚的低下头：“非常抱歉！是属下逾越了！” “……”绯世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你是斑的部下，不是我的。” “可是——” 绯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辩解，直接接上了之前的问题： “这次斑已经这样做了，那么现在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以后再想办法赢回族人的信任。千手这次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交涉确实高明，让我们除了直接接回战俘，根本没什么别的办法。” 火核皱着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他咬了咬牙。 “……是这样。可是那个伪善的请求和解……？” “千手的求和只是请求，不是条件，无视它就行了。话虽如此，这个哑巴亏我们这次也吃定了，以后再赢回来吧。” 绯世重新拿起医疗方案，嘴里漫不经心的说着。 火核的眼神黯淡下来。 他其实也明白形势，明白现在该怎么做，但他还是不甘心。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空气寂静下来，对面传来轻轻翻动纸张的声音，无形中带上了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心浮气躁的火核不知不觉中找回了冷静。 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刚想抬头再次道歉，就在看清眼前景象的同时愣住。 此时正是金秋时节，樱发青年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姿态不像平时一样严谨，有些懒散疲惫的倚着墙壁，深色的和服随动作懈怠了职责，露出了里面完美的锁骨和些许白皙的胸膛。 窗外的枫树飘飘悠悠的落下火红的枫叶，有几片飘进了屋子，亲昵迷恋的贴着青年上等瓷器一般细腻精致的脸，恋恋不舍的落在他的衣服上。 宇智波火核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幅油画一样的美景，大脑突然就一片空白，连自己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直到压抑危险的声音在他后方响起，打破了屋内古怪的气氛。 “你在干什么，火核？” “……？” 怔怔出神的青年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斑大人？！” 短短几天就憔悴了许多的宇智波斑站在窗外看着他，脸色看起来无端有些可怖。 “斑大人，属下……属下……” 火核忙不迭的站起身，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耳尖不由得蹿上微红，眼神也飘忽着不敢再看绯世。 就在他难得失了平时精明强干的样子，有些语塞的时候，斑已经离开了窗边，拉开门走了进来，身上的气息有些不稳。 宇智波火核下意识的全身紧绷，终于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神色一肃，沉声道：“斑大人，千手那边送来了归还族人的文书，这是时间和地点，请您务必过目。” 他将绘有千手纹样的卷轴恭敬的双手奉了上去。 斑并没有接过来。 宇智波火核顶着上方冰冷的视线，心里焦灼又尴尬，认定自己刚才的失礼被族长大人看到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听说绯世大人可是与泉奈大人互为……他真是昏了头了！ 宇智波火核这样想着，脸上愈发肃穆，又在细枝末节之处不自觉的带出了一分无地自容。 就在他快要懊悔的跪地请罪之时，绯世开口了。 “你怎么来了？泉奈是谁在照看？” 樱发青年站起身，毫不客气的质问着。 宇智波火核一僵，悄悄的看了斑一眼，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族长大人并没有因为绯世无礼的语气而不悦，反而在看向他的同时就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开口解释道：“他身边有我的亲信在保护。” -- 第65页 但是绯世的眼眸依旧幽深。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本来按照他的诊断结果和治疗预期，泉奈的伤就是没那么好治，但经过那几次手术，理论上也应该开始好转了才对，但事实却是，每次他稍一离开，泉奈的情况就会很快变得比之前糟糕，然而无论他怎样搜查，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绯世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斑也不可能会在泉奈的安全问题上开玩笑，但看似毫无纰漏的安排却总是出现差错，而除了他没人察觉到这一点。 绯世的直觉一向准确，他确信自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发自内心的对现在的情况感到违和，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不知何时笼罩在了他们上空。 这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樱发青年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一双平时就很冷漠的眼睛此刻更像是被放在了坚冰后，透着无法被打破的高高在上和无情漠然。 但当务之急并不是去找出根源。 在对阴谋诡计的感知上一向迟钝的黑长炸男人揉了揉额角，轻声对他说：“泉奈醒了，他想见你。” 绯世暂时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他朝泉奈的房间望了一眼，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樱发青年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弟弟的房门后，斑才冷哼一声，从火核手里接过文书，严厉又冷然道：“没有下次。” 宇智波火核深深的躬下身，忠诚又恳切道：“属下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下下本预收好了，有兴趣的快去收藏！保证好看www→ 1、《[巨人]自由之翼》 ——[人如果无法执着于某件事，就根本没法活下去。] 从地下来到地上以后，我第一次看见太阳。 ——那时候，我以为那就是自由。 为了值得尊敬的生命射杀掉挡路者，我的力量使我无所畏惧。 ——那时候，我以为那就是自由。 隐藏着真相的城墙横于眼前，我的路标告诉了我前进的道路。 ——那时候，我终于知道，那才是我的自由。 *** 艾德勒是鹰的意思。 那是一种翱翔于天空的强壮鸟类，能够自由的借助风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抓住它们。 ——我们是天空的孩子，疾风常伴我们左右。 ——我们生而自由。 【】【】【】 ○原著风，剧情流，会改变，也会写原汁原味的兵团故事。 2、《[综]这该死的第二异能》 辽苍介（Ryou Sosuke），隶属国家犯罪镇压部队特种战斗分队，兼任特殊异能犯罪科科长。 异能强大，外表优秀，人强脸帅话不多，高智商大佬全程淡定，只因常年为政府打工，终于被生活磋磨为苦逼社畜老咸鱼。 时不时撩骚，最擅单独行动，具有吸引人目光的灾难性（自称）体质。 ——表面上看，他是这样一个成熟可靠、沉稳干练的社会人没错。 任务中的辽苍介高冷的盯着手机屏幕，无限冷漠的抬头。 “……”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退出地图界面，瞪着死鱼眼调出指南针。 ——很好，让我看看今天又迷路到哪儿了。 * ★主角文野土著，开场满级，拥有如上所示的隐藏异能（bushi），装逼如风，常伴吾身，一朝崩坏，苍介迷路。 ★大佬不翻船，全员单箭头。cp未定，结局1v1，欢迎买股。 ——戳专栏就能收藏了哦~爱你们！ 第27章 为了你 宇智波绯世走进和室，反手拉上了门。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正中铺着厚实的被褥，宇智波泉奈躺在里面，听到声音后，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 “……绯世。”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朝绯世露出笑容。 那是一如既往充满爱恋与依赖的温暖笑容。 绯世看着那笑容，目光平静。 他来到泉奈床边跪坐下来，看了他一会儿，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泉奈弯起眼睛。 “你总是这样。我在想什么，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我精通微表情和心理学。” 樱发青年直接点头承认，神色看起来理所当然。 泉奈没忍住笑出了声，却因此牵动伤口，神色痛苦的咳嗽起来。 他一咳嗽，嘴边就不停的往外溢出鲜血，更衬得他现在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绯世垂眸看着他，轻轻替他抹去了唇边的血。 泉奈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 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又稍微咳嗽了两声，他脸上就显而易见的露出了深深的疲倦，这样糟糕的精神状态，正昭示着他已命不久矣的事实。 泉奈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他眼神柔和的看着绯世，轻声道：“我死以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吧？” 绯世沉默着。 泉奈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哥哥现在不愿意接受我的眼睛，但等我死了，他一定会接受的，因为这是我的心愿。我会以这种方式继续守护着他，守护着家族……” 他似是想起了自己过去的岁月，抑或是在想象没有了他的以后，目光中透出灰暗的恍惚。 -- 第66页 “你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绯世突兀的开口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看着微怔的泉奈，冷漠的神色中难得有一分认真的意味：“我说过我会救你，所以，先别放弃。” 泉奈静静的望着他，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相信你。” 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指尖稍微动了动，摩挲着绯世的掌心。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死了。” 他深深的望着绯世，脸上似有愧疚。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在意，所以我也不忍心用一族来束缚你，但是我哥哥……只有哥哥，我真的放心不下他。所以……拜托你，绯世。” 绯世垂眼望着他。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个人还是不想让他有丝毫为难，虽然眼底流露出深切的恳求，但比那更深的却是自责与不忍。 他明明是一个会为了家族殚精竭虑、奉献一切的人，但这个时候，却只因为绯世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只因为不想束缚他，便真的不要求他为家族做任何事；就算关系到最敬爱的兄长，也只是说“拜托你”，而具体想要他怎么做，却一句都没有讲。 到了这一步，宇智波泉奈考虑最多的，仍然是他的感受。 绯世目不转睛的看着泉奈，碧色双眼中闪过无人能理解的神色，好半晌，才意味不明的半阖上眼，无声的点了头。 泉奈笑了，那是不掺一丝杂质、纯净而温柔的笑容，像好不容易得到了糖果的孩童一般，有着小心翼翼的欣喜。 “谢谢你。” 他轻笑着说。 绯世的眉微微蹙了起来。 他突然问道：“值得么？” 他深深的望进泉奈的眼睛，眼底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充满疑惑。 “为了家族，为了斑，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么？值得让你即使献出生命，也能心甘情愿，毫不犹豫？” 感情缺失的青年感到很不解。 他并不在乎生命，以往在医院里，或是在战场上，他对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都毫无感觉。 但是他的家人教会了他生命的宝贵，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更是他的天职，他曾见过无数人类为了能活下去而感激涕零，抑或丑态毕出。然而对一般人来说如此宝贵的东西，宇智波泉奈却能这样轻描淡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贡献出去。 ——是什么驱使着他这样做？ 绯世定定的看着泉奈，希望能得到解答。 泉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他静静的看着绯世，即使濒临死亡，深黑的眼睛中仍透出两点明亮的光，目光恍惚而柔软，像注视着自己的珍宝一般温柔而小心翼翼。 “对不起，绯世。” 他突兀的说着，没有任何预兆和前言，引得绯世更为不解：“为什么要道歉？” “是啊……绯世应该不记得了吧。但是，我一直都记得哦。” 泉奈温和的笑笑，眼神难过而珍惜。 “我说过的，会一直陪伴着你。” 绯世愣了一下。 几年前发生在夏夜的谈话走马观花般在他眼前闪过，他望着泉奈与那时相比又成熟不少的面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跟宇智波泉奈的交易已经持续了许多年了，而当时那句不像承诺的承诺在今天又被提起。 泉奈凝视着绯世的面容，像是要将他的样子深深铭记在心里一般专注而不舍。 “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的想要陪在你身边，努力的想要让你不要再一个人，努力的想要让你少一点孤独多一点快乐……明明在心底发过誓要做到的。” 青年难过的微笑着，一点一点艰难的扣紧了绯世的手掌。 “但是……抱歉啊，绯世，我可能要食言了。” 绯世沉默着。 到了这一步……还是在为了他而道歉么？ 他垂下眼帘，轻轻抚上泉奈的眼角。 “没关系。”他低声说着，动作竟能称得上温柔，“我感觉不到悲伤，所以也不需要陪伴，你不需要为此感到难过。” 泉奈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他颤颤的抬起另一只手，将绯世的手掌按在自己脸上，叹息一般的说：“不是这样的，绯世。”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同梦中的呓语，轻飘飘到几乎令人听不清。 “只要是人，就会孤独，只要孤独，就会感到悲伤。正因为我即将一个人死去，才更明白这种感觉……那真的是一件非常令人难过的事情。” 绯世皱起眉。 “你不会死的。” 他认真的反驳着他。 泉奈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坚持，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但你记住，绯世，只要有人爱你，只要能够去爱，你就不是孤单一人。我已经没有办法陪伴你，但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感到孤独。” 泉奈的最后半句话已经低声到听不见了。 “什么？” 没有听清的绯世不解的问了一句。 泉奈深黑的眼睛有些迟滞的转移到他脸上，里面透出恍惚的柔软。 “对了，你刚才问我……值不值得。” 他没有如绯世所愿的重复自己的话，只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如耳语的说着。那声音太轻，轻到绯世不得不倾身附到他耳边才能听清。 -- 第67页 “值得的，绯世。” 他听到泉奈这样说着。 “为了哥哥，为了家族，为了你……别说是让我献上生命，就算是献上我的灵魂，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细微的热气吹拂在耳边，即使音量极低，但绯世还是听到了。 他碧色的眼眸中有一瞬间浮现出怔忡。 “你说……为了我？” 他微微抬起上半身，迷惑的近距离望着泉奈的双眼。 泉奈轻轻笑了起来。 “嗯，为了你。” 他肯定的说着，眼中没有丝毫动摇，苍白而无血色的唇中溢出耳语一般温柔的低语。 “我曾为了将眼睛献给你还是哥哥而苦恼，万幸的是你并不需要。我真的很高兴，因为这样你就不会失去光明了。但有一点，请你不要怀疑——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便愿意为你献出生命，给你这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东西。” 绯世微微睁大了眼睛。 ——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便愿意为你献出生命。 这一刻，泉奈的面容仿若与某些人重合。 绯世茫然又怔愣的望着泉奈，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面对母亲和姐姐的哭泣，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的孩子，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苍白无措的问句。 “为什么？” 他喃喃的问着，眼中透出最真切的迷茫和不解。 “到底为什么？我对你做的远远不足以让你为我放弃光明和生命。你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啊……” 泉奈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而易举的打断了绯世迷惘的询问。 他深深的望着绯世，黑眸中流淌着一点温柔的微光，唇边勾起一抹浅淡而纯净的微笑：“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绯世困惑的眨了眨眼。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朝他低俯下了头颅。 泉奈慢慢闭上眼，几乎是虔诚的感受着这个亲吻，微凉的手摸索着抚上了他的脸。 他偏过头，极轻极轻的说：“因为我爱你，绯世。” * 两天后，宇智波泉奈过世。 宇智波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不见人，不说一句话。 就这样整整一天之后，樱发青年接过门口忧心守着的火核递上的文书，拉开了斑的房门，踏着如血的夕阳走到他身边，将文书递给了他。 斑神情麻木，漆黑的眼睛呆滞的转过去，待看到文书上的千手族徽，以及千手柱间的名字后，又呆滞的转回来。 “千手并不知道泉奈已经死了，只是像以前一样差人送来了这个。”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调毫无波澜。 斑沉默着。 于是绯世将文书塞到他手里，开口问道：“要继续战斗吗？” 斑仍然不说话。他像是木偶一样呆坐在原地，手里虚虚握着那张纸，目光空洞而无物。 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副会呼吸的躯壳。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抬手轻轻敲了敲文书的外皮。 “千手柱间在这上面说，继续战斗是没有意义的。” 斑周身的气息凝住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绯世，眼中放射出一种古怪而渗人的光。 “没有意义？” 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重复着，跟目光平静的绯世对视半晌，突然从喉咙里迸出了一声骇人的笑。 那笑声太尖锐太可怖太富穿透力，听起来竟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声音，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紧接着，黑发男人像是暴怒的狮子一样站起，一把将文书撕得粉碎，漆黑的双眼转变为摄人心魄的红，诡异妖冶的万花筒在其中飞速旋转，放射出熊熊燃烧的怒火。 “既然没有意义，那为什么泉奈还会死？！因为是那些家伙杀了他——！！” 仿佛来自地狱的令人遍体生寒的怒吼在空中炸响。此时此刻，好像有另一个宇智波斑在他的胸膛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让他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了一般的裂开。 前所未有的恨意在心中肆虐，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到滚烫，杀意和狂躁像野兽一般在脑海中疯狂叫嚣，魔鬼一样恐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尖啸。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宇智波斑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修罗一样立在原地，双目赤红，眼角流下红到发黑的血。 “我一定会为泉奈报仇！”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千手族徽，一字一顿的，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如此斩钉截铁的说着，残忍扭曲得令人颤栗。 宇智波绯世站在他身边，碧色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他。 “现在的你是打不过千手柱间的。” 他平静的指出这一点，语气毫无起伏，像是在阐述事实。 斑猛然转身瞪向了他，万花筒写轮眼放射出恐怖而粘稠的杀意，凶狠暴戾到像是要把他残食入腹。 但是绯世没有感到丝毫恐惧。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宇智波斑脆弱的像一颗稻草，只需要一点力气，就能把他彻底压垮。 在斑看似凶狠实则无助的瞪视下，樱发青年眼神微暗，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容器。 -- 第68页 两颗有着熟悉万花筒图案的眼球漂浮在里面，在夕阳下闪着鲜血一样的色泽。 斑的脸色骤然惨白如死人。他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一样晃了一下，站立不稳的扶住了墙，看着那双眼，神情变为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 他望着那双呆滞的、再也不复灵动的双眼，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承受不住顺着墙壁无力的滑坐到地上，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深深的低下了头，遮挡住自己的一切脆弱。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上前几步半跪下来，一手按住斑的肩膀，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 “这是泉奈的愿望，他希望以这种方式继续保护你和家族。”他平静的说着，微不可察的攥紧了另一手中的容器，“换上吧，斑。” 斑瞪大眼睛，瞳孔轻轻|颤抖着。 他低头看向那双再无一丝神采的眼睛，几秒之后再也支撑不住的咬牙别开了头，双拳紧握，死死的咬紧了牙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咬紧惨白一片的下唇，绝望的闭上了眼。 “……我知道了。” 他声线嘶哑的说着，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绯世点了点头，松开了他，想要起身离开。 “绯世。” 低着头的人突然叫住了他。 绯世转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斑的表情，就猛地被他抱住。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宇智波斑的声音微微发着抖。 他紧紧的拥着绯世，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拼命的、求救一般的、脆弱的拥着他，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绯世沉默的感受着他的颤抖。 “……啊，我会陪伴着你的。” 他最终这样应着，伸手搭上了斑紧绷僵硬的后背。 “我会陪伴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因为，这是泉奈最后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绯世对泉奈太好了，emmm，这只是相对而言啊宝贝们，在绯世眼里泉奈身上有两份筹码，一份他自己的一份是斑的（他希望绯世对泉奈好），所以难免对小天使好了一些。 更何况还有泉奈本身的原因在里面，他确实在绯世心里有不一样的地位。 当然，感情缺失症患者本身无论何时都是不会产生“喜欢”的，这一点你们放心（？）。 第28章 新能力 周围的世界瑰丽而宏大，天高地远，赤色的云朵布满黑色的天空。 宇智波绯世站在一片荒凉的秋野上，放眼望去是灰白色的斑驳平原，微带着些冷意的风从天边袭来，卷起身边的男人黑色的风衣。 【“爸爸。”】 绯世静了一下，轻声唤了出来。 话音刚落，枯草的海洋翻起浪潮，黑发男人转身看向他，冰冷的侧脸透着些许柔和。 【“绯世，最近好吗？”】 【“……又在放鹰么？”】 绯世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提出了疑问。 鹰唳盘旋不去。 宇智波佐助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他看向天边，抬起手臂接住俯冲而下的雄鹰：【“啊。”】 强壮的雄鹰抖动了一下翅膀，钢爪攫住主人的手臂，犀利的兽瞳锁定了绯世。 绯世冷漠的与它对视着，一言不发。 白色的太阳缓慢的在黑色天空中坠落，沿着地平线一直掉落下去。 宇智波佐助与绯世同出一辙的细腻肌肤上有着阴影。他侧了侧头，漆黑的眼瞳透着淡淡的光，示意的抬了抬胳膊。 【“想要么？做通灵兽是个不错的选择。”】 绯世扫了他一眼，不感兴趣的摇头：【“现在的我用不上。”】 【”是吗……现在啊。”】 佐助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声，抬高手臂重新放飞雄鹰，任它尖啸着化为天边的黑点。 【“——那么，这个如何？”】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便是在绯世的另一面。 绯世有些惊讶的转过头：【“这是飞雷神之术？”】 【“不是，是天手力。”】 佐助矢口否认，看着绯世的样子，唇边噙起一抹笑：【“有兴趣？”】 绯世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答案，而是声音漠然的指出关键：【“我没有轮回眼。”】 【“那不是问题。”】 梦里的父亲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朝绯世柔和了双眸，轻轻向他招了招手。 【“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得到。”】 绯世瞥了他一眼，一边靠近一边否定：【“那怎么可能——”】 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绯世下意识抬起手，捂住额头被戳的地方。 佐助在此时笑了一声，轻声说了句什么。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模糊，他的声音也飘飘荡荡，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兜兜转转听不清楚。 【“爸爸？……你在说什么？”】 绯世微微蹙眉，放下手看向前方，不料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样貌相似气质却不同的另一个人。 他嘴角的笑浅淡而温柔，脸颊上流下艳红的血，双手托起自己的眼球。 【“——只要你想要。”】 绯世猛地睁开眼睛。 -- 第69页 耳边传来鱼儿跳水的“噗通”声，窗外的天空碧蓝如洗，树枝上零星飘着几片残叶，没有半点梦里色彩奇异的样子。 绯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有些迟钝的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衣服因此掉落，但他没有看那衣服一眼，只是抬手扶住了额头。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眼睛啊。” 他喃喃的说着，眼神空茫，里面有些许红色一闪而过。 片刻之后，樱发青年从空无一人的族长房间走出，在将斑常去的房间全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之后，他站在门外看着人迹稀少的街道，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绯世大人？” 女子温柔虚弱的声音在一边响起，绯世转身看向来人，微微点头：“星那，下午好。大家都去哪里了？” “欸？” 宇智波星那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牵着卷发的小男孩，闻言双眼睁大，不解的说：“大家不是应召去前线了吗？已经走了快一天了——绯世大人？!” 她惊讶的看着转身就走的青年，语气突然急促起来：“请等一下！” 已经跳到了旁边屋顶上的绯世顿住脚步，低头看向她。 年轻的少妇紧张的望着他，局促的咬了下唇，突然深深的躬下|身。 “请……请您停止这场噩梦吧，绯世大人！请不要再让任何人像明一样……”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纤弱的手抚上身边儿子的头，声线颤抖着：“再像明一样，在大好的年纪便早早死去了。” 绯世看了一眼她手下的孩子，与他小心翼翼藏着好奇与懵懂的双眸相对。 他很快点了点头：“我会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眼宇智波星那苍白中透着青的脸色，便转身离去了。 在他身后，宇智波镜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小声问道：“那是谁啊，母亲？” 星那轻柔的揉了揉他的头，脸上不可避免的透出了几分难过：“那是你父亲的老师，也是他的恩人。” “是这样吗？那‘绯世’就是他的名字吗？” “太无礼了，小镜！你要尊称他为‘绯世大人’！” 星那蹙眉轻斥了一声，一个喘息不顺，突然捂嘴咳嗽起来。 宇智波镜紧张的看着她：“我、我知道了母亲，我会懂礼貌的，您别生气。” 宇智波星那的咳嗽过了许久才停止。 她放下手，看着手心里的一抹红色，目光黯淡。 “母亲？”镜不安的唤着。 美丽的少妇掩去手心里的异样，朝他温柔的笑了笑。 “长大以后要替你父亲好好报答那位大人啊，小镜。” 宇智波镜望着她，目光中透出忧色，又乖巧的掩去了担忧，文静的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 宇智波和千手的战争又一次爆发了，只不过宇智波斑出发前就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宇智波们疲惫不堪，即使还有一些年轻人是他的拥趸，但绝大多数人却更希望停战。长年的战乱带来了数不清的死亡和伤痛，让族人们失去了斗志和毅力，更何况，现在的形势对宇智波一族也颇为不利，再经不起更多的失败了。 只不过斑还想再赌一次。为了给泉奈复仇，将性命都赌上，赌这最后一次。也正因为他可能会死，所以才没有叫醒绯世。 他不想让那个人看到他死前难看的一面，尽管……即使他死了，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抱着这样孤注一掷的想法和极致的仇恨，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这场战斗比以往任何一场都更壮烈，改变了山川和河流的位置，创造了新的地貌，让其他忍者连接近都做不到。 最终，是宇智波斑率先倒下了。 千手们将倒地的忍界修罗围了起来，而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千手扉间提起刀，红眸冰冷而肃杀，想要将这个最大的祸害除去。 千手柱间想要阻止他，但是扉间并不赞同兄长天真的想法。 宇智波绯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正要挥刀下刺的一幕。 他瞳孔微微一缩，那一刻，某种本能占据了他的意识，让他的碧眸顷刻间转变为不祥的红，有着三个圈的圆环出现在瞳孔周围，漆黑不见底，转动的同时象征了不知名的力量。 世界有一瞬间变为红色，下一瞬间，绯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百米远的斑身前，刀光刺痛了扉间的眼睛。 “铛——！” 金石之音在空中回响，满脸灰败的斑双眼一下子瞪到最大，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张嘴发出变调的呼唤：“绯世？！” 扉间惊愕的保持着刀被击飞出去的姿势，感受着距颈动脉不过毫厘的刀锋的冰冷感，神色有几秒的空白。 “到此为止了，千手们。放下武器，全部后退。” 绯世站在扉间身边，一手扭着他的右臂禁锢在他背后，一手握紧架在他脖子上的太刀，五指稳如磐石，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情感：“不然我立刻杀了他。” 千手扉间咬着牙，被刀逼着偏开脑袋，没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死一般的寂静中，千手柱间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大家，把武器放下，后退到十米以外。” 扉间皱起了眉，警告的喊道：“大哥！” -- 第70页 “别说话。” 绯世的刀这次真的挨上了他的脖子，白皙的皮肤立刻见了血。 “照我说的做！” 柱间没有理会弟弟的制止，声音严厉了起来。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在这之后，金属的清脆撞击声不断响起，面露不甘的千手忍者们依言放下武器，开始缓慢后退。 千手柱间自己也举起双手，一边后退一边严肃的对绯世说：“绯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想杀死斑！” “你当我是傻子么，千手柱间？刚才我赶到之前，你敢说扉间不是想杀死斑吗？” 绯世没有相信他的话，或者说，他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力，刚才千手扉间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斑，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是……我们……”千手柱间苦着脸，一时间有口难辩。 “不用解释了，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绯世攥紧千手扉间的胳膊，语气镇静而漠然，眼睛却悄无声息的飘向一边，“你已经力竭，这里的全员都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你们在这里全部斩杀。” 死寂。 其余的千手忍者全都脸色难看，而不知何时转过眼睛的扉间则是观察着他的神态，瞳孔突然一缩。 ——这家伙……？ 他僵硬的站了一会儿，试探的动了一下，立刻换来绯世的一个扫视。 他与扉间对视了一眼，微微一顿，瑰丽的万花筒写轮眼便状若无意的看向了周围的千手忍者，眼神是看着死物一般的冰冷。 扉间蹙起眉，脸色沉了下来。 对两个人暗地里的交锋丝毫不知，生命受到威胁的其他千手不得不承认绯世说的对。 在一整天的战斗之后，就算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处在全盛状态的、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绯世。 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脸上不见了任何灰暗，透过绯世的背影，神色复杂的看向柱间。 他刚才阻止了扉间，这是千真万确的。 下一秒，即使自己和部下的生命受到威胁，神色也不见任何敌意的柱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斑，结束这样的争斗吧，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将来要建立理想的村子！” 他深深的望着斑，神色痛苦，又带着无比诚恳的希冀。 “你……真的忘了我们小时候看过的那片景色，忘了在南贺川边定下的约定了吗？” “……” 斑垂下了眼帘。 千手柱间闪动着微光的眼神，让遍体鳞伤的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则是让他彻底有了动摇。 “我相信你也知道的，你的族人们，特别是你身边的绯世，他此刻如此维护你，敌对我们千手，但是实际上，他的心底是渴望两族和解的，不是吗？” 斑攥紧拳头，漆黑的瞳孔一转，看向了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的绯世。 他想起了出发之前为他盖上衣服时，青年平静而毫不设防的睡脸，也想起了少年时代，与千手柱间一起在南贺川边笑着打过的水漂。 高傲而强大的男人眼底微黯，重新看回柱间的眼，良久，才一点一点的阖上了眸。 * 宇智波和千手要结盟了。 宇智波斑被绯世扶着回到族里时，已经收到消息的族人们正奔走相告，一扫往日的死气沉沉，眼底有了新的光亮。 绯世处理好了斑的伤口便暂时不再管他，开始为其他族人治疗，一直忙到天色将明才空闲下来。 他走出简易手术室，一夜的疲劳和查克拉透支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他没忍住晃了一下，又在下一刻被人扶住。 似曾相识的情景，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声带着担忧的惊呼。 绯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扶住他的人。 是宇智波斑。 他沉默的望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沉，只在微不可察的地方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端倪。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将手臂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谢谢。” 他平淡的道了谢，转身朝家走去。 斑沉默的跟上他，与他一同走在族地的街道上。 天边开始现出晨曦，灰蒙蒙的天色让两位忍者看清了地上的狼藉，那是彻夜庆祝的族人们留下的痕迹。 宇智波斑看着这一路欢庆后的混乱，突然轻哼一声：“一个个的，都这么高兴干什么，没出息。” “因为跟千手结盟就意味着和平，而和平意味着不会有人因战乱而死。” 绯世平静的回答着他，但他说的话却让斑倏然握紧了双拳。 ——是啊，和平意味着不会再有人因战乱而死。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像泉奈那样，年纪轻轻便早早死去。 一想起泉奈，难言的心痛便悄无声息的将斑淹没了。 他难受的咬紧牙关，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无法避免的想到：如果早就与千手结盟，泉奈是不是就不会……？ “斑？”绯世的呼唤忽然唤醒了他。 斑猛地抬头，看到绯世一手按在门扉上，正回头望着他，目光漠然而平静。 看着那一如既往冷漠的目光，斑突然就感到一阵无力。 “绯世，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救我？”他终于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他紧盯着绯世的眼睛，不想放过任何躲闪和避让，“因为那是泉奈的愿望么？” -- 第71页 微沁着寒意的声音在灰暗的清晨回响。 绯世率先移开目光，转身推开了房门：“那是一部分原因。” “那另一部分是什么？”斑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一把扣住门扉，有些执着的盯着他。 绯世斜睨了他一眼，神情冷漠：“你在期盼什么，斑？” “……”斑握紧门扉，声音沉了下来：“你明明知道。” 绯世无动于衷的偏头看向一边：“另一部分是因为你是宇智波的族长，为了一族的未来，救你天经地义。” “——说谎。” 斑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将绯世拽进门内，反手关上门，淡色的唇紧紧抿起，眼底酝酿着风暴。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只要看看你飘向旁边的眼神，就能明白你是不是在骗人。” 绯世眼眸一动，沉默的盯住了他，碧色的眼睛不像以往一样清澈，无端显得有些暗沉。 斑冷着脸与他对视，突然哼笑了一声：“更何况你连其他族人的性命都没有在意过，又怎么会在意一族的未来那种东西。” 绯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我该夸你一声敏锐么？” “别想岔开话题，另一部分原因到底是什么？！”斑烦躁的攥住他的手腕，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又在意识到之后有些懊恼的啧舌，“我不是……故意朝你吼的……” 他的声音在绯世一片冷漠的注视下渐渐弱了下去。 绯世看着他脸上微妙的悔意，轻声道：“就这么喜欢我么，斑？” 斑脸上一热，下意识的辩解着：“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绯世冷漠的打量着他的反应，突然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下巴，近距离俯视着他。 斑的呼吸骤然紊乱起来。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到底为什么救你。” 绯世出乎意料的松口了。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到斑的脸上，让他呼吸一窒，手心里立刻不争气的布满汗意。 就在他眼神乱飘的时候，绯世俯身凑近了他的耳边，嘴唇与他的耳廓相贴，说出来的话径自含了些不清不楚的鼻音，掺杂了点不着痕迹的粘人，热气直直的钻进了他的耳朵：“原因就是——” 斑突然毫无征兆的腿一软倒了下去。 绯世下意识一把捞起他，神情茫然：“嗯？” “你、你你……”斑结结巴巴的窝在他怀里，突然蓄力一把推开了他，死死捂着自己滚烫的耳朵，到最后直接恼羞成怒的低吼：“你干什么突然贴上来？！” “……”绯世木然的看着他，有些疲累的闭了闭眼，转身走向某个房间：“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砰”的一声轻响，障子门在斑的眼前关上了。 斑呆立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狠狠的揉了两下耳朵，想到最关键的部分到底还是没能问出来，不由得有些挫败和懊丧。 他又看了眼面前的房间，突然顿住了动作。 半晌之后，宇智波斑才有些颓然的放下手，垂眸离开了这里。 一门之隔的屋内，樱发青年坐在地上，漫无目的的看着空中一点。 他之所以救宇智波斑，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还不能死，最起码，在木叶建立之前绝对不能。 ——这是否是对你哥哥的某种利用呢……泉奈？ 他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向手里的镜子。 镜中的青年容貌昳丽，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多了一圈圆环的时钟样万花筒看起来更加繁复美丽，但是绯世比谁都清楚，在泉奈死之前还不是这样。 碧色眼眸里的神色沉浮了一会儿，最终再次归为一片漠然。 他扔下镜子，起身走向旁边的衣柜，还没来得及去拿自己的寝衣，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愣了一会儿，转身看向自己所处的房间。 这是泉奈的房间。 周围的摆设简洁又不失生活气，充满了两个人共同留下的种种痕迹。 太阳渐渐升起，窗外的晴天娃娃天真的咧嘴笑着，在风中悠悠飘扬。 绯世静静的看了它一会儿，平淡的收回眼神，拿出自己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冰冷而带有萧瑟意味的榻榻米上，樱发青年闭眼感受许久，终是重新睁眼看向有些陌生的天花板，碧色的眼眸无悲无喜。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 敌对多年的两族一朝和解，各种问题便纷沓而至，结盟仪式之前，宇智波斑连着数月都忙得焦头烂额，没什么时间去想别的。 而随着仪式的日子渐渐接近，需要两族共同协商敲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斑和柱间通过信件商量过后，柱间主动表示愿意亲自前往宇智波族内，希望这样能更充分的展现出千手的诚意。 千手扉间在多次反对无果后，不得不黑着脸表示自己也去。 “哎呀呀，扉间不就是想见樱绯姬了吗？”柱间贱兮兮的笑着，表示自己作为关心弟弟的好兄长，是十分了解弟弟的心思的。 扉间严肃的坐在书桌前，考虑着阴险狡诈的宇智波会怎么刁难他们，闻言冷冷一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吗，大哥？” “我怎么没脑子了？”柱间委屈的摊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当年被骗身又骗心的可不是我，我哪里没脑子了？” -- 第72页 扉间立刻拍案而起，神色凶悍又恐怖：“千手柱间，你想死吗？！” 柱间转身就跑：“诶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换衣服扉间你快点哦打扮帅一点的话樱绯姬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哒！” “啪！！” 重物撞击的巨响从堪堪合上的门上传来，柱间倚着门拍拍胸脯，庆幸自己跑得快，惊魂未定的嘟囔道：“什么嘛，恼羞成怒，果然绯世是你的逆鳞啊，这不是完全没放下人家嘛，还嘴硬——” “千手柱间！！”扉间阴森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沉闷压抑的脚步声。 柱间一惊，拔腿就跑。 于是等扉间凶神恶煞的追出来，回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稍后，宇智波族地迎来了缩头畏尾怂到不行的千手族长，以及脸色铁青气场恐怖的千手二当家。 站在会议室外带着部下迎接他们的斑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多看了柱间一眼。 依他对这家伙的理解，肯定是又干出来什么脱线的事了。千手扉间有时候也挺不容易的。 ……千手扉间。 他思绪一顿，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满脸严肃的白发男人。 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空气凝滞了一秒，随后两个人同时移开了目光，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 千手柱间左右看看，也不知道看出来了什么，只是笑呵呵的问道：“斑，绯世呢？怎么就你跟火核在这里？” 扉间的目光微不可察的一凝。 “在这里。” 在场的人都不算陌生的声音从斑身后传来，他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的樱发青年。 他腋下夹着一沓材料，正在做会前准备。碧色的眼睛稍显冷漠的将到来的千手扫了一圈，在扉间身上停顿了一秒，最终停留在柱间身上。 “欢迎。” 他淡淡的说着，将最后一份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气氛无比凝重古怪的会谈进行了大半天，虽然不可避免的有着磕磕绊绊，但大体上还算顺利。即使在细节方面免不了有些利益的撕扯，但在双方族长目的相同的情况下，到底还称得上和谐。 一天的商谈过后，作为东道主的宇智波当然要宴请招待如今的盟友，而在开饭之前，斑表示大家可以随意活动。 千手柱间立刻上前抓着他开始回忆少年往事，斑也表现出了不小的兴趣。周围的千手和宇智波们听着，脸色都有些扭曲，其中以各自族长的左右手千手桃华和宇智波火核为最。 千手扉间整理着手上的文件，无力去纠正傻瓜兄长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放松的举止，只是默不作声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在谈判桌上看到宇智波绯世。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面色清冷的人处理起这些麻烦事来也很擅长，优秀到丝毫不逊色于宇智波泉奈，将千手扉间试探性设置的几个陷阱全都挡了回来。 当然，他提出来的陷阱也很巧妙，几次都差点让扉间着了道。 扉间回忆着刚才的几次交锋，回忆着樱发青年神色冷漠又不失干练犀利的样子，目光便渐渐收不回去了。 绯世正坐在他对面拿笔写着什么。他十指完美如修竹，骨节分明指尖莹白，好像天生就适合做一些赏心悦目的事，譬如此刻松松的执着毛笔，写下一串串简洁的文字。 蓦地，专注于记录的人抬起头，清澈分明的碧眸便直直的与扉间的目光对上了。 扉间愣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绯世便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放下笔起身朝他邀请道：“要出去走走么？” 话音刚落，周围的交谈声便一齐消失了。 两家的忍者全都屏息关注着事情的发展，毕竟，依这两位的地位，他们做出的举动可是相当于风向标的存在。 千手扉间没有拒绝绯世。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人并肩走出去，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立刻跟上去的冲动。 他尽力说服着自己：作为马上要结盟的两族，这样领导人之间的交流是必要的流程，如果泉奈还活着也应该是这样。 但是，潜意识里，他的眼前却总是回放着当年绯世还做倾国艺伎那会儿，为了情报骗过千手扉间的事。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从扉间当时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恨绯世入骨才对。 ……罢了，以千手扉间的实力，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绯世的。 他这样想着，压下了心里的异样感，扭头继续与柱间交谈。 此时的斑并不知道，未来的他，会无数次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 “……这里是我们练习火遁的湖泊，那边的树林里就是训练场，两个地方离的很近，方便修行。” 绯世站在湖边，随意的给扉间指了一个方向。 扉间也同样随意的朝那边望了一眼，敷衍的点点头。 不是他对宇智波的训练方式不感兴趣，而是两族即使准备结盟了，他贸然过去打探人家的秘密也是找死的行为。 更何况，现在还有让他更在意的事情。 “绯世，那天，你说要杀了……杀了所有在场的千手。”还有杀了我。 他省去了寒暄和试探，效率极高的直奔主题，声线紧绷又肃杀，谨慎的打量着绯世的神情，“那是在骗人吧。” -- 第73页 他发出的是疑问，但语气听起来却颇为肯定。 “……”绯世静默了几秒，收回望着湖泊的眼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千手扉间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他抿直唇线，竭力压下心底那点复杂的高兴，哑声说：“是你太不擅长伪装了。” “没办法，我从小就不擅长说谎。”绯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湖边，“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大意，只能采取那种极端的手段。” 他微微眯起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渐轻：“毕竟，无论是你还是柱间、斑，你们一个都不能死。” 扉间的眸光颤动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有一个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却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很想问问他……那泉奈呢？ 宇智波泉奈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最后，他只是垂眸看向一边，沉声开口：“我总感觉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无论是之前想要建立一个村子，还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对特定人物的维护。” 他上前几步站到绯世身边，侧头犀利的打量着他：“你的眼睛，好像总是在注视着跟我们不同的东西。” 绯世静静的望着远处，眸色渐深。 “不要再问了，扉间，这些事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该知道的？‘我们’又是指谁？”扉间不依不饶的反驳了回去。 回答他的是绯世的沉默，而这沉默却代表了一切。 良久，扉间才妥协的放弃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 “……抱歉。” “你没有道歉的必要，毕竟是我逼你说的。” “不，我道歉不是为了这个。”绯世终于收回目光，侧头平静的看向扉间，目光是他所熟悉的冷漠，“这声抱歉是为了以往所有对你造成的伤害，扉间。我真的很抱歉。” 千手扉间呆住了。 面前的青年五官精致深邃，眼神认真而专注，仿佛被他注视的人就是他的整个世界，让人只是看着他，就好像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你，你在说什么……” 好半晌，扉间才艰难的再次发出声音，下意识的想从绯世的目光中逃离。 他已经认识宇智波绯世很多年了，然而每每静下心来看着他，还是会觉得这个人美到惊心动魄，只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失去理智。 这太危险了。 扉间这样想着，却无法控制的感到耳根发烫、手足无措，青涩得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以缓解自己的窘迫，干巴巴道：“你明明没有感情……怎么会感到抱歉？” 这句话说着说着，他便令人敬佩的很快冷静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遍绯世的神色，果然发现他虽然眼神认真，但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 千手扉间这一下竟诡异的感到轻松起来。 要是绯世哪天真有了感情，他才要真的要担心自己会无可救药的陷落，不像现在还能勉强保有一分理智。 嗯，勉强。 听到扉间这样问，绯世也没有意外，只是歪了歪头：“我以为你很伤心，无论是知道我是宇智波的时候，还是被我拿着刀威胁的时候。我让你伤心了，那么我道歉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他顿了一下，又若有所思的补充：“虽然我的确没有骗过你，前两天想要骗人还被你识破了。” “……”扉间抬手扶额：“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 绯世眨了眨眼，称得上乖巧的点头：“哦，好。”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不要提了吧？” “嗯，不知道。” “……” 千手扉间面无表情的放下手，觉得刚刚心跳加速的自己是个傻瓜。 好巧不巧的，绯世在此时又加了一句：“那么，你原谅我了么，扉间？” 扉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斜看了一眼他完美的脸，艰难的移开视线。 “本来你就没有什么错，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局势所逼，我还没问你恨不恨我杀了泉奈呢，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身边的人突兀的没了声响。 扉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转眼看向他。 漂亮的樱发青年静静的望着远处，悄无声息的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说：“你也知道我没有感情，‘恨’这种强烈的情感，我是不会有的。” 扉间无言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是。”绯世继续说着，抬手望着手掌上的纹路，神色中微不可察的透出几分迷惘。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身边熟悉的人死去。我确实没有感到悲伤，最起码没有任何想要流泪的冲动，只是有些……”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五指，蹙眉努力的形容着自己的感觉，“……不习惯。” 是的，不习惯。 泉奈曾经住过的地方空空荡荡，再没有了熟悉的身影。没有人会再向他撒娇，再见缝插针的想要跟他亲近，就连无意识中做出来的甜品都只能静静的放在那里，最后倒掉。 虽然不会悲伤，但却总感觉身边空落落的。 只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不习惯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 第74页 绯世将视线从手心抽离，重新看向扉间。 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色看起来莫名有些难看。 绯世有些疑惑：“怎么了？” “不，没什么。” 扉间矢口否认着，不想再提起让他心塞的死对头，便随口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战争结束那天，你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现的？” “啊，那是天手力。”绯世毫不在意的道出了答案。 “天手力？” “是一种能够跨越空间的能力，在视线范围内能够与物体或人进行互换，也可以直接瞬移到某个地方，或者把敌人瞬移到自己的攻击路线上。” “直接瞬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 “能办到，这是我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 扉间还未出口的质疑立刻哽住了。 他回忆着那天看到的绯世的万花筒形状，神色奇怪的问：“这么好用的术，我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因为那是新的能力，泉奈死后才表现出来——” 绯世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 扉间敏锐的察觉到了：“怎么了？” 绯世没有回答他。 他呆怔在原地，停住了所有动作，眼前闪过黑发青年死前虚弱苍白又笑容温柔的脸，双眼渐渐睁大。 “……啊，是这样啊。” 他喃喃的念了一声，眼中充满恍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明悟。 “……绯世？”扉间疑惑的唤了一声。 双目毫无焦距的人在他的呼唤下渐渐回过神。他没有看扉间一眼，而是突然走到湖边半跪下来，垂首望向湖中的自己。 碧色的眸转为妖冶的红，新多出来的圆环看起来没有丝毫违和，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在那里，构成整个时钟的一部分。 【“我说过的，会一直陪伴着你。”】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感到孤独。”】 “所以，这就是……” 绯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半句话隐藏在路过的清风中，模糊听不清楚。 他伸手抹上眼睛的轮廓，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新的图案，突然问道：“扉间，你曾经感到过‘孤独’吗？” 扉间站在他身后，闻言红眸微黯。 他没有说话，但绯世已经得到了回答。 他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想起泉奈最后的那句话，想起因此而进化的眼睛。 ——他欠泉奈的，好像已经永远都还不清了。 绯世微微蹙起了眉，感到久违的茫然与无措。 他低头揉上太阳穴。 “这可真是——” 樱发青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千手扉间疑惑的抬眼，正看到他脱力的垂下手臂，身体前倾直直的倒向湖中，双目紧闭，露出的侧脸像死人一样苍白。 他陡然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一瞬间的停止，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喂！” 他一把将绯世捞在怀中，感觉到他冰凉的体温，不由得惊惶大喊：“绯世？！你怎么了——” ‘滴答。’ 万物寂静。 千手扉间惊愕的抱着绯世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聆听着耳边骤失音的世界，以及取而代之的“滴答”声。 令他感到阵阵心悸和恐慌的，在抱住绯世的那一刻便开始不断响起的，时钟的“滴答”声。 “……扉间。” 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扉间猛地低头看向绯世，惊骇的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但那双眼睛偏偏愈发红得像血，逼真的仿若能流动的活物。 “喂……喂！你到底怎么了？旧病发作了吗？药在哪里？！我能做什么吗？！” 平日里比谁都冷静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彻底慌乱起来。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着急的上前询问，但是扉间抬头看着那些人张合的嘴，竟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响彻耳边的，是诡异而平静的源源不断的“滴答”声，宛如死神到来的脚步一般，那样令他感到绝望的“滴答”声。 刚刚发现情况的人赶去叫人了，千手扉间正打算抱起绯世去找自家大哥，便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 他连忙低下头，注意到绯世双眼灰暗而毫无焦距的望着他，眼神恍惚，已经褪去血色的唇无声的张合了几下，吐出了意味不明的几个字。 他说—— “姐姐。” 千手扉间的目光凝固了。 【“我的姐姐，母亲，父亲，他们对我的爱，是我穷尽一生也报答不完的。如果没有含带感情的接触，我总有一天……”】 【“会死。”】 多年前的低语在耳边响起，白发男人攥紧双拳，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倒流，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想让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他抬手抚上绯世冰冷的脸，缓缓垂眸，低头吻住了他。 千手扉间记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吻宇智波绯世了。 他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逐渐被自己同化，他的鼻尖萦绕着只会在梦中出现的镌刻于记忆中的浅香，他胸膛中的心脏因为这个吻而开始失律又不令他讨厌的加速跳动。 他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住这份错误的情感，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 第75页 他无法忍受这个人的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他无法否认自己在得知泉奈死讯后心中有着卑劣的窃喜。 他想跟宇智波绯世一直这样下去，即使他冷漠如硬石，也想要在他身边与他为伴，直到百年后的时光，直到—— “你在干什么……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睁开眼睛，在心里冷冷的“嘁”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白学现场！！ 第29章 三方针对 “你在干什么，千手扉间。” 宇智波斑冷冷的说着，健步如飞的走向河堤，身上带着恐怖的杀气。 千手柱间一溜小跑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从他后面露出半个头，偷偷朝扉间比大拇指。 ——厉害！不愧是我弟弟！居然敢在人家的地盘跟人家的人卿卿我我！ 然后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也跟着叫道：“你在干什么，扉间？！” “大哥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扉间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 柱间：“……” 柱间委屈，柱间不说。 一句话搞定活宝兄长，千手扉间半拥着绯世站起来，冷眼看向斑：“我在干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吗，斑？”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此刻被斑看着的扉间已经死了。 柱间左右看看，突然捂住了嘴，一双眼睛透出惊异和兴奋的光。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斑跟扉间居然同时喜欢上了绯世！？天啊！！ 暗搓搓激动的忍界之神替这两个开窍的榆木疙瘩高兴之余，又难免担心起来。 一边是天启一边是弟弟，他该帮谁呢？ 没等丝毫没有紧张意识的柱间想出答案，昏迷的樱发青年就轻咳一声，瞬间打破了跌至零点的气氛，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绯世？没事吧？”扉间蹙眉看着他仍然苍白的侧脸，声音里透出不易察觉的关心。 宇智波斑顾不得瞪他，同样紧张的看着绯世。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绯世缓缓睁开了眼，眼神迷茫的抬头与扉间对上目光，复又无力的垂下，声音沙哑的回答：“啊……差点以为要死了。谢谢你，扉间。” “你到底多长时间——”扉间忌惮的看了眼斑，下意识选择了替绯世隐瞒他的秘密：“多长时间了？” 他说的不清不楚，但绯世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有几个月了吧，我不记得了。” 扉间的眉皱的更紧了：“你……难道是从泉奈——” “绯世！” 斑在此时再也忍受不了的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走上前不容置疑的将樱发青年从扉间的搀扶下抢了回来，顺便暗含杀机的瞪了扉间一眼。 千手扉间的面容冷下来，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转而对绯世说道：“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下次可不一定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绯世抬起眼，碧色的眸子幽深的看向他，平静冷淡：“所以？” 扉间与他对视着，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指骨微微发白。 在他说出什么之前，三三两两的宇智波医疗部队成员终于姗姗来迟，在斑的眼神示意下呼啦啦一拥而上，七嘴八舌满脸担忧的将绯世团团围住了，也将他与扉间彻底分开。 扉间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绯世认真保证自己已经没事了的样子，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不要太自作多情了，扉间。” 斑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扉间眼瞳一暗，针锋相对的反讽回去：“这句话你应该说给自己听，斑。” 斑的黑眸中闪过一分危险的红，脸上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恐怖：“我不管你知道什么，但是绯世是宇智波，他注定会与我更亲近！” “是这样么？”扉间冷冷一笑，“那你为什么不明白刚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斑的目光更冷一分，嘴里却道：“我会明白的。” 扉间对此报以嘲讽的一笑。 别的不说，但在绯世对自己莫名的信任上，扉间一直很有自信。不用急于一时，反正宇智波斑肯定是比不过他的，他坚信着这一点。 千手们很快告辞离去了，宇智波斑送完客人，便带着满身的低气压回了家。 绯世没有关紧房门，此刻正站在窗户边，望着院子里光秃秃的大树发呆。 时间已经进入冬季，气候有些冷了，但这种程度的低温对忍者来说还算不了什么，绯世便只随意穿了一件深色的和服，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他狭长精致的眉眼冰冷昳丽，肤色雪白一片，看起来着实赏心悦目。 斑原本脸色极冷，但看着他平静的脸，心底的恼怒却消失了，只留下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无声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你不信任我。” 绯世静静的任他抱着，闻言反问：“我哪里不信任你了？” “你告诉了千手扉间我不知道的事！” “……斑，你是小孩子吗？” 绯世转过身，伸手在他硬硬的发顶压了一下。 宇智波斑眼眸一暗，抿直唇线盯着又一次回避了他的问题的人。 绯世确实不会撒谎，但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都不能逼他说出来。 斑突然就感到一阵无力。 -- 第76页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他低声念着，上前一步再次将绯世抱住，“绯世，你到底在想什么？今天你竟然毫无征兆的濒死……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缓缓收紧双臂，十指攥紧了绯世背后的衣服，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绯世垂下眼帘，安抚一般在他背上拍了拍：“我没有事，今天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放心吧。” 斑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那为什么扉间吻了你？为什么是千手扉间？” “只是他碰巧在我身边而已，如果是你的话，我也会请你救我的。” 绯世不以为意的回答着，斑听到这句话后却默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现在跟谁都是无所谓的，是么？”他突兀的这样问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一直都是跟谁都无所谓的。”绯世瞥了他一眼，满眼冷漠。 宇智波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动着某些复杂的东西。 “斑大人？您在哪里？” 外面突然有下属敲门，斑转头应了一声，在临走之前却突然转身，抬头在绯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这样我跟他就扯平了。” 他眸色暗沉的用拇指抚了一下绯世的唇角，终于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绯世幽深的碧眸追随着他的背影，眼底一片漠然。 不可能扯得平的，斑。 他离开窗前来到书房，拿起桌子上珍惜摆好的结盟事宜，眼前闪过黑发少女无数次望着火影岩的向往眼神。 因为她的向往，他对与火影有关的所有人和事都抱有天然信任。但即使如此，也只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了足够理智的千手扉间一人。 而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个叛忍宇智波斑，他的思想无疑极易走上偏路。绯世虽然在心里向泉奈发誓会好好待他，但却永远无法将自己的弱点告诉这样一个人。 * 宇智波和千手的结盟仪式在三天后正式举行。 神社门口，绘有团扇族徽与双头矛族徽的巨大条幅高高竖起，风一吹，荡起层层涟漪。两族忍者身着颜色对比分明的深色与浅色衣衫围成圆形，正中的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双方族长郑重的握了手，千手柱间感动的双目晶亮，哑着嗓子低声说：“斑，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牺牲，不会有那么多的孩子无辜丧命！” “……简直像一场梦。”斑双目恍惚含笑的回答着他，嘴角牵起久违的弧度。 礼已成，两族的忍者便解散开来，三三两两的开始互相交谈。千手扉间的目光在对面的宇智波里转了一圈，最终在后方的一处房顶上找到了绯世的身影。 他看了眼正跟柱间一起肉麻的抒情的斑，悄无声息的隐匿到自家忍者中，绕了个圈，爬上了绯世所在的屋顶。 “你在干什么？”他走到绯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 “在瞻仰历史。”樱发青年认真的回答着。 “……啊？”扉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感慨了一声：“确实，这一天应该会被载入史册吧。” 绯世笃定的点头：“肯定会的。” 扉间扭头看向他，意外的发现他的双眼在阳光下闪烁着两点亮光，看起来像剔透的琉璃一般闪亮。 他呆了一下，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像是害怕惊扰了这幅美景：“你很高兴？” “高兴？”绯世思考了一下，模棱两可的点头：“大概吧，总之不是讨厌的感觉。” 扉间严肃冷酷的表情微不可察的柔和几分：“不讨厌就说明是正面的情感，这是好事。” “嗯……”绯世若有所思的看向他，沉思的点头：“是这样吗？” “当然了，会让你讨厌的情绪肯定都是负面的。不说这个了，我们已经结盟了，接下来你想要干什么？” 扉间三下五除二结束了复杂的情感话题，简捷明了的开启下一个。 一开头就直奔主题，这很千手扉间。他也许明白，对绯世这样感情缺失，某些方面总是跟别人对不上脑回路的人来说，有话直说是最好的做法，能说的他自然会说，不能说的扉间也不会强求。 明明见面并不多，但扉间这个男人竟奇异的摸清了与绯世相处的方法。 果然，樱发青年没有迟疑，直接回答道：“当然是准备建立村子。族地的搬迁很麻烦，其他还有通知大名，取得贵族的支持……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扉间点头：“千手和宇智波结盟，忍界再无敌手，那些贵族们就算是因为惧怕，也不会刁难我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绯世的神情，见他看着自己眼睛立刻又亮了一分，不由得心下柔软。 绯世，是真的很想早点建立村子。 建立在对未来企划上的谈话顺畅的进行了下去。两个人现在在族里的地位大致相同，负责的区域也很相似，一谈起工作便有说不完的话，更何况千手扉间本来就是个工作狂。 只不过总有那么些人，老是没有眼色的来打扰他。 “扉间？” “绯世。” 谈兴正浓之时，柱间和斑的声音一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扉间的阐述一顿，转首看向脚下的瞬间神色就变得不虞起来。 -- 第77页 在脸色同样不好看的斑说话之前，柱间率先好奇的开口了：“扉间，你们在那上面干什么呢？” “谈·工·作。” 扉间面无表情的从牙缝里挤出音节，冷冷的甩了兄长一个眼刀。 千手柱间立刻明白自己被弟弟迁怒了，因为他打扰了他谈·恋·爱。 但他也没办法啊！斑已经先他一步看到屋顶上的人了嘛！ 斑没有理会委屈脸的柱间和不快脸的扉间，语气僵硬的对樱发青年说道：“绯世，你下来。” 扉间为他毫不客气的命令式语气蹙起了眉。 绯世则没有什么表示，一脸习以为常的跳了下来，扉间只得紧随其后。 斑走到绯世面前，霸道又毫不客气的牵住了他的手，直接对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绯世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扉间，迟疑了一下：“可我本来还想问问扉间飞雷神斩的原理——” 斑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连握着绯世的手都开始用力：“你问那个干什么？” 飞雷神斩，那可是杀死了泉奈的招数！绯世居然对这样的术感兴趣？！ “对忍术的探究是无止境的，他为什么不能问？更何况飞雷神斩是我的术，告不告诉他是我的自由吧？” 扉间目光不善的看着他在绯世白得像雪一样的手腕上留下红印，红眸里闪过一丝怒火，脸上也带上了一分凶色。 眼见着气氛渐渐不对起来，柱间连忙在一边赔起笑脸：“啊哈哈……这个，有话好好说，绯世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想干什么我们都没资格干扰他吧？” “闭嘴大哥！” “柱间你别说话！” 斑和扉间齐齐凶了他一声，继续互不相让的互瞪。 柱间：“……” 柱间消沉的抱膝躲到一边开始画圈圈。 这个时候，打破僵持的气氛的是突然出现的漩涡水户。她无视了窝在角落长蘑菇的丈夫，装作没有看见针锋相对的小叔子和丈夫的天启，而是直接热情的朝绯世走了过去： “啊，你一定就是绯世了吧？我经常听扉间提起你呢！听说你母亲是漩涡一族的？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 箭弩拔张的空气陡然一顿，几个男人同时看向了绯世。 樱发青年的万年冰山脸一瞬间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扉间斑：……所以最终赢家竟然是大嫂/女人吗？ 绯世：怎么办怎么办，扉间救我！ 第30章 雪中小屋 漩涡水户遗憾的没能结识对家的貌美族人。 在她说出那番话后，樱发青年的脸色一僵，眼神立时飘向了一边，这一丝难得的、微弱的求助意味，立刻被正注视着他的扉间和斑捕捉到了。 于是他们一个拉着绯世要讲忍术，一个拉着绯世要回家，意见相左之下，这场男人之间掺杂了一个女人的较量最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两族族长拉着自家家眷各回各家，草草收场。 而在那天之后，建造村子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绯世一下子表现出了极高的敬业精神，整天闷头处理着各种文书、文件，忙着与大名贵族们通信，应对着各种质疑、鼓励、询问，忙着派部下前去选定的位置丈量土地、考虑搬迁，甚至亲自前往。 与他想比，斑就清闲多了，他只需要在关键的事上做决定，将绯世整理好后递上来的文件看一遍，盖个戳签个字，然后就可以窝在书房无所事事。 这样平和的日子，与以往阴暗绝望的日子有着天壤之别，让斑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过去他整天挣扎在残酷的战争和死亡中，可是现在，他再也不用考虑那些了，所有人都过上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族人们可以尽情的追求安宁，自由，还有…… 他坐在屋廊下，将目光从空中飘落的雪花上收回，注视着踏雪走来的樱发青年，黑眸微亮。 ……爱情。 “斑，签字。” 绯世站在廊下摘下黑色的披风，将腋下还很温热的文件递给斑，然后收手拍打着披风上的雪。 “你最近也太辛苦了些，适当休息一下如何？” 斑一边签字一边说着，声音渐渐紧绷：“新年快要到了，你想怎么过？” “新年？啊……已经这个时候了么。”绯世恍然的念了一句，不知想起了什么，看着灰暗的天空沉默下来。 斑侧头看着他，冷硬的面庞微微柔和，又有些黯然：“今年的新年，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嗯。”绯世平静的应了一声。 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还在飘雪的天空，装作不在意的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以前在家里是怎么过新年的？” “在家么？”绯世放下披风，在他身边坐下来，“以前在家的话……六岁之前，父亲几乎从没回来过。” 斑不太意外的点头，心想这应该是绯世离经叛道的父亲为了保护他，才减少回家的次数：“后来呢？” “后来……”绯世眯眼回忆着，神色渐渐恍惚：“等我十二岁毕业之后，他回来的次数就很多了，一年中也有很多时间待在村里。” “毕业？什么毕业？”斑的声音透着疑惑。 绯世一愣，紧接着瞳孔微微一缩。 斑不解的看着他突然沉默的侧脸，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还有结盟那天，你为什么一看见水户就紧张成那样？” -- 第78页 回应他的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斑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他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文件上干净简洁的文字，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不会逼你的。” 他起身走到绯世身边，朝他伸出手去：“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绯世扭头看向他，目光微凝：“很多时间？” 斑抿了抿唇，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下意识想要逃开，但最后还是坚持直视他，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啊。这是我想了很久的话，绯世。我……” 他放在双膝上的手一点一点紧张的攥成拳，连呼吸都收紧了，手足无措的像一个刚谈恋爱的小伙子，耳尖染上淡淡的红。 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无比美丽的人，轻轻的说—— “我们在一起吧，绯世。” “……” 雪落的声音。 世界安静了。 碧色的眼眸倒映出斑的脸，良久，才平静的垂了下去。 “……一张口就说出这种话来，未免太突然了吧，斑。” 斑呼吸一窒，脸色一下子僵硬了，转脸用侧面对着他，有些踌躇和紧张的说道：“啊……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是我太突然了。” 他这样说着，心里却无法抑制的涌上欣喜。 绯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这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 还是有希望的！！ 黑发男人难掩高兴的离开了。在他背后，碧色的眼眸望着他，里面是一片极致的冰冷。 【“我们在一起吧，绯世。”】 ——唯独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 “……所以你就这么逃出来了？” 千手扉间双手抱胸倚着墙，神色古怪的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青年。 “这不是逃，是战略性回避。” 绯世一边淡然的反驳他，一边将一部厚厚的大部头放入书架里。 他的袖口随着动作微微下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骨节微突，漂亮分明。修长的手指在深褐色的书脊上一停即走，扉间的眼底却久久的留下了那道白色的影子。 他顿了一下，才蹙眉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直接拒绝不就行了？就算斑再不讲理，也不可能强迫你吧？” “不，你不明白，扉间，我无法拒绝他。” “……为什么？” “因为我对泉奈发过誓。”绯世结印将储物卷轴里封印的东西解放出来，眼帘微不可察的垂下，“我欠他的已经还不清了，善待斑是他最后的愿望，我不能连这个都做不到。” ……宇智波泉奈这家伙，还真是下了一手好棋，这下绯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 扉间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他很快抛开了这点不甘，转而不赞同的说道：“可是村子现在才只建了个雏形，没有暖气没有商铺，你在这里过冬会很不方便的。” “没办法，现在离开族地是最优先的。” 绯世丝毫不为所动，话头一转道：“而且，你刚才有一点说错了，依斑的性格，他会做出什么来实在无法预料，强迫我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我不能再让他对我的感情更深了，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是这样……”扉间扫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仿佛用几块木板随便拼成的屋子，再看看眼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人，深深的觉得他不应该呆在这里，“这也太简陋了。” 他还是比较适合待在华美精致的屋舍中。最起码要保暖吧？ 绯世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转头看向他，碧眸清澈分明：“扉间，你想说什么？” 千手扉间刚要出口的邀请的话立刻被憋了回去。 绯世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近了他，伸手按住了他耳边的墙：“你不会也想跟我在一起吧？” 扉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感受着两个人一下子交织的呼吸，最终声音沙哑道：“……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事。” 绯世静静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很快放开了他：“那就好。” 他转身开始整理带来的文件，语调冷漠：“我不会结婚，也不会跟任何人组建关系，这是绝对的，你明白就好。” 他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这个时代。 扉间沉默了一会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上前开始帮他整理起文件来，顺便跟他说起了飞雷神斩。 能有如今这种程度，他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绯世连拒绝了斑的告白这种事都告诉了他，他们两个现在也成了这种能够分享自己的绝招的关系。 已经足够了。 谁让宇智波绯世就是这么一个冷血的家伙呢。 小屋内的气氛安静下来，整理好了房间，扉间便拿着纸笔开始给绯世系统讲解飞雷神斩的基础——飞雷神之术。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绯世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扉间发明出来后还没能被除他自己以外任何人学会的术，绯世只花了半天就完全掌握了。 飞雷神之术是无比复杂的，它牵扯到空间忍术与超前的理论，实非一般人能理解和运用，最起码应该有如扉间这般缜密聪明的头脑和强大的心算能力。 扉间托腮看着身边认真演算的人，身上的气息渐渐柔软放松，不知不觉伸出手，拇指抚上了他皎洁无瑕的脸。 -- 第79页 扉间的查克拉属性是水，所以一年四季体温偏低，尤其是冬天，指尖几乎从不回暖。身处这样透风的环境中，十指就更冷得像冰。 与他正相反，具备火属性的绯世身上十分温暖，白皙精致的面颊渐渐传给了扉间热度，让他把手放上去，就没有再拿下来。 屋内十分安静，唯有书写的“沙沙”声不时响起。这久违的静谧独处时光，让扉间轻易便回想起了曾与宇智波绯世一起度过的日子。 那时候他也与对方一起经历过冬天，亲密缠绵的暧昧过后，剩下的便是暖暖和和的相拥而眠。 那是他一直深埋在心底不曾忘记的青涩恋情，即使后来经历过心痛和别离，每每想起，也依旧温暖如初。 难得多愁善感的思绪被纸张翻动的声音打断，扉间眨眨眼散去恍惚，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想起近期的事，便不由自主的叮嘱出口： “最近大名贵族们应该会派人来给我们送礼，这是一种嘉奖，也是示好，毕竟没有人想尝到被最强的两族联手对付的滋味。所以到时候你收下就是，不需要太客气……” “还有其他想要加入我们的忍族，猿飞一族和志村一族已经表现出了意向，但你现在不在族里了，他们应该会去找斑，暂时不用你操心……” 千手扉间絮絮叨叨的嘱咐着，这些事情绯世其实也明白，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总是担心你。 绯世从千手扉间身上看出了些许熟悉的影子，又突然多了一些感想。 跟斑相处的时候，他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对方的精神状态，警惕潜伏着的某种东西，还需要时不时的帮他分忧。 但是跟扉间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用担心什么。 这个人总是理智又知性，从没有让他为难过。知道他的疾病和无感情的体质后，甚至会反过来为他的身体和处境担忧。 绯世放下了手里的纸笔，抬手按住了扉间冰凉的手，转身看向他。 自言自语一样的叮嘱猝不及防被打断，扉间愣了一下：“怎么了？”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红宝石一样瑰丽的双眸，观察了半晌，突然说：“扉间，你小时候眼睛明明挺大的，为什么越长大越小了？” 扉间嘴角一抽：“这我怎么知道？” “可是——” “闭嘴，这种事情不用纠结。” “……哦。” 空气一时间寂静下来，但却奇异的不让人感到尴尬。 扉间与绯世近距离对视着，感觉到他的呼吸隐隐约约的喷洒在自己脸上，被按在他脸上的手便渐渐蜷起了，脸色也不自然起来。 “你的手好凉。冷么？” 绯世轻声问着。窗外下着大雪，他的双眼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深不见底，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漩涡。 扉间的呼吸紊乱起来。 “稍微……有一点。” 他清了清嗓子，瞥了眼窗外的天色，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雪下的这么大，出去会更冷吧。” “嗯，我觉得也是。”绯世低低的应了一声，握着扉间的手一点点收紧，“而且，我也不想让你走。” 扉间神色微愕，反应不得的回头，猝不及防撞进一片专注又暗沉的碧色。 房间里安静下来。 相互对视的两人，气息不知何时相互交缠，体温相互同化，渐渐转为灼人的热度。 不知怎的，便进了卧房。 千手扉间眼神柔软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慢慢收敛鲜红的眸光，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苍白的，嗅起来有铁锈味的手被另一只手扣在床上，那只手也瘦，手指长而白皙，完美无瑕像是玉琢的修竹。 扉间拉下绯世的脖子，嘴唇轻吻他的面颊，低声呢喃：“叫我的名字。” 绯世于是念了出来：“扉间。” 尾音仓促而止，白发纤瘦的男人贴紧了他的唇，伸手抱紧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斑斑啊，事实证明太强势对无感情的人来说是没有用的，你要吸取教训。 宇智波一族大概上辈子都是喵吧，嫉妒心和占有欲贼强的那种…… 唉，扉间聚聚先是占了未来火影名头的天时，又占了工作恰好对口的地利，还占了性格理智体贴不过火的人和…… 但是斑斑没关系，我们……我们将来还有机会！嗯！谁让你活的长呢！！ 第31章 阴谋 宇智波斑站在干净到没有人气的房间内，那双黑色的眼珠中浮现出隐约的红色，三枚勾玉也悄然露了出来。 他忐忑的等了一夜，今天一天也忍住冲动，一直待在书房里处理杂七杂八的事情——虽然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抱着这样慌乱又甜蜜的心情等了一天，本以为傍晚会等来绯世的答案，却没想推开房门后等来的只是空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一张简简单单的告知他已经搬去村子的字条。 只是通知一般留下这张字条，连见他一面也不肯，就这么直接搬走了，没有丝毫留恋，无情到令人绝望。 宇智波斑紧紧的将那张字条攥进手心，用力到顷刻间就将它化作了齑粉，用力到指甲在手心留下半月形的血痕。 ——他将你丢下了。 心底的某处似乎传来桀桀阴笑声，嘶哑的嗓音说出痛击斑神经的话。 -- 第80页 ——他一点都不在意你，嘴上说会一直陪伴你，实际上转眼就把你抛弃了。 四周似乎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婴儿的哭声，既像悲泣，又像嘲笑。 宇智波斑死死咬紧牙关，双目已经变得赤红，三轮勾玉在其中飞速旋转，转变为妖冶的永恒万花筒图案，身上的气息压抑而危险，怒火像火山一样在他胸中积聚。 但就在他濒临爆发的那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像是天籁一样在他身后响起了。 “斑？” 刹那间，阴影褪去，怪笑消声。 斑猛然惊醒，像是要把身体扭断一样用力回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蹙眉走进来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绯世？” 樱发青年盯着他的碧眸有些暗沉。他神色稍冷，快步走了过来，开口询问道：“你刚才怎么了？身上的气息混乱又不对劲。” “我……”斑哑口无言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你倒质问起我来了？我问你，突然搬出去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答应我……” 他顿了一下，悄声握紧了双拳：“你不愿意答应我，直接告诉我就是了，何必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抱歉。”绯世平静的说着，目光却在斑不知道的地方悄声环视着四周，眼底有着冰冷的警惕，“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你知道的，泉奈——” “不要再说了！” 斑突然颇有些强硬的打断了他。 绯世愣了一下，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茫然的看向他。 面前的男人脸色阴沉如水，双眼中的神色浮浮沉沉，像是要发怒，但最后还是看着他，渐渐转为一份深重的黯然。 “……既然你不想，那我就不会强求。” 许久之后，他才这样说着，双眼重新变为了黑色，只不过显得有些灰败。 绯世沉默着。 斑偏开头，将手里的纸粉随意洒到地上，手心里的数个半月形小伤口也暴露了出来。 带着薄茧的手突然被另一只完美无瑕的手捉住，斑愣了一下，下意识挺直脊背，双眼看向身边的人。 他低头打量着他的掌心，半晌之后才微微垂眸，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附上，掌心冒出温暖的绿光。 斑怔怔的看着他专注精致的眉眼，喃喃的问道：“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问完之后自己先反应过来，颇有些自嘲意味的扯一下唇角，苦涩的移开了目光：“啊，我知道了，反正又是因为泉奈吧。”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绯世的碧眸映着他脸上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抗拒，良久才飘移了视线，开口说道：“……不，只是因为你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斑浑身一震，猛地回头看向他。此时绯世已经收拾好了刚才一瞬间的不自然，重新坦然的望进他的眼底，神态平静又显出认真。 “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这一点我说到做到，斑。” 黑发男人一脸空白的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绯世：“……斑，你不觉得以自己的身高做这个姿势很别扭么？” 斑：“……闭嘴！” 听出斑声音里的窘迫，绯世眨了眨眼，挣脱了这个不伦不类的怀抱，在斑茫然又不安的注视下将他重新搂进了怀里。 怀里的黑发男人寂静了几秒，突然趴在他颈窝里轻笑了一声。 “你可以跟我做这些，但就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再说一遍，这是【交易】。”绯世表情不变，“我感觉今天的你很不对劲，为了自己以后的人身安全，我认为现在安慰你是很有必要的。” 斑冷哼一声：“你这一笔笔账可真是算得清楚明白。” 他回味了一会儿绯世刚才的话，突然又皱起眉：“你觉得我是那样狭隘的人？得不到就会对你做什么？” “……” 绯世可疑的沉默了。 斑的脸色臭了起来。 他暗暗咬牙：“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所以你可以搬回来了。” 绯世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不行。” “……宇智波绯世！” “反正早晚都要举族搬迁的，我先去几天也没什么不妥。” 斑一下子嘴角下沉：“我看你对那个村子，可比你在床上用心多了。” “……” 绯世发现自己竟无法否认。 他看了眼斑脸上的不满和讥讽，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反驳道：“但是从你们的反应来看，我即使不那么用心也足够了。” 这句话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斑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突然一红，又强撑着冷笑道：“哦？你很有自信嘛。” 他抬眼看着樱发青年数年来从未变过的俊美无瑕的脸，眼眸暗沉下来，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故意逼近道： “喂，你那套莫名其妙的理论还成立吧？不管你要什么，现在就跟我成立【交易】。” 绯世垂眼看着他，目光从他放大轻|颤的瞳孔和紧绷的面部线条一一掠过。 “那倒不需要。我一直欠你许多。” 他平静的说着，抬手插|进他背后披散的发间，指尖在黑发的映衬下愈发莹白如玉。 他微微凑近呼吸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明显紊乱起来的人，眼眸微垂：“但是，没关系么，斑？我是个永远不会爱上别人的怪物，也无所谓跟谁达成【交易】。” -- 第81页 斑呼吸发紧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他眉眼间满含世界顶尖强者宇智波斑的倨傲，强势又不屑的说道：“输给泉奈我没话可说，他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跟他去抢东西，但是千手扉间？呵。” 他恶狠狠的咬了下牙，猛地抬头吻上绯世，在亲密交缠的唇舌间发出咬牙切齿的低语： “你以为我是谁，宇智波绯世？我不可能输给任何人！在任何事上都是！” 绯世沉默的任他动作，剔透分明的碧眸打量着斑的神情，将他所有货真价实的睥睨和隐藏极深的忐忑收入眼帘。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 樱发青年眼眸渐暗，手上微微用力，将动作毫无章法的人拉近自己，鼻尖与他亲昵相触，轻声说道：“吻不是你这样的，斑。” “啰嗦……唔……” * 冬去春来，村子已经初具雏形，“木叶忍村”的名字和“火影”的名号也决定好了。 剩下需要决定的，就是村长的人选。 前来加入木叶的各个忍族象征性的提了几个候选人，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火影只可能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中的一个。 “……千手柱间允诺由你来当初代火影？” 靠近村子中心的一间平房里，樱发青年写字的动作骤然一顿，抬头看向窗边的人，眼底有一分深藏的讶异。 “啊。我说我连宇智波的兄弟都没能保住，又哪里够格保护整个村子，但那家伙说……” 宇智波斑坐在窗棱上看着外面，想来是想起了那时的情景，唇边不自觉的牵起一抹笑容。 “……梦想是会变成现实的。在阴影中保护火之国忍者的首领，这就是火影。他说虽然我的兄弟都已经不在了，但我可以将村里的忍者都当做自己的兄弟，好好的保护大家。” “啊……是吗。”绯世看着他脸上的那抹笑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宇智波斑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他这副样子，唇边的笑意一下子加深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这么不可思议吗？” 绯世保持着恍惚的眼神，下意识的否定他：“不，我觉得还是你会成为初代火影这件事比较不可思议……” 斑挑眉：“你什么意思？” 绯世猛地回神，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不，没什么。” 宇智波斑怀疑的看了他一会儿，轻哼一声：“我得再去跟柱间商量一下火影的职责范围，先走了。” 绯世垂眸看向桌上的宇智波族务，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窗边的人没有动静，随后，桌旁出现阴影，宇智波斑倾身靠近，伸手抬起了绯世的下巴，直视着他幽静的双眸，微微眯眼：“你不希望火影是我？”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微微摇头：“不，你当火影是很好的。” 斑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幼稚起来很有几分小孩子气的黑发男人满意了。他飞快的亲了一下绯世，转身跳出了窗子。 在他背后，樱发青年望着他的背影，碧眸漠然而暗沉。 “……‘你当火影是很好的’？哼，如今的你可真会说话啊。” 寂静的房间内突然传来冰冷带刺的声音，绯世头也不回，直接说道：“你这样真的很吓人，扉间。” “我也没发现你被吓到。” 凭空出现的人刺了他一句，顺手在他身上又印下一个飞雷神标记，这样还嫌不够，又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微冷柔软的唇一触即离，扉间轻抚了一下绯世的嘴角，难看的脸色这才有所缓解。 他推开绯世桌上的文件坐上去，抱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讥讽一笑。 “你明知道采用民主选举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胜过我大哥，说那些安慰人的话又有什么意思？这可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绯世。” 绯世表情不变，无动于衷的反问：“但千手柱间不是已经允诺了么？” 扉间蹙起了眉：“是啊，那个白痴大哥，什么都不知道就凭自己的心意瞎许诺，真是……” 他烦躁的啧了下舌，放下手站起身：“我也得去跟他谈谈，先走了。” 话音刚落，雷厉风行的未来二代目火影就不见了人影，想来此刻已经先斑一步出现在了柱间面前。 过分干净整洁的屋内又恢复了寂静，绯世放下手里的笔，眼中透出沉思。 宇智波斑成为火影，仅从个人方面考虑自然是很好的，这一点从他那久不曾出现过的笑容就可以看出来。 ……泉奈应该会很高兴吧。 但是另一方面，斑在人望上远不如广受欢迎的柱间也是事实，就拿宇智波一族来说，他们的族长当年为了弟弟放弃他们的事，还仍旧是许多族人心里的一根刺。 ——那么，历史会就此改写吗？还是说近期又会有什么别的变故？ 绯世沉思的望着窗外，聪明的大脑飞快转动，只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来，房间的大门就突然被敲响了。 门外是拿着火之国大名密诏的一名忍者，低着头看不清楚脸，将写着诏书的卷轴递给绯世就沉默的退下了。 绯世打开诏书，发现了上面的大名国印。 是真货。 他一下子就判断了出来。 忍者的世界一向权、力颠倒，即使忍者们一只手就能杀死大名，但却从没有人想过这么做，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和贵族们手中握有的经济命脉。 -- 第82页 这些权贵们珍惜自己的生命，总喜欢搞出一些任务点名声名赫赫的忍者去做，并奖励丰厚的酬金。战争时期这类任务的发布尤其频繁，兼具武力、医术和美貌的宇智波绯世接到的指名更是比斑还要多。 只不过他身为一方顶尖强者，当然有着自己的自由，可以选择做或不做。 然而此次的任务不同寻常，是火之国大名亲自指名的，要他去做护卫任务。 这就不好推辞了。 更何况…… 绯世想起刚刚传召忍者那沉默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眸中反射出些许冰冷的光。 打定主意去看看情况的樱发青年收起诏令，转身开始收拾武器装备。 只不过，看似疑点重重的护卫任务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唯一的疑点就是变成了大名夫人的原风之国藤原公主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看似正常，却总让他感觉有些古怪。 据说这个任务之所以指名他，是因为藤原夫人先提起了他的名字。 宇智波绯世隐匿在暗处，平静又冷漠的打量着竹帘后衣着华贵的妇人，却许久都没能看出什么不对。 直到千手柱间成为火影的消息传来，一名宇智波一族的忍者被护卫带到他面前，单膝跪地、难掩慌乱的说：“族长大人离开村子了！” 樱发青年愣了一下，面上却没有多少意外。而在他没有看见的身后，美丽的少妇转头看向他，眼神呆滞，眼底浮现出诡谲的黑色。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我相信聪明的你们已经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吧？ 黑·沉香·绝：mmp辣鸡大漂亮几次坏我救母大业！老子这次把你调开看你怎么再去干扰斑哈哈哈哈哈！！ 第32章 茶杯倾倒 宇智波绯世在回村的路上遇到了斑。 彼时正是晚春，小镇上的道路旁长满不知名的野花，宇智波斑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站在这些野花丛中望着他。 他身上的气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容忽视，那股桀骜凌厉的气势只要稍微露出一丝，就足够将他与普通人明确的区分开，是以绯世在第一时间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 他顿住脚步，穿过熙攘的人群直直的来到他身边，定定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道：“你真的打算离开村子？” 宇智波斑戴着兜帽，那双黑色的眼睛在阴影中更显深邃，沉默的望着他。 樱发青年还是一如既往穿着深色的战袍，打绑腿，套着黑色的忍鞋，绷带包裹出修长笔直的小腿，腰间的两把长太刀，一把破破烂烂，一把光洁照人。 前者三天两头便要更换，后者却从没被使用过。 斑还记得弟弟将它拿回家的那天。他对它爱不释手，却绝口不提它的来路。 他给它起名“绯雪”，因为它刀身雪白，斩人时像是完整的雪地染上鲜血，凄惨、无情又美丽。 他一直随身携带着它，直到他死了，绯世继承了它。 斑看着绯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那双冰冷无机质的、仿佛在注视着什么无关紧要之人的眼睛，侧脸显得比平时更冷酷一些。 他没有回答绯世的问题，而是犀利的提问：“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绯世沉默着，漂亮的碧眸里氤氲着冷漠的评估。 他不擅长撒谎，也不喜欢撒谎，因为撒下一个谎还需要许许多多个谎去圆，这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所以他一向喜欢直截了当的说真话，或者将不能回答的问题干脆的无视。 但宇智波斑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个无关紧要到可以无视或者敷衍的人，更何况—— 就在绯世沉默的当口，斑再一次开口了：“你早知道我当不了火影，也早知道我会离开，所以才一直忌惮着我，无论什么都不跟我说。” ——更何况，是的，他还具有远超常人的敏锐。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绯世的表情变了。 他无声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细微神色，眉心展平，双眼像是突然笼罩在了迷雾之中，变成了居高临下的冷漠，无动于衷到令人胆寒。 在这一瞬，宇智波斑感觉眼前这个人骤然变得遥远起来。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他听到他这样说着，毫无起伏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对熟悉之人该有的亲近，像一片令人窒息的死水，眼神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漠然。 斑呼吸一窒，下一秒却冷笑了一声：“终于不打算再伪装了么，你这冷血的动物？” “严格来讲，这并不算是伪装。”绯世面无表情的否认着，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只是因为这样冷漠却偏偏在意你的‘宇智波绯世’比较能被你接受，我才一直是这样的我而已。” 斑骤然沉下了脸色，讥讽的说道：“为了一个承诺，你还真是费尽心力。” 绯世不置可否：“随你怎么想，我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 是的，既然答应了泉奈，那他就一定要做到他所承诺的。 他扫了眼斑与以前相比更加深不见底的样子，又道：“但你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我’了，我也就不需要再将假象维持下去了。” 宇智波斑沉默着不接话。 他凝视着绯世的面容，好半晌才轻哼一声，意味不明的偏开头：“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 -- 第83页 片刻之后，在一间隐蔽的旅馆房间里，樱发青年木然的重复：“‘二者相反相互作用，得森罗万象’？” “没错，这就是我在石碑上读到的。”斑跪坐在榻榻米上，将黑色的斗篷放在一边，冷然颔首。 绯世将自己的忍具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一边从里面往外掏东西一边问：“你觉得这指的是什么？” “那个石碑是传说中的六道仙人留下的，相反的二者有很大可能是宇智波和千手。” “相互作用呢？是血脉结合么？” “不知道，一切都还是未知。”斑干脆利落的承认着，看着他掏出来的东西微微蹙眉：“你在干什么？” “嗯？这是大名给我的酬谢，我拿到的时候就很在意了……” 绯世说着，很快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三两下打开来，然后就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东西不动了。 斑辨识了一下：“……茶叶？” “是红茶。” 樱发青年喃喃的说着。 他看起来好像一下子将正在谈的事情丢在了脑后，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茶包中的茶叶，抬头注视着斑，眼神微亮：“是今年新下的红茶！” ——语气竟然罕见的有了起伏。 宇智波斑怔住了。 樱发青年双眸明亮的样子是那样美好而让人移不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把所有能让他高兴的东西都献到他面前，只为博他同样的眼前一亮。 那个一向令人看不懂的绯世，居然如此喜欢茶么？ 他这样想着，目光追随着下楼拿了茶具上来的人，不自觉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从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茶。” “准确的说，只是红茶。” 绯世漫不经心的回应着他，动作娴熟又小心的将一小半茶叶用茶匙置入茶壶中，看起来竟有些兴致盎然。 “我经常跟姐姐一起喝茶。她没那么多讲究，会给我在茶里加上柠檬和蜂蜜。如果买到了新的历史书，她回到家肯定会高兴的先泡一壶茶，得到了新茶叶也会做一样的事……大名不愧是大名，身为会享受的贵族阶层，有财力在这样的季节采茶……” 宇智波斑寂静的待在一边，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我从不知道，你居然还有个姐姐。” 绯世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提起茶壶，倒出了两杯茶，动作出奇的好看又帅气。红泥小茶壶被他握在柄部抬起一段距离，冒着热气的红茶高悬而下，没有溢出一滴。 斑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垂眸抿了一口。 唇齿留香。 空气宁静下来，街道上响起儿童天真可爱的欢笑，阳光从窗户斜照而下，将空气里的尘埃染成金色。 时钟悄悄走动，斑目不转睛的看着绯世，唇边牵起一抹微带自嘲的、柔软的笑容。 “你高兴起来，话都多了不少。我确信我很少见到你这么高兴的样子……不，是从没见过。” 他放下茶杯，慢慢倾身靠近脸庞氤氲在蒸汽中的人，望进他那双微垂的碧眸，声音低沉。 “你从来没让我了解过你。” 绯世半阖着眼帘，望着杯中波澜不惊的水面，侧脸平静。 “是你和我看到的不同。” “不同……吗。”斑重复了一句，蓦然低笑一声，“啊，是啊，无论是你还是柱间，无论是村民们还是族人们，所有人都跟我看到的不同。” 他说着，伸手按住绯世的肩膀，慢慢与他额头相抵，闭眼轻轻的亲吻了他。 红茶的味道萦绕在房间里，斑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传入绯世的耳朵。 “在柱间之后，继任火影的应该是扉间。你也知道那家伙对宇智波的厌恶吧？到那时候，宇智波终将被抹杀。” 绯世沉默着，现实和历史让他无法反驳。 斑嘲讽的低笑一声，细碎的吻从绯世的额头蔓延到鼻梁、唇中，声音渐渐模糊不清。 “我明白这一点，所以号召族人跟我一起离开村子，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跟随我。当初答应泉奈要保护族人，现在看来也做不到了。” “柱间把我称作兄弟，但他不可能为了我割舍村子。而你……你除了那个村子和对泉奈的承诺，根本什么都没在意过。” 不知名的气氛如同无色无形的烟雾笼罩着房间，绯世手中的茶杯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而歪倒，微烫的茶水顺着斑的衣襟流淌进去，将他露出的苍白肌肤染上片片潮红。 浓郁的茶香弥散开来。 “你喜欢的茶被我浪费了。” 斑低声说着，双手环住了绯世的脖子，暗沉的黑眸盯住了他。 “怎么办？” 樱发青年像深色的翡翠一般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那片濡湿的地方，长而直的睫毛微不可察的颤动，看起来像两把细密的小扇，精致而动人。 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凑近想要去亲吻那双动人心魄的眼。 偷吻未能达成，宇智波绯世轻嗤一声，伸手将他按到了地上。 * 天色渐暗的时候，斑醒了过来。 绯世侧对着他，好看灵敏的双手系上腰间系带，见他醒了，便平静的瞥了他一眼。 “你以后都不再回木叶了么？” “……我不再属于木叶了，我找到了另一条路。” -- 第84页 斑蜷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露出懒散又困倦的神色，声音沙哑的说着。 他的肩膀从被子里露出一些，流畅而劲瘦的肩部肌肉上有着一道浅浅的疤痕，脖子上有着些许粉红的痕迹。 绯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想了想又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顿了一下，又保证道：“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行踪的。” 斑懒洋洋的嗤笑了一声。 “你告诉了也无所谓，这世间除了你和柱间，还没有谁被我放在眼里。” 他偏头看向一边，微微眯起眼睛。 “我接下来，想去寻找尾兽。” 绯世的动作骤然顿住，眸光微动：“尾兽？” “啊。”斑淡然的应着，“我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想要的，为了这个目的……现在的我不确定能不能赢过柱间，所以需要尾兽。” 绯世无言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发表言论，而是扭回头开始收拾东西。 茶壶里的红茶已经全都冷掉了，他半跪在桌子前看了一会儿，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点可惜的意味。 他惋惜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转首看向斑，冷不防撞进他正注视着自己的星眸。 斑的眼睫微不可察的一颤，没有移开目光，直接冷声道：“看什么？” “看你。”绯世诚实的回答着，趁着斑愣神的时候又道：“你确定不再需要我了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的神色一下子冰冷起来，警惕的打量着绯世，像是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实性，但是樱发青年只是平淡的望着他，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斑眼底一暗，率先移开了目光，翻了个身拥住被子。 “不用了。你留在村里，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传递情报吧。” “嗯，那样也行。” 绯世没有迟疑，直接点头应下。 他这样干脆，倒是让斑有些惊讶了：“你不怕我危害木叶？” “啊，关于这个。”绯世回头继续收拾东西，话语突兀的中断了一会儿，才语气平静道：“没关系的。我总会帮助你的。” ——我总会帮助你的。 斑诡异的安静下来。 绯世疑惑回头，正看到斑将脸埋进被褥间，拒绝将自己的所有反应外露。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绯世已经装备整齐的站在房门前，斑沉闷的声音才堪堪响起：“绯世。” 绯世顿住脚步，回首望向叫住他的人。 黑发男人仍然背对着他，桀骜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唯一传达给绯世的只有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无论是族长的得力助手，族人们信赖的可靠医生，还是会一直陪伴宇智波斑的人，这些角色，你统统都不需要再演下去了。” 绯世愣了一下。 宇智波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眸中有着一分没有被发现的怅然。 “去做你自己想成为的人吧。” “……泉奈的话，肯定也会这样想的。” 身后安静了许久，才再一次传来脚步声。 斑侧耳倾听着房门开启的声音，终是忍不住，再一次开口问道：“你果真不怕我危害木叶么？” 绯世扣着房门，站在廊上平静的望着他的背影。 “嗯，我不怕。” 门关上了，像是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高挑的青年行走在屋廊间，完美无瑕的侧脸被窗棱间的夕阳映照的忽暗忽明。 ——我不怕，斑。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待到那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大猪蹄子·绯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宇智波·傲娇·斑：……如果我说我需要—— 千手·渔翁得利·扉间：【冷酷】不，你不需要。 第33章 无家可归 宇智波绯世回到村里之后，拒绝了宇智波族内的多数人希望他来做族长的请求，支持了宇智波火核继任。 这位工作能力极强、衷心追随宇智波斑的下属也如他的族长那般，人到中年还没有娶妻，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家族工作。 他得知绯世无意继任族长后，并没有显出很意外的样子，而是淡笑着说：“果然如斑大人所说啊。” “怎么？他早知道我会这样做？” 绯世穿着简洁齐整的白大褂，一边坐在桌子前写病历一边问着。 借着看病的由头取巧来木叶医院看他的火核点头。 “斑大人说，您今后会逐渐淡出族人们的视野，不会再继续为一族劳心劳力了。” “……怪我么？”绯世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问着。 火核笑了一下：“不。虽然有点遗憾和不安，但我觉得这样很好。” 绯世漫不经心的用笔点着纸，闻言表情不变：“宇智波此后的处境会很艰难，村子中枢无人，由我来填补空缺自然很好。” 火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有些奇怪和着急的说：“不……绯世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迎着绯世看过来的目光，警惕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斑大人说过，如果让您为他收集村子的情报的话，不会骗人的您会很累的，他并不想看到您那样。” 工整到没有人气的诊室安静下来。 -- 第85页 良久，绯世才重新恢复了书写。他半阖着眼帘，声音淡淡的说：“……那家伙，还是老样子，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相反的。” 想必他之前在他面前说出传递情报的话来，也是想打消他与他一起走的念头吧。 这个不坦率的人，说到底仍旧在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着想，即使要走了，也为他安排好了后路，知道他对木叶村的重视不同寻常，便不强迫他做任何事。 偏偏，他那别扭的性格还让他在离别时故意说出会危及木叶的话，借此打消绯世的疑惑，不希望他知道他为他做了什么。 他总是这样，高傲又强大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温柔细腻的心。 宇智波火核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还在反复琢磨着绯世的那句话，暗暗为这句不知是评价还是感慨，却无疑透出令人钦羡的熟稔的话感到心中酸涩。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像宇智波绯世这类惊才绝艳、举世无双，在他眼里比宇智波斑还要耀眼的人物，是不可能回应他的这份感情的。 就如同巍山沧海，永远看不见浅丘溪流。 宇智波火核在原地低头沉默许久，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重新迈开脚步。 只不过在这一瞬，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多年前的一幕。盛大星河下，眉目清冷精致的青年从族内最耀眼的两人身上移开目光，深渊一样冰冷幽深的双眼第一次映入了他。 自此以往，一眼成魔。 木叶忍村就这样一年年发展下去，到了后来，它虽然被称作村子，但实际上规模已经相当于一座城镇。 最初创立村子的四位领导者，一位成了村长，一位已经离开，一位雷厉风行一年更胜一年，而宇智波绯世，则因为特殊的封印术一直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 在村民们心中，他为人非常低调，不常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多数时候只是待在火影楼或者医院里工作。 但奇妙的是，人们却总是对他念念不忘，提起宇智波绯世，总能收获一波崇拜向往的目光。 导致这种局面的绝不仅仅是他令人目眩神驰的美貌，更重要的，是他无人能及的医术和深不可测的实力。 ——而且，据说这位大人与扉间大人可是一对！ 提起宇智波绯世大人，木叶村的男女老少总是津津乐道。 盛夏的一日傍晚，千手扉间罕见的在入夜之前结束了工作，一边往家走一边打算着今晚下厨的菜单。 ——家里那位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知被谁惯的。 未来的二代目火影大人一边蹲在地上挑菜，一边蹙眉严肃的想着。 身处熙熙攘攘的闹市之中，卖菜大叔还热情的跟他说着话，就是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扉间却没有错过那一声微冷的嗓音：“……一乐拉面？” 他愣了一下，抬头望了过去。 熟悉的樱色身影背对着他驻足在对面，衣服背后的团扇族徽醒目分明。 他正看着一家新开的拉面店。小店铺面不大，只装了几个卡座，装潢很新，甚至还没有写上店名，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脱口而出那一声“一乐拉面”的。 白发男人没有多想，提着菜穿过街道，皱眉不满的叫住抬步就往里走的人：“拉面不健康，今天回家吃。” 樱发青年顿住脚步，有些惊讶的转身望了过来，碧色的眸子在夕阳里闪过橙黄色的光晕，侧脸泛着模糊温暖的微光。 “扉间？今天这么早么？” 扉间静默的盯着他，第一时间没能说出来话。 于是绯世看了眼他手里拎的菜，又回头看了眼簇新的店门，点头回应他的第一句话：“那好吧，我明天再来。” “……不，你想去就去吧，菜放着明天做。” 扉间斜眼瞥着他好像有些可惜的样子，突兀的改变了主意，抬脚就往店里走。 绯世一顿，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被他空出手来揪进了店里。 拉面店主是一位中年父亲，充当服务员的是一个长相讨喜的男孩，眼睛笑眯眯的眯缝着。这两个人一看见客人便热情的迎了上来，由少年递上了菜单。 千手扉间随意坐在一个卡座上，扫了眼干净的桌面，随口问道：“你们家是新开的？一乐是个好名字。” 店老板有些意外的笑开了，说道：“哎呀，这位大人怎么知道我家店的名字的？明明今天才想好呢！” 扉间一愣，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耳边的谈话，只是捧着菜单专注的浏览着，在扉间看过去的时候恰巧眼神一凝，双眼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微微睁大了。 他很快放下菜单——不知为何，这个动作在扉间看来有种郑重的意味——抬头一字一顿的说道：“番茄豚骨拉面。” “……我跟他要一样的。”扉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说着。 店老板爽朗一笑：“好嘞，番茄豚骨拉面两碗，请您稍等！手打，过来帮忙！” “嗨！”男孩积极的应着，给两位客人端上水之后就蹦蹦跳跳的跟去了料理台前。 绯世无意识的收紧了双手，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老板的动作，无端显出些许紧张。 拉面端上来了，满满的一碗十分丰盛，汤头醇浓喷香，番茄鲜红诱人，大块的叉烧和溏心蛋躺在面上，笋干、青葱和海苔点缀在旁边，还有两片波浪外围的鸣门卷。 -- 第86页 在店里暖白色的灯光照耀下，这顿丰盛的晚餐好像被蒙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金光，显得那双映射着金光的双眸更加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绯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便挺直了脊背，双手合十，朝着拉面微微颔首，然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滚烫的汤。 “……一样的。” 微弱的音量消散在鼎沸的人声中。 后方的街道人流涌动，灯火通明，樱发青年垂首望着一碗普通的拉面，双目里的怔忪写满未知的迷惘。 千手扉间坐在洒有月色的房间内，指腹轻抚着身边熟睡之人的面颊。 四周越是安静，刚才那幅美丽的图景就越是在他眼前浮现。那个时候，垂头看不清脸的樱发青年身形寂寞，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突然脱离到了世界之外，他不在他的身边，也不存在于那片喧闹和灯火。 他仿佛无家可归。 白发男人在夜色里沉默着，良久，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俯身轻柔的在绯世眉心印下了一吻。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数年，就在人们都快要遗忘过往的战乱时，宇智波斑将这种平静打破了。 他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带着九尾袭击了木叶，在快要进入村子时才堪堪被千手柱间拦下。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当时宇智波绯世恰好因为一个任务不在村里。 等他接到消息赶回来时，两个人的战斗已经结束许久，千手柱间重伤，漩涡水户封印了九尾成为了人柱力，宇智波斑则连尸体都凉透了，被扉间亲手关进了隐秘的实验室。 “……你是说，柱间杀死了斑？” 连夜冒雨赶回来的樱发青年发梢滴水，气息不稳的站在柱间没有点灯的病房内，侧脸冰冷坚硬，身形隐藏在黑暗中，唯独一双妖冶的万花筒写轮眼放射出醒目危险的红光。 “绯世，斑是抱着毁灭木叶的觉悟袭来的，不杀了他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扉间蹙眉严厉的说着，下意识挡住还在昏迷的兄长，语气认真又急迫。 他上前两步走进阴影中，深深的望着面无表情的人，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 “我知道你介怀跟泉奈的约定，但是已经够了，绯世！我知道你一直在跟他保持着联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斑已经够好了，泉奈不会怪你的！” 绯世无动于衷的望着他，时钟样的万花筒图案静止着，眼神冷漠到令人心惊。 千手扉间见过绯世的万花筒写轮眼很多次。他从没问过他的眼睛有什么能力，只知道其中一个名为“天手力”。但他从没见绯世用过斑的那些招数，像是须佐能乎之类的。 他在他身边多年，却从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扉间的红眸因为紧张而微微收缩着，正因为摸不清绯世的想法而感到棘手时，绯世突然动了。 “扉间。”他轻声唤着，身上令人心慌的压迫感突然消散了，变为了扉间所熟悉的平静样子。 他抬手握住扉间的手腕，将他施加在自己肩上的禁锢拿开，血红色双眼静静的注视着他。 “如果我就此消失，你会【伤心】么？” 扉间一下子怔住了。 【“你在伤心么？伤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你眼眶红了，是因为想要哭泣么？”】 【“……你难道从来没有伤心过吗？”】 【“嗯，没有。”】 深埋于久远记忆中的对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扉间望着眼前那双熟悉的眼睛，突然不可抑制的慌乱起来。 “你想干什么？！说什么就此消失……消失是什么意思？！” 他反手握住绯世，一向冷静的样子出现了裂痕，眉头紧皱瞳孔颤抖，连音调都高了起来。 仿佛从扉间的反应中确定了什么，绯世沉思的看着他，无声点头：“我知道了。” “什——你知道什么了？” “嗯……你只需要记住，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扉间。” “哈？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 扉间看着自说自话的人，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手上用力想要抓紧他，就好像这样就能挽留什么。 但是在他成功之前，突然之间，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 未完的话语像是被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动作僵硬中断，瑰丽的红眸陡然陷入了空洞。 空气凝滞，空间静止，血红色的巨大时钟出现在樱发青年身后，三枚华美繁复的纯黑色指针缓缓倒退，以逆时针方向走过一个个钟点，与它进度相同的，是绯世的双眼。 四周一片死寂，唯一的声响是时钟的“滴答”声。 逐渐响彻整个世界的，机械而冰冷的“滴答”声。 看不见的红色光辉伴着钟声从空中落下，逐渐聚集为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小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天边。 而在路的一头，樱发青年双目赤红，挣脱开了千手扉间的手。 他精致的面容上一片冷漠，毫不犹豫的转身，顺着那条血红的小路走了下去。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房内的那一刻，诡异静止的屋内猛然一振，紧接着，千手扉间的眼神重新注入了生气，带着怒气的低吼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绯世！” 空气震荡了一下。 千手扉间呼吸一窒，无比惊诧的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 第87页 他正惊愕的怔在原地不知所措时，被他的怒吼唤醒的柱间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他：“……扉间？” “大哥！？”扉间倏然回头，来不及惊喜，就急匆匆的想要出门，“绯世突然不见了！刚才！就在我眼前！像突然蒸发了一样！啧——他听到斑的死讯后有点不对劲，我得去找他——” “绯世……吗？我记得……” 刚刚苏醒的柱间眼神迷蒙，声音沙哑的回忆着什么。 扉间顿住脚步，在混乱之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皱眉问道：“大哥？你有头绪吗？” “……啊。”千手柱间有些迟钝的应着，写满疲累的脸上透出若有所思。 他轻轻的开口说：“我记得，斑在被我杀死之前说……” “【不要过来，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　　等我下章揭秘绯世的能力和这混乱的现状！其实你们也都看出来了吧，绯世的能力和【时间】有关！ 然后，我们就进军下一辈啦hiahiahia！ 第34章 离开 血红的小路在沟壑纵横的土地上延伸。 樱发青年顺着小路一路疾驰，所到之处，雨点静止，风声隐匿，唯一走动着的唯有血色双眼中的时钟和它们的主人。 宇智波绯世跃上一处制高点，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的战斗，呼吸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而有些急促。 满目狼藉的深渊之下，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查克拉都已告罄，进入了肉搏阶段。千手柱间的左臂无力垂下，显然已经断裂，只用右手拿着一把太刀。 而在他的对面，宇智波斑左手持镰后手持扇，虽然在不断急促喘气，但显然比柱间的状态要好得多。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柱间，讥讽的勾起了嘴角。 “这次，轮到你扔不过去了。” 话音刚落，对峙的两人同时冲向了对面。 刀光交错，千手柱间倒了下去。 斑傲然直立于水面上，细密的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一串串水珠顺着他轻勾的嘴角流下。 “站着的是我。”他说着，转身直面倒地不起的柱间，神色畅快而睥睨，“和那时正好相反。” 千手柱间费力的从水面上半跪起身，没有回应他，只是眼神变得深沉而痛苦。 “梦想才刚刚实现……我想保护好它。” 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从他嘴中溢出，他一点一点的握紧拳头，似有不忍的闭上了眼。 斑俯视着他，因为不解而微微蹙紧了眉。 下一秒，异变突生。 “铛！” 武器相撞声从背后传来，斑瞳孔一缩，闪电般转身格挡，不想却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绯世？！你……”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挥刀替他挡下了身后另一个柱间攻击的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然转身看向原来的黑发男人：“难道？！” “嗯，那是木遁分|身。” 绯世将被自己击飞的刀拿回来，一边按原样放回到僵硬静止的柱间本体手里，一边声音平淡的肯定着他的猜测。 斑惊愕的回头看他，愣愣的露出不知是失落还是惆怅的样子，脸色灰败的说：“我竟然被人从背后捅刀……？” “啊，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绯世安置好柱间，面无表情的望向他，目光若有若无的往他的背上飘去：“毕竟你是个后背那么敏感的人。” “……闭嘴，你这混蛋。” “？” 只是实话实说的樱发青年看起来有些不解，但他看了眼斑黑成锅底的脸色，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 斑心累的长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静止的雨，又看向眼神空洞的柱间，最后看向绯世双眼中“滴答滴答”不停倒转的时钟，神色复杂的说：“这是你的能力？使时间静止？” 绯世摇了摇头，有些迟疑的望着他。 斑：“……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绯世立刻面无表情的否定；“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是明天晚上的我，这个时间点的我应该还在草之国执行暗杀任务。我和你现在正身处时间夹缝中，所以这里的一切才都是静止的。” 斑闻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跨越时间，改变过去？” “有时间限制，目前来看不能超过一天，而且有副作用。” 绯世指了下自己眼中还在不断后退的黑色指针，坦然的向他解释着。 斑心里一跳。 “……副作用？是什么副作用？对你的身体有害吗？” 他沉下声音，蹙眉紧盯着他，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才导致了这个局面，神色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懊恼。 绯世没有注意到斑情绪的转变。他只是看了眼自己身旁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的巨大时钟，用几乎是轻松的语调说： “对我的身体没有影响，只不过能力解除之后我会立刻脱离这个时间点，去到几十年以后。仅此而已。”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底透出几分微光，却没有留意到自己话音刚落斑就已经彻底愣住。 ——仅此而已……么。 他深深的看着一如既往欠缺表情的人，隐在袖子里的手无声的扣紧了掌心。 半晌之后，像是终于留意到了斑不同寻常的沉默，绯世转过头，朝他望了过来。 -- 第88页 大雨打湿了樱发青年的全身，但却丝毫无损他的美丽，红眸在雨中染上几分水汽，看起来像璀璨的红宝石一般瑰丽。 斑已经多年未见过宇智波绯世了，但因为那该死的阴封印的作用，这人看起来还是像当年一样年轻和俊美。 数十年的时光过去，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开始便一直是这幅模样，就像他冷漠的本性，从没有过丝毫改变。 不过，就算知道他是个怎样无情的人，斑还是义无反顾的一头栽了进去，且从没有为此感到后悔。 想到这里，他便渐渐柔和了僵硬的眉眼，甚至有些无奈的勾起了唇角。 半生的岁月历尽沧海桑田，唯有这个人还一如初见。 其实，他就保持这样也挺好，起码…… 斑想到这里，突然放松了紧扣的手掌，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几十年以后啊……也好，那这应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顿了一下，又在心里补充道：暂时的。 绯世歪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你的身体状况还算乐观，活到几十年后也不是不可能，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不，即使还活着，我也不会跟你见面了。”斑果断否决着，觑见绯世疑惑的还想说什么，他咬牙暗叹一声还是这样不解风情，伸手扯住他的领子，主动亲吻了他。 世界静止，万物寂静，呼吸交缠，唇齿相依。 这是一个跟以往不同的吻，几乎囊括了宇智波斑所有的感情，再不复以往的内敛。 绯世无声垂眸，看了眼斑轻颤的眼睫，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从今天开始，斑是不是也要孤单一人了？ 就在他头脑中刚刚出现这个想法的瞬间，宇智波斑放开了他。 他轻喘了两口气，伸手抚了一下绯世的唇角，唇边牵起了一抹浅淡的笑。 “这样就很好了，绯世，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他低声说着，微阖的眼帘让绯世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但他很快收敛起所有的温情，抬眼望向绯世，一下子又变为了那个不知在追求什么的、异常偏执又高傲的宇智波斑。 “——现在，解除你的能力，让我被柱间‘杀死’吧。” 他迎着绯世微愕的目光，如此斩钉截铁的说道。 * 宇智波斑倒下了。 当然，那是用过伊邪纳岐的斑，不久之后，他死亡的事实就会被更改，然后复活。 樱发青年站在谁都看不见的时间夹缝中，沉默的看着一天前的扉间带人赶到，将柱间与斑的“尸体”带走，血红的眸中没有丝毫波动。 日后会成为终结之谷的地方重新安静下来，绯世聆听着周围一刻不停的“滴答”声，缓缓闭上了眼。 时钟停止了。 逆向转动的指针以几倍于原来的速度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转动，繁复的装饰飞快交错，红色的小路迅速消失，机械运作的声音令人胆寒，被回溯的时间重新归位。 然后，伴随着“咔哒”一声机关扣上的轻响，三枚指针再次重合，长短不一的尖部直指零点，巨大的时钟从绯世身后消失，随即出现在了他面前。 秒针动了。 绯世睁开眼，碧色的眸中无悲无喜，静静的注视着面前开始走动的时钟，瞳孔微微收缩。 “终于动了啊……还以为要一直待在这个【零点】的时代了。” 他喃喃的念着，抬手伸向行进中的秒针，不出意外的没有碰到，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他没有强求，转头看了看周围还没有停止的雨，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 “……竟然还有【时间】留给这个时代么？” 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着，伸手想要触碰细密的雨丝。 破空声突兀响起，伸出的手被握住，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递过来。 “那个【时间】，是留给我的吧？” 风尘仆仆的白发男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全身湿透，晦暗的红眸直直地望向他。 绯世沉默的感受着手上过大的力道，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 * “……这就是我的能力。” 绯世为两人撑着素淡的油纸伞，行走在雨中的木叶街道上，淡淡的做下总结，然后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不会隐瞒，会全部告诉你的。” 千手扉间蹙眉看着他，谨慎的问道：“所以，你没有救下斑？” “……嗯。”绯世目视着前方，缓缓点了点头。 扉间的眉头皱得更紧，伸手拽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脸色严厉至极：“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你有没有救下斑？” 绯世依言停住，毫不避让的与他对视，语气冷漠而肯定：“没有。斑最后是我亲眼看着倒在地上的。” “那你发动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在我怎么都找不到你的这段时间里，你就只是待在时间夹缝里，干看着斑和我大哥战斗吗？” 扉间丝毫不为所动，眼神犀利又具有洞察力，逮住疑点寸步不让的逼问着。 绯世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碧色的眼中死水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看起来像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偶。 千手扉间扣着他肩膀的手无意识收缩了一下。 -- 第89页 下一秒，绯世眨了眨眼，幽深如漩涡的眼神和无声的压迫感消失了，他将手搭在扉间的手背上，语气平静的说：“相信我，扉间，你再也不用为他费心了。” 扉间怀疑的看着他，看起来还是不太相信。 绯世面无表情的按住他的后脑亲吻了他一下，抵着他的额头静静发问：“扉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么？” 千手扉间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脸上飞快的略过了一丝窘迫，一把将他推远，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在干什么？这可是在大街上！” 绯世看起来既不在意又不解：“有什么关系？时间还早，不会有人看见的。” “那你也不能——” “扉间老师……绯世大人？” 少年迟疑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打断了扉间未完的话，也让他立刻警觉的转头，随后有些尴尬的看着来人，不自知的摆出严肃脸：“……是镜啊。” 有着一头小卷毛的少年一手拿伞一手提着纸袋，有些愣愣的站在团子店门前看着他们。 待绯世也跟着看过来后，他才很快从不知名的怔愣中回神，眼神不自觉的飘忽着，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局促的微微鞠躬：“是的，那个……早、早上好。” “早。拿团子当早饭吗？是个好主意。” 绯世显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看了眼少年身后的团子店，抬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卷发，发自内心的称赞着。 镜的嘴张了张，吃惊的仰脸望向他，黑眼睛睁得圆圆的，提着纸袋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小巧的耳垂泛起粉嫩的红色：“谢、谢谢您的夸奖……” 扉间在一边冷漠又无语的抱胸，轻嗤一声：“会觉得拿团子这么甜腻的东西当早饭是个好主意的，也就只有你了吧。” “不，团子的魅力是无限的，对吧，镜？” 绯世一本正经的否定着他，顺势揽住了少年纤瘦的肩膀，煞有介事的为自己拉着同盟。 “这个……”宇智波镜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窘的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扉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镜身后响起了一个开朗响亮的声音：“镜，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走啊——扉间老师？！” 身形灵活的少年一眼就看到了门外板着脸的老师，立刻露出惊诧的模样，回头看了眼店里，又在真的转回去之前注意到了绯世：“您刚刚不是……啊！还有绯世大人！早上好！” 扉间飞快的看了眼绯世，脸上看不出丝毫异常，唯有眉皱得愈发紧了：“猴子，你们怎么一大清早就这么清闲？我布置的训练任务完成了吗？” 猿飞日斩立刻紧张起来：“非常抱歉！还没有！现在就去完成！” “现在在下雨，训练也要等雨停了吧？”绯世在此时望着天上的雨幕开口了。 扉间的脸黑了。 老师素日里积累的威严发挥了作用，脑筋灵活的猿飞日斩一个激灵，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没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对村里流传的八卦记得门儿清，知道自家老师跟村草大人怕是有点什么。 结合刚刚在店里看到的，再看看此刻孤零零一人撑着伞，脸色还很黑的老师，最后看看揽着小伙伴的肩膀站在屋檐下与他对立，一脸状况之外的绯世，少年便聪明的将情况脑补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他当机立断上前拽住小伙伴，挺直脊背大声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老师！一旦雨停就立刻开始训练！走吧镜！” “啊……嗯！”镜看了眼老师，又看了眼绯世，匆匆忙忙的行了个礼便被小伙伴拽走了。 离开之后，身后还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扉间，团子做早餐真的是个好主意——” “你闭嘴，想都别想。” “……哦。” 同样在好奇偷听的日斩偷笑一声，一边跑一边神神秘秘的对镜说：“哎，别看扉间老师现在这么凶，我出来之前可是在店里看到他的影分|身了！所以说传说是真的，扉间老师和绯世大人真的是一对！” “……嗯，应该是，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接吻。”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肯定他。 日斩立刻表露出这个年纪的少年对恋爱应有的激动：“真的？！哇塞……扉间老师真厉害啊……” 镜回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樱色身影，语气游移不定：“啊……嗯，真厉害啊。” 毕竟绯世大人是那样美丽的人。 蓦地，充满憧憬的眼神与一双冰冷的红眸对上了。 宇智波镜心头一跳，倏然转头，心跳一瞬间突破极限，面红耳赤的咬紧下唇，彻底沉默下来。 千手扉间很快就将突然发现的情况抛在了脑后。 村里那么多男男女女觊觎樱发青年，其中不乏佼佼之辈，学生的这点倾慕之情还不至于让他重视起来。 现在他最重视的，毫无疑问是另一件事。 “你还能呆多久？” 扉间倚在厨房门框上望着餐桌前百无聊赖的人，竭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 “嗯……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下一秒就离开，我也不知道。” 绯世一手托腮望着眼前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时钟，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距离他解除能力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三十二分钟，时钟也走到了三点三十二分，并且还在继续往前走着。 -- 第90页 “……那么，你会去到多久以后？”扉间暗暗握紧了手。 “这个也不知道。”绯世直截了当的说着，抬眼看了看扉间的表情，突然道：“扉间，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又看出来了？” “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太明显了。” “好吧。”扉间纠结了一秒，终于发挥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干脆的问了出来：“你还会回来么？” “不会。” 绯世毫不犹豫的否定了。 扉间有一瞬间的窒息感，只不过下一秒，他就轻轻嗤笑了出来。 “你还是老样子。” 他有些释然的说着，转身去看了看正在煮的味增汤，声音显得有些遥远：“一点都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因为这对我来说太难了。”绯世坦然承认着，起身来到厨房门前，像刚才的扉间那样倚在门上，观察了一眼扉间的表情。 “所以……扉间，你在【不舍】么？”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扉间斜睨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是，你会留下来吗？” 绯世仍然毫不迟疑：“不会。” 白发男人不出所料的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他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头也不回的抛给了绯世一个纸袋。 绯世下意识伸手接住，闻到里面香甜的气味，脸上闪过些微的惊讶。 扉间从不允许他在饭前吃甜食，今天怎么…… 他抬头望向看也不看这边的白发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之前在斑面前冒出来的念头再一次钻了出来。 ——他走以后，扉间是不是也要孤单一人了？ 绯世并不知道这种想法是怎样产生的，最起码在他之前的人生中，这样的思考从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那是一种自己对他人产生的影响的思考，对一种其他人生活状态的探究，或者说……模糊的【关心】？ 绯世被自己的结论惊讶到了。 他望向扉间忙碌的背影，试探的问道：“扉间，你觉得我关心你么？” 扉间一愣，回以质疑的眼神，轻嘲道：“你只会在自己觉得应该关心的时候关心别人而已吧。” “……” “但我比谁都清楚，你自身是对他人的感受丝毫不感兴趣的。” 白发男人说着，收回视线，语气中充满了习以为常的平淡。 “你一直都只是在扮演【人类】罢了。” 正因如此，待在这个人的身边才会出现那些貌似温柔的错觉。但究其根本，所有的关心都是通过拙劣的模仿得来的，所以本质上才粗糙又冷漠的令人胆寒。 但这就是宇智波绯世。 他也是没救了，才会想不开爱上这么个家伙。 千手扉间这样想着，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极难察觉的浅笑。 “是这样么……”绯世若有所思的念着，垂眸看着地面。 是这样吧。 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无感情的怪物啊。 但是，那样的想法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绯世面无表情的思索着，碧色的双眸写满恍惚，又在随后的某个瞬间缓缓放大。 ——啊。 ——对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这个能力救泉奈么？” 他突兀的开口，微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扉间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思路问道：“为什么？” 静静望着一边的青年转回头，神色显出几分平静的残酷。 “因为我想知道，什么是【孤独】。”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翡翠一样的双眼冰冷而无机质，里面没有丝毫温情。 扉间愣住了。 没等他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绯世就突然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杜绝了一切追问和深入。 干净整齐的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沸腾的汤水还在发出声响。 直到千手扉间打破了这片难堪的沉默。 “所以说，泉奈到底还是改变了你。虽然只有难以察觉的一点，但他确实让你对情感的产生有了好奇。没错吧？” 绯世仍然看着一边，意味不明的沉默着。 扉间无奈的叹了口气，难得坦率道：“仅从这一点来说，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为什么？”绯世声音低沉的问着。 “因为我认为这是对你有益的事。” 扉间神色如常的回答着，系上围裙开始煎鱼。 绯世终于转回视线，眸色暗沉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一样。” 扉间一愣：“什么？” “你和泉奈、斑，还有我的父母、姐姐，你们都一样。明明我没有做任何事，但你们就是会为了我去做很多不必要的。” 扉间皱起眉：“你认为这是不必要的？” 绯世有些怔愣的望着他，因为他微怒的样子而显出些许疑惑的意味。 “我……我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迟疑的说着，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扉间蹙眉看着他这幅迷茫的样子，心又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他转头关上火，心里不可抑制的感到无奈和好笑，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他可不忍心看着这个耀眼的人迷茫成这样。 -- 第91页 只靠自己想的话，这个无法产生感情的人，何年何月才能明白他人的苦心呢？ 于是人前不近人情又冷酷的千手二当家轻叹一口气，放下锅铲走到绯世面前，以不可思议的耐心语气，轻缓的说道：“你听好了，绯世，我和你的家人之所以这样做——” 他刻意隐去了令他产生不快的两个人名，直视着那双无论何时都会令他产生一样的悸动的眼睛，认真又温柔的说：“是因为【爱】令我们【奉献】。” 碧色的眼眸中猛地浮现出怔忡。 “……爱令你们奉献？”他喃喃的重复着，眼中透出真实的不解。 扉间点头：“是的。”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 “只是因为爱么？” “只因为这就够了。” “……不求回报？” “不求回报。” “……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 扉间蓦然轻笑了一下。 他伸手揉了把绯世柔软的樱发，按住他的后脑，轻柔的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啊，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 微哑的嗓音在耳边静静回响。 绯世愣愣的看着扉间，目光探寻又迷惘，像是在刚刚重新认识了他一遍一样，让扉间无法抑制的感到耳垂发烫。 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回到料理台前，提起了另一个自己关心的话题：“都这个时候了，你就跟我说实话吧，绯世。” 他的声音微微沉下，带上了些许凝重的意味。 “——你到底来自哪里。” “……” 绯世缓缓地眨了眨眼，神色中有了一丝叹服的意味。 “不愧是你。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很多事情。”扉间冷静的回答着，“包括你扑朔迷离的身世，未卜先知的各种话语，还有之前在拉面店的表现……很多很多。” 他说完便安静下来，听到边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以平淡的声音回应道：“嗯，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你自己也应该有所猜测了吧？” “——我不是与你们同时代的人。” 扉间的呼吸骤然一窒，感觉大脑有片刻的罢工。 他对时空间忍术很有研究，因此才隐约发现了端倪，但即使已经隐隐猜到了，听本人亲口承认还是过于刺激。 没等他完全消化这个事实，绯世就已经平静的赘述了下去。 “我是在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时候离开家的。这双眼睛的能力太过复杂，连我自己也没完全弄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每当眼睛里的时钟静止，就是我顺着时间线前往另一个时间点的时候。” 扉间心头一跳，倏然震惊的看向他：“那你现在？” “嗯，还在走。” 绯世点头肯定他，睁开万花筒写轮眼给他看了一下。 两个血红时钟的时间正在走向三点五十分。 绯世很快收起它们，继续解释道：“你们所处的战国时代是我的第一站。这种时间的穿越相当消耗体力和查克拉，所以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才会虚弱成那样。” “……这个能力的发动没有限制吗？” 扉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绯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我初步估计，发动的条件与我的疾病治愈方法一样，都是【感情】。我的家人给了我十八年的爱，让我来到了这里，而你和泉奈、斑的话……” 他眉头微蹙的思考了一下，才有些可惜的叹道：“时间太短，顶多让我到二十年后吧。” 扉间皱眉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绯世想了一会儿，又道：“对了，还有一点就是，从我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我自身的时间就停止了。” 扉间的眉头越皱越紧：“自身的时间停止了？你指什么？” “就是指字面意义上的停止生长。这么多年，我不是靠阴封印才保持容貌不变的，那只是防止我被当做怪物抓起来研究的幌子。” 绯世迎着扉间惊愕的目光，语气波澜不惊的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十多年来我的身体年龄没有任何增长，我一直是十八岁。” 扉间无言的沉默下来，静静的消化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因为无聊而回到了客厅里，百无聊赖的坐回了餐桌前，打开了扉间买给他的甜点。 好半晌，扉间才转身继续料理早餐，一边装盘一边神色复杂的说：“最后一个问题，绯世，你……” “嗯？”客厅里传来懒洋洋的回应声。 扉间顿住动作，好一会儿之后才咬牙飞速问道：“你到底来自多久以后？” “多久以后啊……怎么说呢。” 绯世托腮看着三点五十九分的时钟，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你大哥的孙女是我母亲的师傅。大概就是这么久以后。” 厨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扉间怅然若失的声音；“……是吗。”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有些闷，这让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能端起做好的早餐走出厨房，用与平时一样的语气唤道：“先吃饭——” 勉力保持平静的声音戛然而止。 窗外的雨丝洒进房内，窥见了桌上散落的团子。 -- 第92页 第35章 阳光味 木叶忍者学校通往校史馆的走廊里挂着一幅画。 那是一幅逼真的写实画，里面有着蔚蓝的天空，庄严的神社，刺有不同族徽的幕布，身着深浅两色对比鲜明服饰的人们，还有被围在中间的四人。 即使是忍者学校里最调皮捣蛋的孩子也知道，这是一幅描绘三十多年前创建木叶的两大忍族——千手和宇智波结盟场景的画。 据说这幅画是由百年来最有天赋的艺术家所作，他在结盟那天恰好到场观礼，亲眼目睹了创始者们握手的一幕，被这历史性的瞬间深深震撼，此后几十年专注一幅，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灵魂，终于在晚年画完了最后一笔，完成了这幅旷世巨作。 这位画家将他赠送给了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作为他继位的礼物。 据说二代目火影大人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这幅画，喜欢到一度不想将它展示出来，但最后还是在下属的劝说下将它挂在了自己一手创建的忍者学校中，供后世学生感受历史。 他在世时经常在工作之余一个人来看这幅画，在画前一站就是一天。 一些了解内幕的老人说，这是因为画上的人。 因为谁呢？曾有人这样问过，但老人们都不说话了。于是就有人猜，是因为他过世的大哥千手柱间，也有人猜，是因为曾危害过木叶的宇智波斑。 但波风水门却觉得，可能是因为那没有被提起的另一个人。 被宇智波斑挡住的，那个只露出一只手，就让整幅画脱胎换骨，也让画上的所有人黯然失色的人。 放学后的木叶忍者学校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喧嚣，金发少年背起书包，避开想要找他去训练的朋友，一个人静静穿过热闹的走廊，钻过栅栏和郁郁葱葱的灌木，顶着满头绿叶出现在校史馆外，蔚蓝的双眸干干净净，糅合了天空的晴朗和海洋的深邃。 他很快将书包甩上二楼，接着几个灵巧的轻跳跃上窗户，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一人高，宽数米的巨幅画作立刻呈现在眼前，每一个人物的表情和神态都那样逼真，连清风吹过帷幕的涟漪都让人感觉置身风中。 但水门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 他——是的，水门确信是“他”——整个人都被宇智波斑挡住，就连脚下都因为旁边的宇智波们密密麻麻的站位而看不清楚。 飞扬的袍角和太刀的弧度掩盖于数不清的人影之下，在这幅所有人都尽量被照顾到的画作中，这样的遮掩仿佛有意为之，却让人更好奇这唯一被掩藏之人的真面目。 水门将书包放到墙角，坐上去后乖巧的将双手搭在膝盖上，仰着脸继续望着这幅画作。 自从发现了画中隐藏的秘密后，他每天放学都会来这里看一会儿，细细观察那人的动作和轮廓，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和被隐藏的理由。 他是个有好奇心又耐心的孩子，性情温和又文静，从前放学后最喜欢看书，但最近却因为兴趣将看书时间改为了观察画作。 他已经细细查过了当年的历史，结果却高兴又失望的发现当年一同建立忍村的领导者确实是四人，千手两位，宇智波两位，但宇智波家除斑以外的另一人却像是凭空被人清除了存在痕迹一般，在任何书籍文献中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水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查找的资料越多，他就越隐隐感觉到“他”的无处不在。 忍术、幻术、剑术、医疗忍术，甚至是历史研究与贵族秘史……许许多多领域中都映入了某个人的影子，他渗透进每一个地方，神秘又强大。 波风水门托腮瞪大眼睛望着画，稚嫩却俊秀的五官写满认真，聪明的脑袋飞快运转。 “他”正与二代目大人握手。那只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却不突兀，看起来实在太过白皙和漂亮，完美到不像是忍者该有的手。 波风水门看着看着，突然灵机一动，转眼看向了与他握手的人。 每天在火影岩上日日见面的二代目大人难得有了颜色，脸上的三道伤痕让他看起来格外冷酷和严厉，几乎有些不近人情。 但水门看着看着，隐隐觉得他直视着前方的红眸里，透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柔和色彩。 这错觉转瞬即逝，等水门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眨眨眼睛再认真看过去时，这感觉又消失不见了，二代目大人还是一脸刻薄凶狠，仿佛跟宇智波握手是什么特别令人嫌弃的事。 金发少年被自己的猜想逗得笑弯了眼，包含一切的蓝眸弯成月牙，温暖的不像话。 他又看向初代火影千手柱间。这位伟人一边与宇智波斑握手一边豪爽的大笑着，看得出来很是高兴，水门竟觉得二代目大人脸上的嫌弃一部分也是针对他。 最后，他看向宇智波斑，在长久的端详之后惊奇的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位五官冷硬的人没有笑，却也不像二代目大人那样板着脸严肃到吓人，而是有着特殊的，心不在焉一样的神态。 水门怕自己看错了，从地上站起身，上前几步认真的打量着这位忍界修罗，双眼一眨不眨，不肯放过一点线索。 日头渐渐西斜，暖橙色的光辉洒满地面，在少年蔚蓝的眼底洒下波光粼粼的斑点。 他缓缓后退了一步，眸中的惊叹渐渐褪去，转变为丝丝异样与不确定。 -- 第93页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曾经的传说宇智波斑当时并没有在看初代火影大人。他看着一边，注视着那个人与二代大人握手的地方，而他眼里的情绪……名为“不满”。 * “是‘不满’吗？” 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夕阳下的躺椅里，睿智而矍铄的双眼带着丝丝压迫感，静静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波风水门抱紧怀里的书包，鼓起勇气肯定点头：“是的，先生，我认为那是‘不满’。” 老人颇具压迫感的眼神注视着这个找上门来问他问题的小鬼，水门也抿唇执著的与他对视。 良久，老人才叹息一声，有些疲惫的移开视线，伸手揉了揉额角。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除了二代目大人以外，看清老夫败笔的竟然是些小孩。” 水门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问道：“败笔？您指什么？难道是指那幅画吗？” 老人严厉的看了他一眼：“不是那幅画还能是什么？” “可是……”水门震惊极了，“明明那幅画那么出色啊？” 老人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眼神注视着空中一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态渐渐变得挫败伤感起来。 “那是败笔，毫无疑问。如果真是完美之作，老夫是不会允许那位大人以那种情态出现在画中的。” 水门的呼吸骤然放轻了。 “那位大人是……那位只出现了右手的大人吗？” 他轻声问着，看着老人站起身走向内室，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老人一边打开涂有颜料的门，一边沉重点头：“就是那位大人。” 水门惊讶的看着他，在得到他的示意后拘谨的走进了明显是画室的地方，一下子被挂满墙壁的画作和堆积如山的废纸团惊呆了。 很快，他便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些难道全都是……？” “嗯，全都是那位大人。” 老人佝偻着脊背，负手忧伤的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幽幽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依旧无法画出那位大人神韵的分毫。” 水门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这些画作。 无论哪一幅，都有着栩栩如生的美景，或是繁华的祭典，或是幽静的小路，或是盛大的星空，或是广阔的湖泊，全都逼真的令人感到身临其境。 但无一例外的，这上面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没有露出正脸的人。 “老夫之所以称那幅画是败笔，是因为老夫向无法画出的事物妥协了。” 老人立在一幅画着樱发青年挺拔高挑背影的画作旁，声音惆怅而失落。 “……老夫没能画出那位大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描绘出他美丽的全部，到最后只能以那样狼狈的姿态，只画出了他的一只右手。即使那样，也已经耗尽老夫毕生的功底了。这就是……老夫的失败。” “这是亵渎。是无法原谅的亵渎。” 老人充满痛苦的声音久久的在画室中回响。 他转头看向愣愣望着自己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 “二代目大人当年一眼就看出了老夫的失败。他体谅老夫，没有追责老夫的过错……想必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位大人的美丽不是人类能有的吧……老夫这支拙劣的凡人之笔，怕是此生都无法再现他的容颜了。” “没有人比二代目大人更明白……？” 水门迟疑的问着。 老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底飞快的略过一丝黯然，别开头低沉道：“那位大人与二代目互为……恋人。” 是啊，那样耀眼到看一眼就足以难忘终身之人，也唯有二代目大人那样才华绝艳的人物，才能与其匹配。 “……哎？”金发少年愣了一下，紧接着白皙稚嫩的脸立刻染上不好意思的红晕，“是这样吗……”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便隐隐的有些冷淡。 “前些年也有个小孩子，跟你一样看出了老夫画里的情绪，跑来找老夫求证。” 水门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啊，对，您刚才说过，除了二代目大人，看出那幅画的秘密的是些小孩子……” “算了，那不重要。” 脾气有些古怪的老人摆摆手，走到画室里的书桌前，从抽屉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幅画。 “既然看出来了，那就是老夫的有缘人。这幅是老夫五十年来所作全部画作中最出色的一幅，就给你看看吧。” 他像是对待自己得来不易的珍宝一样，将画纸一点一点无比小心的在桌上展开，沧桑的眼中渐渐浮现出悠远的怀念和深切的黯然，还有深埋在眼底的卑微憧憬。 “即使是这幅画作，也及不上那位大人神韵的哪怕一半啊……” 幽幽的叹息在水门耳边响起，但此刻的他已经无法接收到了。 就着渐暗的日光，金发少年在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怔怔的注视着画中那位轻掩书页，侧脸平静的望过来的人。 他想，他好像知道老人为什么从来不画这个人的正脸了。 从老人家里出来之后，水门低头踢踏着脚下的石子，金发耷拉着，显得很有几分无精打采。 他的眼前反复出现血红夕阳中朝他望过来的人。那人深邃的碧色眼睛好像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仿佛在画中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一般。 -- 第94页 就这样一边走神一边走路，少年不幸的在快要落入虎口的时候，才迟钝的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 空气不知何时变冷了，犀利的破空声在察觉到时就已经接近了他，不等觉察到不对的少年反应过来，就马上要夺走他的生命。 水门的瞳孔因为惊惧而紧缩，下意识摸向身后的忍具袋，却绝望的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一瞬，四面八方的暗器在他眼中被无限放慢，泛着冷光的利器直直刺向他颤抖的瞳孔，眼看就要让他血溅当场。 下一秒，空荡荡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甫一落地，他便极快的判断出了情况，伸手抓住少年的后领，一下子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不留一丝踪迹。 失重感传来，头晕眼花的水门有一刹那觑见世界变成了红色，紧接着，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嗅到了空中的血腥味，也听见了肉|体倒地的声响，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不远处密密扎扎的暗器还未全部落地，战斗便已宣告尾声。 在少年迄今为止的、短暂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对比鲜明的实力差距，就好像逶迤的高山俯视渺小蝼蚁。 这强大是如此纯粹，乃至多年以后他也成了忍界闻名的忍者，仍旧清晰的记得这一天自己心中的震撼。 那是溪流仰望绝顶时所带来的震慑。 宇智波绯世一手持刀，眼神恍惚的停了下来，将刚才下意识救起的金发少年放回地上。 此时此刻，让他濒临昏厥的不是刚才那几个忍者，而是大半瞬间被强行抽离体外的体力和查克拉。 他只来得及匆匆判断一番周围再无危险，便再也支撑不住，轻晃一下跪在了地上。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他发愣的少年像是终于回神似的，几步上前扶住了他，声音细弱的询问着什么。 宇智波绯世抬起头，模糊的视野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他的嘴动了动，剧烈疼痛的大脑帮他做出了潜意识的判断，让他发出轻声的呢喃：“……博人哥？” 少年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此刻的他已经听不清了。 眼前的世界带着重影，唯一熟悉的唯有那灿烂的金发和海蓝的双眸。 既然是博人哥…… 那么，无论怎么样都可以被原谅的吧？ 空气里传来血液的腥甜和流水的气息，凭空出现的樱发青年貌如神祇，眼神空茫而恍惚，漂亮分明的手抓住最近之人的衣领，轻轻的亲吻了他。 啊，满嘴的阳光味。 作者有话要说：　　波风水门：……哦呼 第36章 陪伴我 ……木叶医院的一间普通病房，一场极密的谈话正在重重暗部的保护下进行。 “……是么，自我走以后，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樱发青年坐在病床上眺望着窗外，背后是木叶村如今的火影，猿飞日斩。 三代目火影此时正当壮年，当上火影已经近十年了，人也越发稳重起来，可即使如此，在昨晚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还是震惊的连烟斗都拿不稳了。 想归想，他还是很快应道：“是的，柱间老师死后，扉间老师成为了二代目，之后各个忍村动荡不安，爆发了第一次忍界大战，扉间老师在战争快要结束时牺牲……我成了三代目，而现在已经是第二次忍界大战了。” 樱发青年沉默着。 猿飞日斩想到他与千手扉间的关系，想到扉间临死前告诉他的话，不免有些心情沉痛。 他看不清宇智波绯世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一脸的冷漠，根本没有一丝他想象中的悲伤或震惊。 当年绯世离开之后，因为他素日低调，所以扉间很是把他已不在的消息瞒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有计划的阶段性放出他患上疾病，最后出村隐居的消息。 这件事被他当作机密中的机密来处理，就算宇智波火核曾经心存疑虑，也没能打探到任何消息。 算起来，猿飞日斩和宇智波镜竟是除扉间之外，唯二最后见过绯世的人。 而在扉间死前，他将绯世的能力单独告诉了猿飞日斩，让他做好十几年后会再见到依旧年轻的宇智波绯世的准备，并要求他离任或是死亡之前，将这个消息再单独告诉下一任火影，除此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连宇智波都不行。 猿飞日斩本是对这件事将信将疑的，而在这么多年过去，宇智波绯世一直杳无音讯后，他已经开始暗暗怀疑老师当年是不是思念过度，以致产生臆想了。 但因为扉间当时的态度极其郑重，所以他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始终没敢忘记。 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始终毫无进展，直到昨天晚上他接到报告，一小队趁守备放松摸进村子的敌人被一位不知名的青年消灭。 这个青年樱发碧眼，穿着款式古老的、印有宇智波族徽的衣服，腰间佩着两把太刀。 这个外貌描述太熟悉了，但凡经历过战国时代的人，在听到“樱发碧眼的宇智波”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猿飞日斩当时就心头大震，火速封锁了消息，推开其他所有事，立刻赶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满脸复杂的注视着背对着他的人，心下复杂。 没有错。 只有那位大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美貌与冷漠，才能带来这样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 第95页 “扉间老师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不自觉的念出口，又在绯世循声回头时下意识拘谨的闭上嘴。 旁边负责保护和监视的暗部们见状，神色都有些惊诧和异样。 他们不会懂得猿飞日斩此刻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时至今日，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的名号仍然无人不知，但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知道，与两人一起立于顶点的还有另一个人，他的名字在木叶高层经年的隐瞒中遗失了，但他留下的影响仍然无处不在。 这个人的实力到底如何，从没有人见识过，据说就连宇智波斑都没见过他使出过全力。 曾经在年幼时目睹过他们的战斗，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猿飞日斩比谁都清楚，这三个人立于所有忍者只能仰望的顶点，他们缔造了无法超越的传说，他们开创了一个时代，他们自身便代表了一个时代，对他们的崇敬深深的印刻在他的骨血中，无法泯灭，也永不泯灭。 即使他如今已经成为了三代目火影，但他在宇智波绯世面前，仍然永远是个弟子和晚辈。 日斩注意到了部下们的异常，挥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随后压低声音问道：“绯世大人，您现在要回宇智波一族吗？还是说扉间老师的房子？嗯……宇智波现在的族长名叫——” “不用告诉我了，日斩，我并不回这两个地方。” 绯世打断了日斩的话，从病床上站了起来，伸手提起了床头的两把刀。 猿飞日斩很惊讶：“那您住在哪里？” 绯世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语气平静的纠正道： “你也不要再用以前的称谓称呼我了，属于我和柱间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的存在一旦公开，对现在的你的立场也很不友好。你只把我当做木叶的一个普通忍者就行了。” 他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圈愣住的日斩，淡淡叫道：“三代目。” 猿飞日斩浑身一震，下一秒竟然诡异激动的红了眼眶。 “如果老师和镜还在的话，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在绯世平静如止水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掩饰的说着。 “扉间和镜啊……”绯世默了一下，缓缓点头：“应该会吧。” 猿飞日斩附和的点头，还是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那绯世大人——绯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是宇智波的事情，尤其是我的身份，都不要声张，等到实在瞒不下去的时候，也只告诉少数人就够了。”绯世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如此答道。 专注水晶球偷窥大业的三代目闻言在内心感慨了一下。 不愧是当年让扉间老师放下一切戒心，真心接纳○的宇智波，竟将局势看得如此清楚。 ……咳，言归正传。 当年村子的创始者之一凭空出现，先不说会有多少人相信，只说他的身份会给宇智波增加多少分量这一点，就不利于保持宇智波和村子之间的平衡。 这就像千手柱间凭空出现在木叶一样，所带来的影响绝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的，当权者也或多或少会有些尴尬吧。 他感慨完了，立刻敬佩又深以为然的点头：“你说的对。扉间老师让我守住你能力的秘密，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他一向缜密。”绯世淡淡点头，转身看向与印象中相比繁华了不少，却又比久远记忆中的木叶落后了不少的街道，深思的沉默下来。 猿飞日斩走到他侧后方，试探的问道：“既然你不想暴露宇智波的身份，那接下来该如何生活呢？” “……我现在的状态并不处在巅峰，不，倒不如说其实相当虚弱，随时可能死掉。” 绯世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虽然很遗憾，但我恐怕暂时只能在医院诊室里起到些作用了。” 本来觉得老前辈一来战争就不用担心的日斩心下一凉，隐隐的已经有了猜测：“是这样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因为跨越了时间。”绯世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原因。 ——果然。 日斩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没有恢复的方法吗？” “……看情况而定，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维持这个样子。” 绯世模糊的回答了他，抬手按了下心口，虽然自己的情况十分危险，但他面上还是看不见任何担忧，冷漠如冰山。 猿飞日斩皱紧了眉，很快做出了决定：“这样的话，我必须派人来保护你。” “……保护我？”绯世有些意外的回头看向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回绝：“不用了，现在是战时吧？人手本来就不够，再说现在也没几个人认识我——” “不，决不能掉以轻心，最起码要派一队暗部。”日斩严肃的坚持着。 他这么郑重其事，倒让绯世有些不解：“我没有那么金贵，也没那么脆弱，虽然发病时间不定，但还没几个人能伤到我。” 日斩叹息着摇头，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又叫回了尊称：“绯世大人，请让我这样做吧！扉间老师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您了，我不想辜负老师的期望。”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打量和评估的目光让日斩下意识的有些紧张。 终于，绯世收回了眼神，再开口时却仍是拒绝：“即便如此，一队暗部还是太浪费了，就算是现在的我，打败你也不在话下，日斩。” -- 第96页 童年浸淫在千手扉间严苛噩梦中的日斩对此毫不怀疑。他可是不止一次听自家老师说绯世怎样怎样强。 想到板起脸来无比恐怖的老师，他一下子苦了脸：“可是绯世大人，起码要有人时刻关注着您的情况啊！万一您突然发病了呢？”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也算是对你这样用心保护我的感谢了。” “算账”一向清楚明白的人口风一转，淡淡的看了日斩一眼。 “你觉得，我去做忍者学校的老师怎么样？” 猿飞日斩呆住了。 怎么样？ ——当然求之不得啊！ 能得到宇智波绯世这种程度的忍者教导，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机会！ 注重下一代的三代目连连应是，激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下来。紧接着，他表情一凝，又疑惑的问道：“可是您去做老师……跟找人保护您有什么关系？” “关于这个。” 绯世抬步走向房门，嘴里平静问道：“那个我救了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 波风水门被老师带出办公室的时候，精神上仍处于恍惚状态。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力，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飘忽的错觉。 先是见到了一幅让他丢了魂一样的画，接着遭到了敌人的袭击，下一秒却被跟画上一模一样的人救了…… 不，不是一模一样。 水门停住脚步，不知道第几次回想起昨晚的惊艳。 流光在那个人的眼中旋转。 正如画家先生所说的，凡人的笔画不出他的容颜。 波风水门绝不是一个看人只看外貌的肤浅的人，但他在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上——被暗部叫去问话，调查作为孤儿的清白背景，与三代目火影见面，询问意见并委派秘密任务——都走神了。 无论这些事有多么重要，他都走神了。 他无法自制的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想起……好吧，想起那个亲吻。 他不是一个只看外貌的人，但那个人实在是……太过耀眼了，耀眼到令人臣服。 波风水门不知不觉走到校史馆外属于自己的安静小角落，蜷起身双目无神的看着绿莹莹的草地，蓦然伸手捂住了脸。 不能这样下去。那个人明显是把他认作别人了，只是个误会而已，不要再想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 少年如此命令着自己，闭着眼想起刚刚自己答应的任务。 作为忍者预备役，利用便利又不容易让人起疑的身份，去保护一个人……不，三代目说严格来讲不是保护，而是跟在他身边确保他状态正常，因为那个人患有疾病。 这是一个对村子来讲非常重要的人。实力不会弱，也不会遇到多少危险，否则不会让自己一个学生去保护他；没有亲人和朋友，所以需要别人照顾；身份需要保密，所以不适合大张旗鼓。 ……想来想去，最后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与生俱来便拥有极强政治天赋的少年必须承认，自己是想到了一个人才答应了这个任务。 他想到了那个人，因为想接近他、了解真相才冒险答应，而不是三代目所许诺的丰厚的报酬、优渥的条件和忍术指导。 他想到了那个人，因为从被救的那一刻起就心神不宁、眼前不断回放那一幕幕，以至于频频走神，满脑子都是同一副容貌。 他想到了那个人—— “波风……水门？” 令人惊艳的声线在前方响起，打断了脑海里一切纷杂的思绪。 金发少年怔怔抬头，表情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刻彻底陷入空白。 樱发青年平静的俯视着他，碧眸像是春天剔透无瑕的冷泉，侧脸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神圣的洁白。 “第二次见面了。我叫绯世，是你接下来的任务对象。” ——是真的。 水门瞪大眼睛。 ——真的是保护这个人！ 金发少年惊讶的愣着神，绯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虽然三代目说你已经答应了，但我还是想亲自问问你的意见。” 他天生微冷的语调在空中静静流淌，像是冰凉的溪水流进水门的心田。 “我为昨天的举动向你道歉，并衷心感谢你救了我。” 那一刻，反应不得的水门呆呆的望着他，注视着他蹲下身，朝自己伸出了一只白到发亮的手。 “我之所以拜托你，是因为一看到你就感到亲切。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水门，你愿意陪伴我么？” 许久之后，少年仍然没有从震惊中回神，自然也没有握住青年的手。 宇智波绯世没有强求，只是微阖眼帘，表情不变的想要将手收回。 就在这时，少年搭在膝上的指尖一颤，条件反射的抓住了他。 “请……”他有些拘谨，又有些羞怯的开口，眼神无措的看着他，全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请不要这样说，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明明是你救了我……而且，我也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感到非常亲切。” 他不知出于何种动机，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疏远的敬称，而是下意识采取了更为平等的称谓。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反驳，而是淡淡的确认：“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 -- 第97页 少年顿了一下，与青年相比较小的手攥着他的指尖，微不可察的用力，圆润的手指有些发白。 “是的。请让我报答你的恩情……让我来陪伴你吧。” 他最终温和而柔软的说着，微微弯起眉眼，晴空一样的双眸弯成月牙，说不出的开朗和温暖。 “我会看着你，绝不让你陷入任何危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一下，绯世对水门是没有心思的，毕竟水门可是姐姐敬爱的七代目的父亲……一个不小心蝴蝶掉七代目了怎么办？所以只是因为对博人哥的爷爷感到亲近才就势接近（博人：……）。 但水门这个看起来温柔实际也很温柔但脑子很妖孽又腹黑的一批的家伙怎么想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诶嘿_(:з」∠)_ 绯世：姐姐是最重要的，姐姐崇拜七代目，所以现在七代目是最重要的。 鸣人【消沉】：……啊，我对绯世来说只是因为佐良娜才最重要吗？ 绯世【毫不迟疑】：不你不是最重要的，你能成功生出来最重要。 漩涡·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生出来·鸣人：…… 第37章 不是怪物 木叶村东面的一幢幽静宅院里，最近住进了两个人。 他们一个是在上忍者学校的男孩，金发蓝眼，身材有些纤瘦，笑起来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温暖，性子稳重又乖巧。 另一个是位年岁不大的青年老师，深居简出，据说看过他真容的姑娘全都丢了魂。 自从绯世带着水门住到这栋宅子，已经过了三个月。时节从盛夏走到深秋，天气渐渐冷了，金发少年对绯世也没了最初的生疏和敬畏。 他们总是在一起。房间相邻，早上起床之后便能看见彼此，早饭后一起去学校，绯世教着理论和手里剑术，有时候幻术和忍术课也请他去客串。 没有人知道这个青年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俊美、博学又强大，几乎一来就霸占了学生甚至老师们心中的第一位，要不是看起来太过疏冷，春心萌动的女学生们恐怕一天就能踏破办公室的门槛。 没有课的时候，他便留在办公室看书，等水门放了学他便带他去吃饭，之后去医院坐诊。 不大的少年渐渐习惯了在绯世的接诊室里捧着课本或卷轴坐到角落，不声不响从下午看到傍晚，或是在窗外自己练习结印和体术，等绯世下班了再跟他回家。 波风水门是个极聪慧又极懂事的人，自从发现家里那位做饭要考究的用天平量盐，用量筒称醋，他就自觉接过了一日三餐的重任。 水门至今忘不了樱发青年一脸严肃的指着菜谱向他控诉“适量这个词实在不够精确”的样子，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绯世也是人，也会有不擅长和缺根筋的事，也会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烦恼，而不是画作和文献里那个完美到遥不可及的传说。 而且，绯世的容貌实在太过年轻了，水门对有名的纲手姬有所耳闻，知道绯世额头上那个应该叫阴封印，也明白自己恐怕只占他实际年龄的一个零头，但是……十八岁的样子，只能勉强称得上青年吧？脸嫩到看起来就比他大不了几岁啊！ 距离感一旦消失，就很难再找寻回来。 宇智波绯世——水门只会在自己心里偷偷加上姓氏叫他——是个虽然冷漠，却意外的在很多事上对不上他人脑回路的、有点天然的人。 自从给樱发青年盖上了这个戳之后，水门最初的那份敬畏早就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他一天比一天更亲近绯世。如他当初所说，他与这个人可能真的很投缘，在很多事情上都感到亲切，可以与他保持同步。 譬如读书。 金发少年的性格说好听点是温和文静，说白了就是十足的书呆子，没有课的时候他可以待在家里看一天卷轴，是个对同龄人来说有些过分成熟的孩子。 但这一点恰好与绯世胃口相投。 他渊博的知识令水门受益匪浅，那些见识过最波澜壮阔的时代才能拥有的、高出一筹的眼光和格局，让水门大开眼界，耳濡目染，一天比一天沉静聪颖起来。 那些一个个宁静的午后，靠着樱发青年坐在有着沉木香气的廊上，看着他白皙的指尖指点文字、听他用微冷的声线讲解历史的日子，虽然平淡，却一点一点蚕食了金发少年的心，为自幼失去父母的他抽去孤身一人的窒息感，注入了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绯世随遇而安的当着他的老师和医生，看起来一点都不感到着急，然而与他同进同出的金发少年，心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煎熬，且这煎熬随着对绯世逐渐加深的了解和好感，一天比一天更沉重。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这煎熬不久就结束了。 一个凉爽的午后，水门从火影楼出来，随便拐进一条小巷，左右看看无人注意他，才全身脱力的靠到墙上，疲惫的长叹了一口气。 三个月，对绯世的监视终于停止了。 金发少年抱紧怀里新买的史书，纤细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他明白，一个战国时期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二十年后，这种事情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即使那个人身为村子的创始人，即使那个人在木叶的发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适当的警惕也是必要的。 他明白，但却无法认同。 -- 第98页 不把个人感情带进任务中是忍者的基本素质，服从命令是忍者的天职，忍者只是工具……所有的这些忍者条例，水门都记得很清楚。 但这不能阻止他心里仿佛破了个大洞一般的愧疚和痛苦。 “水门，你以后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忍者”，这是三代目火影与他身边那几位高层给他的评价，水门当时礼貌的笑着，胸口却闷得一阵阵钝痛。 他想，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早已摸清了绯世的真正身份吧。 三代目他们只当他是个小小年纪便不动声色的天才，告诉他绯世是个有点身份却有些可疑的贵族后裔，殊不知水门私下里却暗暗握拳，在心里大声的辩驳着。 ——绯世才不是那种无聊的贵族！他对木叶没有任何威胁，他是忍者学校尽职尽责的老师，是木叶医院兢兢业业的医生，更是木叶的创始人，是这世上最聪明最强大的忍者！ 这三个月来，有好几次报告任务时，水门都差点没忍住反驳那位名为团藏的、总是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摩绯世的高层。 好在，三代目是相信绯世的，好在，这个监视任务到今天就彻底结束了。 煎熬了三个月的水门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像是被繁星点缀的苍穹，蔚蓝色的，晴朗到令人窒息。 他飞速回到家，捏紧怀里的硬壳书——他为自己的离开找的借口，蓝眸黯淡了一瞬，又重新坚定起来。 他发誓，只再骗绯世这一次，最后的一次。 自此以往，他永远都不会再欺骗他。 “我回来了。” 金发少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是不断靠近的脚步声。游廊上的樱发青年不见丝毫惊慌，将信纸塞入苍鹰脚上的竹筒中，淡然的挥臂放飞了它。 苍鹰在空中盘旋一圈，无声的向水之国的方向远去了。 “绯世？” 少年轻快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樱发青年回头想要应声，动作却陡然顿住，眨眼间变得面如金纸。 几秒之后，水门光着脚拉开障子门，探寻的望向屋廊。 猛然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冷却凝固了。 “当啷”一声，笔挺的书本落到地上，从中间凌乱摊开。 波风水门冲到昏迷的人身边，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十指冰凉。 * 宇智波绯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边的云朵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红色，有一股说不出的凄美。 他动了动，旁边守着的人立刻察觉到了，一颗金色的脑袋探进了他的视野，不停歇的发出了一连串询问：“绯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了。 绯世微微眯了眯眼，差点跟着回忆叫出某个熟悉的名字。 自十岁以后，这样的情景在他的记忆里不知出现了多少次，每一次出现在他身边的都是同一个人。 挣脱出久远的回忆，绯世起身坐了起来，抬手按了下额角：“……我没事。” 水门紧张的看着他，满脸自责：“对不起，我应该时刻跟着你的……” “不用在意，我的体质特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绯世平淡的摆手，转眼看着少年仍然无法释怀的样子，突然问道：“是你吻了我么？” 水门的眼帘骤然一颤，立刻绯红了面颊，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是么。”绯世喃喃的念着，眉头慢慢蹙了起来，看起来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又被你救了。谢谢你。” 他抬手揉了揉水门的金发，微不可察的俯身凑近他，碧色的眸子即使被暖色的夕阳渲染，犀利的审视也无法掩盖的透出冰冷。 “但是……我想让你老实回答我，水门。你喜欢我么？” 他低低的问着，双眼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少年的反应。 空气凝滞了。 下一秒，金发少年张口结舌的打开他的手，倏然站起了身：“在……在说什么啊绯世！我、我怎么可能对你——我……” 他手忙脚乱的否定着，形状极其着急，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绯世从他的反应中得出了答案。 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安抚的将少年重新拽到身边，平静的说道：“冷静，水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很抱歉这么揣测你。” 水门的解释戛然而止，轻咬下唇，别开眼去不再看他，显得有些赌气和懊恼。 绯世静静的打量着他，眼中慢慢透出不解。 “但我们非亲非故，你既然对我不是爱情，那为什么还要救我？” 水门蓦然睁大了眼睛，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瞪向他：“那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绯世毫不迟疑的报以平静到冷漠的回答：“你当然可以。” 水门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他震惊到丧失了反应能力，就那样怔忡的看着三个月来本以为已经十分了解的人，看着他此刻那冷酷到令人生畏的目光，耳边响起早已熟悉的声音。 “我们原本素不相识，初见时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这就抵消了。后来你接受我的委托前来看护我，我付给你报酬，教导你修炼，这同样是公平交易。只不过你今天有点失职，但你及时赶到并又救了我一命，因此还是我欠你更多，我之后会想办法补偿给你的。” -- 第99页 绯世将自己心中与水门的交易记录阐述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了丝丝疑惑：“但你刚才说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这是为什么？你并不喜欢我，不会对我产生欲|望，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探寻的注视着表情空白的少年，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说：“是我们一开始说好的陪伴么？你想让我陪伴你？这对你来说是安慰——” “不要再说了！” 少年有些尖利的声音猛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迎着绯世微愣的不解目光，脸色发白双拳紧握，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无比认真的说：“我救你绝不是因为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绯世。包括你之前说的那些，我都从没有想过。” 绯世的眼神慢慢变了。 他用一种费解而冰冷的目光长久的注视着水门，这目光极具洞察力，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情感，冷漠的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用一种毫不客气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评估着他，判断着他话语的真实性。 没有任何人能在这种眼神中隐藏下去，除了那些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欺骗的人。 水门毫不退缩的直视着他，坦然接受着这种可怕目光的审查。 ——他没有撒谎。 绯世最终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却一下子更加困惑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最后只能这样评价着，第一次完全揣摩不清他人的想法。 “奇怪的是你才对吧，绯世。”水门毫不示弱的反喷回去，凑近绯世，皱眉认真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为什么会有那种‘必须平等交易才是正常的’恐怖想法？是谁给你灌输了这种思想？” “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有什么不对么？”绯世的语气冷冷的。 水门收紧了手，蓝眸沉了下去。 绯世看了他一眼，不太在意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是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吧？” 水门抿紧唇线，苍白着脸色，没有答话。 绯世打量着他，目光无意中扫过他手背上因为紧张而鼓起的青筋。 他后知后觉的微微睁大眼睛，半晌之后缓缓放松全身，收起了无意识中外放的压迫感。 还未从忍校毕业的少年控制不住的瘫软下来，冷汗顺着鬓角滴落，刚才竭力控制的颤抖再也隐藏不住，紧绷的肌肉神经质的发起抖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某种瑟瑟发抖的金毛小动物，可怜巴巴的蜷缩成了一团。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愿放弃自己的观点，强撑着声线发抖的问道：“是谁让你有了这种可怕的想法？” ……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绯世无言的打量了一会儿紧紧咬着唇的少年，碧眸中透出无机质的冷光。 他到底想向自己论证什么？ 樱发青年一边漠然的观察着他，一边无动于衷的开口：“没有人。我说过了，是我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 “我不信，没有人会生来就这样想——” “这就是事实。” 绯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水门的话。 他抬头看向天边渐渐消失的残阳，面无表情的说：“你没有见过并不奇怪，这种现象至今为止也只有我一例而已。我生来就不能产生感情，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与人交往。” 波风水门愣住了。 他看着那个好看到不似凡人的青年似是有些疲惫的倚上廊柱，用仿佛习以为常的口吻，平静的承认道：“这种特殊的交往方式被我称作【等价交换】。我是个生来就只能模仿人类的【怪物】。” 深秋的晚风刮过院子，引起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一阵颤栗。 死一般的寂静中，少年颤抖着张了张嘴，吐出微弱而沙哑的词句。 “……不对。” 绯世转头看向他，有些没太听清楚的问道：“什么？” 金发少年迎着逐渐黯淡的夕阳抬头，瀚海晴空一般的双眸漂亮而湿润，隐隐的好似盈满了泪光。 “不对，绯世。”他轻柔的说着，眼中充满悲伤和难过，仿佛在那一刻代替绯世，替他感受到了某种绝望而悲切的情感。 “你不是【怪物】。” 他轻而郑重的说着，眼中仿佛汇聚了一片悲伤的海。 “你跟我一样，都是【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水门这一时间点是重要的转折点来着，对绯世来说他大概是白月光（其实是我的白月光）吧，虽然依旧是没有感情的单箭头（咦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嗯，下章差不多该病娇痴恋大蛇丸出场了hhhhh 第38章 金蛇出动 ——你不是怪物。 ——你跟我一样，都是人类。 樱发青年坐在回廊上，抬头望着天上的云，精致完美的脸上一片漠然，眼神空洞，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他从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会收到外人这样的评价。 他自知自己是怪物，因为他从未理解过其余人的情感，即使读出表情，也无法明白原因，从始至终他都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中间与他们横亘巨大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披着人皮，观摩人类，学习人类，却永远无法成为人类，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拙劣的模仿。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波风水门告诉他，他就是人类，从一开始就是，根本不存在什么怪物。 -- 第100页 ……那大概是他生命中收到的为数不多的震撼之一。 因为得知他本质之后仍然被归类为同一种生物，没有被另眼相待的震撼。 绯世抬头看着自己挂在廊下的晴天娃娃，碧眸空茫一片，思绪飘荡不定。 ——要当火影的人，难道都这么擅长打人措手不及么？ 波风水门是这样，他姐姐也是这样。 绯世想了一会儿，又回忆起早年在他人生中占比不小的漩涡父子，又自然联想到近日接触的波风水门，一下子又有了新的想法。 ——难道说口出惊人之语是金发蓝眼的男人们所共同具有的本领？不，直觉？……那难道有遗传因素？通过基因传递给下一代？ 樱发青年丝毫不知自己又偏离了正确轨道，一脸严肃的陷入了学术深思，专注的侧脸完美到不似凡人，脸庞边缘泛着微光。 在他身后，金发少年远远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蓝眸忧郁，仿佛在下着不知名的雨。 但最终他还是转身，进屋去拿了一件斗篷，回来轻轻披在他身上：“要小心，不要着凉。” 少年的声音轻轻的，含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绯世之前那次紧急昏倒好像吓到了他，再加上其他一些绯世不明白的怜惜，让他最近开始对绯世寸步不离，有点拿他当玻璃娃娃的意思。 这孩子早熟的吓人，自从知道了绯世与一般人的不同之后，竟好像开始拿他当懵懂无知的小孩子看了。 水门替绯世拢了拢衣襟，指尖无意中触到他柔软的发丝和温热的皮肤，不知为何发起愣，耳根也红红的。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它们让他领略到了与巅峰的差距，让他看过了不像人类的冰冷又无机质的眼神，而且还引出了他的某个念头。 一想到这个，水门就不由得苦笑起来，又很快打起精神，不敢让绯世看出丝毫异样。 但是……果然还是很在意啊……既然绯世是不会产生感情的体质的话…… “……绯世。”少年轻柔的声音让绯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一手拉住斗篷，扭头看向少年。 水门静静的望着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法：“你过去……都在哪里生活？” 和二代目大人互为恋人的传说……是真的吗？ “……” 绯世沉默着。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因为……”水门犹豫了一下，看向了他的额头，”那个，是阴封印吧？” 绯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看回水门的眼，平静的说：“怎么？你想知道我的年龄？” “嗯，有点好奇，还有……”水门踌躇了一下，极力维持着正常，同时又难掩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你和纲手大人……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有的话……他可是宇智波，既然能学到这样相当于家族秘术的东西，肯定与扉间大人真的是…… 少年这样想着，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 “纲手？”绯世微微一愣。 他默不作声的与水门对视着，隔了一会儿，才垂眸状似漫不经心的说：“我跟她怎么会有关系。” 他否认了。 “……没有吗？”水门轻声问着，“什么关系都没有？” “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骗你？”绯世的指尖轻轻扣了下膝盖，偏头看着远方，声音毫无起伏。 “……是吗。”水门静静的凝视着他，忽然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绯世回眸看向他。 少年或许看出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看出来，但无论如何，他只是用那双蔚蓝的眼睛温柔而包容的看着绯世，什么都没有问。 那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它们同时具有天空的晴朗和海洋的深邃，绯世从小就看着那双眼睛，一直看了很多年。 他忍不住朝水门招了招手。 水门不解的凑上前，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下巴便被挑起，右眼上传来轻羽般柔和温热的触感。 他白皙的脸骤然通红一片，动也不敢动，结结巴巴手足无措的唤：“绯、绯世？” “你的眼睛很好看，水门。我不讨厌这种颜色。” 绯世的拇指抚上了少年的眼角，正想说些什么，却无意中触到了他滚烫的脸颊。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顿住了动作。 水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呼吸急促的反应了一会儿，压下了心里和脸上的异常，无奈的笑道：“这个时候应该不是‘不讨厌’，而要说‘喜欢’才对吧？” “喜欢？”绯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以疑问的语调重复着，金发少年趁机直起身，藏起发汗的手心，抬头含笑注视着他。 “没错，喜爱到想要亲吻，这毫无疑问早已可以称得上‘喜欢’了。喜欢某种东西的时候就要坦诚的说出来，不然被称赞的人是不会知道的，绯世。” 他慢慢微笑起来，目光飘向绯世剔透如翡翠的双眸，又在他回看之前不着痕迹的移开，垂眸掩饰着眼中的神色。 绯世再一次被全新的理论吸引了，若有所思的问道：“是这样么？” “嗯，是的。”水门重新抬起眼，双眸弯弯的像月牙。 绯世的目光转向了他，眨了眨眼，突然前倾身体，开始近距离认真的观察他的眼睛。 -- 第101页 水门的笑容一下子有些僵住，秀气偏长的眼睫略微颤抖了一下，喉间微微滚动起来。 之前早已说过，长时间正面凝视绯世，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这个人身上凝集着令人炫目的美貌，随便截下一帧都漂亮的能让人一见钟情，涉世未深的少年能在与他对视时面不改色，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但水门知道他不能移开目光，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也许连绯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着水门的眼神总像是看另外的人，也因此总是带着遥远的距离感。 但水门看了出来。 更关键的是，绯世虽然总会在无意识中表示出亲昵，但在察觉到之后却会立刻停止，同时嘴角下沉，表现出微不可察的后悔意味。 他之后会在水门几乎察觉不到的地方细细观察他的表现。 他在尽力控制他自己，而他之所以观察和远离，是在防止某种他不想见到的局面发生。 水门想他已经知道了绯世在担心什么，却忍不住想要苦笑。 这个人恐怕还不明白吧？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就算他干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事情的结局恐怕也只有唯一的一个。 已经晚了。 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保持理智，因为宇智波绯世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上天的宠儿，没有人能在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后还能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但水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绯世不想看见自己做出糊涂事——这就是他选择隐藏一些不太妙的迹象，总是用自然而坦荡的态度对待绯世的原因。 长久的对视消耗掉了水门的定力，让他微微咬唇，干笑着想要后退：“那个……绯世？” “嘘，别说话。”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思索着什么的人表情不变，专注到眼里只剩那双蔚蓝色的眸子，又有些不满水门的躲避，开口要求道：“看着我。” “……”水门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的盯着他的眉心：“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绯世没有回答，几秒之后终于回到原来的位置，歪头望着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少年，道：“你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眼睛么？” “啊？……有什么不对吗？”水门迟疑的应着。 绯世摇头，坦然的注视着他，目光专注而平静：“你的眼睛很亮，里面有整片天空，笑起来像是有太阳在升起。” 他顿了一下，行动力极强的活用了刚刚学到的词，有些陌生但却肯定的说道：“我喜欢你的眼睛，水门。” 波风水门愣住了。 在绯世有什么新的反应之前，他突然扭开了头，又忽地站起了身，以确保自己跟他有足够的距离，不会让骤然紊乱的心跳暴露自己。 “水门？”绯世不解的唤着。 “……哦。”水门的声音轻轻的，音量有些细微，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才神色如常的转回头，重新朝绯世露出一抹笑容。 “刚才……绯世第一次对我说‘喜欢’啊。” 绯世看着他点缀着亮光的眼睛，微微歪头：“你很高兴？” “当然了！我非常高兴哦！”水门的笑容灿烂起来，他跪到绯世面前，眼底满是肯定，“就是这样，绯世！我会把人类该有的一切情绪全都教给你的！” 绯世看着他陡然耀眼到夺目的眼睛，有些微的愣神。 ——这双晴空一样的眸子，到底还能美丽到什么地步呢？ 但是…… “人类该有的一切？教给我？你认真的么？” 樱发青年眉头微蹙，漠然的反问着，看起来没有丝毫动容。 “你要是让我学忍术，我还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要是关系到情感——” “你一定可以的！” 少年自信满满的声音打断了他扫兴的话。 水门坚定不移的望着他，以笃定的口吻定下结论：“你是人类，人类该有的一切喜怒哀乐，你都应该拥有！因为你——” 他双拳紧紧的握着，目光无比坚定而专注，像是能够直直的穿透人的心房。 “你已经作为人类诞生到这个世上了！” 斩钉截铁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樱发青年久久的注视着水门，碧眸中有着最冷漠的打量和最深切的茫然，许久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秉性温柔的少年则是在他怔怔的眼神注视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局促的收回了极能打动人心的坚毅气质，惴惴的抠了抠脸颊，不安的说道：“那个……我会不会有点太自说自话了……”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在水门愈发不安的注视下缓缓垂下眼帘，静静道：“啊。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哎？”水门一下子哭丧了脸，忐忑的快速思索补救的方法。 “但是。” 他愣了一下，呆呆的抬头看向语义转折的人。 樱发青年以精致诗意的屋廊为背景平淡的望着他，碧眸波澜不惊，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赘述什么既定的事实。 “我不讨厌你这样的人。” 他平静的这样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美好的眉眼竟褪去了一丝冰冷，转而纠正道：“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 第102页 “非常喜欢。” “……” 水门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飞出体外了。 某种令他心里又甜又酸的情愫在体内撞来撞去，搞得他的心情七上八下，心跳一路飙升到临界，几乎要控制不住的面红耳赤起来。 明明是没有一丝旖旎意味的话，却让他高兴的想要哭出来。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个人救了他，然后给他所有。 “水门？” 绯世微带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门用力咬了下唇，再抬眼时又是笑意洋洋的样子，只是眼角渗出的水痕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不，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 绯世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感到高兴就是让你这么帮我的原因么？” 水门轻笑了一下，没想立刻纠正过来他根深蒂固的等价交换理念，而是点头道：“嗯，你这么想也没错，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真的非常高兴。” “……好吧。” 绯世明智的选择放弃探究他的心思，垂下长长的眼睫看了会儿自己的手，突然问道：“按照你的方法去做的话，我能够笑出来么？” 水门呆了呆：“……什么？” 绯世重新抬起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渐渐浮现出令人移不开眼的微光，宛如繁樱在清晨绽放。 “如果我成为人类的话，是不是就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自然的展露出笑容了？” 金发少年呆呆的望着他，几秒之后才回过神，眼中慢慢泛起柔光。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 他顿了一下，俊秀的眉眼积聚起温柔的笑意，语调干净而缱绻。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绯世。”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帮助你的。 ——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约定好了。 * 时间飞快流逝，等到冬雪积了又化，金发少年也要正式成为一名忍者了。 此时正是第二次忍界大战的间歇期，三忍横空出世，白牙所向披靡，实力强盛的木叶风光无限，稳稳立于五大忍村之首，对新鲜血液的需求就相对不那么急切，像水门这类天赋出众者，硬是拖着跟同期一起毕的业。 但学校的老师心里都清楚，这孩子都已经快有上忍水平了。 注重基础的忍校能教的东西实在有限，身为孤儿的水门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本领，答案呼之欲出。 毕业典礼上，水门的班主任跟作为家长出席的樱发青年握着手，几乎诚惶诚恐。 他这位同事平日低调的很，但实力高深莫测是谁都心知肚明的，而且他们之间都在传，没有姓氏的绯世老师怕是有大背景，因为有人看见过三代目顶着那张褶子脸一脸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场面想象起来太辣眼睛，却不影响绯世老师超了不得的说法深入人心。 波风水门被绯世拉着手，乖乖站在他身后，认真的看着他。 金发少年一直很听话，会很温和的微笑，让人看见了便心生暖意。他肤色白皙，看起来有些女孩子气的纤细和瘦弱，但实际上很有力量。 绯世跟胖胖的班主任谈着话，态度平淡又自然，仿佛没有看出他笑里的勉强和尴尬。 他明白这些老师感觉不自在的原因，因为他们其实没教过水门太多东西。 历史记载，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任期极短，但却保持着零|负面|评价的惊人纪录。 所有的历史文献都在称赞他，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具天分的忍者，忍术精湛思维清晰温和有礼，第四代雷影更是公开宣称，自己曾以为没有哪个忍者能战胜他。 这样的人物，稍加点拨就会成长飞速，绯世并不认为忍者学校时期有哪个老师能启迪他，说的话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客套。 但就这样也已经够让人受宠若惊了。他的魅力就在于此，能够让人情不自禁的靠近和折服，除了痴痴的迷恋，生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很快就到了三代目火影给孩子们演讲的时间，绯世伸手搭上水门的肩膀，正要与他告别去后面等待，就猛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视线。 他顺着那股视线回头，一下子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是一位长相阴柔的青年的眼睛。他瞳孔纵长而妖异，气质却是冷清的，周身缠绕着一股旁人无法靠近的孤高感，肤色苍白，几乎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是大蛇丸。刚刚二十出头的大蛇丸。 绯世认出了他。 就算偷看被发现，苍白的青年也没有移开目光，仍然直勾勾的望着绯世，那眼神让绯世想起了久远的曾经，那番关于死亡的对话。 在他的印象里，大蛇丸是自己父亲（从不承认）的师傅，父母之前的上一代三忍，一个在人体方面与自己很有共同语言的科研狂人，总是看着自己神秘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巳月哥的父亲——或母亲。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总是能跟情感缺失的自己对上脑回路，也一直非常纵容自己在他的实验室里到处探索。 ——是个好人。 绯世回忆完毕，便就这样坦然的与大蛇丸对视起来。 注意到他态度的微妙转变，大蛇丸似乎微微的笑了一下，金色的眼瞳漂亮而湿润，柔顺的黑色长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有些许从瘦削的肩头滑落，微微露出白皙秀颀的脖颈，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美。 -- 第103页 绯世无动无衷的望着他，蓦然手心一疼，回头一看发现是水门握住了他的手。 金发少年仰脸看着他，微笑着说：“绯世，我弄疼你了？” 绯世淡淡摇头，将手抽出来，把他往广场上推了推：“演讲快开始了。” 水门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两步，却再一次回头握住了他的手，眼神认真的说：“绯世一定要等我啊，我们一起回家。” “嗯。”绯世平静的应着，水门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放开他，走向了已经开始列队的同学。 他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樱发青年。 黑色长发的男人撞入他的视野，他不知何时站在了绯世身边，嘴里跟他说了些什么。 绯世背对着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水门看到大蛇丸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细腻的薄红色，目光深处涌现出痴醉的狂热，就连呼吸都兴奋的急促起来。 金发少年望着绯世平淡如初的样子，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波风水门：看星星谈理想，我是绯世的白月光。 大蛇丸：开门见山来一炮，齐个隆咚锵。 感觉一写到大蛇丸就莫名特别顺手hhhhh，没有底线疯狂痴迷就是带感23333 第39章 吻我么 “昨天，绯世和大蛇丸大人说了什么？” 一大清早，已经带上了木叶护额的金发少年站在家门口，终是忍不住将疑问问了出来。 “没什么。”绯世平淡的应着，见水门还想说什么，便催促的搭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外推，“你该走了，波风下忍，不要让老师等你。” “但是——” 水门迟疑的被他推出门，抬头觑见他的脸，终是皱眉顿住脚步，神色严肃的说：“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是我的任务！我走了以后你要是再昏倒怎么办？” 绯世反手带上屋门，抬手揉了揉他的金发，避重就轻的说：“不用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没事？身为医生就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水门的眉皱得更紧了，同时伸手将绯世的手拿了下来，不满的强调：“还有，不要再拿我当孩子了！我已经是下忍了！” “嗯，我是精英上忍。” 绯世认真的点头应着，同时再次秃噜了一把手感极好的金毛。 水门：“……” 金发少年气恼的咬住下唇，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绯世跟在后面慢悠悠开口：“把影分|身撤掉。” 金发少年的脚步僵硬住，几秒之后才不甘心的抬手结印。 “做任务要专心，不要偷跑或分心。” 身后再次传来平淡的声音，这次水门理都不理，直接跑了起来。 绯世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自己也转身朝学校走，准备去处理低年级学生的期末考卷。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等绯世改完试卷又从医院下班回家的时候，他恰好在澡堂外看到水门一脸尴尬的站在女汤门口，脸上的微笑在看到绯世之后彻底挂不住了。 不过看到绯世安好无事，他显然大大松了一口气。 绯世看看他，又看看女汤入口，正想问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站着，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女汤墙壁的上部碎石迸溅，一团黑影像箭一样飞了出来，后方跟着女人几乎喊破三条街的怒吼：“自——来——也！！” “纲纲手抱歉我真没想到你也在这——” “少废话给老娘去死吧！！” 浅金色头发的年轻女子眼冒红光、脸黑如恶鬼，裹着一条浴巾就豪迈无比的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怂的一批的白发男人就开始照着他的脸狂揍，波涛汹涌的胸部堪堪裹在毛巾里，随着动作剧烈晃动，白花花一片，十分壮观。 绯世木然的转移视线，看向正要悄悄溜走的金发少年：“所以，你在这里干什么？” 水门全身一僵，一下子羞得几乎将头埋到胸上，声音细若蝇蚊：“自、自来也老师说他要取材……” 绯世面无表情的按住了少年的头：“水门，你已经是个下忍了，要拥有正确的判断力，连我都知道偷窥这种事是犯罪的，只有人渣才会做——” “喂你小子！说谁是人渣呢！我这是为了人类繁衍之文学创作所做出的伟大贡献！” “你偷窥还有理了是吧混蛋色鬼！” “不纲手你听我解释——” “吃老娘一拳！！” “噫噫噫——？！” 嘈杂的吵闹声从一边传来，绯世回头看了眼气哼哼的纲手，碧眸微暗。 挣扎于铁拳下的自来也突然嚎叫了起来。 “纲手你快住手吧！那个粉红头发的小子正色眯眯的看着你呢！！” 绯世：“？” 正尴尬无比想要直接走人的水门：“？？！绯世没有！！” “……绯世？” 纲手像是被这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停止施暴扭头看了过来，眯眼上下打量着绯世，几秒后突然说：“这白痴说你刚才在看我？” 绯世木然：“我——” “才不是这样！自来也老师你不要血口喷人！绯世才不跟你一样色！” 水门立刻义愤填膺的瞪圆了眼睛，奶凶奶凶的挡住了绯世，勇敢的喷着刚认识一天的老师。 -- 第104页 自来也表示我才不信：“不可能水门！除了你这样的臭小鬼，哪一个正常男人能忽视刚才在我眼前晃动的这一对雄伟山峰？！能忍住不去看浴巾下若隐若现的秘密花园？！能——噗哈！！” “自、来、也。”彪悍的一拳将自来也一颗牙揍飞的纲手背后冒出有如实质化的黑气，单手拎起鼻青脸肿去了半条命的男人，笑容如魔鬼般狰狞。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偷看女人洗澡了，老娘这就帮你把眼珠子抠出来！” “等、等等纲手我真的再也不敢了——纲手啊啊啊啊啊！” 自来也惨叫着躲过鹰爪般朝眼睛掏过来的两指，在风中凄惨飙泪，疯狂的向旁边人递着眼神。 然而，被他试图拉下水的樱发青年一脸无动于衷甚至盖住了新弟子的眼，语气毫无起伏：“人渣。” 他随即转移了视线，望着空中一点再次点头：“人渣。” ——人渣说了两次！不止阻止了可爱小弟子前来解救师傅还把人渣说了两次！！ 愤怒不已的自来也做饿虎扑食状想要死也拉个垫背，却被纲手哥斯拉一把拽回继续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自来也，男，未婚，今卒。 终于解气的纲手拍拍手直起身，一眼都没再看一只脚已经踏入天国的色鬼伙伴，而是来到木然围观的樱发青年身边，豪爽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呦，我叫纲手！听说最近医院里来了个挺不错的家伙，好像就是叫绯世，难道就是你？” ——真是超级熟悉的粉碎性力道。 绯世在纲手赞赏的目光下坚定的立住了，他同样无视了墙角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平静点头：“你好。我确实叫做绯世，最近进的医院。” 纲手琥珀色的眼眸好似有些深沉的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菱形标记，随即笑道：“那有空一定要一起讨论一下医疗忍术啊！我先回去继续洗澡啦！” 绯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意味深长的打量一样，淡淡点头：“请自便。” 浅金色头发的女子在路人敬佩的目光下昂首挺胸回了澡堂，绯世收回眼神，朝正蹲在老师身边戳着他的少年说道： “水门，你确定跟着这个老师能有收获么？要不我们回去修炼——” “可恶别给我得寸进尺啊你这混蛋！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自来也大人可是蛤|蟆仙人，难道还教不好一个小鬼？！” 水门刚刚亮起来的眼睛被便宜老师一番倔强抢白打断，不由得小小声吐槽： “自来也老师你绝对打不过绯世的……还是个色鬼，让小孩子帮忙望风，太差劲了。” 他前半句话压得极低，只有自己能听见，而自来也不出意外的被后半句话点燃，不服气的大声嚷嚷起来。 “你懂什么啊笨蛋小鬼！你以为望风很容易吗？！告诉你！望风可是我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特别训练！名为‘去偷窥女汤被发现后的反应训练’！可以有效锻炼身为忍者的隐藏能力、情报获取能力、侦查能力和逃跑——速度！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训练！” ——不您刚才说了逃跑了吧。 水门在心里默默吐槽着，悄悄抬头看了眼绯世，却不想恰好与他四目相对了。 一瞬间，他模糊的感觉到了一种默契，就好像对方的心底也跟他一样感到无奈。 水门的眼睛亮了起来，偷偷的抿唇笑了笑，蓝眼睛可爱的弯起，从昨天到现在被绯世隐瞒与大蛇丸谈话内容的不安不翼而飞，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然而，绯世显然不打算抢走水门少年正派老师的活计，很快提出了告辞：“那你就跟自来也好好学习吧，我还有点事。” 水门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拽住正经过自己身边的绯世的袖子：“有事？你不是从医院下班了吗？还有什么事？” 绯世揉了把他的金发，碧眸淡漠。 “今天家里有客人。” 水门愣住了。 他怔怔的望着樱发青年走远，眼前不知怎的就浮现出了昨天双颊绯红的黑发男人。 不知不觉白了脸的少年不知道，此时在他看不见的女汤内，纲手浸入热水中，眉头微蹙，神情严肃又带些古怪。 她身为木叶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大孙女，幼年是十分受到宠爱的，而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是，最宠她的人不是亲爷爷千手柱间，而是二爷爷千手扉间。 他虽然严厉，但实际上对她有求必应，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同时十分支持她跟随天分和兴趣，学习医疗忍术和封印术。 他终身未婚，将千手柱间的子孙全都视为己出，但那其中却独独特别疼爱她，在她的教育上花了大量心血，对比其他同辈的兄弟姐妹，扉间对她几乎称得上偏心。 他告诉她医疗忍者也可以不用待在最后方，也可以冲在最前线，只要足够强大，足够优秀。 纲手清楚的记得，每当自己取得进步，扉间就会高兴的连嘴角都微微勾起来——他明明平时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啊。 她摸索出查克拉凝于一点的诀窍创造出独特的怪力拳时，她突发奇想决定将平时不用的查克拉储存在额头时，她费尽心血根据奶奶的阴封印设计出百豪之印时……千手扉间都显得比她本人还要高兴。 他高兴起来会眼神柔软的看着她，眉眼之间褪去冷清，添上不可思议的温和。 -- 第105页 那个样子，与她趴着门缝看到的、他一个人摩挲珍藏在抽屉里看不清原样的药瓶时，一模一样。 柱间爷爷说，二爷爷之所以一直不结婚，是因为他心里住了个人。那个人迷路了，二爷爷在等他回来。 纲手将这个不能告诉二爷爷的故事从小听到大，而等到她也上了战场，失去了战友，她才渐渐明白，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有结局，有的人错过，就是错过了。 渺远的思绪如抽丝剥茧般慢慢艰难的褪去，纲手回忆着猿飞日斩旁击侧敲暗示樱发青年身份贵重时的样子，回忆着方才樱发青年额头上的印记，还有他碧色的眼眸深处令人胆寒的无情和漠然，慢慢沉到温水里，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二爷爷在等的那个人，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吧。 * 傍晚时分，好不容易被激起脾气的自来也带着修炼了的波风水门身心俱疲，脚步拖沓的回到家，却在进门的那一瞬就僵住了身体。 黑发金瞳的男人正坐在绯世对面，平时自己坐的那个位置，捧着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那眼神有股异样的探究，让水门感觉非常不舒服。 绯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大蛇丸则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就仿佛连看这一眼都是浪费时间似的，立刻将目光收了回去，看着绯世的眼神放射出奇妙的光。 “结合我之前说的，果然您就是那位大人，村子创始初期拥有——” 一只手掌在他眼前立起，无声的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绯世让大蛇丸噤声后便放下了手，语气淡淡的：“不要对我用敬称。已经都过去了。” 大蛇丸愣住了。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敏锐的察觉到了绯世的送客意味，大蛇丸薄唇轻抿，扭头看了眼水门，又在少年分辨出他眼中的情绪之前移开目光，礼貌的放下茶杯。 “那么，还请不要忘记今天的约定。我就此告辞了。” 他说着站起了身，期间一直紧紧的盯着绯世，目光里有种起奇异的凝滞感，仿佛在尽力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牢牢的印入脑海中，又好像在期待着他的挽留。 但绯世只是面无表情的端起了茶杯，没有应声，也没有任何表示。 大蛇丸微微垂下眼帘，转身走向门口。 一直站在门边的金发少年侧身让开路，但大蛇丸经过他身边时却停下了脚步，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他，淡笑着说：“那么，号称天才的波风水门，请务必保护好绯世君。” 绯世君。 普通的称谓被他念得缱绻又有深意，他的目光一刻不离的黏在绯世身上，让水门陡然炸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他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等大蛇丸再说什么就“砰”的关上了门。 屋内寂静了几秒，然后被微哑的少年音打破：“‘今天的约定’是什么？” 绯世冷漠的收回望着窗外大蛇丸背影的眼神，转头看向他。 少年蔚蓝的双眸微微颤抖着，里面有着害怕再次被隐瞒的恐惧。 波风水门……是否有些太过依赖他了？ 绯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水门。” 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向了他。 * 入夜。 波风水门翻了个身，睡意全无的盯着天花板，目光恍惚。 他知道了绯世会不定期昏倒的原因，却一点都不为此感到高兴。 因为他需要【情感】，却独独不想看到自己对他产生情感。 金发少年在夜色中沉默许久，深邃的蓝眸幽幽的，泛着微冷的白光。 那天晚上，水门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绯世昏倒在廊下的那一天，周围的世界一片血色，只有绯世的皮肤白得刺眼。 他跪在地上看着他，鬼使神差的俯身亲吻了他的唇，心脏的跳动差点突破极限。 紧接着，四周的场景一变，一条金瞳的蛇紧紧的缠住绯世，吐着信子要将他吃掉。 水门惊恐叫喊着赶往那里，却慌乱的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靠近分毫，他与绯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那个人曾给予自己的温暖仿佛正一点一点离他远去。 就在水门近乎于绝望时，他看到绯世突然转过了头，碧眸像冰中的翡翠一般寒冷，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水门，你想吻我么？”】 恐怖的梦境戛然而止，金发少年惊惶的瞪大眼睛，半晌之后才伸出手，怔怔的抹了下眼底的水。 他很快放下手，转身将自己蜷起，脑袋埋进被窝里，无措的捂住了脸，于颤抖的指缝间发出呢喃。 “……我可以想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爱上千手扉间了，不是，我真的好心疼他。 嗯，我决定让他在另开坑的cp分结局坑里拥有姓名。 另外…… 波风水门：堵上速度型忍者的尊严，我的飞雷神可是从小苦练出来的: ) 当重要的东西眼睁睁看着一点点脱离自己手心的时候，再温柔的人恐怕也会有所改变吧2333 第40章 填满 大蛇丸是个对忍术极为痴迷的人。 绯世坐在桌边，漫不经心的环视着身处的这所简单到冷清的公寓，慢慢从记忆和书本中拼凑出主人的形象。 -- 第106页 历史记载，大蛇丸六岁时便家破人亡，性子从此冷清又孤僻，常年独来独往，也就是成为猿飞日斩的弟子之后，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善。 但一般来说，他身边的声音不是自来也整日单方面不服气的吵吵，就是自来也犯蠢，纲手对自来也施暴，猿飞日斩劝架。真正有他参与进去的谈话，还是少之又少。 他是个思想深沉的人，野心勃勃又以自我为中心，因此很难被其他人理解。 他曾被白蛇预言过“不死”，对生命的脆弱好像有特别深刻的体会，在这个时期就已经隐隐表现出了对不朽的生命的狂热。 是的，狂热。 绯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好似没有发现旁边的人那过于热切的眼神。 在他小时候，大蛇丸就对他的体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到现在重新认识一遍，他看着他的眼神又平白多了些炙热。 当然，这样的目光对绯世来说并不陌生。 ——从一见面开始，大蛇丸就没有掩饰过对他的【渴望】。 “……不愧是那个时代的忍者，许多忍术我本以为再也见识不到了。” 时间正值傍晚，拽着绯世杂七杂八问了一天的大蛇丸心满意足又意犹未尽的收起卷轴，转头看了眼正在浏览他的书架的人。 樱发青年的外貌极年轻，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几岁，身上却有着一股时代造就的风霜感，眉眼精致，沉淀进骨子里的是穿越历史走来的沉静。 注意到大蛇丸的打量，他转眼看向了他，皮肤莹白无暇，屋外亮起的路灯映在清透的碧色瞳仁里，晕开美丽的金色花火。 大蛇丸突然便失语了。 见他表情空白的看着自己不说话，绯世便又转回了头，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深褐色的大部头。 那是一本战国前杂事，当做野史看看是很有趣的，绯世当年也有一本，从宇智波族地搬到木叶去的那个冬天也一并带了过去。 “你也有这本书么？”他说着，伸手拿了下来。 大蛇丸从恍惚中回过神，看起来有一瞬间的紧张，上前想阻止他：“等等，那本书是——” 话音未落，绯世已经翻开了。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 樱发青年看着扉页上熟悉的署名——连名带姓的署名，动作停顿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这是……我的？” 大蛇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看到那个美丽的人抬头看向他，碧眸干净而平淡，像是翡翠，又像一汪春天的静湖，心率突然有些失常。 绯世重新低下头，信手将书翻了翻，还能发现自己当年留下的笔迹。 这笔迹包括了他的收获和质疑，以及……结合书中记载，对后世发生的事所做出的解释一二三。 这书年代久远，帮他弄明白了一些后人（比如他这样的）无从佐证的事，让他茅塞顿开，因此才随手记下，却没想到…… 扉间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将这本书作为私人物品保护了起来，没有直接捐出去。 但这样一来，大蛇丸对他的来历…… 绯世停下了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听不出情绪的说：“我的东西不出意外都在扉间那里，他身为二代目火影，所有未捐出的文献材料应该都受到严密保护。” 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很清楚了。 大蛇丸偏移了视线，浑身僵硬着不言语。 绯世合上书，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平淡的说：“为什么拿走我的书？” 他顿了一下，语气微冷道：“因为你发现了里面的东西么？” 大蛇丸收紧了手指。 他呼吸发紧的抬眼看向绯世，金色的纵长瞳孔似乎有些许的放大。 事情发展至此，也不需要再继续伪装了吧。 他这样想着，久久的凝视着绯世冰冷昳丽的脸，眼底渐渐放射出痴狂的迷恋。 “……那其实是意外之喜，我的本意只是拥有您的一点东西。其他的文献太过重要，拿走了反而会被发现，因此不得不说……世事无常啊，来自未来的大人。” 他语速缓慢的说着，慢慢伸手攥住了绯世握着书脊的手指，近乎于虔诚的吻了吻。 “从初见时的反应来看，您想必早已认识我了吧？” 绯世沉默着不说话，这种默认的态度以及没有排斥他的行为都让大蛇丸勾起了唇角，苍白的脸染上红晕。 “……那你又是如何认识我的？”绯世任他抽走自己的书转而试探的握住自己的手，语调波澜不惊，“你如何确认我就是那个【宇智波绯世】，又为何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执着？” 大蛇丸轻轻的笑了一声。 “……因为一幅画。”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连眼神都没有偏移一下，冷漠的好像精致的人偶：“一幅画？” “是的，一幅不及您风采的一半，却足以摄人心魄的画。” 大蛇丸毫不在意的说出了画家的存在，绯世听着他所讲述的二代目火影对那幅画的重视，视线微垂。 像是被他冰冷却又不反对的态度激励了，大蛇丸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慢慢倾身拥住了他。 他身上温温凉凉很是舒服，有些拘谨，又很是小心翼翼的将下巴靠在绯世的肩头，睫毛细密而微卷。 “我确实与您素昧平生，但却因为得到猿飞老师的允许，进入二代目大人的资料室，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您存在的痕迹……二代目大人可真是谨慎，可惜，他死的太突然了，有很多痕迹还来不及销毁。” -- 第107页 大蛇丸说到这里，似是无意的抬头看了绯世一眼，却冷不丁撞进一片深不见底的碧绿。 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轻笑道：“看来传说是真的了，您真的与二代目大人互为伴侣？” 明明是陈述句，却硬是被他说出了疑问句的语气。 绯世沉默着，慢慢摇头。 “不是。” 大蛇丸唇边的笑意立刻深了许多。 他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绯世，喃喃的道出了自己的告白： “如果真的是，我也不会有丝毫意外。您的美貌令人痴醉，您的智慧令人折服，还有能够穿梭于最无情的时间的能力……这是何等不可思议又令人折服的力量。” 大蛇丸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里面透出些沙哑的、充满欲|望的渴求：“我从很早以前……就倾慕着您了。” “……” 绯世一言不发的听着，目光在大蛇丸暗含嘲讽的提起扉间的死时变得有些幽深，随即又变为了一片平静，没有被痴狂的他发觉。 他毫无抵抗的任大蛇丸抱着，男人比他略矮一点，他一偏头就能将他的眼睛收入眼底。 此刻那双眼睛正热切的注视着他，金色的眼睛外有着紫色的眼影，细腻的涂在苍白的肌肤上，看起来有种妖冶的美。 绯世的唇动了动：“倾慕我？” 他近距离审视着大蛇丸的眼睛，神色一片冰冷：“可你的神色明明告诉我，此刻的你是一条觊觎猎物的蛇，一旦找到机会，就会把他吞吃入腹。” 犀利的压迫感弥漫了出来。 大蛇丸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却没有丝毫心思被戳破的紧张，反而兴奋的脸颊发红，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可有谁规定觊觎和倾慕不可以同时存在呢？” 他神秘的微笑着，苍白纤细的双手穿过绯世劲瘦的腰肢，在他背后缭绕交握，注视着绯世的目光渐渐充满狂热。 “从未来到战国，再从战国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您的容貌却没有丝毫改变——不要用百豪之术来敷衍我，我知道这张脸就是您的真实容貌！” 明显激动起来的人连语速都加快了，双臂不自觉的紧紧拥着绯世，脸与他靠得很近，急促不稳的呼吸直直的打在他脸上，迫不及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这是您写轮眼的特殊能力吗？宇智波全都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吗？您的生命是永恒的吗？您可以掌控时间、超脱生死，是这样吗？请全部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吧！” 空荡荡的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绯世无动以衷的与大蛇丸对视着，不管他如何激动甚至癫狂，眼中都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冷漠的像是在看死人。 “我以为你足够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大蛇丸。” 微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蛇丸笑容一僵，过热的头脑出现了一丝清明。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色已经在他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完全暗了下去，他的公寓里没有开灯，绯世的面容一大半隐藏在黑暗中，露出的一小块侧脸泛着冷冷的白光，像一小片完整的雪地。 他那双碧色的双瞳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里面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情感，只有坚冰一样的寒冷。 大蛇丸瞳孔一缩，尾椎猛地蹿上一股寒意，镶嵌在骨子里的对危险的直觉叫嚣着，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有着怎样的身份，后背一下子冒出冷汗。 他讪讪的笑了笑，慢慢松开了他：“这个……自然……” 绯世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让大蛇丸心里陡然一寒，最后一丝算计的心思都暂时收了回去。 仿佛在直面传说中的宇智波斑……不，面前的这个人本就是与宇智波斑同水平的人物。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眼底的光却愈发闪烁明亮了。 大蛇丸是相当离经叛道的人，性格里就有着固执和叛逆的成分，轻易不会改变自己，也不会轻易放弃。 得·到的方式有很多种……当然并不只包括科研。 这样想着，大蛇丸便感觉心底叛逆又可恶的那个自己出现了，笑容也神秘起来。 他蓦然拉住想要抽身离开的绯世的袖子，仰起头看着他，轻勾的唇角里含着暧昧狎昵的诱惑之意。 “绯世君。”他又变换了称呼，试探的凑近绯世的耳朵，轻轻的呼着热气，“您刚才没有反对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可以接着做跟刚才一样的事呢？” 绯世微不可察的偏了偏头，终于有所动作，却是抬手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距离贴近，呼吸相交，大蛇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深邃双眼，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底透出深深的痴迷。 绯世像是从他充满渴望的眼中确认了什么一样，慢慢松开了他。 这就像是无声的默许，大蛇丸双眼发亮的轻笑一声，捧住他的脸，上前吻住了他。 大名鼎鼎的三忍之一显然没有相关经验，吻得有些青涩。绯世垂下眼帘，雪白的手抚上他黑色的长发，以拥抱一样的姿势环住他瘦削的身体和后脑，慢慢占据了主导。 怀里的黑发青年，思想成熟又危险，身体却仍是骨架纤细年岁不大的样子，看起来意外的有些孤单寂寞，嘴唇柔软微凉，有着让人舒适的温度。 -- 第108页 大蛇丸在绯世的吻下渐渐有些窒息。他被适时地放开，双臂却环着绯世的脖子不肯松手，抬头目光湿润的看着他。 月光下的青年俊美而苍白，深色的忍者服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领口却露出一小点极瘦的锁骨，薄唇红艳欲滴，看起来有些妖媚。 “我已经等不及了……” 他伸出舌尖，意犹未尽的舔舔下唇，再次凑近绯世，一边迷恋的轻吻他的唇角，一边红着耳垂低低轻笑着。 绯世顿了顿，垂头再次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大蛇丸味道如何？ 说实话我觉得蛇身什么的……意外的带感咳咳咳我什么都没说。 第41章 当我为人 宇智波绯世身为感情缺失症患者，虽然身体机能与健康成人没什么两样，但因为没有浓烈的爱意做引子，所以一般来说他是相当清心寡欲的。 如果不是迫于摄取情感的需要，他在爱|欲上的需求实际上比正常男人少得多。 假设给他选择的机会，那么比起原始需求和据为己有，他会更倾向于静静欣赏。 当然，是欣赏人群中较为赏心悦目的那一类，譬如某位战场玫瑰——呸，修罗。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漂亮到不像人类的绯世对美的鉴赏需求也高的吓人。 大蛇丸虽然不知道绯世体质的详情，却将他的性子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估计绯世应该会像传说中的精灵那样，倾向于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热衷于看星星谈理想，在树下亲个嘴就算是做|爱了。 所以他昨晚难免主动了一些……好吧，是很多。 但事实证明，他虽然猜对了绯世的性子，却作为处男很悲伤的忽视了一点。 ——男人就是男人，不管平时看起来多仙多禁欲，特定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暴露出满富侵略感的本性。 这是从黑暗甜美的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大蛇丸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身边传来另一个人的气息，他眨了眨眼，下意识扭头看向一边，冷不丁与一双冷淡的碧色眼睛四目相对。 大蛇丸心里一跳，求饶不得的狼狈记忆涌上脑海，让他嘴角一抽，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紧接着甚至拿被子蒙住了头。 “……你在干什么？” 绯世坐在旁边斜眼看着他，“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 大蛇丸不说话，嗅着被子上留下的、那人身上一整夜都萦绕着自己的淡香，悄不吱声的红了耳尖。 “实在太丢脸了。”他喃喃的说着，但害羞到底不是他的风格，虽然身为男人在这种事上被完全碾压着实令人挫败，但凡事也要看对象和过程的。 于是他很快重新掀开被子，冲绯世露出一个撩人的笑：“不，没什么，只是……绯世君比我预想的还要棒。” “……” 绯世冷漠的移开了视线，想要下床。 “哎……” 一只微凉的手在此时擦过他的掌侧，勾住了他的手指。 “绯世君。”阴柔的嗓音都哑掉的青年仰起脸，哀怨的看着回头的绯世：“我的腰好酸，腿也好酸……” 绯世漫不经心的垂眼，看到黑发青年眼圈红肿，一头黑发不再像昨晚一样柔顺，脸上还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困倦。 昨天确实有点过火。 但明明是这家伙太贪得无厌。 “……算了。” 他低声说着，重新坐回去替大蛇丸捻好被子，接着连人带被将他重新抱进怀里，探手开始给他按摩，随口说道：“要是嫌累，下次就不做——” 话没说完，大蛇丸便侧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怎么可能。” 绯世半阖眼帘任由他亲吻自己，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樱发医者的按摩手法十分到位，但大蛇丸却是心里有鬼，软绵绵的侧倚着他，慢慢的，苍白的脸颊就开始发红，到最后终于按捺不住，隔着被子按住绯世的手，轻咳道：“已经没事了……该起床了。” 绯世瞥了他一眼，依言停下了动作。 * 一届学生毕业成为下忍，学校放假，医院调休，无事一身轻的樱发青年漫步在回家的路上，无意中看到了波风水门。 金发少年主动背起了一位老奶奶的包裹，一边顺着街道行走，一边侧头与苍老和蔼的老奶奶说话。 绯世顿住脚步，站在街头拐角的阴影中，沉默的望着他。 时值晚春，少年纤细的脊背被与他的体型毫不相称的沉重行李压弯，两鬓柔软的金发被汗水浸湿，笑容温和又热情。 他在笑，额头上的木叶护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但比那更亮的是他的眼睛。 仿佛盛满天空与大海，清朗分明。 水门一直将老人送到几条街外的住所，才放下包裹礼貌告辞。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拒绝着老人从屋内拿出的苹果，结结巴巴看起来很是窘迫，到最后直接鞠了一躬跑掉了，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头抿唇不好意思的笑着，乖巧的让人心里发软。 猝不及防的，他对上身后的绯世平静的眼神，先是一愣，双眼下意识的在他身边扫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在没有发现任何人之后才微微垂眼，又抬眼朝他扬起与平时无二的笑容。 “什么嘛绯世，你既然看到了就过来帮我一把啊！那位老奶奶的行礼超重的……” -- 第109页 他有些抱怨的说着，却又不像是真的不满，反倒带了些撒娇一样的鼻音，走过来牵住了绯世的手。 绯世任他牵住自己往家走，闻言脸上浮现出奇怪：“为什么要帮你？” 水门一噎：“还问为什么……你没看到我刚刚很费劲吗？” “看到了。”绯世淡淡点头，却又说道：“但最初是你自己选择帮助那位老人的，既然如此，你在最初做出行动时就应该判断自己可以胜任才对，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因此我没有帮助你的必要。” 水门瞪大眼睛，嘴巴微张，像是被他新奇的脑回路弄呆住了。 绯世不以为意，继续道：“更何况，帮助你我不能得到任何东西。如果你刚才接受了那位老人的苹果，再将这个苹果分给我，我顶多会认为这是一笔完全不划算的交易；但事实是你连这个苹果都没有接受，完全是无偿劳动。” 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水门，脸上微微露出费解。 “我看不出你的行为有什么意义，水门。你能得到什么？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水门表情空白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微微抿紧唇，轻轻苦笑了一下：“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绯世歪头：“什么？” “不，没什么。”水门矢口否认，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昨晚在桌子上给我留信说不回来了……是去大蛇丸大人家了吗？” “嗯。”绯世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对他说：“我身体的隐患已经消除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再保护我了。” 话音刚落，手心里便传来熟悉的刺痛，只不过这一次比之前那次还要疼好几倍。 他有些意外的顿住脚步，侧头打量着水门的神色，不解的唤道：“水门？” 波风水门看起来很不妙。 他原本微红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望着他，海蓝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仍旧比绯世小一号的手不停收缩，双眼中迅速的漫上水雾。 绯世微微睁大眼睛，无措的沉默良久，才有些迟钝的伸出手：“你……哭了？” 莹白的指尖触到少年的眼角，莫名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水门眼帘一颤，偏头避开了他的指尖，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要赶我走了吗？” 他突然声音发抖的问着，整个人绷紧得像一张临界的弓，只需要一点刺激就会彻底断掉。 绯世微微一愣，翡翠一样的双眼茫然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不确定的说：“你不想离开？” “我当然不想！”水门的声音失控的大了起来，通红的眼圈转回来看向他，待看到他脸上的微愕，又紧紧咬住下唇沉默下来。 “……我明白了。” 绯世像是从他过激的反应中明白了什么，静静的点了头，抬手带着些安抚意味拍了拍他的脊背，解释道： “我只是在想，当初我是以‘保护我’为理由将你拴在我身边的，现在你成了下忍，我也不需要时刻看护了，你理应有更多的自由。” “不需要！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没有自由，我喜欢跟在你身边！” 水门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就急切的接上了话头。 他仰头望着他，微瘦的脖颈扬起，喉结还不明显的颈部线条紧绷，因为急促不稳的呼吸而不断起伏，看起来像是只濒死的天鹅。 绯世平静的回望他，再次拍了拍他的脊背，不变的姿态有着某种镇静人心的力量。 “不用担心，我从来没说过赶你走。你别忘了，你那次救了我，我还没有报答你。” 他指的是那次意外的吻。 水门立刻反应过来，心里有些为他清楚明白的账务丧气，却也由衷的松了口气，从一瞬间仿佛要淹没他的恐慌中解脱出来。 被惊慌打乱的头脑冷静下来，水门缓缓放松手上的力道，重新梳理了一遍刚刚的对话，蓝眸中飞快的掠过一丝黯然。 “那……也就是说，绯世和大蛇丸大人成为情侣了吗？”他装作不在意的问着，没有牵住绯世的另一只手却攥得很紧。 “没有。”绯世一口回绝，牵着他重新开始往家走，“你知道我没有感情，公平起见，我不会跟任何人组建关系的。” 水门愣了一下，无意识中放松另一只手，又紧接着追问到：“‘公平起见’是什么意思？”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便沉了下来。 “真正的伴侣或婚姻关系，是在【喜欢】或【爱】的基础上建立的，既然我不能给予对方这种情感，自然就不能与其建立关系。” 他神色平静的回答着，语气中微不可察的透着认真。 “我幼时仔细观察过包括我父母在内的夫妇们，最终得到的答案是，这种关系是非常美好的，是【人类】才能拥有的稳定关系，像我这样的家伙是没有资格与他人组建的。” 水门抬头看着他，眸中闪过心疼：“但是，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而且他会很高兴与你建立正当关系的啊！” 他无意识中用了“他”这个指代名词，只不过无论是他还是绯世都没有注意到。 樱发青年只是眼神幽深的注视着前方，不知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这样做。” -- 第110页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不会产生感情的。如果真正组建了关系，那么就永远是对方在为我付出，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得到，因为我不明白该怎样去对他好，去回馈与那份沉重的爱同等的【情感】。” 水门愣住了。 他怔怔的望着绯世，感受着他揉上自己的头，缓慢的动作中带着数不尽的迷惘。 “我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爱一个人是十分困难的，爱人更是非常神圣的职业，没有谁有资格一直索取，哪怕他是被爱着的、对方是心甘情愿的也同样。如果我就这样与爱我的人组建关系的话，我认为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绯世声音微沉的说到这里，微微偏头看了金发少年一眼，剔透的碧眸迎着日光，竟有一瞬间透出恍惚的柔和，让金发少年的呼吸骤然停止，双眼不受控制的瞪大。 “水门，你说过会把人类该有的一切情绪都教给我吧？” 水门的表情有些怔忡：“哎？嗯、嗯……” “那么，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 绯世轻轻的压了压他柔软的金发，眯眼看向头顶的太阳，双眼在强烈的日光下呈现出极淡的色彩，像琉璃一般剔透明亮。 在这一瞬，喧嚣尽失，风声静止，金色的尘埃在空中无声飘荡，貌如神祇的青年抬头仰望天空，神色平静而专注，说出令世界屏息聆听的低语。 “到那时候，如果还有人愿意爱我的话，我便会尽我所能，朝他展现出笑容，不让他感受到孤独，认真的请求他与我组建正当的关系，将自己的爱像他奉献给我一样奉献给他。” 寂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完全呆住，除了注视着那个仿佛在发着光的人、其他一切反应都彻底忘记的水门才看到绯世低头看向他，听到他轻轻的说—— “拜托你了，水门。”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早就说了，水门阶段是对绯世来说非常重要的转折，他现在的思想已经发生转变了，初步目标是……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吧，嗯。 ……到那时候就真是势不可挡了呢绯世诶嘿。 第42章 互为救赎 成为人类的浩大工程正式开工，话虽如此，身为学生的宇智波绯世毫无头绪，初任老师的波风水门也有些束手无策。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后世的六代目火影大人以内涵丰富（……）的亲热系列为教科书，勤勤恳恳教了绯世十八年都毫无进展，又怎么可能会被还是个少年的未来四代目这么快找到办法。 但水门没有气馁。 他在繁忙的任务和训练之余绞尽脑汁，终于志得意满的拿出了内容丰富、装潢精良的计划书。 盛夏的一天，艳阳高照，樱发青年穿着清凉的深色V领短袖上衣，露出精美如玉的锁骨，坐在榻榻米上的矮桌边仰头望着金发少年，表情空白道：“……什么计划？” 水门一手叉腰一手举着计划书，毫无羞耻感的严肃重复道：“《光临暗夜人类情感复苏计划——神武冲击波Ver.2.0版》！” “……” 绯世平静的双肘撑桌双手交叉，语气深沉：“有备用选项吗？” “嗯？”水门震惊了一下，可爱的瞪大眼露出“这么帅的名字你不仅没有欢呼还问我有没有备用选项简直不可饶恕”的表情，但与眼神冷漠却坚持的绯世对视半晌后，还是不甘不愿的嘟囔道：“闪光烈焰超轮舞吼计划二世——” 绯世毫不犹豫的打断他：“就第一个吧。” “你也觉得第一个比较帅对不对！！”水门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绯世看向一边，面无表情的泼下冷水：“不，我只是觉得选哪个都没区别，顺带一提你的起名脑洞越来越大了。” “我哪有！？明明很帅！”水门试图据理力争，但审美水平在正常线以上且没有中二起名癖的绯世冷酷的表示拒绝理解。 金发少年只得气哼哼的放弃，转而翻开自己的计划书，勉强调整情绪进入正题。 “绯世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他在绯世对面坐下来，双手托腮期待的看着他。 绯世愣了一下，像是有些被问住的样子。他无言的思索了一会儿，才试探的回答：“……成为人？” “这只是我提出来的吧，现在在问你自己有没有想做的事啦。”水门早有预料的扇扇手，将这个答案否决掉。 绯世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完美无瑕的面容上，眉心染上了一点浅淡的迷惑。这几不可察的一皱眉，便看得水门一阵难受，懊恼自己太为难这个对感情苦手的人了。 “我指的不一定非要是做某件事。”他放柔语气，眉眼眉梢都堆着柔软和温暖，对绯世循循善诱，“你也可以说你想要什么东西，想达成什么目标，有什么愿望，或者……想见到某些人，这些全都可以。” “有什么愿望和……想见到某些人？”绯世喃喃的重复着，碧眸里透出些微的追忆来。 他微微垂下眸子，遮挡住了眼中的神色，一片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水门有些不解和无措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听到绯世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这听起来真的很像一声叹息——嗓音微哑的说：“我想要能自由的露出笑容。” 水门一愣：“……笑容？” -- 第111页 绯世点头，侧首看向窗外，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恍惚：“这是我最初最重要的承诺……在心里答应了她之后，一直没能实现的承诺。” 她？ 水门默默的咀嚼着这个代词，心里有些慌乱，但随即又想到他与大蛇丸的关系，很快镇定下来。 他回想着刚才绯世的话，蔚蓝的眼珠静悄悄的打量着他。 绯世刚才可是重复了他的两句话，除了愿望之外，还包括“想见到哪些人”……但到底想见到谁却没有说。 金发少年想要把这一疑点问出来，又隐隐明白对方多半不会告诉他。 他闲暇时曾认真的考虑过，自己与绯世之间差的不止是年龄，身份、眼光、经历、格局……哪一项都有天壤之别，一不留神，这种遥远的距离感就会从不经意的地方冒出来，时刻提醒着他仰望高山的无力感。 波风水门不是个自卑的人，但他还是清楚的明白，他和绯世一点都不相称。 他有时候甚至会做一个梦，梦里他没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还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等到最后惊醒，攥着被子感到彻骨的不安，那时候才会明白他有多贪恋绯世给他的温暖。 他已经无法离开他了。 那一句“你愿意陪伴我么”时常萦绕在耳畔，平静清冷的声音，却比任何甜言蜜语更温柔。 金发少年低着头，盛了海一般的蓝眸微微湿润，又在抬头的瞬间掩饰好一切失态，表露出来的只是单纯的孺慕。 “既然想要自由的露出笑容，那就更要以成为人类为目标了啊！” 金发少年理所当然的说着，笑容温和又清朗。 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无感情的青年静静注视着他的笑，碧色的眼底似乎有一瞬间闪过怔愣，又慢慢不可思议的缓和了眉眼。 虽然依旧冰冷僵硬，虽然仍是转瞬即逝，但却真正开始存在。 彼时的波风水门还不知道，他虽然认定自己受到了光的眷顾，但他本身其实就是光，注定可以照耀一切，温暖人心。 他确实是被给予了温暖，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即使被他视若生命的那个人在感情上懵懂、迟钝又茫然，但追根究底，受到救赎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就像是在黑暗中趋近绝望时找到了对方的两人，永远说不清是谁拯救了谁。 然而说到底，宇智波绯世这个人，是不会在没有被询问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感受的，或者说，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所以此刻他也只是专注于眼前的对话，用自己的方式做出理解，双目带着疑惑，对上水门毫无异常的眼睛，嘴里说道：“可我不明白‘想要露出笑容’和‘那就成为人类’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 水门笑眯眯的弯起眼睛，神秘兮兮的探身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就别管那么多啦，人类是不会这么事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绯世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是这样么？” “是的是的！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啦！” 绯世无言的看着他，平静却一针见血的指出；“可你到现在依旧没有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 金发少年的笑容僵硬了。 绯世也不失望，只是抬头看了眼时间，起身揉了揉他的金发。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看起来自来也今天也不会来了，我们两个来修炼吧。” 头发又被揉乱的水门显得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神，没了吐槽老师和抗议他动作的心思，只习惯性的抱怨了一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便不再言语。 绯世看了眼他失落的样子，想了想，右手下移，揽住了他的肩膀：“今天教你飞雷神之术怎么样？” 水门一愣，“唰”的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的问道：“飞雷神之术？！你、你难道是指二代目大人的绝招，号称忍界第一神速的那个飞雷神之术吗？！” “就是那个。”绯世平淡的应着，看起来十足的轻描淡写，就好像飞雷神之术是什么大路旁的普通货色一样。 水门依旧激动无比：“那是S级的忍术吧？而且是二代目大人的时空间忍术！为什么你会知道？” “这个……”绯世顿了一下，含糊的将原因带了过去，“也是有各种原因的。” 水门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腔的热血突然就冷却下来。 绯世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不想学么？” “……不，我学。”水门顿了一下才回答他，抬头重新露出笑容，随后又有些紧张，“但这是我从来没涉及过的领域……我能学会吗？要是我太笨让你失望了怎么办？我——” 绯世闻言停下了脚步，也让水门不自信的话语跟着停了下来。 他转身直面水门，在他不安的注视下微微弯腰，赏心悦目的两指并起，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只有这个，你永远都不用担心。” 清冷微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金发少年瞪大眼睛，怔怔的抬手摸上额头，瞳孔微不可察的放大着，嘴里发出迟钝的单音：“……哎？” “你是比任何人都要优秀的天才，不要怀疑自己。”绯世神色如常的放下手，随后直起身，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赘述什么事实，“你记着，我比任何人都更相信你的潜力。” -- 第112页 “……” 金发少年粉唇微张表情空白的看着他，完全哑口无言，一只脚好像已经迈入了天国。 绯世疑惑的看着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水门？” 被呼唤的少年陡然回神，紧接着猛地低下头，将自己的一切反应都掩藏起来，只露出金色发丝中微微泛红的耳尖。 绯世盯着那对白里透红的耳朵看了几秒，不确定的说：“你是害羞了么？” 水门不说话，只是沉默着抬起左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拉住他，声音闷闷的说：“绯世，我现在要教给你继‘坦然说出喜欢’后的第二课，你听好了。” “哦，好。”绯世微微睁大眼，立刻正色起来，双眼专注的看着他。 水门手上用力，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露出与平时神色无异的脸，一脸严肃认真道：“你要学会‘体谅他人的感受’。” “体谅别人的感受？” 绯世不可思议的重复着，语气罕见的有了起伏。 他抿直唇线思考着，到最后还是选择诚恳的看着水门，嘴里说道：“这对我来说有点难。” “你要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吗？”水门本着小脸无比严厉。 “……”绯世无言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好吧。” 他蹙眉沉默了一会儿，很有好学精神的发问：“那我可以申请得到提示么？” “……嗯。”水门微微抿唇，状似自然的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就从学习‘怎样不让他人感到窘迫’开始吧。” “不让他人感到窘迫啊……” 绯世语气茫然的重复着，决定做出最后一次争取：“这样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有了！”水门气势十足的瞪大眼睛，恨铁不成钢的抬手垫脚，戳了戳他的脑门，“你难道不想让‘她’在看到你笑容的同时，发现你已经成了一个很棒的【人】吗？” 绯世愣住了。 眼前的金发小少年严厉的盯着他，表情严肃不容反驳，蔚蓝的双眸却透出无需怀疑的关怀，透着令人窒息的温柔。 绯世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着，好一会儿，才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轻却郑重的点头。 “嗯。”他静静的注视着他，碧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少年俊秀含笑的面容。 “——我想成为一个很棒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平淡但很暖啦……水门世界不会停留太久了，我要赶紧让改变了（但仍然没有感情）的绯世开启下一旅程！！ 顺便有人问当绯世完成蜕变，但无cp到底最后是谁享受到这无上美色。 咳……【默默退后让到一边】 宇智波佐良娜【推眼镜反光当仁不让上前】：你们觉得呢？ 第43章 约定了 时间飘飘悠悠的从盛夏走到深冬，一月将尽，木叶的气候也愈发寒冷了起来。 清晨时分，一间普通的公寓里再次迎来了熟悉的两人。 “体谅他人的感受？还在学习这个吗？” “……嗯，进展寥寥。” 大蛇丸挑眉看着似是有些发愁的樱发青年，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他脱下斗篷走向他，苍白纤长的手指抚上他微蹙的眉心，身体缓缓滑进他怀里，抬头轻吻他的唇，意有所指的说道：“那么，绯世君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看出现在的我的感受？” 绯世捉住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抬头打量着他，很快表情不变的开口：“有点累，对无聊的任务感到烦躁，回来的路上走得很急，心中有某种渴望。” 大蛇丸赞赏的笑了：“这不是很棒吗？几乎全中。” 绯世微微垂眸：“这只是我从你身上观察到的，是细节、微表情和缜密推理的结合，并不是水门想要的那种‘体谅’。” “……绯世君对波风水门还真是好啊。” 大蛇丸幽幽的看着他，语气里不清不楚的带着几分酸意。 但他没有过多纠结——或者说，他认为一个小鬼对他来说不足为惧——很快就丢开了这一茬，转而问道：“既然如此，绯世君想必知道我在渴望着什么吧？” 他纵长的眼瞳目不转睛的望着绯世的面容，目光渐渐痴迷，被他抓住的手灵活又幅度微小的动了动，成功的抚上细腻如白瓷的肌肤，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绯世平静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直接伸手穿过他的腰侧和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黑发男人柔顺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下，中途闪着微光，看起来像名贵的丝绸。 他的双臂顺势揽住了绯世的脖子，微微探身，主动与他交换了一个深吻，一直到被放到床上才恋恋不舍的结束，指尖眷念的抚着他一吻之后微粉的唇。 “说实话，我无比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绯世君……你实在是太棒了。” 他阴柔的嗓音低低响起，其中蕴含着某种奇妙的回味和魅惑，双颊渐渐染上病态的红，暗金色的竖瞳缓缓放大，里面有异样的暗光在闪烁。 “之前随时能够见面还不觉得，但一旦离开了你……你知道么，这个无聊的任务让我离开了你近两个月，两个月乏不可陈的日子里我每分每秒都在思念你，思念你曾经带给我的一切……” 似乎是回忆起了那种感觉，他近乎于幸福的喟叹了一声，金眸迷离而惑人，双目流转似传情的注视着身上的人。 -- 第113页 宇智波绯世垂首看着他，碧眸平静而幽深，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 “那这么说，离开前那晚你拒绝的话都是违心的么？你其实根本不希望结束？” 大蛇丸表情一僵，耳根立刻蹿上诱人的红晕，尴尬的微笑着，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伸手漫不经心的拽了下他的衣领。 “我明白了。这次我会好好‘体谅’你的感受的。” * 绯世从大蛇丸的公寓出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自来也。 白发男人一看到他就惊异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水门那个可恶的监护人吗？” 不等绯世回答，他就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门，更惊异道：“你认识大蛇丸？”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直接忽略了第二个问题，开口道：“请问您素材采集的怎么样了？水门可是翘首以盼您的指导好些天了。” 自来也立刻露出被踩中痛脚的神情，尴尬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呃……这个……素、素材嘛，你知道当然是越多越好……” 他在绯世冷漠的目光注视下越说越小声，显出十足的心虚神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会对他兴师问罪的“可恶的监护人”只是简单的点了个头，像是相信了：“是这样啊。确实如此。” 自来也的良心被戳痛了。他强颜欢笑的挠着头：“是、是的！就是这样！哈哈哈……” “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我会回去告诉水门，让他学会了飞雷神之术之后再去打扰您的。” “啊，嗯，好好好，你就让他先自己学那个飞雷神之术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飞雷神之术？！” 面对光速回头目瞪口呆的粗神经三忍之一，樱发青年很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目光微不可察的飘忽着：“他上个任务完成的不错，三代目为了奖励他，允许他挑一个S级忍术进行学习。您不知道么？” “有这种事？”自来也简直要把眼睛瞪出眼眶了。 “啊，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绯世将目光转回来，神色如常的说着，幽幽的碧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深邃到让人心里发毛，“因为他看起来对水门好像很愧疚的样子，还说什么是自己教导不严，耽误了他。” 他静静地望着脑门上开始冒出冷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男人，语气波澜不惊：“您说，三代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一分钟后，忘记了自己来骚扰大蛇丸去喝酒的初衷，灰溜溜狼狈逃走的自来也的背影消失在绯世的视线里。 他满脸冷漠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打开门，确认了一下床铺上昏睡的人的状态，才关门离开了那里。 当日傍晚，金发少年浑身灰扑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脸上仍然带着狐疑，不明白素日不靠谱的老师为什么突然转性，抓着他认真修炼起来。 ……明明他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跟绯世一起修炼。 他正这样想着，眼角的余光便映入了街角处的樱发青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快跑几步追过去：“绯世！今天这么早下班吗？” 被叫住的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期间水门已经来到了他身边，笑容灿烂的望着他。 “嗯。”绯世随意的应着，垂眸将他明媚的笑脸映入眼帘，顿了一下，才抬手轻戳了一下他脏兮兮的额头。 “脏死了。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水门欢快的表情一僵，有些不满的咬咬下唇：“是因为修炼啦……自来也老师今天心血来潮把我拉过去了。他擅长土遁，我不就搞成这幅样子了。” 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小脸一下子惨不忍睹的皱起。 ——一股土汗味！肯定被绯世嫌弃了！ “我们快回家吧！我要洗澡！” 他放下胳膊就急急忙忙要往家跑，却没想被绯世一把攥住领子。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慢慢走回去就行了。” “……啊？”水门有些迟疑的应着，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了一步，想要与他保持距离，却没想太过关注绯世忽视了周围，差点撞上路过小商贩的摊车，又被绯世拽着领子带了回来，差点一脑袋撞进他怀里。 “你没事么？今天显得意外的笨。修炼太累了？” 清冷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水门呼吸一窒，手忙脚乱的退出来，底气不足的反驳：“什、什么笨啊，我这不是觉得你有洁癖……” “……” 绯世沉默的看着他，突然屈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我又不会嫌弃你。”他淡淡的说着，牵住他开始往家走。 水门的表情有一段时间陷入了空白。 他愣愣的跟在他身后，好半晌才回过神，偷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摸了摸鼻子，低头傻傻的笑了起来。 洗澡之后用过了晚饭，心满意足的水门抱了纸笔钻进被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演算飞雷神，等着绯世洗完碗之后过来一起讨论。 这是他们两个晚间的日常，以往是一起看书，现在是一起学习忍术，无论哪种都让水门感到内心平静而温暖，是他所喜爱的独处时光。 只不过今天注定有哪里不一样。 身后的纸门传来推拉的摩擦钝响，水门回过头，在看清来人打扮的同时怔住。 -- 第114页 “绯……世？”他呆呆的唤着，无意识中直起了腰，蓝眸里闪过惊艳和失措。 从来都只穿简单忍者服的青年不知何时换上了和服，从屋廊上走了进来。他穿着毫无装饰的纯粹黑色和服，外面套着宽大的深蓝色羽织，还围着一条卡其色的围巾。 他本就生得五官不似凡人，换上和服后气质更加清冽，黑色的和服衬得他的皮肤愈发凝白如脂，整个人精致的如同上天亲手造就，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你的，去换上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陷入怔愣的水门骤然回神，傻眼的看着被绯世递过来的和服，结结巴巴的问道：“可、可是为什么？今天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村里也没有盛大的祭典——” “村里没有，但是火之国古都有冬日祭典。”绯世表情不变的说着，将和服交到水门手上，顺便得偿所愿的揉了把他洗过之后蓬松柔软的金发。 “更何况，今天也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他语调平静的说着，将水门推进了他的房间，一边关门一边补充道：“你的生日。” 门关上了，少年的房间陷入了寂静。 半晌之后，柔软的和服无声掉落在榻榻米上，金发少年耳根烧得通红，双手捂面蹲下身，将自己蜷成一个球，于指缝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哀嚎。 *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水门穿着与绯世的羽织同色系的和服，右手举着一根苹果糖，左手僵硬的牵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在人群里行走，心里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换好和服之后被绯世一把抱起来飞雷神到这里，接着就悠闲的逛起了祭典，这一切全是为了庆祝他的生日什么的……怎么想都不像真的吧？ 因为……实在太美好了啊。 水门忍不住抬起头，呆怔的望向樱发青年被灯彩照耀，漂亮到不似人类的侧脸，心里感到不甚真切的、小心翼翼的欣喜。 蓦地，绯世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低头朝他看了过来。 被漫天街灯照亮的黑夜中，樱发青年低头望进他的眼睛，瞳眸的色泽在一片昏暗中显得透亮，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他眉眼间的冰冷依然没变，但在水门的心中，那些冰冷却随着他的动作融化开来，变成足以将他溺毙的温柔。 “有什么想要的么？” 绯世沉声问着，声音穿过鼎沸的人声，直直的传进水门的心里。 他仰脸与他对视着，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想摇头说没有，已经非常完美了，却无意中留意到旁边的姑娘望着绯世的仰慕的眼神。 于是他心念一转，视线飘向周围，一眼看到了一个面具摊，蔚蓝的双眸忍不住亮了一下，像黑夜中闪闪发光的蓝宝石。 他轻轻扯了下绯世的手：“那个面具，我想要！”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一下才停住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 卖面具的老板早已留意到水门，此刻见绯世也看了过来，连忙笑着开始推销：“给弟弟买个面具吧小哥！一个只要70円，两个就算您100円！” 水门条件反射的蹙眉：“我们不是兄弟！” “哎？这样吗？啊哈哈不好意思啊客人！” 没有在意这个插曲，绯世伸出手，径直取下了刚才水门所指的笑脸猫咪面具，侧首问他：“这个？” 水门望着他除自己以外毫不在意其他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 “嗯，就是这个。绯世要哪个？” 绯世一愣：“我就不用——” “要哪个要哪个！”水门笑着打断了他，不依不饶的晃动着他的手。 樱发青年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无奈：“……随便你吧。” “那……”水门扭头看向琳琅满目的面具，良久才挑中了一个微笑的狐狸面具：“就那个吧！” 绯世没有意见，直接拿了下来，然后掏出钱包付钱，转身，将猫咪面具扣在了水门脸上。 “……很适合你。” 他打量了两眼，真心实意的夸奖着，收回手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清冷的声线透过薄薄的材质传来，水门抬头看着他，突然就庆幸自己及时戴上了面具，能够将滚烫的脸颊遮盖起来。 他最近在绯世面前脸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像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这可不行啊，绯世不愿意看到他做出越线的蠢事。 ……但是，说到底。 金发少年伸手按住面具的边缘，指尖边缘微微泛白，蓝眸深处渐渐透出暗色。 ——到底为什么不能越线呢？ 散发着罂粟香气般蛊惑人心的想法在脑海里转瞬即逝，没有过多停留，却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脸严严实实的藏在面具后，善于伪装的天才少年久违的放开了自己，仗着面具的遮掩，终于敢明目张胆的注视身边的人，蓝眸中透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目光温润如水。 他与他一起欣赏了作为冬日特色的冰雕，品尝了最正宗的章鱼小丸子，玩了祭典特有的套圈游戏——当然，为了不欺负店家，只是浅尝辄止。 最后，他们偷偷登上古都的围墙，等待祭典都会有的烟花的绽放。 冬日的高空有些寒冷，水门将自己赢下来的礼品一股脑堆给绯世，自己在一边笑得眉眼弯弯，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 第115页 带着狐狸面具的青年静默了一下，艰难的空出手，将面具抬了起来，斜戴在头上，微微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水门问道：“冷吗？” 水门笑着摇摇头，也将面具抬起来，侧身望向城墙下喧闹的街道。 他望着结伴而行、欢声笑语的人们，眉眼渐渐柔和起来，有感而发的说：“火之国的古都，要比木叶繁华的多啊。” 绯世往下看了一眼，平静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今天有很多外来游客和商贩。” “这样啊……” 水门若有所思的感叹着，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渐渐定了下来。 他突然说：“我想要一直守护这样的生活。不只是自己的，还包括村里的大家的……我想把所有的这些都守护起来。” 绯世并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开口接道：“以火影的身份？” 水门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拳，转首看向他，拘谨的点头：“……嗯，以火影的身份。” 绯世看出了他脸上的忐忑。他歪头平静的注视着他，表情冷淡，却自有一股镇定和安抚的意味，让鼓起勇气说出梦想的水门慢慢放松下来。 在这之后，他听到那个自己视若生命的人说：“你一定可以的。我一直都坚信着这一点。” 空气寂静下来，青年的声音在冷风中消逝，但水门却觉得他说的那句话还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永远不知疲倦的，响过千千万万遍。 他久久的与他对视着，感觉到眼眶渐渐湿润，为了掩饰这种不争气的情绪，他扭转回头，望着一派祥和的都城轻轻道： “你看，这里还是这么和平繁华，没有被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战火波及。” “因为这里远离战场，也没有身份贵重的大名贵族。” 绯世不以为意的说出原因，又犀利的点出重点：“而且归根结底，战争只是忍者与忍者之间的争斗罢了，平民永远是受害者，不是参与者。” “……”水门默默垂下眼帘，声音越发轻了：“我的父母就是在战争中死掉的。虽然我没有相关的记忆，但不知为什么，这一点一直印刻在我的心里。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一直在打仗，从我出生起就一直是这样。” 绯世沉默了。 在他的记忆里，世界是有过很长时间的和平的，那是在他最初生活的地方，以及木叶刚刚成立的时候。 水门没有在意他的沉默，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低声说着。 “在被你找到之前，我一直是木叶捡来的孤儿。我喜欢木叶，她是我的故乡，有着亲切的人们和友善的朋友。我后来进入了忍者学校，以成为一名忍者而努力，虽然有很多人说忍者只是武器，但我想，即使只是一把刀，也是有心的，这颗心愿意为了村子而跳动。” 说到这里，他似乎微微的笑了一下，蓝眸在黑暗中倒映着远处的灯火，像黑夜中的星空一样闪烁明亮。 “但我也一直想要知道，没有了战争，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模样，所谓无情无欲只会服从命令的忍者，又是否可以不再做冷血的兵器，可以成为另一种保护他人的存在。” 寒冷的高空中，少年的嗓音温润而坚定，他抬头看向满天的星辰，慢慢的勾起唇角。 绯世偏头望着少年脸上的那抹笑意，眉目一片舒展。 他们两个站在古老的城墙上，四周再无他人，头顶是黑绸布般的夜空，身后是飘扬鼎沸的笑声与闪烁不灭的灯火。 水门立在与那片喧闹格格不入的远处，心里却没有感到丝毫孤独，只有近乎于幸福的宁静。 他温暖的笑着，用平静的语调淡淡的说：“等到这个冬天过去，我也要上战场了吧。” 绯世收回注视着他的视线，面无表情的望向前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嗯。” 水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抱住了他。 怀里的东西掉在地上，绯世微微垂眸看着水门的发顶，伸手搭上了他单薄的脊背，语调平缓：“你不会有事的。” 水门埋首在他怀里，良久才轻笑了一声，轻如气音般的说道：“我并不害怕死亡。” ——我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他的声音太小，出口的瞬间便被冷风吹散，没有一丝传递到绯世耳朵里。 他只听到他轻笑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后才听到他说：“我当然不会有事，我还得见证绯世真正成为人的那一天呢。” “……” 绯世诡异的沉默了，莫名传递出一种“我很不自信”的意味。 默契接收到他心声的水门轻笑一声，松开手放开他，将眼睛弯成月牙。 “知道你离了我根本不行啦，所以我已经想出来一个很好的办法了。绯世，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帮老奶奶拿行李，你对我说那种行为没有必要？” 绯世点头：“记得。所以？” 水门并不接他的话，转而提出疑问：“绯世，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尝试过为别人做什么事？” “当然。”绯世立刻给出了肯定回答。 水门笑了一下：“嗯……不是指那种回馈性、交易性的做事啦，是说你有没有不求回报的去为别人做过某件事。” 绯世脸上的肯定消失了，转而变成了费解和深思。 水门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没有吧？” -- 第116页 “……没有。” “嗯，我觉得也是呢。” 绯世默了一下，眉头蹙了起来：“我不认为那种行为具有意义。” 水门早有准备的双手在胸前交叉，小脸严肃的本着：“【有用论】禁止！现在我说的算！听好了，为了‘成为人’和‘露出笑容’的目标，你从现在开始必须每天帮助一个人，有一天空缺都不行！” “……” 樱发青年的表情陷入了可怕的空白。 好半晌之后，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有些艰难的问：“指代群体呢？” “没有那种东西！目标是出现在你面前的所有有困难的人！” “……毫无理由？” “毫无理由！” “……完全无偿？” “完全无偿！” 斩钉截铁的截断樱发青年所有的退路，水门看着对方脸上似乎已经浮现出“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哲学三连问的茫然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绯世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怀疑：“你不会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水门连忙正色起来：“怎么可能！” 绯世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这样做太麻烦了，而且没有任何作用。” “谁说没有作用！”水门相当不满的瞪着他，“别的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但起码当我看到被帮助的人露出笑容的时候，我会很高兴！” 绯世微微睁大眼睛。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门，碧眸中透出些微的怔愣，又渐渐转变为迷惑和挣扎，权衡与比较。 但是最终，他注视着水门那双毫无动摇、写满坚毅的眼睛，所有的犹豫都缓缓消失不见，化为一片似乎带着无奈的平静。 他以叹息一般的眼神望着少年，平生第一次为无法认同的事作出了妥协。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判断。我愿意为了你去做。” 水门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生怕他反悔似的举起右手伸出小指：“那绯世一定要说到做到！我们约定了！” 绯世侧头望着他，碧眸清幽如深色的翡翠，冰冷的侧脸在远方昏黄灯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染上了一抹柔和，可是等水门呆愕的再次看过去时，那点柔和又统统消隐于无迹，没有任何存在过的迹象，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没等他反应过来，绯世便伸出了手，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 “嗯，约定了。” 声音清冷，听在水门耳中，却饱含令他眼眶一热的认真与柔和。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胸中突然感觉到语言无法形容的撼动，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笼罩了他，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着，指尖因为过于紧张而神经质的轻颤，整个人都在不断发热发烫，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说吧！现在就说！现在就告诉他！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猛地上前了一步，死死攥住绯世的胳膊，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声音发抖的说：“绯世，你听我说……我……我喜——！” “嘭！” 无数耀眼的烟火在头顶绽放，璀璨的轰鸣湮没了少年不稳的声响。 绯世调转目光，看了眼满天宏大而壮观的绚丽光彩，又神色如常的收回视线，不解的注视着怔住的少年。 他没有听到。 水门这样想着，心中突然感到巨大的失落。 对面的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询问的呼唤了他的名字。 水门微微抿唇，紧紧闭眼将满腔的不甘心憋回，不敢耽误太久，很快便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眼，朝绯世露出笑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绯世歪了歪头，没有纠结于这一点，重新抬头望向天空。 上百朵烟花同时在黑夜中绽放，创造出毕生难忘、恢宏烂漫的盛大图景。 专注望着天空的青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以群星密布的天空为背景，他眉眼间的明媚堪称前所未有，碧色眼眸中盛开的烟花比真正的烟花还要明亮，更衬得精致俊美的容貌如水彩画一般美好鲜活。 金发少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珍惜到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轻轻颤抖着，胸中翻腾的情感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轰鸣跳动。 烟花放完了，绯世眨眨眼回过神，转手望向旁边低着头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的问道：“对了，今天是来给你过生日的。除了现在有的这些，你还想要什么当生日礼物么？” “……” 水门的嘴唇动了动，像是一时间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什么？” 绯世没有听清，双手撑膝凑近他，接着就听到了声调不稳的一声问句：“……什么都可以吗？” 他没有多想，直接点头：“当然，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清冷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瞬间，风声静止，呼吸交缠，鼻尖萦绕着少年的清甜。 冰冷的双眸不可抑制的睁大，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眼，瞳中闪过惊异与怔忡。 “……不用买。” 轻轻退开一步的少年呼吸不稳，被滋润的粉唇吐出颤抖的词句。 他慢慢搂住青年的脖子，红着耳尖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只要这个就够了。” 第44章 忘了什么 -- 第117页 时光无情向前，很快便又是一年金秋季，第二次忍界大战也进入了最惨烈的高潮阶段，无数年轻忍者被投入战场，为国家与忍村效力。 火之国与雷之国交界处，高大灰暗的冷杉树林中，驻扎着木叶对云忍大本营，安置着数不清的木叶忍者。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白天刚刚经历过一场艰苦战役的忍者们异常沉默，多数人都在自己的帐篷内调整疲惫的身心，没什么心思四处乱逛。 而在中央靠边的一个小帐篷内，一位体重远超正常水准的少年撕开一包薯片，随手抓了一大把丢进嘴里，随后换了一只手拿薯片袋，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了拍一边的金发少年的肩，笑呵呵道：“水门，你又在跟绯世老师写信吗？” 就着今天最后一点日光埋头写信的少年一惊，猛然抬头露出一张俊朗帅气的脸，瀚海晴空一般的双眸因为惊吓而微微瞪大，在夕阳下煜煜生辉。 他看起来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纪，体型因为个子正在抽条而有些纤瘦，却因此更显高挑清明，金发蓝眸的样子说不出的温暖。 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朝队友笑笑，开口道：“是啊，吉丸，我告诉他我快要调休回去了。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小胖子一听立刻摆摆手，脸上露出十足的不好意思：“不、不用了，我上学的时候话都没跟绯世老师说过一句，他肯定已经不记得我了。” 水门立刻笑着反驳：“怎么会，绯世他记得自己教过的每一个学生，肯定也记得你的！” 吉丸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只是笑，再不提带话的事。 他出身秋道一族，与大多数族人一样具有敦厚又内敛的天性，即使在学生时期与其他同学一样十分仰慕强大帅气的老师，却因为在同龄人中并不出彩，自认为不会被老师们注意到。 尤其是绯世老师那样美丽又遥远的人。 那样的人，恐怕只有身边这位年纪轻轻就成为上忍，甚至掌握了飞雷神之术的天才能入他的眼吧？ 思绪转到这里，之前与水门并不熟悉，只是最近才与他成为队友的秋道吉丸又忍不住问道：“水门，传言是真的吗？你真的被绯世老师收养了？” 水门眨了眨眼，低头重新写着字，声音和煦而平静：“哪有啊，怎么可能。” “但我明明听说你们住在一起啊？” “……那是有很多原因的。”水门似乎是默了一下才做出回答，不等吉丸再问就站了起来，笑着朝他扬了扬手里的信纸，“我要去寄信，先走啦！” 秋道吉丸朝他挥了挥手，水门又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寄信处。 只不过刚刚转身，方才盈满温和笑意的双眼便沉寂下来，里面闪过不易察觉的怅惘。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去见过绯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应该是好的吧，跟他这样连续数年混迹在战场上的家伙不同，大蛇丸大人可是拥有更多自由，可以经常回去，更何况绯世还有飞雷神，肯定能经常跟那人见面，做永远不会跟他做的事…… ……真让人羡慕啊。 ——真让人……羡慕？ 拖沓的步子不知何时停下，金发少年呆立在原地，突然怔怔抬头，眸中浮现出惊愕和无措。 ——等、等等啊，他为什么会觉得能跟绯世做那样的事让人羡慕？绯世是他最重要的人，大蛇丸大人帮绯世治愈疾病他本应该感到庆幸和感激才对啊！ 可……可他现在心里涌动的这股不甘心又算什么？ 这样的反应，这样的反应简直就像是、是……嫉妒一样啊！？ 金发少年在原地呆愣许久，眼中的惊慌越来越严重，渐渐失控的心跳让他感觉有什么被忽略许久的东西正挣扎着想要冒出，但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却好似在干扰着他，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去回忆。 ——是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 他不知何时咬牙按住了脑袋，冷汗从尖尖的下巴的滴落，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他越是努力记忆就越是模糊，到最后反而是另外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那是非常模糊的一个剪影，金瞳的大蛇紧紧盘住樱发青年，泛着紫光的毒牙狠狠刺向他的头颅—— 水门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 “……波风上忍？” 刹那间，梦魇褪去，记忆重排。 水门神情惊恐的抬头，混乱的眼神看了眼前的人半天，才勉强辨识出来：“……朔茂先生？” 大名鼎鼎的木叶白牙旗木朔茂表情略带担忧的看着这位天才后辈，不解询问：“身体不舒服吗？你出了很多汗。” “……”水门无力的抹了一下额头，果然抹下一手冷汗。 他浑浑噩噩的摇摇头，转身就想离开，却又被朔茂叫住：“波风上忍，你这次也要调休的吧？别忘了去后勤部拿证明。” 他朝水门晃了晃手里的一张纸，好像生怕他看不清楚似的。 水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的弯下腰，语气近乎虚脱：“啊……我记得的，多谢您提醒。您也要回村子了吗？” “……是的。” 朔茂看起来像是对他神志不清的状态有些担心和疑虑，没有立刻走开，而是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 “波风上忍，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次好像是你上战场以来第四次回家了？……我能叫你水门吗？” -- 第118页 水门缓缓眨眨眼，看起来终于慢慢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微微歪头：“当然可以，请随便称呼。只不过我明明一次家都没回过……” 少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 朔茂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神色微松。 留在战场意味着与死亡共舞，机会不多的调休就显得尤为宝贵，一般来说没有人会错过，多年来从没回过家的金发少年在木叶忍者中就显得格外鹤立鸡群，连他都有所耳闻，是以拿这一点来试探。 只不过满脸恍惚的少年虽然身份看起来没问题，但这糟糕的精神状态却实在古怪。 朔茂这样想着，秉性温柔又容易心软的他到底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回家？我听说你是有一个监护人的，他还是非常出色的医生——” “绯世才不是我的监护人！” 少年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语带强烈的排斥，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也让朔茂诧异的瞪大眼睛。 水门像是也被自己的突然爆发吓住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匆匆抬头看了朔茂一眼，转身仓惶的跑掉了。 徒留旗木朔茂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心里感觉有些不对。 少年糟糕的状态让他暗暗对那位少年的监护人留了个心眼，觉得此人也许并非善类。 丝毫不知自己的反应给绯世招了黑，片刻之后，水门跪在营地内的溪水边，撩起一捧又一捧凉水扑到脸上，呼吸不稳的大口喘息了半天，突然狠狠一拳捶到地上。 “绯世……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低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眼神闪烁不定，到最后紧紧咬牙，猛地把心一横，闭眼用力结印：“解！”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林间回荡，但令人绝望又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水门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待发现一切未变之后失落的垂下眼帘，咬住下唇，无力又颓然的调整姿势，抱膝将自己蜷成了一个球。 他开始回忆关于绯世的一切。他记着与对方相遇以来发生的每件事，记得那人的每一个冰冷的神态，记得他所有喜欢的东西和不喜欢的东西，清楚的明白他的思考方式和生存准则，有自信说一句对他的了解无人能及。 而绯世对他更是如此。 他给他一切，他明白他的一切，包括自己其实对他—— [“不行。”] 一句仿佛凝结着极寒冰原的禁止陡然在大脑深处响起。 少年的思绪像是被一刀切断一样强行中止，纷杂的大脑蓦然变成白纸一样的空白，蔚蓝的双眸陡然变得空洞而无物。 冥冥之中，他似乎正站在一堵城墙之上，刚刚看过璀璨的烟花，心情饱含忐忑与羞涩的甜蜜。 但随即又有一个缥缈的身影站在他了面前，他一向平和的表情不知何时冷漠一片，看似纤细的五指像铁钳一样紧紧卡住他的下巴，指尖蕴含着压倒性的、他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不顾他的挣扎，强迫他直视着一双冰冷到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 谁在挣扎，谁在哭泣，谁在哀求，但这些却不能撼动那双眼睛分毫。它们有着令他想要惊恐逃开的瑰丽红色，不停的闪现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说—— [“不行。”] [“不行。”] [“不行。”] “别说了——！！” 失控而歇斯底里的吼声猛然响彻林间，惊起阵阵飞鸟。 千里之外的木叶，一间诊室内的樱发青年胸口一痛，手中的笔尖立刻断掉，黑墨水迅速洇透了手下病历的好几张纸。 “绯世医生？” 柔弱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怔怔出神的绯世眼帘一动，抬眼来看向出声的人。 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不解的看着他，略显担忧道：“您没事吧？脸色好像有些不好看。” “……不，我没事。” 绯世语气平淡的说着，抬头揉了揉额角，遮住了略为暗沉的碧眸。 他随即注意到了被自己弄脏的病历，以及溅到墨水的白大褂，眉头有一瞬间皱了起来，又在下一刻重新展平。 他随手拽过一本崭新的病历，重拿了一支笔，一边翻开一边说：“抱歉，病历被我弄污了，我这就帮你重写。” “欸……欸？” 少妇发出了两声疑惑的单音，像是有些没弄明白的样子。 “不用了吧？只是几张纸而已……等等，您难道要从头开始写吗？可这本病历是从我刚怀孕的时候开始写的，将近八个月的检查记录全在上面……” 绯世下笔速度不变，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没关系，你孕期情况稳定，只是每月来医院检查一次，字数并不多，我刚才已经全部看过了。” 全、全部看过？只是这样就能默写出来吗？ 少妇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后立刻守礼的掩住嘴，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位貌美到炫目的年轻医生“唰唰唰”几分钟重写了大半自己的孕期检查记录，心里诧异赞叹不已。 虽然年轻，但他的医术是毋需怀疑的，听说就连经验丰富的年长医生们都很重视他的意见，年岁最老的院长对他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尊敬。 这都是在一直给她看病的、妇产经验丰富的女医生患了流感，负责她的医生暂时变成这位之后，她偷偷打听到的消息。 -- 第119页 嗯，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利用她名义上的丈夫在村里的人脉打听到的。 不过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少妇神游天外的功夫，绯世已经重写完了她所有的检查记录，又翻开新的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一边写一边说道： “与之前一样，血压等各项指标正常，胎儿发育健康，接下来你安心待产就可以了。” 少妇闻言连忙回神，谨慎的出声问道：“那个，我听说生产之前是要提前到医院住院的……离预产期没几天了，我不需要提前住院吗？” “那也视情况而定，有的孕妇不一定会在预产期当日生产，会提前或者推后几天。而且出现阵痛离真正开始生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的情况很稳定，见红之后再来医院也完全来得及，我看你的住址离医院并不远……” 绯世翻回病历首页确认了一下，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独自一人前来的孕妇，顿了一下才问道：“你的丈夫呢？” 少妇的眼帘垂了垂。 “那个人……”她语调毫无起伏的开口，但提起本该最亲爱的人时如此凉薄的表现，才更显出了一分古怪的冷漠。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她顿了一下，调整了称谓重新开口：“家夫还在战场上，不过已经来了信，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来了。” ——嘴角下垂，视线下撇，表情僵硬。对丈夫满不在乎……夫妻感情不好么？ 绯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改口道：“你家里是否还有别人？没有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从今天开始住院。” 少妇连忙摆了摆手：“啊，有雇佣家忍的，她就在诊室外面等待，请您放心。” 绯世微微点头，低下头重新看了眼她的病历，正打算结束这次会诊，目光却突然在姓名一栏上凝滞了。 “……绯世医生？”少妇不解的问了一句。 绯世眨眨眼，抬起头用比之前认真许多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深埋于记忆中的某人的面容便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了。 少妇在他的注视下明显绷紧了脊背，看起来有些紧张。 绯世看出了她的局促，收回眼神将病历翻了几页，突然问：“你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少妇一头雾水：“是一周后，九月十五日，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九月十五日。 绯世微微垂眼，矢口否认：“不，只是随口一问。明天下午松田医生就会销假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将负责你的接产。” 他没有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直接将病历合上，朝少妇推了过去。 但少妇并没有立刻拿起来，而是迟疑了几秒，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开口问道：“请问……为什么之前在附近从没有见过您呢？” 明明是如此美丽又令人难忘的人。 绯世闻言表情不变：“我平日主治外科，工作区域在医院的另一边。最近新生儿偏多，妇产科人手不够，我是被松田医生拜托，院长允许后过来帮忙的。” 也正好完成今日份帮助别人的任务。 少妇听后了然的笑了笑，嘴上说道：“是这样啊。”心里却想着：有这样犯规的能力，能够让医院无视规章制度大开绿灯，让医生们充满信任的跨科室拜托来代班，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您了吧？ 说不定是众科室争相抢夺的对象呢，这位在业内号称奇迹的医生？ 大和抚子一般温婉的孕妇带着满腹感慨离开了，樱发青年放下笔靠上后面的椅背，沉默的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要改掉看病只看病症不看病人基本信息的冷漠习惯。 起码要看看姓。 免得再像今天一样，熟人的亲人来到眼前了都差点没认出来。 诊室里寂静下来，久久没听到绯世叫下一位病人，一位护士静悄悄的探进头，一眼就看到了绯世桌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吓了一跳：“绯世老师？怎么弄成这样？您的钢笔坏了吗？” “……嗯。”绯世顿了一下才做出回答，起身朝大夫休整室走去，“河原，我去换一下衣服，你帮我收拾一下桌面，再请病人稍等。” “啊，好的！” 河原护士看着他走进休整室关上了门，不知怎的面颊微红，偷偷用手整理了一下妥帖的鬓角，确保自己仍处在最佳状态，才动手开始处理绯世桌上的墨迹。 她这么小心自然是有理由的，因为…… ——自己面对的可是绯世老师！全医院女人的梦中情人！号称木叶医院瑰宝的男人！！能空降妇产科真的幸福死人了即使只是代班嘤嘤嘤……真是超羡慕能去外科一线的前辈！虽然接待伤员面对死亡超辛苦，但果然只要能每天见到绯世老师一切都不算什么QAQ！ 外面的年轻小护士内心咬着手绢陷入了天真的幻想，一墙之隔的室内，樱发青年将沾墨的白大衣挂在墙上，将深灰色的衬衫袖子叠起两叠，放开洗手台的水龙头简单洗了把脸。 水哗哗的向下流着，绯世双手撑着水台两边，漠然的碧眸倒映着漩涡状流泻消逝的清水，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双蔚蓝的眼。 欢喜时如同有朝阳在升起，哀伤时仿佛盛满泪水的湖。 虽然同样美丽，但最让他不讨厌……不，最让他喜欢的，果然还是笑起来时会有的样子。 -- 第120页 绯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黑发少女满是憧憬和忐忑的脸。 【“呐呐绯世，你不觉得七代目的眼睛超蓝的吗？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天空一样！果然当火影的人就要有这样让人看见了心里就暖暖的笑容啊……我以后能不能做到呢？”】 ——能做到的。 绯世重新睁开眼，碧色的眼底一片荒芜。 那双蔚蓝的眼睛必须传承下去，他没有权利，也不能剥夺姐姐所崇拜的伟大领袖的诞生，所以—— 樱发青年脸色苍白，抬手攥住胸口的衣服，将百倍于中术者的精神反噬痛苦忍下。 ——[“不行。”] 千里之外的丛林，蜷缩着的金发少年毫无征兆的动了一下。 他满脸恍惚，嘴里喃喃的念着印象最深的词语：“……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仓惶瞪大的双眼突然眨了眨，空洞的神色一瞬间消失，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真切的茫然。 哎，等等……是什么不行？ 他怔怔的抬起头，疑惑的望着昏暗的天色，慢慢蹙起眉头。 ——想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在日本与老师一样读作sensei，医院里同事之间对厉害的老资格医生都称老师的，所以我这里将病人和护士的称呼做两种翻译方法啦，医生和老师。 嗯，在医学知识方面有胡扯成分，有bug请不要较真，友善指出，作者玻璃心超级脆弱…… 第45章 甘之如饴 金秋时节，一个普通的深夜，木叶医院伤病外科迎来了一批新的伤患。 绯世从值班室被叫醒，面无表情踏入候诊室的时候，立刻被空气中弥漫的浓浓血腥气和哀嚎声包围了。 忙到焦头烂额的护士长一看见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一脸焦灼和希冀杂糅的冲过来：“太好了，绯世老师您终于来了！” 绯世迅速的浏览着周围肤色发紫的病人的情况，一边点头一边说：“怎么回事？” 护士长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语速飞快的解释道： “一批调休人员经过风之国边境的时候遭到砂忍埋伏，其中一对夫妇是傀儡师千代的儿子儿媳，极擅用毒，我们死伤惨重，纲手大人在前线无法赶回来，现在在这里的伤员已经有三分之一停止呼吸！您快想想办法——” “绯世！” 一声清亮的少年音突然穿越大半个房间传来，打断了护士长的话，也让樱发青年循声望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正朝自己急切扑过来的人。 他下意识伸出手臂接住了他，嘴里唤道：“水门？” 几年不见，已经高挑不少的少年此刻慌乱的像个孩子，一脑袋撞进了他怀里：“绯世！你一定要救救朔茂先生！他帮我挡下了敌人的攻击，自己中毒了！” 他表情恳切的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蓝眸透着脆弱慌乱的水光，依赖无助之情暴露无遗。 护士长闻言忙补充说：“白牙大人杀死了那对夫妇，但伤势也是目前最严重的！已经在手术室进行抢救，就等您过去了！” “我知道了。” 绯世冷静的应着，习惯使他抬手想要像以往那样揉揉水门的头，却猛然发现少年的个头已经蹿到了他的下巴，再不是以前一团孩样的金毛球了。 他的手顿了一下，最终落在了水门的肩膀上。 水门一愣。 怔怔的目送绯世进入手术室，少年在原地呆立半晌，才抬手抚上自己的肩膀，蓝眸中浮现出怅然与恍惚。 紧张的抢救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夜，等最后一名病人在中午时分被推入重症监护室，绯世才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脚步略为沉重的回到大夫休息室。 不出意外，这几天他都会在这里度过了。 而当他一边揉捏着僵硬的肩膀一边推开门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迎接他的是一只脸上贴着创可贴的水门少年。 “绯世！你没关系吧？朔茂先生呢？” 水门刚刚把从家里热过的午餐——它们曾是宵夜和早餐——取出来放到桌子上，见到绯世进门立刻迎了上去，深邃如海的蓝眸盛满担忧。 绯世有些倦怠的看了他一眼，迟钝点头：“我没关系，旗木朔茂也基本脱离危险了，不用担心。” 水门松了口气，提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就好。” 他将饭盒放下，抬头看了绯世一眼，一下子注意到他明显的疲惫，连忙将他拉到桌子边：“你快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从昨晚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身体会受不了的！” 绯世顺从的任由他将自己按到桌子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和味增汤，垂眸喝了一口，眉眼微松。 “真令人怀念，是水门料理的味道。” 水门“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水门料理’是什么鬼啊！” 他一边笑着吐槽，一边绕到绯世身后帮他捶背，位置恰好是他进门时揉捏的部位。 重复了一夜配药和拿手术刀动作的肩膀早已酸痛僵硬得不行，被力度适中的捶打着便缓缓松弛下来。 绯世又尝了一口几年不曾尝到的、不输于自家长姐的绝妙手艺，神色渐渐呈现出在外人面前永远不会有的平静与放松，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侧了侧头，以一种平和的语调询问道：“在战场上很辛苦么？” -- 第121页 水门专注于服务他，头也不抬的说道：“还好吧。” “自来也有好好教导你么？” “勉强还是有的啦，我现在很厉害的，你放心吧！” “跟队友相处的怎么样？有交到朋友么？” “……” 身后的少年久久没有回答，绯世略有些疑惑的回头，一下子撞进一双写满惊叹新奇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的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水门的反应很夸张：“我才要问你为什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呢！绯世，你以前明明完全不会关心别人的情况的！” “是么？” “是的！” “……那也要分情况吧。” 绯世想了一下，看起来并不觉得多奇怪。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外面出远门回来，我当然要问一些问题，以确定你依然在朝优秀阳光的方向成长，这样才合情理。” 水门瞪大眼睛，瞳孔微微放大，嘴角挑起了一抹无比温柔和暖的微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好似盛入了无数晶晶亮亮的星星，明亮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感动。 绯世木着脸回望他。 “你对我露出这种欣慰的样子非常诡异，水门。” “哎？有吗？” 金发少年这样说着，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容却愈发明媚耀眼，显出十足的装傻神态。 绯世瞥了他一眼，冷漠的收回视线。 水门偷偷吐吐舌头，连忙殷勤的坐到他对面，满脸堆笑的看着他：“呐，绯世，我们的约定你有好好遵守吗？” “当然。”绯世回答的毫不迟疑，语气平淡中透出一股笃定的意味，“我每天都有在好好帮助出现在面前的有困难的人。” 水门双手托腮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真的吗？” 绯世微微蹙眉：“是真的。” 他像是有些不满于他的怀疑，开始列举种种实例： “答应生病同事的拜托，给迷路的老人指路，帮小孩子取下树上的球，资助贫困的学生和病人，还会偶尔帮三代目解决几个困难的任务……” 一口气说了好多事的樱发青年神色中似乎带着丝丝无可奈何，像是有些嫌麻烦的样子，但说到底，他的表情是平静的，没有任何负面的厌恶或冰冷。 水门静静的看着这样的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满眼温润，注视着他的眼神专注到虔诚，像是漂泊不定的雏鸟找到了归宿。 他就这样端详着绯世，好一会儿才无声的、满足而幸福的叹息了一声，笑问道：“那绯世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绯世停下话头，碧眸中倒映着他满怀期待的样子，语调毫无起伏的说：“能收获少量的【喜爱】，对象是女子和孩童的话会更多一些，不算是毫无所得的无偿行动，勉强符合【等价交换】。” 水门的笑容猛然僵住了。 他脸上的期待缓缓消失，神情空白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般，食指抠着脸颊重新挑起一抹笑容，干巴巴的笑着说：“啊哈哈……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即使绯世不精通微表情，也能看出他笑里的勉强。 强迫自己微笑的少年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眼底不可自制的流露出些许自以为掩饰好的失落和难过，连一头灿金的头发都好像失去了颜色，萎靡的耷拉下来。 他在为了他而感到难过。 绯世静静的看着水门，眼中透出冷静的打量和评估，看起来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好一会儿，他才收起了那种从未改变的冷漠眼神，微微偏头，低声说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另外的感受。” 水门的眼帘颤了颤，有些不解和怔愣的抬眼看向他。 绯世双眼失焦的看着空中一点，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什么感觉？”水门情绪不高的询问着，看起来被打击过度，已经对绯世会说什么不抱希望了。 绯世转回视线看向他，平静却一针见血的说道：“你当初提出让我每天都要帮助别人，是希望我通过近距离的观察一点点习得人类的情感，是这样么？” “……嗯。”水门闷闷的应着。 “不需要露出这种表情，水门。” 绯世伸手点了下金发少年的眉心，骨节优美的手指白得发亮。 “我以前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但你的方法让我自身也参与了进去，让我直接目睹了这世间的善良与纯洁，收获了答谢和笑容，当然，也看到了自私与丑陋。这些都是人类外露的情感，接近这些的话，可能真的能接触到人类的本质吧。” 水门近距离看着他完美无瑕的面容，鼻尖嗅到不同于医院消毒水的一丝熟悉的浅香，不知怎的突然就感到脸颊发烧。 他眨眨眼回过神，哀伤又失望的说道：“但事实证明这样也没什么用。” 绯世微微歪头：“谁说没有用？” 水门提不起干劲的看了他一眼，明显不太相信：“有什么用？” 他这幅备受打击的样子，非常像一只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的金毛犬，只不过比起前些年要长大了不少。 绯世这样想着，实在没忍住，像以前一样揉了把他的脑袋。 -- 第122页 水门立刻露出懊恼的样子，一把将他的手拽了下来：“不要再拿我当孩子了啊，绯世！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鬼了！” “嗯，确实长大了不少，勉强可以看做个大人了。”绯世从善如流的点头，无比自然的将手从水门掌心收了回来。 水门愣了一下，指尖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像是要做出什么补救的动作，像是……要把那只完美到不像忍者的手重新抓住。 金发少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到绯世轻轻揭过了刚才的肯定，接上了之前的话题。 “你可能没在意我说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它在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明显了。” 他转移视线，看向窗外正午的阳光，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茫然：“这些年，我收到了很多感谢，看到了许多发自内心的笑容，而那些人给我这些，仅仅是因为我当初随手帮了他们一把。” 他移回视线看向水门，碧眸像两潭无风的春湖：“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好几年之后，我看到我姐姐的书桌里还放着我几年前送给她的礼物。有点像，但也不全是。” 水门愣愣的看着他，喃喃的说：“这也太抽象了，那个……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我也说不准，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绯世轻微的蹙了下眉，想了想，突然对水门说：“我和你的这个约定，你希望它一直进行下去么？” 水门定定的凝视着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此刻的樱发青年，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但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俊美。 他神色平静的直视着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初见时萦绕在他周身，令人胆寒的、不像人类该有的漠然气息已经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起来的成熟沉稳，是睿智和经历造就的平和与淡然。 但是，他的眼中还是太过缺少温情，不，根本就仍连一丝温暖都欠奉。 他仅仅只是磨去了冰冷的棱角，学会了用一副人类一般的、貌似温和的假面将自己隐藏起来罢了。 于是水门眼眸微暗，朝他微微勾起唇角，声音温柔而坚定：“嗯，我希望这个约定一直进行下去，绯世。” 绯世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如常的点头：“我知道了。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继续下去的。” 水门将有些凉了的食物往他面前推了推，闻言笑着说：“为什么？” 绯世顺从的端起味增汤一饮而尽，沉默的斟酌了一会儿，说：“因为那种感觉我并不讨厌。” 水门的眼睛亮了一分。他轻笑着追问：“哦是吗，是不讨厌吗？” 被他话里有话的提醒了，绯世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妥协的改口：“嗯……不，是很喜欢。” 水门的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刚才的失望一瞬间不翼而飞，蔚蓝的眼睛又变得煜煜生辉了。 绯世双手捧着空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眼稍稍松动，轻声叹了一口气。 “曾经有人对我说，只要是人类，就会感到孤独，我本来是不明白的，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清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樱发青年像是雪天里一块翡翠一样的眼睛慢慢深了下来。 水门愣了一下。 他揣摩着绯世话里的意思，慢慢顿住了动作，呆呆的望着他，迟钝又不敢置信的问：“哎……？为什么这么说……难道绯世你感到孤独了吗？” 绯世静静的与他对视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与我分开，对你来说是一件容易接受和习惯的事么？” 水门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他心底还时刻牢记着几年前绯世说疾病已经治愈、不再需要他跟着时的恐慌。让他得到温暖再失去，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他以为绯世又想抛开他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还没等他表现出害怕，绯世就点头附和了他：“我也一样。” “……什么？”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绯世绯世平静的坦言着，侧头望向窗外，脸上渐渐浮现出水门永远无法触及的遥远与深思，连眼神也恍惚起来。 “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要想生活下去，就必须与他人交往，从这一点来看，我也不能免俗。” 金发少年看着这样的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抿唇，突然笑道：“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绯世已经不能离开我了？” 绯世收回视线，沉思的、专注的与他对视着，好半晌之后，出人意料坦诚的缓缓点头：“是，你可以这样理解。” ——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不能离开你，正如你不能离开我。 “……” 水门的嘴张了张，又无声的闭上了。 他的眼睫轻轻一颤，垂下了视线，慢慢笑了笑。 “……什么嘛。” 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样子，实在太犯规了。 金发少年喃喃的念过这一句，心情颇好的抬起头，看了绯世一眼，笑着从他手里拿过了碗，柔声说：“要再来一碗吗？” 他眼里有光，映着对面的青年。 绯世立刻将刚才的谈话抛到脑后，毫不犹豫的点头：“要。” 水门的笑容一下子扩大了。 -- 第123页 纤瘦的少年转身去盛汤，绯世一手托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宁静。 他感觉这样的日子很好，真的很好。仔细想想，名为宇智波绯世的生物，若是抛开未完成的承诺和想再次见到某些人的笑容的愿望，剩下的竟已不剩什么。 本以为归期遥遥无望，但接二连三的，他被爱他的人给予了归处，如那个愿为他奉献所有的青年所说，再没有感受到孤独。 从屋檐下飘荡的晴天娃娃，不允许被作为正餐但总会在饭后出现的甜团子，到现在空中飘荡的粉笔末，干净的消毒水味，少年一天天长大的背影，不知怎的，像是被镀上了金辉一样平凡的事物就占据了他的记忆和生活。 他最初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信手撷取了波风水门的陪伴，本不期望任何回报，但那谨遵交易的冷漠却换来了数不尽的温情，让心中只有冰冷的他感到温暖。 所以即使感情的收集还远不足以让他进入下一时间点，他也不会再感到着急。 如果一切都能维持现状，那么绯世想，在那注定离别之日到来之前，他愿意放下所有，守护那个眼里有天空的人的笑容和幸福。 ——然而事实的发展，注定不会永远尽如人意。 作者有话要说：　　水门少年慢慢变得有心机了起来，hhh 第46章 旧识 旗木朔茂从昏迷中醒来的那天，是一个与往日没什么不同的秋日。 他从疲惫的昏睡中醒来，在理智尚未清醒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一些嘈杂的人声，然后隐约听到有人在问他问题。 他迟钝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自己的视野十分模糊，头顶的人在他眼里模糊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他还是根据他灿金的发色，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是波风水门，一位天才的后辈。 对了，那对砂忍夫妇被他杀死之前布置了最后一批暗器，那时候他好像救了这个少年，也难怪他会守在这里。 他努力眯了眯眼，想要看清少年的脸，却发现这只是徒劳。 于是他放弃的想要问问少年有没有受伤，顺便向他道谢，但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少年就一下子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了哪里。 朔茂瞪大眼睛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虚弱的要命，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他简单梳理了一下情况，却只能回忆起自己中毒昏迷，以及即使在昏迷中也能感觉到的、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剧烈的疼痛。 但那全身一会儿火烧一会儿冰冻的痛苦现在却消失不见，除了约莫是后遗症的不太灵敏的五感和身体的无力，他没有感觉到其他任何不适。 在朔茂试图理清现状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的视力和嗅觉没有丝毫改善，听觉倒是渐渐恢复了正常，因为他几秒之后就清楚的听到了少年回来的声音，还有不认识的女声，应该是护士，他们好像带来了医生。 旗木朔茂转转脑袋——今天以前他从未觉得这个动作如此费力——看向声音的来处，竭力也是下意识的，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虽然事实如此。 宇智波绯世被水门拉着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脆弱却倔强的木叶白牙。 银发男人面色苍白，不过这病态的虚弱却为他英朗的面容增添了一分柔和。他的眼神是空洞而没有焦距的，但他却条件反射般试图掩盖这一点，想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过高的自尊，超常的警惕心。 随意瞥了一眼的樱发青年在心里做出了评价，表情丝毫未变，径直来到床边开始给他检查，同时询问道：“感觉怎么样？五感恢复了多少？“ 医生的嗓音年轻而清冽，听了让人难忘。衣襟被解开，被捂热的听诊器轻压在心口，旗木朔茂眨了眨眼，在心里给这位大夫的初始印象打了个高分。 他诚实的弱声回答：“感觉不太好，我现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眼睛基本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一片模糊。” 长久的昏迷使得他的声音相当嘶哑，像是刮花的磁带一样难听，时刻关注着恩人情况的水门立刻问道：“您需要喝水吗？” 朔茂刚要说话，绯世便无动于衷的开口：“长时间昏迷之后要禁食禁饮，喝水要再等几个小时，起码观察到傍晚。小早川，你去找点棉签蘸水，帮他润润嘴唇。” “是的，绯世老师。” 一直在帮绯世打下手的护士立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水门遗憾的看向朔茂：“只能先这样了，请您先忍耐一下。” 朔茂微微苦笑：“不，当然要听医生的。” 懂得配合、不惹麻烦的病人向来让绯世感官不错，他收回听诊器，身体前倾靠近朔茂，伸手轻轻扒住了他的眼睛，一边观察一边详细的解释着： “你中的毒很厉害，初步解毒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取下白大衣上衣兜里的小手电，开始左右依次观察朔茂的眼睛。 白到发亮的手在眼前晃动，指尖微凉，让人不禁想到是否就是这双手捂热了刚刚的听诊器。 刺眼的灯光照进眼睛，让走神的朔茂下意识想要躲避，但到底是眨了两次眼，忍住了。 他感觉到绯世的手很稳，指尖上有些微的兵茧。这可不是拿手术刀能有的茧子。 -- 第124页 较近距离面对面对视的情况下，朔茂终于看出了绯世眼瞳的颜色，那是漂亮到让人心驰神往的碧绿色，如果能彻底看清的话，朔茂想，它们应该会像翡翠一样剔透好看吧。 很快，绯世便关上了手电筒，手腕一翻将其收回兜里。 “瞳孔反射还没完全恢复，最近你会出现严重的近视类症状，但这只是暂时的，不用担心。从今天开始每天按时吃药，顺利的话，三周左右就能痊愈了。” 从刚才开始便提着一口气的朔茂心一下子放下大半：“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注意的，多谢您。” 他朝绯世露出了一抹笑，笑容温柔中带着感激，连一双没什么精神的死鱼眼都好看的弯成月牙。 绯世垂眸看着他的眼睛，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不知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朔茂只当他为人冷漠或者古怪——说实话，从这位青年年轻又冷漠的音色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便也不在意，又笑着看向水门，“水门，我刚才一睁开眼就看到你了，最近麻烦你了吧？” “不不不，您不用客气，我还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 水门连连摆手，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伸出一只手攥住绯世的衣角。 “其实我除了每天来看看您也没做什么啦……主要还是绯世，就是他做出了解药，救了大家！” 金发少年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然带上了骄傲。 “那这么说，就是这位……绯世医生救了我吗？” 朔茂惊讶的说着，又转移视线看回樱发青年，面露赞叹与感激。 “您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真的非常感谢您，让您费心了。您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没想到已经是如此优秀的医生！” 绯世瞥了他一眼，冷漠的从他的笑上移开眼，面无表情的走向床尾，拿起病情记录表翻开：“职责所在。”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 正当水门察觉不对，尴尬的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从上衣兜里抽出笔的绯世又抬头看了眼朔茂，将他已经开始露出疲态的神色收入眼底，低下头声音不变的说： “你已经昏迷了一周，现在非常虚弱，要多休息，之后注意调养。” “好的，我记住了——” 朔茂说着说着突然一呆，紧接着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一周？我已经昏迷一周了？” 他眉头蹙起，语气比起刚才急促很多：“请问今天是几号？” “今天吗？”最近没在意过日期的水门答不上来，旁边的绯世则一边写下自己的检查情况一边平静道：“已经十五号了。九月十五号。” 旗木朔茂的双眼猛然瞪大了。 还没等他说什么，病房外的走廊上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还穿着染血手术服的女护士跟着小早川慌乱而至，扒住门框焦急的低叫道：“绯世老师！紧急情况，请您快跟我来！” 水门和朔茂都愣住了，绯世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意外，放下记录表，快速的对水门说了一声“午饭不用等我了”便快步走了出去。 水门眼神微黯，小声说了一句“好的”，绯世却已经走出了门，明显没有听见。 旗木朔茂目送他走出房门，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惶然。 他在心里反复念着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妻子信中写的“预产期在九月十五日前后”，以及“松田医生说情况很稳定，可以安心等待生产”，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水门正眼巴巴的看着绯世，当看到他在门外听求助护士说了两句，便眉头微蹙的与她一同离开时，不禁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低声嘟囔： “一周之内三次夜班，不吃晚饭，错过午饭五次——不，六次……医院的医生们怎么一个个全来找他啊？！” 已经升为上忍的少年郁闷的坐到病床边，声音很低，语气里却难免露出些许不满，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分只有对熟悉之人才能拥有的令人羡慕的亲昵。 神游天外的朔茂后知后觉的从这语气中发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的说：“水门，听你们的对话……难道这位绯世医生就是你的监护人？” “都说了绯世不是我的监护人啦！”水门鼓脸反驳着，看起来仍然闷闷不乐和担忧。 虽然他明白刚才那种情况是绯世的能力、地位以及受人敬重的证明，但这么辛苦的工作，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旗木朔茂没有答话，只是用模糊的视线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 水门少年与他的监护人——不，是照顾者——之间的关系明显亲近而充满信任，唯一奇怪的地方只是水门对“监护者与被监护者”这一关系的排斥。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朔茂可没有错过水门语气里对绯世深深的依赖和信任。 想来他多年不回家应该是有其他原因的吧？说不定是为了锻炼自身呢？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一直挂念忐忑的事却仍在心头徘徊，让旗木朔茂终于选择开口问道：“水门，护士小姐，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怀孕的女人来看我？” “怀孕的女人？” 小早川护士一边将自己带回来的棉签拿出来，一边奇怪的说：“我是负责白牙先生您这个病房的，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啊？” -- 第125页 水门走到她旁边给她帮忙，联想刚才朔茂的问题，有些若有所思的问道：“是朔茂先生的妻子吗？您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要做爸爸了？” 朔茂沉默的望着一边，感到一股奇异的心慌感，好一会儿才沙哑的说：“应该是的。” 应该？ 水门和小早川对视了一眼，均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间病房里的三人所不知道的是，此刻，在远处的妇产科手术室，刚刚换上无菌手术服的樱发青年结束了检查，将床尾的白布盖在了少妇身上。 “胎盘脱落过早，是羊水栓塞。” 死寂。 羊水栓塞，是指在分娩时羊水突然进入母体血液，引起严重过敏性休克的分娩并发症。 出现羊水栓塞的产妇通常在数分钟内就会因为并发急性肺栓塞而死于窒息，或是因为严重休克而死亡，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是分娩时仅次于产科大出血的死亡原因。 这病的发生因人而异，可一旦出现便极难扭转死亡结局。 所有的医生都沉默着。 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婴儿的啼哭声显得尤为凄厉刺耳。 站在主刀位的女医生面色苍白的开口：“是我的疏忽，我在她出现休克症状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位护士安慰又难过的握住了她的手：“松田老师，这不是您的责任啊！羊水栓塞完全是偶然发生的，情况又急转直下，我为了请绯世老师只离开了十分钟，她就——” “河原！”医生中有谁低声喝住了急着开脱责任的河原护士。 河原猛然惊醒，自知失言，一下子拘谨又怯怯的闭上了嘴。 松田医生紧抿着唇，连瞪她一眼的心思都没了，只是神色悲伤肃穆，无力的摆了摆手。 “不用再说了，全都是因为我的无知与无能，作为主刀大夫，我会负起责任。家属和院办那边由我来通知，大家辛苦了，都回岗位上去吧。” 剩下的大夫都有些欲言又止，但松田医生已经低头开始收拾手术器械，他们也只能暂时将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留下几个人帮忙，便三三两两的陆续离开。 松田医生听着他们拖拖拉拉充满犹豫的脚步声，又回头朝担心的看着她的几人安慰的点头，在这之后，她才勉强打起精神，看向还站在旁边的樱发青年。 他的目光正追随着被一位医生带走的婴儿，一察觉到她的目光便立时转回了头，没有被她发现丝毫异样。 松田医生微微弯下因久站而僵硬的腰：“让您白跑一趟，真的很对不起，绯世医生。” 绯世摘下手上的医用手套，闻言平静摇头：“如果我能来得再快一些，也许大家就能一起找出救她的办法了。” 松田医生惨淡的笑笑：“这可是羊水栓塞，我察觉的又那么晚，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办法。” 绯世沉默的将手套丢进了医疗废物桶。 “不说这个了。”松田医生抹了把脸，“旗木夫人的丈夫，那位白牙先生现在是您的病人，是这样吗？” 绯世点头：“是。不过他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知道这个消息，等他的情况稳定了，我让人去叫您。” “那就麻烦您了，请务必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松田医生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沉默又黯然的注视着护士将少妇的尸体推去停尸房。 绯世垂眼看着白布未能遮住的一只苍白发青的手，好一会儿才听不出情绪的问道：“死者生前留下过什么话么？” 松田医生小幅度点头：“有的，她在弥留之际抓着我的手让我对她丈夫说……” 手术室里寂静了一会儿，随后响起一声深沉的叹息。 “她也是个可怜人，家族没落，被当做弃子充作政治联姻的工具，嫁到木叶之后一共只见过丈夫一面……她会有这样的遗言也不奇怪吧……” 绯世沉默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片刻之后，樱发青年回到旗木朔茂的病房，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已经再次陷入昏睡的男人，干净的碧眸一片寂静，背对走廊的窗户，放射出幽幽冷光。 第47章 你很温柔 三周后，旗木朔茂的视力恢复了。 他第一次来到木叶医院的育儿室外，见到了继承旗木之名的小包子，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忍者是听从命令的工具，不能拥有自己的看法和私情。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认可着这一点，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对此产生怀疑。 木叶白牙有当世无人能及的杰出刀法，在战场上带起数不尽的血雨腥风，将胜利带给木叶。 这是外人眼中的他。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声名赫赫的木叶白牙，对忍者的观念产生了质疑和厌倦。 生命太脆弱了。这是他的朋友大蛇丸常说的一句话，朔茂深以为然，正因为认同，所以才厌倦。 这个世界对忍者太苛刻，太残酷。不允许流眼泪，绝对服从大名，为了贵族们深渊一样丑陋的欲望而轻易献上生命…… 但忍者也是人，哪里能没有感情？战争和杀戮，只会带来数不清的悲剧和憎恨。 朔茂觉得自己已经扭曲了，因为他在杀人时内心毫无波动，对伙伴的死去无能为力，甚至渐渐感到麻木。 这样的他令自己都感到可怕，所以在那个女人到来之后，他逃开了，在结婚的第二天，远走高飞去了战场，即使在自己成为父亲的消息传来后仍没有回去过。 -- 第126页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女人。对那个冠上了“妻子”身份的女人，他唯一的印象就只是冷淡又警惕的眉眼，而这印象又在近一年的分别中淡去了。 如果认真与她相处，大概会有完全不一样的、像是一般人一样的生活吧。但是朔茂并不愿意那样。 他手里沾满血污，早已经回不到过去的单纯。 他想自己的心理应该也出现了什么问题。听说目睹了战争和死亡的忍者很多都会这样，心理生了病，没有什么能医好，到最后不是变得古怪就是彻底疯掉。 他想自己也属于这一类人，否则怎么会做出那样混蛋的事。 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古怪了，而现在正在走向发疯的路上。 ——他厌倦这个自己无法改变的世界，向往着走向死亡。 但现在，这灰色的世间有了唯一一点例外——他的儿子。 那个继承了他的发色，白白嫩嫩天真懵懂的小东西，他的眼神是干净的，他还没有被战争和血液染黑，他躺在那里自顾自的吐泡泡，全然不知未来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他会成为优秀的忍者吗？他会像自己一样守护木叶吗？他会体会到跟自己一样的无力吗？ 朔茂看着那个脆弱而无知的婴孩，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 稻草人。 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自己却永远无能为力，自厌自弃又麻木的可悲事物。 就像他自己一样。 育儿室的护士将他的孩子抱给了他，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木叶白牙第一次慌了神，表情生硬手脚发汗的立在原地，僵硬的像是怀里抱着一捧起爆符。 理所当然的，小小的婴儿哭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开的护士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好笑和怀疑，不放心的说：“先生，您能自己抱孩子回家吗？” “呃……”朔茂如临大敌的抱着那小小软软的一团，满头冷汗，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熟悉的冷静声音如天籁一般在旁边响起，解救了可怜的新手爸爸于水深火热之中：“旗木朔茂？” 银发男人像生锈的机械一样“咔咔”转过头去：“绯世医生，您快帮帮我……” 求救的话声音戛然而止，旗木朔茂看着那个朝他走来的青年，有一瞬间陷入了失神。 比想象中还要美丽冰冷的碧眸对上了他的眼睛，完美无瑕的容貌第一次完整的展示在他面前，比雪地里的一朵红莲还要醒目。 旗木朔茂血液的流动开始加速，而直到怀里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突然消失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盯着救命恩人发起了呆。 “刚出生的孩子很娇弱，不能像你那样抱。” 绯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神不宁，径自接过了小小的婴孩，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立竿见影的，孩子的哭声小了下来，之后更是渐渐消失了，握着两个小拳头重新陷入了沉睡。 “绯世老师还是这样热心呢。幸好有您，不然我也不放心让旗木先生带走孩子。” 旁边的护士见状，捂嘴调笑起来，弄得朔茂哑口无言，另一位主人公则脸色不变的朝她点点头，告诉她如果水门来找自己或朔茂就告诉他自己已经下班，然后目送她走回育儿室。 走廊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个人，朔茂与绯世对视一眼，下意识窘迫的挠挠头：“这个……因为我是第一次当爸爸……”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医院可不是帮你照顾孩子的地方。”绯世稍显冷漠的看着他。 旗木朔茂为难的沉默着。 绯世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无邪的睡脸和嘴角小小的痣，突然道：“我从今天开始调休。” 朔茂一愣，迟疑的说道：“是……是这样吗？” 绯世无言的抬眼看向他，面无表情的将话说开：“带路。你需要学的东西可不少。” 朔茂一呆，不敢置信的结巴道：“带、带路是指？” “当然是回你家的路。”绯世理所当然的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银发男人造成了多大冲击，还变本加厉的补充：“对了，要买的东西有很多，我一会儿给你列个清单。” 旗木朔茂……旗木朔茂已经震惊到褪色了。 * 一直到新手爸爸培训课程上到一段落，仍然沉浸在不敢置信之中的朔茂才终于有机会道出心中的话：“绯世医生，我记得您也是单身啊？为什么会这么有经验？” “以前做过很多类似的任务，所以还算拿手。” 朔茂愈发不敢置信：“……任务？” “嗯，任务。” 绯世不动如山的应着，并没有说自己少年时期因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的“一抱孩子就不哭”被动触发技能，以及一定的医疗知识，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充当着木叶妈妈们信赖的小保姆。 和平时期的下忍们只能做带孩子这类简单的任务，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不说这个。孩子晚上的时候会很难办，你要多留意，不能掉以轻心……” 简单带过任务的话题，绯世又嘱咐了几句，朔茂也勤勤恳恳的认真记住。在这之后，他看着绯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感慨。 “绯世医生，我实在受您太多帮助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你不需要觉得欠我什么。为你治病是本职，照顾这孩子则是因为恰好看到了，顺手帮帮你。”绯世不以为意的说着，托着茶杯的手璨白修长，“更何况，你救过水门，我还没向你道谢。” -- 第127页 朔茂摇头：“您太客气了。不管怎么说，您救了我是事实啊。” “那你就当我们互相扯平了。”绯世毫不动摇，“所以，你也不用再对我那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说实话，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用敬称。” ……救命之恩也能这样计算吗？ 这样汗颜思考着的朔茂看着绯世冷淡而认真的样子，只得无奈的笑笑：“我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想起当初自己对他的误会，又暗暗愧疚的说道：“您……你真是位温柔的人，绯世。” 绯世捧着茶杯的指尖轻轻一动。 “温柔？” 他轻轻念着这个词语，偏头用常人看不懂的幽深眼神看了朔茂一眼，听不出情绪起伏的说道：“你是第一个这么形容我的人。” “是这样吗？”朔茂很惊讶。 “嗯。” 绯世低低的应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慢慢摇头否认道： “你之所以会觉得我温柔，只是因为还不了解我罢了。我现在正在学习‘如何体谅他人的感受’，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给了你我很‘温柔’的错觉吧。” 朔茂微微睁大眼睛：“如何体谅他人的感受？” “没错。” 银发男人目不转睛的看了绯世一会儿，突然很是温和的笑了。 “但是，我觉得能够体谅别人的感受，并且能像你一样做出行动的人，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绯世怔住了。 朔茂微笑的看着他，开玩笑一般的说道：“我觉得，如果你能改改那副冷漠不好接近的样子，让大家都能看到真正的你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这么说吧？毕竟你是个帅小伙，心地善良，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厉害，按常理来说应该很受小姑娘欢迎才对。” ——真正的他？那怕是所有人都会被他吓到。 ——还有……帅小伙？ 绯世默默的看向他。 “你信不信我其实比你还大。” “……？！” 朔茂一脸“你在逗我吧”的表情，怀疑的看着他绝不超过二十岁的脸。 “是真的，我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这个标记——”绯世指了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难道没在纲手姬的头上看到过一样的么？” 与三忍关系不错的朔茂张口结舌：“这、这标记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你模仿纲手自己画的呢！” “……我怎么会做那么无聊的事。”绯世表情木然，“这是货真价实的百豪之印。”千手纲手亲传弟子春野樱手把手传授，绝无作假。 他顿了一下，有些恍然又有些无语的说：“原来你们都认为这是假的么？” 他就说除了水门和那些知道真相的，为什么从没有人问过他这印是怎么回事，他跟纲手又有什么关系。 恐怕是日斩传播的假消息。 ……亏他连说辞都准备了好几套，连当着来质问的纲手的面称扉间为（从没相认过的负心）爷爷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话说，别人认不出来，纲手奶奶本人不可能认不出真货吧？为什么从没问过他？难道她自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么？ 这样想着的绯世思路正要歪楼，就听到朔茂声音奇怪的问：“那……冒昧问一下，你跟纲手……呃，你们……你们两个——” 朔茂是真的很惊讶。 他与纲手私交不错，清楚的知道这百豪之印耗费了她多少心血，能学会这个术又意味着什么。 实力其实隐隐压过三忍的银发男人心下微凛，知道之前感觉到的绯世手上的茧子不是自己的错觉。 也就是说，面前这位青年不仅医术精湛，同时也是个实力强大的忍者。 这样一来，医院里那些医生护士对他的恭敬，还有他明明身为监护人——不，照顾者——看起来却比水门大不了几岁这些事就解释的通了。 ……所以“年轻有为但寂寞让人心疼的小伙子”实际是“事业有成甚至德高望重的可靠平辈”吗？！ 朔茂表示这种身份的转换太快了，之前的生疏感神奇的一下子消隐无踪，他几乎要忍不住露出死鱼眼。 但与此同时，眼前这人的背景和身份也一下子神秘起来，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弄清绯世与好友的关系，想进一步了解这个人的秘密。 可惜绯世显然并不想在这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事上多纠缠——他比谁都清楚银毛忘年交有多狡猾、敏锐、难缠，自然也不会给与他相似的父亲可乘之机——直接摆了摆手，敷衍道：“我跟纲手没什么关系，你不用多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纲手本人不在意，那么为了不扰乱历史，还是尽量不要与现在的她扯上关系为好。 朔茂：“……” 仿佛没有看见他控诉的眼神，绯世扫了眼婴儿车里静悄悄睡觉的孩子，直截了当的岔开话题：“你给你儿子取名了么？” 被提问了。无法再追问的朔茂嘴角抽了抽，只得无奈的回答：“我想叫他‘卡卡西’。” “卡卡西？” 绯世压低声音，喃喃的念了一句。 朔茂望着他看不出情绪波动的脸，默不作声的垂下眼帘。 他慢慢握紧茶杯，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心里发紧，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对面的人问“为什么想取这个名字”他该怎么回答。 -- 第128页 难道说觉得“卡卡西”和“稻草人”很像么？天下没有哪个父亲会这样想吧。 但最后，樱发青年只是沉默的望着婴孩，淡淡的说：“是个好名字。” 确实是个好名字。 绯世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三个音节，罕见的感觉到了心情的起伏。 他跟着叫这个名字的男人十五年，从年幼起便被他照顾，一年中与他相处的时间比亲生父亲多出百倍，跟着他学会了数不清的忍术，习惯了每天都能看到那副慵懒笑脸的日子，在他的教导下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像人。 旗木卡卡西清楚宇智波绯世所有的弱点和习惯，不需询问一句便能明白他全部的打算和企图，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他又在转什么让人头疼、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他了解他胜于任何人，而他信任他胜于任何人。 现在，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他了，见到这个注定与他的【未来】牵扯甚深的人。 儿子的名字被称赞了，旗木朔茂莫名松了口气，轻笑起来：“是吗？” 绯世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旗木老宅里陷入了寂静，朔茂看了会儿自己的儿子，目光便不知不觉中再次回到了那个耀眼的青年身上。 他看起来是那样无可挑剔的美，任何人看见了他，恐怕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黄昏的日光投注到他的眼眸里，描勒出一圈淡色的光影。 ——这个人的魅力，未免太过恐怖。 当察觉到自己再一次盯着他出了神时，旗木朔茂低头喝下茶水，滋润着自己干燥的喉咙。 在一片令他感到莫名躁动的寂静里，绯世终于再次开口了：“你妻子的事情，我很遗憾。” 朔茂的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松田医生告诉我，那种病的发病率只有0.004%-0.006%……” 他眼神平静的停住了话语。 绯世回头静静的观察着他的脸色，突然道：“我很少看见你这样的家属。” 朔茂一愣：“我这样的？你指什么？” 绯世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态，直视着朔茂有些疑惑和无措的双眼，尽量委婉的说道：“一般来说，他们的反应都比较……激烈。” 朔茂眼帘一颤。 绯世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儿，毫不意外的问道：“你根本就不在意她，对么？” 朔茂没有说话，只是逃避一般看向了别处。 绯世没有转移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侧脸。 那双碧色的眼睛干净而冷淡，透着洞察一切的光，让人感觉自己的任何心思都无所遁形；又是那样高高在上，让被注视的人感到巨大的压力和卑微，情不自禁的想要在他面前说出一切。 好半晌，朔茂才像是放弃了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愧疚，又有些疲惫，但是总归，他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近乎于冷漠的麻木。 “是啊。我对那个名义上是我妻子的女人没有任何感情，我相信她对我也是如此。我到了需要结婚的年纪，她想要借助婚姻逃离家族的控制，就这么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而已。” 绯世注视着他的眼神幽深起来：“你们的婚姻是场交易？” “……可以这么说。”朔茂沉吟着回答，“说到底，只是场政治联姻罢了，我相信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无感。” 这倒是真的。 绯世想起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谈起朔茂时同样冷漠的神情，如此想着。 朔茂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知为何，当面对这个眼神冰冷的青年时，一些本不会对外人说起的话就自动从他脑子冒了出来，他想这应该是樱发青年那副神赐的美貌天生就让人想要对他倾诉的缘故。 但不可否认的是，说出这些话让他的心里轻松多了。 朔茂这样想着，唇边慢慢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话虽如此，我身为男子，到底还是亏欠了她。要不是因为生产，说不定她还能继续健康的活着。” 他转眼看向小小的孩子，脸上带上了自嘲。 “她肯定非常怨恨我吧。我根本……没有做丈夫和父亲的资格。” 绯世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声音平静道：“你为什么不觉得，她会感谢你给了她做母亲的机会？” 朔茂不以为然：“为了做母亲而丢掉性命吗？我不觉得她会这么伟大。” 绯世沉默了。 他眼前闪过一个与自己同款发色眸色的身影，轻如耳语的说道：“你不明白，母亲的爱是非常伟大的。” 朔茂没有听清：“什么？” “不，没什么。”绯世矢口否认，接上了之前的话题，“她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做父亲的资格这种事，并不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朔茂微愕：“不是由我决定的？” “没错。”绯世表情的不变的应着，示意他看向卡卡西的方向，“你是不是有资格做父亲，这种事只有那孩子说了算，除他之外，其他任何人说的话都没用。” 银发男人愣住了。 绯世没有在意他的怔愣，继续道：“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亦或者你到底有多厌世，但既然你已经成为了父亲，那么现在的你要做的，就是担起责任，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内疚和逃避都是没用的。” -- 第129页 朔茂怔怔的看着他，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 “——‘照顾好我的孩子。’”绯世静静地说着，侧首望进他的眼，“这是你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旗木朔茂的眼帘颤动了一下。 他转头深深的看向小婴儿，好半晌，才缓慢而郑重的点头：“……我明白了。” 绯世没有再说话，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朔茂被茶具轻微的声响唤回神，转眼看向他，眉眼渐渐柔和，勾唇露出了一抹无奈而温和的笑：“果然，绯世非常温柔啊。” 绯世看了他一眼。 “……随你怎么想吧。” 朔茂唇边的笑意加深了。 面冷心热（？）的青年的开导让新手爸爸茅塞顿开，而在说出深埋于心底的话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与绯世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先有解毒之恩在前，后有这番谈话在后，朔茂对绯世的感官已经好到不行，举止行动也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随意起来，像是在与亲近的友人谈话一般。 他顺理成章的提出了自己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绯世，其实调休之前我见过水门，他当时看起来有点奇怪。” 绯世眼眸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哪里奇怪？” “怎么说呢……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朔茂歪头回忆着，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事实上，我一直想问，水门跟你的关系那么好，他为什么好几年都没回村子看你？” 回答他的是绯世的沉默。 朔茂察觉到自己好像触及了对方的隐私，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只是一时好奇，你没必要回答的——” “就是因为那个。” “……什么？” “我是说，就是因为他跟我的关系太好了，我才不想让他回来。” 绯世无动于衷的说着，清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在寂静的黄昏中莫名透着一分凉薄。 空气寂静下来。 良久，朔茂才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绯世没有回答。 他无声的转眼看向门外，目光所及之处，俊朗的金发少年由远及近的走来，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他，立刻高兴的来到旗木宅的栅栏旁，温和有礼又不失热情的问候过朔茂，才迫不及待的看向他，海蓝的双眸在映入他身影的那一刻，好像瞬间就盈了无数明亮的星星，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绯世，我们回家吧？” 他满怀期待的说着，双眼好看的弯起，露出灿烂而令人心生温暖的笑容，注视着绯世的目光温柔而虔诚，蕴含着令人呼吸一窒的深情，专注到像是在注视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那绝不是对长辈该有的眼神。 旗木朔茂立刻就明白了绯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可自制的露出讶异而愕然的神色，下意识的看向绯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时也明白了水门之前的奇怪态度到底是为何。 这个少年，他一点都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跟绯世是被监护人与监护人的关系，他想要的根本就是……是…… 已经成婚却莫名纯情的银发男人莫名有些窘迫，同时也为他们两个感到担忧。 按绯世的说法，他比自己都起码年长十岁，那他跟水门少年之间差的不就更多？更何况绯世看起来也并不打算回应他。 这样想着的朔茂，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随后，与水门对视了一会儿的绯世放下杯子，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走吧。” 那声叹息里，似乎有着无可奈的妥协，又带着丝丝对常人没有的温和。 旗木朔茂沉思的看着他，正要起身送客，就看到他又转过了身，平静的对自己说：“明天要不要来打一场？” “嗯？你和我吗？”朔茂有些意外。 绯世点头：“啊。好久没拿刀了，恐怕有点生疏。不知道木叶白牙肯不肯赏脸与我一战？” “你说这话就是嘲笑我了。”朔茂摇头轻笑着，正要应战，又突然担忧的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儿子，“可是卡卡西怎么办？” 绯世默了一下。 “我来帮忙照顾吧。” 打破沉默的是一直乖巧的听他们说话的水门。他朝朔茂笑得眉眼弯弯，积极的自荐着：“别看我这样，在照顾小孩这件事上还挺有经验的呢！” 绯世也朝朔茂肯定点头，让他大可以放心。 ——波风水门，历史上记载的“一抱孩子就不哭”被动技能第一人，拥有无人能拒绝的强大亲和力，凭借天然的感染力和巨大的起名脑洞取得了无数孩子的欢迎，据说没有小孩能拒绝他的微笑。 多么可怕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从没相认过的负心）爷爷·扉间：…… 嗯……二战这个时期应该是木叶030年左右，所以这么算的话，我们绯世已经有……岁了。 噫。 不过别担心他可以永生，他有不老童颜23333 所以朔茂，咱完全不需要有老牛吃嫩菜的压力，啊！ 第48章 情起 宇智波绯世绝不仅仅是个实力强大的忍者。 ——他是个非常强大、强到犯规的忍者！！ 旗木朔茂左手握着不断阵痛的右手手腕，惊疑不定的望着对面长身玉立的青年，在心里这样想着。 -- 第130页 他发誓自己没有轻敌，但饶是如此，还是被绯世在开战的那一瞬所展示出的速度和力道惊到了。 有这种水准，别说三忍，就是当火影也没问题了吧？ 这样默默吐槽着的朔茂，丝毫不敢迟疑的举刀格挡绯世紧接而来的攻击，注视着他的双眼却渐渐升起平时没有的亮光。 樱发青年的神色如死水般平静，太刀的攻击却带着惊人的凌厉，一招一式快到连刀身都看不见，动作间没有丝毫的破绽与迟疑。 他浑身的气息模糊不清，让人一眼看不到底，行动之间却有一种冷酷而干净的利落，刀刀直击要害，透出强大头脑控制下的精准与敏锐，每一刺都给人一击毙命的感觉，整个人冷静到可怕，简直令人胆寒。 旗木朔茂的双眸熠熠闪光，白亮的白牙刀刃化作肉眼看不见的流光，动作快如闪电疾如迅风，每一次劈砍都狠戾决绝而毫不留情，周身散发出山一般无法击败的强大气势，镇定之中显示着血与胜利积淀出的自傲与自信。 势均力敌，棋逢对手，刀与刀的碰撞溅出激烈的火花，碧色与黑色的双眸隔着寒刃近距离对望，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冷漠或坚持。 又是一次火星四溅的对击，绯世凭借稳占上风的大力逼退朔茂几步，自己右脚后撤，太刀一挥带起阵阵强烈的电流来，俊美无双的面容在蓝色电弧的映照下，有一种仿佛能蛊惑人心的惊心动魄的美。 朔茂呼吸一窒，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别的什么，心跳竟不可自制的开始加快，同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上涌，给了他一种奇怪的窒息感。 “你在发什么呆，我要动真格的了。” 清冷的声音近在咫尺的响起，朔茂陡然一惊，猛地抬头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眸，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 再不敢耽搁，他右手一紧，白牙短刀上浮现出与绯世相似的电光，同样来势汹汹的两把刀对撞，发出“叮——”的一声经久不息的脆响。 利刃一击即离，朔茂退后到安全距离，感觉自己胸中不由自主的升起怪异的感觉，同时耳朵不受控制的一阵阵发烫。 旗木朔茂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忍者，然而作为一个醉心于刀术、忙碌于任务的无趣男人，在某些事情上，他却颇有几分纯情。 他看起来温和稳重，内里其实容易害羞的很，这一可爱的特点，跟他那读两句小黄书就脸红的要原地去世的儿子很是相像。 他对只相处了一天的妻子的印象早已模糊，而就算在那时，他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所以说，他出现这等脸红心跳的窘象，还真的是第一次。 一场水平高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刀术对战，最终以平局的方式结束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的绯世收起毫发无损的绯雪太刀，暗暗对自己进步了的力道控制度感到满意，与朔茂道别之后又去他家逗了会儿小只忘年交，然后便领着照看卡卡西的水门回了家。 而在一场切磋中经历了云霄飞车般忽上忽下复杂心情的银发男人，则是在家里精神恍惚、费尽心思照顾好儿子，在好不容易将他哄睡之后，才有些疲惫的随便坐到榻榻米上开始发呆。 他望着卡卡西蓝色的小被褥，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飞扬的蓝色电弧。紧接着，他的思绪就一路飘散去了远方。 他想起了认识之初那只搭上自己眼睑的温热的手掌，那手五指修长骨节优美，在黑色刀柄的映衬下漂亮的像白玉做的修竹。 他还想起了那人在战斗中永远冷静的侧脸，白皙的肌肤璨白无瑕，太刀后的双眼闪着不灭的雷光，无比耀眼夺目。 这种感觉…… 朔茂抬手抚上额头，有些为难的蹙紧眉，英俊年轻的脸上不知何时升起两片殷红，心中躁动。 这种躁动他是明白的，他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但他为什么会对那个人…… ……不是吧？ 旗木朔茂心中升起荒唐的猜想。他立刻摇了摇头，认定自己是最近与绯世接触的太多又太累了，才会将他当做……的对象。 为了把自己可怕的想法赶走，他走进书房，随意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个卷轴，打开来细细研读着。 然而，卷宗上晦涩的文字却全然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还让他频频走神，从字里行间不断重复的看到同一个人，甚至放大了细节，让那雪白的腕子，或是精致的锁骨不断在他眼前浮现。 在遐想更加荒唐之前，朔茂绝望的叹了口气，扔下卷轴起身去浴室冲澡。 时间已经接近冬日，他站在冰凉的清水下，体内的躁动却迟迟无法平息。 银发男人睁着死鱼眼，无声的盯着地板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咬住下唇垂眸看了一眼，有些苦恼的闭上眼。 “搞什么……” 男人自暴自弃的低喃在浴室中消逝，有着浅色伤痕的背部侧面，精实的小臂微微晃动。 浴室里的水声愈发大了。 * 畅快淋漓的切磋结束，绯世回到家，刚刚冲过舒服的热水澡，就意外接到了大蛇丸受伤的消息。 这样的事情属实罕见。能伤到三忍之一的大蛇丸，这样的人物全忍界也没有几个，伤势严重到需要把他叫去的情况就更少了。 绯世没有犹豫，换了衣服就赶去了医院，见到了正在病床上躺尸的大蛇丸。 -- 第131页 负责照顾他的护士看见绯世来了，一个个都像是见到了救星。 小早川几乎是哭丧着脸对绯世说：“我告诉大蛇丸大人您今天休息了，但他非要您给他包扎，我们怎么劝都不听。” 绯世闻言睨了大蛇丸一眼，后者立刻朝他露了个讨好的笑。 绯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将屋里的护士分配去别的地方，自己不发一言的开始给大蛇丸检查。 “绯世君，你生我的气了么？”伤到动根手指都费劲的大蛇丸这样说着，一双金色的蛇瞳直勾勾的盯着绯世瞧，虚弱的模样十足的我见犹怜。 绯世懒得理这个最会胡（sa）搅（jiao）蛮（shua）缠（lai）的家伙，自顾自把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转身开始准备药品，嘴里说道：“查克拉严重透支，差点耗死细胞导致减寿……大蛇丸，你遇到谁了？” 大蛇丸的声音很哀怨：“第三代雷影。” 绯世了然的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切换到说一不二的医生模式：“你这次受伤严重，从现在开始卧床一周，好好修养。” “一周？未免太久了。”大蛇丸不以为然，“只是查克拉透支而已，其余都是皮外伤，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不准反驳医生的话。”绯世的动作陡然停住，声音平静，却无端让人感觉心里发寒。 大蛇丸立刻闭上了嘴。 ——差点忘了这人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治疗室陷入了令人满意的安静，绯世收拾好东西，一手棉签一手药的转过来，开始给大蛇丸包扎几个小伤口。 “绯世君？”大蛇丸轻轻的唤着，笑容里少不了讨好的小心翼翼，“我会乖乖听话的，我保证。” 他抬起无力的手想摸摸绯世的脸，发现自己抬不了那么高之后只得放弃，转而点了点他的胸口。 微不可察的力道，但正因如此才更让人心痒。 绯世抬眼去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他三分笑意七分挑逗的暧昧眼神。 “绯世君。”大蛇丸又唤了一声，放下手，食指挠了挠绯世的掌心，“一个月不见，有想我吗？” “有。”绯世拿开他的手，继续面无表情的给他包扎。 大蛇丸挑了挑眉：“真是让人意外呢……” 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深了几分，毫不避讳的说着更露骨的话：“绯世君有跟别人做过吗？” 绯世动作不停：“没有。” 大蛇丸满意的勾唇，笑意更深，厚颜无耻的继续压低了声音，用暧昧的语气问道：“那……绯世君有自己做过吗？想着我的脸？” 绯世终于表情木然的施舍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么？” 大蛇丸笑得妖娆：“咦？绯世君怎么知道我有过？” 绯世闭上了嘴，低头继续给他包扎。 大蛇丸不满的撇撇嘴，心道早知道你是个难撩的禁欲系。 他艰难的抓住绯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绯世君，来做吧。” 绯世头也不抬的冷声道：“你找死？” 大蛇丸丝毫不惧，依旧用湿湿的目光撩拨着他：“来做吧，绯世君，我想做……” 绯世丝毫不为所动：“不知死活，给我老实待着。” “没关系的，受不住的话我会叫停的。”大蛇丸继续像个不怀好意的骗子一样游说着，“而且，我就不信绯世君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绯世顿住动作，瞥了一眼他湿润漂亮的金色眸子。 不得不说，大蛇丸作为绯世的交易对象，在容貌上确实有一定的资本，在床上的粘人程度更是无人能及。况且这家伙…… 绯世静静的看了大蛇丸一会儿，碧眸幽幽的，深得有些瘆人，里面蕴含洞穿一切的色彩。 大蛇丸的笑容渐渐僵硬了，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不敢与这样的绯世对视。 他总感觉这人只凭那双眼睛看着，就会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么，就会知道他背着自己干了哪些事。 必须承认，这是宇智波绯世所特有的天赋，他好像天生就能从他人的表情、神态里读出思想，让任何人都无所遁形。 也不知从大蛇丸脸上看出了什么，绯世出人意料的改变了主意，系好手里最后的绷带，低俯下身子，用比以往好似耐心了一些的动作，更加轻柔的吻住了他。 ——在体谅他人的感受这方面，他自信已经有所进步了。 * 最后大蛇丸有些后悔。 他眼角发红的蜷在绯世怀里，想起自己刚刚开始时还担心医院的小床会不会散了架，然而事实是完事之后医院的小床没有散架，他自己倒是散架的彻底。 话说，不过分开一个月，就像个患得患失的幼稚少女般担心受欢迎的脸嫩情人移情别恋，以至于还在医院里就不惜抛开底线、试探和勾引对方，借助原始行为来使自己安心的这种心理…… 他红着耳尖抿抿唇，轻笑着亲了下绯世的脸颊。 ——也是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旗木朔茂，丧妻纯情帅大叔，好吃好吃。 嗯，但是比他儿子应该还会差那么一点点嘿嘿嘿…… 第49章 舍不得 次日，绯世终于明白了大蛇丸昨天比往常更缠人的原因。 ——在旗木朔茂诚恳请求后，猿飞日斩体恤他，给他放了长假让他专心照顾儿子，其结果就是木叶白牙的那部分任务全都匀给了能力最强的三忍，大蛇丸分到的最多。 -- 第132页 他一大早就开始跟绯世不满又无力的抱怨。一想到过几天走了之后，自己会忙到近半年不能回来，他就由衷的感到不安和厌烦。 “猿飞老师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本来战争就足够残酷，他却仍然无法舍弃那些妇人之仁……” 他抱臂冷冷的说着，眉头紧紧蹙起。 绯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你要明白，猿飞日斩已经年岁不小了，而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 大蛇丸眼神微凛，沉默着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又轻蔑的笑了起来：“我难道还会稀罕他那个位子？” 他看起来真的毫不在意，绯世却不置一词，淡定的继续看书。 大蛇丸斜看了他一眼，慢慢蹭到他旁边，从背后抱揽住他，故意趴在他耳边朝他耳朵里吹气，颇为蛊惑的说道： “呐，绯世君不会舍不得我么？你这么强，这世间还没有谁能伤到你，干脆跟我一起上战场吧？” 绯世朝旁边偏头，伸手推开了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便做出了拒绝：“我不会上战场的。” “为何？” “现在是你们的时代，我参与进去有什么意思？” “……”大蛇丸静静的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轻哼一声：“你在找借口。” 绯世表情不变：“我没有。” “那你如何解释几十年前的事？”大蛇丸犀利的反驳着，一眼就看穿了绯世的想法，“你来自未来，我明白你不想扰乱过去，但你为什么偏偏走进了战国的历史，甚至创建了木叶？” 绯世微不可察的呼出了一口气，模糊的解释道：“那并非我所愿。” 战国时代何其危险，初至乱世的他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大，不动用写轮眼是不可能的。 因此，为了不被当做偷眼贼，更重要的是，为了保全性命，他选择当时的大族宇智波的庇佑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后来成了建立村子的领导者之一……这样的发展，实际上也远超他自己的预料。即使最后尽力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但到底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 走进了战乱迭起的战国时代……么。 绯世的想法转到这里，思绪便在不知不觉中飘远了。 他难免回忆起了一些人的音容笑貌，尤其是与他相处时间最长、令他印象最深的那几个。 那些昔日鲜活的生命，到如今竟只剩下了他自己……啊不，除他以外还有一个，不过那人已经彻底死遁，两三年都不一定有个消息，基本可以不算数了。 熟悉的人一个个消失，到了现在，他们只还存在于他的记忆里。虽然不会让绯世感到悲伤，但那股令人不习惯的违和感却一次次在他心中升起。 大概这就是泉奈所说的“孤独”吧。 但说到底，无论多不习惯，他终究也只是个过客罢了，一个迟早要离开的过客。 这些只在史书上读到过的时代，本就没有他的位置。 陷入深思的樱发青年脸色愈发冷淡，连周身的气息都遥远起来。大蛇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因为突如其来的不详预感而攥紧了手。 他忽然问：“绯世君，说起来我还从没问过你，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去未来？” 绯世意味不明的沉默着。 大蛇丸眼神微暗，半跪到他身边搭上了他的手，声音沙哑的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时代留下？” “……大蛇丸。”绯世重新看向书页，声音平静而毫无波澜，“如果贪心的不断想要更多东西，等到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的时候，有可能会接受不了的。” 大蛇丸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 绯世的话看起来弯弯绕绕，但传达出的意思却无比清晰。 良久，黑发男人才轻如气音的笑了一声，站起身俯视着绯世，笑容虚假的说： “绯世君，我是该夸你委婉好呢……还是该说你一如既往的无情呢？你这样回答我，实在比直接拒绝还要残忍。” “因为这就是事实，无论怎样委婉都不会改变。” 绯世眼神冷静剔透。 “我迟早会不带一物的离开，这真相总有一天会被你发现，进而造成伤害。用谎言堆砌的承诺固然美好，但它破碎的那一刻对你来说才最为残忍。既然如此，还不如我一开始便亲口告诉你。” 这个道理，对他所有的交易对象都适用。 大蛇丸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他阖了阖眼皮，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沙哑的问道：“你那样在意波风水门，难道最后也要毫不迟疑的离开他么？” “……”绯世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才平静的低声道：“是的。” 大蛇丸的呼吸骤然一窒。 他蓦然像是嘲讽一般笑了一声，犀利而尖刻的发出了质问：“是不是从没有人走进过你的心里？” 绯世无声的抬眼看向他，碧眸不知何时变得幽深一片。 大蛇丸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薄唇抿得很紧。 “我暗地里向一些老人调查过所有关于你的传闻……就算我不行。” 他慢慢不甘心的咬紧牙关，一个个吐出那些永不被历史遗忘的名字。 “那宇智波斑，他的弟弟，二代目大人……这些灼灼耀眼的人物，难道从没有一个人打动过你么？” -- 第133页 在心里徘徊许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大蛇丸的呼吸有些急促，双眼一眨不眨的逼视着绯世，目光隐隐有些偏执和阴冷。 他感觉到那人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动作很快，眼里的情绪却很深很深。 只是还没等他看清那些情绪到底是什么，绯世便扭回了头，语调毫无起伏的说：“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么？” 这样轻描淡写又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大蛇丸陡然攥紧了双拳：“是的，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我想知道你这样拥有永恒生命的人，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阴恻恻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着，黑发男人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染上潮红，金色的纵长蛇瞳放射出微怒的光芒。 与他激烈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樱发青年无动于衷的冷漠神态。 几秒之后，他才一如以往冷静的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并非拥有永恒的生命。” 他轻声将手里的书合上，起身站了起来，清透美丽的碧眸看向大蛇丸，映入他不信任的神色。 没等黑发男人发出质疑，他便紧接着说道：“至于我真正在意的，其实一直都只有一个。” 像艺术品一样完美的白皙指尖缓缓抬起，在大蛇丸的注视下，像是慢动作一般一点一点接近了他。 他紧紧的盯着那只手，瞳孔在不自觉的时候放大，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仿佛过了一整个冬季那样漫长的时间，莹白的指尖终于触上了他的胸膛，在他微微一颤的反应中，很轻又很重的敲了敲。 “——那就是在你……不，在你们注视着我时，胸中涌动的这份情感。” 空气凝滞了一瞬。 等大蛇丸从莫名的怔愣和悲切中回过神，绯世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前，伸手攥住了冰冷的门把。 在那一刹那，某种不知名的巨大的恐慌突然笼罩了大蛇丸，让他几乎是瞬间便冲到了绯世身边，一把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 他攥得那样紧，连指关节都微微发白，苍白的指尖不停发抖，手心里布满了粘腻的冷汗，慌乱的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 绯世回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大蛇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白的嘴唇不停颤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像是从他这幅极度恐慌的样子中明白了什么，绯世慢慢转过身，轻轻的反手将他握住，然后伸出右臂，像以往无数次那样轻轻揽住了他。 “谢谢你，大蛇丸。”他低声说着，目光越过大蛇丸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碧眸中是一片与以往不同的、不算冰冷的平和。 “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 几天后的傍晚，当天边橙红色的夕阳渐渐转为稍显冰冷的蓝紫色时，绯世独自一人回到了家。 当时水门正窝在暖和的榻榻米上研究卷轴，听见门响之后不甚在意的抬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怔住，随即双眸瞪大，唇边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绯世！” 他一把丢开卷轴冲了过去，像归巢的雏鸟一般张开双臂，猛地扑进了绯世怀里。 樱发青年一手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令人惊艳的眉眼微微垂下，有一瞬间露出了似乎可以称之为无奈的神色。 他腾出另一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水门，怎么还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不怕别人看到了笑话么？”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是对绯世。”水门退后一步，笑眯眯不以为意的说着，拉着绯世的手将他往屋里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用陪大蛇丸大人吗？” “他已经回去前线了。”绯世淡淡的回答着，看了眼双眸好像一下子变得更为明亮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的假期好像也没多久了？” 水门微微抿唇，随即露出期待的笑容：“哎，难道绯世舍不得我吗？” “你的错觉。” “这是事实！” “反之成立，这才是事实。” 水门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失笑，眉眼间一下子堆起明媚的暖意。 “是是，是我很舍不得你，行了吧？” 他两眼弯弯好脾气的这样承认着，态度之坦然，反倒让绯世有些意外了。 他仔细看了水门两眼，后者笑脸盈盈的任他打量，已经完全没了年少时有点像小女生的害羞内敛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开朗大方，看到了就让人心生温暖的模样。 隐隐的，已经有了日后笑容耀眼如朝阳的火影的雏形。 绯世静静的看着这样的他，良久，才神色如常的移开了目光，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冷静的评价道：“你说的话越来越让别人措手不及了。” 水门无辜的眨眨眼，敏锐的察觉到他对“舍不得”话题的逃避，蓝眸里微不可察的漫上失落。 他随即振作精神，明知故问的笑道：“有吗？” 绯世肯定点头：“有。” 明明实际上的性格内向的要命，却总是会说出很惊人的话来，真是不可思议。果然是要当火影的人所具有的特殊魅力么？ 短暂的对话到一段落，水门稍落后绯世半步跟着他来到客室，停步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背影，眼里的轻松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悲哀。 -- 第134页 “绯世。”他轻轻的唤了一声，眼底晦暗不明，“大蛇丸大人起码有半年不能回来吧？” 像是微风吹过湖面，客室内寂静了一瞬，随后响起绯世冷淡的应声：“没错。” “那——”水门一下子急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紧绷，“那你的病怎么办？飞雷神跨越不了那么长的距离啊！” 他的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被担忧的那人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平静的望着他，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客观点头。 “嗯，确实，现在的飞雷神之术还不算太快，范围也极其有限。” “就是说啊！所以你该怎么办？要不直接告诉三代目大人实情，让大蛇丸大人定期回来好了！” 眉头紧蹙的少年神色严肃，大脑飞快运转，拼命帮绯世出着主意，但绯世却仍然一脸的状况之外，抬手将一直提着的木盒递给了他，示意他接过去。 水门暂时中止了思考，疑惑的接过来，伸手打开盖子：“这是什么？沉甸甸的——” 清朗的少年音戛然而止。蔚蓝的眼瞳因为震撼而微微收缩，里面反射着道道冰冷的流光。 木质的精致小盒中，十二把形状特殊的苦无整齐码在一起，看起来像一纵排铁质的树叶。 “这是用能传导查克拉的矿石制作的武器。我想你知道，绯雪和白牙也都是一样的质地。” 绯世双眼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平静的解释着。 “在上面贴上带有你查克拉的术式，飞雷神之术应该就能取得巨大的进步，甚至就此超越作为创始者的扉间也并非不可能。” 比谁都了解飞雷神之术始末的樱发青年直视着水门渐渐放射出不可思议的惊喜的双眼，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垂在身侧的、攥紧的双手微不可察的放松了些许。 他抬手拍了拍水门的肩膀，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低垂眉眼的样子却无端显出不可思议的温和。 他轻轻的说：“一直没来得跟你说……恭喜成为上忍，水门。” 第50章 反抗期 冬日最冷的时候，木叶村的村民们听闻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初代火影夫人要不好了。 饶是冷漠如绯世，从苍老的木叶医院院长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没忍住愣了愣。 头发都要掉光的院长先生用干瘦的手抹着泪，叹息着对绯世说：“绯世老师，您去看看水户大人吧。” 这位出身平民，曾经师从千手柱间的医疗忍者，目光浑浊的回忆着漩涡水户气息微弱，连一头曾经张扬的红发都完全变白的样子，禁不住发出沧桑心痛的感慨。 “三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当年那些惊艳绝伦的大人们，马上就要只剩……” 他抬头望了眼樱发青年依旧年轻完美的面庞，再也不忍说下去。 绯世微微垂下眼帘，默不作声的离开医院，孤零零一个来到了千手柱间的宅邸。 他沉默的望着这座自己非常熟悉的房子，过了会儿，调转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一栋老宅。 那里曾是他日日能看到白发男人的地方。 碧色的眼睛平静又寡淡的盯着那古宅的青瓦，里面氤氲着极淡极模糊的情绪，时有时无，如刚刚升起的迷雾一般虚无缥缈，空茫中带出一分褪不尽的凉薄。 “绯世老师？” 蓦地，青春的声线夹着一分惊异响起，绯世回头看向红发的漂亮少女，停顿了一下，微微点头：“漩涡玖辛奈？” “是的！老师居然还记得我？”玖辛奈开心的笑了起来，一蹦一跳的来到他身边，“水户奶奶说外面有客人，难道就是您吗？” “啊，大概吧。”绯世模棱两可的回答着，平静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屋内蹒跚走来的老人身上。 漠然的双眼与含满笑意的双目相对，绯世静静的与漩涡水户对视，良久，才叹息一般的低声道：“你的感知能力，还是跟扉间一样敏锐。” * ——今天的绯世，好像有些异常的沉默。 旗木朔茂将白牙归鞘，不着痕迹的看了绯世半晌，为他竟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注视而感到惊奇。 要是在往常，这个人一定会敏锐的在三秒之内察觉到他的偷看，顺着视线回望过来。 那样面无表情还带着一丝茫然的回望，每每让他—— “朔茂？怎么了？” “！咳……没，没什么。” 看着绯世眨眨眼，神色如常的收回视线，银发男人惨不忍睹的用手捂住嘴，暗暗懊悔又盯着人家出了神，拼命想让亢奋的心脏平静下来。 ——是的，只要被那样的眼睛回望，他就会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 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朔茂在心里唾弃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蠢小子，搓了把脸冷静下来，带着关切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吗？我看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啊，不，我没事。”绯世迟钝的反应了一下才摇头否认，在朔茂担忧的目光注视下站起身，将绯雪归鞘，侧了侧头，“我好像听见卡卡西哭了。” “真的？”朔茂瞬间紧张起来，脚步匆匆的开始往屋里走，在当真听到孩子的哭声后脚步更急促了，一边走一边伸着脑袋朝绯世叫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绯世淡淡的点了下头，看着朔茂拉开卧房的门，一脸着急和安抚混合的走进去，微微定下心。 -- 第135页 旗木朔茂是个温柔细心的人，称得上一位好父亲。 樱发青年这样想着，拽了拽汗湿的衣襟，转身穿过满是刀痕的院子，踏着夕阳步上了回家的路。 晚间时分，难得因为修炼比绯世晚归的金发少年洗好了澡，懒洋洋的躺在榻榻米上等着开饭。 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目光便不知不觉中转移到了厨房里忙活的人身上，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水户大人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绯世顿了一下才淡淡的应着，声音从厨房中传出，听起来有些模糊，“我今天去看她了。” “哎？为什么？你认识她吗？”水门眼眸一暗，面上却一下子坐起身，语气里透出几分惊异。 绯世围着围裙切菜，闻言意味不明的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转移话题：“你跟漩涡玖辛奈关系怎么样？” “关系？……是忍者学校的同学。我推断她是下一任人柱力，因为她的体质，以及毕业后没有与人组队、无法出村的现状。毕业之后基本没见过面。” 水门面无表情的回答着，眼中没有任何旖旎的情绪，回答完之后立刻不满的说：“你不要岔开话题，是我在问你话！” 绯世转头看了他一眼。 ——忍者学校的同学而已……么？ 他顿了一会儿，扭回头继续跟蔬菜较劲：“……不认识。” 水门将两条腿盘起来，默默的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无奈失笑。 “你知道吗绯世，你每次说假话都特别明显。” 回答他的是一阵规律的切菜声。 金发少年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绯世旁边，抬头专注的望向他。 “你认识水户大人，从很久以前，在木叶创立之前就认识了，是吗？” 菜刀剁击案板的声音戛然而止。 绯世缓缓扭头看向他，碧眸幽深的可怕。 “为什么你会知道？”他的语调毫无起伏，透着让人心里一突的冷漠，“是大蛇丸跟你说什么了么？” 水门无声攥紧双拳，视线微微垂下，听出他声音里毫无保留的冰冷，突然感觉一直以来的委屈一齐涌上，隐忍的说： “所以你把自己的身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正要继续追问的绯世一愣。 他哑口无言的看着水门，后者眼睫颤了颤，低头隐藏起了自己渗出水痕的眼睛。 绯世一下子就有些无措。 他放下菜刀，转身直面水门，抬手想要揉揉他的头或是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在他触碰到水门之前，少年就梗着脖子避了过去，喉结剧烈的滚动着，声音嘶哑低沉： “我一直以为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但是果然……只有我自己这么想吗？” 绯世蹙眉：“水门。” 水门充耳不闻，语速渐快，到后来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哽咽： “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无关紧要吗？明明我才是一直努力的想要追上你的人！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随时都可以把我抛下，然后忘掉？你连感情都没有，根本就不会明白我有多害怕！你——” “水门！” 猛地严厉起来的声音打断了少年激动的控诉。他被吓得浑身一抖，瞪大眼睛看向眉头紧皱的人，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一片。 “我……”他的嘴唇抖了抖，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无措慌乱的像个孩子。 绯世看着这样的他，蹙紧的眉慢慢松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对他来说很是不可思议的复杂的神态，像是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叹息。 他在水门有些恐慌的注视下微微倾身，伸出双臂搂住了他。 水门怔住了。 “哎……？”他呆呆的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完全反应不得，连瞳孔都在微微颤抖。 他记得绯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拥抱他了。 别说拥抱，其他一切肢体接触都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绯世表示亲近和重视的方式，只剩下送出别出心裁的礼物，或者像个可靠的监护人那样关心他的成长。 但水门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监护人。从来都不是。 心脏失律的鼓动起来，少年微微侧头，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绯世？” “——我很抱歉。”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让水门彻底愣住。 绯世半阖着眼帘，双眸显得有些黯淡。 “一直以来都让你这么不安，我真的很抱歉。” 水门的鼻头蓦然一酸，他连忙拼命的眨着眼想要将眼泪憋回，而绯世则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继续低沉的说：“你对我来说绝不是无关紧要的。你很重要。” 他微微收紧双臂，将水门整个人都按进了怀里，双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声音微哑：“……非常，非常重要。” ——你教给了我成为人所需要的一切，用那样明亮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是怪物”。 ——所以，你真的非常，非常重要，第一次让我强烈的感觉到“不能放弃”的重要。 樱发青年的声音沉静而平稳，透着令人心安的肯定，极大的抚慰了水门的心。 他愣愣的被绯世拥在怀里，双眼透过他的肩头看着后面一点，蔚蓝的双眸轻轻颤抖着，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 第136页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啊？” 他哑声脆弱的说着，紧紧的回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肩窝，像一只大型金毛一样无助的缩在他怀里。 绯世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像是已经预见了什么一般，环着水门的双臂开始缓缓用力。 “因为你太过依赖我了。没有人能一直陪伴着谁，你总有一天会跟我分开，与漂亮优秀的女子相爱，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在那之前，金发少年就满脸不可思议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为什么要跟别人相爱结婚生子？” 他从绯世的怀里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好像他刚刚说了什么不可原谅的话。 “一直跟我在一起的明明是你！我为什么要让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女人走进我的生活？！”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明白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该有的轨道。 早在精神反噬发作越来越频繁的时候，他就知道让水门忘掉对他的感情这种事，远没有他几年前在城墙上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事情已经严重至此——即使被勒令“不行”，水门仍然病态的依恋着他，完全没有打算接纳另外的人。 他清楚的意识到倘若现在不将问题说清，将来势必会有更大的麻烦。 于是他语调毫无起伏的说：“你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了，水门，还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男人就该跟女人在一起，你到了这个年纪就该试着去跟女孩子交往，不要再整天围着我打转——” “那你又为什么跟大蛇丸大人交往！？” 少年猛地尖锐起来的吼声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蔚蓝的眼里仿佛有喷薄而出的怒火。 ——占有欲，强烈的嫉妒心。 绯世皱紧了眉，耐心的试图跟他解释：“那不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男人跟男人，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 歇斯底里的吼声久久的在狭窄的空间回荡。 仿佛在那一瞬间冲破了什么桎梏，水门急促的喘息着，脸上后知后觉的浮现出震惊和错愕，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而在他的对面，绯世的神色已经完全褪去了平静，化为一片令人胆寒的冰冷。 “吱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推门声在旁边响起，沉默对视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走廊上一脸恨不得时间倒流的银发男人。 信息量太大导致没站稳的旗木朔茂尴尬至极：“我，我有点担心绯世，所以派分|身过来看看……绝对不是故意偷听的！” 水门紧咬着下唇不说话，绯世则抬步走向他，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水门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冷淡的瞥了水门一眼，开口道：“我再问一遍，你从哪里知道的我的身份？” 金发少年默不作声，倔强的转身就走出了厨房，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里。 绯世沉默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碰了碰。 他恍然回神，扭头看了眼朔茂。 “手不要再攥了，都快流血了。” 银发男人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轻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手。 绯世微微睁大眼睛，无言的抬起手，盯着手心那几个半月形的渗血伤痕，目光中渐渐透出些许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用力。 “你不去追吗？” 朔茂再一次提醒着他，同时用视线的余光示意了一下门外。 “……”绯世放下手，冷漠摇头，“不用，反抗期而已。” 反抗期？而已？ 朔茂汗颜，觑着绯世的冷脸，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秒之后，绯世转身看向他。 “你介意家里借住一个人吗？” 朔茂一呆：“……啊？” 像是没有听出他明显的疑问语气一样，自顾自提出了问题的人又自顾自点了点头：“那我就叨扰了。” 他抬步就走，一脸诧异的朔茂呆立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喂，绯世，你不管那孩子真的没问题吗？……好我知道了你冷静点慢慢走……等等，那边不是去我家的路啊！” “我知道。我还有些事要办。” “你要去办什么事啊？不用简单收拾点东西吗？” “……我要去找一幅画。” “一幅画？” “没错。我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类似的事情……？喂、喂！你要干什么啊？你别冲动！好好跟水门谈一谈肯定能解决的！你现在真的不太冷静啊！”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他的，只是让他忘记一些事情。”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一冷静一抓狂的交谈声渐渐远去，古朴的宅子重新陷入了寂静。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拐角，金发少年满脸恍惚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感觉有什么东西隐隐要冒出脑海。 不会杀了他，而是让他忘记一些事情。 忘记。 闪现的红光，时不时发作的头疼。 ……宇智波绯世。 ……宇智波。 -- 第137页 作者有话要说：　　水门少年要明白了，同时离彻底忘记也不远了。 第51章 酒醉 深冬的夜晚，和室中的两人相对无言。 旗木朔茂想着刚刚分|身传回的信息量爆炸的对话，只觉得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他想推门的时候，正好听到水门带着哭腔在诉说自己的不安。 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刚想悄悄走掉，却因为绯世后来对少年的安慰而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那样说着“你很重要”而近乎于情感外露的绯世，他从未见过。绯世和水门之间的羁绊，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还有，他虽然知道水门对绯世的感情，却没想到居然连大蛇丸也…… “想问什么就问吧。” 绯世随意的坐在即将入住的客房榻榻米上，看出了朔茂的欲言又止，声音平静的说着。 朔茂迟疑的看了他一眼，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水门、关于他身份的疑问，但最终出口的却是毫不相干的另一句话。 “你真的在跟大蛇丸……”他顿了一下才说出那个词，“交往？” 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般，绯世的表情变都不变，直接干脆的否认：“没有。我不会跟任何人交往的。” 朔茂眼神复杂：“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就当我跟大蛇丸做了交易吧。”绯世摆摆手，有些敷衍的回答着，显然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朔茂微微挑眉，难得没有像平日那样善解人意，而是意味深长的追问：“交易？区区交易，就能让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水门那样吼你？” 他顿了一下，按下心底涌上的不舒服，有些怀疑的直言不讳道：“你跟大蛇丸，不会是做了那种交易吧？” 绯世面无表情的回看他：“哪种交易？” 旗木朔茂眼神游移：“咳，就是……那种啊。” “哪种？” “就是……”温和的银发男人白皙的耳根慢慢红了，完全不敢看他，舌头打结，手脚发汗的说不话来。 这幅羞窘不敢言的样子，实在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欺|负|欲。 只不过对于宇智波绯世来讲，这种腹黑的恶趣味大概是不存在的。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朔茂，毫不大意的承认道：“是，简单来说我们就是床|上|关|系。” 可怜的旗木朔茂双眼立刻极为惊愕的瞪大了。 “你……你们……”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秒之后突然气急败坏起来，“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绯世无动于衷的反问，“你情我愿，等价交换，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朔茂接受不了的瞪着他，双眼中闪着震怒。 绯世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他，突然道：“你在生什么气，朔茂？” 旗木朔茂的心突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有。你对我很失望。”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朔茂的语气猛地冲了起来。 “……”绯世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得让他心惊。 朔茂被激得心下一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条件反射的起身想要拉开距离。 “——你说的没错。” 平淡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让朔茂一下子愣住。 仿佛仅仅是一瞬，樱发青年身上那种压抑而令人窒息的冰冷就消失了。 他微微垂眸，细长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扇，极轻微的颤动着，看起来竟有些脆弱，一下下搔在朔茂的心上，让他心里无法抑制的升起了一种无措而心疼的情绪。 一直都冷静而强势的人难得露出几分迷惘，出神的望着自己的掌心，慢慢攥紧双手，碧色的眸中一片荒凉。 只要这样让人厌恶的体质还存在一天，他就一天不能摆脱掠夺者的身份。即使决定要体谅别人，年复一年的为之努力，但是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对周围的人们造成伤害最深的还是他自己。 樱发青年像是嘲讽一般冷漠的轻嗤了一声，声音低沉：“以这样的状态，就算成了人，肯定也是一个相当糟糕的人。” “绯世……”朔茂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怔怔的唤着他，随即着急的想要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绯世平静点头：“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啊！ 银发男人在心里发出呐喊，然而绯世却在此时微微眨了眨眼，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再看不出任何刚才那样的黯然。 “我累了，朔茂，今天就到这里吧。” 樱发青年站起身，不由分说的将满脸焦灼、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木叶白牙推出了客房，转身倚在门框上，神色中显出几分疲累和空茫。 旗木朔茂没有问，他也没有说，但“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来。 另一边，忐忑不安回了房间的朔茂内心自责不已，只要一想想绯世刚才低垂眉眼、面无表情自嘲的样子，浓重的担忧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几乎夜不能寐，只得将全部的精力放在照顾儿子上，好不容易才在天色将明时睡下，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 第138页 那个时候，客房里已经没有人了。 * 宇智波绯世在大半个月之内走过了很多地方。 他辞去了老师的职务，跟医院请了假，在三代目那里随便挑了个S级任务，脱去白大褂换上了属于忍者的装备，打算暂时重操旧业，加强身为精英上忍的业务熟练度。 说起来，他成为精英上忍后，所完成的任务全都是过去式。 ——不知道等他回了家，忍者档案里该怎么记录？ 就这样一路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樱发青年放空大脑，不再逼着自己去观察别人，去揣测心理，去体谅感受。 他就像自己最初一个人时那样，随心所欲的睁着毫无装饰的漠然双眼，畅通无阻的潜入了任务地点，准备杀掉任务对象。 刺杀对于他来说无疑非常简单，但让人沮丧的是，潜入调查一直是他的短板。 他这个人实在太过耀眼了，就算用各种颜料、道具化妆成完全不像自己的一个人，最后也一定会邪门的暴露，进而万事归一，演变为靠武力解决问题。 不管是漩涡鸣人还是千手柱间，都会特别注意“帮”他将这类任务摘出去，然而猿飞日斩并不十分了解绯世，还对他有着脑残粉一样的狂热，自然随他拿了任务。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类在某一件事情上“天赋”异禀的人物，却奇异的往往对自己抱有“迷の自信”。 宇智波绯世显然就是其中一员。 木叶的创始人之一难得翻车，在散心顺便思索如何处理与水门的关系的途中精神太过松懈，都意识模糊的被人扛在肩上了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睁眼看着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嘴脸丑陋的凑过来，他眯眯眼，漫不经心的一拳捶在身边。 ……据说后来那几个男人再也不能祸害漂亮少年了。不仅如此，后半生都会时不时被天崩地裂的恐怖噩梦吓醒。 所以当水门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拿出苦无想要攻击时，就反应不得的接住了一个软绵绵倒下的樱发青年。 “绯、绯世？！”他手忙脚乱的将昏昏沉沉的青年抱进屋里，嗅着他身上的脂粉气和酒味，眉头微微蹙起：“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步态虚浮的人朝他摆摆手，声音竟然还与平时无异：“一杯。” 水门傻眼：“只喝了一杯就醉成这样？” 绯世严肃点头：“有迷|药，我免疫的。一开始没在意，但那是……掩盖那杯高纯度酒精。” 他的语速较平时略慢，话语也有些颠倒，双眼隐隐发直，说完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水门的肩：“水门，未满二十岁不能喝酒，你可不要学我。” 他说完顿了一下，歪歪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不对，我虽然身体状态停留在十八岁，但按照心理年龄，早就是个老爷爷了……” ——身体状态停留在十八岁？……老爷爷？ 水门眨了眨眼，沉思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慢慢又有些想笑。 明显喝醉了的人脸色看起来毫无异状，只有诚实的过分的语言出卖了他。 但是，这样迷糊的绯世，还真的…… 超可爱的。 金发少年这样想着，禁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绯世双眼迷茫的看着他，突然微出了一口气，倾身上前，薄唇带着香甜的酒气，轻轻的吻住了他的眼睛。 水门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绯世？”他不敢置信的唤着，全身僵硬的像石头，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破了眼前的梦境。 绯世一如既往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我说过了，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水门，你前些天……” 他在水门的全身陡然一僵的时候，慢慢的伸出双臂搂住了他。 “为什么哭啊？” 他趴在他耳边，轻轻的、不解的问道。 水门伸手回抱着他，感到那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又来了。 “我……”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那之前，头顶的人便愈来愈沉，惊得他立刻慌乱的抱紧他，嘴里叫道：“绯世？！” 没有人应答。 樱发青年头枕在他的颈窝，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静悄悄的睡着了。 水门安下心来，无奈的将他放到榻榻米上，看着他平静的睡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明明都用幻术干扰我了，明明都打算远离了……” 他伸手轻轻的描摹着绯世的面颊，目光渐渐集中到他酒醉后较平时殷红的唇上，蓝眸中清明一片，又渐渐染上苦涩的痴迷。 “那你就不要在喝醉了之后第一个跑来找我，让我对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抱有幻想啊……” 自言自语一般的轻喃在空中回荡，绯世微微蹙眉，翻了个身背对着水门。 金发少年无奈的失笑，走开拿来被子，悄无声息的想要盖在他身上。 他的动作已经轻到无法察觉了，但绯世还是在某一瞬间倏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吓人，立刻在他腕上留下一道红印。 水门痛的轻吸了一口气，这轻轻的一声却唤醒了绯世，他迷蒙的睁着眼睛，看清水门的样子后轻喃了一句什么，胳膊一拉，将他拽进了怀里。 水门瞪大眼睛，白皙的脸瞬间红透了。 -- 第139页 他大气也不敢出的窝在绯世怀里，好半晌才敢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樱发青年的睡颜。 他静静的看着他，乖巧的趴在他怀里，蔚蓝的眸子不知怎的忽然湿润起来。 幻术什么的都是没用的。感情的产生，是人类无法控制的。 ……他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啊。 金发少年在最依赖的人怀里慢慢的睡着了，而拥他入怀的人在睡梦里却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终于倏然睁开眼睛，眼里氤氲着未散的醉意，脸色苍白一片。 ‘滴答。’ ——又来了。 绯世神志不清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一条胳膊却被水门紧紧抱住，无论怎样都拽不出来。 他皱紧眉头，呼吸急促、眼眸幽深的盯着水门毫无设防的脸看了半晌，正要做点什么，目光便突然扫到了他的一头金色上。 他眼神晦暗的看着那明亮的发色，良久，才意味不明的垂下眸子，将自己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拽出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老爷爷·绯世：老夫对小鬼没兴趣。【雾】 第52章 那个想法 深夜时分，旗木宅笼罩在一片宁静的黑暗中。 主卧内，被褥间碾转反侧的男人呼吸急促、眼帘颤动，在满是白雾却香艳得要命的梦里半睡半醒，最后像是叹息一般低吟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劫后余生一般的喘|息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旗木朔茂的瞳孔病态的放大，能听到自己的血液“轰隆隆”的在血管里流动，滚烫而令人失措，像是刚刚那个混乱的梦。 ——真是胡闹！ 涨红了面皮、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窘迫的男人抓狂的揉乱一头银发，在心里狠狠呵斥着自己，却羞耻的无法否认身体的变化。 这样是不对的。 他悄悄对自己说着，拼命驱赶着梦幻般一遍遍在眼前浮现的情景，但越是回想就越是感到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深深叹息。 他梦到了绯世。 他一天比一天更强烈的渴求着想要拥抱或者亲吻他，这样的幻想占据着他的脑海，而在知道了绯世与大蛇丸的那种交易性的床笫关系之后，他甚至变本加厉，在睡梦中梦见了更加不妙的片段。 他没有过恋爱经历，一年前唯一的一次暧昧经验也全模糊在了酒醉下的糊涂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粉色印象。 但他还没有迟钝到连自己这样代表了什么都不明白的地步。 朔茂内心的良善在谴责着他的这种心情，使得他一面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一面在自责愧疚中满心不安。 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银发男人坐在榻榻米上胡思乱想了半晌，正在思绪越想越乱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外的一声细微的轻响。 他立刻警惕起来，谨慎的将儿子的摇篮车移到背后，拿着白牙低声厉喝：“谁？” 屋外寂静了一下，随后隔壁房间外传来略有拖沓的脚步声。 朔茂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他默默咽了咽口水，做贼一样静悄悄的拉开障子门，踏上游廊，一眼就看到了正打算走进客房的樱发青年。 “绯世？”他放低音量唤了一声，可是被呼唤的人却好像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朔茂疑惑的走过去，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在这一瞬，仿佛有什么失去了控制，高挑清瘦的男子猛地转头，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气一把攫住了他的手腕，膝盖顶着他的脊柱、将他死死按在了身下。 一声压抑的痛哼在寂静的夜晚中响起。空气寂静了一会儿，然后是染上了嘶哑令人惊艳的声线：“朔茂？” 朔茂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问道：“你喝酒了？” 确实，晚归的青年身上弥漫着浓重的烈酒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列淡香，在嗅觉敏锐的男人脑海中无限放大。 绯世不知为何没有回答，朔茂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双手立刻被再次攥紧了。 “……绯世？”他放松了双手作出不抵抗的姿态，更加轻柔的唤着，试图用解释让醉酒的人清醒过来，“你之前去出任务了，我听到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但他没想到喝醉了的绯世竟然这么敌我不分。 银发男人的语调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厉害。 明显喝了不少的人体温高得吓人，他感觉自己偏凉的手腕都快给他攥化了。 当他微微侧头、努力向上看的时候，他能看到绯世的发丝边缘微微透着月光，即使表情看不清楚，也美丽得宛如神祇。 ——刚刚做过那样的梦，下一秒就跟臆想的对象这样近距离接触…… 温和的男人暗暗苦笑着，无法自制的感到脸上发烧。 身上的人还是无声无息，朔茂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柔声说道：“绯世？你能先放开我吗？” 这一次，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知多少个层次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像是听从指令一般慢慢松开了他。 朔茂松了口气，爬起来坐到地上，转身看向呆呆的望着自己的人。 “你还好——” 话音未落，绯世就闭上眼睛、身子猛地砸了下来，吓得他赶紧接住，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绯世？！” -- 第140页 轻缓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看样子是睡着了的人没有回应，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若隐若无的拂过他的耳廓。 朔茂浑身一颤，触电般躲开老远，抬手揉揉那只发烫的耳朵，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抱怨一样的低声呢喃：“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自言自语的余音消散在空中，被他以拥抱一样的姿势揽住的人毫无反应，回答他的只有平缓的呼吸。 朔茂慢慢放松下来。 他按着绯世的双肩，感受到他的发丝戳在他的颈间，有些细微的痒。 樱发青年的脑门抵着他的左锁骨，炙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他的心口，让他刚平稳了些的心跳又开始失常。 一向冰冷而遥远的人是极难在不信任的人面前露出毫不设防的情态的。朔茂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正因如此，心里的异样感才愈演愈烈。 明明知道绯世是个怎样感情冷漠的人，但却控制不住的去企盼，期待着自己是不同的。 也许陷入爱河的人都是傻子吧。 朔茂自嘲的轻笑一声，凝视着绯世微微被月光照亮的脸，按着他双肩的手慢慢用力。 黑暗赋予人勇气。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朔茂放开手，轻轻的圈住了青年不算瘦削的身子。 他低下头，温柔的吻住了他。 ‘滴答。’ 钟表机械而无情的走动声戛然而止。 原本陷入昏睡的人猛地攥紧手掌，“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深不见底的碧色眼瞳反射着月光，让朔茂心尖一颤，飞快的收回手。 “我——”他目光躲闪的组织着语言，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却没想绯世突然伸手攥住他的衣襟，将他推入了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毫无防备的朔茂瞪大眼睛，躺在自己房间的榻榻米上，双眼难掩慌乱的看向绯世，一下子与他冷漠而无机制的目光对上。 那样高高在上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让朔茂的心仿佛被什么用力一撞，后颈根根汗毛竖起，下意识的搭上他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想要把它掰开，嘴里惊疑的唤着：“绯世？” 绯世充耳不闻，只是用那种瘆人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让朔茂感觉自己在他的眼中就像路边的小石子一样，引不起他的丝毫注意。 他皱着眉抿紧唇，偏头试图推开他，也逃离那种让他窒息的感觉，然而平日切磋时力气只是稍大于他的人，今天五指却像磐石一般纹丝不动，手掌更是不费什么力气就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制约了这份反抗。 可能是被动的处境激发了本能的不安，朔茂的动作开始变得严肃急躁，迫切的想要逃离。 错乱的呼吸扫过对方的耳畔颈边，但却确确实实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让绯世的力度愈发大得令人绝望。 “为什么。” 突然的发声引起了朔茂的注意力，他冷静下来看向他，一下子撞入一片死水一样的深渊。 “为什么救我。”绯世一字一顿语速缓慢的说着，“你应该不知道我的疾病才对。” “……” 朔茂紧了下手，喉咙疯狂的感到干涩。 “啊……我不知道。”他低低的应着，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连你现在在说什么，我都不明白。” 听到答案的绯世像是放下了心，又察觉到他抗拒心的减弱，便缓缓放开了对他的禁锢。 朔茂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漆黑虚无的视觉让他感觉好了很多，他能感觉到绯世就那么盯着自己，带着冷静的打量等他开口解释。 等他解释那个情之所至的亲吻。 银发男人的胸膛渐渐开始急促的起伏，两种思想在他的脑海中激烈挣扎，仿佛要把他从中间撕成两半。 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保持着捂住眼睛的姿势，无力又无助的开了口： “我一定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吧，居然会对朋友的恋人产生那样的想法……真的非常对不起，绯世。” “什么。”绯世这一次没有纠正他对自己和大蛇丸关系的错误认知，只是声音平静无波的问着，“那种想法是什么。” 朔茂的双唇颤抖了。 他根本无法说出关于那些隐匿的感情的任何言语。 困乏的午后或是寂静无声的夜晚，那些让他潮热却愧疚的梦境像是悬在后颈的刀刃，无法回头，不敢回头。 “对不起，我想还是——” 逃避退缩的话语戛然而止，樱发青年低俯下了头颅，用一个超乎他想象的吻，不算温柔的打断了他。 “是这样的想法么？” 绯世一手撑在朔茂的耳边，一吻之后微哑的嗓音低低的传入他的耳廓，看着银发男人表情空白耳根微红嘴唇微张的样子，半眯起眼睛隐隐显出几分侵略性的模样。 一种很直白的，没有任何伪装而猛烈无情的侵略性。 朔茂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不自觉的舔了下被滋润过的下唇，又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隐忍懊恼的偏开头，嗓音发抖的出声，似乎想坚守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已经摇摇欲坠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最后底线。 绯世碧色的双眸幽静无波，没了一丝一毫耗费数年构筑起的温和堡垒。 “我当然知道。” 他语调毫无起伏的说着，垂首慢慢逼近，几乎零距离的观察着朔茂颤抖放大的瞳孔，声音中神奇的蕴含着洞察一切的冷静和无底洞般的深沉。 -- 第141页 “因为现在的我对你，也有着‘那样的想法。’” 朔茂的眼帘颤动了一下。 他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的望着头顶的人，心底最后一丝坚持似乎被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击碎，让他内心那个有着丑陋欲|望的自己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 像是从枷锁里解放出来的、被压抑了太久的野兽，再也无法克制可怕的兽|性与冲动，星星之火便足以成燎原之势。 听见了绯世这等露骨话语的银发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着，双颊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渐渐发红，眸中却腾起了象征渴求的欲|望的雾泽。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会儿，大脑在短短的几秒内闪过了无数纷杂的念头，最后却尽数归为虚无。 他突然近乎于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声音微不可闻：“那我和你之间……也算是交易吗？” 头顶的青年没有回话，只是在他的眉心给予了一个亲吻，随后是鼻梁、唇中和喉结。 银发男人的指尖微微颤动着。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慢慢的抱紧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写到这里了我好激动wwwww 这个世界不会太长了，顶多两三章，我们进军下一时间啦！ 第53章 孑然一身 临近晌午时分，阳光自窗棂中洒入，旗木朔茂从昏睡中挣扎着醒来时，还有些迷昧未绝，浑身软累。 他窝在绯世怀里，身上盖着干净柔软的被褥，被子上还有一件染着皂角和阳光味道的外衣，上面沾了一夜浑闹间一寸寸熟悉到骨子去的味道。 被朔茂当做枕头一样压着的绯世似乎早就醒了，现在正一手搂着他，一手拿着本他写的刀术心得。阳光里，他的樱发泛着隐约的光辉，翡翠一样的瞳眸清透明亮。 察觉到朔茂的苏醒，他合上笔记扭转回头，略带关切的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朔茂重新闭上眼睛，累得简直不想说话，伸出一只手软绵绵的拍了他一下：“你酒醒了吧？” “醒了。”绯世点头应着，将他的手拽下来握住，“抱歉，辛苦你了。” 朔茂没有回答，昏昏沉沉的闭目养神，绯世静静的陪着他，闲得无聊，便开始把玩手掌里那只手。 朔茂由着他玩了一会儿，没忍住睁开眼看了看。 他的手跟绯世的某银毛忘年交一样，对于男性来说都显得格外白皙修长，而绯世的手有多好看就更不必说了。两只同样漂亮的手一般大小，手指交缠在一起，像在玩什么暧昧的游戏。 刚刚那样亲密的做过，现在两只手又这样纠缠，让朔茂的脸烧得厉害，觉得再玩下去实在不妙。 “别乱动。” 他脸红心跳的瞪了他一眼，抽出手收进了被子里。 绯世歪了歪头，碧色的眸子清透好看，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瞧。 朔茂又瞪了他一眼，拉高被子盖住脑袋：“别看了，不睡觉就做饭去！” “……嗯。”绯世被命令了也不在意，抬手揉了把他柔软的银发，“想吃什么？” 他这么听话，朔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这种展开实在太过温馨，简直像是老夫老妻一样…… 但想起自己昨天的运动量，他又一点都不感动了，抽抽嘴角毫不犹豫的开始支使人：“冰箱里有面包，你再煎两个鸡蛋……卡卡西怎么样了？” “早上醒了以后喝了奶，哄着他玩了一会儿又午睡了。”绯世将他的刀术笔记放在一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被角顺着他的身躯滑下，露出肩头上几条痕迹暧昧的红痕。 放下心的朔茂看了一眼，一下子明白自己是罪魁祸首，耳根腾地红了。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酸软，要是掀开被子，浑身上下斑斑驳驳的痕迹肯定能让人红了脸。 听着绯世在旁边收拾衣服和各种各样东西的脚步声，朔茂微微侧过头去，一肚子害羞和微恼，忍不住再次用被子蒙上了头。 绯世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你还真是容易害羞啊。” “……闭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旗木朔茂忍着满满的羞耻感翻身背对他，短时间内不想说话。 片刻之后，等绯世煲上了粥，将火候精准的煎蛋盛进盘子，把面包片拿出来的时候，朔茂终于调整好心情，走出了卧室。 他先去看了看儿子，然后就钻进洗手间，把自己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遍——昨晚虽然已经被洗过了，但如果要面对绯世，他果然还是希望自己干干净净。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才终于坐到矮桌边，托腮看着开放式厨房里煎着面包片的绯世。 男人表情慵懒，银发一如既往的在脑后扎起，尚且年轻的面庞英俊又柔和，看起来像一只放松的、软绵绵的柯基犬。 “盯着我干什么？”绯世抽空看了他一眼，将煎好的面包片盛出来。 朔茂笑了笑，死鱼眼弯成好看的月牙：“我只是在想，以前闲聊的时候水门明明跟我说你是个五谷不分、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哪有那么夸张，我做个早饭还是可以的。”绯世面无表情的反驳着，但说话之前的几秒停顿却显得很是可疑。 那是当然了，从小到大，别说他，就连他那常年不回家因而被姐姐嫌弃的父亲，都被他妈妈养的十指……不，五指不沾阳春水，后来他身边也先后有家忍、扉间照顾。 -- 第142页 这点做早饭的本事，还真是为了照顾水门突击学习的，会做的花样也实在有限。 朔茂唇间的弧度变得更大了，显然轻易就看出了他的心虚。 绯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将早午餐做好，端上桌子。 朔茂拿筷子戳了戳漂亮的被烤成金棕色的面包，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严肃的说道：“绯世，我欠你一个道歉。” “？”绯世一愣，用不解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之前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在还不了解你的时候就对你吼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什么的……”朔茂暗暗攥紧手掌，声音低哑，“我真的很抱歉。” 绯世手里捏着筷子，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你不需要道歉。我说过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不，简直是个冷血的机器。” “可你在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 朔茂一字一顿的说着，目光无比认真诚恳。 “绯世，你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恰恰相反，你在我眼里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很棒的人。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让你有了这么冷漠的性子，但我认为正因为你自身感情淡漠，才非常珍视他人的感情。” 绯世的动作顿住了。 他久久的注视着朔茂，目光中微微有着惊愕、怔忪和思量，碧眸像两潭幽深的湖。 通常情况下，他那张年轻的面庞所带有的那一丝微弱的少年气，很容易让人掉以轻心，但是当他像现在这样沉思的时候，他又显得那样淡漠而难以接近，有着一种属于成年人的冷静疏远。 不过现在这份冷静疏远却被打破，露出罕见的、怔然的鲜活表情来。 没有人能承受得了这样的他的注视，更何况早已连亲密之事都已经跟他做过，对他用情至深的朔茂。 只见银发男人白皙的耳根渐渐漫上粉红，目光也不自然的躲闪着，简直无法控制加速的心跳。 ——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个人！ 就在朔茂被看得目光躲闪、耳尖泛红的时候，看着他不知道思索了什么的绯世终于张了张嘴，听不出情绪的问：“你是说真的么？” “是真的。”朔茂笃定的点头，为了不让自己被他那双眼睛扰乱心神，目光微微下沉，“我一直在说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直到现在，我也依旧这样想。” 绯世慢慢垂下眸子，漫不经心的搅拌了一下自己熬的粥，在短短的几秒间不知想了些什么，似是有些自嘲的轻嗤一声。 “我离一个很棒的人还差得很远呢。” “不会太远了。”听出他话语里微不可察的松动，朔茂没有与他争辩，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同时轻轻的笑了起来，映照着青年身影的黑眸深邃而温柔，“我相信，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相信？”绯世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你是绯世啊。” 银发男人理所当然的回答着，笑容懒散而柔软，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盈满了温润如水的情意。 绯世看着这样的他，有一段时间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在这个世上，一生下来便注定能发光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但即使不是光芒四射、璀璨耀眼的朝阳，能在黑夜中照亮前路、比任何事物都要柔和包容的月亮，也照样能驱散黑暗，温暖人心。 正如此时的旗木朔茂。当他用那样温和而鼓励的、饱含信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绯世，一种强烈的、炙热的思想，便陡然传入了他的心中。 ——我一直注视着你。 ——你可以的。 ——我相信你。 樱发青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从他那满是恋慕神情的容颜，那毫不作假的期待与笃信的神态中，奇迹般的渐渐领悟到了一句话。 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除了那个知晓他的情况后还坚定不移的告诉他“你不是怪物”的少年，这世间已经有另外的毫不知情的人，被他的表现所打动，深信他也拥有着柔软的、像人类一样的内在。 一想到这些，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感，便悄然在无感情的青年心中升起了。 “朔茂。”他静静的唤着他，那双在与水门分别之后逐渐又有恢复冰冷趋势的碧眸，终于一点一点的回暖起来，变为了春水一般平和清透的色彩。 他轻轻开口：“谢谢你。” 只要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还有着一丝希望，他就会源源不断的获得勇气，他就永远都不会放弃。 哪怕这前方注定孑身一人。 哪怕那些散发着光辉的回忆，到最后只有他一人铭记。 * 冬去春来，很快水门就要再次回到战场去了。 而在出发之前，他最后一次见到了绯世。 是的，最后一次。 夕阳西下，黄昏之时，旗木宅里的樱树正在抽芽，满树郁郁葱葱的绿色之下，银发男人坐在游廊之上，手里擦拭着雪白的短刀，樱发青年从背后揽住他，一手与他十指相扣，另一手指尖若有若无的划过他的腰腹。 隐隐约约的，有模糊而令人脸红的推拒声响起。 “别，等我保养完刀……”男人的耳尖烧得通红，声音沉闷发颤，想从青年胳膊里挣脱出来，稍一扭头，脸颊相错，唇角碰到了唇角。 -- 第143页 然而，在这一瞬，正有升温趋势的空气却突然凝滞，绯世停住动作，撑着朔茂的肩膀，平静的望向了院外的一角。 金发少年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海蓝的双眸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深邃执着的让人胆寒。 天色渐渐黑了。 无人的河岸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前后交错而立，半晌之后，站在后面的少年暗暗攥紧手掌，沙哑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我得到三代目大人的首肯，去查找了资料室所有的文献，包括火影们个人的书籍。” 他紧紧的盯着绯世的背影，眼眸中涌动着几欲喷薄的情感，浓厚又哀伤的让人窒息。 “你之所以一次次的推开我，是因为我身上有着对你来说绝对不能改变的【历史】。” “——是这样吗，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章换时间！ 水门世界结束之后，该有的思想铺垫就全部完成啦！此后的进程会快很多hhhhh~ 第54章 杀死他 夜风习习，人迹罕至的河边被寂静包围，唯有清亮空灵的少年音紧绷到失真，在空中传出很远。 水门紧紧的盯着前方的人，蓝眸反射着月光，泛着一种微冷的白，映出里面深切的哀伤。 绯世背对着他望着护城河，碧色的瞳仁荡开湖面上的弯月，显得沉静又深邃，美得让人窒息。 良久，他才像是有些疲惫一样闭上眼睛，无声的叹出了一口气。 “是的。正因为你身上有着不能改变的历史，我才一直这样对你。” 令人惊艳的声线毫无感情波动的响起，让水门瞬间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似是痛到呼吸困难似的颤抖着深吸了两口气，才终于声线发抖的、强忍着什么一样的开口：“是怎样的历史。” 绯世抬头望向空中遥远的月亮，好半晌才声音低沉的开口，似有恍惚的开始简述早已烂熟的史书上的句子：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于木叶047年与第二代九尾人柱力，漩涡玖辛奈完婚，次年十月十日诞下一子，取名漩涡鸣人，是为第三代九尾人柱力，及——” 他缓缓转身，迎着水门不敢置信的瞪到最大的双眼，平静的补全后面的句子：“——七代目火影。” 死寂。 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金发少年的眼神空洞而无物，瞳孔在不知不觉中缩成针尖般大小，仿佛失去了灵魂的人偶般呆滞的望着他，褪去血色的唇颤了颤，轻如气音般吐出了两个字。 “……骗人。” “是事实。”绯世半阖眼帘，看不出情绪的看着他的脚下，一点一点用语言残忍的打破少年的幻想。 “我不可能会在这种事上撒谎，你知道的。以上每一个字，都是十年、二十年、数十年后会发生的，确实记录于史书上的事实。” 水门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注视着绯世的眼神绝望又执拗，像受伤的小兽固执的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宝物。 “那只是没有你的参与才会发生的事实。” 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绯世，眼角已经渗出了水光，但紧绷的身躯和用力到颤抖的双拳却昭示了他永不妥协的决心。 “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我经历过的事，已经跟那些书上记载的波风水门不同了！我就是我，一个普通的木叶上忍，不是你嘴里那个四代目火影！我想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 “即使你的儿子是未来的火影么？” 绯世微微蹙起了眉，双眼犀利的逼视着他。 “即使他被称作超越历代火影的最强一代，是第四次忍界大战中战功最大的英雄，是拯救未来的木叶，乃至世界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伟大领袖，也无所谓么？” “无所谓！”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水门就已然大声的接上了他的话。 他直直的盯视着神色微愕的人，眼神毫无动摇，甚至隐隐透出几分狠劲儿。 “什么未来的危机，什么伟大的英雄，这些不知道几十年后发生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一直陪着我、对我好的人是谁，知道我现在、当下，到底想跟谁在一起！” 失去的恐惧堆积在水门心中，赋予他前所未有的勇气，他紧紧的盯着绯世的眼睛，终于将心里憋了太久太久的话喊出： “除你之外，我根本不可能爱上其他任何人！没有人有资格评判这份爱的对错，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把那些还没发生的事作为理由，莫名其妙的干涉我的感情和选择！” 大胆而坚定的告白久久的回荡在天地间，其中蕴含的爱意与痛苦浓厚到再也无法忽视。 绯世望着水门蓝宝石一般深邃剔透的眼睛，缓缓握紧了双手，微垂的眼帘让他眼里的神色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长久的没有得到回应，让水门不自觉的紧张慌乱起来。他紧紧的咬着下唇，天空一般的双眼开始腾起雾气。 “……我不相信你就这么狠心，听到了这些话还执意要把我推开，绯世。” 他抬手抹了下眼睛，声音里已经开始带上脆弱的哭腔，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看，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最舍不得我哭了，不是吗？” 绯世眸光一动，慢慢抬眼看向了他，在看到少年当真流下了晶莹的泪水时，他的眉尖控制不住的蹙了起来。 -- 第144页 “你何必这样，我……”他罕见的中途截住了话语，似是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上前几步来到水门面前，抬手抚上他的眼角，轻轻的替他揩去了泪珠，“……我迟早要离开的，你也明白不是么？” 水门的眼帘颤了颤，眼泪一下子流的更凶了。 他捉住绯世的手，几乎是惶然无措的看着他，随后再也忍不住，咬牙直接揽住他的腰扑进了他怀里。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走啊？” 沙哑的少年音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其中蕴含的绝望和悲切简直令人揪心。 水门紧紧的揪住绯世背后的衣服，连手指都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 “我明白这样真的很自私，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样做，但是……但是你走了的话，我就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的声音也再也无法传到你的耳中了！这样的事……这样的事，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难道你可以忍受吗？！” 平日里温和开朗的少年不见了任何游刃有余的冷静，在樱发青年怀里慌乱得像个孩子。 绯世沉默的任他抱着，微微低着头，隐藏在发丝后的双眼深到发黑，里面是一片无法捉摸的空洞与荒芜。 他在水门的呜咽声里似是有些迟钝的抬起手，以对他来说不可思议的、小心翼翼的力度，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水门瘦削的脊背微微一颤，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他。 绯世静静的与他对视，平静开口：“我没有感情，你忘了么？” 水门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瞳孔恐惧得发颤：“你……！” “但是。” 在他说出完整的话之前，冷淡的转折便干脆的打断了他。 绯世直视着水门的双眼，瞳孔边缘泛起危险的红，抬手看似放松的按住了他的后脑，眼底蕴含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深意。 “——我也永远不会让你来承受这种痛苦。” 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水门呼吸一窒，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什么，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偏开视线避开绯世的眼睛，伸手狠狠的打开他，神经紧绷得几乎断掉：“你别再想对我下幻术！” 一瞬间尖锐起来的声音刺痛耳膜，绯世微微收缩了一下五指，瞥了眼胳膊上火辣辣作痛的地方，并不意外的看回水门：“能解开我的幻术，你真的成长得很优秀。” “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同样的招数我不会中两次！” 水门连连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匆匆擦了把脸上的泪痕，手腕一翻取出两把三叶形的苦无拿在手里，摆出了警惕的姿势。 绯世仍站在原地，有些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表情和声线都冷冷淡淡的：“你要拿着我送你的武器对我动手么，水门？” “……”水门无声的攥紧了苦无的手柄，神色黯然：“如果你还是要让我忘记对你的感情，那么，是的。即使要对你兵刃相向，我也不想再失去这种心情了。” 绯世仍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全身放松的看着他，好半晌才轻声开口： “你这样抵抗是没有意义的。正如你所说，因为我的误入，你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改变，连带着对以后的历史都极有可能产生影响。我必须承担起让历史回归正途的责任，即使那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你也知道对我不公平。”水门惨淡一笑，攥着苦无的手愈发收紧，眼里悲戚一片，“历史对你来说，就那么不可改变吗？哪怕让我这么伤心的求你，你也不会有一丝动摇？” 绯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模糊不清，而后轻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让你一直露出笑容。” “那你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啊！”水门忍不住怆然，满目悲哀和恳求。 “……那是不可能的。”绯世半阖上眼帘，抬手想要摸摸自己的眼睛，只不过他刚有所动作，水门就陡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绯世忍不住默然，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这双眼睛具有跨越时间的能力，因此我才能从几十年后的未来去到战国。但这种能力是不完全的，时间的跨越只能单向，根本不能来去自如，发动的条件也极其苛刻。 水门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口打断他：“所以自从你无意中到了战国，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回到自己的时代？” 绯世颔首：“没错。” “那……”水门聪明的脑袋飞快转动，很快找到了突破点，眼睛忍不住像宝石一样散发出了光芒，“你说过你的身体状态停留在十八岁了，那一天是不是你离开家的那一天？” 绯世眸色微暗：“是。” 水门看起来更高兴了：“那么以此类推，你自己的那个时代也应该处在停滞状态才对啊！这样的话，无论你在【过去】耽搁多久再回去，都应该是来得及的！” ——所以绯世根本不需要离开他啊！他完全可以留在这个时间点，而且想留多久都可以！ 看着水门即使望向别处仍然闪闪发光的眼睛，绯世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自然听出了他话里暗示的意思，但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随即说道：“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么？” 水门一愣：“那你为什么还急着回去——” 他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双眼因为突然冒出的想法而开始瞪大，里面流露出恍然与恐惧：“难道？” -- 第145页 绯世慢慢阖了阖眼，肯定了他的猜想。 “是的。擅长时空间忍术的你应该很清楚，【时间】是纵向的，它没有横向跨越【空间】的权力。一旦【过去】发生改变，未来就会发生转向，哪怕只是一个微小决定的偏差，也可能会分叉出一个全新的平行世界，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你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水门喃喃的接上了他的话，握着武器的手开始颤抖。 绯世沉默的注视着他，无声地表示了肯定。 水门的手臂渐渐垂了下来。 他怔怔的呆立在原地，双眼无助的睁大，里面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来，声音支离破碎的让人心疼：“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绯世无言的注视着这样的他，停顿几秒，到底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水门眼睛里的光熄灭了。 他脸色煞白，眼里无声的流着泪，瞳孔病态的收缩着。 突然，他那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修长如玉竹，轻轻的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将他源源不断流下的泪擦去了些许。 但是这没用。大颗大颗的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从少年海一样的蓝眸中流出来。 于是绯世叹了口气，睁眼闭眼的一瞬，眼瞳便悄然转换为了红色。 “不要哭，水门。痛苦只有现在会存在，很快，你就会——” “……要。” 神色空白的少年呆呆的望着他，嘴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绯世没有听清：“什么？” 水门沉默了一瞬，下一秒，他陡然抬手再一次挥开了绯世的胳膊，一边踉跄着后退一边哽咽的拒绝：“……不要，即使这样我也不要再忘记了！” 绯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血色双眼中静止的纯黑指针繁复美丽，看起来像某种妖冶的活物：“你难道要抱着这样的心情去成为一个女孩的丈夫么？” 水门浑身骤然一僵，紧接着死死咬紧了自己的牙根，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吼： “就算你让我忘记多少次，我也还是会再想起来的！因为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不，从我跟那副画里的你第一次对上视线开始，我的心里就不可能再装下别人了！” 少年声线不稳的吼声久久的在空中回荡。 晚风吹过，撩起青年鬓间的几绺樱发，模糊了他冰冷的神情。 “……是这样吗。” 他轻声的、意味不明的问着，在话音刚落的刹那消失在原地，凭空出现在了少年的后方，在他惊愕转身的时候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处可躲，开口低喃：“你对我永远这样不设防，水门。” 水门惊恐的望着他，刚想挣扎，目光就陡然对上了那双从未见过的万花筒写轮眼。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猛地僵在了原地，紧接着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挣扎，眼里满是惊骇：“你不是想对我下幻术！你想干什么？！放开我……绯世！” 然而不论他如何拼命的去掰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或是用拳头去攻击眼前的人，他都像是一尊磐石一般纹丝不动，只是用那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静静的看着他。 没有冷漠，没有傲慢，只是像隐藏在迷雾后一样，令人完全弄不明白的平静眼神。 水门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不可思议的觉得，那样的绯世好像有些悲伤。 但那肯定只是他的错觉。他的头脑因为缺氧而渐渐一片空白，手脚也慢慢无力起来，只有饱含着绝望的泪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流下，浸湿了他的脸颊，也浸湿了绯世的右手。 “你真残忍……” 金发少年终于放弃了。他的双手放弃了攻击，转而用着此生最轻柔的力道抚上绯世的面庞，嘴里发出含糊哽咽的、字不成句的低语。 “为什么……给我一切，又不让我接近……” 少年伴着哭泣的低语萦绕在耳畔，时高时低，像是哀婉的音符。 蓦地，所有似怨似泣的低语都停止了。 水门深深的、深深的凝望着绯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铭刻进自己的灵魂一般虔诚，专注的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你无论如何都要这样做，是吗？” 他轻轻问着。 绯世沉默的望着他，并不言语，但这沉默却回答了一切。 于是水门惨淡的微笑了一下，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我明白了。是啊，你一直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笑容……” 自言自语一样的轻喃渐渐消失，金发少年目不转睛的望着绯世，缓缓的，也是最后一次的，朝他绽放出一个悲哀而温柔的笑容。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绯世。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能幸福，我就没有任何怨言了。唯一遗憾的，大概是没能看到你成为很棒的人的那一天。” 绯世的动作猛然一顿，抬眼望向他。 已经与初见时的稚嫩完全不同的金发少年笑容温和，泪水却源源不断的顺着双颊流下。 他费力的凑上前，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的唇，如数年前在烟花璀璨下的城墙上一般，在他耳边印下极尽轻柔的轻语。 “——我爱你，绯世。” 在那一瞬，绯世垂在身侧没有被看见的另一只手，指尖微微的动了一下。 -- 第146页 他凝视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年，良久，才微垂眼帘，眼中的指针微微一动。 刹那间，空气凝滞，红色的光芒从他身上亮起，沿着他的右手渐渐蔓延到水门身上。 突如其然的，血红色的巨大时钟在少年背后出现，三枚黑色指针缓缓倒退，针尖划过一个个钟点，冰冷的机械运作声“滴答”“滴答”响作不停，逐渐蔓延至整个世界。 绯世微微抬眼，注视着水门恬静柔和的睡颜，眼前掠过过往的一幕幕。 只有他能看见的，从此刻向过去回退，一点一点像被剪坏的录影带一样碎裂、消散，最后彻底消隐无踪的一幕幕。 ——他在回退水门的【时间】，让他回到没有自己出现的那个下午，重新经历没有被扰乱的人生。 也让他对自己所有的回忆清零。 ——他的一秒，相当于水门的数年。 不知过了多久，指针的逆转终于停止了。绯世缓缓松开禁锢着水门的手，看着他化作无数红色的细小颗粒消散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抬手去触碰那些没有质量的晶体。 像是被他的动作所指引，红色的颗粒飘荡成细细的银河，亲密的缠绕在了他的身侧。 随后，在某个瞬间，彻底消散，一点不剩。 同一时间，木叶村东面的一栋幽静住宅内，所有居住过的痕迹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村子中心的公寓内，蓝眸温和的金发少年放下手里从资料室借来的飞雷神之术卷轴，熄灭房间里的灯，爬上了床头只放着自己与老师队友合影的床。 数天之后，一队云忍秘密潜入村子，绑架了作为下一代人柱力的红发少女。一名金发的木叶上忍敏锐的发现了痕迹，只身前去，顺利将其救回。 少女对他一见倾心，第二日便展开了追求，据说势头极为猛烈，令少年简直招架不得。 三个月后，两人正式确立了恋人关系。 * 沉稳规律的脚步声，回荡在阴森的地下洞穴里。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深处的黑暗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 “终于来了啊，绯世。” 宇智波绯世停下脚步，望着前方那块阻拦了去路的大石，目光平静无波。 “不让我过去叙叙旧么？” 昏暗的洞穴中，水滴声幽静的回响着。 “你在这个时间点，还有多长时间？” 斑没有与他叙旧，也没有放他过去，只是窝在被石头堵死的更深处，直截了当的这样问着，只有声音能传过来。 “这我也说不准，可能下一秒就会离开了。” 绯世瞥了眼自己面前正在走向八点钟的表盘，随后面无表情的看回石块。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大家都是五十多岁的老爷爷了，坦诚相见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你闭嘴。” “……哦。” 一石之隔的密室内，宇智波斑叹息着扶额，深觉外面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恶又不解风情，简直是专门来克他的。 绯世猜不到斑一如既往复杂的心思，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对别人使用能力也会被迫跳转时间？” 斑轻哼一声：“你连万花筒都没闭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又暗暗咬牙：“况且，要不是因为自己要走了，你怎么可能想着来看我？” “是你自己两三年才来一封信在先。”绯世丝毫没有受到谴责，还反过来指出他的不对，“而且我都来到你面前了，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斑在密室里沉默许久，才轻轻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对别人使用能力跟对自己使用有什么不同？会不会有副作用？” 数年不见，他一上来还是关心着绯世的身体。 绯世的眸色闪了闪，微微摇头，之后才想起斑看不见，不得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用。” 斑皱起眉头，出于你知我知的某种心理，忍不住嘲讽的轻嗤一声：“你对那个金毛小鬼还真是好啊，这世上没被你施术的只有几个？不超过五个吧？你为了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石块对面的人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斑心里一紧，生怕他已经消失了，还好下一刻熟悉的冷漠声音就响了起来：“斑，你是吃醋了么？” 斑的眉头狠狠一跳：“少自作多情！” “哦，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 斑黑着一张脸，觉得这人越来越可恶了。 “没什么。”绯世语焉不详的敷衍过去，在斑爆发之前巧妙的转移话题，“你一直待在这样的地方融合柱间的细胞么？” “……没错！”斑恶声恶气的回答着。 高水平的医者立刻想要提出援助：“进度如何？需要我帮忙看看么？” 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不用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我可不敢让你动我的东西。” “好吧。”绯世不无遗憾的作罢。 斑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你这家伙，还是打算进来看看是不是？” “……”密室外的樱发青年眼神可疑的飘移着，“没有，你的错觉。” 斑冷笑：“我还不知道你？” -- 第147页 “真的没有。”绯世眼神持续飘移，而后再次转移话题，“跟我说说你的月之眼计划吧。这么多年，你准备的如何了？” 斑瞪了石块一眼，就好像这样就能瞪到外面那个可恶的家伙似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不在意的开始说起自己的计划，包括以后要是真的开启了轮回眼，要找一个继承人，还有收集尾兽，等等等等。 时间有限，他也说的很是简短，饶是如此，说到一多半的时候，一直静静倾听的绯世还是打断了他：“斑。” 斑陡然停下话语，声音微哑：“到时候了？” “嗯。”绯世静静应着，转身开始往外走，“那么，等到你真的被复活的那一天再见吧，斑。” 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密室内，良久，才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句低语：“……不会太远了。” 他的喃喃自语，绯世自然没有听到。 他沿着潮湿的山洞向外走，在路过一个拐角时突然顿住脚步，转向了黑暗的一个角落，碧眸深邃暗沉。 “就是你吧，当年在我动手术之后对泉奈的身体做手脚的家伙。” 他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几秒之后，一个黑漆漆的不明物体探出了半截身子，朝他发出桀桀的怪笑。 “是的。没有我出力，斑怎么会拥有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 “但你害死了泉奈。”绯世面无表情的强调着，眼神冰冷。 “怎么？别告诉我你还要为死了几十年的老情人报仇，你这无感情的冷血怪物？” 黑色不明物体嘲讽的说着，像是嘴巴的部位咧开狰狞的弧度。 “还是说，你要把这件事告诉斑？” “……他不会信的，所以我暂时不会。” 绯世漠然的俯视着他，神情是令人感到害怕的冰冷，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路边的草芥。 “但我会看着你。一旦你妄想伤害斑，我就立刻杀了你。”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席卷了四周，让黑色物质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连诡异的蠕动都静止了。 在绯世撤去杀气后又过了几秒，他才慢慢恢复了活动，阴森的怪笑着。 “宇智波绯世，你还真是温柔呐。先不提对斑，就说对波风水门，你就用心到简直不敢让人相信你缺失感情的程度。乍看起来收走他的回忆是很残忍，但他经历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他的痛苦只是瞬间的，之后便赢来了新生，只有你……” 他观察着绯世的表情，阴笑着渐渐退去，只剩下嘶哑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洞内，像是恶毒的巫师所布下的诅咒。 “……你就只能可怜兮兮的抱着那点自以为能温暖自己的，还是只有自己才记得的回忆，一遍遍痛苦的在午夜梦回，对着从来没遇到过自己、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跟别人结婚的波风水门，眼巴巴的流口水去吧！哈哈哈……” “这能怪谁呢，嗯？可怜的小绯世？你的太阳一点都不记得你们那些宝贵的过去了，这能怪谁呢？” “怪就只怪，将那个只属于你的波风水门亲手杀死的你自己呀！哈哈哈……” 阴冷讥诮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黑暗的洞穴中，美丽的樱发青年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碧眸里没有丝毫光亮，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良久，他双眼中的指针才终于停止，樱色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世间存在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的声音也再也无法传到你的耳中了！——by 宇智波绯世の波风水门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让你一直露出笑容。——by 波风水门の宇智波绯世 解释一下，因为绯世的万花筒能力是时间，他就只能前后穿越时间，而且是在一个世界里穿越，一旦他做出的决定导致了历史改向，他就会跟着这个改了向的历史，也就是衍生出的平行世界走下去，不能回去，也找不到【自己的】姐姐爸爸妈妈了，所以他不能改变历史，也尽量在每个时间点待短一点，名声小一点，避免把历史改的面目全非。 然后呢，我私设历史是具有修正性的，也就是只要大事件不改变，世界就会自动修正，绯世就还能回去。这个自动修正范围有多大呢，举个栗子，像是木叶创始人有四个，但第四个家伙基本没人知道他叫啥名啥，这样就没问题。但如果是像“漩涡鸣人没有出生”这样的问题，那就妥妥的没法修正了…… 而绯世对水门做的，其实就相当于把水门的时间回溯，让他再过一遍没有自己的人生，这几年对他来说只是一秒钟，然后原本他存在的痕迹就都消失了，世界重组了。 就跟复联四里面，美队走了，最后作为老人又出现一样道理……我希望你们懂了。 第55章 跟着你 深夜时分，豆粒一样的雨滴倾盆而下，乌云将世界染成黑色。 蓦地，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在天边炸响，刺目的闪电扭曲着划破黑绸布一样的天空，也照亮了泥泞的街道上独自奔跑的孩童。 他大概七岁左右，身上穿着深灰色的外套和浅色短裤，两条细细白白的腿从裤筒里伸出来，脚踝脆弱的一握就好像能掐碎。 微翘的银发被雨水打湿，清透的水痕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浸湿了黑色的面罩，也勾勒出清秀的脸部轮廓和恐慌的神情。 -- 第148页 路边出现了一处民宅，男孩充满绝望的眼睛一亮，飞快冲上前开始捶打房门，“砰砰砰”的撞击声淹没在雨夜里，却唤醒了屋内的一盏明灯。 “谁呀——” “很抱歉打扰了！但我父亲看起来有点不对，您能帮我送他去医院吗？” 睡眼惺忪的男主人被焦急的男孩一通抢白，他神情讶异的看清了门外男孩的样子，突然眼睛一瞪青筋一突，显出暴怒的神色。 “该死的罪人白牙，终于明白自己该死了吗？！我弟弟就是因为他擅自放弃了任务才战死的！让他快点下地狱去吧！” “嘭”的一声，房门被狠狠的关上了，男孩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牙奔向下一家。 “对不起，我父亲好像有点不对劲，能不能麻烦你——” “你父亲？……那个冷血的恶魔能有什么事！快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下一家。 “抱歉打扰了，我家里人身体突然不舒服，请问——” “——是白牙的儿子！快点滚出去！” 再下一家。 “我父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个罪人终于要死了？你听见了吗孩子他爸！？” …… 好冷。 男孩孤身一人奔跑在街道上，手脚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冰凉。 他急促的喘息着，眼神脆弱而无助，又在一次次被拒绝后陷入绝望。 人群的咒骂与憎恶，与多日来狠毒的流言和诅咒混合在一起，比冰雨更刺骨，像刀子一样扎到他身上。 心脏像是被开了一个大洞，寒气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身体，雨点落在身上，一点一点带走他所有的生命力。 看不到前方的小路很暗，黑漆漆的宅院伫立在路边，冷眼看着他向前奔跑。 ‘啪。’ 浑身湿透的男孩突然被坑洼绊倒，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他稚嫩的膝盖磕到石块，粗糙的沙砾将他的小腿蹭的血肉模糊。 “不要……谁来帮帮我，求你们……救救我父亲……”男孩的眼眶中开始溢出泪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没有人回答，四周只有永不停歇的雨声。 男孩纤瘦的肩膀开始颤抖。他濒临崩溃的捂住膝盖，蜷起身子四处张望，影影幢幢的屋宅仿佛化作了狰狞的怪物，围成一个圈要把他吃掉。 男孩恐惧的咬紧了牙关。他挣扎着站起身，扶着旁边的墙壁继续前行，喉咙里因为疼痛而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男孩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孤零零一个向前行走，四周悄无声息。 父亲倒地的身影浮现在眼前。男孩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突然又开始跑了起来。 一个门一个门的敲过去，暴怒、厌恶和呵斥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也让他的眼神渐渐变为绝望的麻木。 麻木的重复着敲门，恳求，被打断，被赶走。 没有人会帮他。 世界在此刻好像只剩下他一个。 然而，就是在这样已经放弃的绝望之中，在这一片让人窒息的、除了雨便只还有他自己的死寂之中，他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他原本是在麻木不仁的闷头向前跑的，可是那个被他撞到的人，受到了这样的冲力却仍稳稳的站在原地，反倒是他自己被震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早已肌肉疲劳又受了伤的小腿一软，整个人直直的就要往下倒。 下一秒，他被一只温暖的手搀扶住了。 “……谢谢。” 男孩虚脱一般低声道着谢，神情呆滞死沉，用虚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开始机械背诵不知被打断多少次的话：“我父亲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我拉不动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帮帮我吗？” 求救的话说了出去，但是，对即将到来的回答却不抱任何希望。 没有人会帮他的。 母亲从来不在，父亲也快要死去。从此以后，偌大的世间将只剩他一人，再没有人会倾听他的话语，再没有人愿意理会他的请求。 马上，他就要一个人了。 然而，话音刚落。 “好。” 简短的字句被清冷的声线说出，很快消匿于无边的雨声里。 但这短短的一个字，却足以在绝望的心里种下希望。 两秒之后，一直双目无光的低着头的男孩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被辱骂，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着那个面容隐于雨幕和黑暗中的少年，嘴唇颤了颤，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一般喃喃的说：“……什么？” 少年没有重复自己简单至极的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撩开了他额前凌乱的银发，碧色的眼眸注视着他轻颤的瞳孔，平静的模样竟是说不出的温暖。 “带路吧。我是医疗忍者。” * 宇智波绯世重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被铺天盖地的大雨浇了个湿透。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自己缩水了不止一号的手掌静默半晌，突然恍然。 ——所以这就是把能力向外人使用的副作用。 正这样想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哦，跟他现在比起来也小不了多少——就炮弹一样朝他撞了过来。 只用一眼，绯世就认出了这个孩子的身份。 -- 第149页 是的，即使他发丝凌乱全身狼狈，即使他满目空洞没有半点日后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那与自己相伴了十五年，亦师亦父亦友的老熟人——旗木卡卡西。 而此刻，他暂时还是个孩子的忘年交正湿淋淋的蜷成一个球，坐在门外等着他救他的父亲。 绯世将目光从纸门上那一块湿透的痕迹上收回，低垂眼帘，神色难辨的看向身边的人。 他没有任何动手医治的意思，甚至连相关的意向都没有，只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目光一寸寸的扫过银发男人沧桑了不少的容颜，最终停留在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上。 真不可思议。 这个用对忍者来说极不光彩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人，最后的时刻居然在笑。 他想到了什么？还是说，他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让他感到如此轻松吗？轻松到即使抛下唯一的儿子，也可以毫无负担的露出笑容？ 绯世坐在旗木朔茂逐渐僵硬的尸体边，面无表情的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从狂风呼号的深夜，一直思考到小雨淅淅的清晨，直到旁边的障子门传来细微的声响，才动了动僵硬的眼睛，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只小牛犊大的斗牛犬从门的缝隙钻进来，抬眼看向他，动了动鼻头确认了一下味道，有些迟疑的口吐人言：“绯世？” “是我。”绯世认出了它是朔茂最信任的通灵犬布鲁，转身看向它，低声问道：“他最后有留下什么话么？” “……照顾好卡卡西。” 布鲁低落的说着，微微耷拉下脑袋，用湿乎乎的鼻子拱了拱朔茂的手，然后便化作白烟消失在了绯世面前。 绯世半阖眼帘，稚嫩却精致如艺术品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表情。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向永远不会再说话的朔茂，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你可真会给人找事做。” 说完这句话，他便起身走向另一边的房门，但指尖在把手前停顿了半晌，都没能彻底的落下去。 他了解旗木卡卡西。这个人聪明，多虑，内心柔软，也意外的敏感，崇敬的父亲发生了这种事，对他来说，想必天塌也不过如此。 绯世搜肠刮肚，把自己脑子里那点可怜的、还是由帅大叔版旗木卡卡西教授的、面对痛失至亲的女孩儿该说的话想了又想，才莫名忐忑的、毫无自信的打开了门，沉默的看向蜷缩在门边的男孩。 然而，在他说出第一句话之前，男孩空洞的声音便率先传入了他的耳朵：“他死了，对么？” “……” 绯世还搭在门把上的手慢慢垂下，无言的沉默着。 自此，失魂落魄的在父亲门前守了一夜，已经连泪水都流不出来的男孩才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在他倒在地板上之前，绯世接住了他，随即蹙眉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孩子正在发烧，查克拉的流动也十分紊乱，情况相当不妙。 绯世没有耽搁，直接把他抱起来送去了医院，同时分出一个影分|身，将朔茂的死讯告诉了猿飞日斩。 这位在位时间最长的火影早已年岁不小，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绯世和水门曾经那段经历的人。 虽说突然看到缩小版的老前辈之后又惊得扔了烟斗，但他很快就坚强的消化了这一事实，听从绯世的意思，将朔茂的尸体暂时保存了起来，一切等卡卡西醒了再做决定。 只不过他私下里有些黯然的告诉绯世，像是朔茂这样的自杀且名声不光彩者，不管再怎么努力，后事都是办不起来的。 悄悄下葬，葬到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对背负着骂名的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即使变得年幼，容貌也照旧令人目眩的樱发少年沉默许久，还是执意请他去跟卡卡西谈谈，听从他的意思来办。 猿飞日斩同样这样认为，也确实在卡卡西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亲自去见了他，只不过结果却让他有些唏嘘。 “那孩子当时用那样死气沉沉的语气，跟我说‘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他抽着烟斗，似乎是想到了那时的情景，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想必很受打击吧。” 绯世站在他身边，碧眸幽深的看不出情绪，良久才突兀的开口问道：“那么，他真的做错了么？” 这个“他”指的谁不言而喻。 在绯世的印象里，贯会装傻的六代目大人极少有认真起来的时候，但每次说起他最有名的那句关于规则和同伴的名言，他的表情都沉静温暖的要命。 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做错了，那他又怎么会那样坚信那句话？ 猿飞日斩意味不明的沉默着，没有回答绯世的问题。 他只是静静的抽着烟斗，目光中透出追思和沉痛，好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旗木卡卡西已经是中忍了，按理说完全可以独自生活，但他的年纪实在太过年幼，又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让人放心不下。” 他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绯世的表情，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犹豫不决：“我跟他提了提这件事，然后那孩子说……” 他迎着绯世望过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说他想跟着你。” 绯世一愣，第一反应是微微蹙眉：“他怎么可能想要跟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你跟他说我的身份了？” -- 第150页 “没有没有，那怎么可能！” 日斩连连摆手，看着绯世在雨天里愈发光彩夺目的脸，有些汗颜。 “这完全是那孩子自己的想法，我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嗯，那个，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魅力无穷啊，绯世大人，无论年龄是大是小都所向披靡……咳咳。” 被无动于衷的绯世投以冷漠注视的老火影尴尬的咳了两声，截住了不正经的话语。 绯世收回目光，想起他所转述的卡卡西的意愿，有些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猿飞日斩眸光一动，暗暗观察了一下绯世的表情。 说实话，他被世人称作“忍术博士”，在头脑方面自然也不差，不会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最起码，在绯世和水门这件事上，他就或多或少猜出了点什么，只是没有说透罢了。 对于两人的结局，他多少有些惋惜和不解，但既然绯世不想说，最后的结果看起来也是另类的圆满，那他就不问了吧。 只不过有时候，他还是会为背负了太多的绯世感到心痛。 这位始终冷静而识大局的伟人，实在是难得露出像此刻这样追忆的表情。既然这样，那他这个晚辈能做的，便只有默默的替他打点好一切了吧。 九泉之下的扉间老师知道了，肯定也会感到欣慰的。 这样想着的猿飞日斩，很快便离开去安排朔茂的后事，而绯世则不知为何，在外面磨磨蹭蹭了大半天，一遍遍回忆着水门化作红色的颗粒在自己眼前消散的瞬间，直到黄昏日落，才来到住院区，拉开了卡卡西所在的病房的门。 屋子里只有一张小床，得到了妥善照顾的银发男孩已经不像初见时那样狼狈，听见声音便安安静静的望了过来。 那一刹那，绯世对上了一双大而无神的深黑色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幼小的卡卡西一看见他，便立刻从病床上跳了下去，一言不发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绯世下意识的接住他，对事情的发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按照他对“旗木卡卡西”的了解，这个人应该不会对只见过一面的人这么信任依赖才对。 但实际上，卡卡西真的如此做了。 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纤瘦年幼的身子空空荡荡的裹在里面，攥着绯世背后衣服的手微微收紧。 “我可以跟着你么？” 他抬头看向绯世，软软的银发戳着他的下巴，目光里有一分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忧惧。 绯世微微一愣。 现在在他怀里的，是一具温热的、脆弱的躯体，胳膊和腿还不及原来的他的一半，浅浅的呼吸若有若无的洒在他的胸前。 这样一个娇嫩的旗木卡卡西让绯世恍惚。 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被说着“我来接你回家喽”的那个银发男人牵着手，对整个世界还一无所知的自己。 他突然就有些困惑。 他困惑于自己一遍遍回忆与水门分别的情景的原因。虽然知道那是因为一份抗拒，但那到底是对什么的抗拒呢？ 是对再次告别熟悉的人心里会升起的空荡感的抗拒，还是单纯的只是对即将发生的事的抗拒？ 绯世静静的凝视着卡卡西的眼睛，透过那一抹黑沉的色彩，他看到了他眼里的水光。 却也只是水光。卡卡西从不在人前哭泣。 窗外的霞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映照在男孩幼小的脸庞上。孩童的肌肤总是柔软而细腻的，在温柔的光辉里，闪烁着健康而可爱的红晕。 绯世记得，卡卡西来领自己回家时也是这样的一个黄昏。 他给正在被说成怪物的自己解围，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温暖的带着茧子的手，而自己选择了抓住那只手。 ——没错。 绯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命运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他的抗拒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旗木卡卡西与以往那些人都不同，他与自己早在【未来】就注定了相遇，而且不会分离，也正因为【未来】的相遇，因为他被这个人给予了那些恩情，所以他才会有此刻在【过去】的选择。 不，准确来说，他根本没得选择，从一开始，他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在男孩难掩不安的注视下，绯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银发。 “可以。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 他静静的说着，碧眸平静而温和。 ——等价交换。 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对幼小的你伸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替（师公）绯世打点好一切（以方便其行渣）的日斩：九泉之下的扉间老师知道了，肯定也会感到欣慰的。 扉间【冷漠】：我欣慰你大爷。 第56章 别怕 空气里有风的气息，带着些许冰冷的铁锈味。 宇智波绯世在梦中睁开眼睛，看到了纯黑色的天空和巨大的、白色的落日。 他站在荒凉斑驳的秋野上，顿了顿，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对上了他柔软一片的黑色眸子。 【“绯世，最近好么？”】 宇智波佐助神情温和的问着，黑色的披风被风撩起轻微的弧度，卷起一串远去的草屑。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意味不明的说道：【“这是你第二次在这里这么问我了，爸爸。”】 -- 第151页 佐助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回答：【“这也是你第二次逃避我的问题，绯世。”】 【“……我没有。”】 【“又在说假话。”】 佐助抬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看起来有些好笑。 【“在说谎的时候，不要在心里想‘我在骗人’，就当做是在说实话，要表现得像平时一样。像你这样刻意移开视线是不行的。”】 绯世听到这里，忍不住木然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教我怎么说谎？”】 作为父亲的佐助轻咳一声：【“有时候，谎言也是很必要的，举个例子，假如你成了叛忍，以前的伙伴哭着喊着要你回去，这种时候你就可以对他说：‘哼，有太多的羁绊只会让自己迷惘，强烈的想法和珍惜的思想，只会让自己变弱。’”】 【“……可我为什么要当叛忍？”】 【“……举个例子。”】 【“不，普通来说举例子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例子吧？还是说，爸爸你心底其实残存着这样叛逆的梦想？还有那么中二的台词也是——”】 【“……好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学会——”】 【“你在转移话题。”】 【“……第一个问题——‘绯世喜欢吃一乐的番茄豚骨拉面吗？’”】 绯世无动无衷的看着他，好几秒之后才木木的回答：【“不喜欢。”】 他顿了顿，又一脸冷漠的补充：【“我最讨厌番茄了。”】 【“这不是很好吗。”】佐助又轻咳一声，神色如常的继续提问：【“接着来——‘绯世是传说中那个木叶的创始人宇智波绯世吗？’”】 【“不是。”】绯世非常平静的看着他，【“我是被思念过度的二代目大人用那个人的细胞造出来的儿孙。”】 【“……”】 宇智波佐助诡异的沉默了几秒，之后扶额轻叹了一口气：【“你不要随便往二代目身上抹黑。”】 【“我没有。”】绯世一脸认真，【“那个人的话，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说假话了。”】 佐助打量了他几眼，心绪复杂的继续道：【“那——‘绯世想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家人吗？’”】 绯世一顿，迟疑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也不能说真话么？”】 【“测试还在继续。”】佐助不为所动的盯着他。 【“……不，不想。”】 绯世说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佐助的唇边染上淡淡的笑意。 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平淡的说：【“最后一个问题——‘即使仍然要让像家人一样重要的人痛苦，绯世也坚持如此吗？’”】 【“……”】 没有人回答他。 不知名的幻境中仍是青年形态的绯世沉默着，注视着他的双眸深邃而暗沉。 良久，他才避重就轻的回答：【“爸爸，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佐助表情不变：【“回答我的问题，绯世。”】 绯世没有听从他的话。 他垂眼看向他的脚下，好一会儿都神色难辨。 空气寂静下来。 对面的人动了动，慢慢走进了绯世的视野，空荡荡的左袖映入了他的眼帘。 【“绯世。”】他轻轻的唤着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为什么沉默？”】 绯世的目光停留在他的那只左袖上，又慢慢转移向他的面庞。 【“因为这个问题我不想说谎。”】 他终于淡淡的开口了，神色看起来无比平静。 【“无论是你和妈妈、姐姐，还是那些家伙，我都不想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痛苦。人类的情感是复杂的，相应的表情也千千万万，但其中就属‘哭泣’的表情最为难看。”】 【“与之相反，‘笑容’这种表情是最为美丽，也最让我喜欢的。我答应过姐姐，总有一天会朝她露出笑容，但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所以我认为，让人类露出笑容是最困难的事情，同时，也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宇智波佐助深深的望着他，听不出情绪的开口接道；【“所以你愿意为了让他们露出笑容而努力？”】 绯世歪头，将他的话改了一个字之后又重复的说出来：【“所以我愿意为了让你们露出笑容而努力。”】 佐助一下子沉默了。 他久久的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好半晌才叹息一般的说：【“……你变了很多。”】 绯世深以为然：【“是的，毕竟我现在已经比你都大了。”】 如此一如既往脑回路对不上的破坏气氛回答，直接让佐助嘴角抽搐了一下：【“臭小子，再怎么大还不照样是我儿子？”】 【“是的是的。”】 【“……”】 总感觉被敷衍了的老父亲很是心累。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注视着绯世出色的面容，慢慢收起开玩笑一样轻松的表情，严肃的指出事情的关键： 【“但是，你觉得自己能做到么？你必须依附浓烈的感情才能存活，但时机到了又必须离开，这样就不可能不对爱着你的人造成伤害。”】 他静静的看着樱发青年，眼底是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深色。 【“这是个怪圈，因为你只能穿越时间。除非你获得了跨越【空间】的能力，否则你永远都无法解开这个怪圈，绯世。”】 -- 第152页 绯世沉默着。 他慢慢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与他沉静幽深的双眼对视着，突然开口道：【“你会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我的梦么，爸爸？”】 【“……”】 佐助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微风吹过，撩起他左边的额发，露出那只散发着妖冶紫光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绯世的问题，只是眉眼柔和的看着他，轻轻的说：【“我说过了，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得到。”】 绯世眉心一蹙，看着他的身影又开始像第一次那样变得模糊，忍不住抬步走向他，嘴里快速说道： 【“但我并不希望得到的代价是必须失去谁，那样的话我得到的和我付出的根本不相称！”】 佐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整个人渐渐变得看不清楚。 绯世皱紧了眉，伸出手向前用力抓去：【“爸爸——”】 略微急促的呼唤声戛然而止。 绯世怔然的看着与自己伸出的手十指相扣的少年，神情有一瞬间陷入了完全的空白。 在他对面，本应该已经消失不见的金发少年满眼温润的看着他，湛蓝的双眸蕴含着海一样的温柔。 他轻轻漂浮在空中，双目与绯世平行相对，而后顺着交缠的手靠近了他，另一手在他看不见的心口印下了黑色的纹路。 温凉的唇轻轻与他相交了。 【“我永远爱你，绯世。”】 他附在他耳边，如此轻声的说道。 * 午夜时分，樱发少年在月色里“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碧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着，双眼瞪大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伸出去的右手指尖微颤，被两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攥着。 “你做噩梦了？” 稚嫩的童音在旁边响起，像是怕吓着了他一般音量放得轻轻的。 绯世怔怔的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抱膝蜷在他身边的银发男孩。 他与他大而无神的死鱼眼对视着，几秒之后才阖了阖眼，合拢五指将男孩的手攥进了掌心。 “没有。” 他平静的否认着，起身坐了起来，将只披了一件衣服的男孩拉入了自己的被窝。 早春的夜晚还很凉，高烧刚退的男孩全身冰凉，也不知道在他旁边呆了多久。 绯世这样想着，轻轻环住他瘦削的肩膀，嘴里同样轻声的问着：“你怎么过来了？” 今晚睡觉之前他特意询问过这孩子要不要一起睡，当时他拒绝的可很是坚决。 卡卡西乍一进入温暖的环境里，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他头顶被子，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腿，听到问话后忍不住把尖尖的下巴往膝盖之间缩了缩，眼帘低垂的回答：“我睡不着。” 绯世没有再问，只是沉默的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怀里的男孩微不可察的发着抖，看起来远比他表现出的镇静要害怕的多。 他纤细的脊背紧绷着，看起来有些不习惯与其他人这样亲密接触，或者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姿态，抑或两者都有。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状，绯世猜他应该会开始转移话题，试图将自己拉到与他平等的位置上。 果然，很快卡卡西便开口了：“你刚才伸出手，是想抓住什么吗？” “……是。”绯世不出意外的垂了垂眼，声音无异的回答着。 怀里的男孩抬起头，一小半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下，黑色的面罩衬得他的肌肤一片惨白，深黑色的眼睛死寂而了无生趣，让他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半点孩童该有的活力。 “你梦到了谁？”他轻声的，同时也是敏锐的问着，“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绯世垂眼与他对视着，细密的睫毛像精致的小扇，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微冷的瓷白。 “……啊，很重要。”他跳过了第一个问题，有些恍惚的回答着，眼神空茫而怔愣，声音轻若耳语，听起来像情人之间的呢喃，“只不过，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卡卡西微微睁大眼睛，以一种像是难过，又在最深处隐隐透出几分悲哀的高兴的神情望着他。 高兴又悲哀于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月光萦绕在四周，营造出了一种无言的凄美感，只不过很快，这种诗意的气氛就被男孩的一个喷嚏打破了。 绯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淡淡的看了眼窘迫的低着头的男孩，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快回去睡觉吧，不然又该感冒了。” “……唔。”卡卡西含糊的应着，露在面罩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绯世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慢慢倾身凑近他，漂亮的像绿宝石一样的碧眸直视着他的眼睛，用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平和神情，低低的说：“要和我一起睡么？” 卡卡西讶异的抬眼看了看他，小手无意识的拽住膝盖上的布料，露出犹豫不决的样子。 只不过在他做出决定之前，绯世便已经揽着他重新躺了回去，腾出手来将被角掖好，之后重新抱紧全身僵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男孩，在他耳边轻声说：“睡吧。”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他呼出的热气若有若无的喷洒在了卡卡西的皮肤上，让他立刻小幅度的缩了缩身子，隐藏在银色头发中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可爱的红色。 -- 第153页 没过多久，绯世的呼吸便平稳起来。 一直紧张的闭着眼的卡卡西抬头看了看他，抿唇又迟疑了一会儿，终是试探又小心翼翼的朝他伸出了手，环住了他散发着暖意的腰，将脑袋埋在他颈间轻轻的嗅了嗅，在闻到跟那天的雨夜里唯一温暖他的气息一样的味道后，像是放下了心一样，终于缓缓阖上了双眼，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悠长平缓起来。 一直在装睡的绯世重新睁开眼，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眼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几秒之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内响起了一声低低的惊叫，之后是接连不断的、满含恐惧的呜咽和抽泣，时不时还掺杂着一声“父亲”。 绯世早在他发出第一声惊叫时便清醒了过来。他垂眼看着卡卡西躺在自己怀里哭泣，一声一声叫着父亲，柔软的银发被汗水打湿，露出十足的仓惶无助的样子。 这样的卡卡西让他感到陌生，但与此同时，他对自己要做的事却无比确定。 只见柔和的月色之中，樱发少年收紧了环着男孩的胳膊，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一手轻轻拍着他单薄稚嫩的脊背，附在他耳边近乎于温柔的低语—— “我在这里，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啊，幼卡少年卡傲娇卡，我都可以！！！ 今天依旧要调侃喜当爷爷的聚聚2333~ 第57章 好这口 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旗木朔茂低调至极的葬礼如期举行，地点是旗木宅里的院子。 他生前曾是那样受万人敬仰的天才式英雄，但这天的葬礼到场的人却不超过十个。 虽然或多或少有猿飞日斩把消息压下去的原因，但父亲生前死后有如此巨大的落差，还是让卡卡西心里难受得不行。 虽然他对父亲逃避一样的举动感到非常不解、失望甚至怨恨，但他到底还是深爱着一直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他的父亲。 此刻第二次忍界大战已经趋近结束，战事不算紧张，但赶过来的还是只有与朔茂关系最亲近的朋友或者后辈。 绯世站在卡卡西旁边，两只眼睛一直看着来参加葬礼的人，待发现宅门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金色时，他眼眸一深，扭头对卡卡西说：“我去见见三代目。” 卡卡西正略显阴郁的看着简易灵台前的骨灰盒，闻言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迟疑地问：“你找他干什么？” “一点小事。”绯世平静的回答着，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我马上回来。” “……嗯。”卡卡西垂下眼帘，几不可闻的答应着。 绯世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朝作为葬礼筹备人出席的猿飞日斩走去，而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他刚离开，看起来有些踌躇的波风水门就朝卡卡西走了过来。 他奇怪的看了眼樱发少年，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白皙精致的侧脸。 没有太在意，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弯腰对卡卡西说：“早上好，卡卡西，还记得我吗？” 卡卡西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微鞠一躬，声音毫无起伏：“波风上忍。” 被父亲救过一次的家伙。 男孩浑身的气息死沉而压抑，看起来简直像个迟暮老人。 波风水门眼神哀伤，单膝蹲坐下来，低落的对卡卡西说：“朔茂前辈的事……我很遗憾。你要振作起来啊。” 卡卡西沉默的听着，不发一言，神情空洞。 水门抿了抿唇，难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来想去，他便换了个较为轻松的话题，颇为平易近人的问道：“刚才那个少年是你的朋友吗？你看起来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卡卡西低着头，好半晌才低低地说：“……不是朋友。” 水门一愣：“哎？不是吗？” “……不是。我对他也称不上了解，只知道他叫绯世，是个医疗忍者。” 卡卡西闷闷的说完，默不作声的回头望了一眼绯世的方向。 从他的角度看不清绯世的脸，只能看到猿飞日斩一脸凝重的思量着什么，一会儿之后不着痕迹的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看起来是跟他有关的事。 卡卡西微愣，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卡卡西？卡卡西？” 旁边人的唤声让卡卡西回神，他扭回头，发现水门正一脸暗含忧愁的看着他。 在金发青年身后，三三两两分布着与他具有同样神情的人们，都朝他投来同情或是带着其他复杂情感的眼神，被卡卡西一个不漏的全部接收了。 最近对别人情绪的感知早已变得敏感至极的男孩呼吸一窒，面上仍然无动于衷，垂在身侧的手却陡然死死地握成了拳。 “你想说什么？”他看起来平静的问着，但他紧绷的身体和毫不客气的语气，却暴露了他此刻十足的排斥态度。 ……这是个自尊心非常高的孩子啊。 水门这样想着，不由得苦笑，原本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像是投降一般举起双手开始远离。 “不，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如果你们是在担心我，那大可不必。” 自父亲死后就开始变得孤僻的男孩突然出声，有些失礼的打断了他。 卡卡西死气沉沉的抬头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青年，眼里没有丝毫光亮。 -- 第154页 “那个人破坏了规则，所以才会有这种下场，我是不会跟他一样的。” 银发男孩露出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阴鸷眼神，指关节隐隐发白。 “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也会继续活下去。” “……” 水门放下手，明智的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沉默，转而说道：“不，其实我是在想你说的那个少年的事。我听三代目大人说你们以后会一起住，但听你说的，你们好像才认识不久，而且他自己也是个不大的孩子，你们两个人……没问题吗？” “不必费心。”卡卡西别开脸去，冷漠得像个机器人。 “……” 至此，饶是水门一向为自己在孩子们中的亲和力而感到骄傲，也无法再将谈话进行下去了，只得忧心忡忡的暂时从男孩身边走开。 卡卡西眼神空白的低着头，对他的离开没有丝毫反应。 现在的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厌恶，甚至不想见到名为“人”的生物。孤独感如同潮水一般笼罩着他，让他即使处在人群的包围之下，仍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不是不感激帮助他的那些人，只是现在的他连说出感谢的话都感到疲惫，就好像作为人的活力也随着父亲的离去被一同抽去了。 从此以后，他再无归处—— “久等了。” 蓦地，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将整个人快被死寂感淹没的卡卡西从消极的想法中唤醒。 他怔怔的抬起头，神色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无助，满眼迷惘的望向他。 望向那个在全世界都放弃他时对他伸出手的少年。 不知何时已经从猿飞日斩那里回来的绯世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但卡卡西却莫名感觉自己所有厌世的想法都已经被他看透。 没等他生出无措慌乱的感觉来，绯世便正过了头，用平淡的语气跟他商量道： “今天就在公墓里选定一个地址吧？墓碑的制作因为通知的晚，可能要隔些日子才能拿到。在那之前，可以暂时把骨灰保留在家里么？” 卡卡西有些呆呆地看着他，隔了一会儿，才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个单音：“……啊。” ——原来是在说这件事啊。为了他，特意去跟三代目沟通的吗？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绯世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求证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么？” 卡卡西在面罩下抿了抿唇，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不好意思，忙不迭的给了他肯定的回答，然后看着他转首对不远处的火影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樱发少年抬头看了眼阴暗的天色，再次向他征询意见道：“现在开始葬礼么？” 卡卡西心脏一缩，面上不由自主的带出了点抗拒和犹豫。 “不用怕。”绯世朝他伸出了一只手，碧眸在阴天里显得无比澄澈漂亮，语调平淡，听在卡卡西耳中却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要顺耳，“我会陪着你的。”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秒，随后被一只略小于它的手握住。 卡卡西跟在绯世背后，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感觉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压在他心中的麻木的痛楚，终于像雨后的乌云般散去了些许。 正是因为身边这个人，才让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的他奇迹般的并不感到绝望。 在所有人都对那个话题讳莫如深，用小心翼翼的目光将他逼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这个人却从始至终都用与平时无二的态度与他谈起一切，就好像他不是个一夜之间失去父亲没了归处的可怜小孩，而是一个拥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灵魂，可以一起商量着把事情解决的可靠对象。 这样的平等和不回避，给了卡卡西唯一一丝喘息的余地。 事实上，宇智波绯世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明白，旗木卡卡西这个人永远不需要同情和施舍，因为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脆弱。 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正视一切、面对一切的人。 他会这样想是因为他比谁了解卡卡西，而此刻的银发男孩却觉得，绯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同为失去一切的人，因为他是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银发男孩偷偷的瞥了一眼少年俊美精致的侧脸，空洞无光的眼底深处，便渐渐浮现出了一分不可思议的，微不可察的暖意来。 * 葬礼结束的当天，当黑暗降临，村中各户的灯光都渐渐熄灭之时，火影办公室中仍旧灯火通明。 猿飞日斩沉默的抽着烟斗，不知过了多久，他面前摇曳的烛光微微晃动了一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前便悄无声息的立了一个漂亮的少年。 他穿着黑色方便潜入的服装，体型偏瘦，碧色的眼睛无悲无喜，透着清泠泠的光，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精致完美的人偶。 在他的脚边，还躺着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猿飞日斩猛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一脸惊疑的看着他们：“这、这是……？” “你没告诉自己的部下我会来么？这两个家伙一路尾随我，到最后还想发起攻击。” 绯世满脸冷漠的踢了其中一个男人一脚。 “不，我说了。”日斩皱起眉头，从办公桌后走出，仔细的看了看两个男人，眉头越皱越紧，“他们是‘根’的人。” -- 第155页 “‘根’？团藏的那个组织么？”绯世随意甩了下手，目光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凉薄。 日斩很惊讶：“是的，您怎么知道？‘根’是团藏近些年才组织起来的秘密部队啊？” 绯世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小时候从忘年交整理的机密文件里偷偷看到过，知道这是个没人性的组织。 他瞥了日斩一眼，张嘴就抛下一个炸|弹以引开话题：“朔茂的死，另有蹊跷吧。” 猿飞日斩瞳孔一缩，登时僵硬在了原地。 他听的清楚，绯世用的疑问句的句式，语气里却连一丝疑问也无。 他捏紧手里的烟斗，神色难辨的沉默着，绯世则表情不变的审视着他，眼神幽深的有些瘆人。 日斩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就算绯世现在看起来只是个孩子，但当他不刻意为之时，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冰冷又遥远，令人发自心底的感到胆寒。 在这样的目光下，日斩很快便长叹一声，苦笑着承认了：“您还是那样敏锐。” “想不注意到都难吧。” 绯世根本不理会他的奉承，眼神冰冷中透着一丝犀利。 “白牙能接的任务肯定都是保密的，就算他再怎么罪大恶极，搞到现在这样人尽皆知、人人喊打的程度也未免太过离谱，说是没人推波助澜我都不信。” 他将手上的半露指手套摘下来，没有在意日斩的黯然，语气微微变得悠长：“我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去调查，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猿飞日斩张了张嘴，发出干涩的声音：“……什么东西？” 绯世将手套拿在手里，略微抬头看着他，但那漠然的目光却让日斩平白感觉到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个。 “关于有人密谋篡位，故意设计陷害的迹象，以及——” 樱发少年说到这里，像是在看蝼蚁一样扫了眼脚下的两个根部忍者。 “——证据。” 猿飞日斩哑然。 他捏着烟斗的手无力地垂下，自责而愧疚的低下头：“都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注意到……我对不起朔茂，也对不起卡卡西那孩子，我——” “行了，现在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绯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双手抱胸，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胳膊。 “我去追查了那个被朔茂所救，之后又中伤了他的家伙，发现他已经在上次的任务中毫无异状的死了。” 他说到这里，意味不明的轻嗤了一声，指代不明的低声道：“手法还真是干净。” 猿飞日斩垂下眼睛，不无痛心的开口补充：“那个人背景非常清白，与朔茂搭档了数年的时间，谁能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 绯世歪头看着他：“十有□□，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幕后黑手那里了。” 日斩叹息：“他妻子早逝，唯一的女儿早些年失踪了。” 绯世眼眸一暗。 火影办公室里陷入了令人心焦的寂静。绯世的手指规律的敲击着胳膊，碧眸暗沉又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日斩的眼睛追随着他那根上下敲打的莹白指尖，只觉得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让他莫名心惊，忍不住开口问道：“绯世大人，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绯世从沉思中回神，示意了一下脚边的根部忍者，平静的又抛下一颗炸|弹：“忘了说，这两个家伙是剩下的活口，其余大概一个小队的人都被我杀了。” “什么——？！” 日斩失声叫出口，连忙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嘴里着急的问着： “您没事吧？根部的很多忍者都拥有特殊能力，而且具有即使死亡也要完成任务的危险思想，比一般的暗部要难对付得多！” 他这样率先关心绯世的样子，让绯世平静的瞥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神色不变的说：“你在担心什么？我只不过是外貌缩小了，在能力上没有任何改变。” 猿飞日斩张了张嘴，仔细的将他观察了一遍。 ……确实。虽然额头上没了熟悉的菱形印记有些不习惯，但这位大人本就从没靠过那个，一些对年轻忍者常见的短板，比如力量也……嗯。 他默默看了眼绯世的拳头，将脑子里大逆不道的想法赶了出去。 但是一说到身体，日斩立刻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开口问道：“说起来，您的身体不是会在跳跃时间后出现查克拉衰退等症状吗？” 绯世表情不变，甚至称得上平和的说：“是啊，你没看到我已经连年龄都衰退了么？” “……” ——所以另外那些症状反而没有了是吗？！ 猿飞日斩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不过事实上，绯世的身体确实如他所说，除了年龄缩小，没了任何其他隐患。 只要每隔半年向其他人索取亲吻，那么十八岁之前的他就完全与常人无异。 因此绯世对现状还意外的挺满意的。 满意的宇智波绯世像是还嫌日斩今晚受的惊吓不够多似的，又神色如常的开口说道： “言归正传，这次的追杀说明我的调查被团藏发觉了，恐怕他接下来会继续针对我，或者对卡卡西不利。” 日斩表情一凛，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这么做的。您和朔茂的孩子，我一定会保护好！” -- 第156页 空气寂静了一瞬，然后是绯世平淡却莫名敷衍的应声：“喔，是吗。” “……”日斩看着他眼神悠远一看就是在合计什么的样子，忍不住替竟敢派人追杀他的老队友流下冷汗：“我、我能问问您想干什么吗？” 绯世漫不经心的摆了下手：“别这么担心，日斩。你见过大人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么？” “……” 沉默的猿飞日斩咽下一口老血，在心里发誓绯世这个“孩子”绝不是指他自己。 莫名的不祥预感让他试图委婉的提出建议：“那个，绯世大人，团藏他……他……” 绯世淡淡的把一只手竖起：“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现在的木叶还离不开他，不会做傻事的。” 猿飞日斩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只是去根部当个职，顺便盯着他罢了。听说那里因为高风险所以工资比较高？” “噗咳咳——什么？！” “你说，我说自己是宇智波绯世的后代他会不会信？” “哈？！” 猿飞日斩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边自顾自说着话一边提着俘虏就要走的（划掉）师公（划掉）老前辈，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上去： “绯世大人，这太危险了！虽然团藏不知道您的能力也不记得您之前那次穿越，但他与我同为扉间老师的学生，对您的外貌、性格和作战方式一清二楚，很有可能把您认出来！他、他还有人数超过暗部的秘密部队！”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老主意打定的绯世都充耳不闻，踹醒自己留下的活口便准备朝着根部大本营出发。 但就在他刚刚迈出火影办公室的门时，一个阴柔沙哑的声音却暂时打断了他前行的脚步：“猿飞老师说得对，绯世君还是暂且冷静一下比较好。” 猿飞日斩看见来人以后激动不已：“对对对，大蛇丸你快替我拦住绯世大人——绯世少年！” 绯世少年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外双手抱胸、意味深长盯着自己的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大蛇丸的时间虽然跟斑、朔茂、猿飞日斩一样没有被自己回溯，但自己临走之前，好像没跟这位告别来着。 ……嗯，生气了？ 无感情患者木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开始严肃思考该怎么哄人。 要是在以前，销魂一夜大概就能将问题解决，但是现在硬件不达标，显然不能作为解决问题的方法。 ……话说回来。 忙着去根部走（ti）马（guan）上（hu）任（nao）的绯世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的将大蛇丸上下打量了一遍。 “大蛇丸，我现在可顶多只有十岁，你……” 他顿了顿，迎着大蛇丸危险眯起的眼睛，到底还是谨慎迟疑的将话说出了口：“……你原来好这口么？” 猿飞日斩：？？！ 大蛇丸：……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不知道想象了什么·绯世：……噫，略重口。 大蛇丸：(▼皿▼#) 第58章 一起住 大蛇丸很快便黑着脸离开了，而绯世最终也没能去成根部。 他直接进入了猿飞日斩直属的暗部作战部队。 为了让老前辈过得舒心，真真是挖空心思的猿飞日斩严重怀疑，他转换目标的根本原因是自己开出了两倍的工资。 “高投资高回报，换个角度想，从今天开始你就有我给你干活了，难道不感到很满足么，日斩？” 跟在三代目身后把篡位证据甩到团藏脸上，对看着自己的脸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原·交易对象弟子一通威胁恐吓的绯世眉目舒展，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暗部装备一边这样说着。 “呃……嗯……”猿飞日斩看着眼前精干装扮的少年，有一时间的失语。 此时绯世已经换上了暗部标配的黑色无袖紧身衣和浅灰色软甲，因为衣服的贴身效果，日斩连少年精致完美——嗯，现在还有些小巧——的锁骨形状都看得分明。 护臂下的黑色手套一直长到绯世的肘部以上，露出一截纤瘦的、色彩对比下更加白到晃眼的手臂，刚刚纹上去的血色纹身明明还是日斩熟悉的形状，但放在绯世的身上却怎么看怎么妖冶美丽。 这身日斩大半辈子早已见惯了的装扮，一由这个人穿起来，就莫名有了种特别的好看味道。 年过半百的老火影眼神呆滞的看着绯世，像是梦游一样喃喃的说：“满足，当然满足，太好看了……” 正忙着将太刀绯雪固定到背上的少年睨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咳！我是说太、太好了！有您在的话什么任务都不用担心了！” 猿飞日斩猛地回神，老脸一红，连忙掩饰的转移话题：“说起来，听您跟大蛇丸刚才的对话，他对您好像……好像……” 绯世固定好太刀，调整了一下位置，语调不变的说：“你的错觉。” ……不那怎么看都不是错觉吧？！ 丝毫不关心猿飞日斩心里在怎样呐喊，绯世整理好全身的装备，抬头稍显冷漠的看向他，说： “团藏那里因为被你抓到了篡位的把柄，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但凡事有万一，从今天开始我要你务必保证卡卡西的安全。” 猿飞日斩原本无语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这个您放心，我已经在那孩子身边安排好人手了，这一次一定会保护好他。” -- 第157页 “嗯。”绯世表情不变的应着，对日斩信誓旦旦的承诺没有说不信，也没有说信，只是眼神平静的说道：“只要他不动卡卡西，那我就跟他相安无事。” 猿飞日斩汗颜，试探的说道：“可您今天在团藏跟前露了脸，日后当他发现自己拿您没办法，就很可能去危害跟您住在一起的卡卡西——” “日斩。”绯世语调毫无波动的打断他，陡然变成死水一片的眸子让猿飞日斩全身的汗毛都猛地竖了起来。 令人惊艳的少年音在耳边不带一丝感情的响起。 “扉间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擅长的任务类型是什么？” 猿飞日斩额头上的冷汗登时就流了下来。 扉间当然说过，事实上，就算扉间不说，宇智波绯世的大名在某些领域也是如雷贯耳。 他最擅长的，就是暗杀。他的暗杀术，即使时隔这么多年也仍然是个无法超越的传说，在数十年前更是极为有名，令任务的发布者们趋之若鹜，也闻风丧胆。 虽说木叶建立之后他再不接这类任务，但在那之前被他悄无声息杀死的人还是数不胜数。 据说他之所以能把这种技术练得如此出神入化，是因为他在杀人时能做到不释放一丝杀气，杀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不，像是抹去墙壁上的污渍一样平静。 更何况，他还是除千手扉间之外，掌握飞雷神之术的第一人，只要他想没有谁能追的上他，更别提抓住他。 猿飞日斩并不认为若是绯世有心，团藏能从他手心里逃出去。不，应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招惹了宇智波绯世，就相当于招惹了一个千手柱间！而全盛时期的千手柱间，一个打他五个都不是问题！ 一时间，狭小的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而始作俑者却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压抑一样，继续神色如常的说： “还有，我认为每天住在那所宅子里不利于卡卡西的身心健康，所以打算这两天就和他搬出来。” “嗯？啊……是，您说的对！” 再次陷入童年阴影的猿飞日斩干笑着应声，又在绯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很快明白了什么，忙不迭的说： “村里前些年才出台新政策，凡是上忍都能分配到一间公寓！我这就给您安排，两室一厅不成问题！” 然而绯世却摇了摇头：“不，普通配置就好，卡卡西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非常要强又敏感，让他发现不对又要多想了。” “……那好吧。”猿飞日斩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您对卡卡西那孩子还真是了解啊，明明才相处了没几天不是吗？” 绯世眼眸一动，紧接着无视了他探究的眼神，表情变都不变的直接扯开话题： “我虽说加入的是你直属的战斗部队，但卡卡西的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我前期可能不太有时间参加任务，这样也没问题么？” “没问题没问题，我这边不急。”没能探到答案，猿飞日斩也不失望，只是笑呵呵的摆手，“您可以想什么时候上岗就什么时候上岗，当务之急是卡卡西。”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颇为自责和愧疚的叹了口气：“是我欠那孩子的。”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径自拿起了桌子上白底红线的狐狸面具，垂眼看了会儿它诡异微笑的样子。 记忆里，有一个面具也是差不多的款式，那是由一个眼眸明亮的少年为他选定的。 “……绯世大人？” 日斩不解的唤声让绯世回神，他将面具扣到脸上遮掩了神情，面朝露出老态的火影，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单膝下跪。 “不管怎么说，在其位谋其政。从此以后，宇智波绯世的力量为你所用，火影大人。” * 傍晚时分，好不容易摆脱了猿飞日斩感动＋宣誓攻击的绯世步出火影楼，隐藏在阴影中，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先去晚市买了不少新鲜食材。而当他回到旗木宅时，却发现院子里除了卡卡西以外还有两个孩子。 一个刺猬头吵吵闹闹的男孩，还有一个漂亮文静的女孩。 绯世的目光在男孩背后的团扇标志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 只听宇智波家的男孩说：“琳你再数一遍！我怎么可能一个都没上靶！？” 紧接着是名为“琳”女孩的声音：“是真的，带土，你全都脱靶了哦！啊，不过卡卡西是全中！” “什么！？” “……白痴。” “笨蛋卡卡西你再说一遍！” “呵。” “‘呵’是什么意思啊混蛋！可恶，居然敢看不起我……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你先让手里剑上靶再说吧，白痴吊车尾。” “你——！” “嘛嘛，不要吵架啊。欸？卡卡西，你认识那个人吗？” 琳突如其来的发现唤回了一暴怒一冷漠的两个男孩的注意力，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口。 一直站在旁边观望的绯世眼神平和，朝他们点了下头：“下午好。” “绯世……！” 一看到绯世，卡卡西的眼睛就明显亮了起来，差点脱口叫出他的名字，又在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之后立刻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耳尖有些发红。 -- 第158页 他一下子不再关注旁边的两人了，停下动作站在原地看着他，露出想过去又别扭的样子，手指僵硬的抓着衣角。 樱发少年此时已经换回了一身简单的忍者服，因为不再需要露出伪装年龄必备——百豪之印，额头上还久违的戴上了木叶护额，暗红色的带子与他绯色的头发十分相衬。 如果佐助或者其他任何熟悉他的人看到了现在的绯世，肯定会感到十分惊讶，因为除了装扮和发色眸色，此刻的绯世看起来与刚从忍校毕业的佐助实在太像了。 只不过，当然了，宇智波绯世又与他的父亲不一样，因为他的容貌实在太过耀眼，拥有让人一看到就为之脸红心跳、甚至一见钟情的迷之魅力。 这样美丽的少年踏着橙黄的夕阳走近神情怔愣的三个孩子，提起手里的一袋食材冲最前面的卡卡西晃了晃，带着半露指手套的手指莹白发亮，被购物袋勒出浅浅的红痕。 “正好我买了食材，今天留你的朋友吃饭吧。” “卡卡西的朋友”宇智波带土同学率先回神，不好意思的微红着脸眼神乱飘，结结巴巴的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好啊。” 他一说话，琳也恍恍惚惚的跟着应下：“打，打扰了……” 两个人的自说自话让卡卡西从莫名的心跳加速中回过神来，不由得蹙了蹙眉，冷冰冰的说：“我没有朋友。” 他不管旁边两个人的反应，自顾自走上前想要从绯世手里接过袋子，却被他轻巧的躲过去，不由得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绯世若有所思的把他们三个看了一圈，轻声对卡卡西说：“我一不小心买太多菜了，只有我们两个吃不完，放到明天会不新鲜。” 卡卡西一愣，默不作声的垂下眼帘，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角。 绯世静静的唤了一声：“卡卡西。” “我知道了，留下就留下吧。”卡卡西有些不耐烦的低声应着，转身欲走。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伸手将他拽了回来，顺便戳了下他的额头，用耳语一样的音量对他说：“他们也是担心你，乖。等吃完饭，我告诉你一件事。” ——告诉他一件事？ 卡卡西忍不住抬眼，刚才的不满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死鱼眼可爱的睁大，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可这个时候，绯世已经去招待两位小客人了。 旗木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旁边就是架在榻榻米上的矮式餐桌。宇智波带土和野原琳新奇的坐在桌边，好奇的对绯世问东问西。 “哎？！绯世大哥已经是上忍了？！”这是性格跳脱的带土。 ——白痴，谁是你大哥啊。 卡卡西耷拉着脸，在心里翻着白眼，自己却也难掩惊讶的看着绯世。 说实话，此刻的他对绯世的了解并不比旁边的两人多多少。 樱发少年在厨房里一边翻着菜谱一边心不在焉的点头：“嗯，是精英上忍。” “精英上忍？！”带土的声音已经快掀破屋顶了，琳也吃惊的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问道：“可是绯世大哥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啊？” “啊……不是的。”绯世看起来像是定好了菜谱，扭头开始洗菜切菜，声音在水流的“哗哗”声中有些失真，“我的年岁其实比你们大多了，不用这么惊讶的。” “真的假的？”带土仍旧一惊一乍，“那绯世大哥你到底几岁了？” 绯世切着菜，闻言不动声色的将话题的矛头转移：“……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是在十三岁那年成为上忍的。” “十三岁……”带土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子露出崇拜至极的眼神，“好厉害！你应该是村子里年龄最小的上忍了吧？” 琳也瞪大眼睛等着他回答，而卡卡西则眼眸一动，注意到了他对年龄的模糊其词。 然而，传入他们耳中的是平静清冷的声音：“不是的。木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忍并不是我。” 带土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谁？” 绯世默了一下，扭头朝卡卡西说：“卡卡西，你能来帮帮我么？” 突然被点名的卡卡西眨眨眼，什么也没问，起身去帮他的忙。 野原琳立刻不好意思起来，殷勤的也凑过去帮着洗菜。 女孩子都这样了，宇智波带土再粗神经也不可能坐得住，磨磨蹭蹭的跟上去也想帮忙，只不过他什么都不会，被卡卡西讥讽之后不服气的抢着要切菜，结果却是把自己的手指切了一条大口子，鲜红的血一下子流了满手。 对于还没从忍者学校毕业的孩子来说，流这么多血是十分吓人的事，宇智波带土又疼又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冒了出来，抱着手哇哇大叫。 野原琳同样惊慌失措，卡卡西则目露不耐烦的无奈，转身翻出了家里的医药箱，将它交给了绯世。 樱发少年从善如流的接过来，一边用语言安抚着带土，一边动作娴熟的给他包扎。 被他冷静的样子所感染，带土和琳慢慢平静了下来，开始好奇的盯着绯世的动作。 卡卡西在心里吐槽带土个胆小鬼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己却也不由得被绯世上下翻飞的修长手指所吸引。 琳看着看着便有感而发：“绯世大哥看起来很擅长包扎伤口啊。” 绯世头也不抬，将手里的绷带打了个结实美观的结，语调平静无波：“嗯，我是医疗忍者。” -- 第159页 此话一出，立刻又引来一通崇拜，这一次，提前知道了这一点的卡卡西没再意外，面无表情的脸上却莫名带出了点与有荣焉的味道。 最后，晚饭还是由卡卡西看不下去绯世动作里的生疏，自己主勺做了出来。饭后他将两个同龄人送走，回到屋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抱怨一样的对绯世说： “所以说为什么要留他们吃饭啊，尤其是带土，我就没见过比他还烦人的家伙。” “你不能太不合群。”绯世在洗碗池边洗着碗，语气淡淡的说着，“说不定他们以后会是你的队友，关系不能闹得太僵。” 卡卡西眼眸一冷：“队友那种东西根本无关紧要。忍者不能有感情，这是规则，像带土那样的胆小鬼根本就做不成忍者。” “……” 绯世将洗好的碗放在一边，转头无声的看了他一眼，碧色的眸子里若隐若无的透着沉思。 这样的卡卡西，未免与他印象中笑眯眯的帅大叔相差太远。 但，不管怎样，旗木卡卡西就是旗木卡卡西，值得他费尽一切心思来对待的卡卡西。 他没有对卡卡西的话发表看法，只是几步来到他面前，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来，颇有个人风格的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好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三代目直属暗部的一员了，还有，因为上忍的身份，我之前有分到一间公寓。” 他顿了顿，注视着银发男孩一下子瞪到最大的眼睛，神色如常的说：“来跟我一起住吧，卡卡西。” 作者有话要说：　　猿飞·超怂·日斩：全盛时期的柱间老师，一个打我五个都不是问题！ 千手·第一斑吹·柱间【傻笑】：四战斑vs五影了解一下！ 猿飞·绯世吹·日斩：所以师公暗杀你跟玩似的，咱赶紧老实点吧团藏，啊！ 千手扉间【抱胸扭头】：……呵。 宇智波绯世：……【努力赚钱养家中（不）】 第59章 误会 卡卡西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绯世的提议。 在经过大约一周的相处后，少年已经发现绯世这个人是矛盾的综合体。 他拥有无年龄差吸引女性，甚至是男性的魅力，可他本人对那些事情一点都不热衷；他一直面无表情，看起来冷漠的令人生畏，实际上却心思细腻举止体贴，会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 另外，他实力很强，对茶道、历史甚至是舞蹈都很精通，但却极不擅长简单的料理。 这样一个出色而神秘的、在他失去一切的那天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向他发出邀请，卡卡西几乎是受宠若惊的。 更何况，如果没有绯世，如今空寂的旗木老宅就会只剩他一人。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父亲身死那天的恐怖情状还是会夜夜出现在卡卡西的梦中，每日走出房门之前，他都能看到父亲倒下的那块地板，刺目的鲜血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想，就算绯世不提出来，他也不可能在那所房子里待下去了吧。 曾经的时光有多快乐，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痛苦。 抱着这样的想法，卡卡西带上朔茂留给他的唯二两件东西——白牙短刀和忍犬通灵卷轴，锁上了旗木老宅的门，在地处幽静街道的一所公寓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站在面积不大却五脏俱全的公寓里，环视一周后有些怀疑的问道：“这里真的是你之前住的地方？” “不是。”绯世关上房门，没有隐瞒的直接说了实话，“我之前住在别的地方。你是从家具看出来的？”还簇新簇新的。 卡卡西眨眨眼睛，转首看着他跟自己一样环视四周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几不可闻的说：“……不是。” 绯世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卡卡西不自然的扭回头，不自觉的攥紧了怀里的白牙。 绯世没有在意，离开他身边去浴室里看了看。 樱发少年从身边走过，卡卡西偷眼看了看他，小巧的鼻尖微微耸动。 他不好意思说他能看出来绯世没在这里住过，是因为这里没有他身上的味道。 很少有人知道，从小与忍犬一起锻炼默契感的他嗅觉异于常人，自然能闻出来这里少了那让他安心的淡香。 ……不过说出来总感觉很奇怪，跟变态一样。 这样想着，银发男孩的脸染上微红，装作不经意的撇开视线，打量着四周简单至极的家具，突然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他手上还有朔茂留下的不少积蓄，足以让他衣食无忧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盘算着这样以前从未在意过的生计问题，卡卡西想起刚刚绯世的话，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个，绯世，买家具的钱至少让我来承担一部分……” “啊，不用，这些家具都是上忍公寓的标配，你不用在意。” 绯世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看了眼单人床上蓝白条纹灰蒙蒙的床品，微微蹙着眉开始卷袖子，表现出亟待清洗的冲动。 “忘了说，我有洁癖，你会介意吗？” “……不，我自己也有一点。” 小小年纪就很老成的银发男孩摇头，莫名松了口气庆幸于他跟自己一样的同时，对刚才的话题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可是我已经受了你这么多帮助，现在又搬到了你的公寓里，起码应该做点什么。” -- 第160页 绯世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银发男孩面无表情的回望他，死寂的眼神里透出一抹倔强和坚持。 ——逞强的性子，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只不过小时候是冷着脸不服输，长大了是轻笑着掩饰一切。 绯世这样想着，巧妙的提出了解决办法：“那从此以后，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你也知道，我在这方面非常不擅长。” “料理是吧？我知道了。”卡卡西像是接到了什么机密任务一样严肃的点头，放下自己的东西，走上前开始帮绯世整理房间。 绯世不着痕迹的斜眼看了一会儿他用小小的手熟练又有些费劲的撤下被单的样子，清透的碧眸渐渐浮现出一片令人心安的平静。 两个洁癖症患者整理房间的最终结果就是，大部分贴身用品包括过窄的床铺都要淘汰换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于是两个人又分头行动，一个去了商场一个去了菜市场。 等绯世订好床再买了其他东西，他手上的东西都快把自己淹没了。 这点东西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重量，只不过看在别人眼里，又是另一回事。 樱发少年一踏出店门，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啊！大姐姐你买了好多东西啊，我来帮你拿吧！” 绯世脚步一顿，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面无表情的回头看过去。 有过一饭之缘的宇智波男孩正大大咧咧的朝他笑着，看清他的脸之后笑容一僵，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再眨眨眼，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没过头顶的东西，如此反复，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 绯世：“……你刚才是在喊我？” 宇智波带土一呆，这一次两只眼睛都盯着绯世的脸，渐渐发愣发直，几秒之后不知道发什么疯，脸颊竟然诡异的烧红了。 他紧张的浑身冒汗，突然原地立正，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结结巴巴张口结舌的叫道：“绯、绯世大哥？！” 绯世：“……” 一分钟后，宇智波带土垂头丧气的提着两个袋子跟在绯世右后方，偷眼看了看他冰冷的表情，还是忍不住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为了驱散这种古怪的感觉，他忍不住扁了扁嘴，小声的为自己争辩道：“可是绯世大哥你从侧面看真的很像女孩子嘛……”都那么漂亮。比琳还漂亮。 绯世冷漠的斜睨了他一眼，让带土浑身一抖，求生欲极强的闭上了嘴巴，“嘿嘿嘿”的冲他傻乐。 他这幅傻乎乎的样子，实在很像一只不太聪明的蠢兔。 绯世自然不会跟这么小又是宇智波家的孩子一般见识，看了眼天色便准备回去。 “行了，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吧，帮到这里就行了。” “哎？可是离卡卡西家还很远啊！” 带土不解的说着，放心不下的看着他：“真的没问题吗？我还是帮你拿着吧！” “没问题，卡卡西已经不住原来的地方了，新的住所离这里很近，改天再叫你去玩。” 绯世毫不在意的说着，单手将原来双手托着的东西拿稳，另一只手稳稳的朝带土伸出去。 带土不由得看呆了，上下将绯世打量了好几遍。绯世也不急，就这么保持一个姿势任他打量，眼神平静无波。 好在带土很快便回过了神，连忙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耳尖因为自己的蠢样而不自觉的染上可爱的红色，嘴里惊叹道：“好厉害啊绯世大哥，不愧是上忍！” “……上忍不是靠这个判断的。”绯世看了眼他懵懂的样子，放弃的没有再说什么。 然而宇智波带土向来是个自来熟的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干劲满满的握拳道：“好，我也要加油！争取早日升上上忍，然后成为火影！” 原本心不在焉听着的绯世脚步一顿：“火影？” “啊……！是、是的，当火影是我的梦想……来着……” 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口的带土立刻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挠着头，声音在绯世的注视下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消隐无迹，另一手局促不安的揪着衣角，脸上不由得带出几分黯然。 像他这样实打实的吊车尾，虽说平时死不承认，看起来也阳光开朗，但族人的漠视与旁人的讥讽混在一起，让他的自卑深埋于心底，在面对像绯世这样各方面都趋近完美的人时，劣等感就更如影随形。 更何况，连他自己也明白，他在他的梦想面前是何等渺小而可笑。 然而早已习惯了的、预料之中的嘲笑并没有到来。 那个仿佛生来便是要受人仰慕的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用平和却绝不敷衍的语调，一字一顿的说： “抬起头来。没有什么好自卑的，火影是所有木叶忍者的憧憬。” 宇智波带土惊愕的仰起头，双眼不受控制的瞪到最大，满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比谁都明白眼前的人不会成功的樱发少年注视着他，认真的对他说：“火影是这世上最耀眼最坚定的存在，只有被所有人都认可才会成为火影。你明白么？” 所以说，一般人是绝对当不上火影的，除非是像水门、七代目或是他姐姐那样无比出色的人。 黑发男孩呆呆地看着他，看起来像是被他的发言震住了，或是被打击的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 第161页 绯世充满理解的看着他，微微朝他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朝新公寓走去，深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让一个注定梦想破灭的少年迷途知返。 可是几秒之后，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呐喊： “我明白了，绯世大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自暴自弃了！我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成为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火影——！！” ——胡说，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火影明明是七代目，最终当上火影的也是你的老师。 绯世如此想着，转头想对带土再说些什么。 只不过他刚转过身，宇智波带土就热泪盈眶的冲他鞠了一躬，扭头高喊着“唔哦哦哦——！”干劲满满的跑掉了。 宇智波绯世面无表情的目送他远去，觉得自己应该开始为小号忘年交未来与队友的交流难度感到担忧。 * 入夜。 旗木卡卡西躺在散发着洗衣粉和阳光味道的宽敞新床上，睁着眼睛全身僵硬的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开启又合上，穿上了睡衣的樱发少年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连忙紧闭上眼的银发男孩。 他顿了一下。 “睡不着？” 卡卡西的眼皮微微一颤，有些窘迫的红着耳尖睁开眼，视线瞥向一边，从鼻子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这很正常。” 绯世毫不意外的走到床边坐下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孩子对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有很强的依赖感和归属感，会本能的恐惧环境的改变。” 卡卡西偷偷看了眼他沾水以后颜色比平时略深的头发和凝脂一样的肌肤，突然觉得被窝里有些热，嘴里却没有异常的问道：“所以呢？” “习惯就好了。”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啊？” “找找让你有安全感的东西。”绯世捋了捋头发，回头看了眼整个人陷在床褥中显得特别小巧的男孩，“比如枕头。” 卡卡西苦恼的皱着脸：“我确实认枕头……但现在这么晚了，再去拿也不现实。” 绯世认同的眨眼，在四周环视一圈，除了白牙短刀、通灵术卷轴和衣服，真的没找到什么卡卡西带过来的东西，而武器是不可能带上床的，衣服肯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他给了卡卡西一个平淡的眼神，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然后起身去吹了头发，关灯上床睡觉。 房间里寂静了大概半小时，之后是卡卡西轻如耳语的呼唤：“……绯世？” 绯世没有回答。 空气又寂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某个男孩靠过来的声音。 他还像是害羞似的，靠近了一点儿就停了下来，很是僵硬的停在原地，最后干脆欲盖弥彰的翻身背对绯世，试图装做自己只是无意为之，在没有听到动静之后才继续小心翼翼的背对着他靠近。 就这么一点一点蜗牛一样磨磨蹭蹭了好几分钟，他才勉强算是挨到了绯世的胳膊，这时候他背上都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银发男孩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打算睡觉时，一直呼吸平稳听着声的绯世在夜色里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斜眼看了看身边那个小被包，转身直接把他捞了过来，按在怀里。 卡卡西一下子整个人都像在开水里过了一遍一样红得炸开了：“绯世！” 绯世闭着眼一动不动：“睡觉。” 怀里的小孩儿颤了颤，突然就不说话了。 绯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他放松下来，不由得奇怪的问道：“怎么，你大费周折的靠过来，不是因为我能给安全感么？” “你……！”卡卡西又颤了颤，“你闭嘴！” 绯世：“……” 决定老实睡觉的樱发少年闭上了嘴，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只不过才过了没几分钟，银发男孩充满迟疑的声音便像说悄悄话一样再次响起了。 “绯世。”卡卡西静静的唤着，在绯世看不到的地方将右手放在胸前紧张的攥成拳，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一直埋在心底的话终于问出了口，卡卡西心里的紧张在这一瞬间猛地到达顶峰。 在他身后，平稳的气息若有若无洒在他颈间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语调如常的回答：“因为你是旗木卡卡西。” 他顿了顿，又像是强调一般补充道：“仅此而已。” ——因为你是旗木卡卡西，所以我才对你这么好。 自动将他的话如此翻译的银发男孩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感觉到自己响如擂鼓的心跳和滚烫的脸颊。 只不过…… “不是说了让你闭嘴吗！” 他强忍着往旁边躲开的冲动，把脸埋在被子里抓狂又害羞的低吼着。 绯世：“……”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难以沟通了么？ 难得在心里吐槽的宇智波·老年人·绯世·少年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次因为他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喷洒在后颈而微微颤抖的银发男孩，隐藏在黑夜里的耳朵早已尽数变成了红色，闪烁着可爱又圆润的色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因为五官太精致经常被误认为是女孩子的某世：在被叫大姐姐的那一瞬，我以为我又回到了童年。 -- 第162页 好了，幼年组好感度刷满，我们下章直接进军重头戏·少年组啦诶嘿嘿嘿 第60章 分床么 深秋的一个清晨，简洁干净的公寓房间内，床头上的闹钟指针缓缓指向了五。 而就在到达整点前的几秒，一直安静的床上有了异动，一只对于男性来说过于白皙好看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精准的在闹钟响起之前将它按死。 那只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是少年的手。 在这之后，手的主人将胳膊放回被窝，往旁边人的怀里缩了缩，脑门抵着那人的颈窝，鼻尖不自觉的动了动，随后便露出更加安心的舒缓神色来。 三秒之后。 旗木卡卡西猛地睁开眼睛，待一下子看到放大的完美面容之后直接反应激烈的坐了起来。 “绯……世？” 居然回来了吗？ 他像是怕惊吓了什么一样中途放轻了声音，神情怔忪而空白，暗沉无光的深黑色眼睛愣愣的看着身边熟睡的人，白嫩的耳根蹿上一抹粉红。 只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有些过大了，沉睡中的像是件艺术品一样的樱发少年蹙了蹙眉，困倦又费力的眯缝起一只眼看了看，露出一枚比宝石更清透的美到让人窒息的碧色瞳仁，又重新闭上眼，右手不自觉的拽了拽被卡卡西拉开的被子。 “早上好……卡卡西。” 他含糊不清的说着，声音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而染上了一分鼻音和沙哑，听起来简直性|感的要命。 卡卡西的耳根骤然通红一片，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问好，还是该不打扰他。 好在，绯世转眼便重新睡了过去，没了动静。 卡卡西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飘来飘去，坐立难安，到最后扭头看了眼时间，几秒之后又回头重新躺了回去，决定今天翘掉晨练。 ——自从绯世成了暗部小分队的队长，他出村的频率和持续时间就直线上升，这次更是过分，要紧的任务一个接着一个，让他有时候就算回来也是拿点东西，还碰巧都撞上卡卡西外出不在家的时候。 每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卡卡西清楚的记得，自己居然都快小半年没见绯世了！分别的日子之长，一下子创造了历史新高，三代目的剥削行径简直令人发指，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他完全有理由多陪绯世一会儿！ 从七岁到现在，五年来除了任务和生病，每天风雨无阻五点爬起来晨练的银毛天才这样理直气壮的想着，压根就没想起来自己成天挂在嘴边的“忍者都是工具，必须服从命令”。 自我安慰了半晌，卡卡西东看看西看看，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的视线飘向对面，渐渐入神的看着绯世的睡容。 平心而论，绯世的皮肤比女生还白，不仅白还细腻，看起来非常有种宇智波风格的瓷娃娃一样的精致。 但是当然了，他一点都不显得柔弱，眉眼眉梢都带着丝丝让人想要捂心口尖叫的帅气，偶尔眼神还很犀利，富有强者独特的沉静和洞察力。 多看几遍，再直的男人也得弯啊。 ……这家伙怎么这么让人迷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卡卡西微微红了脸，赶紧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开，放松自己打算睡个回笼觉。 他微微垂眸，在极近的距离感觉到绯世的气息，鼻尖嗅到熟悉到骨子里去的清爽温热的淡香，脸颊又有些忍不住发烫，同时也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感。 只有绯世才能带给他的安心感。 就这样杂七杂八的乱想着，银发少年红着脸颊，渐渐趴在绯世怀里重新睡了过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 一般来说，在一些下意识的反应和不经意的细节中，卡卡西对绯世强大的眷恋总会不期然的体现出来。 就比如像现在这样相拥而眠的时候，只要感觉到身边有那个特定的气息，卡卡西即使睡着了，即使跟绯世不用同一床被子，也会不知不觉的蹭到他那边，像个趋光趋暖的小动物。 他偎在绯世旁边，先是脑袋蹭一蹭，慢慢胳膊也环上去，暖暖和和睡到天亮，睁眼才发现自己又钻到别人被窝里去了。 而绯世一向浅眠，卡卡西一动他就会有所察觉，知道小孩儿没安全感又脸皮薄，所以以前都会掐着点，在他醒之前把缠着自己的手慢慢掰下去。 等卡卡西醒来发现自己又挪窝了，总会悄悄抱着头害羞半天，然后整理现场，把这件事当成个秘密死埋在心里不开口，殊不知自己早在人家面前漏了底。 只不过这一次，绯世连轴转了小半年才在今天深夜回到村子，实在累得很，睡得就很迷瞪，感觉有温温凉凉的东西凑过来也没醒，只迷迷糊糊判断了无害，就顺势揽进了怀里。 于是往日里发现自己在人家被窝里醒过来都要脸红心跳半天的银发少年，今天第二次发现自己在人家怀里醒过来，还是跟本人四目相对时，全身的血便一下子全涌到脑袋，双颊红得都快要滴血了，舌头更是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好不容易讷讷尴尬的憋出一句：“……天、天有点冷，不自觉。” 早就醒了的绯世倒是反应如常，淡淡的点了下头，放开他下床去了洗漱间。 徒留卡卡西坐在床上红着脸神游半天，突然抓狂的揉乱了一头银毛，又在绯世出来之前赶紧整理好，除了留有红晕的耳尖，倒是一点端倪都没显。 -- 第163页 只不过…… 卡卡西偷偷觑了眼餐桌对面正端起红茶的樱发少年，害羞劲过了，反倒开始为他太过不在意的样子而觉得不是滋味。 “说起来，卡卡西。” 丝毫不知道对面的少年心里是如何五味掺杂，绯世喝着喝着茶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看向他，嘴里说道：“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分床了。” 卡卡西一下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分床？”他很快皱起眉，低头用筷子用力的将烤鱼分下一块，语气颇有些生硬，“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我觉得有必要。” 绯世平静的看着他，食指和中指扣在瓷白茶杯的柄中，微粉的指甲却显得比工艺品更漂亮。 “你已经十二岁了，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一个长喉结的男人。你还很快就要参加上忍考试，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上忍，到那时候，你难道还跟我睡在一起么？” 卡卡西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微微收紧，有些倔强的反问：“为什么不行？” “两个男人睡在一起，这说出去实在不像话。” “……” 回答绯世的是少年代表抗拒的沉默。 他看了一会儿卡卡西抿紧的泛白的嘴唇，突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重新端起尚有余温的红茶，妥协的松了口： “算了，你不想分就不分吧，反正说出去丢人的也不是我。” 卡卡西的不满立刻不翼而飞，得逞的挑眉看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平静又似有无奈的目光，心下一跳，立刻别开视线，红着脸哼哼道：“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 “万一有人来做客呢？” “干嘛要请外人来做客？”卡卡西理直气壮的瞪了他一眼。 “……” 绯世面无表情的闭上嘴，不再去触不讲道理的青春期少年的霉头。 然而卡卡西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夜，绯世被细微的声响吵醒，揉着眼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惊慌失措试图将浸湿了的内裤藏在身后的少年。 绯世登时就清醒了——银毛小孩儿遗|精了，开始逐渐长成他认识的那个大人了。 成熟的医者心里毫无波动，上前想要教少年一些必要的知识，只不过没走上两步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出了门外。 卫生间的门在他面前“砰”的一声合上，里面传来银发少年似是带着哭腔的低喊：“你别进来！” 绯世动作一顿，乖乖站住了：“哦。”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绯世默默的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的决定走开，去找本青春期启蒙读物。 像是身上装了透视眼一样，他刚一动卡卡西就又喊了起来：“你不许动！” 绯世：“……” 卫生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绯世微微歪头，想了想，上前两步将手掌贴在了磨砂不透明玻璃门上，压低声音，带有安抚意味的说道：“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卡卡西。” 卫生间里面没人回答。 绯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刚想再说些什么，视线中就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只略小于他的手贴上了门，与他的手隔着玻璃相贴，几秒之后，门内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几不可闻的应声：“……嗯。” 绯世眨眨眼，试探的说道：“那，从今天开始跟我分床？” “……嗯。” “要搬到大点的房子里分房睡么？” “不要！”这次拒绝得倒很是干脆。 绯世从善如流的转移话题：“那你睡床，我睡地板？” “……嗯。” 绯世又等了一会儿，估量了一下卡卡西还要去拿衣服的现状，堪称善解人意的轻声说：“我先去铺床了？” 门内隔了一会儿才传来比他更轻的声音：“……嗯。” 绯世沉默了几秒，没再听到什么别的要求，便默默走开去找备用床褥，铺在地面上，背朝卫生间的门躺好，闭上眼，生怕自尊心高的少年心里不自在。 一门之隔的卫生间内，卡卡西咬着粉嫩的下唇，眼角泛红的从门上拿下手，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身把自己蜷成一个球，将滚烫的脸埋进膝盖间。 ……没脸见人了……居然会做那样的梦。 他浑身发热的双手掩面，欲哭无泪的这样想着，同时竭力不去想门外那个几分钟前还是他梦里的主角的人。 就好像这样，就能够压抑住身体青涩又让他陌生慌乱的反应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仔卡真好吃，嘿嘿嘿嘿 第61章 家访 最近卡卡西很不对劲。 波风水门在给自己的学生做考前指导，或是带着他做任务的时候，越来越明显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银发少年平时无论做什么都很严肃认真，虽然张口闭口规则条例，但却能将自己份内的任务完成到完美，有一股凛冽的精英范。 除了他那巨大的心结，那过于恪守条条框框、对同伴不屑一顾的性格，他基本上从没让水门操心过，跟几乎每个任务都会出岔子的带土完全不一样。 可是最近，卡卡西白天的精神却很萎靡，还有些心神不宁，往日最优秀的专注度也明显的受到了影响。 波风水门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深深的觉得这样不行。卡卡西已经报名了上忍考试，那可是危险程度比中忍考试翻了不止一番的死亡率极高的考试，卡卡西这样的精神状态，着实令人担忧。 -- 第164页 但他看起来又不像是在担心考试，水门试探过几次，感觉卡卡西对考试还是很有把握的。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弄明白卡卡西到底在烦心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水门展开了秘密行动，私下里与带土和琳进行了谈话。 首先是带土。 黑发少年一如既往的缺根筋，在水门状若无意的提起卡卡西时没有多想，张嘴就是一通牢骚，像是卡卡西完成任务比我快的时候看我的眼神真气人啦，卡卡西又说我是白痴啦，卡卡西又无视我真是讨厌啦，卡卡西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绯世大哥的行踪真小气啦…… 一如既往，没什么新奇的。 水门哈哈干笑着，努力的将话题方向往自己想要的地方引，好半晌才终于欣慰的得到了一个貌似有用的消息——绯世回来了，但卡卡西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解散就回去黏他。 对于粗心大意的带土来说，他能意识到这点不同已经很不容易了。 水门颇有些好奇的问：“绯世是跟卡卡西一起住的那个樱色头发的少年吗？外貌很出色的那个？” 带土叼着水门请的章鱼烧，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对对对！绯世大哥长得超——漂亮！而且他十三岁就是上忍了，超厉害的！” 十三岁就是上忍？这样的天才他怎么没听说过？ 水门心中生出疑窦。 带土喋喋不休的提供情报还在继续：“他超级擅长手里剑，人也聪明，我毕业考试能顺利通过都是多亏了他！啊，可是大哥给我补习的时候笨蛋卡卡西超讨厌，老是在一边打扰我……” “绯世大哥也爱吃一乐拉面！我们经常在店里遇到！每到这个时候卡卡西就特别烦人，老是故意坐到我跟绯世大哥中间！” “绯世大哥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人真的超级温柔！我帮助村里的大家的时候他看到了就会来帮我，我也经常看到他帮助腿脚不灵便的老奶奶、拿了很多东西的孕妇、大哭的小弟弟……对了老师我还没跟你说过，他是除了琳以外唯一一个鼓励我去实现梦想的人！” “还有啊还有啊，绯世大哥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是暗部了，最近还成了小队长！他真的超——厉害！” 暗部？ 水门微笑着听到这里，眼眸微动，心里闪过不同的考量。 如果说是暗部，那他没听说过倒也情有可原。 他听说暗部里有一个部门，专门收养战争孤儿，将他们培养成忍者再为木叶效力，但他们完成的任务却是最危险最黑暗的。 水门还记得五年前在旗木朔茂的葬礼上对那个少年的惊鸿一瞥。他看起来纤细又小巧，比卡卡西大不了多少，自己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执行生死攸关的任务了么？ 这样想着，水门心里不由自主的对那个名为“绯世”的孩子升起了怜惜。 “那孩子的全名是什么啊？”他状似不经意的这样问道。 “嗯？老师你说绯世大哥吗？他好像没有姓氏啊，就叫‘绯世’。”带土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果然，那孩子是孤儿。 水门这样想着，心里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阴霾，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了一个天赋极佳、内心柔软又坚强，但却自小遭遇不幸的孩子。 水门之所以这样关注这个孩子，是因为他自己就是战争孤儿。幸运的被木叶收养之后，他进入了忍者学校学习，后来成为了一名身份正当的忍者，认识了许多友好的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现在看来果然是的，因为他远比那个被救之后却被迫活在黑暗与危险中的孩子幸运得多。 水门觉得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触动了。 他蔚蓝的双眸闪烁着难过，温柔的微笑着对眉飞色舞的带土说：“带土很喜欢绯世呢。”居然能记住关于他的这么多事。 他本是有感而发，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向大大咧咧的黑发男孩听了这话竟然一下子红了脸，紧张的绞着衣角，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水门有些惊讶，刚想再说些什么，带土就把脑门一拍，眼神飘忽着飞快的说了一句“水门老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啦”就扭头跑没了影。 水门睁大眼睛站在原地看着他跑远，眼中闪过沉思。 稍后，他又去了琳那里了解情况。细心聪敏的女孩几乎在他刚说了两句话的时候就猜出了他的来意，若有所思的问道：“水门老师是在担心卡卡西吧？” 水门惊讶了一下，随后便无奈的笑道：“是啊，他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嗯。”琳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真话。她手里抱着水门买给她的奶茶，自己也有些忧心的说：“我觉得，卡卡西最近好像跟绯世大哥吵架了。” 一击即中。 水门沉思的点头，心里已经确定了问题出在哪里。为了确认，他向琳求证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其实很明显的，老师。” 琳垂下了眼帘：“绯世大哥之前因为任务出村了近六个月，卡卡西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他肯定非常思念他。但现在绯世大哥回来了，卡卡西却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变本加厉的缠着他，相反还有些疏远的样子。” -- 第165页 “这一点带土也跟我提到了。”水门认同的点头，有些意外的说道：“你们两个好像都很了解绯世的行踪呢。” “啊……那是因为……” 在水门微愕的眼神注视下，咖色头发的少女也像刚刚的带土那样，有些羞涩的红了脸颊。 她低头窘迫的摆弄着手指，声音不自觉的放轻：“谁能不喜欢绯世大哥呢？他人可靠又温柔，我的医疗忍术都是多亏了他指导，才能进步的这么快。” 水门眨眨眼，又眨眨眼，突然亲和的弯起眼睛，神秘兮兮的说：“难道，琳喜欢绯世少年？” 琳呆了一下，下一秒立刻涨红着脸有些慌乱的摆手：“欸……欸？！不、不是的！” “不是吗？” “不是的啦老师！” 眼见着女学生要恼羞成怒了，水门才可恶又让人无奈的笑眯眯点头：“是是，我知道了，是老师误会了，对不起啦。” “老师的道歉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琳忍不住这样吐槽着，再次郑重的重申道：“是真的，我对绯世大哥只是憧憬啦！毕竟，要是喜欢那样完美的人，会很累吧？我感觉都没有同样完美的人能配上他呢。” 少女的理智让水门感叹，同时又忍不住真诚的说：“可我觉得琳也很优秀啊，配任何人都绰绰有余！” 回应他的是少女神色如常的摇头和否认：“哪有那么好，我肯定不行的啦。” 她顿了顿，又叹息一般的说道：“‘绯世大哥这样的人离现实真的太遥远了，所以连喜欢的勇气都生不出来’……这其实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老师。” 她迟疑的看了水门一眼，有一阵子的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不确定的说道：“但我感觉，卡卡西和带土，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水门一愣。 等反应过来少女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立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琳凝重的朝他点了点头。 水门有些语塞：“可……可我以为带土是喜欢你——喜欢女孩子的啊？” 他嘴巴一抖，到底把那个“你”字模糊掉了，没有帮黑发弟子点破心思。 “是吗？”琳蹙眉歪了歪头，忧心忡忡的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从他平时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他对绯世大哥的那种执着有点不正常。” 水门联想到刚刚带土的表现和他掩饰脸红的蹩脚谎言，咽下了剩下的话，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他一直在仔细的观察队里的两个少年。而就在他为了任务内容而前去跟委托人沟通的时候，一向不对付的两个少年再次吵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提到过绯世的原因，跟卡卡西越吵越凶的带土不知怎的，突然就气急吼了一句：“就是因为你一直都这么讨厌，绯世大哥才永远不会喜欢你！” 卡卡西的表情唰的一下就变了。 离他们较远的水门听见这话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令他吃惊的一幕。 银发少年冰冷甚至阴冷的盯着带土，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尖锐又黑暗，整个人像是一柄亟待伤人的泛着森森寒光的剑。 水门微微蹙起眉，心里感觉有些不对。 “你再说一遍。” 蕴含着冰冷怒火的少年音在空地上响起。 卡卡西像是已经气疯了一样，眼里已经没了其他任何人，猛地上前一步攥住了带土的领子，放大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你再说一遍！” 带土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梗着脖子同样攥住他的衣领，不甘示弱的低吼道：“说就说！再说多少遍都一样！就是因为你这么讨厌，绯世大哥才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像是被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带土脸色空白的看着不知何时到了脸旁的拳头，以及那只攥住它制止了攻击的手，后知后觉的连忙往后躲了躲。 惊呆了的琳在一边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双手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卡卡西主动发起了攻击。 一瞬间来到两人身边，不容抵抗的制止了卡卡西的水门难得失去了笑容，非常严厉的对银发少年说：“你在干什么，卡卡西？忍者守则规定忍者不能对同伴攻击，你难道忘了吗？” 卡卡西即使被他攥住还仍在死死握紧的拳头一颤。 他露在面罩外的皮肤苍白的吓人，一双死沉无光的眼睛因为“同伴”这个词而在一瞬间闪过了某种强烈的厌恶。 好半晌，他才撇开头，默不作声的将手从水门掌心里强硬的挣了出来，垂在身侧，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水门蹙眉看着他，隐隐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银发少年一向理智甚至冷血，堪称执拗的活在规则的约束之下，从不会越雷池半步，可这一次竟然因为一句话就差点失去理智，破坏规则，大打出手。 他在一边看得分明，刚才卡卡西那一拳可是狠戾十足，一点没留手，像是被狠狠踩到了什么雷点，被触到了什么不可侵犯的逆鳞，看着带土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仇人。 这样的反应…… 正当水门陷入沉默的时候，他身边的带土却是得意起来，火上浇油的朝卡卡西扮了个嘲讽的鬼脸。 卡卡西瞳孔一缩，气得一下子连呼吸频率都变了。 -- 第166页 水门头疼的按住他，转而开始低斥带土：“你也是，带土！被怒火冲昏头脑，用语言伤害同伴，这样的行为也好意思说梦想当上火影吗？！” 此话一出，轮到带土脸色发白哑口无言了。 琳满脸担忧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水门慢慢放开了卡卡西，左右看了看两个弟子，长叹一口气说道：“从现在开始，带土绕木叶跑30圈，卡卡西35圈，都给我好好反省自己错在哪里，没跑完不准停下来！” “3……30圈？” 带土的脸绿了。 卡卡西则冷着脸，连看带土一眼都不屑，直接转身跑掉了。 无端感觉自己又被小看了的带土咬咬牙，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琳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的唤道：“老师，他们……” “啊，我知道。”水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卡卡西离去的方向，微微苦笑道：“看来，是时候来场家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据说）温柔坚强隐忍·绯世：哦，好！ 哈哈哈你们猜绯世这个家伙会在对他充满怜惜的水门面前如何扮猪吃老虎hiahiahia！ 第62章 永远是你 趁着银毛弟子去跑35圈的功夫，水门来到了一处位于幽静街道上的公寓。 第一次家访的青年老师轻敲三下门，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外，脑子里转着一会儿该说的话。 门开了，令人惊艳的少年声线稍显冷漠的响起：“怎么来的这么晚——” 微冷的声音戛然而止。 樱发少年看着门外熟悉又陌生的金发青年，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些许。 空气寂静下来，水门看着对面那个好看到不像凡人的少年，脑子里刚刚想好的自我介绍不翼而飞，神情空白的愣在了原地。 他想他有些明白琳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两个男生又为何会有那种表现了。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绯世。 他收敛起那一丝极难察觉的意外和怔忡，疏离有礼的说：“你好，是……波风老师？” 水门连忙回神，重新挂起温和的微笑：“啊……是的，失礼了，你就是绯世吧？我是卡卡西的老师波风水门，今天来是想跟你聊一聊卡卡西的近况。” 绯世了然的点头，后退一步侧身让开门：“请进来说吧。” “打扰了。” 水门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拘谨迈进门，介意着刚刚绯世开门时说的那句话，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绯世君今天是不是有客人啊？如果是的话，我还是改天再来……” “不，不用在意，没有客人。” 绯世关上门，语调如常的否认着，在水门悄悄打量四周的空当不着痕迹的看着他，碧眸幽深：“直接叫我绯世就行了，水门……老师。” 他第一次说出那个以前从未加上的后缀，虽然语调平静，但话出口的瞬间却难免有些生疏。 正在感慨这间小公寓真是颇有卡卡西风格的纤尘不染的水门莫名一愣，敏感的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那情绪转瞬即逝，让他有些感觉不清楚，但硬要说的话…… 那好像是一种，在少年开口叫他“老师”的一瞬，有什么看不见的联系被无形的切断了，那样的一种强烈的悲哀。 但也只是悲哀了一瞬而已。 水门很快便扬起笑容，爽朗的答应道：“好的，我知道了，绯世。” 身份尘埃落定，金发青年很快便稍稍严肃起来，开始谈起自己来访的原因。 片刻之后，他端起绯世泡给他的红茶喝了一口，微微睁大眼睛表示了惊叹，随后看向对面沉默的少年，总结道： “情况就是这样的，现在卡卡西还被我罚着在绕木叶跑圈，借这个机会，我想来问问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绯世摩挲着杯柄，听不出情绪的反问着。 “是的。” 水门严肃的又喝了一口红茶。 “我想，你在朔茂前辈出事那晚，卡卡西最绝望的时候帮助了他，所以他对你有着病态的依赖，将你认作这世上仅剩的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他的目光从此以后几乎全都停留在你身上，而你本身又是这样耀眼的人，所以他对你的感情才会慢慢变质。” 他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了一声：“至于带土，我就不太清楚了……啊，谢谢。” 绯世动作平稳的给他把茶倒满，脸上的表情从开始就没有丝毫变化，闻言也只是淡淡摇头。 “带土对我还是憧憬居多，硬要说的话，只是一种对理想中的自己的追求，还算不上喜欢。他目前只是看不得别人对我有一点不好，还有一点被好胜心激出来的占有欲。” 就像小孩子看不得自己的宝物被别人圈在怀里一样。 樱发少年在水门若有所思的注视下放下茶壶，神色如常的端起自己的茶杯。 “卡卡西就不一样了。” 水门脸上浮现出意外：“你知道卡卡西对你的感情？” 绯世沉静的点头：“我一直很清楚。” 他面上看不出丝毫抱有同样心意之人该有的赧然。 水门这样想着，莫名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不可抑制的升起对卡卡西的担忧。 松了口气是因为这样的感情终究前路艰难，不如一开始就不会有希望，担忧则是因为天才弟子那份已经有偏执倾向的爱恋。 -- 第167页 他叹息一般的说：“果然，绯世并不喜欢卡卡西吧？” “不，我很喜欢他。” 绯世在水门惊愕的注视下抬眼看向他，碧眸里是一片令人心安的平和。 “我喜欢他的聪明，喜欢他的敏锐，喜欢他的嘴硬心软，喜欢他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甚至喜欢他的敏感，他的逞强，他的爱钻牛角尖。” 水门怔怔的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张大了嘴巴，手足无措的说：“哎……？是，是这样吗？那……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 “但也仅此而已。” 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 绯世搅拌了一下红茶，半阖眼眸的样子让水门难以辨识他眼里的神色。 “我是一个不会跟任何人确立伴侣关系的人。我与卡卡西的关系，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更不是情侣。用家人来形容可能勉强合适，但说到底，我也没有信心说自己给了他足够的关爱，就比如在他父亲这件事上，我就从没有想过帮他走出他父亲给他的阴影。” 水门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话说到这一步，为了学生的身心健康，他必须搞清楚面前这个少年在想什么。 ……说到底，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深的城府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他给水门的感觉简直不像是一个天才的后辈，他更像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大山，不止是沉默的俯视着他，更让他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他不知不觉皱紧了眉，犀利的问道：“那你到底是如何看待与卡卡西的关系的？你又想怎么处理卡卡西的这份感情？” “我与卡卡西的关系么？”绯世平静的重复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中有一分水门无法窥探到的幽深。 过了几秒，他才终于在金发青年略显忐忑的注视下开口：“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那我想应该是花匠与鲜花的关系。” “花匠和……鲜花？” 水门诧异的重复着，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没错。”绯世神色如常的继续说着，“我是他的花匠，会在他成熟之前给他提供养料，为他除去致命的杂草，像爱抚自己的情人一样照料暂时娇弱的他，为他提供一切，遮风挡雨。” “待哪一日花开动京城，被飞鸟衔去也好，被美人折去也罢，我都毫无怨言。就算鲜花哪里都不去，非要凋零在我手里，我也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丝毫干涉。” “我会做的，仅仅是把他培养长大，看着他开出他注定会成为的那支花。” 少年清冷平静的声音在整洁却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内久久回响。 良久，水门才深深的注视着他，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的问道：“不要任何回报？” 绯世点头：“不要任何回报。” “可你又怎么能肯定他会成为那支花？万一因为你的决定，他中途枯萎了呢？”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绯世语气毫无起伏的说着，可正因如此，才更显得他有种早已将一切变数握在手中的镇定感。 水门微微抿唇，海蓝的双眼犀利的打量着他，心里摇摆不定。 “……我并没有从你刚才的话里感觉到该有的情感和决心。” 他最终这样问着。 绯世转而问道：“那你有感觉到我在撒谎么？” 水门沉默了。 “我想你需要明白一件我原不需要对任何人说明的事，水门老师。” 绯世喝尽自己的红茶，形状漂亮的喉结在杯底下面若隐若现，莫名令人口干舌燥的暴露在水门的视线中。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绝不会加害卡卡西的人。” 他这样冷然却笃定的说着，放下茶杯，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令人心神一震。 水门的目光复杂起来。 “你……你都如此重视卡卡西了，还要说自己对他不是喜欢么？” “因为事实如此。” “……可万一卡卡西非要跟你在一起呢？” “那就如他所愿。”虽然不是在一起，而是合理交易。 水门看起来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这样的话，对你和卡卡西来说都不公平啊？你迟早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 水门猛地愣住了。 以平静的口吻打断了他的话的少年，注视着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深沉的让他看不明白。 他随即转移了视线，神情隐匿在夕阳之中，看起来有些荒芜和模糊，声音微不可察的放轻着。 世界在此刻寂静下来。 “在……之前，我是不会产生那种情感的。” 金发青年彻底怔住了。 刚才那一瞬间，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听不清楚的话的少年，虽然身上的气息是那样冷淡又漠然，虽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但水门就是觉得……那句话隐藏着某种令人心口紧缩的东西。 某种与他有关的东西。 他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钝痛。 他抱着对这个少年满满的好奇和好感而来，而在见到他之后，这种好奇和好感不降反升，甚至更进一步转变成了深深的复杂和怜惜。 这个少年一定经历过什么彻骨难忘的悲痛，才会养成现在这样冷漠又对感情毫不抱有希望的样子。 -- 第168页 水门这样想着，感觉胸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又来了，这一次浓烈的几乎要将他淹没。 然后，就是那样突如其然的。 沉默着像画一样美丽的少年蓦地瞳孔一缩，下一秒便骤然脸色煞白的倒了下去，右手抓着心口，嘴角沁出红到触目惊心的鲜血，神色痛苦而令人揪心。 绯世忍着全身撕裂一般的痛楚，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波风水门慌乱的将他抱起的样子。 他的意识突然便模糊了。 冥冥之中，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又好像只是在朝他开朗的轻笑，趴在他耳边亲昵的说：“绯世成为人的样子，我恐怕再也看不见了啊。” ……不是这样的。 绯世一点一点的阖上眼睛，幅度微小的摇头。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有没有记忆，水门…… “——你永远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波风·心软·无底线·水门：貌美少年，受过情伤，天妒英才，病入膏肓……我心好疼！想亲亲抱抱举高高！想无底线答应他一切要求！ 宇智波·亲一下就完事·据说从不撒谎·绯世：……没错，我病入膏肓！ 第63章 我喜欢他 黄昏之时，逢魔时刻。 波风水门独自靠着医院的墙壁，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有些难辨。 突然，他的耳边传入了一声难掩慌乱的呼喊：“绯世！” 水门恍然回神，扭头看向额间布满汗水，气喘吁吁朝这边跑过来的银发少年，下意识开口道：“医院走廊不允许奔跑和大声喧哗的，卡卡西——” “水门老师，绯世怎么样了？！” 卡卡西对他温和的说教充耳不闻，或者说，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只是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极为急切的看着他，脚步甚至有些趔趄，黑眸里闪烁着焦灼不已的光。 水门顿了顿，安抚的压低声音道：“刚刚脱离了危险，现在还在昏迷。我刚刚帮你问过了，家属可以进去看望。” “是这样吗？”卡卡西一直紧揪着的心稍微好受了一些，但脸色仍旧仓惶，说话间就准备进入病房，“那我去看看他——” “卡卡西。”水门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朝气息不稳的他露出镇定的眼神，“冷静一点，绯世没事的，你也不愿意让他醒过来看到你眼泪汪汪的样子吧？” 卡卡西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反驳：“我没有眼泪汪汪！” 水门微笑着点头，颇有股安抚小孩子的意味：“是是，没有没有。” “……” 卡卡西忍不住露出死鱼眼。 经过这么一打岔，他也终于找回了平时的冷静，冲水门微微鞠了一躬，便静悄悄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负责照顾绯世的护士看到他进来了，指了指头顶的点滴瓶，又指指自己，示意卡卡西等点滴挂完了就叫她。 卡卡西慎重的点头，目送她离开，随后坐到病床边，忧心忡忡的凝视着绯世的面容。 樱发少年躺在白色的被褥间，脸色却好像比被褥还要白，看起来几乎有些透明，让卡卡西感觉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他从没有见过绯世这么消瘦无力的样子。 银发少年忍不住握住绯世没有输液的手，心疼又担忧的垂眸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展露的伤痛和脆弱。 病房里寂静下来。 一门之隔的走廊上，波风水门将目光从两个少年身上收回，蔚蓝的双眼深沉似海。 他的耳边不断回响起绯世昏迷之前嘴里说的那句话，虽然没有听清，但他基本可以肯定他是在说“你永远是你”…… 还有，他叫了他的名字。 “在想什么？” 蓦地，一声阴冷嘶哑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水门瞬间回神看向来人，神色变得恭敬起来，回答的话语却不知怎的，在出口的瞬间变了一幅样子： “大蛇丸老师，我……我在想那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您又是怎么治好他的。” 之前他将绯世送到医院，手术室的医生都告诉他可能要做好节哀的心理准备了，但随后大蛇丸脸色黑沉如墨的赶来，二话不说闯进了手术室，随后绯世就奇迹般的脱离了危险。 “那孩子……啊。”大蛇丸意味不明的重复着他对绯世的这个称呼，看着他的眼神若隐若无的带着些玩味，突然问道：“你和漩涡玖辛奈怎么样了？” “哎……？我们挺好的。”水门一头雾水的回答着，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一下子扯到了自己身上。 大蛇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古怪的不发一语，只是默默凝视了一会儿病房里还在昏迷的少年，便像来时一样神秘的离开了。 水门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的目送他走远，心里疑惑不已。 * 次日，绯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床边的卡卡西惊喜不已，忙前忙后的又是喊医生，又是倒水，待医生走之后又给他盛了一碗自己一早熬出来的粥，看着绯世捧着碗安静喝粥的样子，死鱼眼温暖的弯成了月牙。 “你总算是醒了，昨天回到家听邻居说你突然晕倒进了医院，我真的要被吓死了……” 他有些抱怨和后怕的说着，注视着绯世的眼神满是眷恋和亲昵，跟人前那个冷傲的少年天才简直判若两人，可爱的让人心里发软。 -- 第169页 绯世沉默的听着他说话，不发一语。 卡卡西不禁有些不满：“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吐血晕倒？” 绯世放下碗，有些含糊其辞的回答：“没什么，就是些陈年旧疾。” “陈年旧疾？”卡卡西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话题，眉头皱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绯世神色不变：“很久以前了，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卡卡西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渐渐变得有些黯然。 “……严重吗？”他坐到绯世的病床上，暗含担忧的打量着他仍旧苍白的脸色。 绯世平静摇头：“不用担心。只要平时多注意一下，基本没有问题。” ——起码不能像这次一样，压着接吻症的半年发作期叫交易对象回来，结果出现了意外。 得到了准确答案，又知道绯世不会在涉及健康的事情上说假话，卡卡西不由得眉眼微松。 可他看起来还是有些消沉。 在自认为绯世看不到的地方，银发少年在面罩下悄悄咬唇，眼中浮现出深重的自责。 要不是他意气用事，昨天也不会被水门老师罚，也就不会连绯世突然发病都不知道。幸好当时水门老师在场，否则…… 想到这里，少年放在膝上的双拳不由得紧紧握起，直到现在还能回想起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连心脏都仿佛停止跳动的恐怖感觉。 他只剩下绯世了。只有他了。要是连他都失去，那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身边的人沉默的时间未免有些太久了，绯世略有奇怪的看了卡卡西一眼，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眼中深埋的惶恐。 他静静的看着这样的他，突然伸手将他自虐一般死死攥紧的右手掰开，握在掌心里。 卡卡西一惊，立刻从消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面罩下的脸渐渐浮现出浅浅的红晕。 “……怎，咳，怎么了？”他竭力隐藏起自己奇怪的变化，但说出一个字后才惊觉嗓音的沙哑，连忙不自然的假咳了一声。 绯世微微歪头，目光从他染上粉色的白皙耳尖上一掠而过，面上看不出丝毫变化的说：“你不想知道你的老师为什么会在我们家么？” 卡卡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露出奇怪的表情：“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水门老师当时为什么在你旁边？” “因为他当时在家访。” 樱发少年毫不迟疑的给出了答案，根本没有破坏了与水门之间”不要让卡卡西知道”的约定的愧疚感。 “家访原因是你最近非常萎靡不振。” 他那双清透的碧眸带着平静又洞察一切的色彩，静静的看了一眼愣住的银发少年，转首望向窗外。 “今晚我回床上去睡吧。” 他语气淡淡的说着，像往常一样没有起伏，但却让卡卡西霎时烧红了脸颊，呐呐说不出话来，像是什么羞耻的秘密被突然撞破了。 ……可不就是羞耻么？一个十二岁的大男孩，离了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居然会整夜整夜睡不着到必须偷偷抱着沾有对方味道的衣服才能让心得到那么一丝安稳，这样令人窘迫的事实被当事人点出来，他不觉得羞耻谁觉得羞耻？ 而且，绯世回来睡固然好，可问题是……问题是…… 卡卡西偷偷看了眼樱发少年美不胜收的侧颜，心跳的频率不受控制的开始加快。 只是这样看久了，他都会感觉到身体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变化，更何况是睡在一起？ 思量再三，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卡卡西最终还是艰难的小声否决道：“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绯世回过头看向他：“你确定？” 卡卡西抿了抿唇，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绯世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甚在意的妥协道：“随你吧。” 卡卡西松了口气，同时又不可抑制的感到失落。 只不过还没等这失落蔓延成不安，绯世的下一句话就紧接着让他陷入了怔愣：“那么，为了补偿你这些天的低质量睡眠，我会在你成为上忍时送你一件礼物。” “一件礼物？”卡卡西有些意外的重复着，随即挑眉不满的说道：“等我成了上忍，你本来就该送我礼物！还谈什么补偿不补偿的？” “……啊，对。”绯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以为意的想了想，改口道：“那我到时候就再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好了。” ……绯世的秘密？ 卡卡西目光一凝，死气沉沉的样子有所改变，迟疑的上下打量着他，在心里悄悄衡量着这个秘密的价值。 绯世注视着这样狡猾又可爱的他，眼神平和：“这是一个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 ……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就是说——他是第一个？ 卡卡西的眼睛亮了起来，生怕绯世反悔似的举起了两人交握的手，认真的确认道：“那就约定了？” 绯世望着他难得褪去了冷硬和不近人情，变得充满期待的精致眉眼，稍微顿了一下，才沉静而笃定的点头，开口道：“约定了。” * 卡卡西最近又变得积极起来。 水门在完成家访的第二天就欣慰的发现了这一点。 -- 第170页 ……只不过他打起精神的方式好像跟他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金发青年背影灰白的望着三个学生绕着出任务之前来探班的樱发少年叽叽喳喳好不快乐的样子，如此沧桑的想着。 好不容易等穿着暗部服装，看起来尤为利落帅气的绯世解答了琳在医疗忍术上的困惑、用摸头杀解决了带土单方面跟卡卡西的较劲、以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让卡卡西红着脸面无表情的背后燃出斗志的火焰，再被三小只恋恋不舍的目送走远，水门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他轻咳一声，艰难的组织起了今天的修炼。 然而不知怎的，他眼前总是回放着卡卡西和樱发少年站在一起时，那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旁若无人的样子。 好像只要有绯世在的地方，卡卡西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如此炙热的情感和依恋，真的能被那样冷漠的绯世所给予的关注满足吗？ 一想到这一点，水门的心里就总有种隐隐的担忧。 他决定还是要跟卡卡西本人好好谈一谈。 只不过对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这个话题到底还是过于敏感，水门思量许久、犹豫再三，直到卡卡西参加上忍考试的那天，也没找到跟他谈话的机会。 上忍考试当天，原本答应要回来看卡卡西考试的绯世因为任务的耽搁，迟迟没有出现。所以最后，是水门陪着卡卡西一同站在考场外等着。 随着开考时间越来越近，其余考生都进入了候考室调整状态，卡卡西却仍然像块生了根的望夫石一样坚定不移的站在外面翘首以盼。 饶是一向温和冷静如水门，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着急，一会儿望望时间，一会儿望望绯世来了没有，一会儿又望望卡卡西始终没有变过的冷漠神情。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卡卡西，要不你先进去吧？绯世他——” “他一定会来的。” 冷然的声音接上了他后面的话。 卡卡西连眼神都没有偏移一下，仍然执拗的望着路的尽头，语调里蕴含着不可动摇的信任：“绯世从没有食言过。” 水门哑然。 已经只剩他们两个的考场外围寂静了一会儿，随后响起银发少年冷冽的声音：“水门老师已经知道了吧，我对绯世的那种想法。” 水门眼眸一动，赞叹于他的敏锐：“你看出来了啊。” “是的。”卡卡西低声应着，扭头看了他一眼，一向不近人情的冷傲表情散去了些许，露出了丝丝窘迫的端倪，“您……您觉得我追到他的可能性大吗？” “……我认为他很重视你。”水门中肯的说着。 他保守的回答让卡卡西的眼里涌起黯然：“果然，老师也觉得不可能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水门连忙摆手否认，生怕他会多想。 “我只是想说……卡卡西，你确定你对绯世的感情是那种喜欢吗？而不只是单纯的依赖？要知道他出现的契机有些巧……你这么重视他完全情有可原。” “……我确定。”卡卡西微垂眼帘，嗓音微低，“我对他的感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银发少年闭了闭眼，仿佛又感觉到熟悉的淡香在鼻前萦绕。 “我很依赖他，也比谁都信任他。我想一直跟他在一起，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并非儿戏。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心情，那就是喜欢。我并不清楚这种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但我就是喜欢他。” 他重新睁开了眼，死寂的双眼有一瞬间不可思议的褪去了冰冷，令人惊艳的、温暖的弯了弯。 “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了。” “……一见钟情？”水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卡卡西，你太早熟了，你遇到他的时候才几岁？——七岁？” “感情不分年龄。”卡卡西的眸中掠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回忆着与绯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眼前浮现出他泡茶时的身影，他安眠时柔软的眉眼，他看着自己时眼底触手可及的温和。 没有人比卡卡西自己更明白，他一直需要的，是理解，理解他这个人，理解他为何不再称那人为父亲；需要的是强大的力量，足以安放他的不安和怯懦；甚至是沉默，是引领，是无声的陪伴。 五年间，绯世从未叫他放下什么，也从未叫他背负什么。在绯世身边，他可以无所顾忌的长大。 卡卡西想，绯世令他心安。 在那些最难熬的时光里，他就是光，是支柱，撑起了卡卡西的整个世界。 “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他的眼里，你是怎样的存在？”水门忍不住这样说着，他望着卡卡西，眼底闪过深深的叹息和不忍。 他的眼前浮现着绯世提起卡卡西时始终从未改变的神情。对于卡卡西的这段感情，他从不看好。 卡卡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才用陈述事实一般平静而坚定的语调，答非所问的轻声说：“我了解他。” 他抬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樱发少年，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涌动着撼动人心的觉悟和情感。 “所以，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 第64章 我的秘密 卡卡西的上忍考试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他虽然受了些伤，但好在不算严重，矮小纤细的身影在一众成年人里格外乍眼，挺拔又冷然的样子令人刮目相看。 -- 第171页 主持考试的考官说三天后将揭晓通过名单，虽然已经猜到不会当场给出结果，但卡卡西还是难得有些失落。 当然，这点失落从他脸上是看不出来的，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看向了看台上那个樱发少年。 绯世原本正打量着评委席上的三代目和几个精英上忍，在卡卡西看向他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扭头与他对上了视线。 卡卡西心里一紧，颇为忐忑的悄悄握紧了双手，回忆着自己刚才有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现。 上忍的考核其实非常复杂，不仅要求一定的任务完成数和等级，更要求参加的忍者已经具备优秀的实力、领导力、判断力、情报搜集能力……种种素质，缺一不可，是审核相当复杂和严厉的超难考试。 卡卡西刚刚完成的这场考试，正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以对战形式展开的战斗力考核。 他完成得相当好。 绯世神色平静的朝他点头，无声的对他表示了肯定。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少年原本黑沉如死水的眼睛亮了亮，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好像一瞬间活了过来，眉眼柔和的将死鱼眼弯成了月牙。 绯世碧色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卡卡西便又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根本做不到跟他对视，耳尖红红的把头扭了回去，继续听主考官讲解上忍精神。 绯世眉眼微松，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转身准备离开——他是在任务中抽空用飞雷神赶回来的，最好趁没人发现的时候赶快回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耳边就传来了几个低声的、阴阳怪气的声音。 “看看那个小鬼，朝人家笑得那么恶心，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是，人家根本连理都没理他。” “白牙的儿子……呵。” 满含恶意的评论还在继续，樱发少年的脚步却开始放缓，最终戛然而止。 他微微偏头，被神明抚摸过一般的精致脸庞不知何时隐去了平静，露出了他镶嵌在骨子里的冰冷。碧色的眼眸剔透而幽深，既深邃的瘆人，又凉薄得像是在看死人。 他站在那里，像是从高阶之上俯视蝼蚁，对他们的情绪、生死、一切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直在观察他的几个忍者不约而同的感到了一阵胆寒。 他们不明白，只是为了博得这个美丽的人的注意而一时逞口舌之快，为什么就会换来如此恐怖的注视。 绯世看着这几个人忌惮而惊惧的样子，有些懒得维持自己平静的假面。 扮演花匠角色的无感情患者虽然没有感到愤怒之类的情绪，但却深深的明白这种恶言恶语会让他表面坚强内心敏感的小花朵伤心多久。 那个人总是习惯将一切压在心底，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肩上，有时候真的让人想关心他也无从下手。 绯世想，他无法做到每时每刻待在对方身边保护他，但最起码能决定他的小花朵会听到什么样的声音。 就像未来的旗木卡卡西，为了那个小孩不被叫做“怪物”所做的那样。 如是想着的宇智波绯世，在几个小青年怔愣又无措的反应中一步一步走向了他们，并毫不犹豫的将一分钟前还急着等他去救场的任务抛在了脑后。 …… 几分钟后，自古最适合办坏事的小树林里。 樱发少年懒洋洋的坐在树上，一腿垂下一腿屈起，右胳膊搭在膝盖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手里剑，姿态难得的嚣张，出口的话即使语调平淡如水也足以让人感到咬牙切齿：“没人站得起来了么？” 树下被精准的力道卸掉了下颌关节的青年们屈辱的留着涎液，全身的骨头都在做疼，全都眼神恐惧的看着他，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们可都是能拿到观看上忍考试资格的精英。”绯世索然无味的说着，轻盈的从树上跳了下来，“只有这种程度，未免太让人失望。” 他顿了一下，居高临下的将几个青年扫试了一圈，像是在看什么污渍一般无情的目光令他们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作用在骨头上的痛苦是最让人刻骨铭心的，看在同为木叶忍者的份上，我才没有卸了你们全身的关节。所以我希望你们聪明一点，以后不要再去做苍蝇一样的嚼舌妇，为了木叶的未来多多修炼。” 亲眼见证木叶成长起来的不知名创始人这样说着，随手将手里的暗器掷出，看似巧合的刚好擦着一个白眼青年最宝贵的眼睛飞了过去，在他的眼角留下一道血痕，也让他的脸色隐隐发青。 绯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无波无澜：“毕竟，被你们嘲笑的那个少年可是早已经背负起当年的伤痛，把你们远远抛在后面了。” 小树林里一时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绯世百无聊赖的拿上自己放在树边的太刀——他开始教训这些人之前放在那儿的——抬头看了眼天色，抬脚离开了这里。 他没走多远，便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想要发动飞雷神，但在最后一刻却突然脚步一顿，幽深的目光冷冷的射向身后：“谁？” 躲在墙后的水门一怔，随即苦笑着走了出来，有些不自然的挠着脸颊：“那个……抱歉，我看见你和他们几个往外走了，有点担心，所以就……” 看见跟踪自己的是水门，饶是绯世也微微一愣，下意识收起了漠然的神色，眼神也平和起来。 -- 第172页 水门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高兴。 ……好像在这个少年面前，他总会变得更加情绪化。 水门这样想着，目光却温柔起来，湛蓝如海的眼眸说不出的温暖明朗，轻声说道：“你没受伤吧？” 绯世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沉默摇头。 “绯世很厉害呢，以一对多居然能毫发无伤。” 水门的神色更柔和了：“刚才那几个人当中有日向家的忍者，我看到他使出八卦掌的时候非常担心，还好你没事。” 绯世眼神微暗，注视着他清澈明亮的蓝眸，良久才看不出情绪的移开了目光，神色难辨的说：“那种水平的八卦掌，还没被我放在眼里。” 先不说他经历过战国时代，见识过全盛时期的日向家主，就说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漩涡向日葵，便是被誉为百年来最具柔拳天赋的绝艳天才。 每天与这样的人对打，他对柔拳的感知自然与常人不同。 少年冷淡的说出颇为傲气的话，这幅模样让水门感到有趣，不由得笑了起来，语气十分纵容，甚至有些宠溺的说：“是是，绯世是最厉害的。” 绯世一顿，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两人相处模式的转变或多或少感到了些无奈。 曾经那个还会不满于自己总拿他当孩子的少年，如今也长成现在这般从容温和的模样了。 绯世这样想着，神情却有些无动于衷，转身想要用瞬身术离开，另找地方施展飞雷神。 “绯世！”身后突然又传来水门的声音，绯世停步转身，平静的看向金发青年，等着他开口。 水门站在巷口遥遥的望着他，目光深沉而复杂。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半晌，他才轻声开口，眼底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明情绪。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才在他专注的凝视下缓缓摇头。 “不。”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语调无悲无喜，“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 夜晚时分，风尘仆仆的绯世回到了他和卡卡西的公寓，关上门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穿着便服的卡卡西从沙发上探出头，“你看起来很累。” “没什么，出了点突发状况。”绯世神色如常的说着，眼前回放着一双海一样温柔的眼睛，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样说的时候卡卡西微闪的目光，拿了家居服便朝着浴室走去，“我先去洗个澡。” “你动作快点，我做好晚饭有一会儿了，不想再热。” 卡卡西懒洋洋的嘱咐着，看见绯世点头进入浴室，才重新拿起一边的卷轴看了起来，只不过等绯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才看了几行。 两个少年（？）面对面吃了晚饭，之后卡卡西把绯世赶去休息，自己承包了洗碗工作。 什么活都没干的绯世泡了红茶拿了本书坐到矮桌边，从后面看着卡卡西的背影，捧着茶感叹道：“真贤惠啊，卡卡西。” “贤惠这个词不要用来形容男人。”卡卡西无语的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若隐若无的露出宽松衣袖下的绷带来。 突然，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一双白玉雕刻一般的手从侧方伸出，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撸了起来。 卡卡西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脸，脸上有些泛红。 现在的姿势，简直像是绯世从后面将他拢在了怀里一样，让他鼻尖就萦绕着他身上的气味。 卡卡西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仿佛在发光的脸，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随即不自然的想要挣脱：“干嘛啊，只是小伤，不用在意。” “小伤也不能大意。”绯世垂眸打量着绷带上隐隐的血痕，终是伸手施展出掌仙术，开始给卡卡西治疗，之后又面无表情的把他赶出了厨房。 卡卡西在他后面摸摸鼻子，乖巧的在原来绯世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盯着他杯子上那块应该是与唇相交的地方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微微发烫。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绯世躺在铺好的床褥上看书——他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但只看一会儿也没什么影响——刚有些犯困的时候，才洗完澡的卡卡西便踏上他的床褥凑了过来。 绯世一下子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水汽，转移视线问道：“你是不是头发还没干——” 话没说完，他就连人带书一起被卡卡西压住了。 感觉到耳边那湿漉漉的触感，樱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把书从两人之间抢救出来，木木的说：“你故意的。” 像是在故意恶作剧的银发少年没有答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双手轻轻的环住绯世的腰，侧头轻嗅着他的脖颈，声音轻轻的：“……我只是等不及想看见你。” 他这幅难得坦率的样子，让绯世的脸上浮现出意外，转首想要看看他的表情。 卡卡西在这时手上加力，脸死死的埋进他的肩颈，抗拒着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但涨红的白皙耳廓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怎么了？”这下轮到绯世来问这句话了，他的小花朵明显有点不对劲，“突然这么黏我，很反常啊，卡卡西。” “……一点都不反常。”卡卡西含糊的说着，轻轻蹭了蹭绯世的脸颊，声音低低的，“我只是……只是很高兴。” -- 第173页 他慢慢抬起眼帘，露出透着异样情愫的双眸，尚且稚嫩却已然俊美的容颜隐隐透着动人的恋慕，表情感动而温暖，又隐隐有些难言的苦涩。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随他们去说就好了。” 他轻声说着，敛下目光，唇角有些哀伤的上翘。 绯世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丝丝了然：“水门他——水门老师他告诉你了？” 心神不稳的卡卡西没有注意到他称呼上的转折，视线瞥向一边，轻轻“嗯”了一声，白皙的皮肤不知不觉中染上粉色。 绯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卡卡西揽在了怀里，之后抱着他起身，嘴里突然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来之前去问过三代目，他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卡卡西一怔，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强压着得意和欣喜，有些不确定的说：“你的意思是……？” 绯世平静的直视着他，眼神简直称得上温和：“没错。恭喜，旗木上忍。” 卡卡西的眼睛猛然一亮，用力握了下拳头，精致的眉眼褪去死寂，染上了夺目的意气风发：“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可以！” “嗯，当然。”绯世的神色是早有预料的那种淡然，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卡卡西骤然回神，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可爱的样子让人心里发软：“绯世，那说好的那个呢？” 绯世眨了眨眼：“你现在就想要礼物？” “我当然……”卡卡西点头就想答应下来，但下一秒又迟疑了。 他心痒痒的想要现在就看到绯世送的礼物，但同时又觉得三天后名单发表的那天得到礼物才更有仪式感。 绯世歪头看着他这幅纠结的样子，碧眸中满是令人心安的宁静，十分好说话的开口道：“不用这么为难，我可以先兑现另一个承诺。” 卡卡西一愣，之后一下子连死鱼眼都睁大了，黑沉的眼底浮现出点点微光，期待的神色根本掩饰不住：“你是说……？” 绯世眉眼微松，慢慢搂过他，低头凑近他不自觉微红的耳廓，低声说：“听好了，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 卡卡西敏感的缩了缩脖子，感觉到绯世的嘴唇与自己的耳朵相贴，热气直直的钻进耳朵，不由得觉得半个身子都酥了，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轻颤。 “你……”他声线发抖的开口，抬起手搭上他的胸膛，想让他退后一些，却又舍不得此时的亲近，到最后只能攥紧他的衣襟，咬紧下唇羞窘的忍耐着，几乎是屏息静气的聆听他说话。 绯世像是没有察觉到他此刻急促的呼吸有些不对劲似的，微微垂下眼帘，碧眸幽幽的说：“我是个宇智波。”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一写到敏感的卡卡西我就完！全！控！制！不！住！！想欺负！想蹭蹭！想……！ 我爱世界瑰宝傲娇卡！！！【大声呐喊】 第65章 礼物 三天后，上忍考试的结果如期公布，旗木卡卡西的名字赫然在列。 与他一同来看结果的野原琳高兴的笑着恭喜他，宇智波带土则一幅见了鬼的样子，似乎在不敢置信于旁边这个一脸臭屁的家伙居然真的成了上忍。 早就知道结果的卡卡西一脸木然，丝毫没有感到高兴。 因为绯世又去出任务了。 绯世！自从告诉自己他姓宇智波！又去出任务了！三天没回来！ 旗木卡卡西很不开心，不开心到跟眼热无比的宇智波带土大吵了一架，随后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他一个人缩在家里呆了一天，丝毫不知道外面，由野原琳主导，同期的伙伴包括他的老师在内都计划着给他送礼物。 不过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升起多少期待。 因为他最期待的那个人连今天能不能回来都难说。 银发少年一身黑暗气息，拖出来心上人的被褥脱了鞋爬到里面，抱着那人的枕头咬着唇消沉了一整天，到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于是等绯世摸黑回来的时候，等着他的就是一室的黑暗，和被他吵醒之后对他报以阴森注视的银发少年。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卡卡西裹着绯世的被子抱着他的枕头，在黑夜里幽幽的问着。 还穿着暗部装，连面具都没来得及摘下的绯世端正的跪坐在他对面，老老实实的回答：“路上遇到岩忍的埋伏，耽搁了一点时间。” “岩忍的埋伏？”卡卡西立刻紧张起来，丢开被子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开始上下打量他，语调急促又焦急，“你没事吧？受伤了吗？你等我开灯给你检查！” “我没事……”绯世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卡卡西就不容置疑的打开了灯，走回来仔仔细细的将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没有伤口，没有血腥味。 确认无异常。 银发少年这才放下心来，立刻开始继续找某人晚归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你回来的也太晚了吧？说是晚上回来，可这都——”卡卡西看了眼墙头上的钟表，脸色更臭了，“这都第二天凌晨了！我等你等到现在连饭都没吃！”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响亮地叫了起来，让脸皮薄的少年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按着肚子凶巴巴的喊：“不、不许笑！” 本来也不会笑的绯世在面具下眨眨眼：“……嗯，不笑。” -- 第174页 空气寂静了一下。 “……咳。” 白脸皮一下子更红了的卡卡西超级凶：“你就是想笑吧混蛋！” 只是想打破凝滞气氛重启话题的绯世：“不，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你没长耳朵吗？当然是因为等你啊！” 少年含怒的嗓音在房间内久久回响。 樱发少年在面具下注视着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不小心说出真话的卡卡西咬住下唇移开视线，明白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感到委屈。 明明他期待这一天期待好久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强忍着想要把这点委屈藏起来。 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上忍了，上忍意味着强大和成熟，所以即使他在绯世面前永远不用隐藏真正的自己，也应该适当的收敛…… “对不起，我来晚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卡卡西的思绪，也让他狠狠一愣，几秒之后突然低下头，最后咬牙一脑袋撞进了绯世怀里。 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毫无防备的绯世一下子往后坐在了地上。他迅速抬手将少年搂好稳住身形，不解的开口：“为什么突然扑过来——” “绯世是大笨蛋。” 清亮的少年音低哑的响起，声音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绯世微微一顿，没有多想，安抚的拍了拍他纤瘦的脊背：“是，我是大笨蛋。” 卡卡西叹息了一声，脑袋埋进他的肩颈，不满的搂紧了他的腰：“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绯世的回应是颇感莫名其妙的歪头。 卡卡西忍不住笑了。 他嗅着他身上令自己安心的淡淡青草味和血腥味，冰冷的眼神渐渐变为令人心动的柔和，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轻颤的微光。 这个人总是这样，给他所有的包容和宠溺，让他在他身边可以永远毫无顾忌，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可以没有顾虑的展示真我。 他为自己来晚了而道歉，但只有卡卡西自己知道，绯世在他心里从未迟到，他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拯救出来，他是他的救赎，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这样的绯世，让他怎么能不在意，又怎么能不喜欢，不贪心。 想听见他的声音，想握住他的手，想让他的眼里映入自己，想和他永远都不要分开。 在没有被发现的地方，银发少年的神情一点点变得深沉，目光温柔，内里却蕴含着惊人的决心和渴望。 对于理智自控又恪守规则的少年来说，绯世就是那唯一的例外，为了他，他可以失去那份理智，变得比任何人都疯狂，就此认定，万劫不复。 丝毫不知道自家小花朵脑瓜里在转着什么小孩不该有的念头，绯世抬手摘下自己的面具，注意力转移，沉默的看了眼卡卡西身上的忍者服和他身下的被褥。 “……卡卡西，告诉我你这身衣服是干净的。” “……” 一下子心虚起来的银发少年抬头，眼里不见了任何偏执的占有欲，僵硬又无辜的朝面无表情的洁癖医者露了个尴尬的笑。 片刻之后，填饱了肚子又被勒令把自己洗干净的卡卡西乖乖换了睡衣坐到床上，竖起耳朵偷听着卫生间里的声音。 终于，完成了大清洗的樱发少年晾好床品，带着满身清爽的水汽走了出来，站在床边与卡卡西对视一眼，轻叹一口气，关灯上了床。 黑幕降临。 久违的同睡一张床……还是同用一张被。 ——今天要是没点发展、不做点什么，他就不叫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内心的小人在脸红呐喊着，面上却了不起的不动声色。 他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今晚的计划，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的向静静坐在他旁边的人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忘。”樱发少年清冷的声音顺着黑暗传来，随后是衣料的窸窣声。 卡卡西鼻尖一动，感觉到熟悉的淡香靠近了他，然后是覆在眼睛上的温热触感。 心跳骤然失控。 “把手伸出来。” 听到绯世的指示，卡卡西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听话的伸出了双手，心里被强烈的期待弄得一阵紧张，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感觉到绯世将另一只手悬在了他的掌心上方，微凉的指尖触到他掌心敏感的皮肤，让他的十指不受控制的一缩，连带着心脏都难言的悸动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遮住他眼睛的指缝间透出亮光，他的双手也感觉到了丝丝温暖。 ……这是？ 绯世注视着银发少年微红的耳尖，平静的说：“猜猜我送的你什么。” 卡卡西凝神感受着，从刚才开始就灵光一现的想法渐渐清晰，但那猜想未免太不靠谱，让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又不确定的说：“难道是……火？” 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几乎已经做好了被否定的准备。 但出乎他意料的，绯世很快便拿开了手，声音平静又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猜对了。” 卡卡西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视线一下子被眼前那团夺目的明亮占据了。 一片漆黑中，一团橙红的火苗在他手心里静静的燃烧着。它没有重量，甚至没有真正落在他手上，只是漂浮着，卡卡西甚至能感觉到它在轻轻的跳动。 -- 第175页 “你……这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忍不由得震撼失语，像是被那团火光蛊惑了一般久久没有回神，好半晌才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惊讶又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只要下面有特殊的材料或是你的查克拉，它就可以一直燃烧下去。” 绯世打量着银发少年映着火光的双眼，完美的面部线条显得放松而宁静，声音也干干净净的。 “它只对你的查克拉有反应，也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是我专门做给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喜欢。”卡卡西毫不犹豫的回答着，一点都不吝啬的朝他露出笑容，双眼可爱的弯成月牙，眼神温润如水，声音轻轻的，“只要是你送的，我全都喜欢。” 绯世眉眼微松，平静的凝视着他，没有答话。 卡卡西注视着自己的火。白皙又小心翼翼捧着的手掌上方，柔软又温暖的火苗可爱的像个初生婴儿，而透过火苗最外层跃动的光影，他看到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火光在他碧绿的眼瞳里晕出一圈美不胜收的橙红；他还看到了线条俊美的少年轮廓，发着光一般，凝聚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绯世，你为什么想到要送我这个？”卡卡西喃喃的问着，双眼望着眼前这幅可能一生只能看到一次的美景，只觉得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失去了。 绯世平静的回望着他，语调与平时无异的说：“因为我认为你并不缺少什么。你唯一缺少的，就是能在黑夜里照亮你的一束光。” ——所以我送你这束光。这是祝福，也是祈祷。 卡卡西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明白他隐藏的话，稚嫩却精致的眉眼微微泛红，声音几近耳语：“你错了。我还缺少一样东西。” 绯世神色不变的看着他，既不追问，也不思考，眸中只有一片令人心安的宁静，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卡卡西慢慢倾身靠近他，脸色绯红，目光湿润而温柔。 他拢住掌心里的火，在黑暗里轻轻亲吻了他。 鼻尖相触，呼吸融合，异样的悸动由嘴唇蔓延到全身，让卡卡西的呼吸紊乱起来。 他从令人难忘的初吻中抽离，额头与绯世相抵，气息凌乱的低声说：“绯世，我喜欢你。” 绯世在黑暗中沉默着，随后微微垂眸，用一个底部装着蓝色晶体的玻璃瓶将卡卡西手中的那团火装了起来。 光明将卡卡西鼓起的勇气驱散。他睫毛轻微颤动，脸颊上的潮红一直延伸到耳朵，突然将那个漂亮的像艺术品一样的玻璃瓶塞到一边，在重新降临的黑暗中指尖轻颤的抓住绯世的手腕。 “沉默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试探的余音消失在相交的双唇间。 绯世抬手按住僵硬在原地的少年的后脑，将他青涩稚嫩的反应尽数接收，一点一点耐心的加深了这个吻。 银发少年紧张的闭着眼。 他双手慢慢向上，搂住了绯世的脖子，在好不容易再次能说话的时候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低喘着，充满暗示意味的轻声说： “既然你默认了，那就不要只是这样……我想要我们与以前不同。” 他忍着强烈的羞耻说出了在内心盘踞许久的话，一边说一边无法抑制的感到脸颊发烫。 绯世动作一顿，似是有些无奈的将他搂住，心里为少年的开放感到不可思议：“卡卡西，你知道你今年才几岁么？” 卡卡西的羞涩一下子消隐无踪，非常不服气的抿唇：“我就知道……” 他愤愤的咬了绯世一下，这样还不解气，又伸手死劲儿掐了他一把，声音闷闷的： “你自从成了暗部小队长就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我过两天也要上战场去执行任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做……做点亲近的事怎么了？” 开始生闷气的银发少年心思全集中在即将到来的分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提起“过两天也要上战场”时绯世微动的神色。 沉思的凝视着卡卡西的左眼许久，绯世的目光渐渐晦暗，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他确实应该在不幸开始之前，尝试着给卡卡西一些安全感。 绯世这样想着，双臂渐渐用力，在卡卡西下意识紧张窘迫起来的反应中将他按到了床上，借着月光打量着他白皙透红的肌肤，微微眯眼。 虽然他一直将少年时代的卡卡西与将来的忘年交视作同一人，从没有把他当成过小孩子，但是要他做到大蛇丸那种程度，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绯世打量着卡卡西眼神躲闪却难掩期待的样子，若有所思的歪头，想到了某部亲热刊物上的某些“[自主和谐]不进去”伎俩。 狂热读者卡卡西的话，没准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不是□□·绯世：要我做到大蛇丸那种程度，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简而言之，对着小号忘年交他·石更·不起来。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带给小号忘年交一些难忘的体验啊hhhhh 第66章 雨声 时节进入冬季，木叶的天气也越发冷了。 波风水门完成一个S级任务，刚回到家没多久，公寓门就被女友漩涡玖辛奈敲响了。那个时候，他正在给刚升为上忍的弟子挑选礼物。 -- 第176页 “所以，水门你决定送给卡卡西特质苦无？” 与活泼跳脱的性格形成反差，非常擅长家政的红发女子一边将自己织好的围巾给水门围上，一边看着他手里的三叶形苦无好奇的问着。 不过水门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连她的动作都没有注意到，只是沉默的看着手中的苦无，好一会儿才突兀的问道：“玖辛奈，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得到这十二把苦无的吗？” “嗯？十二把？你的特质苦无不是有很多吗？”玖辛奈不解的看着他。 “……是有很多。” 水门将手里那枚苦无放下，蹙眉凝视着一桌子的暗器，尤其是被特别分出来的那十二把，喃喃自语： “看起来跟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同啊？……但是很奇怪，我就是感觉这十二把跟其他的不一样。” 他慎重的态度让玖辛奈也认真起来，跟着仔细看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可我记得你的苦无都是在掌握飞雷神之术以后找专家特制的啊？是我记错了吗？” 水门惊奇的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红发女子思量半晌，还是肯定的点头：“确定。我以前没见过你用类似的武器。” 水门眼眸一闪，扭回头重新陷入了沉思，温柔的蓝眸眼底渐渐浮现出迷茫。 虽然玖辛奈如此肯定，他自己的理智也告诉他事实就是那样，但心底的某个微弱的声音却还是在小声的提醒他。 那个声音是一个很像他自己的少年的声音。 他说—— 不对。 这十二把苦无是跟其他苦无不同的。 好一阵沉思之后，水门重新拿起一把苦无，在手中细细的把玩感受着，动作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透出了一抹小心。 他回忆着这些苦无的出处，但却觉得似乎从不知不觉开始，它们就一直在他身边，仔细想想，他平日里好像也更喜欢使用这十二把。 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然而，无论水门如何冥思苦想，有关这十二把苦无的记忆都像是空谷中的回响，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对金发青年的迷惘丝毫不知，另一边，折腾了一晚上的两个少年（？）倒是难得放松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卡卡西睁开眼睛的时候，绯世还没有醒。 银发少年神情空白的盯着眼前放大的完美容颜，一秒之后骤然红了耳尖，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昨晚的回忆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让他几乎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恍惚感，但乳尖上传来的轻微刺痛感却使记忆复苏，让少年的脸染上微红。 虽然没有用到后面，但被绯世触碰，嘴唇落在肌肤上的感觉还清晰的印在卡卡西的脑海里，一想起来就使脸颊发烫。 他慢慢弯起眼睛凑近绯世，双手环住他的腰，轻轻与他额头相抵，软绵绵的亲吻了他一下。 “绯世，起来啦。” 他轻声唤着心爱的少年，声音温暖缱绻，目光湿润而温柔，说不出的柔软依恋。 绯世眉头微蹙，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看他，又重新疲累的闭上，声音里微微带着层沙哑的鼻音：“几点了……？” 已经度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嗓音磁性又性|感，热气吹进耳朵，让卡卡西的耳廓悄悄变红。 “已经中午啦。”他仍然轻轻的回答着，想到这人恐怕是不曾休息、紧赶慢赶回来庆祝他成为上忍，心里一下子软成一滩水，“你要再睡一会儿吗？” “……”绯世闭着眼迷糊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懒洋洋的抬手揉了揉眼，“不了，再睡就打乱生物钟了。” “那我去做饭。一会儿陪我修炼吧？我有一个新术快完成了。” 卡卡西笑着坐起身，被子顺着胸膛滑落，他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瞟，一下子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忍不住偷偷瞪了绯世一眼。 这一眼正好撞上他平静带着打量的碧眸，让面上恼怒内心羞喜的少年一僵，下意识背过身去，狼狈的抓了衣服开始往身上套，银白色的发丝间露出红透了的可爱耳朵。 绯世没什么捉弄人的心思，体贴的转移了视线，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新术？什么样的？” “是雷遁。我个人认为速度和破坏力都不错，待会儿给你看看。” 实力方面卡卡西一点都不在绯世面前托大，对他充满信心和信任的说着，踢踏着拖鞋进了厨房。 “雷遁……”绯世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重复着，神色难辨的注视着窗外，目光空茫。 卡卡西的新术被他命名为「千鸟」，如他自己所说，是速度和破坏力都十分惊人的忍术，只不过它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容易看到敌人的反击。 绯世只看过一次，就犀利的为卡卡西指出了这一点，让他颇为苦恼，头疼的思索起对策来。 只不过这对策绝不是轻易就能想出来的，因为千鸟极其耗费查克拉，对手和胳膊也有副作用，以卡卡西的查克拉量一天最多用两次，不可能通过大量的练习找到诀窍。 卡卡西一时间陷入了瓶颈，心情也有些低落。 在这种时候，他唯一的安慰就是绯世特意向暗部部长请了假，每天在训练场陪他修炼。 樱发少年会专注的看着他，给他提出实用的建议，在他休息的时候静静的听他说话，在他身体撑不住的时候接住他，晚上再与他一同回去。 -- 第177页 在两个人已经有了亲密关系的现在，这样的重视和陪伴就显得格外温馨，绯世的一举一动都让卡卡西感到更甚于以往的悸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在一天之中修炼的间隙，银发少年任性又粘人的抱着绯世的腰，毫无缝隙的趴在他怀里，跟他凑在一起取暖，额头缓慢的贴着他的脖颈移动，鼻梁轻轻蹭动着他的喉结，发出满足的轻叹声，姿态相当的放松又亲密。 “绯世，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他突然这样问着，从绯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仰视的目光说不出的柔顺。 绯世半阖眼帘与他对视，听不出情绪的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卡卡西眼神漂移了一下，左右看看无人，便飞快的拽下面罩在他唇上轻啄一口，又飞快的把面罩拉回去，满足的叹息着将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透着股懒洋洋的悠闲味儿： “因为你已经好久没这么天天跟我在一起了啊，稍微有点感慨。” 绯世神色平静的沉默着，碧色的眸中无悲无喜。 卡卡西对他的沉思丝毫未觉，自顾自的接着道：“你之后恐怕会更忙吧？还有我也是，当上了上忍，大概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清闲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目光黯然。 正如他所说，自从绯世成了暗部小队长就总是很忙碌，更何况现在正当第三次忍界大战期间，虽然绯世没有说过，但他每次回来时身上那些刺鼻的血腥味都告诉卡卡西，他的任务无疑十分艰难。 乱世的孩子懂事早，卡卡西更是具有比常人超出太多的天赋和才智。学习和变强，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但即使如此，他也清楚的明白着自己的弱小。 世界是残酷的，他在五年前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因此现在也深深的为将来会有的聚少离多，甚至更残酷的结局……而感到不安和彷徨。 好在，有一个人，可以毫无底线的接收他的彷徨，将他的不安悉数抹去。 因为失去，所以懂得。正因为明白能遇到这样一个人的自己有多幸运，卡卡西才更加珍惜绯世的陪伴，对方对他说话时的语气、看着他的眼神、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当作自己宝贵的财富，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里。 却也恰恰因为曾经失去过而变得胆小，所以连祈求陪伴的方式都这样隐晦而曲折。 旗木卡卡西拥有一个孤独而敏感的灵魂。 绯世静静的注视着怀里的少年，碧色的眼睛像是直接看见了这个灵魂一样，掩藏起了所有伤人的冷漠，只留下一片令人心安的宁静。 他按住少年的后脑，近乎于温柔的亲吻了他。 “千鸟的缺点暂时不能克服，我教你两招刀法吧。” 他以这样转移话题的方式结束了过于温情的谈话，语调一如既往的冷静，自然也没有给予卡卡西想要的承诺。 卡卡西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但过于理智的性格还是让他很快收起了这点失望，神色如常的问道：“是你常用的吗？” “差不多，总之是杀人的刀法。” 绯世站起身，双眸注视着卡卡西有些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略加思量，说：“要是你能在我手上撑过十分钟，晚上我们就再来一次怎么样？” 卡卡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颊一下子染上绯红，连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染上了粉色：“怎么能拿那种……那种事情当赌注啊笨蛋！” 绯世神情不变的歪了歪头：“不行么？我以为卡卡西很喜欢。” 卡卡西羞愤的连脖子都红了：“我才没有！” “视线偏移，眼神紧张，身体紧绷，心跳加速——你演绎了被说中心思和说谎的经典表现，卡卡西。” “你闭嘴！不准用你那一套来观察我！” “可是微表情——” “再说话今天晚上不准上我床！” “……” 樱发少年闭上了嘴，沉默的抽出了腰间的太刀。 十二分钟零七秒后，银发少年精疲力竭的倒了下去。 * 几天之后，随着前线战事愈发紧张，各个忍村留守的忍者都开始集结，朝着战场进发。 偷懒许久的绯世被暗部部长派人请了回去，已经有“金色闪光”之名的水门也结束了又一个S级任务，回村找到了自己待机中的三个学生，并接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命令。 时间接近正午，一大早就送走了心上人，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暴躁状态的银发少年终于等来了某猪队友，立刻忍无可忍的开启了毒舌攻击模式。 宇智波带土被最讨厌的、卡卡西的规则论说的满脸怒容，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颇为不服气的喊道： “你这混蛋给我等着！等我开了写轮眼，绝对第一个打败你！” 卡卡西双手抱胸，发出不屑的冷哼：“宇智波的忍者，即使不开启写轮眼也都是精英吧？” 他眼前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某位神秘宇智波的面容，想起带土对他的崇敬，眼神微不可察的沉了下去：“只有你这个吊车尾是例外。” 带土的眼里迸射出怒火：“你——！” “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啊！”旁边的琳赶紧出来打圆场，一边一个拉住了两个少年。 一直在旁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卡卡西的水门也回了神，笑眯眯的开始给带土帮腔：“嘛嘛，我相信带土肯定能成为很了不起的忍者的。” -- 第178页 带土神色稍缓，充满自信的用大拇指指向自己：“那是当然了！我带土大人不只会成为了不起的忍者，还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火影，成为让所有人都安心的存在！” “呵。” “——混蛋卡卡西你什么意思啊？！！” “啊啊不要吵架啦！卡卡西你也是，好歹收敛一点！” 琳有些抓狂的拽住带土的胳膊阻止他张牙舞爪扑上去攻击，看向卡卡西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些责怪。 这就是琳，一个公正又善良的女孩子，不会因为恋慕就对卡卡西偏心。 卡卡西轻蔑的瞥了带土一眼，不说话了。 琳和满脸无奈的水门对视了一眼，轻叹一口气，随即打起精神，开始给卡卡西送上成为上忍的祝福，双手捧上了自己做的医疗包。 “这个，虽然大概没有绯世大哥做得好，但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卡卡西没有反驳，点头接过：“多谢。” 水门在这时将手伸进忍具袋，在掏出早已擦干净的苦无之前先凭手感确认了一下，在确定不是拿了那十二把特殊苦无中的任何一把之后，才眉眼弯弯的递了出去。 紧接着，出乎意料又是情理之中的，带土忘记了给卡卡西准备礼物，换来卡卡西“本来对你会送什么也没抱有期待”的回应，一下子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又炸了起来。 那个时候，坚信着理想与未来、眼中充满希望的少年并不知道，前方会有怎样的绝望在等待着自己。 背负着天才之名、脊背仍然高傲挺立的少年也永远不会想到，在那看不见的前路上，他会得到什么，又将失去什么。 木叶044年冬，神无毗桥之战正式爆发。同年年底，雾隐村秘密制造出三尾人柱力，被俘木叶忍者在激战中壮烈牺牲，三尾逃脱在外。 阴雨连绵的雨之国境内，负责“打扫”战场的一队暗部接到三代目火影的密令，领头的樱发忍者身形瘦削高挑，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纸张上的黑色符号，最后停在了纸片的一角。 大风刮过，仓促的墨迹被雨水浸湿，渐渐氤氲模糊，落入脚下的泥潭之中。 宇智波绯世抬起头来，凝视着视线中无尽的雨丝，和天边那重重的黑暗之色。 “他的命运……还是……” 未完的喃喃低语，消失在了细密的雨声深处。 第67章 失去 一连数日的阴雨笼罩了木叶。 绯世踏入医院的时候，感觉弥漫在走廊上的气氛也像被乌云笼罩的天空那般，压抑而低沉。 他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摘下面具，再稍微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敌人的血迹，便问明了卡卡西的病房，朝着那里直奔而去。 战争期间物资相对匮乏，医院的走廊上不像病房里一样设有暖气，寒冷萧瑟的紧。医生和护士全都行色匆匆，病人更是几乎见不到几个。 这个时候，静静矗立在病房外的金发青年就显得格外突兀。 他靠着窗户，无声的望着窗外的天空，标志性的金发在阴天里依旧耀眼，蓝眸倒映着外面的雨，只是那样看着便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哀伤。 绯世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最终停在了原地，隔空静静的凝视着他那双忧郁的眼睛。 水门很快发现了他。 他侧过头，看到少年时似乎愣了一下，沙哑出声：“……绯世？” 绯世这才发现，几天不见，阳光帅气的金发青年竟好像消瘦憔悴了许多，神情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身上还带着血。 他微微蹙起了眉。 这浅浅的一蹙好像让水门误会了什么，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病房，黯然的垂下了眼帘，率先说出学生的现状：“卡卡西他……不太好，现在医生还在给他检查。” 绯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病房门，微微敛下眼，偏头低声询问道：“你怎么样？” 水门怔了一下。 他似是有些无措的看回他的脸，像是没有料到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询问自己，或者说，竟然不是责问他身为老师的失责。 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眼神有些闪躲的弱声回答：“……我没事。” “……骗人。”绯世静静地盯着他，上前几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水门立刻控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手臂挣扎了两下想要抽回，最后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只有指尖还发着抖。 绯世垂眼看着他衣袖上洇出的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从忍具袋里掏出苦无和医疗包，将水门的袖子慢慢揭起，遇到皮肉粘连的地方便迅速的将死肉除去，用纱布按住鲜血。 最后，将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起来。 这个过程中，波风水门一直一声不吭，哪怕身体疼得不停颤抖，表情也仍旧木然呆滞。 直到绯世将绷带绑好，平静的说了一声“好了”，他才蓦然回神似的，恍惚茫然的抬眼看向他。 眼底渐渐流露出深重的自责和痛苦。 “……你不问我是怎么回事么？”他终于还是这样说着，脸色一片惨白，褪去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 绯世闻言停下动作，几秒之后才听不出情绪的问：“怎么回事？” 水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垂下眼，声音干涩的开口说道：“你也听说了吧？神无毗桥之战，我在前线屠杀岩忍，但那实际上是充当诱饵，为卡卡西他们炸掉大桥争取时间。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带土会因为救卡卡西而牺牲自己，还把写轮眼给了他……” -- 第179页 他的眼睫微微颤抖着，没有抬眼去看绯世，呼吸渐渐艰难。 “带土死了，我被懊悔和愤怒控制，在岩忍突然发起袭击的时候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围攻我，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还是冲了过去，根本没注意到雾忍已经逼近……眨眼间，又害死了琳。” 青年的声音到最后哑得几乎听不到了。 他悲伤的注视着樱发少年沉默的侧脸，一双蓝眸像填满了泪水的湖。 “琳的体内被封印进了三尾，她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自己撞上了卡卡西的千鸟……她是个了不起的忍者，绯世，可我……我却……” 说到这里，一直在强装平静的青年再也说不下去了，双手攥紧低下了头颅，漂亮的眼瞳中有莹然的水光，似坠未坠。 绯世听着他急促不稳的呼吸，有好一会儿都意味不明的沉默着。 他不着痕迹的看着水门。时间渐晚，窗外漆黑一片，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落在青年英俊的脸上，鲜明的映出他的痛苦和悲哀。 绯世忽然觉得，这个从再次相见开始便一直在他面前冷静成熟的人，好像忽然就褪去了坚强的外壳，露出了从未改变的、柔软的内在。 他是继三忍之后最出色的战争英雄，他一直在笑着，也确实带来了胜利，可是他压抑的太久了，因为他不能倒，不能输，一旦输了，就会给数不清的人带来失望和死亡。 然而谁能记得这个背负所有的英雄，其实也只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呢？ 没有人能一直做到完美。但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失去学生，这个打击对他这样温柔的人来说太痛苦，太沉重，自责和懊悔像噬骨的蚂蚁残食着他的心，一瞬间便打破了他苦苦维持的外壳，将他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绯世看到了他隐藏极深的疲惫，听见了他艰涩困难的呼吸，像是溺水的人在寻求帮助，像是无助的孩子在寻求依靠。 那样迷茫，和脆弱。 除了曾经那最后一刻，他何曾见过水门如此难过的样子。 他看大的少年在向他求救。 绯世的眼中透出怔忡，接着突然握住了水门的手，直视着那双无助抬起的蓝眸，轻声而缓慢地说：“水门——” ——不要怕，我在这里。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伴着你，所以，即使在我面前哭泣也没关系。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紧接着，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在同一时间断在了嘴里。 绯世站在原地，越过水门脆弱不解的潋滟双眸看向他身后奔来的女子，微微垂眸，平静的松开了青年的手。 “水门！” 满含焦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让水门从刚才莫名的悸动中回神，呆滞怔愣的转过身，一下子迎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由得喃喃唤道：“玖辛奈？” “水门！你怎么样？卡卡西怎么样？我听说……” 红发女子眼眶发红的停住了话头，沉默的上下检查着水门的身体，靛蓝色双眼中的悲切丝毫不弱于他，像是以他的痛苦引为自己的痛苦，他的自责引为自己的自责。 水门脸上的脆弱一下子不加掩饰的明显起来，他苦涩的低垂眼帘，轻声说：“玖辛奈，我……” “我明白。” 出乎他的意料，素日跳脱的女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迎着他惊讶的目光，回以最坚定而温柔的眼神，柔声重复道：“我明白。” ——我明白你所有的悔恨和愧疚。 水门愣住了。 距离对视着的两人不远处，樱发少年毫无存在感的看着一边，神情平和气息宁静，像是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蓦地，他眼眸一动，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人。 “真是恩爱啊。”那人似真似假的感叹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么心甘情愿么，绯世君？” 黑色长发的苍白男子几不可闻的问着，金色的纵长瞳孔湿润而漂亮，眼底一片暗沉的注视着身旁的少年。 绯世微不可察的偏了偏头，同样轻声的回答：“有什么不甘愿的？” 大蛇丸轻轻挑眉：“可你刚刚的表现可不怎么淡定。绯世君，我不得不说，你对他，还有对旗木卡卡西的态度，可一点都不像对我和朔茂那样薄情。”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绯世的眼睛，像窥伺着猎物的蛇一样不愿放过对方丝毫破绽，语气在不知不觉中阴冷下来。 “而在他们两个当中，你对波风水门尤其不同。” 绯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无动于衷的注视着前方，语气平淡如初： “我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水门曾给我的尤其多，所以才待他格外不同罢了。” “是么？你呕心沥血栽培他近十年，即使重来一次那些经验还是刻在他的骨子里，最后你还为了他不惜颠覆时间，做到这种地步，你还要说是自己欠他？” 大蛇丸几乎要冷笑出声，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引得早已注意到这边的水门和玖辛奈双双担忧的看了过来。 绯世眼眸微暗，慢慢摇头：“我看中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大蛇丸，你在某种程度上跟我很像，所以你才不明白。” 大蛇丸的神情愈发森寒：“我不明白？可笑！最不明白的那个明明是你自己！” “……”绯世沉默了下来。 -- 第180页 “你不明白。”他最终还是这样淡漠的重复着，目光不带一丝波澜，一如最初那般冷漠而幽深。 “我无论何时都不会对人产生【喜爱】，如果真要给出一个对他不一样的理由，大概也只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好看’这种程度。当然，不只是他，卡卡西和你也是一样的。” 大蛇丸微微眯眼，心里琢磨着他的话，突然冷冷一笑，毫不留情的挑刺道：“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也把我排在最后啊，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吧？” 绯世神情不变的转眼看了看他，碧眸如死水般平静，看起来根本没有反驳的意思。 大蛇丸瞳眸一冷，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煞白如纸，蓦然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玖辛奈不解的戳了戳水门的腰，好奇的小声问道：“水门，那孩子跟大蛇丸老师是不是吵架了啊？” “……我也这么觉得。”水门迟疑的看了眼绯世，迟疑的问道：“绯世，你和大蛇丸老师……你们？” “没什么，不用在意。”绯世平淡的瞥了一眼大蛇丸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忽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一位年长的医生和他的助手一脸凝重的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门外的人之后低沉的问：“哪位是旗木上忍的家属？” 水门的嘴张了张，但绯世却比他更快一步，直接上前朝着医生手里的检查表伸出手去：“给我自己看吧。” 医生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 绯世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了看他，眼中是一片极致的冰冷，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温情。 本来要质疑的医生只觉得一股凉意猛地从尾椎蹿上头顶，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和助手的眼神就一下子空洞呆滞起来，木木的将检查表递给了少年，嘴里机械的说道： “现在已经确定移植的写轮眼无法关闭，势必会给旗木卡卡西的身体造成极大负担，为了他的忍者生涯着想，建议立刻摘除。” 绯世低头一目十行的看着手里的检查表，听完以后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敷衍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于是几位医生便毫无异议的转身离开了这里，全程安静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玖辛奈在一边看到这里，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略有些不赞同的蹙眉，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在那之前，水门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神色凝重的朝她摇头。 他随即看向绯世，神色黯然的说：“对不起，绯世……帮我跟卡卡西也说一声吧，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绯世顿了顿，沉默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清透的碧眸中没有任何负面的情感。 “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卡卡西的地方。”他平静而低沉的说着，扭回头，没再去看他的神情。 “……也从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 绯世走进病房的时候，卡卡西还在昏迷。 但是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神情也极度不安，眉头紧锁，口中含糊不清的叫着死去的同伴的名字。 “琳……带土……” 他痛苦的低声呢喃，冷汗源源不断的从额角渗出，很明显在被噩梦缠绕着。 绯世站在他的床边俯视着他的挣扎，神色有些无动于衷，目光渐渐转移到他左眼那道陌生又熟悉的伤疤上，神色难辨的打量着它。 蓦地，不断呓语的少年“唰”地睁开了眼，瞳孔剧烈收缩着，满眼惊恐和悲哀的与绯世对上了视线。 血红色的、已经变成三枚勾玉的写轮眼像盛满了血液一样流动着，又在很短的时间内真的溢满了液体，清凉的泪水顺着惨白如死人的脸颊滑下。 “绯世……我……！” 他颤抖着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坐起来揪住了绯世的前襟，苦涩的透明液体不断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其中隐含着深深的自责和绝望。 “是我害死了带土，是我杀了琳……是我杀了琳……！” 沙哑的嗓音在空荡的病房中回响，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抽泣和呜咽，那种被摧毁了一切的人才能发出的痛到极致的哭喊，听起来简直令人肝肠寸断。 绯世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哭声，聆听着他自残一般一遍遍用事实折磨着自己，眼底闪过一抹恍惚。 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现在年仅十二岁的卡卡西，到底该有多痛苦？ 他拥有那样温柔而柔软的心灵，所以应该会比谁都伤得更深吧？ 绯世这样想着，能从卡卡西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身上的每一处判断出他深重的悲痛，但内心仍然对这种强烈的情感感到茫然。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绯世抬手搭上了少年紧绷的脊背，将他一点一点不留丝毫空隙的搂进了怀里，像是要给他力量一般，平静而有力的说：“我在这里。” 怀中少年纤细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他猛地咬紧牙关，探起身死死的环抱住了绯世的脖子，在最依赖的人怀里，接踵而来的悲伤终于将他击垮，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泄出心口那份最尖锐直白的疼痛。 窗外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风声痛哭的声音裹挟着寒冷飘向远方，像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珍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181页 黑暗之中，少年失控的亲吻着拥抱他的人，连双手都在颤抖着，低沉的哭泣，汹涌的情感，强烈的不安，都隐藏在了抓着救命稻草般死死收紧的手臂中。 “绯世……”他轻颤着呼唤他的名字，泪光顺着他极尽苍白的脸庞滑落，“哪里也……不要去……” 混杂着抽泣的声音失去了冷静，卡卡西仰头望着最爱的少年，异样的左眼在夜里绽放着干涸血液一般悲哀妖冶的色泽：“永远不要离开我……求你……” 少年的声音空洞而虚弱，像是灵魂已经被击碎，只剩下了一副聊胜于无的躯壳。 绯世注视着这样的他，慢慢俯下头，轻轻亲吻了他的眼睛。 “好。”他低低地说着，碧眸暗沉而幽深，“我哪里都不去。” 第68章 继承者 “这个……？” 绯世从卡卡西的忍具袋中翻出一把眼熟的苦无，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疑问。 哭累了以后勉强平静下来的银发少年看了一眼，又无动无衷的扭回头去：“那是水门老师给我的……上忍礼物。” 最后那个词一出口，就好像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一般，让他没忍住伸手捂住了左眼，指缝中无声的流下泪水。 绯世沉默着望着手里的苦无，想起刚刚大蛇丸对他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出神。 像是被低迷的气氛所影响，他没有说出别扭的敬称，直接低声说：“水门他让我转告你，对不起。” 卡卡西没有答话。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已经成了一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绯世敛起目光，看了一会儿手里的暗器，突然手腕一翻，将苦无在手指上灵活的转了一圈，又重新握在手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它的剑锋。 “……好像不是。” 他验证着暗器的手感，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 细微的破空声和最在意之人的低喃唤回了卡卡西的注意力，让他愣了愣，空洞无光的眼睛不解的看向他，开口问道：“不是什么？” 心里，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绯世的反常。 ——他好像叫水门老师……“水门”？ 少年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到了绯世身上。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摊开手看了看手柄上刻着的“忍爱之剑”四个字，突然问道：“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卡卡西垂了垂眸：“……水门老师在起名上一向天然。” “是啊。”绯世平静的附和着，又注视了一会儿手里的苦无，便平静的将它收了起来，继续帮卡卡西收拾东西。 只不过，一直凝视着他的少年却就着头顶的灯光，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无奈。 他指尖颤了颤，心里突然感到一丝不可名状的彷徨。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绯世的冷漠，和那冷漠之下不易察觉的宝贵温柔。能让他露出“无奈”表情的，一向只有他自己。 卡卡西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是对所爱之人情绪的敏锐感知，他确定自己刚刚看到的确实是一种夹杂了熟悉的无奈，结合刚刚似乎是无意之中泄露出的称呼，让他觉得绯世对水门的态度甚至有几分……亲昵。 卡卡西垂着眼，眼皮因为那个忽然冒出来的词跳了跳。 “我觉得有点冷。”他突然低声说着，神色难辨的朝绯世伸出了手，声音低哑，“抱我，绯世。” 绯世的脸上浮现出意外，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 卡卡西固执的保持着索抱的姿势，眼里透出深达心底的寂寞和死沉，瞳孔却因为不知名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伸出的手苍白而纤细。 绯世默了一下，眉眼微不可察的松动了些许，将少年住院时用的东西收好，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 卡卡西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将头依顺的靠上他的胸膛，闭上眼深深的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气味。 “走吧，回家。” 绯世令人心安的声音在卡卡西的耳边回响。 银发少年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是忽然有些恍惚的意识到，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直以来，这个人就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他只是像现在这样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却好像早已明了他所有的执着和想法。 父亲死的时候他没有安慰他是这样，这一次没有跟着那些医生一起劝他取出带土的眼睛，也是这样。 卡卡西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鲜明的意识到，这个人了解他的所有。 于是卡卡西心中那短暂的不安立刻像是流沙一般被吹散了。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手攥住绯世胸前的衣服，无声的点了点头。 神无毗桥之战，在轰轰烈烈的爆炸中落下了帷幕，然而事件的后续却仍然在持续发酵。 卡卡西将护额拉下，遮住了无法关闭的左眼，但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却惹得宇智波的忍者更加愤怒不满，流言蜚语铺天盖地的袭来，最后甚至有人说他是看中了写轮眼的力量才故意害死了带土。 与此同时，他杀死了同伴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让听说了的忍者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在这样压抑而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昔日高傲不可一世的少年一天比一天沉默，脊背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弯了一样，整个人宛如一具游荡的尸体，全身上下找不到丝毫生气。 -- 第182页 波风水门和猿飞日斩立刻想办法将流言压了下去，愤慨的宇智波也好像被更理智的族人劝说，在一族与村子的关系更加紧张的现在不再出风头，开始尽量无视卡卡西。 但这些好像并没有让卡卡西好受多少。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消沉是因为自己。他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 “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在反复回想起那天的经历，出现幻觉和错觉，精神上蒙受巨大痛苦。” 卡卡西出院后的一天，绯世在火影办公室内摘下面具，露出后面那张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俊美不似凡人的脸，从科学的角度冷静的诉说着卡卡西的情况。 “同时伴有严重抑郁，昨天从噩梦里醒来时还出现了自杀倾向。” 猿飞日斩脸色凝重的沉默着，眼中流露出属于长者的惋惜和心痛。 绯世略顿了顿，从忍具袋里掏出了一封辞呈。 猿飞日斩接过来打开，在看到内容之后更加沉默了。 绯世像是通知一般平淡的说道：“抱歉，我不能再担任战斗部队队长的职位了。卡卡西现在需要我。” “……我明白。我已经看出来了，正想把您调到护卫部队去。”猿飞日斩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再抬头看向他时，目光无端显得有几分疲惫。 他突然问道：“您觉得，水门那孩子怎么样？” 绯世眸光一动，一下子便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转而问道：“我以为你会问我大蛇丸。” 最心爱的弟子的名字被提起，但这一次，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却不见了曾经的骄傲，反而堆起了满满的复杂。 他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目光晦涩的沉默下来。 绯世从火影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边的太阳还没有落下去。 他站在火影楼下，凝视了一会儿还完全处在地平线以上的落日，想起被水门叫去一起执行任务的卡卡西曾说过晚上不回来了，便突然失去了回去的心思，停留在了原地。 就这么停留两三秒的功夫，路过的人们——尤其是年轻的女子——便像是受到了磁铁的吸引一般，齐刷刷的被他吸引了目光，面色泛红双眼怀春的捂住了脸或心口。 但年轻的少年却对她们视若无睹，只是略抬着头，目光淡薄的看了一会儿夕阳，便突然扭头看向了火影楼侧面的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想起一个曾躲在那里偷偷注视他，到最后却被他发现、亲吻并最终落荒而逃的人。 难得想起过去的少年目光恍惚了一会儿，略微敛眸，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至今对自己的能力不甚清楚，但却隐隐的明白，这一次重新成长的结局，最终恐怕也会再次停滞在十八岁，无法再长大分毫。 如果大胆推想，那就是他的世界也与时间陷入停滞的自己一样，一切都保留着他消失时的模样。 ……这样涉及时间法则的能力，真的是人类能具有的么？ 樱发少年凝视着自己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双手，眼中浮现出深思。 蓦地，高天上徘徊的雄鹰发出了一声辽远的长啸，向着不知名的地方展翅飞去。 呆站在原地的少年倏然抬头，眺望着天边迅速消失的黑点，碧眸微不可察的暗沉了些许。 他快步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目光冰冷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便回转过身，不可思议的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趁着无人发动了飞雷神的绯世并不知道，几乎就在他消失的瞬间，本应不在村里的金发青年追逐着他的背影找到了这里，扶着墙气喘吁吁的刚想说话，就猛然看着空无一人的巷道陷入了怔愣。 * 幽暗的山洞洞口，宇智波绯世的身影倏然出现在角落，将毫无防备站在那里的黑衣少年吓了一跳，条件发射的催发出木遁扦插，想要将来人捅个对穿。 但预想中的鲜血淋漓并没有出现。 空气中闪过几道犀利的刀光，还没来得及成型的尖利树枝扑簌簌落了下来，随后黑衣少年也看清了来人的容貌，一下子像被雷劈到一般僵在了原地。 宇智波绯世对这个戴着白色漩涡面具的少年会有什么反应丝毫不感兴趣，睁着三勾玉写轮眼，眨眼间便来到了少年身侧，手里的太刀无情的抵上了他的脖子，立刻在他半是苍白半是正常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等等！不要杀他！” 嘶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急迫在山洞内响起，绯世充耳不闻，单手结印使出紫色的线状雷电，将少年牢牢实实的捆了起来丢在地上，这才冷冷的转眼看向来人。 映入视线的是半黑半白的人形物体。 “哎呀哎呀，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嘛，大家又不是敌人！” 白绝不无怜悯的看了眼被电的全身麻痹的少年，无辜的抬起了一只手，朝绯世挥了挥：“嗨，好久不见啊大漂亮！” 绯世根本不理会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斑在哪里？” 在地上挺尸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假面，猛地抬头看向了他，在看到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之后，面具下的单眸难以置信的瞪大，一半是瘢痕的嘴无声地动了动。 然而在他发出声音之前，黑绝的桀桀怪笑便在空中陡然响起，令人不寒而栗：“斑当然是死掉了啊，他不太想让你看到自己老头子的模样呢。” -- 第183页 “……死了？”绯世一下子松开了手里的雷电绳索，碧眸里透出些微的怔愣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宇智波斑了，在他的印象里，对方好像还是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忍界枭雄，“死亡”这样无力的字眼，他从没有往斑的身上想过。 “是的，彻底的死掉了，你只能等他复活的那一天再跟他叙旧了。” 白绝单手叉着腰如此说道，偏头朝已经在绯世的斜后方站了起来的少年扬扬下巴。 “不过在那之前，他已经找到继承自己名号的人了。” 绯世微微眯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少年。 注意到他的视线，还没从雷电的麻痹效果中恢复行动的少年绷紧了身子，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中无声的攥成了拳头。 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戴上了面具，毕竟，他还完全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过去】的那些人。 然而下一秒，白绝就从绯世旁边探头探脑的看向了他，笑嘻嘻一点都没有迟疑的说：“不来跟你最崇拜的大哥打个招呼吗？” 他顿了顿，笑意缓缓变得古怪起来。 “——带土？”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秒掉马·带土：……mmp辣鸡黑绝！！ 第69章 真相 宇智波带土没有想到掉马居然这么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此刻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就算多年后会变成一脸深沉的四战堍，此刻也难免感到慌乱。 他掩饰慌乱的方法是含怒低喝道：“绝……！” “——你说什么。” 蓦地，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近乎于无情的打断了他。 带土的拳头紧了紧，胸中还未完全升起的怒火戛然而止，他在面具下神色阴郁的沉默了下来。 绯世的脸色显得比平时更冷漠。 他一直开着的写轮眼中氤氲着令人难以辨识的色彩，面无表情的看着带土，白亮的皮肤在暗沉的天色中格外显眼，几乎令带土不敢直视。 白绝歪了歪头，做出貌似不解的样子：“咦？大漂亮没听清吗？还有带土也是，好不容易又见到心心念念的大哥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哇？” “……我说过宇智波带土已经死了吧，绝？” 带土撇过头去，青涩的声音中蕴含着以往从没有过的凌厉：“从今以后你要听从我的命令，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别人！” “……唔，真是严厉啊，带土。” 白绝为难的感叹了一声，不过还是听话的点了头：“好了好了，我记住了。不过，大漂亮可不是别人哦，他知道我们所有的计划，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或多或少也可以找他帮忙呢。” “……”带土在面具下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倏然看向绯世，心里满是不敢置信。 樱发少年正以一种他从没见过的、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漠然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但却更多的流露出无机质的冰冷，仿佛眼前之人的死活完全与他无关。 这样令人胆寒的、像是在看什么蝼蚁一样高高在上的眼神，让带土的心猛地一缩。 以往那个内心柔软、令他憧憬不已的兄长形象，仿佛在一瞬间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深莫测、不可捉摸的宇智波斑的协力者，宇智波绯世。 “……”带土的嘴动了动，神色复杂的问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也是宇智波。”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绯世冷淡的说着，直接移开视线看向绝，“那么，斑真的做到将宇智波和千手的力量合二为一了？” “没错。”这次回答他的是黑绝，“他开启了传说中六道仙人才拥有的眼睛。” “轮回眼？”绯世几乎是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黑绝点头：“我就知道你能猜中。你熟读史书，想必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睛吧？” 绯世幽幽的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说：“只有用石碑上记载的那种方法，才能开启轮回眼么？” “没错哦，为什么这么问？” 白绝奇怪的摊手，看着他美丽的碧眸，突然恍然，嘻嘻哈哈的说： “难道说你也想要嘛？哈哈这也难怪，那种强大的力量谁不想要呢？但是你要想清楚，融合所需的时间非常长，连斑都是变成老头子了才成功呢！” “变成老头子……？”绯世喃喃的重复着，随后眼眸一暗，“不对。” “不对？”白绝愣了一下。 黑绝觑着绯世的脸色，谨慎又忌惮的说：“斑的眼睛已经不在这里了。” “啊！难道你想——？”白绝吃了一惊，紧接着露出了控诉的眼神。 “我对斑的眼睛没兴趣。”绯世神情冷漠的说着，转身走向山洞深处。 “咦咦咦？你不是想移植斑的眼睛吗？” “不是。” 只是想明白自家父亲有没有移植罢了。 樱发少年漫不经心的思索着什么，没有再应付浮夸的白绝。 “不是吗？真的真的不是吗？”没有被搭理的白绝丝毫不气馁，凑到绯世眼前诡异的笑着，“真的不是因为怀念老情人吗？毕竟那双眼睛从根子上来说可是泉——” “你很吵。” 绯世骤然停下了脚步，高挑的背影深不可测，声音冷的能掉冰碴。 -- 第184页 白绝像是被什么震慑到了一般，突兀的噤了声。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直到黑绝沉声打破沉默：“好了，到里面跟他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吧。”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瞥了他一眼，率先抬步，绝紧接着跟在了他的侧后方。带土沉默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视线落在绯世身上，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片刻之后，山洞深处的篝火旁，长久的讲述声终于停止。 白绝闭上了嘴，浑浊的眼睛望向对面的人。 静止不动的时候像是一幅画一样精致的少年沉默着，几秒之后才微微抬眼，说：“讲完了？” “这些只是你不在的这些年斑身上发生的事。”白绝小声的说着。 沉默许久的黑绝在此时开口接道：“后面的计划，在你保证会协助我们之前不能告诉你。” 绯世神色不变：“斑是这样吩咐你们的么？” 黑绝笑了两声：“那是自然，我是斑意志的化身，我的一言一行都渗透着斑的意志。” 绯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红眸闪着妖冶的光。 这一坨黑色的物体说的话，他是全不相信的，因为早在木叶还未建立，斑还没有制定“月之眼计划”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隐匿在了暗处，害死了泉奈，后来还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煽动着斑。 它绝不会是“斑的意志”这种东西，而是有着自己的意志。它潜伏在斑的周围这么多年，肯定怀抱着某种不可见人的目的。 但说到底，只要不危机斑的生命，绯世就对它毫无兴趣。 先不说这东西不以他为目标，就说斑将那个疯狂的计划奉若圭臬，他就不会对目前还在协助斑的黑绝做什么。 只要斑想要，他便竭尽所能。 ——这东西，看来是吃准他对斑没有办法了。 余光留意到黑绝一动不动观察着自己反应的样子，绯世眸光渐暗，无声的闭了闭眼。 “我说。” 角落里像是快化为雕塑的带土突然开口，透过面具上黑漆漆的眼洞望向绯世，话却是说给绝听：“我不管他跟斑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不愿意协助我，我是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去的。” 他顿了顿，又语气渐冷的道：“而且说到底，就算他同意协助，我也根本没法信任他。” 绯世睁开眼，神色无动于衷：“真是不客气啊，带土。成了幕后之人，一下子连性情都变得残酷了么？” 宇智波带土不说话。 “我大概能想到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绯世转首看向少年，眼里一片死水，“是因为琳的死么？” 带土的呼吸紊乱了一下，声音里明显的夹杂了怒意：“不要擅自揣测我！”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说：“那么，你现在对卡卡西应该恨之入骨吧？” 宇智波带土一下子站了起来。 绯世仍然坐在篝火边，仰头平静的望着他，两手搭在膝上，姿态简直称得上放松。他的鼻梁很挺，暖融融的光照过来，留下一圈晕开的阴影。 带土看着这样的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忽然平息下来。 “不是。”他的语气里带着一分与年龄不符的冷意，一步一步朝绯世走了过来，“我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所以我对过去已毫不在意。” 绯世静静的倾听着，微曳的昏黄火光倒映在他红色的眼睛里，勾勒出一团耀眼的光火。 “毫不在意么？”他冷淡的反问着。 “毫不在意。”被他的怀疑所激，带土最后上前了一步，近距离凝视着他的面容，声音里不知为何透着轻轻的沙哑，“从此以后，无论是卡卡西也好，木叶也好，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绯世沉默下来。 旁边的绝不知何时消失了。审视着带土的绯世不习惯看不到别人表情的情况，为了看清少年眼里的神色，他抬起手，将带土的领子稍微拽了下来，透过面具上的孔洞，红眸富有洞察力的看着他。 带土身体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转移了目光，面具下的神情颇有些狼狈。 透过薄薄的面具，他隐隐感觉到了绯世的气息。某种异样的心情指引着他，让他终究还是转过视线去，倔强又顽固的任由绯世打量。 燃烧的木炭噼啪爆了个火花，绯世突然低下头，额头与带土相抵。 “你和斑很像。”在嘴硬和固执这方面。 他最终这样说着，篝火的光映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忽明忽暗的晕开，美得惊心动魄：“这可能就是他选择你的原因。” 带土听着他那熟稔的口吻，心里陡然生出一阵恼怒。 “你和斑很熟么？”他按住了绯世的肩膀，以强势的姿势冷冷的说着。 绯世无声的与他对视，没有马上回答。 带土的眉头挤了起来。正当他想进一步逼问的时候，一声怪笑突然从旁边传来，让他猛地意识到了自己与绯世的状态有多不妥。 他一把将绯世从眼前推开，心脏跳的厉害。 下一秒，绝从地下冒出头来，若隐若无的揶揄目光扫视得带土脸上发烫。 “你笑什么？”他凶巴巴的说着，右手不自然地推了下面具。 “不，没什么。只是……”绝慢慢靠近，用眼神示意了他看向绯世，“你还是谨慎点比较好哦，带土。别看大漂亮那个样子，实际上，他可是跟斑同岁的老怪物呢！” -- 第185页 “……？！”带土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的瞪着绯世，哑声道：“什么？” 某老怪物淡淡的瞥了一眼绝，没有说话。 “绯世大哥——绯世，你，你真的……？” 带土盯着他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的脸庞，话说到一半便艰难的停了下来。 注意到他中途变换的称谓，绝不着痕迹的斜眼看了看他，没有出声。 像是没有感觉到带土复杂的心情似的，绯世简单直接的答道：“那不重要。” 他站起身，瑰丽的眸光倒映在带土眼中，让他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身子。 然而，与刚才近乎于旖旎的气氛丝毫不符，樱发少年出口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动听的无情： “虽然我可以用这双眼直接逼你说出来接下来的计划，但说到底我对你会做的事并不感兴趣，也就懒得费那些功夫了。” 带土呼吸一窒。 “也就是说你不会协助我们喽？”白绝从地下爬了上来，笑容里沁入了寒意，“真遗憾啊，带土，我本来以为能看到你们更多好戏呢。” “别说傻话了，会有什么好戏？”带土冷哼一声，面具下的右眼悄然转换为红色，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渐渐狠戾起来，“木叶还有那家伙在……我原本就没想过他会留下来。” “你们要对我动手？”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两个，姿态也好语调也好都是十足的放松，看起来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不。”黑绝嘶哑的说着，伸手拽住了带土的手腕，“我们还没不自量力到那个程度。” 带土眉心一皱：“黑绝你——” “你是不会明白面对宇智波绯世有多恐怖的，带土。”黑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硬是拽着他让开了路，“那跟面对发怒时的斑感觉不一样，但却同样恐怖。” 见带土还想说什么，他又悄声对他说：“放心好了，他是不会说出你的身份，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的。” 带土面具下的神色有些不虞，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会妨碍斑。” 回答他的是不知何时来到眼前的声音。 带土和绝双双吃了一惊，带土更是条件反射般用木遁发出了攻击。 当然，他几乎是立刻便后悔了。他当时来不及深思这是为什么，可能是他内心深处还不想伤到这个人吧，总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一次的扦插就被绯世同样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他在带土还没有看清出刀动作的时候便收了刀，看不出情绪的扫了他一眼，开口道：“这种程度的木遁，还不及柱间的千分之一。” 带土的脸色有些难看，既为了刚刚他下意识的反应，也为了绯世的话。 柱间。 他记得这个名字。 ——初代火影，忍界之神，千手柱间。 他呼吸渐渐急促，隐在袖中的双拳悄悄握紧，又一点一点强迫似的放松。 没有再理会他的反应，甚至没有出声询问些什么，绯世冷漠的转移视线，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他一点都不在意他，无论是威胁程度，还是他这个人。 带土心里突然便闪过了这句话。 这个人经历过乱世，与传说中的忍者们平起平坐，跟斑好像还有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也就是说，他本来还颇有自信的那些对斑的模仿，在这个人眼里，肯定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意识到这一点，宇智波带土僵立在原地，心里突然便涌起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一想到他回到木叶之后会回去哪里，隐隐的，又渐渐增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烦闷。 对带土复杂的心理活动丝毫不知，樱发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木叶一个隐蔽的小巷中，随后便沉默的停在了黑暗里，双目无神的望着脚边朦胧的月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回了写轮眼，无声的抬起头，露出一双幽深无底的眼瞳。 绯世想，他已经全都明白了。 原本毫无头绪乱成一团的事情——像是为了刻意隐瞒什么而没有被任何资料记载的四战，消失了的传说中的石碑，突然便在历史中隐去踪迹的宇智波一族，六代目火影深深的伤疤和完好无损的左眼，全部资料均为绝密且常年不归家的父亲……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隐藏的事情，都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明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所有宇智波的秘密，和一个可悲的，惊天的骗局。 第70章 异样 夜深寒重，黑暗的房间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响。 银发少年就着大开的水龙头反复冲洗着右手，极大的力道和冰冷刺骨的凉水将纤细苍白的手弄得通红，颤抖混乱的喘息声在房间内惊恐的回荡着。 与身后清浅规律的呼吸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神不稳的卡卡西动作一顿，正要回头，却忽然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笼罩，带着对方独有的清冽淡香。 卡卡西浑身一颤，慢慢放松下全身，略有些僵硬的沉默下来。 绯世将水龙头关紧，拽起他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莹白指尖，放在手心里合拢。 被护在温暖掌心中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卡卡西怔怔的抬起头来看向绯世，眼下有着深重的青黑，额头遍布冷汗，看起来憔悴不堪。 -- 第186页 绯世垂下脑袋碰了碰他冰凉的额头，声音微低：“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会撑不住。” 卡卡西愣了下，一点点垂下眼帘，过了良久，才低低地说：“你去哪儿了？” 意识到他不愿意说起自己的现状，绯世也不坚持，拽着他的手来到床边坐下，嘴里随意的说道：“临时出村去做了个任务。” 卡卡西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没有说话。 绯世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继续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这个任务很麻烦，今晚不回来了么？” “……水门老师心血来潮用了飞雷神加快进度，任务傍晚就结束了。” 卡卡西顿了顿，随后才状似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半耷着的右眼认真的看着绯世，眸色微微暗沉。 “你傍晚的时候在哪里？”他攥紧了绯世的手，不依不饶的询问着他的踪迹，比刚才问的更详细了。 这下绯世终于察觉出了不对：“怎么了？” “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卡卡西也不解释，只是闷闷的说着。 绯世仔细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谎的意思，实话实说道：“那时候我去了趟火影楼，向三代目辞去了暗部队长的职务。” “你辞去了暗部队长？”卡卡西一下子瞪大眼睛，心里惊讶不已，“为什么？” 绯世沉默的看着他不说话，碧眸反射着冬日的月光，色彩有些冷淡，但依旧极美。 卡卡西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心里渐渐反应过来，感到丝丝不敢置信的欣喜，脸颊微红的小声问道：“难道是……？” “嗯。我现在隶属护卫部队，以后护在火影身边，只上白班。”绯世接上了他的话，抬手不轻不重的按了按卡卡西眼下的黑眼圈，神色淡淡的，“以后你就能好好睡觉了。” 卡卡西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弯起眼睛，将已经回暖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转而环住他的肩膀，近距离专注的凝视着他，目光缱绻而温柔，轻轻应道：“……好。” 他靠在绯世怀里，闭上眼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重新睁开，眸色难辨的盯着绯世胸前的一处布料。 有句话，卡卡西没说出来。 他觉得今天水门并不是心血来潮才用的飞雷神。 虽然做任务的时候还跟平时一样开着玩笑，但卡卡西能感觉到他有在隐晦的望向火影楼，所以刚刚才询问绯世的行踪，却没想到刚好对上了。 他鼻尖微微一动，仔细分辨着绯世身上的气味。樱发少年身上有若隐若无的尘土味，潮湿的味道，阴冷的气息，还有草木的清香。 会有这样的味道，证明他去过山洞一类封闭、积尘又积水的地方，当然，还难免有穿越森林留下的痕迹。 木叶被植被环绕，且附近皆为平原，没有山洞。 卡卡西这样想着，知道绯世果然是去了较远的村外，不由得心下稍定。 他知道这样的怀疑没有道理，也对不起绯世，但是……对方可是他的水门老师，是神一般无所不能，又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的人物，难免会让他如此患得患失。 更何况绯世对水门的态度很有些不一般。 那么，果然今天的事只是巧合？ 卡卡西不确定的想着，到底信任绯世，没有将“你今天有没有遇到水门老师”或是“你很在意水门老师吗”这种问题问出来，只是默默攥紧了绯世背后的衣服，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鼻尖挨着他温热的肌肤，没忍住在上面咬了一口。 绯世轻“嘶”了一声，往旁边躲了躲，侧头说：“你是狗么？老是咬我。” 卡卡西哼哼了一声，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腰，声音里掺杂了点不清不楚的依恋的鼻音：“我才不是，对别人我才不这样……” 绯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垂眸看着他。 两个人在夜色里坐了一会儿，氛围便悄悄地变了——卡卡西对绯世早付出了整颗心，对所爱之人有所渴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以往绯世晚上在家，他吻绯世吻到情深失控，总会青涩又温柔的向他敞开身体，意思不言而喻。 而绯世虽说不会对不成熟的少年触碰最后那层禁忌，但他向来奉行等价交换，渴望自己的人送上门来，他总不会把人推开，放弃那份美味的情感。 于是理所当然的，在现在这样黑暗的、亲密拥抱的时候，早熟如卡卡西便按捺不住的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他悄悄搂紧了绯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红着脸低声说：“绯世，今天晚上……要不要……？” 绯世垂下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卡卡西白皙胜雪的耳垂上，洒下一片粉红。 他望着那圆润可爱的耳垂，轻声说：“好啊。” 他平静的应完声，便颇有个人风格的说做就做，毫不含糊的将旁边的被子一掀，便将两人的身影罩了起来。 “绯世……”卡卡西在黑暗里红着眼圈，颤颤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细白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襟，无措绞紧。 夜色深重，房间里寂静无声。 细不可闻的悉索细响，淹没在打更人悠长遥远的梆子声里。 * 一月底，波风水门的生日如期到来。 他跟漩涡玖辛奈走在火之国古都的街道上，一边欣赏祭典，一边讨论着婚礼的筹备工作。 -- 第187页 他们准备在春天结婚，随着婚期愈发临近，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愈发好了，特意双双在水门生日这天请假，来古都举办的祭典游玩。 水门一边与玖辛奈谈笑，一边欣赏着路边富有特色的小商摊，待看到有卖苹果糖的摊位时，他忍不住眼睛一亮，牵着玖辛奈快步走过去，嘴里笑道：“玖辛奈，你吃不吃苹果糖？” 说着，就伸手要去拿上一根。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目标明确的也要去拿水门看中的那根糖。 水门一愣，几乎与对方同时停手，看向对方，又同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卡卡西？” “水门老师？” 水门与银发少年相顾无言，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巧啊。” 他旁边的玖辛奈此时也兴高采烈的跟少年打了招呼，看见他罕见的褪去了严谨的忍者服，换上了宽松和服的样子，忍不住怜惜的赞道：“卡卡西穿这身衣服很好看哦！” 卡卡西有些不自然的将伸向糖果的手拿下来，沉声问过好，闻言略低了低头，抬手看了看宽大的袖口，不确定的说： “……是吗？绯世今天突然塞给我的，我也没细看。” 而且，他还知道了绯世的又一个秘密。 关于他竟然会飞雷神之术的秘密。 银发少年放下手，黑沉的眼眸不着痕迹的盯住了水门。 金发青年正有些恍惚的愣在原地，望着他灰色舒适的和服发怔，直到玖辛奈不解的喊了他好几声才连忙回神，笑了笑，开口问道： “卡卡西喜欢吃苹果糖吗？老师给你买一根。” “……不，不用了，谢谢老师，我并不喜欢。”卡卡西看不出情绪的看着他，摇头否认着，“我是给绯世买的，他最喜欢这种甜中带酸的东西。” “是吗……” “是吗？好巧啊，水门也喜欢苹果糖，他还喜欢面具，每次来祭典这两样都必买的！” 水门微弱的声音被玖辛奈开朗的讲述打断，他也不接腔，就那么突然僵在了原地发愣，两眼无声的盯住了卡卡西身后的某个地方。 卡卡西似有所觉，转身望过去，却没想一下子被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盖在脸上，唬得他吓了一跳，待看清对面的人那头樱绯色的短发才安下心来，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东西：“这是什么？面具？” 戴着白底红纹狐狸面具的樱发少年歪头打量着他脸上的狗狗面具，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点着头：“挺适合你的。” 令人惊艳的磁性声音回荡在耳畔，透过面具薄薄的材质传来。 没有察觉身边就站着熟人的绯世动作自然的做出了这么亲密的动作，让卡卡西突然就庆幸没人能看见自己的表情。 ——因为他现在整张脸都烫得要烧起来了。 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异常，耳根红红的银发少年轻咳两声，死都不看老师师母的方向，结结巴巴的岔开话题，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为什么要选跟暗部里差不多的面具啊？” “……唔。”绯世沉吟了一下，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歪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辜迷茫，“不自觉？” ——歪头的动作超可爱。 这是在场的人难得统一的心声。 卡卡西隔着面具拍了拍热度有点高的脸颊，扯过他的袖子，强压着心里那点不情愿，示意他看向已经看了他们许久的两人：“喂，快点问好。” “嗯？”绯世有些艰难的把目光从苹果糖上挪下来，看到笑脸盈盈的水门和玖辛奈，没忍住愣了愣。 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将面具推上去挂在一边，神色自若的开始跟他们寒暄。 水门看着已经有十六七的少年歪戴面具的样子，感觉从心底涌上的那种熟悉感又来了。 从刚刚绯世给卡卡西戴上面具开始，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一种浓烈到令他窒息的程度，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尽管四周喧闹无比，但樱发少年转首朝他望过来的样子，却一瞬间成了他视野中唯一清晰的东西。 绯世与笑脸盈盈的玖辛奈交谈着，留意到水门不同寻常的沉默，略微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他惊讶的表现出异样来。 因为金发青年望着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与他对上视线的时候，绯世几乎要以为他看大的小少年回来了。 ——那样望着他的时候总会出现的，专注的、仿佛盛着整个世界的温柔与深情的蔚蓝眼眸，只有曾经的波风水门才具有。 绯世与那样的眼睛对视着，碧色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放大，竟像是有些被蛊惑了似的，一时间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直到一声清冷的少年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强行将绯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给。” 绯世怔了一怔，从难以言喻的感觉中挣脱出来，看了眼被举到眼前的球形红色糖果，一秒之后眼睛亮了亮：“谢谢。” 他从卡卡西手里接过糖果，还没来得及放到嘴里，就被银发少年死劲在腰上掐了一把，一下子连冰山脸都有些崩裂的迹象，诧异不解的扭头看向他。 卡卡西仗着没人看得见，在面具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袖子有礼却生疏的跟水门二人道了别，就颇有些强硬的扯着绯世去了别的地方。 -- 第188页 绯世一走，水门就感觉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立刻消失了，紧接着就听得未婚妻高兴又复杂的说：“那两个孩子，感情还真是好啊，对吧？” “嗯……嗯，是啊。”水门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心下不安的握紧了玖辛奈的手，偷偷看了她一眼，待发现自己一如既往的心下柔软起来后，才满身冷汗的松了口气，古怪的皱起了眉。 另一边，无端被掐了一把的绯世举着苹果糖，面无表情却带着些懵逼的一路被卡卡西扯到僻静的城墙下，刚想问些什么，就被他一把抱住，死死的被搂紧了腰。 他有些喘不过气的拍了拍卡卡西的背：“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水门老师早就认识？”卡卡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把面具摘下来，气势汹汹的仰脸瞪着他。 绯世一顿，碧眸静静地观察着他，忽然道：“你吃醋了？” 卡卡西把唇一抿：“现在是我在问你！” “好好。”绯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思索了一下，便找到了事情的关键，“你是不是觉得我刚刚带你来的飞雷神是跟水门学的，所以才这么问？” 卡卡西沉默的盯着他，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绯世无声的呼出一口气，开口解释说：“放心好了，我的飞雷神之术不是跟他学的，在他来家访之前，我跟他并没有交集。” 当然，这个他是指什么都不记得的“他”。 卡卡西怀疑的看着绯世，并没有立刻相信：“真的？” “真的。”绯世认真点头。 卡卡西蹙了下眉，仍然凶巴巴的：“那你刚刚那样看他是什么意思？” “哪样看？”绯世表情不变的问着，垂首慢慢逼近他，清透的碧眸渐渐只映入他一个人的身影，专注认真到让卡卡西的脸上陡然升起热度。 绯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难道还会是跟看你一样的看么？” 卡卡西呼吸急促视线飘忽的躲闪着，闻言逞强似的又呛了一句：“跟……跟看我不一样，但就是让我不舒服！” “不舒服啊……” 绯世慢吞吞的重复着这句话，慢慢伸出手臂，将少年按进了怀里，语调丝毫不变，双眼却微微眯起：“那么，现在就让你舒服起来怎么样？” 他这幅罕见的带着些侵略性的样子，卡卡西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当下通红了一张俊脸，连耳朵脖子都红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慌张的看看周围，嘴里低声急道： “你、你疯了？这里是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经过……哎你……！” 少年抗拒的声音被堵在相交的唇舌间，又被暗沉的夜色所吞噬。 樱发少年正处在发育高峰期，个头蹿得很快，最近已经比尚且年幼的卡卡西高出了近一个头。他手臂修长，和服的袖口也十分宽大，双臂随意一环，黑色的袖口便将卡卡西的身影笼了起来。 两个人的身影挤在一块儿，像是融在了一起。烟花忽然在头顶绽放，五光十色的，在重叠的两个人脚下投下模糊不清的影子，若隐若无的前后晃动着。 第71章 你还太小 波风水门举行婚礼的那天，绯世和卡卡西一同被邀请了。 因为一对新人都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所以来参加婚礼的全是夫妇两个熟识的长辈、朋友和晚辈，这些人又被分成几小桌，互相之间也都认识，氛围好得不行。 按照习俗，结婚仪式举行完之后就会开始婚宴，而在婚宴之前，来客需要向新人送上“祝仪金”，也就是礼金。绯世跟卡卡西的礼金合在了一起，装在专门的“祝仪袋”内送给了水门。 祝仪袋说是袋子，但实际上却是纸封，正面会用金银两色的绳子打上结。 两个少年送出的祝仪袋是绯世亲手做的，白色为底，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调，绘着小巧精致的节日风物，比如鲤鱼旗、风筝和宝船，除此之外，右上角还有一轮笑着的可爱胖太阳充当礼签。 正面的结被樱发少年用那双好看的手结成了同心平结，繁复而具有层次感。这种结在好看的同时，还非常难解开，寓意着“一生一次，不离不弃”，蕴含着真挚的祝福，花结本身也被绯世打得相当华美漂亮。 漩涡玖辛奈对这个精美的祝仪袋爱的不行，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连连说着“我这辈子都不要拆开它了”，引得众人哭笑不得，又看着她幸福的笑脸露出会心的笑容。 而波风水门，在笑容满面的接过祝仪袋时却动作一顿，捏着袋子眼底流露出诧异。 送过礼金后绯世便神色如常的重新坐了下来，卡卡西坐在他旁边，将目光从水门身上收回，黑沉的单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他不说，不代表会有其他人不说。 “真是大手笔啊。” 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绯世神情不变，静静的抬眼望过去。 大蛇丸手里端着一杯清酒，一边慢悠悠的晃着，一边含义深长的看着他，道：“真让我意外，你还真是大度呢。” “确实，那个厚度，让我都吃了一惊。”自来也在一边摸着下巴，砸吧着嘴朝卡卡西竖起大拇指，“好孩子！你老师没白疼你！” ——白痴，搞清楚说话对象好么，而且他说的大度，可不是钱财那种东西上的“大度”。 -- 第189页 大蛇丸嘴角一抽，瞥了眼根本没弄清楚状况的自来也，颇感心累。 卡卡西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旁边的人，耷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您说笑了，应该的。” 他面上一片淡然，根本没有大部分钱不是自己出的心虚，直接顺着自来也的话承认了，好像原本就是如此一样。 按理说，将不是自己做的事认下来，并不是他的作风。 大蛇丸瞥了他一眼，眼神微冷。 卡卡西没有看他，只是脸色莫名有些苍白。绯世面无表情的坐在他旁边，拿起了手边的筷子夹菜，看起来根本没有回答大蛇丸的意思。 大蛇丸眼眸一暗，放下酒杯，两眼紧紧的盯着绯世，声音微低：“别告诉我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信。” 这一次他说话的对象很明确，绯世再不回答就显得奇怪了。 樱发少年一手拿着筷子，像是没有察觉到大蛇丸犀利黑暗的眼神一样，神情不变的说：“我没什么感觉。” 大蛇丸冷笑：“别骗人了，对我还不说实话么？” 眼看着气氛有点不妙，一直惊愕的关注事情发展的自来也连忙打圆场陪笑道：“哎，那个，大蛇丸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大蛇丸没有搭理他，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绯世看，一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绯世垂着眼帘，神色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实话我已经说了。” “不，你没有。”大蛇丸寸步不让，“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今天不可能有人比你更心情复杂了。” 自来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喂喂大蛇丸，你说话注意分寸啊！” 没有人理睬他，大蛇丸一心盯着绯世，卡卡西面上看着冷静，右眼却时刻不放松的观察着绯世的表情，指关节隐隐有些发白。 这个小圈子里的低声争执不算很明显，但还是很快便引起了水门的注意。他端着一杯酒，看似淡定实则脚步飞快的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樱发少年清冷淡然的声音： “我并不这么认为。你只是自以为很了解我罢了，所以才会一心以为我会心情复杂。” 大蛇丸的脸色沉了下来。 水门在桌子边迷茫的眨眨眼，试探的问道：“那个，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等他把话说完，大蛇丸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那就来试验一下好了。” “试验？”水门愣愣的，把这几人看了一圈，神情诧异又不解。 自来也跟他一样一头雾水，卡卡西则微微抿唇，沉思幽深的目光不断在绯世和水门身上扫过。 大蛇丸缓缓站起身，在看到绯世终于将目光移向他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讥诮又可悲的笑容。 他最明白这人的无情，数年前，这人留下那番不会留下的话之后，果真便在不久之后凭空消失，连同他存在的痕迹都抹消得干干净净，要不是猿飞日斩、旗木朔茂跟他一样存有记忆，大蛇丸几乎要以为自己疯了，曾经的那些记忆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 而宇智波绯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波风水门。 这么冷血的人，这么……令他爱恨交加、日夜思念的人，偏偏待波风水门格外不同，将那个金毛小子说的痴言痴语奉若真理，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对他好得简直像要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一样。 大蛇丸是个绝世天才，他从没有在哪一样上输给过别人，但唯有一件事，唯有在对宇智波绯世那颗石头一样的心的争夺上，他却输得彻底，输得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他嫉妒波风水门。 嫉妒水门能让绯世如此用心对待。 嫉妒水门都做出了跟别人相爱结婚这种事，还能让绯世毫无芥蒂的对他好，心安理得的独占那个人少得可怜的、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黑发男人身上的气息愈发阴冷，一双纵长湿润的蛇瞳像盯住了什么必死的猎物一样盯住了水门，皮笑肉不笑道：“波风水门，今天是你的新婚吉日，我大概要跟你说声恭喜？” 水门全身汗毛一竖，面上丝毫不显，温和的笑着说道：“多谢大蛇丸老师。” “你不用谢我。”大蛇丸毫不客气的说着，笑容渐渐变得诡谲，“我其实觉得很好奇，你在跟妻子相处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感觉很奇怪么？” 水门一愣，皱眉谨慎道：“奇怪……？” 空中传来一声轻响，绯世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向大蛇丸，眼底一片冰冷。 大蛇丸与他对视了一眼，并不畏惧于他无声的警告，继续讥笑着说道： “你难道就没有时不时的感觉到熟悉，察觉到自己对某个人抱有不一般的关注，身边有一些东西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而你却对它无法割舍，在看到一些场景时觉得其中的主角应该是自己……” 随着他话语的延展和语速的加快，水门的表情也越来越惊愕，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莫名不敢去看脑子里自动蹦出来的那个少年的身影，同时又奇异的迫切想要去看看他。 早就发现了，在见到绯世的时候他会变得奇怪这一点。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以为是因为他对这个身世跟自己相似却又更加可怜的少年太过怜惜，甚至也模模糊糊的想过另外的可能……但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对未婚妻，不，妻子的感情。 -- 第190页 想到这里，水门的神色慢慢变了，严肃又戒备的开口问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大蛇丸虚假的笑也消失了，他冷冷的看着水门，像是在看什么不知好歹的蠢小子，“灵魂是有记忆的。就算你装出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大蛇丸。” “……可你确实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全都好好的刻在你的骨头里，永远都摆脱不掉——” “大蛇丸！” 刺耳的桌椅摩擦声伴随着压抑的低喝同时响起，像是一阵风席卷了室内，令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大蛇丸脸色苍白，瞳孔轻颤的望着对面拍案而起、脸上的表情冰冷到骇人的樱发少年，被对方身上惊人的气势和压迫感所镇，一刹那竟觉得自己正被神明所俯视，除了颤抖和匍匐，生不出任何其他念头。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气势全开的宇智波绯世。传说中与忍界之神分庭抗礼的人物，动起真格来竟如此恐怖，让一整个屋子的忍者都无法动弹分毫。 无力，恐惧，绝无二心的臣服，是每个人心里同时涌现出的感受。 绯世被众人惊骇的目光注视着，碧眸一暗，慢慢将撑着桌子的手颓然拿下，身上的气息也平静下来。 但饶是如此，还是没有一个人从刚刚的震慑中回神，都大气不敢出的僵在原地，身上遍布冷汗。 直到那个处在视线焦点的少年亲自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抱歉，水门，把你的婚礼破坏了。”他微微偏头，声音轻得像气音，神色难辨。 留下这句道歉之后，他就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水门猛然回神，有些急迫的叫道：“请等一下！” 无意识用出的敬称听起来十足的奇怪，也让绯世脚步一顿，意味不明的停在了原地。 水门上前一步，脸上的神情莫名带着股急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刚刚……刚刚大蛇丸老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忘了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你什么都没忘。”绯世轻声回答着，转首看了他一眼，碧眸像深渊一般幽深，“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吧，你不需要记得。” “可是——”水门还想再说些什么。 “水门。”绯世这次平静却不容置疑的打断了他，凝视着他的目光专注而平静，带着点说不出的温和，“你爱你的妻子么？” 水门愣住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后不远处同样愣在那里的红发女子，在与她对上目光之后，他条件反射般柔和了眉眼，慢慢扭回脑袋，坚定的点头道：“我爱她。” “……那就够了。” 绯世毫无意外的说着，转身微微仰头看向天空，神情空白而平淡，眼底一片荒芜。 他忽然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否则，就算是我也不会原谅你。” 没有在意身后的某人听到后的反应，说完这句话之后，樱发少年在原地呆了两三秒，便与平常无异的继续向前走去，微哑的少年音不带一丝感情：“继续你的婚礼吧。” 他没有再向后看，平静的迈出了门。 屋内一片寂静，卡卡西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水门，微微点头后便朝着樱发少年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水门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谁握住，他回过头，对上了玖辛奈担忧的眼神。 “水门，要去问问清楚吗？”穿着盛装的女子轻声问着，示意的看了眼神色难辨的黑发男人。 水门垂眼看着她，忽略了心中那份随着绯世的离开而越来越淡的异样感，回握住了她的手。 “不。”他缓慢却坚定地否认着，眼中闪过沉思与叹息。 “……已经不需要了。” * 僻静的树林内，宇智波绯世停下脚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出来吧。”他淡淡的说着，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身后。 四周寂静了一会儿，随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了银发少年的身影。 卡卡西默不作声的盯着绯世看了一会儿，静静的走上前去，在他面前站定，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颈。 绯世沉默了一瞬，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和脊背，语调如常的说：“我以为你会问我要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卡卡西看着旁边的灌木丛，声音沉静，“你们过去的那些故事我不感兴趣，也猜到你们会有今天是因为你的能力，这样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垂眼轻声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 ——我理解你，正如你一直理解我。 绯世愣了一下。 他的双臂渐渐用力，冷漠的眼神平静下来，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他的忘年交，那个在他身边时从来不用多说什么就能明白他一切的人，好像又回来了。 绯世呼出了一口气，心下莫名一定，半是猜测半是肯定的说：“你这是在安慰我么，卡卡西？” 卡卡西轻哼一声：“你根本都没有伤心，哪里需要我的安慰？” 绯世微微睁大眼睛，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你居然看出来我没有伤心？” “……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卡卡西的声音低了下去。 -- 第191页 他仰脸看了看绯世平静中难掩冷漠的眼神，苦中作乐道：“大蛇丸大人暂且不谈，连水门老师那样完美的人都没能打动你，我这下也没什么怨言了。” 绯世垂眸看着他，声音微低：“你一直都知道？” “当然了。因为我喜欢你啊。”卡卡西闭了闭眼，语调中似有无奈，“喜欢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复又睁开眼睛，深黑的右眼注视着占据自己整颗心的人，目光温润如水。 “对你来说，我应该只算是‘重要的人’吧？嘛，不管怎么说，既然你谁都不喜欢，那么比起其余那些家伙，能有现在这种程度我还是比较知足的。” 他专注的望着绯世，在他沉默无言的时候突然又眯了眯眼，逼近他压低声音说道： “话是这么说，你也别以为我是什么大度的人。因为你现在正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才不计较。” 他慢慢攥紧绯世胸前的衣服，单眸里透出几分惊人的偏执，和无处藏匿的伤痛与黑暗。 “我想抓住当下。” 他握成拳头的双手指关节发白，无声的死鱼眼边上渗出水痕，呼吸有些不稳，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尤其是你，绯世。你是……最重要的。” 比谁都重要。 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要失去他。 绯世张了张嘴，因为此刻涌进身体内的汹涌情感而微微发愣。 仅仅是拥抱，就能有这种程度……卡卡西对他，该是有多深的执念？ 还没等他从思绪中回神，怀里的少年便将决心转换为行动，拽下面罩抬头吻住了他。 绯世顿了顿，慢慢阖上眼帘，顺从他的心意，一点一点加深了这个吻。 寂静的树林里没有旁人，片刻之后，银发少年靠着树，软软的头发戳着绯世的下巴，双手开始牵引他的手指。 环抱着他的绯世低垂眉眼，表情与平时一样平静，唯有稍稍加快了的呼吸，显露出了他此刻的不同。 他忽然抽回了手，声音莫名沙哑的说道：“不行，你还太小了。” 卡卡西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白皙纤细的小腿几乎站不住，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你每次都这么说……” 绯世眼神平和，轻啄了一下他的眉心。 “乖，起码等你十六岁。” 第72章 不是怪物 婚礼过后不久，波风水门便在三代目的举荐和众多忍者的拥簇中成了四代目火影。 他实力强大又战功赫赫，为人亲和友善、开朗乐观，如同小太阳一般照耀着木叶村众人，很快便赢得了民众的信赖。 而就在他就任火影的当晚，猿飞日斩把他叫到了办公室，进行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谈话。 一场关于村子的创始者之一，宇智波绯世那奇特的时间穿越能力的谈话。 苍老的三代目火影牢记老师的嘱托，在卸下重担的同时将这件事告诉了下一任火影，同时，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在诉说的同时还细心观察着青年的反应。 然而，在最初的惊诧过后，波风水门就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没有对“宇智波绯世能跨越时间”这一点表现出丝毫异样。 最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在他继位后不久，大蛇丸私下进行禁术实验的事情便被猿飞日斩发现，一夜之间叛逃出村，次日，自来也便踏上了追寻他的旅途。 木叶一下子损失两员干将，虎视眈眈的邻国便不安分起来，村子内部也隐隐多出了许多声音。 内忧外患夹击之下，饶是水门天生具有极强的政治天赋，也难免捉襟见肘。他又是平民出身，本身便缺少自己的班底，竟一下子显出无人可用的感觉。 能力强又可信任的部下，尤其缺少。 在这种情况下，他找到了自己的弟子，还没有完全走出过去阴影的卡卡西。 被老师需要的少年勉强振作起来，成为了四代目火影直属暗部中的一员。几乎就在同时，三代目火影护卫部队中的樱发少年也当机立断的追了过来。 这一下，让“暗部的瑰宝”极为挂心疼爱、为了她先后调职数次的传说中的神秘小女友，终于隐隐浮出了水面。 卡卡西第一次任务结束，在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便被同队的前辈们团团围住，好奇的问起了这件事。 被八卦的眼神团团包围，清冷的小少年还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拽高了面罩，感觉不敢脱下的黑色紧身衣下某些暧昧痕迹烫得要命，让他的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一看这反应，这些游走于黑暗中、难免接触一些隐蔽之事的暗部还有什么不明白，当下“嘿嘿嘿”暧昧的偷笑了起来。 毕竟是男人之间的玩笑，难免带点不适合说出来的黄色，初入暗部的少年心思纯洁心眼单纯，脸皮又薄的要命，哪是这些恶趣味的暗部老油条的对手。 ……他被调侃得差点脑袋冒烟一头羞愤撞死，张口结舌的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狼狈的同手同脚落荒而逃。 于是第二天下班，更衣室门口就站了一个戴着面具也让人脸红心跳的英俊少年。 绯世只需要往门口一站，看不见表情的把这些没任务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小青年看上一圈，就顺顺利利从呆住的他们手里接回了银毛少年。 -- 第192页 顺手在他通红滚烫的耳朵上捏了一下，换来少年炸毛般死劲的一掐。 后来果然就没人打趣闷骚易害羞的银毛仔了。 ——撑的。 水门听说了这件事，大手一挥，把两个少年编成了一队。 于是冷冷的狗粮又在短时间内喂饱了除他俩队友之外的全体暗部单身狗。 等到卡卡西能独当一面，离了绯世也能成为优秀的小队长的时候，水门又将他单独调了出来，去给自己怀孕了的老婆当守卫。 那段时间，银毛少年白天去守着肉团子长大，中午按时接受担任护卫火影任务的绯世摸鱼过来的投喂，晚上美滋滋的回家跟绯世酱酱酿酿，掰着手指头算离十六岁生日还有多远，小日子美得让水门都嫉妒。 他不再做噩梦了，每天在绯世怀里香香甜甜睡到天明，得空去慰灵碑前看看同伴、说说话，就这么久而久之，长久压在心头的那些乌云竟好似开始飘散。 他几乎以为过去的那些阴霾将要随着时间的前进消失了，或者说，他坚信着一定如此，因为他有那个人，还有老师师母，以及他们的孩子。 然而，仿佛上天就是看不过去他能收获幸福似的，在他心里刚刚生出希望的时候，又是那样无情的，将他好不容易捧在手里的一切…… 都收走了。 * 木叶048年10月10日，一个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日子。 天灾降临，九尾袭村。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在感受到空气里那丝不同寻常的冷意时，已经完成了师母的护卫工作，无事一身轻的卡卡西正在街道上闲逛，等着绯世下班之后来找他一起解决晚饭。 然后，就是那样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巨大的身影凭空出现，九条尾巴在血色的圆月前可怖挥舞，顷刻间便破坏了数不清的街道。 周围的村民在尖叫逃窜，卡卡西愣愣的站在人群中，被撞的七零八落也不曾挪动，直到咆哮的九尾被赶出村子，又在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远处的山峦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那是……飞雷神之术。 卡卡西的指尖颤了颤，一直混乱的大脑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念头，那念头让他倏然瞪大了眼睛，毫不迟疑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追了过去。 “等等！年轻的忍者一律不许过去，给我到集会所集合！” 一个五官严肃的中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大声怒吼着指向自己身后。 卡卡西呼吸混乱瞳孔放大的看着他，忽然用力挣开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声音里充满慌乱：“放开我！绯世……绯世今天是水门老师的护卫！” “你……喂！给我站住！” 中忍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回神，皱着眉头去追几秒间已经跑出很远的少年。 卡卡西咬住下唇，几个起落从屋顶上跳下，朝着隐隐能看出九尾橙红色查克拉的地方飞快赶去，那名中忍则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真是缠人。 银发少年充满慌乱的眼底透出几分烦郁，突然顿住脚步，在回身的瞬间拉上护额。 中忍软软的倒了下去，露出对面那只鲜红的写轮眼。 卡卡西看看离这里不算很远的九尾，咬咬牙，分出一个雷分|身，叫他背上中忍往村子里赶去。 而他自己，则是毅然朝着混乱的地方迈开脚步，心里暗暗祈祷着心里的那个人平安无事。 现在。 暂时将时间退回到几十分钟前。 木叶村外一处僻静的山洞内，女子痛苦的喊叫声渐渐消失，余音消隐在漆黑的森林里。 ——生产结束了么？ 守候在山洞外，一个十七八岁的暗部少年微微抬头，狐狸面具冰冷的微笑着，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有些熟悉的气息凭空出现，少年没有丝毫停顿，背上的太刀瞬间出鞘，伴随一道难以辨识的寒光斩向来人。 出乎他意料的，刀刃从那人的脖颈处诡异的穿透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人掐向他脖子的手也倏然僵住了。 丝丝鲜血顺着他腹部顶着的苦无流下，量极少，但却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就已经被这个人看透了。 “不愧是宇智波绯世。”嘶哑的声音从一边传来，黑白半边的绝从地底钻出，阴阳怪气的赞叹着。 “你们……”绯世动作不变，扭头看了看四周已经悄无声息的其他暗部，声音依旧冷静：“原来如此，九尾之乱果然是你们挑起的么？” “九尾之乱？”带土用斑的声音低沉威严的说着，“你怎么知道我会放出九尾？”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 绯世轻飘飘的略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个，就不是能告诉你的内容了呀。” “毕竟我们弄不清你到底会选择哪一边。” 白绝和黑绝一唱一和，后者打量着他身上的暗部装备，冷笑道： “本来以为你会作为医疗忍者待在结界内的，毕竟你的医术只有千手柱间能媲美。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要是我们直接在波风水门面前交谈，想必他会跑的很快，还会发现你的身份。” 他顿了一下，又桀桀怪笑了几声：“虽然他已经活不过今晚，发现了也没什么用。” -- 第193页 绯世无言的沉默着，没有接话。 “总之就是这样，你不要碍事，否则我把你和波风水门一块杀掉。” 带土冷冷的说着，收回手头也不回的朝山洞内走去，很快便像来时一样突然的消失在空中。 “……那就是他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 绯世微微侧头，看不清神色的望着带土的背影，话语中情绪难辨。 “是的哦，很便利的能力吧！”绝在他身边笑嘻嘻的沉下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状似无意的说：“嗯，就让我们好好关注事件发展吧，毕竟——” 他刻意一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这可是斑的理想实现的第一步，你说是吧？” 绯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望着人影晃动的山洞，像是化作了一快没有生命的石像。 蓦地，一声因为距离而变得含糊不清的低语，顺着狭窄的洞窟传进了他的耳朵，隐隐能听出其中的焦灼—— “你对绯世——对外面的暗部做了什么？！” “……” 宇智波绯世的指尖出现了轻微的颤动。 极小，极细微，几乎肉眼不可见，并且之后再无异常。 他眼神空茫的注视着洞壁上晃动不安的烛火，像是突然中了什么奇怪的忍术，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本以为已经抛到脑后的一幕幕。 认识之初，小心翼翼攥住他指尖的那只小手；一个个午后，低头专注读书的少年柔和的侧脸；黯淡的夕阳中，漂亮湿润的双眸坚定诉说着“你是人类”；绚烂的烟花下，清甜温柔而又青涩至极的轻吻…… 还有，寂静冷清的夜晚，温暖微笑的少年眼角无声滑落的清泪。 像一尊磐石一样纹丝不动的少年，忽然面朝夜空抬起了头。 绝警惕的看向他，眼神谨慎而不善。 樱发少年静静地望着高空中那轮圆月，慢慢抬手摘下面具，然后，随手一松，任脆弱的假面无力掉落。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向了远处咆哮的巨兽，眼里是死水一般深邃到瘆人的平静。 “喂。喂！你要干什么？！” 绝渐渐察觉到了不对，神色阴沉的快速追上了他，话语恶毒而犀利： “你难道要为了那个完全不记得你的家伙出手么？给我站住！你忘了宇智波泉奈最后的愿望了吗？他为了你情愿献出眼睛甚至生命，你就是用这样的背叛来报答他的吗，宇智波绯世！” 嘶哑尖刻的低吼声，在阴暗沉闷的林间回荡。 宇智波绯世顿住脚步，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中透出冷漠和虚无。 良久，他才重新迈步，清冷的声音低沉沙哑。 “我永远不会背叛他，因为他不会忍心用任何东西束缚我。那家伙就是这样的笨蛋。水门……也是这样的笨蛋。” 黑绝气极反笑：“所以你这个冷血怪物现在倒想为了那些笨蛋去死？！” 死寂。 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樱发少年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定住了，周身散发出深渊一般无法看透的骇人气势。 他以肆虐的妖物与硕大的血月为背景，转身看向惊惧僵硬的类人物质，时钟样的万花筒写轮眼放射出瑰丽的红光，像地狱红莲一般妖冶而无情。 他的神情隐藏在黑暗里，用缓慢却坚定的语调，无比笃定的告诉他—— “他说了，我不是【怪物】。” 第73章 生不逢时 林中的妖兽被金色锁链缠绕，透明的结界展开，将匆匆赶来的猿飞日斩等人隔在外面。 很快，九尾便被看不见的死神拽去了一半查克拉，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最终变为原来的一半。 但是，还是很强，太强了，人类无法匹敌的强。 刚刚把自己变成人柱力的水门不敢耽搁，咬牙召唤出封印祭台，将小小的婴孩放在了上面。 在他的身后，九尾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兽瞳盛怒的瞪大，开始剧烈的挣扎。 跪在地上用锁链禁锢住它，连系在腰上的绿裙都被鲜血濡湿的女子一下子被牵连，痛苦的低吟了一声。 水门连忙回头，担心的唤道：“玖辛奈——” 分心只在一瞬，变故却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尖利的爪子狠狠刺向祭台上的婴儿，注意到这一幕的年轻父母无尽惊恐的瞪大了眼，不顾一切的朝孩子扑了过去。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静止。波风水门眼中的一切似乎都被按下了放慢键，又在下一秒飞速加快。 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大力，眼前像刮花的影像一样一阵模糊，紧接着，痛感传来，他被狠狠推在了地上，大脑一片嗡鸣。 好像有一千只蜜蜂在耳边鸣叫，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都陡然失声，恰恰是受到强烈撞击之后才会有的，那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的无声状态。 ——“嘀嗒。” 在这所有生物都死了一般的寂静中，被痛苦麻痹的耳朵却清晰的接收到了一声轻微的细响。 理智连同所有声音一起回归，扭曲的世界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波风水门趴在地上，九尾嘶吼的声音和妻子的惊呼好像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但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的一幕更让他震撼。 满世界的悲鸣在他耳边响起，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鲜血，神情彻底陷入空白，从灵魂深处炸开钻心的疼痛，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 -- 第194页 樱发少年背对黑夜中的血月，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了水门和他的妻子、儿子面前，尖锐的爪子穿透了他的腹部，鲜血流出，在白色的利爪上留下蚯蚓一般蜿蜒的血流。 宇智波绯世瞳孔猛然放大又缩紧，嘴张了张，无力的咳出一口鲜血，短发遮掩了上半张脸的神色。 鲜血滴落在地上，融进他脚下已经汇成一大滩的血泊里，凄厉的红色刺痛了水门的眼。 “你……”他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发出沙哑而微弱的声音，蔚蓝的眼眸中闪过痛心，蓦然直起身子，难掩悲伤的低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绯世半阖着眼帘，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同样震痛的漩涡玖辛奈。 “……我也不知道。” 良久，他才这样平淡的回答着，神情也好语调也好都与平时一样冷静，仿佛那个嘴角挂着鲜血、正在承受剧痛的人不是自己。 “明明不该救下你的，但在看到你扑过去的时候，突然就这么做了。” “但是，你这样做根本就没有意义啊！”水门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惨重的伤势，双手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 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忽然满脸悲哀的指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死神，声音强忍伤痛：“我用了尸鬼封尽……就算你救下了我，我最后也一定会死的啊！” 绯世一怔，有些茫然和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他当然知道尸鬼封尽，身为从战国乱世走过来的强者，他见过不少孤注一掷使用这种禁术的家伙。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四代目火影原来不是死在九尾爪下，而是因为使用了这个禁术。 这样的话，即使他推开了他，也已经无法…… 林间寂静了一会儿，良久，绯世才垂下眼，叹息一般的说：“是这样啊。” 他半阖着眼帘，忽然发出自嘲一般的低语：“这种头脑一热的鲁莽举动……” 红艳的鲜血从他嘴边汩汩流下，少年的左臂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莹白的指尖滴下鲜血，声音渐低：“……真不像我。” 水门的眼里泛着泪花，自责隐忍的将拳头攥出了血。 “水门。” 少年平静的呼唤让水门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几乎心碎的抬眼看向他。 樱发少年用平和的目光看着他，碧色的双眸幽深而平静。 “不用感到愧疚。就算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 水门瞳孔一颤，望着少年的神情无端带出点心痛和仓惶来，嘴张了张，有些明悟，但依旧迷茫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又到底为什么要用这样让人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 他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声音，一点一点抠出自结婚那日起、自听说他的能力起就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话语，嗓音滞涩而沙哑。 “三代目大人告诉过我你的能力……我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在你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我到底……忘了什么？” 绯世静静的望着他蔚蓝的眼，目光深邃得让水门看不明白，又觉得自身体深处涌上的那股绝望哀恸感又来了。 “抱歉。”绯世忽然突兀的道了歉，紧接着，他那碧色的双眸竟像是不受他自己控制一般，眨眼间便切换成了撼人心魄的红，三枚漆黑的指针在其中不断倒退，令水门眼花缭乱的同时，心里生出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一直掩埋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那双眼睛……你果然拥有三代目大人所说的那种能力吗？” 水门惊愕的喃喃出声，听到他的话，绯世眼眸一暗，偏头低声道：“日斩为什么要告诉你……简直多此一举……” “不是三代目大人的错，他也是在完成二代目大人的嘱托啊。”水门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绯世的神情空白了一秒。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透出些微的怔愣，漫无目的的望着空中一点，嘴唇微动：“扉间……？” 鲜血的滴答声响个不停。 水门忍不住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嘴唇微颤：“所以……你真的让我忘了什么吗？到底……为什么？” 绯世沉默的望着他，有好一阵都不再言语。 重新打破寂静的，是一直在倾听的玖辛奈。 “说吧，绯世。”她迎着两人讶异的目光，像平时一样微笑着，“你也是，水门，不用顾忌我，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我一直都知道，这是你心里一直无法放下的事吧？” “玖辛奈……”水门复杂的唤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绯世则静默的望了一会儿她温柔的神色，慢慢闭了闭眼，到底还是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对水门说： “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曾被你所救，所以欠你一条命……不，算上最后那一次，说是两条也不为过。” 他轻声说着，清透的双眸望向面露震惊的水门。 “但现在看来，直到最后……我欠你的还是还不清啊。” 虚弱的话语，到最后已经快要听不见了。 樱发少年无力的快要站不住，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简直没有了丝毫血色，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凭空消失一般。 水门忍不住攥紧他的胳膊，嘴里几乎是祈求的说道：“好了，别再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不管你欠我什么，我都不需要你偿还，所以先别说话了！” -- 第195页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盛着月光的眼，曾经明亮的双眸正在走向黯淡，看起来简直令人心揪。 “是啊。你一直不喜欢……我算这种无关紧要的账目。”他轻若耳语的说着，温热的鲜血流上顺着水门搀扶着他的那条手臂，濡湿了水门的衣袖。 “已经够了！不是说了别再说话了吗？！还有那双眼睛也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浪费查克拉啊！” 水门艰难的说着，几乎不敢去看流满手臂的血，眼里透出令人难以呼吸的悲伤。 绯世微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说出话来之前，他却突然瞳孔一缩、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直直的要往下倒，慌得水门连忙用力搀扶住他。 少年的右手本能的寻找着支撑物，就近一把攥住了水门的衣领，手上的血在雪白的火影袍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不，不是我不想停止，而是这双眼……完全不受我的控制，经常自己浮现出来，连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到底是什么。不过……” 他嘶哑着声音，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喘息着，几不可闻的说：“这一次，我恐怕真的要死了吧。” 水门条件反射般悲斥出口：“别说傻话了！” 绯世置若罔闻：“只是可惜……再也见不到姐姐他们了……” “别放弃啊！”水门焦急的攥住他的肩膀，情绪剧烈起伏，“既然还有想见的人，就不要这么轻易放弃啊！你还有大好的时光和人生，你，你……” 绯世幽幽的注视着慌乱不可名状的人，染血的指尖颤了颤，却到底没有抬起。 他只是一如既往平静的看着他，听不出情绪的说：“别哭，水门。” 水门猛地怔住了。 他下意识抬手抹了下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视野早已是一片模糊，像神明一般美丽的少年容貌融化在他的泪水里，咸苦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无助流下。 “我……”他迷惑又慌张的想要擦干脸上的泪，但清亮的泪水却失去控制一般不断从眼中涌出，无论怎样都擦不干净，难言的悲伤像无边的海，源源不断的要把他淹没。 绯世注视着这样的他，目光渐渐难辨：“别哭了。你这样，不就让我做的事全都没有意义了么？” 水门紧紧咬住唇，抬眸深深的望向他，眼里凝聚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绝望与痛苦。 目光所及之处，仿佛集中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少年神情冷淡而平静，但他那被鲜血装饰的面庞，却在那一瞬间不可思议的闪过了一抹如樱花绽放般令人失神的温柔。 他轻声开口。 “别哭了。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笑容。” 波风水门怔住了。 心脏在这一瞬剧烈收缩，带起钻心剜骨一般的疼。 气管里像是堵上了一块海绵，堵得他要窒息；蚀骨的寒意传至四肢百骸，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底似乎有什么在疯狂的想要破土而出，想要呐喊想要尖叫想要歇斯底里的哭闹，想要…… 想要抱抱眼前这个满身血迹的少年。 然而，另一个波风水门却冷静的告诉他他的妻子现在何方，告诉他现在应该封印九尾消除隐患，告诉他要履行火影职责保护身后的家园，告诉他…… ——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紧接着，一声远远传来的、极尽慌乱的呼喊传入耳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绯世！” 少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绯世茫然抬起头，碧绿的眼中映入了银发少年惊恐的眼神，他看到他徒劳的伸出手，仿佛无法触碰他一般，眼底蒙上深深的绝望。 卡卡西遥遥的望着那个被鲜血沐浴的人。 他的面孔上仍带着些微的少年气，周身缠绕的气息却氤氲着历史般沧桑的沉静与成熟，在月光下杂糅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他与慌乱的自己平静对视，眼中看不到任何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恐惧，所具有的唯有一片令人难以置信的平静。 卡卡西难以承受的摇着头，泪水顺着眼角里流下，声线甚至在脆弱的发抖：“不要……” ——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绯世怔怔的望着他，眼里的三枚指针，时针已经触碰到了零点。 他忽然抬起了刚刚在水门面前没有抬起的手，远远地，像是要抹去少年脸上的泪水一般，轻轻朝他伸出手去。 绯世想，他还有很多话要对卡卡西说。最应该说的，是他很抱歉，明明真的答应了要陪他长大，结果却是以这种方式无情食言。 卡卡西已经穿过了玖辛奈为他撤去的结界，指尖触向了绯世朝他伸出的手。 他看到那个双目血红的少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情望着他，褪去血色的唇动了动，像以往无数次那般想要对他说话。 他知道他要对他说什么。 就像以往无数次不需开口就已明悟于心的那般。 他想对他说—— 【卡卡西。】 声音发出去，却没有传达到。 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绯世在黑暗中向前伸出手，眼中秒针归零，光华散尽。 他像是一尊大理石像般在仿佛要将他吞噬的黑暗中静默，连胸前贯穿的伤口已经消失都不曾察觉。 -- 第196页 回荡在他眼前的，唯有最后指尖相触之前的一刻，银发少年眼中陡然迸发出的希望的光芒。 绯世的指尖颤了颤，随后，一点一点微抖的、痉挛的将伸出的五指蜷起，像是要挣扎着、努力的抓住什么宝物。 但是。 已经，再也无法触及了。 * 木叶忍村历史上伤亡最大的九尾之乱，终于在黎明时分落下帷幕。 数不清的忍者失去了生命，其中包括年轻的四代目火影夫妇。 一连数日的阴雨天，幸存的木叶村民分作几波，自发的为牺牲的忍者们送上悼念。 在没有人看得见的角落，一个金发蓝眼的青年静静的望着慰灵碑，细密的雨丝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落在泥泞的小路上。 他轻柔的微笑着，眼里像是有太阳在升起。 蓦地，冥冥之中，他的身后传来了某些人类无法听见的低语。 青年听罢，垂眸笑了一下。 [“是哦，我已经想起来了。”] 他抬眼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晴朗的双眸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估计，那家伙肯定不知道自己死后能力就会失效吧。”] 他顿了顿，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就像我也一直不知道，之前死去的那个【我】，在他心口上印下的那个痕迹有着【空间】的力量，能让他自由穿梭于不同【世界】一样……”] 青年说到这里，微微失神。 如果绯世早就知道心口存有那个看不见的印记，早就知道有了那个即使改变历史也可以回到家人身边，亦或者，这个能力自己能早点赠予他…… 雨声淅沥中，空气里传来微冷的风。 青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状若不在意的点头微笑。 [“是，我知道的，赠予的能力只有本人付出生命才能起作用。”] 这不，在他恢复记忆又死亡之后，绯世成功的获得了【空间】的能力，前往了不知名的世界。 并且，以后将再不受历史的制约。 青年的识趣令微冷的风声停止。他无言的聆听了一会儿。 [“是，我知道的。”]他说着，慢慢垂下眼帘，[“我跟他已经错过了。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空气凝滞了。 紧接着，沉默被快速恢复的青年打破。 他看起来十分开朗的笑着，赞叹道：[“说起来，您还真是煞费苦心呢。嘛，不过，就连……也为他神魂颠倒，这才像是他的魅力吧。”] 听不见的低语沉默着。 青年无奈的举起双手，苦笑了两声。 [“是是，我明白的，以后再也不随便提起您了。”] 几秒之后，他才像是得到了回应一样放下手，若隐若无的叹息了一声。 [“我早该想到的。他的眼睛，以零点为穿越的起点，那么按理来说，再次回到零点便能够回去。但是——”] 他慢慢攥紧双手，眼里透出深切的心疼。 [“他缺少一个刻度。他的眼睛是不完整的。”] 正如他作为最完美的人类，偏偏缺少最重要的感情一样。 [“所以，无论时间重新变为零点多少次，他都不可能回到最初的地方。”] 空气凝固了。 青年半阖上眼，笑意不达眼底的勾唇。 [“我明白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我误打误撞的，倒是恰好与您不谋而合了呢。”] 他顿了顿，佯装不经意的问道：[“反正我都已经死了，能否请您告诉我，他到底还要旅行多久呢？难道真的要等他真正的成为人吗？还有，关于他下一个目的地……”] 没等青年说完，周围的温度便在不知不觉中冷了下来，白衣青面的死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手中的锁链牵引着他的双手手腕。 金发青年被扯得踉跄了一下，表情模糊一瞬，抬头的时候便又是那幅温和清朗的笑颜。 [“哎呀哎呀，真是好大的火气啊，不说就不说吧。”] 看不见的眼睛冷漠的移开视线，牵引着他走向不知名的黑暗。 金发青年弯起双眼，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眼前，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了非常久远的，那样一个初见的午后。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依然能回忆起那时的樱发青年踏青走来的模样，清晰到连眼睫微动的幅度都分毫不差。 他注视着他，朝他伸出了那只璨白发亮的手。 【“水门，你愿意陪伴我么？”】 锁链轻响。 [“……”] 波风水门的唇边，慢慢勾起了一抹极为温柔的笑容。 像是看到了自己珍惜的宝物一般，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如羽毛一般温暖，慢慢抬起头，攥住手边的铁链，轻轻的，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啊…… 真遗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嗯，想来想去，水门和绯世的结局还是以这样的形式写出来啦。怎么说呢，种种阴差阳错，各种来不及和迟到，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吧…… 解释一下，正如泉奈给了绯世天手力一样，水门死后才真正给了绯世【空间】的能力，也就是改变历史、穿越世界的力量。而这个能力，赠予绯世的人不付出生命的代价是不行的，所以这才造成了各种遗憾和错过哇，他们两个，只能说生不逢时吧，互为对方的白月光（……） -- 第197页 嗯，还有就是水门和玖辛奈之间的感情也是真挚的，因为他确实不记得任何关于绯世的事，爱上玖辛奈是历史必然（感觉他很渣的都给我去面壁思过！是我的错！咳……） 这样一来，水门和绯世就是真正地错过了，毕竟现在也算阴阳两隔……正文里就是这样啦。 至于卡卡西……太虐了我写不出来，你们等重逢后我来写甜甜甜吧QAQ 第74章 兄弟 众神诞生的时代。 在一处山峦起伏的丘陵地带，一片笔直的竹林在风中挺立，清雅的小溪从旁边流过，溪底滚动着圆润的石子。 在这一片乍看十分平常的竹林中，紧靠小溪的地方却漂浮着一个奇异的光点。 它散发出柔和的樱花般的颜色，在低空中飘飘荡荡的沉浮，夕阳照射到它的身上，给它笼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色光晕。 黄昏之时，逢魔时刻。执念和诅咒聚集成的妖怪开始活动，蛊惑生灵吞噬死灵，不祥的气息浸染弥漫，被竹林庇佑的地方却神圣如初，没有沾上任何污秽。 但在这被诅咒的时间之中，隐匿在那团美丽光点内的某个意识，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沌。 梦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模糊的场景飞速变换，有时是光华中的书本，有时是屋廊下的茶杯；穿着轻便的人们看不清脸，就算拼命去回忆，也只能想起月光下的一行清泪，或是唇边的微笑，飞扬的鬓角。 冥冥之中，有谁在耳边轻声低语，但那低语的内容却像是被看不见的屏障所阻挡，无论怎样都传不进耳中一分一毫。 虚无。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宛如深渊一般黑暗而空荡的虚无。 他叫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间？旁边有没有危险？他该怎样做才能继续…… 混沌的意识停顿了一秒，樱色的光晕都仿佛在此刻静止了片刻。 继续……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了。 意识陷入了静默，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无形的风从此处经过，卷起片片竹叶，带起一阵清淡的香。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忘记了的角落中，一声嘹亮的鹰啸却撕裂了无形的屏障，义无反顾的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隐匿的意识清明了一瞬，记忆中仿佛有什么一晃而过。 ——鹰啸的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 正当意识陷入迷茫之时，一个惊讶而温柔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在不远处响起。 “经历过那种时化，居然还有死灵没被吞噬吗？” 樱色光点的光芒骤然明亮了一下。 来人轻笑了一声，缓步来到竹林之中，青葱般的五指搭上了光点所靠的那棵修竹。 “你看起来跟我很有缘呢。” 伴随着温柔欣喜的话语，有令人安心的馨香传来，与竹林中的淡香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香气…… 光点轻微的闪烁着，恍惚中，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纤细的女子，逆光的身影高洁而神圣，柔顺的金发被风拂出飘逸的弧度。 ——那个人……是…… “让我想想……这里的环境这么清幽，那么——” 空气凝滞了一瞬，紧接着，以叮咚的流水声为背景音，女子伸出二指指向光点，令它的周身立刻浮现出紫红色的光芒，轻轻漂浮至与她视线相平的半空。 她开始写字，莹润白皙的指尖在空中留下发亮的笔画，坚定而英气的声音在林间久久回荡。 “既无归宿，亦无法如愿逝去，给予你归去之地。” ——什么……？ “吾名毘沙门，获持讳名，止于此地。” ——这种温暖而耀眼的感觉……是什么？ “假名命汝，为吾仆从。从此尊名，其皿以音。谨遵吾命，化吾神器。”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 “名为清（kiyo），器为清（sei）。来吧，清（sei）器！” 紫红色的文字陡然放大，又骤然缩小，化作暗红的纹样嵌入细腻的手背。 禁锢思想的屏障在此刻除去，混沌的世界在一瞬间重获清明。 如血的夕阳中，肌肤凝白若瓷的青年缓缓睁眼，露出一双比翡翠更清透的眼睛。 他望着眼前高挑美丽的女子，薄唇轻启，如耳语一般几不可闻的唤道—— “姐……姐？” 金发女子有些讶异的睁大了眼，随即失笑出声，轻轻朝青年伸出手。 “可以哦。按你喜欢的方式称呼我吧，清（kiyo）麻。” 她向青年弯眼微笑着，声音如同母亲般包容而温和。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毘沙门天的神器了。” * 古雅的传统住宅内，老妇沙哑尖利的嗓音像以往一样震耳欲聋的响起，夸张的指责着两个肩并肩跪在地上的青年。 “简直闻所未闻！居然敢公然称呼主人为‘姐姐’，这简直是僭越！是大不敬！你这黄口小儿不但不对有赐名之恩的主人抱有崇高敬意，反而试图以卑劣之举博得关注！这是何等……何等……！” 面对被气到脸色发白直顺胸口的老妇人，跪坐在左边，放在膝上的左手手背嵌着一个“清”字的青年始终神情不变，颇为冷漠的面无表情道： -- 第198页 “只是与你们称呼不同，就算是争宠的卑劣之举了么？照这么说，我认为道司大人这种歇斯底里的表演才最容易引人关注。” 老妇人拍案而起，双目怒瞪：“你说什么！” “嘛……”毘沙门在一边脸上滑下冷汗，忙安抚的把手往下压了压，“不要吵架！这孩子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并不在意这些。” “可是主人，这让其他的神器如何服气？！” “嗯……其实我倒觉得你们跟我亲昵一些也无妨。” 毘沙门微微笑了起来，让屋内除樱发青年之外的两人都有些愣住。 毘沙门天，名属高天原八百万神明中最有名的七福神之一，是最强最正直的武神，但这位神明的外形却为女性。 她有着一头长能拖地的柔顺金发，一双紫红色的眸子中间有两枚黑色的竖瞳，乍看之下十分犀利，但她的内心却十分温柔，待神器如家人。 所谓神器，实际上就是人类死后的魂魄，以死灵形态再次现世时便不再记得生前的一切，被神明赐名后即成为神明的武具，简称“神器”。 正如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人，神器在神明手中能化作的形态也多种多样，有的是刀剑，有的是枪支，有的则为镜子、衣服这类日常用品，可谓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樱发青年——如今已经被命名为“清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笑颜，忽然妥协一般的改口道：“道司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就称呼您为‘姐姐大人’（a ne sa ma）吧。” 道司——一般来说是每位神明身边最得力的神器——不满的还想再说什么，毘沙门却已经笑着击掌肯定：“那就这么定了吧。”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道司严厉的看了清麻一眼，目光又转向了他身边的那个青年。 与清麻不同，这个青年的气质相对来说有些柔和，在道司的注视下明显的紧张起来。 他一头棕红色的头发在脑后低低的扎了一个髻，眼瞳为更深一些的墨绿色，被毘沙门赐下的名字嵌在他的右手手背上，正好与清麻相对称。 他的名字是一个“兆”字。 道司挑剔的看了眼这个看起来有些不自信的青年，道：“兆麻，你也是今天被主人赐名的神器，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积极向前辈们请教，知道了吗？” “是的！我明白了！”兆麻立刻紧张的鞠了个躬。 “不用这么拘谨，不是说了吗？以后你们就是我家的一份子。” 柔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兆麻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将他轻轻扶了起来。 毘沙门神情放松的看着他，又看看清麻，笑的很是开心：“你们两个是我同一天发现的，年岁也相近，连名字的位置都左右成双，看起来就像兄弟一样呢！” “兄弟……” 兆麻正看着她的笑容脸红，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左手边的人，却不想恰好撞上他同时看过来的眼神。 樱发青年的面庞英俊到不可思议，精致程度比眼前的女神也差不了多少，拥有令人一见倾心的魅力，完美得实在不像人类，说是神明都会有人相信。 这样的人…… 兆麻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换来他神色冷淡的点头，不由得有些挫败。 两个新生的神器被分到了同一间和室，很快告辞回去休息。年老的道司也毕恭毕敬的离开，一时间，被竹帘遮掩的房间内只剩下毘沙门一人。 她跪坐在地上静默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掩面。 “兆麻暂且不论，清麻那孩子才是……” ——让她这唯一知道神器生前经历的神，不得不感到痛心啊。 对再生母亲（？）的心情丝毫不知，清麻在回去房间的路上，忽然声音平静的说：“姐姐大人真是个温柔的人。” 原本紧张沉默着的兆麻瞬间打起了精神：“你也这么觉得吧？！” 樱发青年歪头看着他，碧眸清幽，仿佛已经看清了一切的眼神让兆麻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掩饰道：“不，那个，我的意思是——” “兆麻你仰慕姐姐大人么？” “……哎？” “果然呢，兆麻仰慕……不，喜欢姐姐大人。” “哎——！！！” 那一天，纯情青年兆麻惊慌失措的惨呼，响彻了整个高天原。 * 在毘沙门的宅邸内过了两天之后，各种问题也开始接踵而至。 首当其冲的，就是清麻无法变身为器物的事。 按理来说，只要是已经死去的人类，在被神明呼唤名字的时候都能变成一种特殊的器物，对于最强武神毘沙门来说，她就难免倾向于选择能化身为武器，或是能为战斗提供助力的神器。 比如说能化形为老鹰的道司，能化形为矛的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女孩——简称单马尾，以及能化形为防御性神衣的一个戴头巾的男人——简称头巾男。 “……你倒是给我好好叫前辈们的名字啊！” 与相识第一天就戳破他暗恋心思的家伙同住一屋、已经在朝夕相处中一点都不被其美貌魅惑的兆麻青年，额角跳着青筋，一拳毫不留情的捶在某人的脑门上。 被打的樱发青年浑不在意，继续捧着史书读得起劲，还抽空用棒读的语气毫无波澜的说：“我们现在正处在江户时代呢，兆麻。” -- 第199页 “哈？这不是明摆着呢吗？你那新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兆麻收回拳头，看着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心累的叹了口气：“我说你啊，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清麻头也不抬：“担心什么？” “担心你的神器形态啊！连我都起码是枚耳钉呢！” “哦？”樱发青年漫不经心的应着，“像你一样变成神器，然后被道司大人说‘居然刺穿主人的身体，真是不吉利！难道是有什么暗示吗’吗？” “清麻！” 兆麻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满脸通红神色愠怒，紧接着眼神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樱发青年斜眼看了看他，眼中浮现出无奈，将书放到一边，抬手戳了下他的额头。 兆麻一下子被戳了个倒仰，忍不住揉着额头微怒道：“好疼——你在干什么啊？力气也太大了点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抱歉，我刚刚说错话了。” 突然的道歉打断了兆麻的抱怨，也让他微怔的停住了话头。 视野中的樱发青年，穿着简单的和服，却遮掩不住通身的冷漠和高贵，令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 他的容貌是无可挑剔的美，在这份令人目眩的美貌之下，无人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心生隔阂。 这幅丝毫不逊于毘沙门天的完美面容，正是他得以亲昵的称呼主人却没有惹来太多人的妒忌，且令几乎全部的年轻女神器都对他十分友好……或者说，殷勤的原因。 但兆麻对这张脸是免疫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人天使一般的面容下隐藏着怎样魔鬼一般恶劣的心肠，更何况，他早已心有所属。 然而下一秒，被他认定心肠如恶魔一般的青年却微微正色，平静而认真的说： “不要露出那种黯然的表情，兆麻。我已经问过前辈了，只要我们神器心生黑暗，就会伤害到身为主人的姐姐大人。这一点，你一定务要牢记。” “哎？”兆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严肃的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时刻保持乐观。” “……”清麻静静的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又话音一转，否定道：“那也不行。强行勉强自己，只会招来更多痛苦，不能这样做。” 兆麻嘴角一抽：“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 “不用在意那些话就好了。” “哈？怎么可能不在意……话说你多少也在意一下吧？！” 面对兆麻怒其不争的吐槽，樱发青年的反应相当平淡，平淡到直接无视，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说：“我的意思是，道司大人那种无聊的猜忌，你大可以不放在心上。” 兆麻顿了顿，有些不安的左右看了看，接着压低声音：“喂，你别突然说这种话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实际上，我认为她那种行为对姐姐大人是十分不利的。不过，这话由我这样一个新人来说也没人会听。” 清麻淡淡的说着，看着欲言又止的兆麻那双湿漉漉的墨绿色眼睛，眉眼微松。 “兆麻你只需要清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跟你站在一起就行了。” 兆麻一愣。 “毕竟你永远都站在姐姐大人这一边。” ……这句话才是最根本原因吧？！ 忍不住扶额的兆麻青年在心里吐槽着，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摸着鼻子说道：“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啊？” “并不是突然，只是觉得你有些困扰，所以开导你一下。” 清麻不以为意的说着，重新捧起书，语调中蕴含着令人安心的宁静。 “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兆麻这一下完全愣住了。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樱发青年的左手手背上，感觉自己右手背上那个与他遥相呼应的字有些发烫。 他没有想到，当日的一句戏言，居然被这个人真的记在了心里，而且这么快就付诸了行动。 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恰恰相反，刚刚成为神器，对未来一片迷茫的兆麻那几日来一直彷徨飘忽的内心，像是被这句话有力的安抚了一样，踏踏实实的落在了地上。 他转开头，掩饰着自己不受控制勾起的唇角，状若不经意道：“你还真是擅长说这些肉麻的话啊。” “嗯。大概是被影响了吧。” “被影响？谁？” “被……” 樱发青年动作一顿，眼前似乎很快闪过了什么，又在下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于是他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毫无异状的说：“没有谁，我只是随口一说。” “哈……喂、差点又被你绕过去！你没法化形的事好歹想想办法啊！” “是是。” “不要敷衍！” “是是，兆麻妈妈。” “谁是兆麻妈妈啊——！” 作者有话要说：　　野良神世界只是个过渡，大概五章结束吧，有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需要解决，比如绯世是被天宠爱的人，连神明都颇为喜爱啥的（咳）。 还有就是我真的心水纯情体香好腰五元神，啊，教给神明人类极乐之事（你们懂）真是让我兴奋不已嘿嘿嘿（捂鼻血.jpg） 绯世：神明牌电池！超好用！ 之后就是综漫大乱炖！文野家教黑篮……应有尽有！！哇咔咔！ -- 第200页 啊，还有就是关于神器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神取名一般选有多个读音的字吧？所以绯世现在名字叫“清麻（kiyo ma）”，被读作武器的时候就是“清器（sei ki）”！ 另外这个神器名字的读音上还有伏笔，emmm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发现啦2333 第75章 夜斗神 被樱发青年一番不像安慰的安慰后，兆麻打起了精神，开始学习一些神器该会的事。 毘沙门心地善良，看见需要帮助的死灵就会心生怜惜，收为神器，因此即使在八百万神明当中，她的神器数量也属多数。 有这么多神器，她当然不可能全部看顾过来，但即使如此，神务繁忙的她还是竭尽全力的想让她的神器们生活的开心。 因此，在所有的神器之中，身为新人，又化形为无用的耳钉、隐隐受到冷落的兆麻，就相比之下更受她的关注。 初秋的一天，毘沙门难得空闲，便叫上自己得力的神器们，又特意叫来兆麻，想要带他去散心。 那天她穿了一身粉紫色、很衬她眼睛的碎花浴衣，金色的秀发在脑后扎成辫子，用红色的头绳绑起，显得有种与平时不同的靓丽。 “来吧，兆器。” 她站在阳光下，转身朝兆麻意气风发的笑着，仿佛发着光一般令人移不开眼。 兆麻看着她呆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名字就散发着紫粉色的光芒飘在了空中，随后将他整个人裹起，变为了一枚朴素无华的铅灰色耳钉，扎进了毘沙门的右耳耳垂。 与她那一身华美的衣饰相比，兆麻所化的耳钉确实有些掉价，显得极不相称。 道司化作老鹰背着毘沙门在空中翱翔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教了兆麻。就算不论他太过寒碜的外表，单就刺穿了毘沙门的身体这一点，就让她颇为不忿。 但身为武神的毘沙门却毫不在意，迎着清风，笑脸盈盈的说：“说不定是‘侍奉主人，绝不离开半步’的意思。嘛，从长计议吧，时间多的是。” 那时候的她，身上还有着身为最强武神的豪爽、自信与从容，美丽不可方物。 兆麻在意识之海里悄悄的红了脸，喃喃的重复道：“侍奉主人，绝不离开半步……” “——姐姐大人真是善良啊。” 清冷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让已经回到了庭院，脸颊绯红出着神的青年傻笑着应道：“是啊，真善良。” “……口水流下来了兆麻。” “什么？！” 兆麻立刻回神，手忙脚乱的抹了把下巴，待发现自己又被骗了之后才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叫道：“清——麻！老是捉弄我很有意思是不是啊？！” 樱发青年眯眼看着外面养眼的庭院，毫不在意的承认：“喔，是哦。” 兆麻暴起：“你这混蛋！” “嘛嘛。”清麻漫不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他的额头，声音忽然沉下：“既然被这样温柔的对待了，就要好好回报姐姐大人啊，兆麻。” 兆麻一顿，一把扯下他的手，坚定道：“我一定会的。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好好回报主人。” 清麻斜眼看了看他，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朝内室走去：“那你加油，单马尾马上要过来教你一线了，好好学。” “一线……？”兆麻疑惑的重复着，看着樱发青年又要坐在桌边开始看书，没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咆哮道：“都说了要好好叫前辈的名字！还有，你也跟我一起去学！” “啊……？” “‘啊’什么‘啊’！快点给我过来！” 吵吵闹闹的，兆麻终是把一点干劲都没有的兄弟扯到了院子里，强迫他跟自己一起学习。 梳着单马尾的女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樱发青年之后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朝他挥手：“清麻！你也要学一线吗？” 清麻面无表情的摇头：“我不——咳！” 狠狠拐了他一肘子的兆麻额角青筋欢快跳动，强笑着按着他一起鞠躬：“是的！他跟我一起学习！麻烦前辈了！” 单马尾迟疑的看了眼捂着肚子指尖抽搐的樱发青年，好像准备问些什么，但到底还是私心作祟，摆摆手招呼他们过来：“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是的！”兆麻元气满满的应了一声，扯着清麻的袖子凑了过去。 之前已经说过，单马尾的神器形态为锋利的矛，很得毘沙门的喜爱。 她外表是个娇小的姑娘，看起来比兆麻清麻小不了多少，是个聪慧又早熟的女孩子，在众多神器中地位显赫。 这样的大前辈愿意教导自己，兆麻着实受宠若惊，甚至有点诚惶诚恐。 不过他也明白，这位前辈所为的，大概是…… 棕红发色的青年偷偷瞥了眼这位临时师傅，不出意外的发现她的目光基本全集中在身边心不在焉的人身上，暗暗决定回去好好问问自家兄弟的想法。 ……不过，神器之间是允许互生恋慕的吗？ 这样的疑问在兆麻心里一闪而逝，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就被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吸引了过去。 “听好，所谓「一线」，就是神器唯一可以使用的矛，同时也是盾，那就是‘境界’。它能够将妖怪拦截在境界外，或是划出结界，保护同伴。” 单马尾说着，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竖起，“首先，把手摆出矛的样子，然后在自己和妖怪的当中画条线，同时嘴里大声喊——「一线」！” -- 第201页 伴随着少女的厉喝，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光墙陡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与两个青年隔离开来。 光墙带起强烈的风，撩起了清麻樱色的额发，在他平淡无波的眼眸里投下模糊的投影。 “好、好厉害！”兆麻捧场的赞叹起来。 单马尾强忍着自己的得意，矜持点头。 “看见了吧？这就是‘境界’，是划分彼此的一线，妖怪是无法跨越的，而且这种力量只属于我们神器，妖怪和神明都无法使用。” 她依次看了看一个跃跃欲试一个无动于衷的两个青年，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的对兆麻说：“你先来试试吧。” “好的！”兆麻异常郑重的点头，按照单马尾教的姿势伸出手指，用力一划，嘴里大叫道：“一线！” 寂静。 被当做隔离对象的麻雀琢着地上的米，抬起头奇怪的看了眼这个僵在原地的死灵。 樱发青年双手抱胸，语气毫无起伏：“什么都没发生呢，兆麻。” “你闭嘴！” 兆麻恼羞成怒的跳脚，不信邪的再次尝试：“一线！一线！！一线——！！” 然而，不论他怎么尝试，境界都没有一点冒头的样子，只有小麻雀叽叽喳喳不受影响的吃个不停。 单马尾双手抱膝蹲在地上，试图看出一点点白光来，但到底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不由得蹙眉：“不行，你这样根本帮不上主人的忙。” 清麻在一边淡淡点头：“是啊，根本帮不上姐姐大人的忙。” 兆麻嘴角抽搐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有本事你来试试啊？！” 清麻表情不变，敷衍点头：“是是。” 他这幅满不在乎、对学习技能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不止让兆麻气得牙根痒痒，也让单马尾有些不赞同的抿了抿唇。 两个人对视一眼，头一次达成了共识，强烈要求樱发青年尝试一下。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这人为什么那样气定神闲。 “轰——！” 平静的午后，剧烈的晃动打翻了毘沙门桌上的茶杯，也让她诧异的瞪大了眼，冲出房门去查看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她便愣住了。 巨大的、神圣的境界，白色的镜面上布满水波样的灵力回路，像是一座高墙一样立在宅院中，柔和的白光直冲天际，引来各路神明和神器的围观。 “那是……一线？”她不敢置信的念着，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毘沙门天化不了形的废柴新神器实际上是天赋异禀的咒术天才”这个消息，便如疾风一般，传遍了高天原的每个角落。 新人神器清麻，一下子被所有的同僚刮目相看，也让毘沙门惊喜不已。 她身为武神，本身便喜爱、欣赏强者，对依靠自身的力量就能对他人形成威慑的清麻的态度，便陡然不同了起来。 几日后，毘沙门天的神社中收到了一个奇怪的祈愿，负责审查的道司正想将这个祈愿丢开，就被恰好路过的毘沙门阻止了。 她拿着那个写有愿望的破旧绘马，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吩咐道：“把清麻叫来，这个祈愿，就交给他去完成吧。” 道司立刻夸张的叫道：“您说清麻？主人！恕我直言，他一个没有神力的新人，哪里能胜任这种工作？！” “嗯……是呢，他确实没有经验。”毘沙门若有所思的说着，还没等道司松一口气，她就忽而笑道：“那我就跟他一起下界去看看好了，正好教他点防身的武术。” “什——主人！您怎么能亲自去做这种事！再说现世有那么多妖怪，您带着一个不能化形的小鬼，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带上几个神器就可以了，正好处理今天的【时化】。这事就这么定了。” 毘沙门站起来换衣服，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眉目中流露出似欢喜又似悲伤的情感。 “那孩子的话，一定能实现这种祈愿的。” * 高天原之下，江户时代的人间正处晚夏。 此时正是一个人人信神的时代，活着的生灵们但凡有了灾祸，都会虔诚的祈求神明的帮助，而通过绘马看到了人类祈愿的神明们，也会三五不时的挑上几个来实现，为自己积攒信徒，也为了普度众生。 樱发青年来到此次被毘沙门挑中的少年家中时，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不怎么好闻的溃烂气味。 他趴在窗边，看向靠墙的草席上躺着的老妇人，目光从她灰白的脸色看到浮肿的下半身，碧眸中隐隐透出深思。 “怎么样，你治得了么？” 毘沙门命令其他的神器在四周望风，自己穿着一件半露肩的白色神衣，站在清麻身边轻声问着。 樱发青年打量着老妇人的身体，沉静点头。 毘沙门一说话，空中便涌起了一阵馨香的清风。 穿着破旧、正在照顾老妇人的少年感觉到了，放下碗，快步来到窗边，在清麻和毘沙门的注视下将窗户关上了。 清麻后退一步，看着关上的茅草窗眨眨眼，似有所悟的说：“活人真的看不见我们啊。” “准确的说，并不是看不见，而是很难注意到。” 毘沙门看了眼他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样，才继续说： “你仔细想想，自己也很难记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长相吧？活着的人平时注意不到我们，但一旦发现就会把我们当做普通人，只不过，还是马上就会忘记。我们彼岸的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 第202页 “……”樱发青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走到门边，继续观察着重病的老妇人，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她所患疾病的名称，以及数种治疗的方法。还有就是…… “姐姐大人知道我会治病，所以才带我过来的吧？” 他突然平静的开口，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所发现的事。 他转首看向眼帘微颤的神明，幽深的碧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姐姐大人你，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 日头渐低，穿着草绿色和服的青年提着竹篮和药锄，在林间四处翻找，寻找草药。 他停留在一棵大树边，垂眸看着一丛消炎用的草药半晌，突然开口冷冷淡淡的说：“你觉得自己坐在那里，我就不会发现了么？”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树木呼吸发出的窸窣声。 樱发青年微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坐在树梢上俯视着他的那个人。 不，不是人，他身上散发着神明都会有的沁人心脾的香味，与毘沙门的香气不同，却一样清幽美好。 那是一个穿着黑蓝色和服，脑后扎着个小揪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神明。 “快黄昏了，这位跟了我一天的神明大人……不召唤自己的神器，没关系么？” 清麻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嘴里稍显冷漠的说着。 只不过，他在低头之前，目光却若隐若无的在神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上停顿了一下。 年轻的神明沉默了一会儿，微微转移视线，声音微低的说：“你，还是不要试图探查自己生前的事比较好。” 清麻动作不停，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 神明像是有些烦躁的蹙了蹙眉，出色俊秀的五官一瞬间闪过了些许阴霾，跳下树语调微冷的说：“不为什么，信不信由你。” 樱发青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说：“你特意来警告我，是因为知道后果么？” 神明背对着他，意味不明的沉默着。 清麻打量了他一会儿，平静的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 体型消瘦的神明闻言微微一僵，偏开头语气生硬的说：“我只是看不过去你的主人会因为你这样愚蠢的神器堕落罢了……别自作多情！” 清麻眨了眨眼，疑惑否认：“不，我没有——” “那就这样！我走了！感恩戴德的成为夜斗大人我的信徒吧，不要太想念我啊！” 没等他说完，年轻的神明就匆忙摆了下手，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不过，在他消失之前，清麻却看到了他飘飞的紫色短发下一只小巧的烧红的耳尖。 “夜斗神……么？” 他自言自语的重复着，在心里凉凉的想—— 没听说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被一道冷箭狠狠戳中心口的夜斗：……【惨然褪色】 小科普 所谓【时化】：是指妖怪大量从黄泉中跑出，危害人间的现象。多在黄昏时发生。毘沙门天作为最强武神，职责主要为猎杀妖怪，时化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另，扎着单马尾的神器在最近几话中补全了设定，叫做询麻，而且神器形态为锅盖……这个bug我就不改了，大家知道就好。 第76章 心动 此世，秋季。 面庞精致的樱发年轻人托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不变，又将杯子放了回去，且没有再动一下。 碗筷碰撞和吞咽的声音不断从对面传来，他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对面狼吞虎咽、活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某神。 “你可真能吃啊。”把姐姐大人给他的钱基本全吃完了。 “供品不能剩！这是绝对的！”蓝瞳的神明三两口吞下一大块酱肉，一边大口大口吞着米饭一边郑重其事的说着，还朝他摆了一个大拇指。 “这不是供品，是为了感谢你之前的提醒……” 清麻木着脸说到这里，眼见对面的人猛地噎住、憋得满脸通红，不得不停下话头，顺手将手里的茶推给他。 夜斗一把接过，“咕咚咕咚”两口下肚，不禁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未散的绯红说道：“不是供品是什么？上次已经说过了吧？你已经是夜斗大人我的信徒了！” “谁是你这样的贫穷神的信徒啊。”清麻毫不留情的否定着，冷漠的上下打量着心口中箭的夜斗，“你连一个像样的神器都没有，太寒碜了。” “过……过分……” “我只是实话实说。” 夜斗嘴角抽了抽，拿起一根鸡腿就啃，嘴里不服气说道： “哼！等着吧！虽说现在我还是默默无名无家可归的落魄神，但总有一天我会扬名立万，成为广为人知的神！建起气派的神社！让街上所有的人都崇拜爱戴我！” “啊是么，你加油。” “喂——！你那冷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这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要是你也像姐姐大人那样是广受尊敬的七福神之一，我也会尊敬你的，二流神明。” “！！二……二流……” 夜斗只觉得“二流”两个字像是两座大山一样压到了他头上，让他咬牙切齿的握紧了鸡腿：“可……可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 第203页 “是是，我期待着。” “别敷衍我！”气愤的大吼了一声，夜斗将啃完的鸡骨头丢在桌上，拿起空了的碗朝屋内的侍者叫道：“再来一碗！” “好的！请稍等！” 得到了回应的二流神明心满意足的回头，正撞上樱发青年清透平静的眸子。 ——这家伙，长得可真好看啊。 夜斗这样想着，忽略了心下陡然的异样，忽然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清麻。”美丽的神器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看了眼桌子上已经摞起很高的盘碟，“吃这么多，当心你的肠胃受不了。” 夜斗接过侍者给他捧来的米饭，筷子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神是不会大便的！” “……？”清麻愣了一下，登时严肃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郑重的问：“那你有肛|门么？” “噗——咳咳咳！” 夜斗瞬间呛住，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东西后一张俊脸已经憋得通红，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什、什什么？” 清麻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着刨根问底的学术探究精神，敬业的换了个比较通俗的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屁——” “啊啊啊别说了——！！”没等他说完，一声大吼狠狠打断了他。 面对像猫一样炸着毛扑上来要捂自己嘴的神明，樱发青年的反应是迅速闪到了一遍，微微蹙眉看了眼他油汪汪的手：“你干什么？” ——他还要问你干什么呢！ 夜斗瞪着还要再说什么的人，终是在他开口前抓狂大喊道：“我说我说！我有！我有总行了吧！神当然也有那种东西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清麻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看了眼他烧红的面颊，好心的点了点头。 * “……那位神明真的那么说？” 棕红色头发的青年嘴角抽搐着，有点不敢相信的问着。 清麻捧着茶，淡然点头：“啊。很有意思吧？” “这不是有没有意思的问题……是吗，神明也有那个吗，那主人岂不是也——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你在自欺欺人什么，兆麻？照那位神明的说法，姐姐大人当然也——” “你给我闭嘴——！主人大人是最完美的！！绝对不可能！！！” 某主控突然陷入了癫狂，咆哮着攥住了清麻的衣领死劲摇晃，一脸幻灭的陷入了“不可能”循环。 面对此等疯魔，清麻的反应是淡定的放下了茶杯，无动于衷的等着他恢复正常。 三十分钟后，恢复了正常的兆麻——他强行勒令自己忘了刚刚听到的话——面无表情的说：“说到底，人家也是位神，你这样未免太没大没小了吧？”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清麻表情丝毫不变，碧眸却幽深幽深的，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总感觉你在计划什么可怕的事。” “有吗？” “没有吗？” “有吗？” “……” 兆麻自知自己说不过他，心累的叹了口气，说：“你心里有数就好，别给主人添麻烦的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明白。” 清麻眼眸一动，看了眼兆麻似有黯淡的神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出左手，点了点名字位置与自己对称的兆麻的右手，直接转移了话题：“你的「一线」练得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兆麻一下子来了精神，自信满满的给他演示了一下。 清麻看着他划出的白色境界，肯定的点头：“这不是做的很好么？” 兆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挠了挠头：“比起你，我还差得远呢，这种程度也帮不上主人什么忙——” “兆麻。” “？” 突然被叫住的兆麻疑惑转头，一眼就看到自家兄弟正伸出两指指向自己，表情变都不变的说：“「缚布」。” 一瞬间，虚空中似乎有数条看不见的锁链纠缠上来，紧紧的裹住了兆麻的身体。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表情都停留在惊愕上，紧接着眼底流露出强烈的质问，好像在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清麻神色如常的冲他点了点头，仿佛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对，开口道： “接下来就学这个吧，很有用的。姿势和口诀就是我刚才那样，以名字来束缚的话会获得更好的效果，能定住的时间长短视各人的情况而定，我在你身边的话，这种状态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总之，好好感受吧。” ——一直持续下去？！ 兆麻试图用眼神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而罪魁祸首丝毫未觉，转身就打算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个时候，他嵌在手背上的名字突然发着光浮现在半空中，让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颇为遗憾的看了兆麻一眼，打了个响指解放了他。 “姐姐大人叫我了，可能要到此世去……真遗憾啊，兆麻。” “遗憾你个头啊你这混蛋！！” 兆麻跳脚的怒吼着，好端端的一张俊脸狰狞成了恶鬼。 几分钟后。 “今天黄昏时分大概有时化，清麻，你跟我一起去。” 金发的神明一边舞枪，一边对刚刚赶来的樱发青年这样说着。 -- 第204页 一时间，除了替兄弟高兴的兆麻以及少数神器，大多数围观的神器都变了表情，互相交换着眼神，但却并没有人多说什么。 因为，大半个月前，樱发青年的「一线」可是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初次划线就能有那种程度，清麻的天赋和潜力由此可见一斑，毘沙门对他的态度也很是不同，没有人愿意在此时去触霉头。 只不过，他们眼里的那些羡慕、不甘甚至嫉妒，却是货真价实，难以掩盖。 对暗处的汹涌一无所知，舞到兴头上的毘沙门忽然灵机一动，停下来对清麻说：“只是我一个人练也没意思，清麻，你来陪我过两招吧！” 此话一出，院子里此起彼伏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也巧了道司此刻不在，否则非要立刻尖叫起来不可。 兆麻在同僚们的眼神扫视下微微有些不舒服，但他却丝毫没有偏移目光，只是肯定又鼓励的看着清麻。 清麻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状若无意的将他周围的神器们扫了一圈，对毘沙门却没有丝毫怠慢，也没推脱，直接走上前去，在毘沙门的众多武器中看了看，选中了一把太刀。 毘沙门眸光微闪，眼里透出几分了然和叹息。 清麻将太刀抽出，像是天生就知道怎样做一样握在了手里，抬眼看向毘沙门，周身渐渐萦绕出一股古水无波的深沉气势。 毘沙门眼神微亮，英气勃发的舞了个枪花：“来吧！” ——人类与神明战斗，到底是一件怎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又到底需要多强的武力呢？ 这一点，恐怕没有人会比目睹了刚刚那场战斗的神器们更清楚。 毘沙门香汗淋漓的停下来的时候，看着樱发青年的眼神已经亮到不行了。 那是注视着其他任何神器时都不会有的珍惜眼神。 在她对面，清麻的衣服被划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刚刚要不是毘沙门及时收手，他可能会就此受伤也说不定。 但与此同时，他也控制力极精准的，连毘沙门的一根秀发都没有伤及。 “姐姐大人，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一会儿还有神职。”他用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气息不稳的说着，“我已经给您准备了药浴，可以在黄昏之前去泡一会儿。” 这种药浴，是他专门为毘沙门研究出来的。武具太多，会对神明的身体造成负担，更何况毘沙门的神职十分忙碌，即使身为神明身体也会受不住。 “是吗？有劳你了。”毘沙门感动的露出了一抹笑，解放了手里的单马尾，一路跟赞叹她的神器们打着招呼，去了她专用的温泉。 清麻看着她丝毫不乱的脚步，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最强武神果然名不虚传，随后调整好气息，再睁开眼时神情便冷漠了起来。 整个庭院，鸦雀无声。 尚未离开的神器看着他，脸上都隐隐有着敬畏。 ——能与他们的主人基本战成平手，这是何等强大的实力。 樱发青年毫不在意，将太刀放回原处便神色自若的离开了。 兆麻很快追上了他，看起来仍旧兴奋不已：“你果然厉害啊清麻，居然拥有跟主人战斗也不落下风的力量！” 清麻脚步不停，闻言淡淡道：“我强么？” “强！非常强！” “那就够了。”樱发青年平静的说着，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兆麻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扭头专注的盯着清麻的侧脸，忽然笑道：“真是像你的作风啊。” 清麻看不出情绪的扫了他一眼，问：“你指什么？” “你就别跟我装蒜了。”兆麻笑出了声，“你身为新人，这么受主人的喜爱，肯定会有人心里不舒服，要是因此刺伤了主人就糟糕了。所以你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充分的展现出自己不同于一般人……不，近神的力量，让大家对你心服口服。” “……”清麻斜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开口接道：“不过，只有实力是不够的，畏惧不能永远使人类顺服，信仰才可以。” 兆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目光渐渐温暖起来，忽而笑道：“什么人类不人类的，你自己不也是人类吗？” 樱发青年停住脚步，奇怪的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似有怔忡。 兆麻有些奇怪：“想什么呢？” 樱发青年陡然回神，摇摇头否认道：“不，没什么。” 他转首与兆麻对视，目光平静：“这件事，只有你看出我的初衷了。我果然没看错，你是最好的军师。” 不仅不卑不亢，头脑清醒，而且还具有敏锐的目光，时刻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样的人，毫无疑问具有统领众人、警醒上司的出色能力。 兆麻乍闻这么高的评价，一下子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没等他反应过来，清麻就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另一边：“姐姐大人今天的药浴换了一味药，我得过去问问效果，先走了。” “啊……好……”兆麻呆呆的应着，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樱发青年，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低声笑骂道：“这家伙，又在说这种肉麻话了。” 切磋风波很快过去，清麻强大的实力却给毘沙门的神器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本身就长得肖似神明般美丽，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虽然表情冷漠，但却很愿意对其他神器伸出援手，性格也不骄不躁，一时间广泛获得了神器们的喜爱甚至尊重。 -- 第205页 与此同时，因为他具有独自处理祈愿、斩杀妖怪的能力，更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使得毘沙门对他越来越信任和倚重，简直像他对她的称呼一样，把他当做了弟弟般来疼爱。 两个月后的一天，毘沙门下界处理完时化之后回到宅邸，安顿好一窝蜂涌上来问好的神器们，又派声音尖利的道司去替她整理文书资料，在这之后终于忍不住，有些疲惫的坐靠在了廊柱上。 “很累么？” 清麻在她身边坐着，语调平静。 “嗯？……啊，别担心，这就是主人的宿命。”毘沙门微微一笑，美丽的双眸看向远处庭院里玩耍着的小孩子样的神器，神色渐渐染上了叹息。 她感慨道：“神器本就是人类，肉|体毁灭后魂魄尚存，恐惧，猜疑，嫉妒，拒绝，想法各异。心生不洁的神器的痛楚，也会传达给身为主人的神明，这就是我身为主人要承担的命运。” 樱发青年眉头一蹙：“您被刺到了？” 毘沙门一愣，紧接着失笑摇头：“不，怎么会，大家都是我的家人，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这样说着的神明，神情像是谈起孩子的母亲一样温柔。 清麻坐在一边看着她，没有答话。 他只是忽而看向毘沙门手臂上的一小块黑紫印记，开口问道：“那是？” “嗯？”毘沙门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有些意外的挑眉，“我居然染到恙了？是刚才的妖怪碰到了我么……” “恙？” “是种不干净的东西，会传染的，你离远一点。” 毘沙门这样说着，站起身来到旁边的水井旁，撩起了一点水桶中的水，洒在胳膊上。 立竿见影的，那一块黑紫色的印记便像是烟雾一般随风消散了。 “神器如果碰到了妖怪或是心生邪念，就会染上恙，甚至妖化。神明虽然不会妖化，但被妖怪碰到、被神器刺到也会感染，称为‘神堕’。” 毘沙门放下手，耐心的对清麻解释着：“除非驱邪或用水净化，否则它会留在体内腐蚀身体，不过面积太大的话水就不管用了，太严重甚至会导致死亡，你要多多注意。” 清麻微微点头，又问道：“神也会死么？” “当然。”毘沙门回答的毫不迟疑，“神器也好神明也好，都会死去。只不过神器和无名神死亡之后会真的了无踪迹，信徒众多的神明死亡之后却会迎来新生，没有之前的记忆，形体也变为小孩，称为‘换代’。” “换代……” 樱发青年喃喃的重复着，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落魄神明。 那家伙那么着急的拉信徒，是不是因为没有几个人信仰他，所以他一旦死去，就无法再重生？ 毘沙门留意到了他的沉默，关切的问道：“在想什么？” 清麻立刻回神，摇头否认：“不，没什么。” 他看出了毘沙门脸上的疲惫，开口提议：“您的脸色不太好，去泡一泡药浴吧，我去给您拿调理身体的药。” 毘沙门欣然同意，起身朝自己的温泉走去，唇边勾起温暖的弧度：“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清麻。” “您客气了。”清麻站起身，想要目送她远去。 只不过金发神明还没走出两步，又忽然回头问道：“说起来，你成为我的神器，也有两个月了吧？” 清麻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是的？” 毘沙门顿了顿，竭力语气如常的问道：“你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比如胸口疼、感到空虚之类的？” 樱发青年面无表情的回忆着，半晌之后才摇头：“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问？” “不，没什么……没有就好。”毘沙门掩饰的笑着，转头快步离开。 徒留面庞昳丽的青年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碧眸中是一片令人心安的宁静。 * 时间飞速流逝，清麻又一次跟着毘沙门下界处理时化的时候，此世已经是寒冷的冬季。 这次他没有与毘沙门一起回高天原，而是留在此世，准备去刨些冬季宜采的药材，比如常用的板蓝根、何首乌和茯苓。 别说神器，就连神也会感冒，他作为毘沙门天现今的第一药师，总要确保库存足够。 ……科技落后就是这点不好，什么药都得自己亲手做。 丝毫不知自己的想法有多超前，樱发青年裹紧自家姐姐大人送的围巾，返璞归真，背着药篮上了山。 天色渐黑的时候，他结束了一天的寻找，来到山脚下一个小镇准备歇脚。 然而，刚刚踏入镇子的范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有妖怪。 清麻微微眯眼，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会儿气息的强弱，抬脚朝那里走了过去。 只不过，随着距离的靠近，他又渐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而且，之前感受到的妖怪的气息也有点不对，好像隐隐掺杂着另一种香…… 樱发青年表情不变，暗暗加快了脚步。 他已经确定第一种香味来自某个落魄神明，却不知道第二种混杂着邪气的香味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一个满含悲痛的男人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朵。 “——请斩断我对儿子的思念吧。” -- 第206页 清麻脚步一顿，无声的站在了小巷里。 转过一个拐角，一个全身布满黑紫色的恙，皮肤上已经长出妖怪特有的混浊眼球的男人颤抖的捂着脸，声音哽咽的道出原委。 “我家的神明知道我怜惜小孩子，所以选中了一个男孩做神器。我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疼爱，但他实在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在发现其他的小伙伴总是会忘记他之后开始自卑甚至怨恨……伤害了我的女神。” “我家的神明无奈之下解放了他……但我这个不争气的神器却没法控制自己的思念，整天胡思乱想，不断妖化……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我会害死我家神明大人的啊！！” 高大的男人忍不住嘶吼着哭喊出声，身上的恙也因此蔓延得更快了。 他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不再乱想，恳切又卑微的请求道：“我听说您是什么都能斩断的祸津神……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拜托您，斩断我对儿子的思念吧！” 他朝对面的神明深深鞠躬，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融化了他脚下的冰雪。 注视着他的年轻神明眼眸微暗，开口问道：“你有钱吗？” 男人连连点头，立刻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指尖颤抖着双手捧出：“我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了……拜托您了！” 面对这些面值巨大的纸币，连住处都没有的落魄神明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弯下腰，捡起了一枚男人掏钱时从他口袋里掉出的五元硬币。 他拇指一弹，小小的硬币便飞到了空中，到达顶点后又翻腾着落下，被他一把抓在手里，动作出奇的好看又帅气。 “抬起头来吧。”他淡淡的说着，脸上慢慢扯出一抹笑容，“这个委托，我夜斗神接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满脸泪痕的男性神器离开了。 僻静的街道陷入了寂静，寒风吹过，年轻的神明打了个寒颤，双手插兜，脸上微不可察的浮现出落寞。 野良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回想起刚刚那个为了自己的神明甘愿牺牲一切的神器，眸色微黯。 ——他也想要啊……独一无二的……只为自己的……某人。 但是，果然是不可能的吧。 蓝瞳的神明这样想着，淡淡的嗤笑一声，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 “——你，并没有帮他斩断思念吧。” 夹雪的冬风送来清冷的声音。 神明身形一顿，冰蓝的眸亮了亮，却又在下一秒沉寂下去。 他抬头望着夜空，语气波澜不惊：“怎么了，居然有空在夜里闲逛？不去陪着你亲爱的姐姐大人吗？” 脚下放着药篓的樱发青年背靠墙壁神色淡漠，抬起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静静的接住了空中飘落的雪花，侧脸平静甚至温柔。 “我家的姐姐大人身边有许多可靠的前辈，根本不需要我担心。相比之下，某个连神器都没有就大言不惭替人家斩缘的落魄神明……好像更需要我看顾一点。” 清冷的声音慢慢放缓了，在这寒冷的夜里，竟无端透出一股令人喉咙发堵的感觉。 夜斗愣住，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发热，禁不住回头看向那人美如画的侧脸，大脑突然就一片空白。 他神色怔忡的望着那人，似乎是过于专注的目光吸引了樱发青年的注意力，他将目光从飘雪的空中收回，近乎于温和的看向了他，碧眸温暖的像春天的新泉。 “对吧，夜斗？” ——噗通。 世界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进度快就是好哇下章就可以吃掉五元神明啦嘿嘿嘿 这章出场的妖化神器就是穷神小福的黑器，没看过漫画的宝贝可能不知道吧？ 第77章 神的喜爱 夜色深沉，飘飞的雪花无声落在地面，呜呜的风声敲打着窗户。 毘沙门天的一处神社里，两个外表看起来年龄相近的青年相对而坐，中间燃着温暖的篝火。 “说到底，你并没有替那个神器斩断思念。”清麻往火堆里丢了块枯木，语气淡淡的，“这样好么？明明已经收了香火钱。” “……” 夜斗沉默的注视着红色的火苗，半晌，才开口回答：“没事的，如果是那个神器和他的主人的话，一定没关系的。” 清麻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经常替别人斩‘缘’，所以能看出来。那个神器和他的主人之间有很深的缘分，不是轻易能斩断的。” 夜斗慢慢垂下了眼帘，声音微低。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一心为对方着想，所以，一定能挺过这一劫的。” 他说着，入神的望着跳动的篝火，神情微不可察的透出些落寞。 “我也想要啊……独一无二的某人……”他恍惚而哀伤的发出气音，声音如耳语般几不可闻。 但樱发青年听见了。 他静静的注视着对面的人，碧眸中融着一团耀眼的橙红，脸庞的边缘忽明忽暗，瓷白无暇。 夜斗透过火焰的边缘看着这样的他，有些艰难的移开视线，感觉到心脏像之前那般，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连带着他脸上也被火烤的发烫，不由得不自然道：“你……你看什么？” 清麻又看了他一会儿，就在夜斗被看得快炸毛的时候，他才微微歪头，声音无异的说：“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好像还挺靠得住的。” -- 第207页 夜斗心里一跳，几乎是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在说什么傻话！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是。”樱发青年敷衍的应着，用一根树枝捅了捅火堆底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蓝瞳神明烧红的耳根，道：“只要对你许下愿望，你就能实现么？” “当然了。”夜斗双手袖到和服里，稍显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无论是杀人还是斩缘，只要给我五元，我都能办到。” “我倒不是想请你做那些。”清麻微微摇头，从衣袖里掏出一枚普通的五元硬币，放在掌心里，双手合十，冲着愣住的夜斗摆出祈愿的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阵寂静，突如其来的席卷了这间小小的神社。 除了火焰燃烧的声响和屋外的寒风，夜斗的耳朵中竟只剩下了两个人清晰的呼吸声。 对面的樱发青年闭着眼，神情平静，轻柔的呼吸声仿佛是在夜斗的耳边响起，像是猫爪一样挠在他的心上，却又让他的心里一片宁静。 像这样，只有两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起的经历，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自从绯——他现在已经不想称呼她这个名字了——背叛了他、另择他主成了野良之后，他即使迫不得已时还会用她，心里却已经冰冷一片，再不将她当做家人。 但现在，面前这个不属于他的神器，却带给了他一份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是因为他那波澜不惊的气质么？还是因为他刚刚那番话？ 夜斗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注视着樱发青年的眼神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褪去了戾气，染上了几分不可思议的温暖。 蓦地，视野中的樱发青年睁开了眼，抬眸望进他的眼中，语调平静而认真的说—— “我想成为【人】。” “拜托你，帮帮我，夜斗。” 夜色悄悄，神社里人影幢幢。 蓝瞳神明呆呆的望着对面的青年，半晌，张嘴发出了一声灵魂的低响。 “——哈？” * 数日之后，采完了草药的樱发神器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到高天原。 听到了消息的夜斗急速赶来，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发出呐喊：“成为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这白痴神器！” 被质疑的神器神色不变：“当然是字面意思了，夜斗。” “别装傻了！ ”夜斗拽着他的领子简直要抓狂：“你是不是在耍我啊？！给我听好了，虽然你已经死了，但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人类！不是神明也不是妖怪，你就是人类！！明白了吗呆子？！” 这些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这话的夜斗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急得吐血而亡。 然而那个被他如此那般试图打醒的家伙，却仍是睁着那双漂亮到犯规的眼睛，静静的对他说：“谢谢你，夜斗。” “我不是在夸你啊——！”夜斗感觉自己现在能现场表演吐血三升原地去世。 清麻像是没有感觉到他想要泪奔的心情似的，拽了拽自己松松垮垮的衣领——这个动作让夜斗立刻双颊通红的放手——淡淡的说：“香火钱你已经收了，所以加油吧，夜斗。” “明明是你硬塞给我的——！！”夜斗大声咆哮，感觉自己短短几天就要被气得头秃。 “嘛嘛，不要激动。”清麻神色一点不变，整理着东西头都不抬的说着。 夜斗气炸的正要再说些什么。 “对了，为了监督你的进度，在实现我的愿望之前，我会每天都来找你的。” 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让正要爆发的蓝瞳神明陡然愣住，露出没反应过来的呆萌表情。 清麻看着这样的他，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发顶，神情平和而专注。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寂寞了吧？”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寂寞了吧？ 那一刻，夜斗呆呆的望着那个貌如神祇的青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 “——那就是恋爱的声音啊，小夜斗！” 粉红头发的少女翘着头顶的呆毛，一双同色大眼“皮咔皮咔”闪着激动的八卦之光，拽着夜斗的衣襟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低声尖叫着。 “哈、哈？！”蓝瞳神明指尖一蜷，嘴里条件反射般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脸颊却已然悄悄涨红，“什、什么恋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啊？” 少女一看就知道他还没开窍，带着一脸可爱的着急，扯着夜斗的耳朵就开始开设恋爱小课堂。 她便是被夜斗“斩断了思念”的神器的主人，贫穷神小福。 在他们两个身后，高大的男性神器已经净化了恙，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正一脸无奈的笑着。 他名叫大黑，主人正是这位穷神。 小福是位粉红头发的娇小女神，虽说长得可爱，但实际上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贫穷神，所以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惠比寿小福，希望借助与毘沙门一样同为七福神之一的惠比寿之名，让自己少受点针对。 说巧也巧，她与清麻也认识，曾经还试图撬毘沙门的墙角拐走人家做弟弟，理由是他们发色相近…… 会有这种撬墙角的举动，当然是因为小福和毘沙门早就熟识。 大黑的神器形态为一把黑色的扇子。 -- 第208页 因为穷神特有的带来灾祸的力量，只要小福一挥动这把扇子，就会立刻打开“风穴”——将大量妖怪从黄泉放出，引起时化的洞——所以负责解决妖怪的毘沙门当然对她熟的不能再熟。 只不过毘沙门对小福的态度却不是厌恶，相反还很尊敬。 因为小福虽然有些小女孩儿性子，天真爱闹，但她心地善良，除了特殊情况，几乎从不使用神器给其他人造成麻烦，而且，她能够算卦。 在不使用神器的情况下，她可以提前算出将要发生时化的位置，让毘沙门能够直接赶往事发地点，节省了大量时间和精力。 因此，毘沙门尊称小福为“小福大人”，经常会去她那里求一卦。 清麻跟着毘沙门去过一次，当时大黑和他的“儿子”在后院玩耍，所以他没有见到，只认识了穷神小福。 只不过，因为发色相近，他又称呼毘沙门为“姐姐大人”，所以被小福一眼相中，喜欢的不行，非说自己与樱发青年更像姐弟，像粘人精一样缠了他整整一天。 毘沙门难得小气，从那以后再不带清麻去求卦。 有这样的渊源，小福在撮合救命恩人和弟弟（不）一事上就尤为热情，一腔少女心全都倾囊而出，传授给了青涩的夜斗。 于是等清麻履行承诺，第二天早上下界来寻找夜斗时，看见的就是一只眼神飘忽、动辄脸红的可口神明了。 他一下子就看出了夜斗的心思，心里稍微有些意外。 毕竟他没有想到神也会爱上人。 虽然以夜斗意外单纯的性子来说并不是不可能。 自那之后，清麻便时不时的收到一些小惊讶，大部分是夜斗在小福的指导下笨手笨脚的使出些四不像的追人招数，到最后总让人啼笑皆非。 而一般都能在夜斗开始“行动”时就一眼看穿他整个计策的清麻，便将这种心知肚明之下看着对方忙活的消遣看做了一种有趣的事，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兆麻吐槽的“越来越恶劣”。 恋爱经验为零的夜斗在这方面当然比不过清麻，但他还是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方针出了差错，毅然摒弃了穷神小福的靠近，开始自己琢磨方法。 于是接下来，清麻每天都会在毘沙门的宅邸外找到一件署名为他的礼物。 这些礼物全都小巧精致，有时是一个木雕，有时是一幅画，有时是一束鲜花……千奇百怪，从中却能窥见某位神明的心意。 其他的神器们都在猜测是哪个痴情的家伙爱上了他们的清麻先生，但清麻本人想着的却是夜斗从哪里寻来的人给他带东西。 毕竟夜斗身为连神社都没有的落魄神明，在高天原是没有落脚的地方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到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清麻和夜斗被小福请到了家里，答谢夜斗的救命之恩顺便（其实这才是重点）助攻。 严寒的冬季，酒当然是少不了的。夜斗和大黑都是爱酒之人，小福喝醉了容易胡闹，但酒量还算不错，唯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一脸平静的樱发神器。 清麻隐隐记得自己好像是酒量不太行，但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在周围人的起哄之下也就顺从的跟着喝了。 几杯酒下肚，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夜斗也就放下了心，拿出自己不久前买到的小型招财猫，脸色飘红的开始炫耀。 “你们听好了！我夜斗大人跻身一流神明、建起神社的夙愿马上就要实现了！锵锵！看到了吧！拿着就能生意兴隆，招人喜爱，运势上升——用金色的魔石做的奇迹招财猫大人！把这个让给我的卦象师石崎先生可是远近闻名的哦！” 小福好奇的接过来看了看，手指轻轻一抠，便歪头道：“可是小夜斗，里面只是普通的黑色石头哦。” “什么——？！” 面对骤然失色的夜斗，一手懒洋洋撑着头的清麻轻嗤一声，淡淡道：“你可真是单纯啊。” “不是单纯，是单纯的蠢吧。”大黑毫不留情的喷出一口毒。 “而且，这个猫不是招财姿势，而是万岁姿势吧？”清麻从小福手里拿过石雕，随意的打量了两眼。 小福干笑两声：“……也就是两只前爪都举起来的投降姿势呢。” 已经浑身插满箭矢的夜斗惨叫一声：“不会吧？！” 大黑幸灾乐祸的问：“这个多少钱？” 夜斗双手捧住自己的招财猫大人，声音惨痛：“20万。” “……” “……” 陷入无语的穷神主仆俩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边就响起了“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夜斗紧张的声音：“清麻？！” 小福连忙转头，待看清情况的那一刻却陡然失笑。 不知何时喝醉的樱发青年头砸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最后是夜斗扶着清麻走出了小福家。 因为被众神嫌弃，小福和大黑也住在下界，这就代表夜斗要扶着樱发青年前往毘沙门的神社，通过那里回到高天原。 ——毕竟这家伙可是毘沙门捧在手心里、亲口承认的弟弟，不回去肯定要被他的家人担心。 ……家人。 年轻神明的眼眸微微黯淡下来。 “要好好把小清麻送到毘沙那里去哦？” “好了好了，夜斗肯定没问题的。” -- 第209页 远远的，小福和大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夜斗没有回答的心情，任由那对话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近在耳边的呼吸声，一下子清晰起来。 夜斗小心的馋着樱发青年，感觉到他柔软的樱发蹭着自己的脖颈，脸上不由得升起红晕，同时，又在心里感到近乎于幸福的宁静。 现在，在这里，只有他和清麻两个人。 仅仅只是想到这一事实，他就会由衷的感到幸福。 蓦地，身边的人气息一沉，慢慢的睁开了眼，像是有点没搞清楚情况一样，昏昏沉沉的看向了他。 青年长而直的眼睫微微颤动，碧眸中写满迷茫。许是酒醉让视线有些不清，他努力的眯了眯眼，让毫无焦距的瞳孔看起来集中了些。 于是，夜斗的面容，便清晰的倒映在了那双生机盎然的双眼中。 年轻的神明呆呆的望着那双眼，甚至感觉雪地反射的光亮也被它们尽数纳入了视线中，如真正的翡翠一般，晶莹剔透，光华流转。 那是一双非常，非常美丽的眼睛。 突然的，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夜斗，让他微微抬起头，让呼吸与樱发青年愈发靠近，近的几乎交缠在了一起。 他怔怔的望着青年不躲不闪的视线，仿佛受到蛊惑一般，慢慢垂下眸，上身微倾。 “——夜斗？” 一声清冷的、疑惑的轻唤，顷刻间将夜斗拉回了现实。 他呼吸一抖，几乎是触电般狼狈的别开头，一瞬间便满脸通红，掩饰的蹲了下来，说：“这……这样走太慢了，说不定会遇到妖怪，你上来，我背你。” 清麻迟钝的眨了眨眼，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他烧红的耳尖上，好半晌，才抬手按了下额角，上前趴到了他背上。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夜斗微微抿了抿唇，暗自咬牙露出无比懊恼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将青年背了起来。 年轻的神明脊背有些瘦削，背部却结实的给人以安心感，动脉的搏动顺着皮肤紧贴的地方传来，让清麻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活着。 这个人活着，但他自己……却已经死了。 再也见不到以前的人了。 刚这样想着，他便感觉靠近心口的地方升起了些许的灼痛感，好像有什么印在肌肤上的东西在那里提醒着他它的存在。 清麻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在他重新醒来的那天便镌刻在他心口的一个印章一样的东西，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那是四个字。 ——[忍爱之剑]。 但说到底，对这东西的作用，他也没有半点头绪就是了。 思绪持续的发散着，樱发青年听着夜斗沉稳的脚步声，很快便感觉到眼皮沉重，不禁一点一点闭上了眼，呼吸规律起来。 夜斗听着他冗长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是截然相反的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背上的人不轻也不重，是恰好能让人安心的重量。他比自己略高一些，所以之前才能有那样摸头的举动。他的吐息喷洒在自己的颈间，带起些微的痒意。 雪花飘落在前路上，在远处汇聚为一点，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夜斗凝视着远处的一点，嘴巴动了动，轻声的说： “——我喜欢你，清麻。” 背上的呼吸声，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便中断了一秒。 夜斗狠狠地吓了一跳，一下子全身僵硬的愣在了原地，手脚发汗，几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心里一片恐慌的兵荒马乱。 欸……欸？！为什么会醒？！不是睡着了吗？！为什么……他听到了多少？ 脑海里转着杂七杂八慌乱的念头和补救的方法，夜斗连大气都不敢出，全身僵硬的等着清麻说话。 但在心底深处，却又切实地希望他听到了自己的告白。 什么是喜欢？ 迟钝的神明之前并不明白。他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因此他也像人类一样拥有感情，甚至因为他独特的经历，使得他的感情更为充沛，对感情也更加渴望。 夜斗比起那些自人类诞生之初便同时苏醒的神明来说，还是太过幼小而稚嫩了，也太过寂寞了。 他也曾获得过饱含真情的喜爱，这喜爱来自他那位名叫“樱”的神器。但后来，樱被他亲手害死了。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他尚且是个小孩子时的记忆了。 在那之后漫长的时间内，他始终孑身一人，渴望着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却始终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所以在遇到对他来说与其他任何人和神都不同的清麻之后，他想，这种希望跟对方在一起时时间能变的更慢、希望他能永远陪伴着自己、希望他永远不会跟别人牵扯上关系的情感，大概就是喜欢吧。 “……” 清麻困倦的半睁着眼睛，良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是夜斗的告白。 他心里没有丝毫意外，有的只是“这一刻果然来了”的平静。 那么，他要说的是…… “——我也是，夜斗。” 熟悉的磁性嗓音穿透寒风，在夜斗的耳边轻声响起。 他猛地愣住了，随后难掩惊愕的回头，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 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如上天的造物一般完美无缺的青年恰在此时身体前倾，潮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肌肤上，轻柔的吻在了他的唇上。 -- 第210页 “……” 世界寂静了。 清麻收回身子，歪头静静地打量着夜斗。 年轻的神明像一块石头一样僵在原地，神情还没褪去呆滞愕然，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最后，整个人完全当机的愣在原地，面红耳赤，全红了。 第78章 腐朽新生 冬夜的雪地之中，纯白的雪悄无声息的落在脚边。 一片死寂之中，清麻清楚的看见了夜斗脸上的呆怔和不敢置信。 像是美梦突然成真后的不真切感。 这个首先告白的人，结果反而成了最无措的那一个。 樱发青年这样想着，被神亲吻过一般的精致眉眼罕见的放松下来，听不出情绪的说：“不过，居然趁着别人睡着的时候告白……没有被听见不就糟糕了么，夜斗？” “……你早就知道？不——你没睡着？”夜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声弱弱的问着，羞得连鼻头都染上了晕红。 “不，已经睡着了。”清麻揉了揉眼睛，脸上满是疲乏，“不过我一向觉浅……唔，虽然我隐约记得自己酒量不好，但没想到居然是一杯倒的程度……脑子都不清醒了。” 何况他刚刚可是喝了不止一杯。 夜斗闻言，立刻担心的问道：“怎么这样？难受吗？” “不用担心，睡一觉就好了。”清麻有些含糊的回答着，重新趴在了他的肩背上。 夜斗晃了晃，脸上刚刚散去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收紧了双手，重新向前迈步，也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心跳有多么失控，剧烈到几乎要从喉咙跳出。 他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不敢置信而又忐忑。 虽然告白成功了……但就是因为轻易就成功了，才更让他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现实感，生怕是清麻误会了。 他之前毫无恋爱经验，此刻便难免感到手足无措、患得患失。 可是，果然还是很在意…… 想了又想，纠结了好半天，夜斗终于还是低下头，犹犹豫豫的唤道：“清麻……？” ”嗯？”樱发青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恍恍惚惚带着困倦。 夜斗收紧了手掌，声音更轻一度：“我……我是认真的。我说的喜欢不是指朋友之间的好感……是……是丈夫和妻子之间的……” 青涩神明艰难的组织着语言，脸颊早已不知不觉中涨得通红。 他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迟疑而轻声的说：“所以，清麻……你真的选择接受我吗？” “……” 清麻静静的趴在他背上，缓缓睁开眼睛，碧色的眼瞳倒映着一望无际的白色原野，眼神也像是那片冰冷的雪原一般，没有丝毫本该存在的温情。 他想，他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心愿。 因为他现在生不出任何可以称之为“喜爱”的心情。所能感受到的，仅仅是体内充斥着的、令人无力的极致空虚。 ——假如一个人爱上了他，那么他便要回报同等价值的爱；如果有人想要让他幸福，那么他也理应给予相同的关切。 ——本应该是这样的。 樱发青年聆听着夜斗紊乱的呼吸，眼中是一片极致的荒芜，空洞到毫无一物。 “……啊。是的。”他慢慢闭上了眼，声音如耳语一般轻微，像是这样就能掩盖住它其实空无一物的事实，“我愿意接受你。” 夜斗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惊喜的笑意像晨星升起一般，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面颊，在他冰蓝色的眼中洒下耀眼的光点。 他笑着抿唇，收紧了背着身上青年的手，轻快的重新迈动脚步，感觉整个都幸福的快要飞起来。 简直不敢相信。 清麻，这么完美的人，居然真的答应了，答应了他的告白！ 如梦一般的发展，不真切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像是站在了云端，嘴角完全停不下来的露着傻笑。 那个时候，心情极好的神明全部心神都放在看似美好的未来，也就从没有想过，被他背在背上的人固然给了他这样的回答，但那人却从未给予一个……与他同等的，献出爱的承诺。 * “真是晚啊，不是说好黄昏之前回来吗？主人都过来问过了。” 就着昏暗的灯光缓步接近的青年闻言，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兆麻倚着门框无奈叹气：“我说你先去天神大人那里送草药了，最晚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听到这里，已经走到廊下的清麻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恍惚的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色，嘴里喃喃道：“啊……对了，高天原的天黑得晚。” “所以你到底是去哪里了啊？”兆麻随口问着，上前帮他解下药篓，也由此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不由得有些惊讶，“你喝酒了？” “稍微喝了一点。”樱发青年揉揉发痛的额角，看起来有些昏昏沉沉的。 “没事吧？” “没事……我去姐姐大人那里说一声。” 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兆麻立刻应是：“快去吧，别让主人担心。” “是是。” “对了，主人她之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说要去泡温泉，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喂！路上小心！别撞到墙了！” “是是，知道了，兆麻妈妈。” -- 第211页 “——都说了不要叫我兆麻妈妈！！” 棕红发色青年的怒吼被抛在了身后，清麻一路揉着脑袋，脚步无声无息。 这好像是他在之前的职业中养成的习惯，但要说是什么职业，连清麻自己也说不清。 就这样调用迟钝的思维想着事情，清麻在嗅到温泉独有的硫磺味时，不曾放松的五感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声音。 这里已经属于毘沙门的私人领地，除了道司和清麻，其他任何人没有经过她的允许都不能靠近。 但那隐藏在暗处的气息却不是道司。 清麻顿住脚步，隐匿在黑暗中，朝温泉入口看去。 他碧色的眸子映入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那是个男人。 是担任着保护毘沙门职责的神衣，一个沉默寡言的头巾男。 樱发青年沉默的望着他，短发遮掩了上半张脸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 几分钟后，头巾男离开了那里，清麻则又伫立了一会儿，才缓缓从暗处走出。 一不小心，脚步声发出了声响。 “清麻吗？过来吧。”蒸腾的水汽中，毘沙门的声音遥遥传来。 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温泉中靠着石壁而坐的金发神明头都不回，以最为信任而毫不设防的姿态，关切的问道：“回来了啊。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一切顺利，姐姐大人。” 清麻回答着，目光随意的停留在水面上的一处，之后缓缓转移，停留在毘沙门光洁如玉的脊背和天鹅一般优美的脖颈上，不带一丝旖旎的打量许久。 正等着他再说些什么的毘沙门有些奇怪的回头，正好撞上他探寻着什么一般的冷静眼神。 “怎么了？”她一点没多想，一脸莫名的问着。 实际上也没有丝毫邪念的青年眼眸微暗，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被刺到了么？” 毘沙门微微一愣，随即弯起眼睛：“……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撒谎。” 回应她的是略带冰冷的声音。 毘沙门笑容一僵。 “你在撒谎的时候，一定会露出这种弯起眼睛的笑容，妄图遮掩眼中的心虚。” 清麻站在离岸边稍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盯着毘沙门，稍显犀利的目光令她禁不住偏开了头，粉唇微抿，看起来有些无措。 “……是谁？”清麻的语调很冷。 毘沙门稍微收紧了拳，嘴张了张，却是叹出了一口气来。 她强笑着，故作轻松的说：“不过是一点点罢了，我在药浴里泡一泡就立刻看不见了，用不着非要找出来是谁吧？” “不行。”清麻寸步不让，态度有别于一向的冷淡——或者说，无所谓——表现出了难得的强势，一双碧眸里沁上了几分不是针对毘沙门的寒霜。 “居然让你染上了恙，这样的人决不能轻饶。如果你不说，我就立刻去召集所有神器，挨个让他们脱衣服接受检查，揪出那个身上有妖怪成型的家伙，进行拔褉。“ 毘沙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拔褉？也用不着这样——” “姐姐大人。”樱发青年颇为强硬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他注视着毘沙门微微睁大的眼睛，光洁白皙的脸庞透出棱角分明的冷峻，碧色的眼眸中氤氲着洞察所有的漠然。 “人类这种生物，一旦心里着了魔，就轻易不可能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会一错再错。我不会允许这样的害虫加害于你——任何神器都不会。” 毘沙门微微一愣，眼里透出挣扎的神色：“可是……” “……”清麻静静的望着她，微阖眼帘，“你就是太温柔了。有时候，这一点反而不好。” 他在毘沙门微愕的瞪视下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任何犹疑，像是已经确定了此行的目标。 “等等、清麻！”毗沙门一惊，“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 “善恶由人决定，神明没有这个概念，所以人类犯的错，只能由人类来惩戒。” 听到呼唤的清麻身形一顿，微微侧首，声音冷漠而清晰。 “无底线的容忍只会导致错误的延续，请你务必记住这一点，也不要再来阻止我。” 说完这两句话，他便不再理会毘沙门的反应，头也不回的朝男性神器的居住地走去。 毘沙门怔怔的站在原地，在蒸气朦胧中神情空白的发着呆，好半晌，才有些无力的捂住了额头。 那一天，毘沙门天宅邸里的灯不曾熄灭的亮了一夜。 由三个神器合力用境界组成的「狱」，关押了对主人心生猥|亵念头的神器，施以私刑削身，逼迫他说出自己的罪行，并诚心忏悔。 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并且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 而如果被拔褉的神器一直不认错的话，就会变成彻底的妖怪，成为只由怨恨组成的怪物。 最后的结果是喜人的，神器改邪归正，包括清麻在内参与拔褉的三名神器也没有受到反噬，安然无恙。 但是。 樱发青年静静的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的神器们或畏惧或惶然或快意的眼神，冷眼旁观着另外两个拔褉者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头巾男投去不善目光的样子，神色有些难辨。 这个所谓的“家庭”，大概除了太过温柔隐忍的主人和极少数单纯的神器，其余所有人…… -- 第212页 都已经开始腐朽了吧。 * 几个月后，此世进入了炎热的盛夏。 难得在午后便完成了工作的毘沙门童心泛滥，带领着神器们在一条小河边偷凉。 她脱去了神衣，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浴衣，赤着脚在浅水处撩水，脸上的笑容灿烂而耀眼，被众多的神器们围绕着。 难得被带着下界的兆麻在人群的外围望着她，眼神珍惜而温柔。 “清麻！来一起玩吧！” 忽然，金发神明扭头朝远处坐在树荫下的自家弟弟招了招手，被浸湿的衣服勾勒出玲珑的身体曲线，在阳光照射下愈□□亮的像个精灵。 许多神器面露羡慕，而被众人瞩目的樱发青年却连眼皮都不抬，只是窝在阴凉的树下，没什么干劲的摆了摆手。 “请饶了我吧，我是火系，跟大太阳不搭的，在这里就行了。” “什么啊那个莫名奇妙的属性？”兆麻下意识的无情吐槽着。 毘沙门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神器也纷纷笑开了怀，引得兆麻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 樱发青年坐在树下托着腮，望望他又望望毘沙门，眼中是一片令人心安的宁静，碧眸倒映着粼粼水波，像清透的翡翠一般澄澈美丽。 可惜，所有神器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毘沙门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此等令人毕生难忘的美景。 注意到这幅美景的，只有一个趁乱摸来的落魄神明。 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搂住的时候，饶是一向冷静如清麻，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微愕的神色。 “嘿嘿，被我吓到了吧？”小孩子心性的神明凑到他耳边，得意洋洋的低声说着，还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他的脖子，呼吸间喷出的热气无意间洒在了他的耳廓上。 清麻微微侧身，看了眼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毘沙门和神器们，无声的起身躲到了树后。 他看着猫一样趴在他背上任他带着自己走的蓝瞳神明，双眼眯了眯，否认道：“不，我早就发现你了，只是在意外你居然会直接扑上来。” “……骗人的吧？我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啊？”夜斗探头看了一圈笑的开心的毘沙门等人，眼里透着怀疑。 “你身上的味道已经出卖你了。”清麻淡淡的回答着，伸手搂住了夜斗的腰，将他带进怀里。 紧接着，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夜斗一瞬间的僵硬。 “味、味道？”夜斗十分勉强的扯起嘴角，耳根悄悄变红，眼中写满了紧张，“我身上有、有味道吗？我怎么没闻出来……哈、哈哈哈，是你闻错了吧？” ——不会是手汗味吧？！ 经常因为“手汗又重又恶心”被各路神器嫌弃并跳槽的无名神表示自己慌得一批，自以为清麻看不到的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 将夜斗的小惊慌全都看在眼里，清麻表情不变，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近了一些，鼻尖耸动。 “……果然，虽然在空旷的地方淡了一些。” “什、什么？”夜斗在他凑近的那一刻就大脑当机了，此刻近距离的注视着那张美到犯规的脸，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结结巴巴的问着。 ——要命要命要命……虽然这几个月没少见面拉手拥抱亲吻都有了但怎么还是不习惯清麻靠这么近啊夜斗你个没用的家伙！！ 对夜斗红着脸咬手绢泪奔的心声丝毫不知，清麻只是在确认了什么之后退回原来的位置，微微歪头。 “夜斗，你身上很香。” “……欸？” 水声哗哗地响，呆呆的缩在清麻怀里的紫发神明仿佛灵魂出窍，半晌之后才猛地瞪大眼睛，嘴巴抖了一下：“搞——” 他的脸色飞速蹿红。 “搞什么啊？！很像变态啊你……唔！” 忍不住炸毛出声的神明嘴巴猝不及防被捂上，下一秒便眼前一花，来到了稍远处的树丛中。 清麻放下手，看着他脸上还没消散的红晕，有些迟疑的说：“是这样么？……抱歉。” 夜斗猛地哽住，接着不自然的偏头，嘴巴嗫嚅了两下，脸憋得越来越红。 “不……也没什么……” 他的声音细弱蝇蚊。 清麻没有听清，微微靠近：“什么？” 夜斗嗅着近在咫尺的熟悉淡香，脸上更是红得能烫熟鸡蛋，张口结舌、手脚冒汗的说：“没、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是么。”清麻面无表情的审视了他一会儿，目光下移，落在他红透之后看起来滑嫩无比的肌肤上。 “夜斗。”他低低的唤着，不退反进，一点一点凑近了耳根红得要滴血的神明，嘴唇几乎与对方的相贴。 “……你想拥有我么？”他轻声的、蛊惑人心一般的问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摩挲着夜斗滚烫的面颊。 夜斗瞪大眼睛，通红着脸完全失措的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瞳湿润而漂亮。 像是从这双会说话的眼睛中读出了什么一般，清麻眼眸微暗，倾身吻住了他，于交缠的双唇间发出呢喃：“……好孩子。” 水声不息，哗哗之声不绝于耳。夏日的凉风吹过河面，带起几点清澈的水花，折射着太阳七彩的光线。亲密交缠的影子掩映在树林的缝隙里，轻轻的晃动着。 第79章 被天宠爱 -- 第213页 数月后，傍晚时分。 暗金夕晖在河面上铺开，河流的水波粼粼的折射着细碎的光。 夜斗在河边隐蔽的茅草屋内昏昏欲睡，一侧的脸颊略红，稍长的暗紫色短发横七竖八的乱翘着，看起来有种迷糊的可爱，像是还没睡醒的猫。 “还是很累？”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一点。”夜斗有些含糊的说着，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红着耳尖往后靠了靠，带着点撒娇的感觉拉长声音：“你叫我叫的太早了吧？才睡了多长时间……” “抱歉，但如果你不喜欢，下次见面就不——” “不！没有那回事！”紫发神明瞬间绷直了脊背打断了他，急切的想要回头。 “是是，我知道，不用着急。”清麻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动作，一手撩起他略长的尾发，另一手拿起木梳，“下次我注意分寸。” 夜斗放松下来，红着脸，低声嘀咕：“下次，下次见你又要好几天之后了。” 就像数个月之前，都那样一番亲近了，还是第一次，这家伙还不是跟着毘沙门回了高天原。 虽说神器将自家神明放在第一位是天经地义的，但夜斗还是有些吃味。 清麻略顿了顿，将夜斗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随后扳过他的肩膀，右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摸索着他轻抿的淡粉色泽的唇：“抱歉。” 夜斗抿紧唇，主动抬起头，捕捉到了他温热的呼吸，细致的吻着。 “……没事的。” 许久，他才渐渐不舍的放开青年，微红着脸啄吻他的眼角，“我知道你很忙。” 清麻垂眸看向他。 年轻的神明呼吸急促气息不稳，双手依恋的环着他，冰蓝色的眼瞳迷蒙湿润，脸上泛着潮红，仰视角度的目光说不出的柔顺，像是在深情地引诱，又像不经人事的小动物般懵懂。 清麻凝视着他这幅动人的样子，神情平静：“我会尽量每天都来见你的。” 他慢慢伸出手环住了他。瘦削的青年像是陷进了他的怀里，被他轻轻的咬住耳垂，耳廓里传来他餍足一般懒洋洋而微哑的声音：“即使只为了这幅可爱的样子也理当如此。” 夜斗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猛地偏头躲开他的嘴，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耳根红得要滴血：“别、别说骚话了你这白痴！还不快收拾收拾滚回去！” 清麻眨了眨眼，有些意外的说：“真无情啊夜斗，明明之前还恋恋不舍的咬得很紧——” “啊啊啊闭嘴混蛋——！！” 如此鸡飞狗跳的闹了一阵，始终没太对上脑回路的樱发青年终是离开了。 夜斗心累的关上茅草屋的门，静立三秒后面无表情的扶上腰，慢慢的坐了下来，还不敢坐的太用力。 他呆呆地盯着之前清麻所在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脑后的小辫，忍不住柔和了眉眼，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不知名的地方忽然响起清幽的水声。 空灵而甜美的女声传入耳中。 “你看起来很高兴呢，夜斗。” 空气陡然陷入了寂静。 一片死寂中，笑意已经全然消失不见的紫发神明无声抬眼，注视着双手托腮近在咫尺蹲在他眼前的少女，冰蓝的眸中一片冰冷。 “你来干什么，野良。” “真无情呢，明明刚刚还笑得那么开心，看到我就立刻变了一幅样子。” 娃娃头的少女唇边的笑十分娴静，微弯的双眼却像是无底深渊，看不见丝毫真心。 她意味深长的笑着，粉唇微启，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又仿佛蕴含无尽的恶意一般，缓慢而轻盈的说：“父亲大人让我问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神器么？’” ——噗通。 心脏在一瞬间痉挛收缩。 难言的恐慌在一瞬间席卷了夜斗的心神。 空间仿佛凝滞了一瞬，紧接着被夜斗骤然变调的声音撕裂：“你们想干什么？！” 他拽起少女的衣领，上提的衣袖露出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一直冷峻的脸色破裂，露出磅礴的盛怒。 少女被迫垫着脚仰视着他，但即使落入了如此被动的境地，她脸上仍然看不见丝毫慌乱，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沉默之中，夜斗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张嘴就想再说些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想干哦，夜斗。”蓦地，浮夸而缥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似巧合的截断了夜斗的话。 一只手揣在和服里的男人步入屋内，脸上的笑容神秘而轻佻，忽高忽低的说：“最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干才对啊。” 紫发的神明神色一怔，被他抓住的少女趁机脱离，几步轻快的跑到了来人的身后，乖巧的探出脑袋。 夜斗垂下手，像是突然僵硬住了一般没有回头，两翼的头发遮挡住神情，眼神难辨。 “你又在计划什么，老爹。”他听不出情绪的问着，声音里藏着浓浓的冷意，“又要对我身边的人出手了吗？” “啊啊，看来你根本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啊。” 男人叹息着一摊手，如夜斗所叫的称呼一般，神色里带上了操心老父亲一般的无奈，慢悠悠的重复道：“我说，重点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能干什么啊，夜斗。” -- 第214页 夜斗呼吸一窒，慢慢低下了头。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又渐渐无力的松开。 “……我知道了。”他最终这样说着，转身看向男人，眼神空洞而死寂，不见了一丝一毫的温情，“这次想让我干什么？” 男人拍掌而笑：“早这么痛快不就没事了。嗯嗯，要杀的人是谁一会儿再说，现在，为了奖励听话的小夜斗，我就跟你说一些有趣的事好了。” 他闲散的信步走向夜斗，在他骤然绷紧全身的反应中抬起胳膊架在了他的肩上，杂乱黑发下，嘴角的笑带着满满的趣味。 “这是我从一些你不认识的家伙嘴里听到的了，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唔，是关于你那漂亮的心上人的哦。” “——你想说什么？！”夜斗瞳孔一缩，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到立刻在男人的肌肤上留下红印。 然而，此刻已经完全被男人的节奏带跑的他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男人身后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了。 没有表露出丝毫异常的男人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自己的手腕，过了一会儿又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不要这么激动嘛，你的心上人……好像是叫清麻君来着吧？他的来头可大着呢，就连我想动手都要思量一下呢。” 夜斗的眼神警惕而充满敌意：“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闷笑了两声，抬起一根手指立在嘴边，像是在分享什么朋友之间的小秘密一般，饶有兴致而蛊惑人心的低声说—— “听我说，清麻君他啊，实际上是被「天」所宠爱的【人】呢。” 他放开猛然愣住的夜斗，面朝屋外激情澎湃的大张开双臂。 “被天所纵容，被神明所喜爱，被人类所憧憬，这无聊世间他所思所想的任何事都会在最后变成现实，这样的人难道真的会就此作为平庸的神器埋藏生前的一切吗？！这是何等——何等可笑的事啊！” 慷慨陈词的男人飞速的转了个圈，直视着夜斗写满惶恐的、微微颤抖的双眸，像是看到了什么能愉悦到他的事情一般，诡谲的扩大了唇角的弧度。 “「天」对我说，只有顺应他所宠爱的孩子的心愿，让他想起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事情才会变得有趣……对吧，夜斗？” 此时。 不知何时已经被夜幕笼罩的神社外，高挑的樱发青年遇到了一个拦路的身影。 全身写满名字的少女静静的注视着比神明还耀眼的人类，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呀，初次见面呢……” “绯世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到这里！终于揭露了我们绯世最大的靠山！没错！就是天（命运/世界意识）！！ ……其实只是瞎写的，就是为了让绯世有理由苏破天际【咳 所以不要认真，认真你就输了。 好，就酱！接下来再开愉快的充电之旅！ 第80章 不再食言 宇智波绯世从梦境中醒来。 那是一个漫长的梦，漫长到他已经记不清梦中发生了什么，恍惚之中，只能模糊的想起三两个画面。 美丽的青年面无表情的躺着，在实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之后终于坐起身，随即动作一顿。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一个梦？ 说到底，只是个醒来之后就毫无意义的梦而已。 宇智波绯世发了会儿呆，终于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掀开被褥，站起来走到了门边。 干净透亮、有整面墙那么大的玻璃拉门带给他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樱发青年站在原地呆看了一会儿，上手慢慢将它推开。 阳光毫无阻滞的倾洒下来。 绯世拿手挡了一下，眯眼透过指缝望向天空中的太阳，剔透如玉石的碧眸煜煜生辉，白皙细腻的肌肤如发光的瓷器般精致美好。 有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绯世放下手，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下子对上了一双蔚蓝的眼睛。 那个人是—— 没等樱发青年想出什么，偷看他的人就做贼心虚的漂移了视线，又像是觉得这样太古怪似的，强撑着把视线转了回来，冲着他尬笑：“呦，起来了？” 绯世微微一顿，随后看不出丝毫异常的点头，平静应道：“是的……博人哥。” 心里，却隐隐觉得那双蔚蓝的眼睛，自己好像还在谁的身上见到过。 “当上了精英上忍还在家里赖床，真是不像话啊年轻人。” 与博人一同坐在野餐布上，手里堂而皇之捧着某十八禁小黄书的银发男人头也不抬，懒洋洋没干劲的说着。 绯世静静的看向他，眼前不知怎的浮现出一个认真严肃的银发小少年的身影来，一时间没有答话。 “身为火影却看这种书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 坐在银发男人对面的黑衣男子毫不客气的说着，引来银发男人无良的伸冤： “喂喂饶了我吧佐助，为了在大家面前保持形象我已经把阅读时间一减再减了，难得来你这里，我还不能放松一下吗？老师我真的好伤心啊。” 宇智波佐助正死目的想开口堵回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响起：“啊是吗，所以卡卡西老师又在绯世面前看《亲热天堂》了吗？” 像是被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旗木卡卡西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唰”的一声把书藏得严严实实像是它从来没有存在过，挠头冲自带黑气出场的樱发女学生干笑。 -- 第215页 “呀小樱！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亲热天堂》？没有啊，我一直都没有拿出来过啊？” 小樱周身的黑气瞬间消退，背后扬着小花花绽放灿烂笑容：“是这样吗？那就好，我刚刚拳头超级痒，还以为又是哪个不良大叔想来带坏我家儿子呢！” 卡卡西：“……” 博人在一边闷笑，佐助也唇角轻扬。 没威望的不良大叔脑后滴下巨汗。 小樱这才捧着茶和点心走过来。她侧头看到了站在廊下不言不语的绯世，不由得奇怪道：“绯世？你在那里干什么呢？快过来，我泡了红茶哦。” 绯世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小樱紧接着看向丈夫和客人们，不无埋怨的道：“刚刚鸣人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真是，搞什么啊那家伙，明明说好了今天聚一聚的！” 博人撇嘴：“我早知道会这样。” “……那个白痴吊车尾。”佐助面无表情的说。 卡卡西耸肩，问：“他没有说派影分|身过来吗？” “说了，但我警告他敢派影分|身糊弄我们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小樱放下托盘，一给卡卡西倒茶一边凉凉的说着。 现场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绯世望着阳光下凑成一圈的几人，眼中透出些微的恍惚。 这样的场景，他真的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他指尖微微一动，终是开口唤道：“妈妈。” 小樱闻声回头，其余几人也皆朝樱发青年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中有着相似的情感。 绯世想，他知道那种情感是什么。 未出口的话就那样哽了一下，随后才有些滞涩的说出：“姐姐去哪里了？” 小樱显出有些意外的样子：“佐良娜？她不是——” “我不是去帮七代目的忙了吗？” 蓦地，清亮含笑的女声传入耳中，让绯世微微一愣，双手微蜷，几秒之后才神色莫名怔忡的循声望过去。 黑□□亮的年轻女孩儿出现在视野中，踩着阳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一步步接近了他，注视着绯世的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专注温柔。 佐良娜在弟弟所站的廊下站定，仰头微笑着看向他，随即意外挑眉：“怎么了，怎么这幅不敢置信的样子？只不过是半天没见而已吧？” 她话音刚落，惊呼声便在空中响起，佐良娜猝不及防之间被突然半跪下身的弟弟搂进怀里，惊愕的望着前面的墙壁，双手不知所措的僵在空中，十足的被震惊到的样子。 她感受着拥住自己的青年那宽阔温暖的胸膛和小心翼翼的力道，脸上的惊讶渐渐褪去，接着一点一点柔和了精致的眉眼，双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脊背。 “不知不觉，你已经能把姐姐搂在怀里了啊。” 她柔声说着，在感受到弟弟微不可察收缩的双臂之后轻轻勾唇，闭上眼轻轻的将头枕在了他的颈间。 “长成可靠的男人了呢，绯世。” 樱发青年低头沉默着，碧眸微黯。 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小樱和佐助对视一眼。小樱抬手揉了揉绯世的头，笑着问道：“所以，绯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绯世眼帘一颤，缓缓抬头，看了看她，又望向佐助，目光停留在他被头发遮掩的左眼上。 父子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应该很快吧。” 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绯世神情不变，转眼看向那人。 闲散摇晃着茶杯的银发男人眼神平静，淡淡抬眼，对上了绯世的双眸，透出无声的确认意味。 绯世眸光一动，看了他一会儿，又转眼看向他身边目光焦灼的博人，最后将围绕着自己的家人们环视一圈，才点头应答：“绝不让你们久等。” 佐良娜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小樱眸光柔和，佐助微微点头，博人则松了一口气。 唯有卡卡西，仍旧平静的、审视的望着他，一直望到他的眼眸深处，视线中带着某种复杂和探究。 而绯世也丝毫没有躲避，坦然而淡然的回望着他。 于是就像以往无数次无声的理解那样，两个人未曾交流一句，便已经了解了对方心中所想。 绯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瞳孔微微收缩，卡卡西则将双眼弯成温暖的月牙，轻声的，缓慢的说：“这一次，你肯定不会对我食言的，对吧，绯世？”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绯世久久的、久久的凝视着笑容温暖的银发男人，好半晌，才沉静点头，平淡的模样显出不同往常的镇定和不可动摇。 “啊。”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对你食言。” * 樱发青年在黄昏中睁开眼。 “你醒了啊。” 有熟悉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他眨眨眼，起身坐了起来，转身看向那人。 “……姐姐大人。” 美丽的金发神明背光望着他，全身隐藏在宽大的和服下，紫红色的眸中似有叹息和悲伤。 她看着醒来后气息已经明显有了改变的青年，勉强笑了一下，开口道：“那么，我是应该继续叫你清麻呢……还是该叫你‘绯世’？” 绯世静静的看着她，不答反问：“所以，神明果然是知道神器的死因的么？” -- 第216页 “……是的。”毘沙门垂下了眸，双手握紧衣服。 “神器都是原本想要活下去的人类，不管是意外、疾病还是被人所杀，只有死亡非其所愿的人才会成为死灵，像是自杀一类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一旦死亡就会变为妖怪。” “因此，一旦神器想起自己的死因，毫无例外都会因那一瞬间暴涨的对死的怨恨和对生的欲|望而妖化，变为妖怪。” “这就是神明不告诉神器生前名字的原因，因为名字连接着神器的一切。神器生前的名字，就是‘神明的秘密’。” “——但我却平安无事的挺过来了。”绯世面无表情的接道。 因为他是无感情。他不会感到任何怨恨，也生不出什么强烈的欲|望。 提起这个，连毘沙门都很意外，但更多的是后怕和欣喜。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注视着青年的目光珍惜到让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宇智波佐良娜。 “是啊，我看到你被不知名的人送回来，手上的名字发生碎裂的时候真的害怕你会就这样变成妖怪……” 她的声音慢慢哽咽，抬起双手像是要拥抱他，但却像是在顾忌什么一般停了下来，转而掩饰的轻拭眼角，看着绯世略微怔愣的样子笑出了声。 “还好你没事。”她笑中带泪的说着，脸庞映着夕阳，如同画卷般美好。 绯世微微睁大眼睛，专注的望了她好一会儿，最终微垂眼帘，轻轻的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毘沙门连连摇头，擦去溢出的清泪，眼眶红红的朝他绽放笑容：“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绯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我的第二条命是你给的，姐姐大人，我当然希望你仍然叫我‘清麻’。” 毘沙门柔柔的注视着他，目光温暖：“是吗？……太好了。” 她顿了顿，又严肃的提醒道： “关于‘神明的秘密’这件事，你回去一定不要跟任何神器提起，自古以来知道了自己的死因还能保持理智的神器，我所知道的你是第一个，别的神器知道了，可就难逃妖化的命运了。” 绯世点头：“我明白。” 毘沙门心神微松，紧接着周身的气息又变得肃杀起来。 绯世一见她这幅样子，心里就有了猜想，下一秒果然听到她询问道：“你还记得是谁告诉了你自己生前的名字的吗？” 绯世眼眸微不可察的一暗：“那是个小女孩。黑发黑眼，留着娃娃头，穿着淡粉色的浴衣，一上来就直接叫了我的名字。我当时正在神社外面，刚要进去就遇到了她，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没有印象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她是个野良，光是手腕上的名字就有好几个。” 毘沙门的眉头蹙了起来。她冷笑道：“利用野良来做这种恶心事么？好啊，居然已经有人胆敢把手伸到我头上来了，真是胆大包天，当我毘沙门天是好欺负的吗？！” 她握紧两只拳头，神色阴沉的可怕，浑身气势逼人，又在注意到绯世的目光后强压着收敛下来，深呼一口气，关切地说： “好了，你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还有，在我抓到那个野良身后的人之前，你暂时不要离开高天原了，就在宅邸附近活动吧，委屈你了。” 绯世摇头表示自己无所谓，但下一秒，他眼前却飞快掠过了自己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应该就是那个落魄神明送他回来的吧？那家伙看着大大咧咧，实际却很缺爱，肯定会担心死了。 如是想着的绯世嘴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便退出了毘沙门的房间。 他站在门外举目四望，连一个神器都没有看到，就知道毘沙门为了跟他谈话提前支开了其他人，也再一次认识到了她内心的柔软，为了保护那些私欲太重的神器思虑到了方方面面。 只不过…… 想起毘沙门之前由拥抱转为擦眼泪的生硬转折，樱发青年眸光微暗。 她有什么瞒着他。 一路想着毗沙门的异样，绯世回了自己和兆麻的房间，刚走进院落就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呼唤：“清麻！” 他抬头，下意识判断来人身份并接住了朝自己猛扑过来的家伙，微愕的叫道：“夜斗？” “你这混蛋，怎么昏迷了那么长时间！害我都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夜斗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声音发抖的说着，紧张又焦灼的上下打量着他，一边打量还一边上手去摸。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染上恙吗？有妖怪成型吗？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吗——” 语无伦次的关心戛然而止，夜斗惊慌又无措的瞪着眼睛，不解的望向突然捂住了自己嘴的人。 “冷静，夜斗，我没事。”绯世言简意赅的说着，镇定的姿态不知不觉中就能让人安下心来。 他揉了揉夜斗的头，注意到他仍然惴惴的视线，便安抚的在他额上印下了一吻，轻声说：“谢谢你。抱歉让你担心了。” 夜斗眼帘一颤，多日来的恐惧、自责和委屈一拥而上，让他忽然死死的抱住了绯世，声音哽咽的哑声说：“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会跟樱一样……”变成妖怪，被我杀死。 他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的停了下来，转而埋首在绯世怀里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他，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海绵，咳不上咽不下的让他想要流泪。 -- 第217页 天知道，在看到樱发青年直直倒下的那一刻，他是真的要被吓死了，几乎以为噩梦再次降临，他又一次失去了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好在清麻没事。好在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夜斗这样想着，攥着绯世背后的衣服、没有被他看到的手指，都在因为极大的恐慌和后怕而颤抖着。 绯世垂眸看着他，轻轻拍打着他瘦削颤抖的背。 安静温馨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已经被忽略良久的兆麻青年木然冷漠的声音强势插入两人之间。 “我说，两位，能不在大门口就这么如漆似胶吗？” 还有，清麻你个塑料兄弟花什么时候找的小男朋友也不告诉我啊？！！ 第81章 世界更替 “所以，你真的跟那位神明在一起了？” 兆麻就着渐暗的天色注视着夜斗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又不敢置信。 “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是那种关系。”绯世神色如常的发出如此言论，“只是他渴望我，我便给予他回应罢了，时候到了大概就会解除这种交易。” “……”兆麻的嘴角抽搐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渣。” 绯世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兆麻微微蹙起眉，有心批判一下他这种观念，但到底还是看在他刚刚苏醒的份儿上没有多说，转而关心起他的身体：“主人说你受到了妖怪的攻击，感染了恙，现在没事了吧？” 妖怪？她是这么对其他人说的么？ 绯世这样想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一点而已，已经没事了。” “只是一点会昏迷这么多天？”兆麻显然不相信。 绯世不愿多说，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夜斗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在转移话题。 兆麻握紧双手，偏开视线不再看他，赌气一样不甘不愿的说： “那天就是他把你送回来，交到我手上的。他看起来好像认识我，应该是你跟他说过咱们两个的关系和名字的位置吧？总之之后他就每天都会过来问你的情况。” 绯世喝了口茶，默认了他的问题，又道：“你没把我跟他的事告诉姐姐大人？” “我当然没有！”兆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起码要征得你的同意才能告诉其他人啊！从我个人来讲，也想先看看那位夜斗神人品如何，毕竟他的名号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绯世眉眼微松：“你没听过不奇怪，毕竟他只是个落魄的二流神明罢了。” “……哈？” “而且，当初是他先追求的我。不是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么？我每天都会收到一份礼物。” “那个天天送你礼物的就是他？！” “是。虽然过得挺落魄，但他好歹也用心了。” “……” 兆麻静默半晌，面无表情的开始查户口：“他的神职是什么？” 绯世想了想，满不在乎的答：“好像没有吧。” “没有？无业游民吗？！”兆麻|果不其然咆哮起来，“到底是有多落魄啊这个神明！一点都不可靠好吗？！不行！我不放心！主人也不会同意的！” “……你越来越有化身老妈子的趋势了，兆麻。” 兆麻脸一黑：“你说什么？” 绯世立刻移开视线岔开话题：“你不用担心，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能干的武神，如果能有趁手的神器，说不定身手不逊于姐姐大人。” “这么厉害？”兆麻表示出强烈的怀疑，“那为什么他没什么名声？” 绯世一顿，抬起茶杯抿了口茶，语气有些飘渺：“因为他是祸津神啊。” “祸津神？什么意思？”目前仍算得上新人的兆麻有些疑惑，但樱发青年却说什么都不往下说了。 于是等兆麻去问了其他前辈，知道祸津神是创造灾祸的卑贱之神时，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顿咆哮与反对。 只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没工夫操心这件事了。 ——毘沙门神堕了。 那是十分平常的一天。毘沙门下界回来时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然而傍晚时分，她却没有按时出现在餐厅中。 道司前去察看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满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皮肤上爬满了大片大片的恙。 “不得了了！主人神堕了！！” 老妇人惊慌失措的冲出房间，在看到满脸惊恐的神器们时转换为一脸怒容，尖声大吼：“是谁刺痛她的？！找出来可不能轻易放过！速速报上名来，不然就让祸津神斩了扔出去！” 众人均是一阵窃窃私语，这个时候，冷静甚至漠然响起的清冷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这种时候，我认为您的恐吓是很不恰当的，只会造成情况的恶化。” “什么？”道司一惊，震怒的看向说话的樱发青年。 周围的神器都看着这边，道司脸上一阵难看，突然严厉大喝道：“你闭嘴！黄口小儿哪有资格置喙！说到底就是在你莫名其妙被妖怪攻击之后，主人才会每日下界，还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的原因？”绯世的神色冷了下来，看着道司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 绯世的气息变了。 他的脸上褪去了平和的假面，眼神变得幽深而瘆人，让人看了无端感到心悸。 -- 第218页 道司暗暗心惊，周围的神器们也被强烈的压迫感震得说不出话，兆麻在一边焦灼的看着，实在忍不住，一咬牙冲了上去。 “道司大人您听我说！清麻他对主人的心我们有目共睹，没有他主人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神器太多的负担，他是最不可能危害主人的那个！” 他护在清麻面前语气急促的说着，目光扫向周围，在看到同僚们脸上的认同后再接再厉道：“如果您不信，可以找人来检查他的身体！看上面到底有没有成型的妖怪！” 道司的脸上浮现出迟疑。 绯世静静的凝视着双臂大开护住自己的青年，过了一会儿才说：“检查我可以，但不只是我，所有人都要接受检查。” 道司毫不犹豫：“就算你不说也理当如此！” 她立刻开始组织检查。屏风立起，所有的神器都排起了长队，一个接一个的被检查了身体，然而绯世和兆麻自不必说，到最后却没有一个神器身上有妖怪成型。 调查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从未出现过的诡异情况不止让神器们束手无策，也让他们渐渐恐慌起来。 绯世进到毘沙门的房间里去的时候，她正发着高烧，满身虚汗的躺在被褥间，神志恍惚不清。 察觉到绯世的接近，她费力的睁开眼睛，虚弱开口：“清麻吗？……别过来，会传染给你的。” ——又是这句话。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首先担心别人么？”他低声说着，眼眸微暗，不顾毘沙门的阻拦跪坐到她身边，“是谁刺痛了你？” 毘沙门苦笑：“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绯世垂眸看着已经爬到她脸上的恙，神色难辨。 会有这种程度，不是那个人已经着了魔，就是心生黑暗的人实在太多，一个一个找过来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被恙腐蚀着的毘沙门发出痛苦的咳嗽声，她喘了两下，凝视着绯世的面容，忽而微笑道：“呐，清麻，如果我死了，你愿意在换代之后……继续做我的神器吗？” 绯世沉默着。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包，沉声道：“你不会死的。” 他将药包打开，露出里面褐色的粉末，将其倒进了毘沙门床头的茶杯里，随后一边将毘沙门扶起来一边说： “这个能缓解你的痛苦。外面的那些家伙我来搞定，你安心休息，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 毘沙门紧紧蹙眉，无力的双臂撑地想要远离他：“你在干什么？都说了离我远点……会传染给你的！清麻！” 莹白透亮的指尖一经与毘沙门脖子上的黑紫色恙接触，便即刻像是浸入了墨水的宣纸一样被染黑了。 但绯世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那顷刻间飞快蔓延开来的疼痛一般，神色丝毫不变，一手伸出两指点上毘沙门的眉心，低声念道：“「落睡」。” 毘沙门倏然瞪大眼睛，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抹不敢置信，随即眼帘一颤，昏了过去。 绯世静静的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片刻之后才转移了视线，端起茶杯，将药喂给了她。 几分钟后，金发神明的表情显而易见的舒缓起来。 绯世轻手轻脚的将她放下，抬起自己已经染上了斑驳黑紫的手，碧眸幽深而空洞。 * “——猜猜我是谁！” 眼前的世界蓦然陷入黑暗，紧接着，有年轻男性跳脱而欢快的声音传来。 绯世采药的动作一顿，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夜斗，别闹了。” “嘿嘿……”夜斗笑着放下手凑到他旁边，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下些微的青紫，不由得意外又担心的说：“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有一点。”绯世模糊的回答着，站起身看了眼天色。 “要照顾好自己啊。等等，是不是你那个兄弟晚上骚扰你了？”夜斗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立刻神色不善起来。 绯世面无表情：“怎么可能，你别瞎猜。” 他转身往前走，夜斗在他身后撇撇嘴，伸手过来牵他：“那你到底怎么了啊——” 他的话没说完，指尖便碰到了绯世的衣角。出乎他意料的，樱发青年在察觉到之后立刻一躲，避开了他的触碰。 夜斗愣住了，他僵硬在原地，有些莫名的不安：“喂、你突然干什么啊？” 绯世将手藏在袖子里，微微偏过头，过了一会儿才平静道：“抱歉，最近有点事情。我们暂时别再见面了。” 夜斗呼吸一窒，瞳孔收缩着轻喃：“什么……？” 绯世没有回答。 他沉默半晌，便突如其然的转身，离开了。 夜斗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脸色慢慢苍白起来。 绯世回到毘沙门的宅邸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道司那愈发刺耳的尖叫：“到底是谁！还不报上名来就让你们统统拔褉！” 拔褉也没有用的，不是已经试验过了么？ 绯世神情冷漠的停在门口，立刻就有几个男性神器过来检查他身上是否有异常。 樱发青年闭了闭眼，心里感到无力和困惑。 犯人迟迟没能找到，就算拔褉也不见任何好转，随着时间的过去，毘沙门的症状愈发严重。 简直像是无解的死局。 兆麻最近都待在自己跟绯世的房间里，但即便如此，同僚们的那些烦人的低语还是像烦人的苍蝇一样源源不断的钻进他的耳朵。 -- 第219页 “如果主人撑不住的话，我们会怎么样？” “……换代之后，麻的一族会被逐出家门吧？” “受人忌讳后，还会有神明收留我们吗……” 不安的声音越来越多，到最后，被怀疑和猜忌折磨的人们开始怨声载道。 “到底是谁啊？” “……快自己承认啊！” “烦死了，不会是你吧？” “亏你还说得出口！” “不是我啊！” 棕红色头发的青年捂住耳朵，心里因为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控制不住的生出悲愤，又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压下去。 突然，房门被拉开，眼神冷漠的樱发青年走了进来，在关上门坐下之后，脸上才缓缓地、稍微地露出了些许人前没有露出的疲惫。 兆麻没有说话，绯世也没有说话。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紧接着，就是那样突然其然的。 ——残杀开始了。 纯白的纸门猛地溅上鲜血，混乱和尖叫响彻天空，让兆麻狠狠一颤，飞快的跑到门边拉开了门，却不想差点被冲着面门袭来的锋利一线砍伤。 他被人用力一拽后领，瘫坐在地上，惊骇的看着眼前互相残杀、已经陷入疯魔的神器们，极尽惊恐的颤抖着说：“什么……怎么回事？！”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残酷的人间惨剧。 急红了眼的神器朝昔日伙伴痛下杀手，鲜血四溅，惨叫与死亡交织，怨恨的种子萌芽，化身妖怪的神器半人半鬼，造成一片尸横遍野。 这里是地狱。 拉住兆麻带着他躲过攻击的绯世立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这场残杀，眼中一片漠然，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再呆在这里，没有实力的神器会丧命，活着的神器也会被漫天的恙感染，稍有不慎，便会妖化。 已经没救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垂在身侧、已经被无数紫黑色印记腐蚀的双手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清麻……清麻！我们该怎么办？主人还在最里面的内室……我们得救救她！！” 蓦地，惊惶却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绯世眼帘一动，重新睁开眼，缓缓转头，死水一片的双眼对上了兆麻的目光，渐渐浮现出点点微光来。 兆麻愣住了。 狰狞血光映衬下，面容如月光般皎洁神圣的青年朝他缓缓点头，碧眸中沉淀着令他心安的宁静。 “兆麻。”他静静开口，瞳仁反射着两点不灭的火光，像天边的晨星一样闪亮。 “——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 棕红色头发的青年离开了。 绯世扭回头，不再映照火苗的双眼充斥着窗外的雨丝，无声中透出死寂。 他抬步迈向眼前的地狱，踏过鲜血与尸首，对闪过眼前的利刃视而不见，似乎眼中只剩下了那位竹帘后痛苦低吟着的、比谁都温柔的神明。 有化作妖怪的神器朝他袭来，他没有施舍一个眼神，面无表情的抬手，使出一记锋利的白光，瞬间便将其劈成两半。 有发黑的血溅在他脸上，“滋滋”蔓延开来，留下一块邪恶的黑紫。 不详的印记在扩大，但与此同时，一直尘封在体内的某种他熟悉的力量却在渐渐苏醒。 因为他快要【死去】，所以才渐渐苏醒。 心口的「忍爱之剑」开始发热发烫，无声的暗示着什么。绯世低头，无声的轻叹一声，苍白的唇边溢出一句低语： “真是狡猾啊，水门。给了我这个，是想让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么？” 没有人回答他，响彻在空气中的只有凄厉的惨叫。 绯世恍若未闻，一步步朝前走着，眼底一片荒芜。 他最终停在金发神明身边，跪下身，将她颤抖的身体不带一丝狎昵的搂在怀里。 恙弥漫开来，像会动的墨迹一样爬上了青年完美无瑕的面孔。 神明特有的、对妖怪来说比任何东西都更美味的香味在空中扩散。 在这一瞬，无数狰狞的妖怪出现在他们身后，邪气结成黑色的屏障，像是要把他们整个吞噬。 然而，那个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的青年，即使到了这个关头也仍然平静淡漠，只是微不可察的搂紧了神明纤瘦的肩头，轻轻对她说：“我会保护你的，姐姐。” * 大雨倾盆。 祸津神是喜好灾祸的卑贱之神，不论多么遭忌讳的事情，都能替人实现。 棕红色头发的青年满身泥泞，卑微而虔诚的朝对面瞳色冰蓝的神明弯下膝盖，将脑袋深深的贴在地面上。 “求求你，把我的主人，毘沙门天的神器，麻的一族……全部杀掉吧！” 夜斗猛地怔住了。 片刻之后，高天原之上的毘沙门天宅邸。 数量惊人的妖化神器凝聚在一起，变成了山一样高大的黑色妖怪。不祥的邪气环绕在它周围，形成了黏稠的黑云，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巨大怪物的嘴中，已经完全被恙和邪气所吞噬，表情呆滞如行尸走肉的神器们不断涌上前，试图走向他们曾经最敬爱的神主。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脚步被一道散发着神圣白光的墙壁所阻挡，无法靠近金发的神明分毫。 -- 第220页 她身上染着斑驳的恙，在接连不断的嘶吼和哭喊中眼睫轻颤，慢慢醒了过来。 柔和的白光映入视野，紧接着，是单膝跪地、双手持刀支撑身体的樱发青年。 “清……麻？”她愣愣的，神志不清的发出喃喃低唤。 背对着她孤身面对一切的青年动了动，慢慢扭过了头。 毘沙门的眼睛瞪大了。 “抱歉，姐姐大人……把你吵醒了。” 如此说着的宇智波绯世，眼神也好表情也好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冷漠，但那已经蔓延了半张脸的不详印记，却触目惊心的昭示着他此刻糟糕的状态。 毘沙门的瞳孔剧烈收缩起来。她立起身想要赶到他身边，却因为全身的恙而无力摔倒，但她没有半分迟疑，一点一点挣扎着爬到了青年身旁，纤纤玉手颤抖的抚上了他的脸。 即使沾染了恙，美貌也不损分毫的青年垂眸看着她，目光平和。 毘沙门的眼里开始盈出泪水。 “你这傻孩子……”她泣不成声的说着，泪眼朦胧的一遍遍轻抚着绯世的眼角。 绯世任由她动作，平静的应道：“嗯，最近我好像总是做些傻事。虽说是为了当初和那家伙定下的日行一善的约定，但做到这种地步，好像也太拼命了点。” 他微微一顿，眉眼放松下来：“不过，这样的话，他肯定会很高兴吧。” 毘沙门咬着唇狠狠摇头，清泪顺着脸颊滑下，稍微清去了些许的恙，但到底于事无补。 “不会的，看到你这么不珍惜自己，他才不会高兴！我们全都不会高兴！”她否认着绯世的言论，声音有些哽咽。 绯世微怔，几秒之后才慢慢阖上眼，低声说：“啊，你说的没错。” 恙在樱发青年脸上持续蔓延着，紧接着，他的唇边开始溢出黑色的血。 毘沙门看着这一切，心里生出绝望。 恙几乎已经遍布全身，会有这种面积，代表邪气已经腐蚀了内脏。 这孩子……已经…… “我不会死的，姐姐大人。” 毘沙门陡然睁开眼，惊愕的看向绯世。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接上了她的心声的青年神情平淡：“你知道我的一切，所以应该明白，我已经获得了【空间】的力量，所以我是不会死的。”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碧绿的眼眸便已经转化为瑰丽的红色，华美的指针像是要蛊惑人心一般纷杂转动。 毘沙门震惊的看着他的眼：“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没有了那种特殊的身体力量！” “本来是这样的。”绯世平静的回答着，轻咳一声，唇边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但随着我离【死亡】越来越近，查克拉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了。” 只可惜，他在这个【空间】已经没有时间了。 毘沙门没有察觉到他隐藏的话，而是被他越来越糟糕的状态弄得愈发慌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那你为什么还会吐血？！” “这个……”绯世用耳语一般的声音呢喃着，拿刀的手渐渐不稳，原本坚硬的境界也一点点变得微弱，最终消隐于无。 毘沙门无尽慌乱的接住朝她倒下的青年，连声音都在抖：“清麻？！” “……那是因为，现在的我还是死灵，只有再次经过死亡，才能重新变为人类。” 樱发青年双目无神的望着她身后一点，即使到了这一步，他的神情依旧平静。 “但是，到那时候，我将不再记得与你和兆麻一起经历的一切。” 毘沙门一边倾听一边默默地流泪，唇角却微微挑起了一抹悲哀的笑。 她轻轻的说：“但你还活着，不是吗？” 绯世指尖微颤。 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是的，我还活着。” 毘沙门柔柔的笑着，但那笑容太过柔软，反而显得悲哀。 没有血缘关系，羁绊却丝毫不输于亲姐弟的两个人双双沉默下来，像是在等待最后的时刻。 但是，无论绯世还是兆麻，都不会允许她迎来那样的时刻。 名字消失的感觉忽然传来，毘沙门神情一僵，几乎是立刻便看向了外面，眼底渐渐流露出惊恐。 “名字消失了……我的神器死去了！”她瞳孔剧烈颤抖着扑向前方，早已被恙毁败的身体发出抗议，但她却恍若未觉，即使是爬，也在拼命地、拼命地向名字接连消失的地方赶过去，声音中的悲恸让人听了想要落泪。 “住手……别斩！荒御灵啊……住手！别杀我的孩子！大家都是好孩子啊……求求你……别杀他们！” 然而，此刻在巨大妖怪外围的夜斗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冷脸将一个又一个堕落的神器斩落。 他听不到毘沙门的祈求，也听不到皮肉绽开的声响，他的双眼，只是固执的，又隐隐恐慌的注视着什么，对手下逝去的生命毫不在意。 于是神器们害怕了，他们收敛了刚刚丑陋的爪牙，朝着毘沙门所在的方向竭尽所能的伸出手去，尖叫、哭喊着希冀她的保护和帮助，就像以往无数次所做的那样，将数不清的、只知道索取的手伸向那位温柔而宽容的母亲。 而那位伟大的母亲也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慌乱的，同时又是极尽努力的想要抓住他们，眼底闪烁着从未改变的、如羽毛一般的温和。 -- 第221页 但是，那个残酷而无情的蓝瞳神明，却将这一切都狠狠夺去了。 向毘沙门伸出的手全都碎裂了。 有光，从那个人的身后照了进来。 唇角染血的青年眯眼望着那个逆光降落的身影，红眸反射着日光，显得瑰丽而纯净。 “清麻！” 遥遥的，他听见了那个人的呼唤声，还有从更远处传来的他的兄弟的呼喊，眼角的余光映着美丽的神明灿金的发梢。 ——啊，真的要把这一切都忘掉么？ 貌如神祇的青年有些迟钝的想着，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抹似是而非的，令人心揪的孤独来。 ——稍微……有点舍不得啊…… ‘滴答。’ 时钟停止了。 镶嵌在手背上的名字，在这一刻，如同从没有存在过一般，轻轻随风飘散。 * 日本，东京，凌晨1:00。 沉闷混乱的脚步声，回荡在脏臭狭窄的小巷里。 令人反胃的酒气蔓延开来，衬得其中那抹若隐若现的淡香更为美好。 “咦？你们看，这里居然有个喷香的小丫头呢？” “唔？啊，真的呢！嘻嘻，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吗？” “真可怜，要不要跟叔叔们一起去玩啊？我们会让你好好舒服舒服的，哈哈哈……！” 低俗的笑声一哄而起，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老远。 一个脖子上缠着布的黑衣男人停下脚步，布满红血丝的眼无声地望进了这条小巷，眼底阴郁。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樱色头发、看不清脸的小女孩对身边的危险丝毫未觉，只是低着头，碧绿的眼睛冷漠的凝视着废弃报纸上鲜明的大标题。 [早安欧尔麦特！从早晨开始1小时内解决4起案件！！] 哄笑声不断，伴随着男人们开始上前的脚步声，以及不断靠近的廉价酒水的恶臭。 “呐。” 小女孩——不，是小男孩突然开口了。 他看都没看男人们一眼，只是文静的看着手上的报纸，对待他们的态度像是对待什么不值得正眼看的渣滓。 “我啊，不太喜欢被认作女孩子，更不喜欢没有生存价值，还很不干净的人靠近我。” 清亮动人的男童音在夜色中回响，突兀的打断了男人们刺耳的哄笑，也让他们像是被摸了尾巴的狗熊一样发起怒来。 “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小鬼，看老子不操——” 怒吼尚未完成，下|流的语句便在某个瞬间被彻底的截断在了嗓子里。 粘稠夜色中，鲜血喷涌而出的汩汩水流声令人心底发寒。 全身纤尘不染，漂亮的像是什么都没干的男童背对着无声无息的几具肉|体，眼中隐隐流露出失控的红。 “啊，我说错了。” 他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着，看着报纸上那个金发蓝眼的高大身影，眼里没有一丝一毫人类应该具有的情感，俱是一片令人胆寒的冰冷。 “这么一对比的话，你们连【人类】都不是。” 空寂的脚步声，回荡在只有孩童站立的小巷里。 他抬起头，与缓缓步出黑暗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第82章 帝光瑰宝 东京，3:18pm。 距离放学只还剩下几分钟，班上的气氛虽然依旧安静，但却隐隐的充斥着几分躁动。 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样，年轻儒雅的班主任小洋老师提前结束了授课，拿出了一摞所有人都很熟悉的表格。 “好了，离放学铃响还有一会儿，我临时跟大家说一些事情。” 眯眯眼的英俊男性推了推眼镜，将讲台下一张张已经不算稚嫩的小脸看过来，正色道： “这学期已经进入第二周，同学们也应该从骤然加重的课业中体会到升学的压力了吧？你们都成了国三的学生，是时候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了。” 这个话题一出口，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学生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是当然了，身为日本名门帝光中学的学生，他们的肩膀上或多或少都背负着远超同龄人的重量，小洋老师所带的这个班级更是如此。 他扫视着这些连容貌都隐隐比平均水准优秀不少的学生们，心下感慨。 政客，议员，富豪，英雄，名流医生……出身于各行各业精英家庭的孩子们汇聚于此，无论是文化课还是体育、社团，都接受着日本一流的教育与管理，这让他们在尚且年幼的年纪就表现出了不同。 最明显的，就是他之前收集到的志愿调查。 虽说已经给了学生们一周时间重新考虑，直到今早才正式下发毕业志向表并在午休时收上来，但不出小洋所料，基本上每个人的结果都没有改变。 这些孩子将来要走的路，某种程度上说，可是从出生起就已经被决定了。 不过，这其中却有唯一的一个例外。 小洋老师再次推了推眼镜，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说： “这是午休时收上来的毕业志向表，我已经全部看过了，大家的答案与一周前相比都没什么变化，想来是与家人认真商量过了。不过，有一位同学的志向却稍微有了出入……”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转头望向自己所说的那个少年，表情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更加温和起来。 -- 第222页 “你下定决心更改之前的志愿，不再报考雄英高中普通科，而是改报英雄科了吗，绯世同学？” * 悠扬舒缓的放学铃声，回荡在樱花飘荡的校园内。 蓝发蓝眸的少年与桃色头发的少女并肩等在教职工办公室外，有志一同的沉默着。 忽然，门开了，少年少女同时循声望去，在看清来人面容的那一刻同时围了上去，真切的关心之语倾泻而出。 “小绯世！小洋老师怎么说？” “是不能更改志愿了吗？” “为什么突然要上英雄科了？之前不是一直说不想做英雄吗？” “绯世君你到底……” 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一只骨节分明而优美的手立在他们面前，无声无息的便让他们暂时安静了下来。 被一番狂轰滥炸的少年放下手，露出了后面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任谁看到了这样一个帅气的男生，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吧，毕竟，那是一个仿佛被上天亲手塑造，生来便注定受人仰慕的美丽到令人移不开目光的人。 ——帝光的瑰宝，宇智波绯世。 在已有的记忆里，自己是死过一次之后又复活为五岁小孩重新开始的宇智波绯世，今年还不到十五岁。 他穿着帝光中学西装式样的白色校服，往肩膀上提了提黑色的单肩包，将指缝间夹着的那张纸在关心他的两个孩子面前晃了晃。 ——对他这个老人家来说，面前这两个可不就是孩子么。 “只是给我这个而已，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哲也，五月。” 于是，黑子哲也与桃井五月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被那张纸吸引了。 “？” 黑子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有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显露着他的疑惑。 桃井则要直接的多：“这是什么？” 绯世随意的弹了弹在某些人眼里无比重要的纸张，边走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雄英高中的推荐入学资格表。” 空气寂静了一瞬，紧接着是桃井猛然炸开的惊呼声： “骗人的吧？！你是说那个每年从全国的参加者中只选出四人的雄英英雄科推荐入学考试？不管是成绩还是体能、个性都是超变态的人才能参加的那个？！你就这么拿到资格表了？！” “桃井同学，你声音太大了。”黑子平静的提醒着。 “啊……！”桃井立刻捂住嘴惊慌的左看右看，然后兴奋的压低声音，激动的对樱发少年说：“好厉害啊小绯世！不愧是‘帝光的瑰宝’！” 绯世：“……快别提那个了。” 这一下，不止桃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就连黑子眼中都泛起了笑意。 一般来说，要想在帝光中学这所贵族云集的学校里让人刮目相看，没有两样值得称道的东西是不行的。 在以往还不是超常社会的普通年代，家世，容貌，成绩，特长……这些东西是衡量一个人出众与否的标准，而在超常成为日常，英雄横空出世的现代社会，「个性」则成为了评判的重要依据。 而宇智波绯世，则像是漫画中设定的王子一般，命中注定的拥有着上述全部要素。 他在入学后极短的时间内便名扬于帝光的师生之间，并在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备受瞩目，获得了“帝光的瑰宝”这样的称号。 也许只有同时身为学生会会长和篮球部部长，其余种种也出色无比的赤司征十郎，才能与他相媲美。 然而瑰宝先生实际是个相当低调又不喜张扬的人。他看起来冷漠，内心却是公认的温柔，对自己浮夸的外号十分无语，不太喜欢被这样叫。 也就只有与他关系亲近的桃井会这样打趣他了。 走出教学楼以后，桃井与两个男生分别，“哒哒哒”跑向了在校门边等她的青梅竹马青峰大辉。 绯世则与黑子同路，一起坐上了新干线。 个性的出现无疑大大改良和便利了人们的生活，就比如两个少年乘坐的这趟新式列车，行驶速度在世界上排名前三，只用了三十分钟便从东京市中来到了静冈县。 四月份，街道旁种植的八重樱正在怒放，粉白娇嫩的樱花在枝头堆叠如云。 每逢春风吹过，细碎的花瓣便会飘飘洒洒的落下，落在头发颜色与其相似却稍偏绯色的少年肩头，让路人不受控制的为他的容貌所惊诧驻足。 黑子跟在绯世身侧，早已对友人无年龄无性别差吸引他人的场景免疫，此刻只是淡定开口，提出自己的疑问：“绯世君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一直到他开口，旁边痴痴盯着绯世的两三个少女才猛地注意到他的存在，投来惊吓的一瞥。 黑子哲也，个性——【低存在感】，如果他不开口，就算站到别人面前也不一定被发现。 但这个个性在宇智波绯世面前却形同虚设。 对方好像每次都能精确发现他的存在，黑子百思不得其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暗暗将绯世当做自己最重要的友人。 果然，绯世一听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淡然的回答：“英雄科事太多，但偷偷报普通科被消太发现了，只能改过来。” “真是辛苦呢。”黑子平静感慨。 “是啊。”绯世同样平静应声。 ……这两个人能成为朋友，某种程度上讲还真是让人毫不意外呢。 -- 第223页 绯世口中那位“消太”，黑子十分熟识，毕竟他自己是沉迷篮球不可自拔，临近考试要去友人家补习以求活命的人设。 消太先生全名相泽消太，是绯世的监护人，在黑子看来，他跟樱发少年好像有着十分微妙的关系。 相泽消太是名职业英雄，同时还在雄英担任老师，不太喜欢出现在媒体上，是个有点奇怪的人。 虽然他整天没精打采十分颓废，还非常严厉，但实际上心肠不错。 去友人家里补习时还被消太先生睁着红血丝三白眼讲过题的黑子君如是想着。 忽然，身边的友人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店面：“到了。” 黑子回神，也抬头看了看这家“青井书屋”，抬脚跟了进去。 他站在店门口将书店环视一圈，最后看着那占据整面墙的史书，不由得默默感叹： 不愧是绯世君看得上眼的地方，有着为了坚持传播历史而颇为应景的寒酸——不，沧桑感。 不过这家店还算懂得变通。 黑子的目光又停留在进门就能看到的一排排学生教辅书上，为书店的命运拾起了一点信心。 他看了眼已经沉浸在书海中的绯世，没有打扰他，打算先去隔壁买点喝的。只不过，当他无意中扫过那排教辅书时，视线却忽然凝滞了。 三秒后，蓝发少年默默上前，将那本浮夸的、绘有某知名英雄竖着大拇指照片的《Hey！普雷森特·麦克教你攻克雄英英语入学考试！》拿了下来，并默默付了钱。 听说去年雄英的偏差值已经达到了79，而东京大学去年为80。虽说应考生群体不同，不能这么比较，但全国顶尖学府的入学考试难度却由此可见一斑。 ……即使友人的偏差值常年稳定在80以上，也还是需要多加努力的吧？ 今天能拿到推荐入学资格表，也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得送点礼物。 黑子这样想着，将书拿在手里，去隔壁买了杯香草奶昔，又买了杯柠檬红茶。 就在这时。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对面的商店街传来，伴随着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和尖叫声。 黑子微愕的看着那边冲天的浓烟，连绯世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都不知道。 有逃离的群众在惊慌失措的互相传递着情报，像是“敌人（Villain）出现了”“淤泥一样的身体”“绑架了一个孩子做人质”“英雄们都没有办法”这些零零散散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任何一个成长在和平环境中的国中生从尾椎升上恐惧，无法动弹分毫。 黑子哲也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心底却已经隐隐发寒，指尖颤抖着只等跟着人群离开。 但这个时候，他的肩膀却突然一沉，紧接着，熟悉的清冷声音便响了起来：“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哎？”黑子哲也下意识拽紧被扔过来的单肩背包，然后才反应过来，无措的瞪大眼睛，扬声叫道：“绯世君！” 可惜，在混乱的人群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移动的少年已经听不见了。 绯世一边赶去爆炸响起的地方，一边在心里迅速思考着。 ——流动的身体代表物理攻击免疫，爆炸会带来火光，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质获救的消息说明火焰效果不大，有人质限制，同样杜绝了使用雷电的可能。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围观人群的外围，远远看到了浓烟弥漫中那团蠕动的绿色淤泥物质，以及他体内不断挣扎的奶金色榴莲脑袋。 绯世眯了眯眼。 在不能呼吸的情况下，基本上3分钟左右人类就会陷入昏迷，缺氧达4分钟大脑就会逐渐死亡，6分钟以上脑死亡便成了不可逆性，再怎么抢救也无力回天了。 所以，被当作人质的孩子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实在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更何况淤泥还在主动钻入他的呼吸道。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1分钟？还是3分钟？ 他的目光迅速的从在场英雄们以及围观群众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外围一个如骷髅般瘦削的金发男人身上。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表情改变了。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喂，快看啊！有个孩子冲上去了！” 正陷入无边自责与懊恼中的八木俊典一怔，抬头望向那里，幽蓝的瞳孔随之一阵收缩。 那孩子是……！ 来不及迟疑，他咬牙就要变身冲上前，下一秒，后背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请交给我吧。” 平静到毫无波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穿透了四周混乱的喧嚣，直直的传进他的耳中。 八木俊典愣住了。 爆豪胜己在疯狂的挣扎。 火花不断的在他的手心炸裂，虽说不能对淤泥敌人造成伤害，却会阻碍他覆盖少年全身的动作，为获救争取着时间。 然而，缺氧和呼吸道被淤泥刺激带来的影响是无法忽视的。 呼吸愈发艰难了。 一向被他瞧不起的臭书呆子却在这时冲了出来，冲他说了一句什么狗屁“你露出了一幅求救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愤怒比绝望更多的占据了爆豪的大脑，他拼命地挣扎着，即使是死，他也不要被绿谷出久这颗路边的小石子救！ -- 第224页 剧烈的挣扎之中，爆豪的视线快速的扫向四周，束手无策的英雄和看热闹的人群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掠过，让他的心里生出无尽的悲愤。 忽然，他的视线凝固了。 如天神般俊美的少年纵身跃出人群，修长的身姿轻盈的在空中伸展，仿佛乘着风一般，轻而易举的便落在了他面前，轻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抬起头，碧眸映着火光，像晨星一样闪亮而夺人心魄。 绯世站定在绿谷出久身后，与爆豪胜己近距离面对面。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他，又似乎没有他，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从未改变过的死水一般的冷漠。 他拽住绿谷的衣领将他扔向后方，紧接着不顾人群的惊叫和英雄的制止，将手探进淤泥敌人的身体，攥住了爆豪的后衣领，对朝自己涌来的淤泥毫不在意，半拥半抱的将爆豪保护了起来。 不，不是毫不在意，而是他在意的地方与常人不同。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爆豪听到了这个人些微的低语。 “……真恶心。” ——哈？！！ 现场已经没有时间供爆豪发火了。 身形高挑挺拔的少年略微将重心下移，右脚后撤，右拳收至腰侧，摆出了正拳的起手式。 “你这小鬼，难道要用拳头打我吗？啊？！哈哈哈！” 敌人猖獗讥讽的笑声在空中回荡，爆豪的心剧烈跳动，几乎是在瞪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眼底却不受控制的冒出些许希望的光。 废久就算了，他比谁都了解对方的无力。 但是，在那么多职业英雄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只有这个家伙毫不犹豫的冲了出来，而且看起来，他真的有什么办法…… 短短的一秒，却长的像一个世纪，但实际上，在爆豪胡思乱想的期间，绯世毫不迟疑的便出手了，没有任何迟疑。 “轰隆隆——！”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带来冲天的飓风，以绯世为中心，成螺旋状向四周散开，周围的火焰被飓风吹灭，离得最近的职业英雄甚至被逼得不断后退。 “怎么回事？！”死亡赤拳用双手挡住眼睛，庞大结实的身躯几乎站立不稳，止不住的向后退着。 密林神威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惊诧自语：“光凭拳风就能有这种威力吗？不，关键是为什么一拳就能产生这样的暴风啊？！” 英雄们在不敢置信的互相喊话，而正面承受了这一拳的敌人早已被吹飞出去，在空中散成了无数团淤泥。 气流不断向上，处在旋风中心的两个少年却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稳稳的待在地上。 不，应该说，没受到影响的只有绯世而已。 樱发少年表情平淡的将爆豪按在怀里，帝光的白西装校服被吹得飒飒作响，灰蓝色的领带飘了起来，他戴在脖子上的一个小小挂坠也从淡蓝色衬衫内飞出，上红下白的小团扇在空中悠悠飞舞。 爆豪的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腰，暂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本能的收紧双臂，以确保自己不会被风吹走。 几秒之后，龙卷风便渐渐消散了，然而只是这几秒的时间，巨大的风压却产生了上升气流，形成了云。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整个街道，一片寂静。 “为……什么……” 忽然，嘶哑的声音在怀里响起，绯世“嗯？”了一声，不太在意的解释道： “直着出拳的话风压会打碎玻璃，所以我稍微改变了一下拳头的方向。这一招还是跟电视上的欧尔麦特学的，叫‘Detroit Smash’，是不是很厉害？果然欧尔麦特的招数就是不一样……” ——谁在问你那种问题啊！！ 爆豪在内心嘶吼着，却已无力将这嘶吼宣之于口。 他的身体慢慢下滑，最终不堪重负的晕了过去。 最后映入眼中的，是那枚小小的红白团扇。 作者有话要说：　　重点标注：从这章起到131章含有他英内容，请大家自行选择跳过。 本来打算删除……但是实在太多了，故事梗概也已经决定，所以只能标注出来了。请大家见谅，喷子自行跳过，勿喷。 第83章 被欺负了 静冈，4:43pm。 淤泥敌人在风散了之后，从空中掉了下来，被英雄们用特质捕获袋搜集整齐，移交给了警察。 众多记者早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游荡过来，一部分围着敌人移交现场拍摄，但大多数人的重点采访对象却集中在更有话题敏感度的少年们身上。 爆豪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立刻“噼里啪啦”一阵闪光灯闪烁，紧接着就是绿谷惊喜异常的那张（在他看来的）蠢脸。 “你醒了小胜！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滚开废久！！” 一脚粗暴的将幼驯染踹开，爆豪不顾记者和英雄的惊呼，吊着凶神恶煞的三角眼旋风般将现场一通扫视，迅猛无比地攥住了绯世所在的方向，当即怒吼道： “找到了！那个粉毛混蛋！！” “粉毛混蛋”此刻正被众多媒体包围着。闪光灯刺眼的闪了几下，他微蹙着眉似是有些不适的偏头，正好与在这个瞬间怒吼出声的爆豪对上了视线。 小雨还在下，少年樱绯色的鬓发被微微打湿，粘在白皙如瓷的脸上，颜色的对比十分鲜明。 -- 第225页 那碧绿的瞳仁是最生机勃勃的颜色，让他在灰蒙蒙的背景映衬下显得格外鲜亮明媚。 恐怕没有人能做到不把目光集中在这个人身上，为他的容貌而失神心动。 但偏偏爆豪胜己就不。 “你这混蛋，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子根本不需要你救！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啊？！” 居然敢说他恶心…… 炸死你！！ 少年瞪大的双眼里爬上红血丝，表情几近狰狞，手心里炸着噼里啪啦的小火花就要冲上去。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里毫无波澜，碧眸幽深而寂静，像是最深不见底的湖：“哪句？” 爆豪猛地愣住了。 “啊！” 一声恍然大悟的惊叫突兀的打破了此刻的气氛，也让爆豪从刚刚莫名的心悸中回神。 一个举着话筒的记者惊喜又恍然的看着绯世，嘴里连珠炮一样的说道：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看你这么眼熟！看这身校服，你是帝光中学的学生吧？帝光篮球部！去年还参加了全国大赛！我当时正好在现场报道，你后半场一上场就引得全场帝光学生尖叫啊！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可惜你只打了几分钟……那个……” 记者稍微迟疑了一下，开始回忆绯世的名字，趁这个空档，被爆豪一嗓子全吼懵了的记者们也回过神来，开始更加兴奋的将五花八门的问题往绯世身上砸，话筒直往他脸上戳。 帝光中学！豪门！精英！见义勇为！还有这张放在大屏幕上也绝不丢份的脸！ 这一连串的名词代表了什么？代表有更多好料可以挖！！ 曾经面对（划掉）战场玫瑰（划掉）忍界枭雄都面不改色的宇智波绯世，此刻面对如虎似狼的媒体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木着脸想要掉头走人。 被彻底遗忘的爆豪胜己站在一边，对几个（在他眼里）只是小啰喽的英雄兴奋的招揽充耳不闻，反派颜艺脸不知何时沉寂了下来，意外的还是个池面。 他阴沉沉的注视着那个在话筒围堵下稍加闪躲，连一点衣角都没被碰上，便在狭小的空间里走出了很远的同龄人，像红宝石一样张扬的红瞳微微暗了下来。 那个家伙，刚才看他时眼里没有他。不，更准确的说，他眼里没有任何现场存在的人或物。 他的眼神，像深渊一样无底而空洞。 绯世丝毫不知自己随随便便的一眼被某少年脑补出了什么特别有中二少年漫气息的设定，他只是专注于微低着头躲避摄影机，以避免自己那张某种程度上过于棘手的脸明天就会被路上所有人认出来。 好在，他毕竟是未成年人（？），很快就有警察赶过来，替他拦住了那些媒体。 绯世眉头微松，转头就想走。 只不过，今天注定是他的倒霉日。 “这位同学，请等一下。”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绯世脚步一顿，转首看向正朝自己走来的死亡赤拳，心下有些无力。 麻烦来了。 他这样想着，动作却很不慌不忙，目标明确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终端，打开通讯录，点击最上面[我总有一天会有猫的]。 于是在爆豪被称赞，绿谷被训斥，记者们见缝插针提问的时候，绯世只是百无聊赖的等在原地，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死亡赤拳的通话声。 “……Eraser Head前辈？！是……您给了这孩子战斗许可吗……是……冒昧问一句，您跟这孩子？……啊，是这样啊……是，我明白了。” 事情看起来已经圆满解决了。 “但是消太先生今天肯定不会轻饶你呢。” 平静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内容与心声的无缝对接之精确，即使是绯世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毒舌，哲也。” “我只是在说出事实而已。” 凭借超低的存在感悄无声息跨过警戒线的黑子淡定的说着，将自己手里的柠檬红茶递给他。 “顺带一提，那边那个表情凶狠的男生已经瞪了你半天了，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绯世接过来喝了一口，平静的说：“哦，可能他有点渴了吧。” “是这样啊。” “——个鬼啊你这面瘫混蛋！” “小、小胜……” 炸裂般的声音混着瑟缩的阻止声从一边传来，黑子吸着自己的香草奶昔正面围观爆豪，神情依旧淡定。 “啊，如果这都算表情的话，那世界上应该就没有恐怖片了吧。” “nice吐槽，哲也。” “谢谢夸奖，绯世君。” “——混蛋那个三无小矮子你说什么？！！” “啊对了，这个，恭喜你拿到资格表。” “——不准无视我！！” “这是……”绯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愈发恐怖的气场似的，从黑子手里接过了那本英文教辅，还有一本在普通国中生眼里肯定枯燥无比的大部头。 “本来只想送学习资料的，但想到绯世君的喜好，还是拐回去买了这本最新的《法兰西秘史》。” “谢谢，我很喜欢。” “你、们、两、个——老子要宰了你们！！” 绿谷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气到浑身颤抖、马上要像火山一样爆发的幼驯染，以及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执意无视他的两个少年，满脸惊恐的双手抱头。 -- 第226页 ——小胜被欺负了！好可怕！！ 此时此刻，面对喷火霸王龙还能面不改色正常交谈的两个外校男生，在他眼里简直头笼上了一圈圣光，圣光光晕中隐约可见几个大字： [帝光牛X！] 绿谷：“……” 绿谷浑身一个机灵清醒过来，诧异的发现爆豪不知何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不，不是冷静，而是他的注意力暂时被什么转移了。 绿谷顺着爆豪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了绯世拿在手中的那本外形浮夸的学习资料，再看到名字后，一下子整个人愣住了。 ——这个人也要考雄英吗？ 他这样想着，再看向漂亮的不像话的樱发少年时，目光便有些怔怔的。 “喂。” 下一秒，爆豪压得极低的嗓音便响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力压制着情绪，一个短的不能再短的音节，听起来却沙哑得如同磨了砂。 绯世终于将目光移向了他，漫不经心的问：“什么？” “你也报了雄英？是吧？！是雄英英雄科吧？！”爆豪死死攥紧双手，一步一步走向绯世，红瞳里似乎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黑子不动声色的往绯世身边跨了一步：“准确来说，绯世君并不是一般的英雄科的应考生，他即将参加推荐入学考试。” “推荐入学……”绿谷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绯世的目光充满惊讶与歆羡。 有资格向雄英推荐学生的学校都是实力十分雄厚的！被推荐的学生也是万里挑一，精英中的精英！ 爆豪眼里有惊讶一闪而逝，随即却显得更不爽了，“嘁，就是说入学考试不行了吗……” ——小胜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东西啊！！ 绿谷的脸扭曲成了呐喊的样子。 爆豪没有理他，低声迅速的念完这一句，又重整旗鼓，一把将黑子拨开，气势惊人的逼近绯世，一字一顿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绯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近距离望着他，也没什么“问别人的名字前要自报家门”的讲究，直接回答：“宇智波绯世。” “很好，你给我听清楚了。” 爆豪十指狠狠一缩，“轰隆隆”的小型爆炸在他掌心炸裂，他的眼角高高上挑至狰狞，从牙缝里像是在碾碎绯世的骨头一样恶狠狠的说： “老子叫爆豪胜己！是不久后的将来就会把今天这一切加倍奉还给你的人！！” 比反派还反派的撂下这句狠话，他就一幅“老子天下最拽！”的模样扭头气咻咻的走了，堪堪提上的裤子十分令人担忧的皱皱着。 绯世：“……” 黑子：“……” 绿谷：“……那个、十、十分抱歉！小胜他的意思其实是——” “是说总有一天会报答你吗？”黑子有些无语的对绯世说着，“还真是独特的表达方式啊。” 绯世歪头想了想，意味不明的应了声：“喔。” 绿谷：“……” 不，他想，他的幼驯染应该并不只是那个意思。 “那个，宇智波君……” “绯世。” “是、是！绯世君！不管怎么说……啊、我叫绿谷出久！那个……” 绿谷局促的挠了挠头，像稚嫩小鹿一样有些懵懂却柔和感激的目光投向了绯世，声音轻柔：“谢谢你救了我。” 那个时候，要不是这位同学及时出现的话，他也要被那个敌人吞噬了吧？ 想起那震撼人心的一拳，绿谷眼底微黯。 跟欧尔麦特很像呢，真是十分强大的个性啊。这个人，能力大概比小胜还要优秀吧？ ……真好呐。 他默默的朝绯世鞠了个躬，转身走掉了。 绯世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透出些微的深思。 “喂，你！” 死亡赤拳的呼唤声突然响起，他走过来将电话还给了绯世，仍然有些严厉的说： “虽然有前辈的许可与担保，但你的行为还是太过冒险了，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危险的事应该交给成年人来做！” 绯世接过电话，十分乖巧的点头：“是，我记住了。” 死亡赤拳的表情缓和下来，控制着力道拍了拍他的肩。 “但是，你这份帮助他人的心情是十分宝贵的，出手的时机、威力的控制也全都十分出色，未来肯定能成为非常优秀的英雄！加油啊！” 英雄？ “……您谬赞了。”绯世张了张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英雄的话题。 死亡赤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指了指他的电话，说： “前辈好像还有话要对你说，还有，虽然有我的担保，但你一会儿还要跟我去警局记录一下情况，连着那个被抓做人质的孩子一起。” 绯世眨眨眼，冲他示意了一下某个方向：“爆豪胜己的话，已经从那边走掉了。” “什么？！为什么没人拦住他！” 死亡赤拳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派人去追爆豪，仍然没有被发现的黑子站在绯世旁边，凉凉的说：“毕竟大部分警察都忙着去安抚记者了啊。” “嗯。”绯世看了眼电话，不出意外的发现那上面仍然显示通话中，眼里不由得浮上一层淡淡的无奈。 “你也听到了，哲也，我一会儿还要去做笔录，今天大概不能一起回去了。” -- 第227页 黑子点头：“我知道。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绯世平静的朝他点头，目送小友人在众多警察和英雄的眼皮底下钻出警戒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收回视线，拿起电话放在耳边，低唤道：“消太？” 没精打采的声音顺着电话传来，绯世沉默地听着，目光无意中扫向前方。 正满眼温暖看着他的瘦削金发男人与他对上视线，眼睛弯弯的冲他笑了笑，乐呵呵的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干得好，绯世少年！’ 从那双蔚蓝的眼睛中，绯世读到了这样一句话。 第84章 需要更多 八木俊典，或者说欧尔麦特，至今还记得他跟宇智波绯世的初遇。 那正是五年前他与All·For·One交战之后，肚子上被开了一个大洞的时期。 「和平的象征」受了致命伤，这件事在社会核心的职业英雄中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以英雄夜眼和雄英高中校长根津为首，英雄们开始秘密又迅速的寻觅具有治愈个性的人才。 也就是在这时，雄英高中任教老师相泽消太收养的孩子，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欧尔麦特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十分明媚，他的病房外忽然一阵嘈杂，像是有人发生了争执，只不过没过多久，门开了，一个樱发的小男孩在夜眼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岁，煞有介事的穿戴着白大衣和口罩，露出的眉眼有种洋娃娃般的精致，樱色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睛组成了春天的颜色，让人看见便心生喜爱。 欧尔麦特当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切除了损伤严重的胃和一半的呼吸器官，缝补了肚子上的洞，不夸张的说，他完全还在死亡线上挣扎。 前所未有虚弱的他，嘴上还戴着氧气罩，只能以眼神向夜眼传达疑问。 【“欧尔麦特。”】短短几天就憔悴了不少的夜眼看起来有些怀疑和纠结。 他眼中闪着希冀与不解共存的光，轻轻将男孩往前推了推。 【“让这孩子给你看看吧，他的个性中带有治愈的能力，是根津校长推荐来的。”】 根津校长吗？ 原本有些不解的欧尔麦特心下了然，又疑惑的看了看夜眼。 他这位助手可是拥有【预知】的个性的，按理说，能够进入他病房的人都是被夜眼亲眼“看”过、确认过能帮到他又对他无害的，可夜眼为何对一个孩子露出这么不确定的表情？ 事后，欧尔麦特才从夜眼那里知道，那是因为他“看”不到宇智波绯世的未来。 那孩子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他看起来分外遥远，无法窥见他的未来分毫。 然而当时，欧尔麦特只是顺势将目光转移到了男孩身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 【“我是宇智波绯世。”】男孩简单直接的自我介绍着，面无表情的小脸十分冷漠。 【为了让你放心，搭建良好的医患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监护人是Eraser Head，一位十分正直的职业英雄兼雄英教师。所以请对我报以足够的信任，欧尔麦特。】 哈……真是位有“个性”的孩子啊。 欧尔麦特汗颜的想着，竭尽所能的露出自己最友善和蔼的笑容，以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 绯世安静的盯着他，碧眸通透澄澈，隐隐的竟让欧尔麦特感觉自己被他看透了。 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男孩上前几步，开始为他做检查。 只不过在靠近的时候，他听到了男孩的低语：【“你们这些人，都是像你这样笨的么？”】 笨——欸诶诶？！ 欧尔麦特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为男孩的早熟感到无奈。 很遗憾的是，绯世很快就表示自己的「个性」对欧尔麦特这种严重的贯穿伤作用不大。 即使早有预料，夜眼和周围的医生们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欧尔麦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虽然身体是他自己的，但他早已看开了，反倒乐观的不行。 【“很抱歉，我的「查克拉」只能通过刺激细胞以达到加速愈合的目的，并不能让完全失去的内脏再生。”】 绯世语气略显冷淡地说着，留意到欧尔麦特竭力朝他露出带有安慰意义的笑容，他顿了顿，又垂眸将手附回了伤口上。 【“但是。”】他几不可闻的说着，掌心冒出生机勃勃的绿光，翡翠一样的眼中写满专注，【“只是缓解你的痛苦，还是做得到的。”】 男孩所说的“缓解痛苦”，就是让欧尔麦特刚动过手术的大伤口数小时后就结了痂，而他自己脸色却有些苍白。 欧尔麦特又愧疚又感激，然而感谢的话才说了没两句，樱发男孩就摆摆手，扔下一句【“以后胃不舒服可以找我”】便离开了。 病房的门打开，欧尔麦特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一个黑衣男子。对方看起来有点不爽的样子，见绯世出去了刚想说什么，就在看到他脸色的瞬间蹙起了眉，眼底暗含担忧的迎了上去。 病房的门关上了，男孩之后如何欧尔麦特没有看到，但这不妨碍他了解到男孩的监护人对他的关心。 只不过…… 【“那孩子绝对像妈妈。”】最强英雄以开玩笑一般的口吻说着，却没想到换来夜眼的复杂注视。 -- 第228页 【“不是的欧尔麦特，我听说那孩子……”】夜眼心怀感谢，不忍的压低了声音，【“是被Eraser Head收养的。”】 欧尔麦特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眼里渐渐浮现出悲哀和疼惜。 现在。 时间拉回到刚刚结束的淤泥事件。 绯世挂了监护人的电话，跟越来越有他老父亲架势的欧尔麦特寒暄了两句，便马不停蹄的去警局做了笔录，期间不得不重复倾听了爆豪胜己无数遍的开战宣言。 等他彻底从警局解放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绯世走出警局大门，抬头望了望天边橙红色的晚霞，一时间陷入了静默。 ……不想回去。 他默默回想着某人那双面无表情时压迫感十足的双眼，难得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喂挡路了死粉毛！让开！！”身后传来一个多小时内已经轰炸他无数次的磨砂嗓音，绯世头也不回，横向平移两步。 “……” 爆豪胜己脑门上蹦出青筋，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双手插兜忍着暴躁走出去，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一口气走出老远。 他家离警局特别近，拐个弯基本上就到了，因此警察也没让他父母来接。 只不过临近拐弯之前，爆豪不知怎么的，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看。 樱发少年仍然站在警局门口，脸上模糊成一片白色，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的周身，却确实的笼罩着一股独自立于人群之外的孤寂感，跟之前爆豪感觉到的他没在看任何人的感觉相似。 爆豪心里一跳，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随即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他正想干脆的扭头离开，眼角的余光便发现了一个正朝绯世走去的黑色人影。 脖子上缠着绷带，垂着一头黑发，看起来有些颓废的中年男人。 相泽消太停在警局外的台阶下，双手插兜，无精打采的用沙哑的嗓音说：“又一次，嗯？” 绯世的目光漂移了一瞬。 也就是这罕见的一丝仿佛是心虚的表现，让他身上那点遥远而冰冷的气息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云端的神变为了凡世的人，再没了那种无法接近的感觉。 爆豪站在拐角处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绯世自然感觉到了暴躁少年的注视与离开，只不过他对此全不在意。 他只是三两步走下台阶，微微抬头看向男人，碧眸流转间映着橙色夕阳，轻声唤道：“……消太。” “……” 相泽消太不由得露出了挫败的表情。 “我说你啊，以为自己一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会拿你没办法了是吗？”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深觉头疼。 如果他猜得不错，面前这个家伙下句话肯定会说—— “是啊，事实证明，这个表情对你真的很有用。” 绯世歪了歪头，理所当然的说着，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知道消太你最容易心软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追究你又害我挨处分的事。” 相泽消太蹙眉说着，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樱发，强硬（？）的警告：“没有下次。” “是是。”绯世没有拨开他的手，颇为乖巧的应着。 相泽放下手，双手插兜率先抬步：“走了，回去。” 绯世心知这次的事算是揭了过去，这才抬脚跟上他，开始算后账：“消太，你跟我保证过不会再摸我头了。” “那你还跟我保证过不会再到处惹事呢。”相泽睁着三白眼斜睨他。 “那不一样。”绯世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那不是惹事，是日行一善，你知道我的战斗力和战斗经验，所以才不说我行动缺乏合理性，不是么？但你摸我头会导致我长不高，这就很缺乏合理性。” 相泽“呵呵”两声：“你鬼精鬼精的，牛奶鸡蛋天天不落，你能矮到哪儿去？”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年那跟同龄人比起来绝不算矮的身高。 “你不懂，我的身高是有遗传因素影响的。”绯世往上提了提黑色书包，“因为有前车之鉴在，所以我在身高上必须格外注意。” “前车之鉴？什么？”相泽倒是要看看这家伙会说出什么花来。 绯世一脸认真：“历史可考的‘宇智波一米八诅咒’。” “……” 相泽的嘴角抽搐着。 他脑子抽了才会想听这家伙的鬼话。 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最清楚，相泽对自家小人精胡言乱语的毛病深有体会，就比如他一直宣称自己已经是个老爷爷了，真实年龄比相泽还大了一倍不止，小时候曾因为这个相当抗拒去学校。 这份抗拒在相泽领他去医院摸骨，得出“五岁三个月零七天”的精确结果后仍没有改变，直到相泽拿出杀手锏，残酷的断了家里的团子供应。 两天后，老爷爷面无表情的套上了国小校服。 除了上学有些艰难，此后数年，绯世再没给相泽添过什么麻烦。 他虽然属于那种妖孽型的天才，但也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离谱的事，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写作业，顶多有时候让各科老师看着作业恨不得举臂高呼天纵奇才未来栋梁。 只不过之所以不去干离谱的事，相泽严重怀疑根本是他懒得干。 -- 第229页 自家的小人精有时候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一幅老年人做派，一杯茶一本书就能自个儿坐一天，无趣的让相泽这个中年人都抓狂。 国小的时候还好，绯世只是安安静静的读书，安安静静的在考试时拿满分，扮演一个有点早熟的天才男孩。 然而等升上国中，眼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参加个社团、跟朋友出去玩，甚至偷偷摸摸谈个恋爱了，自家的小孩儿还照旧是那幅老干部做派，相泽不由得生出了一份危机感。 孩子是不能太孤僻的，尤其是他家的这个。 相泽消太之所以会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将宇智波绯世带回家，收养他、培养他、费尽心思让他的每一步都跟同龄人同调，就是为了他能成为一个…… 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会将杀人当做是捻死几只虫子的，那样冷漠而无情的人。 于是从国一开始，相泽暗示绯世应该多交几个朋友，再多参加几个社团。 可他没有想到，事情竟就此朝着与原来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因为绯世实在太耀眼了。 一旦他开始展示自己，那么他成为人群的焦点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相泽是知道绯世有帮助他人的习惯的，他还曾就这一点表扬过他，只不过当日行一善上升到跟「英雄」抢活干的时候，表扬就变成了训诫。 但正如绯世所说，他有那个能力去帮助别人。 在相泽消太眼里，这小子是个天纵奇才，个性也很特殊，不认真的话自己从他手里都讨不了好，所以对他的“惹事”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在学校里被称作“瑰宝”，受到老师同学的喜欢和爱戴也就罢了，这次居然闹到媒体跟前去了！ 相泽能够断定，明天的新闻头版头条到底会是什么！绯世靠他那张脸又会引起多大热度！这实在—— “消太。” 正想得入神时，一声平平淡淡的呼唤让相泽清醒过来。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正好对上那双过分幽深寂静的眸子。 “你在想什么？”绯世平淡的问着，明明相泽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却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既然我已经决定以英雄科为目标，那么成为民众的话题是早晚的事，你在烦躁些什么？” ——你在，因为我暴露在大众的眼前，而烦躁些什么？ 相泽的瞳孔微微一缩，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脊背绷直僵硬。 绯世紧跟着他停下，神色如常的眨了下眼，眼中一片平静，没有了半点方才令人心悸的洞察感。 仿佛刚刚他那能透过相泽的眼睛望到他心底深处去的犀利，只是相泽的错觉。 ——又来了。 相泽消太这样想着，心里升上些许微妙的怪异感。 最近几年，随着绯世年龄的增长，这种怪异感也越来越强烈。 那种怪异感是……眼前的孩子身体里，仿若真的住着一个睿智而成熟的灵魂的怪异感。 还是一个能看穿他的灵魂。 相泽不动声色的与绯世对视着，不自觉的露出一幅有些冷硬的防备姿态。 但是随即，他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看着他尤未褪去稚气的、表情平静的精致的脸，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他动了动僵硬的唇，慢慢软化了态度，自嘲道：“可能是老父亲的一点别扭？” 绯世立刻露出无语般的表情：“老父亲？你么？” 相泽这下是真的放松下来，一边继续走一边自我调侃：“怎么？不像？” 绯世移开眼睛看向一边，以此表达自己的态度。 相泽低笑了两声，忽然说：“这个点来不及做饭了，我们在外面吃。” 他顿了一下，又斜着眼睛问：“是先去餐馆还是团子店？” 绯世立刻抛开刚刚的话题，正经点头：“团子店。” 相泽满眼柔软的看着他，唇边不自觉的牵起笑意：“好。” 谈话暂时中止，气氛却温馨而令人舒适。 绯世的表情渐渐又变为一幅处变不惊的平静，眼底一片清幽。 按理来说，十年前那天晚上被看到杀人，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一个幻术足以解决一切。 但他需要一个新世界的引路人。一个社会地位、职业、收入都很合适，足以带着他走一条相对来说较为容易的路的引路人。 至于原因？ 黄昏之中，美丽的樱发少年抬起手，隔着衣服触了触心口，碧眸中有一瞬间浮现出妖冶的时钟样万花筒。 ——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都还需要更多的“能量”。 他感受着从身边那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微薄情感，在没有被发现的地方，目光中带着股略显侵略感的沉思。 只是并肩而行，就能有这种程度。 那么，更进一步呢？ 第85章 篮球部 第二天新闻播出之后，果不其然，绯世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比身为人质的爆豪话题度还要高。 这大概得益于他那张脸，还有他展现出的力量。 因为相泽的工作原因，绯世跟他一起住在静冈。少年比往常提前了半小时、天不亮就坐新干线去东京上学，即便如此还是被不少人认了出来，指着他的脸问“你就是淤泥事件里救人的那个学生吧”。 -- 第230页 绯世一路低着头来到学校，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蜂拥而上的女同学们——包括一些崇拜英雄的男同学——尖叫着包围了。 讲真，他这样的老人家真的受不了出这种风头。 帝光中学，8:23am。 樱发少年躲在狭窄的楼道间，看了眼手机新闻上自己略偏着头的清晰照片，不由得一阵无力。 莹白的指尖动了动，将新闻往下翻了翻，紧跟着的照片就是他出拳的那一幕。 照片抓拍的很好，他没有露出正脸，而淤泥敌人正被飓风吹离地面，爆豪的半个身子露了出来，被他抓着后领按在怀里，双手还死死抱着他的腰。 绯世没有在意这个，目光停留在下方的一行小字上。 [帝光学生制服歹徒，个性或与欧尔麦特相似？] ——越来越离谱了。 绯世关了新闻，无声出了口气。 长这么大他都没这么夸张的被人追捧过。早知如此，昨天他说什么也该避过镜头的。 外表还是国三学生的“老人家”感慨着自己低估了信息时代的力量，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正想回去上课，手机就“嗡”的一声提示收到了短信。 [青花鱼：先生先生你快看，这孩子是不是跟你长得超像哇~Ｏ(≧▽≦)Ｏ ] 下方附有一张绯世刚刚才在新闻上看到的自己的近照。 绯世：“……” 他面无表情的指尖左滑，点击红色垃圾桶。 动作还没完成，对面的人就像是知道他会删除一样，再次蹦出消息，顽强地占据着他的视线。 [青花鱼：这周末我想去先生那里 o(*≧▽≦)ツ ~ ┴┴~先生有时间嘛？] 绯世停顿一秒，果然对面等了片刻又发来新短信。 [青花鱼：是森先生的吩咐啦~] 绯世盯着“森先生”看了一会儿，这才点击输入框开始打字。 [--：再说。] [青花鱼：欸——o(≧口≦)o] 不再理会对面的人，绯世退出短信页面，留意到Line小图标上已经红红叠起的未读消息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调为了免打扰。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收起手机的下一秒，屏幕再度亮了起来，内容同样为一张照片加一句话，措辞却显得像是经过了多次修改一样慎重而拘谨。 [帽子小绅士：（图片.jpg）清先生，您有留意到这个跟您很像的孩子吗？] * 整整一天，绯世都处在一种躲闪的状态。 老师和校长的表扬自然躲不过，但其余同学好奇的询问和关心什么的，就实在不是绯世有耐心应付的了。 面无表情的一个闪身避过正在狂热寻找他的女生小团体，樱发少年背靠墙壁等待危机过去，冷不丁听到一声压抑的笑。 他自然早就察觉这个角落有人，因为气息不怎么熟悉才没有回头。此刻听到笑声之后看过去，便发现那是个没见过的少女。 她留着左低右高的刘海，两边脸颊上各有一块三角形的油彩，耳垂长得像耳机插孔。 她留意到绯世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搭话道：“很辛苦吧？” 绯世眨了眨眼，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分无奈来：“啊。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因为你做的事很酷。” 少女理解的点头，看了绯世一眼，若有所思的说：“你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绯世表情不变：“是么？” “嗯。”少女在他的注视下显然紧张起来，抱紧了怀里的一摞作业本，“因为，我以为你这种厉害的不得了的家伙应该……怎么说呢，更加不容易接近一点？” “没什么不好接近的，我也是人。”绯世说着，上前从少女手里接过了那一摞作业本，低头看了看班级，“你是三班的啊。我替你送过去吧。” 他的动作和神态都太过自然，弄得少女一下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绯世往外走了两步，回头望向少女，等着她跟上来。 少女连忙回神跟上去：“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正好顺路。” 绯世顿了一下，见少女还想说什么，又道：“而且这样的话，要是路上遇到想给我塞东西或者要签名的人，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不理他们了。” 少女愣了下，下一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啊那是，我这是被你利用了吗？” 绯世一本正经的点头：“请让我利用你一下吧，拜托了。” 少女笑得更开心了。 她习惯性的用手指缠了缠细长的耳垂，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耳郎响香，叫我耳郎就行了。” “耳郎响香？”绯世重复了一句，带上些认真又看了少女一眼，“你也是以雄英为目标的么？” 耳郎很惊讶：“哎？为什么你会知道？” “报考雄英的人全校也就那么几个，即使是我也有所耳闻。” 绯世平淡的回答着，在原地站定。 “虽然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正经的说一遍。我是宇智波绯世，直接叫名字就行了。离入学考试还有十个月，之后就能继续做同学了，耳郎。” 耳郎不由得露出有些触动的表情。 她的耳尖渐渐升上些许绯红，挠了挠头发，有点不确定的笑着说： -- 第231页 “继续做同学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上啊，毕竟全国那么多的学校，雄英英雄科只从入学考试中录取36人呢。” 她顿了下，颇为感慨的看向绯世：“但还是谢谢你了。我们一起加油吧！” 绯世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静点头。 将耳郎送到距班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后，绯世将作业本还给她，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三班门口出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一看见他就兴高采烈的招手：“啊！小绯世！你来找我的吗——” 不等他把话说完，樱发少年就迅速的拐了个弯，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黄濑凉太脸上浮现出郁闷：“什么嘛，没听见吗？” 耳郎在一边挑眉：“我估计，就算听见了也不会理你的吧，黄濑。” “哎？为什么？”黄濑一脸莫名的看向班里的第一名。 耳郎耸了耸肩，抱着作业本往班里走：“因为他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再跟你站在一起，恐怕这条走廊就会堵得水泄不通了吧。” “啊啊？怎么这样？！”黄濑忍不住哀嚎。 于是在放学后照常去篮球部训练时，他便忍不住念叨起来这件事： “本来就不在一个班，小绯世还完全不来部里，结果现在看见我还躲着走……这学期我连一句话都没对小绯世说过啊！？”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桃井抱着数据记录板，忍不住干笑着安慰他：“毕竟小绯世喜欢安静，特别讨厌像你平时那样被别人包围嘛。而且比起运动，他还是更喜欢读书。” “小桃子你太过分了！你跟小黑子都是！啊啊啊可恶，我也想跟小绯世在一个班啊！”黄濑气愤的跳了起来。 一直在一边专心致志投篮的绿间真太郎忍不住冷哼：“要是你也跟桃井一样擅长世界史，或者跟赤司一样对各种书籍都有涉猎，绯世肯定也会与你相谈甚欢的，黄濑。” “那是不可能的呢，黄濑君与书本是绝缘体。”黑子在这时冷静吐槽。 黄濑瞪大眼睛大叫：“我哪有！我的成绩起码比小青峰那个每次都低空飞过的家伙要好吧！” “嘛嘛。”桃井忍不住安慰的开始充当和事佬。 她环视已经热火朝天的篮球场一圈，忍不住黯然：“阿大……青峰君又没有来练习呢。” 黑子垂下了眼。 现场一时间陷入寂静，随后，安静的气氛被一阵刺耳的撕开塑料包装袋的声音打破。 “唔……峰仔就算了，毕竟赤仔说过他可以不来。但为什么绯世仔身为正选候补也可以不来？我不记得赤仔说过他可以不来啊？” 紫原敦啃着美味棒，懒懒散散的说着。 现场的几人一时语塞。他们好像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啊，我是二年级加入篮球部的，小绯世比我还早一年，但就是没怎么在篮球场看见过他呢。” 黄濑转着篮球，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 “那是因为他不需要。”绿间在此时开口了。 黄濑一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而已。”绿间再次投出一个球，看着它进入篮筐才停了下来，冷静的推了推眼镜。 “你们不都见过的吗？去年的全国大赛，虽然他只上场了不到三分钟，但他那恐怖的实力却完全能够让我们窥见冰山一角。” 一提起这个，谈话的几人立刻都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还是二年级暑假，“奇迹的时代”中各人的才能还没有完全开花，全国大赛的总决赛，他们打得有些吃力。 绯世就是在那个时候上场的。赤司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直接把樱发少年叫上了场。 那个时候身量挺拔的少年穿着帝光的篮球队服，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汗水，是非常让人怀疑的毫无准备的状态。 但就是这样看起来对篮球随随便便的少年，在三分钟内就将局势彻底掰到了一面倒的状况。 然而，即使绯世已经很努力的隐藏自己的放水，绿间还是看出了他的漫不经心与随意。 明明之前从没有与他们一起练习过，但他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以及敌人的走位，好像预卜先知一般做出合理的判断。 轻松的没有流一滴汗。 “该说不愧是以英雄为目标的人吗。”绿间这样说着，再次拿出了一个篮球，目光投向远处的篮筐，眼神无端有些犀利和暗沉。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们的身体能力，显然与他不在一个层次上。” 想起那一日的震撼，众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在说什么呢，你们？” 忽然，清冽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一边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一定就是他们篮球部的队长——赤司征十郎了。 异瞳的少年还穿着校服，显然是刚结束他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工作赶过来。 他斜挎着黑色书包，在几个人的小圈子中站定，姿态明明很是放松，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桃井不自觉的抓了抓记录板：“……是在说小绯世的事，赤司君。” “哦？是昨天的那个事件吗？”赤司显露出了兴趣。 “那确实是一部分啦，但主要是在说为什么从没在球场见过他。” -- 第232页 黄濑率先恢复了笑容，用不太在意的语调这样说道：“你看啊，去年全国大赛的时候，小绯世不就突然上场了吗？啊，这么一说，我连他什么时候成了正选候补都不知道呢，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绿间推了下眼镜：“那是在一年级的时候。他在开学几星期后加入了篮球部，初次测验后就成了一军，本来还有希望成为正选的，但他本人不愿意，最后只做了候补。” “哎？为什么不愿意？！”黄濑不由得惊叫起来。 黑子端着那张扑克脸：“桃井同学已经说过了，黄濑君。绯世君跟你不一样，他不喜欢太高调。” “是啊。小绯世那张脸如果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到底会引起多大反响，小黄你今天难道还没有领会到吗？” 桃井一说到这里就一脸菜色：“今天我们班完全被疯狂的女生和男生们包围了，弄得绯世君下课的时候都不会待在教室里，我都没找到机会跟他说话，真是，搞什么啊那些人……” “小桃子你还说！我这个学期连招呼都没跟小绯世打上呢！”黄濑凄厉的叫了起来。 几个少年少女热烈的讨论着，而除了一开始说了一句话，其余时候都在静静聆听的赤司，则在此时状若不经意的低头看了眼震动了一下的手机。 （Line） 8:23am [赤司：村上春树先生周六有新作发布会。要一起去吗？] 4:43pm [绯世：好。] 唇边不自觉的勾起笑容，赤司收起手机，走向了更衣室。 第86章 情感变质 兵荒马乱的一周过去了，淤泥事件的余波终于差不多消散干净，绯世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周六，静冈，6:27am。 个人专用的训练室内，一场切磋正在别开生面的展开。 “很好，速度又变快了。”一身黑衣的男人猛然侧头躲开少年的攻击，嘴里这样表扬着。 被夸奖的绯世没有任何表示，紧接着上前一步调换重心，轻盈的腾空而起使出一记鞭腿。 速度比刚才还快了一个等级，带出呼呼风声。 相泽消太心下微凛，知道绯世力气大不能硬接，急退几步避开攻击，同时甩出束缚带杜绝他再追击的可能。 但是，一周前还能准确无误抓到少年的束缚带，这次却被他躲过了。 ——什么？ 相泽惊讶了一瞬，极快的看向下蹲避过他攻击的少年，意外的发现他碧绿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瑰丽的红，三枚漆黑的勾玉镶嵌其中，一目了然的强大与美丽。 “那是……？”他惊愕出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突然来到眼前的攻击一拳击中下巴，无力的倒飞出去，一直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后脑勺撞上了坚固的墙壁，耳朵里传来阵阵嗡鸣，眼前的一切都带上了重影，大脑一片空白。 绯世的拳头很重，但他已经留手了，否则相泽现在将是一具头破血流的死尸。 相泽无力的滑坐到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身量颀长，身材偏瘦却丝毫不显柔弱，肌肉线条流畅而好看，带着股精瘦的力量感。 他穿着跟相泽同款的紧身战斗服，袖子撸起至肘部，露出一段色彩对比鲜明的白皙小臂，没有一丝赘肉感，完美的像艺术品。 但它们绝不像艺术品那样脆弱易碎。 相泽咬牙打滚避过寒光闪闪的暗器，半跪在地上与绯世那双危险至极的眼睛对视着，眼眸暗了暗。 这是他要认真起来的意思。 刚刚的那一拳，那些嵌入墙壁个个瞄准要害的暗器，还有现在绯世身上散发出的令他全身紧绷的气息，无一不在提醒着他现在的绯世跟以前有多不同。 “那双眼睛，是你的个性——【查克拉】新的运用方式吗？”他站起身沉声询问着，双手都抓上了束缚带。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多少人弄清楚绯世的“个性”，外人只知道这孩子的个性十分厉害，是很适合对敌的强大个性。 只有相泽消太和少数与他关系不错的同事、朋友知道，绯世在政府的个性记录中，填写的是陌生的名词【查克拉】。 相泽个人认为，这是一种绯世体内蕴藏着的特殊能量，能让他于一瞬间发出怪力攻击，也能让他喷火放雷、治疗伤口，做到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 而且，他的个性无法被自己抹消。 这个十年前突然出现在街头的孩子身上，隐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听到相泽的问话，绯世神色不变：“这个……” 他吊人胃口的顿住，紧接着，便在相泽的眼皮子底下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格挡的手臂与拳头相撞，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相泽闷哼一声，耳边响起少年冷漠的声线。 “——你就当做是吧。” 开启写轮眼之后，世界在宇智波的眼中便是不同的。 色彩褪去，对手呼吸的频率，肌肉紧绷的程度，眼神的落点，动作的轨迹……一切都以慢镜头的形式在眼前展开，使格挡和反击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有时候，对手甚至刚在脑中确立了出招的方式和落点，就会发现对面的人已经完成了防守，从而产生“自己被看穿了”“这个人难道能预知未来吗”的想法。 -- 第233页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预测，也即“洞察眼”的本质。 “太慢了，消太。”绯世淡淡的说着，一把将在他眼里缓慢无比的束缚带抓住，看似自寻死路的行为，却在相泽发现自己怎么都拉不动他时变成了主动出击的信号。 少年另一只手抓住束缚带破坏了它的进攻轨迹，将它缠在自己的手臂上，随后转身压住束缚带用力一甩，便将面露震惊的男人扔向了半空中，眼看就要来一个远程过肩摔。 万不得已，相泽松开了自己仰仗的武器，在空中翻了个身再次落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沉着脸看向缴了自己武器的少年，心里早没了一开始指导孩子的轻松，而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谨慎来对待。 以往的对战中，他隐隐能察觉到绯世没有尽全力，但却没想到他的实力竟然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简直能在与他的对战中稳占上风。 相泽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那没有任何波动，冷静甚至漠然的表情，竟从内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陌生感。 这个人，真的只有十五岁吗？……他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绯世吗？ “我是货真价实的宇智波绯世。”像是知道相泽心里在想什么一样，绯世将束缚带丢开，语调平淡的说着。 相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敛下心神，凝眸冲了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与男人便再次战到了一起。几个回合之后，他们的动作已经快到让人看不清了，只能依稀看到几片残影。 但相泽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一招一式都被绯世看穿了。 写轮眼极其耗费查克拉，这就导致大多数宇智波不擅长持久战，但宇智波绯世绝不在此列。 千手扉间曾经鉴定过，全盛时期的绯世查克拉量只略微逊色于千手柱间，也就是说放眼整个忍界，他的体力都属其中龙凤，就算开着须佐能乎大战一天一夜都没有问题。 聪明的头脑令他擅长幻术，富足的查克拉和绝佳的天分令他精通忍术，再加上先天的身体素质、精湛的查克拉控制力以及丰富至极的战斗经验，让他的体术登峰造极，难有敌手。 传说中的全能型天才强者，大概就是指他这样的人了。 相泽消太被掼到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了十分钟。 这还是绯世没有动用任何属于忍者的“小手段”的情况下。 此时此刻，全身疼痛无比的相泽被绯世按着手腕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露出牙疼而挫败的表情。 “你这小鬼到底有多变态啊？……居然还用苦无，忍者吗你是？！” “没有错，我就是忍者。”毫发无伤的绯世淡定的回答着，松手放开了他。 相泽咬着后槽牙爬起来，翻身坐在地上，“嘶嘶”吸着冷气去查看自己的手臂。 为了格挡，他的两个小臂外侧已经全部变得青紫，一碰就火辣辣又针扎一样的疼。 但相泽顾不上这点伤，抬眸严肃的看着绯世，质问道：“那些武器是从哪来的？” 绯世眨了眨眼，低头轻手轻脚的拽过他的手，垂眸打量着他的伤。 “……抱歉，我下手有点重了。”他低声说着，一手牵着相泽，一手附在上面，掌心冒出绿光。 相泽怪异的皱起眉，看着绯世低垂眉眼、眉头微蹙，无声中竟显出几分乖顺和心疼的样子，指尖在不经意间蜷缩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跟对方的位置好像突然就反了过来，绯世成了年长者，他仿佛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这都什么跟什么。 相泽强迫自己中断奇葩的思路，继续严厉道：“我在问你问题。那些武器，你是从哪弄来的？” 顿了顿，他又更加严肃的说：“还有你的那些招数，你今天忽然突飞猛进的身手……那怎么看都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的，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一片狼藉的训练室中回响着。 绯世保持着治疗的姿势不变，缓缓抬眼，恢复为碧色的瞳孔幽深的像海，一眼看不到底。 那样富有侵略感的、像是无情的捕猎者一般的眼神，让相泽感觉自己一瞬间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浑身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 “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答案了。是你自己一直不愿意深究我的来历。” 绯世对他的警惕毫不在意，语气如常，甚至更为轻缓的说着。 他放下相泽的手，抬手单手结印，在相泽愕然的注视下变为了与他年龄近似的成年人。 少年的身量瞬间拔高，牵着相泽的手比他还要修长，令人惊艳的五官沉淀了岁月揉进了成熟，前所未有的英俊又气势逼人。 他倾身凑近相泽嘴角一块青紫的痕迹，指尖轻抚，磁性低哑的声音仿佛就在相泽的耳边响起，有意无意拉长的呼唤像羽毛一般搔过谁的心田。 “不是么？消——太。” 相泽消太的表情陡然一片空白。 【“消太？”】 【……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要加敬称。】 记忆中，只有五岁的男孩仰脸冷漠的看着他，目光睿智而深邃，令人一眼望进去便感到心悸。 他对相泽的要求置若罔闻，像是为了挑衅一般，无动于衷的拉长声音，再次唤道：【“消——太。”】 -- 第234页 空气，在此时凝滞了一瞬。 绯世突兀的放下了手。白烟闪过，他再次变为了少年，站起身俯视着相泽，表情淡然而平静，不见了任何刚才的侵略感。 他神色自然的说：“骗你的，别当真。” 相泽的指尖狠狠一颤。 他怔忪的眉眼重新凝起，面无表情的看向绯世。 绯世仿若毫无察觉，继续解释： “东京有家忍者专题店，里面的东西挺真的，武器就来源于那里，我零花钱基本都用在这上面了。招数有的是我自创，有的是从其他英雄身上学的，之前是在藏拙，因为我怕表现出来被当怪物，今天不想藏了。就这些，没了。” 相泽消太沉默着，凝视着少年的目光中似乎酝酿着风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像缺少了一块一样空愣愣的混沌成一片。 绯世没有说话，就那样平静的任他打量。 最终，相泽消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蓦然撇过脸，神情难辨的起身后退，最后转身脚步仓促的夺门而出。 樱发少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追上去的意思，只是目光一转，静静的看向被男人落在墙角的、他从不离手的束缚带。 仅靠这一点，看起来冷静的男人刚刚内心的纷乱，便简直不能再明显。 片刻之后，绯世离开训练室，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随意一扭头，看到了餐桌上一人份的、还在冒着热气的早餐。 他微微一愣。 【“赤司周六约我去新作发布会。”】 【“周六？几点？”】 【“还不确定，大概早饭后就出门吧。”】 【“……”】 墙上挂着的钟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樱发少年静静的站在原地，沉默的凝视着那份平常的早餐。 好半晌，他才抬起手，将刚才触摸相泽的拇指在嘴角轻轻抹过。 汹涌的、变质的情感，便在一瞬间将他吞没了。 第87章 屏风后 东京，8:45am，晴。 绯世到达举办作品发作会的图书馆时，赤司看起来也刚刚到达。 他手里拿着本书，身上穿着件灰蓝色的衬衫，整齐的立领和袖口显得他挺拔而优雅，没有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又为他增添了一分闲适。 他的皮肤很白，碎金般的阳光洒在他蔷薇色的头发上，让独自一人立在那里的他看起来愈发如王子一般英俊而耀眼。 看到绯世之后，他微不可察的挑起了一抹笑，引得周围早已暗暗观察他许久的女生们一阵小声尖叫。 而当穿着黑衬衫、戴着棒球帽的绯世与他站到一起的时候，这尖叫却忽然停止了。 ——所谓灵魂出窍原地去世，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赤司看着令人移不开眼的樱发少年穿过无意识让路的人群朝自己走来，眼里泛起清澈的、淡淡的笑意。 “上午好。怎么帽檐压得这么低？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他有些新奇的说着，抬起没拿书的左手，状若无意的想要去触碰他。 绯世下意识的后退，但后撤了小半步又克制的顿住，立在原地任由他抬起了自己的帽檐，露出略显冷漠的精致眉眼。 这个距离其实有点近。 绯世比赤司略高，赤司又抬着手从帽檐下看他，一下子就让他的视野缩小，满眼都只有赤司一个人。 蔷薇色头发的少年，此刻的表情是与学校中的冷硬所不同的柔和，他的眼神很专注，脸上有一块手臂投下的阴影，小半张脸和下巴暴露在阳光下，肌肤白得发亮，唇色樱粉润泽。 绯世与他对视着，神情漠然，看起来分外无动于衷。 他回了一句“上午好”，正想接着解释什么，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几声并没有刻意压低的话。 “喂，等等，快看那个戴帽子的男生！他不是淤泥事件里上过新闻的那个人吗？！” “好像……不是吧真的是！真人比照片更帅啊！” “呐呐，要不要去问联系方式？” 赤司动作一顿，看起来有些好笑的看着绯世，一下子弄明白了他戴帽子的缘由。而原本还很淡定的少年则骤然浑身一僵，迅速的拽住他的手腕，低声念了一句“这边”就拉着他往图书馆走。 然而，汹涌的人流限制了他们的速度，即使绯世已经一眼就找出了最佳闪躲路线，两个少女的交谈声还是被他们听到了几句。 “喂！他怎么走掉了啊！欸怎么还拽着旁边那位极品！？” “……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是一对儿啊？” “真的假的？！” 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声渐渐远去。 在人流之中闪躲的赤司稍微落后绯世一步，异色的双瞳注视着他的侧脸以及他拽着自己的手，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不过，即使是这个人…… 他手上微微用力，快走几步来到了绯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对绯世看过来的目光回以好整以暇的挑眉：“真辛苦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进场票递给了图书馆门口的安检人员，又将检查后的票拿回来，推开了图书馆的高大玻璃门。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毫无表示的走进馆内，站在已经排成了长队、等待发布会开始的队伍末尾。 “这句话一周内我已经听了太多次了，请起码在周末让我的耳朵清净一些。” -- 第235页 赤司唇边笑意加深。 他侧首凝视着容貌惊艳的少年，忽然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的鬓角轻撩了一下，将他压帽时弄乱的一小绺短发拨到耳后。 动作轻柔，但却比起真正的触碰，手指离绯世的肌肤却还差了些许，只留下了若隐若无的温度。 绯世神色不变，微微偏头看向他，幽静的碧眸无声的透出些许冷静的打量。 “你今天有点反常。”他直白的指出了这一点。 “是吗？”赤司表情自然，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对一样，“哪里反常？” 他收回手垂在身侧，轻轻微笑的看着绯世。 绯世沉默的回望着他，目光通透而毫无波澜，像是在思考这个人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事到临头反而要装傻。 赤司好似看明白了绯世的眼神。 他好看的微笑着，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还没拆封的黑色一次性口罩，淡定的转移了话题：“我早猜到会是这种情况。帽子还是不保险，戴上这个吧，否则我们今天别想参加发布会了。” “……在室内戴口罩不会显得欲盖弥彰么？” 绯世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但看着口罩的眼神却有些迟疑。 赤司挑眉，略显强硬的将口罩塞进他的掌心：“你以为自己戴着帽子就不欲盖弥彰了么？” “……” 绯世闭上嘴，接过口罩戴了上去。 赤司的表情缓和下来，转身专心排队，嘴里平静道：“忍耐一下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对自己的魅力应该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他镇定的说完，转眼看向绯世的眼睛，目光中蕴藏某种深意，“在很多人心里，你都是特殊的。” 他似乎是有意而为之，特意用了“很多人”，而不是“很多女生”。 而绯世却平静的回望着他，看起来有些过分冷静，甚至无动于衷。 赤司的目光微微暗沉。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因为作家先生现身了。 赤司收回视线看过去，感觉到队伍开始向前攒动，他便也跟着朝前走去，耳中充斥着一瞬间嘈杂起来的人声。 而就在这混乱的环境中，他却忽然准确无误的接收到了那句语调平常的话。 “包括你么？” 赤司的脚步蓦然顿住了。 他指尖一动，不知是被吓到后的瑟缩，还是事情发展如其所愿下的激动。 但也只是一下，永远较同龄人成熟的少年便冷静了下来——不，不算冷静，因为他突兀的在不断前行的队伍中停了下来，这可不是永远举止得体的赤司会做的事。 他站在原地，微微抬着眼、异瞳湛亮的看向绯世，语气里含上了志在必得的笑意：“如果我说‘是’呢？” 绯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拉了他一下，将他拽出了队伍，站到了宣传用的成人高塑料屏风后。 就跟在他们后面的人有的投来了好奇的视线，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人再注意这里。 赤司没有反抗的任由他动作，站定之后才带着清浅的微笑，问：“怎么了，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吗？” “？不，只是这个屏风恰好在旁边而已。”绯世有些疑惑的解释着。 赤司不置可否，重点明确的放过了这个插曲，执着于刚才的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答非所问的说：“赤司，你刚刚那样说，是不是在期待我做些什么？” 赤司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镇定自若的反问：“不，反倒是你，之所以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果然是因为你想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说是见不得人就太过了。”绯世平淡的否认着。 他垂眸看着赤司仰视的、无意中出卖了他心思的专注目光，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抬手拉下了口罩的一边。 在赤司不解的注视下，他将手绕到他的颈后将他按近，突如其然又理所当然的，倾身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声音微低。 “——不好被这么多人看见，倒是真的。” “……” 书本落地的闷响，淹没在图书馆内鼎沸的人声中。 一直淡定的赤司，身体在绯世吻上去的瞬间终于控制不住的僵硬起来，而随着绯世话音落下，他猛然空白的神情更是一下子染上了丝丝红晕。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的淡香，还有……绯世。 他喜欢的人。 绯世退开些许，近距离看着怔愣的赤司，稍微有些意外。 赤司居然也会有这样害羞的表现，这真的很让人意想不到。 他还以为对方会是那种一起睡觉也能面不改色的人设。 几秒之后，赤司终于回过神来，抬起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到绯世嘴边，视线漂移着：“你等等，先……先别说话。” 绯世眨眨眼，顺从的安静下来，从地上捡起赤司的那本书拿在手里，静静的等着他缓过来。 赤司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微微偏头看着别处，面上虽然恢复了淡定，但眨眼的频率却高出往常，耳根也还是红的。 说真的，虽然暗示都是他给出的，但他完全没想到绯世会直接挑破，更没想到他会以这种直接的方式给出肯定答案。 -- 第236页 不真切的心情甚至让他难得不赤司的确认了一遍：“你不会突然用自己的个性消除我的记忆吧？” 绯世闻言露出茫然的神色：“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赤司一愣，无意识攥紧的双手慢慢放松下来，表情不自觉变得柔和。 是的，他不会这样做，因为他是那样直率而可爱的人。 赤司征十郎了解这个人的个性，了解他隐藏在安静冷漠外表下的从容和强大，温柔和优秀。 国一开学后不久，他在放学后无人的篮球馆内见到这个人独自站在球场上，对着手里的篮球端详了一会儿，随后看向对面的篮筐——隔了一个球场的篮筐，随手投出了一球。 正中红心。连篮筐的边缘都没有擦到。 要知道，就算是如今的绿间真太郎，也仅仅能做到半场投篮而已，但当时只有国中一年级的绯世，却随随便便的一投便做到了。 赤司至今仍记得自己那时有多惊讶。 他听到这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总而言之，就是把球投进框里去就行了吧”，然后便保持着沉思的姿势考虑着什么。 赤司当时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当然，后来他知道了，这人居然是在被监护人以每日团子供应残酷威胁后万不得已答应加入运动社团，此刻正在严肃计算篮球这项运动自己不会力量过大伤到别人的可能性。 这个加入篮球部的理由曾让他震惊，不过，那个时候还有另一件更让他震惊的事。 那就是一个同样目睹了这一幕的男生在最初的呆愣过后突然尖叫出声，看着樱发少年的眼神夸张不已，赤司丝毫不怀疑明天这件事就能传遍学校。 之后，他亲眼看到了。 绯世用那双美丽到让他窒息的眼睛，消除了那个男生的记忆。 自然，与绯世具有实力上的差距的他同样被发现了，只不过与那个男生的遭遇不同，绯世只是看着他考虑了一会儿，便语气淡然的说： “让我加入篮球部吧，要是能适当对我的要求放松一些，我会感激不尽的。” 那时候赤司看着他那双妖冶血红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从那以后，他从同意宇智波绯世不来训练，变为纵容他拥有实力却只当候补，甚至到最后看着他打球时平淡随意的侧脸，想要这样的他只属于自己一人…… 这样的转变是在潜移默化中完成的，而等赤司察觉到的时候，他对绯世的关注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 赤司征十郎欣赏美丽高雅的人，宇智波绯世符合这个标准，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赤司更认为自己是被他彻底而纯粹的强大所吸引。 这个人是那样无所不能，赤司还从来没见过他被什么事难倒。他会的东西，像海一样无边无际又望不到底，一切难题都仿佛能被他以毫不在意的冷漠姿态淡然解决。 宇智波绯世的魅力，已经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概念了，这世间恐怕没有谁能做到不为他心动。 所以即使自信冷静如赤司，在突然牵手成功（自以为），并被令人脸红心跳的对待后，也难免有些被巨大的喜悦和幸福冲昏头脑。 然而，仅仅是几分钟过后，他便面色如常的转了回来，脸和耳朵上的红色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用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神态继续面对绯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将书从绯世手里接过来，笑着说道：“好了，走吧。” 没错，这样才像是赤司。 绯世淡定的点头。 就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的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亲密接触时传递过来的感情也浓厚的根本没有面上这么克制，但果然这种仿佛随时能说出“我的胜利是绝对的，忤逆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原谅”的话的赤司才是正常的赤司。 他这样想着，不自觉的轻舔了下留有对他来说味道香甜的感情的唇角，随后就想绕过广告屏风走出去。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到内馆，去跟作家先生近距离互动了。 只不过没等他走出两步，手就突然被人拉住，待他回头看过去，就发现刚刚有了历史性进步关系的少年微笑的看着他，非常不像赤司的小幅度摇了摇他的手。 “呐，男朋友，不再来一次么？”他轻声说着，眼里氤氲着温柔而狡黠的笑意，发色和瞳色都好看的过分。 绯世的脚步骤然一顿。 他转过身，抬手揽过了蔷薇发色少年的后脑和纤腰。 赤司轻笑了一声，左手环上了他的肩膀，抬头吻住了他。 第88章 初心 “我有一个问题。” 樱发少年看着发作会大厅内已经排起的长龙，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说着，“你今天约我出来，果然是别有目的的吧？” “怎么会，我只是单纯邀请你出来玩而已，会有这样的发展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赤司气定神闲的否认，笑看了绯世一眼，“说吧，你偷偷喜欢我多久了。” 绯世：“……” 绯世默默转移视线，往前走了两步，“开始签名售书了。” 赤司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盯了会儿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轻哼一声：“看在交往第一天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 交往。 绯世沉默着，碧绿的双眸在赤司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左移，神色难辨。 -- 第237页 现场的气氛有些嘈杂，等待作家先生签名的读者们都在兴奋的说话，将大厅内的气氛炒热到顶峰。 赤司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说实话，对于他本人来说，文学作者的签名并不算重要，他虽然喜爱阅读，但对作品本身还没有上升到狂热的地步，所以也就无所谓有没有作者的盖戳。 会约绯世来这个发布会，完全是因为绯世好像对这位作者的作品挺感兴趣。 一分钟前还在否认邀约别有用心的少年，面不改色的在心里承认了自己的居心叵测。 他看了眼貌似在认真等待的樱发少年，突然注意到他两手空空的现状。 按理来说，真正期待发布会的人应该不会连一本书都不带才对，除非是像他这样目的不纯的…… 嗯？ 赤司呆了两秒，远超常人的头脑便飞快理清了事情的关键，让他双眼一亮，唇角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好似还在翘首以盼的绯世，好心的没有点破他的心思。但这样一来他也彻底没了对文学的敬畏之心，堂而皇之的开始思考起午餐地点。 今天的事顺利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都没有做好交往后的准备，但是，赤司家的男人怎么可能在恋人面前有失风度。 短短几分钟，赤司就决定好了接下来的安排，偏头询问道：“你接下来没有事情吧？” 绯世正拿起旁边展桌上的精装书本翻阅，闻言漫不经心道：“下午要去医院。怎么了？” “……是吗。” 赤司淡淡的应着，将心里刚刚排出来的约会日程表撤销，只保留最上面的午餐一项，面上丝毫看不出失望的说：“正好我下午也有进修课，待会儿拿到签名之后去吃饭吧。” 绯世不疑有他，边点头边感叹：“真不愧是日本三大财阀之一的未来继承人，连周末都没法休息，真够忙的。” 赤司表情不变：“你还不是一样，未来英雄？十五岁就能破例拿到行医执照与个性特殊用途使用许可，你恐怕是日本第一人了吧？” “只是有内部关系而已，监护人的同事很看好我，说是医学更新换代快，要及时学习。”绯世说着，跟着队伍向前走了一段。 “要是你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意图，别人再怎么从背后推你也没用。” 赤司不以为然，看着绯世让人移不开眼的侧脸轻轻微笑，无声中流露出一股毋庸置疑的自信。 “这世上有太多活得浑浑噩噩的人，很少有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自己能做到什么，并为之付出努力。在这一点上，你无疑是个例外。” 绯世看着他脸上的志得意满，忽然平静道：“我怎么感觉你实际上是在夸自己。” 赤司笑容不变，毫不迟疑的说：“你的错觉。” 绯世：“……” 【】【】 像是机器被重新启动，神色异常的人们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露出“大人对无知孩童的纵容”表情，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赤司面无表情的看着绯世，抬手压了把他的帽子，将他手里的书放回展桌，然后攥住他的手腕就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出了队伍。 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大厅的角落里，一个眼上缠着绷带、脸上尤带些婴儿肥的少年站在阴影处，鸢色的眼睛一路尾随着绯世，一直到绯世似有所觉的转头才堪堪收回。 太宰治没骨头一样靠着凉飕飕的大理石柱，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飘忽着收回，这才轻笑一声，嘴角勾起虚浮的笑意。 ——无聊的人世间，还是“外面”，居然有这种有趣的人。 简直跟那位先生一样有趣。 或许是这个念头，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某个人，太宰治唇边荒芜空洞的笑意缓缓加深，到最后竟然不可思议的多了某些实感。 果然这里具有文学气息的大理石房梁对今天的他来说是个好选择啊！ 他这样高兴的想着，心情不错的哼起自杀之歌，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边一步一跳的往外走，一边指尖轻佻又灵活的噼里啪啦打字。 [青花鱼：呐呐先生！今天真的——真的不能见到你嘛？我刚刚在东京图书馆里看到了那个特——别像你的孩子哦！连那种高高在上、好像对脚下的事一点都不在意的冷漠感都那么迷人的相似~(*/＼*)] 兜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被设置了匿名保护的灰色小头像浮现了一瞬又消失，消息的内容丝毫没有泄露，也让绯世无从得知那人对自己不像夸赞的形容。 当然了，因为现在的他只是“绯世”而已。 他在图书馆外的角落里甫一站定，就迎面收到了赤司的质问：“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 樱发少年一顿：“果然有点反常么？” 赤司挑眉反问：“你说呢？” 绯世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无声的叹了口气：“只是没忍住说了说自己的想法而已。” 毕竟，在他这个一直接受忍者教育的人眼里，【这里】真的很奇怪。 “自己的想法？”赤司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你的想法说是反政府都不为过，被有心人知道了告你一状，你就别想当英雄了。这种事情你会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刚刚没注意到那诡异的气氛。” -- 第238页 “英雄……？”绯世低声重复着，神色有些看不清楚。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动于衷的说道：“就是因为要走上「英雄」这条路了，我才会这样认真的剖析它。” 赤司不解的蹙眉：“你什么意思？” 绯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我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么？” 赤司皱紧眉头，沉思良久，还是不明所以的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能的。无论是强大的个性，还是乐于帮助别人的品德，都昭示着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英雄」。” “……是吗。”绯世喃喃的念着，但看起来并没有释然。 赤司平静而探究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发问：“你在迷茫些什么？” “……你能看出我在迷茫？”绯世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赤司嗤笑了一声，好像他这个问题很奇怪似的：“你以为你所面对的是谁啊，这世上还没有我看不透的事物。” 他凝视了一会儿怔然不语的人，忽然无奈的柔和了眉眼，左右看看，倾身上前摘下他的口罩，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叹息一般轻柔的低语在绯世耳边响起。 “真拿你没办法啊。就教你一招好了，这可是赤司家的家训，你给我记好了。” 蔷薇色头发的少年微微抬起头，含笑注视着绯世的双眼，声音好听而坚定—— “【不要因为走的太远，而忘了你为什么出发。】” 绯世的眼帘蓦然一颤。 ——不要因为走的太远，而忘了你为什么出发。 冥冥之中，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少女温柔的低语。 她的笑容与心愿，不……他们的笑容和心愿，是支撑他这个无感情的容器走到现在的最重要的力量。 名为宇智波绯世的人类，注定不能离开他人的感情而活，也正因如此，他所需要完成的事，也从来都没有变过。 樱发少年抬起头，望着旁边百货大楼上的巨幅海报，碧色的双眸反射着阳光，里面有No.1英雄坚毅灿烂的笑容的倒影。 良久，他才垂眸与赤司对视，声音微哑的开口：“你是上天派来点醒我的使者么？” 赤司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微笑着亲吻了绯世的眉心，抵着他的额头时还止不住的笑。 “这个，可真说不准。” 少年忍俊不禁的说着，注视着绯世的异色双眸微微发亮，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泽。 他生来便拥有一双能看破一切的眼睛，而这能力在某件事发生后，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增长。 赤司征十郎，个性—— 【天帝之眼】。 第89章 人间失格 午饭之后，绯世便与赤司分别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目送执意要来送自己的赤司离开，这才转身走进医院，七拐八拐来到角落里一个无人的楼梯间，拿出手机，解锁后来到空白的桌面，莹白指尖长按。 检测指纹的波状纹路出现，确认之后，色彩简单的手机桌面像是摩西分海一般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页面。 紧接着，一分钟前在正常桌面上还只是灰色小头像、任人怎么点都毫无反应的数条消息，便褪去了伪装，在主人面前缓缓变成了对应的文字。 樱发少年一边上楼，一边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冷漠的目光一路向下，变都不变的从署名“青花鱼”的联系人消息上掠过，之后就想退出。 只不过在退出之前，他又点了下“已读”按钮，本来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但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在发现跳转的页面上竟真的有一条未删除的消息时顿住了。 他对这条消息毫无印象。 绯世的目光转移到消息右上方的时间那里，发现它是在周二那天早上发来的，也就是说，是淤泥事件的第二天早上。 这意味着，那人是在他将手机调为免打扰之后，手机自动将这个黑色页面隐蔽之前的两秒内发来的消息，所以才会显示已读，自己却没有印象。 ……这是何等的巧合。 绯世顿了顿，指尖微动。 周二，8:25am [帽子小绅士：（图片.jpg）清先生，您有留意到这个跟您很像的孩子么？]【已读】 今天，2:31pm [--：来我诊所说吧。] 消息发了出去，不到三秒便跳出了“已读”字样，之后对方的名字下面即刻显示出一行“对方正在输入……”的小字。 绯世静静的等待着，眼睁睁看着那串小字一会儿出现一会又消失，如此反反复复，一直到三分钟过去，才姗姗来迟的吐出一条消息。 [帽子小绅士：_(:з」∠)_ ] 绯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面又来了一条。 [帽子小绅士：o(*≧▽≦)ツ ~ ┴┴ #@￥%！] 绯世：“……” 樱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机，单手结印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平静的与他对视一眼，便转身继续上楼，去了医生休息室换衣服。 留在原地的另一个少年则倏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便是在一条幽静的小巷死角，随后又重复几次，终于回到了远在静冈的家中，停在了自己整齐的书桌边。 他的落点旁边，挂着一个小小的飞雷神苦无。 -- 第239页 ——之所以不能一次性到达目的地，是因为他并非感知忍者，每次使用飞雷神之术的距离有限。 少年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打开抽屉取出另一个手机，之后再次单手结印。 白烟散去，樱发碧眼的少年变为了气质冷冽的黑发男人。 那赫然便是二十岁出头，还没有用刘海遮住左眼的宇智波佐助的样子。 绯世与镜子里眸色双黑的自己对视了一眼，抬手抚上左眼，意味不明的沉默了片刻。 “宇智波佐助”神情漠然的望着他，眉眼精致而冷清。 良久，绯世才垂下手，撇开目光，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并不知道，此时的港黑大楼内，一个赭红发色的少年恶狠狠地扔出烟灰缸，“嘭”一声砸到某欢脱蹦跳的绷带浪费装置后脑勺上，黑着脸旋风一般大步上前从倒地抽搐的他手里夺回手机，看着那两个迷之颜表情后面的“已读”，一下子表情崩裂的暴怒——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死青鲭？！好不容易先生回我了，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时候冒出来啊？！” “疼疼疼……什么嘛，中也难道不觉得很可爱吗？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可爱个鬼啊！我杀了你！！” 中原中也气到炸裂，暴躁的就要上前。 倒在地上装死的太宰治慢悠悠的摸着脑袋爬起来，语气飘忽的拉长声音：“欸——这样好么？杀了我之后，森先生给你的任务你就不能知道了哦？”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被滔天怒火冲飞的理智回归一丝，扭曲着脸怀疑的看着他：“首领有任务给我？” 太宰治耸了耸肩，一脸“爱信不信”的样子。 中也脸色阴晴不定的站了几秒，终是冷哼一声，杀气弥漫的瞪了他一眼，传达完“敢骗我你就死定了”的意思之后，转身快步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待发现对面没有回音之后微微咬唇，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些许懊恼又无措的情绪。 ——都怪太宰那家伙……不仅捣乱，还偏偏选在这种时候跟他说有任务！ 蛮不讲理的将责任都推到死对头身上，中也的目光停留在“来我诊所”那四个字上，眼底又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漫上了丝丝不甘和委屈。 但是最后，忠诚的重力使还是默默攥紧了拳头，匆匆打下一行解释的话语，便忐忑的收起手机，敲开了首领办公室的门。 在他身后，穿着黑风衣的少年缓缓收敛了唇边轻浮的笑，双手插兜看着他离去，唇边溢出一句似有笑音，听起来却无端显得冷淡的话语： “……看到小矮子的消息就回了他，却彻底的无视我么？” 太宰治这样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浑身的气息模糊不清，很快便拨出了一个号码，听不出情绪道：“那个人呢？”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让太宰治微微蹙眉：“在东京的大型医院？没有离开的意思吗？” 对面传来肯定的回答。 莫名的，太宰治的心情好像更坏了。 明明只是十几岁、武力值不高的少年而已，但他此刻面无表情望着前方的样子，却宛如不小心打开了深渊的入口，令人感到万分心悸。 在他身后待命的、独属于他的小队成员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身躯僵硬的直立着。 稍微聪明一点的，都在心里暗暗感到吃惊。 不为其他，他们很少……不，从未见过这位少年上司这么直接的表示过不快。 他之前一直是那副嬉笑怒骂毫不走心的模样，让人捉摸不清他的心思。 如果森鸥外在这里，也许就能从太宰治的表现中读出更多东西。 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眼神一直是空洞的，他永远不对外显露真我，让其他人无从得知他的想法。 但是这样永远笑不达眼底的太宰治，即使被枪抵着脑袋都不会害怕甚至还能笑出声来的太宰治，他刚刚的表现却明显的表达出了……他有了在意的人这一事实。 一直孤身一人游走在黑暗中的太宰治，现在却因为一个人而出现了如此鲜明的情绪波动。 多不可思议啊。 电话那边，战战兢兢的下属无端发着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终于又发掘出一点异常：”可是，他、他放弃了电梯，在楼梯里呆了好几分钟……” 恐怖沉默着的太宰治顿了一会儿，轻声道：“具体时间呢？” 察觉到他语气的松动，下属激动而准确的报出了时间。 太宰治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钟，微微挑眉。 “……啊，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他用一点也不意外的语气说着，即使故意做出了惊喜的样子，外人却能轻易看出来，这样的发展应该才符合他原本的预期，因为笑意立刻虚假的回到了他的眼角，他周身那股诡异压抑着的巨大危险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继续盯着他。”少年简单的陈述着，双眼弯了大概一秒，声音轻柔如咏叹调，“这次，可要盯紧点哦。” “……” 空气里仿佛有一阵寒风吹过。 站在他后面的下属，无一例外的全都打了个寒颤。 * 数十分钟后，横滨一条杂乱而布满弹孔的街道上。 “——所·以·说，清先生真的好过分啊！” -- 第240页 与外面的混乱形成鲜明反差的整洁诊所中，黑衣少年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噘着嘴声音哀怨又夸张。 “明明我给先生发了那——么多消息，那——么期待跟先生见面，但先生不仅理都不理我，还随随便便就叫了那个小矮子来！” 他似是而非的抱怨了一大通，眼看着对面执笔的人毫无反应，忍不住直起身凑到他耳边，人变成了Q版，鼓着脸拉长声音相当不满的说：“我说啊，先——生！你有没有在听啊！” 被他叫做“清先生”的男人微微偏头，躲开他呼出的热气，顺势看了他一眼。 他无疑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鼻梁高挑皮肤白皙，漆黑的眼眸像深渊一般深不见底，透不进丝毫光亮。 他身上的气息沉稳又清冽，一手拿手机阅读着全英文的医学文献，一手拿着笔称得上随意的记录着。 这就是最近几年在横滨渐渐声名鹊起的地下医生，来到这个诊所的人都尊敬的称呼他为“清先生”。 此刻，男人静静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看不出情绪。 眼前的少年，是个外形十分出色的人。他有着黑色微卷的头发，看起来很是柔软，右眼被绷带包裹着，脸颊还带着些婴儿肥，肌肤苍白细腻，看起来吹弹可破，即使现在摆着幼稚的表情，那出众的样貌也无从掩盖。 此刻他脸上透着孩童一般的不满，两眼像是漫画中的Q版小人一样闹脾气的撇向一边，好像真的在为男人的区别对待而吃醋。 现在这样看，他倒真的像个十五岁、只稍微有些聪明的任性少年了。 ……前提是，不看他心里过于残酷和黑暗的一角。 绯世这样想着，无动于衷的说：“你明明都故意支开中也了，还在这里不满什么？” “哎……先生果然看出来是我干的啦？” 太宰治收起了撒娇一样的表情，趴在宽敞的办公桌上，好整以暇的双手托着脸，笑眯眯的盯着绯世看。 绯世不置可否：“我可不信那孩子会给我发出那么跳脱的消息。” “好嘛，你就直说跳脱的是我不就好了。”太宰治撇撇嘴，灵巧的撑起身子，好奇的在诊所里左看右看。 绯世睨了眼他脖子上新出现的绷带，声音毫无波澜的问：“脖子是怎么回事？” “嗯？”太宰治转身，顺着绯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鸢色眼睛一下子好看的弯起，纤细的中指和拇指合拢，轻佻的拽了拽上面的绷带。 “这个？这个是因为我之前路过图书馆的时候相中了一根具有文学气息的房梁，激动之下把自己吊了起来呢！” 他兴致勃勃的说完，又露出有些不满和懊恼的表情：“但我用的腰带质量实在太差了，在我死掉之前就断成两截了，真是扫兴。” 绯世无言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像其他绝大多数人一样，说些“你是在开玩笑吧”之类的话，而是平静的指出疑点：“那样的话，你的颈椎应该会有轻微脱位才对，声音也会受到影响。” 他的目光在太宰治缠住脖子的绷带上梭巡着，片刻之后才重新开口：“你不是用了腰带自杀，而是用了其他什么利器吧？” 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笑意一下子加深了许多。 “所以说我才喜欢先生啊！”他蓦然欢快的发出了表白，眨眼间就从办公桌上来到了绯世这边，坐在桌上垂着两条笔直的腿，低下头来凑近坐在桌后的绯世，近到额头快要与他相抵。 绯世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对太宰治的告白无动于衷不说，对过近的距离和不利的姿势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抵触，仍然像刚才一样放松的端坐在办公椅上，双肘杵着把手，双手交叉置于腹前，抬头平静的望着少年弯弯的双眼。 午后的阳光照亮他的侧脸。 ——这个人的美，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抵挡。 太宰治望着他，再一次鲜明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绯世滤镜极厚的母亲曾经亲自盖章，说自己的儿子拥有她倒追了十几年的丈夫都不及的魅力。 而实际上确实如此，即使用着同一张脸，被上天所宠爱的绯世周身仍缠绕着一股独一无二的气息，让他此刻的容貌看起来炫目的不像凡人，轻易便能蛊惑人心。 没有人能不被他吸引。 太宰治看着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微微垂眸，声音放得极轻： “突然出现的神秘先生，没有人知道你来自哪里。只凭这一家中立的小诊所，通过患者收集的情报就囊括了黑手党、军警、黑道和英雄四方，那些机密让你在地下世界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你不仅医术精湛，还精通茶道和历史，对情报也深有研究，兼有出众的容色。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又有多少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你……最关键的是，你是为数不多相信我在努力自杀的人。” 他说着说着，渐低的声音慢慢听不见了，与男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这样的清先生，怎么能不让我喜欢呢？” 绯世半阖着眼帘，看了眼少年略带些苍白的樱粉唇色，良久，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要再骗人了，太宰。” 太宰治轻微的笑容不变，像是挂着张假面：“嗯？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绯世抬眼看向他，眼底一片漠然：“你怎么可能喜欢上我。你连人类都不喜欢。” -- 第241页 他早已看得清楚，眼前这个少年，早已对人类极度绝望，灵魂破损而孤寂，心底像荒原一样寸草不生。 但是。 绯世望着少年蓦然一片空白的表情，脸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 这个独立于人群之外的孩子，某种程度上说，跟他很像。 但他们又是不同的。 太宰治在不断的尝试自杀，但是他在无人的角落偶尔露出的表情，却更像是哭泣的孩子。 他在恐惧着人类的同时，也比谁都要渴望人类的救赎。 真是奇怪啊，太宰治。 对于孩子来说，还是露出更轻松一点的表情比较好。 当然，如果能没有那么多算计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绯世望着太宰治，忽然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所以我才不喜欢你和你的指导者，跟你们讲话比跟敌人战斗还要费劲。” 太宰治一愣，随即强笑道：“欸？为什么？” 绯世斜睨了他一眼：“你从进门到现在，包括刚刚那番吹嘘，都只是代表森鸥外对我进行的试探吧？将中也支走只是一个借口，毕竟那孩子某种程度上讲相当单纯。” 他与沉默不语的太宰治对视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揉额角：“所以我才只给中也发消息啊。” 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人的情绪，应对方法都是通过微表情来猜测他人的心理并以此采取行动，结果太宰治和森鸥外这两只港黑狐狸一个比一个藏得严实，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什么。 真让人头疼。 太宰治听着绯世毫不在意的说出这样的话，表情出现了些微的改变。 他深色的瞳孔中没有了任何笑意，盯着绯世看了一会儿，眼眸渐深，又蓦然微微一笑：“所以清先生是不愿意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绯世毫不犹豫的点头：“我郑重拒绝。” “那好吧，真遗憾呢。” 太宰治直起身，不无遗憾的耸肩，下一秒脸色一变，不知从哪里抽出张手帕，别开头抽抽搭搭的假装哭泣：“不过先生居然那么说人家的告白，真是让人家心都碎了！” 他的画风转变之快，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绯世：“……” “但是。”少年缥缈的声音突然一定，扭头专注的看向绯世，色彩温柔的瞳孔映着他平静的倒影。 “我刚刚的话里，有一句并不是在说谎哦。” 绯世一怔。 飘荡着消毒水味的诊所里陷入寂静。 纤细的少年一手撑在桌面上，倾身靠近绯世，注视着他除了发色眸色，与原本相比并没有多少改变的脸，耳尖在不知不觉中泛着微红。 他眼里氤氲着不明的笑意，慢慢低头，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吻了他。 “呐，先生。”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知道你的真名了呢？” 太宰治，异能力—— 【人间失格】。 第90章 掩饰 少年的气息清新又带着血气。 他看似游刃有余，眼底却无法抑制的露出些孩子样的希冀和羞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绯世，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而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的绯世神情不变，无动于衷又有些无语的说：“你在期待什么？” 太宰治双眼瞪大，支撑着自己的手蓦地一滑，整个人一脑袋撞进了绯世怀里，额头磕到了他胸前的纽扣。 “疼疼疼……”少年苦着脸揉着额头抬眼，不死心一般盯着绯世又看了一会儿，才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嘟囔，“没什么啦。” “没什么就快回去工作，不要整天琢磨没用的事。” 绯世冷漠的把他提了起来，绝口不提真名的事，站起身开始整理被他弄乱的桌面。 “才——不——要！”太宰治眸光一暗，坐在办公桌上晃着腿，身体后仰毫无干劲的拉长声音，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男人的侧脸。 几分钟后，他突兀的轻声开口：“要怎么样，先生才能相信我？” “相信什么？”绯世毫无表示。 太宰治沉默的看着他，神色难辨。 他忽然夸张的叹息一声，轻盈地跳下桌子，踮着脚轻快的来到绯世身边，一把从身后依恋的抱住他，身体与他贴近。 “就是这个啦。”他软绵绵的说着，脸颊贴紧绯世的后背，享受的眯起眼，像个趋光趋暖的小动物，“先生身上好温暖呢……” 温暖，又可靠。 想让人一直这么抱下去。 绯世背对着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太宰。”他费力的转过了身，不过少年还是抱着他不撒手，因此两人的姿势一下子变成了拥抱一般的亲密。 太宰治仰头温驯的看着他，因为身高差，软软的头发正好扫着绯世的下巴。他眯着眼笑：“嗯嗯？” 绯世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偏头解锁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在太宰治面前展示出来。 “我知道你只是想弄清我跟这孩子的关系。”他顿了顿，直视着太宰治笑意渐消的眼睛，语气毫无波澜，“所以，别再演戏了。” 太宰治脸上的笑，突然便完全消去了。 绯世对此视若无睹：“你想必已经查出了这孩子的身世吧？” 太宰治慢慢放开了他，面无表情了一会儿后复又展开微笑，然而这一次却怎么看怎么虚假。 -- 第242页 “嗯……好像是被英雄收养，而且同样以英雄为目标的孩子。真了不起呢，完全是‘外面’的人，跟先生你一点都不一样嘛。” 他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发出一听就很假的夸赞，敷衍的移开视线，淡淡道：“所以？先生想说什么？” “不要再继续调查他，一切跟踪行为也到此为止。” 绯世直截了当的要求着，黑眸漆黑不见底，让人无端感到心悸。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明白么？”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沉默着。 绯世俯视着他，冷漠的目光无声中透出压迫感。 良久，纤细的少年才轻微的扯了扯嘴角，厌弃的转身，轻声开口：“……我知道啦。” 少年安静的走出了诊所。 他双手插兜，低着头一路走出很远，连头都没有回，好似失魂落魄。 一直到进入稍繁华些的商业街，他才渐渐放慢了脚步，到最后突兀的停在原地，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方，双目无神的看了眼天边微垂的太阳。 仿佛只是眨眼间，他身上刚刚还存在的失落便消失不见，整个人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道：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番信息量爆炸的话，到底是像看起来的那样为了保护，还是说……只是另一种掩饰呢？” 四周一片喧闹，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少年像是发呆一样沉默了一会儿，蓦然偏了偏头，状似不经意的问：“呐，你觉得是怎样的？” 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严阵以待的下属之一脊背瞬间绷直，脸色僵硬道：“这，这个……属下愚钝！” 太宰治丝毫没有意外，无趣的叹了口气，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时飘忽不定的状态，双手插兜，慢慢悠悠的重新抬步，同时打了个电话：“现在怎么样？” 对面的下属毕恭毕敬：“四十七分钟前与妙龄女郎一起进入了全封闭外科手术室，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太宰治“唔”了一声，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让电话那边和跟在他身后的下属都一阵紧张。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少年这一次竟很轻易地松口了：“那你们先回来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下属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应道：“是！太宰先生！” 太宰治挂了电话，右手把玩着手机，连指尖都泛着好看的颜色，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他不知想着什么，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再次闻到刚才那沁入肺腑的独特淡香。 在没有人听到的地方，喃喃的呓语如气音般从他嘴边溢出，转瞬间便在空中消逝：“说到底，为什么会一心以为我是在骗人呢……？” “真是……过分啊。” * 目送少年在街边远去，绯世站在诊所门前顿了一会儿，双眼一眨，撤掉了门口施加的幻术，转身进了诊所。 不一会儿，便开始有各种各样长相凶恶的患者上门，有带着墨镜、中了好几枪的黑手党，也有满背纹身、头破血流的混混，甚至还有其貌不扬、沉默不语的军警。 这些身份立场各不相同，甚至彼此对立的人们，在危机生死的伤势面前却顾不得私人恩怨，全都乖巧如小绵羊，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因为这条街上没有人不知道清先生的规矩。 ——这间诊所是中立地带，任何人不得在此闹事，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话，最好还要注意干净。 短短一个下午，原本整洁的诊所内便布满了血腥味，有个动脉破裂的黑西装躺在手术台上时，血染红了洁白的被单，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 绯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输完血做了手术，再用医疗忍术把他治疗的七七八八之后便将他丢在染血手术台上不再管，但转身就在原本只是稍贵的账单上添了个零。 而到晚上，病人就越发多了。 忙忙碌碌了一整夜，第二天黎明时分，黑心医生不管病人伤势如何，干脆利落地往他们怀里塞了药将人赶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诊所。 出了诊所门以后，病人的伤口是否裂开、病情是否复发，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黑发男人慢吞吞的来到办公桌后坐下来，有些疲惫的向后靠上椅背，仰头看向天花板。 长时间保持拿手术刀的姿势，即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肩膀酸的厉害。 以往这个时候，他身边…… 啧。 男人闭了闭眼，将浮现在眼前的人驱散，重新坐起身。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着，显示有视频通话。 绯世看了眼联系人姓名，不假思索的点击了红色按钮。 手机静了一瞬，下一秒又疯狂的响了起来。 绯世无声的叹了口气，木着脸选择了接听。 立刻，高科技的投影界面在手机上方出现，棕褐色头发的青年双手交叉出现在半空中，橙棕色的双眸包容而温暖，内里深藏的坚定又为他增添了一分威严，面容俊朗而温和。 他穿着黑西装，背后有着巨大复杂的纹路，看起来就是个沉稳可靠的人。 下一秒，沉稳可靠的青年猛地扑上前，变脸般露出“QAQ”的没出息表情。 “绯世酱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为什么要不理我！明明看到你的新闻之后我超高兴想跟你说说话的，结果你的电话居然怎么都打不通！我真的好担心噗嗷——” -- 第243页 “表情太傻了，蠢纲。” 绯世木然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头部遭受铁锤重击，对此毫无表示，淡定异常的跟落到青年头顶的小婴儿打招呼：“reborn先生，日安。” “Ciao's，绯世。你那边应该还没天亮吧？又在诊所忙了一夜？” reborn把变为原形的变色龙放回帽檐，黑豆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嘴里平静的询问着。 绯世点头：“是，刚刚把最后几个醒了麻醉的家伙丢出去。” reborn露出一抹笑意：“你比蠢纲干脆。” 拽着自己的后脑把脸从桌子里拔|出来，沢田纲吉面无表情：“那个欣慰的语气算什么啊reborn！还有绯世酱你越来越黑心了！不仅黑心还熬夜！我要生气了！” 绯世眨了眨眼，突然单手结印变回十几岁小少年的样子，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纲吉，神情茫然又无辜。 “……” 沢田纲吉崩溃捂脸：“就算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不会心软的！你自己算，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彻夜不归了！” “可我并不是本体。”绯世一本正经的反驳着，“本体现在正在家里休息，严格来讲，我这次并不算彻夜不归。” 沢田纲吉立刻露出噎了一下的表情。 reborn冷笑一声：“连这都看不出来，看来你最近太松懈了些，蠢纲。” “reborn，最近文件好多……”沢田纲吉低低惨叫着试图蒙混过关，但在看到小婴儿擦枪的动作之后立刻痛心疾首的认怂，“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训练室。” “这还差不多。”reborn勾勾唇角，绅士的朝绯世抬了抬帽檐，便轻盈地跳下桌子，消失在了屏幕中。 关门声响起，沢田纲吉似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绯世，抿了抿唇，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开口说道：“绯世酱——” “在你说之前，我有件事要反映。”绯世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 沢田纲吉一愣：“什、什么？” 樱发少年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语气冷漠：“切换为免打扰之后隐蔽软件启动前的两秒，到底什么时候能消除？” “呃……结果只是这件事吗……”沢田纲吉嘴角一抽，头疼的扶额低喃，表情微妙混着失落。 绯世好似没有听清：“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沢田纲吉连忙摆手，轻咳两声，正经道：“技术师已经在努力了，过不了多久就能改进。” 绯世点点头，终于有心思过问青年要说的话：“所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不可能只是因为那个新闻吧？” 他缓缓地吐出最后的称呼，语调平稳而令人心安：“BOSS？” 沢田纲吉看着少年那双碧色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一个午后。 阳光，草地，邻居家拜托照顾的十岁男孩。 还有……亲吻。 那是他与宇智波绯世之间的第一个吻。 最年轻的意大利黑手党教父目光闪了闪，下一秒却温和的笑了出来。 他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朝屏幕上的少年微微倾斜过去，目光微软，眼中泛着柔和的橙色碎光，像包容一切的天空一样，口吻轻却笃定。 “绯世酱，又是半年了。来我身边吧。” 话音刚落。 对面的少年似是一怔，“砰”的一声，在沢田纲吉无措又慌乱的注视下，消失在了一片白烟之中。 第91章 要求 影分|身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开放式厨房里，刚刚结束晨练回来，正靠着流理台喝水的绯世动作一僵，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脸色也苍白起来。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身边的男人却立时察觉到了：“怎么了？” 绯世沉默了几秒，褪去血色的脸上神情平淡如初，转首对上了男人暗含担忧的眼。 一会儿之后，少年撇开目光，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没什么。” 他转身走向浴室。 相泽消太看着他的背影，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绯世关上浴室门后顺便倚在上面，在悄无声息的环境中呼吸渐渐急促，到最后忍不住抬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白着一张脸眼底微暗。 ——怎么回事？ 影分|身只是在跟沢田纲吉视频通话而已，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发生啊？ 樱发少年寻找支撑一般扶住了水池边缘，精雕玉琢似的手指紧紧收缩，甚至将坚硬的水池边缘捏出了裂缝。 他感觉胸口疼得厉害，一种可怕的空虚感笼罩了他，那是他在这个年纪、这个时段本不应该发作的疾病。 ——到底怎么回事？ 绯世的脸像死人一样苍白，抬头打量着镜子里不太妙的自己，碧色眼瞳周围微微泛红。 他这几年一直有按时接触对他怀有感情的人，最近几天感情的汲取更是充足，而无论是相泽、赤司还是太宰治，都理应没有问题才对—— 【“呐，先生……”】 纷杂的思绪猛然中止。 宇智波绯世瞳孔微微一缩，眼瞳彻底变为血色。 “叩叩……” “绯世？你没问题吗？” 蓦地，磨砂玻璃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相泽消太在门外站了片刻，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眉间褶皱更深，正想继续敲门，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声闷响。 -- 第244页 那是……！ 他心里一紧，几乎是瞬间就撞开了门：“绯世——” 焦急的呼唤声戛然而止。 樱发少年双目紧闭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相泽的呼吸陡然停滞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上前抱起绯世向外跑去，心脏剧烈跳动，怀里少年冰凉的体温，微弱的呼吸，还有由此而来的无法言喻的恐慌感混在一起，像是看不见的大手攫住了他的心，让他的脸色也跟着一片惨白。 “啧，到底怎么回事啊，突然发生这种事！太不合理啊……！” 素日冷静的职业英雄看似烦躁实则惶然的咬紧牙关，就算是当年初次面对敌人，他也远没有现在抱着少年这般六神无主，慌乱得像是即将失去某种宝物。 已经变质的情感化作看不见的能量，从肢体相交的地方缓缓涌进身体。 相泽撞开房门开始下楼，被他护在怀里的樱发少年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万花筒写轮眼的瑰丽红芒从眼中绽放，映着相泽消太写满忧惧的脸。 察觉到他的苏醒，相泽肉眼看见的松了口气，不过神色仍旧严峻：“我们马上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 绯世双目无神的望着他，神志不清之下，却神奇的对这个词产生了反应。 ——不对。 他的目光转移到男人还在不断张合的唇上，感受着还在源源不断传入体内、对他来说却无异于沧海一粟的情感，猩红的眼底渐渐涌上惊人的暗色，蓦然抬手环住相泽的肩膀，在他微愣的注视下猛地起身吻住那分开的唇。 ‘滴答。’ 时钟的声音响彻脑海。 往日无精打采的双眼在此刻瞪到最大，相泽消太完全反应不得的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容，被迫近距离望着那双诡异血红的眼睛，在片刻的愣神之后，心里的混乱一瞬间到达巅峰，难以言喻的慌乱感让他一把放开少年将他扯开，面上严肃而急躁的低吼：“你在干什么——？！” 掩饰一般虚张声势的呵斥没能完全出口。 在他放下绯世的那一刻，神色冰冷到令人心寒的少年陡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与强势，一把攥过他的衣领按着他的后脑将他拽回，不容置疑的重新将他吻住。 但相泽消太并不是一个无力的弱者。没带束缚带，他便用手肘狠命击向绯世的腹部。 绯世的眉头吃痛一蹙，相泽趁机将他推开，但下一秒就被绯世还击，让他不得不咬牙继续与少年缠斗。 狭窄的楼道里充斥着无声的喘息声和打斗声，透露着力量和不屈。 相泽的衣服被蹂|躏的凌乱不堪，但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绯世眼底的暗涌和他明显不太在线的理智。 撕扯中，相泽的指缝无意间夹带住绯世项上的吊坠，尖锐的金属挂件随着拳头砸向绯世的脸，一瞬间划开一指的长长划痕。 黑发男人心尖一颤，一时间失神停住。 没有放松一分一毫的绯世抓住空隙，站在两节楼梯之上，一举将他死死按到墙角，抵着他旁边的墙面欺身上前，低头啃咬一般噙住他因剧烈活动而干燥喘息不止的唇。 相泽的背撞得生生的疼，右手反射性松开绯世的吊坠，转而按住他的肩膀。 冷漠到可怕的少年对他吃痛的表现视若无睹，俯吻的动作带着种凶狠的掠夺，又急切的像是在寻求什么救命稻草。 柔软的唇带着清新淡香，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脸上，混着滚烫腥甜的血。 相泽消太的指尖颤抖着，抬起头，迎着楼道小窗户透进的阳光望着少年的脸庞，看见他血红的眸子聚焦于自己。 心跳的鼓动放大至无法自欺欺人的剧烈。 空中尘埃舞动，细小的颗粒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彩。 相泽眯眼打量着精致肖似神明的绯世，渐渐的，缓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闭上眼睛，指腹摩挲着绯世染血的颊，感受着他的亲吻由无情暴戾转为温柔轻啄。 不知过了多久，绯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感情的补足让他脱离了濒死状态，理智和冷静重新回到他身上，让他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他微微垂眸，眼中血色散尽。 感受到相泽越来越淡的反抗气息，他沉默了一会儿，俯身附到男人耳旁，压制不止自己嘶哑的声音：“抱歉，消太。我已经没事了。” “……看出来了。” 相泽消太狼狈的偏头躲开他，伸手一把将他推开，双手插兜头也不回的离开，凌乱的黑发遮不住他变红发热的耳朵。 走出几步，他又忽然停下脚步，偏头低声说：“关于你的身体，我需要一个解释。” 绯世站在原地，眼底的漠然一如既往：“只是关于身体？” 男人的身体僵硬住，好半晌才传来低沉的回应：“……只是关于身体。”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中含着冷淡的打量，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看着。 相泽无声的攥紧了手。 最终，樱发少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平静如初的移开视线，神色无动于衷：“我知道了。” 相泽消太抿直唇线，扭头一刻不停的离开了。 监护人的脚步声消隐在关门声中，仍站在楼道内的少年微微仰头，沉默的看了会儿窗外的云，瞳孔放空，眼底竟流露出几分迷茫，像是迷路的孩童。 -- 第245页 太宰治的个性——在横滨被称作异能力——【人间失格】，按理说应该与相泽消太的【抹消】在本质上近似才对，也就是无法对“无个性”的他起到作用。 但除了太宰治的异能力，绯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出现这种程度的失控。 那种感觉——强制解除某种【禁锢】，强迫他不顾一切去掠夺情感，仿佛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某物】而储存力量一般的感觉…… 绯世低头凝视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碧眸微暗。 ——真是糟透了。 * 稍晚的时候，沢田纲吉又一次发来了视频请求。 绯世嚼着糯米团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听着自家BOSS抱怨自己，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太对——毕竟突然消失什么的好像是有点吓人——便咽下嘴里的东西，道歉道：“抱歉，BOSS，下次不会了。”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从小到大把这话对我说过无数遍了，绯世酱。” 绯世放下手里的竹签，眨眨眼，眼神上飘回忆片刻，确认之后又看回来，露出认真的表情：“抱歉。” 沢田纲吉：“……你别以为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我就不会计较了！” 绯世歪了歪头，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沢田纲吉：“……歪头的动作很可爱也不行！” 吵吵闹闹了半天，沢田纲吉挠着头叹了口气，稍稍恢复常态，看着绯世声音虚弱：“那个，绯世酱……说真的，你真的不来意大利找我么？” 绯世盯着棕发青年，没有立刻回答。 沢田纲吉的眼睛渐渐移向一边：“怎、怎么了？” “BOSS，你想表达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绯世看不出情绪的说着。 投影出的屏幕那边，沢田纲吉呼吸一窒，暖棕色的眼睛一瞬间渲染出暗芒。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少年微肿的嘴角，面上露出微笑：“嗯？绯世酱在说什么？” 绯世凝视着他，从这句什么都没有透露的话里反而读出了什么，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沢田纲吉心里陡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你在想什么？” 绯世看了他一眼，尽量委婉的说：“BOSS，其实你不用这么语焉不详。从加入彭格列、成为你私人医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对今天有所准备了。” “……” 沢田纲吉的嘴角开始抽搐：“不，所以说‘今天’是指？” 绯世看起来很是理所当然：“就是‘来自职场的性|骚|扰’——” “啊啊啊我就知道会这样！你整天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沢田纲吉忍不住发出咆哮，对着绯世略有惊讶的茫然脸痛苦抱头，无比疲惫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无奈坦言： “算了，绯世酱，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现在正是升学的关键时期，我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你的。” 他顿了顿，重新露出微笑：“正好最近要到日本分部视察，我会尽快回去的。” 至于回去干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虽然绯世没有明说，但只是短短半年而已…… 沢田纲吉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到绯世唇边令他在意的地方，眸色渐深。 ……他的绯世酱，好像已经被烦人的臭虫盯上了呢。 绯世看着神情无奈又充满关切，沉声不语的青年，碧眸中是一片洞察一切的平静。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身上的气息看起来平和了不少。 沢田纲吉回神，慢慢弯起眼，又轻声说道：“说起来，绯世酱的学校在四月底要举办学园祭吧？抱歉，我那时候可能没时间去看了。” “没关系。其实，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BOSS，不用为这种事情向我道歉。” 绯世若有所思的看了沢田纲吉一眼，无声的呼出一口气。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这样会让我很难办的。” 沢田纲吉一愣，注视着他的眼神愈发柔和起来：“是这样吗？” 绯世点头：“是。” 他顿了顿，看着沢田纲吉神色如常道：“所以，为了报答你，我私心里觉得你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也是可以的，BOSS。” “什——” 沢田纲吉心里一跳，眼前蓦然出现成年绯世侧颜精致眼神专注的样子。 他眼皮微垂又很快抬起，注视着绯世，耳根微红。 ——到底在说什么啊，绯世…… 只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黑手党教父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看透。 下一秒，青年便露出了灰死的眼神，“绯世酱，虽然我知道你的真实年龄不止十五，但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说比较好。” 绯世看起来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不就是传说中‘大人的官场’么？” “什么‘大人的官场’啊！你还只是个国中生而已！马上要考那个变态的雄英高中的国中生！”曾经的学渣沢田纲吉先生发出悲愤的咆哮。 “只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你们都太小心了。”绯世不以为然。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支苦无。 “只、只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啊，是吗，原来雄英高中入学考试也不过是一场考试吗……哈，哈哈哈……” 黑手党教父整个人陷入阴影，时不时发出废柴专属的虚弱笑声。 -- 第246页 绯世习以为常的看着上司陷入日常消沉，面无表情的关闭了视频。 背后的房门传出响动，少年循声回头，但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 他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眼里渐渐露出几分茫然。 于是周一那天，听闻好友掐头去尾总结出的烦恼的黑子哲也，冷静的提出了建议：“想让消太先生不再生气的话，试试看从爱好方面着手怎么样？” “……爱好？”绯世一愣。 黑子点头：“消太先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送那个就行了。” “想要的东西……”樱发少年喃喃的念着，目光若有所思的四处游移，渐渐落到外面的街道上。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某处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语气毫无波澜的“啊”了一声。 第92章 黑猫泉奈 东京，3:31pm。 放学之后的校园十分喧闹，大部分学生都三五成群赶去参加社团，在这之中，不慌不忙的某人就显得十分突兀。 “绯世。” 清亮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叫住了一脸平静的樱发少年，也让他身边的黑子哲也紧跟着停下脚步。 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纤细少年转头，轻轻向来人问好：“赤司君。” “呀，哲也。”赤司征十郎将目光转向他，虽然唇角带笑，但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又打算逃掉训练了吗？” 黑子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抓紧了单肩包的背带，细小的动作却表现出隐藏的抗拒：“不……” 绯世看看他，又看看赤司，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神色如常的问：“找我什么事？” 赤司瞬间转移了目光，给人的感觉也改变了，带着清浅的笑看着他：“不等我一起走吗，从来没参加过训练的瑰宝君？” 瑰宝君宇智波绯世的表情瞬间就木了。 他迎着赤司明显带着笑意的眼睛断然摇头：“今天有事，我要先走。” 赤司的笑意淡了一些：“什么事？” 绯世依然淡定：“我要去买一只猫。” “猫？”赤司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怀疑的眯眼：“你知道怎么挑选吗？” 绯世眨眨眼，诚实的摇头。 赤司忍不住笑了笑。 他单手插兜，慢悠悠的说：“我知道哪里有卖纯种猫，品相都不错，养猫要用的东西也很齐全。” 绯世目光一凝。 蔷薇发色的少年几乎掩饰不住笑意，话说到这里却住了口，看看走廊外的校园，又转眼悠闲的看着他。 明显一幅等着绯世来邀请的样子。 ……这就记上仇了？ 绯世脸上流露出些许茫然。 只是一开始没答应他而已，赤司征十郎，真是个喜欢掌握主动权的男人。 没什么计较的心思，樱发少年收敛了表情，眼神专注，神情冷淡却认真的说：“一起去吧，赤司，我去篮球馆等你。” 赤司终于欣然点头：“正好训练结束后没什么事，去宠物店看看也不错。” ——真不坦率，明明高兴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 绯世淡定的做出评价，跟着赤司走出两步，又扭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黑子：“哲也？” 黑子收起沉思的表情，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任命般跟了上去。 * 绯世说的去篮球场等赤司，就真的只是等而已，因为他身为正选候补全程划水，连篮球的边都没碰一下。 赤司对此视而不见。 中间休息的时候，黑子汗淋淋的抱着篮球跑到绯世旁边，看了眼他手捧书本干干净净的样子，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提出自己的疑问：“绯世君，你和赤司君交往了吗？” 绯世头也不抬，目光仍然黏在书上，声音毫无起伏：“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你们的对话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明明以前你们关系没这么好的。”黑子放下篮球在绯世旁边坐下来，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球场上方的灯，“是上周末的事吗？” “大概吧。”绯世语焉不详。 “大概……吗。”黑子低声念了一句，扭头看向侧脸精致的少年，感情平淡的蓝眼睛看起来有些深邃。 “绯世君的理想型明明是金发蓝眼、拥有温暖笑容的男性，赤司君怎么看都不符合这个标准。所以在你心里，跟赤司君的关系果然并不是‘交往’这么单纯吧？” 绯世的动作陡然顿住。 他“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终于将目光投向黑子，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你是从哪里得出的这种结论？” 黑子静静的凝视着他，反问：“你指什么？是后半句吗？” “不，是前半句。为什么你认为我的理想型是那样的？”绯世这样问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碧眸微暗。 黑子沉默的与他对视着，好半晌，才轻声说：“绯世君，你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好懂的人。” 简单到只要明白你的处事原则，就能把你整个人都看透。 绯世一怔。 尖利的哨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黑子神色如常的转移了目光，捡起篮球快速归队，绯世却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良久，才半阖眼帘，神色难辨的重新打开书本。 【“绯世。”】 -- 第247页 柔和如耳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攥着书页的手一点点收紧，少年慢慢低头，短发遮掩了眼中的神色。 ……怎么又，想到以前的事了。 * 夕阳西下。 道路两旁的八重樱仍然开的绚烂，只不过比起上周已经凋零了许多。 赤司与绯世并肩走在路上，装似无意地问：“哲也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了我跟你的关系。”绯世漫不经心的看着前面，樱色短发与枝头未落的樱花颜色十分相近，白皙无暇的肌肤在橙色阳光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赤司静默的望着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等他回过神来，偏离刚才话题的轻语便已经脱口而出：“……真美。” 绯世斜看了他一眼。 赤司一愣，耳根立时染上红晕，但他并没有移开目光，仍然大大方方的问：“你的发色，是遗传的吗？” “是。”绯世平淡的回答着，扭头看向路边的樱花，“因为发色的原因，母亲的名字就是‘樱’。” 赤司微微点头，下一秒却脚步一顿：“……母亲？” 绯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领先赤司几步无言的沉默着。 在这些人眼里，他本应该是被相泽消太领养的“孤儿”才对…… 因为黑子哲也的话，昏头了么？ 樱发少年神色冷漠的想着可有可无的事，与此同时，立刻开始思考补救的方法。 不过，在他开口解释之前，一个年轻紧张的声音便介入了他们的谈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没关系的……不、不要害怕！这个距离并不算高，就算你跳下来也不会受伤的！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手里捧着一张细眼渔网，仰头冲头顶树枝上的小黑猫喊着话，对着一只猫一再认真保证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只不过小黑猫显然并不认为她是想帮助自己，看着渔网的眼神十分警惕，弓起身子发出尖细的恐吓声。 然而这恐吓声十分微弱，听起来没有半点震慑力，反而更显得可怜。 八百万百十分着急。 她手足无措的与黑猫僵持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周围，试图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她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绯世和赤司。 只不过，外表出众的樱发少年只是冷脸望着树上那只黑猫，没有半点上前帮忙的意思，旁边蔷薇发色的少年倒是有些眼熟，但八百万一时想不起来他的身份，更何况他现在正面无表情，一双异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瘆人。 被这两个人看着……她很难在公共场合造出面积巨大的梯子和软垫…… 少女咬了咬牙，一扭头，将背上的书包扔到树下，抱着树干就开始往上爬。 粗糙的枝干划破了她黑色的长筒袜，将细嫩的皮肉划出道道红痕，但八百万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双目始终紧盯着幼小的黑猫，手脚并用的沿着树枝朝它爬去。 “乖……你可不要乱动哦，我这就来救你……” 她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小猫，只不过后者却不太领情，随着她的接近表现得越来越警惕，不断的后退，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音，只比手指粗一些的小脚摇摇欲坠的踩在树枝边上。 “请、请不要乱动！”八百万连忙慌乱摆手，这一举动彻底吓到了小猫，它脚下一个踩空，身子一歪便朝树下栽去。 八百万瞪大眼睛，猛地加快速度：“危险——啊啊！” 笨拙的少女并没有像漫画里那样，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救下小猫。 相反，因为心急之下动作出错，她自己也身体前倾失去平衡，在强烈的失重感中，只来得及害怕的闭上眼睛，反射性护住头部。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八百万僵硬许久，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落樱环绕着少年旋转飘拂，风吹起他樱色的短发，在他完美无暇的脸上投下阴影。 八百万望进那双翡翠一般幽静清透的眼，感觉到身下的臂膀有力而温暖。 “你没事吧？”他开口，声音带起胸腔的震动，似乎能透过接触的地方直直的传进八百万心里。 “没……没事！谢谢你！”少女一下子红透了整张脸，搭着他的肩膀想要下来，目光无意中与他肩膀上的小黑猫相对。 “啊！你没事吗？”她惊喜的叫了起来。 绯世弯腰将少女放下，顺便将自己刚刚接住的小猫抱下来，举到她面前：“给。” “欸？”八百万愣住了，下一秒，小黑猫也挣扎起来，虽然它挣扎的力道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你不是想要它么？”绯世无视小猫微不足道的挣扎，看起来有些理所当然。 八百万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看这孩子很可怜，所以想帮帮它而已！而且——” “而且，我记得伯母应该是对猫过敏的吧？”清亮的嗓音从一边传来，赤司上前几步，近乎于零距离的站到绯世旁边，朝惊讶的少女微笑：“好久不见了，八百万小姐。” 看着这温和有礼的笑容，八百万一下子回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虽然眼睛变了，但可能是个性的原因……？ 思索未果，少女的视线无意中扫到自己腿上拉丝的长筒袜，脸上的红晕一下子更深，只不过这次不是羞涩，而是懊恼和羞愧。 -- 第248页 勉强撑起优雅的笑容，八百万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衣服，向这位同为日本三大财阀继承人的同龄人回以问候：“日安，赤司君，确实好久不见了。” ——完了！刚刚愚蠢的样子肯定都被看到了！ 少女在心里绝望的以手捂脸，感觉以后在各种宴会上都会抬不起头了。 毕竟八百万家会出席的宴会，赤司家十有八九也会来。 来不及为自己的未来哀叹，八百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很是抱歉的对绯世说：“赤司君说的没错，家母对猫过敏，所以我恐怕是养不了这孩子的……嗯……” 她迟疑的顿住，绯世立刻会意：“宇智波绯世。叫我‘绯世’就行了。” 八百万松了口气，扬起真诚的笑容：“我是八百万百。请多指教，绯世君！” 她看了看两个男生身上一样的校服，很是得体的在跟绯世说话的同时没有忘了赤司：“两位都是帝光中学的学生么？” “啊，是的。”绯世淡然点头，又问：“八百万……是我想的那个八百万么？” 八百万不好意思的笑笑，看起来并不想让新认识的朋友着重讨论自己的家世。 赤司适时开口，将话题扯回眼下最应该关注的事：“所以，这只猫该怎么办？看起来好像很黏你。” “嗯。”绯世低声应着，将小猫举到自己眼前，冷静的打量着它。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只长相讨喜的猫。它看起来不过一个多月大，巴掌大的身子瘦骨嶙峋，脑袋几乎占据了身体的二分之一大小，看起来不是很健康。 它的耳朵竖得尖尖的，细细的小尾巴可怜的贴着身子，仰头用圆滚滚的冰蓝色眼睛与绯世对视，黑色竖瞳微微颤抖着。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正在接受审视，它张开嘴巴想要叫一声，但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消耗掉了它最后的体力，它舌尖卷了卷，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猫叫，听起来像婴儿的啼哭。 “好可怜，才这么小，肯定有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吧。” 八百万丝毫不介意小猫对她的“始乱终弃”，只是心疼的低声说着。 不知道是不是绯世的错觉，他感觉在八百万说完之后，小黑猫的神态好像变得更楚楚可怜了一点，眼巴巴看着他的样子十分像在撒娇。 撒娇啊…… 说起来，以前宇智波一族的通灵兽就是猫来着。 赤司盯着猫看了一会儿，询问的看向绯世：“要养吗？还是说按照原计划去宠物店买一只？” 小黑猫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轻轻低下头，用舌头舔了一下绯世的手。 小猫的力道轻得像一根羽毛，毛茸茸的下巴蹭到绯世的肌肤，带来些微痒意。 这只猫…… 绯世的目光闪了闪。他忽然脱下外套，将小猫裹在里面，松口了：“不用了，我就养这只吧。” 小黑猫的眼睛立刻亮了。 “太好了！”八百万看起来比自己养了小猫还要高兴，兴冲冲的提议道：“那第一步，是不是该给这孩子起个名字？” “名字么……”绯世顺着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摸了摸，看着它舒服的眯起眼的样子，若有所思。 于是，傍晚时分，冷着脸回到家的相泽消太就与被举到自己面前的黑猫对上了视线。 “来认识一下，消太，这是泉奈。” 第93章 风起云涌 傍晚时分。 相泽消太浑身罩着重重阴影，扒着卫生间的门像怨灵一样黑气弥漫的往里看。 “消太，别待在那里，会把奈奈吓到的。”绯世用手背蹭了下鼻子，但手上的泡沫却因此留在了鼻梁上。 相泽的声音幽幽的：“才十一分零五秒，你对泉奈的称呼就变成‘奈奈’了，这不利于它对名字形成反射。” “没关系的，泉奈明白这是昵称，对吧，奈奈？”绯世不以为然的说着，摇了摇水盆里小猫的前爪。 小猫全身紧绷的站在水里，但还是乖巧的“喵~”了一声。 相泽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看吧。”绯世跟小黑猫一齐看向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鼻尖上带着一点泡沫的样子却莫名跟满身泡沫的小猫神同步。 相泽呆滞脸看着这一主一猫，突然背过身去，手指颤抖的攥住心口的衣服，另一手不堪重负的扶住门。 ……好可爱！ 他一点点滑到地上，卑微的朝小黑猫伸出手：“我……我也想给奈奈洗澡……我也想摸又软又热的小肚子……” 小黑猫全神贯注于绯世的动作，看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被无视了。 “就是这样，马上就洗好了，再坚持一下。”绯世单膝跪在水盆边安抚着小猫，拇指揉了揉它的头，“加油。” 被无视了！ 相泽站起身，站在阴影里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瞪向绯世，负气离去。 他决定通过给小猫整理东西来平复他丑陋的嫉妒心情。 羊奶粉、幼猫粮、猫窝、猫砂等被绯世买回来的一堆宠物用品正堆在他房间的一角，亟需整理。 热爱猫咪、相关知识丰富却惨遭所有猫咪讨厌的相泽先生，拿出平时教学时都不会有的干劲，勤勤恳恳的干起活来。 卫生间里，绯世的动作很快也很轻，舒适安全的感觉让猫咪天性中对水的恐惧慢慢消失，小黑猫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噜”声，不自觉的蹭着绯世对它来说十分宽大的手。 -- 第249页 狭小的空间安静下来。 樱发少年垂眸看着它，碧眸中闪着平静动人的光，声音轻如耳语：“真的跟你很像啊……” 泉奈。 * 相泽消太备完课走出书房的时候，绯世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右手则垂在身侧，偏头专注的看着什么。 相泽心里有了猜想，向前几步，果然发现是因为那只下午才来到他们家的小猫。 这小东西已经被清洗干净，身上的毛服帖下来，包裹出它瘦骨嶙峋的身体，娇娇小小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它将自己蜷成一个团，头枕着少年的手睡得香甜，身体微弱的上下起伏着。 相泽无奈的笑了笑，抬眼看向绯世，却一下子愣住。 因为少年此刻的神情不是千篇一律的冷漠，而是罕见的，暗含了一分无措的平和，甚至在某一瞬间不可思议的带着些许柔软。 他察觉到了相泽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书递给了他：“消太，能帮我放回书架上么？”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撞，绯世的神色依旧平静，相泽的心却陡然乱了一下。 “啊……嗯，没问题。”他有些生硬的偏开头，出口的瞬间才察觉到自己声音的嘶哑，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 算什么……这。 他将书接过来，走到绯世的房间，将它放回少年摆满了各种历史书的书架，然后倒了杯红茶拿回客厅，递给绯世。 樱发少年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见茶杯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眸微亮的伸手接过：“谢谢。” 相泽凝视着他垂眸安静抿茶的样子，心里的某处无法自制的变得柔软，同时还有一种任命般的无力。 会对自己养大的孩子怀有这种心情……这算什么……相泽消太。 【“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答案了。”】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相泽目光晦涩的看向绯世的发顶，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从绯世手里拿回茶杯：“你怎么不把它放到窝里？” “我试过，但我一动它就会醒。”绯世歪了歪头，低头看了小猫一眼。 他一说话，小黑猫尖尖的耳朵就动了动，不过并没有醒。 相泽放轻了声音：“肯定是因为被人遗弃过，所以很不安吧。” “不安？” “啊。”相泽放下杯子蹲到小猫身边，伸出手想摸摸它，但到底还是收了回去，“猫是很聪明的动物，它肯定明白自己被遗弃过，所以现在很珍惜你。” 绯世的脸上浮现出微愕。 “珍惜我……么。” 他喃喃的说着，低头摸了摸小猫，过了会儿突然声音轻轻的保证：“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泉奈。” 房间里很静，回荡着少年磁性的嗓音。 小黑猫像是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睡熟了，慢慢放松身体，侧身睡到了沙发上，露出吃饱后微鼓的小肚皮。 ——那句话的重量，仿佛不同寻常。 相泽消太抬眼看向绯世，许是被此刻平和的气氛所感染，一些往日说不出的话，就那样自然的说了出来：“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绯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相泽也不着急，只是垂眸看着小猫，平静的等待着。 终于，绯世开口了。 “那是因为我的‘疾病’。” “疾病？” “啊。简单来说，就是……” 墙壁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相泽的目光沉静而富有洞察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美丽不似凡人的少年。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感情】才能将你治愈？” “是的。”绯世低低应着，声音微沉。 “但是，【感情】也会使你的年龄发生停滞，甚至重新生长？”相泽进一步确认着。 绯世眼中浮现出暗芒：“啊。” 相泽沉默了。 绯世转眼看向他，眸中看不出一丝感情波动：“所以，要把我交给研究机构么？还是说作为杀人犯，交给警察局？” 客厅里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相泽抬眼，深黑的眼睛犀利而富有压迫感，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绯世。 樱发少年神情丝毫不变，仍然用漠然的眼神回望他。 蓦地，黑发男人突兀的叹了口气。 宛如凝固的气氛被打破，相泽站起身，颇为头疼的揉着后脑，抱怨一样的说： “真是，说的就跟除我以外还会有人相信你一样。那时候你才‘五岁’，我怎么把你交给警察？” “所以，你的意思是？”绯世看起来没有丝毫意外。 相泽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难怪我总觉得你有种远超年龄的成熟，包括那种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的异样感……真让人不爽。” “是么？”绯世无所谓的应着，“抱歉。” “我才不是想要你的道歉。”相泽头疼的扶额，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道：“那个跟我父母是邻居的家在并盛的小子，是什么身份？” 绯世平淡的看了他一眼：“谁知道。” “啧，别装傻了！我都听到你叫他‘BOSS’了！他肯定是黑手党什么的吧？” 相泽不悦的皱紧眉头，蓦然沉下脸色，身上的气势变得具有压迫感。 -- 第250页 “喂，绯世，你老实回答我。这几年，你到底有没有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讨厌媒体的职业英雄语调严厉而咄咄逼人，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仿佛只要绯世说一个“有”字，他就会立刻暴起，将他捉拿归案。 然而就算面对这种逼问，绯世的脸色仍然是平静的，甚至带有几分令人胆寒的冷漠。 他用他一直具有的，那种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注视着相泽，碧色的眼睛像极了永远化不开的坚冰。 他与相泽消太对视着，无动于衷的说：“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做？” 相泽消太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有片刻的停滞，下一秒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过很可惜。我的回答是‘没有’。” 紧随而来的清冷嗓音中止了相泽的所有动作。 他浑身紧绷的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少年平静的脸。 绯世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眼神极平静极深邃，面无表情的说：“我在你眼里，原来就是那种人么，消太？”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身上。 相泽消太大脑嗡嗡作响的望着绯世，完全哑口无言，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宇智波绯世阖了阖眼。 他将睡熟的小猫抱在怀里，站起身，抬手拍了一下相泽僵硬的肩膀。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实话。” 他放下手，背对相泽，一步一步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神色平静却难辨。 “因为我答应过他，要成为一个很棒的【人】。” * 四月底。 备受帝光学生期待的学园祭终于到来，校园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本校和别校的学生、家长，甚至有来参观的社会人士。 桃井五月提着一袋饮料在人群中艰难穿行，不知哪个班级在做章鱼烧，焦香的味道直直往她鼻子里钻，勾得她馋虫都上来了。 “呜……好香啊。”她渴望的看了会儿那个生意不错、人群已经排起长龙的小摊，想到自己还必须给教室里忙碌的同学送饮料，不得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继续往班里走。 要去她的班级，最近的距离就是穿过第二操场。要是在往常，这一路径无疑是最近的，但是今天…… 桃井望着操场上比刚才更夸张的人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操场中心，十天前就开始搭建的舞台此刻已经播放起震天的音乐，一个女生正在舞台上唱着节奏欢快的歌，下面围了一群观看的人，气氛十分热烈。 “选美比赛已经开始了啊？”桃井驻足看了一会儿，待看到下一个上场的女生那暴露的装束时，顿时失去了兴趣，转身想要继续赶路。 只不过周围那些男生显然感官不同，兴奋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真是的……这些无聊的男生…… 桃井艰难地在其中穿梭着，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喔喔喔！好样的！就是这样！！” 这个声音——阿大？！ 桃井瞬间死目，一点都不想跟声音的主人扯上关系，转身就想换个方向。 可惜，青峰已经看到她了，大大咧咧的开始打招呼：“喂——五月！你也上去试试嘛！” ——笨蛋、阿大那家伙，在胡说些什么啊！ 桃井感觉到已经有人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连忙又羞又气的埋着头加快脚步。 可惜青峰大辉天生缺根筋，虽然没什么坏心思，但私心里觉得自家男人婆青梅容貌真的还不错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桃井不理他，一边喊一边朝她那里走。 “喂，五月！去嘛，说不定能比上面那个更受欢迎——嗯？人呢？” 另一边，被谁猛地拍了下肩膀，几乎被吓得跳起来的桃井倏然回头，脑门差点撞到绯世的下巴。 险险躲过少女的头槌攻击，绯世不动声色的跟她拉开点距离，收回写轮眼：“五月，还好么？” “一点都不好！帮大忙了啦小绯世！” 桃井立刻眼泪汪汪的拉住他的胳膊，扭头看看青峰四处张望但就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心知这是讨厌被人围住的绯世对自己用了“个性”，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随即愤愤道：“青峰君那个笨蛋！大白痴！榆木脑袋！我要跟他绝交！绝对要！” “……哎，这孩子真可爱呢，呐呐绯世，这是绯世你的女朋友吗？” 少女气愤的抱怨着，一个不留神，被突然从绯世背后窜出的女生吓了一跳：“欸、欸？” 像是被她小动物一样的表现逗乐了，蓝发少女“咯咯”笑了起来，抱歉的拍拍她的肩：“抱歉抱歉，我吓到你了吧？但是你真的很有趣呀，绯世的女朋友！” “那个，不是的啦……”桃井终于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否认，“我跟小绯世……绯世君不是那种关系！” “噗……好啦，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不用连称呼都特意改变的！” 看起来比桃井大了几岁的少女开朗可亲的笑了笑，善解人意的放过了这个话题，扭头就拽着绯世指向舞台。 “呐呐绯世，那可是选美比赛哦！好怀念啊，我当年可是蝉联三届的冠军哦！真的好怀念啊！” “是么。很厉害啊，波动前辈。”绯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无动于衷的收回目光。 -- 第251页 ——波动……前辈？这个人是帝光的毕业生吗？ 桃井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的确十分漂亮的女生，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与一般人不同的衣服，好像是…… “英雄战斗服？”少女低低的惊叫起来。 “嗯？没错哦，就是战斗服，我是在完成校外活动以后回去的路上，想起来今天是帝光的学园祭，特意来看看的！” 波动螺卷可爱的笑着，双手期待满满的在胸前握拳，打量了周围一圈，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过来了才发现穿的有点不合适，幸好绯世在这里，我就拜托他用个性隐藏我的踪迹，这才成功混进来哒！” 绯世看了她一眼：“要是被消太知道了，肯定会罚你的，波动前辈。” “欸欸欸，你不说不就没问题了，绯世！”波动螺卷鼓起了脸，“相泽老师真的好严厉的，幸好他今年不做班主任只教课……但就算这样，做他的课代表我也是压力很大的！” ——这个前辈，性格好可爱啊。而且小绯世的监护人是她的老师的话……雄英的学生？英雄预备役？好厉害！ 桃井这样想着，也笑着劝道：“就是啊小绯世，前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帮帮她吧！” 波动螺卷一下子来了精神：“啊，你人真好！呐呐，叫什么名字？我叫波动螺卷！” “啊，那个，我是桃井……” 两个女人瞬间打成一片，绯世木着脸站在一边，看了眼完全被桃井忘在脑后的饮料，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声提醒她。 然而，波动螺卷身为对选美比赛的胜负已成执念的女人，当然不可能放过回母校时参一脚的机会。 自己是毕业生不可能参加了，她就开始鼓动很合眼缘的桃井。 但却惨遭拒绝。 “抱歉，波动前辈，我们班开了可丽饼店，因为是轮班制，所以玩了一上午的我现在得回去帮忙……” 桃井不好意思的道着歉，看着波动失落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她左右看看，干脆的一把扯过无所事事的绯世，积极提议道：“那个，小绯世做了一上午服务生，他下午是有空的！就让他带前辈转转吧！” “嗯……”波动螺卷无精打采的看向绯世。 绯世无声叹气，主动点头：“走吧，波动前辈，我们可以去小吃区那里转转，下午三班还有话剧，有同学给了我票……” 神态平静的樱发少年眉眼精致，站在一群激动呐喊的发情期男生里，完美成熟如同天神下凡。 波动螺卷呆呆的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激动的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贴近胸前：“我想到了！” 绯世一愣：“什么？” 蓝发少女兴奋地两眼放光，盯着他的眼神像是狼看到了肉：“让绯世打扮一下去参加比赛，不就没问题了吗？！” 绯世：“……是？” 此时此刻，帝光中学门前。 穿着黑风衣的少年双手搭在眼睛上方，语气轻佻又荡漾：“啊嘞嘞，这里好像很热闹呢中也！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旁边的矮个少年脑门爆出青筋：“看你个头啊死青鲭！快去完成任务！” “哎——不要嘛……” 操场旁的树荫下，刚刚赶到的某监护人面无表情，睁着三白眼头发飘起：“波动……看来最近的校外活动，对她来说非·常轻松啊。” 说是不日就会到日本，但今天才堪堪抵达的青年站在投影仪前，背着手笑得温暖和煦：“隼人，立刻准备专车。” 小小的帝光学园—— 风向变了。 第94章 认错人了 帝光中学。 震耳欲聋的音乐响彻操场，面容姣好的女孩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引起一阵欢呼。 在兴高采烈的观众当中，有三个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呐呐，去嘛绯世，你去参加的话一定很有趣——很有竞争力的！” “不，刚才你说了‘很有趣’吧？” “不是啦，你听错了啊哈哈……” “噗……咳，小绯世你就答应嘛，肯定会拿优胜的！” 以上的谈话，发生在宇智波绯世与波动螺卷和桃井五月之间。 樱发少年就算自己整洁的校服被扯乱也不为所动，拖着波动螺卷往操场外面走，表情十分冷酷：“唯有这个，恕我不能答应。” “欸——？！为什么？明明绯世你长得比女孩子都漂亮的说！” “请不要用‘女孩子’或是‘漂亮’这种词形容我。” “那就是很帅气啦！答应嘛~就去唱首歌也行啊！” “我不会唱歌，请断了这个念头吧。” “骗人！你这种磁性清冷的嗓音能让耳朵怀孕的男生，怎么可能不会唱歌！” “嗓音是不会让生物怀孕的，耳朵也没有受精功能，你说的是精子和卵子的工作。” “居然认真反驳了？！你是不懂网络语的老爷爷吗？！” “……” “欸？为什么沉默了？！” “……波动前辈。”有一瞬间诡异沉默的绯世顿住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蓝发少女。 “请您认真的想一下，我们既没有服装也没有化妆品，怎么看由我去参加选美比赛都不可能。” 波动螺卷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歪头，食指点上脸颊。 -- 第252页 “欸？就是说有服装和化妆品就可以喽？” “……” 面对樱发少年木然的眼神，波动螺卷捂嘴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摆摆手：“噗……我开玩笑的啦！绯世你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样子，看你变脸真不容易啊！” 她高兴的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的开始探索旁边的小吃区。 桃井五月在这个时候凑近了绯世，在他耳边低声说：“小绯世，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去年雄英高中的文化祭，是有办选美比赛的吧？” 绯世一愣，眼波流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波动螺卷，压低声音：“所以？” 桃井一只手握拳举到胸前，笑容渐黯：“我刚刚才想起来那时候的直播，波动前辈她……输了是吧？好像是对方有刷票的样子……” 她看了眼活泼乐观的少女，语带担忧：“虽说这种比赛只是娱乐而已，但以这种方式输掉，前辈她肯定很不甘心吧。当时在领奖台上，连笑容都消失了呢。” 绯世的眼帘微微一动。 他侧首认真的凝视着好像笑容永不凋零的少女，过了一会儿，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真没办法。” “嗯？你说了什么吗，小绯世？”桃井不解的看向他。 容貌出众的少年拿出手机开始敲字，声音低沉平静：“战国时代，一部分女子为了生计，被迫在娱乐场靠表演舞蹈和乐器为生，这就是艺伎的由来。” 桃井疑惑的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是的？” “她们的舞蹈历经数百年历史的洗礼，跟古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不同，在我看来也少了很多韵味。” 少年滑动的指尖顿住，与少女对视一眼，阳光恰在此时照进他碧色的眼底，煜煜生辉如同春天的冷泉。 “但是，我对它最初的样子，还是颇为熟悉的。” “欸……什么意思——等等、小绯世？！”桃井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忽然离去的背影，呆怔许久，还是没明白他说那些话有什么用意。 总不可能是他打算跳舞吧？ 少女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得其解，无意中低头看了眼手表，不由得大惊失色：“不好！到我换班的时间了！波动前辈——” 对身后发生的事丝毫不知，片刻之后，与位于市中心的帝光仅隔了一条街的贵族女校中，一扇窗户被轻轻敲响了。 就坐在窗边认真听课的八百万百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绯、绯世君？！ 窗外只露出一双写轮眼的少年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八百万觉得自己没法冷静。 ——这可是三楼啊！这人到底是怎么爬上来、趴在这的！！而且、为什么除她以外没人发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分钟后，教学楼下的阴影里，少年少女做贼一样蹲在灌木丛后头对头凑近，率先开口的是激动的黑发少女：“绯世君，为什么你会——” “嘘，八百万，你声音太大了。” “啊、抱歉……” 八百万立刻捂嘴收敛了声音，看着还穿着校服的英俊少年，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而微微红了脸，放下手低声问：“绯世君，你这到底是？” “事情很复杂，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抱歉打扰你上课了，不过，八百万，我需要你的帮助。” 绯世把手机举到少女眼前，神色是令人信服的镇定：“这个，能造么？” 八百万看了一眼，惊叹的瞪大眼睛：“这是……” 帝光中学，3:12pm。 “还有没有同学要参加比赛？”主持的女学生颇有男子汉气概的双手叉腰，在台上朝下面大喊着，围观的观众一阵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没人上来。 女强人类型的少女有些不甘心的再看了一圈，心里估摸了一下这届选美比赛的规模和内容丰富度，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她可是想办个漂亮的、人人称赞的比赛，好作为赤司会长对她刮目相看的资本呢！没错，跟那些只想着情情爱爱的女人不同，她的目标是权利和地位！ 但就凭现在的话题度，想作为资本还差点什么。 “喂！这里还有一个参赛者！” 蓦地，幕布后传来共事同学激动的声音，少女蹙了蹙眉，挑剔的目光扫向那边，心想到了现在这步，不来个压轴节目根本没有意义—— 蓦地，少女的动作陡然僵住。 三秒之后，性格干练的少女果断将手一挥，红着脸激动大吼：“把幕布拉上！绝对不能在她上场前被看到！” “怎么回事？” “还有参赛者吗？嘛，不管再怎么漂亮也不可能比过我的小麻衣的啦！” “决定了吧，就选弥美酱？” 台下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不给面子的响起，主办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主动拉上幕布，背过身，露了个露出牙齿的森森阴笑。 ——有了，压轴女神！ “为什么要过来？其余的孩子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啦。”舞台下，波动螺卷被还穿着工作服的桃井推着向前，有些不解的问着。 “哎呀，这个绝对不一样的！前辈你就好好看着吧！”桃色头发的女孩以手捂脸，一脸陶醉和期待的看向舞台上方。 波动螺卷疑惑的歪了歪头：“嗯——” -- 第253页 “波动，你玩得很·开·心嘛。” “咿唔！？” 阴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蓝发少女的身体瞬间僵硬。 如同机器人一样“咔咔”转回头，波动螺卷对上身后黑气弥漫的男人血红的双眼，如同发动了个性一般，牙齿“咯噔咯噔”的打着颤：“相、相泽老师QAQ！” 少女颤巍巍的声音在操场上回响。 ……回响？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四周的死寂，波动螺卷头上冒出个问号，发现相泽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可怕的空白，正与周围的人一起像痴呆了一样仰视舞台。 方才还喧闹无比的场地此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校园其他地方的吵闹远远传过来，更加重了这里诡异的气氛。 所有的人，像是突然中了某种魔咒，或是被罩进了什么隔音的玻璃罩一般，都那样齐刷刷的失去了反应，所能做到的只是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呆呆的望着台上的景色。 “怎么回事……难道是有敌人吗……”波动螺卷不安又警惕的转身，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 只是一瞬。 除了那个舞台上美若天仙的黑发女子，世间的一切，便都在她眼中消失了。 ——那是一个怎样美丽的女人啊。 华美无双的十二单，层层簇簇的繁复叠衬上有鲜红与银色的刺绣，穿在她身上，却仿佛成了可怜的陪衬。 她雪白的脖颈如天鹅般纤细、优美，子夜般的黑眸映着樱花扇面上的碎金，令人移不开眼的灿光粼粼、璀璨绚丽。 扇下坠着的红玉环，绕着金色流苏，在青葱一样纤长的手指上轻滑拂过，落至肩头；乌发间插一支金翠嵌着明珠的细簪，一整串细小的金色银杏叶坠在发间，折射着阳光，随着平滑如水的舞姿一步一晃。 她一抬头，人群便已鸦雀无声。明明不施粉黛，却已美到惊心动魄。 舞台下，相泽消太的心跳得厉害，再也支撑不住双眼的酸涩感，飞快的眨了下眼。他无意中看到人们的惊艳之色，不由得面色微沉。 人群之外，沢田纲吉脸上的怔忡之色久久无法收回，待舞台上那人的眼睛扫向他时，他竟感到耳根发烫，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更远处的墙壁上，两位少年并肩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太宰治忽然发出了一声濒死般的叹息，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轻如耳语一样的说：“根本没办法移开眼睛呢，中也。” 中原中也眼眶发热的看着舞台上的那人，同样轻声回答：“你不也是么，太宰。” 一舞终了，人群仍旧寂静无声，如同灵魂入定，只知道痴痴的望着那位天神般的少女曾经站立的地方。 后台，宇智波绯世在不自觉让出一条路的工作人员呆呆注视下行走，周身的气息是说不出的冷漠高贵。 ——所以说，八百万为什么要给他造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要驳回和服选择十二单，为什么会知道艺伎最高规格的扇子长什么样。 美丽不可方物的少年冷脸想着与形象丝毫不符的东西，压抑的感觉令人望而却步。 负责登记的学生如梦游一般飘过来，双眼死死黏在他脸上，声音虚弱而飘忽：“同……同学，你的年级和班级……”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无法想象女装出场后自己在学校的处境，因而毫不犹豫换了发色眸色的少年这样回答着，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哎、哎——什么？！”可怜的记录员猛地回神，呆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 无人的舞台后，一声哼笑突然从旁边传来，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男人双手插兜，眼含懒散笑意看向绯世：“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宇智波绯世瞬间眼神死。 “哎，这位大叔认识这位美人么？那真是太好了~”虚无缥缈的少年音满含喜悦的跟在他后面传来，让相泽一愣。 “啊，这是何等的幸福，让我能在这无趣的世间遇到你！” 眨眼间，纤瘦的少年便跳舞一般飞速接近，一把隔着十二单长袖握住绯世的手，珍惜的捧至胸前，盯着绯世的眼神无比明亮，就像蕴含着随时会喷薄出炽热情意的岩浆。 “请跟我一起殉情吧，美丽的小姐！” 绯世：“……” ——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 现在的他可是跟“清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相泽皱了皱眉，带着些警惕和敌意打量着突然冒出的少年，轻轻“啧”了一声：“喂，你，稍微有点眼熟啊？” “嗯嗯嗯？是这样么？”太宰指敷衍的连头也不回，仍然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绯世，唇边笑意渐深，鸢色的眼睛却像宇宙中的黑洞，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悸。 他轻声地，意味深长的说：“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这位小姐也很是眼熟呢……” 绯世：“……” “喂，太宰，别闹了。”一直站在暗处观察绯世的中原中也此刻忍不住开口，几步上前，攥住太宰治的胳膊。 他是个个头有些矮的少年，帽檐挡住眉眼，几绺橙色的头发微翘，肤色白皙，眼神冷漠，唇线微微抿着：“有些事不要刨根问底，会让别人难办的吧？” “喔？是这样吗？”太宰治含笑看了绯世一眼，手却并没有松开。 绯世的目光无声转向中也，正好与他看着这边的眼神相对。 -- 第254页 中原中也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耳根烧得通红，心下不知所措，还有些莫名的悸动。 ——看那张脸，那令人心安的眼神……真的是先生！ 少年手上加力，狠狠瞪了太宰治一眼。 ——快放手！ 太宰治微微眯眼，复又轻佻的笑开，无赖一样摆着口型。 ——才、不、要！ 中原中也脑门爆出青筋，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你们两个小鬼……闹够没有？”相泽消太黑着脸走过来，一边一个攥住他俩的手腕，却在上手的瞬间暗自皱眉。 ——这两个家伙……不简单！ 绯世在此时递给相泽一个眼神，暗示男人不要叫他的名字。 一旦叫了，这两个已经认出他是“清”的家伙就什么都知道了！ 然而，相泽却把这眼神看作他的求救信号，暗自加力想要将两人拽开。 四人一时僵持不下，除了绯世一脸状况之外，其他三个都面上平淡心里有鬼，谁也不让谁的互相拽着不放，手背上都鼓出了青筋。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开始思考怎么摆脱这个局面。 就在这时。 “绯世？相泽先生？你们在干什么呢？”沢田纲吉笑容温和的走过来，状似无意的揉了揉绯世的头，又将他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面对虎视眈眈的四双眼睛，宇智波绯世神情木然，无情的挣开四双手。 “你认错人了，我是春野佐助。” 第95章 殉情么 选美比赛以戏剧性的结果结束了。 不知名的外校女生凭借无一遗漏的全票拿到优胜，看见她跳舞的男生全都着了魔，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她的名字，再不济也想再见她一面。 不止如此，有学生将恰好录下的她的舞姿传到帝光校园论坛上，在短时间内便有了恐怖的点击和转发量，只不过某不知名势力后来居上，很快便将视频全部删除，这才没有使事态进一步扩大。 在网上热闹不已的时候，正主却很是淡定的变回了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与波动螺卷汇合了。 他听着少女不知疲倦的复述着当时观众们的表现，碧眼注视了她良久，才开口问道：“所以，前辈开心么？” 兴奋地波动螺卷一愣，随即笑着重重点头：“嗯！我非常开心哦！虽然被相泽老师罚了有点不妙……但能在今天回来真是太好了！” 绯世静静的看着她，随后转移了目光，语调平淡：“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波动螺卷侧头，眼神温暖的看着他，好半晌，才轻声发问：“呐，绯世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英雄呢？” “什么样的英雄……？”高挑的少年仰望天空，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变得低沉而渺远：“大概是能让人们露出笑容的……那种很棒的人吧。” 轻风裹挟着花香飘过，拂起少年柔软的樱发。 黑衣少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鸢色眼睛凝视着他此刻仿佛遥不可及的背影，神情有一瞬间的模糊，嘴角却露出了浅淡的笑容，与以往所有漫不经心的、嘲弄的、不达眼底的笑都不一样。 他自言自语一般柔声说：“就那么不想让人知道真实身份吗？真狡猾呐，我的，先生……” 轻如耳语的呢喃，在出口的瞬间便消隐于风中。 路过的蔷薇发色少年不由得侧头，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 穿着黑风衣的少年脸上带笑，气息却有些深不可测。 赤司蹙了蹙眉，状若不经意的移开目光，走向绯世，将自己手里一大袋甜食递给他，笑容温柔：“今天一天的战利品，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那些被他尽数打败的黑白棋社、围棋部、将棋部、国际象棋部的学生们，大概要痛哭流涕吧？ 帝光中学学生会长赤司征十郎，一个会在学园祭到各大棋类社团踢馆，将人家的奖品全部赢过来的男人。何其恐怖。 绯世完全习以为常的拿过来，看着其中的几样甜品眼睛微亮，随后开始给波动螺卷介绍赤司。 赤司始终温文尔雅的微笑着，只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绯世对他说话的时候，围绕着他的恶意是怎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种如影随形的，如跗骨之蛆一般，粘稠而微妙的恶意。 * “阿嚏——！” 棕发青年坐在沙发上，裹着毛毯抱着热茶打了个喷嚏，没精打采的揉揉鼻子，嗡里嗡气的说：“是绯世酱在念叨我吗……” “你想太多了，只是感冒而已。”宇智波绯世拿着几个小纸包走过来，递给沢田纲吉，“这是三天份的药，好好吃完。” 即使成了大BOSS也讨厌吃药的沢田纲吉长嚎一声：“哎——？！” “哎什么哎。”reborn一脚踹到他后脑上，顺势在他肩膀上站定，抬手捻了捻鬓角，“会感冒的黑手党BOSS简直闻所未闻，不愧是蠢纲。” “这话太过分了吧reborn！只要是人都会感冒的啊！”沢田纲吉吃痛的捂着脑袋，大声抗议着。 reborn的回应是毫不留情的铁锤：“啰嗦，还不是你太松懈了。” “疼——好疼啊绯世酱QAQ！” “……我看一下。” 看到樱发少年称职的凑过来，reborn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瞥了沢田纲吉一眼，背着手轻盈的从他肩膀上跳下，发出了一声可爱的“嘿咻”声。 -- 第255页 “真没用。我去看看奈奈妈妈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好了，绯世中午要留下来吗？” 绯世闻言摇头：“谢谢，但奶奶应该已经做好了。” “那好吧。”reborn递给弟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沢田纲吉暗叹一口气。 房间里安静下来，少年坐在他旁边拨开他柔软的发丝，指尖按了按之前被锤击的地方：“还疼么？” 只是装可怜的沢田纲吉笑笑，将他的手拨了下来，顺势握在掌心：“已经没事啦，reborn那个斯巴达教师，我早就习惯了。” 绯世看了他一眼，没有反抗的任他握着自己，另一手拿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 沢田纲吉默了默：“……那里，好像是我喝过的地方。” 绯世一顿：“你在意？” 沢田纲吉凝视着他，掺杂了琥珀和蜜糖一样的眸子颜色温暖：“怎么会，只要绯世酱不嫌弃就好。” 绯世放下茶杯，也不说嫌不嫌弃，只是老生常谈的提起称呼问题：“我说，你差不多也该改改那个幼稚的称呼了吧？” “为什么？”沢田无辜的眨眼，“我第一次见到绯世酱的时候你才五岁，那么小那么可爱的邻居家的孩子，这么称呼没关系吧？” “你不是不久后就发现我的真实年龄不止五岁了么？” 绯世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想起这人初见时还是个动辄摔跤的废柴，仅仅十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由得有些感慨。 “超直感这种东西真是太犯规了。” “要说犯规，明明是绯世酱的个性犯规才对吧？强到离谱了啊，那个。”沢田纲吉忍不住笑了起来。 绯世不置可否的又喝了口茶，没有搭话。 他一抬起杯子，鲜明漂亮的喉结就露了出来，肤色雪白一片，几乎能看清下面青色的血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沢田纲吉眸色微暗，握紧少年的手，低头慢慢凑近。 绯世将茶杯放到一边，平静的看着他动作，喝过茶之后的唇色润泽，泛着健康好看的粉色。 沢田纲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樱发少年用那张过分耀眼的、还带着些少年气的脸对着他，碧色的眼瞳清透到过分，好像一切隐匿的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沢田纲吉的耳根红了。他抿抿唇，忍不住移开视线，低声道：“那个，绯世，你能变成你原来的样子么？” “这时候为什么又不用那种年长者专用的昵称了，BOSS？”绯世听不出情绪的说着。 沢田纲吉面颊微红：“这个……” 因为我要亲你。 他无声的漂移了视线。 没有得到回答的少年也不在意，很快便抬手结印，顺从的变为面部线条更为成熟的青年。 他的嗓音比起少年时更为低哑，神情平静，但歪头的动作却让沢田感觉到了奚落，“难道，从我十岁起就对我做这种事的你，现在反而害羞了么？” “害羞是什么鬼啊……” 失去年长者的优势身份之后，面对气场全开的绯世青年，一向进退自如的沢田纲吉一下子丧失了主动权，脸上忍不住发烫，努力的争辩道： “因为现在又不是为了救你，当然会有点……那个，不习惯啊……还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能别叫我BOSS吗？” “好吧，真是难伺候啊，纲吉。”绯世从善如流的改变了称谓，伸手揽住了青年劲瘦的腰，暗示性的抬了抬下巴，“不来么？” “难伺候什么的……”沢田纲吉的脸更红，目光无可避免的黏到绯世唇上，喉咙有些发干。 ——这家伙……实在太好看了！简直诱人犯罪啊！ 近乎于自暴自弃的这样想着，棕发青年舔舔下唇，有些紧张的微微闭眼，抓着绯世的胳膊倾身靠近。 期待中的触感没有传来，绯世立起一根手指，有些冷漠的与重新睁眼的沢田对视：“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你还在感冒，刚才我还用了你的杯子——果然还是等下次吧。” “再等下次你又要被别的小鬼抢走了吧！？”沢田纲吉眉心一蹙，压低嗓音怒瞪着他，确定绯世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不禁羞恼的靠近，重重吻上。 ——啊，流感病毒。 面无表情的想着说出来会被打的事，不解风情的某人盯着近在咫尺的脸，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他不安微颤的睫毛。 脸上的神情暂时空白了一会儿，绯世微微垂眸，抬手按住了沢田纲吉的后脑。 “……纲吉。” 一吻毕，樱发青年与沢田额头相抵，目光平淡：“谢谢你帮我删掉那些视频。” 沢田纲吉的动作骤然一顿，苦笑着看了他一眼：“所以，这次的亲吻是建立在这个理由上吗？” 绯世看着他脸上微不可察的失望，想了想，又安慰般加了一句：“红茶的味道很不错。” “啊是吗。”沢田纲吉嘴角一抽，赌气般搂紧他，把头埋进他的肩颈，暗恼他的大煞风景。 绯世半点没有接收到他的心情，还在一本正经的解释：“是的，要是你吃了那些药，我就不会吻你了。“ “行啦，闭嘴吧你！” * 学园祭之后，帝光学生们的校园生活一下子枯燥乏味起来，尤其是国三生，课业更为繁重。 只不过这是对于要上学的学生来讲。 -- 第256页 一大早，绯世来到教室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的嘈杂声。他的表情逐渐木然，拉开教室门一看，果然发现了被女生重重围住的太宰治。 正把女孩子们逗得娇笑不止的少年一看到他，表情立刻鲜活了起来，就好像原本只是挂着微笑面具的、不耐烦的表演者，在看到心爱的人后表露出了真情实感。 “好了大家，我要等的心上人已经进入了我的眼帘、踏入了我的心扉，恕我不能再继续陪伴大家了哦~” 他欢快的拍了下手，用缱绻的声调说着令人脸红的话，紧接着像在冰上滑行一样“嗖”一声来到绯世眼前，兴奋地像个孩子。 “绯~世~君！终于等到你了！今早我发现了一条非常不错的河流，让我们挑个时间一起去入水吧！” 变为Q版的少年嘴巴张成心形，眉眼弯弯的想要挽起绯世的手。 这幅模样立刻戳到了女生们的心房，让她们一个个全都捧着脸发起花痴。 “啊啊啊，太宰君真可爱！” “极品美少年的同框……这里是什么天堂吗？！” 男生们的表现则趋向不屑。 “那个外校的家伙，又在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老师们不管管吗？” 绯世瞥了太宰治一眼，巧妙的躲过他的手。 “抱歉，太宰，我还有要完成的事，暂时还不能死。” 他稍显冷漠的回绝着，理由也好神态也好都显出十足的认真，一点也没有旁人常见的那种置之一笑，或是不屑质疑的态度。 太宰治将眼睛弯成月牙，一手按着心口，以咏叹调夸张的感叹着： “啊，你的回答还是这样残忍，真让人难过啊……不过一如既往的，我的殉情邀请还是没有被人当真，所以会认真回绝我的绯世君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可爱迷人！” 绯世：“……” ——是不是认真的想自杀这种事情，看看你那一无所有的眼睛不就能明白了么。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书包放上书桌，抓住太宰的后衣领，“跟我过来。” 太宰治扭动着海藻一样柔软的腰肢，羞涩的捂上脸：“哎哎哎，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有点害羞呢……” “砰。” 门关上了，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们寂静了一瞬，下一秒便爆发出阵阵讨论声，某些女生对太宰治最后的话更是反响强烈，激动到几近昏厥。 黑子哲也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边，待发现窗户外出现熟悉的人影时，他忍不住眨了眨眼，露出担忧的眼神。 走廊上，绯世转头便与熟悉的异色双瞳对上视线，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赤司？你怎么在这里？” “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这里。” 赤司脸上难得失去了笑容，带着些压迫感看向太宰。 “这段时间这个外校生频繁出入你的班级，专挑老师不在的时候，他是为了找你吧？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绯世顿了一下，转眼看向太宰。 像是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少年安静下来，身上那股虚无缥缈的感觉消失，那双好看的鸢色眼眸里散去虚假的笑意，有些不安的望着他，像是在担心被他讨厌。 见绯世不说话，他一直平静的眼底流露出丝丝波动，轻轻唤着：“绯世君？” 绯世沉默着。 他蓦然偏开视线，也不看赤司，只是低声说：“他确实是来找我的，我有些话要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他以后不会来了。” 赤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色慢慢沉下。 他忽然冷笑一声：“是这样么？那你想去就去好了，为什么要跟我说？” 绯世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碧眸之中情绪平淡。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因此也就没看到赤司骤然危险起来的神色。 而在樱发少年身边，原本应该是不安的、忐忑的太宰治，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百无聊赖。 那百无聊赖不是对绯世的，因为在这一瞬，他的眼底升起了丝丝能跟樱发少年独处的愉悦。 那百无聊赖，必然是对三言两语便放走了绯世的赤司的。 他双手插兜跟在绯世身后，微微侧头，微笑的假面重新戴在了他的脸上，而他注视着赤司的眼神，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泥沼，蕴含着扭曲森寒的恶意。 第96章 死亡告白 帝光中学，8:07am。 宇智波绯世拐进僻静的楼道，转身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太宰治眨眨眼，无辜又柔柔的笑了笑：“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了么？因为那一舞，我对绯世君惊为天人，正在认真的追求着你。”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学园祭那天跳舞的不是我。” “好好，我知道了。”太宰治语带笑意的应着，注视着绯世的眼神依旧温柔宠溺，像是在看闹脾气的情人。 他的年纪比绯世现在大上几岁，做起这种表情倒还真有几分样子。 绯世：“……” 看出樱发少年的无语，太宰治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好了，不逗你了。呐，继续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或者说你只是觉得好玩？嘛，如果只是这样，我陪你玩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绯世瞥了他一眼，偏头看着外面的操场：“所以，你果然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 第257页 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立刻反驳：“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真心追求绯世君的哦。” “是么？”绯世听不出情绪的反问了一句，扭回头与他四目相对，碧眼冷静而深邃，让被注视的人下意识便感觉心悸，“那么，你是真心喜欢着我的么，太宰？” 太宰治眸色微暗，唇边的弧度却不变，语调轻缓却毫不轻佻： “啊啊，真让人伤心呢。我明明已经那么认真的对绯世君发出过殉情邀请了，这难道还不够证明我的心意吗？” 与其痛苦的活在这无趣的世间，还不如彻底干净的死亡更让人向往。 他过于通透的头脑让他早早就明白，与周围人相比，自己更像一个丑陋的怪物，虽然很想普普通通地活得像个人，但无论如何还是无法做到。 他一直孤立的游走于世间，从始至终没能找到谁与他本质相同。 直到他遇到这个人。 缺乏爱人的能力的他，好像在那一瞬突然便领悟了何为“爱情”。 所以，邀请心爱的人一起体验死亡的纯粹，就是他这个连幸福都害怕的人所能给的，最真挚最火热的告白。 少年平静温和的假面下，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涌动。 宇智波绯世微微一愣，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在刚才那一瞬，他好像捕捉到了些许……一直没能捕捉到的，太宰治的真心。 只不过下一秒，太宰治又马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还是说，我必须要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绯世君才愿意相信我呢？” 绯世表情一木。 ——又来了。 他转移视线不再与太宰治对视，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太宰治这个人，总会在别人对他印象改观的下一刻，立刻亲手将这种印象撕碎。 就像刚才，他说着听起来像是真话的独白，身上的气息孤独又悲哀，像是被遗忘在世界的角落，无法被理解的旁观者。 那样的他，甚至让一直以来独立于人群之外的绯世，感到了些许异样的共鸣。 可下一瞬间，他又变得像平时一样顽劣起来，似乎在担心或害怕着什么，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进行伪装。 即使是绯世，也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真心。 “跟你说话真是有够累人的。”他忍不住这样说着，抬手捏了捏眉心。 “……是吗。”太宰治的表情模糊了一瞬，“抱歉。” 绯世一愣。 “你……”他有些迟疑的看了太宰治一眼，拿不准他现在又想干什么。 他的道歉太突兀了，跟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只不过，没等他分辨出刚才那句抱歉中隐藏的情绪，太宰治就转身离开了。 突然的，没有一点征兆。 仿佛是被绯世那句话伤害了一般。 但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太宰治难道会如此脆弱么？ 绯世凝视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眼前似乎还回荡着他转身前最后的那个笑容，眉头微蹙。 这个人，刚刚明明是在笑，但微垂眼帘的样子，看起来却更像是……哭。 * 从那天开始，太宰治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绯世面前。 就连地下诊所，他都没有再去过，就好像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一般。 绯世知道这恐怕与那天发生的事有关，只不过他并不认为是自己伤害到了太宰治，这恐怕只是对方想让自己以为的。 后来想想，太宰治那天的举止，比起日常的在心上人面前刷存在感，反倒更像是一种道别。 一种不知为了什么而进行的，单方面的道别。 周日的一天，黑发青年照常来到诊所准备营业，刚坐下不久，店里就来了人。 “拜托开点儿童的退烧药。” 在那沙哑中带些慵懒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黑发青年动作猛地一僵，倏然回头看向来人。 织田作之助双手插在米色外套衣兜里，眼中带着些疑惑望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医生，仿佛在问“怎么了”。 绯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扭头走向药品陈列架。 ——声音，和消太好像……不，从声线上分析，是完全一模一样！ 他面上平淡心里惊讶的想着，嘴上尽责的问了些症状，拿了盒效果好的退烧药递给青年，一边观察他一边报出价格。 港口黑手党最底层成员接药的动作一顿，没忍住挑了挑眉，低头打量那盒药：“好贵……” “贵么？”绯世面无表情。 织田作之助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低头掏钱：“算了，听说这里医术水平很高。” 绯世随意瞥了眼他的钱包，将药塞到他怀里：“别掏了，这药送你了。” 织田作之助一愣。 黑发青年已经转身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了。他没有回头，就好像已经知道了身后的人在想什么，语气毫无起伏的说：“放心，药是安全的。” 他拿起药品管理单记下一笔，语调淡淡的：“记得让孩子多喝水。” 织田作之助微微睁大眼睛，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垂眸将药收了起来。 自那天起，绯世便常常能见到这个声音跟自家监护人一模一样的青年。 他好像做着十分繁杂的工作，每天都奔波在收保护费、清理弹壳、刷洗地板血迹的路上，二十好几了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最底层扑腾。 -- 第258页 没错，拥有彭格列情报网的绯世当然知道他隶属港口黑手党，还知道他叫织田作之助，薪水微薄却收养了五个孤儿，还有……跟太宰治是朋友。 当然，织田作之助的资料摆在他桌头的同时，他就收到了沢田纲吉长达一小时的视频通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结为“绯世酱你千万不能被外面的的野男人（？）迷惑了啊QAQ”。 将名义上的BOSS的蠢脸从脑海中赶走，绯世将手里的绷带打结，直起腰松了口气：“这样就没问题了，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昏迷中的黑手党小头目没有回答，代他回答的是跑腿小弟织田作之助：“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 绯世平淡的点头，转身去洗手台边清理手上的血迹，半晌没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不由得奇怪的转头，一下子与织田作之助对上了视线。 他神色不变：“怎么了？” 织田作之助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立刻偏移了视线，稍显局促的抬手摸了摸脖子：“中午……有空么？” 绯世动作一顿。 横滨，0:30pm。 “——这就是你推荐的料理？” 背对着公路和大海，换回了本体，穿上了便服的绯世坐在小饭店的卡座上，低头看着眼前卖相还算不错的咖喱，微微挑眉。 “啊，味道很不错的，我保证。”织田作之助坐在他旁边，拿勺子舀了一大口咖喱，露出较平时更柔和的表情。 饭店老爹站在柜台后擦盘子，和蔼的眯眼笑着。 绯世没有多想，也跟着拿起了勺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织田作之助不动声色的斜眼看向他。 空气静止。 窗外有汽车呼啸而过。 织田作之助偏头看向一边，左手握拳抵在嘴角，右手将水杯推了过去。 英俊的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的拿起来，仰头一气灌下一杯。 “你想杀了我么，织田作之助？！” “噗……咳，抱歉抱歉，我忘了这个味道一般人接受不了的——” “你就是故意的吧？” 平时总是一幅冷静模样的黑发青年，此刻却眉头紧蹙着快速站起身，走到旁边的饮水机旁动作急促的接水，被辣的耳尖都有些泛红，整个人都多了种平时没有的鲜活气。 织田作之助根本控制不住唇角的上扬，一手托腮目光柔软的看着他，另一手又舀了勺咖喱。 “……我觉得味道真的不错啊？” “行了，你闭嘴吧！” 于是从那天起，绯世再也没有答应过织田作之助任何饭局邀约。 只不过，除了过于偏激的口味让人无法接受，性格沉稳的青年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 深夜，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宇智波绯世神情冷漠的盯着手机上最新传来的情报，声音低沉：“Mimic……？” 他沉默许久，才看不出情绪的收起手机，仰面躺回床铺，朝头顶的灯伸出手。 那天在饭店里，一向表情平淡的青年忍不住微笑的样子，直到现在还能在他眼前浮现。 他微微眯眼，碧眸中倒映着灯光，更显晶莹透亮。 旁边的床铺忽然下陷了些许，经过几个月的饲养后已经长大不少的小黑猫无声跃上床，踩着绯世的身体来到他枕边，小粉舌轻舔他的脸颊，带来些微痒意。 绯世侧头看向它，自言自语一般发出呢喃：“我该怎么做，泉奈？” 小黑猫歪头看着他，冰蓝色的大眼清澈见底。 它用小爪子洗了会儿脸，便趴卧到绯世枕边，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叫声细细的：“喵呜~” 绯世怔怔的看着它，神色恍惚。 “……啊，是么。” 仿佛听见了那个最初给予他陪伴的青年的回答一般，他轻声应着，将目光移回头顶的灯。 光华在他的眼中流转。 “是啊。身边的人死去，对留下的人来说真的是非常孤独的事。” 他低声说着，眼里渐渐浮现出幽远的追忆。 从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没有改变过什么。即使能够逆转时间，也从未做过什么与历史不同的举动。 但在这里，没有历史。 天|衣无缝的事，在这世间是不存在的。如果不去做，就永远不会知道拯救了别人会是什么感觉。 美丽不似凡人的少年这样想着，看着头顶的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朝着那光伸出的五指蜷起。 ——这一次，他还能触及。 第97章 救我 时间在绯世对异能组织Mimic的调查中飞速流逝，当冷空气在日本上空盘旋不去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了。 对于即将迎来毕业考试的国三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静冈，5:45pm。 相泽消太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回家，但当他打开家门之后，却意外的发现绯世还没有回来。 这是挺不同寻常的一件事，因为绯世平时不会参加社团活动，回家的时间会比身为高中老师的相泽早很多。 相泽解锁手机，没有发现绯世发来晚归消息，一时间有些纳闷和担心。 不过随后他就找到了原因。 手机桌面上部，排在静冈之前作为第一常驻城市的东京，现在正在下大雨。 而绯世早上并没有带伞。 -- 第259页 相泽给绯世打了个电话，发现对方手机关机。联系樱发少年同样家住静冈的友人黑子，却得知了意外的消息。 “绯世君的话，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手机就没电了，放学后则去找了赤司君。”电话那端的少年语气十分平淡。 赤司这个名字对相泽来说并不陌生，他知道对方经常跟绯世一起出去逛书会，只不过…… 他细心的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没有跟绯世一起回来，黑子？你们以前不是经常一起的吗？” 电话那头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突兀的问：“消太先生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相泽皱起眉，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你们吵架了？” “不，不是。”黑子矢口否认着，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请消太先生不要多想，我与绯世君还是跟以前一样要好，只不过今天没有一起走罢了。” “……是么，那就好。”相泽迟疑的应着，心下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只好暂时挂了电话。 缜密的职业英雄在客厅里静立半晌，到底还是觉得黑子替绯世隐瞒了什么，颇为不放心的拿起伞，想要出门看看。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却透过玄关旁边的窗户，无意中瞥到了楼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顿住动作，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放下心来的他抱着这样轻松的想法注视着绯世，只不过忽然间，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那与绯世交谈着的红发少年，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并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相泽可以清楚地看到，樱发少年抬起了手，雪白的手掌插|进了那孩子的发间，将他拉近了自己。 他们亲吻了很长时间，身影在冬日冰冷的夕阳下重叠了很久。 相泽消太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 他沉默的紧盯着那零距离贴近的两个少年，眼中一片浮浮沉沉，攥紧了手里的伞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才将伞丢回了原处。 那晚的餐桌上，相泽消太保持着一贯的无精打采，询问对面的少年：“推荐入学考试就在后天，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绯世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分神照顾着一边舔食猫罐头的小黑猫。 相泽消太眸光微敛，握紧了筷子：“对你来说，学校的课业一定很无趣吧？” 绯世没有多想，实话实说道：“基本上可以这么说。不过，对于雄英‘要怎样培养出英雄’这一点，我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相泽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轻嗤一声，说：“到了雄英，我可不会容忍你这种没有任何干劲的半吊子学生留在我的班里。” 他顿了顿，声线渐低：“还是个早恋的学生。” 绯世一怔。 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相泽的表情，平静道：“你知道了？” “我看到了。今天下午。”相泽的回答十分冷漠。 “是么。”绯世不咸不淡的应着，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意思，眨眼便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所以，不想让我留在你的班的话，我会被分到B班？” 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的相泽看着他那幅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一下子窝火起来。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啪”一声拍下筷子，声音低沉又危险。 “说什么？”然而，回应他愤怒的是绯世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神。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有一瞬间竟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眼底的冷漠犀利到可怕，仿佛已经透过相泽的眼睛读懂了他的一切想法，看穿了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下，他心底深埋着的难以启齿的情愫。 “消太，对我的这番质问，到底是身为监护者的义务还是别的什么，你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么？” 相泽消太瞪大眼睛，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绯世用那种令他无所遁形的眼神看着他，逼得他几乎想扭头便逃。 不知过了多久，绯世才收敛了那幅令人胆寒的样子，像平时一样平淡的转移了目光，出人意料的轻易便给出了解释。 “我跟赤司彼此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自不必说，答应他也好不答应也好，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赤司也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未来不可能跟我在一起。说实话，他的任性能持续一年，在我看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相泽消太僵硬的听着，声音滞涩：“任性？” “当然了。”绯世垂眸，索然无味到简直连解释一句都不肯，就好像他在说的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常识，“赤司家的独子，怎么想都不可能跟男人结婚吧。” 这场维持许久的恋情，说到底只是赤司在最美的年华，任性却也理智的送给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因为他足够理智，所以能及时收手，抽身而去；也因为他足够任性，大胆的给了年轻的自己一个追求爱情与幸福的机会。 即使这幸福只是短暂的。 所以绯世无所谓给他这场梦。 瞥了眼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失望又失落的相泽，绯世的目光平静而富有穿透性，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发展。 他放下筷子，端着碗筷走向厨房。 -- 第260页 相泽低头坐在餐桌边，听着他平稳的脚步声，忽然压抑的说：“如果你是因为你的疾病才这么做的话……别人的感情在你眼里，是不是怎么样都无所谓？” 少年的脚步倏然顿住。 他微微睁大眼睛，瞳孔出现了细微的缩小。 他背对相泽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言语。但这沉默却似乎让相泽明白了什么，因为他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里便出现了一分深藏的倦怠。 “我明白了。”他听不出情绪的说着，将吃了一半的饭扔在餐桌上，起身回了房间。 绯世沉默的站在厨房门口，一直到相泽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后，客厅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后许久，才像是恍然回神一般僵硬的稍稍抬头，目光无神的看向前方。 ……不是的。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进洗碗池，低头的动作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出了横滨的一个地点。 绯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神情恍惚的看着空中某一点，慢慢握紧手掌。 【感情】对他来说……才不是无所谓的。 * 翌日，横滨的天空一片阴云。 中午时分，海边小饭店外面的庭院里，发生了一场惊天大爆炸。 双耳出血的男人像受伤的野兽一般跪趴在燃烧的汽车边，一边流泪，一边发出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黑发青年立在屋顶上，脸上带着诡异微笑的狐狸面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一阵清风吹来，青年的身影消失了。 这一天，异能组织Mimic覆灭，组织首领与曾经的一流杀手、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底层织田作之助同归于尽。 最后的时刻，陪伴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的，是他的友人太宰治。 太宰治还记得，那天的夕阳非常美，照在从织田作身体中流出的血上，闪烁着红宝石一般剔透而耀眼的光芒。 那血的温度，仿佛还留在他的手上。 他将那手藏在风衣衣兜里，站在大桥的围栏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河水，双眼比一无所有的黑洞更死寂虚无。 有寒风吹过，拂起他柔软的鬓发。 他闭上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河水冰冷刺骨。 腥冷的河水毫不费力的钻入他的耳朵，鼻孔，嘴巴，灌进他的胃和肺叶，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宛如堕入了冰窖，无力的不断朝深处下坠。 但他没有挣扎，疲惫的好像连手指都抬不起一根。 好安静。 真的…… 好安静。 太宰治在黑暗中睁开眼，透过些微的气泡，看到了头顶的河面。 那是被夕阳所照耀着的…… 无比美丽的碧色河面。 * “……” “……宰。” “……太宰。” “——太宰治！” 太宰治在由远及近的呼唤中猛然睁眼。 强烈的压迫感从肺部传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翻过身，撕心裂肺的咳出冰冷的河水，手难受的抓挠着喉咙，气管被水充满，没有空气的窒息感让他感到无比痛苦。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后背，以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力道一下下拍打着。 好冷。 太宰治的身体剧烈颤抖，瞳孔急剧缩小，混乱的视线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感觉到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双眼。 “为什么……要救我……” 艰难而虚弱的问句从不间断的咳嗽中断断续续的传来。 身边的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良久，太宰治才从仿佛要将他憋死的咳嗽中平静下来，脱力的仰面躺到地上，胳膊挡住眼睛，眼角微湿。 “……为什么要救我。” 他再一次询问着，声音沙哑细微，夹杂着哭腔，疲惫的像是走完了一生的路。 绯世坐在他旁边，樱色短发被河水打湿，水滴顺着白皙的脸颊留下湿润的痕迹。 他抬头看着天边的云，碧色眼眸干净而澄澈，语调像平时一样平静。 “因为你在说‘救我’啊，太宰。” 太宰治的呼吸就那样突然一窒。 他的嘴唇颤抖着，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掰开了他的胳膊，取而代之般捂住了他的眼。 在这之后，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再也没有忘记过那只手。 那是一只如太阳般温暖的手。 第98章 秘密 “绯世君，我不重吧？” “不重。” “绯世君，现在的样子是长大之后的你吗？” “是。” “绯世君，明天就要去考试了吗？” “嗯。” “绯世君，晚回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 “……” “……？” 感觉到微微侧头的人传递过来的疑问，太宰治笑着，眼里空无一物，无端让人感到悲伤。 他在寒风中微微发着抖，慢慢的抱紧了绯世的脖子，将脸颊贴紧他令人安心的后背，声音轻轻的： “呐，绯世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吗？” 他平静的对按理说只是个普通国中生的少年说出了自揭身份的话，就好像这是什么彼此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实。 -- 第261页 如果绯世一心想要将自己的身份隐藏下去，他本该不会做出反应的。 但实际上，他却在沉默片刻后开口了：“为什么？” 太宰治的眉眼柔和一分，随后逐渐涌上厌世的倦色。 “是因为我觉得那里可能会有什么。可能会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他的声音轻若耳语，发出了一声轻嘲：“但是，果然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呢。” 绯世背着他静静的走着，碧眼沉静。 太宰治失神的望着天边橘红的落日，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地说： “果然什么都是一样的，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长痛苦的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 “……我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但是……但是啊……” 他的声音渐渐哽涩，咬牙努力的压抑着什么，纤瘦的身体也不停颤抖，环着绯世脖颈的手，指尖颤动。 绯世沉默的感受着他的颤抖，微微垂眼，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没错。人会死去，然后腐烂，最终化为虚无。” 这是一句熟悉的话。 绯世隐隐记得，他好像在哪里，对谁，说过一样的话。 那之后，他又说了什么来着？ ……记不清了。 他只是静默的，一边一步步向前，一边注视着那些浮现在眼前的身影，注视着他们望着自己的、不同而又相似的眼睛。 “但是，太宰。”好半晌，他才疲惫一般微微阖上了眼，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即使肉|体消亡了，即使注定有失去的那一天，但对被留下的人来说，思念是不会变的。” “……思念？”太宰治低低地重复着。 绯世垂着眼帘，神色难辨：“这种心情，不，这种【感情】到底能不能称之为‘思念’，我也不太明白，但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那就是那些家伙死去之后，我感觉到‘孤独’。” “……” 太宰治无声的收紧了双臂，看不清表情的聆听着他规律有力的心跳。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 “那，如果我死了，先生也会思念我吗？” 太宰治轻轻地说着，终于撕破了那层伪装，以直白的态度唤回了对他来说最为安心的称呼，眼里没有了任何虚假的伪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孤独和悲哀。 绯世微微抬起头，意味不明的沉默着。 他忽然将太宰治放了下来。 少年瞪大眼睛，来不及站稳，苍白的手几乎是立刻便伸向了他的衣角，却又在真正触及的前一刻害怕般停住，脆弱的颤抖着，最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低下头，一点一点将伸出的五指蜷起。 下一秒。 “啊。我一定会的。” 头顶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 绯世回过头，按着少年的后脑，将他扣进了怀里。 太宰治的脸埋在温热的怀抱里，双手应激的僵在身侧，瞳孔缓缓缩小。 绯世揉了揉他的头，慢慢放开他，侧身让开。 儿童的嬉戏声从远处传来。 太宰治瞪大眼看着眼前的景象，连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美丽而温柔的夕阳下，被五个孩子环绕着的青年似有所感的回头，双手插兜，在暖橙色的阳光中朝他微微勾起唇角。 “去吧。” 耳边响起平静而令人安心的声音。 太宰治的指尖轻轻颤抖着，仿佛在走向什么容易破碎的美梦一般，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绯世，鸢色眼眸有一瞬间盛入落日余晖，放射出琥珀宝石一般透润的光泽。 青年神情平淡的注视着他：“怎么了？” 太宰治久久的看着他，忽然笑了。 他上前两步轻柔的托住绯世的脸，闭眼轻吻。 “谢谢你，先生。” * ‘滴答。’ 钟表移动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樱发少年睁开双眼，望着半空中不停前进的血色时钟，眼神无悲无喜。 动用时间回溯的能力救下织田作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明天就是参加入学考试的日子，但他却依旧停留在这个时空，要不是钟表还在走动，他几乎以为能力副作用已经消除了。 还有，这一次他本人直接与太宰治接触了，但直到现在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明明上次用影分|身接触之后，出现了严重的感情缺失症状，影分|身承受不了消失之后又换他本人来承受。 可这次居然毫无反应。 难道是跟万花筒的副作用互相影响了么？ 百思不得其解，在自己房间里换上了战斗服、带好了武器严阵以待的少年坐起身，伸手揉了揉枕边小黑猫的脑袋，换来它无意识的轻蹭。 眉眼微不可察的放松下来，少年坐在床边，扭头望向窗外。 二月的天气十分寒冷，但对忍者来说算不上什么。 警觉的习惯使然，他没有关窗，此刻一转头就能看到零星亮着灯的公寓楼，以及看不见星星的、黑绸布一般的天空。 不知何时，空中传来些许异常的味道。 -- 第262页 绯世眼眸微动，侧脸如大理石般冷漠。 夜色中，他的额头上突然闪现出一个小红点。 “咻。” 装了消|音|器的长距离狙击落了空，子弹落在被褥间，只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对面高楼上的狙击手微微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夜视镜里就不见了少年的身影。 ——在那里么？ 一瞬间便用超人的头脑与经验，根据察觉到杀意与受到攻击的时间差、大楼之间的距离、环境因素、子弹射入的角度判断出位置，绯世倚着窗边的墙壁，不慌不忙的戴上全指手套和面具，变换发色与眸色，双眼在夜色中放射出瑰丽红光。 旁边传来些微响动，绯世微微转头，与一双圆滚滚的冰蓝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他抬起食指竖在嘴边，手指在月光下呈现一股好看的修长：“嘘。不要告诉消太。” 话音刚落，少年便消失在了原地。 对面的高楼上绽放出血花。 绯世掐着目露惊愕恐惧、手筋被挑断的男人的脖颈，黑发轻拂，三勾玉写轮眼残酷而美丽：“说出你的雇主。” 男人的双眼一瞬间变得呆滞，在绯世松手的时候吐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 绯世眼眸一深。 两秒之后，地上无声地多出了一具尸体。 黑发少年坐在尸体上思索，同时漫不经心的用手指转着苦无，在不经意的小地方显露出些许幼年教导者的痕迹。 他在男人说出答案的同时便做出了判断。 只是弃子而已——这些人。 空中传来几声一般人的耳朵无法捕捉到的破空声，少年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以最微小的动作小幅度移动身体，顷刻间便躲过了第二轮暗杀。 他微微抬眸，身影倏然消失。 黑暗中弥漫开鲜血的气味。 ——不对劲。 绯世悄无声息的划完最后一个狙击手的脖子，四处检查一番，确保没有指纹或监控影像留下，才站在高楼栏杆上遥遥望向相泽家，片刻之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从高楼上跃下，朝着远处离去。 不管怎样都找不到幕后黑手的任何蛛丝马迹，所有能发现线索的途径都被事先堵死了，简直像是事先知道他会这么做一般。 绯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会有人了解他到这种地步。 他很快便来到了静冈县边界，落在一家公路酒吧旁的小巷里，一边沉思一边起身。 酒吧里传来震天的音乐声，有人在用嘶哑的嗓音唱歌，歌声震耳欲聋，伴随着嘈杂的哀嚎和阻止声。 声音有些耳熟。 绯世这样想着，没工夫去在意这些小事，转身欲走。 忽然间，他的脚步顿住了。 视野之中，奇形怪状的「敌人」从小巷两边涌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盯着他，目光中绝无善意。 绯世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错愕。 他只是随便找了一条小巷子而已，难道连这个都能提前算到么？ 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只不过他没有安静思考的空间，因为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突然首当其冲攻了上来，一拳砸向他的脸。 面具掉落，露出了下面不似凡人的容颜。 绯世眉头微蹙，侧身躲过，抬手毫不费力的攥住了大汉的拳头，五指微微用力，脑中的思考不曾间断。 他还从未被哪个敌人看透到这种地步，说是思想被读取了也不为过。 ……如果真的是敌人的话。 骨头错位的“咯嘣”声响起，大汉的脸一瞬间扭曲，嘴里发出了惊天的痛嚎。 像是以此为信号，后面的小混混们叫嚷着一拥而上，与他们相比，俊美的樱发少年冷漠高贵的简直像下界的天神。 面色潮红的中原中也暴躁的踢开酒吧后门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小混混们没有听到踹门声，听到踹门声的只有绯世。 他手里牵引着紫电，一边避过异形攻击一边反击，在小混混们的惨叫声中回头，三勾玉写轮眼映着雷电耀眼的弧度。 那双眼睛……！ 【“就那么喜欢我的眼睛么，帽子小先生？”】 久远的记忆回归，中原中也倒吸一口冷气，酒醉的大脑出现了一丝清明。 他看清了绯世的处境，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怒火便一瞬间暴涨至汹涌。 “你们这群渣滓……给老子去死吧！” 他压着帽檐低吼一声，周身冒出红光，化作一道看不清的黑影冲入战区，所到之处如同飓风过境。 场面过于残暴，中也过于凶残，绯世停下动作让到一边，下一秒却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攥住胸口的衣服。 ——偏偏是在这时候…… 不，不对劲。 他用仅剩的理智抬起正在颤抖的手，紧缩的瞳孔清楚的看到了那手由少年的纤细，一点一点变为了指节分明、修长宽厚的……二十多岁的青年的手，同时感觉到了身量的拔高，富有良好伸缩性的战斗服袖子立刻短了一截。 电光火石间，一切都在绯世脑中联系了起来。 ——是么……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的喘息着，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 【人间失格】对他的查克拉力量体系确实不起作用，但不知为何却能强制解除他身上根深蒂固的、无法长大的诅咒……以耗费相当多的【感情】为代价。 -- 第263页 而且，恐怕只有直接接触他本人才会起作用，影分|身应该是不行的…… 况且，谁也不能保证这解除是永久的，因为这感情的需求量实在太过恐怖，几乎一瞬就耗尽了绯世十年来所储存的全部，他无法想象要一直维持青壮年的状态到底需要消耗多少感情。 而几乎是在想明白这件事的瞬间，在感觉到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靠近时，他便不堪重负的晕了过去。 神志不清的中原中也对绯世的变化一无所知，三两下就结束了战斗。 异能组织Mimic被消灭，港口黑手党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喜事，所以今天他才跟部下庆祝到这么晚，并不出意外的喝高了。 喝高了的中原中也脑子十分不清楚，什么酒疯都耍得出来，这点连港黑领导都知道，在横滨地下世界称得上人尽皆知。 就比如刚才酒吧里放声高歌的人，是他。 只不过现在，比起唱歌和喝酒，显然有更让他在意的事。 中原中也收回把最后一个小混混丢出去的手，即使在醉酒状态，看见可能大概也许就是他最敬爱的清先生的人，也不由得有些羞涩——不，拘谨。 他因为酒精而麻痹的大脑一团浆糊，舌头打结，轻轻唤了一声那个不知为何一直沉声不语的人：“清先生——？！” 最后的尾音突然拔高，中原中也下意识抱住一头朝自己栽过来的人，本就泛红的脸一下子烧得滚烫：“清清清……！” 重复的呼唤逐渐消逝，中原中也瞪大眼睛，在无意的没有带上敬语的结巴中，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某种悸动。 被打倒的小混混悄无声息，酒吧里倒是响着喧嚣的音乐，却仿佛与寂静的小巷相距甚远。 四周安静了，呼吸声便愈发清晰起来。 比他高上不少的青年低头趴在他身上，呼吸洒在颈项，他微微偏头，气息便与他暧昧的交缠在了一起。 鼻尖萦绕着他所熟悉的那种淡香。 绝对没错，这个味道……那双眼睛……这个人……是…… 中原中也盯着隐匿在暗夜中的、近在咫尺的嘴唇，两眼不自觉发直，呼吸也逐渐粗重。 清先生…… 清。 他的……清。 醉酒的情况下，许多平时压抑的、没有察觉到的想法，会像春天一夜之间长出的嫩芽一样，悄无声息的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头来。 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的，总之，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与散发着罂粟般迷人香气的男子吻在了一起。 绯世平稳的呼吸让中也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他只是顺从本能和内心深处的渴望，双手搂紧比自己宽实不少的后背，在窒息的眩晕感中倚住墙壁，满面潮红晕晕乎乎的仰头吻着绯世，汲取着令人着迷的致命香气。 后面的事情是怎么发展到酒吧二楼的客房床上去的，中也已经记不清了。 如万花筒一样光怪陆离的记忆中，只能依稀记起笑容暧昧的广津柳浪，黑漆漆的木质楼梯，撞开的房门，还有……那双如红宝石一般摇曳生辉的眼。 * 【“就那么喜欢我的眼睛么，帽子小先生？一直在盯着呢。”】 【“什——！没、我不是故意……！！”】 手忙脚乱否认的少年，难得没有被帽檐遮挡的俏丽面容微微泛红，无意中注意到黑发男人好整以暇的注视。 他瞬间有些恼怒，努力推远男人的脸：【“都说了请不要那么叫我了，清先生！”】 【“是是，我知道了，中也。”】 青年拿下他的手，温热宽厚的掌心十分可靠，相比之下，少年的手几乎可以称得上小巧。 中原中也至今还能回忆起那时响如擂鼓的心跳。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脸对脸贴近的距离，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和……心动。 只是一瞬，青年便将他放开了。 【“已经基本恢复了，不用担心。精神攻击类的异能十分罕见，要不是来找我，你也许现在已经崩溃了。”】 【“……我知道的。”】中也低声嘟囔着，拿起一边的帽子戴在头上，遮挡住自己因回忆起精神崩溃的边缘指引自己的那个清冷声音，而飞速蹿红的面颊，【“……谢谢您。”】 【“职责所在。”】青年平静的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朝少年指了指自己的眼，【“不过，这双眼的事，希望中也不要说出去。”】 中原中也正色起来，严肃的问：【“这是您的异能吗？”】 【“算是吧。对我们一族来说，这双眼睛是十分宝贵的东西，也是我最大的秘密。”】 【“最大的……秘密？”】 【“是的。中也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少年瞬间局促起来：【“哎……是、是这样的吗？没关系吗，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 【“没关系的。”】青年平静的说着，弯腰直视少年海蓝色的双眼，声音低沉悦耳，【“因为中也有很美丽的眼睛。”】 【“看着这眼睛我就明白，你一定会帮我保守秘密。”】 ……不是的。 遥远的记忆逐渐从头脑中抽离，中原中也从乏累的沉睡中醒来，第一时间对上了那双血红的眼。 -- 第264页 他愣愣的看着，耳尖渐红，慢慢勾唇笑了起来。 ……拥有很美丽的眼睛的，明明不是我。 他咳了咳哑掉的嗓子，脸颊微红，攥紧被子发出沙哑的声音：“清——” “呀，早上好。” 樱发青年打断了他的问好，歪头看不出情绪的注视着他，在他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轻轻的、轻轻的弯了弯眼，眼底在某个瞬间渗透出无边泥沼，唇边却缓缓地，展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看着眼前这个人，瞳孔在瞬间收缩起来。 第99章 未来之一 绯世在晨曦中睁开眼。 这不是因为什么无聊的理由，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 是的，盯着凭空出现在头顶上方、正朝自己砸过来的紫色炮弹，绯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他立刻想要起身远离。 但下一个瞬间他便发现，身体竟然无法动弹。 双眼微微瞪大，绯世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那枚小小的炮弹穿过仍停留在半空中的血色时钟，直直地砸到了他的脑门上，炸开紫色的不知名烟雾。 与此同时，一般人听不见的“滴答”声戛然而止，血色时钟消失，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烟雾中，几秒之后，替换为一个五官成熟的青年。 ——换地方了。 在感觉到身旁急速袭来的粘稠恶意时，绯世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一偏头躲开攻击，同时迅速拉开距离，不着痕迹的提高警惕。 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他之前因为时刻记着要跳离时间点，所以先行穿好了衣服，而面前这个人…… 灰蓝色头发、瘦弱而肤色苍白的青年“嘁”了一声，挠了挠头，赤|裸着有些微粉色痕迹的上半身，哑着声音说： “搞什么，突然爆发出那么强的气势，还以为是该死的英雄过来了。” 英雄？该死的？ 绯世在床边站直身体，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青年，心里一瞬间闪过许多想法。 他看了眼自己已经变回少年形态的手，心道果然一直保持青壮年状态是不可能的，也就没有感觉失望，不动声色的又将周围打量了一圈。 这是个阴暗的房间，环境十分杂乱，电脑桌上方的墙壁上贴着欧尔麦特的海报，已经破破烂烂了。 绯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这时候，同样一直在打量他的青年忽然开口了：“喂，你好像突然变小了啊？” 绯世动作一顿，波澜不惊的看向他，肯定了他的猜测：“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死柄木弔幽幽的看着他：“我知道。” 交谈令绯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人的脸上，随即便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现象。 他沉默的盯着死柄木，目光明显集中在他干裂的嘴唇和褶皱一般龟裂的额头、眼窝上，专注的令人无法忽视。 死柄木弔的脑门上蹦出青筋。 他看着眼前这个缩水至小鬼的死家伙严肃的开口想说什么，立刻阴森地堵死他发言的机会： “你敢说一句让我多吃水果和动物肝脏之类的话，我就弄死你。” 绯世眨了眨眼，迟疑的再次张嘴。 死柄木：“推荐药膏也不行！” 绯世：“……” 真诚的建议还没开口就被堵回去，樱发少年木着脸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攻击我的人和把我换到这边来的人，是这边的我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死柄木皱了皱眉，伸手捞过地上的衣服，但他一动就听见了腰间骨头的闷响，不由得暗暗咬牙，一把将衣服扔向绯世的脸： “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啊，莫名其妙！给我拿衣服来！” 绯世伸手将衣服抓住，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青年，任命般走向衣柜。 他打开柜门随手拿了两件，目光不经意间看到掩在衣服下的一封信，还有两颗似曾相识的炮弹。 他眼眸一深，将东西拿了起来，翻看了一下纯白的信封。 [给十年前的我。 另：炮弹掺有我的能力，你自己使用可以消除万花筒的副作用。] 绯世呼吸一滞。 ——这里是十年后？彭格列所拥有的那个技术？可以消除万花筒的副作用……这个世界的他，难道已经能熟练使用“能力”了么？那也就是说—— 绯世五指僵硬的攥着信件一角，双眼紧盯着它，瞳孔微微收缩。 ……这里的他，已经可以【回去】了？ “喂，你慢死了！看不出来右边的衣服是我的么？！” 死柄木稍微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绯世立刻回神，将信和两颗炮弹中的一颗收了起来，转身将衣服扔给他。 居然扔给他？！这家伙…… 死柄木的脸色阴沉下来，不去拿衣服，反而笔直的伸出手指着绯世。 “已经够了，你快给我滚回去！把原来的那个混蛋给我换回来！烦死了，你身上的气味简直让我作呕，别让我再看见你！” “是么？让你不开心真是对不住。”绯世这样说着，实际却连看他一眼都欠奉，自顾自研究着手上的炮弹。 死柄木的气息一瞬间压抑到可怕：“你这小鬼……” “也就是说，再来一次就行了吧？”绯世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着，将手抬高，任手里的炮弹自由下落，神情平淡。 -- 第265页 “砰”的一声，紫烟弥漫，少年的身影逐渐拔高，熟悉的气味让死柄木难道到极点的表情稍稍恢复些许。 但他随即就轻松不起来了。 “谁打你了？！”他一把掀开被子走下床，眼神阴狠的伸手捧住樱发青年的脸。 “啊，这个？”青年任他触碰自己肿掉的嘴角，碧眼中的神色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光亮。 他慢慢的、虚假的勾唇，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是个有意思的小矮子，看样子像港黑的中原中也。我跟他说他的先生被我杀死了，在他面前变作小时候的样子，说我有变身能力，他就立刻暴走了。” 死柄木瞪了他一眼，看了眼他身上应该是早就穿好的衣服，不由得神情恼怒：“你还跟我一起的时候，就满脑子想着怎么整人？” 青年闻言侧头看向他，碧眼与绯世的平静不同，渗着深渊一般无法直视的黑暗。 他将双手从口袋里拿出，脱下自己笔挺的黑风衣披在死柄木身上，顺手揽上他的腰，微微低头：“怎么，弔觉得我昨晚不专心？” 死柄木弔冷哼一声：“我怎么能看透你在想什么。” 嘴上如此说着，他却偏了偏头，没有推开青年。 青年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放开他站直身体，转身走到衣柜边，取下另一件风衣。 死柄木在他身后懒散的问着：“那个小鬼是以前的你？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那么让人恶心的时候？” “这个么……想也知道不是。”青年将风衣穿在身上，眼中仿佛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将他与人世隔离开，“我只是他无数未知未来中的一个而已。” * 绯世在紫烟还没有消散的时候，便听到了扑面而来的呼啸风声。 他下意识躲避开，反手想要还击，却在看清眼前之人情状的那一刻顿住：“中也？”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他。 橘发少年脸上此刻爬满了异样的血色纹路，周身的黑红色重力场强大而不详，瞳孔病态的扩大着，嘴角的笑容暴虐狠戾，眼角却无声的流着泪。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绯世看着那双流泪的眼睛愣神，下意识收手，下一瞬间便被中也一脚踢中胸口，直直地倒飞出去，贯穿四五座大楼之后才堪堪停下，深深地嵌进一堵巨型大理石墙壁中，带起烟尘弥漫、碎石迸溅。 他眉头一蹙，猛地咳出一大口血，红色的液体汇成三五道细流顺着脸颊流下，与他此刻惨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勉强轻咳两声，绯世落到地面上，来不及喘口气，便猛然抬起双臂格挡下一轮攻击，嘴里唤道：“中也，冷静一点！我不是那个人！” 没有用，失去意识的少年只是一味狂乱的发出攻击，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绯世暗暗感到棘手。 中也的意识已经崩溃，精神离散、无法凝聚，这种情况施展幻术也于事无补，而且—— 他咬牙挡下一击仿佛能撕裂空气的重拳，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手臂骨头开裂的声响。 ——根本没有时间！混合着重力的攻击太重了！ 但这样不行，失去理智的中也嘴角已经冒出了鲜血，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绯世皱紧眉头，在狂风骤雨般混合着异能的拳脚攻击中不断格挡、后退，一时间竟落入被动。 这里离他昨晚休息的酒吧不远，不久之后便远远跑来了几个中也的部下，看清状况后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的去打电话，凭借过人的五感，绯世隐隐听到他们在喊“太宰先生”。 他微微睁大眼睛，重新看向中也，劈手隔开他的一脚，一瞬间就到了少年身前，拽住他的衣服后没有片刻迟疑的施展了飞雷神，眨眼间便出现在满脸惊愕的太宰治面前。 ——之前太宰治落水的时候给他印上飞雷神之印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念头在绯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甚至来不及察看周围的情况，只迅速制止了中也的动作，朝太宰治低喊：“太宰！” 还在接电话的太宰治只惊讶了一瞬便迅速反应了过来，目光从绯世脸上的血迹一掠而过，他眼底暗沉下来，动作却丝毫不慢，立刻朝中也伸出了手。 蓝白色光环浮现，立竿见影的，中也脸上的花纹褪去了。 他神情空茫，整个人脱力的瘫软下来，被绯世稳稳的拥进怀里。 少年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看清了绯世平静的面容。 于是，在尚且意识不清的时候，他眼底便立时又涌现出了骇人的扭曲杀意，一把攥住绯世的衣领，嘶哑低吼：“你这混蛋……老子要宰了你！” 太宰治皱紧了眉：“喂，中也——” “中也。”绯世攥住中也的手，神情依旧平静，碧色眼眸缓缓转变为红色。 中原中也猛地呆住了，随即，他双眼缓缓瞪大，猜到了真相却又不敢置信：“你是……” “是我，那个人已经走了。”绯世抬手按上他的帽子，眉眼微松，“真亏你的本体没有掉呢，帽子小先生。” 熟悉的、只有彼此知道的称谓仿佛一支强心剂，让中也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眼前一阵模糊，后怕的攥紧绯世的衣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却彻底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第266页 他的额头磕到了绯世的胸口。 绯世立刻轻微的、小幅度的吸了口气，指尖微颤。 太宰治沉默上前，从中也手里蛮横地拽出绯世的衣服，然后看也不看，把他随手扔到一边地上。 绯世眼中浮现出一丝无奈。 “先生，伤的重吗？”太宰治担忧的上前想要扶住他。 绯世眸色一沉，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呼吸有些急促：“别过来。” 太宰治伸出去的手一僵，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绯世倚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仰头看着他，神情有些无力：“你不要多想，只是【人间失格】对我来说……不太妙，可能会造成我的情况恶化。” 他低喘着咳了两声：“抱歉。” 太宰治慢慢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说：“没关系。本该如此。” 他在绯世身边半跪下来，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消沉。 绯世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才来得及打量四周，发现这里好像是间办公室，但除他们以外并没有外人，不由得微微放松下来。 毕竟，他要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话，身份还是不要暴露的好，尤其不能暴露给太宰治背后的港口黑手党。 像彭格列那样会拯救世界的黑手党只此一例，森鸥外可不像沢田纲吉一样是会扶起跌倒孩童的社会好青年。 太宰治根本没在意绯世的打量，只是垂眸看着他的伤，神情难辨：“这么重的伤……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恐怕肋骨断了吧？” 一直在谨慎呼吸的绯世点头，抬手轻按胸口，脸色愈发白得吓人：“被一脚踹断了三——不，四根肋骨，加上了重力的攻击可真不能小觑。” 他抿直唇线，掌心冒出温暖的绿光，首先开始治疗额头上明显的伤势，盯着半空中一点微微蹙眉。 太宰治沉默的盯着他，过了一会儿，起身走出两步，接起了从刚才开始就响个不停的电话：“小矮子在我这里。” “嗯，已经没事了，让他们回总部吧。来几个人，把这家伙抬走。” “给我带些外伤和止疼药过来，还有早餐……” 他顿了一会儿，语调散漫：“封锁那个少年的一切消息，不要让除在场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绯世眼眸一动。 太宰治此时挂上了电话，转身重新跪到他旁边，犹豫了一下，抬手覆到他心口处的衣服上。 他指尖很凉，声音也很低：“先生还需要什么？” “……不，暂时不需要了。”绯世顿了一下才摇摇头。 来给太宰治送药的部下先于中也的部下赶过来，毕竟上司是个自杀狂魔，这种东西自然是常备物品。 太宰治将药递给绯世，还想去找一些自己从来不缺的绷带供他包扎，然而绯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却把药收了起来。 他还没有说什么，就瞬间被太宰治察觉了意图：“你伤成这样还想去参加那种无聊的考试吗？” 他声线有些不稳，用力攥住了绯世的胳膊。 绯世立刻应激的“嘶”了一声。 太宰连忙松手，难得有些无措：“很疼吗？果然还是应该去医院——” “不，不用在意。”绯世急促的喘了口气，朝他摆了摆手，“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要是有百豪之术，这种程度的伤，只要几秒就能治好。 他摸了摸光洁的额头，心里暗叹一声。 在和平的世界呆久了，平时根本没有储存查克拉，简直失态。 ……让扉间知道了，肯定会皱眉严厉训斥他吧。 绯世想着，眉眼在不自觉的时候变得平和。 他稍微走了会儿神、休息了一会儿，在脸色仍旧很苍白的时候便又站了起来，转头看向眼底暗沉、明显很不赞同的太宰治。 精致的眉眼微微柔和起来，樱发少年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太宰治背上拍了拍：“谢谢。” 太宰治皱紧眉头，脸色几乎跟绯世一样白，挽留一般朝他伸出手：“不行，先生，你的身体状况实在——” 话没说完，绯世便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治僵硬的放下手，默不作声的盯着绯世原本站立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眼底微黯。 忽然间，他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清……先生……” 陷入昏迷的少年神志不清的呢喃着，脸上露出近乎于不安的神色。 太宰治微微低下头。 “为什么是你？” 他也不管陷入昏迷的人听不听得见，只是用平静到诡异的语调问着，慢慢转身，毫无掩饰的露出那双遍布杀意的眼，让人看了便从心底蹿上寒意。 “……偏偏是你这条让人不快的蛞蝓，真是让人火大。” 他这样说着，唇边虚假的笑缓缓变得扭曲，瞳孔散大，看起来简直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反正都要叛逃了，干脆杀了你好了。” “——怎么样，中也？” 第100章 入学 经历过时空穿梭之后，记忆好像是能相通的。 绯世按着脑袋，看着眼前飞速闪过的一幕幕，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十年后的他传来的记忆没什么新奇的，只是让他目睹了中原中也从醒来到怀疑，从不敢置信到悲愤，最后暴走的全过程。 -- 第267页 而那个“他”本人则什么都没暴露，面对中也的攻击不躲不闪，只挨了一拳就又换了回去，没有让绯世看到任何关于他相貌、能力的情景。 绯世沉吟了一会儿，便将这一点丢开了。 根据时空间理论，蝴蝶扇动翅膀都会对未来造成莫大影响，他所到达的只是无数未来世界中的一个，不需太过在意。 只是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给自己这封信呢？ 绯世掏出那封纯白的信，盯着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笔迹看了一会儿。 忽然，房门被敲响，相泽消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该起床了。” 绯世立刻将信封收进书桌，掀起被子往床上一盖：“知道了。” 相泽没有回答，直接转身离开，绯世微微松了口气，重新掀开被子，露出下面染血的绷带和纱布。 ——总之，先做了应急处理。 他苍白着一张脸吞了两片止疼药，将医疗废物销毁，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等止疼药起效了才起身换衣服。 其实对于他这种程度的忍者来说，对疼痛的忍耐力绝非常人能比，不用药物控制也可以行动，但相泽消太的眼睛异常厉害，为了不让他察觉，还是保险为好。 ……但他到底为什么要隐瞒伤势？ 绯世低头沉思着，眼前却不知怎的，忽然浮现出中原中也目光失焦又眼角带泪的样子。 那孩子在为他哭泣。 樱发少年神色难辨的沉默着，随后拿出手机，给中原中也编辑了一段文字，让他不必自责。 毕竟，本来就是“他”骗了他。 做好这一切，他才起身穿上帝光校服，将衬衫扣子扣到最顶端，而后使劲搓搓脸以免面无血色，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相泽消太坐在餐桌边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绯世这才想起来，自前天那场因赤司而起的谈话开始，相泽已经跟他冷战了两天了。 这样也好，按相泽的个性，现在应该会主动无视他。 绯世这样想着，神色如常的进了卫生间再出来，坐到了餐桌边。 * 雄英高中的推荐入学考试分两场，上午笔试下午实技，之后还有一场面试。 考试结果会在一周后，普通学生入学考试的前一天公布，落榜者可以继续参加入学考试。 推荐入学笔试试卷的难度比正式考试稍大，但最难的地方却不在试题本身。 因为，这场考试是综合性质的。 从八点半到十一点半的这三个小时考试时间内，考生需要完成国语、数学、英语、文科、理科五个部分的试题，题量极大、时间极紧，每个科目还会故意出一些超纲的题目。 也就是说，除知识储备之外，判断力与时间划分能力也是这场考试的重要考察点。 一般来讲，这样的试卷不可能有国中生做得完。 但那是，一般来讲。 与神一样的美貌并重，宇智波绯世的头脑也绝非普通人可比。 他的父亲宇智波佐助当然不是个蠢蛋，而母亲宇智波樱，当年可是凭借极为出色的理论头脑在忍校碾压过父亲的优秀女忍者。 从血缘上讲，他还拥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大伯。从小到大教导他的，是多智近妖的腹黑六代目。 更何况，为了帮废柴BOSS通过考试，绯世十年前就自学过大学理科。 在这种软件硬件配套齐全的情况下，樱发少年会觉得这份难倒全国国中生的试卷十分简单，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相比理科，文史和语言类要相对麻烦一些，毕竟要写的字很多，遇到要求感情描写的抒情类作文，甚至会让绯世感觉头疼，因为无论怎么修饰文字，他的抒情类作文都僵硬生涩，全是生搬硬套。 但也仅此而已。 身为宇智波，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绯世从不会在背诵类、名著阅读题和英文理解上失分；熟读历史让他能写出见解犀利、旁征博引、字字珠玑的好文章，当然，前提是作文文体要求策论一类。 幸运的是，这次国语考试适当放松了要求，两个作文题目任选其一，一个是抒情散文类，要求触摸心灵，写写“长辈这本书”，另一个毫无疑问是政治议论，要求谈谈“英雄社会的潜在不足”。 作为最不把握的部分，绯世首先看了作文。他先扫了眼第一个作文题目——触摸心灵。 ……嗯，第二个真好写。 他用了四十分钟完成了自己的作文，随后几乎不停顿的勾勾画画又二十分钟解决掉剩下的题，在其他考生争分夺秒头都不抬、紧张到手心冒汗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侧头看着窗外发呆了。 负责巡考的普雷森特·麦克走进这间教室时，恰好看到绯世放下笔一派冷静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cool”。 亲眼见到同事兼好友家的小崽子、自己看大的孩子能如此优秀，让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和暗爽感。 他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相泽消太夸张叙述绯世有多么多么出色。 相泽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幅臭屁的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一个劲儿想笑。 但不久相泽消太就高兴不起来了。 考试结束之后，绯世所在A考场的监考老师猎犬偷偷来找他，说自己最后收卷时经过绯世身边，闻到他身上有血味和药味。 -- 第268页 相泽眉头一蹙：“出血量很大么？” 猎犬老师用他那听不太清的语言表示很严重。 相泽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午休时间，考生可以在雄英食堂购买饭食，绯世无意中遇到八百万，请她吃了一顿火锅，以答谢她学园祭上的帮忙。 八百万非常高兴，因为这是身为大小姐、从小就读贵族学校的她第一次跟朋友吃“平民的料理”。 只不过，这顿饭绯世吃得并不尽兴。 在他第三次回头看向食堂门口时，八百万迟疑的问出了口：“那个……绯世君？你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是的话不用在意我的。” “不，没什么。” 绯世收回视线，平静的说出一个事实：“我只是感觉有人在看我。” “哎？”八百万有些神经紧张，“难道是雄英的老师们？在观察相中的应考生？” “不，试卷还没批改，我们也没展示个性，这个可能性不大。”绯世摇头否认了她，手不自觉地抚上骨裂的小臂，眉头微蹙，“……应该是我的错觉。” 午饭过后，离下午两点开始的实技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八百万应该是想自己调整状态，便暂时挥别了绯世。 雄英为考生们准备了换衣间和专门的休息室，樱发少年换好运动服后，一个人来到休息室内，坐在长椅上靠着墙闭目养神。 只不过没过多久他的伤口便又开始隐隐作痛，脸色也渐渐发白。 忽然，敏锐的感官中，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绯世以为是要坐在旁边的考生，便没有在意，直到这脚步声在经过他面前片刻后反常的停住，紧接着，有视线落在他脸上。 绯世眼帘一动，便要睁眼。 就在这时。 “同学！你没关系吧？！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一个即使经过了收敛，听起来仍旧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绯世睁开眼，仰脸看向眼前这位寸头的高个少年，脸色木然。 这个每句话都自带感叹号的家伙，把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了。 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隐隐能听到“淤泥事件”之类的名词。 ——那件事的后续影响力还没消除么？ 绯世暗暗感到头疼。 高个的壮实少年对自己干了什么毫无自觉，朝绯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等他回答，又紧接着兴冲冲看向旁边。 “你刚才也是觉得他身体不舒服才停下的吧？关心同学，真热血啊！雄英果然很热血啊！我最喜欢热血了！！” 这家伙旁边的，应该就是刚才停下来看他的人。 绯世将目光移向一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十分对称的人。 对称到半红半白的头发泾渭分明，半点不乱，而比起这个，更让绯世关注的是他左眼附近的烫伤疤痕。 他目光一凝，跟这个人清冷的异色双瞳对上了视线。 这个人是…… 绯世静静的与异瞳少年对视了一会儿，神色不变，转移目光站起身，对最初的高个少年说：“谢谢关心，我没有不舒服。”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哦哦是吗？那就好！耽误了下午的实技考试可就麻烦了啊！” 少年高兴的说着，目送绯世离开，又高兴地想转回去跟刚才那个人说话：“我叫夜岚稻佐，你叫什么名字——哎？人呢？？” * 静冈，1:45pm。 开考前15分钟，所有考生都领取了一个号码，抽签后按六人一组的方式分成了几组，一组一组被带去考试地点参加考试。 八百万巧合的与绯世分在了一组，午休时关心绯世的两个少年则被分在了一起，第一个参加考试。 “会是什么内容的考试呢？” 八百万看着被带走的考生们的背影，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目光无意中扫过旁边的绯世，眉头微蹙：“绯世君？你的脸色好像有点苍白……在紧张吗？” “嗯，有点紧张。”绯世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 八百万立刻诚恳的给他出主意：“紧张的话，我母亲告诉我只要在手心写个‘人’字，再张嘴吞下去就没问题了。” “啊……谢谢你。”绯世看了眼她明亮而认真的黑色眼睛，眼神不自觉的飘到一边。 八百万看他这样子，还以为他放不开，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樱发少年的脸色突然僵硬起来，不由得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位矮小又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个一身黑色的男人，此刻他正眼神暗沉的盯着绯世，看起来有点凶。 “咦，又来了两个老师？”八百万疑惑的话还没说完，就惊愕的发现黑衣男人已经快速的来到自家友人面前，目光严厉眉头紧皱的看着他，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八百万惊愕极了：“欸？为什么……绯世君？” 绯世沉默的看着相泽，心知自己已经暴露了，便乖乖地任由他捉住自己的右手，毫不犹豫的撸起袖子。 八百万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捂嘴：“血……” 不只是她，其他考生也很惊讶。 “哎呀哎呀，看这出血量，肯定是伤口裂开了。” 妙龄女郎叹息着走过来，首先恨铁不成钢的用拐杖敲了敲相泽，道：“你这个监……你也太粗心了！怎么弄成这样还没有发现！” -- 第269页 她先开始想必是想说“监护人”的，只不过顾忌在场学生中可能有绯世未来的同学，又将这个词咽下了。 相泽消太也不争辩，只是拽着绯世的手，三白眼沉沉的盯着他。 紧接着，老人又不赞同的看向绯世：“你这孩子，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骨折了需要固定！这样随便包扎会使伤势恶化的！怎么能这么乱来！” “……是，非常抱歉。”绯世自知理亏，垂眸道了歉，但还站在原地不动，那双清透的碧眸看向相泽，“但我觉得我可以完成考试——”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立刻跟我去叫治疗室！”妙龄女郎立刻打断，态度十分强硬。 八百万也担忧的看着绯世，开口想要劝说，又迟疑的忍了下来。 毕竟，保送入学和普通入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她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但是……那可是骨折啊！据说是难以忍受、足以让人昏过去的疼痛，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人是如何撑过一上午的考试的！ 绯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抬眼看向相泽，声音很轻：“消太——” 相泽消太始终眼底暗沉，垂下眼帘不看他：“一周后还有正式考试。现在，过来医务室，告诉我你还伤哪儿了。” 绯世张了张嘴，眉眼间浮上了几分无力，只能被相泽消太和妙龄女郎带走。 ——他真的认为只是这点伤完全不妨碍他通过这场小儿科的考试！为什么还要麻烦一次！ * 等妙龄女郎给绯世做了全身检查，再用个性帮他治疗过之后，实技考试已经结束了。 错过考试的考生就失去了资格，这一点即使绯世身后站着相泽消太也不能例外，更何况，相泽消太也根本不可能让绯世走后门。 严厉的教育者今天还担任着面试考官，他在离开之前勒令绯世在医务室休息，言辞之间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绯世任命的在医务室睡了一觉，一个小时后，相泽消太来叫他回家，下楼之后让他在校门口等着，自己去开车。 绯世乖乖等在校门边，低头回复着八百万的问候消息，又看了看织田作之助的感谢短信，以及即使有自己的解释，中原中也仍然像小作文一样长的道歉。 这两个家伙都想找个时间跟他见面，亲自表达谢意或歉意。 绯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很快便打定主意，让织田作先把新身份适应起来，照顾好孩子，专心写作，等安稳了再见面。 之后，他看着中原中也那愧疚和悔恨几乎要从手机屏幕上溢出来的短信，再一次想起了橘发少年脸上的眼泪。 ……果然还是笑起来更好看啊。 尤其是用那样一双眼睛。 绯世微微叹了口气，回复了中原中也，跟他约了时间。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大嗓门：“啊！你还在这里啊！” 绯世回头看向来人：“夜岚稻佐？” “啊哈哈，原来你听到我的自我介绍了啊！”夜岚稻佐兴奋地笑了两声。 绯世点头：“宇智波绯世。可以直接叫名字。” “是吗，很高兴认识你。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去面试？”夜岚走到他旁边，有些不解的问着。 绯世语气平淡：“我受伤了，被老师发现之后带来治疗，连实技考试都没参加。” “是这样吗？！果然你脸色难看不是我的错觉啊！”夜岚十分震惊的看向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嗯。” 夜岚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转回视线，盯着雄英气派的教学楼看了一会儿，有些突兀的说：“我打算放弃雄英了。” 仿佛说出这句话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他的眉头慢慢皱紧，脸色十分难过。 “我本来非常期待在雄英的高中生活，一想到就热血沸腾，但我没想到，那个安德瓦的儿子居然也在这里，还是跟我同年。” 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攥紧拳头：“我喜欢英雄，但唯独不喜欢安德瓦。他们这对父子……我绝不承认他们是英雄！” 少年决绝的声音在空地上回响，绯世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没有在意少年的自说自话，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 不过，说起来…… 今天的每日一善，他还没有做。 在他沉默的时候，夜岚稻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然回神，抱歉的冲他咧嘴一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热血和开朗： “抱歉啊，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你真是个好人啊！没赶上实技考试没关系，你肯定能通过入学考试的！加油啊！” 绯世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多谢。” 夜岚稻佐不在意的笑笑，转身欲走。 “但是，下一次再遇到安德瓦拦在面前，你该怎么办？” 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在背后响起，夜岚稻佐一愣，猛地回头看向他。 樱发少年以天边渐落的夕阳和沉默的教学楼为背景，碧眸幽深，却无端让人感到心悸，简直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他注视着呆住的夜岚，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便微微歪头，不带多少情感的说：“下次再遇到安德瓦拦在你面前，你还要像现在这样，再一次远远避开么？” “我……”夜岚稻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怔怔的发起愣。 -- 第270页 看似只是随口一问的绯世也不在意，看到校外另一条路上开来了熟悉的私家车，便转身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夜岚稻佐久久的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慢慢攥紧。 而另一个站在公交车站牌前、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少年，则一直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异瞳中闪过沉思和挣扎。 第101章 努力对象 ——该来的总会来。 绯世与相泽消太相对而坐，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沉默。 [昨夜，比斗商业街T形小巷内发现数具持|枪尸体] 樱发少年浏览过新闻题目，面无表情的抬眼与相泽对视。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相泽消太。 “英雄内部网站公布了尸体报告。这些人都是被短刃武器一击毙命，只有一个被精准挑断了手部神经，脖子上有经过处理的、看不出手型大小的掐痕，专家推测是具备医学知识的经验丰富者。考虑到死者是查不出身份的雇佣兵，上面猜测是黑手党帮派相争，调查到此为止。” 他毫不在意的在本该只是学生的少年面前说出这些内幕，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绯世，眼神逐渐犀利：“这么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我只在十年前看到过一次。”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碧眸像名贵的翡翠，声音平静无波：“是么。” 相泽皱起了眉。 他握紧双手，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绯世无动于衷的反问，打定主意隐瞒到底。 相泽消太眸光一冷：“你昨晚去哪儿了？” 绯世沉默着。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相泽，眼里透着清泠泠的光，好一会儿都神色难辨，像个精致却冰冷的人偶。 客厅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相泽消太双手越握越紧，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男人烦躁的“啧”了一声，抬手接起：“我是相泽。” “呦！Eraser！你让我关注的那件事有新进展了哦~” 普雷森特·麦克在电话那头开着大嗓门。 “港口黑手党宣布他们对这件事负责，我刚才看了监控，好像昨晚确实有港黑的人在静冈活动，这声明多半是属实的。怎么样，这个消息是你想要得吗？” ——港口黑手党？怎么会？！ 相泽消太皱紧眉头，转头看了绯世一眼。 樱发少年像是有些不明所以。他平静的回望着他，双眼像两潭死水，幽深到瘆人。 “Eraser？喂，Eraser！你还在吗？” 麦克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相泽消太深吸了一口气，听不出情绪的道谢，然后将电话挂断。 他放下手机，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 绯世歪了歪头：“怎么？不继续质问我了么？” 相泽消太咬了咬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你早就料到会这样？” “你指什么？”绯世面无表情的反问。 看着那张完美却如假面一样平静的脸，相泽消太突然没由来的一阵胸闷。 他“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双手紧握居高临下的盯着绯世看了一会儿，期间绯世也一直无动于衷的回望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真实想法。 无论相泽消太怎么努力，都没法从他身上找出能说明他在说谎的丝毫迹象，一切都像是他看到的那样，但他身为英雄的敏锐直觉和心底的违和却在疯狂的叫嚣着不对。 他的表情渐渐沉郁下来。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的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从不曾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全部，城府极深、无法看透的人物。 某一个瞬间，相泽甚至感觉自己在被高山俯视。 他压抑的呼吸着，慢慢的、颓然的放松了紧握的拳，忽然低声问道：“绯世，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看着他长大，却好似与他渐行渐远。 樱发少年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一下子微微愣住，紧接着便沉默下来。 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相泽苦笑一声：“那，对你来说，我又是什么？”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慢慢垂眼：“是重要的人。” 相泽深深的看着他，自嘲一般轻笑了一声：“这个重要的人，是随时可以隐瞒和欺骗的对吗？” 绯世微微蹙眉：“不是，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是……” 绯世一时语塞，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想不出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所想，才能让此刻目露悲哀的相泽消太明白。 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大好的、前程似锦的年纪收养了他，即使他那时刚杀过人为这个世界所不容，即使他的存在注定会成为累赘。 而在那之后，这个人又十年如一日给予他不啻亲生父亲的关怀，就算感情有所变质，也始终浓厚温暖，不减当初分毫。 对宇智波绯世来说，相泽消太是他在这里最深刻的记忆，这个人不问来处的与他相伴，他欠这个人的何止一点半点。 相泽消太给他的，是一种平静相守的温柔。 樱发少年望着神色黯然却强作镇定的男人，突然就福至心灵，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对他隐瞒。 -- 第271页 如果这种竭力维护着什么、不希望任何变故来打扰的心情可以称之为留恋，那么他想，他也许是留恋着相泽消太的。 当然，比这更早的，也留恋着曾经那些早已消逝的人与物。 正因留恋，所以才会在失去之后，感到孤独。 也许是因为绯世沉默的太久了，原本还在等他回答的相泽眼中的光华慢慢散尽，最后缓缓垂眼，转身想要离开。 但是，在他完全转过去之前，他的手腕却突然被谁抓住了。 绯世握着相泽的手将他拉过来，平静的伸手抱住他，片刻之后无声叹息。 “抱歉，消太，是我弄错顺序了。” 他低低地说着，双臂慢慢抱紧骤然僵硬起来的人，眼帘微垂。 “不是因为你不重要，所以才隐瞒欺骗你。事实上，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我才下意识这样做。” “我保证自己的行为全都遵守着道德和法律，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所以才这么做……” “我珍惜着你，因为你给我的东西，我根本没法报答。” 怀里纤瘦的少年这样说着，轻缓的语调让相泽心头的乌云渐渐消散，他嗅着少年身上馥郁的香，眉眼间的阴郁逐渐散去。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松动，绯世抬头，美丽到让人移不开眼的碧眸一片平静，无声之中透出几分温和。 他与相泽对视着，后者渐渐承受不住那双眼睛的注视，有些狼狈的躲闪着视线：“是……是这样吗？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为什么？”绯世不动声色的问着，眼神让相泽感觉他已经看透了自己所有难以启齿的情绪。 “为什么……这算什么问题……”他视线飘来飘去，不小心瞟到绯世淡粉色的唇，一下子不合时宜的想起之前那个吻，心跳渐渐不受控制，呼吸也有些急促。 少年渐渐凑近他，声音轻如耳语：“你眼睛里明明有对我的渴望，为什么不把它们说出来？” 相泽消太瞪大眼睛，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无措。 近距离的对视之中，没有人能逃开名为“宇智波绯世”的牢笼。 像是被那双碧色的眼睛蛊惑了一般，相泽消太的双眼渐渐发直，手心紧张得冒汗，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难得失去了冷静的样子。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宇智波绯世按下他的后脑，吻住了那微凉干燥的唇。 相泽消太的瞳孔微微一缩，耳根立刻涨红。 虽然理智明白绯世是个不简单的人，但他那张少年气尚存的脸实在太具欺骗性，跟自己养大的孩子亲吻的背德感让相泽忍不住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感觉到他的僵硬，绯世微不可察的歪了歪头，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亲吻愈发深入。 相泽的身体渐渐在令人迷乱的吻中发软，最终胸闷气短的按住绯世的肩膀推开他，薄唇微张低低喘息着，视线左躲右闪，完全不敢看他。 到这一步，相泽的态度基本算是软化了，但仅有一丝尚存的理智还是让他艰难的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移回目光看向绯世，声音沙哑： “你对我做这种事，是不是也跟对赤司做的一样，只是因为你的‘疾病’？”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眉眼微松。 “本质上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彼此互有所求，所以我才回应你的期待。”他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直接干脆的承认了。 相泽脸色一沉。 “不过，你对我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可以为了你的笑容而努力，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可以做到。” 绯世随即这样补充着，眼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只是专注而沉静的看着相泽，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展示到他面前，供他决断。 没有人拒绝这样的眼神。 相泽消太鲜明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苦笑。 眼前这个人的话让人无从判断真假，他甚至能肯定这个人对自己并无同样的暧昧情感，亦无法确定这样的关系到底能否长久，甚至专一。 但他该死的就是没法拒绝他。因为正如绯世所说，他在做的正是自己所渴望的。 一向以理智著称的职业英雄这样想着，望着眼前那人不似凡人的容颜，终于自暴自弃的闭上眼，再次亲吻了他。 * 幽静的小公寓内，正与青年相谈甚欢的太宰治动作一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为了惊人的柔和，鸢色眼眸中似乎流动着可以化为实质的深厚温柔。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以肯定的语气说：“是他？” “嗯，是我亲爱的先生哦，在向我说‘谢谢’呢！真是，这么客气干什么啊……”太宰治语气轻快的说着，虽说是在抱怨，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的愉快。 织田作不置可否，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那里？” “啊，大概还要两周吧，那个身份还是挺好用的，就让它最后给我发发光散散热吧。”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笑着朝织田作展示了一下刚才相泽展示给绯世的新闻：“毕竟要是没有这个身份，先生可能就要麻烦了呢~” 织田作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尽快离开，但也别让首领发现了。” “还在叫首领啊织田作，现在该改口啦。再说，森先生肯定巴不得我快点走呢。” -- 第272页 太宰治轻快的从座位上跳下来，说到最后却语调微冷。 织田作淡定的扯开话题：“你出来之后还要洗白，想好怎么做了吗？” “这个，大概有点头绪吧。”太宰治吊儿郎当的说着，看起来一点都不上心。 织田作无声的转头看他。 太宰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挥舞着柔软的手臂冲他摆手：“放心啦放心，织田作好好写小说就行了，我可要当你第一个读者呢，其余的，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加油的啦！” 他略顿了顿，看了眼手机上某个红茶小头像，虚无的眼底慢慢泛上温暖，语调轻缓：“毕竟，我可是第一次，有了想要为之努力的对象啊。” * 看着从太宰治那里发来的他与织田作的合影，绯世眼眸平静，几秒之后才收起手机，拿起一边已经展开的信笺，眸色渐深。 [……] [也就是说，就算不是【我】这么做，也会有【别人】来换走你。] [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宇智波绯世】必须经历的契机。在这之后，本该到来的事情才会继续到来，你也才能明白必须明白的事——没错，那就是你未来终将获得完全的能力，回到【过去】。] [想问我什么事会继续到来，或者怎么得到完全的能力？] [——很遗憾，无可奉告哦。] 双眼紧盯着那写得异常潇洒的“无可奉告”，绯世木着脸将信撇到一边，抬手扶额。 这个意外恶劣的家伙，真的是他自己？ 之所以是他跟自己互换，恐怕只是因为他想看自己挨揍的样子吧？毕竟这世上能伤到【宇智波绯世】的可不多，身为半神的中原中也恰好合适。 ……令人难以置信的恶趣味。 面无表情的腹诽着自己，绯世打了个响指将信烧掉，碧眸映着那逐渐熄灭的火焰，幽深看不见底。 半晌之后，他起身走向衣柜，抱出了一个纸箱，小心放到地上，将它打开。 立刻，整整齐齐的一箱紫色炮弹出现在眼前，最上面放着一封用黑笔加粗书写的便条。 [绯世酱，这个真的不能短时间频繁使用啊！否则会造成时空不稳定，很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的！你一定要记住，否则reborn发现了肯定会让我去三途川游泳哒QAQ！！] 绯世拿着这张措辞恳切求生欲极强的便条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看向那箱炮弹，目光转到单独摆放的、未来的绯世给他的那颗上。 【很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的！】 沢田纲吉写满担忧的脸在眼前浮现，绯世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下便条，将箱子重新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先通过雄英入学考试吧。 第102章 行为 静冈，8:40am，雄英高中入学考试当日。 宇智波绯世刚来到雄英校门口，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两个眼熟的人影。 ——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 奶金色榴莲头的少年冲绿色西蓝花头的少年吼了句什么便径自离开，徒留后者战战兢兢的僵在原地。 绯世将这一出独特的相处模式尽收眼底，表情不变的抬脚向前，隔着几步就听到了绿谷的喃喃自语。 “……啊啊啊看到他就吓得发抖，都已经成习惯了。这可不行啊，振作起来，绿谷出久！你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就要勇敢的踏出——迈向英雄的第一步……！” 豪言壮语伴着左脚绊右脚的动作弱气下来，绿谷出久整个人直挺挺往下倒，空白不敢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说“不是吧？！”。 后衣领传来的力道和悬空感同时传来。 “第一步要好好迈才行啊。” 一听就让人感觉很惊艳的清冽嗓音响起，绿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看向把他一把拽住的樱发少年，以及他旁边那个裹着粉色围巾的短发女生。 “啊，擅自对你使用个性真不好意思，但感觉这个时候摔跤的话会很不吉利呢。” 女声双手合十暖暖的笑着，绿谷应声落地，又看着她扭头，对绯世说：“不过我好像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好像不出手也没关系的……” 她挠了挠头，神情带着点做了多余的事的不好意思。 绯世松开绿谷的后衣领，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你说得对，大清早摔跤很不吉利。对吧，绿谷？” 被呼唤了名字，一直在盯着樱发少年发呆的绿谷这才回神，慌忙向女孩子道谢：“对、对对！谢谢你的出手相助！” 女孩开朗乐观的笑笑，看起来有些恍然：“没关系的。原来你们认识啊！关系真要好呢！” “这、这个……”绿谷紧张又无措的看了眼绯世，不知该怎么回答。 女孩完全没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弯眼笑着把双拳在胸前一握，动作十分可爱：“咿呀，真让人紧张啊，对吧？我们彼此都加油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挥挥手跟两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告别了。 绿谷呆愣在原地看着她走远，还没来得及升起什么“跟女生说上话了”的没出息感想，就连忙吃惊的看向绯世，曾有的一次难忘经历让他理所当然忘不了这个人： “绯、绯世君？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被推荐入学了吗？还有你这个打扮……” 让他震惊的地方太多，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 第273页 “出了一点意外，我没能参加实技考试。还有，绿谷，暂时别叫我的名字。” 绯世瞥了眼前面已经走远的、正被窃窃私语的爆豪，压低帽檐，又拉高深蓝色的围巾。 “我可不想被说‘那不是宇智波吗’。” “……原来是这样啊。”每日被迫围观爆豪被说“那不是淤泥事件的爆豪吗”的绿谷瞬间了然，苦笑着表示理解，“那真是让人苦恼啊。” “嗯。相当苦恼。”绯世肯定的点头，同时向前走去，“快走吧，九点就开始考试说明了。” “啊、是！”暂时被小插曲吸引注意力的绿谷立刻重新紧张起来，几乎同手同脚的迈开步子。 绯世瞥了他一眼，不知看出了什么，几秒之后忽然毫无预兆的出拳攻向他的面门。 绿谷一惊，但还是立刻躲开来，反应十分迅速：“绯世君？！” “你比之前变强了。”绯世放下手平静的说着，“不要紧张，放轻松。” 绿谷愣住了。 “……变强了？” 还没来得及实验新个性、满心惶恐不安的少年喃喃着，不自觉攥紧了书包的背带，眼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便透出了强烈的、希望被肯定的渴望，声音发颤：“真的吗？我真的……有所成长了吗？” “……” 这孩子之前到底有多自卑？ 绯世这样想着，面上毫无波动，毫不迟疑的点头：“是真的，你真的变强了。” 绿谷出久完全怔住了。 因为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的训练而酸痛不已的肌肉，都好像在这一刻失去了感觉。 他呆呆的望着绯世毫无所觉平静回望的样子，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明明只是一个对他并不熟悉的人而已，但恰恰是因为不熟悉，绯世的这句看似平常的肯定，才给了他莫大的欢欣与鼓舞。 那是一种在他一直被嘲笑的人生中，几乎从没有过的，被他人“肯定了努力”的感动。 在这一刻，过去十个月的艰辛和痛苦都似乎已经不算什么，“无个性的废物”绿谷出久，其实只要这么一句肯定，就足够了。 绯世只感觉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少年就褪去了那份瑟缩不自信的感觉，变得异乎寻常的坚毅起来。 “谢谢你，绯世君。真的……真的谢谢你。” 绿谷擦干眼泪，信誓旦旦的握紧双拳，再次望向绯世时眼神便已经变得充满感激与信赖，双眼坚定得像明亮的绿宝石。 “我们一起加油吧！为了成为最棒的英雄！” “……哦。”绯世看着他充满憧憬的样子，慢了半拍才迟钝的应了一声，碧眼眨了眨，看起来有点懵懂。 ……自顾自燃起来的绿谷突然就感到了羞耻，脸都涨红了。 * 考试说明会场里，听完了普雷森特·麦克的解说，因为来自同一学校而跟绯世坐到一起的耳郎响香紧张的看看两人的准考证，不由得有些遗憾。 “看来为了防止我们合作，一个学校的人没有被分到相同考场啊。” 绯世看了眼自己准考证上的“C”，又看看她的“D”：“嗯，看起来是这样。” “不过这样也不坏，其余的家伙肯定没有你这么厉害吧。” 少女带着稍许不安绕了绕耳垂，有些小心的看向他，斟酌着开口：“因为生病没能通过是很遗憾，但是……那个，正式考试通过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 绯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是在安慰他？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少女看了几秒，微微点头：“嗯，我知道。” 耳郎与他碧绿的眸子对视着，不知为何感到脸颊发烫。 幸而麦克此时宣布可以去换衣服准备考试，耳郎“嚯”的一下站起来，干笑着一边后退一边摆手：“那我先去换衣服了！一会儿见！” “回见。”绯世仿佛没有看见她泛红的面颊，礼节性的报以点头。 少女晕乎乎的转身走了两步，但之后又想起了什么，重新转头看向绯世，笑容灿烂的朝他挥挥手：“加油啊！我们的瑰宝！” 绯世：“……”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少年表情瞬间木然起来。 耳郎捂嘴轻笑着跑远了。 绯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转身朝男子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让这个绰号沿袭到高中。 不经意间，他对上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爆豪胜己杀气腾腾的盯着他，看起来十二分的不爽，好像下一刻就会冲上来拽着他的衣领怒吼。 领教过他粗砺嗓门的绯世对此毫不怀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会吼一些“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之类的问题。 但爆豪最终还是顾及到紧张的换衣时间，最后只是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嘴角下撇着冲他喊话：“喂，你这混蛋在哪个场地？” 绯世看着他，没什么隐瞒的意思：“C。” 爆豪皱紧眉头，狠狠的“啧”了一声，光听声音就能听出他的烦躁和火大：“搞什么，这样不就没机会碾压你了吗？！” 碾压？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望着他，有些无动于衷。 爆豪看了眼时间，抬头凶恶的瞪了他一眼，撂下句狠话转身离去：“给老子等着！开学就宰掉你！” -- 第274页 等着？开学？宰掉？ 没有感觉到杀意的绯世微微歪头，结合语境和前后关系，觉得这应该是“乖乖进英雄科等老子来打败你”的意思。 也就是说，是在给他加油。 ……爆豪胜己，真是个别扭的人。 * 接二连三收到并不熟悉的人的好意，绯世站在模拟社区的尽头，罕见的产生了要大干一场的念头。 就算只是为了绿谷和耳郎那漂亮的笑容，他也理应作出回应。 抱着这样的想法，樱发少年在代表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就瞬身离开原地，再出现时便落在了几楼之隔、宽阔无边的主干道上，速度快到难以用肉眼捕捉。 一整条街的假想敌感应到热源的接近，几乎同时将红红的摄像头转向了他，像地穴中的蚂蚁一样密集到骇人。 然而面对如此景象，樱发少年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他在抬眼的瞬间切换碧眸，猩红的三勾玉写轮眼妖冶流转，反射出鲜血一般瑰丽而危险的红光，右手迅速结印。 火遁—— “「豪火灭却」。” 摄像镜头被一片望不到边的火海笼罩，隔着屏幕都仿佛能感觉到那滚滚热浪。 看着瞬间飙升至五十的分数，坐在监控室的老师们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 半晌，才有老师发出不敢置信的呢喃：“……这也太犯规了吧？” “其他的考生甚至还没赶过来……” “喂，你们看，火焰几乎没有波及街道！” “这真的是学生能有的控制力和战斗力吗？！” “感觉像在看安德瓦先生战斗一样……” 校长根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屏幕上的小少年，笑着对旁边的男人说：“绯世君的个性又开发出新的性质了呢。” 相泽消太掀了掀眼皮，对此不置可否，转而提出另一个问题：“C场地是不是应该增加一些假想敌？” “嗯……再看看情况吧。”根津考量了一会儿，还是暂时按下了这个提案。 再看看？ ……那恐怕所有假想敌都会被那家伙包圆了。 相泽消太抬眸，看了眼放过大招后开始游刃有余一台一台解决机器人的少年，眼底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柔软下来。 早已脱离了火苗窜动的那条街，绯世动作迅速的在剩余假想敌中穿梭，所过之处留下数不尽的金属残骸，迟钝的机器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便尽数被那双好看的不得了的手干净解决。 当然了，对于宇智波绯世来说，这样的死物未免太不够看，要是他愿意，就算解决掉全部的假想敌也不过呼吸之间便能做到，连热身都称不上。 这是以己之力开创了一个时代的强者所该有的姿态。 五分钟后，C场地的假想敌已经基本被绯世收割干净。分数已经高到令人绝望的少年轻巧跃上一处楼顶，居高临下的扫视着街道上陷入崩溃的考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好像做过火了。 可能会被消太训。 想到黑发男人那放射着红光的三白眼，绯世沉默一秒，果断落下高楼拐进小巷，决定之后一半的时间都用来划水。 与此同时，陷入绝望的考生们看到了一批新的假想敌，不由得喜极而泣。 ——趁那个怪物还没来，快点抢分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模拟街道上又陷入了一片热火朝天，考生们卖力赚着分，丝毫不知在看不到的地方，被他们腹诽为怪物的绯世正百无聊赖的观察着他们的行动。 以绯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些孩子资质的好坏。 好苗子固然不少，但差点火候的还大有人在。 绯世眼神游离着发呆，忽然间，敏锐的五感却帮他捕捉到了什么声音。 他转过身，侧耳倾听了几秒，便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找了过去。 拐过一个拐角，遍地假想敌的残骸出现在视野中，但最显眼的是一个有着冲天红发的少年。 他胳膊下夹着一个表情呆滞的金发少年，正一瘸一拐的在一个三分假想敌的追赶下拼命逃跑，嘴里大喊着：“喂！你倒是振作一点啊！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像白痴一样了啊你！” 他在帮助别人。 在自己受伤、时间只有十分钟、资源又十分紧张的考试中，这样的行为显得分外格格不入，让绯世不由得驻足观察。 叫苦不迭的切岛锐儿郎已经跑了有一会儿了。 就在他感到体力不支、无法再坚持下去的时候，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即使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仍能看出来非常漂亮的人。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眼前一亮，立刻夹着腋下那人奔到他面前，急急的说：“请你帮帮我们吧！我带着一个人实在没法对敌——” “轰——！” 突兀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切岛的话，也让他惊诧的转身，眼里的愕然渐渐转为惊恐。 只见一个小山一般的机器人打破了地面，从他们眼前的街道下方钻出，粗壮的机械臂眨眼便捏碎了高楼一角，翘着钢筋的混凝土块像陨石一样砸下来，数不清的小石块像炮弹一样射到地上。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啊……”切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念着，同时不由自主的后退，却因为过于惊惧而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 第275页 面对绝对的力量差距，对比起来分外渺小的人类什么都做不了。 但即使面对这种可怕的力量，他仍然没有丢下需要帮助的少年，反而很快爬了起来，即使自己害怕到声音发抖，也毫不迟疑的一把拽住绯世。 “快逃！带着这家伙快逃！我腿受伤跑不快，但个性是硬化，所以没关系的！不用管我，你们快逃！” 绯世手里被硬塞了一个人，他微微垂眸，目光从气喘吁吁的少年脸上转移，看见怀里的金发少年正咧嘴冲他傻乐，双手比着大拇指一推一推：“way~！” 地动山摇之中，侧脸白皙无瑕的少年沉默着，周身莫名笼罩着一股令人镇定的气场。 零分假想敌注意到了他们，机械臂令人绝望的伸了过来。 “喂！快跑啊！”切岛忍不住吼了出来。 绯世在他的吼声中抬头，与他焦急的眼睛对视，忽然重新将怀里的人塞还给他。 切岛目光一暗：“你这家伙——” “你之所以受伤，就是因为硬化的能力不能坚持太久吧？” 突兀的，本以为要独自逃跑的人打断了他，张口就是一针见血的言论。 切岛一怔。 阴影接近，将他与犯傻的少年笼罩，但樱发少年却仍站在阳光中，衣衫纤尘不染，容颜完美如同天神下凡。 他向前迈步，与切岛擦肩而过：“辛苦了。接下来就呆在那里，不要乱动。” 什么—— 切岛从怔愣中回神，急忙转身回望：“喂！你不要做傻事——” 未完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樱发少年背对着他，衣摆鼓出好看的弧度，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 只是一拳。 具有压倒性强大力量的巨人，便被他轻而易举的整个击溃了。 第103章 别煞风景 入学考试的结果在一周后寄到了家里。 宇智波绯世的大名毫无悬念的位列第一，杀敌分救助分全都高的吓人，加起来总数已经超过一百五，比第二名的爆豪高出两倍还多。 这样的高分，据说在雄英的建校史上都属罕见。 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绯世正在研究沢田纲吉给他的那箱炮弹。 他看着信件里附带的成绩表，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被爆破少年魔音灌耳的未来。 抱着无力改变的心情收起成绩单，绯世打开弹箱，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来自未来的特殊弹。 【炮弹掺有我的能力，你自己使用可以消除万花筒的副作用。】 曾经读过一次的内容再次浮现在脑海中，绯世将炮弹拿起，碧眸微暗。 有了这个，他以后再使用时间回溯就不会被强制送离当前的时间点。 ……但那个“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随意使用能力的，实在很让人在意。 绯世盯着手里独一无二的那颗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向了其他炮弹。 小黑猫蹲在箱子边好奇的看着他，冰蓝色的大眼清澈又懵懂。 绯世与它对视了一会儿。 “……泉奈，你说我该不该去其他平行未来看看？” 小黑猫眨眨眼，欣然而叫：“喵~” 于是，几秒之后，客厅里的相泽消太听到一声闷响。 他心下一凛，立刻走过去打开门：“绯世——” 担心的呼唤尾音截断在喉咙里。 相泽消太看着眼前身着战斗服的成熟青年，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维持着递出外套姿势的青年看起来也很茫然。 不过等他与相泽对视了几秒，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尤其是看到脚边的箱子之后，便露出了很是了然的表情：“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么？” “什么——你、绯世？为什么？！”相泽看起来已经震惊到语无伦次了，竟是难得失去了冷静的样子。 原因无他，眼前高挑的樱发青年怎么看都拥有着与他家那个小少年一模一样的五官、神态，相似到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翻版，只在身量上有微不足道的差别。 青年看出了相泽的混乱，将外套搭在了手臂上，冲他微微歪头：“不用这么紧张吧，相泽老师？这只是我原本的样子而已。” 相泽怔了怔，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相泽老师？ 他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悄然绷紧了：“你是谁？绯世在哪里？” 青年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立刻识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不是相泽老师？那难道是消太？”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相泽，眼里竟渐渐冒出一两分兴味。 相泽消太心里生出强烈的违和感，眼里敌意更重。 以他对绯世的了解，自然知道这么人性化的微表情不可能出现在樱发少年身上，更何况眼前这人已经说了相当于承认的话。 他当即发动个性想要抢占先手，心里已经存了就算使用暴力也要问出绯世下落的念头。 然而，下一刻，几步之外的青年便转瞬间来到了他面前，三枚漆黑的勾玉在眼中飞速转动，渐渐连为一线。 “什——”相泽一惊，立刻抽身回撤，但青年却比他更快，飞速出手按住他的肩膀，眼中红光大盛。 相泽的眼神恍惚起来，瞳中闪过挣扎，但到底还是败退在那双邪魅眼睛的注视下，视线渐渐模糊。 -- 第276页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眼中渐渐映出了与青年相同的繁复纹路，又一点一点消隐无形。 逐渐远去的意识中，温和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在他的脑海中飘忽了一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难得跟你互换一次，不送你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 “这个身体条件大概做不了什么吧，也罢，这次就帮你一把……前面的道路不远了，要加油……” 清冷的嗓音渐渐低沉，到最后变为耳语一般的轻声呢喃，未尽的话语尽数消散在空气中，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五分钟到了，紫色烟雾再次出现，青年放开相泽直起身，看着眼前慢慢恢复正常的景象，碧眸中微不可察的闪过柔和。 终于，视野再次清晰，熟悉的身影矗立在眼前，望见他之后，猩红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些许放松下来的安心。 他随即恢复为平常的样子，没好气的一把拽过青年的外套：“你还知道回来啊，粉毛混蛋？” 绯世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神情尚且有些懵懂。 但他随即便注意到了昏倒的相泽，立刻蹙眉上前：“消太？” 相泽消太的眼帘颤了颤，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睁开眼，神情呆滞的与他对视了两秒，瞳孔便毫无征兆的收缩了一下，浮现出绯世并不熟悉的万花筒纹路。 他眼眸一凝，条件反射的想要避开，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冷静回看过去。 陌生的万花筒图案飞速转动着，于某个瞬间突兀的停止，紧接着绯世便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能量波动。 他瞳孔一缩，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到数量庞大的力量以目对目的涌入身体，让他的写轮眼也一下子被激了出来，三枚勾玉不停转动，像是在收割稻谷的机器，几乎要超负荷运转。 绯世挣扎着抬起自己微颤的手，双眼不由自主的睁大。 ——这是…… “绯……世？” 蓦地，沙哑的声音在发怔的他耳边响起。 绯世立刻扭头看过去：“消太？” 神志不清的男人努力聚焦着目光，眼里的万花筒图案缓缓退散，恢复为原本的纯黑。 他很快就辨识出了绯世的身份，身体放松下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皱起眉：“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好像要对你不利……” 绯世顿了顿，三枚勾玉的转动慢慢停了下来，最终变回清透的碧绿。 他半阖眼帘，将相泽扶坐了起来，半跪在他身边，顺手戳了下他的额头：“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就不要首先关心我了，英雄先生。” 额头上传来的轻微痛感让相泽愣神，他反应不得的看着绯世，只感觉刚才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被突然打破了，做出那种亲昵举动的樱发少年，周身的气息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嗯？ “喂、你是不是长大了几岁？”男人突然惊诧出声，讶异的看着不知何时就变得像个大人一样的樱发青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是说，这人其实也是刚才那个—— “不要乱想，我是真的宇智波绯世。” 绯世从相泽古怪的眼神中就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及时出声让他住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只是突然长大了三岁而已，毕竟十八岁才是我最稳定的状态。” “长大了三岁？稳定的状态？什么意思？你还能变回去吗？”相泽立刻担心起来。 “这个，大概是变不回去的。”绯世感应了一下，直接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紧接着便陷入了思量。 这样看来，每个平行未来的他好像都拥有不一样的经历与力量，而且，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面容更加成熟的青年看了眼相泽，翡翠一样的双眸中渐渐透出耀眼的光亮，像阳光下的绿宝石一般无比璀璨夺目。 ——未来的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能力。 也就是说，他可以【回去】。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绯世放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 “那个‘我’还真是不负责任啊。”绯世感受着久违的十八岁的状态，心里有些无奈。 看样子，他又要开始数个月一次的感情收集之路了。 绯世在这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另一边，相泽消太也愈发迷惑起来。 “那个你？什么意思？”他眉头皱得死紧，感觉最近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绯世立刻回神，大致跟他讲解了一下十年火箭筒炮弹的原理。 几分钟后，相泽消太的表情已经趋近麻木。 他看着绯世认真而不作假的表情，好半晌才把那套匪夷所思的平行世界理论转换为“特殊的超能系个性”，勉强劝自己相信。 “所以，你为什么要去未来？”他摇摇头放过自己的脑子，几乎转瞬之间就抓住了重点，“不，等等，你刚才说，这是彭格列的技术？” 那个有名的、逐渐转型到阳光下的另类老牌意大利黑手党？ 男人的眉头瞬间变得能夹死苍蝇：“为什么你会跟黑手党有这么多牵扯？” “……” 绯世理所当然的沉默下来。 在面对那些毫不吝啬给予他深厚感情的人时，他仍然很难做到撒谎。 相泽消太眯了眯眼：“学园祭那天，有两个少年我觉得不太对，之后雇佣兵事件发生之后我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横滨的黑手党。” -- 第277页 绯世看了他一眼，依旧沉默。 相泽消太眼眸一暗，脸色难看起来：“彭格列和港口黑手党，你还真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干了很多事啊。之前死活不肯告诉我受伤原因，也是因为跟他们有关系吧？” 听出男人语气的转变，绯世终于抬起眼，眼神是出人意料的认真，语气微沉：“我从没有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消太。” 还没有脱离少年感的青年用磁性清冷的嗓音这样说着，目光无比专注，精致的眉眼之间有着浅浅的一蹙，让人看着就想去把那一蹙抹平，恨不得把所有能博他一笑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相泽消太话头一梗，看着他那双深渊一般慑人的眼，那些被隐瞒的恼怒和出自英雄本能的对犯罪的探查几乎瞬间就散得一干二净，满腔怒火尽数转变为了无边的懊恼。 他对宇智波绯世这个人就是这么没办法。跟他相处了十年，看见他皱皱眉头都心疼得不得了，更别提这些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横眉冷对。 相泽消太沉默了半晌，终是无力的扶额，暗叹一声。 “我只是很担心你，绯世。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你从来没受过那么重的伤，你在瞒着我做一些危险的事。” 他抬眸看向绯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绯世看着他，有片刻的哑然。 他微微敛眸，安慰一般握住了相泽的手，嘴张了张像是要说什么。 但是最终，他也只是在相泽逐渐黯淡下来的目光注视下，撇过头，声线压低：“……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顿了顿，又强调一般的补充：“但我向你保证，我的行为没有违背道德的基准。” 相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好半晌，才像是有些疲惫的移开目光，叹息一般的说：“……我知道。” 绯世一愣。 “正因为相信你说的话，我才一直用不变的态度对你。推荐入学那件事也是。” 相泽消太又恢复了那幅懒散的样子，只是微低着头，大拇指摩挲着绯世的手背，神色有些难辨。 “我不知道你以前都经历过什么，也不会总去问你，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在努力，因为你说过想成为一个很棒的人。” “因为你说了，所以我相信你。” 男人平静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看起来十足的轻描淡写，但正是这样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才更显出了他的笃定。 绯世的双眼不受控制的睁大。 他碧色的眼眸缓缓加深些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眼前这位一向理性到近乎不近人情的职业英雄。 在发生了那些匪夷所思、怎么看都不太对的事之后，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这个人就真的什么都不问，就这样直接相信了他。 那一刻，绯世看着相泽消太神情严肃，眼底却有着毫不动摇的信任的样子，冰冷昳丽的眉眼突然便微不可察的松动下来。 他倾身上前，轻轻吻咬了一下相泽的薄唇。 气息交缠，相泽消太的眼帘颤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伸手抱住了他。 夜晚赋予一切理所当然。一吻毕，嘴角噙着有些失控了的潮热呼吸，男人成熟的嗓音微微沙哑，手臂勾着绯世的脖子，带着无声的暗示：“你的真实年龄到底有多少岁？” 绯世抵住他的额头，微微眯眼露出罕见的带些侵略性的样子，令人看着便心慌意乱口干舌燥。 “这种时候不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他低低地说着，抬起修长而指节漂亮的手，解开了男人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明白么，年轻人？” * 长夜漫漫，第二天清早，睡梦中的少年霍然睁开眼，翻身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神色诡异、表情丰富的哑然半晌，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心里炸开刺眼的火花，鲜明的照亮了他耳尖的那抹绯红。 他狂怒着，既为了那莫名其妙的梦境，也为了自己心口难言的古怪悸动。 “可恶——开什么玩笑！！” 朦胧一片的视野中，容貌美丽到令人看着便心惊肉跳的樱发青年眉眼柔和，慢动作一般朝他缓缓伸出手，薄唇轻启。 【“……胜己。”】 “为什么老子会梦到那个粉毛混蛋啊该死的——！！！” 第104章 书 3月底，横滨，6:44pm。 宇智波绯世正在等人。 他在一家环境幽静的咖啡厅中临窗而坐，目光放空，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但即使是在发呆，这个人还是漂亮得不像话，皮肤在暖光灯的照射下白得发亮，碧绿的眼睛像剔透无暇的宝石，就连那百无聊赖轻轻点在大理石桌上的莹白指尖，都精美好看宛如上帝的艺术品。 中原中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令他呼吸都不由自主停滞的一幕。 “先生？”服务生疑惑的声音点醒了他，也让窗边的青年循声望过来，看见他之后收敛了过分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点头。 “中也。” 磁性的声音传入耳廓，让中原中也的心不争气的跳了两下。 他下意识抬手想压压帽檐，但念头一冒出来才注意到帽子早在进店时就被他拿在了手里，不由得更为紧张，耳根都不自觉红了红。 -- 第278页 “抱歉，先生……我来晚了。” 最后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面上却强装着镇定在绯世对面坐了下来。 绯世看着他脸上细枝末节处透出的那股虽极力掩饰、却仍无所遁形的懊恼，不由得心下微松。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简直是两个极端，他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跟他相处是件十分令人舒服的事。 “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吧？是我早到了。” 绯世毫不在意的说着，招手从服务生手里拿过菜单，自然的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开口问道：“想吃什么？虽然是咖啡厅，但这里也提供料理，茶和甜点尤其出色。” 茶和甜点？ ——果然这里是先生喜欢的店。 中也暗暗记下这一点，看着绯世打量着菜单眼睛微亮的样子，唇边不知不觉牵起一抹笑：“什么都可以，先生点自己喜欢的就好。” “还是太拘束了啊，中也。我又不会吃了你。”绯世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从善如流的点了自己偏好的菜品，又报上几样冷食。 中原中也听着他平静的嗓音，原本的紧张彻底消散，悄悄扇了扇手，试图风干手心的汗水，注意力不由得有些分散，直到绯世将他提名：“……没问题吧，中也？” “嗯？”中原中也立刻回神，抬眼对上绯世仿佛了然一切的目光，不由得微窘，答话也结结巴巴起来：“啊……没、没问题！” 绯世眼中浮上些微的无奈。 服务生合上菜单退了出去，顺便贴心的把隔离帘拉上。 这家店的隐私设计非常到位，两边的座椅椅背很高，拉上帘子之后就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外人看不到里面，因此很得绯世这种不喜引人注目的人的心。 “好久不见了。”他在中也重新陷入紧张之前开启话题，目光平和的看着他，主动作出解释，“因为要办高中入学的各种证明，还有截期收集战斗服志愿之类的事情，所以联系你的时间有点晚，抱歉。” “不，您不用道歉！”中也连忙否认，眉头慢慢因愧疚而皱起，“说到底都是我的错，那天先是醉酒……然后居然又打伤了您……”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发红发烫，完全不敢看对面的人，硬着头皮鞠躬：“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万分抱歉！” 绯世看着对面那个橘色的发顶，沉默一秒，伸手上去揉了揉，顺便抵着他的脑门让他直起腰。 “不用这么郑重其事，我都特意这个样子来赴约了，你还对我用敬称么？”他轻轻点了点中也的额头，动作里微不可察的流露出一股与往常不同的亲昵意味，让中也微微愣神。 “您……”他顿了顿，艰难的换了一个称呼，“恕我冒昧，先生你原来的容貌到底是什么样的？” 绯世收回手，坦然的回望他：“如你所见。” “……哎？”中也的表情空白一瞬，过了几秒才露出不敢置信的样子，压低声音，“可先生的异能力不是精神系吗？就是那双血红的眼睛？为什么能随意转换外貌？” 还有就是…… 他看着樱发青年那张并不比自己成熟到哪里去的脸，面颊微红：“先生居然这么年轻……” “不，我已经是个老爷爷了，只是因为异能力很多，所以身体才能一直保持年轻。”绯世一本正经的否定加胡扯着。 中也：“……” ——完全没有可信度好么！你看起来顶多十八岁啊！！ 像是没有注意到青年亟待吐槽的眼神一样，绯世轻描淡写的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提出最关键的那个：“不说这个了，关于那天早上的事情，我想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中也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面色微沉，双拳不由得攥紧，身上的气场有些危险：“那家伙到底是谁？” 绯世的表情丝毫不变，双手交叉：“是我。” 中也：“……哈？” 十分钟后，中也对眼前已经端上来的料理视而不见，手里握着被绯世塞过来的筷子，全部的注意力还集中在他说的事上，从牙缝里挤出话语： “所以，那个其实是十年后的你？”那个超极可恶的家伙？ “准确的说，只是未来的一个可能。任何一个契机都可能导致未来改变，我也就有可能变成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我’，仅此而已。” 绯世喝了口自己点的红茶，神色微缓。 中也沉默的盯着他，喉结微微滚动，端起杯子以作掩饰，目光不自觉地偏向一边，低声嘟囔：“先生才不会变成那种样子……” 绯世动作一顿，碧眸氤氲着蒸汽，看起来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谢谢你。” 橘发青年不争气的红了脸，慌忙低头开动，却连吃了什么都不知道，眼前一遍遍回放的全是刚刚绯世的那个眼神。 一顿饭食不知味的吃完，中原中也在绯世面前原有的那股拘谨感完全消失不见，在心上人面前才会有的心动和羞窘表现却以几何形式倍增着，一些往日不会问出来的问题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先生为什么要跑去雄英上学？还有你那个名义上的监护人……” 他跟着绯世走在夜晚的马路边，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的目的地，只是蹙眉提出疑问，表现出十足的信任。 -- 第279页 身为黑手党，他的身份立场与英雄天然对立，也不明白像绯世这种惊艳绝伦之人为什么甘心在学校里读书。 而且，特意变成小孩（不）给自己找个监护人是什么操作？ 绯世瞥了眼一头问号的青年，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道：“在学园祭上猜到我的身份之后果然调查我了啊，中也。” “这个……不在意也不可能吧？”中也紧张了一瞬，但看着绯世慢悠悠全不在意的样子，又奇迹般的安下心来，“明明是横滨有名的地下医生，出身却是英雄家庭，怎么想怎么奇怪。” “这是有很多原因的。要不是那个传闻，我也不会跑去横滨做医生。”绯世毫不在意的说着。 中也脚步一顿，心里隐约有了预感：“传闻？” “没错。中也的话应该知道吧？”绯世神色如常的侧首看向他，碧眼映着路灯的光，在黑夜里有种昏黄朦胧的美，声音无端显得低沉。 “关于‘书’的事情。” 橘发青年愣住了。 他有些不确定的移开目光，像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像是单纯的心虚：“那只是传闻……吧？” “嗯，看样子只是传闻。”绯世收回眼神，向旁边走去，“所以我已经放弃了。” 中也不确定的看着他的背影，抬步跟上去：“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顿了顿，又试探着轻声说：“还有……先生为什么想要那个？” 前方的青年沉默着。 道路慢慢暗了下来，海水的腥咸味道传来，脚下开始有沙地的触感。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中也抬起头，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一瞬彻底愣住。 是海。 海浪温柔的拍打着沙滩，月光洒在海面上，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银白的薄纱。 海风吹起静静矗立的青年的衣角，冷瓷一般的侧脸被月色洗涤得神圣无暇。 那一刻，中原中也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神明。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意识到我并不需要‘书’，只要安心顺着现在的路走下去就好，所以，横滨的‘清医生’大概不会再出现了。” 绯世终于给出了回答，但此时的中也已经无心去关注他的答案。 在他的注视下，樱发青年回过头，瞳孔反射着月光，透出一股清冷却温柔的美感。 “上次的事情，并不全是因为你喝醉了酒。我因为一些原因而失控了，要不是你刚好在附近，我大概已经死了。” “……哎？” 几秒之后，中原中也才迟钝的发出了一个单音。他像是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一般，所能做到的只是瞪大眼睛，像个丢了魂的木偶一样呆呆的望着他。 望着这幅一生难忘的盛景。 绯世眉眼微松，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有个东西，想给你看一下——作为感谢。” 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海边回荡，仿佛为了回应他一般，数不清的暖橙色光团忽然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像胖乎乎的绒花一般，在空中小幅度翻滚、跳跃，慢慢聚集到中也身边，照亮他小巧俏丽的脸。 好温暖。 橘发青年愣愣的伸出手，将一个光团托在手上，新奇的感受着它散发出的暖意。 光团在他手心上方晃悠了两下，慢慢飘向了空中。 中也随着它抬起头，蓝眸映出两点不灭的亮光，像蓝天里升起的星辰。 光团飘忽着，躲到了一个人身后。 中原中也看着那个人，眼里的光融化了，变作水一般无言的温柔。 “先生……” 他轻轻唤着，尾音却消逝在喉咙里。 樱发青年弯下腰，轻轻地吻住了他。 清冽的淡香萦绕在鼻尖。 中原中也双眼一点点瞪大，瞳孔收缩，俊脸瞬间蒙上了红。 他慢慢抬起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的、小心翼翼的搭上了那人的肩膀，仰起头，紧张的阖上了眼。 无数的光团渐渐变小、消失，月光重新降临，柔和的洒在两个重叠的身影上。 绯世单臂搂着橘发青年对成人来说过分纤细的腰，稍微退开些许，微烫的唇落在他紧闭的眼睛上，惹来一阵轻颤。 “先生……”中也失神的睁开眼，呼吸微微急促，攥着他的衣襟将头埋进他的肩颈，脸上潮红一片，“我、我家离这儿不远……” 绯世微微垂眸，重新吻住了他。 第105章 针锋相对 晨曦初现。 中原中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西装裤在厨房里忙活，端起平底锅的时候感觉到腰部酸痛，不由得红了耳朵尖，想起昨晚的事，莫名有些发怔。 不知过了多久，洗手间的门开启又关闭，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好像有什么烧焦的味道。” “嗯？啊啊啊不好……”中也瞬间回神，定睛一看锅里的惨状，慌忙关了火，拿起锅铲试图拯救里面的煎蛋。 绯世走到他旁边，看着那颗焦黑的蛋默了默：“……炭烧口味？” “这、这只是个意外！”中也大窘着试图解释，“我刚才有点走神——！！” “……？” 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绯世有些疑惑，转头看了他一眼。 晨光之中，樱发青年的面容笼上一层金光，神圣又柔和。他那一双碧眸不像往常那样清冷，眼角微挑眼尾湿润，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被水打湿，紧贴着白皙到透明的面颊，神态有股难以言喻的迷人魅力。 -- 第280页 青年的黑衬衫没有完全扣紧，露出些许骨感分明的精致锁骨，像是什么禁忌的绝对领域，看得中也口干舌燥。 他嘴巴抖了两下，魂游天国一般收回视线低下头，声音飘忽，耳根不受控制的涨红：“没、没什么。” 绯世一顿，抽身靠近摸上他的额头：“不舒服么？那个之后确实容易生病，但我昨晚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啊啊啊请不要再说了！都说了没什么了！”橘发青年脸上一下子炸开烫人的热度，手忙脚乱把扰乱他心神的人往外推，“好了先生快出去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 绯世费解的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但确认了他没有发烧，也就不纠结于这件事，只不过在走出厨房的同时却身子一转，长臂一伸揽过娇小青年的腰将他带进怀里，在那双神采奕奕的蓝瞳上印下一吻：“辛苦了。” 中原中也的大脑瞬间罢工，仰头露出呆呆的表情。 “先生……”他喃喃的唤着，突然伸手捉住绯世的衣襟，“先生昨晚说以后不会来横滨了，这是真的吗？” 绯世一愣，没有想到昨天的随口一提居然会被他记到现在。 他沉吟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把触感柔软的橘发，没有否认：“我毕竟要去雄英上学，空闲时间有限。而且，继续暴露在黑手党的视线中，对我来说也有点麻烦。” 毕竟监护人是相泽消太的他注定站在英雄一方。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中也不由得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绯世下一秒却话音一转，迎着中也怔怔的蓝瞳，眼神平和，“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中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可以吗？” “啊。只要你不嫌弃我那里，什么时候来都行。” “不会的！”中也的否定脱口而出，对上绯世的视线又有些不好意思，躲开他的目光，耳尖发烫声音含糊，“我才不会嫌弃……” 他抿了下唇咽下后面的话，抬手勾住绯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 身材偏矮的青年气息清新，带着薄荷味牙膏的气味，身上还有股橘子味的淡香，透过亲吻传递过来的感情也仿佛带上了一种水果般纯净而甜丝丝的味道。 他肯定对绯世大费周章进入雄英十分不解，但却乖巧的什么都不问，只是默默地顺应着绯世的决定。 绯世眼帘微垂，将青年带到臂弯里，吻在不自觉中越来越深。 “嗯……”中也眼睫微微颤抖着，在令人头晕脑胀的吻里嗅到一丝危险的信号，赶紧害羞般往后退了退，揪着绯世衣领，眼含水光低喘连连：“先生……我、我还要上班……” 绯世不置可否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放开了他。 此后不久，港口黑手党办公大楼底层，唇角不自觉带着笑的中也走进电梯，还来不及关门就遇到了死对头。 太宰治双手插在衣兜里走过来，一看到中也就微微弯起了眼，笑意却远未达眼底：“早上好啊中也，怎么，今天这个点才来上班吗？” 对上死对头，中原中也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这只会把工作丢给下属的家伙？！”他没好气的呛声，但却抬手按下按钮，没有让电梯门关上。 “是是……”太宰治恹恹的走进电梯，转身与中原中也肩并肩。 电梯门关上了，空间封闭起来。 几秒之后，原本没骨头一样站着的太宰治鼻尖动了动，猛地站直身体，暗藏惊愕杀意的眼神可怕的直直射向中也。 中原中也敏锐的战斗直觉立刻察觉到了那潜藏的巨大危险性，他倏然扭头，神色警惕而不善：“干什么？！” “……你身上怎么会有先生的味道？” 太宰治上前一步，脸上一切伪装的笑意都消失不见，鸢色眼瞳病态的收缩着，将中也脸上飞速闪过的薄红尽收眼底，眸色一瞬间漆黑如泥沼。 他不会认错，那淡淡的香味曾拯救他于世间最深的绝望之中，刻骨铭心的刻在他的骨头和灵魂之上，只要有一点就能被他认出！ ——中原中也，为什么会沾染上这个味道？！ 仿佛转瞬之间，纤细苍白的青年眼神就变得森寒可怖。 就算隔着近一米的距离，中原中也都感觉到了此刻他身上濒临失控的癫狂恶意。 他在生气。 自己身上出现先生的味道，仅仅这一点就让他如此生气。 许多此前并没有连在一起的点串成一线，中原中也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心中瞬间涌现出的胜利感让他非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了嚣张狂气的笑。 “这样啊，太宰……哈，可惜你晚了一步，昨晚先生是跟我在一起的，懂吗？！” 太宰治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 “叮”的一声，电梯到站了，青年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 谁都没有动。 太宰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被绷带包住的右眼自不必说，左眼却也诡异的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所能让人感受到的唯有那股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冰冷恶意。 如跗骨之蛆一般，顺着裸|露在外的肌肤紧紧爬行包裹上来的、令人无法喘息的可怕恶意。 中原中也在不知不觉中沉下了脸色，蓝瞳如深不可测的海底般冷漠，具有惊人压迫感的气势从他身上放出，危险浓烈到让人心生恐惧。 -- 第281页 不稳定的重力因子不知何时扭曲了空间，他身处中心，眼里冒出些许狠戾残酷的光，如同被触到了逆鳞的龙，只是看着便令人不寒而栗。 恶意与气势的对撞堪称灾难级别，走廊上落针可闻，附近的黑手党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面色铁青、头冒冷汗的垂首僵在原地，感觉皮肤都要被看不见的寒刃刺穿。 拯救了这一切的是突然响起的磁性嗓音。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太宰君？中也君？” 凝固的空气微微一滞，紧接着终于重新流动起来。只不过那份诡异还是无法消除，淡淡的、危险的以两个青年为中心无限发散。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转身，走出电梯。中也摘下帽子置于胸前，冲来人恭敬鞠躬：“首领。” “早上好，中也君。你和太宰君在这里干什么？” 身边难得没有幼女跟随的森鸥外嘴角勾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嘴上问着中也，眼睛却是看向太宰治。 正懒懒散散看着一边的黑衣青年闻言转首，看不出情绪的回答：“嗯？什么都没有哦，森先生。” 他语调毫无起伏的念着最后三个字，看向眼底冰冷的中也，冲他露出了无比温柔的笑意。 那笑容实在诡异，眼睛里黑漆漆的像深渊的一角，阴森悚人，比之以往有着加倍扭曲的冷酷和残忍。 在这一刻，太宰治完全撕破了他身上那层人类的伪装，明晃晃的向中原中也表露出了彻骨的杀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所有的讯号，都一个不漏的被中原中也接收到了。 而正好。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回应一般，橘发青年微微挑眉，同样冲太宰治露出笑容，眼底涌动着的是最极致的嫌恶和不屑，让他看起来如磐石一般冷硬无情。 森鸥外站在两人前方静静的看着，眼神似笑非笑。 当天傍晚，太宰治在任务途中杀死部下，叛离港口黑手党。 在炸掉中原中也的爱车之后，他便像融入海洋的一滴水一般，彻底不知所踪。 * “可恶……那个该死的青鲭！！” 中原中也狠狠将酒杯放到桌上，没了丝毫品尝89年柏图斯的惬意心情，满心都是暴躁和杀意，眼里甚至漫出了红血丝。 “嘛，冷静一点中也君。”森鸥外晃悠着红酒，神色深沉难辨，声音却很温和，“事已至此，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只能从现在开始补救。” “首领！”中也咬紧牙关，单膝跪地朝森鸥外行礼，埋着头，眼中充满冰冷的怒火，“我申请，亲自前去捉拿前干部太宰治。” 森鸥外眼底一暗，放下酒杯，双手交叉，看起来毫不意外。 但是。 “太宰君叛逃，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离不开另一个五大干部了，中也君。” “那首领的意思是……放过他？！”中原中也猛地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音节，“您忘了吗？「绝对不可背离组织」，这是港口黑手党的三大铁律！” “嗯，这我当然知道，但我必须为港口黑手党的整体考虑。”森鸥外的话里带上了一丝强硬的意味，“这是我结合组织现在的情况做出的决定，明白了么，中也君？” “……” 中也无声的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无声垂下头，将所有不甘痛恨藏于心底，嗓音发哑：“是，首领。” 森鸥外的神色微微缓和：“站起来吧，中也君，我还需要你去做很多事。” “……是。”中也低沉的应着，稳稳的站起身，脸上所有失控的表情都在抬头的瞬间消失不见，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坚定的港黑干部。 森鸥外松了口气，放下双手靠上椅背，笑容转瞬间便多了一分暧昧。 “说起来，中也君，作为一个合格的首领，我有时候也需要关心一下得力下属的身心健康，你说对吗？” 中原中也蹙起眉，目光略显迷茫：“……是？” 森鸥外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身体前倾，笑意一点点加深。 “昨晚跟中也君待在一起的人，好像有一头非常罕见的发色啊？” ——噗通。 中原中也僵住身体，瞳孔缓缓放大了。 第106章 选择 一直到三月结束，中原中也都没有任何消息，当然，叛离港黑的太宰治也是。 绯世隐隐能猜到后者是在躲避追杀，却不理解前者为什么不联络他，连发过去的短信也不回。 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所以杳无音讯，是出于同样的，名为“保护”的目的。 不用在静冈和横滨之间来回奔波，时间便一下子充裕下来。四月，当第一朵樱花开放的时候，雄英高中也差不多要开学了。 开学日前夜，相泽消太将整天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去医院学习的绯世拽出门，打着“开学之前最后一次大采购”的旗号，开始堂而皇之的逛街。 相泽消太本人是同款衣服能同时买十件换着穿的超·死宅派，说白了就是嫌麻烦。但只要一牵扯到给绯世，他能立刻摇身一变成为最挑剔的家长——哦，现在是……嗯。 然而说是挑剔，但就凭宇智波绯世长那个样子，只会让人有种为他买下每一件衣服的冲动。 于是相泽消太跟绯世一起上街的时候便仿佛只剩下三件事可做：刷卡给钱拎包。 -- 第282页 不要误会，是刷每一件上了绯世身的衣服的卡，给每一件上了绯世身的衣服的钱，拎每一个……不，没有，不会每一个都拎着，因为在那之前绯世会木着脸阻止他将以上两项变成现实。 这么一个讲究合理性的男人，一遇到绯世的事就会立刻理智下线疯狂冲动购物，无底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托他的福，往常在这些生活小事上还需要身边人照顾的绯世，已经在这十年中变成了一个出门会认真考虑“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需要”的理智派。 看着身旁思索着还有什么没买到的少年——是的，现在绯世用原本身份出门还是会变做少年——几次掏出了卡又被强硬塞回去的相泽消太柔和了目光，心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温暖情感。 就算这个人本质上冷漠如冰，但他果然还是控制不住这份感情。 ——宇智波绯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溜溜达达走到中心商业街，两人意外发现有英雄周边店正在办活动，装扮成欧尔麦特的巨汉做出健美先生的姿势在台上狂笑，听起来跟真人还挺像的，引得台下一阵阵欢呼尖叫。 相泽消太侧头看向身边的人，果不其然发现他早已驻足探头往那儿看，水晶琉璃一样的碧眼映着灯光，仿佛钻进了星辰。 相泽消太无奈的笑笑，双手插兜站在了他旁边。 很少有人知道，外表清冷的樱发少年其实是No.1英雄的隐形欧粉，虽不至于脑残到看到手办就购入的地步，但遇到这种活动就迈不开腿还是常有的事。 也唯有在遇到少数几样喜欢的东西时，这个早已被岁月历练得如海一样深不可测的人，身上才能出现一丝孩童般的纯真。 有一位年轻的女性店员注意到他们的停留，艰难的穿越重重人群走过来，看见绯世的脸之后先是愣神再是脸红，下一秒相泽就不动声色遮了少年半个身子。 ……男人的独占欲，有时候可是强大到超乎你的想象。 愣住的小姐回过神，尴尬的重新堆起笑容，朝相泽递出一个面具 “本店今日开张，免费赠送欧尔麦特面具一个！进店还能半价购买限量手办！可以带孩子去看看哦，客人！” 相泽·家长·消太：“……” 身后耸动的脑袋拱了拱他的背，从身侧钻出来，接过了店员手里的面具：“谢谢，我一定会去的。” 被好看的少年道了谢，店员小姐身边冒着幸福的小花飘远了，丝毫不知身后，相泽消太身上的气息压抑又黑暗，臭着脸十分不爽。 “好了，谁让你看起来就是很颓废。”绯世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相泽的脸色更难看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生气了？”绯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四处看了看，最后将手上那个做工不算精致的面具扣到他脸上，眼神平静带着安抚。 “别在意，你撩起头发的样子很好看，这一点有我知道就够了。” 相泽消太立刻明白了他在指什么时候，眼神不自觉飘向一边，假咳两声：“……注意影响。” 绯世牵起他的手，在掌心勾了勾：“好。” 相泽消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有公然被做亲密的事的不自在，但到底还是忍不住，露出无奈懒散而眼底温柔的笑容。 他抬起另一只手，把那个在他看来十分幼稚的面具移到一边——是的，只是移到一边，即使再嫌弃也没有拿下来——同时反手回握了一下绯世的手指。但到底念着公共场合不好太过出格，很快便放开了他。 指尖状似无意的在离开前与对方纠缠勾绕，似有不舍的慢慢分离。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台下人声鼎沸越来越热闹，有机灵的小商贩看中商机，抱着热饮在旁边叫卖，绯世耳尖的听到了红茶，转眼就看向相泽。 相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抬手揉了把他的头：“等着。” 绯世也不在意，堪称乖巧的点头，目送他走远，然后又看回台上。 只不过，在目光极快的转移当中，一帧古怪的景象却精准的被他纳入了视野，旋即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 绿谷出久的瞳孔在剧烈收缩。 明天就是雄英高中的开学日，他在家里兴奋又紧张，简直坐立难安，干脆出门锻炼消耗多余的精力，却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了一年前淤泥事件的那条商业街。 这里是他的原点。 少年驻足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这里有办欧尔麦特的真人模仿秀。 狂热欧粉绿谷君立刻激动得像干了三碗鸡血，义无反顾的一头冲进了人群，靠着矮小的身材左挤右挤，说了无数句道歉，终于找了个靠前的位置。 他手撑膝盖松了口气，起身的时候胳膊无意中碰到了旁边的人，连忙扭头想要道歉：“不好意思——” 话语在嘴中戛然而止。 少年看着对方手里那个欧尔麦特的面具缓缓化为尘土，在那股强烈的恶意所带来的压迫感中全身僵住，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咔咔”抬起头，与对方猩红的眼瞳对上了视线。 那是个灰蓝发色、十分瘦弱的青年，穿着纯黑的连帽卫衣，兜帽遮住半张脸，但周围的灯光却让绿谷看到了他眼圈周围骇人的干裂皮肤。 -- 第283页 更何况，这个人正一边看着台上的“欧尔麦特”，一边不停抓挠自己的脖子，哪怕渗出了血也不曾停止，满脸扭曲而恐怖的杀意。 看到绿谷僵住的表情，青年竟微微眯眼，眼底漫上瘆人的黑暗：“你是……啊，那个恶心的家伙。” “……欸？”绿谷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在有所动作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已经腿软，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他声音发颤：“您……您认错人了吧……” 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上半张脸被阴影所遮盖，开裂的嘴角却慢慢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他突然伸出手，以绿谷看不清的速度迅速掐住他的脖子，中指抬起。 绿谷双眼惊恐瞪大：“救——” “不要大喊大叫哦？” 阴冷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却让绿谷全身如堕冰窖一般的寒冷。 青年揽住绿谷的肩膀，头附到他的耳朵旁边，看起来十分亲近，说出的话却好像令他的血液都冻结了： “表现得自然一点，装出一幅老朋友的样子，呼吸别那么快，也别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不然的话……” 他翘起的中指若隐若无的在绿谷脖子前面隔空摩擦着。 “……刚才你也看到了吧？在我的五根手指全部碰到你脖颈的瞬间，你的咽喉就会开始崩坏，朝着全身不可逆的扩大，要不了一分钟，你就会变成一堆灰尘。” 恐怖的冷笑在绿谷耳边回荡着，他的心跳一路飙升，双手无法克制的神经质颤抖：“你……你要是敢在人群中做这种事的话……很快就会有英雄赶来把你抓住的！” 青年闻言竟然咧开了嘴：“大概是这样吧。不过你好好看看眼前这些家伙。” 他抬手，无情又散漫的指向四周欢笑的人群。 绿谷的双眼不受控制的瞪大，瞳孔紧紧收缩，冷汗顺着下巴滴下：“你、你难道……” “喔，就是你想的那样哦。” 青年满含厌恶和嘲弄的诡笑两声，干裂的嘴唇中吐出的话语像魔鬼一样恶毒：“这么密集的人群，可真是好地方啊，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在英雄赶来之前，我起码能融掉这一圈人，你可以数一数……” 他低头凑近呼吸不断急促、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颊侧滑落的少年，语调中满满的都是对人命的漠然和残酷，语气里含着令人胆寒的迫不及待：“……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 绿谷出久的嘴巴无声张合，像一条搁浅的鱼。 好半晌，他才濒死一般发出哀鸣的声音：“请……” “嗯？” “请……不要那么做……” “为什么？我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想杀死你。”青年蛮横的冷笑着，看着绿谷出久脸上的恐惧，突然挑了挑眉，恶意满满地笑了起来，“啊，这样啊，你不想死？” 绿谷几乎发不出声音，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紧张和恐惧顶着他的胃，让他几乎想要呕吐：“我……我……” “这样啊……那就让其他人替你死好了。”青年出乎意料的松了口，但他提出的备选方案却直接将绿谷打入了更深的绝望。 可他本人却像是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一般笑出了声，捏着绿谷脖子的手愈发用力，让他克制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来吧，选一个人替你死，我只给你五秒。五——” 绿谷瞪大眼睛，神情惶恐至极。 ——怎么会这样……怎么办？！ “四——” ——用One·For·All的话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人的动作异常迅速，没有学会调节的自己根本没把握一击把他制服……！ “三——” ——求救吗？向谁？！怎样做？！……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二——” ——他不想让别人陷入危险，但是他、他还不想死！还有欧尔麦特的期望……妈妈！！ “一——” “躲开！” 猛地在耳边爆出的冷喝，伴着倒计时结束的尾声和骤然紊乱至失控的心跳同时响起。 绿谷出久下意识死闭双眼缩起脖子，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凌厉的风擦过耳边，侵略着他的杀意尽数消退，他腰间一紧被护住，来人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用力扣进气息温暖的胸膛。 “没事了。” 阴影散去了。 平静的声音传入耳朵，明明语调极其寡淡，但听在绿谷的耳朵里，却像是阳光破开乌云，动听如天籁。 绯世抱着绿谷稳稳站在原地，在周围行人诧异的注视下不动如山，双目沉冷的与被踢倒在地的青年对视，头也不回的说：“消太，这家伙是敌人，控制住他。” 刚巧赶回来的相泽消太目光一凝，问也不问，束缚带立刻脱手缠住了青年。 本以为会抵抗的青年却只是反应不过来似的躺在地上，目光似乎呆呆的停留在绯世身上。 被封住行动之后他才堪堪回神，却连看相泽一眼都不肯，只是倏然坐起身，兜帽遮住半张脸，唯一露出的左眼病态扩大，阴沉可怖的瞪着绯世：“你竟然为了那个小鬼踢我？！” 相泽消太皱起了眉。 绯世平静的眼神不变，直接从青年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怀里一直不言不语的少年：“绿谷？还好么？” -- 第284页 绿谷出久站都站不稳，全身冰冷，靠他的臂膀支撑才没有跌落在地。 他牙关紧咬全身发抖，在绯世的再三呼唤下才终于回神，抬头看向他，露出比死人还苍白的脸色。 他看起来像是缺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呆滞，涣散颤抖的眼瞳好不容易才映入了绯世的脸，深绿的瞳孔这才慢慢有了光，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攥住绯世的衣服，眼泪突兀决堤，神情完全崩溃：“绯……世君……” 少年的声音嘶哑而破碎，脸上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后怕，双手用力得好像唯恐绯世会将他推开。 绯世垂下眼，无声的扣紧他的后脑，将他按进了怀里。 * 去警察局的路上，瘦弱青年阴森的视线一直不离绯世，但比那更像冷刀的，是射向他被绿谷紧紧牵着的手腕的眼神。 在做笔录的时候绿谷已经勉强恢复了冷静。他将事情的过程尽量简短的叙述了一遍，得到警察们叹息安慰的注视。 监控很快被调取出来，幸运的，刚开业的英雄周边店安装了最先进的监控，绿谷站位又很靠前，因此录到了从青年毁掉面具到他掐住绿谷威胁他的全过程。 这起恶□□件立即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然而，被捉住的青年身份却无从考证，他一言不发，无法得知姓名和职业，国民档案里也没有发现他的照片和资料。 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就在警察打算从绿谷和绯世这里细抠事情经过的时候，警局里却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等一群人赶过去，犯人早已不见踪影，墙面与监控全被破坏掉，连追踪都无从谈起。 对警察们来说，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 之后，绿谷出久的母亲来接了他，警局派了个警官护送他们回家。 得知是绯世救了自家儿子，绿谷引子女士简直称得上感激涕零，连着已经连连道过谢的绿谷出久一起，母子俩很是感谢了绯世一番，让在感情上苦手的樱发少年简直要露出失措的表情。 不过。 “我总感觉那个敌人很奇怪，好像认识我们一样……”恐慌过后，绿谷的好头脑再次上线，忧心忡忡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绯世君怎么想？” “……有点奇怪。”绯世沉吟着回应了他，碧眸沉沉，也不知说出的话是真是假，“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他嘴上如此否定着，心里却存了另一个疑惑。 虽然在未来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个人的反应不太像只接收到五分钟记忆，更像是知道很多的样子…… 是因为他参与其中，所以扰乱了时空么？ 樱发少年考虑着这些问题，面上却丝毫不显，没有让人察觉到不对。 相泽消太倒是把逃跑敌人对绯世和绿谷的异常态度记在了心里，回忆着他看绯世的眼神，隐隐感觉不舒服。 绿谷叹气：“我也没见过他。真奇怪啊……” 相泽从自己的思考中回神，从旁插嘴道：“好了，警察会处理这些，时候不早了，快点回去。” “啊、是！”绿谷被这严厉的气场所激，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悄悄看了相泽一眼，想问又不敢问。 ——刚才看他出手捕捉敌人，那么肯定是职业英雄没错……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还有，绯世君的父亲居然是职业英雄啊，真厉害！ 抱着诸如此类的想法，少年最后看向绯世，迎着他平静的眼神，脑子里想着刚刚那个拥抱，竟不自觉红了脸，声音腼腆而柔和：“那……明天见，绯世君。” 绯世微微点头：“明天见。” 绿谷母子朝他们两个鞠了一躬，坐车远去了。 相泽消太从路的尽头收回视线，抬头摸了摸绯世的发顶，夸奖他刚刚的应对方法：“干得不错。” “你真拿我当小孩子了么？”绯世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相泽挑眉而笑：“你现在看起来不就是个小孩子么？想当英雄，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他顿了顿，又若有所思的出声：“绿谷出久……还没入学就遇到这种情况，在自身和平民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能撑下来，而不是陷入混乱、大喊大叫进而造成伤亡，已经实属不易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绯世微微侧头：“走了，要分析学生等开学了也不迟，相泽老师。” 相泽默了默，挠着头跟上去：“啧……突然听你这么叫还真是不习惯。” “可是从明天开始就要改口了。” “……私下里不用。” “是是。” 两个人的交谈，在夜色里慢慢远去了。 不知名的地下酒吧中，死柄木弔一个人坐在角落，回忆着某一天突然涌入脑海的记忆。 那是奇妙的，连着那个“他”的心情一同传递过来的记忆，逼真到让他感同身受。 记忆里，有今天看到的那个在他失去一切的时候背叛了一切、来到他身边的人，还有……不断插足他们，试图“拯救”那个人的恶心的英雄——！ 手里的水杯突兀碎成粉末，死柄木回想着俊美不似凡人的少年那与记忆里的温柔相伴大相径庭的冰冷侧脸，浑身的气息渐渐暴虐不稳，几息之后忽然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眼神阴狠暴躁。 无所谓，不管那记忆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要抢过来！ -- 第285页 至于那些碍眼的家伙，只要统统干掉就行了！ 第107章 体能测试 入学日当天。 绿谷出久脚步匆匆的寻找着1-A的教室，脑子里转着各种各样纷杂的念头。 本以为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昨晚会睡不着，但事实是在那股恶意重新蹿上来的瞬间，好像比这世上任何一个角落都安全的怀抱就会紧随其上，记忆中的清冽淡香伴着他进入安稳的睡眠。 ……要是能跟绯世君分到一班就好了。 还有——千万不要跟小胜分到一班！！ 怀着这样的想法，少年激动又忐忑的打开1-A巨大的教室门，第一眼就看见了一高一矮互相对望的爆豪和绯世。 绿谷：“……” 地狱和天堂，同时在他眼前出现了。 摇摇脑袋赶走绝望和欣喜交织的微妙心情，绿谷的注意力被爆豪扭曲的表情吸引去了一秒，对幼驯染的可怕早已习惯的他不由得升起担忧，但下一秒注意力就被绯世所转移。 茫然脸的绯世君……为什么那么可爱！ 还有！穿雄英校服的样子好好看！！ 丝毫不知某西蓝花少年的小心脏正噗通噗通乱跳着，顶着张茫然脸的绯世与突然站起来死盯着他的爆豪对视良久，才不解的微微歪头：“有事？” 爆豪胜己的脸黑得有向锅碳发展的趋势。 A班的学生已经基本到齐，此刻都寂静的望着这边，有几个认识绯世的已经因为爆豪太过凶神恶煞的表情而暗暗提高警惕，就等着一旦他做出过激行为便上前制止。 说到这里，不得不插一句班级的座位排列。雄英的惯例是按照学号纵向排位，学号的顺序是随机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来自同一所学校的人会排到一起，前后顺序参考入学成绩。 一般来说，每年只招收40人的英雄科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出身相同的概率小之又小，不过A班今年就有两组例外——爆豪和绿谷，绯世和耳郎。 绯世的学号是12，耳郎是13；爆豪的学号是17，绿谷是18。桌椅按横4×纵5的方式摆放，1-5号在靠门的最右一纵排，16-20号在靠窗的最左面，中间是6-10、11-15（*）。 也就是说，绯世的左手边恰好是爆豪，而耳郎的左手边是绿谷，四个人分别在第二、第三排。 现在，视线回到对峙中的爆豪和绯世身上。 要说爆豪现在的心情，其实是十分暴躁和憋屈的。 因为，他今早已经被爆豪光己女士下了最后通牒，警告他要是在继当天、入学考试的两次恶言相向之后，开学日还不向救命恩人好好道歉＋道谢，晚上就不用回去喊她妈了。 爆娇榴莲怒吼着试图负隅顽抗，但到底还是被亲妈的铁拳镇压，不仅难逃道谢的噩梦，还被塞了个粉粉嫩嫩的便当盒，明确命令必须交到绯世本人手上。 ——谁他妈要干这种事啊！！ 内心如此怒吼着的爆豪·超凶超听话·胜己，最终还是在绯世坐到他旁边之后，黑着脸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一步迈到他桌边。 ……然后就在全班同学“唰”一下齐整射过来的目光中僵住了。 他跟绯世那双写满茫然的碧眼对视着，感觉手里拎着的那个印有可爱小碎花的便当盒简直烫得像块烙铁，无论如何都没法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它拿出来，交给绯世。 但要是完不成任务，迎接他的肯定是光己女士火山爆发一样的怒吼，因为他那点撒谎的小伎俩根本无法瞒过自家老娘，从小到大都是。 于是这才有了爆豪顶着全班同学如芒在背的眼神跟绯世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而耽搁的时间越久，他的身体就越僵硬，简直僵得像个机器人了。 拯救他的是突然到来的懒散声线。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相泽消太。” 静悄悄潜入教室，却苦于爆豪的阻拦无法坐到座位上的绿谷一个机灵，不敢置信的跟同学们一起看向门口那位从黄色睡袋里钻出来的颓废男人，又更加不敢置信的看向绯世。 ——骗人的吧！班主任居然是绯世君的父亲！！ ……嗯？嗯等等？相泽？不是宇智波吗？？ 班里另一个陷入震惊的无疑是耳郎响香。但她毕竟知道绯世有个在雄英当老师的监护人，所以惊讶程度比绿谷略小。 她悄悄戳了戳绯世的后背，小声道：“绯世，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绯世与爆豪错开了视线，回头刚想说什么，那边相泽消太就雷厉风行的让他们换上体操服去操场，只得把话按下，给了耳郎一个“总之就是这样”的眼神。 学生们都动了起来，注意力也终于从爆豪这边转移。少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趁着没人看见，飞快的把便当往绯世桌上一扔：“……给你的。” 音量极小，但语气却是十足的咬牙切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不甘不愿。 绯世动作一顿，看了眼便当盒，又看向少年已经转过身去收拾东西的背影，目光在他染上绯色的耳廓上微一停顿。 他想他大概能猜到爆豪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谢谢。” “……” * 一上来就进行个性测试，相泽消太的特立独行远超A班众人的预料，接踵而至的“最后一名会被开除”宣言更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原本开学之初的懒散氛围彻底消失不见，个个都紧张起来。 -- 第286页 原本还想问问绯世他跟相泽关系的绿谷更是惶然，再没了闲聊的心情。 恐吓过学生之后的相泽消太心情略微回升，拿着垒球扫视一圈，朝绯世点头：“绯世，你过来投投看，用上个性。” 身着蓝色体操服的少年依言上前，其他人却被相泽这一声“绯世”惊到了。 毕竟根据成绩单和传闻，宇智波绯世可是个入学考试得分超过150、还打败了那个零分假想敌的大佬，这个名字无疑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就是…… 颇为统一的看了眼气息暴躁、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很不爽”的榴莲头少年，附近的人都默默后退了一步。 ——榜上有名的爆豪胜己，看来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垒球投掷的结果十分惊人，绯世看似随意的一投直接出来了七百多米的成绩，让原本在学校里不被允许使用个性的少年少女们惊讶之余，都偷偷的跃跃欲试起来。 体侧有条不紊的展开，但相泽消太只有一个，所以测试与测试之间等待的时间便相对较长。 第一个投完垒球的绯世站在最后面看着其他人表现，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热情的声音：“嘿！真巧啊，居然被分到了一班！” 樱发少年循声回头，看见两个眼熟的少年：“你们是……入学考试时候的……” “没错没错！那时候多亏了你啊！”红发少年开朗的笑着，大拇指指了下自己，“我叫切岛锐儿郎！以后请多指教！” 另一个金发上带有黑色闪电条纹的少年一脸激动，神情像是见到了大哥的小弟：“我是上鸣电气！考试结束之后我听切岛说了当时的情况，你真厉害啊！多谢你救了我！” 面对两个少年火一样的热情，绯世稍微有点吃不消，顿了顿才做出回应：“不用在意。我是宇智波绯世，不介意的话请直接叫名字。” “说起来刚才老师也直接叫了你的名字……”切岛好奇的看了眼相泽，“你跟老师认识吗？” “算是吧。”并不想被特殊对待的绯世将这个问题淡淡带过。 “——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了，绯世你是不是一直让别人直接叫名字来着？” 刚刚投完垒球的耳郎下意识往相识的人身边走，恰好听到这番谈话，没忍住插了一句，同时冲切岛和上鸣友好的笑笑。 “我是耳郎响香，跟这家伙是一个国中的，请多指教啦！” 礼貌的措辞自然换来了热情的回应，绯世静静等着少年少女互相介绍，然后才回答耳郎的问题：“我只是不习惯被叫‘宇智波’而已，那样感觉很奇怪。” “嗯？为什么？”上鸣十分好奇。 绯世默了默，语气中有一分不确定：“……地方习俗？我们那里的人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绯世君只是希望迅速与周围的人拉近关系……”旁边的八百万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了，自然也少不了一番自我介绍。 绯世眨眨眼，眼睛上移露出几分若有所思：“要这么说也没错。” 聚集了数个人的小团体小声叽叽喳喳聊着天，而其他学生彼此之间互不相识，也就在寂静的氛围中有意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于是，很快大家就知道八百万百是推荐入学者，切岛锐儿郎和上鸣电气入学考试时与绯世在一个考场，宇智波绯世原本也参加了推荐入学考试，却因为受伤遗憾退场…… 直到一声惊呼唤回他们的注意力。 切岛看着绿谷出久投出不亚于绯世的距离，不由得发出感叹：“哇，那个人也好厉害！个性跟绯世很像啊！” “个性？”旁边生动诠释了“目瞪口呆”这个词的爆豪敏感回头，吊着三角眼一副凶相，“你在说什么鬼话？！废久明明是个无个性的渣滓！！” “啊？也不用这么说吧……”切岛有些汗颜。 与绿谷位于一个考场的饭田天哉则正直的出言反驳：“你才是在说什么啊？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个人在入学考试上的壮举？” “哈？”爆豪愈发不解和暴躁了，但这不妨碍他心里的惊愕与不爽积攒到恐怖的程度，手下炸着火花就奔向绿谷：“废久你这家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绿谷脸上因为成功在相泽那里过关而浮现出的庆幸立刻转为惊恐，好在相泽消太面无表情的阻止了爆豪，让他有机会迅速远离濒临爆发的霸王龙。 绯世的目光从炸掉的爆豪身上转移，停留在正朝自己走来的绿谷肿掉的手指上，自然而然的走上去攥住他的手腕：“给我看看。” 温热的肌肤相贴，被疼痛和对爆豪的畏惧占据大脑的绿谷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就被小心的托在了掌心。 樱发少年低头垂眸检查他的手指，眼神专注的模样在眼前放大，眉眼清晰分明，像一幅美好的画。 “绯、绯世君？”绿谷的心跳不知为何加快，尽力别开脸躲开他的脑袋，生怕离得近了就要碰到他柔软的樱发。 呜哇……穿着体操服的绯世君也好帅气……还有，身上好香……！ 他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声音却不自觉放轻放柔，“没关系的，你接下来该五十米跑了吧？不用管我。” 绯世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自顾自结束了检查，然后伸手附上去，掌心冒出绿光：“断掉的骨头有点错位，这种情况我没办法，只能找妙龄女郎帮你，但稍微减轻一下疼痛还是做得到的。” -- 第287页 “哎……哎？！”绿谷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淤血一点点消失，剧烈的疼痛也抽丝剥茧般慢慢抽离，心下震惊不已，“绯世君？！为什么……你的个性不是增强型的吗？！” 绯世神色不变：“那只是其中之一，我的个性很复杂，能做到很多事。” 绿谷的嘴张了张：“……复合型？” “可以这么说。” ——复合型？ 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旁边，一直注视着绯世的轰焦冻一怔，下意识转移目光看向他，眼底隐隐有着怔然，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在意。 稍远处，爆豪胜己双手插兜，斜眼看着绿谷和绯世小声交谈，眉头慢慢皱紧，咬牙“嘁”了一声，眼不见心不烦的转开头。 两个少年头对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亲密，相泽消太面无表情的往那边瞥了一眼，心知绯世医者的本能上了头，现在怕是除了患者和患者的伤势之外没什么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由得暗叹一声，转移视线开始组织下一项测试。 “那个，绯世君，相泽老师他和你……” 听到绿谷小心翼翼的疑问，绯世头也不抬，直接道：“我们不是父子，他只是我的监护人。” “……监护人？”绿谷的神情添上了几分古怪，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下一秒，樱发少年便如往常那样平静的说：“我是被消太收养的。” ——收养。 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绿谷瞳孔微缩，指尖不由自主的蜷起。 头顶的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绯世不解抬眼，正对上他难掩惊诧难过的目光。 他微微一愣：“怎么了？” 绿谷一惊，连忙摇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没什么！那个，五十米跑真的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他将绯世的手轻轻推开，不让他再继续给自己治疗，转身拉着他走向短跑跑道，垂眼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喃。 “啊啊……真是太糟糕了。” 总是让这样的绯世君帮助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在他身后，绯世静静的跟着他，将他脸上那份难以掩饰的、仅仅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浮现出的悲伤尽收眼底。 ……绿谷出久，真是个奇怪的人。 第108章 团子 之后的测试中，爆豪全程用眼神凌迟绿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关系不好。 而绿谷的成绩……也可以说非常惨不忍睹了，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他是考上了雄英的学生。 “绿谷君接下来会很不妙啊。”饭田天哉严肃的双手抱胸。 恰好就在旁边的绯世面无表情看了眼相泽，手里拿着握力器：“顶多只是最后一名而已。” “可是最后一名不是会被开除的吗？！”丽日御茶子激动的双手放在胸前。 她突然爆发的声音有点大，绯世下意识握了下握力器，反应过来后神情木然：“……啊。” “握力器竟然坏掉了？！”上鸣电气瞪着变形的感应铁惊悚脸，“你还是人类吗？！” 绯世侧头看向他，神情严肃：“我是人类。” “居然认真的反驳了？！” “绯世君，意外的是个有点呆萌的人……”八百万百一手捧脸看着正认真向周围人解释着什么的樱发少年，喃喃的念着。 对恋爱话题永远敏感异常的芦户三奈立刻扭头，两眼放光：“动心了？” “欸？”八百万一呆，反应过来后连忙挥手否认：“什、什么啊！没没有的事、芦户同学！” “嘿嘿嘿……八百百脸红了！” “这只是应急性激动而已！”八百万有点小抓狂的低吼，之后突然一愣，“八百百？” 对两个小女生那边的小插曲丝毫不知，男生这边，饭田颇为在意的提出了刚才的疑点：“绯世君为什么认为绿谷君不会被开除？是相泽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好像十分敏锐的从相泽叫绯世的那一声中察觉到了什么，提出的问题十分富有针对性。 切岛锐儿郎不太确定的干笑着：“那个怎么想都是骗人的吧？不管怎么说，老师也不可能开学第一天就把学生开除啊。” “不，相泽老师的话真的有可能，更何况这里是以自由的校风闻名的雄英。” 绯世淡然否定着，换了个握力器重新检测。 “他没有跟我说什么，但你们调查一下就知道了，他的英雄名是Eraser Head，是个非常严厉的人，一旦判定‘毫无可能性’，就会立刻把学生开除，去年他就开除了一整个班级的人。”（*） 所以去年他才没有担任班主任，而是只做任课教师。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死寂，被吓到呆若木鸡的少年少女全都敬畏的看向相泽。 “不过，在我看来，他应该已经认同绿谷了，所以我说绿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最后一名。”绯世紧接着如此补充，将握力器放回原位，转身走向下一个测试地点。 而在转身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沉静的异瞳。 红白发色、一直在人群外围沉默的注视着他的少年一愣，虽然神色清冷似乎不好接近，但凭绯世的眼力，还是看出了他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无措，连耳尖都染上了一抹粉红。 他下意识的想要移开目光，但似乎又觉得这样做太不礼貌，犹豫之下便不自然的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与绯世对视着。 -- 第288页 这孩子……对他…… 绯世眸光一动，顿住脚步朝少年点了点头，也算缓解了他的尴尬。 轰焦冻再次一愣，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的微蜷，耳尖上的红晕蔓延到了形状漂亮的耳垂。 他的眼睫颤了颤，稍带犹豫的，轻缓的回以了颔首。 这个时候，远处的相泽消太宣布开始进行仰卧起坐测试，要求他们两两自由分组。 异瞳少年所站的地方恰好是通往测试地点的路。 于是绯世自然的朝少年走了两步，邀请道：“一起？” 仿佛巧合一般，走近的樱发少年恰到好处的站在了阳光中，那双美丽到罕见的碧眼折射着头顶洒下的阳光，恍惚间让对面的人以为自己看到了万籁俱寂时，晨光洒在森林深处所造成的深邃金绿。 轰焦冻有些迟钝的眨了下眼，感觉到那种心跳失律的感觉又来了。 最近，这种奇怪的感觉总会在他注视着这个人时出现，现在也是这样——这让他呆了几秒之后才堪堪做出回应——他点了点头。 像是后知后觉的认为这样太怠慢似的，他又稍显失措的抿了抿唇，礼貌而简单的追加了一句：“轰焦冻。” 绯世侧首看着他，平静而了然的目光几乎让轰焦冻以为他早已熟知了自己，此刻正在看什么久未蒙面的友人。 他说：“宇智波绯世。” * 测试最后的结果皆大欢喜。 最后一名的绿谷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又被妙龄女郎治好了手指，整个人都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宛如一条没救的咸鱼。 再次拿到第一名的绯世受到了爆豪的瞪视，要不是有相泽消太在一边看着，绯世毫不怀疑他能立刻上来挑衅宣战。 经历过这一场心累的测试，A班众人本以为可以直接放学，谁知回到教室才知道，雄英并非没有开学典礼，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在了下午，至于那个各种各样的原因…… 看看相泽消太就知道了。 于是A班的新生们迎来了他们高中生活的第一个午休。 由于日本的便当文化十分盛行，因此，经历过国小和国中多年历练的A班众人基本上都带了便当——至于放学后才了解到可以去食堂享受低价美食什么的则是后来了。 绯世是知道中午可以去Lunch Rush的餐厅进餐的，所以相泽消太也没有给他准备便当，只不过今天…… 樱发少年看着面前这份外观可爱的便当，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爆豪光己非常贴心，大概是认为绯世中午会有自带的便当，所以正餐没有多少，只是一份好克化的、淋了满满番茄酱的小份蛋包饭。 反而是便当盒第二层，别出心裁的放了满满当当、形状可爱的曲奇饼干。 但对于男孩子来说，这份午餐好像有点太过少女心了。 旁边的爆豪胜己早在心里冲老娘怒吼了八百遍，凶狠地磨着后槽牙要去夺过来，死撑着面子：“不喜欢就别吃！不用摆出那种蠢表情！！” 然而他扑了个空。 绯世眼疾手快把便当盒端起来，定定的看向爆豪，眼底私有微光：“替我谢谢你母亲。” 爆豪一怔，一下子竟愣在了当场，看着绯世的眼睛回不过神。 只见一贯神色平静的少年，此刻像是变了个样子，如同许久之前爆豪所看到的、他在相泽消太面前那般，有一瞬间褪去了那种独立于人群之外的冷漠，仿佛神明走下神坛，拥有了作为人的实感。 那双在爆豪的印象中一直空无一物的空洞碧眸，也第一次切实的、清晰的映入了他人的身影。 映入了自己的身影。 他反应不过来的看着绯世拆掉自家老太婆给他带的一次性勺子，很快就将蛋包饭舀起满满一勺，连着许多番茄酱放进嘴里。 随即，那双比宝石还无瑕的双眼微微眯起，眼角细不可察的溢着鎏金一般星星点点的亮光，像猫科动物吃到了合胃口的东西之后心满意足的慵懒神情。 爆豪突然就有一种移不开眼的窒息感。这感觉跟那个莫名其妙的梦里，听到这人叫自己“胜己”时那种好像末日来临了一般的灭顶失措一样，是荒谬的、毫无缘由的心慌意乱、大脑停摆。 ……该死，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好看！ 他烦躁的移开视线，气冲冲的回到座位上踹了下凳子才坐下来，狠狠塞了一嘴激辣料理，像是在对仇人一样杀气腾腾的嚼着，却丝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简直莫名其妙。 啧，今天的菜怎么这么辣！ 他兀的把筷子重重一放，夺过水杯就咕咚咕咚一通猛灌，在心里骂着诸事不顺。 ——辣得老子脸都红了！ 像是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视野里出现了熟悉的便当盒，紧接着就听到耳熟的清冷嗓音：“要来一块么？” “！！” 爆豪“咣”的一声放下水杯，表情有种虚张声势的凶狠：“谁要吃这种东西啊！！” 绯世保持着一手拿曲奇一手端盒子的姿势，无动于衷的跟满脸通红的他对视半天，才咽下嘴里的东西应了一声：“哦。” ……哦？ ……这就完了？？ 爆豪气得直瞪眼，谁知绯世下一秒就转移视线看向左后方：“绿谷，要来一块么？” “哎？可、可以吗？”绿谷出久受宠若惊，伸手欲拿。 -- 第289页 爆豪原地炸裂：“滚开废久！谁他妈准你拿了？！” 绿谷光速收手抱头惊恐脸：“啊啊不不不我不要了！” ——结果最后还是分到了。 绿谷捏着那块得来不易的、小时候还是经常能吃到的、爆豪妈妈的爱心小曲奇，悄悄看了眼堂而皇之用光己女士的点心一个个结识新同学的绯世。 然后，一回头，撞上爆豪胜己狰狞无匹的倒三角眼。 他差点吓出心脏病，哆哆嗦嗦转移了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偷眼看过去，发现爆豪已经收回了目光，正一手撑头，挡着眼睛像是在发呆。 他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盯着手里那块曲奇看了一会儿，慢慢的笑了起来。 而被他认为是在发呆，实际上却是借着手的遮掩、抱着自己都不明白的一分在意斜眼偷看绯世的爆豪，则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停留在绯世桌上那层没有被拿走的便当盒上。 那里面的蛋包饭早已不见踪影，就连番茄酱都一点不剩的被刮了个干净。 爆豪眯了眯眼，下撇的嘴角一点一点、慢慢的、得逞似的挑了起来，微微侧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喜欢番茄酱啊……” 空气寂静了一瞬。 “我靠……干老子什么事！！” 刚刚把小饼干放进嘴里的绿谷被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一激灵，拼命敲着前胸才把小饼干咽下去，惊魂未定的看着前面突然凶狠吞饭的爆豪。 ——受什么刺激了？？ * 第二天一早，绯世把便当盒洗好还给了爆豪，本以为这件事暂时到一段落，没想到一转眼，他又递过来一个。 绯世：“？” 爆豪的脸色黑如锅底，见他不接，就蛮横的把东西硬塞到他手里：“我家老太婆非要给你的！给老子拿着！！” 绯世顿了一下，一言难尽的拿好，凭手感稍微晃了晃。 果然，一阵“哗啦哗啦”声，看样子里面都是饼干没错。 爆豪的母亲真擅长做饼干啊，是觉得他昨天没有吃到，所以今天又做了一次？ 绯世这样想着，微微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我下次就要给你回礼了，爆豪。” 爆豪：“？？!” “什么回礼？给你你就拿着！！” “无功不受禄，一次我还能理解，之后就不必了。” 爆豪的嘴张了张，脸色阴沉下来。 他冷哼一声：“哦。” 绯世：“……” 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是“我知道了，下次不会送了”的意思么？ 答案无解，爆豪已经别开头开始翻课本了，绯世无法揣摩他的心情，只得先按照自己的理解把这件事按下不表。 高中生活正式拉开帷幕，只不过与学生们想象中不同，一上午的文化课全都跟普通学校没什么区别，水泥司的国语和空灵鬼魂的数学十分出色却也中规中矩，唯一的例外大概是普雷森克·麦克超High的英语课…… 但果然还是太普通了。 不过，从中午开始就与一般学校不同了。 “不愧是Lunch Rush！传说中无论什么点餐都难不倒他的超级料理英雄！” 狂热英雄厨绿谷出久看着自己眼前的猪排饭，浑身闪闪发亮。 “无论是用料、味道还是营养都是一流，这样的人在雄英真是太好了——绯世君？！” 快要发展为絮絮叨叨的碎碎念戛然而止，同一张桌子的饭田天哉和丽日御茶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露出了跟他一样的惊愕表情。 正端着满满一碟点心和团子走过的少年闻声看过来，神色十分冷静：“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你午饭就吃这些吗？” 绿谷颤巍巍的伸手指向他餐盘里那些甜食，试图找出一两样正餐，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不由得低喊：“午餐可是很重要的！下午还有英雄基础学呢！你只吃甜食是不行的！” “不，我有买拉面。”绯世一本正经的反驳他。 “拉面也不算什么正餐吧！！”绿谷都快要抓狂了。 “绯世君，午饭还是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比较好。”饭田也严肃的加入了劝告，丽日御茶子的侧重点则与众不同：“本来看绯世君的样子以为他是那种很全能很不好接近的类型……结果好像意外地不太会照顾自己的样子？” “——说的太对了。” 懒散却阴森的声音突兀响起，与绯世面对面的几人无比清晰的看到他的表情倏然一僵。 相泽消太沉着脸站在绯世背后，身上冒出股股黑气，居高临下的三白眼仿佛放射着红光：“真是一看不住你就给我乱吃东西啊，嗯？绯世？” 绯世静默一瞬，竟淡定的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无比自然的把甜点放在绿谷手边，正色道：“这是送给你的，绿谷。” “哎？哎？？！”绿谷一呆，一脸惊愕的指着自己，然后急忙用着急慌乱的眼神看向相泽，试图证明自己的无辜。 相泽消太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警告的瞪了绯世一眼，将一盘点心全都拿走了，临走前还在他耳边低声威胁：“再让我看见你拿团子当饭吃，今年的甜食供应你就别想要了！”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里的甜点，面上没有一丝情绪外露，但那幽深幽深的小眼神却莫名透出股哀怨不舍的意味：“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我想吃多少都行。” -- 第290页 “所以区区团子就是你干那些混账事的理由吗？！”相泽消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背过脸咬牙切齿的挤出音节。 “……相泽老师在跟绯世说什么？”丽日跟两个小伙伴对视一眼，三脸懵逼。 一道花墙相隔的另一张桌子前，爆豪胜己蹙着眉，狐疑的看了眼班主任。 第109章 心跳 “绯世君开学之前就认识相泽老师吧？” 好不容易重新恢复平静的餐桌上，丽日御茶子挑起了新的话题。 此话一出，早对此有所怀疑的饭田立刻看了过来，绿谷则露出了稍微忐忑的神色，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很明显么？”绯世端起相泽消太强势买给他的营养餐盘，双眼却坚持不懈的盯着绿谷手边那些甜点，眼神似乎有着可怕的专注度。 ——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甜食啊。 在坐三人的脑海中汗颜的浮现出同样的话语。 丽日忍俊不禁的掩了下嘴，眉眼弯弯，却没有把这一点发现说出来：“……还是挺明显的，毕竟一般的老师不会到学生就餐区来，而且老师一看就跟你很亲近的样子。” “难道是亲戚？”饭田提出了猜测。 “我也这么想过，但老师跟绯世君看起来就不太像……”丽日若有所思的声音越来越小，懵懂的看着对面正冲她拼命使眼色的绿谷，“小久君？怎么了？” “！！不！没什么！”绿谷出久瞬间正襟危坐，对上绯世不解的目光，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 饭田天哉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将手掌笔直往下一挥，正色道：“要是不方便的话不回答也可以的，绯世君，我们只是好奇而已！” 绯世将目光从浑身僵硬的绿谷身上收回，平静看向对面神色关切的少年少女：“不，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只是希望你们暂时保密，我不打算在班里搞特殊。” 他顿了顿，才语调毫无波澜的说：“我跟消太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收养了我的人。” 话音刚落，小小的餐桌便突兀的安静下来，与嘈杂的餐厅格格不入。 “收养……？”丽日的声音轻轻的。 “……果然是我们冒犯了。”饭田懊恼的低下头。 绯世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下微叹。 这就是要成为英雄的人们。不管是绿谷还是他们，都以他人的痛苦为痛苦，真切的希望能为周围的人分忧。 但他本人对这件事明明没有什么痛苦的感受。让这些人伤心，是他的不对。 这样想着，再次开口的时候，樱发少年的声音便有些低沉：“早知道你们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才不想说。不用在意，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记得，消太对我来说与真正的家人无异，你们不用感到愧疚。” “是……是啊，饭田君，丽日同学，我们不要再纠结了，快吃饭吧！”一直很不安的绿谷连忙打起圆场，不希望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饭田和丽日对视一眼，郑重的点了头。 但心底里，却不由自主的对眼前这个帅气又优秀少年多了一丝敬佩和怜惜（？）。 不过…… “说起来，果然小久君跟绯世君的关系很好呢，入学考试的时候也是，体能测试的时候也是，现在看起来也很熟悉的样子。”御茶子女孩一根手指点着下巴，再次发现了新华点。 对“关系好”并无明确认知、一切行动都是顺其自然的绯世毫无表示，绿谷出久却像是倏然触电一般往上一弹，不知为何心虚起来，说话都结结巴巴：“是、是这样吗？我们……”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感觉总是能不知不觉跟绿谷偶遇。”绯世咽下最后一口饭，毫不停歇的朝甜点伸出魔爪，“最早是从淤泥事件开始，最近的也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 牢记老师嘱托的绿谷神色空白，看到绯世真的将餐盘吃完，便下意识乖乖递出甜点，大脑却下意识开启着回放功能，满脑子都是那噩梦般的一天，将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那个温暖怀抱。 那个时候，只有绯世，一开始就看出他被威胁了，并且在他最需要的时刻毫不犹豫的出现在他面前。 第二次，在他最绝望，最需要的时刻出现在他面前。 绿发少年不自觉攥紧手中的筷子，与绯世同色系，却更趋近于深绿的瞳孔明亮而柔软的注视着他，眼底似有微光：“绯世君，那个时候……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能看出我在害怕。 谢谢你，我的……「英雄」。 像是感受到这句感谢所蕴含的分量不同寻常，绯世动作一顿，扭头顺着绿谷的视线回看过去，与他四目相望。 三秒过去。 丽日：“……欸，小久君为什么脸红了？” 饭田：“不好意思吗？” 本来就心慌不已的绿谷出久冷不丁被戳穿，整个人一下子到了临界，脸上炸开滚烫的热度，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挥，不知道是该先捂脸还是先否认；“不、不是的！这个只是因为……那个、这个……！” “啊啊啊——！！” 一阵远道而来的大喝打断了绿谷的话，也让大半个食堂都陡然陷入了寂静。 绯世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得升起不好的预感，当机立断想要撤退。 -- 第291页 然而已经晚了。 “终于又见面了绯世！！” 身高大概有一米九的高壮男生满脸兴奋，咧着露出大白牙的笑容，身后带着漫画效果般的滚滚尘土，风一般来到绯世身边，声音大如响雷。 “没能分到一班真遗憾啊！！不过B班也很热血！嗨呀，果然最后听你的建议坚持选择雄英是正确的啊！！” “……是么，恭喜你。” “谢谢！！为了表示感谢，让我请你吃——” “多谢你，但是不用了。那就这样。” “热血激辣料理吧——啥？？！” 夜岚稻佐爽朗的笑容旁仿佛出现了具现化的“一惊”式波浪。 看着樱发少年低头光速消失的背影，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立几秒，才转头跟一直呆滞脸的绿谷等人对上视线，后知后觉的挠上后脑，一脸不敢置信：“我难道是被讨厌了吗？！” “不，我觉得只是绯世君不喜欢这么引人注目的原因……”绿谷回想着与绯世在入学考试校门口的那次接触，硬着头皮勇敢说出了实话。 “是这样吗？！”夜岚稻佐恍然大悟，紧接着立正站好双手紧贴裤缝，来了个夸张而吓人的以头抢地式鞠躬：“你真是个好人啊！是A班的吧！初次见面！我是B班的夜岚稻佐！！” ……怎么回事啊这个奇怪的人！！ 被这个鞠躬吓到的绿谷出久手放到牙关间，上下牙碰撞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活像被生活欺负的小可怜，声音尖细又惊悚： “我、我叫绿谷出久……啊！血！你的头流血了！！没问题吗？！！” 几人一阵鸡飞狗跳，一米之隔的桌子边，爆豪胜己脑门上的青筋越蹦越多，表情逐渐狰狞，终于忍不住惊天动地的一拍桌：“吵死人了臭书呆子！！你想死吗？！！” “噫——小、小胜！” 热闹的局面因为爆破少年的加入而变得格外凶残，趁着其余人目瞪口呆围观这场闹剧的当口，轰焦冻将荞麦面的笼屉送到餐具回收处，目光在夜岚稻佐身上停留几秒，便慢慢移到了食堂门口。 他顿了顿，抬步离开了原地。 * 下午的课程是所有人期待已久的英雄基础学。 在欧尔麦特以浮夸的出场方式进入教室的那一刻，就连绯世也微微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走上讲台，碧眸微亮。 就连他这样冷漠的人都有如此表现，更不用提其他学生了。 初入教师职场的欧尔麦特第一节 课的课题为战斗训练，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爆豪就猛地扭头看向绯世，狰狞上挑的三角眼喧腾着战意，几乎迫不及待的来了个爆破：“等着吧死粉毛，老子马上碾压你！！” 正要起身去换战斗服的绯世瞥了他一眼，声音毫无起伏：“你还真是一心想把我打败啊。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对打败我这件事这么执着？” 这是他一直想弄明白的问题，好像从淤泥事件那时候开始，爆豪胜己就一直致力于跟他对着干，每次见面也横挑鼻子竖挑眼，毫无疑问非常讨厌他。 但绯世对自己哪里惹到了他完全一头雾水，倒不如说，被谁讨厌什么的对他来说才是个新奇的体验。 然而本以为会狂笑着讥讽他并给他答案的爆豪，却在听到他的问话后狠狠一愣，连眼睛都睁大了些许，呆呆的盯着他，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绯世有些不解，看了眼已经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这边的欧尔麦特，又将目光转回去：“不说么？” 爆豪的嘴巴动了两下，似是想做出回答。 但是最终，他只是倏然瞪起眼，虚张声势的喊了声“烦死了！”便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背影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绯世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儿，直把人看得耳廓发红怒瞪回来，才慢吞吞转移了视线，心里有些茫然。 看爆豪胜己那个瞬间空白一片的表情，明显是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居然被毫无理由的讨厌了，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 “啊……” 短促的惊呼在耳边响起，正调整着忍具袋位置的绯世闻声抬头，猝不及防与轰焦冻对上视线。 在这之后，他才看到了捂嘴收声的八百万。 他顿了顿，眼神飘移了一下，再次与轰焦冻对上，嘴里问道：“怎么了？” “不……只是很意外绯世君的战斗服会是这样的。”八百万放下手尽量声音如常的回答着，不知为何脸有些红。 绯世这才看向她，有些不解：“有哪里不对么？” 回答他的是少女的支支吾吾，在欧尔麦特出现之后更是找了个借口跑去了女生那边。 绯世有些懵的看着她，又看向轰焦冻：“我看起来有哪里不对么？” 轰焦冻似是没想到他会向自己搭话，双眼微微睁大些许，之后才带着一分迟疑回答：“不，我想……应该没有。” 绯世定定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些怀疑。 被他用那张脸注视着，轰焦冻竟没有主动移开视线，只是像很寻常的回答了问题一样与他对视着，也不多加询问。 ——好像是有人看过来就会专注回看过去的类型，神情虽然冷漠，但眼底竟然有几分茫然。 于是绯世相信他说了实话，也不过多纠结于这一点，很快看向欧尔麦特。 -- 第292页 而轰焦冻则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眼神。 说实话，从推荐入学考试那天听到这个人的那番话开始，他就始终不明白自己现在这种……怎么说呢，对一个人的关注度持续上升的状态是为什么。 就像他并不明白，在八百万百发出惊呼的那一瞬间，自己为什么能奇妙的理解她那种惊艳的心情一样。 还有…… 红白发色的少年微微按住胸口，眼睛迷茫的眨了两下。 刚才被宇智波绯世看着的时候……心跳，又变快了。 第110章 团队合作 宇智波绯世向雄英专属的赞助公司提供的战斗服图纸，完全是照着他穿惯了的忍者服的样子画的，只不过最后送来的成品跟他最初的设想有些出入。 雄英高中操场β，樱发少年用指节敲了敲额头上的护额，眼睛微微睁大些许：“……哦。” 比木叶标配的护额要轻很多啊。 专心研究新战斗服的绯世并不知道，他面无表情却流露出新奇的样子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并且让他们不知不觉中跟着他的动作看了许久。 此刻，侧颜精致冷漠的少年一身黑色战斗衣，只在左臂处有一个上红下白的团扇标志，利落简洁的设计凸显出少年人高挑完美的身材。 除此之外，他上身还穿着一个暗灰色、能遮住背后蝴蝶骨的超短战斗背心，脚上穿着黑色的短靴，腰间有跟护额同色系的暗红色腰带。 在他抬手用指背轻敲那枚刻着树叶形状图案的护额的时候，就站在他旁边、还没来得及戴上头罩的绿谷，便清晰地将那双带着半露指黑色手套的手映入了眼帘。 它们修长而骨感分明，连指尖都泛着好看的颜色。 而在那双纯黑手套与卷起一小截的战斗服之间，绿谷能看到一段骨节微突的、优美又白亮的手腕，黑与白的颜色对比十分强烈，明明只是普通的一截手腕而已，却莫名有着令人移不开眼的禁欲气息，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口干舌燥。 口干舌燥的绿谷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加快，在绯世敏锐看过来的时候才恍然惊觉，结结巴巴开口：“很、很帅啊绯世君！额头上的图案有什么意义吗？” “谢谢，你也很不错。这个图案的意思是木之叶，是我故乡的标志，在以个人身份抛头露面的时候，我认为自己应该戴上它。” 木叶村的创始者之一如此回答着，察觉到少年依旧没有移开目光，他有些疑惑，随即明了的侧身看向他：“你是好奇我的战斗服么？” “啊……是的！”绿谷的眼睛飘移了一瞬，察觉到之后又连忙将眼睛转回来，极力使自己看起来更认真：“我知道绯世君很强，所以对这些很好奇！”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在他的注视下，绿谷出久很快便额冒冷汗，双眼完全无法跟他对上，红晕从耳根偷偷涨到整个耳朵，再从耳朵一点一点向脸颊蔓延，看起来像个煮熟的虾子。 “绯、绯世君……”他连声音都虚弱飘忽起来，声音发颤，心脏噗通噗通乱跳，“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绿谷真是容易害羞啊。”绯世眨眨眼，突然如是发表了见解。 在这之后，他左右看了看，趁着还有人没换完衣服，便快速的跟绿谷说起了自己的战斗服功用。 然而，他的评价看似完全是无心之举，但却让绿谷的心骤然失了节拍，怔怔的看着他发起愣来。 害羞。 没错，他本来就是容易害羞的性格，从小到大几乎没跟女孩子说过话，完全是个废柴。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明白……他明白的。 会对男孩子害羞这种事……会不由自主的关注他、因为与他接近和对话而脸红这种事…… 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所以—— 纷乱的思绪被自己强行截止，绿谷出久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攥紧双拳，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绯世的解说上。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心底的某样东西，已经发生改变了。 也许是支援科出身的人们对集审美和高端于一身的英雄装备都具备极其诡异的执着度的原因，绯世这身战斗服也暗搓搓布满了各种特别设计。 比如说，他的护额据说是用最新材料制作的，因为是戴在头上的东西，所以有着极高的硬度和极轻的重量，系带也十分坚韧，且防火防雷。 衣服与系带采用了同样的材质，柔软、坚韧、伸缩性能好，而且十分透气。战斗背心的质感相对较硬，按照赞助商的说明，好像采用的是能感知体温的智能材料，能够自动降温，并且绝不导电。 鞋子倒是与绯世的要求一致，采用了七代目时期那种只暴露脚部前端的靴子，质地上意外的是传导查克拉性能很棒的材料，也不知是不是阴差阳错。 至于腰间那根乍看平平无奇、仿佛只是为了凸显少年精瘦的腰身而存在的、被设计成一个小格一个小格样子的腰带，实际上也具备神秘的功能。 它的几个腰侧的小格可以装一些小巧的药品和少量绷带，当然，密闭性非常好，除非遭到恶意破坏，否则绝不会掉出东西。 说实话，当绯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还挺意外的。 -- 第293页 赞助商应该是看他要求了两个忍具袋，认为他是战斗时习惯准备很多东西的类型，才别出心裁设计了这一功能。 然而恐怕没人能想到，绯世作为医疗忍者，还是习惯自制医疗包或者干脆把包括手术刀在内的齐全医疗设备封印在卷轴里。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已有的资源利用起来。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忍者会放过给自己藏底牌的机会。 事实上，宇智波家优秀的暗杀型忍者早在发现这一功能的同时，就往里面装好了普通千本、淬毒千本、刀片、钢丝……这些东西了。 听着樱发少年一脸平静的说自己在腰带里装了刀片，绿谷的表情有些空白。 他干笑着：“绯世君，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是说真的。”绯世不解的否认了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右手一翻，指间便夹了一枚寒光闪闪的柳叶刀片，再手腕一翻，便将它藏了起来。 “这种藏在隐蔽处的武器有时候会起到出人意料的作用，即使是这种小刀片，足够锋利的话也足以将人杀——打败。” ……不你刚才说了“杀”了吧？说了吧绯世君？！！ 绿谷出久在内心惊恐呐喊着，伸出手颤巍巍的指向绯世右大腿上和左后腰绑着的长条形忍具袋：“能、能不能告诉我那里面都是什么？” 绯世微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隐瞒的意思，直接道：“暗器占大多数，因为我个人的习惯，苦无占比相对较大，其余就是些卷轴和绳索。” 他顿了顿，又有些遗憾的补充：“其实如果有来源的话，我还想屯一点起爆符和闪|光弹来着，但光是制作卷轴就让我这种非专业人士觉得很费劲了。”毕竟封印术并不是他的专长。 ——要是扉间或者水门在就好了啊。 “……”绿谷沉默了大概十秒，“绯世君……很崇拜忍者？” “不，我就是忍者。”绯世再次否认了他，指尖点了点左臂上的团扇标志，“宇智波（うちは）家的忍者。” 绿谷：“……” ——所以是“团扇（うちわ）（与宇智波发音极其相似）”吗？！！ 绿发少年忍不住心累扶额，声音充满了被蹂|躏似的疲惫：“好，我知道了绯世君……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绯世：“？” 樱发少年盯着绿谷蓬蓬软软的发顶看了几秒，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敷衍了，因为这人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于是绯世面无表情的伸手揉上去，力度大概仅次于能让人秃顶的程度。 绿谷被吓得整个人往上一弹，一下子连脖子都红了：“绯绯世君！？” “不用在意，什么都没有。”绯世放下手，木着脸试图装作若无其事。 绿谷：“……” ——啊，闹脾气的样子也好可爱……等、绿谷出久你在想什莫！快点住脑！！！ 绿发少年猛地呼上自己的脸，头顶冒着可疑蒸汽，神色痛苦又惨不忍赌的一阵疯狂摇头，引来饭田和丽日惊愕的惊呼：“绿谷（小久）君？！” 以绿谷出久为中心的小团体再次叽叽喳喳起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直竖着耳朵听了许久的榴莲头少年眼神阴沉，后槽牙在无意识中咬紧，盯着绿谷傻笑的面容，眼尾高高上挑的猩红眼瞳中似乎蕴含着莫名的滔天怒火。 ——遮遮掩掩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有够碍眼！！ 一分钟后。 在所有人都来到了操场之后，欧尔麦特也终于开始正式组织训练。 绯世一心两用的一边听这位菜鸟教师读小抄说规则，一边迅速观察了一遍他的身体，碧色的眼底微微暗沉。 正想着什么时候给这位毫不爱惜自己、不招医生喜欢的大英雄做个全身检查，他就冷不丁对上了男人饱含期待的目光。 他微微一愣，抬眼看向男人手里的球，耳边传来绿谷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A组和……” “D组！！” 熟悉的磨砂粗砺嗓音在耳边炸裂般响起，绯世脑子里转悠的检查思路全部清零，不由得微叹了口气。 他朝欧尔麦特微微点头，转身看向整个人都僵住的绿谷：“请多指教。” 绿谷连忙回神，心里雀跃和恐惧并重，让他的笑容有些勉强：“请、请多指教——” 突然之间，少年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绯世似有所感的回头，恰好看到爆豪转过去的脸。 他的眼中闪过沉思。 * 第一组室内对战训练大楼外。 根据抽签结果，绯世和绿谷扮演「英雄」，爆豪和饭田则扮演「敌人」，双方均领到了建筑物的平面设计图，以及拘束用的白色绷带。 欧尔麦特连同A班其他人都在监控室里，「敌人」组有五分钟的时间先行准备，趁着这段时间，绿谷和绯世都在楼下记平面图。 十秒之后，绯世掩上地图：“来商量对策吧。” 正在冒冷汗的绿谷闪电般扭头，惊悚震惊脸：“哎？！已经记住了？！” “五层楼而已，很简单的。”建村之前连大名府里面的人都杀过的少年神色淡然，“更何况里面只有些简单的柱子，没有家具。” 绿谷不由得汗颜，嘴角抽搐着干笑：“哈、哈哈哈……只是五层楼而已吗……” -- 第294页 干笑声渐渐低下去，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寂静下来。 绿谷悄悄的看了绯世一会儿，眉眼便渐渐柔和起来，低声轻喃：“……果然绯世君很厉害啊。” 温柔，强大，仿佛无所不能一般，能够将身边的人照亮，让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 绯世扭头与他对视，看着他眼底闪烁的微光，语调平静：“你也很厉害。” 绿谷垂眸而笑。 以往无个性的人生铸就了他自卑的性格，让他当然不会相信绯世的话，却感动的领受了这份安慰自己的心意。 他按住鼓动的心脏，下一秒便重振精神，干劲满满地看向绯世，眼中似乎流动着耀眼的亮光。 “我们来商量对策吧！有绯世君在，就算对手是小胜和饭田君，我也完全不觉得我们会输！”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的笑容，过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你说错了一点。不是有我在才会赢。”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把少年柔软的头发。 “而是我们两个团队合作才会赢。” 第111章 对战 伴随着欧尔麦特一声令下，十五分钟倒计时开始，绯世和绿谷也从一楼的窗户翻进了建筑。 绯世将束缚带放进右腿上的忍具包，训练甫一开始就进入了任务状态，脚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眼神冷静而犀利。 绿谷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跟他一样悄无声息，心中不由得更加憧憬和感慨。 就在他注意力稍微分散的当口，绯世突兀的停住了脚步，紧接着忽然转身朝他扑了过来。 “什——”绿谷瞪大眼睛，下一秒才看见爆豪闪出了拐角，凶神恶煞的一上来就是个大型爆破：“去死吧——！！” 然而，理所当然的，连他们俩的皮都没擦到。 “没事吧。”绯世看起来没有丝毫意外，放开绿谷，双眼平静的看着爆豪，“你说的没错，果然他一开始就会跑出来迎击。很厉害的预测。” 绿谷堪堪站稳，冷汗淋漓的看着烟尘弥漫中露出身形的爆豪，双手紧握。 ……不，厉害的是绯世君才对，他有特地留意，在停下脚步之前，绯世君就已经发现小胜了！ “这种时候还在说什么废话啊……你们两个碍眼的家伙！” 爆豪狠狠一挥手散去浓烟，以对同龄人来说已经十分优秀的速度冲了上来，狞笑着准备好了爆破：“现在就炸飞你们！！” 绯世站在原地未动，一道绿色的身影从他身边蹿过，绿谷主动迎上了爆豪，在他惊愕的注视下一把紧紧抱住他的右臂，转身来了个恶狠狠的过肩摔：“绯世君……快去！” 绯世看了他一眼，从仰面倒地的爆豪身旁绕过：“啊。交给你了。” “——等、居然是绯世去回收核|武器吗？！” 监控室内，耳郎没忍住发出了惊呼，毕竟在她看来，强大的绯世应该作为对战爆豪的那个留下才对。 八百万看了一会儿，蹙眉做出笃定的判断：“……肯定是有什么策略的。” 绯世是否有什么策略呢？实际上是有的，五分钟之内，他已经想出了数十个取胜的办法。 最简单迅速的，就是从建筑物外面找出「敌人」的位置，从窗户翻进去搞定一切。 这个战术以他能在立体建筑物上行动自如为基础，真正实行起来用不到五分钟。 但绯世并不会那么做，因为那样就会将绿谷以及爆豪、饭田的可能性全部抹杀，看不到他们的丝毫表现。 他来到雄英是因为相泽消太的期望不错，但他本人也有想做的事，而这件事当然不是大出风头，在这些在他看来都是过家家的训练中拿到全优。 他真正想做的，是【观察】和【学习】。 ——这些灵魂散发着光芒的人们，全都具备他所没有的东西。 猛地偏头躲开一个爆破，樱发少年敏捷后跃两步，转头对上爆豪狂怒的眼神。 “你想到哪里去啊……啊？！就在这里跟我战斗啊！！”爆豪声若炸雷的怒吼着，眼角高高上挑至狰狞，“今天老子一定要打败你——啧，臭书呆子、你这混蛋！！” 狠话没有放完就中途截止，被绿谷从身后夹住双肩的爆豪怒极挣扎，却苦于姿势无法炸到绿谷本人。 “绯世君！”绿谷咬牙死死禁锢住爆豪，奋力朝绯世露出笑容，眼瞳不知为何无比明亮，透出从心底升上的坚定，“这里就按照原计划交给我，你就这样笔直前进！” “你说什么废久！我马上就能宰掉你！！”爆豪简直气到爆炸。 绯世站在原地，即使面对爆豪声势浩大的挣扎和绿谷痛苦忍耐的表现，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冷漠的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他那双清透的碧眸看着绿谷，视线停留在他已经被炸掉的头套和渗血的脸上。 【“……你想一个人拖住爆豪？”】 训练开始之前，樱发少年抬眼看向绿谷，没有犹豫的立刻否定：【“他的个性对你来说很具威胁性，还是我来迎战他，你去对付饭田。”】 绿谷咽了咽口水，隐忍的低下头：【“我知道的……我知道小胜的个性很棘手，毕竟我从四岁开始就一直在领教那些爆炸的威力……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他有多强了，因为我一次都没有赢过他。”】 -- 第295页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绯世沉默下来，双眸沉静的盯着他。 常常在交谈中表现得战战兢兢的少年紧抿唇线，明明看起来无比害怕，但那双眼睛仍然是煜煜生辉的，蕴含着脆弱却倔强的光，像易碎却美丽的宝石。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输了。我已经不想再输给他了。”】 他抬头定定的看向绯世，忽然深深鞠躬，声线发抖甚至有些破音：【“抱歉！我知道这样真的很任性，而且明明跟绯世君没有关系的……”】 【“抬起头来。”】 【“……哎？”】 【“我说，抬起头来，绿谷。”】绯世搭上绿谷的肩将他扶起来，与他怔愣的目光对视，眼神平和，【“我答应了。”】 现在。 绯世收回思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声音远远传来：“拜托你了，绿谷，之后就靠耳麦联络。” 绿谷眼睛一亮，无比认真的点头：“是！” 爆豪则倏然瞪大了眼睛，朝绯世离开的背影伸出手，神情有一瞬间像是想将他挽留：“等等——” 他的声音在绯世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后戛然而止，紧接着，整个人都像是酝酿已久的火山一样，轰然爆发了：“你这该死的书呆子——！！”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透过耳机传来，欧尔麦特听着周围学生们的惊呼，稍微攥紧了手中的笔，心绪起伏。 这是绿谷少年在继“成为英雄”这一目标之外，第一次表现出必胜的决心……他要仔细判断，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打断。 而绯世少年，刚刚明明在几米之外就发现了埋伏的爆豪少年，但却在拐角之前才停下脚步……还有现在奔跑的动作，从那肌肉放松的状态来看，这还远远不是他的最快速度吧？ 他的实力已经甩下这些孩子一大截了，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给其他人表现和成长的机会吗？ 最强英雄笑容的弧度缓缓加大，心里复杂和欣慰交织。 ——这个天赋绝艳的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不提欧尔麦特如何想，建筑物中，爆豪和绿谷的战斗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像是被绯世的离开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爆豪的动作愈发狂暴粗鲁，同时又灵巧快速的让绿谷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仅仅几分钟而已，他就已经浑身是伤了。 而爆豪之所以如此愤怒，当然也有另外的理由。 “喂，废久。” 在又一次把绿谷炸飞到墙角之后，爆豪站在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渐渐漫上了红血丝。 “你一直在瞒着我对吧？你的个性不是很厉害吗？是不是很开心啊，耍了我这么久？！！” 绿谷瞳孔一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说话啊臭书呆子？！” 爆豪的手心炸出无数火花，一步一步接近了他。 “有个性的话就尽管使出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一直畏畏缩缩畏畏缩缩的逃跑，很碍眼啊！！” 刺耳的讥讽源源不断朝绿谷袭来，他默默咬紧牙关，起身再次远离，却没有离开楼梯附近的范围，执着于阻拦爆豪的脚步。 对他来说，赢得这场对抗，向爆豪做出挑战宣言，证明自己不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废久是最终目的，但对于情绪失控的爆豪来讲，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对殴，把绿谷和绯世全揍趴下才是重中之重。 因为，只有将不知为何表现出强大个性的绿谷出久再次打败，他才能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而也许只要将宇智波绯世踩到脚下，他就能明白自己最近为什么会变得不像自己。 爆豪胜己抱着这样单纯的、只要战斗就能解决一切的念头，冲绿谷出久举起了右手的储存装置。 另一边，五楼正中央的空旷处。 绯世在柱子后蹲下，悄无声息的从角落探出一枚做过抗反光处理的小镜子。 他一眼就看到饭田天哉正站在靠窗的位置嘀嘀咕咕，仔细听的话不难发现，他正在模拟敌人的思维，让自己“沾染邪恶”。 樱发少年听着他荡气回肠的邪笑，表情空白了一秒。 ……真认真啊。 他眨眨眼收回思绪，转动镜子仔细的察看周围，眼眸微沉。 没有核|武器。 被饭田藏起来了么？ 他收起镜子，一边回忆着这一层都有哪些空房间，一边起身悄悄离开。而就在他快要消失在饭田的视野中时，地面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他身边的窗户下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发生什么了？！”饭田天哉大惊失色，下意识朝绯世这边看了过来。 绯世克制住自己条件反射隐入暗处的冲动，无奈的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下。 “啊啊！发现你了，绯世君！” 果然饭田反应夸张的指出了自己的发现，紧接着一阵喋喋不休： “早在爆豪君冲出去的时候我就料到你和绿谷君中的一个会找过来！你们都是增强型的超强个性，但这里可是室内！为了限制你们，我特意把核|武器藏起来了！觉悟吧！” “不得不说，很明智的判断，饭田。” 绯世应了一句，抱着不得不交战的念头转过身，顺便指了指脚下。 “不过，你思考问题的角度有些片面。如果你的对手是爆豪那样的英雄，他可不会顾及这么多，通过殴打逼迫你说出核武器在哪里也是有可能的。” -- 第296页 所以说，这么得意有点太早了。 饭田猛地噎住，神情骤然一片青色。 第112章 别小看我 要说拷问手段，绯世也是有的，而且还有相当多，直接用写轮眼问答案更是便利，只不过现在他正暴露于众人视野之下，忍者的手段还是不要采用的好。 饭田正一脸菜色的用耳麦询问情况：“爆豪君？发生了什么？刚才的爆炸是你做的吗？快说明一下情况！” 然而，理所当然的，没有人理他。 绯世同样按上耳麦，“绿谷？你没事吧？” 对面一阵沙沙的声响，接着才传来绿谷虚弱的声音：[“我没事的，只是小胜的攻击而已。比起这个，绯世君，核|武器呢？] “在五楼，但被饭田藏起来了，我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样……”] “你还撑得住么？不行的话就朝这边赶过来，我跟你一起对付他们——” [“——该死的，不准跟那家伙说话废久！！”] [“轰——！”] 声势浩大的咆哮和爆炸声透过耳麦传来，绯世话语一顿，语速加快：“绿谷？绿谷？” 没有人回答他，能听到的只有隐隐约约的爆炸声。 绯世蹙起了眉。 耳麦掉了么？ “——在「敌人」面前分心可是会没命的哦，「英雄」！” 阴森的声音忽然凑近，饭田天哉催动腿部引擎急速靠近绯世，手中的胶布蓄势待发，面具下的笑容十分邪恶：“乖乖被我抓住吧！” 在他的逼近下，樱发少年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底满满的都是平静。 饭田看着绯世似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脸上渐渐升起高兴，脚步也不由得更加迅速。 终于，他飞一般冲到了绯世眼前，拉长胶布缠住了他的手腕，大喝一声：“得手了！” 然而，还没等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眼前的人就突兀的消失了。 饭田天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惊愕出声：“什么——” “抱歉，饭田。” 平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紧接着，肩膀上传来轻轻的一拍：“我有点赶时间。” “！！” 显示屏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胶布的少年，按着饭田的肩膀做了个轻巧的后空翻，没等监控室里的人们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拉紧胶布、将饭田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 他轻盈的落在饭田身后，甚至来得及转身将无力倒下的饭田接住，慢慢放到地上。 监控室里寂静了几秒，然后响起切岛怔愣的声音：“喂……有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欧尔麦特没有回答，而是将学生的表情都看了一遍，却只看到了几乎相同的诧异与不解。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绯世那家伙果然很厉害就是了……”上鸣电气挠着头怂怂的说出自己的感想。 “唔？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的动作和相泽老师很像吗？”这次说话的是蛙吹梅雨。 早就发现了的丽日猛点头：“没错没错！” 唯有格斗经验更为丰富的轰焦冻轻吸一口气，语调沉着的说： “好厉害……一瞬间就判断出了最合理的路径，没有在机动力优秀的饭田面前选择向后躲避，反而腾空而起，从空中落到了他背后，不止让饭田措手不及，也给自己争取了时间……” “而且，用胶布束缚「敌人」的动作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像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一样！”八百万紧跟着接上，掩嘴震惊的说着。 欧尔麦特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深深点头：“没有错，绯世少年从威胁性较大的脚部开始捆绑，瞬间的判断和应对也十分出色，大家要向他学习啊！” 他顿了顿，竖起一根手指，有些神秘地说：“而且，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没有将饭田少年的嘴巴捂住。” “没有将嘴巴捂住？”芦户三奈懵懂的歪头。 轰焦冻静默三秒，忽然微微睁大眼睛，低声轻喃：“难道——” 他是为了把爆豪引过来，让绿谷能够脱离危险……？ 所以刚刚才说赶时间吗？ 轰焦冻怔怔抬头，望向屏幕上侧脸毫无瑕疵的樱发少年。 ……真温柔啊。 对自己的行动早就被分析了个遍丝毫不知，绯世放下了饭田，紧接着便开始寻找核武器。 饭田动弹不得的倒在地上，咬了咬牙，一边像毛毛虫一样扭动着，一边大声呼喊： “爆豪君！很抱歉，我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你马上赶回来！一旦被绯世君找到核|武器，我们就输了！！” [“你说什么混蛋——？！！”] 话音刚落，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爆豪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怒吼出声，声音大的几乎要把饭田振聋。 他用像是要把绿谷吃掉一样的恐怖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微一瑟缩，但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更加坚定的挡在了楼梯口：“不会……让你过去的！” 爆豪死死咬紧后槽牙，眼神凶狠得能止小儿啼哭。 饭田的催促声还在源源不断传来，让爆豪心里的烦躁几乎要化为实质。 然而，几秒之后，他却突然咧嘴狰狞的笑了起来：“这样啊……你不想让我过去是吗，废久？！” -- 第297页 绿谷死死攥紧双拳，坚定的大声回答：“我绝不会让你过去的！” “——那你就好好在那里守到死吧！！” 出人意料的，爆豪无比干脆的放弃了从他这里突围，转身奔向被自己炸掉半面墙的缺口。 绿谷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脸色骤然苍白一片：“难道……等等，小胜！你的对手不是我吗？！” “吵死了废久！老子先去收拾了那个粉毛混蛋，再回来宰了你！！” 爆豪怒吼着从破洞处一跃而起，手心炸开火花，像箭一样射向了五楼。 “糟糕……” 绿谷白着一张脸，转身就往楼上跑，但只上了两三级台阶就腿上一软跌倒下去，不由得更加焦急，抬手就按上耳麦：“绯世君！非常抱歉，小胜朝你那边追过去了——” [“西内——！！”] 熟悉的口头禅下一秒便在那边响起，绿谷陡然惊恐的瞪大眼睛：“绯世君！！” 没有人回答他，所能听到的只有电磁波的沙沙声。 绿谷出久咬紧牙关，不顾伤痕累累的身体，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颤巍巍的往楼上爬。 满心焦急的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五楼狭窄的走廊内，被他担忧的樱发少年毫发无损，反观爆豪却是被轻而易举的制住了。 在攻击到来的瞬间，绯世胳膊肘一挡便将爆破转向别处，紧接着用具备压倒性优势的速度和力道狠狠扭住爆豪的胳膊，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身弓腰，手上加力将他一举制住。 当然，爆豪最具威胁的手掌被他按在了少年自己的腰上，防止他正对着自己发动爆破。 胳膊被毫不留情的一扭，肌肉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爆豪一口咬紧牙关将痛呼咽下，又气又怒的剧烈挣扎起来：“你这混蛋——放开我！” “不要乱动，手臂会拉伤的。”绯世的手纹丝不动，还有闲心语气淡淡的发出警告。 爆豪瞬间气成反派颜艺脸：“要你管啊粉毛混蛋！！” 他像头不服管教的小狼崽一样左突右撞，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挣脱绯世的钳制，连眼睛都气红了：“该死的……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喔，那你加油。” 绯世敷衍的做出回答，看起来对爆豪的话毫不在意，只是一脚踹开旁边的门，眼睛微眯：“……找到了。” 爆豪的瞳孔猛地一缩，滔天的怒火瞬间将理智焚尽。 “你这家伙——”低沉嘶哑的声音从手下传来，绯世一愣，微微低头，正对上爆豪燃烧着一般的猩红眼瞳。 “到现在还在关注那种东西吗？！！” “轰——！！” 剧烈的爆炸与怒吼一起在空中炸响，热量扭曲了空气，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飓风掀起绯世额前的发。 他微蹙眉头，放下挡着气流的手，看向烟尘中心的少年：“你不要命了么？” 手掌对着自己的情况下还强行发动攻击，要不是他松手快，爆豪早被他自己炸伤了。 爆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神情忍耐而暴躁，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吊起眼角摆出惯常的恶人脸。 但绯世却立刻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紧：“你受伤了？” 在这一瞬，爆豪藏在手套内、正在因疼痛而痉挛的双手，极轻微的颤了一下。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叫嚣着疼痛，过度使用个性的结果就是自己都被反作用力误伤，腰部也多少被爆炸波及，两边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反观对面那个人，身处混乱的瓦砾中心，却仍然衣衫整洁，连尘土都没有沾上多少，漂亮得简直像个精致的人偶。 绯世见爆豪不说话，便自顾自的朝他走去：“已经够了，你和绿谷都到极限了，结束这场训练吧。” 他这样说着，眼里只有就事论事的平静，仿佛爆豪的几次宣战和挑衅都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努力做出这等挣扎姿态的爆豪在他眼里仍然与会动的图画无异，中止这场少年们拼尽全力的训练也是可以随口说出的无关紧要之语。 那双碧眸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被那双眼睛映入。 这一刻，爆豪看着他双眼，脸上的表情突然便诡异的消失了。 “……你在看哪里啊。” 几秒之后，一贯沙哑的嗓音才低低响起，然而与以往的张扬不同，此刻的爆豪显然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语调是令人不适的低沉颤抖。 绯世顿住脚步，看起来有些疑惑：“什么？” “刺啦刺啦刺啦……” 细碎的小型火花不断从爆豪的掌心迸出，他手部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至灼热，昭示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在达到顶点之后猛然抬眼，红瞳中放射出的不甘与屈辱简直要将人整个射穿。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啊？！我都已经站到你面前来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眼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BOOM——！！” 好似鲜血都随着这声呐喊燃烧起来，爆豪的眼中燃烧着火光，在爆炸的加速下瞬间冲到了绯世面前，左右手一阵猛攻，爆炸源源不断，声音几近失真：“好好看着我啊！！” 肆虐的气浪划过眼角。 “我都已经那么拼命的对你宣战了，可是为什么你连出手都不愿意啊？！” -- 第298页 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被酸液腐蚀。 “小看人也要有个限度，我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出手吗？！啊？！你说话啊，该死的混蛋——！！！” 无法宣泄的烦闷化作喉间疯狂的嘶吼。 爆豪胜己从没有被谁这么小看过，小看到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放进眼里。 眼前这个人，比神明更美丽，比英雄更强大，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让他火大。 碍眼至极。 所以—— “去死……” 膝盖顶住身下之人的脊背，随着重心的下压似乎有沉闷的咯嘣声响起。 一手扯着对方的手腕向后折，一脚踩住他不断颤抖的手，听着少年以堪称凌|辱的姿态被压制在地面时仍不甘响起的、嘶哑的近乎于呢喃的低语，绯世目光微闪，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理所当然的，他看到爆豪牙关紧咬，即使皮肉被这样撕扯都不愿吐出哪怕一句示弱的呜咽。 他沉默了半晌，无声的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么？” 爆豪死死咬着下唇，眼圈都开始红肿，神情看不分明。 绯世微不可察的放松力道，语气放缓：“我并没有——” “绯世君！” 突兀的，楼梯口有混乱忍痛的喘息响起，绿谷出久终于爬到了这里，一看到绯世就露出了安心的神色，“绯世君……太好了，你没事！”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爆豪浑身一僵，耳尖突然泛上粉色，咬着牙再次挣扎起来。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眼底的羞辱，无声抬手，一掌便将他劈晕了。 空气寂静了三秒。 欧尔麦特拿起话筒，气沉丹田：“「英雄」组，WIN——！！” 第113章 没哭 被绯世一手刀劈晕、送去保健室的爆豪很快就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而绿谷虽说没有再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力量，但他的伤势还是相对较重，被妙龄女郎强硬的留在保健室稍作休息。 往日张扬的爆豪自回来之后便反常的一言不发，绯世几次看向他想跟他搭话，都被他低着头无视掉了。 揣测不出榴莲头少年此刻的心情，樱发少年木着脸，罕见的感到有些棘手。 之前爆豪的那些话，那些表情，里面蕴藏的屈辱和痛苦并不是可以忽视的。 ……所以果然要道歉吧。 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很快，战斗训练全部结束，A班的学生开始往教学楼走，绯世独自一个人走在人群外，时不时看一眼爆豪，却一次都没有跟他对上视线。 樱发少年有点头疼。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冷静的女声：“绯世酱，你对战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个性吧？” 绯世脚步一顿，回头对上了一个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温暖的女孩子。 他回想了一下女孩的名字：“……蛙吹？” “叫我梅雨酱。” “……” 樱发少年的嘴张了张，似是有些迟疑。 蛙吹梅雨眨了眨眼，善解人意的说：“不习惯吗？那按你习惯的方式称呼就好了。” 绯世的碧眸平和下来，跟她一起往回走，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确实没有使用个性。” 蛙吹歪了歪头：“为什么？要是用了个性的话，说不定能赢得更容易哦。” 绯世默了默，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可是那样的话，战斗就会在一瞬间结束了。” 蛙吹侧头看了他一会儿，很是敏锐的找到了关键：“但是现在爆豪酱好像也很生气的样子。” 绯世忍不住一叹：“是的。一会儿大概要去跟他道个歉。” “唔……”蛙吹点了点下巴，看着绯世平静的侧脸若有所思，“绯世酱，知道爆豪酱为什么生气吗？” 绯世的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迟疑的说：“基本上知道……吧。” 蛙吹沉默了一会儿。 “绯世酱，我这人不管想到什么事都会直接说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绯世酱离我们很远的样子，有种被你隔着什么注视的感觉。” 她用平静的语调感慨着，绯世的脸上却陡然划过怔然。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声音放轻：“是这样么？” “是呦。爆豪酱之所以那么生气，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呢？” 蛙吹配合的放慢了脚步，真诚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看起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好好跟他沟通一下，说不定能解除误会的。” 绯世沉默的与她对视着，眉头微蹙：“但是，他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有必要这么做么？” “讨厌？爆豪酱对你吗？”蛙吹微微睁大眼睛，随即摇头否认，“我觉得并不是这样。绯世酱的话，大概没有人能做到讨厌你吧。” “是么……”绯世没什么自信的应着。 “所以，加油哦，跟朋友好好相处是非常重要的。”蛙吹最后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去了熟悉的女同学身边。 绯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他这是，被鼓励了？ * 战斗训练之后还有两节文化课，真正放学的时候已经接近四点。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学生们全都兴致勃勃，自发组织了结果讨论会，结果还没开始的时候爆豪就一个人走掉了，一如既往的双手插兜一幅大爷样，但却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 第299页 绯世感觉到蛙吹的注视，稍一迟疑，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爆豪立刻顿住脚步，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不要跟来”。 绯世脚步微顿，趁这个当口，爆豪马上转身消失在了教室门口。 绯世等了几秒，估摸着爆豪应该已经到了楼梯那里，这才重新抬步。 只不过他出门就遇到了绿谷，对方一听说爆豪已经走了，居然转身就跑。 绯世有点发愣，反应过来后也跟了上去，还没来得及下楼就听见了楼梯间的对话。 “我觉得唯独这件事必须告诉你。其实……我的个性，是别人给我的。” “……啊？” 樱发少年的脚步倏然停住。 突然消失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道内显得分外突兀，绿谷一惊，立刻慌乱抬头：“是谁？！” 没有人，楼梯上干干净净，连片纸屑都没有，但刚刚的脚步声却货真价实。 绿谷被吓得心惊肉跳，扭头急切的看了看爆豪：“总之、小胜！我之前不是在骗你！我是真的前不久才发现了个性！那个……那我先走了！！” 绿发少年心急火燎的上了楼，左右看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咬牙选了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爆豪表情空白的站在原地，过了会儿才微微垂眸，轻轻“嘁”了一声，侧身偏过脑袋。 他刻意不看上面的楼梯，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你也要跟老子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上面寂静了几秒，接着传来“哒”的一声轻响。 爆豪放在兜里的手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绯世落在台阶上，沉默的走下来、停到他面前，看着少年已经完好无损的脸，声音低沉：“抱歉，我下手太——” “你想说什么放水混蛋！你敢说出来后面的话试试！！”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爆豪凶狠打断，榴莲头的少年猛然扭头，龇着牙露出一幅超凶的模样，但不知怎么的，看起来跟战斗训练时的样子完全不同，更像条奶凶的小狼狗。 绯世的嘴张了张，很有眼色的改了口：“不，我只是想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那么想的。” 仿佛被这句话打开了什么开关，爆豪瞪大眼睛，脸骤然爆红一片，像是被戳到什么痛脚一样突然就爆发了： “闭嘴吵死了你这混蛋！不准再跟老子提那件事！给我忘掉，全都忘掉！！” “？” 绯世不由得露出费解的表情，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爆豪对视几秒，慢慢明白了什么。 他微微蹙眉，试探着问道：“爆豪你是……因为说了真心话，所以害羞了么？” 爆豪的表情霎时陷入了可怕的空白。 三秒之后，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比刚才红得又深了一个色号，炸裂般怒吼道：“你说什么混蛋——谁他妈害羞了？！你别在那给老子自说自话！！” ……不，明显就是害羞了。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妥协的点头：“好，我知道了，是我说错了，抱歉。” “你这家伙……是在敷衍我吗？！！” 爆豪气的浑身发抖，瞪着绯世自始至终冷静淡定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由红转白，头也低了下来，双拳紧握，声音无限压低：“是这样啊，你……” “什么？”绯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他那急剧变化的脑回路又想到了什么。 低着头的爆豪神色难辨，兀的狠狠咬紧后槽牙，声线发抖呼吸不稳，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你这么愚弄我，到底是想怎样？你到底想说什么？是的，没错，今天是我输给了你……” 他的双手越攥越紧，脊背绷得像是要断掉，下颚剧烈的颤抖起来。 “仅此而已吧？！仅此而已……我只不过是连没有使出个性的你，连混蛋废久都没有打过而已！这又怎么了啊？！值得你们一个两个过来嘲笑我吗，啊？！！” ——可恶……可恶、可恶！！ “老子才刚刚开始啊！开什么玩笑啊喂！迟早有一天，老子会打败你，拿到完完全全、毫无瑕疵的第一！听到了吗你这粉毛混蛋？！！” 少年嘶哑异常的嗓音在楼道内久久回响，明明蕴藏的情感是那样愤怒而不甘，但真正传进耳朵的声音却又是那样声嘶力竭，溃不成军。 绯世呆呆的睁大眼睛，完全反应不得的与少年写满倔强，却被泪水染上无尽脆弱的双眼对视，神情怔忡而迟钝。 他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成了没有上发条的人偶，一点一点、机械而僵硬的抬至爆豪的脸庞，却仿佛害怕一般，久久不敢触碰那些成串流下的、苦涩而晶莹的液体。 “你……” 好半晌，他才终于发出了声音，声线却不知何时变得艰难而滞涩： “哭了……？” 话音刚落，莹白的指尖终于触摸到了爆豪的脸颊，轻轻擦去些许滚落的泪水。 明明是最轻柔的触碰，但爆豪却像是突然触到了烙铁一般，猛地将他的手打落，转身抬起衣袖粗鲁的擦拭眼睛，声音粗砺如磨砂，近乎于凶狠的叫嚣：“老子才没哭！！” 绯世的手停留在半空，仍然迟钝的、怔怔的看着他，好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爆豪不知道这人沉默的在想些什么，只以为他肯定又在想一些看不起自己的念头。 -- 第300页 这样想着，他便迅速擦干眼泪，抬头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但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在他的视野中，樱发碧眸的少年站在橙红的夕阳之中，眉心有着伤痛的一蹙，慢慢垂下眼帘，无力的放下了手。 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但在某一个瞬间，他身上却突兀的闪过了某种让人心口发堵的悲哀。 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强烈悲哀。 就好像哭泣的不是爆豪，而是他一样。 爆豪愣愣的看着他，嘴张了张，却只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你……” “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他的话，也让他的心突然一阵收缩，就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击中。 绯世再次抬眼看向他，碧色的眼底似乎沉浸着悲伤的湖。 “我没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也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会让你觉得没有被放在眼中，大概只是因为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弄不懂别人在想什么，不知道该如何与你们相处。” “我真的对情绪很苦手，又笨又迟钝，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哭，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讨厌我。” “……所以，真的很抱歉。” 一片寂静中，樱发少年似是有些苦恼的这样说着，侧身看向窗外的夕阳，慢慢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中似乎蕴含着爆豪所不理解的遥远与沧桑。 “真难啊……水门。” 他喃喃地说着，良久才转身离开，声音一点一点在爆豪耳边飘远。 “这一次，我好像……又搞砸了。” 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沉寂下去。 透过空中漂浮的尘埃，爆豪胜己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绯世一步步走远，眼前回放着他那双明明是平静的，却悲伤到好像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眼。 那样的绯世…… 少年的眉头慢慢皱紧，突然偏开头，烦躁的咬了下唇。 ——啧。 宇智波绯世的脚步声，突然便毫无征兆的停止了。 他带着几分迷茫回头，看到了奶金发色的少年写满别扭的脸。 攥住他的手尚且稚嫩，掌心的温度却仿佛能将他灼伤，与他那鲜红色的眼睛一样有着让人心生温暖的力量。 “你真是烦死了……” 少年像是有些不耐烦的嘀咕着，皱紧眉头斜睨了他一眼，眼角还有些红，又慢慢蹿到耳尖：“……老子原谅你了。” “……什么？”绯世像是没有听清。 于是爆豪狠狠啧了下舌，尴尬又微怒的瞪了他一眼，耳根都红了： “是我误会了行了吧？你他妈别给我得寸进尺，差不多就把那副死样子收回去！什么搞砸了搞对了，真是，你简直莫名其妙！！” 绯世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慢慢明白了什么，目光中重新升起微光：“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因为误会才哭的？不是因为我让你伤心了？” 爆豪的脑门上登时蹦出青筋，想发火，但看着绯世那副表情又硬生生忍下来，撇开视线咬牙切齿的说：“老子再说一遍，我、没、有、哭！！” 绯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 可是在他的注视下，爆豪虽然没有更改答案的意思，脸却慢慢可疑的红了起来，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把甩开绯世的手，受不了的低吼： “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老盯着我是什么毛病啊？！！” “……没有毛病。” 绯世过了好半晌才做出回答，碧眸中透出几分更甚于平时的温和，又静静的盯着爆豪看了半天，才在他炸毛之前堪堪动了动手腕，在爆豪触电一般要收回手的反应中握住他的手指，声音低沉。 “谢谢你，爆豪。” “……” “如果可以的话，能对我笑一笑么？” “……哈？” 第114章 瑰宝君 欧尔麦特上过课的第二天，听到消息的各路媒体蜂拥而至，将校门口团团包围。 绯世走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被追着问问题的爆豪，他脚步一顿，立刻跟身旁的相泽道别：“我看到同学了，先走一步。” 相泽消太眼皮一掀，心下有些诧异。 宇智波绯世会在遇到“同龄人”的时候主动迎上去，这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而在看到绯世的目标是那个被各种话筒戳到额冒青筋的榴莲脑袋时，相泽的眼睛直接眯了起来。 昨天初次展露学生们战斗能力的战斗训练，他作为班主任可是抱着VTR研究到了深夜。 于公于私，他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问题满满的第一场上。 ……爆豪胜己。 面无表情的念着这个发音上就很爆破的名字，相泽双手插兜，脚步慢慢放缓。 那张牙舞爪的好胜心和自尊心，某种程度上说，也许意外的对某个懒洋洋老干部的胃口。 黑发男人没精打采的盯着迅速从媒体中挖出爆豪、离开是非之地的樱发少年看了会儿，缓缓垂眼，眼底暗了暗。 早课时，气息比平时更低沉的班主任宣布了竞选班干部。 下面紧张到不行的学生们立刻气氛一缓，紧接着就出奇的吵闹起来，具体竟夸张到人人想当班长的程度。 那是当然了，这些进入雄英英雄科的学生可以说是日本最出色的一批栋梁，个个都对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具备相当的觉悟，早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班长这种能领导众人的职务当然不会放过。 -- 第301页 只有那些心思肯定没在英雄这条道上的人，此刻才会淡定无匹，不求上进宛如没救的咸鱼。 相泽消太这样想着，死鱼眼状与讲台下老僧入定一般无动于衷的某人对视。 被红血丝眼瞪视的绯世淡定如初，与站起来怒吼竞选的爆豪简直不在一个次元，甚至有闲心慢悠悠喝一口保温杯里带的红茶，还发出了一口满足的叹息。 ……老人家吗你！ 相泽消太没忍住腹诽了一句。 然而，即使本人对班长的职位毫无兴趣，最后投票的结果却由不得绯世继续淡定。 “……我有五票？” 被强行推上台的樱发少年神态空白，一幅还没接收到信号的模样。 “上啊绯世，不会有人比你更合适啦！” “要感谢我们哦！哈哈哈！” 讲台下的切岛和上鸣笑嘻嘻一唱一和，丝毫没有注意到绯世逐渐木然的表情。 绿谷出久紧张的对着双手指尖，在前座爆豪“开什么玩笑！凭什么那家伙有那么多票！？”的吼声中悄悄飘移了视线，缩着肩膀，耳尖害羞的发红。 教室另一角，饭田天哉和丽日御茶子对视一眼，在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之后，脑电波在一瞬间神同步。 ——绯世君，不需要为身世自伤，即使曾经被父母抛弃，你仍然是最棒的！ “曾经被父母抛弃”的宇智波绯世同学面无表情，举手试图作出挣扎：“等一下，我并不想——” “不要浪费无谓的时间，快点决定剩下的班委人选。” 缩在睡袋里的相泽消太冷不丁出声，假装没有看到绯世投来的幽幽注视，语末却无法自制的带上点笑意。 耳郎响香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没忍住偷笑出声，手放在嘴边发出调侃：“呦，加油啊，绯世！” 绯世：“……” “你投了我。”他无视了相泽，把幽幽的眼神移向少女，语调笃定又阴森，“你明知道我国中从不做班干部，还故意投了我。” “不不，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的票明明是投给自己的。” 耳郎故作无辜的眨眼，接着又忍不住喷笑：“噗……但是想想就知道了嘛，在新环境里大家怎么可能不把票投给你啊？总之好好干吧，我们的瑰宝——啊。” 绯世：“……喂。” A班众人：“……瑰宝？” 自知失言的耳郎捂嘴也来不及了，面对同学们惊讶又好奇的目光，只得苦哈哈的朝绯世笑笑，微红着脸，讨饶的双手合十。 绯世的表情已经快要向呆滞发展了。 面对台下求知欲旺盛的十九双眼睛，他沉默三秒，开始转移话题：“……我申请由得到三票的八百万当班长。” 貌似已经睡着的相泽消太秒接：“驳回。” 绯世：“……” * “哈哈哈……” 校医务室里，爽朗的大笑在空中一直传出很远。 被取笑对象木着一张脸，半晌之后见笑声还不停止，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能别笑了么，欧尔麦特？” “哈哈哈……咳、咳咳，抱歉抱歉，绯世少年。” 如骷髅般消瘦的金发男人艰难的停住笑声，与同样面带笑容的妙龄女郎对视一眼，双眼温暖的弯起。 绯世睨了他一眼，视线下移，低头帮妙龄女郎整理检查器械：“居然还有心情笑我，看来你是对自己乱来的结果有所觉悟了。” 欧尔麦特的表情倏然一僵，眼神心虚的左右漂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笑着不敢接话：“呀……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啊，绯世少年。” “严厉只是相对来说，对听话的病人我很和蔼的。”绯世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欧尔麦特苦笑一声，自觉的闭上嘴。 从提到病情开始就严肃起来的妙龄女郎看了这人一眼，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面对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蔫吧的眼神，再多的话也变成了叹息。 “欧尔麦特，你又不顾活动极限乱来了，我早告诉过你这样不行的吧？” “是，十分抱歉。”欧尔麦特垂下视线，语气十分愧疚。 “道歉之后，下次还是会乱来，是么？”绯世丝毫不为所动，把报告单往手里一拍，语调凉凉的。 欧尔麦特低下了头：“……十分抱歉，但我实在无法对眼前出现的绝望者置之不理。” 他顿了顿，抬头坐直身体，露出深深凹陷的两颊，更显得他憔悴又疲惫。 但比起残破的身体，绯世最先看到的却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比他以往看到的任何人都更坚毅，像无垠的天空，浩瀚的大海，深邃而美丽，简直能夺去人的呼吸。 它们的所有者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即使是现在，说不定也有人在经历苦难。有人需要帮助，就必须要伸出援手，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还算什么「英雄」？算什么「和平的象征」？” 小小的医务室内陷入寂静，妙龄女郎沉默了半晌，才叹息一般地说道：“是是，我明白了，最强的英雄大人。你的背后有我这老医生来看护，肯定没问题的。” 她步履稍显蹒跚的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注视着欧尔麦特，颇为语重心长的说：“不过，「和平的象征」不能倒下，但「你」也绝不能倒下，明白吗？” -- 第302页 听出老妇人话语里强调的意思，欧尔麦特瞪大眼睛，神情有些错愕。 他随即沉下目光，重重点头：“请您放心！” 妙龄女郎忧心忡忡的长叹一声，摆摆手不再说话。 欧尔麦特稍显愧疚的垂眸，随即打起精神，询问的看向很久没说话的人：“绯世少年？不去吃午饭吗？” 不知何时起就一直盯着他的绯世恍然回神，掩饰的移开目光，声音低沉：“……嗯。” 他跟在欧尔麦特的身后走出医务室，一路上都很沉默，惹来欧尔麦特担忧又不安的注视，几次想开口，又有些无措的把话憋了回去。 终于，绯世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转眼看了过来：“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只是看绯世少年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欧尔麦特下意识局促的摆着手，试探的问着：“难道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绯世沉默的与他对视，碧眸有些幽深，看得欧尔麦特更加不安：“绯世少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绯世听不出情绪的应着，偏头移开视线，“最近还在吐血么？” 一说起身体，欧尔麦特永远是心虚的。 “这个……好、好像有过一两次……”他支支吾吾的回答着，不敢去看绯世的表情。 但出乎他的意料，往常在有关他病情的事上最严厉不过的少年，这次却一反常态的轻轻放过了他。 “是么。”绯世淡淡的应着，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下欧尔麦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确定的问道：“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绯世少年？” 绯世的眼眸微不可察的一动。 他顿住脚步，扭头与男人对视，目光是一贯的漠然平静，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但即使面对这种目光，欧尔麦特的眼瞳仍旧是清澈的，里面有着淡淡的疑惑，但更多的是毫不作假的关切和包容，明亮到没有一丝阴霾。 ——多么单纯的人。 绯世的瞳孔发生了轻微的扩大。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欧尔麦特，声音轻如耳语：“你的眼睛很漂亮。” “哎……？” 欧尔麦特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单音，之后立刻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又带点腼腆的笑了：“是、是吗？谢谢啊，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哦！像春天刚刚打磨好的、浸在溪水中的绿宝石……啊那什么，当然，这只是个比喻！” 在男人语无伦次的赞美与解释中，绯世的神色毫无异样，微微垂眸，双手一点点蜷起。 ——多么……美好的人。 空气凝滞了一秒。 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欧尔麦特第一时间警觉的抬起头，很快便抬手按上绯世的肩膀：“绯世少年，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马上去跟老师同学汇合，知道了吗？” 绯世抬眼看着他，并不答话。 但欧尔麦特已经变为了肌肉状态，翻过窗就要一冲不见。 就在这时。 “欧尔麦特。” 平静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欧尔麦特愣了愣，下意识转首看了过去。 新春的绿芽点缀在枝头，一纵清新的春枝向少年探出手，绿叶和着阳光落在他的眼里，让那双比任何宝石都美丽的碧瞳，就那样突如其来的撞入了欧尔麦特的视野中。 他静静地看着他，清冽的嗓音像是天边的清泉一般流入他的耳朵，又像冷水一般浇向他的心头。 “——「个性」，是能够被传承么？” 第115章 一见钟情 绯世的问话被欧尔麦特不清不楚的搪塞了过去。 No.1英雄赶去查探诱发警报的原因，但最终结果证明，所谓紧急事态不过是媒体强行闯入校内而已，就为了这个原因，引起了学生们的一场大骚乱。 而在这场骚乱中，饭田天哉挺身而出的英勇表现使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让绯世眼前一亮。 午休的时候绯世再次提出了更换班长，这次终于得到了全班同学的响应，只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能落得清闲，硬是被安了一个学习委员的名头。 与此同时，“瑰宝”的外号终于还是在高中被叫了起来，日常被天赐容颜晃眼的少年少女们对这个称呼接受度奇高，弄得绯世相当无力，只好随他们去。 高中生活逐渐迈上正轨，担任班主任的相泽消太也比以往忙了一倍不止，毕竟他同时还要带英雄相关法律的课程。 每天不是考虑怎么培养班上那群不省心的小崽子，就是费尽心思备课和改作业的监护人老父亲干眼症一天比一天严重，在多次深夜被绯世从电脑前拽走之后，他选择了推迟下班时间。 而绯世并没有放弃家里那些内容精彩的大部头，每天在教室里干耗着等他的意思。 于是很快，樱发少年开始一个人乘公交回家，并且第一天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啊。” 稍显寡淡的声音在耳后响起，要不是辨别出了声线和语气里的意外，即使是绯世都可能将这声毫无意义的感叹忽略。 他扭头看向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轰。” 轰焦冻眼里的讶异还没有褪去，下意识回以点头，习惯性称呼姓氏的打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出口的却是稍显亲昵的叫法：“……绯世。” -- 第303页 因为不熟练，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但低沉的少年音还是很好听，像是在耳边发出的轻唤。 尾音消失在舌尖，轰看着对面的人那双清晰分明的眼睛，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想法。 说起来，这个人和他，名字都是两个发音。 绯世当然不知道轰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哪里，只是神色如常的将对话进行下去：“你一直坐这班公交回家么？” 轰即刻回神，老老实实回答道：“老家在东京那边，现在只是回学校附近租的公寓。” 绯世了然：“是么？那看来我们有一段同路。” 轰自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随即意识到了新的问题：“为什么之前没有在车站遇见过你？” “因为我今天才开始自己回去，之前都是……监护人来接我。”绯世从善如流的回答着，神色平静，话中却有一处不自然的停顿。 轰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偏转了身体，眼睛专注的望向绯世，看起来有些呆，但眼神却颇有几分认真与沉思。 这是他第二次注意到宇智波绯世的违和之处。 第一次，是在开学之初的体能测验，他无意中听到了这人与绿谷出久的谈话。那个时候，他说自己是……复合型的个性。 复合型的个性极其稀少，一般来说，孩子的个性继承自父母中的一方，或者由其中一方的个性衍生而来，最多是两方的汇融，比如爆豪胜己的爆破就是酸化汗与甘油的结合。 完全的在一个个体上体现出多种个性，属于概率很低的特别现象，出现的条件也很苛刻。 最基本的，就是提供基因的双方拥有势均力敌的超强个性，除此之外，便是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尝试。 而个性婚姻，无疑是经过调查证实了的、产生复合型个性可能性最高的方法。 因此，在听到这个词的一刹那，他就对绯世的身份有了初步却肯定的猜想。 ——个性婚姻。 只要听到这个词，轰焦冻就会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厌恶感。 在他短短十五年的人生中，没有任何人像他一样，是由如此令人作呕的东西所催生出的、所谓“完美的杰作”。 除了宇智波绯世。 除了这个近乎于完美的、比他还要强大的人。 因此，即使没有任何证据，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猜想，但只要一想到“宇智波绯世也许与自己是相同的”这个可能性，轰焦冻就完全无法克制自己对绯世的关注。 ……不，准确的说，他对他的关注，从推荐入学考试那天的傍晚，听到他那一番话之后便开始了。 而越是关注他，就越能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多耀眼。 只要目光中有他的存在，就再也无法容下其他，宇智波绯世就是拥有这种魔力。 第二次发现他身上的违和感，就是这一次。 ——普通的人，会将自己的父母称作“监护人”吗？ 那必然是反感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有如此生疏的表现。 异瞳少年这样想着，目光中慢慢出现了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像是看待自己人一般的认同感，短短几秒间，他对绯世的那种陌生感就好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察觉的微弱示好与亲近。 然而绯世却对他想了什么一无所知，只是有些茫然的发现，貌似几句话的功夫，眼前的少年就迅速对“与自己相处”这件事放开了，动作、语气和神态都自然了许多，速度快的让人禁不住疑惑。 ——轰焦冻，原来是一个这么好相处的人么？ 空气里突然弥漫起过分安静的沉默。 绯世正思索着是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打开了与轰交往的突破口，就听到少年清冷偏低的嗓音再次响起：“那天，你对B班的那个人说的话……” 绯世微愣，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轰在指哪天。 “你是说推荐入学那天？”他不确定的问着，“我跟夜岚说话的时候，你听到了？” 轰沉静点头，双眼在无意识中专注的望着绯世的眼底：“不是故意听到的，那天我就在校门外等公交。” 他顿了顿，又执着的提醒道：“你们说了关于安德瓦的事。” 绯世眨眨眼，了不起的精准回忆起了曾无意说出的话：“——‘但是，下一次再遇到安德瓦拦在面前，你该怎么办？’” 轰焦冻的指尖蓦然一缩。 【“但是，下一次再遇到安德瓦拦在面前，你该怎么办？”】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少年在夕阳下冷淡而精致的侧脸。 就连心脏，也因为这句相同的话而发生了近乎一模一样的痉挛。 他压低声音：“安德瓦是我的父亲。” 绯世毫无表示的看着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轰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想起父亲的面容，强大的厌恶感便笼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清秀的面颊染上了一层阴霾。 “与其说是下一次，还不如说他一直恶心的站在我要走的路上，一直阻碍着我，就算我想避也无法避开。” 他的双手慢慢攥紧，用力到手背上都鼓出了青筋，眼睛也像是在望着远处的什么一般，渐渐冷酷而充满憎恶。 -- 第304页 “那种人渣……迟早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证明，就算不用他的个性，我也能‘成为第一’！” 少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斩钉截铁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 突如其然的，他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像是对绯世的回答，但更像是对自己所发的毒誓，狠厉且充满憎恶，情感强烈到简直不像是轰焦冻能具有。 如果换一个人，肯定就会被他此刻的模样镇住了。 就像现在，即使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那股周身的气势却像凝为了实体一般，让附近的每一个人都止住了言语，惊诧甚至惊恐的看着他。 但绯世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在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才稍显冷漠的抛出问句：“所以，你这是在向我宣战？” “……什么？”轰微愕，联系自己前后的话语，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所言偏颇。 成为第一什么的，班里的第一不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么？ “不是的！抱歉说了让你误会的话，我的意思其实是……” 他立刻试图做出解释，然而这一次，在直视那双深邃碧眸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微妙的悸动感却一下子强烈起来，心脏怦怦乱跳，搞得他心慌意乱手心出汗，一时间竟组织不好语言。 绯世的目光转移到他出现些微变化的耳尖，表情没什么变化，适时又不失强硬的说：“虽然很想听你解释，但我不得不说，轰，我已经坐过两站了。” “！！” 轰焦冻一惊，第一次露出了除刚刚的憎恶之外的、十分明显的情绪波动，无措又慌乱的将手收紧又松开，最终不知所措的垂下眼帘，有些黯然的轻声道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说麻烦也称不上，正好我有想买的书，到了这里恰巧能去一次书店。”绯世望望车窗外，开始往车门移动。 轰立刻抬眼，眼睛微微发亮：“我买给你。” “不用了，只是两站的路而已。”绯世转首回望他，对他认真又有点天然呆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眉宇间微不可察的浮现出些许无奈，看起来有种无言的纵容与柔和。 “……” 轰的嘴张了张，按捺住心脏的鼓动，之后才顺利发出声音，“可是——” “真的不用了。”绯世的神色丝毫不变，无动于衷的再次拒绝。 两次被拒绝的轰终于停住话语，脸上露出几分黯然。 几句话的功夫，公交车已经慢了下来，温和有礼的语音提示在头顶响起，预示着这次交谈即将宣告结束。 轰无力的睁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的愣在原地，透出几分无助的意味，像极了做错事后害怕被处罚的孩子。 清瘦的身影站在距绯世几步远的地方，看起来莫名有些遥远和孤独。 ……孤独。 像是被这个词触到了心底某个角落，绯世呼吸微顿，连视线都有片刻的凝滞。 车到站了。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轰缓缓垂眼，闷闷的说：“……明天见。” ……明天，他还会愿意理自己吗？ 少年这样想着，对自己的笨拙感到失落与失望，低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眼神灰暗而空茫。 突然。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把攥住，轰愕然抬头，来不及反应就被硬拽出车厢，脚下踉踉跄跄的一脚踩空，几乎压着车门关闭的前一刻跌出公交车，鼻梁狠狠撞到谁的胸口。 “啊，抱歉。” 毫无诚意的道歉在头顶响起，轰吃痛抬头，抬手捂住鼻子，眼角泛着生理性泪花，眼尾微微泛红，眼神却很茫然：“为什么……？” 绯世将他扶好，闻言微微歪头：“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 轰无言瞪大眼睛，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分毫未动，几秒之后才完全接收到绯世的意思，身体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敛眉稳住情绪，眉梢眼角却透出和缓的柔软。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绯世看不清轰的表情，却直觉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带着股温柔的意味。 “是，我想详细的向你解释。”轰轻声说着，抬眼看向绯世的瞬间，眼底有什么悄然融化，“我并不是在向你宣战，因为我对你没有半点敌意。” “刚刚会说出那些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心里话。”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说到最后，少年原本沉稳的语气又不由自主的迟疑起来。 绯世与他暗含不安的眼睛对视，目光平和：“当然。你说的话，基本上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轰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绯世神色如常的反问，眼里氤氲着一分平和，抬手轻触轰的额头。 他们身高相近，这个动作直接让轰的视野直线缩小，反应不得的望着他。 不知有意无意，绯世的指尖掠过轰额头上那块红色疤痕的边缘，一触即离，留下的感觉却久久不散，声音低沉悦耳： “你是个很好懂的人，轰。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能明白。” 轰感觉自己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额头的那块地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要看着眼睛……就能明白？” “没错。”绯世点头表示肯定。他倾身微微靠近，柔然的发梢轻轻扫过轰的颊侧，身上有股独特的清淡茶香，若隐若无的将轰笼罩。 -- 第305页 他探寻的望进轰莫名怔忡的眼底，语调和缓：“你有一双温柔又孤独的眼睛。所以，你是个温柔又孤独的人。” “……” 令人惊艳的出色声线在耳廓边震动。 仿佛命中注定，绯世话音刚落，满街的路灯便同时亮起，像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轰的眼前倏然展开，而在那个世界中，他看到了。 面容冰冷昳丽的少年眼神专注，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动，背后是晕人目光的金橙光点，恰到好处的落进他碧色的眼底，仿佛沉没于两轮湖底的新月，而那新月中，则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倒影。 轰突然就连呼吸都忘记了。 近距离的对视中，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迅速收紧，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稍微偏下的地方。 ……那里有绯世的唇。 路灯光线温暖，照亮了异瞳少年软软的耳根上某些红色的可爱变化，光是看着就仿佛能感觉到上面的热度。 绯世身体回撤，将少年视线低垂呼吸不稳的样子尽收眼底，有些不确定的唤着：“轰？” 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含糊不清：“什么？” 心跳……有点太快了。 光是闻到这个人的味道……就好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视线所及的地方……是哪里？ ——为什么要看着那里？ 神志不清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轰感觉自己的呼吸烫得要灼伤气管，全身血液倒流入大脑，两眼发直口干舌燥，理智在疯狂叫嚣着移开目光，就好像如果不移开，就会发生什么超出掌控的事。 但世间的事总是不能如己所愿的。 突如其然的，绯世轻轻捏了一下轰发红发热的耳垂，引来他惊弓之鸟一般仓促慌乱的眼神。 “轰。”绯世平静的唤着，在轰无措瞪大双眼的注视下压低声音，双眼如无法逃离的漩涡般深邃，仿佛已经将轰整个看穿，“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轰如此自问着。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便背叛了他的理智，做出了始料未及的行动。 感觉到唇上温热的触感，轰这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与绯世的距离无限拉近，拥有清澈碧眸的人即使到了现在仍然平静的看着他，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带来灼烧般的热度。 而他，他的双手正搭在绯世的肩上，像是为了阻止他的突然离开而做出预防，但实际上，因为过于紧张的原因，那两只手上实在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力道，是轻轻一挣便能推开的程度。 但是没有。 在度过最初审视般的几秒后，宇智波绯世选择了回应。 路灯之下，清风之中。 一吻结束，绯世与低头红脸喘息的少年额头相触，低声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轰？” 轰呼吸发紧的低低喘息着。 他舔了舔微湿的嘴角，闭眼环住绯世的肩膀：“因为……” “我早已对你一见钟情。” 第116章 吃醋了么 ……喜欢的话，确实是说出口了没错。 轰焦冻抓着书包带站在窗明几净的书店里，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耳根的红色还没有完全褪去。 他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书脊上飘忽了一会儿，慢慢的停在了那个站在历史书籍区的少年身上，眉心因为费解和无措而微微蹙起。 ……但说到底，他跟宇智波绯世之间正式的交谈，今天才只是第一次。 对尚且完全不了解的人突然告白和接吻了，这种事是轰焦冻自己都始料未及的，而且说到底，他也并不是如此冲动草率的性格。 但是，对绯世一见钟情，这件事是他心里早已独自明了的事……真要说的话，只能怪“爱情”本身的奇妙。 傍晚看起来像是头脑一热的举动，实际上也只是因为心上人的容貌太过耀眼，他对他太没有抵抗力……不，根本是一丝抵抗力也无…… 轰焦冻后知后觉的给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不过，绯世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意外和紧张的样子。 想到这里，轰过热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许，慢半拍的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从始至终，绯世都没有对他的心意做出任何回应。 不，可要是这么说，刚刚那个吻他确实回应了他…… 少年的思绪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当绯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满眼都是犹豫和纠结的轰焦冻。 他动作一顿，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这人的迟钝程度，放轻声音问道：“怎么了？” 轰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头，露出无辜迷茫又有几分困惑的脸：“绯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指哪方面？”绯世将书递给书店老板，一边垂眸拿出钱包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一只骨节鲜明的手在这时越过他，预先将钱付了。 绯世回头，正对上轰安静澄澈的视线。 “说过我买给你的。”他注视着绯世，轻声说着。 绯世与他对视着，眼底慢慢染上一分无奈。 推开书店的门，绯世抬头看了眼渐暗的天色，扭头对轰说：“别回去的太晚。” 这是要告别的意思了。 轰微不可察的抿唇，固执的在原地驻足，看向绯世的眼神好像带着一分委屈，像是被冷落的小猫：“你还没有回答我。” -- 第306页 绯世侧头看着他，眼里的无奈更多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类型的人，轰。” 他评价似的说着，将新买的书夹在胳膊下，单手插兜，看着轰的眼神带着思索。 “该说你是诚实好还是天然好……与其来问我，你难道不应该首先考虑一下自己那方面的事么？” 轰睁大眼睛，不安的问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绯世抬起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我们两个，今天才算是有了第一次交流，而且都是男性，在这种情况下，你突然对我说‘一见钟情’。” 他平静的看着轰慢慢顿悟的眼，指出按照常识来讲任何人都会率先思考的关键：“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轰哑然半晌，声音有些弱了下去，但目光依旧坚定：“……我是认真的。从推荐入学考试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虽然后来才想明白这大概就是‘喜欢’，但我对你的心意是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就明了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 绯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可我并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他最终这样说着，平静的转移了目光，淡淡发问：“在我看来，你更像是刚刚头脑一热——更准确的说，是被某种东西蛊惑了，才做出了亲吻的举动。” “我……”轰焦冻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路灯下，樱发少年眼底沉月的一幕实在美得惊心动魄，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否认。 绯世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你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真正的喜欢是怎样的，我是个怎样的人，这份感情究竟会不会得到回应……这些问题，你都认真的考虑过么？” 轰焦冻哑口无言。 看到轰陷入沉默，绯世眼神沉着，静静的打量着他。 面前的少年青涩，俊秀，才能出众，而关键是，他才仅仅十五岁，即使放在忍者的世界，也是没有成年的年纪。 如果他清楚明白地向绯世表示了钦慕，那么绯世当然会根据那感情的深厚程度来选择是否接受，但此刻的轰显然并不在此列。 他应该还没有考虑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是在冲动之下做出了那种举动。 他还有大把光明的道路可供选择，没必要自戳双目，选择宇智波绯世这最无望的一个。 所以，绯世没有丝毫含糊蒙骗的打算，直接向轰挑明了一切，帮他指出了必须思考清楚的事。 一片寂静中，绯世扭头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无悲无喜，透着最深重的冷漠。 他抬起视线，目光空茫而凉薄，毫无焦距的望着虚空中一点，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光与空间，看到早已不存于世的那些鲜活的面孔。 良久，他才沉默着闭上眼，在心底发出了一声自我厌倦的，充斥着疲惫与挣扎、矛盾与空虚，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的叹息。 ——也许，从一开始就在他面前转身离开，才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选择。 但是。 “我果然……就是喜欢你的。” ——他们永远不曾背向而驰。 绯世缓缓地睁开眼睛。 少年安静的站在他的视野中央，灰眸沉淀着柔软的坚定，青眸融化开澄澈的温和，半红半白的发丝顺服的贴在他的额前，其间浮动着浅浅的光晕。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绯世，声音清朗悦耳如山石中的清泉，一字一句的吐露出心底的话语： “我是个很迟钝的人，但在这种事上，我不可能开玩笑。即使今天的告白确实存在冲动的成分，但……” 少年静静的说到这里，望着绯世，眉眼愈发柔软。 “……只要见到你就会感到高兴，听到你的事就会下意识记在心里，想要了解你，想要听到你的声音，想要被你的眼睛注视……这种只对你存在的独特心情，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被自己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染上浅浅的红晕。 但他随即更加认真的望进绯世的眼底，书店门前的灯映照在他的脸上，描摹出他柔和的面部轮廓。 “我确实还不够了解你，但这并不足以影响我的心意。我知道你强大，细腻，温柔，但就算这些全都改变，你的这些优点全部消失，我此刻的决定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因为我仅仅只是喜欢你而已。” 晚风送来少年轻柔的低语。 他与静默的绯世四目相对，唇边勾起清浅却真实存在的笑意：“请允许我认真的说一遍。我可以追求你吗，绯世？” “……” * 一同吃过晚饭之后，绯世将轰焦冻送上了公交车。 他没有对轰的问题做出明确的回答，但在轰看来，这应该就是默认了，因为他毕竟回应过自己的亲吻。 于是他在晚饭之后立刻提出送绯世回家，只不过不知为何，仍然被拒绝了。 绯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拒绝了轰，只是坚持亲自将他送上车，之后还站在月台上目送少年远去，沉默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在公交车转弯之后，他才转身往回走。没有再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只是单纯的步行，孤身一个穿越闹市之后走到僻静的小巷里，脚步声渐渐带上回响。 -- 第307页 一盏坏掉的白炽灯悬在高墙上，灯光一闪一灭，发出“滋滋”的声响。 绯世在这盏坏掉的灯下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身后没有光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蛰伏着。 喧嚣的吵闹声全在远方，更衬得此处有种诡异的寂静。一片死寂中，穿着校服的少年背影瘦削，语调平静而毫无波澜：“……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清冽的少年音在空中回响。 “噗呲”一声，灯灭了。 绯世毫无反抗之意的靠着冰冷的墙壁，在突然降临的黑暗中沉默一瞬，才语气淡淡的说：“你就这么喜欢掐别人的脖子么？” “……闭嘴。” 死柄木弔收紧手指，声线沙哑而阴森，体温冷得像块冰，脸隐藏在宽大的兜帽中，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死神。 绯世凭感觉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真的沉默下来。 他不说话，死柄木反而觉得古怪。 他烦躁的用指尖敲打着手下温热的肌肤，能感觉到触感细腻平滑，像是在抚摸名贵的丝绸。 除此之外，还能感觉到肌层下沉稳有力的颈动脉的搏动，由指腹直直的传到心脏。 那是生命的搏动。 他只要把那根翘起的手指压下去，这条生命就会在几秒之内宣告终结。 死柄木这样想着，却迟迟没有动作。 时间很快过去，绯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他与之前一样穿着一身黑，身材相当瘦弱，背部不自觉地佝偻着，在绯世看来是一种相当缺乏安全感的姿态。 他的连帽卫衣在肚子的地方开着连通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硬邦邦的顶着绯世的腹部。 一股刺鼻的味道隐隐随着夜风飘来，绯世鼻尖一动，瞳孔有细微的收缩。 那是甲醛的味道。 甲醛溶于水，叫做福尔马林。 他沉默许久，终于在死柄木愈发气息不稳的时候再次开口：“你是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死柄木在兜帽下抿唇，恼羞成怒似的抬头，终于在兜帽的遮掩下与他对上了视线。 绯世低头与那双干涸的血液一般暗沉的红瞳对视，静默三秒，完全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经常挑食？” 死柄木原本的不知所措瞬间消失，嘴张了张：“……啊？” 空气凝固了一瞬，紧接着就被绯世严谨而状况之外的说教彻底打破：“你皮肤发黄头发干枯，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症状，熬夜和精神紧张也算罪魁祸首；嘴唇干裂起皮，说明你的身体处在缺水状态，维生素C严重不足，还有——” 少年的眉头严肃皱起，眼神锐利的一把抓住呆愣的死柄木的手腕，在他浑身一抖、杀气瞬间暴涨的时候举到自己眼前，眉头越皱越紧。 “指甲下凹，脆而无光，有分层和细线。你不止缺乏维生素，还缺乏钙铁锌，中度贫血……” 看到患者就瞬间进入状态的出色医生一口气将眼睛能看出来的疾病说完，又一言难尽的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状态的死柄木，看起来几乎有些嫌弃。 “……最后，指甲起码三周没有剪。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倒想问问你的脑子是怎么回事。” 死柄木沉默许久，终于低沉的发出声音，但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咬牙切齿。 他恨恨的想要把手抽出来，但绯世却立刻握得更紧了，有些无言的看了他一会儿，头疼叹气。 “从今天开始，回去以后多吃水果，睡前喝一杯牛奶，还要多吃动物肝脏。日常蔬菜里绿叶菜含铁丰富，比如菠菜，干果和硬果也都是补血佳品……” “够了！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死柄木忍无可忍的打断他，伸手在绯世身上狠狠推了一下，挣脱了他的禁锢。 但绯世却敏锐的瞥见了他中指微微翘起的独特姿势。 死柄木连连后退了几步，偏开头双手插兜，身上的气息十分不稳，显然正在压抑着暴虐疯狂的破坏欲。 “先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鬼，这次又是No.2英雄的儿子……你很受欢迎嘛？嗯？宇智波绯世？” ……他知道他的名字。 虽然这是预想之内的事，但绯世还是暗叹了口气，大脑飞快地整理出接下来的询问模式。 是的，他得知道这个人到底通过那个未来知道了多少关于他的事。 那么，首先果然是—— 樱发少年微微抬眸，探寻的望着死柄木脸上的暴躁，碧眼平静。 “你是吃醋了么？” 第117章 老师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死柄木僵了半晌，才阴森森的开口：“……没有。” 绯世看了他一眼，很干脆地点头：“我知道了，抱歉。” “……” 死柄木郁卒的咬牙，狠狠地“嘁”了一声，视线下撇看了眼自己刚刚被攥住的手腕，红瞳渐渐扭曲可怖，耐心彻底告罄： “已经够了吧？你还要把那幅英雄的恶心样装到什么时候？上次把我搞进警局的事，你别以为我忘了！”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眼，丝毫不为所动：“那是因为你威胁了他人的生命。” 死柄木倏然扭头，用一种饱含巨大怀疑与不敢置信的眼神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 第308页 绯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身上急剧上升的危险感一般，平静如初的说：“因为你威胁了他人的生命，所以理应被抓进警局——” 尾音戛然而止，他迅疾的一把抓住死柄木的手腕，微微蹙眉将他称得上疯狂的攻击拦截下来：“你干什么？” “开什么玩笑……” 死柄木的眼中不知何时布满了恐怖的红血丝，他压低身体肌肉紧绷着做出亟待攻击的姿态，被握住的手臂不断加重力道却无法挣脱开绯世的手分毫，浑身扭曲的恶意一下子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你是认真的吗？不是认真的吧喂，为什么你要用那张脸做出那种恶心的样子？你不是知道吗，我啊，最讨厌英雄了——！” 青年嘶哑的声音在最后猛然狰狞，绯世一偏头躲开他杀气满满的攻击，碧眸瞬间暗沉下来，没什么留手的意思，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一手攥住他的手腕一手扣住他的头，提膝照着他的腹部狠狠一顶。 死柄木的瞳孔猛然一缩，五指不受控制的痉挛，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一膝盖顶错了位，喉咙里立时涌上一股腥甜。 但比疼痛更多的，是心里瞬间涌上的愤怒和委屈。 “你……居然打我……”他捂着肚子无力的跪倒在地，因为手臂还被绯世提着，连蜷缩起来缓解疼痛都无法做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两声疼痛难忍的呓语。 他艰难的喘息着，双眼挣扎着往上看，声音几近歇斯底里：“为什么……那个梦难道不是你让我看到的吗？那些一生都不会背叛我的话……难道不是你对我说的吗？！” “——是我说的。” 面对死柄木失控的低吼，绯世的表现是超乎预料的平静。 死柄木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竟气到全身颤抖起来：“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 “但是，不是【现在的我】说的。” 绯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将自己上一句话补充完整，轻描淡写的就丢开了他的手臂，任他无力的瘫软在地。 “……什么？”死柄木瞪大眼睛，瞳孔轻轻颤抖着。 绯世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简单来说，你所看到的【未来】只是无数可能性中的一个，我不知道自己怎样才会变成你认识的那个【宇智波绯世】，但是毫无疑问，现在站在这里的我与赐予你梦境的并不是同一人，我并不赞成你的理念，也没有对你做出过任何承诺。” 他顿了顿，俯视着死柄木陷入空白的表情，直截了当的说：“在我的记忆里，这只是【我】与【你】的第二次见面而已，不知名的「敌人」先生。” 死柄木沉默的盯着他，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神色难辨。 但绯世却眼眸一动，无声的提高了警惕，因为青年此刻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对劲，身上的气息已经开始朝失去理智、残忍暴戾的方向狂奔而去，随时有可能暴起发动攻击。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只能把他—— “呵。” 冷酷的想法被突然响起的沙哑低笑打断。 绯世抽出思绪，看着死柄木从地上爬起，眼神无动于衷到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污渍：“你笑什么？” 死柄木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兀自阴冷的盯着他看，唇边的弧度越来越诡异：“……简单来说，就是我看到的只是平行未来对吧？” 绯世惊讶于他的聪慧，微一停顿便表示了肯定：“是，所有的那些都还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死柄木缓缓地念着这个词，眼神闪烁，笑容渐渐扩大至扭曲，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语速越来越快，掺杂着瘆人的怪笑： “没错，没有发生的事情，着急也没有用啊，毕竟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嘛……没错，很简单啊，哈哈哈，就是这样……” 绯世微微蹙眉，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眼中沁入冷意：“你想干什么？” “我？”死柄木夸张地指了指自己，双眼慢慢弯起，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我——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一股凉意便从尾椎猛地升起。 死柄木一个战栗，在直觉的牵引下立刻离开原地，还没站稳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他被巨大的拳风带得直接跌倒在地，下一秒就胸口一阵剧痛，樱色的身影瞬间便出现在他面前，一脚将他狠狠击飞出老远。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身体深处响起，死柄木狠狠撞在一堵墙上，在瓦砾四溅中瞳孔一缩，向外呕出一大口血，却完全来不及停歇，忍着剧痛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过冒着寒光的冷刃，但脸颊上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来。 好快。 简直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让人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更别提做出反击。 “你很危险，有想要伤害我身边的人的倾向。” 绯世冷漠的挥开漫天土尘，语调冷静的像是在阐述，一步一步接近了不断后退的死柄木，眸中一片冷寂：“那些全都是很棒的人，灵魂散发着我永远也无法具有的光芒。” 他将手中的苦无横于胸前，语气像是在宣布结论一般冷静：“所以，我不会让你活下去。” 死柄木猛地攥紧了拳，眼中冒出冰冷的怒火。 他开口想说什么，但却耳尖的听到远处街道上响起的警笛声。 -- 第309页 绯世显然也听到了。他眼眸微沉，身上的气势有些微的改变。 但正是这些微的改变，让死柄木的脸色骤然一变，连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糟了……！ 一闪而逝的念头还没来得及调动身体，他就蓦然眼前一花，绯世眨眼间便来到了他面前，变为血色的双眼中三轮勾玉漆黑如墨，透着令人胆寒的冷酷残忍，又理所当然的美丽与强大。 死柄木看着那双眼，有一瞬间不合时宜的怔愣。 下一秒，绯世一脚将他踩在地上，苦无在指尖令人眼花缭乱的转了个圈，在停止的那一刻瞬间贯穿死柄木的手掌，入土三分。 死柄木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般大小，惨叫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又立刻被绯世卸了下颌关节，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冰冷无情的樱发少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目光是看着蝼蚁一般极致的漠然，手腕一翻便又拿出了一枚苦无。 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死柄木瞪大眼睛，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事实。 警笛已经近在咫尺，小巷尽头已经出现了英雄和警察的震慑的呼喊，死柄木的胸膛急剧起伏着，一眨不眨的瞪着绯世，看着这个全身纤尘不染的少年踩在他身上，眼中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情感，手指一动将苦无反向握住，目光毫无温度的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在这一瞬，死柄木确实的感觉到了死亡降临的阴影。 下一刻，一声急促的呼喊却将毫无争议的死局打破：“死柄木弔！” 绯世正要落下的利刃一顿，当机立断后撤数步，避开了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烟雾，同时反手射出了手里的苦无。 然而，锋利的暗器却被悄无声息的吞噬，紫色烟雾很快便凭空消失，带走了重伤的死柄木，只留下些许残存于地面的血迹。 绯世看着原本死柄木躺着的地方，眼底沉了下来。 “嘟——！！” “那里的「敌人」！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重复一遍，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 刺耳的哨声和严肃的喊话在小巷内响起，英雄打头，警察在后，高亮手电筒照亮了小巷内的景象。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 “你去哪里了。” 相泽消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背对房门坐在课桌前，低头沉思着什么的绯世一动未动，许久才沉吟着说：“……我又遇到了那个挟持绿谷的「敌人」。” “什么？”相泽消太惊愕的瞪大眼睛，随即皱紧了眉，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绯世捉住他要给自己检查的手，潦草的摇摇头，随即认真地盯住他，声音低沉：“消太，最近你要小心。” 相泽消太动作一顿，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那家伙说了什么？” “他的同伴叫他死柄木弔，现在看来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绯世简单的解释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有些暗。 “真要说的话也是我的原因，他对我有种莫明的执着，而你跟我关系密切，很有可能被他盯上。” 相泽呼吸一滞，抬眸看了他一眼。 绯世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默默的思考着什么，眉头慢慢蹙起：“要是今天能解决掉他——” “绯世。”相泽突兀的打断了他，在他身旁蹲下身，牵住他的手，抬头仰视他，目光沉静却坚持，“你向我保证过的。” 绯世的话语骤然停住。 他转眼看向相泽，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可他想要杀死你。” 相泽消太微微睁大眼睛，几秒之后突然勾唇失笑。 “我看起来有那么弱么？”他挑眉反问着，站起身揉了揉绯世的樱发，眼神温润如水，“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啊。” 绯世抬头望着他，碧眼中带着几分迷茫，仰视的角度说不出的无害，认真的样子像是在确认什么。 相泽消太看着这样的他，心底简直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俯身亲吻他的眼，磁性成熟的嗓音沙哑含笑，里面带着满满的爱意与安抚：“我好歹也是职业英雄，所以别担心了，嗯？” “担心？”绯世温顺的闭上眼任他亲吻，闻言喃喃的重复着，有些茫然的睁眼看他，“不想让你受伤，不想要你死去，这就是担心么？” 相泽消太的呼吸蓦然一抖。 ——不想让你受伤，不想要你死去，这就是担心么？ 仿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叩响，相泽消太失神的望着绯世，竟有片刻的失语。 “消太？”绯世疑惑的唤了他一声，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相泽消太眼帘一颤，忽然俯身抱住了他。 “……啊。”他低低地说着，心口因为某种温暖的情感而鼓动不已，眼中闪动着光华，忽然闭眼而笑，“这就是担心。” “你在担心我，绯世。” 绯世静静的嗅着他身上清淡的衣服香气，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应了：“……嗯。” 他蹙眉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弃的叹气，转而环上相泽的腰：“好吧，我大概知道了。” 相泽没忍住笑出声：“不，你大概是不知道吧？” “……” -- 第310页 绯世面无表情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看破不说破，你懂么？” 相泽的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音，后退半步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眉眼眉梢都堆着懒散温柔的笑：“是是，我懂了。” 绯世木着脸与他对视，忽然起身将他吻住，接着脚下一绊就将腰线偏瘦的男人按到床上。 相泽消太挑眉，好笑的环住他的脖子：“恼羞成怒，嗯？” “呵呵。”绯世面无表情的模仿了两个笑音，低头欲吻。 相泽眼角含笑的闭上眼，几秒之后突然脸色一变，伸手就推他：“你等等，我备课还没写完！” “……” 绯世无语三秒，拨开他的手重新吻上去，“一会儿我帮你写。” 相泽哭笑不得：“别开玩笑了——” “不就是英雄相关法律，那种东西我早就背下来了。”绯世捉住他的手按在头顶，声音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所以放心吧，相、泽、老、师。” 第118章 全部杀死 “绯世君是……那个，跟轰君发生了什么吗？” 中午放学的时候绯世跟绿谷一起去了食堂，路上绿发少年犹豫再三，到底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绯世站在食堂大厅将所有窗口环视一圈，非常自然的往拉面窗口走去：“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绿谷的眼神不敢跟他对上，心脏难受的上下蹦跶着，无法顺畅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因为眼神。 轰焦冻看着身边少年的眼神，从某个早上开始，突如其然的发生了变化。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他每天看着自己盘里的荞麦面的感觉，但又远比那来得更珍惜和柔软。 ……是看着心爱之人的眼神。 绿谷出久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无法不在意。 因为全身心集中在这件事上，他在不知不觉中跟着绯世在拉面窗口排起了队，正酝酿着语言的时候，就冷不丁对上了一双清冷的异瞳。 “绯世。”从老远就一直看着绯世靠近的轰焦冻双眸湛亮，随后才看向绿谷，有礼却疏离的点头：“绿谷。” 细听之下连语气的差别都能听出来。 绿谷精神恍惚心情复杂的回以问好：“……轰君。” 被轰一打岔，他便没能回答绯世的问题，后者也不在意，见到轰本人便很是干脆地说：“要说发生了什么，简单概括的话，大概就是我现在正处于被追求的状态——” “你个混蛋死粉毛又吃垃圾食品！！” “……哎？” 樱发少年语调平淡的阐述与突然爆炸式传来的咆哮重叠，掩盖了绿谷瞳孔微缩、脱口而出的那一个语气词。 而爆豪胜己恶龙般有力的脚步也倏然一顿，反派颜艺脸出现一抹震惊，惊疑不定的看向轰，又很快看回绯世。 追求？ ……男人和男人？阴阳脸和这个混蛋？ 他的眼底透着一抹不易发现的错愕和怔然，像是什么一直以来没明白的东西被猝不及防的戳破，而他在领悟的瞬间就必须同时接受已经被捷足先登的事实，不得不像个弄丢了宝物的孩子一样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绯世已经趁爆豪怔住的时候飞速买好了拉面，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已经买好了，不能浪费食物。” 爆豪的手蜷了蜷，几秒之后才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掩饰般扭头就走，转身的瞬间丢下一句：“……关老子什么事。” 声音莫名沙哑。 他微低着头，双手插兜的时候撞到了一直呆站在原地的绿谷。 他无意识抬起眼。 绿谷正以一种即使是他也从没见过的怔忡眼神直勾勾的往前看。 要是爆豪此刻回头，就能发现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绯世，但现在心烦意乱的他只听到了对方极力保持平静的发抖嗓音：“追求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想，大概是的。”轰端着荞麦面站到绯世身边，闻言平静的代为回答了，即使绿谷看的并不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什么的……”绿谷的声音有些发哑，他后退一步，神情恍惚的看了绯世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意，“原来绯世君本来就喜欢——” “等等！虽然很抱歉打断了你们，但是绯世……” 一个同样震惊的女声在此时打断了他，在场几人同时看过去，将正巧路过的耳郎映入眼帘。 端着餐盘满脸震惊的少女跟八百万站在一起，看向绯世的眼神有些迟疑：“学校里之前都传疯了，你不是一直跟学生会长——不，赤司在一起吗？” “赤司君？和绯世君！？”八百万忍不住惊呼出声。 赤司？ 这是谁？ 轰焦冻微微蹙眉，求证的看向绯世。 绿谷的关注点则稍有偏颇，他反复回味着八百万那声“赤司君”，用一种隐隐不敢置信，又急切求证的眼神看向沉默的绯世，呼吸都在不知不觉中因紧张而加快。 ——既然是“君”的话，也就是说，绯世君果然……喜欢男孩子吗？ 那么…… 他看了眼也在等待答案的轰焦冻，还有暗沉的眼神不自觉黏在绯世身上的爆豪，眼底有什么在慢慢酝酿。 在众人注视中，绯世缓慢的眨了下眼，移开视线稍加沉思，才平淡的摇头，道：“不，我从没有跟谁确定过伴侣关系。” -- 第311页 “是这样啊……”耳郎有些遗憾（？）的慨叹了一声。 凝固的空气微微一滞，又重新流动起来。 但是，某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却在围绕绯世而站的几个少年之间缓缓弥漫开了。 * 下午的课程为救助训练。 听到相泽消太宣布教课老师有三名，绯世眼眸一动，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与监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他眼里的凝重。 他眼神一沉。 ——果然与几天前媒体入侵学校有关系。 相泽给他看过被破坏的大门，两人一致认为，那个损毁程度，很像死柄木弔的「个性」。 绯世坐在巴士上这样思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慢慢落在左边的绿谷身上。 少年立刻有所察觉，扭头对上视线的同时红了耳尖，神情惴惴：“怎么了，绯世君？” “……不，没什么。”绯世神色如常的收回视线。 “是在想救助训练的项目？”坐在右面的轰不动声色扯开话题，专注的看着绯世的眼，“我觉得你大概没什么不擅长的区域。” 绯世的注意力被转移，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赞同：“确实。” “说起来，绿谷酱和绯世酱的个性很像呢。”蛙吹梅雨歪头说了一句，又补充道：“跟欧尔麦特也很像。” “哎？！”绿谷立刻紧张起来，很慌张的摆手，“怎怎么会！” 绯世默不作声，目光无声停留在他身上。 “但欧尔麦特可不会像绿谷一样受伤，要说像还得是绯世吧？” 切岛兴致勃勃的加入谈话，无意中给绿谷解了围，又相当自然的牵扯到爆豪：“淤泥事件那时候也是，新闻都说他简直就像欧尔麦特的翻版啊！对吧爆豪？” 爆豪的额角瞬间暴出青筋：“吵死了狗屎头！闭嘴不准提那事！！” 巴士里一时间笑声不断，绯世的目光在众人的笑脸上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炸毛的爆豪身上，冷不丁与他四目相对。 爆豪一愣，迅速移开视线，耳尖不知为何有点发红，咬着牙一脸不爽的看着窗外，十足的烦躁样子。 绯世于是自然的收回眼神，说：“超强力量只是我个性的一方面而已，你们以后会看到更多的。” “还有更多？！”切岛惊呼。 上鸣咋舌：“你到底有多少个性啊？” 绯世表情平静：“硬要说的话，其实只有一个。” “一个？！” A班众人惊呼，但不管他们怎么问，绯世都暂时不愿意多说了。 樱发少年跟叽叽喳喳的少年少女们说着话，仿佛生来就应该处在众人视线的焦点，举手投足间有种极吸引人的清冷气质。 爆豪竖着耳朵听他说话，目光不知不觉便尽数落在了他身上，在察觉到之后又立刻懊恼的转开，过了一会儿却又像被磁铁吸引一样转回去了。 他现在心里有点乱。 他与宇智波绯世在淤泥事件相遇。一开始，他只是因为被同龄人救了，心里百般不适应和耻辱，所以看绯世不顺眼；之后入学考试再见面，当天晚上回去就做了莫名奇妙的梦。 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变得奇怪。 入班成绩被绯世压了一头，他对他恨到牙痒痒，想把他炸上天，心里却觉得这样才理所当然，自顾自认可了这家伙的实力。 接着，战斗训练中被他打败，被压在身下，在他面前丢脸的哭了一场。 ——然后一切就都乱了。 对他迷茫的样子看不顺眼。 很在意那时候他叫的“水门”是谁。 不想让他露出那副悲伤难过的样子。 反感他跟别人一起走，更别提想象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啧。 爆豪蓦然抬手遮住眼，神情难辨的慢慢咬紧唇角，手指有些无力的蜷起，心底嘶哑而迷茫的低语。 ——别开玩笑了啊…… * 救助训练在名为“USJ”的场馆进行，主要指导老师是13号，辅助为相泽消太和欧尔麦特。 只不过最后一位中途出了意外，好像来不了了。 确认了这个消息，绯世立刻得出了“最强英雄又不管不顾用完了活动时间”的结论。 他侧头去观察绿谷，果然见他一脸担心和不安，像是知道什么内情。 “怎么了？”轰焦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红白发色的少年沉静的看着他，指出自己颇为在意的事实：“今天你总是在看绿谷。” 绯世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回答：“有点在意的事。” 轰焦冻眨眨眼，迟疑的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正纠结的时候就见绯世倏然目光一厉，转头就看向了下方广场。 他有些不解的顺着看过去，随即愣住。 不知何时，紫色的不详烟雾在空中铺展开，里面隐隐有什么在涌动，紧接着就出现了一只阴森猩红的眼。 戴上了全部的手的死柄木弔迈出紫雾，目光直直地射向绯世，里面有偏执和阴霾攒动，阴森开口：“呦，又见面了啊……绯世。” 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腻冰冷的恶意扑面而来。 年幼的学生被震慑住，紧接着，凝滞的空气被绿谷紧绷变调的声音打破：“那个人是——！” 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抓住绯世的手臂，瞳孔颤抖着，仿佛再一次被开学前夜的恐惧所笼罩：“威胁过我的「敌人」！” -- 第312页 “敌人？” 所有的学生都惊住了，随即有人意识到了不对。 “他刚才叫了绯世君的名字没错吧……？” 八百万迟疑的看向绯世，后者正面色冷漠的与死柄木对视，听到这话之后不发一言，只是看了眼相泽消太。 相泽狠狠皱紧眉头，戴上护目镜疾走几步来到学生们面前做出保护的姿态，同时快速分享情报： “那个全身都是手的家伙叫死柄木弔，之前在闹市区公然拿市民的生命威胁过绿谷，万幸被绯世和我碰到，只不过抓住他之后让他逃了。” “威胁过小久君？！”丽日吃惊的捂住嘴。 绿谷的指尖微微发颤，他咽了咽口水，干涩的说出自己曾亲身体验的经历：“那个人的个性是能使五指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化为粉末……包括人类。”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在此刻突如其来的席卷了所有人的心头，化作深深的恐惧。 绯世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绿谷的肩膀，接着道：“接着是死柄木身后的那团烟雾，虽然还不确定，但那家伙的能力大概是传送。” 他揉了把绿谷的头发示意他放手，随后走到相泽身边，目光在死柄木和黑雾身上转了一圈，停留在一直不发一言的怪物身上。 “啊啊，这可不妙啊，个性都暴露了。” 死柄木张开双臂，用丝毫听不出慌张的语气无所谓的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了两声，唯一露出的眼睛阴郁的盯住了绿谷，随后又转到跟绯世并肩的相泽身上。 想到【老师】给他提供的、相泽在街角低头亲吻绯世的照片，他眼中的杀意顿时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你就是相泽消太……Eraser Head吧？然后还有那个碍眼的小鬼……啊啊，被分到一班了啊，真好呢，这样的话就不用一个一个去找了。” 他慢慢压低声音，声音里有扭曲的毁灭欲，语调却如咏叹调般轻柔而愉快。 “——我可以夺走绯世，再把你们和欧尔麦特一起，全都杀死。” 第119章 他是我的 USJ训练场。 “区区敌人，口气倒不小。” 相泽消太在经过最初的讶异之后冷下脸色，戴上脖子上的护目镜摆出迎战的姿势，沙哑成熟的嗓音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暗哑，“欧尔麦特也好绯世也好……什么都不会让你夺走的。” “啊？搞什么，我可没跟你说话。”死柄木的情绪显而易见的坏了起来，压抑着什么一般危险的看向绯世，“……我不想弄伤你。” 他说着，盯着绯世的视线愈发阴鸷：“现在过来我这边，之前的事我就都当做没发生过。” 一股强烈无比的恶意扑面而来。 相泽蹙起眉，脚尖不由自主的往绯世那里偏了偏，视线也分了过去，却因此发现绿谷脸色发白的向前了一步，而轰却在他之前率先握住了绯世的手，注视着死柄木的眼神暗沉沉透着冷意。 爆豪胜己站在后方，罕见的不发一言，但凶恶的表情已经蓄势待发。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然而，身处纠纷中心的樱发少年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居高临下的眼神冷静而漠然，理所当然的发出疑问：“为什么我要过去？” 死柄木看起来耐心快要告罄，气息暴虐的像是要杀人，实际上却烦躁十足的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不是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吗？！” “？！！” “哎？” “……什么？” “不可能！” 代表震惊和否定的声音接连响起，绯世眉心微蹙，冷静的否定：“我没说过。” “迟早会说的。”死柄木阴森道。 话音刚落，刚才还像死水一样无动于衷的绯世便察觉到了什么，双眼微微睁大，倏然扭头看向后方众人，连语气都罕见有了起伏：“快闪开！” “欸？”站在最后面的八百万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视线便突如其来的被紫黑色烟雾笼罩，接着脚下便陡然一空。 她下意识慌乱的朝前方伸出手，但除了指尖飞快掠过的一丝温暖之外，什么都没有碰到。 “……” 眼眸微沉的收回什么都没抓到的手，绯世站起身打量四周，只看到了寥寥几个没被转移走的学生，和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的十几个敌人。 离他最近的绿谷和轰像是被重点关照一样不见了踪影，主讲老师13号倒是还站在原地，此刻已经与黑雾陷入了对峙，而相泽消太则出现在了广场上敌人们的包围圈内，现阶段还占据着上风。 死柄木和那头高大的怪物站在包围圈外虎视眈眈，但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确认过所有人的情况之后，绯世收回视线，目光在孤军奋战的相泽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扭头朝被自己扑倒，此刻还坐在地上不言不语的少年伸出手：“爆豪？” 爆豪胜己像是还没从突然被保护的冲击中回神一样，表情呆呆的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却没有立刻炸毛，而是皱眉瞥了他一眼，在望进他幽静的眼眸之后忽然偏开头，咬牙低低的“啧”了一声，一把拍掉他的手：“发什么呆！敌人都围上来了！！” 绯世对他的逞强早有预料，好脾气的并不在意：“嗯，我知道。” 感觉被敷衍的爆豪咬了咬牙爬起来，却分得清轻重缓急，没有立刻怒吼出声。 -- 第313页 绯世与他背对而立，视线始终没有集中在附近的敌人们身上，而是遥遥看向了远处的黑雾。 他习惯性拽了下黑色的半露指手套，瞳仁边缘微微泛红。 对战原则之一。 ——优先切断敌方后路。 几句话的时间，13号已经运用【黑洞】的个性与黑雾陷入了拉锯战，然而传送系的个性太过神出鬼没，一个没留神，背后出现了传送门的13号已经被自己的个性所伤，后背变得支零破碎。 “老师！！” 丽日御茶子和芦户三奈一齐发出担忧的呼喊，却一时分心差点被敌人伤到。附近的饭田天哉和砂糖力道也因为第一次接触敌人而分|身乏术，无法进行支援。 余光时刻关注着那边的爆豪咬牙使出一记连续爆破，将近身的几个不足挂齿的小混混全都炸飞，抽空朝绯世大吼：“喂！你他妈还在等什么？！” 绯世此时正游刃有余的轻盈跳起，躲过异形系敌人虎虎生风的鞭腿，闻声看了他一眼。 少年左手握住右手腕向前发动爆破，动作和黑色背心一齐凸显出他形状漂亮的腱子肉，表情简直称得上暴怒：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个传送混蛋最棘手吧？！既然这样你他妈还在这儿磨磨蹭蹭什么？！又在看不起我吗？！” “不……”绯世下意识否定着，转眼对上爆豪像红宝石一样猩红色的眼睛，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之前楼道里的那次谈话。 ……因为误会而惹哭别人这种事，他可再也不想干了啊。 “我知道了。”绯世当机立断的这样应着，在空中一个旋身将最近的敌人踢飞，落地的瞬间双眼变成红色，三枚漆黑的勾玉赫然在目。 他定定的看着爆豪，声音沉着：“自己小心。” 爆豪的动作陡然一顿。 绯世没有注意到他突然的反常，转身便离开了。 待樱发少年人都看不见了，爆豪才堪堪回神，用力的磨着后槽牙，声音像磨了砂：“那个粉毛混蛋……到底还有多少个性瞒着我？！” “BOOM——！！” 骤然发力冲刺轰飞六七个敌人，少年奶金色的发丝间露出通红的耳朵，表情凶狠的比反派还反派。 还有——破心脏你他妈能不能别跳了？！ 不就是那红眼睛好看了点吗？！啊——？！！ 对爆娇少年内心的怒吼一无所知，开出了写轮眼的绯世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黑雾面前，不知何时出现在指间的数把苦无末端连着铁丝，他双手在胸前交叉，目光冷然的将苦无射出，随后十指用力一收。 “什么？！”正要前去阻止饭田天哉外出搬救兵的黑雾突然动不了了，扭头才发现自己用雾气遮住的盔甲不知何时已经被缠住，始作俑者手里攥着一把铁丝，一用力就把他扯了回去，将他的本体踩在了脚下，接着就想将人打晕。 “等、等等！宇智波绯世！你真的要站在英雄那一方吗？！” 黑雾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血红的眼睛，一下子感觉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忙不迭的说出自己准备许久的话： “对你来说，人命的价值应该是有区别的吧？你并不在意除了少数人之外的其他人如何，不是吗？！” 毕竟，这可是个能毫不犹豫做出杀掉死柄木这一决定，并有能力轻易将其付诸实践的人物！ 他对人命的在意度着实有限，实力也深不可测，按照那位先生的意思，即使做不到拉拢，也绝不能与其敌对！ 更何况，就算单单只为了死柄木弔的成长，这位少年也是必不可少的！ 绯世被道破了本性所带的冷漠，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将铁丝绕着手掌缠了几圈，脚下微微用力便制止了黑雾悄悄的挣扎，毫不在意的承认了他的话：“是又如何？” 黑雾乖觉的不再动弹，狭长的黄色双眼微微眯起，劝说的压低声音：“死柄木弔的话带有负气的成分，请你原谅他！我们决不会将你在意的人如何，所以我们彼此的行动是不冲突的！” 绯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碧眼中死水一片：“所以？你想让我不要干涉你们？” 不等黑雾回答，他就手上用力收紧了铁丝，双眸放射出无情而淡漠的红光。 “无稽之谈。我的阵营为‘善’，你们为‘恶’，英雄制裁敌人天经地义，你们有什么资本让我对你们的行动视而不见？” “这个……”黑雾艰难地呼吸着。 他凝视着上方的红眸，一字一顿念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关于……宇智波佐良娜小姐？” 收线的指尖蓦然一颤。 宇智波绯世的瞳孔，在这一刻陡然缩小了。 * 广场上，相泽消太的体力正在急剧消耗着。 包围他的敌人能力不强，人数却实在太多。他的抹消个性本来就不适合用在应对多人的长时间战斗上，而且他本人还不幸的患有干眼症，所以个性维持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短。 正因如此，Eraser Head才会是擅长奇袭和短期作战的战斗技巧型英雄，在体力上存在明显的短板。 而他一次行动结束的标志…… “——就是你头发落下的瞬间。” 氤氲着危险的声线突兀的在耳边响起，相泽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睛倏然瞪大，下一秒，被死柄木格挡住的手肘便传来剧痛。 -- 第314页 死柄木冷眼看着相泽的手肘在自己手中崩坏，皮肤破裂露出里面的肌肉，轻柔的声音酝酿着幸灾乐祸的讥讽： “别太逞强啊，Eraser Head。你啊……明明身为老师，身为监护人，却对自己收养的孩子下手，不觉得有点恶心么？” “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相泽消太猛地再次发动个性一脚踹过去，被死柄木躲开之后趁机后退拉开距离，捂着废掉的手肘喘着粗气咬紧牙根。 他一边抓紧时间调整混乱的气息，一边冷冷开口：“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但劝你还是死心吧！那家伙看着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却比谁都向往光明！” “啊，是吗。”死柄木凉凉的应着，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同，“你用的称呼是‘那家伙’呢……语气听起来也不像叫比自己小的人……怎么，他难道也告诉了你他的真实身份？” ……也？ 相泽消太皱紧眉头，果断的将这一点放过以免在战斗中分心，再次拽上绷带发动攻击：“我说过我们两个的事跟你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了。”死柄木的神情在断手的遮掩下分辨不清，传递出的声音却有种诡异压抑着情绪的不稳。 他蓦然化静为动，以超乎相泽想象的速度躲过绷带，压低身体，几乎一瞬间就冲到了他面前，红眸扭曲着伸出五指：“他是我的！” ——嘁！ 在心里狠狠啧声的相泽猛地后仰，躲过具有惊人破坏力的手之后急退数步，随即发动个性想要反击。 然而，死柄木却奇怪的停在了原地，双手下垂放弃了追击，诡异又平静的看着他被其他敌人围攻。 “明明个性不适合多人作战，却还是选择了正面迎敌。你应该知道他的实力比你强得多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寻求帮助？” 死柄木用“他”指代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人，望着相泽捂住手肘气喘吁吁的样子，微微歪头，似乎有些恍然：“啊……是为了保护他吗？为了让他安心、不至于暴露太多那些忍者的能力吗？” ——果然这家伙对绯世的事非常了解……比他了解的还要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信任绯世所说的，但从这家伙的言谈来看，绝不像是只跟绯世见过两三次的样子！ 狠狠一脚踹飞上前的敌人，相泽环视一圈，确保附近已经没人能再站起来，才神情严峻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死柄木身上，心念流转，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动摇。 死柄木仍旧站在较远处打量着他，微微抬起双手，声音发颤又透着令人后背发寒的癫狂笑意，瞳孔收缩成可怖的模样。 “真帅啊……真帅啊！是啊……没错，我知道的，那家伙就是喜欢像你这样温柔的家伙啊！可是为什么？明明我的【感情】从来不输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为什么他不愿意到我这边来？！” 青年最后的话语已经接近于低吼，浑身激动颤抖的癫狂模样让人止不住害怕，身上的断手更为他增添了一般人根本不会有的可怖阴森。 然而，仅仅几秒之内，他便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连语调都变得寡淡无味，就好像他正在说出的是什么无可争议的事实—— “所以我才要把你们全都毁掉。” “既然改变已经是不可能的，那只要用最熟悉的办法抢过来就好了。” 相泽听着他难以用常理来理解的可怕发言，心里已然被担忧和冰冷的愤怒所充斥。 他完全不想跟这样的疯子再争辩一句话，也打定主意决不允许这样危险的人物继续与绯世接触。战斗之后将他捉拿归案，这就是此刻的他唯一要做的事。 黑发男人这样想着，目光愈发犀利而冷锐。 但是，从刚才开始就收手站在一边的死柄木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昂扬的战意一样，仍旧像无关人员一样淡定，连声音都不轻不重：“话说回来，「英雄」。” “——你还没注意到吗？” 相泽消太愣住了。 一阵蚀骨的寒意突然从尾椎蹿上，让他几乎是触电般扭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就站在了他身后的怪物。 “什——” 惊愕的话语戛然而止。 沾染上了血迹的护目镜，轻盈而无助的飞了出去。 第120章 幻境现实 敌联盟现身的二十分钟后，USJ训练场，泥石流区。 寒冷的冰霜大范围的铺展开，将四周的温度迅速拉至零下。 八百万百以造出的棍子为支点跳上岩石，搓着手臂冷汗淋漓的朝不断前进的轰焦冻大喊：“请等一下……等等，轰同学！你的行动太过以个人为中心了！还请好歹看一下四周！” 轰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只顾迅速的冻住敌人，前往广场，往日清亮的双眼此刻染上了阴霾，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近。 八百万皱紧眉头：“他现在太过不冷静……” “绿谷君也很焦躁的样子。” 被一同扔到这里的叶隐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漂浮在空中的手套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不远处同样在不断往广场上赶，脸上的表情都不同以往的绿谷。 八百万忧心忡忡的沉默着。 先不说擅长分析的绿谷，轰的大范围冰冻简直强到变态，根本没有她们两个插手的余地，倒不如说离远点才不会添麻烦。 -- 第315页 叶隐透就这样蹲坐在岩石上，欲言又止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大概是在担心绯世君吧？因为他们明明一开始离他最近，却不知怎么被传送到了这里，敌人的目标还明显是绯世君……” “嗯……”八百万有些犹豫的将右手举到眼前，凝视着自己的指尖，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怔愣。 被那团黑雾包围的时候，她明明是离绯世最远的那个，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 这到底是…… “八百百？八百百？我们去帮其他没有攻击手段的人吧？”叶隐透的呼唤让八百万回神，她愣了愣，扭头看向下面：“可是敌人还没——” 下一秒，她就看到下面的敌人已经全部成了冰雕，下意识住了嘴。 成功解决了所有人的轰呼出一口冷气，但心头的那股郁气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很清楚自己在挂念什么。 敌人的头目很显然对绯世有很深的执念，而且他有对付欧尔麦特的办法，这办法很有可能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怪物，如果那东西真的能跟欧尔麦特一战，那绯世…… 不敢再深想下去，被混乱的思绪扰乱心湖的轰看了眼广场那边，扭头跟绿谷出久对上视线，声音冷然：“绿谷，你怎么想？” 绿谷微怔，随即从轰过分清楚明白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想要苦笑。 果然，他对绯世的心思太过明显，根本瞒不过有心的人。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少年攥紧了手，目光坚定而充满隐忧：“当然是冲过去。”怎么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会被担心折磨死的！ 轰一点都不意外的点头，转身迅速赶往广场，绿谷紧跟在他身后，小声说着自己的分析，意思与轰已经想到的差不多，都是对那个怪物的忌惮。 两个牵挂着心上人的男生不约而同的把女生们忘在了脑后，八百万站在原地无言地望着他们，眼神复杂的沉默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嘱咐叶隐透优先保护自己，然后毅然跟了上去。 然而，广场上的情形，却残酷的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压抑的惨叫与骨头折断的声音一齐响起，没有发现隐匿在暗处的学生们僵住了身体，相泽消太被紫黑皮肤的怪物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全身都因为疼痛而神经质的颤抖。 “这种时候就不要压抑声音了啊。手臂被硬生生捏碎，这种疼痛可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哦……「英雄」。” 死柄木站在他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残忍和凉薄。 相泽消太双臂皆废，用着仿佛要把牙齿咬碎的力道紧咬牙关，此刻完全是挣扎着抬头，用布满红血丝的通红双眼狠狠瞪向他，即使受了这种重伤，眼底仍旧犀利而冷静。 “谁会向垃圾屈服啊……「敌人」！” “……啊，是吗。” 死柄木周身的气息凝滞了一瞬，随后声音轻轻的应了，“你可真是够帅的啊，Eraser Head。” 他轻飘飘的评论着，明明眼里扭曲的杀意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语调却还一片平静，但正是这幅极端诡异的对比才更给人一种脚底发寒的异样感。 死柄木弔维持着这样令人胆寒的样子，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 “杀了他，脑无。” 突如其来的寒意席卷了除他之外的每一个人。 相泽消太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到皮肤升上寒意，飞速接近的冰凌和微颤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凝滞的空气：“放开相泽老师！！” ——这个声音是……！ 相泽消太瞪大眼睛，内心震怒不已：“别过来！” “s|mash——！！” 严厉的呵斥被破音的怒吼掩盖，强大的风压逼迫相泽反射性的闭上眼，数米高的海浪和强烈的飓风在他身旁出现，绿谷拼尽全力的一拳完全打在了脑无身上，而轰的冰洁则直接将脑无的全身冻结了起来。 死柄木几个后退躲过冰凌，盯着绿谷和轰的眼神充斥着戾气：“又是你们这些小鬼……” 他在这里杀意膨胀心情烦躁，另一边绿谷和轰却也惊疑不已，因为前者的攻击居然完全无效，后者的冰洁也眨眼之间就被破除干净。 这是何等强大而纯粹的肉|体力量，简直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真真正正达到了“怪物”的标准。 初战不利的两人一时间陷入对敌方的惊惧，这是实战经验的缺乏所带来的必然。 然而，在瞬息变化的战斗中分神无疑是自寻死路，在战斗一事上天赋异禀的死柄木抓紧时机，瞬息间就到了两人面前，象征毁灭的五指眼看就要触及他们的身体，却被相泽消太拼死消除了个性加以阻止。 死柄木再也忍受不了的狠嘁一声，扭头神色暴戾的大吼：“脑无！现在立刻杀了他！” 脑无仰头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嚎叫，俯身直接将相泽的脑袋深深按进地面，再拽着他的头发将他从碎石中粗暴拽出。 相泽的视线被从头顶流下的鲜血染红。身后怪物的手有如铁钳般粗壮巨大，令人绝望的恐怖力道从五指传来，让他几乎立刻听到了自己的头骨碎裂的闷响。 这个怪物想直接把他捏死。 ……到此为止了么？ 相泽消太无力的想着，神智渐渐远去，疼痛于此刻的他而言好像已经不算什么，伴随白光浮现在眼前的，是以仰视角度凝望着他的樱发青年，湖水一样碧绿的眼底仿佛揉进了清澈细碎的光。 -- 第316页 他薄唇轻启。 【“消太。”】 “……” 一切声音，仿佛在此刻离他而去了。 施加于身体的强大禁锢在某一刻突然被除去，一片寂静中，有丝丝清幽的茶香从黑暗中传来，唤醒早已嵌入脑海的安心与熟悉。 隐隐的，他感觉自己被珍惜的拥在怀里。 相泽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抱歉，消太。”仿佛穿越了时间到达他面前的少年静静的垂首看他，目光平静而温和，“我来晚了。” ——幻境与现实重合了。 相泽消太像是连呼吸都失去了一般，迟钝而缓慢地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头顶的人，像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真实。 许久，他才睫毛微颤的一点一点牵起嘴角，慢慢摇头，无声的唤了他的名字。 怀里的人像破布娃娃一样遍体鳞伤，即使如此仍旧没有喊一句痛，笑容一如平日般懒散温和，注视着他的眼底似有微光。 宇智波绯世的双眸不知何时变得如深渊般幽静，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虚脱的男人陷入昏迷，然后才将他交给旁边被自己顺手从死柄木手下拽出的轰和绿谷。 “……消太就拜托你们了。” 两个少年颇有些无措的小心接过相泽，在一边没能阻止他们冲出去而提心吊胆了半天的八百万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去拽绯世的衣角，却又在真正拽住之前克制的收回手。 刚才，她完全没看清绯世是怎么救下相泽、轰和绿谷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营救行动就已经结束。 ……等级差太多了。 于是最终，少女只是与少年们一起扶好相泽，担忧的开口叮嘱：“请务必小心。” “我会的。”绯世听不出情绪的回答着，扭头看向轰和绿谷，让两个人条件反射般紧张的挺直了脊背，“消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谢谢你们挺身而出。” “不……我们根本什么都没能做到……”绿谷有些不安的回答着，直觉现在的绯世十分危险，仿佛打开了什么一直压抑的开关。 轰也眉头微蹙，犹豫了几秒，才言简意赅又直击重点的说：“相泽老师不会想看到你出事的。” 绯世沉默了一瞬，才神色难辨的点了点头。 他不再多言，转身看向一直呆站在原地的脑无和死柄木，双目一眨便幻化为令人心中一凛的血红。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亏欠最多的人。”樱发少年这样平静的对死柄木说着，眼中看不出丝毫人类该有的温情。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第121章 斩击 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在远处的广场上响起。 爆豪坐在栏杆上看着那边，一副大爷模样的敲着指尖，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暴躁。 就在这时，滚滚烟雾中出现了四个人，赫然是背着相泽的绿谷、轰和八百万。 爆豪附近的少年少女立刻迎了上去，担心到脸色发青的绿谷难得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情况，之后就想掉头回去广场。 还没跑出几步，熟悉的爆炸声就在身后传来，绿谷一惊，堪堪回头就被爆豪一把狠狠扯住衣领，奶金发色的少年吊着三角眼，凶神恶煞声若炸雷： “混蛋废久……你是说你们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自己屁滚尿流的逃回来了？！啊——？！” “不、不是的……”绿谷的脸色愈发难看。 “不是什么不是？！要是那混蛋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炸了你！！” 爆豪简直要气炸，把手里的胶带往切岛手里一扔就双手起爆飞向了广场，暴躁的声音遥遥传来：“那团垃圾雾就交给你们了杂鱼们！” “什么——喂、爆豪！！”切岛连忙抓紧捆住黑雾的胶带，连声呼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爆豪飞远。 早在爆豪拽住绿谷的时候就掉头跑远了的轰看见他拉着烟从头顶飞过，瞬间将速度再提了一个档次。 蛙吹梅雨看了眼绿谷被指责之后简直摇摇欲坠的身体，善解人意的解围道：“应该没关系的吧？绯世酱很强，在相泽老师受伤的情况下，这样处理才是最正确的……” “不是这样的，蛙吹同学。”绿谷异常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话，也让周围的同学们心生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从广场中心迸发的对撞气流强大到离谱，竟让相隔遥远的A班众人不得不用手臂护住头部，心中震撼不已。 “这还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吗？简直像地震一样……”砂糖力道诧异的说着，话音刚落，再也按捺不住的绿谷就再次冲了出去，对身后的阻拦不闻不问。 八百万咬紧嘴唇，蹙眉看着他们三个跑远，却是伸手拦下了其他想要过去帮忙的同学：“饭田同学已经去叫老师了，大家原地待命，绝对不能过去！” “为什么啊？人数当然是越多越好吧？！”无法理解的切岛有些激动。 “不。” 八百万的声音沉了下来，额角流下冷汗，背影僵硬却坚持。 “那个敌人跟大家在其他地方遇到的不同。轰同学他们就罢了……我们……我们不能再继续去给绯世君添乱了。” 一阵异样的沉默，在此刻席卷了这片空地。 好半晌，芦户三奈才怔怔地说：“……敌人就强大到这种程度吗？” -- 第317页 八百万握紧双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将视线投向倒在地上的黑雾：“那个敌人现在怎么样？” “好像是被绯世君的个性，那双红色的眼睛控制了，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一直在这里看完全程的丽日御茶子率先回答。 “是吗……”八百万好歹松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照顾两位受伤的老师。 广场上，一般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激烈战斗正轰轰烈烈的打响着。 宇智波绯世碧色的双眼变为妖冶的猩红，身量与改造人超过两米的庞大身躯比起来是那样纤细。 但就是这样的他，攻击的速度和力度却与脑无不分上下，修长骨感的双手每一拳都能使大地颤动，与脑无的拳头对撞时更是有着山崩地裂般的效果，让除他们之外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绿谷在飓风吹拂下半跪在地艰难的维持着平衡，光是确保自己不被吹走就很困难了，更别说上前帮忙。爆豪和轰也压低身体站在一边，脸上显而易见有着骇然。 虽然知道绯世很强，个性也是增强型，但谁能想到他会强到这种程度？这种压倒性的速度，耐力，以及力量……！ 爆豪在不知不觉中睁大眼睛，不顾风压中夹杂的碎石，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战斗中心那个侧脸冰冷的人，只觉得连呼吸都要被那美到惊心动魄的身影夺走，视野里除他之外的一切东西都自动淡化，化作虚无。 以手撑地一脚狠狠踹在脑无的下巴上，绯世眉头微蹙，轻盈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眼眸微沉。 “我想你应该发现了吧？你的攻击是没有效果的。” 死柄木站在战圈外为他指出这一点，看着绯世的眼神冒出一点奇异的亮光。 “脑无是为了能抵挡100%状态下的欧尔麦特而制作出来的，并且还具有【冲击吸收】以及【超再生】的个性。” 他顿了顿，声音略微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体术很强，但作为忍者，你最习惯的战斗方式并不是这样正面互殴吧？你不是最擅长剑术了吗？为什么不用？因为那样的武器不符合英雄这个身份吗？” 他“哈”的冷笑一声，话语里充斥着不爽和警告：“为了那些所谓的英雄意志，值得你这么压抑自己吗？不认真一点的话，就算是你也会被脑无杀掉的。” “承蒙你关心。” 绯世冷淡的回答着，身体重心略微压低，完全是习惯性的将右半边身体后撤，右手放到了大腿上的忍具袋边，指尖微勾着做好了攻击准备。 但在真正展开攻势之前，有一件事，他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 “宇智波佐良娜。”他扬声念出这个只要想到就会忍不住眉眼松动的名字，侧脸沉冷，三勾玉写轮眼中似有血液在溢动，“把你知道的有关这个人的事，全都说出来。” “……啊。” 死柄木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调发出了一声情绪不高的叹息。 “我就知道你第一句话肯定是这个。就算是最重要的姐姐大人，可你对她也太过执着了点吧？” “绯世君的姐姐？”绿谷喃喃的低声念了一句，想到绯世被“收养”的身份，心里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我和姐姐的感情不需要外人来评价。” 绯世此刻的表情已经完全不见了惯常的平静，回归了他最初、最本质的无机质的冰冷，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感情波动。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多言。” 死柄木眯了眯眼，带着点置气的意味任性道：“不，这我就不愿意了，你明明带着我以男朋友的身份见过你姐姐的，凭什么说我是外人？” “……欸？” “？！” “开什么玩笑……！” 站在外围的三人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表情，但看起来最意外的还要属绯世本人。 他原本无动于衷的脸染上怔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姐姐同意了？” “……” 死柄木静默一瞬，“如果我说她同意了，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绯世毫不犹豫的点头，看起来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当然。” 绿谷爆豪轰：“……” ——不管怎么想都有哪里不对吧？！！ 对这个人来说，难道自己的情感取向什么的是完全无所谓的吗？！！ 好在，一遇到姐姐的事就毫无理智可言的绯世看起来智商还算在线，略一思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姐姐不可能同意我跟敌人交往，你在骗我。” 死柄木垮下脸色，低低的“嘁”了一声，烦躁的抬手挠挠脖子：“这种时候你这么聪明做什么？她活着的时候确实不可能，但死人怎么可能会说话——” 不假思索的话语，在感应到顺着脊椎直直蹿上的刺骨寒意时戛然而止。 死柄木的瞳孔病态收缩成针尖般大小，近距离凝视着不知何时来到眼前的人，感觉到脖子上的利刃划破肌肤，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少年身上弥漫着的骇人压迫感碾进尘土。 宇智波绯世的眼中毫无光亮，猩红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黑暗在不断涌上，压着利刃的手以无比平稳的速度一寸寸压进死柄木的脖颈，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 虽然没有杀意，却恐怖的让死柄木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 第318页 “你再说一个字。”樱发少年静静的说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我就立刻杀了你。” “……” 到了这一步，死柄木反而冷静了下来。 “抱歉抱歉，我只是开玩笑的。”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第一时间做出了道歉，随后，像是对自己此刻危险至极的状态毫不在意一般，他悠闲的抬手，以触摸情人一般轻柔的力度抚上绯世的面颊，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病态的笑。 “不过，你现在的发言可一点都不像英雄啊，绯世。” 他愉快的哑声说着，摘下了脸上的断手，瘦弱的胳膊揽住绯世的肩膀，就那样毫不犹豫的直接吻了上去。 围观的三个少年差点没忍住跳起来。 绯世盯着死柄木近在咫尺的眉眼，神态无动于衷。 干裂的唇冰冷却柔软，离开的瞬间，小小的干皮勾起细微的痒。 感情传递过来，偏执的情感甘美微凉，如同染血恶花，滋润唇齿。 他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也随着死柄木的记忆，一同传递了过来。 那是属于另一个他的，完全黑暗，毫无光亮与希望的记忆。 自然也包括……重要之人的惨死。 灰蓝发色的青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吻有这种效果，弯起眼眸，附在绯世耳边蛊惑的说： “没错，就是这样，绯世。这才是我认识的你。明明其他人的性命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在意？” 他抬起上半身，双臂慢慢依恋的搂住绯世的腰身，眼帘轻阖着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原来真的抱到你是这种感觉……” 他一点一点的收紧手臂，神情微恍，声音细若耳语。 “真温暖啊……” 绯世血红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的眼帘微微垂下，看不出情绪的扫了死柄木一眼，不知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推开。 绿谷在旁边看着，眉心慢慢皱起。 打破了此刻诡异的气氛的，是爆豪忍无可忍炸开的怒吼：“给老子放手啊渣滓！！” “BOOM——！！” 烟尘弥漫的爆破在绯世和死柄木之间发动，看似粗枝大叶，却恰到好处的控制在了不会伤到绯世的程度内。 死柄木被逼无奈的与绯世分开，趁此机会，轰和绿谷已经迅速冲到绯世身前，把他严严实实的挡了起来。 这下子死柄木的瞳孔直接扭曲成可怕的模样，看着三个少年的眼神阴狠的像淬了毒：“你们这些该死的小鬼——” “闭嘴垃圾！看老子一会儿就把你炸成渣渣！！” 爆豪看起来比他还要愤怒，完全不甘示弱的狂吼回去，扭头又冲绯世张开血盆大口，暴躁的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还有你该死的混蛋！你他妈脑子进了什么水泥，为什么不把他推开？！！” 绯世神情冷漠又木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漆黑一片。 他没有回答，死柄木却已经气疯了，不但指挥脑无发动攻击，自己也不顾脖子上的伤势，直直地朝着爆豪冲了过去，眼睛气得通红，浑身布满了恐怖的戾气：“你该死！！” 像是从他太过尖锐的杀气中回过神，绯世上前一步拨开轰和绿谷，一把将爆豪扯到身后，左手从腰后的忍具袋内掏出了一个卷轴。 他“唰”的一声将卷轴拉开，雪白纸面在空中漂浮，掩映住他不知何时光亮尽失的眼。 卷轴里面，被复杂符文环绕的一个个“剑”字笔画锋锐，绯世的手掌在其中一个下面往上一托，便在白烟弥漫中握住了一把鞘身黑亮的太刀，抬眼看向脑无，眼神如死水般平静。 他将太刀别在腰间，紧接着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便是在脑无的身体正前方，变为妖冶万花筒的双眼闪烁着鲜血般的色泽，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拇指缓缓将刀推开一线。 空中有犀利的蓝白刀光闪过，速度快到极致，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连空气都仿佛能一并撕裂。 脑无凭空顿住了动作，之后胸前陡然出现了一道硕大的裂口，绯世的一刀竟几乎将它拦腰斩为两半！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三个少年全都愣住了，死柄木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注视着绯世在刀光和血液掩映下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喃喃自语道：“没用的，脑无有【超再生】的个性——” “那么，这样如何？” 沁入寒冰一样的声音清冽响起，绯世将刀狠狠一甩，手势变换之中，猩红的眼底浮现出扭曲的电弧。 一直注视着绯世的绿谷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此刻隐隐的意识到了绯世想要做什么，他慢慢惊恐的瞪大眼，下意识朝前迈步：“等等、绯世君……” 丑、卯、申—— “你难道要杀了他吗——？！” “「千鸟」。” 如万千鸟鸣般尖利刺耳的声音，压过了绿谷出久破音的惊恐呼喊。 蓝白雷光映射下，樱发少年雪一般无瑕的面容溅上了一滴鲜血，让此刻面无表情的他看起来极其空洞而无物，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偶，无端让人感到心悸。 缠绕着璀璨电流的太刀贯穿了脑无的心口，连带着让他全身的血管都被电流烤焦。 宇智波绯世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的将太刀抽出，回头对上绿谷惊骇无措的眼神，眼底充斥着坚冰一般的寒冷。 -- 第319页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绿谷。”他平静的说着，将太刀缓缓归鞘。 “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真实的样子。” 已经……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了。 第122章 与你不同 袭击事件被后来赶到的欧尔麦特和各位英雄镇压了。 好在，除了三名主犯之外其他敌人都是不足挂齿的小混混，学生们基本没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然而，突然出现的淤泥将死柄木和昏迷中的黑雾全都带走，主谋的逃离让一切都没了意义，唯一被留下来的脑无则已经成了尸体，一分为二浑身焦黑的模样甚至让一些学生吐了出来。 拿着太刀站在尸体旁边的樱发少年一脸平静，像是对自己所做的事完全没有感到哪里不对。 但正是这份平常，才让在场的英雄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寒意。 陆续赶来的警察将绯世带去了警局询问情况，作为监护人的相泽消太正重伤昏迷中，于是欧尔麦特主动提出一同前往。 爆豪、绿谷和轰三人作为直接目击者，不用警察动员便自发跟了上去。 三个人称得上吵吵闹闹（主要是爆豪单方面对绿谷和轰）的对塚内直正说明了情况，看着陷入沉思的警官，绿谷出久率先按捺不住的发问： “那个……请问，绯世君的行为，算是正当防卫吧……？” “敌人的头目明确说了要把我们杀死，要不是有绯世在，大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全员无伤。”轰紧跟着接上，冷静又不动声色的将责任推给敌人。 爆豪双手环胸，难得的沉静不语而不是草率开口，双眼紧紧的盯着塚内直正。 塚内直正略一沉思，还是选择了宽慰三人： “这起事件确实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学生的伤亡，而且宇智波君是未成年人，不必追究责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并没有自满的断言绯世一定没事。 三个少年脸上看不见任何高兴，全都沉默的盯着他。 塚内直正暗叹一声，不方便再多说，直接起身安排人送少年们回家。 刚刚发生过这样的事，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让小孩子单独外出。 被留在接待室内等待的三人沉默了许久，最终是轰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开口：“那个时候，我连靠近都做不到。” 一句话直接将室内的气氛打入零点，绿谷出久消沉的弓着腰，神色更为灰暗：“实力和绯世君差的实在太多了……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而且……” 细心的少年微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份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迟疑，一字一句都说的无比艰难： “说到底，为什么……绯世君杀死脑无时的表情和动作，会那么平静……那么熟练呢？” 最后的几个字，已经轻得与耳语无异。 但饶是如此，爆豪和轰还是听到了。 他们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这其实也是他们隐隐察觉到却不愿意去深思的。 对于成长在正常环境中的人来说，一般是肯定不会轻易想到“杀死”这种极端的方法的吧？ 然而那时的绯世，却仿佛一开始就是以“杀死脑无”为目的一般，所用的武器也太不符合现代社会的常识。 近距离目睹了那场战斗的少年们不难从他的行为中明白一件事。 ——宇智波绯世并不觉得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有哪里不对。 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的准则。他行走在与他们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里。 回忆起樱发少年自始至终毫无感情波动、仿佛只是做了件稀疏平常的事一样习以为常的样子，绿谷出久扣紧手掌，恍惚间似乎感觉到绯世与自己之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这鸿沟并不是突然出现的，也不仅仅出现在他与绯世之间。 它一直存在于那里，从一开始，就将绯世与这世上的其他所有人，都隔离开了。 莫名的，绿谷感觉曾经离自己那样近的、冷漠却又比谁都温柔的绯世，正在逐渐远去。 然而，他却在惶恐的伸出手试图挽留的时候才怔然发现，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那个人，也从来都没有资格请求他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痛苦的无力感，让他几乎窒息。 绿谷出久所感觉到的这种绝望感，也正是轰焦冻和爆豪胜己所同时感受到的。 接待室内的气氛一时间跌入谷底，没有一个人说话，三个人都陷入了难得的无措、迷茫与低落之中，患得患失的心态令他们无心于其他事。 忽然，今天一反常态安静的爆豪猛地站起了身，神情难辨的往外走。 绿谷惊愕的呼唤他：“……小胜？” “啰啰嗦嗦啰啰嗦嗦的，烦死人了，你们两个。” 奶金发色的少年双手插兜，声线比往常更低哑危险，没有被看到的双眼中沉淀着惊人的暗沉和不甘，红瞳中隐有烦躁，却更显坚毅。 “在这里叽叽喳喳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个粉毛混蛋可是个蠢到家的超级大傻子，这辈子也别想让他主动理解你们。”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慢慢挑起狰狞的弧度，眼神莫名凶狠，又渐渐透出股爆豪胜己特有的争强好胜、势在必得。 “听好了，那些只会在原地说些废话的杂鱼，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老子只知道那个浑身是手的混蛋肯定还会来，到那时候把他炸飞的人肯定是我！明白了吗你们两个渣渣？！！” -- 第320页 少年到最后像是绷不住了一样又怒吼起来，声音里满是轻蔑、挑衅与愤怒，对无力的自己厌恶恼火的不行，同时又气的牙根直痒痒。 他曾经在绯世面前有过那么屈辱的回忆，又听他说过那种不知所云、让人火大的话，所以当然比眼前的两个人都明白，也更愤怒。 ——像宇智波绯世那种会惹哭别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的迟钝白痴，怎么可能指望他主动明白他们的想法！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去赢过来！没有人能在任何事上战胜爆豪胜己！！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态度！！ 该死的粉毛混蛋居然敢让他喜欢上，那就休想撇下他，乖乖做好被他纠缠一辈子的觉悟吧！！！ 听着爆豪暴躁不已的狠话，绿谷和轰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仿佛被这番话驱开迷雾散尽乌云，立刻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是的。不够强的话就去变强好了，不想失去的话就拼命保护他好了，不能被理解的话就主动去理解他好了。他们所纠结的事情，归根到底，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啊！ 无论如何，只有那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的！ “……小胜说得对。”绿谷低低的应着，双拳慢慢握紧，另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明晰。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是说果然—— “果然，你们两个都是喜欢绯世的吧。” 在绿谷一鼓作气说出心中所想之前，轰已经抢先冷静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语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早有定论的笃定。 这种时候绝不能认输。绿谷出久咬紧下唇，破天荒赶在脸色难看的爆豪之前断然承认：“没有错。绯世君对我来说是两度拯救我于绝望中的英雄，我仰慕他已久。” 阴着脸的爆豪立刻恶意讥讽：“废久就是废久，你喜欢人的理由敢不敢比这更没用？” “那小胜就敢说自己一开始在意绯世君的理由不是淤泥事件吗？！”被抨击的绿谷双拳紧握，口齿伶俐的立刻作出犀利回击。 “哈？！”爆豪瞳孔一缩，陡然伸手扯住他的衣领，恐怖的压低声音，“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们两个，不要在警局里打架。”挑起了话题的轰反而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一边，用一贯平静的语调赘述着。 “你这个半边混蛋……”对这个中途插队突然冒出来，还立刻争得了追求权的家伙，爆豪的仇恨值显然也不小，登时被转移了注意力，猩红色双瞳压迫感十足。 针对自己的恶意被转移走了大部分，绿谷失魂落魄的拽了拽自己的衣领，极尽复杂的看了轰一眼，笑容散尽，沉默着一言不发。 轰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言简意赅的归纳出重点：“绯世不是个轻易会喜欢别人的人，我们在这里争没有意思，归根结底还是各凭本事。” “这种事不用你说老子也明白！！” 爆豪听到他这样说，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绯世在他面前唤的那一声“水门”，一下子脸色恐怖的发出怒吼：“刚才还跟死人一样消沉个不停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老子眼前得意？！！” 这句话简直戳人痛脚。轰的嘴唇动了动，无法否认，便眼底微冷的别开视线。 绿谷抿直唇线，最后只强调一般的低声说：“……我是不会放弃的。” 爆豪极尽轻蔑的嗤了一声，不屑于搭理他。 对三个少年之间的箭弩拔张毫不知情，欧尔麦特此刻正在跟警察们一起询问绯世战斗的具体经过。 少年们能察觉到的、樱发少年根本上的人性冷漠，最强英雄自然更能察觉到。 他可是亲眼见证了绯世拿着滴血的刀与往常无异的站在尸体边的样子。说实话，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内心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才能让这个少年拥有那样的眼神和手法？ 不是杀人犯，不是为了杀戮的欲|望和快感，仅仅只是觉得这样没什么大不了。 说是正当防卫当然可以，但他分明对自己夺去了一条生命这个事实无动于衷，眼里只有抹去了一块污渍般的平静。 这种令人胆寒的无情与漠然，才是最让欧尔麦特感到违和与担忧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要跟相泽消太好好谈一谈。 可惜，针对“为什么要杀了脑无”这一点提出的所有疑问都被绯世无懈可击的挡了回去，以正当防卫为理由简单粗暴的解释了一切。 那样高超的剑术以及选择刀剑的理由、奇妙的道具，也统统被绯世归类为原家族的秘传，在无法问出更多信息之后不了了之。 塚内直正在结束问话之后与欧尔麦特单独见了面，神色严峻，眉头紧蹙。 “欧尔麦特，那孩子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他用这样的一句话作为开头，一上来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惊异和担忧： “你也察觉到了他的行动和思维方式有多与众不同了吧？简直像是活在与我们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一样！” “塚内君……”欧尔麦特欲言又止。 塚内直正顿了顿，表情更加严肃：“对审讯没有研究的你可能没有发现，欧尔麦特。刚刚的问话里，主动权在逐渐从我们警方手中转移。” 欧尔麦特一呆：“什么？” -- 第321页 “这是只有在审讯高智商罪犯……高智商对象时才会出现的事。他在将话题导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看似疏离有礼有问必答，但这掩盖不了那下面的强硬和城府。” 塚内直正棘手的下了定义：“他有想要隐瞒的事。这事恐怕不是太光明，甚至充满了黑暗和鲜血。虽然这次确实是正当防卫，但我想，我们接下来要对这个少年重点跟进。” “什、什么……”欧尔麦特觉得话题的跳跃度太快，他有点跟不上。 但是，他可没有错过塚内直正刚刚的口误：“等等塚内君！绯世少年可能确实有些秘密，但我可以担保，他是个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好孩子！他是向往着英雄的！不可能会成为敌人！” “我并没有说他会成为敌人，欧尔麦特。” 塚内直正叹了口气，沉思半晌，才尽量委婉的说：“但我还是坚持，他是跟‘你们’不同的，社会施加于英雄肩膀上的束缚并不能约束他。” “他无法成为正统意义上的「英雄」。” * 天色渐晚的时候，欧尔麦特将绯世送到了相泽所在的医院。 最强英雄没有将塚内直正的话吐露一言半句，但心虚的他却莫名觉得，一直表现平淡的绯世可能已经猜到了全部。 看着樱发少年下车，欧尔麦特勉强撑起一抹笑听完了他的道谢，目送他转身离去。 但在绯世真的走远之前，欧尔麦特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了一种令他窒息的遥远感。 就好像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这个少年就要永远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难以言喻的冲动让他下意识扬声唤道：“绯世少年！” 宇智波绯世闻声转头，碧眼映射着头顶幽白的灯光，看上去出奇的好看却清冷。 欧尔麦特突然便失言了。 说到底，他在开口的瞬间也并没有想到什么要说的话，只是凭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喊出了声而已。 于是最终，他只是掩藏起自己的所有不安，弯起眼朝绯世挥了挥手：“一路小心。” 绯世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目光深邃的让欧尔麦特后脑滴下冷汗。 好一会儿，绯世才终于眨了眨眼，隐去了那副过于深不见底的样子，微微点头：“你也是。”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医院。 听着汽车的引擎声逐渐远去，宇智波绯世眼底微暗，唇边溢出了一声轻微的感叹。 “说到底，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经历过战国时代、对无关紧要之人性命无感的冷血忍者，当然注定无法成为条条框框之下的英雄。 但，他也有自己要坚守的原则，有自己要完成的事。 樱发少年这样想着，恢复为了平常的样子，上楼进入相泽消太的病房。 他坐在病床边凝视着昏迷的男人，眼神浮沉不定，许久之后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个小时后，病房里的樱发少年留下一个影分|身，本人却不见了踪影。 深夜时分，并盛神社地下久违的迎来了一位客人。 五官颇具古典美的黑发男人浑身洋溢着低气压，在房门打开之后看也不看，“哐当”一声甩出钢拐。 青年状态的宇智波绯世满脸木然，平移一步远离脑袋旁边嵌入墙面的武器，眼神飘移：“抱歉，云雀，这个时候打扰你——” “多话。” 云雀恭弥面若冰霜的打断他，双手拢在和服袖中站起身，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的样子之后却微微一愣。 “……今天怎么用这幅样子来见我。” 他顿了一会儿才语调平淡的说着，狭长的丹凤眼中隐隐有光华流转，声音微低：“清。” 第123章 太快了 【“虽说我现在是你的部下，但把自己的工作全都推给我会很让我困扰的，BOSS。”】 穿着国小校服，刚刚年满十岁的樱发男孩跪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地睥睨着眼前个位数的试卷。 今年上了黑手党大学的沢田纲吉双手合十发出学渣的啜泣：【“拜托你了绯世酱，reborn说我补考再不及格就送我去三途川游泳啊啊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是reborn说的那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绯世冷酷的说着。 沢田纲吉：【“……喂！为什么啊！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病人和小孩子是有特权的。”】 绯世理所当然的回答着，瞥着他的碧眼像清透的绿宝石： 【“你上次掉进河里生病的时候我也照样对你很好，明明只是你的医生，却连听你哭着撒娇这种事都耐心的做了，还不够么？”】 【“……哭着撒娇是什么鬼啊！只不过是训练太辛苦抱怨了一下而已吧！”】被揭黑历史的沢田纲吉红着脸大声争辩着。 【“总之今天没有时间，你找别人给你补习吧，我有事。”】绯世最后一次坚定的拒绝了他，站起身来。 【“有事？”】沢田纲吉哭唧唧的收起试卷，听到这话后下意识问：【“相泽先生回来了吗？”】 【“不，今天又不是周末，他工作忙不会来接我的。”】 绯世说着，单手结印在白烟中变作黑发青年的样子，声音也低沉成熟起来：【“我跟其他人有约，你帮我跟奶奶说今天在同学家吃饭。”】 -- 第322页 【“哎……嗯、嗯……”】沢田纲吉看着黑发青年那冷俏英俊的面庞，不知为何发起愣，耳根也红红的。 绯世听出他声音里的迟疑，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有！”】沢田纲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慌慌张张的移开目光，踌躇了一会儿，低声嘀咕道：【“所以为什么要装成小孩子啊……”】 【“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绯世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忽然凑近他那双琥珀蜜糖一样的眼睛，在他骤然紧张慌乱起来的注视下低头捕捉到柔软微烫的唇。 一触即离。 猛然僵住的沢田纲吉呆滞两秒，反应过来后整个人红得像炸开一样，连舌头都掳不直了：【“为为为为什么？！”】 【“这是我加入彭格列的附加条件之一，不要跟我说你忘了，BOSS。”】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幅“你敢说是就立刻踹了你另寻他家”的无情模样。 沢田纲吉：【“……”】 棕发青年忍不住伸手捂住通红的脸，惨不忍睹的低声说：【“我没有忘！没有忘总行了吧？！只是有、有点不习惯而已！”】 【“这样。没关系，习惯是可以养成的。”】绯世了然点头。 习惯……可以养成？？ 也就是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亲他吗？！ 沢田纲吉在心里呐喊着，完全无法控制的感到害羞和高兴，一时间根本无法直视绯世那张让人心慌意乱的脸，心脏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 许久没等来沢田纲吉的回答，绯世也不在意，转过身就打算跳窗。 但在那之前，他的手腕却突然被握住，回头一看，沢田纲吉正红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些：【“那个，既然是要培养习惯，那果然还是尽早开始比较好吧？我们——”】 羞耻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犀利的冷风便突然袭来，沢田纲吉凭直觉猛地一躲，蹙眉抬头的瞬间惊愕大喊：【“云雀前辈？！”】 【“放手，草食动物。”】高挑清瘦的黑发青年握着剩下的浮萍拐站在楼下，狭长的丹凤眼中透出冷冽的光，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快，【“他是我的猎物。”】 沢田纲吉：【“……绯世酱？”】 绯世看了眼黑发青年，如沢田纲吉所愿的开始解释：【“在用‘清’的身份了解地下行医行情的时候认识的，帮他包扎了一下。今天约好了去看他的地下基地。”】 他说完，瞥了眼自己还被抓着的手腕。 读出青年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以及自家云之守护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起来的脸色，沢田纲吉静默半晌，痛心疾首的露出“QAQ”的表情：【“明明是我先的……”】 …… 慢慢将思绪从数年前的记忆中收回，绯世低头看了眼安静睡着的黑发青年，严肃的思考着等他醒了能够消气的可能性。 云雀恭弥最讨厌的事情，一为群聚，二为睡觉被打扰，三为樱花。 很不巧，今天的他三项占了两项。 揉了把自己樱色的额发，绯世轻手轻脚的在云雀的被褥边坐了下来。 沉睡中的青年眉目干净而温和，穿着传统的黑色浴衣，更显皮肤白皙，五官出众。 他的头微向绯世所在的方向偏着，双手伸出被褥，一上一下的搭在腹上，从侧面能看出指腹上因常年握拐而生出的厚茧。 但即使如此，他的手依旧修长漂亮，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白得发亮的手背上隐约能看到几条青色的血管。 绯世伸出自己的手，搭上了云雀的手背。 真要说起来，绯世与云雀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多，十中有九都是来他的基地给他包扎，而这样的机会近些年愈发少了，因为云雀的战斗力越来越强。 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要他来这里喝茶的邀请。 当然了，云雀恭弥这个冷淡又意外别扭的人是不会说出“邀请”这个词的，他的方法是派草壁送来茶叶，然后自己在和室里静静的泡着茶等绯世不请自来。 这双微凉的、既能战斗又能泡茶的手，在端起茶壶的时候总是出奇的好看而优雅。 他固执的称呼绯世为“清”，见面也总是喜欢他更成熟些的样子，但他对幼年体的绯世却更耐心温柔，注视着那样的他的时候就连目光也会柔软下去。 他总是淡然的与绯世保持着距离，像是若即若离的云，即使有所眷恋，也从不过分靠近。 云雀恭弥对宇智波绯世，是细水长流般的淡淡温情。 绯世抬头看了眼还在睡着的云雀，轻轻将他的左手握在了掌心。 他的手有些冰。 绯世无声的将云雀的手托起来，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然后合拢手掌。 被护在温暖掌心中的指尖微微一颤。 绯世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青年一眼，意外的发现他白皙胜雪的耳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粉红。 他看了几秒，伸手捏了下那微烫的耳垂，结果立竿见影的，云雀的耳垂迅速的烧红起来，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上面的热度。 绯世沉默着。 就在这时，背后的房门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声响，绯世循声看过去，发现是云雀的副手草壁哲夫。 -- 第323页 留着飞机头的青年将两个餐盘留在门外，悄无声息的给他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又拉上了门。 绯世扭回头，与不知何时睁开眼的云雀对上了视线。 空气寂静了一秒。 “早。”樱发青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神色如常的说着，指了指门外，“草壁刚才送来了早餐，我去拿。” 云雀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转身，自己慢慢坐起来，目光无声移向一边，抿了下嘴唇，抬手揉了揉发热的耳朵。 早饭之后，绯世便郑重的向云雀说明了来意。 “消除相泽消太领养自己的记录？”云雀挑了下眉，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绯世敏锐的察觉到，他好像有些高兴。 黑发青年沉默着低头倒了一杯红茶，忽然道：“你做了什么？” “一些英雄不会做的事。”绯世的目光紧盯着那杯红茶，没有注意到云雀目光里一闪而逝的柔和。 黑发青年正要把茶递给他，就听到他继续说：“虽说这次没有问题，但我已经被盯上了，难保以后不会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如果我做过的事暴露，消太会很麻烦。” 云雀顿住动作，目光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己抿了口茶。 绯世无言的看着他手里的茶，轻叹了一口气，诚恳道：“这种时候，除了你我不知道谁还能帮我。” 云雀垂眸喝着茶，表情氤氲在蒸汽里，看不分明。 绯世默了默，抬手握住了他端着茶杯的手掌。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云雀略显冰凉的皮肤时，云雀的身体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下，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却被他自己很快的掩饰住。 他抬眸看向绯世，在他专注而平静的碧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拜托你了，恭弥。” 绯世低声说着。 云雀注意到他称呼的转变，目光闪了闪，依旧沉默着。 绯世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低头抱住了他。 两个人一瞬间拉近为零。 云雀恭弥的双眼微微瞪大，不知为何竟愣在了原地，指尖无措的收缩了一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将绯世推开。 “我在一个平行未来里知道了一些不好的事。”令人惊艳的磁性嗓音在耳边低沉响起，带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的平静。 宇智波绯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碧眸幽深不见底，声音慢慢变得沙哑：“……有一些我从没有想过会失去的人死去了。” 包括他的……家人。 云雀稍稍回神，一点点半垂眼帘，沉默地聆听着。 “虽然那只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但没有人能保证那些事不会降临到我身上。”绯世沉思的说着，眼底缓缓漫上深邃的黑暗，“所以，我已经没时间再这么慢悠悠的了。” 他需要尽快掌握所有的能力，需要不再被万花筒写轮眼左右，需要快点【回去】。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情感。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许久，云雀才动了动，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轻轻搭上了绯世的脊背。 他微微偏头，侧脸触及了绯世柔软的头发，听不出情绪的说：“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很不安。”绯世毫不犹豫的承认着，让云雀微愕的怔住。 “正因为清楚身边之人死去之后是什么感觉，所以我才会如此不安。” 绯世低哑的继续说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许久之后才从思绪中回神，反问道：“那你呢？你回抱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云雀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他回忆着绯世刚刚诉说不安的话语，感受到他微不可察收紧的双臂，忽然就想起了他小小一只时的样子，还有他独自一人时眺望远方的侧脸，环绕在他周身的孤独气息。 从初见开始，这个人就很神秘，从不让人窥见他的真实想法。 如此坦诚的表露自己的软弱，在云雀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云雀恭弥厌恶软弱，却不反感这个人的一切，不反感被依赖的感觉。 不，用不反感来形容是不正确的，准确的说，应该是…… 喜欢。 云雀恭弥脸上的表情突然便柔和了起来。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连清冽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绯世往后退开些许，定定的看着他，两眼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漩涡，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云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移开目光，白皙的耳根染着粉色，尽量镇定地说：“你想好要消除领养记录了？” “……想好了。”绯世顿了一下才作出回答，眸中透出沉思，纤长的睫毛微不可察的轻颤着。 云雀静静的看着他，几秒之后，忽然向前倾身，黑曜石一般黑白分明的双眸缓缓阖上，捕捉到了轻轻拂于面上的清浅呼吸。 宇智波绯世近距离望着他因为紧张而轻颤的眼睫，慢慢闭上眼，抬手按住了青年的后脑，将他拉向自己。 细微的濡湿声中，黑发青年微不可察的挣扎了一下，扯着绯世的衣服退开些许，在他的注视下仿佛害羞了一般移开目光，声音又低又轻：“太快了。” 绯世动作一顿，眼中微不可察的暗色褪去，沉默着露出几分无奈。 -- 第324页 “恭弥果然是个传统的人。也罢。”他顺从地应着，拉着云雀起身，“那还是先去完成该做的事吧。” 毕竟，收集感情这种事，人越多越好。 第124章 别想赖账 在该办的正事上，云雀恭弥绝不含糊。 也不知道这位并盛的帝王用了什么办法，总之，绯世前脚刚从相泽消太的父母家出来，后脚就接到了草壁的汇报短信，得知监护记录已经删除，稍后彭格列总部会派出幻术师，让除了相泽消太之外的人忘记他的存在。 绯世知道云雀非常讨厌幻术师，但也相信他办事的能力，知道他应该是默许了幻术师的出动，否则草壁不会发来这样的短信。 “除非消太特意去查，否则他不会注意到么？” 他在云雀打来电话时这样问着，语气中透着平和。 [“是。”]云雀简单应着，又问，[“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绯世知道他是在问相泽的记忆。 但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说着“谢谢”，在走到拐角的时候不知为何转身看了一眼，发现头发半白的老夫妇还站在家门口，看到他回头，老妇人还笑眯眯的喊：“下次记得跟消太一起回来哦！” 绯世看了他们一会儿，抬手简单的挥了挥。 云雀意识到了他在哪里，体贴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状若不经意的开口：[“昨天的事件，新闻已经播出来了。”] 绯世没有接话。 云雀顿了顿：[“上面没有提到你。”] “……大概猜到了。”绯世转身拐了个弯，终于说话了，“我姑且还算是个‘未成年英雄预备役’，杀死了敌人，还是个犯罪中的敌人这种事，是不会被报道出来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轻轻呼吸了几次，声音微低：“……虽然我注定不会成为英雄了。” 电话另一断沉寂了几秒，才响起沉静淡然的声音：[“清。”] 绯世反应了一秒：“嗯？” 庭院之中，黑发青年侧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眉眼中看不出平时的凌厉，声线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柔和：[“回来吧。”] [“云豆想你了。”] “……” 几分钟后，绯世挂断了电话。 他沉默着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盯着黑了屏的手机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之前要做的事，调出短信看了一下。 没有新消息。 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太宰治，自开学以后都没有联络过他。 后者正在经历生死逃亡倒还可以理解，但前者连续几个月没有一点音讯，就算发消息询问也不回，这就有些解释不通了。 说实话，绯世之前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能对别人“装出”的关心实在有限，知道给中也打电话，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值得令人欣慰（？）的进步了。 至于“没有得到回复”和“不知道理由”这两件事……搁在正常人眼里，肯定是势必要追查到底的，谁让中也跟绯世已经是那种关系。 但到了宇智波绯世这个有了姐姐、茶、姐姐、书、感情来源、姐姐就万事大吉的（划掉）大猪蹄子（划掉）家伙这里，“联系不上人”这件事，充其量也就是“姑且记到了脑子里”的程度。 要是在以前，绯世可能就会这么算了，除非有必要或者对方主动来到他眼前，否则他不会再采取多余的行动。 但现在，他对感情的需要量与以往相比有了质的飞跃，想要早日攒够离开这里所需的力量，就必须有尽可能多的、对他抱有深厚感情的人。 理智冷漠的无感情患者把账算得明明白白，一个个计划也在心里罗列分明： 中原中也被十年后的某个自己骗过，不过他当时就狠狠踹了自己一顿，这基本上算是扯平。考虑到中原中也感情的纯净和炽热，弄清他不理自己的理由、重新开展关系十分有必要。 但是在那之前，首先是织田作之助那一家老小，加上大冬天跳河救人的锅…… 对现在已经“十八岁”的他来说，【人间失格】应该已经没用了。 绯世这样想着，冷静的拿起手机，第一次主动拨出了太宰治硬输入到他手机里的号码。 电话通了。 绯世愣了一下。 居然没换号码……？ 没等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完，他的电话就突然被挂断了。 被挂断了！ 从未有过如此待遇的老司机把手机从耳边拿下，面无表情的盯了半晌，动动手指在[青花鱼]的名字后面加了个红色备注。 ——不遵从等价交换试图滑溜赖账者。 干之。 * “——阿嚏！” 正游走在枪林弹雨中的太宰治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脚下一滑险些没交代在这儿，再也顾不上气人专用的舞蹈飘忽步法，身形一闪躲到障碍物后，惊魂未定的拍拍小心脏。 “好险好险，差点被一枪爆头了！这可不符合我的自杀美学啊！” 他夸张的感叹着，掏出手机看了眼，在看清联系人时不合时宜的愣了愣，紧接着眼睛微微睁大，鸢色眼眸中迸发出奇异的光。 “这可真是……不得了的惊喜啊……” 最后的几个人如咏叹调般自他唇边轻轻叹出，低柔如耳语。 太宰治低着头，眼眸深沉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却突然轻松下来，慢慢连眼尾都勾起了笑，脸上有一丝极为隐蔽的、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奈和温柔。 -- 第325页 一通没有接到的电话，在其他人眼里可能只是一通电话而已。 但这个宇智波绯世主动打来的电话，却能让太宰治瞬间明白许多东西。 他突然扭头，笑眯眯的冲后面大喊：“先生突然打电话问我去不去约会哦，中也~” “你放屁！！”后方传来一声怒喝。 中原中也双手插兜，满脸狰狞的腾空而起，浑身亮着红光一脚踹在太宰治躲着的障碍物上：“做梦也给我有个限度！你这该死的叛徒！！” 周围一圈下属连忙放下|枪，本来就因为首领和上司矛盾的命令而为难的他们此时齐刷刷松了口气。 太宰治滑不溜秋的躲开，顺手把手机在中也面前晃了一圈，笑容贱贱的：“呀嘞呀嘞，中也你现在特别像一只暴躁又可怜的狗呢~” “谁是狗——死青鲭你居然又骗我——！” 只看清那是个未接来电的中也破口大骂，动作快的出奇，眼里透着狠戾的、宝物被觊觎的杀意： “别以为首领盼着你回来，我就真不敢杀你！！” “那就试试看啊。”太宰治后退了一步，笑不达眼底的说着。 然而，在躲闪瞬间暴怒的中也的攻击之前，他却首先把手机放回了衣兜，动作小心。 中原中也的眸光登时一暗。 深知绯世对心思深沉之人避而不及的态度，本来他对太宰治的屁话是半点不信的，但此刻看着青年不经意的小动作，反而信了七八分。 “你要小心哦，小矮子。”太宰看着他，冷不丁说了一句。 中也一愣，看着这人突然就冷下来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脸色，知道是他又看出了什么——这点默契，双黑还是有的。 清瘦高挑的青年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神情晦涩的看着他，声音很低，眼里却慢慢爬上了丝丝没有藏好的泥沼： “要是你敢把先生的事情告诉森鸥外，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一股冰冷的寒意猛然蹿上中原中也的脊背。 苦苦强撑着思念没有打扰绯世的理由就这么轻易被太宰治挑破，让他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发自心底的感到一阵烦躁。 他脸色阴沉的沉默下来：“该说这话的是我。” 矮个青年压着帽檐，海蓝色的双眼冰冷暴虐，里面满是警告：“要是你敢让先生遇到危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太宰。” 对面的中原中也在阴森的放着狠话。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危险的像深渊，心里却嚣张的，悄不吱声的乐开了花。 他对中原中也的威胁当然是真的，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想让绯世跟森鸥外扯上任何关系。 ——但，绝对不能打扰绯世的前提，现在已经消失了。 脑子里转着从一通电话里分析出来的万千想法，太宰治漫不经心的策划着逃跑路线，唇边慢慢露了个难以发现的笑，目光温润如水。 因为，他最最亲爱的清先生啊…… 已经不想做英雄了呐。 * 雄英遇袭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轰动，各大电视台都在第二天报道了这件事，将其称为“USJ事件”。 敌联盟的存在被曝光，因为此组织的危险性，以及欧尔麦特与警方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考量，最后向公众放出的消息并不多，仅仅只是三名主犯的照片与个性。 事件的经过，学生的表现，绯世所起的作用……这些详细的事一句都没有提，统一用“欧尔麦特和雄英教师们及时赶到”概括了。 相比起淤泥事件的大吹大擂，这样的低调着实让绯世松了口气。 他一路拿手机刷着新闻，快到云雀宅的时候已经确认了自己这次是零曝光度，便放下心来打算收起手机。 只不过他放心的好像有些太早了。 青瓦白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哭声，声线软软糯糯，一听就知道是小孩子。 绯世确认了一下门牌，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正打算推开门，手机便再一次响起，来电人显示reborn。 他按下接听，同时打开了大门。 [“Ciao's，绯世。”] “日安，reborn……” 世界最强婴儿的奶音传进耳朵，绯世站在门边，问好的话中途就截断了，只顾着跟满脸不自然的云雀对视着，再慢慢看向他腿边那个肉嘟嘟的棕团子上。 几个来回之后，他才张了张嘴，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纲吉？” 颤巍巍哭泣的小团子抖了抖，睁着盈满泪光的琥珀蜜糖色大眼睛，扭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又细又小：“……欸？” 第125章 买牙膏 沢田纲吉的情况，用reborn的话来说，就是—— [“因为没用的滥好心帮了个街头大哭的个性暴走的小男孩儿，结果小孩儿哄好了，自己却缩水了好几倍，从好不容易有了点样子的废柴BOSS直接退化到了史前时期。”] 第一杀手在电话那边说着，对这不争气的学生有着显而易见的嫌弃：[“据说蠢纲小时候连吉娃娃都怕。啧。”] “所以你就把这个麻烦送到了我这里，小婴儿？”云雀一个人坐在远处，身上的气息十分危险，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快。 “喂云雀你这家伙——对十代目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呢？！！” 护送小团子过来这边的狱寺隼人立刻炸了，嗓门大的出奇，暴躁得跟爆豪胜己有一拼。 -- 第326页 脸还没褪去婴儿肥的纲吉团子抖了抖，琥珀一样圆圆的双眼里立刻蒙上一层水雾，软趴趴的手指在身前不安又害怕的搅着，下意识往身边最安静的绯世那里靠了靠，咬着下唇牵住了他的衣服，小身体颤颤的。 狱寺一愣，立刻懊恼万分的“嘭”一声跪下，以头抢地：“啊啊啊属下吓到您了吗？！真是罪该万死！万分抱歉！十代目！” 纲吉没忍住“呜”了一声，抖得更厉害了，小手直接攥住了绯世的衣角，几乎躲到他身后去了，小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却只发出了小猫一样细细软软的气音。 在从满是黑西装的城堡到这里来的一路上，这场面已经出现了不知多少次，但小纲吉还是没办法习惯。 ——虽然知道这个……叔叔没有恶意，但是他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呀QAQ！ 云雀蹙了蹙眉，看着小孩儿害怕的样子迟疑了一瞬，不易察觉的放缓了表情。 [“行了狱寺，你这样更吓人。”]reborn毫不客气的开口，开始催人，[“把蠢纲扔在那儿就行，赶紧回来，总部的文件都在等着你呢。”] “可、可是……”狱寺明显的迟疑了。 reborn没理他，紧接着对云雀说：[“云雀，意大利最近不太平，那个孩子有点问题，蠢纲先放你那里，顶多两三天就变回来了，这期间你和绯世看着点，算我欠你个人情。”] 云雀的眉间立刻松动了：“打一架？” reborn似乎笑了一声，却莫名让小团子感觉全身发寒，有种要被幼儿园里的小霸王欺负的感觉：[“可以。”] 云雀没有问题了。 但狱寺还有问题。当然了，在他眼里除自己以外的人都不可靠。 但reborn有令，他又理应以大局为重，而且还有点另外的因素在里面…… 银灰发色的青年挣扎矛盾的看向被纲吉下意识依赖的绯世，磨了磨后槽牙，表情凶巴巴的，语气却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软了点儿： “喂，你要给我好好的保护好十代目……还有你自己！这样才能一直跟在十代目身边，听到没有？！” 绯世正斜眼打量着身后棉花糖一样软乎乎的小团子，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手揉了把小团子手感极好的棕毛。 小纲吉看起来很是腼腆怕生，但却意外的对他的动作没什么抗拒，甚至下意识舒服地眯起了眼，蹭了两下他的手心，像只好欺负的兔子。 绯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捏了下他软软的耳垂，垂眸问道：“纲吉几岁了？” 狱寺：“……不准无视我！” 小团子的耳垂升起肉眼可见的粉色，仰着小脑袋，天真、好奇又害羞的看着他，红着脸磕磕绊绊的回答：“今、今年……五岁了。” “是么。”绯世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终于看回忿忿的狱寺，平静的说：“交给我吧。这次的事都多亏了他。” 狱寺：“……啊？” reborn在电话里嗤笑了一声，对绯世这样说的理由心知肚明。 * 带小孩这种事，对绯世来说一向很简单。 他拥有神奇的吸引力和安抚能力，任何调皮的孩子到了他面前都会变得非常乖巧，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那无与伦比的美貌。 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审美的，在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大哥哥面前，当然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形象啦！ “再那样说我就把一会儿的计划取消。” 清冽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纲吉缩缩脖子，立刻脱离了刚刚兴奋期待的状态，惴惴不安的小声道歉：“对、对不起……绯世哥哥。” “叫‘绯世’就行了。”绯世拍了拍他的脑袋，出乎纲吉预料的轻易就原谅了他。 果然绯世是个好人！ 小团子悄咪咪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打过气之后勇敢的询问：“那，绯世哥……绯世，刚才说好的庙会……？” 小不点希冀的仰着小脑袋，懵懂小鹿一样的大眼睛迎着阳光，看起来像棉花糖一样绵软。 绯世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抬手弹了下他的脑袋：“我说话算话。” 小纲吉捂着一点都不疼的脑门，吹弹可破的娇嫩皮肤上慢慢晕开可爱的绯红，弯起眼冲他笑了笑。 发梢在阳光下呈现出銮金一般的色彩。 绯世翡翠一样清透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抬手撩了下那一丝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发。 ——棕色的。 “绯世……？”男孩迟疑的声音吹散绯世心里突然就无处安放的空荡。 他微阖眼帘，将手放了下来。 “头发有点长了。” 与平时无异的这样说着，樱发青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短刃，朝男孩招了招手：“我帮你剪一下吧。” 于是等云雀核对完小孩入住的诸项事宜，回到和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收拾齐整、精力有限的小孩窝在绯世怀里午睡的画面。 樱发青年手里拿着一小撮头发对着阳光，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白皙无瑕的侧脸在光下散发出一种莹润温暖的瓷白，高挑的鼻梁边洒下一圈淡淡的阴影，手指修长如艺术品，精致的仿佛能发光。 那是一种看一眼就能将呼吸夺走的美丽。 云雀在门口站了半晌，才慢慢迟钝的回过神，一步步无声的靠近那个貌美如神祇的人。 -- 第327页 察觉到他的靠近，青年平淡的转眼，清澈分明的碧眸映入云雀的眼帘。 他在他旁边半跪下来，抬手抚上那动人心魄的脸，仿佛被蛊惑一般，动情的亲吻了他。 濡湿的唇齿间有若隐若无的清甜茶香。 云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泛着红，垂首枕在绯世肩上，声线微哑：“你还会剪头发？” “……嗯。”绯世任由他环抱住自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难辨，“会。” * 晚间时分的庙会在并盛神社举行。 顶着纲吉小团子泫然欲泣的表情僵了半天，云雀才终于松口，答应在外面等他们。 是的，只是在外面等而已，云雀恭弥绝不群聚，更何况是去这么热闹的地方。 能陪着绯世和小团子步行去神社、感受热闹的气氛，已经是在他的底线边缘反复横跳了，这还是看在沢田纲吉此时是幼崽的份上。 等他变回来…… 穿着橙色绣金鱼的小浴衣、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纲吉突然浑身一冷，有种不祥的预感。 绯世盯着小团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侧头凑到云雀耳边，说：“普通的小孩子，会在陌生人面前一整天都不叫着要妈妈么？” 云雀的耳廓感觉到他说话时温暖潮湿的热气，耳根染上浅浅的红晕，没有躲开，只是垂眸轻声道：“小婴儿让他以为他的父母去度假了。” 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就是父母拜托照顾他的可靠的人。 绯世听明白了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了然的退开些许。 云雀脚步微顿，眼睛朝他那边瞥了一下。 绯世正看着走路磕磕绊绊的小纲吉，过了几秒才注意到他的目光，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云雀蹙了蹙眉，略显烦躁的偏开头，没有搭理他。 绯世：“……？” 他茫然的看着云雀，片刻之后探寻的向四周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街角一家很小的商店。 “……恭弥。”他顿了一下才开口呼唤，声音有些低，“你昨天不还说太快了么？” 云雀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到他所说的那家……成人用品店，表情冷淡的脸一下子僵住，耳根通红，略显无措的看向他：“我没有——” “到啦！绯世！快点快点！” 孩童的声音打断了青年的解释，绯世最后看了眼云雀，什么都没说，跟上了哒哒哒向神社跑去的孩子。 云雀在原地微微抿唇，挣扎的看了眼远处的人流，加快脚步在绯世走远之前一把扯住他的手：“等等，清，你听我说——” 绯世下意识拽住了快要跑没影的小团子，扭头静静的望着他。 小纲吉踉踉跄跄的站稳，扯着绯世的衣摆，也仰脸茫然的看过来。 云雀：“……” 没等他想出来是现在放手，还是坚持用孩子听不懂的话解释自己没绯世想的那些心思，樱发青年的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缓解了此刻若隐若无弥漫着的尴尬气氛。 云雀松了口气，揪过小纲吉的领子，示意绯世先打电话。 他无意中朝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凭他的目力，即使不是刻意为之，也在一瞬间看见那上面的联系人是[我有猫了]。 绯世看了他一眼，平静的接起了电话：“消太？” 云雀眼帘微动，转过了头，牵着小纲吉往远处走了几步。 小孩儿还是有点怕他，或者说比起他更喜欢绯世，有些不安的扭头往后看：“绯世不来了吗？” “他在打电话。”云雀声线淡淡的说着，注意到小团子在他面前有些拘谨，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提议道：“想吃什么？” 背后的一大一小慢慢走远，绯世沉默的听了一会儿那边的呼吸声，又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你在哪儿？”]相泽消太终于说话了，也许是脸部骨头骨折、被绷带缠住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绯世没什么隐瞒的意思，直接道：“在并盛。” 相泽呼吸一滞，立刻反应过来：[“你跟沢田纲吉在一起？！”] 他的语气相当冲，简直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旁边给两臂尽断的他拿手机的麦克吓了一跳，觑着好友的脸色，心里有些打鼓。 ——这个沢田纲吉是什么人？怎么Eraser的脸色像是他能吃人似的…… “可以这么说。”绯世看了眼站在小吃摊旁边的纲吉团子，听出相泽语气不好，主动解释道：“放心，不是黑手党那些事，我们现在在逛庙会。” [“……你跟那小子一起逛庙会？”]相泽的声音褪去了紧绷感，转而变成了另一种危险。 麦克有点呆，心里慢慢琢磨出些许不对劲来。 ——Eraser这家伙……怎么听着有点……嗯嗯嗯？ 绯世眨了两下眼，装傻的岔开话题：“我上午去看了你父母，他们身体不错，我没告诉他们你受伤的事，等你好了再自己回去吧。” 相泽顿了顿，暂时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低沉的“嗯”了一声，转头看了麦克一眼。 后者凭着多年的默契立刻会意，帮他把手机固定上，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病房里安静下来。好半晌，相泽才尽量与往常无异的问：[“……你有我的【感情】还不够么？”] -- 第328页 男人的声音有种压抑着什么一般的平静，语速偏快，显示出他实际上并不太冷静的事实。 绯世眼眸一动，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打算。 这是当然了，这个英雄世界中，最了解宇智波绯世的人就是相泽消太。 绯世碧色的眼眸慢慢变得深不见底，神情没有一丝改变，近乎于冷漠的说：“那已经是以前了。现在的我需要更多。” 相泽消太猛地咬紧后槽牙，脸色难看的瞪了手机半天，突然犀利的问：[“你为什么杀死脑无？”] 绯世沉默着。 [“我从警察那里拿了爆豪他们的笔录。你失去理智直接杀死敌人是因为你姐姐？她被敌联盟盯上了？你一直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她？所以才需要更多【感情】？”] 相泽消太不愧为这个世界上摸清了宇智波绯世本质的人，一连声的询问已经基本接近了事实。 他顿了顿，缓缓说出最隐蔽的担忧：[“……还是说，单纯只是你的疾病开始恶化了？”] “……” 绯世沉默着。 这个人还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第一件事永远是从他的立场出发。 对面的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他，能听到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和远处鼎沸的人声。 [“绯世？”]相泽消太忍不住开口呼唤他，心里更为焦灼。 “……谢谢你，消太。”绯世终于开口了，一上来就是突兀的道谢。 [“什么意思？”]相泽皱起了眉，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恐慌，仿佛此刻的绯世已经到达了他触及不到的远方。 但绯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道谢。 他只是淡淡的说：“你的猜想很正确，只不过我姐姐应该是没事的，我的病情也没有恶化。” [“应该？”]相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词。 “就是大概率没事的意思。”绯世扬起了头，眉眼微松，“我离开家的时候，情况比较特殊。” [“那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相泽的眉头依旧紧锁。 “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绯世轻声回答着，眼前闪过未来的某个自己传来的、关于黑色墓碑的记忆。 “一些事的冲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它让我突然就意识到，我离开家已经够久了。” 他说着，慢慢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悠悠的吐出来，明明语气没什么变化，但听起来却突然多了种无言的疲惫和沧桑。 “……几十年了。”被他那莫名奇妙的能力赶出家门，已经过了几十年了。 “……” 相泽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听着电话那边细微的呼吸声，心脏有些发疼。 “所以，我只是有些急躁了而已，急躁到连骗人都不想做了。”绯世喃喃的说着，声音渐低，“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果然也是人。” “即使伤害别人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自私的人。” 说完这一句，他像突然失音般沉默了几秒，便突如其来的挂断了电话。 相泽消太听着仿佛永无止境一般规律的忙音，慢慢垂下眼帘，指尖发寒。 * 远处的樱发青年身形高挑，周身的气息有些冷寂。 云雀把两杯加冰的红茶放到座椅上，自己先拿起一杯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不受控制的往绯世那边看，猜测着他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小纲吉舔着苹果糖，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暗红色的饮料和里面漂浮的柠檬片，试探的拿起了另一杯，再拿起吸管。 云雀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小孩子不能喝冰水。” “……欸？”小纲吉愣了愣，听话却又不舍的将饮料放下，忍耐的瘪瘪嘴，看起来有些可怜。 云雀迟疑了一下，将那杯红茶拿了起来，把吸管插进去：“只能喝一口。” 纲吉眼睛一亮，腼腆又害羞的朝他笑了笑。 ……跟二十年后那个没用的草食动物简直是天壤之别。 云雀这样想着，怀抱着对小动物一贯的耐心，温柔的将红茶递了出去。 “——小孩子最好别用冰。”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的绯世已经恢复了常态，看了眼云雀放到一边的柠檬红茶，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 那杯红茶看起来跟云雀手里那杯一模一样，因此绯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杯是买给他的。 但是—— “那杯我……”喝过了…… 云雀的嘴张了张，吐出了几个字，中途又觉得没必要说出来，把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 但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这样做简直是欲盖弥彰，蠢得不行。 因为不管怎么样绯世都已经明白了。 他保持着含住吸管的姿势，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红茶一眼，微微歪头，表情有几分茫然：“那我再给你买一杯？” 云雀发丝间露出的耳朵立刻变得通红。 买什么买！吻都吻过了！还在乎这种间接接吻！故意拿他寻开心吗？ 他忍不住瞪了绯世一眼，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纲吉小团子正懵懂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便天真的说：“云雀叔叔，你的脸好红哦！” “……” 云雀连身体都僵硬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绯世还重新叼上吸管，悠哉悠哉的说：“一会儿去趟那家店。” -- 第329页 “什么店？要买什么哇？”纲吉好奇的看向他。 绯世斜了眼浑身紧绷的、耳垂红的要滴血的云雀，慢悠悠的回答：“买牙膏。” * 回到云雀宅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纲吉小团子兴高采烈的玩了一晚上，看得出来他平时没什么玩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所以玩得有些疯。 等绯世抱着他和云雀汇合的时候，小不点儿已经睡了过去。 此时云雀正站在小河边望着远处，身上穿着黑色的浴衣，更显得他气质凛冽，五官出色冷淡。 绯世从背后接近他的时候，他刚刚挂了电话，见他过来便尽量平淡的说了句：“草壁已经回去了。” 绯世看了他一眼，拍了拍小团子的背：“所以，晚上没有其他人？” “……嗯。”云雀抿了抿唇，默默的把注视着他的目光移到了地面上，随后又朝纲吉团子伸出手：“我来抱吧。” 绯世看起来有些疑惑，但还是把孩子递了出去：“为什么？” 云雀低头看了眼小团子，冷笑一声：“这小动物也就现在比较乖巧。” 绯世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回云雀宅的路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气氛还算不错，只不过等绯世真的进了那家店再出来之后，云雀就彻底沉默下来，目光一接触到绯世就会扭头看向一边，到了家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进门之前脚步一顿，低声说了一句盥洗室里也有热水。 看起来相当别扭和不好意思。 等绯世在盥洗室洗完澡、把纲吉小团子安顿在隔壁的房间里、穿着云雀给他的衣服回到房间之后，黑发青年已经换好了舒适的浴衣跪坐在了榻榻米上，白皙的皮肤在深色布料的映衬下像瓷器一样发着光。 听见开门声，他眼眸湿润的抬眼看向绯世，四目相对之后又触电般移开，耳尖蹿上红色，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 绯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云雀恭弥是一个非常英俊而年轻的男人。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深邃的黑曜色，发梢还滴着水，落在凌厉美感的五官上，顺着白到发亮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进微敞的衣襟里。 绯世走到他旁边，看到云雀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绷紧了。 他在云雀旁边坐下，低声道：“不愿意？” “不是。”云雀立刻否定，抬眸看了他一眼，淡色的唇被自己咬的发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沉默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抬手缓缓地解开腰带，伸手抱住了他。 第126章 跟我走吧 第二天，草壁带着早点来云雀宅报到的时候，是绯世开的门。 “早安，绯世先生。”草壁恭敬的鞠了个躬，抬起头看见他脖子上一点红痕，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欣慰起来。 绯世简单的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慢慢走回去。 草壁关好门之后跟在后面，继续恭敬地问：“请问恭先生现在在哪里？财团有些事需要他处理。” “恭弥还在睡。”绯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着。 草壁习以为常的点头，将早点递了出去：“那么我去叫恭先生起床，请您先去用早餐吧。” 绯世脚步一顿，否认道：“不，还是我去叫吧。” 迎着草壁疑惑的目光，他尽量委婉的说：“昨晚……累到他了，是我的错，抱歉。” 草壁的脚步瞬间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哎？”他一脸幻灭的发出一个单音，表情渐渐转为满满的惊恐和不敢置信，“难、难难道说……您和恭先生……恭先生是——！” “……哲么？” 没等他说完，屋内便突然传来一个沙哑迷茫的声音，让他立刻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大声回答：“是的！恭先生！财团那边有些事需要您出面！” “我知道了。”云雀似乎是打了个哈欠，随后便没了下文。 绯世示意神情恍惚的草壁去客厅稍等，然后便回了房间。 对真相抓耳挠腮的草壁在纸门拉开的时候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他家恭先生正昏昏欲睡的整个人埋在被褥间，发丝凌乱，肩背印着红红的手印和吻痕。 联系刚才发哑的嗓音，草壁哲夫认为自己得知了真相，或许即将被发怒的恭先生灭口。 但在被灭口之前他一定要说一句。 ——他家委员长怎么会是下面那个啊！摔！！ 对外面逆了cp的下属的崩溃心情丝毫不知，云雀恭弥很快就被绯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蹙眉描了他一眼，伸出手臂揽过他，脸埋在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绯世拍了拍云雀的后脑。 “你还回雄英么？”云雀闷闷的问着。 绯世动作一顿：“……回。” USJ事件之后，学校给了三天假期，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而且他……说到底还是欠相泽消太许多。 听见他的回答，云雀看起来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懒散的趴回他身上。 这就是云雀对他的态度。不会刨根问底，不会打探他的生活和隐私，也不会要求对方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硬要说的话，他想要的只是那种……自己需要，对方就会在的踏实感。 强大的浮云本身就可以独当一面，他的感情和温柔隐藏在点滴之间，比如一直以来默默替绯世搜寻的红茶，比如现在沉默而温暖的怀抱。 -- 第330页 “该起来了，草壁还在等你。”绯世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轻声催促着。 云雀享受的环着他的腰，姿态懒散又理所当然：“让他等着。” 绯世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隔壁：“纲吉怎么样？” 云雀轻哼一声：“还没醒。” 变小了的黑手党教父昨晚睡得像头小猪，一点警觉意识都没有，可见其对所处环境的放心。 云雀想到这里，看不出情绪的看了眼可能是小不点安心感来源的某人，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猝不及防腰间一痛的绯世：“？” * 早饭之后，云雀就将睡眼惺忪、还没回过神的纲吉团子包的严严实实，将他拎去了公司，同时也杜绝了小不点再与绯世接触的可能。 樱发青年谢绝了草壁找人送自己回去的提议，自己顺着马路慢慢走向车站，同时漫不经心的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这些消息基本都是USJ事件的新闻播出之后，以前的同学发来的问候。 绯世将消息一滑到底，在密密麻麻的一片红色未读中，最终只点开了黑子哲也和桃井五月的信息框，简单报了平安。 快要把手机收回来的时候，他才堪堪看到那个只有红色小1的短信。 [赤司：有受伤么？] 冷冷淡淡的一句，除此之外再无下文。 这是自国中分别之后，高傲的少年第一次联络他。 绯世的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半天，才慢慢点击下去，不紧不慢的输入了两个字。 [--：没有。]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指尖移向发送，准备按下。 就在这时。 “嘀哩噜噜噜~嘀哩噜噜噜~今天也要~有朝气的自杀！啦啦啦啦啦……和先生一起~殉情~” 愉悦而幼稚的、意味不明的歌曲从手机中传出，不知为何一开始就是最大音量，让那走掉的轻哼、诡异的歌词瞬间响彻方圆百米，吸引了众多行人诧异奇特的目光。 宇智波绯世神情呆滞的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才头疼的闭了闭眼，接通的同时闪身进了一条小巷，简直想抬手扶额： “太宰？你在搞什么？我的手机什么时候被你动的手脚？”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沉默了一瞬，然后才发出心情不错的轻笑：[“呀嘞呀嘞，真不好意思先生，我忘记了呢……”] 绯世眼眸一动，默不作声的顿住了脚步。 对面的人似乎正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说话也紧贴着传声器，让手机传来的嗓音很近，听起来简直像是附在耳边的温柔低语，沙哑又性|感。 但绯世听到了他一开始的那两声压抑的咳嗽，以及呼吸的间隙里夹杂着的那些粘稠液体被气流带动的湿啰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是靠墙坐下了的太宰轻轻呼吸了一会儿，才与平时无异的笑着说：[“先生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歌声惊艳到啦……”] “你在哪里。”绯世突兀的打断了他。 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太宰治抱着手机，尖尖的下巴抵着膝盖，不知为何沉默下来。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太宰。”]对面的人似乎不满于他此刻的沉默，语调加重了些许，听起来有些严厉。 太宰治的眼帘微微垂下，空洞的鸢色眼眸中慢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唇角轻勾，语气十分温柔： “先生不是在我身上刻了印记吗？直接顺着那个来找我不就好了。” 纤瘦的青年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捏着手机的手苍白消瘦，声音很轻，五指却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他紧紧的把手机压在耳边，听着对面传来的浅淡呼吸声，眼神逐渐发直，耳语一般喃喃道：“直接……到我身边来不就好了……” 青年剩下的话语渐渐听不见了。 绯世站在原地，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 太宰治感觉自己正站在云端。 他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山雪原，嗖嗖冷风吹得他直打哆嗦。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插着好几把生锈的刀，看不见的手正视图把这些刀拔|出，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剜骨的疼。 即使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太宰治迷迷瞪瞪的想着，情不自禁的双手抱膝，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想要缓解这种难耐的痛苦。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面，在他的头顶潺潺流动，有着看一眼就让人永生难忘的耀眼色彩。 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着，盯着那条头顶的河流看了半晌，忽然睁大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那不是河面。 他仰起头，仿佛怕被阳光灼伤一般眯起眼，怔忡的望着那片逐渐接近的碧色。 ——那是被夕阳照耀着的，一双无比美丽的、清澈的眼。 “……太宰。” 绯世半跪在面色潮红的青年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打量了一遍他的伤势，眉头微微蹙起：“太宰，听得到我说话么？” 遍体鳞伤的青年身上有好几个弹孔，绷带绑得乱七八糟，身体烫的吓人，此刻正有气无力的窝在墙角。 他把黑风衣随意的丢在一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但饶是如此，他手里仍然死死的攥着手机，好像那是什么无价的宝物。 -- 第331页 绯世默了默，上前去掰他的手。 像是被这个动作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半晕半醒的青年倏然睁开了眼，浑身的气势猛地一变，眼里透出深渊一般冰冷刺骨的粘稠杀意，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 但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他身上那种满的要溢出来的恶意却突然消失了，病态潮红的脸上，神情突然陷入了空白，看起来有种孩童一般毫不设防的懵懂。 他艰难的眨了眨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嘶哑的音节：“先……生……？” “是我。你中弹了，现在在发高烧。” 从始至终连表情都没变一变的绯世简单的说着他的情况，不由分说拿过他的手机，将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挂断，顺手塞到自己兜里。 太宰治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任由他拿走了自己的手机，态度温驯又乖巧，跟刚才碰一下就要杀人的冷酷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绯世简单看了眼他包扎的乱七八糟，但还算手法专业的伤口，两指并拢在他汗湿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冷静道： “39°5……真沉得住气，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你那颗聪明的脑瓜不想要了么？” 太宰治迟钝的、缓缓的眨了眨眼，在他的动作下终于慢慢回过神，虚弱的笑了笑，抬手想要去拽他的衣角。 绯世看了他一眼，将手伸到他的腋窝和膝弯下，将他抱了起来。 温暖的胸膛和滚烫却体感冰凉的身体贴在一起。 在绯世没有看到的地方，太宰治的眼帘轻轻颤了颤。 他抬手揽上绯世的肩膀，将头依顺的倚上他的胸膛，始终垂眸看不清神情，几不可闻的说：“……先生要救我吗？” “不是你向我求救的么？”绯世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 太宰治怔怔的抬眼看向他，忽然勾唇笑了。 “是啊，为什么总会下意识的向先生求救呢……明明我向往的一直都是死亡。” 他喃喃的说着，语气又轻又柔，鸢色的漂亮眼瞳中满满的都是绯世的倒影，慢慢褪去空洞，氤氲出迷雾一般柔和而温暖的笑意。 “肯定是因为……在遇到先生之后再一个人死去的话，就太过寂寞了吧……” 他自言自语一般的念着，眼神温柔而空茫，流露出丝丝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孩童一般孤独的神情。 绯世垂眸看着他，慢慢从他那空落落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低头动作轻柔的吻上他的眼，简单而镇定地说：“你不会的。” 太宰治纤长的眼睫颤抖着。 他轻阖的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十指慢慢攥紧，几乎屏息静气的感受着绯世嘴唇的温度，在他即将退开的时候忽然双臂用力，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般急切的仰头封住他的唇，搂紧他的脖子急促喘息着索取亲吻，单薄的脊背在绯世的臂弯里不停发抖，像是极度恐惧着会被抛下。 绯世感受着怀里的人那无意中表现出来的恐慌，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他微愣的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精致眉眼，在心底轻叹一声，搂紧了他，开始耐心的回吻。 太宰治勾着他的脖子吻了许久，被放开之后还不满足，微微低喘着用鼻尖蹭着他的喉结，沿着他有力搏动的颈动脉轻轻吻咬。 这小动物一般寻求安慰的行为很快就被制止了。 绯世偏头往旁边躲了躲，对上他委屈的眼神也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手术和药物，给我老实待着，不要没事找事。” 太宰治眼睛一亮，随即可怜巴巴的皱起脸：“可是……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周围的路口都被小矮子堵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睛觑着绯世的反应，心里在盘算什么简直不要太明显。 绯世假装没有发现他可爱的小算计，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平静又理所当然的说：“那就跟我走吧。” 太宰治指尖一颤，仰头认真的看向他，好半晌，因为亲吻而染上淡粉色的唇才微微抿起，勾起温柔的弧度：“……好。” 他笑得很好看。 绯世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他扔在墙角的大衣。 太宰治立刻拍了拍他的胳膊。刚才的一番折腾显然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让他现在只能没骨头一样倚在绯世怀里，气若游丝的说： “那个大衣丢掉就好了，先生，对我来说它已经无关紧要了。” 绯世依言停下脚步，看了眼他难看的脸色，不再耽搁，直接发动飞雷神离开了原地。 标准的顺杆往上爬的青年赖在他怀里，这个时候甚至有空挑刺撒娇：“话说回来，先生为什么在我打完电话之后那么久才到啊？我都快疼死啦……” “你以为飞雷神之术很简单么？我又不是感知型，距离太远的话一次是到不了的。”绯世平淡的扫了他一眼，说出了一般人难以理解的解释。 “哎……”太宰治兴致缺缺的应着，感觉到绯世按着他的头往怀里护了护，之后一阵眩晕感传来，他被带着瞬间出现在了几个小巷、墙角之中，最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术室。 说起来…… “先生现在触碰我已经没问题了么？”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被放在手术台上之后顺手牵住了绯世的手指。 正要转身去换衣服的绯世转回来，安抚的握住他的手：“这个我还不确定，不过即使还会起反应，有你在这里就没什么问题。”毕竟可以一边“消耗”一边“补充”。 -- 第332页 高烧中的太宰治放下心来，眨了眨眼，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但他还有一件事要问清…… “已经是黄昏了……先生不回家没关系么？” 青年的声音含含糊糊，显然只是在强撑着保持清醒。 绯世眉眼微松，将他额头上被冷汗打湿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俯身印下一吻，声音低柔：“没关系，睡吧。” 第127章 听先生的 静冈，8:15am。 经过三天的休整，雄英高中A班全员再次齐聚，趁着早会前的一段时间三三两两讨论着几天前的事，说的最多的，不外乎是宇智波绯世那场令人惊骇的战斗。 ——如果说脑无是专门为了杀死欧尔麦特而改造的，那么能毫发无伤杀死他的绯世，实力到底有多强呢？ 少年少女们并没能商量出答案。 过早的接触职业英雄的危险世界，让这群雏鸟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迫切的关注着力量和强者。表现得最明显的，莫过于直面过死亡威胁的绿谷、爆豪和轰。 然而与此同时，他们三人之中还隐隐涌动着一股强烈的紧绷气氛，这种诡异的感觉在绯世到校之后瞬间翻倍，几乎到了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偷眼看着绯世一坐下就围上去的绿谷和轰，以及脸色瞬间变臭的爆豪，芦户三奈立刻对后座的蛙吹梅雨狂打眼色，兴奋的几乎压不住声音：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情况？继轰之后，绿谷和爆豪终于也开窍了吗？！” “唔……该说是轰酱之前的追求宣言太让人震撼好呢，还是说以绯世酱的魅力，会有这种局面完全是理所当然好呢……” 蛙吹一根手指点着颊侧，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边，微微歪头：“我完全没有意外的感觉。” “是吧是吧？！”芦户三奈激动的脸都红了，“这是什么让人眩晕的修罗场啊！” 她的声音不小心大了些，引得那边手托下巴望着窗外、额冒青筋听着绿谷和轰跟绯世说话的爆豪瞬间炸裂回头：“——喂那边的黑眼窝！别把老子跟这些家伙相提并论！！” “噫，生气了生气了！”芦户三奈笑嘻嘻的双手枕在脑后。 “应该说是恼羞成怒吧。”蛙吹梅雨一如既往敏锐到吓人，“爆豪酱一幅想把所有靠近绯世酱的人都炸上天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法加入他周围的谈话吧。” 爆豪的表情扭曲了：“哈——？！” “嘛嘛……”老好人尾白猿夫干笑着打起圆场，“早会要开始了，大家都安静些吧。” 耳郎叹了口气，戳了下身处话题中心，却从一开始就不在状态的绯世，希望他能开口挽救下这个局面： “说起来，相泽老师因为伤势在住院吧？今天的早会不知道是谁来给我们上啊，是吧，绯世？” 被强行扯入话题的樱发少年停止发呆，碧眼迟钝的眨了眨：“……啊，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耳郎露出疑惑的表情，刚想说什么，脑子就突然一阵迷糊，时间很短，却让她愣愣的放下手，心里暗暗感到奇怪。 咦？刚刚，她为什么会觉得绯世肯定知道相泽老师的情况？明明这两个人没什么关系…… 耳机少女一个人在后座犯着迷糊，昨晚做手术直到深夜的樱发少年扶着额头，抬头看了眼正注视着他的三人：“早会要开始了，不回座位么？” 轰的嘴巴动了动，看起来想要说什么，但绿谷却率先冲他笑了笑，看起来毫无异常：“好的，看到绯世君没事我就放心了。” 绯世平静点头，目送他回到座位，又看向轰。 清冷的少年垂眸望着他，声音轻轻的：“……下次别熬夜了。” 绯世一顿，下意识摸了下眼底的青黑。 轰转身离开了。 绯世有些缓慢的移回视线，途中撞上爆豪面无表情睨着他的红瞳，便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榴莲头少年眯了眯眼，低声说：“你……那时候，叫的是老师的名字吧？” 他指的是绯世把重伤的相泽交给他们的时候。 绯世愣住了。 教室的门在此时开启，他顺势从对视中解脱出来，循声望过去，却又一下子对上被包成木乃伊的相泽消太的眼睛。 黑发男人的目光是老师远不该对学生存在的复杂，只要用心看就能发现二者的区别。 绯世的耳边传来压低的冷哼：“……你可真是个祸害。” “祸害到你了么。”他头也不回的堵回去。 爆豪像是被噎住一般没了声响，好半天才从牙缝里不甘的“嘁”了一声，黑着脸偏开了头。 将他们两个的互动尽数纳入眼底，相泽消太的眸光暗了暗，移开视线，没精打采的走上讲台，嗡声嗡气的宣布了雄英体育祭即将到来的消息。 立竿见影的，教室里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涨激昂的兴奋和战意。 然而在这之中，从听到“全国瞩目的超大型活动”开始就始终神情麻木的某人，就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不求上进的老爷爷几乎是在相泽话音刚落的瞬间就举起了手：“我可以申请不参加——” “不可以。”相泽冷酷的打断了他，扭头就走，“早会到此为止。” 他顿了顿，偏了偏头，语气严厉：“午休的时候……绯世，你到我办公室来。” -- 第333页 教室里寂静了一瞬。 相泽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撂下这句话就开门走了出去，徒留身后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会不会还是因为脑无的事啊？”切岛担忧的扭头看向绯世，冷不丁发现他正神色难辨的望着相泽消失的地方，眼中黑暗而无机质，周身笼罩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漠气息，好像突然就变得十分遥远。 实际上只是在思考的绯世并没有察觉到他人的注视。 他只是想着云雀恭弥办事很是可靠，相泽消太应该还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也就是说找他是因为别的事…… 樱发少年心不在焉的拿出课本，无动无衷的想到—— 那就只能是看出自己不是本体了。 * 整洁的公寓门外，樱发青年开门的动作一顿。 身后的人立刻察觉到了：“怎么了？” “……不，没什么。”绯世语气无异的说着，打开了门,“进去吧。” 刚才还兴趣乏乏的太宰治眼睛立刻亮了，“哧溜”一声滑进家门，站在玄关处像小孩子一样将嘴巴张成“O”型，右手在眼睛上面搭成小顶棚，兴高采烈的打量着四周。 “喔喔……这里就是先生的家吗？预想之中的非常整洁呢~” “所以你快点给我换衣服。”绯世走进门来，面无表情的提溜住他皱巴巴的衣领，把他往自己房间里拎。 毕竟，别看这人现在被绯世治好了，快活得像没事人一样，几个小时之前他可是还奄奄一息的躺在手术台上呢，身上的衣服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绯世会飞雷神，也不可能在白天带着他出门。 顺带一提，手术过程中这个自杀狂魔的求生意识薄弱到几乎没有，绯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此刻也就处于相对没什么耐心的状态。 被拎住的太宰治乖巧眨眼，悄悄凑近绯世，笑容带着点亲昵的讨好：“先生生气啦？” 绯世斜看了他一眼：“离我远点，身上都是血。” “欸欸欸……？这又不是我自己的错，都怪小矮子啦。”太宰治气嘟嘟的鼓起脸，想起某个之前还在他面前炫耀过的蛞蝓，鸢色的眼眸暗了暗。 此仇不报非黑泥。 太宰治心里咕嘟咕嘟冒着黑泡泡，嘴角勾着诡异的弧度，手悄悄伸到怀里，然后换了幅哀怨委屈的样子，故意扑到绯世怀里，尾音拖长，手环住他的腰： “好过分——什么意思啊那是，先生是嫌弃我了吗？呐是嫌弃我了吗？呐呐是吗是吗……” 被脏抹布（？）恶意攻击的绯世脸都僵了：“……你不要凑过来！” “不~要~！” “……你脏死了。” “抱一抱又没什么关系嘛~” “喂、别碰我！” “来嘛~” “太宰治！” 眼看着衬衫上被留下黑印子的洁癖医者忍无可忍，手上一个用力把太宰治双手反剪到背后压到地上，为了防止他乱扑腾还屈膝顶上他的脊椎。 木质地板上传来一声闷响，太宰治闷哼一声：“唔……先生，别这样，我很怕痛的。” 绯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色十分冷酷：“你自找的。” 太宰治惨兮兮的皱起小脸，艰难的转过头朝上看他，因为刚才的打闹而发丝凌乱，呼吸微喘，嗓音因为感冒还没痊愈而带着丝意味不明的沙哑，眼角似有似无的含着水光，说话断断续续：“不要……先生好过分。” 绯世：“……” ……是他想歪了么？太宰治这个样子莫名让他有种诡异的联想……明明他们两个的衣服都穿在身上。 樱发青年古怪的蹙眉，看着太宰眼角不像作假的泪光，想着他身上可能还有没治好的暗伤，到底还是微不可察的松了力道：“我还没用力呢，你鬼叫什么？” “嗯……”太宰治意味不明的应着，声音柔柔的有些婉转，眼里慢慢泛上笑意，“那先生也很棒了。” 绯世：“……你在说什么。”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衣衫完整、笔挺、无褶皱，但听着太宰治这几句话却总感觉有种糟糕的不对。 太宰治面对他怀疑的眼神一脸无辜，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杀千刀的太宰治——！你他妈立刻给老子从他旁边滚开——！！” 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怒吼冷不丁从太宰治怀里传出，伴随着噼里啪啦不知什么建筑倒塌的巨响，让毫无防备的绯世一下子愣住：“你在跟中也打电话？” 太宰治无声无息笑得花枝乱颤，从他那里抽出手，翻身揽上他的脖子，拿出手机后故意贴近让对面的人听到自己压低的声音，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装腔作势的说： “那怎么行呢中也，现在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嗯，先生别在意小矮子，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哈啊……” 他没忍住泄出一声笑音，但却达到了惊人的效果，那边寂静了一瞬，紧接着传来炸裂般失控狰狞的尖吼：“老子杀了你——！！！” “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宇智波绯世回忆着挂断之前隐隐传来的金属碎响陷入沉默，总感觉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捏碎的对象。 他瞥了眼捂着肚子笑到失声捶地的太宰，木着脸拿开他的手，自己回房间取出了两身衣服，自己抱起一套，准备洗澡。 -- 第334页 客厅里，太宰治没骨头一样倚着沙发躺在地上，见他出来了还朝他招手，笑容相当愉悦：“我能跟先生一起洗嘛？” “你做梦。”绯世冷酷的回绝了他，走到浴室边搭上门把手，却在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正从背后以柔和如羽毛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太宰一怔，立刻掩饰般弯起眼：“怎么啦？” 绯世沉默一瞬，无声叹气：“先穿我的衣服，然后我带你出去找地方住。” 太宰治的笑容似乎淡了些：“这样啊……” “我跟你一起。”绯世淡淡的补充着。 太宰治愣住了。 几秒之后，星火从毫无光亮的鸢色眼眸中升起。 绯世静静地望着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睛，转身打开浴室的门：“我很快出来，别动我房间的东西。”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人应声。 绯世微微蹙起眉，无奈的再次回过头来，语气里似乎都带上了头疼：“你听见了么？” 背靠沙发低头沉默的青年身形瘦削，表情怔怔的，却又在他再次转头的瞬间慌忙垂眼，避免自己真的泄露出什么满得快要溢出的情感。 “……嗯，我听见了。”他低低应着，唇边慢慢挑起了一抹无比轻柔的笑：“……我都听先生的。”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眉眼微松，扭头进了浴室。 安静下来的客厅里，太宰治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心中无比安宁的听着隔壁隐隐约约的水声，半晌，突然把嘴弯成“w”型。 既然特意说了让他不要动房间里的东西…… 那他当然要去找找看看喽！ 黑发青年一跃而起，欢快的飘进了绯世的房间。 第128章 我信你 “……我说过让你不要乱碰。” 宇智波绯世顶着毛巾，木然的看着自己房里正跟小黑猫龇牙咧嘴的青年。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哎！”太宰治郁闷的想要把自己头上的小黑猫抱下来，奈何小东西凶得很，张牙舞爪的甚至挠了他一下，“唔哇，疼——！为什么先生家的猫这么不可爱啊！” “因为你乱动了我的东西。”绯世对某人眼泪汪汪的可怜样无动于衷，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蹲下身朝小黑猫伸出手，“过来，奈奈。” 小黑猫“喵呜”一声，灵巧无声的蹬了一脚太宰治的脑袋，跃到了绯世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依恋的蹭了蹭他的手。 “都说了我什么都没碰啦……”太宰治扶着脑袋鼓出包子脸，负气的嘟囔着，被绯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之后摸摸鼻子，气哼哼的起身去浴室洗澡。 绯世慢悠悠的撸着小黑猫的脊背，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和哼歌声之后才顿住，打开衣柜看了看。 小黑猫察觉到主人动作的停顿，仰起脑袋懵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对着一箱子紫色的圆球发起呆。 像是察觉到了小黑猫的疑惑一样，绯世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低哼一声。 “太宰的嘴，骗人的鬼。” * 午休之后，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之后的樱发少年便异常沉默。 班里的瑰宝不开心了，其余人自然没法无动于衷，在追求者三人组连番上阵都没能套出什么话之后，热心的学生们抓耳挠腮，最终派出了体贴可人的女孩们。 放学之后，几个女生自发围到绯世旁边，心痒痒了大半天的芦户三奈吭哧半天，灵光一闪，颇有个人风格的发出恋爱叩问：“那个……所以，果然绯世是喜欢天然呆又坦诚的类型？” 绯世：“啊……？” 芦户三奈没头没尾问出这句话的本意，是希望转移绯世的注意力，顺便给自己心水的对称池面脸拉同盟。 但这个问题好像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最明显的，莫过于班里某几人那悄悄竖起的耳朵。 “应该是温柔又腼腆一些的才对吧？！” 一同前来的丽日御茶子瞬间忘了目的，眼神一变，“唰”一声派出两手食指指向绯世，不停用眼神示意旁边脸红得快要埋到桌底下的小绿毛。 绯世：“我……” “不不不，占有欲超强的粘人系才是绝配！”叶隐透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奋力为爆娇后桌拉着同盟。 “不……” “难道不是双天然直球互撩最萌吗？！” “表面冰山内心温柔的人和害羞可爱型才相性最好！” “正因为是面瘫迟钝的老干部，配上会24小时暴躁查岗的男朋友才最有爱！！” “……” 半路争论起来的小伙伴显然不太靠谱，蛙吹梅雨和耳郎响香对视一眼，望向神情木然的绯世，了不起的再次发现华点：“其实我一直想问，绯世酱真的喜欢男孩子吗？” “这个绝对毫无疑问好吗！”X3 激动的女生们立刻表示肯定。 “但是，虽然前任确实是男生，但在我们这个年龄，本来就对喜欢的定义不太明确吧？” 蛙吹并没有立刻改变看法，相当温和又好奇的看向绯世，道：“如果可以的话，能知道绯世酱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目光吗？” 此言一出，整个班都安静了。 毕竟，像宇智波绯世这样耀眼、强大又美丽的人物，真的很难不让人对他会喜欢的人产生好奇。 -- 第335页 被或直白或隐晦的目光打量的绯世沉默一瞬，移开目光，有些模糊的回答：“啊……大概就是温柔型的吧。” “是女孩子？”耳郎响香好奇的问着。 绯世迟疑了一下：“真要说的话，我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倾向……但如果以女生来类比，那大概就是……” 不我们想听男孩子。 少女们一致面瘫脸，但还是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 容貌出众，静下心来注视时仿佛能把人的呼吸都夺走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似乎看到了遥远的地方，目光有些恍惚，又渐渐连眉眼都柔和起来。 是众人从未见过的，近乎于温柔的样子。 “大概不是一个会给人可爱感觉的人，相反的有些刚强和火爆，但隐藏在那之下的内心十分柔软，会别扭的关心他人。” “喜欢安静时能做的事，会给人一种大人的感觉，有时候会带点书卷气。各方面能力都很出众，相应的非常不服输，憧憬的对象也十分优秀……” 安静的教室里，少年磁性的声音在夕阳中流淌，琉璃一样澄澈的眼眸清幽碧绿，眼帘微阖，里面氤氲着浓重黯淡的色彩。 ……有股令人发窒的哀伤。 * “那个人……是绯世君的姐姐么？” 放学后隐蔽的小路上，不知用什么办法找到了绯世的绿谷低头望着脚下一前一后相隔数米的影子，沉闷的发出疑问。 前面的人静默半晌，才轻轻的应了：“……是。” 绿谷出久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收紧，脚步渐慢，最终彻底停止。 没有行人的小路上，一下子只剩一个人的脚步声。 绿谷沉默地听着那一下一下始终毫无变化的规律脚步声，几秒之中终于昂起头，望着绯世渐行渐远的背影控制不住的开口：“绯世君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嗓音发颤，混着不易察觉的恐慌。 绯世置若罔闻，仍然冷漠的向前走。 绿谷的眼里泛出泪光，紧咬下唇，胸膛急剧起伏，忽然以孤注一掷的姿态飞速冲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他，闭眼颤声大吼：“请不要再往前走了！” 绯世的脚步倏然顿住。 旁边路段的学生投来诧异的目光，但死死闭紧双眼的绿谷即使紧张到全身都在发抖，仍然没有松开抱着绯世的手。 他的额头抵着绯世的脊背，发出声嘶力竭却又气力全无的低喃：“为什么……绯世君会离我越来越远呢？” 背对着他的人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 “请不要说话！”绿谷立刻反应激烈的紧促低喊，像是害怕听到回答一般收紧肩膀，低声、快速而脆弱的将埋藏已久的心声和盘托出，眼角已经不受控制的渗出泪水：“对不起……但我真的、真的……” “不想让绯世君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样悲伤的……好像迷路的孩童找不到家一样的……寂寞的表情。 所以—— “请不要再往前走了。如果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话，请把我也一并带走。” “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那至少……至少，请让我了解真正的绯世君。” 少年柔软的、颤抖的声音在叙述的过程中渐渐平静下来，紧抱着绯世的双手慢慢停止颤抖，眼中升起坚毅而明亮的光，慢慢将手搭在了心口，声音温柔如水。 “因为我想站在你身边，守护你的幸福。” “……” 空气静默着。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凝聚着这世间一切美丽的少年才微微偏头，露出雕塑般完美神圣的侧颜。 “为什么是我？”他平静的问着。 “因为我喜欢你。”绿谷回答得坚定而温柔。 听着他毫不迟疑的回答，绯世沉默许久，才终于眼眸微暗，转身按上绿谷的头顶。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爱自说自话？” 他像是完全没有被刚才那番感人的告白打动一样，一上来就无动于衷的做出评价，语气堪称残酷：“不管不顾的一头撞进别人的世界里，又不管不顾的伸出手，完全的多管闲事。” 绿谷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褪去血色的唇轻轻发抖：“哎……？是这样……对、对不起——” “但是。” 未完的话语被绯世毫不客气地打断。 路边小道的翠叶掩映下，少年的眸色愈发青翠欲滴，微微垂头，发梢扫过绿谷敏感的颊。 “谢谢你这么说，绿谷。” 低沉的声音划过耳畔，带来心底难言的悸动。 绿谷出久瞪大眼睛，完全当机的看着绯世慢慢远离，后知后觉的抬手摸上嘴唇，瞳孔慢慢收缩。 ……哎？ 刚才……发生了什么？ 绯世君—— ……吻了他？！ 后知后觉回过神的娇小少年心脏差点脱出胸膛，脸红的像是突发高烧，头顶更是冒出犹如实质化的蒸汽，红晕从头顶一直窜进脖子，完全不见了之前一往无前坚毅诚恳的样子。 与他过分夸张害羞的表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绯世过分冷静的面容。 他垂眸神色不明的看着绿谷，意有所指的问：“真的想了解我么？” 绿谷一愣。 做出那种让人脸红心跳动作的人此刻仍然像往常那般平静，见他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句：“即使已经大约猜到了我是个怎样糟糕的人，还是想要了解我么？” -- 第336页 绿谷微微瞪大眼睛，几乎立刻严肃下来，进行否定：“不是这样的。” 他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红着耳尖，将手附在绯世的心口，仰视的目光说不出的柔顺信赖。 “不是糟糕的人。” 他轻声解释着自己的话，由眼底散发出无法掩盖的爱慕：“无论你经历过什么都无所谓。绯世君是愿意为了他人做出改变的人，是珍视着他人情感，会笨拙却又努力地做出回应的人。” “我所喜欢的，正是这样温柔的绯世君啊。” “——我所爱的，正是这样温柔的先生啊。” 整洁的宾馆房间里，穿着崭新沙色风衣的太宰治笑容柔软，仿佛早有排练般说出了与绿谷出久几乎分毫不差的话。 被他拽着跌倒在床的青年双手撑在他身侧，闻言眸光微动，眉心蹙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太宰治毫不迟疑的肯定着，抬手搂上他的脖颈，鸢色眼眸中有一瞬间黑如深渊，“先生曾经说我连人类都无法喜欢，这实在是对我的谬误。” 确实，名为“太宰治”的生物，也许真的只是一缕人间游荡的孤魂，对人类绝望，甘愿深陷无法逃离的泥泞，渴望救赎，却又对救赎不抱希望。 但即使是这样的他，即使是这样扭曲，胆小，不会喜欢人类的他，也有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的光明，有温暖真实绝不作假的爱意。 宇智波绯世近距离望着太宰的眼睛，有片刻的怔愣。 “先生知道我为什么冒着被定位的危险，一直没有换手机号么？”太宰治轻吻他的唇角，指腹摸索着他的面颊，如情人间的私语般柔声开口。 绯世垂眸：“你明明随时都能将那个号码冻结。”就像白天戏耍过中也以后做的那样。 “可在那之前我差点为此死掉是真的。”太宰治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些。 无法否认的绯世沉默下来。 太宰治静静的望着他，突然深沉的叹了口气。 “呀嘞呀嘞，什么时候先生才能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呢？”他抱怨一样的说着，望着头顶绯世冷静而昳丽的面容，眸色黯淡，“……因为我在等先生的电话。” 绯世怔住了。 他有些无措的望着气息柔软的青年，对方穿着他帮忙挑选的沙色风衣，灰色衬衫掀开一些，露出一小段苍白瘦削的腰身，眼中带着货真价实的悲哀。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次中枪就是绯世害了他。 “我这样说，先生相信么？” 太宰治说着，竟慢慢放开了环着绯世的手，安静的躺在床上，自下而上任人宰割一般温驯的望着他，在看到绯世毫无反应之后，他眼帘微颤，面色惨白的偏过头，伸手轻推绯世的肩膀，意欲起身。 “……我知道了。继续留在这里会给先生添麻烦的，我现在就走——” 纤细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太宰治表情空白的被按着胳膊躺回床上，猝不及防迎来绯世对他的亲吻。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由绯世主动的，不是抢救性质，而单纯只是为了安抚而进行的温柔的吻。 太宰治的瞳孔缩小了。 等到他双颊绯红、微微失神的被放开，才堪堪反应过来，一把攥住绯世的袖口，指尖微颤，惊诧而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先生——？” “我信你。”绯世沉静的打断了他，迎着太宰治瞬间瞪大的双眼，垂眸吻上他的眉心，“从此以后，我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 太宰治素日自满的头脑，似乎陷入了可怕的空白。 绯世平静的注视着他，右手轻抬，熄灭了房间的顶灯。 窗外透进暗淡的月光，洒在太宰治无瑕的肌肤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美的银边。 似乎终于从怔愣中回神的人指尖微颤，重新揽上绯世的肩膀，头附到他的颈间，低声唤着：“……先生。” 声音沙哑微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情感。 宇智波绯世慢慢低头，眼底暗沉的抱紧了他。 ——他所需要的爱意，还不够。 第129章 不同的爱 静冈，4:26pm。 “增强型的「个性」性质十分单纯，话虽如此，想要运用出色也并不容易。” 宛如上天的造物一般发着光的俊美少年悬空坐在人造断崖顶端，双肘撑膝看着下方，姿态颇有几分悠闲的说着。 在他坐着的地方正下方数米，绿色蓬蓬头的少年被绑住右腿左手，正单手单脚、吃力到一脸狰狞的攀岩，身上没有任何防护装备，已经变得灰头土脸。 听到绯世这么说，绿谷出久将指尖使劲嵌入一丝岩石缝，抬头气喘吁吁的急切道：“是的……呼……我知道的……咳咳……我有研究过「死亡赤拳」先生……” “死亡赤拳？……确实很典型。”绯世点了下头，点评道：“「腕力」性质单一，但泛用性却很高，是非常朴实有用的个性，不过——” “为了用出那过于巨大的腕力……让身体的其他部分变得强劲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 绿谷紧跟着接上他的话，努力的挤出一抹笑：“这就是我们这个修行的目的，没错吧，绯世君？” 绯世自上而下的看了他几秒，微微点头：“没错。但实际上，这种锻炼需要长期的积累，仅靠这几天的魔鬼训练是远远不够的，体育祭上也见不到什么效果。” -- 第337页 “你如果想真正掌握自己的个性，大概需要像欧尔麦特那样，做到无死角的强大才行。”他紧盯着绿谷的眼睛，看似漫不经意的提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傍晚的阳光从训练馆的巨大玻璃墙外洒下来，尽数倾斜在容貌冰冷昳丽的少年身上。 绿谷出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自然的垂下视线，指尖微蜷，笑容苦涩起来：“啊……我明白。” 一滴汗从他的额头流下，在布满尘土的脸上留下一条白痕。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抬起眼来看向绯世，慢慢扣紧了手掌。 像是突然获得了什么力量一般，他毫不气馁的开始继续向上爬，眼中坚毅的光芒没有减少半分。 “即使这样也没关系。欧尔麦特……是我向往的目标，我当然知道自己离他有多遥远，为了追赶他，无论付出多少血汗我都愿意。而且……” 他咬了咬牙，努力向上去够一块石头，目光同时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绯世，眼底深处蕴藏着注视珍宝一样的柔和，又害怕过于表露心意，很快便隐忍的垂下眸去。 “为了对抗那股恶意，我必须更娴熟的掌握这力量才行……” 少年的声线缓缓压低。 “……不做不行。”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停也不停的俯身跃下。 绿谷瞳孔骤缩，被吓得心跳都有一瞬停止：“绯世君——！？” “明天就是体育祭了，今天到此为止。” 话音未落，樱发少年便灵活的翻了个身垂直立在了崖面上，正巧落在他旁边，轻松的拎起了他的衣领。 绿谷脸上恐慌的表情还没有褪去，下意识抱住他的胳膊，吃惊的看看他，又看向他脚下：“哎……哎？？！没有凭借任何支撑，就这么站稳了？！为什么……这也是绯君的个性之一吗？！” “我说过我的个性只有一个。”绯世在距地面几米处轻轻一跃落到地上，将绿谷的衣领松开，替他解开绳子，“包括在垂直平面上行走在内，都只是力量的运用方法而已。” “但是那和欧尔麦特很像的怪力拳呢？那个没有身体力量是做不到的吧？！”绿谷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擦汗就好学的开始刨根问底。 “这倒没错，但是跟欧尔麦特不同，我的怪力并非来自单纯的肉|体力量。”绯世歪了歪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涉及到一种能量的集中和附着……简单来说，那只是一个招式而已，我母亲教给我的，名字叫「樱花冲」。” “樱花……冲……”绿谷怔怔的重复着，视线落在他灿烂的发色上。 他愣了一会儿，才恍惚着回过神，脸颊稍微发红，有些犹疑的说：“说起来我们一直都不知道……绯世君的个性到底是什么？” 他观察着绯世的表情，试探的问：“是不能说吗？” “……” 绯世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否认：“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 他抬手虚按了下少年的发顶，微微凑近，眸色逐渐变得深沉：“现阶段，出久还要帮我保密才行。” 绿谷出久骤然绷紧了全身，手脚发汗的紧盯着他，瞳孔无声放大了。 大脑轰隆隆一片，脸和耳朵从刚刚听到那声“出久”就开始充血，现在想必已经红透了。 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眼前那两片张合的唇上，他连绯世具体说了什么都好像没有听清。 直到绯世重新拉开了距离，绿谷才猛地回神，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开始手舞足蹈：“是、是是是这样吗？那真是很、很很厉害的个性啊！哈哈……哈哈哈……” 绯世拍了下他的后背，淡然道：“冷静点。只不过是叫了名字而已，你太激动了，出久。” 绿谷倏然绷紧了脊背，随后捂着一张快红哭了的脸弱弱的放松下来：“是……” ——完全没法不激动好么！！ 这可是绯世君啊！！ 绯世君主动叫他的名字了！不止如此，还一口答应陪他训练！！他都快激动死了！！ 但是…… 绿谷出久偷眼看了看绯世完美无瑕的侧脸，心中惴惴。 说到底，除了这些之外，恋人该有的气氛啊、亲密举动啊什么的，还是完全没有。 ……两周前傍晚的那个吻，就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稚嫩的少年纠结良久，终是下定决心，声音颤颤的低落开口：“果然……在意两周前那件事的，只有我一个吗？” 正快步走向训练场浴室的绯世答应的漫不经心：“两周前？你指什么？” 绿谷的脚步倏然顿住。 绯世又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的停顿，回头看向他。 经历过高强度训练的少年神情疲惫不堪，他用这种有些憔悴的表情深深地凝望着他，黯然垂眸。 “很让人在意啊……那个时候，为什么绯世君要吻我呢？” 那难道不是默认交往的意思吗？ 少年的声音低沉如耳语，又渐渐染上艰难开口的晦涩。 “主动对喜欢着你的我做出那种举动的绯世君，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这样的……无所谓呢？” 一阵死一样的沉默，席卷了只有两个人站立的训练场。 许久，就在绿谷快要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绯世才终于发出了一声恍然的，却又是那样冷漠的感叹。 -- 第338页 “啊……你是在说那个时候。” 他迎着绿谷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霍然燃起亮光的双眼，漠然的表情一变未变，十足无动于衷的承认道：“因为我确实是无所谓的。” “……” 绿谷出久的表情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哎？” “你现在才来问我，说实话迟钝的有点出乎我意料了。”绯世面无表情的转身面对他，碧眸中死水一片，看着令人心悸，“至于那个吻，你可以直接忘了它，也可以把它当做我对你那番话的谢礼。” 绿谷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把吻当做……谢礼？” “没错。”绯世平淡点头，“因为当时的你是那样希望的，所以我吻了你，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仅此而已。” “公平……交易？仅此而已……？”绿谷像是变成了复读机一样呆呆的重复了一句又一句，慢慢低下头，神色有些难辨。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打量着他，看起来有种过分的冷静：“是你说想要了解真正的我的。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个非常糟糕的人——” 未完的话语被少年猛扑上来的动作狠狠打断。 “即使如此，我也相信那并非绯世君的本意！” 绿谷攥住他的衣服毫不动摇的大喊着。 “如果绯世君真的对别人的感情毫不在意，那为什么会那么思念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在相泽老师受伤的时候失控？又为什么……” 激动的音调激昂的言语，在看到樱发少年那副始终不为所动的样子时不受控制的低落下来。 绿谷出久目不转睛的凝望着绯世，十指慢慢变得无力，眼中晕开点点泪花，带着难以掩饰的难过。 “……为什么，会在对战小胜的那场训练中，为了我无聊的自尊心，同意我任性的提案？” “……为什么，在说起团队合作和故乡的树叶标志时，甚至只是提起攀岩这项师傅传授的修炼方法……” “你看起来，都会那么孤独呢？” ——你看起来，都会那么孤独呢？ 宇智波绯世的表情隐藏在橙红的夕阳里，模糊看不清楚。 良久。 他抬起手，捂住了绿谷出久的眼睛。 “绯世君？”绿谷轻轻的唤着，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温顺，“为什么捂住我的眼？” 捂住他眼睛的人无言的沉默着，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因为你哭了。” “绯世君不希望看到我哭吗？”绿谷柔声说着，小心的抓住了绯世的手，唇边安心的勾起了一抹笑，“你看，我都说了——绯世君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 绯世沉默着。 在绿谷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紧盯着绿谷那柔和到有些哀伤的笑容，嘴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 “啊不过，绯世君性格中恶劣的一面果然也是没法忽视的啊……不，与其说是恶劣，倒不如说是‘天然渣’吗……？无论怎么想还是有点可恶啊，这种用交易解释一切暧昧行为的做法……但如果是绯世君的话，意外的这样才合乎情理？咦，为什么——啊……美貌？果然是美貌吗？！像神明一样犯规的美貌果然具有让人失智的力量吗是吗……” “……” 绯世在绿谷扣着下巴旁若无人的碎碎念中闭上想要说什么的嘴，冷漠的拿下手推了把他的肩膀：“我早就想说了，你身上好脏，以后不要突然抱过来。” “哎——哎哎哎……？”绿谷立刻回神，惊觉自己一身汗水的狼狈样，连忙红着脸放开了他。 绯世木着脸就要后退。 冷不丁的，他的手被紧紧握住，脸颊泛红的腼腆少年近距离紧盯着他，不好意思又坚定的说：“但就算那个吻的真相是绯世君说的这样，我也还是喜欢你。” 空气寂静了一瞬。 绯世：“……你是抖m么？” 绿谷：“……不是的！！” 樱发少年无声的叹了口气，转了转手腕将手抽了出来：“你自说自话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出久。到底是谁给了你‘我是个好人’的错觉？” “没有人。我只是相信绯世君的本性和你是有苦衷的而已。”绿谷固执的小声争辩着。 “……”绯世无声的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毫无表示。 绿谷抿了下唇，努力直视着他让人心动的眼睛，万分执着的说：“我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成长到足以让绯世君倾心的地步……也希望到那时，绯世君能够坦然的向我说出自己的秘密。” 少年的音量慢慢变小，注视着绯世的眼神似乎有光，情感包容无比。 绯世沉默着，只在他说到不会放弃时看了眼他大胆说出心里话后脸红的样子，碧眸略深。 话说到这个地步。 有这么深厚的情感，他再不回报点什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那么，不想放弃的出久君，说说你想怎么让我倾心你？”他上前了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安全距离之内，眼中没有丝毫光亮，看起来危险又深邃，愈发动人心魄。 他在绿谷不由自主收紧呼吸、瞳孔放大的反应中，像是故意为之一般微俯下身，半阖眼帘注视着他的唇，那副神赐的美貌做出的微垂眉眼、难得温情的样子，简直让人有一种发疯般想要为他献出一切的冲动。 -- 第339页 “你想怎么让我不孤独，怎么陪在我身边，守护我的幸福？”他专注的看着绿谷，磁性微哑的声线压得很低，听起来像情人间的私语，让绿谷心慌的厉害。 鼻尖萦绕着独特的浅淡香气。 他通红着脸，嘴唇颤抖了一下：“我——” “嘘。” 绯世短促的阻止了他，眼睛深的像漩涡，抬手压住绿谷的肩膀，微微低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绿谷出久一下子全身都绷紧了。 他的十指痉挛般收缩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诱人的酒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耳朵飞速蔓延到脖颈。 精致如人偶的少年微微歪头，描摹着他柔软的唇形。 绿谷骤然绷紧了脊背，紧张的抓住了绯世的衣襟，喉咙里发出无措的呜咽。 绞紧了衣服的指尖颤抖着。 尚且青涩稚嫩的少年僵硬半晌，终是一点一点紧张的闭上了眼，手臂环上了绯世的脖子。 …… 片刻之后，体育馆外的阴影里。 独自一人的樱发少年一踏出体育馆就被拽住了肩膀，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将他狠狠抵上了墙壁。 绯世毫不抵抗的任由那人作为，全身放松的倚着墙，抬头看向来人：“你看到了？” “明知故问。” 相泽消太冷笑了一声，攥紧他的肩膀，低头以泄愤一样的力道死命吻咬上他的唇，阴沉到能滴下水的脸色昭示着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他在一吻之后抵住绯世的额头，呼吸急促不稳，近距离危险的逼视着他的眼睛：“你可真是来者不拒啊，未成年你也不放过吗？！” 少年形态的绯世仰头闭眼，顺从的承受着他前所未有粗暴的亲吻，一直到嘴里沁出铁锈味、相泽放开了他才睁开眼，漫不经心的舔了下破掉的嘴角，闻言抬眸。 “我是个怎样的人，你还不明白么？” “是啊，我比谁都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王八蛋。”相泽消太气极反笑，看着绯世漠然撇开视线的样子，忍不住死死的咬紧后槽牙，同时，心里漫开无力的痛苦。 眼前这个家伙，明明外貌完美到没有缺点，明明也向往着光明的品德，但他还是冷漠，太冷漠了，冷漠的像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石头，拿在手里都寒凉刺骨。 但偏偏令人绝望的是，这一切都并非他的本意，相泽消太看得出来，宇智波绯世绝不是故意想伤害他人，而是他这个人，根本连他人伤心的原因机制都弄不明白。 就像是生来便无法产生感情的人偶，连表达喜怒哀乐的能力都天生缺乏。 每每想到这里，相泽消太便连气都生不起来了，更遑论怨怼。 他表情晦涩的看着绯世，胸膛剧烈起伏了半晌，忽然抬起手。 绯世眼眸一动，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转眼冷静的看向他。 黑发男人眼神压抑，半阖下眼帘，指腹近乎于轻柔的替他抹去了唇角的血。 ——是啊。即使明知道再怎么努力，对宇智波绯世的感情也不会有结果，他还是可悲的陷了进去。又因为了解这个人的本性至此，他爱他爱得比其他人更绝望，更卑微，得到一点温情就幸福得要命，拼尽全力，也只是想在他那颗石头一样的心上留下一点点痕迹，仅此而已。 就为了这个，他便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沉默寡言的男人没有说一句话，但任他摩挲唇角的绯世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倏然抬眼看向了他，神色微愕。 相泽消太眼皮一跳：“……怎么了？” 绯世神色难辨的与他对视，抿直唇线感受着突然暴涨传递过来的浓厚而醇苦的爱意，难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不……没什么。” ——他该怎么还，才能还清你的这份感情。 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相泽消太眸色一沉，移开视线，竭力平静的问：“你今天也不回家吗？” “我——” 绯世的答应就要出口，却在看到他脸颊上疤痕的一瞬停住，随后无声的咽了回去。 那是死柄木弔的脑无弄出来的疤痕。 樱发少年陷入了令人难受的沉默。 相泽消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中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光华逐渐散尽，最后，他用力闭了闭眼，转身离开：“……我知道了。” 宇智波绯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对他的离开无动于衷，但近看就能发现，那双翡翠一样美丽的碧眸中，隐隐的闪过了一丝麻木的痕迹。 …… 片刻之后，解除了伪装的樱发青年打开了市郊的一扇公寓门，转身有些疲惫的靠在了门上，失了神一样呆呆的望着地板。 悄无声息的，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靠近了他，光着脚走下玄关，苍白修长的手轻轻附上了他的额头。 “先生怎么啦？不开心吗？” 年轻的声音轻轻的，语气耐心又担忧。 “……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绯世顿了顿，握住那纤细的手腕拽下来，抬头看向来人。 鸢色的眼眸柔软而明亮，注视着他的眼神专注到像凝视着自己的珍宝，透着股羽毛般小心翼翼的柔和。 那是一双像琥珀一样过分漂亮而绮丽的眼睛。 -- 第340页 绯世静静的与太宰治对视了一会儿，微叹一声，就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今天有没有出去惹麻烦？” 黑发青年温顺的拥住他劲瘦的腰身，依赖的将头倚在他的胸前，享受的眯起眼。 好温暖…… 猫儿一样懒洋洋的充了好一会儿电，他才蹭蹭脸颊，拉着腔撒娇一样带着些鼻音道：“怎么可能哇——我有很乖的去洗白自己喔。” 绯世听着他不甚正经的腔调，眉眼间染上无奈，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是真的啦……你看你看，先生又不信我，明明说过从此以后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大骗子。”不被信任的太宰治不满的扭扭身子，在绯世怀里不安分的拱来拱去。 绯世眼中无奈更深，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纵容他小动物一样的胡闹，但在走到卧室门前时却突然一顿，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太宰治。” 被点名的太宰治抬起头，眼睛好看的弯起，笑容里多出了点可爱的狡猾意味：“先生，分别一天，我好想你呀……” 伴随着这句看似随口而出的调情，涌入绯世体内的情感骤然变得深厚起来，让他呼吸一顿。 樱发青年扫了眼太宰治身上松松垮垮的、自己的灰衬衫，碧眸变得深了些。 空荡的腰身蓦然一紧，太宰治惊呼一声，下意识揽上绯世的脖子，意识到两个人的方向正是卧室，他白皙的耳垂微红，垂眸柔柔的笑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近了绯世的耳朵，故意往里吹气。 “呐先生，明天我能去现场看体育祭吗？我保证绝不捣乱！” “你的保证要了和不要一个样。”绯世偏了偏头躲开他的作怪，无意中瞥见青年委屈的鼓起包子脸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叹气。 “知道了，想去就去吧，别被人认出来就行。” 刚刚还泫然欲泣的青年瞬间眉飞色舞：“我就知道先生最好啦！！” “这句话希望你能一直说到结束。”绯世将他放在了床上，手压在他耳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太宰治的笑容蓦然一僵：“……欸？” 第130章 宣誓 雄英，8:37am。 特意建造的体育馆内部，1-A休息室中，气氛正前所未有的凝重。 轰焦冻盯视着面露不安的绿谷，神情略显冰冷：“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绿谷。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我都很想知道这两周你的实力有了什么增长。” 一句话，吸引了近乎全班的注意力，其中奶金发色的少年表现尤为明显，猩红的眼瞳几乎立刻便暗了下来。 A班全员都知道，因为个性相似的原因，两周来绿谷出久一直在跟着宇智波绯世训练，然而反常的是，修罗场中心的另两个人竟然一直不声不响，安静的简直让人害怕。 以上鸣电气和芦户三奈为首的小团体都在猜，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最起码战斗训练课上一天比一天对自己更狠的爆豪绝对憋着大雷。 只是没想到，率先爆发的不是榴莲暴躁老哥，而是荔枝池面大佬。 但不管是谁先发难，都让众人由衷的生出了一种“终于来了”的命运感。 不约而同的，小心的目光落向了角落里的樱发少年，只不过当事人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正低头噼里啪啦的按着手机。 ……等等，手机？！ “绯世君！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上场了，为什么你还在玩手机？！你难道要带着手机参加体育祭吗？！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对最高学府雄英的亵渎吗？！！你难道——！！！” 饭田天哉立刻反应激烈的开始怒吼，独特的机器人手势差点戳到绯世鼻子上。 实际一点都不想参加体育祭的绯世：“……我这就关机。” “这还差不多！你要尊重和珍惜这个宝贵的机会，在众多职业英雄和媒体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要知道这可是……！” “……” 樱发少年表情痴呆（？）的望着义愤填膺的饭田，丝毫不知休息室中心，注视着他的轰焦冻眉眼微柔，又在看回绿谷的时候冷凝了脸色。 “我不知道为什么欧尔麦特和他都这么关注你，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 “——但是，这次体育祭，我一定会战胜你。” 半冷半燃少年这样说着，虽说是在进行宣战，语气却是那样的平静而笃定，连敌意都没有，就好像自己所说的是什么必定会实现的事实。 绿谷不曾动摇的与他对视，眉头微微蹙起。 他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绯世，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确实……客观来说，轰君你现在确实比我要强。” 他用了一个巧妙的词，但轰却像没有察觉到一样，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绿发少年转回视线，眼神是与平时的胆怯截然不同的坚定，但轰知道，这眼神与USJ事件那天，他在警察局里表决心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是代表绝不放弃的眼神。 果然，绿谷的表情愈发坚毅起来，使劲的咬紧牙关。 “但大家都是认真冲着第一去的。” 他认真的注视着轰，又主动看向正斜眼瞥着这边的爆豪。 “我绝不会输给大家。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我都会认真去争取。” -- 第341页 被他盯着的爆豪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危险的眯起眼。 ——这废物，难不成也打算拿到第一后……？ 被绿谷语气的郑重和话里的决心所感染，休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一直状况外的绯世更是朝这边看了过来，将少年少女们感同身受一般凝重的脸色尽收眼底。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后站起来往门口走。 凝眉想着什么的饭田回神，扭头看了过来：“绯世君？你要到哪里去？！” 绯世一脸平静的从爆豪身边经过，绕过针锋相对的绿谷和轰，头也不回的说：“去接两个同学。” “什么——？！”饭田立刻尖叫起来，一溜烟追到门外，“这个时候你还要到哪里去！我们马上就要上场了——绯世君！！”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忍不住抓狂的抓乱了头发。 * “唔——不愧是要当英雄的人，和绯世君的觉悟就是不一样。” “嗯——是啊是啊，反正小绯世之前肯定是想着随便玩玩吧？” “……” 无法反驳。 绯世领着桃井五月和黑子哲也往A班坐席上面的观众席走，听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奚落自己，终于忍不住反驳：“我只是不想太引人注意而已——” “啊啊啊好奇怪，这话好像有点耳熟啊，在哪里听过呢……？” 桃色头发的女孩夸张的捧起脸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故作疑惑的看向黑子：“哲君知道吗？这话我们在哪里听过吗？” “是呢，听过好多次呢。”黑子凉凉的应着，语气几乎称得上棒读，“某瑰宝先生每一次被迫大出风头前好像都会这么说，俗称flag呢，桃井同学。” 桃井恍然大悟一般一手敲另一手掌心：“哦~这样啊~” “……你们够了。”绯世表情木然，“演技太浮夸了，五月。” “嘿嘿嘿……”桃井背着手歪头笑了起来，黑子哲也眼里也透出笑意：“没办法，和同班的同学比起来，绯世君的觉悟好像要差好多，这样会显得不太尊重他人，因此我认为适当的激励是有必要的。” “那可真是多谢了。” 绯世看了眼下面的运动场，将扒在学生入口处焦急张望的饭田映入眼帘。 不太尊重他人么…… 他顿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告辞。 “从这个入口上去就是你们的座位，我就先走了——” “啊……等等，小绯世！” 桃井没忍住叫了他一声。 绯世停在阶梯上，转身仰视的看向她。 上午的阳光角度刚好，洒在少年碧绿的眼睛里。他穿着运动外套遮住雄英体操服，背景是灿烂鲜活的蓝天绿茵，整个人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朝气蓬勃，挺拔意气。 桃井下意识放轻了呼吸，愣了几秒才回过神，稍显拘谨的说：“我本来联络了赤司君，想让他也来现场的……但他好像有别的事要忙，所以不太方便……那个……” 少女的神态带着股小心翼翼，但绯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无比平淡的点头：“这样。我知道了。” 桃井望着他，看起来有点难过：“小绯世……” 一直沉默的黑子看了绯世一眼，心下叹息：“桃井同学，绯世君该入场了。” “但是……”桃井抿了抿唇，还有点不死心，“我只要再问一句就好了，小绯世，你和赤司君真的不可能了吗——” “啊嘞？明明都该入场了，先生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轻佻而满含惊讶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太宰治正好打开不远处的门走出来，漂亮的鸢色眼眸惊异的看着绯世，像是有些不解。 “我这就走了。” 绯世扭回头不再看桃井，走到他旁边脱下外套，一边递给他一边强调：“不要碰口袋里的任何东西。” 太宰治接过外套抱在怀里，笑眯眯的答应：“嗯嗯嗯，知道啦。先生要加油哦！” 现在答应的这么干脆，一会儿还不是要偷看。 绯世这样想着，居然罕见的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懒得跟他追究，摆摆手就转身下了楼。 太宰治眯起眼睛目送他离开，随后才转身看向少年少女，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朝黑子伸出手：“呀，初次见面，你们是先生的朋友吗？” 黑子静静的望着他仿佛真挚而无害的表情，隔了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去：“是的，我是黑子，这位是桃井。请问你是？” 太宰治虚虚的握着他的手，双眼微弯：“我叫太宰，太宰治。” 他顿了一下，笑容缓缓加深。 “是先生的现·男友哦。” * 人声鼎沸的运动场中心，上午九点整。 【“大家都是认真冲着第一去的。”】 宇智波绯世站在操场正中，仰脸望着场馆上方的数块巨大显示屏，微微眯眼。 【“和同班的同学比起来，绯世君的觉悟好像要差好多。”】 那种东西，一开始就没有啊。 【“……不太尊重他人。”】 “——” 樱发少年眼帘稍阖，隔了几秒，终于还是吸了一口气，又无声的叹了出来。 “选手宣誓！” 主持台上，担任一年级赛区裁判的午夜猛地一挥鞭子，微笑的看向沉静淡漠的少年，同时指引着摄像机将少年纳入镜头。 -- 第342页 “选手代表，1-A，宇智波绯世！”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瞬间安静下来的赛场中，天生便像是上帝的造物一般完美无瑕的少年登上高台，面无表情的抬起了那双幽寂深邃的眼。 在这万众瞩目下，全国七成以上的国民都在看着的时刻，他目光冷漠的望着前方，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无比平淡而无趣的说： “——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别让我太过放水。” “……” “…………” 死寂。 台下的学生们抬头望着他，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陷入了极致的寂静。 然而，在看不见的地方—— 心脏在收缩，空气在鼓动，垂在身侧的手痉挛般剧烈颤抖，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跑至沸腾。 随后。 像是压抑到极致后失去理智的爆发一般。 爆豪胜己猛地炸出一记惊天爆破，惊雷一般的怒吼声与其他人尽数重叠：“开什么玩笑——！！！” 第131章 游刃有余 少年们愤怒的吼声在赛场上回响，其中某两人的声音尤其洪亮，堪称震耳欲聋。 太宰治就坐在1-A专属坐席的旁边，手托下巴静静的望着下面，目光在和尚头的魁梧少年身上顿了一下，又轻飘飘的掠过，停留在颜艺反派脸的爆豪胜己身上。 “欸……好有活力的孩子啊。”他微微弯起眼，笑着感叹道。 坐在他右边的黑子哲也眨眨眼，扭头看向他：“恕我冒昧，太宰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追求绯世君成功的呢？” “嗯？”太宰扬了扬眉，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目光突然一凝。 “啊……”他发出了一个了然的语气词，放下托腮的手坐直身子，笑着弯起眼，“我想起来了，黑子君是不是先生的同班同学来着？” “是的，很高兴你还记得我。”黑子不卑不亢的点头，蓝眸幽幽的，“因为个性原因，很少有人能注意到我的存在，太宰先生只是出入了教室几次居然就能做到这一点，该说不愧是能被绯世君看进眼里的人么？” 太宰治不置可否的歪歪头，勾着唇似笑非笑，终于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我跟先生真正在一起，算起来也就是两周前的事情哦。” 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他鸢色的眼眸温柔的看向樱发少年，表情无限柔和，像个普通的陷入恋情的年轻人。 桃井五月望着他这副样子，为赤司暗叹一声，重新扬起礼貌的笑容：“太宰先生，你为什么要叫小绯世‘先生’啊？你看起来明明比他更大的样子？” 她打量着太宰高挑却仿佛若不经风的样子，眼睛控制不住的往他手腕上的绷带那里飘。 太宰治的笑容不易察觉的扩大了些，毫不在意的晃晃手腕：“因为我之前自杀的时候被先生救了嘛！这算是对他的一种尊称吧，不过我更愿意把这看作一种情趣哦~” 他狎昵的眯眯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神秘的压低声音：“——恋人之间的。” 桃井：“……不好意思，您刚刚是说了‘自杀’这个词吗？” “唔？是哦，我每天都在尝试清爽而有朝气的自杀呢！” “哈……” 桃井尴尬的笑着，心道这个人还是和以前偷溜进他们班的时候一样，轻浮又爱胡言乱语，和赤司征十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也不知道小绯世到底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交往。 正巧此时午夜开始决定第一个项目，尴尬的女孩儿趁机转移了视线，而黑子却仍一动不动的看着太宰，端着那张扑克脸，像是根本没有被他深情的样子打动。 “太宰先生，绯世君真的亲口承认你是他的恋人了吗？” 他平静的，轻声的问。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 他脸上那近乎于完美的微笑似乎变得有些模糊，莫名让人读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却又好像与原来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黑子君为什么这么问？” 黑子静静的与他对视着，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洞察了一切的感觉。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开视线，直到桃井突然在旁边惊呼了一声：“障碍物赛跑？！” 周围人热烈的讨论声随之而来。黑子迟钝的眨眨眼，扭头看回赛场，低低的说：“……太宰先生不要在意，我只是随口一问。” 对观众席上的暗潮汹涌丝毫不知，狭窄的赛道起点处，绯世正木着脸接受某人久违的大嗓门洗礼。 “最热血的比赛果然是赛跑啊！！对吧绯世？！机会难得，就让我们两个来一场热血的对决吧！！” 夜岚稻佐完全没看见同班的物间宁人给他使眼色，凭着一米九的大块头热情无比的一把揽住绯世，在众人侧目中兴高采烈的说着。 绯世：“……我会是第一。” “哈哈哈真是有自信啊！！但这才能让人燃起来啊哈哈哈哈！！！” 夜岚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看似粗枝大叶，双眼却时刻紧盯着门上三个灯的闪灭。 终于，灯灭了，午夜激昂的声音猛地响起：“Start——！！” “冲啊——！！！” 夜岚大吼一声，驾着风腾空而起，像只箭一样直直的窜了出去。 “哦哦哦哦1-B的夜岚稻佐！！他的个性真是强到变态啊啊！！对吧木乃伊人？？” -- 第343页 “……是你硬拽我过来的吧？！” 广播里随即响起了山田阳射和相泽消太的声音，二者的反应与夜岚和绯世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习惯性吐槽的相泽从重重绷带中露出双眼，目光犀利的看着狭窄的大门通道中那群像蚂蚁一样拥挤的学生。 “能操纵风的个性确实在这个项目中占据明显优势，最起码在门这里能轻松通过。但是……” 他目光一凝，与此同时，山田阳射的大嗓门已经喊了起来：“哇啊啊那是怎么回事？！能从上方飞过的夜岚已经够让人吃惊了，但为什么他能——垂直立在墙壁上？？！” 主持人的语调明显诧异起来，吃力的往前挤的绿谷出久咬牙抬头，果然一眼就望到了正从通道尽头的墙壁上跃下的樱色身影。 ——因为能够把【查克拉】附在脚上，麦克老师……啊啊，无论看几次都觉得绯世君的个性真是太犯规了！！不行，我也要努力！！ 绿发少年在后方往前努力追赶，已经追上了夜岚的绯世则抬头看了一眼，正撞上他在空中龇牙朝自己比出大拇指。 绯世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寒意便迅速从身后袭来，他眼眸一动，反应极快的跃向一边。 席地而来的冰霜正巧在此时突出道道冰棱，没能困住他也不气馁，反而当即斜向上，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巨大冰墙！ 空中的夜岚最后一刻才险险避过，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倒三角眼里藏着些许阴霾：“轰……！” 稍一耽搁的功夫，冰霜的主人便追了上来，听到夜岚叫自己后只瞟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绯世身上。 在他后面不远处，缀着同样走空中路线的爆豪，以及三三两两突出重围的英雄科学生。 爆豪胜己一冲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绯世，他双手向后，掌心不断喷出爆破，面目凶狠如恶犬：“粉毛混蛋——别想走在我前面！！” 爆破的声音轰然响亮起来，绯世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往前冲，眼里只有空中速度极快的夜岚。 风属性果然很棘手。 这样想着，他沉静的眼神不变，速度瞬间便提了一个档次。 “又加速了！A班宇智波绯世！对上B班空中的夜岚稻佐完！全！不落下风！速度快的难以置信——！！这两个人一起构成了现在的第一梯队！！” 麦克握着话筒兴奋到手舞足蹈，实时报道着现场情况，与此同时，摄影机器人也负责的远程拍摄着绯世和夜岚。 然而接下来，麦克却话音一转：“但是——这一关又如何呢？” “什么？！” “好多……” “那是……入学考试时候的假想敌！” 听到播报的英雄科学生抬起头，看清密密麻麻涌来的绿皮机器人时都脸色发青，还有人注意到了空中的新情况，惊疑的指向那些带着螺旋桨的飞行器。 “喂，你们快看那些！” “速度好快……等等、它们好像朝这边过来了——！” “哒哒哒哒哒！！” 没等学生们反应过来，盘子大的几百个圆形无人机便开始发射子弹，夜岚首当其冲，成了它们的第一攻击目标。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紧跟在近百台小型机器人后面，小山头一样的巨型机器人将前进的道路全部堵死，身下的阴影看起来十分可怖。 “呀吼！空中陆地双管齐下，欢迎来到第一关——机器人地狱！！虽说无人机发射的是橡胶弹，但因为速度快又数量多，打在身上可是会疼哭的啊——！！” “……也是要看对象的吧。” 广播室的两位老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着学生们的惨叫吃瓜吃得欢乐。 飞在空中的夜岚吃的子弹最多，他一开始还试图操纵风来改变子弹的轨道，然而刚刚挡住这一波，下一波又马不停蹄的“哒哒哒”飞了过来，打在身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片青紫，逼得他不得不降低高度，和飞行器拉开距离。 “可恶——烦死人了这些机器人！！” 他用风卷起一台2分假想敌扔向远方，趁着间隙看了一下对手们的情况。 紧追不舍的轰有冰块傍身，丝毫不惧怕子弹，正在迅速接近他；爆豪靠着爆破获得了远胜常人的灵活度，看起来是对子弹攻击适应最好的那一个；而绯世…… 夜岚看向前方不知何时已经超过他很远的樱发少年，脸上流下一滴冷汗。 “喂喂，这未免太快了些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绯世！！” 猛地咬牙掀飞靠近的假想敌，夜岚将子弹完全无视，再次腾空而起，奋起直追：“这点小疼算什么！我可是要成为英雄的人！！英雄就要不怕疼痛——疼！！！” “太搞笑了吧你！” 麦克毫不客气的吐槽出声。 他跟着拉近的镜头看向绯世，几秒后忍不住又尖叫出声。 “1-A宇智波绯世！搞错没有，这家伙居然完美的躲过了所有子弹，还在假想敌的攻击到来之前就把对方解决掉了！！太厉害了吧！！” 正如他所说，樱发碧眸的少年与后方被子弹、假想敌和腾起的灰尘折磨到灰头土脸的学生们完全不同，衣衫整洁一如最初的样子。 镜头下，他无瑕的面容俊美冷傲，在弹雨中脚步毫不拖泥带水的闪转腾挪，偶尔干净利落的简单回击便能彻底摧毁逼近的假想敌，看起来轻松到不可思议。 -- 第344页 摄像机清晰的录下了他回身肘击时额发飘舞眼眸冷凝的样子，每一帧都帅气到让人脸红心跳。 相泽消太盯着大屏幕看了会儿，沉声点评道：“远超年龄的预判能力和战斗力，一瞬间就与其他人拉开了差距，如宣誓所说，他简直游刃有余。” “太强了吧！！”麦克目瞪口呆的下了总结。 观众席上的气氛被他这几句话迅速炒热起来。 最擅长活跃气氛的男人看了眼比赛进程，突然眉头一挑，用力往前一指，推出了一个新悬念：“那0分假想敌对他来说又如何呢？” “那也不过是……”相泽下意识接话，又马上意识到不妥，将话头截住了。 所幸，绯世的表现正吸引着全场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误。 只见镜头之中，轰隆隆驶来的0分假想敌将红彤彤的电子眼全都对准了第一个进入攻击范围的樱发少年，被包围的他身形看起来是那样渺小，让人忍不住为他提心吊胆。 但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轻易就吸引住全场注意力的绯世，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 令某些人意外的是，少年既没有像入学考试时那样上演一拳神话，也没有凭借极快的速度一口气通过。 他冷静的立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望着小山一样的机器人，右手轻抬，艺术品一样修长白皙的手指交叠，简单的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火遁—— “「鬼灯笼」。” 安静封闭的办公室中，紧盯手机的橘发青年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直播瞳孔紧缩。 那个是——？！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也响起了阵阵惊呼，人们惊讶赞叹的看着樱发少年一个响指就变出了无数绒球一样的金色光团，随即却有些不明白他的目的。 但几秒之后，他们便深刻的意识到了。 屏幕中，那些光团一开始只是慢悠悠的向假想敌漂浮，然而甫一靠近它们，光团便迅速膨胀燃烧起来，威武可怕的鬼脸一闪而过，数不尽的火球化作了威力巨大的炮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狠狠撞上了假想敌的身躯，引起了轰轰烈烈的惊天大爆炸！ “轰隆隆——！！” 火焰裹挟着暴风席卷而来，滚烫的废铁从天而降，掀起滚滚浓烟，引来学生们的阵阵惨叫。 轰焦冻靠冰块才堪堪支撑住身体，他用胳膊挡住眼睛，透过漫天土尘望向对面，艰难的寻找着那抹樱色的身影。 而比他的眼睛更快的，是普雷森特·麦克满含不敢置信的声音。 “等等等等等等——哎？为什么？？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金发男人抓狂的双手抱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嗓门一声比一声高：“A班宇智波绯世，多么让人惊讶——在创造出惊天大爆炸之后，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通过第二难关‘The Fall’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这家伙——？？！” ——当然是靠飞雷神之术了。 稳稳的站在深渊的另一头，绯世将脚边印着圆形和直线符文的石子收进掌心，微一用力便将其碾为了齑粉。 他扭头瞥了眼烟尘滚滚的深渊对面，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了那里。 第132章 空白 此为空白章，无视就好 第133章 过渡章＋一些说明 因为大家都知道的理由，绯世后文在这里更新。 本想直接跳它英，但很多东西不交代清楚也不行，因此写了这章，既是过渡也是细节补充也是交代后文，说白了就是大纲，大家体谅。 —— 1、之前有言，绯世周末会去东京一所大型医院上班＋学习。他靠着妙龄女郎的关系和过硬医疗能力跨科室到处浪，主修外科，但精神科造诣很深。 轰冷是他的病人。 他跟轰焦冻推荐入学考试时第一次见面，但实际上早就知道荔枝少年的身份和外貌特征，因此在轰说他的父亲是安德瓦时一点都不意外。 作为主治医深受轰冷信赖，称呼她为“阿冷”，关系好到一度让轰焦冻担心自己的母亲是情敌。 （这个伏笔本来打算体育祭结束后揭晓） 2、选班干部的时候八百万有三票，自己一票轰一票，剩下一票是绯世投的。 USJ事件中，黑雾将学生们打散时八百万站在最后面，但绯世第一个举动是去救她。 （还没写到的）职场体验选择事务所时，因为体育祭失去信心的八百万想选择蛇小姐，被绯世驳回了，建议她选择不那么有名但英雄业务多的事务所。后来八百万学到了不少东西，信心有所恢复。 以上所有对这女孩儿特殊的原因就是—— 八百万百黑头发黑眼睛，爱看书爱喝红茶，总之就是跟佐良娜很像。 3、体育祭绯世第一关是第一，第二关是第一，决赛是第一，总之他是冠军就完了。 顺带一提夜岚稻佐亚军，爆豪胜己和轰焦冻同为季军（四强）。 4、体育祭后决定了英雄名，绯世的英雄名是「時計」，意为时钟。这是他的万花筒形态，是故事的开始，是他旅途的起点和原因，暗示着他不忘初心。 5、死柄木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场，以后也没机会出场了，但实际上他在策划着一件大事，也就是在绯世出名之后曝光他杀人的视频，从而成为了剧情的重要推动者。后期他的戏份我会用其他人代替，比如森垃圾。 -- 第345页 6、爆豪、轰和绿谷都想拿到冠军后表白（即使明知希望渺茫）。 最后拿到甜头的是爆豪。 他直接跟踪绯世并如愿以偿（？）被发现，登堂入室，阴差阳错发现了十年火箭炮炮弹箱，一炮去了十年后。 狗血剧情触发：十年后的爆豪胜己正巧中了发情个性，会传染，正跟绯世进行到关键时刻。 换人之后十年后绯世一顿骚操作，把爆豪升龄为十八岁。 五分钟后，爆豪换了回去，被传染后发情的绯世吓到，想跑。 没跑成，被压身下了。 ……河蟹拉灯…… 之后被绯世用那颗黑泥绯赠送的炮弹恢复了原状。回过神来后迅速接受了现实，倒不如说正和他心意，就此开始正宫（自认）残暴的打小三日常。 7、到这里我英剧情看似是爆豪赢了。 然而实际上，体育祭决赛时的观众席上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太宰治曾在进绯世房间时偷拿了他一个十年火箭炮炮弹，并且他搞事的每日随身携带。 在绯世赛事正紧时，这妖艳贱货与爆豪撩骚（？），屡次挑拨底线，并顺利被揍（？？），触发狗血必备十年后剧情，换过来一个更高挑的太宰治。 10+太宰戴着戒指。 一看到爆豪就笑得开心，说他是手下败将，还问他“先生在哪里”。 ……现场一度极其混乱。 最后，被问及绯世是他什么人的10+太宰一脸娇羞，同时毫不做作的大方展示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眯眯轻飘飘理所当然的说：“我先生啊。” “……” 就在10+太宰搞事的时候，太宰治在十年后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份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文件。 他看着第一页附有的某人穿着与英雄作战服相似，但腰间配着刀、看起来更为肃杀的照片，鸢色眼眸微眯：“这是……” 那是一份非常，非常有意思的文件。 自那天开始，太宰治的心里，便悄然生出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计划，静待着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他英的全部了，之后的剧情将以体育祭已结束为前提。此后我将尽力不再涉及他英元素，请大家明了。 以后绯世后续将在这里写完，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34章 计划 大雨倾盆。 纷杂的雨点从高空洒落，模糊了天空与高楼的界限，却丝毫妨碍不了巨型显示屏上樱发少年的美貌。 他穿着蓝色体操服站在领奖台上，面容冷然俊逸，让人只是看着便心跳加速，夺目到仿佛连鸦黑的天色都明亮了起来。 显示屏下，阴暗隐蔽的小巷中，一个瘦削的身影双手插兜，仰头望着滚动播放的视频，一动不动的样子与行色匆匆的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在雨中透出一股别样的孤寂感。 突然，头顶的雨悄无声息的停了。 “夜斗先生，那孩子……是你认识的人吗？” 披着粉色披肩的女子试探的问着，有些不敢打扰此刻的青年。 高挑的青年沉默着，雨水顺着发丝流下，像泪珠一样从他尖尖的下巴滚落。 良久，他才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冰蓝色的眼瞳氤氲着晦暗不明的情感。 认识……？ “……我也不知道。”他最终声音沙哑的说着，视线忍不住再次下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屏幕上的少年，眸中似有悲哀。 不知道？ 女子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随即紧了紧攥着伞柄的手，隐隐猜到了什么。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时，青年转过头，看了眼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翡翠一样好看的绿色眼睛，但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真差劲啊，夜斗。你在比较什么？ 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名为夜斗的青年低头遮掩了脸上的神色，转身向前走去：“走了，伴音。” “哎……要去哪里？” 一脚踏入映着少年面容的水潭里，青年缓缓抬眼，目光如寒冰般刺人。 “去找毘沙门天。” “——毘沙门天？” 太宰治没骨头一样倚在门框上，捧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喝了一口：“居然有人会给事务所起这样的名字？” “只是个名字而已。”樱发青年拉开卷轴，检查着里面长短不一的刀具，头也不回的说着。 太宰治不置可否的哼哼了一声，歪头看着他迅速有序的检查武器，慢慢沉下眼：“先生为什么想去那里实习？” “没什么理由。”绯世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因为那里给我发了招人申请而已。” “你收到的申请有4000多个吧？”太宰治撇了撇嘴，走进卧室，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窝，“骗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先生~” “……你有资格说我么？” 绯世捉住他做乱的手，似是有些无奈的坦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去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但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好像有点不同，所以想去看看。” “欸……？”太宰治拉长声音应了一句，突然失去了兴趣。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些生理泪水，看起来像只没睡醒的猫。 这些天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一言不发就不见人影，这次也隔了好几天才在凌晨时分回来，一脸显而易见的疲倦，却硬要撑着送走绯世才肯休息。 -- 第346页 绯世看了他一眼，将最后的检查工作做好，转身直面他：“……说起来我还一直都没问过你。” 他望着一脸无辜的青年，声线低沉：“太宰，你在十年后看到了什么？” “……”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太宰治眨了眨眼，突然娇羞的捂脸把头一偏：“哎呀先生真是的，非要人家说出来……当然是我和你的结婚照啦！” 绯世：“……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但我确实看到了。”太宰治一下子恢复正常，摊摊手笑得一脸愉悦，“果然最后的赢家是我啊，嘛，这也是难免的事，就凭那只蛞蝓的脑容量，怎么可能追的到先生呢？” 绯世再一次感到了只能在太宰治这里感觉到的头疼感：“十年火箭炮能到达的时空只是——” “未来之一而已，没错吧？” 太宰治精准的接上了他的话，鸢色眼眸直直的望着他。 “但这也说明，确实有这样一个未来，我和先生有了别人无法插足的、最亲密的关系，我在先生心里成了能随时一起殉情的最重要的人。” 他抬起右手，指尖附上绯世的心脏，眼神莫名深邃：“先生问问自己的这里，告诉我，是不是？” 绯世沉默下来。 良久，他才微微敛眉，微不可察的颔首道：“是。” “既然那个我已经与你结为伴侣，那么想必，你所说的便是事实。” “……” 太宰治的五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绯世，透出种病态、偏激的执著，但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显得有些无情。他判断着这话的真实性，连骨子里的黑暗漏出来了些许都不曾察觉，目光专注到可怕。 ——只凭他那些或真或假、捉摸不定的轻浮话，永远无法看出他内心里对宇智波绯世这个人的占有欲有多强的那种隐瞒自己阴暗面的可怕。 但从始至终，不管他那些黑泥的本质露出来了多少，绯世的表情都不曾有任何改变，平静到就好像他早已将“太宰治”的全部了然于心，因此在他暴露本来面目的时候才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这场无声的交流和试探在几秒之内便结束了。 太宰治的唇边再次勾起真实的笑意。仿佛只是一瞬间，他便褪去了所有不小心泄露出的犀利阴沉，开朗的像变了个人：“那真是太好啦……我只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他的声音温柔起来，抬头亲了亲绯世，眉眼弯弯的好看到不可思议，当然，看起来也狡猾得很。 绯世垂眸看着他油滑的样子，突然轻嗤一声，毫不客气的压住他的脑袋，按着他开始深吻。 这家伙一天到晚心里往外冒黑泡泡，这次也一样被他套进去了，十年后的太宰告诉了他什么的事一点没问出来。 说实话，真要真刀真枪审讯，太宰治未必是绯世的对手，但绯世自认现阶段还没有用洞察眼欺负人的必要。 太宰治绝不会害他，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但吊了他的胃口还不给出相应的报酬，就不符合等价交换了。 另类的欺负人活动进行到最后，太宰治连脖子都红了，低喘连连的滑到绯世怀里不住求饶，胸腔里时不时发出几声闷笑。 好一会儿，他笑够了，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知死活的又主动吻了绯世一下，神秘的微笑着：“先生信我，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绯世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放开了他。 几分钟后，太宰治站在窗边目送樱发少年离去，在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才微微收敛起笑意，表情透出几分落寞。 但随即，这份落寞便被期待所代替，瘦削的青年脚步轻快的走到床边，埋首于绯世的枕头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好香。 他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空中一点。 没什么好动摇的。 先生，只要再差一点……你几十年来的别离和痛苦，那些一直以来的挣扎和绝望……就都能结束了。 ——以【人间失格】的名义向你起誓。 作者有话要说：　　砍掉它英就直接进入主线了的样子……嗯，目测离回火影不远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35章 百年重逢 东京，5:15pm，汤岛神社。 穿着道袍的老人立在窗前，衣袂飞扬，表情模糊的望着窗外纷飞的雨点。 梅花树下的小亭中，各种写满了“请求合格！”“天神大人，请保佑我考入第一志愿！”“早稻田大学，我来啦！！”的绘马不尽其数，琳琅满目的挂满了一个个高架。 又是一年考试季，这间供奉学问之神的神社也忙碌了起来。 但是，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容易有心灵脆弱的学生发生意外。 ——在妖怪的蛊惑下。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老人合上折扇，神情凝重的转身。 “不好了，道真大人！” 纸门被猛地拉开，穿着巫女服的女性神器冲了进来，满脸焦灼：“又出现了！” “滴滴滴滴——” 大雨中，血红的指示灯不停闪烁。 随着疾行的列车飞速接近，阻挡行人的矮杆也同步降下。 路的一边，穿着国中校服的少年神情呆滞，指缝间的试卷缓缓掉落，浸在雨水中，洇开的红色墨水像扩散的鲜血。 -- 第347页 【“第一志愿评定是E……啊，已经没救了，没希望了。”】 荒芜的心灵中，阴影悄然滋生，在前方形成巨大的手掌，悄悄朝他招手。 [“E……可以……可以哦……”] [“——可以到这边来哦？”] “不行——！” 几个巫女打扮的神器在少年后方厉声尖叫着冲向他，希望阻止已经朝前迈步的少年。 但是，已经晚了。少年的一条腿已经迈过了栏杆，列车更是近在咫尺，尖利的鸣笛声响彻耳畔，暗处的妖物悄然露出狞笑。 [“可以哦——”] “喂。” 刹那间，阴影散去，妖怪失声。 少年像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瘫软在地，空无一物的眼神动了动，嘴中吐出一个单音：“欸……？” “轰隆轰隆——” 列车呼啸着从眼前驶过。 巨大的声响和几乎扇到脸上的风压让少年终于回神，手忙脚乱的连忙后退：“欸诶诶——？！什么时候……？！” “要小心。” 清亮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少年的回想，也让他下意识转头，正巧，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在此时蹲下身，替他遮住了瓢泊大雨。 一双仿佛能让世界重新明亮起来的眼睛映入视线，美丽到一瞬间便夺去了少年的呼吸。 宇智波绯世将湿透了的试卷递过去，表情平静：“这是你的？” 看着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试卷，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啊……是的，谢谢你！” 他将试卷接过来，指尖摩挲着上面还没完全褪色的“E”，眼神黯淡了些许。 突然。 “大吾？” 熟悉的声音在对面传来，少年一愣，循声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满脸担心奔过来的妇人：“妈妈？” “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的雨怎么坐在地上？跌倒了吗？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都担心死了知不知道！” 少年的母亲在栏杆升起的第一时间打着伞冲了过来，一边数落一边搀扶起儿子，又友好的看向绯世：“大吾，这位是……？” 容貌精致到像是在发光的樱发少年撑着黑伞，手上提着一个写着数字的箱子，闻言并不回答，只是稍显疏离的点头。 “请问去人性町怎么走？” “……” 片刻之后，樱发少年转身离开，在他身后，大吾的妈妈接过儿子的成绩单，扫了一眼，笑骂道：“只是这一次没考好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你可是男子汉，要坚强一点……” 母子两个像是没看到就站在身后、作巫女打扮的女性神器们一样，一边交谈一边走远了。直到这时，愣住的一个神器才恍惚回神，望着绯世的背影，轻声问道： “……你们注意到那个男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吗？” 几个神器都沉默着。 “而且……” 最先开口的巫女看了眼铁路正中，心有余悸的抚上心口。 “那个少年，身上好像缠绕着其他神明的气息，所以那个妖怪才被他吓跑了……” “……啊，是那孩子吗。” 汤岛神社中，听完了全程的天神展开折扇，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喟叹。 跪坐在他身边的女子轻轻蹙眉：“主公，那孩子莫不成是？” “没错哦梅雨，一定是那孩子没错了。我到现在都很怀念他制作的那些口感极佳的红茶啊……” 天神慢悠悠的扇着扇子，转头看向窗外的某个方向，语速缓慢。 “——那背负着‘清’之名讳的，毘沙门天寻找了四百多年的孩子。” 梅雨与他一同望向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目微垂。 “要变天了。” * ——阻止年轻人自杀……嗯，今天的日行一善已完成。接下来就是…… ——等等。 漫不经心的走在马路上，绯世半阖眼帘看着手里纸条上的地址，脑子里转着的计划慢慢放缓。 他表情不变，匀速淡然的脚步渐缓，最终停在了原地。 大雨仍在不知疲倦的下着。 然而，在这个本该是下班高峰的时间点，这条有着六个车道的公路却不知从何时开始…… 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嗡——！” 蓦地，雨幕之中传来刀剑相碰的声响。 绯世抬眼看了看不甚清晰的前方，冷静的眼神不变，右手垂在身侧，悄无声息的迈开了步子。 人性町，5:35pm。 空荡无人的神社门前，金属相撞的火花不断闪现，长鞭破开雨幕抽到地上，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高空之中，两个高挑的身影□□撞，货真价实的杀意让空气都为之颤动。 战斗的二人一触即分，身着军绿色马甲和超短裙的金发女子一个后空翻跃到电线杆上，坚韧的长鞭围绕在她身侧，紫粉色双眼中黑色的竖瞳因为怒火而尖锐竖起。 “你这祸津神……竟然有胆子主动来到我面前！” 她死死地攥紧鞭子，黑色的皮质手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愤然跃下，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长鞭：“今天一定杀了你！！” “噼啪——！” 双手握紧武器弹开鞭子，牙关紧咬的青年抬起头，露出一双冰蓝剔透的眼睛，但这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却因为盛大的愤怒而微微收缩。 -- 第348页 “我们彼此彼此啊……” 他危险的说着，身体压低就要上前。 [“等等！夜斗先生！那鞭子太重了，凭我的硬度恐怕接不住下一击！”] 手中翡翠绿色的匕首连忙闪了闪，意识之海中也响起了女子焦急的声音。 [“我知道！你只要在我要斩的时候斩过去就行了，伴音！”] 夜斗在心里大声回答着，行动却依旧迅速强硬，说话间已经抓住毘沙门来不及收起鞭子的空挡飞快蹿到她面前，澎湃的怒火似乎能从眼中喷薄而出： “我今天就是为了取你的首级才来到这里的，毘沙门！” “唰——！” 极快的一刀自头顶劈下，毘沙门猛地后仰退步躲过，在青年尚未落地之前伸出左手，目光凶狠无比：“痴心妄想！刈器！” 一把左轮手|枪出现在她手中，被她握住后立刻爆出巨大的火花，自动上膛发射。 “砰！” [“夜斗先生！！”] 伴音惊叫了一声，着急的望着青年头上流下的血。 冷冷的看着青年脚步不稳的退后，毘沙门一挥手将鞭子收起，嘴里唤道：“数器！” 光芒一闪，一把自动手|枪出现在了她的右手中。 毘沙门将两把枪都对准夜斗，在心里吩咐道：[“兆麻，刈巴和数巴视线受干扰，这次你负责校准。”] 意识之海中的青年推推眼镜，无声叹息：[“……是。”] 毘沙门没有察觉到他微不可察的停顿。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两眼死死的盯着夜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戳穿。 “你这灭我全族的恶鬼……！” 崩坏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大，毘沙门猛地一咬牙，双手左右开弓，以最大火力源源不断的向夜斗开枪，歇斯底里的发出怒吼：“为什么……为什么把他们都杀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以丝毫不弱于毘沙门的气势狂吼回去，夜斗将所有的子弹全部切成两半，狠狠一挥匕首，半张脸都是鲜血的样子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果然那时就应该连你一起斩了！要不是你的话……” 他死死握紧匕首的刀柄，眼里悄然爬上了失控的红血丝，将积攒了几百年的仇恨统统倾泻而出：“要不是为了给你那愚蠢的善良买单，清麻也不会死！！”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响。 毘沙门保持着两手端平的姿势，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开|枪，只是像一块磐石一样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 她用一种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夜斗，脸色在阴天里像死人一样白，嘴唇更是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第一次，她被其他人堵的哑口无言，因为夜斗所说的正是几百年来不断在她心中徘徊的念头，他精准的揭露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的悔恨和愧疚。 她无法反驳。 意识之海里，兆麻满脸黯然，用力的攥紧了双手，却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毘沙门一点一点咬紧下唇，僵硬的垂下像木棍一样的胳膊，嘴张了又张，才干涩的发出逞强的声音：“这跟你没关系——” “——啪嗒。” 微不可察的踩水声在虚空中响起。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毘沙门和夜斗的双眼惊愕瞪大，几乎是同时触电般转头，不敢置信的望向那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 穿着校服、撑着黑伞的少年发色明亮，像是阴暗的天地间唯一一抹风景线一般。 他手里拿着一个地址，抬头望向鸟居的牌匾，神色淡漠的说：“找到了——” “清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之前看没看过野良神篇，这段涉及神道的剧情是我给绯世安排的大背景……应该不长，嗯，应该。之后就是回火影啦！ ps：我换封面啦！大家记得刷新看看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夢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GONi 1瓶；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清之名讳 虚空之中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绯世转移目光，凭着莫名的感应看向某个方向。 大雨之中，昏暗的路灯模糊成一团黄光，几根电线微微晃动着。 他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 樱发少年低头又看了眼手里的地址，然后重新抬起头来，打量了四周一圈，眼里微不可察的露出些许疑惑。 日本桥人性町2-25-20末广神社，供奉七福神之一、最强武神毘沙门天的地方，确实是这里没错。但为什么没人？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神社而已。 但如果是恶作剧，实习申请又是怎么通过的？ 沉默思索的少年不知道，就在他刚刚注视的地方，神社所供奉的神明正满脸怔愣的望着他，像是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反应能力一般，紫粉色的瞳孔不断颤抖。 “兆……”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没能完整的发出声音。 但兆麻明白。 他由耳钉化作人形，站到毘沙门身边，双眼瞪到最大，嘴巴张张合合，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那似曾相识的面容。 好半晌，才泪眼朦胧的勾起一抹笑容，嗓音哽咽：“……是他。毘娜，绝对没错……是清麻！” -- 第349页 毘沙门瞳孔一缩，视线立刻模糊了。 曾经，樱发青年脸上爬满黑恙的样子从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是她赋予的名字破碎的一瞬。 即使明知他不会真正的死去，但当视若弟弟的神器的名字真的消失的那一刻，令人心悸的绝望和恐惧还是瞬间吞没了她，并从此毫不间断的折磨了她四百年之久。 她一直在寻找他……一直，一直……！ 毘沙门死死的抿紧唇，突然从高空跃下，深呼吸了两口气控制住动荡的心绪，但却在开口的瞬间控制不住的声线发抖。 现在的他，名字应该是—— “绯世——” “清麻！！” 毘沙门的声音猛地被打断。 雨伞掉落，在地上无助的滚了半圈，顷刻间便被大雨打湿。 宇智波绯世睁大眼睛，脸上带着轻微的错愕，身体不受控制的有些僵硬。 他侧头看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拥住自己的人，慢慢眯了眯眼。 这个人…… 在他抱住自己之前，他竟然完全没感应到这个人的存在。 而且—— 沉默的感受着像深不见底的海洋一样，在肌肤接触的那一瞬便汹涌的传递过来的情感，绯世眉头微蹙，竭尽全力的回忆着。 然而，无论再怎么努力，他还是没能从记忆中找到关于这个人的半点印象。 怎么回事？ 这浑厚到让他都难以置信的爱情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一个蕴含着无限杀机和怒火的声音便在耳边轰然炸开：“谁允许你碰他了，你这恶鬼！！” 绯世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劈头砸下的鞭子，目标正是死死抱着自己的人。 他眼眸一动，抬手扣住了不知名先生的腰，想要带他离开，却不想青年的动作比他更快，已经飞快的把他的头押进了自己怀里，绷紧身体背对袭来的鞭子，摆明了就算硬抗也不愿意放开他。 “等等、毘娜！！”兆麻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开口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噼啪”一声，鞭子抽打地面的声音响起，原本站着夜斗和绯世的地方不知何时空无一人。 最后一刻打开万花筒写轮眼瞬移离开的绯世放开夜斗，抬手结印，在一片白烟中恢复为青年的样子，垂眸看向愕然抬头的夜斗，意外的发现他有一双好看的蓝色眼瞳。 他顿了顿，真诚的称赞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瘦削的青年愣愣的望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角的粉色“唰”的蔓延到耳朵和脸颊，慌乱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口干舌燥、心脏“怦怦”乱跳着说不出话来。 毘沙门震惊的望着这一幕，蓦然咬牙：“祸津神！你这个混蛋——！” 夜斗回过神来，留恋的看了绯世一眼，扭头满眼戾气的准备与毘沙门对峙。 就在这时。 “请稍微等一下。”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让现场箭弩拔张的气氛骤然一滞。 已经全身湿透的绯世淡定的站在两位神明中间，弯腰捡起地上的伞将其收起，依次看了看他们两个，毫不掩饰自己冷漠的表情：“在处理私怨之前，看起来好像认识我的两位先生、小姐，能否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夜斗和毘沙门双双全身一僵。 兆麻追到毘沙门身边，近乡情怯似的望着他，无措的唤道：“清麻……” “我不叫清麻。”绯世毫不客气的说着，像是没感觉到现场诡异的气氛一般，表情无动于衷，“我有自己的名字。请叫我绯世。” “……” 毘沙门的指尖颤了颤，像是被突然打了一拳一样失去了所有反应，孤零零的站在雨里，失魂落魄的望着他。 “绯世……这就是你现在的名字吗？” 夜斗喃喃的念着，注视着绯世的目光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柔软无比，像找到了丢失许久的宝物一般充满贪恋。 兆麻黯然的抿直唇线，伸手按上毘沙门的肩，低声安慰她：“毘娜，我们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不是吗？没关系的，虽然你赐予的名字破灭了，关于我们的记忆也失去了，但只要他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大雨模糊了他的声音，绯世歪头看着他和毘沙门，突然开口：“你们是神明？” 在场三人均是一惊。 “还真是么？”本来没感觉能猜中的绯世反倒显出了几分意外。 毕竟这个答案在一般人看来太匪夷所思了。更何况，虽然他想说自己是从“毘沙门天”这个名字和眼前几人突然出现这两点合理推测的，但实际情况是，他心里突然就蹦出了“他们是神明”这个念头。 一点都不合常理。 绯世的视线转移到兆麻印刻着名字的右手上，双眼微眯：“虽然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们，但‘清’这个字……” 确实是他当初想要起假名时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的。 直到现在，太宰和中也还一口一个“清先生”的叫着他，他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有这样一个名字一样。 听到他这样说，毘沙门的眼睛猛地亮了亮，急切的问道：“你想起来了吗？” “不，很遗憾并没有，我对你们毫无印象。”绯世毫不犹豫的否认了。 -- 第350页 看到三个人的脸上都闪过相似的失望，他歪了歪头，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所以，我果然忘记了一些事情。”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头顶的神社，过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低声道：“原来如此……” 他一直想不通，自己被九尾杀死后能够重生的关键是什么。就算水门给了他跨越空间的力量，但说到底，无论怎么跨越空间都不可能跨越生死。 现在看来，如果涉及到神道…… 想明白了这一茬，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震惊的少年朝毘沙门走了两步，理所当然的说：“走吧，把我忘记的事全都告诉我。” 毘沙门一愣，紧接着不自觉露出激动的笑容：“你愿意听吗？” 绯世点头：“你们的面部表情不像作假，我认为你是可信的。” 毘沙门呼吸一窒，眼眶立刻红了。时至今日，曾因为她而死去的绯世还愿意相信她，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幸福。 但后方的夜斗则彻底愣住了。 他望着绯世的背影，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就好像他又回到了与樱发青年最后见面的那个下午，那时候的清麻很冷漠，不允许自己触碰他，推开了他，之后再一次见面，便是气息奄奄，灰飞烟灭。 那样绝望的、痛彻心扉的回忆，他再也不想有了！况且，当初就是毘沙门害死了他啊！！ 青年猛地攥紧双手，快步走上前去，眼眶通红的望着绯世头也不回的背影，挽留的话语就要冲口而出。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 夜斗瞪大眼睛，下意识就想挣扎。 “是我。” 另一个绯世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后退几步将骤然僵硬的人拽进了拐角，又探头看了眼毘沙门那边。 金发女子身边的影分|身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异常。 绯世放下心来，转身直面怔怔的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夜斗立刻回神，看着他满眼的陌生，心里一痛：“……夜斗。” “夜斗……在你眼前的我是本体，我有点事想问你。”绯世漫不经心的说着，四处看了看，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下去，打算先找家宾馆换掉湿透的衣服。 “……有事想问我？”夜斗下意识跟在他身后，稍带好奇的偷看了眼毘沙门那边的樱发青年，没有问他的能力，反而小心而不安的问道：“什么事？” 他抬眼看向绯世的侧脸，眼中透出怔忡和恍惚，目光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专注到虔诚，像是找到了归宿的候鸟。 雨声淅淅沥沥的响彻在耳边。 绯世的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小巷里，眼眸微转，将夜斗望着自己的样子纳入眼帘。 碧色的眼眸慢慢暗沉下来。 “我想问你……” 他顿住脚步，在夜斗慌乱的目光中转身前倾，随着他不自觉后退的步子，抬手按住了他身后的墙。 四周一瞬间寂静下来。 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反而逐渐清晰起来。 夜斗的脚跟撞上了墙壁，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呼吸不自觉的收紧变快。 眼前的樱发青年，容貌与深刻在他脑海中的样子相比没有丝毫改变，仿佛穿越了那四百多年的时光来到他面前，仿佛他们从未有过分离。 他剔透的瞳孔在不知不觉中放大，心率火速飙升，耳边“嗡嗡”直响，大脑一片空白，眼底的无措和紧张无处藏匿，但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恍惚而依赖的渴盼。 绯世垂眸望着他的眼，慢慢低下头，声音轻如耳语：“……以前的我们，是这种关系么？” 夜斗的呼吸猛地抖了一下。 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他的面颊。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连鼻尖都羞红了，心里又酸又疼的直让他想哭，鼻尖一阵阵发酸：“清麻……” “嘘。” 绯世沉声打断了他，碧眸暗沉的感受着只是这样就已经开始汹涌漫进体内的情感，低头捕捉到了夜斗不停颤抖的呼吸。 “叫我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　　还被握在手中的伴器：……咿呀啊我还在这里夜斗先生——！！ 预计野良神将在几章内结束，另外，下章会有哒宰捉奸:) 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绝对是1 10瓶；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神的祝福 “夜斗先生。” “夜斗先生？” “喂、夜斗先生！你在听吗？！” 被愈发不满的女子在耳边大喊了一句，红着脸神游天外的夜斗蓦然回神，反应迟钝的看向她：“哦……伴音啊，怎么了？” “居然还问我怎么了……” 伴音无语的双手叉腰，无奈的再次重复道：“你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说明吗？我现在对情况还是一头雾水啊！那位绯世先生跟你到底是什么回事？又为什么会和毘沙门天扯上关系？” 她指了指正在一根柱子后打电话的樱发青年。 “啊……这个说来话长……”夜斗揉了揉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阴郁下来。 -- 第351页 “江户时代……差不多四百年前吧，他是毘沙门的神器。”他垂下了头，声音低哑的说着，从发丝间怔怔的望着绯世，目光逐渐变得如水一般温柔，“那时候他的名字是清麻，是我的……恋人。” 伴音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捂住嘴：“果然是这样吗？” 她望着神主温柔中有股藏不住的悲哀的神情，犹豫的问道：“可是，他现在是生灵啊？” 还有，之前夜斗和毘沙门战斗的时候，那种滔天的仇恨和他们说的话也很让人在意。 夜斗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头：“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说是转世……也不太像，那个时候他明明全身都被恙侵蚀了，我亲眼看着他消散，可现在为什么他还活着……” 这样说着的年轻神明，虽然语调仍竭力保持平静，但双手早已因为心绪的起伏而死死攥紧，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伴音担心的望着他，抿了抿唇：“他因为主人而沾染上了恙……这就是夜斗先生你恨毘沙门的原因？” 夜斗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眼前让他恐惧了四百年的情景驱散开：“……啊。” ——等等。 一些被他忽略了的小事突然从眼前闪过，夜斗倏然瞪大了眼，眸中浮现出惊异。 他就说之前感觉有什么不对！绯世来到毘沙门的神社时手里拿着地址，他是特意来寻找毘沙门的！而且，神明确实知道神器生前的事情没错，但转世后的名字怎么可能还与死前相同？ ——毘沙门那家伙，今天可是从见到清麻的最开始就叫了“绯世”这个名字！ “那个痴女……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没忍住烦躁的低喊出声，夜斗用力捶了一下身边的墙壁，死死咬紧牙关。 ——跟老爹说的，绯世是【天】所宠爱的人会有关系吗？ 迷茫的望着夜斗神情冰冷、眼带戾气的样子，伴音的右手放到胸前，有些紧张的握紧。 ——这样的夜斗，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五元神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 努力的挑起唇角，伴音伸手搭上夜斗的肩，勇敢直视着他无意中可怕起来的目光，温暖的笑着说：“但是，不管怎么说，夜斗先生，能再次与对方相遇真是太好了！” 夜斗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神器，渐渐的，他周身缠绕着的负面情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令人胆寒的气势也缓和下来。 “……啊，你说的没错。”最终，他低低的这样说着，勾起唇笑了笑，语气缱绻而温柔。 “能再一次见到他……真是太好了。” 伴音暗暗松了口气。 能再见到名字早已刻入骨头的、思念了数百年的爱人，这件事对夜斗的安抚效果显然超乎寻常，一下子就让他放弃纠结其他的事，又变成了那个有点脱线但让人感觉十分亲切的二流神明。 他扭头看着绯世，隔了几秒才有些别扭的说：“……谢谢你，伴音。” 伴音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笑眯眯的摆摆手：“不用在意，夜斗先生。” 她顿了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们现在正置身于往日想都不敢想的高级酒店中，准备休息——幸福的叹息了一声。 “不过啊，夜斗先生居然能有这么英俊又有钱的恋人，真是让人意外呢。” 夜斗瞬间不满起来：“喂，你什么意思啊？” 早已摸清主人本性的伴音理都不理他，自顾自说道：“啊对了，绯世先生之前没有看到我，夜斗先生你能告诉他订两个房间吗？” “为什么啊？你以为这里很便宜吗？你变成神器，然后三个人一间不就行了？” 终日挣扎在贫穷之中的五元神毫无绅士风度的否决，双手环胸嘟嘟囔囔的数落她：“做人要知足啊伴音，绯世还只是个学生，赚钱不容易的！” 伴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是笨蛋吗？无论怎么看他都不是普通人吧？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可不想半夜醒来听到糟糕的声音！！” “哈？你在说什么啊？”夜斗不解的看向她。 伴音脑门上蹦出青筋，忍无可忍的低吼：“你真的活了几百年了吗？绯世先生转世之前不是你的恋人吗？那你们晚上会做什么难道还需要我一个女人来提醒你吗笨蛋神明！！” 想到之前完全遗忘了自己的夜斗是怎么拿着她逼她目睹了一出舌吻大戏的，平时很是温婉的女子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虽然两个人颜值都很高很养眼没错，但她也没有当电灯泡的兴趣！平日跟着这个贫穷神风餐露宿就够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让她来承受这种不该承受之痛啊？！ ……恋人？ ……晚上会做什么……？ 夜斗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脑子里那根弦在注意到女子微红的耳根后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比她还夸张的闹了个大红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我们怎么会……我、我去那边看看！” 他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的说着，狼狈躲闪的眼神不经意间撞到远处的樱发青年，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爆红，支支吾吾的落荒而逃。 -- 第352页 伴音在原地一脸木然的看着他，无语的叹了口气。 一看就是在下面的呢，夜斗先生。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一眼看透了上下的夜斗心惊肉跳的蹿到绯世身后的柱子边，确认伴音看不到自己了，才松了口气似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眼神不自觉飘忽到一边，抿唇拿手背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逊死了。 他惨不忍睹的揉揉脸，强行命令自己删掉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回忆，靠着墙百无聊赖的等绯世打完电话。 话说，到底是谁啊，一聊就聊了这么久？ “——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几百年来朝思暮想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享受着绯世声线的夜斗无心偷听，但却又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几句。 “……嗯，但还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不算白来。” “……现在？在酒店准备登记——和谁？” ——喂喂，这到底是谁啊问的这么详细？ 不知不觉就在意了起来，夜斗站直身子，屏息倾听。 绯世的声音沉寂了几秒。 他微微皱起眉头，听着电话那头太宰治不解的询问声，稍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声道：“我不记得了？” ……欸？ “啪嗒。” 细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绯世眼眸一动，身影瞬间消失，来到柱子的另一边一把攥住偷听的人的胳膊，嗓音微冷：“你是谁？” 掌心的手腕颤抖了一下。 无力的被他抓住的瘦削青年抬起头，露出一张像死人一样惨白的脸，冰蓝的眼瞳在看到他满眼的陌生之后颤了颤，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似曾相识。 绯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 “因为你现在是人类，所以在见过我们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不可避免的会忘记。” 神色黯然的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叙述的结尾，毘沙门天抬眼看向沉声不语的青年，眼眶微红。 “所以，就算我今天告诉了你我们之间的事，你也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毘娜，不要这么说。”兆麻的神色同样悲伤，但却努力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目光温暖的注视着绯世，左手轻抚着右手背上的名字。 “我与你同一天成为主人的神器，名字的位置对称，从一开始就称对方为兄弟。而你从见到主人的第一面起就坚持称呼她为‘姐姐大人’，与她的感情之深厚，堪比真正的家人。” “——这都是我们之间无法斩断的缘，绯世。” “缘？”绯世低声重复着，有意无意摩挲着自己的左手背。 兆麻定定的看着他，重重点头：“啊。我们之间的缘，不可能因为失去了记忆这种小事就被斩断，因为那是无比坚韧的羁绊，无论是我还是毘娜——” “我们都一直相信着，与你重逢的那一天必将到来，而且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毘沙门温柔而坚定的接上兆麻的话，微微探身，轻抚上绯世的面颊。 绯世的眼睫动了动，没有躲开。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会选择等待。” 他近距离注视着毘沙门，语调依旧冷静，因为此刻面前的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曾经发生了一些事，但此刻过不了多久就会忘掉的存在。 毘沙门也许看出了他的冷漠，又或许没看出来。 她只是用一成不变的包容的眼神望着他，眼中逐渐溢出水光，有自责和愧疚在眼中一闪而过，但最终都变为了无法作假的爱意。 “对不起，清麻。” 她最后只是这样轻声说着，倾身上前，亲吻了一下绯世的额头。 仿佛有肉眼无法得见的金光注入绯世的身体。 迎着樱发青年瞬间因惊愕而抬起的眼睛，金发的神明弯起双眼，露出柔和如月牙的笑容。 “感觉到了吗？这是神明的祝福。四百年来我日日夜夜忏悔，为你祈祷——” “我的弟弟啊，愿你永生永世不为黑暗侵扰。” “只要你想要，便诸事顺意。” 第138章 徘徊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绯世拿着手机，坐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碧眸映着窗外的雨。 [“唔……到达那家神社后发生了什么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了吗？”] 太宰治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嗓音有些闷闷的有回声，好像是在封闭的空间里。 “隐约能记起来遇到了两个人，但名字和相貌……甚至连性别都记不清了。”绯世轻轻揉着太阳穴，眉心微微蹙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越来越模糊。” [“真奇怪啊……先生最初是因为什么决定去那边的来着？”] 太宰治在那边不知在忙活什么，隐隐的有水声响起。 “这个也不记得了……你在浴室？”绯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喔，是呦。”]太宰治语气里含上了狡猾的笑意，刻意压低声音，暧昧的装着可怜，[“先生想我了吗？最近几天雨下个不停，没了先生我晚上好冷啊……”] “……”绯世冷漠的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再见。” 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什么东西，金发女子轻柔亲吻自己的画面一闪而过，让绯世登时愣住。 -- 第353页 [“……先生？”]太宰治在电话那头唤着。 绯世的眼神闪烁了几秒，语调不变的说：“没什么，快睡吧，我过几天就回去。” 再无耽搁，他果断挂断电话，起身拿起外套便出了门。 洗手台上开着外放的手机传出忙音，身子高挑白皙的青年站在花洒下，黑发湿透，接连不断的水滴顺着下巴低落，脸上逐渐不见了任何刚才的笑意。 过几天才回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好半天的青年眼眸慢慢弯起，但那温和的笑意实际却远不达眼底。 ——那可不行哦。 * 雨夜的空气有些寒冷。 再一次厚脸皮的准备在天神的神社屋檐下露宿，伴音双手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脸上却不见了平时的不满。 她神色黯然的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坐在功德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主，眼里透出担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夜斗垂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样麻木的望着地面。 寂静的夜里只有雨声。 忽然。 “我就说怎么突然浑身发冷，原来是有人在我门前伤心哭泣啊。” 苍老却油滑的声音在一边传来，伴音立刻警惕的站起来，又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愣住：“您是……？” 天神朝她友好的笑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夜斗仍然毫无反应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头更低了些。 他甚至没有反驳天神的打趣，只是张了张嘴，声音微弱而干涩的说：“清麻一点都不记得关于我的事了，天神。他忘记了我——” “那不是挺好的吗。” “——！？” 夜斗浑身一震，迟钝的反应了好几秒才听清天神说了什么，缓慢而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他，双眼瞪到最大：“……什么？” 天神端着手里的笏板，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平静的说出理智却残酷的话语。 “你们的缘在很久之前就断掉了，夜斗君。无论他是怎么活过来的，现在的他是人类这件事都是事实，与这边的世界接触过多，他会变得在自己的世界里活不下去的。” 他低头看向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面色惨白的夜斗，微微叹息。 “他是人类，你是神明，他总会像这次一样很快忘记你的存在，你们说到底是不同世界的人。就像这样与夜斗君没有任何联系的话，那孩子才不会迷失在此岸与彼岸之间，这才是那孩子的幸福啊。” “……” 面前的雨势愈发大了。 空气像是死了一样的寂静。 良久，夜斗才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他微微低下头，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而迷茫，苍白的皮肤仿佛要被深沉的黑夜所吞噬，整个人一片惨白。 天神说的是对的，他明白。 他是明白没错……但是……但是啊……！ 竭尽全力咬紧颤抖的牙关，夜斗无声的攥紧双手，指关节毫无血色，喉结不断痛苦滑动。 真的……要放弃吗？ 那样冷漠却温柔的……他在世间最爱的人……真的要就此放弃吗？ 令人窒息的心痛感自胸口传来，夜斗艰难的呼吸着，恍惚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篝火对面的樱发青年神情平和，碧眸中融着一团耀眼的橙红，脸庞的边缘如瓷器般完美无暇。 他掌心拢着一枚古老的五元硬币，双手合十，虔诚的合上双眼。 【“我想成为[人]。”】 “……” 夜斗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伴音站在他身后，悲伤的注视着他不断颤抖的脊背：“夜斗先生……” “我知道了。” 蓦地，褪去了一切挣扎的声音诡异平静的响起。 夜斗将胸前已经看不出原本图样的光滑铜币握在手心，五指缓缓收紧，忍耐住所有不现实的冲动，闭上眼睛，强装镇定却忍不住声音发抖的说：“如果这就是他期望的……那我……我——” “我期望什么？” 紧绷至极的话语被清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 夜斗猛地抬起头，瞳孔收缩眼眸颤抖，不敢置信的望着冒雨快步走过来的樱发青年，愣了好几秒才慌乱无措的站起身，嘴张了张，吐出几个干涩的音节：“绯世……？你怎么——” “我说过我是本体吧？刚才毘沙门那边一直没消失的我传回了记忆，所以我又想起了今天的事，之后立刻出发来找你。” 绯世三言两语解释完，在神社屋檐下站定，对其余两人一概忽视，只静静的看着夜斗，在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后顿了顿，眉间的神色微不可察的缓和下来。 “抱歉。” 他突如其来的道了歉，迎着夜斗更为怔愣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抬手抚了下他的眼角，声音放轻，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温和，令人心动。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看一下我们共同创造的回忆？” 夜斗的眼睫颤了颤，反应不得的看着他。 看一下回忆？ ……什么意思？ 他有些弄不清绯世的意思，但大脑在被他用那双眼注视着的同时就一片空白，只能无措的看着他，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 第354页 天神在一边冷静的观望着，此时展开折扇挡住半张脸，听不出情绪的问：“曾经的清麻君，有一句话我想问你——看到这些回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夜斗呼吸一窒，来不及想天神为什么这么问，只是急切又害怕的望着对面的人，等着他回答。 绯世眼帘微垂，沉默的感受着通过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的情感，隔了一会儿才在夜斗愈发紧张的注视下低声开口：“……我不知道。” 夜斗愣住了。 天神眯了眯眼：“你不知道？那——”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明白的。” 绯世冷静的神情不变，在睿智的神明再次开口之前紧接着说道，双眼始终直视着夜斗，神态是超乎寻常的认真。 “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再忘记你。” “……” 有着漂亮的冰蓝瞳孔的神明，似乎已经完全失声了，连神智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只是耳根微红，眼睛发亮，全心全意的望着咫尺之遥的心上人。 会有这种反应，他的答案已经无需再多说。 天神在心里叹息一声，无声的摇着头，身形消失在了一片金光里。 自古以来人神相恋的例子不在少数，但他在世间停留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一例有好结果。 不过，如果真的这么轻易就能割舍，那么爱情也不是爱情了。 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只能看夜斗和绯世自己了。 没有分出眼神给离开的天神，绯世轻叹一口气，耐心的轻声问：“你愿意让我看你的记忆么？” 夜斗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脸颊微红，冰蓝的眼瞳里充满温暖和包容，就好像过去所有的爱与念都融化在了这柔软如羽毛的目光里。 他还没说话，后面一直揪着一颗心的伴音先松了口气，急匆匆的开口了：“那个、夜斗先生，在你们继续之前我要不先……？” 她尴尬的贴着墙跟绕到外面，指着神社大门想走。 夜斗一怔，反应过来后脸瞬间爆红，在心上人面前露出的蠢样全被看光的他自觉今后没脸面对并肩战斗的神器，简直有种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他手脚发汗，结结巴巴、手足无措的说了一串自己也不明所以的话：“啊啊啊这个——好、好的，伴音你注意安全……那个，刚刚的事你、你别在意……！” 伴音也不知怎么的不好意思起来：“是、是的！我全都当做没看见！” 眼前这对脱线主仆在尴尬对望，绯世看了看无声中向他求助的夜斗，平静的上前，递出一张磁卡和一把自己没用的伞：“我在之前的酒店另外订了单人间，如果不嫌弃的话——” 话没说完，伴音就感激的将东西双手接过然后迅速闪人：“麻烦你了！那夜斗先生，明天见！” 明天见什么啊明天见…… 巧妙接收到她的暗示，夜斗窘得连脖子都红了，全身僵硬的钉在原地，完全不敢抬头看绯世。 神社里重新安静下来，夜斗眼神飘忽的望着绯世的衣角，做了好半天心理斗争，才终于哑声发问：“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就是……” 他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鼻尖羞红一片：“不想再忘记我……什么的——” “是认真的。” 异常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 夜斗神色微愕，惊讶的抬头看向绯世，待看到他那双碧眼毫不避让的紧盯着自己后，他瞳孔微缩，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低下了头。 “这个谎言……我可以当做是真的吧？” 他抓紧自己的衣服，几不可闻的喃喃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绯世没能听清：“什么？” 稍微抿紧唇线，夜斗笑了一下，神色如常的抬起头：“没什么。” 他专注的凝视着绯世，眼里氤氲着温暖又眷恋的笑意，眼尾微红。 “所以，你想怎么看我的记忆？”他揉了揉眼睛，又恢复为了原本的样子，精气满满的问着。 绯世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确定他没有什么勉强的迹象，才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在他骤然僵硬起来的反应中靠近了他。 距离一下子拉近到让人无措的程度，夜斗睁大眼睛紧张的看着绯世如画的眉眼，下意识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呼吸紊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绯世顿住动作，稍有些无奈的提醒：“把眼睛睁开，想让我亲你可以之后再提出来。” “……” 夜斗面红耳赤的睁开眼，目光窘迫的四处躲闪，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绯世无声的叹了口气，勾住夜斗的下巴，半强迫的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红光一闪，便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夜斗的精神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开始心疼夜斗，我想给他加戏份！【这震声——】……所以没写到哒宰【心虚.jpg】 但即使如此，也差不多下章或下下章就回火影了……emmm，猜猜哒宰的剧本或者绯世回去的时间点？ 第139章 伤痕 夜斗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是个很美好的梦，在梦里，他重新经历了与清麻相遇相知的那些天，这回忆无比逼真，清晰到对方的每一个表情都纤毫毕现，像是他穿越时间回到了四百年前，再次亲眼见证了那曾经的一幕幕。 -- 第355页 他看到一个试图打探生前之事的傻瓜神器，没忍住冷言警告了他，却反过来收到了感谢。 他第一次和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神器吃饭，在飘雪的、只有两个人和一丛篝火的冬夜聆听他的愿望，心脏失率却不令他讨厌的加速跳动。 ——那个在他憧憬独一无二的羁绊时恰巧出现的樱发青年，是他自诞生于世间以来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爱上的人，是他最宝贵、最珍惜的挚爱，是他的寄托，他的归宿。 夜斗在梦境中与过去的自己重合，在那个寂静的雪天一字不差的重复着曾经的告白，又再一次面红耳赤、紧张羞迫的迎来梦幻般美好到不真切的回应。 自那之后，便是夏日溪流边的亲昵，橙红夕阳中呼吸交缠的深吻…… ——还有那个人推开自己时紧绷而冷漠的侧脸，在妖怪的血口中化作万千光点的模样。 再次身临其境般目睹这一幕，夜斗即使是在睡梦中也禁不住心口剧痛，呼吸困难的流下泪来。 那种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觉，比原来一直孤身一人的寂寞更绝望，更痛苦。 夜斗像是置身在了无边的黑暗里，在无意识中将自己蜷成一团，眼神空洞的无声流泪，浑身一阵阵发冷。 他攥紧脖颈上挂着的铜制吊坠，颤抖着将它抵上额头，声音哽咽：【“清麻——”】 “我在。” 虚空之中似乎传来了那个镶嵌在灵魂中的声音。 龟缩在黑暗中的夜斗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柔的温度从他们紧贴的肌肤上传来，有光从那人的头顶洒下。 于是那一瞬间，夜斗突然就从虚无的梦境中挣脱了出来，安心感让他明白他梦中的、曾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人就在这里，就在他的头顶。 他的眼角落下泪来，睁开眼一下子就望进了那人深邃的碧眼，禁不住依赖的回抱住他，脸埋在对方的脖颈里哑声呢喃：“绯世……” “嗯。” 绯世沉声回应着他，安慰的收紧双臂，压着他的后脑将他愈发按向自己。 熟悉的浅淡香气传来，夜斗僵硬冰冷的四肢逐渐回暖，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小狗一样在绯世怀里拱了拱。 他想念这个怀抱想了四百年了，贪恋到现在一刻也不想放手。 再三确认绯世就在自己身边，他才从刚刚差到极点的状态中松了口气，分出来的注意力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是酒店的房间。 ……就一张大床。 而且，他身上的湿衣服也被换了下来……只穿着件单薄的白浴衣。 夜斗的脸不知不觉红了，他心里有点不知所措，同时又有点紧张和期待。 但果然，有一件事他必须首先问清楚——在他说出其他什么傻话之前。 夜斗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揪着绯世的领子低声问：“……你全都看见了？” 绯世没有直接回答。他后退了一些，夜斗随即不安抬头，露出一双湿润而明亮的蓝眼睛，眼眶红彤彤的，眼神紧张却柔软。 绯世沉默的抚上他的眼角，低声说：“你以前不爱哭的。” 夜斗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猛地直起身体惊诧至极的望向绯世，满眼都是不敢确信的震惊，瞳孔剧颤：“你……？” 他情不自禁的双手捧住绯世的脸，急切而惊慌失措的望进他的眼底：“绯世，你——你想起来了吗？关于我的事……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面对着无名神过度紧张而激烈以至于动作都有些粗鲁的反应，樱发青年神情不变，静静的望了他一会儿，眼中闪过叹息。 他拿下夜斗的右手用力握紧，将他拽进怀里：“啊。虽然形式有点不同，但我和你之间的事，我确实全部想起来了。” 夜斗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蓦然一缩，鼻子一酸便落下泪来。 他额头顶住绯世的锁骨，用力回抱住他，脊背不断颤抖：“太好了……” 伴随着这句带着哭腔的话语，紧抓着绯世胸前衣服的手用力到手指都在发抖，单薄的青年喉咙里不断发出隐忍的泣音。 绯世沉默的搂紧夜斗的背，看着后方的床面，眼神平淡却认真。 “让你久等了，夜斗。” ——这历经四百多年积累下来的、毫无杂质的思念与爱恋，我一定会好好补偿给你的。 丝毫不知绯世心里转着怎样的打算，夜斗在他颈窝里无声的摇摇头，嗡里嗡气的却忍不住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完全压抑不住。 乖巧又无欲无求到让人心疼。 仿佛只是能被绯世记起，汹涌而来的喜悦和幸福就足以让他满足，连那几百年来的煎熬和痛苦都能一笔勾销。 绯世轻抚着夜斗的脊背，心中叹息。 他右手托在夜斗的后脑上，轻拽了下他的头发。 夜斗敏感的接收到了他的暗示，下意识抬头，紧张的望着他，显然是之前的一次经历让他有些不确定他的意思。 有着冰蓝瞳孔的年轻神明面颊微烫，即使因为害羞而不敢对上眼前之人的视线，但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忍不住更多的描绘着绯世五官的每一处细节，眼神是自己都不知道的着迷和贪恋。 乖的让人无奈。 绯世的眉眼微不可察的温和下来，低头凑近了他，温热的鼻息就喷洒在夜斗的耳边：“张嘴。” -- 第356页 夜斗的心脏砰砰直跳，来不及反应就被吻上，一下子紧张的身体都绷紧了。 他不自觉的张开嘴，两眼紧闭着回吻他，双手攀上他的肩。 ……绯世在吻他。 夜斗在这样的念头，在绯世缓慢、炽热而温柔的动作中颤抖着，在他的引导下下意识的顺从着，大脑一片空白。 房间里好一会儿都寂静无声。绯世过了好久才把夜斗放开，青涩的神明通红着脸，心跳如擂鼓，搂着绯世的脖子急促低喘，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过了几秒突然抿直唇线，清亮的泪从眼角滑落。 “哭了？”绯世用拇指抹去他的泪，声音很低：“接受不了？” “没有！”夜斗连忙摇头，抬手用手背捂着眼睛，轻轻笑了笑，声音哑哑的，“我就是……想你。” “……” 绯世拨开额发吻了吻他的额头，动作温柔得让人心动，眼里有种安抚的意味：“我给你下的幻术很费神，很晚了，休息吧。” 夜斗一怔。 他看着说完就想下床的人，僵硬的动了动嘴巴：“你去哪儿？” 绯世看了他一眼，神色自然：“浴室。” 夜斗沉默了一秒，偏开视线：“然后呢？” 绯世低头看着他，碧眼一片通透，好半天都不说话。 黯淡的床头灯下，醉人的红晕慢慢爬上了夜斗的脸，又顺着白皙的颈部逐渐向下。 他忍不住咬住一吻之后樱桃粉色的下唇，迷茫而不安的抬头看向他，眼里几乎有着哀求之色：“你不想要我吗？” “……夜斗。”绯世低声说着，在原地一动不动，“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不想——” “你想。” 夜斗低下头，慢慢抬起身，颤抖着向他伸出手：“求你了……” “抱我，绯世。” “我想感受到你的存在。” “……” 绯世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将夜斗纳入了怀抱里。 * 翌日。 当夜斗从安稳香甜的睡梦中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蜷缩在温暖清爽的被窝里，眼神迷蒙的听了一会儿窗外淅沥的雨，才以手撑被绵软无力的坐起来，抱着被子，软乎乎的叫了一声：“……绯世。” 在圆形小桌前奋笔疾书的樱发青年应了一声，扭头将他纳入视野，目光平静而温和：“早。” “早上好……” 夜斗下意识回应他，两眼却只顾呆呆的望着他的脸，好几分钟都回不过神。 落地窗上缀着细细密密的雨点，形成清新自然的背景。坐在窗前的俊美青年五指修长如竹，碧眼像宝石一样纯净剔透，侧脸像上天亲手塑造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这个人的魅力还是这么可怕。 这么有魅力的男人……现在属于他。 情不自禁的抿唇，夜斗脸红红的偷笑着，摸过床头的浴衣随便一穿——途中不着痕迹的扶了把腰，凑到绯世旁边好奇的问：“你在写什么？” 绯世歪头打量着他，突然抬手，替他拢了拢衣襟，遮住了锁骨上由红转青的吻痕，然后仰首在他眉心上吻了吻。 夜斗没出息的颤了颤，呼吸有点抖。 绯世揉了把他的头发，眼神微沉。 昨晚的祸津神与那可怕的名号没有半点相符之处，温驯又黏人，柔软依赖的样子可爱的让人心尖发颤。 只可惜某个不解风情的老家伙并不太懂这些。 经过昨晚一夜，宇智波绯世只知道来自夜斗的、沉淀了四百多年爱恋的情感，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大的帮助。 ——家人给了他十八年最无私的爱，让他能跨越百年的时间。但夜斗对他的爱，到底有多少个十八年？ 这个单纯又一根筋的傻瓜神明啊…… 绯世握了下充满力量的拳头，在无意识中闭上眼，唇线微抿。 ——这么深厚的情感，他该怎么还？ “……绯世？” 注意到绯世突然脸色苍白的样子，夜斗担忧的唤了他一声：“怎么了？不舒服吗？” 绯世捉住他想摸自己额头的手，暗叹一声，睁开眼睛，拽过自己写的卷轴：“没什么。过来看看这个。” 夜斗没有分给卷轴一个眼神，仍然不放心的看着他：“有哪里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啊？” “真的没事，我自己就是医生，你忘了么？”绯世压了压他的发顶，指尖轻敲桌面，“现在，低头看你面前的卷轴。” 夜斗不解的眨眨眼，终于依言看向面前的文字，刚读了开头两句就忍不住瞪大眼睛：“这是——？！” “是我和你的故事。”绯世点头肯定了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写轮眼，“我已经用这双眼睛把它们全部记在了脑子里，关键词就是你的名字，一旦忘记就会触发暗示，提醒我去看这份记录。” 夜斗猛地一愣。 “当然，这样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毕竟人类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忘记彼岸之人的存在。” 绯世没有注意到他的怔愣，神色如常的继续说着，将卷轴卷起放好，随后目光转向自己的左臂，像是在打量什么无关紧要的物品一样打量着它。 “……绯世？” 夜斗不安的望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 第357页 “所以，果然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绯世漠然的注视着自己的手腕，右手莹白的指尖一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寒光闪闪的刀片，在指缝里简单的转了个圈，毫不犹豫的直接刺向腕间。 夜斗瞬间瞪大眼睛，条件反射般拿自己的手去挡：“喂——！” 已经晚了。没等他惊骇的阻止，绯世的手腕内侧便已经迅速涌出了鲜血，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唰唰唰”接连不断的划了好几下，硬生生在自己的皮肉上划出了一片血泊。 “住手！你在干什么啊？！”夜斗颤声大吼着夺过他的手，手忙脚乱的抓过一边的抽纸用力按住伤口。 白色的纸张迅速被鲜血染红，夜斗又心急又心疼，眼看着一沓纸眨眼间就被洇透了，急忙小心拿开废纸想换新的。 但那一瞬间，在新的血液溢出之前，他还是惊鸿一瞥下看清了那两个刻在血肉上的字。 ——夜卜。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夜斗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完全反应不得的抬头看向绯世，大脑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他的嘴唇颤了颤，所能发出的只有几个干涩的音节。 绯世歪头看着他，刺目的血从他白到发亮的腕子上滑过，顺着漂亮分明的骨节，一滴一滴落在惨白的地面上。 “这样能安心了么？”他静静的问。 夜斗的心尖蓦然一颤，喉咙里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块海绵，堵得他张着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绯世任由那个并不浅的伤口流着血，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带有茧子的修长手指轻抚过他的面颊。 “这样一来，无论忘记你多少次，我都会再次想起来。” “这样就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5 23:49:18~2020-02-17 23:5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C好吃、WF绯色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回归 黑色的雾在天边弥散。 高挑挺拔的樱发青年立在窗前，布满雨滴的玻璃映出他过分冷漠的碧眼。 他望着远处的屋顶上骑着狮子向黑雾赶去的金发神明，轻声呢喃：“时化……” “——在担心？” 冰蓝瞳色的青年停在身后，递给了他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绯世一顿，周身清冷的气质瞬间消散，眉目温和了些许。他伸手接过纸杯，放到嘴边轻抿一口，微微摇头：“我已经几乎不记得她了……但我知道，她很强。” 夜斗轻哼一声，酸溜溜的撇着嘴不说话。 空气寂静了半晌，久久没等来绯世的回复，夜斗忍不住不安的斜眼看了看他，却发现樱发青年正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解的在他眼前晃晃手：“看什么呢？” 绯世陡然回神，抓住他的手腕吻了吻他的掌心，在无名神骤然一炸的反应中将话题平静揭过：“没什么。去约会么？” “约……会？”夜斗心尖一颤，眼神明亮的看向了他。 * 东京水族馆。 活了不知多久的幼稚神明像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着东奔西跑，一会儿趴在玻璃幕墙上入神的看着游过的水母，一会儿跟小孩子一起对穿着潜水服跟海豚游戏的工作人员兴奋招手，玩的不亦乐乎。 绯世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海洋生物小玩偶，全是夜斗在经过馆内售卖纪念品的商店时非要买下的。 这家伙，喜欢这些小东西的特点几百年都没有变。 漫不经心的想着这些事情，绯世的脚步难免慢了些，领先他好多的夜斗走到前面拐角处后突然惊叫出声，冲回来兴高采烈的推着他往前走。 “哎呀你怎么这么慢啊绯世！前面那里超——漂亮！你赶紧走快点——” “是是，我知道了。”绯世无奈的被他推着往前，转过拐角之后脚步顿了顿，双眼微微睁大。 “当当！漂亮吧！！” 夜斗蹦到他前面双臂大开，背对着长长的水底隧道对他笑得一脸灿烂，水中冰川一样的眸子极为明亮，里面溢着好看的流光，夺目而鲜活，令人心颤的美丽。 绯世偏头望着周围琳琅满目的鱼群，侧脸在头顶微弱光线的照耀下散发着浅浅的蓝光。他收回视线看向夜斗的眼睛，轻轻点头：“嗯，漂亮。” 夜斗跟他对视着，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红了脸。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用手扇了扇风，挠头干笑着：“啊、啊咧，怎么感觉有点热，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吗哈哈哈……哎，那是什么？” 他突然眼神一凝，扑上去好奇的望着水中经过的鱼。 熟悉的味道停在身边，紧接着传来磁性的声线：“火焰天使鱼。据说是最红的海水鱼。” “欸……”夜斗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火红的鱼游走，又指了指一条蓝色的鱼，“那这个呢？” 绯世凝眉想了想，肯定道：“拟刺尾鲷。据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鱼类之一，但尾鳍有毒。” “哇……”夜斗赞叹了一声，扭头看向他，眼里满是笑意，“你居然还了解热带鱼？” -- 第358页 “只是稍微有所了解。”绯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神情平淡，“我姐姐痴迷神秘类的书，有一阵子对深海鱼特别感兴趣，我就跟着随便看了些。” “姐姐？”夜斗惊讶的重复着，“你还有姐姐？” “……嗯。”绯世漫不经心的应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中午了，去吃饭吧。之后要是雨还不停……要不要去泡温泉？” 他抬头想了想，随口提议着。 夜斗眨了眨眼，表情稍微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绯世动作一顿。 夜斗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眸中闪过担忧：“你现在的名字和成为神器之前一样，对吧？” 绯世目光一闪，扭头看向他。 夜斗紧张的与他对视着，呼吸微微急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这件事……和【天】的偏爱有关吗？因为【天】宠爱着你，所以你一直都没有死，所以才变不成神器，我说的没错吧？” “【天】？”绯世微不可察的蹙眉，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这个说法是谁告诉你的？” 夜斗不确定的望着他，怔怔的说：“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绯世摇头，眼中透出沉思，“原来是这样么……可到底为什么？” 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母亲，都从没有表现出任何与神道有关的特征……除了与六道仙人同样的轮回眼。 但这也说不通。 樱发青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夜斗抬头望着他俊美清冷的侧脸，心跳持续加速。 从这个角度，他正巧能看到绯世手腕上结痂的伤口。 不自觉的抿紧唇，夜斗小心的握住他的手，虔诚的吻上了自己的名字。 “别的我不清楚，但是……”他悄无声息的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绯世的表情，“美貌……应该是原因之一吧？” “……” 绯世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你应该是在夸我，但我实际上并不希望总是凭这个让人另眼相看。” “你其他的好多地方也超棒啊！”夜斗不假思索的反驳着，重新挑起温柔的笑容，“你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我……” 他在绯世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脸，声音几不可闻，“我做什么都愿意。” 绯世与他相握的手收紧了些。 他低声唤着：“夜斗……” “啊啊啊那边好像有卖棉花糖！”羞到面红耳赤的夜斗惨不忍睹的捂着滚烫的脸，慌不择路的落荒而逃。 绯世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原地看着他，眉眼微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神色慢慢暗了下来。 * 午后时分，连绵几日的雨势终于小了些，滴滴答答的稀疏落着。 轻抿了一口旅店提供的饮料，绯世泡在微烫的泉水中，仰头眯眼感受着雨丝落在脸上的清凉感，懒洋洋的问：“夜斗？还没好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赤脚走在石板上的声音逐渐接近。 绯世听着这脚步声，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又穿上了一身白色浴衣的神明矮身坐在他旁边，两条白花花的腿浸到了热水中。 他的脸被蒸腾的水汽熏出细腻的红晕，蓝眸明亮湿润，低头微笑着望着他，目光专注而柔软。 绯世慢慢倚上后面的石头，低声评价着：“你很适合穿浴衣。” 夜斗抿嘴一笑，突然手一撑身后滑下了水，揽着他的肩膀跨坐到他身上，红晕逐渐蔓延到脖子，声音低不可闻：“那……什么都不穿的话，好看不好看……？” 绯世微微眯起眼，低低的哼了一声。 “这个，要看过才知道。” ……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傍晚。 樱发青年将脸色通红、轻轻颤抖着的神明放到被褥间，细心的替他掖了掖被角。 在这之后，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拿起钱想要出门订餐。 然而，就在他轻声拉开拉门的那一刻。 穿着沙色风衣的黑发男人笑眯眯的站在门外，愉快的朝他挥了挥手。 “呀，好久不见啊，先生。” 他望着瞬间丧失了所有表情以至于显得有些呆滞的俊美男人，上前一步撞进了他怀里，唇边的笑意无比柔和，缝隙中窥探着房内情景的双眼却深不见底，看不见一点光亮。 “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似乎过得相·当·愉·快呢……不是吗？” 他低低的说着，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两声 。 * 绯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上的雨已经停了。 他睁着茫然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灰蒙蒙的天空，身侧的手动了动。 “啊，先生醒了吗？” 轻佻飘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绯世眨了眨眼，挣扎着坐了起来，摸了摸仍然酥麻的胸口，皱眉低声道：“防狼电击棒？” “猜对啦！”太宰治欢快的拍了下手，笑得看不见眼睛，“毕竟对我这种柔软的人来说，这种东西可是必不可少的呢！” “……” 绯世觉得那种头疼感又来了。 他揉了揉额角站起来，四处望了望自己所处的环境，脸色木然：“这是哪儿？” 太宰治望着他，慢慢收敛起唇边的笑容，抬眸望向渺小辽阔的远处。 -- 第359页 “……东京塔。” 狂风呼啸。 绯世黑色的衣衫被高空的风吹拂着，鼓起剧烈而好看的弧度。 他站在塔尖旁边，注视着紧挨塔顶边缘而站、与盛大远景比起来显得格外渺小而瘦弱的、似乎随时都可能被一阵风刮走的青年，神情冷静：“太宰，你想干什么？” 太宰治转身看向他，风衣的边缘高高扬起。 他与绯世之间横亘着两米的距离，但在凛冽的风声呼啸下，这短短的距离却显得如此遥远。 一直让人看不透的黑发青年静静的望着对面的人，突然笑了。 “呐，先生。你得到神明的祝福了吗？” 他的声音轻如耳语，语调像是对情人说话一样温暖柔和，但听清了内容的绯世却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 【“我的弟弟啊，愿你永生永世不为黑暗侵扰。”】 【“只要你想要，便诸事顺意。”】 本已趋近遗忘的话语回荡在耳边，绯世的瞳孔缓缓收缩，注视着太宰治的眼神悄无声息的暗了下去：“你一直都知道？” 他上前了一步，嗓音沙哑低沉：“我再问一遍，太宰，你在十年后到底看到了什么——” “——请不要再靠近了。” 满含凉薄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打断了他的话。 太宰治双手插兜站在塔顶的边缘，背后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他的神情却是如履平地一般的平静……不，几乎是有些期待的。 他用这种奇异的神情望着绯世，嘴角噙着宁静的笑意，目光像注视着自己的珍宝一般柔软。 就这么温柔的看了绯世一会儿，他才满足了似的轻声叹了口气，薄唇轻启：“时间。” 绯世眼眸一动。 “跨越。” 樱发青年的瞳孔放大着。 “还有……空间。” 叹息般轻轻念出最后一个词，太宰治浅浅的微笑着，与一动不动紧盯着他的绯世四目相对，忽然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 “呀嘞呀嘞，先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如果不是时候不对，真想拍下来好好纪念一下。” 绯世毫不理会他没正形的胡扯，脸色沉的吓人，一再强硬的问着：“你想干什么？” “……” 太宰治温柔的望着他，笑容始终如一。 “先生，你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吗？”他轻声询问着，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悲哀，“看不到尽头的徘徊在这世间，无法回家，无法摆脱，这样孤独的生活，难道是你想要的么？” 他深深的望着绯世，抬手指向自己。 “我可以帮你解除这个永不归零的诅咒。” 绯世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请先听我说完。”像是知道绯世要说什么似的，太宰治快速的接上自己的话，连音调都抬高了不少。 然而绯世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碧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染上了猩红，缺损的绝美时钟在他眼中隐隐浮现：“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无论那是什么我都不同意！太宰——” 他猛地对太宰治伸出手，目光专注到犀利，声音却很轻很轻：“到我这里来。” 太宰治静静的望着他，狂风吹乱他的黑发，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难辨。 突然，他轻轻地笑了，笑容里隐约可见泪花。 “先生，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高兴。” 他毫无预兆的这样说着，慢慢走向绯世，目光邈远而空茫。 “我啊，并不怎么会爱人。本性懦弱又胆小，连靠近温暖都会感到害怕，被这样喜怒无常的我所喜欢着，你一定很苦恼吧？” 绯世紧盯着他靠近，闻言坚定摇头：“我从没那样想过，太宰。” 是的，从第一次见到太宰治开始，这个少年就一直苍白而敏感，无论何时都像是一个人站在黑暗里，聪颖却绝望，轻蔑着所有想要将他拉出黑暗的手。 但，那恰恰是太宰治身上最让他无法置之不理的特质——孤独。 “这一点你与我很像，所以我从来没办法忽视你，倒不如说我一直在试图理解你想表达的。” 绯世望着惊讶抬眼的太宰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太宰治神情空白的望着他，过了几秒，突然轻柔勾唇：“但是你始终无法做到呀，因为我实在太胆小了，一直都在隐瞒自己的真心。” 绯世指尖一蜷，无法反驳的沉默下来。 黑发青年毫不介意，始终用那样宠溺爱恋的目光望着他，笑眯眯的举起一根手指，俏皮的摇了摇。 “即便如此，哪怕拼上所有，我也会让你幸福哦。” 绯世呼吸一窒，拒绝的话语冲口而出：“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以我根本还不起的代价来让我得到！你只要一直露出笑容就好了——太宰！” 太宰治对他的拒绝置若罔闻，一边向后退一边自顾自微笑着说：“你啊，一直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我知道你内心最深处的向往。放心吧，即使到了最后，我也会发自心底的笑着的……唯一想要的，就是当我消失以后，你能有一点点思念我就好。” 那一刻，连日的乌云散去阴霾，橙红色的夕阳从天空洒下，落在最高的建筑物上。沐浴在这一天最后的阳光中，衣袂飞扬的太宰治望着向他冲来的樱发青年，声音如耳语般微小。 -- 第360页 “……你答应过我的吧，先生？” “——太宰！” 不敢置信的望着像纸片一样轻盈跃下的身影，绯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瞳孔紧缩，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 他双眼紧盯着视野中不断缩小的人，血红的双眼放射出妖冶疯狂的色泽。 不行……绝对不行！ ——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他而死了！ 极速下坠的太宰治像是早有预料般平静的望着同样跳下来的他，轻笑着说了一句话。 即使听不见，绯世也知道他说的什么。 [“居然是这种方式的殉情吗？”] 俊美的樱发青年皱紧眉头，拳头骤然收紧。 那一刻，太宰治望着他，露出了一个无比安心的，歉意而无奈的笑容。 ——抱歉啊，先生，无药可救的我就算了，但是你……绝对不能死。 他在绯世惊愕的目光中掏出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枪，轻轻对准了太阳穴，微笑着注视着瞳孔微缩的绯世，无声开口。 ——「人间失格」。 ……悲怆的枪声，将最后的夕阳穿透了。 * 那一天，罕见的大雪席卷了四季如春的木叶。 高挑的银发男人披着白底红纹的披风，手里拿着本橘皮的内容存疑小说，懒洋洋的走在一片雪白的崖底。 因为突降的大雪压垮了古老的桥梁，木叶村接到附近村民的委托，希望能去崖底找一找正巧过路的人的尸骨。 这任务没什么难度，顶多就是下山的路有些滑腻，以及相当考验心理承受能力。 银发男人作为刚带了下忍的没干劲老师，闲来无事，想着锻炼（捉弄？）一下学生们也好，便从三代目火影那里接下了这个没人要的任务。 不过，这个任务比他想的还要无聊啊…… 百无聊赖的听着学生的又一声尖叫，男人无奈的收起书本，刚想抬步往声源那里走，就听到了最不让人省心的弟子咋咋呼呼的惊叫。 “卡卡西老师——！！这里还有一个人活着的说！！！” 还活着？ ……恐怕并不是过路的村民之一吧。 银发男人微不可察的蹙眉，心里生出疑窦，快步向前走去，懒散半睁的死鱼眼顺着学生指着的方向一看。 “……” 大呼小叫嚷着老师快点的金毛少年忽然感觉一阵疾风从身边刮过，回过神来，素日不靠谱的带队上忍已经跪在了他发现的人旁边，面罩遮盖的侧脸像石头一样僵硬。 “卡卡西老师？” 他疑惑的唤了一声，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见上级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猛地一晃，抱起雪地里的人便直直冲上了崖壁，速度快的令他瞠目结舌，没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他目瞪口呆的站在崖底，听到他的声音赶过来的另两个同伴询问着情况，少年苦恼的挠了挠头，一脸状况之外的茫然。 “我也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卡卡西老师那么慌张的样子的说。” “什么嘛？”有着樱花般发色的小姑娘叉腰不满抬头，发现已经看不见老师的身影，不由得发起牢骚：“一下子自己跑了，这下任务该怎么办啊？” 没见到实况的黑发少年高冷的一言不发，金发少年抠抠脸颊，突然惊奇高喊： “啊——！说起来，那个尼酱跟樱酱你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欸！” 作者有话要说：　　回火影啦！！ 另外不要看太宰治这家伙现在这么大义凛然为爱献身，他心里的剧本可还没完呢！ ps：之前没能吃到的五五开，我们绯世又回来啦！！哈哈哈哈 第141章 归零 意识仿佛被粘稠的黑暗纠缠着，四周只有单调的黑色与白色，他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旁的巨大窗户光影交替。 白天与黑夜在这里没有界限，耳边起初一片死寂，接着，少年的呼喊出现又远去，似乎有谁在耳边低泣，伴着呼啸的风声。 寂静，嘈杂，相互交织。他听到轮子慌乱转动的声音，女人严厉的怒吼，大门轰然关闭，仪器滴滴答答的响，以及人的低语。 “意识丧失……” “……严重撞击伤，头部……” “家属，家属在哪里？！……” “……” “…………”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的声音突然开始远去。 【“真狼狈啊。”】 ——那个声音出现了。 天边白色的落日镶嵌在夜空里。神情空白的青年立在原地，头部微抬，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人。 黑色的披风被风卷起轻微的弧度。 黑发男人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温和。 被他注视着的青年嘴巴张了张，哑声开口：【“……这是哪儿？”】 宇智波佐助微微睁大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半晌。 青年平静的与他对视，眼中有些许的茫然。 像是突然陷入了困惑一般，佐助沉默了半晌，才无声的垂了垂眸，轻叹了一口气。 他随即收起了多余的表情，淡然回答：【“这里是你的空间。”】 青年神色微动，眉眼中添上几分疑惑：【“我的空间？”】 【“啊。”】佐助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声音低沉，【“未来的你。”】 -- 第361页 【“……”】 青年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白阳在纯黑的天空中不断的掉落下去，四周光影交错。 宇智波佐助站在了无生机的山丘上，远眺着一望无际的荒野，忽然轻笑了一声，转身看向他。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但我还是按原计划告诉你真相吧，毕竟以后没有在这里见面的机会了。”】 【“……你在说什么？”】青年不解抬头。 佐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顺着山坡慢慢走着。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首先要说的是——没错。”】他抬头看向天空，微微眯眼。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能力。”】 青年跟在他身后，神色平静。 【“你的旅途，是在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那一瞬间开始的，那也正是我的意识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刻。”】佐助脚步平缓的漫步着，声线平稳，【“自那以后数十年，我一直呆在这里，注视着你。”】 【“……”】 青年的脚步顿住了。 数十年？ 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 佐助像是没察觉到他的驻足一样，自顾自向前走着，一句句说出隐瞒许久的话：【“你的这趟漫长的旅途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知道。”】 他转首看了眼身后的青年，眉眼温柔：【“这些，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什么？”】青年蹙眉问着。 像是被他这幅样子娱乐到了，佐助勾起唇角，转身直面他：【“时间不多了。最后处理一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回来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便开始慢慢变淡，但望着始终一脸状况之外的青年，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脸黑的移开视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小声道：【“……只希望到时候你这臭小子能处理得过来。”】 仿佛听见了他的低语，一声轻笑从他身后传来。 佐助斜眼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抽，干脆的彻底消失了。 【“啊啊，不见了，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本来还想给你的父亲大人留个好印象的……”】 满含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盯着男人消失的地方沉思的青年闻声抬头，用陌生的眼神望着来人，微微歪头：【“你是？”】 太宰治脚步一顿，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三两步走到他身边，想要去摸他的额头：【“咦？先生不记得我了？莫非摔傻了吗？”】 【“——想也知道不是吧。”】 清冽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出现，一只白皙的手猛地攥住了太宰治的手腕，与似有笑意的语气不同的是那极大的力气。 太宰治笑容不变，轻飘飘的看了来人一眼：【“嗨嗨，我知道的啦……”】 他微微拉长声音，笑意渐深，眼里的黑色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泉奈君。”】 黑发雪肤，脑后扎着小辫子的青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冷哼一声，放开了手。 【“……泉奈？”】磁性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宇智波泉奈吃惊的看向他，随即激动起来：【“你还记得我吗？”】 【“不，只是想起了认识之初的事情……是么，我叫绯世啊。”】绯世矢口否认着，沉思的望着他，眉头渐渐皱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听到你的名字之前，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面前的两人均是一愣。 太宰治想了想，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道：【“我是太宰，太宰治。先生能想起来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 【“太宰……”】绯世扭头看向他，过了几秒，肯定道：【“我的诊所。”】 【“答对啦！”】 太宰治高兴的笑着，随即食指点了点脸颊，有些苦恼的说：【“唔，只能通过与本人有关的信息来回想吗……”】 绯世微不可察的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男人说的旅途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想起来的。”】 温和清朗的嗓音从身后轻盈飘来，青年一愣，回头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立刻，一双专注的，仿佛盛着整个世界的温柔与深情的蔚蓝眼眸，便突如其来的撞入了他的视线。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金发少年微笑的望着他，继续解释道：【“现在，你的记忆因为万花筒写轮眼变得完整而进入了重启，不过，只要有一丝相关人或物的契机，你就能顺着时间线逐渐想起所有。”】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狡黠的可爱的眨了下眼：【“当然，一些肌肤接触能加速这个过程，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绯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稍微沉默了几秒，才听不出情绪的应道：【“……嗯。”】 【“唉……这只是记忆缺失的一部分原因吧，水门？要不是因为撞到了脑袋，起码旅途开始之前的记忆应该是有的。”】 宇智波泉奈忍不住叹了口气，单手叉腰摊了摊手，凉凉的目光掠过太宰治的那边，【“还不都是怪害绯世差点再死一次的某人。”】 太宰治相当无辜的眨眨眼：【“欸，是我的错吗？”】 -- 第362页 【“你这家伙——”】泉奈危险的眯了眯眼。 【“嘛嘛……太宰君才刚来这里，不要立刻吵架啊。”】因为泉奈刚刚说的“再死一次”而怔然愣住的波风水门立刻回神，苦笑着插入两人中间。 【“水门……”】绯世喃喃的重复了一声，困惑的皱紧眉，【“不行，记忆的恢复太慢了，而且相互之间没有关联，我还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水门听到他唤自己，眼帘一颤。 他抬眸望向绯世，几乎在接触到他茫然视线的瞬间便目光柔和下来：【“没关系，你迟早会想起来的。”】 说完，他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看着太宰友好的笑着：【“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太宰君，谢谢你解除了绯世的时间停滞不前的诅咒。”】 【“……话是这么说没错。”】泉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收敛了几分|身上的刺。 不过，即使他表现的有些急躁和火爆，但绯世能肯定，这个年轻的青年眼中有一种从未改变的冷静……不，冷酷。 还有，这三人，好像都对他…… 并不知道绯世在想什么，稍微为难了一会儿新来的情敌后，泉奈的注意力便尽数放回了心上人身上。 他注视着绯世的双眼煜煜生辉，里面有着深重的思念和一丝淡淡的悲哀，又立刻被他温润如水的眼神掩盖过去。 【“抱歉，绯世，我知道你很困惑，但我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尤其是最先离开的我……”】 【“所以，差不多该说再见了。”】 他温声说着，眼里隐约浮现出泪花，却又慢慢可爱的笑弯了眼，蓦然上前一步，扳住绯世的肩膀轻柔的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俊美的青年怔住了。 他的双眼缓缓睁大，万花筒的纹样自动浮现在他眼中，繁复华美的指针以一种独特的规律缓缓旋转着，靠近中心的一圈黑色圆环则缓慢断开、分解、消失，变成了缺损的三枚刻度，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着。 与此同时，与眼前之人相关的记忆也一瞬间涌入了他的脑海，让他条件反射般动了动手指，瞳孔微缩：【“泉奈……”】 泉奈温柔而哀伤的望着他，缓缓松开了手。 他在一阵微风中不见了踪影。 在那一瞬，不知怎么的，绯世突然有一种抬手抓住他的冲动。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剩下的两人说：【“也就是说，你们也跟他一样？”】 【“如果你是指已经死了这一点的话……是的，一样哦。”】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太宰治似笑非笑，不知为何，神色有些难辨。 他上前了两步，而预感到了什么的绯世却蹙起了眉，抗拒的后退着：【“停下，我不想这么做——”】 【“放心吧，我和泉奈君的情况可不同，虽然从东京塔上跳下这个死法很浪漫，但我果然……”】 太宰治不由分说的拽住他，双手捧住他的脸望着他充填了三枚刻度的眼，仰视的目光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眼底有着微不可察的柔软。 【“……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他的拇指轻轻拂过青年的唇角，闭上眼，抬头吻了上去。 ——所以，我在过去等着你……先生。 未完的话语通过记忆传达了过来。 ‘嘀嗒。’ 钟表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眼中的刻度又多了三枚。 绯世怔忪的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良久，才头疼的轻叹一声。 【“真是有你的风格……”】 他抬手揉了揉额发，看向最后一个人。 【“所以，你又想干什么，水门？”】他蹙眉严肃的问着，又稍微有些疑惑，【“我以为，我是在太宰之前认识的你。”】 水门抬眼怔怔的望着他，莫名有些发愣。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眼眶红了红，低头柔柔的笑了笑：【“啊，没错。但是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我并不是真正完整的个体，不能给你的眼睛提供什么帮助。我……我只是……”】 他的声音艰难起来。 【“……只是曾经被抹去的一个意识。”】 【“……”】 绯世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猜到了什么。 【“你恨我么？”】他低声说。 水门连忙摇头，泪眼朦胧的露出柔和温暖的笑意：【“怎么会……我怎么会恨你。”】 他抬头望向绯世，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微光。 【“我一直深爱着你。”】 他轻轻的，微笑的说。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望着他，沉默不语。 他思考了很久，才忽然抬起手，歪头平静道：【“不来么？”】 水门愣住了。 他震惊的瞪大眼睛，用一种此刻的绯世还无法理解的、高兴又悲哀的目光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无奈的垂下眼，哑声低语：【“什么都不记得了，反而能对我说出这种话了吗……？”】 自嘲般自言自语的说完，他抿紧了唇，眼睫颤动间突然落下一滴泪来。 绯世静静的注视着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眼泪…… 很碍眼。 好在水门迅速的擦干了它，重新抬头，朝他露出比刚才更温柔，也更灿烂的笑容。 他朝绯世伸出手，然后—— -- 第363页 拥抱了他一下。 那样克制而隐忍的，却也因此更显珍惜和深情的拥抱。 绯世怔住了。 迅速的，曾经拒绝少年的理由，以及他所有的话语和笑容都浮现在了眼前，那句仿佛还回荡在耳边的“你不是怪物”，几乎让他的瞳孔有片刻的颤抖。 完全是下意识的拥紧怀里的少年，绯世感觉到他颤抖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放松身体，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幸福的叹息。 就好像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超乎寻常的满足。 绯世垂下眸子，眉头慢慢蹙了起来：【“水门——”】 【“你什么都不用说。”】水门埋首在他怀里头也不抬的说着，清亮的少年音有些发抖。 但绯世和他都明白，这个拥抱，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抱歉。”】绯世哑声说着，眸色黯淡，【“……真的很抱歉，水门。”】 水门摇了摇头，缓慢却坚定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面色苍白的微笑着，竭力与平常无异的说：【“你不用向我道歉，谁都没有错，我们只是……”】 他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无比艰涩的说： 【“只是……错过了。”】 声嘶力竭般说出的话语，听起来却比微风更无力。 绯世低头望着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空气陷入了死寂。 双目无神的水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抬头努力微笑道：【“好了，回去吧。等你遇到真正的……遇到真正的那个我，就能拿到剩下的那四枚刻度，完成眼中的钟表，并且到那时……”】 他温柔的望着绯世，抬手轻抚他的眼角。 【“……你就是能露出笑容的，真正的[人]了。”】 绯世沉默着。 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看见了实现的希望，但他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激动，不，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半阖眼帘，看着金发少年轻颤的嘴唇和眼里的泪光。 他忽然伸出手，遮住了水门的眼睛。 【“没有什么真正的水门。”】他低低的说着。 水门浑身一颤，声音微弱：【“……什么？”】 集聚着世间所有美丽的青年专注的望着他，声音轻柔。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水门。”】 【“仅你一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回顾：】 宇智波绯世为缺失感情的不完整的人，在十八岁凌晨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形态为缺损十点——零点共十枚刻度的钟表，从此身体状态停留在十八岁，无法长大。 【已经知道的情报：】 1、当绯世得到全心全意爱着他、为了让他得到新能力而献出生命的三人的吻时，万花筒的形态便能变得完整，他也能成为真正完整的【人】。 2、现在的绯世具有生来就有的穿越时间的能力，泉奈赠予的类似天手力的瞬间移动能力（能跨越时间与空间），水门赠与的创造空间的能力，神明毘沙门天降下的【诸事如意】灵光，并且，太宰治运用人间失格，使他无法长大的诅咒失效。 已知现在的绯世除最后一项因为还没得到完整的三人的吻，所以仍然无法长大外，其他的能力已经全部可以运用自如。 ps：看大家问的多所以要说明的事： 1、宰宰跟泉奈水门一样，真的死了，自己爆头。不过这货死了也可能计划着啥，复活也有可能。 2、正文不走骨科，大家注意。 感谢在2020-02-22 00:24:30~2020-02-23 19:1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 15瓶；凝泪胭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抱我一下 巨大的血月悬在那个人的头顶。 逆光的黑色巨兽晃动着九尾，利爪前伸，那人肖似神明的面庞被鲜血侵蚀。 世界仿佛只剩下黑色和红色，他的身影被黑暗蚕食。 血，那么多那么红的血，一大摊一大摊的血全部洒在了那个人的脚下，触目惊心。 难以言喻的恐慌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旗木卡卡西在梦中拼命地奔跑，他朝那个人拼命地伸出手，拼命地想要再一次到达他身边，想要再一次拥抱他，想要再一次看到他朝自己露出无奈的表情，想要……再一次听到他唤自己的声音。 距离近了，近了，他看到那个人朝自己伸出手，血色的双眸中时钟倒退，映着自己惊恐无状的脸。 他张了张嘴，在他的注视下就要叫出他的名字。 指尖相触。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消失了。 * 仿佛受了惊吓般猛然睁眼，银发男人触电一般挺起身子，脸色白的像鬼，黑色的瞳孔剧烈颤抖，手脚冰凉，冷汗浸湿了衣服。 他身上的骨头咯吱作响，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被褥。 ……被褥？ “咣当——！” 椅子翻倒的巨响在病房内炸开，走廊里并肩前行的三个少年少女一愣，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步子走到门边。 -- 第364页 最左边樱粉色头发的少女手捧鲜花，刚要伸手去开门，一道黑影便从门内极快的冲了出来，眼看就要直直撞上她的肩膀。 走在中间的黑发少年眼疾手快，拽住少女的胳膊将她狠狠一拽—— “啊！” 春野樱惊呼一声，怀里的花扑簌簌掉在了地上，娇嫩的花瓣散了一地。 冲出来的男人对此视而不见，脸色恐怖的继续往外冲，但胳膊却突然被拉住，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大嗓门： “卡卡西老师你干什么啊！快给小樱酱道歉！！” 漩涡鸣人莫名其妙又气得跳脚，扯住老师的胳膊不放，却在猝不及防撞上他俯视眼神的瞬间一颤，不自觉的瞪大眼睛，放开手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不知所措，被吓得结结巴巴的：“卡……卡卡西老师？” 空气莫名寂静着，三个人望着眼前的老师，感觉有些陌生。 被呼唤的银发男人，此刻早已不见了平日笑眯眯好说话的懒散样子，脸上笑容散尽，唯一露出的单眸放射出慑人冷酷的暗光，冷冷的朝下看着，带着些残忍的味道。 没有人说话，直到旗木卡卡西嘶哑的声音打破沉默：“你们看到他了吗？” 鸣人仍然傻傻的：“啊？谁……” “没看到。” 宇智波佐助放开小樱，双手插兜酷酷的说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只可惜，不良带队上忍显然没有心思搭理他，得到否定回答后就扭头“唰”的一声消失了，转头的瞬间，侧脸透出股惊人的狠戾，但不怎么的，看起来又更像慌乱。 确认男人已经走了，小樱这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后怕道：“卡卡西老师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吓人……” 她探头朝病房里看了眼，惊奇道：“哎？那个大哥哥不见了！” “他出院了吗？”鸣人歪头挠挠后脑。 “不可能，如果是那样卡卡西不会这么反常。”佐助一口否定，目光沉沉的盯着男人消失的地方，忽然勾唇冷冷一笑。 “跟上去看看。” * 迅速的从楼顶上掠过，旗木卡卡西飞快的扫视着脚下的街道，脸色僵冷的像石头。 又不见了。 一片空白的大脑只剩下这个念头，卡卡西的心里乱成一团乱麻，在找过最后一个能想到的地方也没找到之后，眼前一阵发黑。 又不见了。 他明明一直守在他床边，但他醒来却把他丢下了。 又一次，把他丢下了。 卡卡西在荒凉死寂的旗木老宅门口像个木头人一样站了半天，才迟缓的转身，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往回走。 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被脚下的雪地反射着，刺眼到让人想要流泪。 明明周围人来人往，但卡卡西却觉得自己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样，彻骨的冷。 仿佛被抛弃在了冰窖中一般，从内而外，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一样的寒冷。 就像那个晚上一样。 天知道，这十二年旗木卡卡西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不，用“活”这个字眼是不准确的，打从宇智波带土被埋在巨石下的那天开始，旗木卡卡西这个人就死了，而在那个人也化作空气消失后，旗木卡卡西便连灵魂都被入骨的痛苦撕碎了。 他之所以还麻木的在这世间呼吸着，只是因为…… 因为…… 卡卡西怔怔的坐到床上，单眸空洞而无物。 因为什么呢？ ……早已经彻底绝望了不是吗。他找了那个人十二年啊！ 在寂静的房间之中，旗木卡卡西再也无力维持微笑的假面，像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一样沧桑的弓下腰，眼中死灰一片。 空气寂静了很久。 ——直到一簇光在他深黑的眸子中亮起。 卡卡西呆呆的望着床头，眼中有一簇温暖的火苗在玻璃瓶中安静的跳跃。 忽然的，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越瞪越大，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而在收缩到极致之后，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男人像是火山爆发一样霍地站起来，“砰”的一声拍开床头的窗户：“绯世！” 像溺水之人的呼救一样沙哑微弱却又是那样声嘶力竭的声音，自然没有被远处的人听到。 然而，世间之事总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宛如心有灵犀一般似有所感的回头时，灿阳之中，比天神更耀眼夺目的樱发青年无比精准的，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惊惶失措落在他眼前、还踉跄了一下的身影。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定住了。 旗木卡卡西像一尊雕塑一样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怔在了原地，完全反应不得的望着那个几步之遥的人，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想着如果真能再见面，他该说些什么。 但是，到头来，他反倒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连他素来为人称道的大脑，都可怕的一片空白。 他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个人的眼睛，什么反应都无法做出，连呼吸都忘记了。 颜山之下，高楼之上。 长身玉立站在屋檐上的樱发青年还穿着病号服，但即便如此，他也天生有着能让人心神一荡的绝美容貌。 他看起来离成年还有一线之遥，身形已经抽长，却还没褪去少年人的纤细。那双春日冷泉一样的碧色双眼古水无波，仿佛能笔直的望进卡卡西的心里，像是知晓了一切一般平淡透彻的注视着他，白皙的侧脸无悲无喜。 -- 第365页 ——他一点都没有变。 卡卡西忽然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有任何常人应有的被看透的忌惮恐惧，突如其来的安心感一下子让他放松了下来，甚至一点一点慢慢的笑弯了眼。 红了眼眶。 他抬步向他走去，开口时声音无可避免的有些发颤，微弱又柔软：“绯世，你……不要自己到处乱跑啊——” “抱歉。” 突然的、不带任何诚意的道歉突如其来的打断了他。 眸光犀利的青年缓缓转过脸，写满陌生的英俊眉眼冷漠蹙起。 “你是哪位？” …… ………… “——卡卡西老师！” 元气十足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一幅幅画面在得知名字的一瞬飞速从眼前闪过，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一声疑惑的轻唤从唇间逸出：“卡卡西？……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 未完的话语被男人猛地抬头的动作打断。狠狠一颤后像是被击中了一样望向他的男人神情憔悴苍白，眼中放射出垂死之人一般深重而绝望的悲哀，又隐隐藏匿着某种灰暗的东西，但总之，这眼神是如此悲痛，简直令人窒息。 宇智波绯世无措的沉默着，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弄错了什么。 ——他现在只有关于意识空间中那三人本人的记忆，就连与他们相关的人也是一概不知，甚至自己的能力都只是刚刚才想起了大概。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处于连自己的父母都只有个模糊印象的茫然阶段。 这意味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哪个时间段。 而从眼前之人自他那一句疑问之后就像丢了魂一样快要不行了的反应来看…… 自己应该，并不是在原本的时代。 那么，眼前的人，就不是刚刚才在他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位六代目，而是那人的年轻版。 并且，从他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 罕见的，宇智波绯世感到了为难，甚至有些束手无策。 因为一个名字所能提供的记忆太少了，他对“旗木卡卡西”这个人很陌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拥抱或一个吻也许能让他迅速想起所有，但按照对方现在的精神状态……能不能接受他这么做并不好说。 就在卡卡西不知道在想什么、绯世也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叫住卡卡西的少年已经和两个小伙伴一起迅速赶了过来，自以为隐蔽实则无比明显的好奇的看了绯世一眼。 绯世：“……” 看看，这里有个五官眼熟的小哥和一个配色眼熟的姑娘。 ……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好在，在少年们开口询问之前，卡卡西已经率先想要离开。 他扭头隐藏起自己的所有表情，听不出情绪的说：“鸣人，佐助，现在什么都别问，老师有些事要处理……小樱，刚才抱歉了。”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他就一扭头，在白烟中迅速消失了踪影。临走之前，他似乎想再看绯世一眼，但到底还是偏过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只剩下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绯世，默默的看向了眼前年幼的孩子们。 他沉默三秒。 “……抱歉，能抱我一下么？” 作者有话要说：　　信我，卡卡西是我本命老婆，从来没变过的大本命！我会让他甜回来的！！（大概 感谢在2020-02-23 19:11:58~2020-02-26 22:4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父与子 突然出现在冰天雪地的崖底的大哥哥说想让他们抱抱他。 抱不抱？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太可疑了。 就算这个大哥哥漂亮的让人心惊肉跳，而且跟自家老师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是不能抱的。 细心的春野樱少女心中愧疚，为了解除尴尬，同时也是真的关心，她十分体贴的问道：“那个……请问你不冷吗？” 寒风凛冽，地上还积着雪，眼前这人就穿着薄薄一层病号服，让人看着就觉得冷。 而且，不知为何，她一看到这个人就有种天然的想要亲近他的感觉，担忧的话语无意识中便脱口而出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发色和眸色惊人的相像的原因？ 总之，望着瘦削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被刮走的樱发青年，小姑娘的眼神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带上了些微的心疼和……慈爱？ “……” 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漂亮大哥哥低头看着她，突兀道：“宇智波绯世。” 春野樱：“……欸？” 一直漠不关心望着一边的黑发少年猛地扭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他，脸色瞬间一片惨白，瞳仁边缘却微微泛红。 对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丝毫不知，宇智波绯世一脸状况之外的平静，歪头重复道：“宇智波绯世，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绯世——” “开什么玩笑！！” 一声满含暴怒的大吼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尚且稚嫩的杀气猛烈袭来，宇智波绯世表情不变，右手淡然抬起，一把攥住直冲侧脸而来的拳头。 宇智波佐助一口咬紧牙关，脚下急转，手肘狠厉的捶向绯世的腹部。 -- 第366页 绯世漫不经心的扭身躲过，在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一把扣住了少年的肩膀，脚下一拌便让他失去了平衡，借着他摔倒的惯性一甩就将他的手臂扭到了身后，发出“咔”的一声闷响。 “——！” 宇智波佐助瞳孔一缩，咬牙咽下喉咙里的痛哼，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春野樱双手捂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漩涡鸣人在他们动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才瞪大眼睛，着急的想要上前：“喂……喂！你干什么啊——” “别过来——！” 佐助突然发狠似的怒喝了一声，吓得鸣人打了个哆嗦，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与小樱面面相觑。 街道上的行人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都有些不安的遥遥望着他们，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绯世默不作声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眉头微蹙：“……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醒来之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你为什么生气？” 空气仿佛一瞬间寂静下来。 “我……为什么生气？” 佐助低着头，嗓音嘶哑而低沉，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声音，压抑的情绪像是亟待喷发的火山，手背上因为过度用力而鼓出可怕的青筋。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双狠戾而鲜艳的血红色眼睛，两轮勾玉在里面疯狂转动。 “你这混蛋——竟然敢这么戏弄我！！” 他猛然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像头发疯的小牛犊一样死命扯动着自己的手臂，丝毫不在意自己会受伤。 绯世皱紧眉头，下意识松开手，重获自由的少年猛地一脚踹向他逼他远离，转过身来的瞬间左手就拿上了苦无，阴森锋利的刀柄映着他写满杀气的眼睛，寒光闪闪的刀尖直指绯世：“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宇智波？啊——？！我绝不饶恕你——！！” “佐助君！” 小樱惊慌的尖叫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在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之后，她不知怎么的，竟脑子一热就挡在了绯世面前。 “小樱酱！！” 已经完全惊呆了的鸣人大吼一声，急忙冲上前去。 现场一时间混乱无比。绯世一动不动的站在小樱身后，始终无动于衷的看着迅速逼近的佐助的眼睛，最后，眉头微挑。 ——细雪飞扬。 鸣人和小樱震惊的望着凭空出现在眼前的、沉默而冷酷的面具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暗部？”在毫无所觉的时候就被带出了冲突中心的少女动了动嘴唇，不可置信的呢喃着。 她无措的四处望了望，目光在看到对峙中心的两人时猛然停住。 宇智波佐助再次被压着肩膀控制了行动，只不过这次是被一个体温冰冷的暗部。然而，他现在完全没功夫计较自己的狼狈模样，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人吸引了。 或者说，被他那双闭眼再睁眼的瞬间，便在碧绿的眼眸中陡然绽放的瑰丽血瞳吸引了。 “那是……写轮眼？！你……你到底……？”他震惊到语无伦次，连苦无已经被夺去都没有察觉，只是拼命的抬头与绯世对视，惊诧至极的瞪着他那双妖冶猩红的眼睛。 比三勾玉更高级的眼睛。 完整的，一看便是无与伦比的美丽与强大的眼。 绯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转移视线，冷漠的俯视着自己面前的人。 暗部打扮的青年单膝跪地，头颅恭敬的向他低下，声音低沉：“大人，火影大人有请。” * “……情况就是这样。” 绯世坐在撤去了暗部的火影办公室内，表情平淡的望着对面的老人。 “嗯……”猿飞日斩抽着烟斗，一脸深沉的沉思着，但从他飘忽的眼神来看，他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绯世的解说上。 那是当然了，一上来就被许久不见的老前辈“热情”拥抱，即使事出有因，他这把老骨头也吃不消啊！！ 佯装严肃的假咳一声，猿飞日斩磕磕烟斗，郑重的问：“必须需要拥抱才能想起来吗？” 绯世看着他，淡然道：“更深一点的交流我也不在意。” “咳咳咳……！” 年迈的老火影一下子爆发出一阵猛咳。 他面容古怪的瞅着绯世，艰难道：“那……只、只能想起来与本人相关的记忆吗？” “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绯世轻飘飘的开口，神情难辨。 猿飞日斩正经起来，皱眉问道：“但是？” “但是，我后来发现情况因人而异。”绯世抬起左手，看不出情绪的望着手腕上那道还很新的伤疤。 “比如说，我想起了关于水门的全部记忆，也想起了他有一个老师叫自来也，有一个妻子叫玖辛奈，还有三个弟子，其中两个是琳和带土。” “但最后一个，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嗯？”猿飞日斩露出疑惑的表情，“想不起卡卡西吗？……说起来，您是怎么想起与水门有关的事的？” 绯世顿了顿，随即看向一边，看起来有些冷漠：“……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猿飞日斩沉默了。 他一言不发的抽了几口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么……只靠您说的这些，也总结不出什么规律啊？” -- 第367页 “没错。这个规律是在见过你之后才明晰起来的。”绯世放下手，静静的看向老人，“在想起关于你的全部记忆之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阻碍记忆恢复的关键是什么。” “……是什么？” “是我的主观趋向。”樱发青年肯定的断言。 猿飞日斩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绯世沉默的注视着他，微微摇头，不肯与他细说：“你只要知道，越是我个人觉得有所亏欠的人，就越难恢复有关那个人的记忆就行了。” ——越是觉得有所亏欠的人……就越难恢复有关那个人的记忆？ 猿飞日斩眸光微动，抬眸看向了他。 眼前这个人，似乎从他年少初见时开始便一直是这副模样，年轻，冷傲，以及无与伦比的美貌。 穿越数十年的时光，仍旧清俊凛然，风华绝代。 为木叶村奉献了一生的苍老火影沉吟许久，忽然偏头看向一边，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听说……您之前见到宇智波佐助了。” 绯世慢慢的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询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猿飞日斩抽着烟斗，无声的沉默着。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眼前这人，宇智波已经被灭族的事。 毕竟，这件事经过了他的点头，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显得那样苍白而无力。 只不过绯世看起来对他的说辞也并不感兴趣。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看起来十足的漫不经心，很快又提起了另一个问题：“街道上的外村人好像有点多。” 这个问题好回答。 猿飞日斩磕了磕烟斗，重新放回嘴里：“毕竟过两天就是中忍考试了。” 绯世了然点头，站起身想要告辞：“还有什么事么？” “这个……”猿飞日斩望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有些迟疑，“我给您安排一下住处吧……” “不用。”绯世直接回绝，转身朝门外走去，“之前守在我床边的人，是卡卡西吧？”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猿飞日斩垂下眸子，没忍住叹息了一声：“那孩子一直在等你啊……绯世大人。” 十二年前的十月十日，死去的不止四代火影夫妇，还有一个将另一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少年。 虽然不知道绯世是怎么复活的……不，他应该从来都没有死。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想再看到卡卡西那样行尸走肉的活下去了啊。 那样太痛苦了。 他没法向朔茂交代。 绯世打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甚至对猿飞日斩说的话毫无感觉，因为旗木卡卡西对他来说还只是个陌生人。 只是……手腕上的伤疤，有些刺痛。 “……我知道了。”他最终平淡的应着，走出去想要关门。 在这一瞬，猿飞日斩望着他的侧颜，突然又想起了他的那句话。 宇智波绯世靠波风水门想不起旗木卡卡西，靠着他却能想起……他认为并不相欠的人。 他慢慢收紧了手，突然扬声问道：“绯世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对我恩重如山的老师？” “你的老师？” 绯世停住了脚步。 有些杂乱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侧面的墙上挂着先代已逝火影的照片，第二位神情严厉的男人脸上毫无笑意，与旁边眉眼温和的青年形成了鲜明反差。 几秒之后，只露出小半张侧脸的人才微微侧头，声音低沉。 “不记得了。” 第144章 冲动 将最后一本书在桌子上放好，樱发青年穿着一身极简单的黑色衣服（其实是用变身术随手变的），拉开图书馆的椅子坐下来，老神在在的翻开了一本《木叶编年史》。 对面从火影楼一路跟到这里的黑发少年额角爆出青筋。 “那种大部头你得看到什么时候啊？！”他竭力压低声音低吼着，眼皮气的直跳。 “嗯？你说这个？没关系的，你想问什么就问好了。”绯世头也不抬的说着，将书窝出一个弧度，堂而皇之的切出写轮眼，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翻书。 宇智波佐助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微微抿唇：“所以……你真的是宇智波？” 绯世一目十行的阅读着，淡淡反问：“不然呢？” 佐助倏然握紧了拳头，垂着头有些看不清神色，呼吸一下下变得急促：“既然这样……既然这样，这么多年你在哪里？” 他猛地抬头瞪向绯世，双眼已经不自觉变为红色：“我不信你不知道宇智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跟那家伙一样的眼睛，你的实力不弱于他！既然如此那天晚上你在哪里？！这么多年你在哪里？！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回来？！太可疑了——！” “嘘。” 一个轻轻的语气词，轻而易举的打断了少年激动的质问。 绯世轻声将书合上，竖起一根白玉一样的手指，优美的立在嘴边，示意他看向周围望着他们的读者：“这里是图书馆，你太吵了。” 佐助瞪着他那双深邃冷漠的眼，脸色僵硬：“谁让你非要到这里来？这些书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过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吧。”绯世双手交叉，淡漠的看着他，“所以很遗憾，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晚上’是怎么回事。” -- 第368页 佐助的眼里立刻放射出怒火：“你——” “不过，大概猜一下还是做得到的。”清冷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绯世放下手，收回写轮眼，碧色的眼睛无悲无喜，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村里的宇智波，只剩下你一个了吧。” 佐助没有回答他。 他的嘴唇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几秒，一脸不出所料的说：“看来我猜对了。” “……” 佐助死死的攥紧了拳，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 他全身微微颤抖着，突然拍案而起，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难道你不是我的族人吗？！你没有自己在意的亲人和朋友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愤怒！你甚至都不问问我那个做出这种事的人渣是谁！为什么？！” 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到的读者都侧首目光异样的看了过来，一名管理员快步走来，严肃的警告着：“请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如果不能安静阅读的话请你出去！” 少年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用愤怒、质疑的眼神狠瞪着绯世。 但那眼神深处，似乎还有着一抹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没有被理解的孤独，悲哀，和委屈。 他本来以为眼前这个人是能理解他的最后的族人，是可以承认的，世间仅剩的、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难道那份自初见开始就隐约存在于他心中的、对这个人的朦胧亲近感和信赖感，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吗？对方并不拿他当做亲人吗……？ 一想到这里，孤身一人挺过了这些年的佐助少年就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海绵，堵的他鼻尖酸涩而难受，不由得有些倔强的偏过脸去，赌气般不去看他。 图书室内安静了几秒，接着，椅子滑动的声音响起，有着磁性清冷声线的樱发青年妥善的道了歉，将自己看中的书挑了两本借走，然后来到表情吓人的少年身边，俯首对他说了句什么。 某种程度上与他十分相像的雪肤少年嘴唇动了动，梗着脖子僵持了半晌，才冷哼一声，双手插兜一言不发的快步走了出去。 绯世跟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眉眼慢慢染上了些许无奈。 ……还是个孩子啊。 他推开玻璃门走进热气蒸腾的拉面店，进门的时候目光平和的望着身侧的少年。 他有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白皙胜雪的皮肤和精致俊美的五官，此刻他安静的垂着眸，线条优美的脖颈几近苍白，好看却纤细，有种无助的美感。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少年微微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红红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像只小兔子。 绯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起来炸炸的，摸上去却意外的挺软。 佐助抽了抽嘴角，没好气的一把拍开他的手。 绯世也不在意，收回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同时叹息般的说道：“我为自己的冷漠向你道歉，毕竟我好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顿了顿，又慢慢放轻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说：“不过，还能再次见到活着的族人……我很高兴。” 佐助一愣。 他长而直的眼睫颤了颤，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偷眼看了看绯世，却没想一下子撞上了他平静却认真的目光。 少年的眼睛睁大了些许，连忙收回视线，脸颊上升起些许薄红。 “那……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下不为例。”他轻哼一声，有些含糊的嘟囔着，下意识抿紧了唇。 绯世歪头注视着他，眼眸微亮。 他很快放过了脸皮薄的少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话虽如此，具体情况我也了解清楚了。” 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冷静道：“是宇智波鼬吧？” 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似乎连空气都随之绷紧了。 绯世睨了眼表情僵硬的少年，不甚在意的拿起菜单：“别那么惊讶，是我的影分|身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比起三代目火影，我更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佐助的指尖蜷了蜷，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你暂且还不需要明白。” 料理台后面有人走过来招待他们，绯世神色如常的将话头截断，刚要抬头点单，就听到了一个迟疑的声音：“是……绯世大人吗？” 绯世和佐助的动作同时一顿。 一乐拉面店的老板手打不敢确定的看着他，惊讶道：“您是绯世大人吧？好久不见了啊！有十多年了吧？”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绯世微怔的面容，半晌，笑道：“您的驻颜术还是这样了不起啊！跟扉间大人那时候比起来一点都没变！” “扉……间？”绯世一愣，不自觉的跟着念出了声。 手打激动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不正是跟扉间大人一起吗？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孩子……时间过得真快啊！” 绯世一动不动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的低声说：“啊……过得真快。” 长相十分和气的拉面店老板笑了两声，豪气的一叉腰：“难得有机会，今天给您免单！还是老样子，番茄豚骨拉面对吧？” -- 第369页 绯世默了默，慢慢放下菜单：“……是，多谢了。” “您别客气！佐助也要一样的对吧？” 佐助古怪的皱皱眉头，消化着这短短几句话暴露出来的信息，深深的看了青年一眼：“……一样。” “好嘞！番茄豚骨拉面两碗！请稍等！” 手打爽快的应着，将面丢进漏勺里开始煮，然后一边切番茄一边说道： “说起来，卡卡西先生听到绯世大人您回来的消息肯定会很高兴吧？有一段时间他很久都没有来，再出现的时候就说您出村了，看起来非常难过呢！” 绯世无声垂眸，像是没有察觉到佐助打量的眼神：“……是么。” 手打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您——” “爸爸？笋干你放到哪里去了？” 女儿菖蒲的声音在料理台的另一边传来，手打对绯世歉意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的赶去帮忙。 没了他的声音，绯世和佐助之间的空气便一下子寂静下来。 少年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的斜眼看向绯世：“你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绯世碧眸沉沉的望着桌子，声音低低的：“……谁知道呢。” 饭后。 夕阳的余晖只剩下了最后一丝。佐助站在自己居住的公寓楼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偏头不自然的说：“你真的……不来和我一起住吗？” “嗯，不用了。谢谢你。”绯世望着他黑发间露出的微红的耳尖，眉眼间的神色微不可察的放缓了些许。 佐助局促的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墙角，假装冷漠道：“天气很冷，要是卡卡西不收留你，冻死了我可不管。” “只是这场突降的大雪很离奇而已，马上就会回暖的。”绯世抬头望了望星辰和夕阳同时存在的天空，语气里慢慢添上了一丝不确定，“而且，他应该不会不管我的……大概。” “大概……？”佐助的嘴角抽了抽。 他不自觉的抬头望向侧颜完美无瑕的青年，心里是一片久违的安宁。 真不可思议。 跟这个人在一起，短短半天，那些一直以来困扰着他、让他焦虑和恐慌的事情似乎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明明他对这个人还一无所知，但安心感已经使他将这个人视作了家人。 ……家人。 多么遥远又奢侈的字眼。 少年的眸光黯淡了些许，低头沉默了半晌，忽然轻声说：“……我还能去找你吗？” 绯世眨了眨眼，有些意外的低头看向他。 少年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但他无知无觉攥紧的衣角还是出卖了他。 绯世的表情短暂的空白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抬手放在了少年肩上。 “当然了。”他平静的说着，“我们是家人啊。” 手下尚且纤弱的肩膀骤然一僵。 绯世愣愣的接住炮弹一样突然撞进了他怀里的少年，宝石一样的双眼微微睁大。 没有察觉到他一瞬间的愣神，身高只到他胸膛的少年紧紧的抱了一下他的腰，然后便迅速的松开手，扭头跑进了楼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但在转身的瞬间，绯世还是看到了他黑发间隐藏着的通红的耳朵。 他在原地沉默的驻足了半晌，直到楼上有一间房内的灯突然开了，才如梦惊觉一般回过神，转身迈出了离开的步子。 路旁的电线上，一只漆黑的乌鸦静默的矗立在那里，双眼鲜红如血。 * 夜半时分，一间普通的上忍公寓门外，由远及近的响起了一阵沉闷拖沓的脚步声。 有着亮眼发色的男人停在门边，低头沉默的望着门前的青年。 他倚着冷冰冰的铁门，修长的手脚不舒服的蜷缩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里，眉头微蹙着，头颅歪向一边，曲起的膝盖上还放着本密密麻麻的史书。 多么让人熟悉的一幕。 熟悉到令心脏揪疼，干涸的灵魂撕扯着淌出鲜血。 旗木卡卡西不自觉的张开嘴，胸膛剧烈起伏着，缺氧的感觉让他像一条搁浅的鱼，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无力的靠上墙壁，一只胳膊挡住眼睛，仰头艰难的呼吸着，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抓不住铝罐的顶部，“啪”的一声让没开启的啤酒落下。 声控灯几天前坏了，没有丝毫反应。 黑暗中的脚边却传来沙哑的嗓音，好听到该死的熟悉：“……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像块石雕一样无声无息的保持着死寂，好像他也是某种没有生命的死物。 好半晌，他才维持着那个姿势，几不可闻的说：“……你来干什么。” 沉默被黑暗笼罩着，它围绕在男人身边，几乎快要把他逼疯。 终于，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旗木卡卡西不自觉的绷紧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了那个人做这些动作的每一幕，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仿佛他亲眼所见。 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浑身僵直起来，心里一阵绝望。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从没有忘记过这个人。他不可能做到，也不想做到。这个人渗透进他身体和灵魂的每一个角落，他这辈子都做不到不在意他。 但是…… 但是啊…… 旗木卡卡西的呼吸一下下急促起来，隐忍窒息的死死咬紧牙关，心口处蔓开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 第370页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嘴中漫开新鲜的铁锈味，受不了这磨人的沉默，又一次哑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绯世沉默的注视着他，望着他不自觉竖起满身尖刺的样子，眼中闪过叹息。 “我来拿我的卷轴。” 他终于这样回答着，表情也好语气也好，都是那样十足的平静，冷静到近乎残酷。 那一瞬，旗木卡卡西整个人都仿佛凝固了。 他缓缓地放下手，像是被按下了放慢键一般一帧一帧的扭过头，深黑的眼睛在夜色里放射出晦暗诡谲的幽光，声音无比嘶哑：“……你说什么？” 静立在黑暗中的青年寂静了两秒，似乎是有些疲惫一般闭了闭眼，仍然平淡的说：“我说，我来拿我的卷轴——” 未完的话语讶异的被堵在了嘴里。 身量已经与他相差无几的男人狠狠地将他掼到门上，呼吸混乱浑身颤抖着，近乎于凶狠的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emmm突然想求个作收和新文预收？ 爱你们么么么么(づ￣ ?￣)づ 感谢在2020-02-28 21:53:10~2020-03-01 22:2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723680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73788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催更小达人 7瓶；天王寺麻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脱 干净到毫无人气的公寓内地板冰凉，入目全是一片漆黑，唯有床头一丛火光影影绰绰。 宇智波绯世被推着狠狠摔在地上，后脑勺一下子磕上玄关的台阶，鼻腔里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 他吃痛的眯眼，左手手腕被上面的男人紧握着，只能用右边肘部撑地，想要坐起来：“你发什么酒疯——” 未完的话语再次被堵住，他只堪堪抬起头，跪伏在他身上的银发男人便再次俯首撞上了他的唇，恶狠狠的，伴着颤抖的鼻息和低喘，还有辛辣的酒精味。 绯世微微蹙起了眉，刚要抬起手来，银发男人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猛地加力攥紧他的左手、按住他的右臂，双腿死死压住他的下半身，不让他有丝毫动弹。 绯世动作微顿，暗色的眼底晦暗不明，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与强势，腰杆一挺就将人反压在了身下，微垂着眸，声音沉得吓人：“你闹够了没有？” 旗木卡卡西一言不发的喘着粗气，在他身下仰头气息急促的望着他，脸颊不知是什么原因，染上几分薄红。 他舔了舔艳红绮丽的唇角，紧盯着绯世的眼底隐隐有着暗色，却又忽然哑声笑了。 “你心虚什么？” 他尖刻又犀利的发问，没有错过樱发青年那一瞬间的异样。 男人于是有些讥讽的勾唇，那模样一点都不像他平时老好人的样子，反而有几分少年时的黑暗冷意。 “让你吃惊了吧？你失望了？也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整天围着你转，把你当成天、当成守护神的白痴小鬼了，你当然会觉得失望！” 绯世抿直唇线，侧脸冷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傻了！！”旗木卡卡西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低沉的声线嘶哑的像磨了砂。 他仅剩的单眸死死的盯着绯世，目光里慢慢透出股强烈的讥笑意味，尖锐又莫名的悲哀。 “你想起我来了，不是吗？”他轻声说。 “……” 绯世按着他肩膀的手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他背后屋门大开，走廊上漆黑一片。隐藏在积云后的月亮慢慢露了出来，黯淡的月光洒进敞开的房门里，照亮了卡卡西已经属于成熟男人的轮廓。 这一刻，绯世望着他，突然便失声了。 在这个人面前，他所能想起的一切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而无力。 旗木卡卡西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唯独对这个人，他亲口许下过承诺，也亲自背弃了承诺。 不知不觉中，卡卡西已经完全卸下了刚刚挣扎的力气。他就躺在那里看着沉默的绯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笑。 笑得凉薄，更笑得悲切。 “你说话啊，绯世。怎么不说话了。”他轻飘飘的问着，声音平静的有种不真实感。 绯世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神色有些不明。 卡卡西的上半张脸淹没在黑暗里，好半晌，才用耳语一样的声音轻声说：“……好，你不说，那我来问你。” 说完，他不等绯世的回应，抬手就攥住他按着自己的左手腕，拇指摩挲着他结痂的伤口：“……这里刻的谁的名字，绯世？” 绯世没有回答他。 背后有一阵阵冷风吹来，夹杂着还没融化的细小雪粒。樱发青年偏头看向一边，掩饰般拽着银发男人站起身，随手将门关上：“别躺在这儿了，先起来——” “我问你这是谁的名字！”嘶哑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卡卡西一把将他反推在门上，眼里几乎漫上了红血丝。 绯世一言不发的垂着头，有些哑然。 与夜斗有关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一句两句解释不清。而且他好歹还算有些常识，知道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 -- 第371页 说起来，这点“常识”，也是眼前这个人教他的。 不合时宜走神的思绪兜兜转转回到现在的状况，绯世转移视线看向抓着自己的手，微微垂眸。 男人的手很大，再也不复少年时的幼小。但这只手现在也很冷，与他肌肤相触的地方，处处透着刺骨的寒意。 卡卡西悄无声息的等了一会儿，脸色渐白。 “你不想回答我。” 他喃喃的说着，平静的声音似乎出现了几道裂痕。 他麻木的感受着心口传来的剧痛，一点一点攥紧手掌，艰难的问：“为什么？”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绯世，眸底竟隐隐露出阴暗的逼仄和疯狂，语速逐渐加快：“为什么不回答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关紧要吗？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是死活都无所谓的玩物吗？” 绯世微愕的看向他，无法理解的蹙眉：“说什么傻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卡卡西似是有些好笑嘲讽的重复着，眼中暗潮涌动。 他用力按着绯世的肩膀，死盯着他的眼底不愿错过半分情绪：“那你告诉我，你是从别的时空来的，在我们相遇之前，你就已经认识未来的我了，是不是？” “……” 绯世眉心微敛，站在暗处，一言不发。 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 他长久以来在他面前漏出的破绽，不过是与时间有关的瞳力，以及脱口而出的那句“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的失语。 仅凭这两个根本不是线索的线索，都能被他推论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卡卡西望着沉默不语的他，许久，才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这句轻语中透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绯世不解的看向他，眼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 ——他为自己的隐瞒感到抱歉，但也到此为止了。 ——他不明白卡卡西为什么问这个。 卡卡西眼皮颤动的闭上眼，身上的气息随着樱发青年长久的沉默逐渐压抑到极致，但他的声音还是轻轻的，整个人矛盾到古怪，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蛰伏在他身体里：“你一点都没有变。” 他在绯世的注视下语调诡异平静的这样感叹着，呼吸逐渐趋向急促，忽然勾起唇角，低下头看不清表情的笑了。 “哈……果然是这样……原来……” 绯世看着突然笑出声来的人，心里的疑惑愈发深了。 他头一次产生了无法理解旗木卡卡西的感觉，但即使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如此不对劲，他还是努力的试图从自己的角度做出解释： “你在生气？为什么？我承认我确实在未来就认识了你，很抱歉一直没跟你说……不过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一开始就选择帮助你啊，毕竟总有一天你也会与未来的我经历那些——” 他说着说着就突然截断了话语，愈发迷惑的看着卡卡西：“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卡卡西看起来确实很糟糕。 他的脸在夜色中苍白的像个死人，嘴唇不稳的颤抖着，似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漆黑的眼里缓缓发酵起某种阴冷的情绪：“所以，你是因为那个我才会握住我的手的？” “那个你？” 绯世略微顿了一下，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直言道：“我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 卡卡西的嘴无声的张了张。 他脸色惨白，似乎是一时间无法顺利的发出声音，整个人脱力了一般突然放下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绯世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感觉，伸手想要去扶他：“卡卡西？你——” “你怎么能这么做——？！！” 突然的，像是被猛然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眼底阴暗的男人就那样突如其来的爆发了。 他猛地打开绯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里满是绝望，戴着露指手套的手狠狠地抠着自己的掌心，声音几近破碎：“宇智波绯世，你从没有在意过我，是不是？” 绯世反应不得的望着他，听到这话后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否定：“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抛下我？！” 银发男人平稳的声音被彻底撕碎，他死死的盯着绯世，沉痛的大声的发泄着他的怒火，带着怨恨，带着痛苦，音调尖锐的像泣血的刀。 “因为我对你来说无关紧要，无足轻重，所以就随意抛弃了吗？！” “到头来，我的恐惧也好，感情也好，都无所谓，都不会被你放在心上！” 拼尽全力吼出了一句句尖刀般犀利质问的人，脸色看起来却比被吼的人还要苍白。 他身侧死死攥紧的手因为过度紧绷而病态的痉挛着，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发出仿佛来自灵魂的质问，却愈往后就愈滞涩艰难，整个人浑身发抖着快要濒临崩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几天前发现那个人鲜血淋漓的躺在崖底开始，他整个人就完全乱了。十二年来他每天每夜都在想他，他想过无数次再见到这个人会是什么情景，想过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绯世会忘了他，还将他认作另一个他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的人，而且从19年前的那个晚上开始，就是因为那个人才温柔而包容的接纳他。 -- 第372页 旗木卡卡西从没想过他的人生竟然会这么可笑。 他内心里早就一意孤行的认定自己连灵魂都是属于他的，而从九尾之夜之后，他还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苟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不过就是奢望着还能再见到他，能再听他唤一声自己的名字。 ——但结果呢？ 卡卡西站在两步之遥的地方深深地望进绯世的眼底，只觉得心脏正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撕扯，让他呼吸不过来的剧痛传遍全身，无底洞一般吸走他身体里全部的热度。 心尖止不住的抽痛着，他竭尽全力的张开嘴，颤抖着发出拼命压制却仍然难掩自嘲绝望的声音—— “原来，我一直以来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一开始就不过是别人的施舍。” 男人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夜色里。 宇智波绯世缓缓睁大眼睛，神色难掩惊愕无措，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 他精致英气的眉宇罕见的紧皱至严厉，完美无瑕的侧脸如雕塑般冷硬，毫不迟疑的一把攥住卡卡西的胳膊，紧紧地盯着他：“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本身！” 卡卡西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充满黑暗与偏执。 他心碎般冷笑了一声：“别骗人了，我比谁都明白你本性冷漠又残酷，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那么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我吗？” 绯世的眉皱得愈发紧了，他微微抿唇，试图清楚的传达自己的意思：“也许一开始是这样没错，但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谎话！！” 再一次的，卡卡西怒喝着打断了他的话，眼里阴森狠厉的情绪剧烈翻滚着，但他却垂眸遮住了所有的疯狂，耳语一般几不可闻的说：“不管事实是怎样的，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正暗暗感到棘手的绯世手紧了紧：“你说什么？” 卡卡西缓缓抬眸看向他，眼里一瞬间略过的黑暗让绯世微愣。 ——几乎从未失控过的樱发青年眉心带着深深的褶皱，用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自己。 即使卡卡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心里还转着残忍而不可见光的念头，此刻也忍不住悸动，单眸透出怔忡复杂的恍惚，心里酸涩无比。 那些他带给他的心动和爱恋，怎么可能就这么被埋怨和时光冲淡。宇智波绯世曾给过他自己所能给的所有的温柔和宠溺，让他在他身边毫无顾忌的长大。 在那些最难熬的时光里，他就是光，是最温暖的避风港，安放了他的一切不安和脆弱。 所以…… ……他也更不可能，再次将他放走。 卡卡西垂眸遮掩住自己的一切情绪，动了动冰冷刺骨的身体，忽然上前一步，毫无征兆的伸手抱住了绯世，并瞬间便不由自主的用力搂紧了他的腰，脊背微微蜷缩着，像是要寻求安慰。 绯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回抱住他，不顾心底隐隐的不详预感，收紧了温暖的双臂。 卡卡西的指尖无声的颤抖了一下。 黑暗之中，刻进灵魂的熟悉味道伴着温暖的气息将他笼罩，像是一股暖流注入了他冰冷刺骨的身体，让他的血流开始加快，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他埋首在绯世的怀里，眼角不知不觉红了，开口的瞬间几乎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嘶哑： “你怎么敢……” “什么——？” 绯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抿唇忍耐着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楚，沉默的抬起右手，微颤的指尖轻柔的抚摸着怀里的男人的脊背。 新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卡卡西几乎要窒息的屏息感受着他温柔的动作，眼眶通红的闭上眼，双手死死抓着他背后的衣服，连手指都在因为过于用力而发抖。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在身上刻下别人的名字……！你怎么敢就那么抛下我！ 宇智波绯世，你……你真该死啊……！ 脑海中绝望的转着悲哀而泣血的埋怨，卡卡西死死地抱紧樱发青年劲瘦的腰身，悲痛的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慢慢的松了口，颤抖着眼睫，像受伤的小兽一般轻轻舔吻着还在流血的伤口。 绯世绷紧的身体慢慢随着他的动作放松下来，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安抚的揉了揉卡卡西的头，语调甚至有些轻松：“好点没有？” 明明自己是被咬的那个，居然反过来问他好点没有。 卡卡西情不自禁的扯了扯嘴角，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勾起了一抹柔软的笑意。 他的眼神黑洞洞的，偏头轻吻绯世的侧脸，声音沙哑：“没有。” 绯世并不意外的点头，大方的说：“没有就接着咬，消气了再听我解释。” 卡卡西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眼神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暗藏深意：“怎么咬都行？真的？” 绯世毫无戒心的点头：“真的，绝不骗你。” 卡卡西禁不住抿唇，额头抵上他的锁骨，低低柔柔的笑了。 “好。” 他声线沙哑的说着，莹白的手指指向大床，没有被绯世看到的眼中满是阴霾—— “上去，把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绯世：……？ -- 第373页 旗木卡卡西【病娇笑】：我给你咬（重读）啊。 #您的大可爱已黑化预警# 大肥章！快来夸奖我hiahiahia~ 感谢在2020-03-01 22:27:37~2020-03-06 21:1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2个；272368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F绯色 30瓶；あなたを最強と呼びた 3瓶；凝泪胭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自己弄 “想让我听你解释，就先乖乖听我的。” 黑暗之中，银发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宇智波绯世背在身后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微微叹息：“好。你想让我怎么做？” “好乖啊绯世……不用着急，一步一步按我说的来。”旗木卡卡西将绳子缠上最后一圈后打上死结，从身后搂住他宽实的肩膀，奖励一般吻了吻他的耳后。 绯世下意识偏了偏头。 卡卡西立刻道：“别动。” 绯世应声顿住了动作，刻意控制住自己的本能，沉默的任由他在自己耳边呼吸。 卡卡西目光沉沉的打量着他颈间绷紧的肌肉，忽然浅浅失笑：“果然，虽然你一直在掩饰，但你的耳朵远比其他地方要敏感。” 他放开绯世绕到他身前，抬手解开了自己的护额，露出另外半边猩红的眼睛。 失去了束缚的银白色发丝柔软的下落蓬松些许，在月色中倾泻着温柔的色泽。 高大俊美的男人跪在柔软的床铺上，一双没什么精神的死鱼眼里情绪黑沉阴暗，深处透着毋庸置疑的占有欲。 但他注视着绯世的目光是软的。他用这种危险又温润如水的眼神注视着绯世，倾身凑近他，说：“……吻我。” 宇智波绯世的眼睛迟钝的眨了眨，碧绿的瞳仁反射着幽幽的月光，看起来像月色中的宝石。 他瘦削的身体修长有力，线条优美的脖颈纤细而好看，双手反缴背后，看起来莫名有一丝脆弱，像一只落难的精灵。 而现在，这只精灵无声的垂下眼睫，在月色中亲吻了他。 卡卡西的心脏剧烈悸动起来。 他在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双眼怔然睁大，左眼诚实的记录下这幅令人窒息的美景，连大脑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绯世微微转头，细心地挑开他紧闭的牙关，舌尖探入他凉凉软软的薄唇，温热的呼吸与他缱绻交缠。 温柔的绯世卡卡西不是没见过，但却从未感受过怜惜珍重的意味浓烈到这种程度的吻。 他的瞳孔不自觉的微颤着，脑海中除了眼前的人再无其他，眼角慢慢泛红，终于掩饰般闭上眼，深情用心的回应。 但……仅仅是一个吻，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快要窒息时挣扎着推开樱发青年，卡卡西有些不甘心的偏头喘息着，耳根涨红，牙关慢慢咬紧。 “还是这么熟练啊……”他咬牙切齿的冷笑着，瞄了眼神情疑惑的人，下床走到冰箱前，打开门。 绯世不解的注视着他，微微歪头：“卡卡西？” “你好像一直是无所不能，完美到没有缺点。” 卡卡西答非所问的说着，快速的从冰箱里拿了些什么，转身用脊背抵上门，迎着绯世突然僵硬的目光危险的弯起眼，“除了这个。” 绯世皱眉看着他怀里那些酒，不太抱希望的硬着头皮说：“卡卡西，只有这个，能不能——” “不能。”银发男人一口回绝他，一股脑的将那些罐装酒精饮料扔在床上，在他说话间就打开了一罐，不由分说递到他嘴边，眼神堪称冷漠：“喝。” “……” 绯世的视线从他的脸转移到那罐冒着水珠的啤酒上，迟疑了几秒，终是视死如归的点头，叹息道：“你喂我？” 卡卡西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托住他的后脑，将啤酒递了上去。 一分钟后，绯世偏头压抑的咳了两声，有些难受的皱着眉，努力保持清醒，从嘴边溢出的透明液体顺着他白天鹅般细长的脖子流下，末尾的水珠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卡卡西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幕，眼底暗潮涌动，递上了新的一罐，语气平静不容拒绝：“继续。” 绯世愣了一下，转首看着他无情的侧脸，彻底僵硬了神色。 …… 宇智波绯世一杯就倒的体质不是吹的，没喝多少便彻底醉成了一滩软泥。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眼中毫无焦距，看起来已经完全神志不清。 卡卡西瞥了眼剩下的好几瓶酒，收回眼神，冰凉的手拍了拍他的脸：“绯世？” 皮肤滚烫的人微睁着眼毫无反应，卡卡西顿了顿，用了些力气捏捏他的脸：“绯世，抬起头来。” 樱发青年愣了好半天才吃痛似的抬眼，醉眼朦胧的看向他，鼻音浓重：“……谁？” 他眯着眼努力的让双眼聚焦，眼神湿润迷茫，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无害，整个人散发着暖暖的热度。 卡卡西无声地垂下眸，按着他的肩将他推到床上，俯首亲了亲他的唇角。 绯世仰着头任由他亲吻自己，眼里映着他漂亮的银发，像是终于迟钝的想起了什么似的，软绵绵的说：“……朔茂？” 仅仅是一瞬间。 -- 第374页 旗木卡卡西陡然僵硬了身子，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 宇智波绯世是在一阵燥热中醒来的。 他头疼欲裂的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他的眼睛被人用布遮住了，只能感觉到天旋地转，他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糊成一团糨糊。 他费力的晃晃脑袋，呼吸急促的低喘着，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旗木朔茂是你什么人？” “什么……？”他下意识反问着，头重脚轻的循声望向那人，因为隐隐感觉到无害和不愿欺骗，没怎么挣扎便顺从的回答：“是……交易对象？我跟他还算两清……这家伙，还留下遗言说帮他照顾卡卡西……有够自说自话——” “交易对象？……床上的交易对象吗？”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嗓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抚上他线条流畅的左臂，继续声音轻柔的问道：“你的暗部纹身怎么不见了？” 绯世迷蒙的睁着眼，他醉得太厉害了，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辨识力，此刻完全是被问到什么就答什么。 “原来的身体在九尾之夜就毁坏了……现在的身体是时间回溯后重新长大的……” 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有些抖。 “……果然是这样吗……” 那个声音颤抖的说着，肩膀上的指尖冷得像冰块。 “所以……你就是在九尾之夜后才遇到了夜斗？你和他发生了关系……还为了补偿他，在自己身上刻下他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 绯世迟钝的反应了几秒，独属于忍者的警惕心稍微回复了些许，让他慢慢蹙起眉，“……你看了我写的卷轴？”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混沌的思绪挣扎着想要恢复清明。 声音的主人却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紧接着用力指向了他的胸口，情绪十分不稳：“所以，你这个忍爱之剑又是什么时候刻上的？” 绯世迟钝的并不作答，只是用他那生锈了一样不中用的脑子分析着他的话，而那人显然被他的沉默刺激到了，悲怆的发出嘲讽而绝望的笑：“一牵扯到老师你就知道思考了……你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难道还不够吗？” 绯世下意识皱紧了眉，手上用力想要挣脱绳索，条件反射般反驳道：“你不明白……是我欠水门的！” “是啊……我当然不明白。” 那人幽幽的回答着，嗓音嘶哑如刮花的磁带，但语气却莫名平静到让人心惊，仿佛正压抑着什么亟待爆发的东西。 他俯身抱住察觉到了什么的绯世，将头埋在他的颈间，轻如耳语的说：“那我呢？” “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 绯世有些怔愣的沉默着，脑子突然一阵抽痛，似乎快要抓住什么东西。 怀里的人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起身安抚而隐忍的轻吻他的脸颊，笑声几近破碎：“算了……” 绯世努力的想要清醒过来：“等等，你到底——” “呐，绯世，你旅行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人温柔又不失强硬的打断了他，磁性的声音沙哑而动人，双臂越收越紧。 绯世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思索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我想回家。” 那人顿了顿，随后轻声叹息着：“是吗……” “至于那之后。” 突然的，一直顺从他的樱发青年出人意料的接上了自己的话，思路清楚得像是已经挣脱了酒精和另一种东西的影响。 他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怀里的人的发顶，在他骤然僵硬全身的反应中，语气温和到不可思议的说：“……我还要给你一个交代。” 也要给很多人一个交代。 旗木卡卡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表情迅速浮上他的脸。 “你……”他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完全不敢抬头看他，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你没醉？不——你没中我的幻术？！” “不，醉还是醉了的，但我喝醉之后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夸张。还有……”绯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往上努努鼻子，显然对蒙住眼的那块布颇为不满。 “即使灌了酒又蒙住了眼睛，你也不应该给一个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下幻术。” 这句语气毫无起伏的话里莫名充满了戏谑意味，卡卡西的脸上迅速爬满窘迫的红晕，他羞耻的咬咬牙，张嘴又是一口咬上他的肩。 绯世立刻“嘶”了一声：“喂……你自己学艺不精，还不让我说？” “你给我闭嘴！”卡卡西恶狠狠的回答着，狠狠推了他一把坐起来，却又乍眼的看见了他心口的那个标记，鼻尖猛地一酸。 还没等他说话，还蒙着眼睛的绯世就像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似的，声线微沉的开口：“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想向你撒谎。” 卡卡西难受的别开眼，良久，才自嘲的轻笑了一声：“说什么要给我一个交代……和水门老师那样耀眼的人比起来，我又算什么。” 他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但话说到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不争气的声音开始发颤。 “不是这样的。” 绯世毫不迟疑的说着，腰间一用力坐起身，精准的看向床头上放着的玻璃瓶，侧脸在里面的火苗照耀下忽暗忽明。 -- 第375页 “如果是水门或者未来的你，我才不会送他们那样的礼物。而且，正如你所说，如果真是无关紧要的小孩子，我更不会费尽心力陪伴他长大。” 他扭头凭直觉看向微微一愣的人，侧脸柔和到不可思议。 “一开始也许确实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还有那些在未来受你的关照，我才会选择帮助你，但是啊……卡卡西。” 他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了一声，为自己终于能说出这些话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我现在由衷的为此感到庆幸，否则我就无法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遇到你。” “我希望你明白，在与你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我都是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才会随之做出每一个行动、说出每一句话语，才会毫无底线的对你献出我笨拙的温柔和保护。” “我们一同度过的时光和岁月，那些绝不是虚假的，也没有半点是我对你的敷衍、施舍。” “我说的这些，你愿意相信么？” 那一刻，旗木卡卡西望着神情平静而温柔的青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陷入了失语。 他的瞳孔不自觉的轻颤着，已经完全被这番话所代表的意义砸昏了头，眼眶一阵阵发酸，心悸到完全无法做出反应。 还是这样。 只要是这个人……他就完全没法对他狠下心，也从来都不可能不相信他。 真是…… 卡卡西不自觉的牵起一抹甜蜜的苦笑，眼眶渐红。 ……没救了。 长久没有得到卡卡西的回答，绯世的神色慢慢开始变得暗淡。 最终，他似是有些消沉的偏开头，轻声说：“你不相信也是理所当然的，是我让你一直以来这么痛苦和不安，抱歉——” “你不用道歉！” 骤然焦急起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绯世微愕的截住话语，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转头，脸颊蹭了蹭怀里的男人柔软的发丝。 “卡卡西？”他不解的呼唤着他。 有冰冷的液体落在他的肩上。 旗木卡卡西紧紧的搂着他，闭着眼睛，缓慢却郑重的点头，声音沙哑：“我相信你。” “无论如何，你都在那个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时候抓住了我。” “所以，你永远都不用向我道歉。” 绯世沉默的感受着他的拥抱，神情微不可察的缓和下来。 “嗯。”他沉声应着，精致的眉眼显而易见的变得温和。 所以…… “你能放开我了么？”他侧首询问着，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暗部专用捆绑手法真够专业的。” 卡卡西没忍住笑了一声，退开些许后拿下他眼上的布，死鱼眼可爱的弯起，故意凑到他眼前，一字一顿狡猾的说：“你、想、得、美！” 绯世：“……” 他露出没有听清似的费解表情：“你说什么？……不是，为什么？” 卡卡西冷哼一声，开口的瞬间就暴露了心里酝酿许久的酸溜溜：“我早知道你是个祸害，却没想到你居然祸害了那么多人，连水门老师都不放过……” 绯世头疼的断然否认：“我和水门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那我父亲呢？那个夜斗呢？” 卡卡西紧跟着幽幽的一句话，直接将他的反驳堵死。 他看着难得哑口无言的樱发青年，终是忍不住磨磨后槽牙，愤愤的将他扑倒：“你这该死的渣男……在你回家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休想再拈花惹草！” “喂——” 绯世被压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刚想无奈的说些什么，卡卡西就耳根红红的低头凑近他，声音几不可闻，含着不易发现的羞迫和委屈：“你说过等我十六岁就可以的……” 他抓紧绯世的肩膀，看着那上面自己的牙印，脸上红晕渐深，不自然的转移视线：“……我现在可都已经二十六岁了。” 绯世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挑眉。 樱发青年喝醉以后说话直到吓人的属性就此彻底暴露出来，张嘴就道： “所以，二十六岁的成年男性卡卡西先生，现在就把衣服脱了，自己弄给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要了解的事： 1、绯世死要面子，一开始他是中了幻术的，后来才挣脱开，一杯倒体质名不虚传。 2、绯世喝醉以后秒变满嘴跑火车超级大流氓，耿直到吓人，一般人招架不住。以后有机会会写。 3、此章隐藏两辆滴滴，除了末尾那辆甜的，还有辆超速暗黑。看谁能发现。 4、感谢以下宝贝的投喂！！爱你们么么么么(づ￣ ?￣)づ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西巴斯爹、独孤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 20瓶；愿称你为最强、一曦 4瓶；凝泪胭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爱我 清晨。 宇智波绯世一把拉开被敲的震耳欲聋的门，一脸木然的看着外面的少年，头疼欲裂的长叹一口气。 “你知道现在几点么少年？” 他看了眼蒙蒙亮的天色，有些无力的倚上门，揉着疼痛的太阳穴。 黑发雪肤的少年站在外面，酷酷的单手插兜，一脸疑惑的打量着他，蹙眉说道：“你怎么穿着卡卡西的睡衣？还有你脖子上那些……” -- 第376页 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坦胸露怀就出来开门的绯世一顿。 他低头望向自己身上少儿不宜的各种痕迹，看了两秒，平静的抬起头：“你老师咬的。” 佐助：“……哈？” “怎么？你还不了解这种事？”优秀的医者意外的挑眉，毫无一般人被小孩子看到羞羞场面的尴尬，直接展开双臂，一本正经耿直大方的说：“这是我跟他昨晚做|爱——” “砰”的一声，一个横空飞来的卷轴狠狠砸在他头上，正好截断了最后一个字。 “……” 佐助的脸不受自我控制的做出了“卧槽我好像听懂了”的表情。 他和迷茫的樱发青年对视了两秒，猛地瞪眼：“你跟卡卡西居然是那种关系？！” 绯世：“我——” 话没说出来，又是“砰”的一声，这次他及时躲过了，与佐助一起沉默的低头盯着地上的亲热天堂。 佐助：“……打扰了，我这就走。” 绯世扭头看了眼屋里，也不否认，弯腰拾起书和卷轴：“去第三训练场等我，收拾好去找你。” 佐助眼睛一亮，但脸上还是矜持的一派冷淡，克制的朝他点点头：“好，你快点。” 绯世点头：“给我半小时。” 他目送少年走远，随手关上门，转头看向窝在床上的银发男人：“你打我干什么？” 旗木卡卡西困乏的蜷缩在被子里，闻言毫无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软绵绵的哼了一声，发出沙哑的声音：“因为你傻。” “我傻？……长本事了。”绯世不明所以的揉了把他的银发，也不纠结这个，仰头重新摔在了床上，顿了几秒后低低长叹一声：“啊，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有被宿醉困扰的一天……” 卡卡西一僵，睁眼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正闭着眼双手按摩太阳穴，不由得有些担心的蹭到他旁边：“怎么？头疼吗？” “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绯世凉凉的说着。 “啊？”卡卡西立刻心疼起来，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却不想被绯世转身就抱了个满怀，一下子嗅到了他身上浅淡的茶香。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浮上脑海，银发男人悄无声息的红了脸，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食指戳戳他的脸颊，弱弱的问：“干嘛啊……” “你下次千万别再给我灌酒了。”绯世低沉的说着，声音里带着点晨起时慵懒的鼻音，睁开眼目光深邃的看着他，“就像这次一样，想怎么要我都会给你，还不行么？” 卡卡西正叫他的声音性感的心尖直颤悠，听到这话一下子爆红了脸，底气不足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最后哪还是我想要啊……还不是你按着我……” 他不好意思的越说越小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红晕由脸蔓延上脖子，整个人像只熟透的虾。 但羞窘的同时，又有种异样的满足感从他的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浑身都像是浸入了甜丝丝的热水里，由内而外散发着熨帖。 他不由自主的往绯世怀里缩了缩，笑眯眯心满意足的亲了亲他脖子上自己的杰作。 樱发青年在他头顶上轻嗤了一声，惊艳的声线传来：“所以说，下次别给我灌酒了，我喝醉了什么都干的出来。” “嗯……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粗暴的。” 卡卡西摸摸鼻子，小声说着羞人的话，缩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看他。 绯世一愣，低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是真的哦。”卡卡西弯了弯眼，露出可爱的、羞涩的月牙一样的笑容，小声道：“而且……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怎么能知道你跟我父亲还有一腿呢？” 绯世：“……” 空气一瞬间寂静了，随后被某人的闷笑打破。 樱发青年木着脸推开笑到打颤的人，翻身坐起。 “哎……生气了？” 卡卡西连忙拽住他的胳膊，一手撑床想要坐起来，却突然闷哼一声，脸上露出吃痛又古怪的表情，胳膊无力的往下一软，一脑袋砸进了绯世怀里。 “……” 绯世揪了下他滚烫的耳朵，默默叹气。 “都说了以后别给我灌酒。” “……明明就是你的错。” “是是，我的错。” 樱发青年随口答应着，将人放下，转头四处看了一圈：“我的衣服和装备呢？里面有医疗包，我给你处理一下后面。” 卡卡西把脸埋在枕头里，露出银白发丝间通红的耳朵，沉默了几秒才闷闷的说：“……衣柜里。” 他趴在床上，感觉到下陷的床弹回原位，听到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衣柜打开的声响，衣料在窸窸窣窣的互相摩擦。 在清晨的公寓里听到另一个人活动的声音，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卡卡西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怔怔的注视着穿着一身简单黑色忍者服打开了橱柜的青年，目光渐渐温润如水，像注视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嗯？”绯世突然用鼻子哼出了一个语气词，左手拿着医疗包，右手将一盒茶叶拿到眼前，碧绿的眼睛眨了眨，意外的看向卡卡西：“红茶？” “啊……之前商店大减价的时候顺便就买了。”卡卡西挠了挠头，眼神四处飘忽着，“不是什么好茶，呃，是好久以前的了，应该还没过期……” -- 第377页 绯世默不作声的望着他，直把人看得脸色僵硬额角冒汗，才好心的收回视线，开始拆那盒崭新的茶叶，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是么。” “……” 卡卡西挫败的把头撞进枕头里，心里的小人因为知道自己肯定暴露了而懊恼的打滚。 没错，他就是前两天逛商店的时候因为心神恍惚的全想着绯世所以才买的。 这样的事在过去的日子里偶尔也会发生。想这个人想到发疯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在家里泡一壶红茶，然后嗅着它的气味一直、一直发呆，直到一壶热茶完全冷却，然后倒掉。 只不过现在…… 卡卡西埋头听着绯世用水壶烧水的声响，心里一片宁静。 ……真正会喝茶的那个人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趁着烧水的功夫，绯世回到床边，打开自己的医疗包取出用于消炎、外伤和活血化瘀的药物，居高临下的看了卡卡西一眼：“我开始了？” 卡卡西轻咳一声，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太丢脸的反应，闷声应着：“……好，开始吧。” 绯世医生一脸的正气凛然，抬手就掀开了被子。 为了缓和此刻的尴尬，某银发男子攥紧被子红着脸，竭力寻找着话题：“那个……佐、佐助找你干什么？” “大概是找我修炼吧，看得出来他对我很好奇。” 绯世回答的漫不经心，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解释道：“我告诉他我是宇智波了，他一开始还对我发了好一通脾气，埋怨我灭族那天不在。” 一听这个，卡卡西也顾不上别的，急忙追问：“宇智波鼬的事你知道了？” “当然。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才奇怪吧。”绯世淡然的回答他。 “你是自己打听才知道的？”卡卡西皱起了眉，脸上闪过迟疑。 绯世一看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他抬手想戳戳他的额头，又看着满手的药膏放弃了，只道：“很遗憾，这件事在我的时代是机密，我对这位大伯一无所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幽深下来。 不止宇智波鼬，关于他父亲的资料也全部是机密。就算关于宇智波佐助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他也想不起关于那个男人过往的任何事情。 这次来到这个时代，说不定正是一个了解父亲的契机。 话说回来，他关于母亲和另一个家庭成员的记忆还是残缺的……前者还好办些，但他要是一直不回家，那后者岂不是一直都没机会想起来了？ 想到这里，绯世难得有些头疼。 卡卡西不知道短短几秒钟绯世已经想了这么多事，此刻只是顺着他说的话思考下去：“你不知道吗……也难怪，你成长的时代离现在太远了，佐助也不像是会主动说起这种事的人……” 他说到这里，难免有些怅然。 不自觉的抓住绯世的手，他仰视着目露不解的樱发青年，心口闷闷的疼：“那等我真正见到你的时候，不就已经是个老爷爷了吗？” 绯世眨了眨眼，平静的转移目光，掌心冒出绿光：“不会是老爷爷的，你五十多岁的时候还连年登上‘木叶村最想嫁的单身男人’排行榜呢。” “哈……”卡卡西一点都不开心，惨不忍睹的捂脸，“果然都五十多了！那我该怎么办啊……？连面对你都做不到……不，我以后都没办法面对佐助和小樱了！” “放心，你面对我的时候一直很正常。”绯世的神情丝毫未变，垂眸揉着他腰上的淤青。 “毕竟从我离开家开始，我的世界就静止了，当然，我自己的时间也是。我保持着这副模样回到过去，也改变过去，所以，直到我回去之后，你才会收到过去的记忆——” “你是说那个【我】会知道我和你的一切？！” 卡卡西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眼里翻腾着颇让绯世熟悉的阴暗情绪，无比震惊又危险的盯住了他：“那等你回去之后哪里还有我的事？宇智波绯世，你是说我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在给其他人做嫁衣？！你——” “你先冷静的听我说完。” 绯世心知不妙，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着，连忙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当然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那样对你和他都不公平。” “那你想怎么做？留在这里陪着我，再也不走了吗？”卡卡西打开他的手翻身坐了起来，目光阴恻恻的，睁开血红的左眼。 绯世暗叹了一口气，不再耽搁，指指自己的心口：“你了解这个术么？” 卡卡西蹙眉：“你什么意思？” “飞雷神之术，能跨越空间的时空间忍术，由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发明，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改良。” 绯世抓起他的右手，手心附到手背上，再离开时便印下了一个简易的缺损时钟。 卡卡西微微眯了眯眼，眼神幽幽的：“所以？” 绯世专注的望着他，右手轻按心口，眉眼沉静：“这个标记，是水门给我的。只不过它不是一般的标记，它刻在我的灵魂上，赋予了我创造空间的能力。” “只要有了这个，我就能创造出不同的平行世界，并能以某种特殊的东西作为能量，在各个世界中自由穿梭。” 卡卡西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愕。 他聪明的大脑飞快转动着，很快就明白了绯世的意思，瞪大眼睛望着他，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安心：“你的意思是说……？” -- 第378页 “啊。”绯世垂眸，肯定了他的猜想。 “不管多么微小的事，对未来的改变都是不可估量的。我以前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不参与重大历史事件就没关系……但就在刚刚我才想明白，这个有我存在的过去，早已经面目全非。” 他扭头看向窗外，碧眼中写满释然，白皙的侧脸无悲无喜。 “早在获得这个能力的时候，世界的走向就被我无意识中岔开了。也就是说……” 他扭头看向脸上露出喜色的银发男人，眼中难得闪过了一丝温和：“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卡卡西。因为是两个不同的空间，所以我记忆中的那个你不会拥有我们之间的记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去面对未来的我。” “因为，你所存在的这个我参与过的过去，将创造出与我印象中所不同的，连我都无法预知的未来。” “这里是只属于我和你们的世界。” * 旗木卡卡西过了好久才勉强消化了绯世所说的事。 他食不知味的吃完自己做的早餐，坐在餐桌边和绯世面对面，回过神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你创造空间需要的那种能量是什么？” 绯世眉宇舒缓的喝着茶，闻言放下茶杯，睁开万花筒写轮眼：“和我的万花筒发动所需的能量一样，都是【他人对我的感情】。” “感情？”卡卡西挑眉重复了一遍，“亲情、爱情、友情都算吗？” 绯世点头，将万花筒收回去，又理所当然的补充道：“不过一般来说我只能收集到前两样。” 卡卡西的嘴角抽搐了下。 这一点他倒是毫不怀疑。 ……真让人不爽。 他暗自咬了咬牙，突然灵光一闪，敏锐的找出了古怪的地方，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绯世：“等等，你昨天不还是撞到脑袋失忆的状态吗？怎么今天就想起来这么多事了？” 绯世慢慢的放下茶杯，悠然说道：“这都要多亏了你啊，卡卡西。” “什么？”卡卡西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说过我一切力量的来源都是爱吧？”对面的樱发青年迎着阳光看向他，漂亮的让人心动过速，声音低沉撩人，“而这世上有个词，叫‘性|爱’。” ……欸？ 欸哎哎——？！ 外人面前厚脸皮又狡猾的卡老师突然像个纯情小伙子一样憋红了一张脸，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的原因吗……等等、这、这种事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 “只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所以如此。”绯世平淡的应着，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过，仅仅一个晚上，除了几个特殊人物外其他的记忆就补充的差不多了，简直神速。 他看了卡卡西一会儿，微微垂眸，喃喃道：“你还真是爱我啊……” 一字不差听个清楚的卡卡西脸更红了。 他偏开头，倒也没有否认，只是冷不丁问道：“那也就是说，你跟我……跟我父亲发生关系，只是为了获得感情？” 这一瞬，只有卡卡西自己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然而绯世永远也不会想到。 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十分淡定的放下茶杯，看看墙上的钟，似是恍然一般的说道：“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该去找爸——佐助了。” 说完，他便神色如常的站起身，三两步就窜到了门口。 “绯世。” 平静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让樱发青年脚步一顿。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他似有所觉的偏头，一把抓住朝他飞过来的东西，在看清那是什么的瞬间猛地一愣。 ——那是关于夜斗的卷轴。 他凝眸盯着那个卷轴看了半晌，缓缓转身，望向桌边的银发青年。 旗木卡卡西垂眸望着桌子，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你给他的补偿是在自己身上刻下了他的名字。那么……” 他微不可察的放轻了声音：“你该怎么补偿我？” 房间内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绯世握着那个卷轴，有些无言。 然而，不等他想出什么回答，卡卡西就率先轻松的笑了笑，用与往常一模一样的温柔眼神望着他，摆摆手说：“我开玩笑的啦，你快点去吧！再迟到下去佐助要说我带坏你了——” “什么都可以。” 清冽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打断了他的话。 卡卡西猛地一怔，反应不得的望着容貌有如神塑的青年眉头微蹙，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望着他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维持着怔忡的模样望着门口，在绯世离开好一会儿之后，卡卡西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的眼睫颤了颤，似是有些开心的弯了弯眼，但那柔柔的笑容看起来却充满了悲哀，带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慌和悲切。 “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 他喃喃的说着，起身来到床边，将玻璃瓶中的火苗倒进了手里，黑沉无光的眸子注视着它，慢慢闪过了羽毛般轻柔的情感。 他合拢手心，将那团绯世赐予他的温暖放在胸口，轻如耳语的说—— “我只是想让你也爱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唯有这个是绯世办不到的。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座火山 1个； -- 第379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凝泪胭脂 2个；萌酱！、团扇三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既为王 10瓶；阿西巴斯爹 6瓶；萌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s：感谢吾既为王给新文《[巨人]自由之翼》投的两个火箭炮，新文《[综]这该死的第二异能》投的一个手榴弹！爱你~ 啊，说到这里就推荐下下本预收好了，有兴趣的快去收藏！保证好看www→ 1、《[巨人]自由之翼》 ——[人如果无法执着于某件事，就根本没法活下去。] 从地下来到地上以后，我第一次看见太阳。 ——那时候，我以为那就是自由。 为了值得尊敬的生命射杀掉挡路者，我的力量使我无所畏惧。 ——那时候，我以为那就是自由。 隐藏着真相的城墙横于眼前，我的路标告诉了我前进的道路。 ——那时候，我终于知道，那才是我的自由。 *** 艾德勒是鹰的意思。 那是一种翱翔于天空的强壮鸟类，能够自由的借助风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抓住它们。 ——我们是天空的孩子，疾风常伴我们左右。 ——我们生而自由。 【】【】【】 ○原著风，剧情流，会改变，也会写原汁原味的兵团故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日常嘶吼为人类献出心脏，要命可以，恋爱没空。（生死关头找糖吃也许可行【？） 2、《[综]这该死的第二异能》 辽苍介（Ryou Sosuke），隶属国家犯罪镇压部队特种战斗分队，兼任特殊异能犯罪科科长。 异能强大，外表优秀，人强脸帅话不多，高智商大佬全程淡定，只因常年为政府打工，终于被生活磋磨为苦逼社畜老咸鱼。 时不时撩骚，最擅单独行动，具有吸引人目光的灾难性（自称）体质。 ——表面上看，他是这样一个成熟可靠、沉稳干练的社会人没错。 任务中的辽苍介高冷的盯着手机屏幕，无限冷漠的抬头。 “……”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退出地图界面，瞪着死鱼眼调出指南针。 ——很好，让我看看今天又迷路到哪儿了。 * ★主角文野土著，开场满级，拥有如上所示的隐藏异能（bushi），装逼如风，常伴吾身，一朝崩坏，苍介迷路。 ★大佬不翻船，全员单箭头。cp未定，结局1v1，欢迎买股。 ——戳专栏就能收藏了哦~爱你们！ 第148章 我很喜欢 清水潺潺的林间湖泊旁，一个黑发蓝衣的挺拔少年站在小码头上，双手迅速翻飞，接着猛地深吸一口气：“火遁·豪火灭却！” 庞大的火球从他嘴中咆哮而出，恐怖的热量蒸发了湖水和周围的积雪，甚至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火遁施展完毕，宇智波佐助气喘吁吁的双手撑着膝盖，豆大的汗水不断从下巴滴落，但他的眼神却很明亮。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人，脸上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怎么样？” “很厉害。”目睹了全程的绯世毫不犹豫的点头。 佐助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微微翘起唇角：“哼，这算什么——嘶……” 他突然露出吃痛的表情，抬手在嘴边扇了扇，丝丝的吸着冷气。 身后的樱发青年上前两步，弯腰看向他的嘴角，莹白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几个燎起的泡：“有点烫伤了。” “唔……” 佐助皱着眉往后躲了躲，不以为意道：“这点小伤不用在意。我们接下来学什么？” 绯世看了他一眼，不顾他期待的眼神，双手用力按上他的肩膀：“今天就到此为止，再练下去你的查克拉会透支。我先给你处理一下水泡。” “喂——”佐助脚上发软的被他按着坐下，不得不坐在码头边，双腿悬空，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我还能继续！” “是是。”绯世单膝跪在他旁边头也不抬的敷衍着，从腰带的隐蔽小格子里取出一根千本，单手迅速结印后指尖冒出一簇火苗，慢慢给针消毒。 佐助一下子看呆了：“你……你也能单手结印？” “嗯？还有谁可以？”绯世挥挥手散掉火苗，随口发问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我要挑破你的水泡了，忍着点。” “是之前在波之国遇到的一个敌人，说起来他也是用千本……”佐助快速的把话说完，皱了皱眉，微抬着下巴任由绯世挑破那几个水泡。 “是么。”绯世的动作十分利落，很快就将外面的水泡戳破，然后捏捏他的脸，“张开嘴给我看看。” 佐助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根本就对他说的事毫无兴趣！ 但是不满归不满，他还是臭着脸张开了嘴。 绯世低头观察了一下：“果然嘴里也有……” 他迅速的将口腔内壁的水泡也挨个挑破，随后简洁高效的开始处理伤口。 嘴里的伤口只能撒点消炎粉末，外面的倒是可以涂些药膏。 淡绿色的烫伤膏装在扁圆的小盒子里，抹在伤口上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还有股特殊的草药味。 佐助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盯着绯世阳光下白到发亮的手腕，突然开口：“小时候，妈妈给我用的烫伤膏也是这个味道。” -- 第380页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有些发哑。 绯世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调配出来自用……也许也给泉奈和其他宇智波用过的药膏，没有应声。 佐助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偏头，低声问道：“这是宇智波才有的药吗？” 绯世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加快速度将最后几处伤口处理好，在少年身边盘腿坐了下来：“是。我以前跟族里的老人学的。” 他低头将盖子拧紧，将药递给少年：“这个给你。等脸上的药吸收了就继续涂，两天就能痊愈了。” 佐助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绯世不解的看着他，微微歪头：“怎么？” “不……没什么。”佐助转移了视线，将药膏接过来，低头拿在手里把玩着。 少年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又指骨分明，肤色和绯世一样，有种宇智波特有的瓷娃娃般的白皙细腻。 此刻，他低垂眉眼没什么精神的发着呆，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阴影，看起来莫名有些阴郁。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问道：“你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之前都在哪里生活吗？” 绯世望着平静的湖面，没有立刻回答。 他仰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的说：“我的这双眼睛，名字是万花筒写轮眼。” 佐助一惊，立刻扭头看向他。 蓝天下，俊美的青年眉眼如画，碧绿的眼睛空茫的望着天空。 “万花筒写轮眼是凌驾于三勾玉以上的眼睛，只有经历过重大的情感变化才能开启。它让每个宇智波都拥有特别的能力，而我的能力……” 他扭头看向听得入神的少年，目光无悲无喜。 “——就是时间。” 佐助惊讶的重复着：“时间？” “啊。”绯世淡淡点头，双手撑在背后望着眼前的湖，眼中满是渺远，“这个湖泊，在木叶建立之前就是我们练习火遁的地方。几十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木叶建立之前？”佐助喃喃的重复着，难掩惊愕的望着他，突然便理解了那天在一乐听到的，“所以你才认识二代目火影？” 绯世不置可否。 他微微眯眼，看不出情绪的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轻声说：“那时候的人，不知何时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所在意的东西……也不过就剩下这个我亲眼看着她成长起来的村子。” “……” 佐助默不作声的望着他，缓缓收紧了手里的药膏，脸色有些发白。 他听懂绯世的意思了。 眼前这个人，愿意将他当做家人一般关心和宠爱，愿意做他的老师、朋友和兄长，却独独不会在灭族一事上给他什么帮助。 因为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因为宇智波佐助所爱着的、被宇智波鼬所杀的人里，没有他在意的存在。 宽阔的湖边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佐助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绯世也冷冷淡淡的不再开口。 直到佐助轻哼一声，打破了令人难受的沉默：“……知道了。” 他一手撑膝站了起来，拍了两下衣服，目光重新变得沉寂而倔强，眼底深处暗藏杀机：“本来我也不打算让别人插手。” 他说完就双手插兜想要离开，但绯世的声音却在这时从背后再次传来：“但是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的身后。” 佐助的脚步僵了僵，黑发间露出的耳朵微微泛出粉色。 他攥紧手里的药膏，没有说什么，快步走掉了。 绯世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 “抱歉，爸爸。”他垂下眼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着歉，眼神幽深而平静。 但是，无论这段人生有多艰辛，他的父亲都注定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过。 疾风吹过，少年的背影不见了，绯世的背后多出了一个佝偻的老人。 猿飞日斩担忧的注视着樱发青年，欲言又止的唤道：“绯世大人……” “日斩。” 绯世仍然看着湖面，声音平淡无波，说出的话却让三代目火影骤然肩头一沉。 “——真的是你下的令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猿飞日斩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着，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许多东西，却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能说什么？眼前的人明显已经知道了一切。 所以他没有问他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问他灭族之前村里的气氛如何，更没有问那时候的局面是不是真的就无可挽回，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了解一切。 他只是那样平静的，问他“真的是你下的令么”。 ……这让他怎么回答？ 绯世无动于衷的望着前方，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的老人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句就陷入了深重的不安和内疚。 是的，内疚。 他之所以这样问他，不过就是为了勾起这位火影心中所有的内疚，然后才能…… 美丽宛如上天造物的青年站起身，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猿飞日斩的心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算了，你不回答也无所谓，只是……” 他说着，转身看向老人，目光清澈到仿佛能将他看透。 -- 第381页 “……我要看三代目火影亲自起草签字的，宇智波鼬作为间谍潜入晓组织的S级任务委托书。” 樱发青年用与平常无异的声音理所当然的要求着，十分有力的直击事情要害。 随后，他不等老人回答便抬步越过了他，走出两步之后又停住，微微转头：“还有，我要亲自下场，全程监控这场中忍考试。” “……” 冷漠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响，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和，冰冷的像台不会笑的机器。 猿飞日斩站在原地，心知自己已经失去了绯世全部的信任，不由得苦笑着叹息。 ——扉间老师呦……您到底是怎么跟师公相处的啊？快托梦教教他这把老骨头吧！ * 对三代目心里的求救丝毫不知，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绯世，此刻已经站在了僻静的木叶公墓里。 他木着脸望着戳到自己肚子上的锋利寒刃，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突然僵直的银发男人。 “卡卡西，这就是几小时不见之后你对我的态度？” “没没没！怎么会呢！” 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下意识抖出苦无的卡卡西连忙将暗器收起来，脸上泛红，讨好的拉拉他的手。 “我这不是被你吓了一跳嘛……你多用几次飞雷神就好了。” 他软乎乎的弯着眼温声说着，笑容开心到仿佛连阳光都是温柔的，“看到你出现我特别高兴，真的。” 绯世默不作声的盯着他，漂亮到让人目眩的脸上写满认真。 没有人能在他的这种目光下坚持十秒钟。 卡卡西脸上的薄红逐渐加深，笑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起来，目光躲闪着不敢对上他。 “怎，怎么了？”他有些紧张的问着。 “没。就是发现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绯世一脸淡定的说出超级犯规的话，抬手按住男人的后脑，俯首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以后多这样笑笑，我很喜欢。” 卡卡西：“……” 卡卡西的脑袋已经烫到当机了。 绯世早有预料的反握住他的手 ，瞥了眼他面前的墓碑，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如常的转身拉着人就走：“说起来，我的那把绯雪是不是在你这里？” “啊……？是、是的吧……” 卡卡西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在意，通红着脸下意识结结巴巴的应着，满脑子都是他刚刚说的“我很喜欢”。 ……绯世对他说我很喜欢。 ——绯世对他说我很喜欢！！！ 忍不住浑身冒出粉色小花花的银发男人露出傻乎乎的笑，晕晕乎乎的被绯世拉着走，完全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的初衷。 在手拉手走远的两个人背后，冰凉干净的墓碑在风中静默，不知过了多久，空气却忽然发生了一丝扭曲。 转瞬即逝，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作者有话要说：　　猿飞日斩：扉间老师，您快托梦教教我怎么跟师公相处！！ 某二扉：逆徒，擦亮眼睛给老夫等着，马上亲自上场了。 猿飞日斩：……啥？ 某偷窥人士：……【阴沉.jpg】 感谢在2020-03-10 14:03:35~2020-03-12 22:2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5737887、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10瓶；愿称你为最强、银月冰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事发前夕 木叶，10:44am。 几日前那场离奇的大雪已经完全不见了痕迹。时间趋近正午，阳光灿烂，实际上却刺目的让人烦躁。 ——这就是绯世跟着卡卡西来到第七班集合点时感知到的气氛。 闲散的站在一边旁观银发男人被金发少年和樱发少女抱怨，绯世正在神游天外，就听到了一个气恼的声音： “喂，你好歹收敛一点行不行？！” 他一顿，循声望向脸色不太好的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歪头：“你指什么？” “别给我装傻！” 宇智波佐助忍无可忍的咬牙，双手环胸指尖暴躁的点着胳膊。 “这都是一周之内的第几次了？你们发情能不能有点节制？卡卡西不靠谱，难道你也心里没数吗？！” “啊……”绯世无所谓的应着，毫无诚意的点头：“抱歉抱歉，以后会注意的。” “你——！”佐助瞪眼。 “少骗人了！”旁边正巧听到的鸣人气咻咻的大吼一声，急得上蹿下跳，“绯世你都被卡卡西老师带坏了的说！不止迟到还骗人！太过分了的说！” “鸣人说的没错！”小樱难得很鸣人统一战线，叉着腰一脸怨气的瞪了眼银发男人。 “呀……”卡卡西蹲在桥头懒懒散散的挠了挠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羞涩又欠扁，“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啊……因为每天都在一起所以不知不觉把他带坏了什么的……真是对不住啊！” 三小只：“……” 又来了，卡卡西老师故意、刻意、不分场合时间地点、不择手段的秀恩爱！ ——简直了！ 有志一同露出死鱼眼的少年少女对视一眼，今天也因为恋爱中智商为负的老师感到心累。 照常一番吵闹之后，第七班终于开始了今天的任务。 -- 第382页 只不过一如既往的……今天的他们，还是那样脱线而吵闹。 譬如，漩涡鸣人把别人家的药草当做杂草拔光、漩涡鸣人在河里捡垃圾时差点掉下瀑布、漩涡鸣人遛狗时反而被狗带进陷阱森林…… 全程旁观的樱发青年坐在树上，抱着相机凉凉感叹道：“七代目小时候真是……活泼。” 卡卡西：“……你是想说傻吧？” 他将亲热天堂反手往腿上一盖，伸手拿过青年手里自己的相机，随意翻了翻，挑眉道：“怎么主角都是鸣人？我以为你会多拍一点佐助和小樱。” “他们两个之前已经拍完了。” 绯世抬头看了眼天色，突然提议：“中午了，去吃饭？” 卡卡西眼睛一亮：“好啊——” 话没说完，绯世就朝下面喊道：“你们，要一起去一乐么？” 树下的三个少年少女同时一愣，随后金发少年立刻兴高采烈的应允：“去！要去要去！” “好，卡卡西请客。”绯世对答如流的把事情安排好，转头看了一眼：“行不行？” 卡卡西一脸没来得及展开的高兴都变成了幽怨：“我觉得不行。” “我觉得可以。”绯世丝毫不为所动，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他的头，轻巧的跳了下去，并立刻被几个孩子围住。 卡卡西无语的看着他，抬手摸了摸头顶，有些哭笑不得：“真是……还拿我当小孩吗？” * 不管卡老师再怎么不愿意，最后的结果还是变成了七班＋绯世的聚餐。 两人世界被打扰的卡卡西小心眼的率先占据了绯世右手边的位置，心安理得的将佐助和鸣人对左边位置的争夺当耳旁风。 几分钟后，胜负终于揭晓，毒舌佐助得意的占领了宝座，鸣人最后被樱姑娘的一记铁拳轰到最左边。 “可恶……”金发少年憋屈的吸溜着拉面，又在女神投来威胁扫视时吓得差点噎到。 然而，小樱下一秒就脸带娇羞、小鸟依人的想跟佐助搭话，只不过稍微有点被黑发少年的冷漠打击到。 趁着这个机会，卡卡西淡定的说出了中忍考试的事。 “中忍考试？！” 鸣人的大嗓门引来客人们的围观，佐助则是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蹙眉看向绯世：“你早就知道了？” “唔。”绯世含糊地应着，一脸平静的掰开筷子，“人生总是需要惊喜的。” 佐助少年对此嗤之以鼻，扭头就主动向鸣人挑衅：“怎么，怕了吗，吊车尾？” 鸣人瞬间炸裂：“你说什么白痴佐助！我看你才怕了呢！！” “——不许这么跟佐助君说话！” 小樱瞬间怒极，一拳头砸到鸣人头上。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语气毫无波澜的发出感叹：“哇。” 他母亲真是从小时候开始就这么……有个性，嗯。 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樱发少女发挥了超常的变脸速度，扭头就心花怒放、扭扭捏捏的看向佐助。 “那个……佐助君？既然有中忍考试的话，那接下来要不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修炼？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一旁的绯世：……呼哦。 然而，佐助瞥了少女一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图：“你与其来烦我，不如去掌握几个对自己有用的术法。说实话，你的实力连鸣人都不如。” “什——？！”小樱的表情碎裂了。 绯世：“……” “喂混蛋佐助！你怎么能这么跟小樱酱说话！” 鸣人立刻忘记了自己刚刚在少女这里的待遇，怒气冲冲的嚷嚷着，又一脸殷切的看向小樱：“那个，小樱酱？你有疑问的话我特别乐意跟你一起解决——” “闭嘴。”小樱消沉又阴森的打断了他。 鸣人：“……” 现场一时间乌云惨淡。 卡卡西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午饭，此时在一边托着腮，懒散的忧愁叹息：“啊啊……最近的团队合作真是混乱啊。” “是啊，这复杂的三角关系真是混乱。”绯世深以为然。 现场寂静了三秒。 卡卡西一言难尽的扭头，正好跟唯一听到的佐助的死鱼眼对上。 他扶额叹了口气，刻意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你还蛮乐见其成的？” “也不能这么说。”绯世也默契的跟他咬耳朵，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们，又淡定的收回视线，“但毕竟是已经知道结果的事，除了看着有意思外，实际上我并不着急。” 卡卡西：“……” 这倒是大实话。证据这不就在他旁边坐着。 绯世此时看了佐助一眼，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和卡卡西能听到的程度，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至于原因……先不论我父母，七代目和雏田阿姨确实非常恩爱，这一点从博人哥和向日葵开朗的性格上就能看出来……对了，我有说过六代目火影就是你么？” 吓得一愣一愣的卡卡西呆了半晌，突然慌乱的捂住他的嘴，满脸无措和汗颜：“喂……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啊！这么惊人的事你当然没说过——话说你告诉我这么多未来的事没关系吗？” 六代目火影什么的……他居然也会有做火影的一天吗？ 银发男人不自觉的这样想着，目光有些怔然。 -- 第383页 绯世表情不变的看了他一眼，冷静的表情仿佛在问：有什么关系？ “……” 卡卡西回过神来，嘴角抽了抽。 绯世将他的手拉下来，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你又不是外人，而且心智足够坚定，告诉了你也不会出什么差错，我不跟你说跟谁说？况且，现在也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卡卡西一愣。 他怔怔的望着绯世理所当然一般平静的表情，半晌，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温柔的视线中渐渐只映出他一人。 这眼神太过专注，让绯世似有所觉的顺着看了过来，正好与他温润如水的目光对上。 卡卡西的眼睛微微睁大，耳根微红，却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温柔的弯起了眼睛。 绯世眨了眨眼，一言不发的盯住了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寂静。 直到一只手，“砰”的一声狠狠拍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你们敢不敢再恶心一点？” 清冷的少年音传来，宇智波佐助抱臂一脸恶寒的说着，嫌弃的瞪了卡卡西一眼，拽起绯世就走：“快点，去修行。” “啊……可我……”绯世迟钝的想说些什么，然而还没走两步，另一只手就被身后的人扣住。 “嘛嘛，佐助，总是这么麻烦绯世不太好吧？我才是你的老师哦。” 卡卡西笑眯眯的说着，动作却相当不容拒绝，强硬的上前一步揽住了绯世的腰。 旁边的鸣人忍不住了，不满的想博得卡卡西的注意力，却被小樱一把扯住。 “小樱酱？”他迷茫的唤着。 “嘘！现在正是关键时候鸣人！”樱发少女神情严肃的望着争执中的三人，有力握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不想让卡卡西老师和绯世腻在一起！太让人不爽了那个大叔！所以——佐助君加油！” “哎……但我也想让卡卡西老师跟我一起修炼的说！”鸣人忍不住嘟嘟囔囔。 小樱的回答是干净利落的一拳：“你现在先给我闭嘴！” “欸——？！” 对两个小伙伴的耍宝完全无视，佐助只顾神情不善的瞪着卡卡西，目露不屑：“你？你要是能教我点宇智波的真东西，我还至于麻烦他？” “嗯？这就过分了啊佐助，老师我明明一直都很尽职尽责……”卡卡西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手却暗搓搓的想把少年扯开。 佐助冷着一张脸，死抓着绯世不丢手，威胁的看向一直没表态的他：“说，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卡卡西动作一顿，也无声的看了过来，眼底深处幽幽的。 绯世：“……” 他木着脸左右看了看，依次挣脱开两人的禁锢，表情十分冷漠：“答案是谁都不选。我接下来还有事，你们自便。” 说完，他又看了眼早已知道这件事因此显得悠哉悠哉的银发男人，眉眼间染上些许无奈：“你跟小孩子闹什么？” 卡卡西瞥了他一眼，一点都不羞耻，反而觉得理直气壮和委屈：“谁让你接下来会那么忙？我当然要多争取下跟你相处的时间……” 他说着，终于在学生们的死目注视下感到了不好意思，不太自然的截断话语，轻咳了声。 绯世盯着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扭头看了看佐助，后者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用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清楚明白向他表示“受不了了你快滚去安慰他”。 于是绯世收回视线，上前一步，因为多少顾忌着男人身为老师的面子，他搭着卡卡西的肩膀附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戏谑道：“……比以前还要黏人啊，卡卡西。” 若隐若无的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边，让卡卡西的耳根立刻红了。 绯世看着他，眉眼间的冷淡微不可察的温和下来。 “放心，忙完中忍考试我会好好陪你的。” 他的指尖捻了捻眼前白皙微粉的耳垂，在银发男人缩紧肩膀、嗔怒瞪他的反应中收回手，单手结印，神情柔和。 “回见。” * 风之国。 黑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一块岩石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纯白的外袍在风中飒飒作响。 他展开手中某个间谍送来的信笺，苍白的手指轻抚着其中几个字，指尖逐渐神经质的颤抖起来，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终于到了这一天呢……” 他嘶哑阴柔的说着，俯瞰着脚下的尸体，金色的竖瞳因为激动和愉悦而不断收缩。 “……绯世君。” 作者有话要说：　　小樱：这是来自母亲的怨念！卡卡西老师快离我儿子远一点！！ 佐助：呵，今日你凭实力，明日我凭身份。【岳父的恐怖微笑.jpg】 某二扉：……那老夫呢？ 某蛇：呵呵呵呵…… 感谢在2020-03-12 22:27:11~2020-03-15 23:0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华 3瓶；吾既为王、苏东坡是我大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狼藉 木叶，中忍考试第二场，开始后4小时，傍晚时分。 “——听说了吗？” 学生们都去考试，无聊到组织同事聚会的猿飞阿斯玛神秘的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砂隐已经有人通过了！” -- 第384页 “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夕日红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死亡森林的方向，眼里闪过担忧，“才四个小时而已……” “这就是青春的大爆发啊！”迈特凯慷慨激昂的张大双臂，十分认同又感动的点头。 “嗯……确实……比一般的中忍都要快了吧。” 旗木卡卡西不合群的坐在边上，手里举着小黄书，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看起来今年的考生水平真的很高。”红抓着自己一边的胳膊 ，秀眉微蹙，“我队里那几个孩子实力是有的，但经验还是有些不足，个性上也……” “这就是你们一上来就让新人上场的弊端啊！认识到了吧！！” 凯比出大拇指，扭头冲一边的卡卡西露出大白牙：“卡卡西呦，我理解你想与我一较高下的渴望，但这次肯定是我赢！因为我的部下可是要比你的优秀的多！！” “……” 卡卡西后知后觉的转头，露出痴呆的表情：“……嗯？你刚才说什么？” “又是这样吗！！” 凯瞬间被打击到握拳痛哭：“我永远的对手卡卡西啊……你还是一如既往这么酷！可恶——！！” “行了！”红扶额叹了口气，头疼的插话进去，阻止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日常犯傻，“卡卡西，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嗯？……为什么？”卡卡西漫不经心的应着，眼神发直的盯着书上的字。 “别装了，从我们开始这个话题，你那本书就没再翻过一页。”阿斯玛笑着吐出一口烟，指节敲了敲他宝贝书的封面。 “啊……”卡卡西如梦初醒的眨眨眼，懒散的叹了口气，干脆将书合上，“我可不是在想他们。” “少骗人了。”红哼笑了一声。 “不，是真的啦……”卡卡西毫无诚心的说着，没什么精神的看向窗外。 ——那几个小鬼有某人贴身护航，他哪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脑子里转着酸溜溜的念头而不自知，银发男人撇了撇嘴，没精打采的拉着死鱼眼，薄薄的眼睑遮住了眼中的一切神采。 也就没有人看到，那只暗沉无光的眼里，积攒着多么偏激的黑暗与无望。 “……？” 死亡森林中，某个人突然感到浑身一冷，立刻有些迷茫的抬起头。 他藏在古树的枝头上，转转脑袋打量了一圈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歪了歪脑袋，扶了下脸上的面具，重新低下头。 就在这一瞬。 “笃笃笃！” 身份不明的长发女人将密集如雨的手里剑射向黑发少年，后者一跃跳下树枝，双手一拉便扯出几串铁丝，挂在树枝上后利用惯性飞速绕到了树的另一边，重新荡回枝杈上。 差点被发现的绯世往树丛后面躲了躲，顺便将少年在空中做的一系列准备收入眼底。 ……写轮眼操风车三之太刀？还有…… 樱发青年微微眯眼，继续不动声色的看着。 ——这场实力悬殊巨大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发生在绯世的眼皮底下。 他看着长发女人像是毒蛇戏弄猎物一样将少年少女耍得团团转，看着她封印了鸣人的查克拉后丢抹布一样将他丢到一边，看着佐助和小樱在她的杀气下苦苦挣扎…… 但他也只是看着而已，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次的绝境恰恰是最好的锻炼机会。 没错，绯世当然早就看破了这个女人——不，男人的真实身份，也正是因为预料到了他会对佐助下手，他才会全程跟在少年身边。 毕竟他心知肚明这家伙一定会出现在这场中忍考试中——这可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人对宇智波的渴望有多大。 ……嗯，渴♂望。 综合种种因素，现在的绯世才会出现这里，并看到了这场战斗的全过程。 现在看来，他的决定确实是对的，毕竟…… 眼看着佐助用一记火遁自以为将长发女人打倒，然后便全身脱力的瘫坐下去，就连小樱都高兴到背对敌人，绯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们，眼神甚至有些冷漠。 还是太青涩了啊，未来的三忍之二。 ——铁丝挣断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被烧焦的树干前，近乎于毫发无伤的长发女人站起身，微微抬头，露出部分被烧掉假皮的脸，以及一只狭长妖冶的眼睛。 “这个年纪就能把写轮眼运用到这种程度，你真是非常优秀……” 他状似赞赏的说着，望着一脸吃惊和警惕的黑发少年，诡异恐怖的脸上忽然勾起了一抹称得上愉悦的笑，声音缓缓变得沙哑阴柔。 “我本来以为，除了那个人以及宇智波鼬，其他人都只会让宇智波的名字哭泣罢了。幸好，我没有错过你。” 他说着，仔细看了两眼佐助的面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低低地笑了出来，金色的竖瞳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这么一看的话，你长得与绯世君还有几分相似呢，不愧是同族……” 他有些玩味的观察着佐助，接着又轻嗤一声，有些惋惜的摇摇头，“不过，果然你也无法与他的美丽相媲美——” “说什么意味不明的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认识他们？！” -- 第385页 佐助的眼睛早已在他说到宇智波鼬时就已经惊愕的瞪大，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完全忘记了警戒和畏惧，无比愤怒的狠狠大吼出声。 对面的人话头被打断也不生气，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双手结印：“我是大蛇丸。时间差不多了，佐助君，我给你留下这个礼物……只要你需要力量，就一定会来找我的。” 话音刚落，他的脖子便猛然伸长了好几米，趁着佐助力竭的空挡迅速接近了他，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什——”小樱惊恐的瞪大眼睛。 “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声在下一刻骤然响起。佐助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几乎是立刻便被铺天盖地的剧痛摧毁了理智，抱着脖子崩溃的跪在了地上，冷汗瞬间布满全身。 “你做了什么？！” 小樱慌乱至极的连忙展开双臂挡在少年身前，眼角的余光将他痛苦的反应尽收眼底，消瘦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大蛇丸无趣的看着她，手指微抬，眼看着就要使出杀招。 毫无所觉的少女却在这时攥紧拳头，脸色煞白的一拳打向他的腹部，带着疯狂的嗓音尖利而刺耳：“我问你做了什么——？！” 歇斯底里的尖叫在林间久久回荡着。 少女碧绿的眼睛瞪到最大，在一瞬的茫然无措后倏然震惊抬头，泪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悄然决堤：“绯世……！” 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了她的头顶，以温柔到令人想要落泪的力度轻轻的拍了拍。 “没事了。你做的很好。” 清冽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戴着黑色半脸面具的樱发青年将怀中的少女放下，将胳膊下揽着的黑发少年递给她，温声嘱咐道：“带着他和鸣人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欸？……是！”小樱扶着佐助，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咬了咬牙答应下来，转身去扶昏迷的鸣人。 就在这时。 绯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攥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又看向眸中的神色已经涣散，明显是在勉力支撑意识的少年。 佐助死死的盯着他，苍白干裂的嘴唇颤了颤，声音几不可闻的挤出了一个词—— “小……心……” 他的眼中布满疲惫的红血丝，一眨不眨的望着绯世，目光几近哀求。 “……” 肌肤在纯黑面具的衬托下更显白皙无暇的青年沉默着，垂眸专注的看了他一会儿，终是微微点头，给出了变相的承诺。 “我会的。” 听到答案的少年眼皮颤了颤，一脸痛苦的昏了过去。 很快，少女吃力的扶着两个少年远去。绯世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冰冷的手就从身后环住了他。 沙哑缱绻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低低响起。 “好久不见……” 从青年出现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大蛇丸揭下面具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由后向前环抱着他，双臂像冷血动物一样冰凉而柔软。 他苍白的手渐渐向上，像爱抚挚爱的情人一样描摹着樱发青年俊美凛冽的侧颜，脸颊上渐渐蔓开细腻的酡红，深深地望着他的眼中满是痴恋：“……绯世君。” 他轻轻的唤着，用此生最温柔的语气。 然而，无动于衷的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绯世，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而清冷。 他慢慢转过身，大蛇丸也顺从的稍微放松了对他的禁锢，转而温驯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仰头专注的望着他，狭长的眼里除了阴冷，便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他喃喃的说着，指尖像是贪恋温暖一般停留在他的脸上，唇边牵起了一抹朦胧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就连容貌都没有丝毫改变……” “……我当然不会死。” 绯世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表情隐藏在纯黑的半面后，随手撩起了大蛇丸的一绺黑发，注视着那丝绸一样清凉柔顺的头发从掌心滑落，眼中一片死水：“而你也没有老去分毫——” 他的话没能说完。 怀里的人听见了他的声音之后，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般猛地拉下了他的脖子，急切的捕捉到了他温热的呼吸。 从绯世手中滑下的黑发不期然垂落到他瘦削的肩膀上，苍白到连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的脖颈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绯世的眼中。 “……” 被热烈的吻住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的樱发青年望着那里，眼帘微阖。 晚风轻拂，树叶飘落。溪中的游鱼浮上水面，又像是害羞似的很快沉入水底。 铺洒一地的黑发如河流一般蜿蜒流动着，见证了林间一切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完这章后突然想到，中忍考试时的大蛇丸是女体…… 我：这可真他娘的刺激_(:з」∠)_ 【不你们可以当做他还是男的】。 ps：下章，二扉出场，新老情人之间的修罗场预告【苍蝇搓手.jpg】 感谢在2020-03-15 23:02:19~2020-03-19 22:1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巴布是狗、无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5瓶；吾既为王 1瓶； -- 第386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重逢 【“……绯世？”】 遥远的女声从天边传来。 梦中的青年扭过头，看到樱发的女人冲他温柔微笑，碧绿的清澈又明亮的眼睛好看弯起。 那个人是…… 【“止血的手法，最正确的是这样……”】 【“……绯世不是怪物哦。”】 【“欸？满分通过毕业考试了？！绯世好厉害——！呦西！今天我要大显身手！！”】 【“感情是什么……这、这种问题，等绯世长大了就知道了喔！”】 【“……不过，我家的儿子果然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嘛！哈哈哈……”】 【“对不起……绯世……”】 【“对不起——”】 “……” 宇智波绯世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恍惚。 身边有细微的窸窣声响起，接着是熟悉的阴柔嗓音：“醒了吗？” 静卧在草丛中，美得像一幅油画一样的樱发青年微阖眼帘，极快的遮掩住刚睡醒时那一抹罕见的、无害的怔然与不设防，再抬眼时便又是那副令人心悸的冰冷样子。 “……啊。”他低声应着，神色如常的坐起身。 “五天已到，差不多该出发去中心塔里了……这五天承蒙你关照，我真的过得很开心，绯世君。” 大蛇丸意味深长的笑着，伸手想搭上绯世的肩…… 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过了。 大蛇丸一愣。 绯世垂着眼，像是没注意到他沉下来的目光似的，只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草屑，随后便捡起掉落在一边的面具准备离开。 大蛇丸始终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在发现他真的打算直接瞬身的时候终于脸色一变，迅速的起身拦住他：“你就这样走了？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绯世顿住脚步，将黑色蝶翼的面具扣在脸上，碧眼冷漠的一瞥：“没有。” “……” 大蛇丸忍不住攥紧了拳，脸色有些难看。 “就这样吧，有人过来了。”绯世侧头感应了一下，将身上黑袍的兜帽戴上。 “——我要摧毁木叶。” 大蛇丸看着他那一秒都不想多呆的样子，蓦然脸色狠厉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那个即使遮掩了相貌也耀眼到能自然而然吸引人们所有目光的人，只是扭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索然无味的说：“……是么。” 大蛇丸的身子晃了晃。 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了一会儿，忽然自嘲又怨恨的笑了：“你无情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你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你的心是不是比石头还硬！！” 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心碎般的话语，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但却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歇斯底里一般完全的声嘶力竭。 但是，即使他已经如此将尊严都踩在了脚下，那个冷漠的人还是保持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一样的看着他，然后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大蛇丸定定的望着他，忽然悲哀的笑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直以来，他都只能看着对方一次次离开的背影，绞尽脑汁也无法靠近他分毫。 他的世界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他。 * 9:30am，死亡森林中心的高塔内。 “——那孩子弃权了么？” 三代目火影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没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 周围的一圈木叶上忍反应激烈，立刻就有了异动，有速度快的都已经拿出了武器。 只有旗木卡卡西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盯着黑衣人，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猿飞日斩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低声道：“还没有，他好像并不想弃权。” 他隐晦的打量着毫无反应、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一点的青年的侧脸，试探的问：“你都知道了吗？包括那家伙的行踪，还有那孩子被下了咒印的事？” “算是吧。”绯世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两道灼灼视线，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猿飞日斩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变了。 他也算是基本上知晓绯世那些经历的人，更别提还有扉间的嘱咐，因此，他才会一直对绯世采取放任甚至维护的态度。 但在绯世死而复生回来以后，他心里却对这个深不可测的人产生了些许戒备。 因为，一直以来，绯世都以“这不是我的时代”为由，从不参与村里的大事小事，更别提暴露身份，在众人面前公开出现。 他一直都是低调的隐匿在暗处，以老师、医者、暗部和木叶忍者的身份，沉默的保护着极为特殊的那两三个人，保护着这个他看着创建、成长起来的村子。 然而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显然颠覆了猿飞日斩对宇智波绯世的认知。 这个人，从回来以后就逐渐从幕后走向了台前，从无欲无求走向了主动出击，从干净透明走向了深不可测。 比如说，他手段高明的从他手中拿走了宇智波鼬的间谍证明，他毫无阻碍的得到了随意进出中忍考试场地的资格。 如果说这些是他为了仅剩的两个宇智波族人着想，那猿飞日斩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关键是这一次。 -- 第387页 ——S级叛忍大蛇丸出现在村子里，绯世明显找到了对方的踪迹，甚至知道他有哪些举动、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却选择了帮他隐瞒。 他想干什么？——不，他想通过帮助大蛇丸而得到什么？ 此刻，从绯世毫无隐瞒意思的一句话里才想通了这些的三代目火影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意识到现在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已经发生了怎样巨大的转变，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意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多久，也再一次意识到，对方是一个传说级别的人物，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轻而易举便能翻手覆雨的人物。 他若是想，随时都能对木叶造成重创。 “您到底想干什么？”他忍不住这样低声问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不相信您会与木叶为敌，但您最近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请详细的说明一下！” 面对年迈火影警惕的质问，戴着兜帽的青年的反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日斩。木叶的未来还不至于太过无望。” 他这样平静的说着，抬手拽了拽帽檐。 “至于我想做的事——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那绝不是与木叶为敌。” 留下这句捉摸不透的话之后，绯世便转身想要离开。 只不过在瞬身离开那之前，他却忽然看向了一直不确定的望着自己的樱发少女，在对上她的目光之后一顿，示意的向她点头。 少女立刻惊喜的睁大眼睛，动了动嘴向他说了句什么。 绯世望着她，知道那句话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这一刻，他隐藏在面具后的、没有人看到的眼睛闪了闪，冰山一样凛冽漠然的眼神稍微缓和，露出了极难在他身上看到的，令人心颤的平和与温情。 转瞬即逝，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 一个月后。 “那天对火影大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旗木卡卡西懒洋洋的倚着栏杆，眼睛在聚精会神的盯着下方佐助和砂瀑之我爱罗的比赛，嘴上却发出了这样的问句。 绯世站在他旁边，一身暗部打扮，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一瞬，接着有些无奈的说：“这一个月你都问了我三百八十次了，不能换个问题么？” 吃饭训练的时候问，洗澡XX的时候也问，到底是对这个问题有多执着？ “可你也逃避了三百八十次。”卡卡西幽幽的回答着，转眼哀怨的看向他，“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告诉？” 绯世沉默下来，在面具下微微垂眸，最终却只能苍白的安慰他：“我只是有点事要处理，之后会全部告诉你的。” “哦？真的？”卡卡西不太相信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我什么时候食言过？”绯世理所当然的说着，转首看向他。 卡卡西回答的毫不犹豫：“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绯世：“……” 他默默地将头转了回去。 卡卡西眸色一暗，轻嗤一声，状似不在意的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依我看，你肯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个多月你都是在为了这件事谋划。不愿意告诉我，也只是因为你接下来要去见某个小情人吧？” 他的语气竭力控制的云淡风轻，说到最后却不由自主的将“小情人”这个词咬的很重。 绯世一言不发的听着他一句句接近事实，面具下的表情已经木了。 忘年交真不愧是忘年交，一如既往的了解他至深还能一针见血。 所以，这个时候就应该—— 他转身，毫不犹豫的伸手将男人抱住，抬起面具隔着面罩吻了吻他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唇，随后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右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按进怀里，确保两人之间毫无间隙。 一下子被他的气味和体温笼罩的卡卡西：“……你、你突然干嘛啊？” 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粉色红晕，做贼心虚般左右看了看，好在他们站在观众席后面，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比赛，没有注意到他们。 无意中瞥见学生还在尽心尽力战斗的卡老师立刻羞耻又窘迫的推他：“喂——放开我！” 绯世依言放开了他，却又攥住他手套与衣服间那段白得发亮的手腕，放在唇边吻了吻。 卡卡西耳根通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不太自然的往回扯着手：“干什么啊……” “我说过会补偿你，这绝不是谎言和敷衍。” 绯世认真的说着，抬眼望进他的眼底。 “我一直在为了让你感觉到安心而努力。只要是我拥有的，我全部都可以给你。” 卡卡西怔怔的看着他，慢慢安静下来。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随后被银发男人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放的很轻的声音打断。 “那……”他低声开口，专注的望着绯世的眼神温柔到极致，甚至都显得有些忧伤。 “……你能稍微爱我一点吗？” 他轻轻的说着，声音几不可闻。 绯世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像是连话语都突然干涩了。 在那令人屏息的、短短的几秒间，卡卡西一直用一种不安而紧张的眼神望着他，注视着宇智波绯世时总是与平常不同的、柔软而发光的眼神简直让人不忍辜负。 -- 第388页 ——直到视野中出现漫无边际的白色羽毛，凄美却无情的将一切打断。 卡卡西下意识结了幻术的解印，之后才反应过来，能如此顺利的结印是因为绯世松开了他的手，转身看着火影和风影那边。 他心中莫名烦躁起来，主动抓住了青年的手：“你的回答——” “抱歉，卡卡西，我们回来再说这件事。” 绯世用一瞬间切换成万花筒写轮眼的眼睛望着远处已经升起紫色结界的高台，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蹙眉打断了他。 握着自己的手猛地一缩，力度大到令他吃痛。 绯世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脸色突然便苍白一片的男人，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无论这个人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他，但唯独这个，即使他想给也…… 绯世微不可察的抿直唇线，最终还是反手握住卡卡西，皱眉认真地说：“等着我，我回来会给你答复。” 卡卡西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眼中的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神情难辨的沉默着，仿佛连全身的色彩都黯淡下来，久久都没有回话。 绯世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为什么。 要是等大蛇丸剥夺了秽土转生者的意识，他的记忆和那个人的感情就都拿不回来了。 于是最终，他只是沉默了几秒，便偏头挣脱了男人死死攥着自己的手。 在完全被绯世放开的那一瞬，卡卡西似乎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但最终，他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对绯世的离去没有丝毫反应。 没有看到卡卡西在自己松开他之后的变化，几秒之后，绯世已经登上了远处的高台，可是不知为何，他站定之后没有率先看向结界之中，反而转过头，似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卡卡西一眼。 然而，刚刚有些不对劲的银发男人，此刻已经挡在了樱发少女身前，扭头冲她笑的可靠又温和，看起来与平时完全无异。 于是绯世心底那丝古怪而陌生的、因为第一次品尝到反而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就这样轻易地烟消云散了。 如果将时间推后三年五年，换做那时候的宇智波绯世在这里，那么他就会知道此刻这种陌生的感觉是什么，他又该做出何种反应、何种处理。 然而，现在的这个仍然像一张白纸一样一片空白的绯世，却显然没有相关的经验和意识。 此刻的他，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另一件事所占据了。 ——结界之中，缓步走出了棺材的白发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精准的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他黑底绯红的双眼平静的望着结界边暗部打扮、看不见脸的他，微微一叹，说出了复生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果然在啊……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　　要提醒的事： 1、卡卡西大蛇丸不知道绯世体质的真相，即不知道他是无感情患者。 2、看哪！千手扉间！知晓一切的男人！他来了他来了！！！ 感谢在2020-03-19 22:11:34~2020-03-21 22:5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吾既为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谁最重要 千手扉间在若有若无的召唤感中睁开眼。 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他感觉到自己站在陡峭的屋顶上，并一眼就看见了对面有些眼熟的老人，笼罩四方的紫色结界，以及…… 二代目火影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循着那熟悉到刻入灵魂的查克拉波动，率先看向了结界外的黑袍青年。 “你果然在啊……绯世。” 皮肤苍白发青的白发男人微微一叹，严厉清冷的声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宇智波绯世透过面具的孔隙望着他，没有答话。 “绯世？那个戴着面具和兜帽的人？”千手柱间疑惑的说着，不可思议的望了望对面的老人，“可是扉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那里的是猴子吧？已经变成老头的猴子！” 言下之意，在他死时还是小鬼的弟子都老成了这样，与他们同龄的绯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首先观察下周围的情况，大哥。”扉间皱了皱眉，没有做出解释，而是很快便收回望着绯世的眼神，冷着脸看向身后。 大蛇丸的身影在两具棺材后面隐隐约约的露了出来，此刻正意味不明的微笑着，放任他们两个自己说话。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扉间的错觉，这家伙的目光几乎都停留在自己身上，里面带着不太友善的打量。 他皱起了眉，不屑于跟大蛇丸说话，直接严厉的询问猿飞日斩：“就是这个年轻人用老夫的秽土转生之术召唤了我们吗，猴子？” “正是如此。”猿飞日斩脸上滴下冷汗，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峻，“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你们兄弟二人……请做好心理准备，初代大人，二代目大人！” “秽土转生吗……扉间，我当时就告诉过你，这个术很危险！” 柱间慢慢从棺材里走了出来，站到弟弟身边。两具棺材在他们身后吱吱呀呀的倒下，发出沉重的声响。 他将手搭上弟弟的肩，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虽然我能理解你对绯世的思念，但用这种禁术来达到目的果然不合适！” -- 第389页 猿飞日斩：“……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大哥！” 扉间眉心一抽，立刻反驳柱间：“老夫发明这个术只是为了更高效的取得战斗的胜利！而且老夫知道那家伙没死，为什么要如此多此一举？！” “嗯？这倒也是……” 柱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了眼一直默默望着这边、不说话也没反应的黑衣青年，突然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扉间！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你一上来就这么凶干什么！看把绯世吓的，到现在都没跟你说话！” 千手扉间：“……” 他凶吗？ 比这更凶的时候那家伙又不是没见过，他哪里凶了！！ 二代目大人忍不住露出更刻薄恐怖的表情，黑着脸一把拨开大哥的手：“你闭嘴！” 然而，即使嘴上否定了柱间，但他心里其实也在奇怪这件事。 从查克拉反应来看，那个蒙面的人确实应该是绯世没错，可为什么他一直远远的看着这边，见到了他也毫无反应？ 扉间正疑惑着，就听到对面的猿飞日斩开口道：“二代目大人，您不知道这件事也无可厚非。之前绯世大人因为受伤——” “日斩。” 一个磁性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正凝神倾听的千手扉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多出了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穿着黑袍的男人眨眼间就站在了他身边，右手抚上了他冰冷的侧脸。 他将头上的面具揭开半角，在扉间不受控制睁大双眼的注视下，毫无征兆的倾身凑近了他。 “……” “……” “……” 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因为被面具遮挡所以没有看到关键部分的众人：……亲了？哎？哎等等？？他们是亲了吗？？！虽然被面具遮住了但果然是亲了没错吧？？！ “那家伙是哪个部门的啊？？！”围观的暗部禁不住目瞪口呆的发问。 “不，这个时候应该问他是怎么进去的才对吧？？！”比较靠谱些的小队长抓狂的双手抱头。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猿飞日斩汗颜的扶额，柱间则叉着腰发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果然绯世也很想你嘛扉间！太好了啊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回过神来的扉间恼羞成怒，一把按住绯世的肩膀将他推开，低吼道：“你也是！突然发什么神经——！” 话没说完，青年又不管不顾的将他一把抱住，熟悉的气息瞬间浓郁得将他整个人笼罩，只有活人才有的、与扉间此刻冰凉腐朽的身体对比鲜明的温热体温也一齐传递过来，让他不由自主的一阵恍惚。 千手扉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拥抱过宇智波绯世了。 久到他都已经快忘记对方的气味和温度，忘记与他对视时心脏失控的频率和幅度。 顾不得周围还有许多人在看着，千手扉间的手动了动，慢慢的单手环住了绯世的腰，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怎……怎么了？突然这么奇怪……” 他这样说着，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不知所措，同时心底里暗暗庆幸现在的他没有生命反应，所以不会被看到什么窘迫之类的丢人样子。 ……不，等等，就算真的许久不见了，绯世也不可能这么情绪外露啊？ ——情绪？ 白发男人愣了愣，随后表情一变，心里那点激动迅速淡了下去，转而变为满满的无语。 “你这家伙，连死人的感情都不放过吗？” 他咬牙切齿的一把将绯世扯开，后知后觉的感知到他体内澎湃涌动的查克拉，脸色立刻黑了。 多熟悉的戏码！你个该死的人中渣滓！！ “一见面就毫不在意的压榨我，你还真是有出息啊！”他没好气的整了整自己歪掉的铠甲，眨眼间又变为了那个严厉冷面的二代目火影。 围观众人：“……？” 抱歉，剧情反转太快，他们这边有点跟不上？ 与困惑的观众不同，绯世对这个场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换上那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蝶面具，语气淡然：“不愧是你，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他顿了顿，微微歪头提醒道：“不过，你的自称变回‘我’了。” 扉间脸色一僵。 “嗯……”青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很快痛快的得出结论，“果然还是这样比较习惯，‘老夫’听起来怪怪的。” “要你管！老夫爱怎么自称是老夫的自由！”扉间的脸色黑如锅碳。 “可是那样感觉好老。” “老夫死的时候已经快五十岁了！” “啊……对，我想起来了。”绯世回想了一下史书，赞同点头，又道：“没关系，还不算老，我不会嫌弃你的。” “你……！”扉间噎了一下，额头上蹦出青筋，气极反笑，“你还敢嫌弃我？！”你个该死的花心大萝卜！！ “嗯……毕竟刚刚的感觉不算太好。”绯世毫不在意的承认了，还拿手背擦了擦嘴，“你现在尘土飞扬的，扉间。” 千手扉间彻底破功，忍无可忍的低吼：“你给我闭嘴！” “可我说的是实话——” “闭嘴！！” -- 第390页 “……哦。” 围观众人：……哦吼。 多么标准的打情骂俏，见妻就怂……而且二代目大人，您的自称又变成“我”了！ ——有一说一，这对cp我磕了！！ 木叶群众流传深远的八卦之魂陡然燃烧起来，带头的就是老大爷千手柱间。 “哈哈哈哈哈！你们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扉间！” “谁跟这混蛋感情好！”扉间头也不回的否定他，脸色十分难看。 绯世眨了眨眼，刚想说话，蓦然话头一收。 “……绯世？你为什么在里面？” 磁性的声线在结界外传来，绯世扭头看向不知为何赶了过来、正茫然的看着他们的旗木卡卡西，有片刻的哑然。 最终，也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是用一种叫做‘天手力’的瞳力——”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热闹起来了。” 没等他说完，颇具特色的嘶哑嗓音便响了起来。 绯世神色一凝，迅速的飞身后退几步，躲过了从地底窜上来的毒蛇，站到神情一肃的猿飞日斩身边，将目光转向了站在最后的男人。 大蛇丸一脸假惺惺的兴致盎然，妖冶的竖瞳直勾勾的盯着他，蓦然冷冷一笑。 “人都到齐了，那叙旧也就到此为止。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们打情骂俏的。” 打情骂俏？……你们？ 卡卡西的神色变幻莫测，视线四处梭巡着，看看大蛇丸又看看千手扉间，眸底阴沉不定。 猿飞日斩收回刚刚莫名轻松的心情，重新眼神犀利的盯住不肖弟子：“大蛇丸，要是没有绯世大人，你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但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同了！” 他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柱间和扉间。 “既然你能完全控制住初代大人和身为术式发明者的扉间大人，就说明你将他们两位的实力压制到不足生前的七成。在这种情况下，你是赢不了我们的！” 这句话说的倒是一针见血，分毫不差。 千手扉间感受着体内也就是七成左右的查克拉量，不动声色的转头盯住了大蛇丸，微微眯眼。 这个叫大蛇丸的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绯世。 他这样想着，又看向外面的卡卡西，神色愈发不善。 这个年轻人也是……眼神太露骨了，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他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嫌弃的撇了绯世一眼。 ——成天就知道拈花惹草！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绯世看起来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太过纠结，只是偏头询问三代目：“日斩，大蛇丸一开始就只打算通灵他们两个么？” 猿飞日斩立刻反应过来，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并不是，最后出来的四代目被我阻止了。” “……是么。”绯世顿了一下才回答他，遮住了半张脸的面具让外人无从得知他的表情。 而扉间则注意到，在猿飞日斩说出“四代目”这个词的瞬间，卡卡西和大蛇丸的表情都或多或少的变了。 ——绯世的确早就知道大蛇丸会发动木叶摧毁计划，并会在这场计划中使用秽土转生，通灵初代和二代火影。 但即使如此，他心里到底还是存在着些许侥幸，觉得这一次说不定能连带着见到那个人。 ……只不过果然还是要另找机会。 就在他默默出神的空档，一直在观察他的大蛇丸忽然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冷冷一笑后声音沙哑的开口：“在想波风水门？” 绯世一愣。 波风水门？……这就是那个四代目的名字？ 扉间微不可察的蹙眉，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察觉到绯世没有否定的意思，大蛇丸的眼神更冷了。 他嘶嘶低笑着，不怀好意的睨了眼卡卡西，又看向千手扉间：“我之所以特意通灵出二代目和四代目，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罢了。现在四代目被猿飞老师阻止了，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扉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眸色冰冷：“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 大蛇丸笑意渐冷，转眼看向绯世，眼底悲哀却又充满疯狂：“我只是想问你一句，绯世君，在你的心里，到底谁才是最重要的？！” 此言一出，惊起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波风水门：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传说。（含蓄微笑.jpg） 感谢在2020-03-21 22:55:10~2020-03-22 22:2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绯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快乐的乐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上天,同曜日比肩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单向爱 宇智波绯世从没有想过大蛇丸会问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本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是当然了，从来只考虑等价交换，连理解他人的情绪都费尽心力的无感情患者，怎么可能弄得懂这种复杂的情感。 正是因为所有人在他眼里只有人情亏欠多少之分，所以他才无法回答出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个人”的存在对他来说是否“重要”，这是十分令他茫然不解的新命题，他没考虑过，也不认为答案有什么意义。 -- 第391页 难道说这些家伙都想凭借他的一句“是，你最重要”来获得自信么？但这也太奇怪了，无论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都是早已在世上扬名的忍者，哪里需要他的肯定和安慰。 那么，他们这次到底……不，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是想要与他亲热的话，他不是早就已经给了么？ 宇智波绯世在这一刻茫然四望，目光无意中对上结界外卡卡西的眼神，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他几分钟前的那一句饱含悲哀的恳求。 他微微一愣，接着面具后的双眼不知不觉的睁大。 ……爱？ 是爱么？ 就像那些爱情小说里写的，因为爱萌生了欲|望，进而对他产生了占有欲么？ 虽然不明白几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因果联系，但到底弄明白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的青年，此刻陷入了真正的困惑。 ——他该怎么办？ 与他们的感情所对等的东西，他自己本人都从没有拥有过，更别提给予他们了。 更何况…… 高挑瘦削的青年沉默的矗立在原地，不知名的风吹起他黑色的袍角，让他看起来有种不同往常的遥远与凉薄。 ……从生下来就不知“爱”为何物的他，注定没有向他人言爱的资格。 所以说，这个问题，他—— “……回答不出来。” 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从白发男人的唇角溢出。 屏息紧张等待回答的千手柱间一愣，疑惑的看了眼弟弟。 ……扉间刚才说了什么？ 没等他将这句话问出来，千手扉间就神情难辨的偏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哼一声。 “无聊。你们就软弱到这种地步，非要将这种事争论出个一二三来才安心吗？” 用不同寻常的眼神紧盯着绯世的大蛇丸和卡卡西均是一顿，随后不怎么高兴的看向他。 “哦？不愧是二代目大人，即使到现在也这么冷静。”皮肤苍白的男子阴阳怪气的嘲讽着，嘴角下撇，不再使用尊称，“可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自信为好。你想必不知道，绯世君与我确定关系时说了什么吧？” “绯世和你确定关系？！” 没等扉间眉头一蹙说些什么，柱间先无比震惊的开口了。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关注着事情发展的旗木卡卡西瞳孔一缩，黑沉无光的眼底瞬间暗潮汹涌。 “是啊，当然。”大蛇丸得意的看了绯世一眼，而樱发青年却默了默，意味不明的开口道：“大蛇丸，你指的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当然是恋人关系了。”大蛇丸歪了歪头，笑容暧昧起来，“当初不是你亲口向我否定的吗？说你与二代目并非伴侣。” 扉间眸光一暗，没有立刻开口，但看起来却好像没有多少意外。 “啊……？！” 一直是坚定的绯扉党的猿飞日斩却是惊叫一声，扭头就用一种相当复杂但总体来说是在表达“你怎么能这样！”的谴责目光看向绯世，仿佛他是一个可恶的为了新欢忘记旧爱的渣男。 一脸木然的绯·渣男·世：“……”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冷漠的说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没错。真正盲目自信的那个应该是你才对，大蛇丸。” 沙哑磁性的声音突然从一边传来，打断了绯世的话，也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到结界外。 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银发男人缓缓抬头，身上的气息黑暗到让周围认识他的暗部瑟瑟发抖。 他唯一露出的眼睛中没有丝毫光亮，整个人看起来是不同于往常的冷酷黑暗。 “那个人，是不可能亲口承认自己与你互为恋人的。” 他这样平静的说着，忽然轻轻的笑了，深渊一样的眼睛无声的盯着绯世，笑容看起来莫名让人浑身一冷。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绯世：“……” 说实话，卡卡西这个笑容让他有点慌。 大蛇丸脸上的笑容散尽了。他残忍的看着卡卡西，眼神像蛇一样阴冷，后者却丝毫不惧，依旧用那样捉摸不透的眼神与他对视。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滞，好像有嗖嗖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人轻易不敢说话。 在这个时候，唯一读不懂空气的……也只有粗神经的千手柱间了。 “等等等等，绯世你话还没说清楚啊！” 初代目火影义正言辞的伸出食指“唰”一下指向绯世，瞪圆了眼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义愤填膺：“那个大蛇丸说的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否认跟扉间的关系？！” 感觉到全场的目光一下子回到自己身上，绯世久违的感觉到了头疼。 然而，与围观群众巨大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事到如今仍旧一脸冷静，好像没有丝毫意外的当事人。 面容冷峻的白发男人摆出抱臂的经典姿势，狭长的红眸扫向绯世，有些犀利的眯起：“别装傻了，大哥。我跟绯世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会不知道？” “哎呀……我这不是在替你着急吗？”柱间哀叹一声，放下手，转而再次拍上扉间的肩膀。 “你看啊，这两个年轻人可都跟绯世……那个啥了啊……”他脸色古怪的省略了一下，颇有种尴尬的意味，紧接着扶额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 -- 第392页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啊……”他看着扉间，一脸真诚却欠扁的恨铁不成钢，一个劲儿拍他的肩膀。 “扉间啊，所以我那时候都说了！凭绯世那样的人品相貌被别人追求是当然的！你那时候就该放下面子，主动出击！主动出击知不知道！！” “凭他的人品相貌？” 扉间呵呵一笑，瞪了绯世一眼，一点都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直接冷冷的嘲弄出声：“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就他那样只有皮囊还看得过去的渣男，有什么人品可言！” 绯·只有皮囊看得过去的渣男·世：“……” 好的，是记忆里的千手扉间没错，真是毫不留情的刻薄发言，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哎哎哎……不要这么说嘛……你明明爱人家爱的死去活来，定情信物到死都舍不得扔，还嘴硬不承认……” 柱间哼哼唧唧的开始揭弟弟的短，话里透出的内容直接让扉间黑了脸，狠狠给了他一拐子：“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快给我闭嘴！” 柱间嗷了一嗓子，气愤又理直气壮的顶嘴：“我凭什么不能说！我说的是事实！” “千手柱间你皮痒了是不是！” “看看，看看！一言不合就耍暴力！你就是因为这么凶才抓不住绯世的心！对不对绯世？” “啊……” “你别说话！有你什么事！” “不……我也是当事人吧……”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就不！不！！” “千手柱间！！” 三个人又在明明是严峻的场景中开始了打情骂俏——呸，插科打诨，虽说有点不合时宜和令人死目，但三人间话里话外透出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强烈默契感，却又是那样给另外两人添堵。 千手扉间又一次被脱线兄长气得头冒青烟，干脆撇开头，话头一转，将火力对准了最不顺眼的大蛇丸。 “那个叫大蛇丸的，你特意在木叶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问这种目光狭隘的问题？” “目光狭隘？”大蛇丸正不耐烦的想控制他们的思维直接开打，闻言不屑的笑了，“我就不信你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表面上看起来有多了解绯世君一样，但其实你内心里也在期待着他能多看你一眼吧？” “……” 千手扉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无声的睨了他一眼。秽土转生者才有的眼睛冰冷死沉，但却不妨碍其中透出的那股淡淡的冷傲。 大蛇丸无声的沉下脸，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就是这种眼神。 也许连千手扉间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看着大蛇丸和卡卡西的时候，用的是那样一种高高在上的，像看着两个演独角戏的小丑一样的眼神。 无趣，却又是那样可恶。 就好像只有他才了解绯世的全部一样，那样淡然而高傲的眼神。 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笃定着他们得不到绯世，而他才最有资格站在绯世身边一般。 ……让人火大。 然而，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旗木卡卡西的手指无声的抠紧掌心，印出深深的痕迹也恍若未觉，只是用一种黑暗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傲然站立的千手扉间。 从这个人被召唤出来开始，除了绯世本人，大蛇丸和他所说的任何话都没能让他有任何失态的反应。 他对绯世会说的话、绯世会做出的行动、甚至绯世的思维模式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虽然很让人不甘心，但这位二代目火影好像真的就像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知晓着绯世的一切，知晓着绯世从刚刚开始就表现出来的、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他们站在一个世界里。卡卡西一直以来所拥有的那种痛苦——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接近真正的绯世分毫的那种痛苦，在千手扉间那里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个人所注视着的东西，仿若与他们全都不同。 就连爱着绯世的方式，都是那样不可捉摸。 没错，大蛇丸和卡卡西都能感觉得到，尽管表面上在拆台、在揭短、在嫌弃和抱怨，但千手扉间无疑也跟他们一样，是爱着宇智波绯世的。 只不过，他的爱好像是看不见的，但却又确确实实的存在于空气的每一个角落中，从他的眼中映入绯世的那一刻开始，外人就好像无法插足其中了。 就在大蛇丸和卡卡西打量千手扉间的时候，二代目火影其实也在打量他们。 只不过，他的神情漠然又冰冷，眼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露出了几分挑剔的意味。 这两个年轻人并不适合绯世。他这样想着，内心叹息着望向一直处在状况之外的青年。 对那家伙来说，太过深刻而露骨的情感，反而是一种负担。 ——这就是千手扉间一开始开口接过大蛇丸的话头，以嘲讽来替绯世解围的原因。 他不想知道绯世心里谁最重要吗？自然也是想的，尽管他隐约的知道答案。 然而，即使理智如他，在面对心上人时也难免抱有一丝幻想。 好在，只是一丝罢了。 所以他能及时控制住自己，以绯世会感觉到舒适的超凶（划掉）态度一如既往的对待他，不让这个笨拙的家伙感到为难。 ——他深爱这个人一生，除了为一族和村子考虑，脑子里便只剩下怎么对他好了。 -- 第393页 因此，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他更在意那个会露出迷茫表情的人本身。 永远沉着冷静的二代目火影，他的爱始终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一个不尽如意的回答就改变分毫。 他对绯世的爱，对他的好，从来不需要绯世本人来察觉和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绯世句式：“……”“…………”“………………”（表情木然.jpg） 下章开打，修罗场继续hhh~ 感谢名单，爱你们(づ￣ ?￣)づ，我会继续加油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 7瓶；为后世子孙计 5瓶；爱宰就要打宰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秒杀 此时此刻，被迫聆听了一场感情纠葛大戏的群众们正在风中凌乱。 ——贵圈真乱。 这是他们这些小草根儿最直观的反应。 不过好在，在场的都并非意气用事的人（虽然已经意气用事好久了），留给大蛇丸的时间也并不充裕，因此，虽然没能得到答案很不甘心，他也不得不继续进行计划了。 ——用秽土转生的原因当然不会是就为了问“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而是帮他消耗猿飞日斩的体力，毕竟影级强者并不好找，召唤死者也算另辟蹊径。 只不过没想到半路杀出绯世这个程咬金。 大蛇丸警惕的看了眼不知为何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青年，手心微有些发汗。 ——他相信宇智波绯世绝不仅仅是在床上厉害。 但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打定了注意，大蛇丸便冲着猿飞日斩冷冷一笑，拿出两枚系着符咒的苦无准备置入被他控制的两位火影脑中，抹消他们的意识和人格，彻底为自己所用。 “好了，老人家的叙旧就到此为止，我们这就开始吧。” 听到大蛇丸这样说，扉间立刻皱了皱眉。他想要抵抗，但却有心无力，因为这个像蛇一样谨慎的家伙为了稳妥的束缚住他们而削弱了他和柱间的实力，他有生前的七成，他大哥怕是连一半都不到。 更何况，召唤者对被召唤者有绝对的控制权——这是他对这个术最满意的部分，但现在反而成了他本人的枷锁。 真讽刺。 事实上，大蛇丸的做法很正确。如果为了追求效果而让千手兄弟拥有接近全盛时期的实力，那么轻而易举被治住的反而会是他自己，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控制，千手扉间不禁有些不悦和懊恼的蹙紧严厉的眉头。 “抱歉了，猴子，看来我们不得不与你为敌了。” 话虽然是对三代目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抓紧时间停留在对面的青年身上，犀利的眼神带着极难察觉的专注和无奈，看起来有种不可思议的柔软。 “是啊，要给你添麻烦了。” 柱间也颇为遗憾的附和着，但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有股开玩笑般的轻松感，“不过没关系，毕竟有绯世在嘛！” 绯世的头往他那边转了转，接着又无动于衷的转了回去，与扉间遥遥对视：“只有肌肉记忆的你，不足为惧。” “哈哈哈……！不愧是你！真可靠啊！”柱间忍不住大笑起来。 猿飞日斩无奈的笑了笑，接着语气又沉重起来：“打扰了你们二位的沉眠，真是万分抱歉，我会解决那个逆徒的。” “嘛嘛，也有好的一面，起码我很高兴能看到现在的木叶，而且扉间肯定也很高兴能看到绯世吧！”柱间笑哈哈的摆了摆手。 扉间斜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否定。 “呵，真希望您一会儿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大蛇丸冷笑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强硬的将苦无塞进了忍界之神的脑袋。 只见初代火影表情一僵，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洞起来，变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虽然知道你很厉害，但太过自信并不是好事，绯世君。” 大蛇丸邪邪一笑，将让他心里没底的忍界之神变为傀儡显然让他积累了一些信心，他保持着这种轻松的心情紧接着看向眼神瘆人的扉间，抬手想要故技重施。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熟悉的声音低沉到令人心惊的在耳边响起，大蛇丸瞳孔一缩，条件反射般将苦无按入扉间的后脑，却在手感陡然落空的瞬间才反应过来，他最后看到的只是二代目的残影。 他瞳孔陡然一缩：“什——！” “让柱间闭嘴能让大家都清净，但扉间就不必了，他从来不讲废话。” 再次出现在猿飞日斩旁边的青年手里提着一只神志清楚的二代目，整个过程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 ——好快！ 诧异的大蛇丸瞪大双眼：“又是那个叫‘天手力’的能力？！” “不，那个五分钟内不能使用两次，这次是飞雷神。”绯世好说话的为他解惑，而扉间则挑了挑眉，话语里透出股不经意的熟悉亲近，“你以前到底给我刻了多少个印记？” 绯世回想了一下，诚实摇头：“不记得了。”话音刚落，他就猛地一个后仰，躲过二代目毫无征兆的右勾拳，“扉间？” “阻止我，那家伙想让我回去。” -- 第394页 扉间言简意赅的说着。显然，他没有丝毫障碍的在绯世开口的瞬间就理解了他并非是在问他为什么突然攻击，而是心有灵犀的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将自己脑中浮现的命令和盘托出。 默契到让人胆寒。 等扉间话音刚落，绯世便立刻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站稳之后迅速抽身上前，几乎是一瞬间，速度惊人的攻击便到达了扉间的面门，后者红眸微缩，比起格挡率先一个后仰避过这拳。 “轰——！” 空气被巨力击出空响，灰尘瓦片伴随震耳欲聋的破空声形成漩涡，以青年的拳头为中心呈螺旋状传出十几米远，将在场所有人的衣服吹得飒飒作响。 “怎么可能！只是拳头就能有这种威力……？！” “这就是二代目大人不接招的原因吗？！” 围观的暗部用手臂挡住面部阻挡漫天飞沙，用满是惊骇的眼神注视着结界中黑袍飞起、露出矫健战斗服的青年，嘴里大声的讨论着。 “还是一如既往夸张的怪力……你仔细看看四周，我们可是在屋顶上！” 扉间沉静的说着，语气里似乎有股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知道，只是在跟你打个招呼。”绯世声音沉稳的回答，果然他接下来的攻击便成了正常的力道，但速度却越来越快。 扉间嘴角轻勾，动作却丝毫不慢，在暗部们讨论的短短几秒间就与绯世过了十几招，实力看起来不相上下。 “啧……” 大蛇丸尝试几次都无法让扉间甩开绯世脱身，有些棘手的蹙眉，下一秒却眼神一厉，迅速后撤躲过空中飞来的空无。 “我可不记得教过你在战斗中走神。” 猿飞日斩严厉的说着，手执苦无迅速上前。 大蛇丸烦躁的比了个手势，控制着傀儡柱间上前：“真烦人。姑且先用这个跟你玩玩好了。” 猿飞日斩的前冲受到阻拦，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对付秽土体的柱间。而大蛇丸则趁此将注意力放到了扉间那边，仍想找机会摧毁他的人格。 就在这时，隐隐感应到他焦躁心情的扉间反而开口了：“如果你想让胜率更大一些，就此收手，先集中精力对付猴子说不定还行得通。” 大蛇丸微微眯眼，一点都不信的冷笑：“然后放任你在攻击之前作出预警？我还没那么傻。” “扉间说的是对的。” 绯世在此时轻飘飘的插话进来，两手转瞬间抓出两把手里剑射出，“二代目火影大人素来以铁面无私著称，这个人不会让私人感情干扰战斗。对吧，千手二当家？” “多谢夸奖，有史以来最冷血残酷的暗杀者，宇智波三把手。” 扉间一点都不客气的回敬，“乒乒乓乓”的打落所有手里剑，与绯世对视了一眼，眸中浮现出些许笑意。 “那时候一直没能与你战斗，现在倒是补上这个遗憾了。” “是么？那时候明明是你一直躲着我。” “自作多情，我对你的感情和我想干掉你毫不相干！” “说谎，我连牙疼你都心疼的要死。” “那是后来好么！？话说没有我看着你是不是又拿团子当正餐了？！” “……火遁·凤仙火！” “宇智波绯世你等着！水遁·水冲波！” 澎湃的热蒸汽汹涌而来，埋没于其中的众人一脸木然，甚至想来两声呵呵。 既生基，何生狗。 打情骂俏秀恩爱，人干事？！ 不管围观群众怎样腹诽，表面看起来是在认真战斗的绯世和扉间在雾气中交换了个眼神，默契靠近。 “位置？” “两点钟方向，没有障碍物。” 耳语般低声短暂的交流在三秒内结束，宇智波绯世转身打开写轮眼，双手指缝间不知何时出现八柄苦无，他紧盯着远处的查克拉反应，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将苦无流畅射出，锋利的暗器在空中留下黑色的残影。 犀利的破空声传来，大蛇丸机警转身，毫不意外的讥笑：“果然如此。” 靠亲密又熟稔的语言让他心烦意乱、放松警惕，然后创造出水蒸气干扰视野，最后借此发动攻击。 他凭借极高的素质三两下将暗器打落，飞身后退远离水蒸气的范围，心情不太美好的嘲讽出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 “不，当然不是。” 绯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蛇丸诧异扭头，猛地望进一双瑰丽异常的猩红眼眸。 他心神一晃，随后第一时间闭上眼，却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青年根本没打算发动幻术。 绯世面无表情的将双手合十后向两边拉开，手掌之间便出现了数条屈曲闪亮的电流，中间有一只红色的苦无不稳定的漂浮着，尖头朝向前方。而在大蛇丸闭上眼的瞬间，绯世手中的电流蓦然变为直线，随后—— “嘭——！” 只是漂浮着的苦无突然加速，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穿了大蛇丸的胸口，在一枚瓦片上留下了一个冒着青烟的洞，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看到这枚苦无的轨迹。经过电流产生的磁场加速后，它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音速，威力不亚于一枚微型炮弹，拥有极高的准确度和破坏力，甚至与空气摩擦产生了高温，硬生生“削”去了大蛇丸的皮肉和一部分砖头，切面光整如镜面。 -- 第395页 在这之后，大蛇丸的惨叫才堪堪响了起来。 他痛苦的捂着胸前的大洞跪倒在地，红色的、掌握着扉间人格生杀大权的符咒沾了血，像无用的纸片一样飘飘悠悠落在地上，中间的一个大洞像一张裂开的嘲笑的嘴。 ——宇智波绯世，用区区一枚苦无就重创了三忍之一的大蛇丸，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全场寂静无声。 在所有人被这个事实震撼到哑口无言的时候，唯有千手扉间松开了紧皱的眉，神色如常的说出了一个没人懂的科学名词：“电磁诱导*？红色的苦无是导电性更好的铜？” 绯世平静点头：“聪明。” 扉间脸上露出点笑意：“用写轮眼骗人是学的泉奈？” 绯世很谦虚：“一般一般，熟练度还不够。” “哈。”扉间嗤了一声，心情不错的笑骂了一句：“美得你。” 作者有话要说：　　*电磁诱导：灵感来自炮姐技能及博人传官方小说「佐助新传」。 扉间聚聚：是科学的胜利！（抱胸大佬站姿.jpg） 求评！ ps：感谢名单，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加油的！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冬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洛 101瓶；宇智波夕月 30瓶；淡淡、UC好吃 10瓶；冰皓 5瓶；凝泪胭脂、奈何桥的风景 1瓶 第155章 答案 “秽土转生·解！” 一声斩钉截铁的解印声在空中响起，大蛇丸捂着伤口的手一顿，不敢置信的抬头，正巧看到扉间迷茫的眼神变为清明，而绯世眼里的三勾玉滴溜溜的转着。 “幻术？”他喃喃地念着，感觉到对扉间的控制感消失，虚弱的声音里充满灰败，“秽土转生果然是有解的……” “那是自然，我发明这个术可不是为了给你这种家伙滥用的。” 彻底恢复自由身的扉间双手抱臂，轻蔑的冷笑着。 大蛇丸垂着头，蛇瞳注视着从伤口里流出的血，嘶哑的笑了两声。 “真有你的风格啊，绯世君。” 他抬头看了眼绯世腰间一动未动的太刀，笑容凄惨：“我连让你拔刀的价值都没有吗？” “这不是拔不拔刀的问题。”绯世对他的悲伤无动于衷，对自己伤害了他也并不在意，“你与木叶为敌，所以是我要打败的敌人，仅此而已。” “敌人……吗。”大蛇丸捂着身上的那个血洞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闻言悲哀又嘲讽的一笑，“你对这个腐朽的村子真是一心一意。说起来……二代目，四代目，还有纯粹的火影派旗木父子……你偏爱的人原来意外的无趣。” “我认为他们比你要好得多，他们身上有我无法拥有的东西，保护它们远比追求永生要有趣。”绯世毫不犹豫的反驳他。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身边的白发男人一愣，向他投来了复杂的一瞥。 大蛇丸的脸色则更白一分，但在他说出什么之前，几个人脚下的屋顶却突然异常的震动起来，猿飞日斩的提醒和呆板的大喝同时响起—— “二代目大人你们小心！” “木遁·树界降诞！” 粗大的树木拔地而起，眨眼间就遮住了大蛇丸的身影，也朝着绯世和扉间源源不断的袭来，灵巧的像是拥有自我意识。 “柱间的木遁还是这么夸张。” 绯世淡定的站在原地，抬头仰望齐齐向他抓来的藤蔓，不躲不闪，甚至有闲心发出评价，“要是斑看到了肯定会很高兴。” “别跟我提那家伙。”扉间不高兴的蹙眉。 绯世看了他一眼，不解歪头：“为什么？” 还没等扉间回答，下一秒，他们两个的身影便被铺天盖地的藤蔓淹没。 一直在外面焦心观战的卡卡西心中一慌，手指不由自主的扣紧手心。 好在，下一秒，犀利到仿佛能划开空气的斩击便如花朵般绽放，在空中留下蓝白色的轨迹，将盘曲前进的藤蔓齐刷刷斩成了均匀的十几截。 切面如镜子般光滑平整，足以可见剑技之高明。 然而，千手柱间一向以庞大的查克拉量著称，蠢蠢欲动的藤蔓源源不断的袭来，眨眼间便充斥了整个结界，将里面的情况掩盖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楚。 卡卡西双眼紧盯着绯世的身影消失的地方，担忧的抿紧了唇，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人工密林之中。 持剑而立的青年忽然抬了抬头，似有所觉一般转首看向结界外。 扉间立刻察觉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不……”绯世顿了顿，坦然的说出实话，“只是觉得卡卡西大概会担心。” 扉间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看向他。 高挑的青年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左右看看无人，便摘下了一直捂得严实的兜帽，拿下半脸面具，露出与扉间记忆中分毫不差的冷逸容颜。 他在他的注视下扭头，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不喜欢我提起斑么？” “……” 扉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原因不明的沉默着，深思的望着他的眼。 那双碧绿清透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美丽而动人心魄，但在那曾经冰冷一片的眼底，扉间却恍惚间看到了一分让他心神恍惚的平和。 -- 第396页 那是一种极难察觉，却在最熟悉这个人无情模样的扉间看来那样明显的、令人呼吸一窒的温柔。 令人难以置信，却又是那样致命。 配上这个人的这张脸，简直构成了一个让人无法逃脱的牢笼。 千手扉间在这一刻静默许久，才听不出情绪的说：“……是。我不喜欢你提起斑，那家伙对我来说是这辈子最厌恶的人。” “这样……” 绯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冷不丁问道：“因为我一直都顺着他，所以你吃醋了么？” 扉间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绯世微和了眉眼，被神明亲吻过一般完美无瑕的面庞露出以往的扉间从未见过的放松的神情。 “我开玩笑的。好了，我不会再提他了。” 他四处看了看，捕捉到不远处战斗的声响，便神色自若的问：“你不过去帮帮日斩么？” 然而，这句问话却好一会儿都没能得到回答。 绯世不解回望，正巧撞上扉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白发男人完全没在意苦战中的弟子。他那双狭长的绯红双眸此刻专注的望着对面的人，眼神不似往日般犀利而严肃，反而氤氲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绯世一样认真的凝视着他，眉宇间的神色十分温暖，看起来温柔的不可思议。 “你以前从不会说这样的话。不，以前的你连其他人是否不高兴都不会在意，更不用说关心他们不高兴的原因。” “我不知道是谁改变了你……啊，对了，是那个四代目吗？你在提到他的时候连表情都会不一样……算了，这不重要。” 他自言自语的推导出了真相，又很快摇了摇头，放过了这一茬。 密林之中，以并不安静的打斗声为背景音，千手扉间迎着那个他永远都不会说出自己有多爱对方的人微愣的眼神，薄薄的唇角勾了勾，露出了一个浅淡而欣慰的笑。 “我能看出来，你变得跟以前不同了。这是好事。” 绯世默不作声的望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是好事么？” 他最终这样喃喃的问着，神色显得有些迷茫。 “啊。”扉间回以肯定的点头，理所当然一般的反问道：“你一直都希望能够与家人重逢，并且让他们看到自己不一样的一面，不是吗？” “……” 绯世的眼睛无声的睁大了。 他还记得。 他这样想着，注视着扉间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便深了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千手扉间还记得他的愿望。 “你还是这样。”他忽然这样低低地说着，声音几不可闻。 扉间没有听清：“什么？” 绯世偏头看向一边，沉默着没有重复自己的话。 他忽然想到，似乎从以前开始，面前的这个人就最了解他，最纵容他。他不逼他说任何自己不想说的事，不强迫他许下任何自己完不成的承诺，不要求他做任何自己做不到的体贴。 他什么都不要，却反过来默不作声的想要以一人之力帮他承担所有。 乍看之下，千手扉间与宇智波绯世的关系仿佛是最符合等价交换的，可绯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亏欠他的并不下于那三个情愿为他献出生命的人。 ——千手扉间对他的爱被他自己藏了起来。 这个人太理智也太温柔，他害怕绯世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为难，便干脆将自己整个人都包了起来。他将真心隐藏在严厉又刻薄的外壳之下，又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为他贡献着所有。 千手扉间给他的，是丝丝春雨一般细致而沉默的爱。 那一个个温柔隐忍的亲吻他眉心的夜晚，以二代目火影之名保护了他所有能表明未来之人身份的东西，临死之际还不忘将他的事托付给后人，并且直到此刻、他死亡许久后的现在，这个人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下意识的关注他、为他考虑、为他打算，却绝口不提他为他做的一星半点。 此时此刻，注视着扉间因为没听到自己的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而纳闷思索的侧脸，即使冷漠如绯世，也忍不住发出无声的叹息。 这个人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令他愈发愧疚。 “你知道么。” 他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低声开口，出于不知名的情绪，他悄无声息的岔开了话题，即使那一番回忆留下的影子还寄居于心中。 扉间询问的挑眉：“知道什么？” “在见到你之前，我与卡卡西和大蛇丸也经历过重逢，但他们都说我一点都没变。” 绯世扭回头重新看向他，冷淡的表情一如既往，眼里却透出几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来的空茫。 “只有你说我不一样了。” 扉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心中有些苦闷：“所以，你不相信？” “不，我从来没有不信你。” 绯世断然否认，随后却顿了顿，翠绿的眼中添上了几分不太自信的、令人心疼的小心和迷惘。 他探寻的看着扉间，用一种罕见的不确定的语气，蹙眉试探的问道：“所以……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也就是说我真的……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改变了吧？” 他像个渴望肯定的小孩子一般望着扉间，那样不确定的、轻声的问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无感情的【怪物】了吧？” -- 第397页 “……” 那一刻，千手扉间哑然的注视着对面的人，有好一会儿都陷入了彻底的失语。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绯世这样说，他心里不可自制的浮现出了深深的心疼，和些许隐蔽的熨帖。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的整颗心都忽然柔软了起来，像是化成了一滩水。 他上前几步，抬起冰冷僵硬的手，像是怕玷污了那张皎洁的容貌一般犹豫了几秒，才最终小心的、珍重的抚上了绯世温热的脸。 冰凉的，还会往下掉落尘埃的指尖眷恋的触在青年白皙的肌肤上，死与生的界限在这一刻是那样分明，让人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悲哀。 千手扉间静静地与绯世对视着，眼神渐渐温润如水，像注视着自己的珍宝一般专注而虔诚，眼底满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示出的爱意。 “当然了啊，绯世……我一直都注视着你。这么多年，你很努力了吧？我都知道的，不管怎样，你本质上都是个温柔的人。” 他安抚的，叹息一般的说着，倾身亲吻了他微抿的唇。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那么请你相信我。” “——你早已不再是无感情的【怪物】了，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瞒不下去啦，就此揭晓吧。 千手扉间是最适合宇智波绯世的人。理由正如我此章所写。 旗木卡卡西也许可以，但那要再等三十年。波风水门也许可以，但他与绯世已然错过。 所以，最后敲定的“最适合绯世的人”是扉间。 宇智波绯世是我写过的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人，但兜兜转转，经历那么多事、活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他也仍旧是那个面对孩童们的尖叫，迷茫的问着“我真的是怪物吗”的孩子而已。 而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唯有波风水门和千手扉间两人。 四代目白月光不解释，所以此刻安抚绯世的只能是扉间啦。 ……但我可没有说cp就是聚聚。 绯世欠的债太多了，跟谁都来一遍也有可能，更别提还有最大变数·四战·终极修罗场，所以说最后的结果—— 果然还是姐姐是大赢家吧！！【喂 以下是感谢名单~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后世子孙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何为高兴 ——你早已不再是无感情的【怪物】了。 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回荡，被亲吻了的绯世双眼在不知不觉中睁大，呆呆的注视着扉间，露出少有的，怔然的样子。 他不是怪物。 如果是别人这样告诉他，那么他肯定不会信。 但现在对他这么说的人，是那个了解他的全部，又同时认识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的千手扉间。 在这一刻，绯世的心底因为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认真而诚恳的肯定，突然便没由来的升起一丝古怪来。 那感觉难以形容，但对绯世来说却是十足的陌生，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大概与他因为一点点的进步而被宇智波佐良娜拥抱和亲吻时的感觉有些类似。 但绯世能肯定，这种感觉远比那早已在记忆中模糊得不成样的微弱情绪，要鲜明和强烈得多。 他不由得有些哑然，而扉间望着他难得一见的傻愣愣的样子，好笑之余又忍不住有些担心：“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想揉揉绯世的头发，但抬起手的瞬间才注意到自己不自然灰白的肤色和手上的尘土。 他忍不住僵了僵。 绯世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只是若有所思的怀着全部的信任，将自己此刻的感受和盘托出。 不是因为自己土得掉渣而遭到了洁癖医者的嫌弃，扉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接着无奈的笑道：“笨蛋，这就是高兴啊。” “高……兴？” 绯世愣住了。 “啊。一直以来想要做到的事终于有了成效，而且，如果你的家人看到了这个有所改变、有所进步的你，肯定会很欣慰吧。” 扉间这样说着，自己先没忍住勾唇笑了笑，望着怔愣的绯世止不住心下柔软，语气愈发温和。 “所以，现在的你很高兴，绯世。” “……高……兴。高兴……” 表情不知何时陷入了空白的樱发青年喃喃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瞳孔在不知不觉中收缩起来，碧绿的瞳仁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了夺目的光。 “是的……是这样的，是这样没错……这就是高兴——” 语速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快了起来，绯世忽然一把按住了扉间的肩，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双眼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看起来像剔透的琉璃一样耀眼而闪亮。 “我知道什么是高兴了，扉间！” “……” 千手扉间望着他，瞳孔无声无息的放大了。 他愣愣的呆了几秒，严肃冷酷的表情才慢慢柔和下来，红眸中氤氲着只有在绯世面前才会有的柔光，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眼前这幅美景：“啊……那真是太好了。” 过于温和的声音伴随更加浓烈的感情一齐传递过来，绯世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控。 -- 第398页 他有些哑然的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放开了扉间，偏头恢复为了平时的样子，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表情少了一分漠然多了一分鲜活，凭空增添了一股更令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像是高阶上的神明来到了人界。 ……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扉间专注的望着这样的绯世，唇角噙着一抹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笑，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我记得，以前你也教过我什么是‘高兴’，只是我没有学会。” 绯世突然开口这样说着。他收回视线看向扉间，微微歪头：“你还记得么？就在宇智波和千手结盟的那天。” 扉间不受控制的愣了愣：“那个时候啊……真亏你还记得。” “当然。”绯世低声说着，垂眸看向了一边，“和你有关的事，我全部都记得。” 扉间的呼吸骤然一窒。 突如其来的，心动感像潮水一样汹涌而至，扉间注视着樱发青年精致无暇的侧脸，恍惚间竟有种耳根发烫的错觉。 “……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好半晌，他才艰难的再次发出声音，下意识慌乱的移开视线，手足无措的像个青涩的少年。 他认识宇智波绯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直面他毫不掩饰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情话的坦言。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如此强烈，不知名的情感竟直接让他喉咙堵塞，无法流出泪水的眼眶不争气的阵阵干涩着。 一直以来，无论是作为千手一族的忍者，还是作为木叶村的二代目火影，他对宇智波绯世的情感都始终是压抑着的，是沉默着的。 因为他清楚这个注定离开的人本质残酷又冷漠，他用这个催眠着自己、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却从未想过当绯世真的不再冷漠的那一天，他又该如何。 答案当然是无可救药的陷落。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早在不知多久的以前，早在千手扉间还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的时候。 而他却迟钝的在死亡以后，在首次被改变了的绯世温柔以待以至于几近失态时，才恍然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真是……蠢透了。 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彻底承认自己毫无底线爱着宇智波绯世的男人轻轻叹出一口气，觉得以前那个还会努力克制感情的自己简直是个傻瓜。 与此同时，又忽然感到一股难以自制的悲哀。 以前那个天然渣又混蛋的宇智波绯世都让他爱惨了，现在这个像初生婴儿一样感情世界全是空白的绯世……又怎么能让人放得开手。 简直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扉间的胸口闷闷的憋着一口气，然而再不甘心也只能将所有的心痛自己咽下，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好了，我差不多该去帮帮猴子了——” “我可以让你复活。” 话音未落，一句惊雷一样清冷果断的话语，便陡然在他耳边炸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扉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ω?) ——然而麻麻我是不会允许哒（。） ps：写不下去了，先更2000，周五替换咳咳咳 ……即便如此，也想要多多的评论?(? ? ?ω? ? ?)? 第157章 永生之因 在绯世和扉间享受二人世界（不）的时候，林间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这样下去有点不妙。 大蛇丸这样想着，飞快的包扎好自己的伤口，环视周围一圈，又看了眼与千手柱间陷入缠斗的猿飞日斩，很快下定决心。 “你应该不止这些本事才对。” 他嘶嘶的对柱间说着，双手结印，增大了符咒的强度。 “去找绯世君和二代目。他们两个的配合太棘手了，尽可能拖延时间，别让他们靠近这里。” 面容呆滞的千手柱间顿了顿，忽然双手合十，眼睛周围浮现出深色的花纹。 “那个难道是——”猿飞日斩惊愕的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开启了仙人模式的千手柱间忽然扭头，目标明确的冲了出去，而对面的大蛇丸也在同时采取了行动。 “叮——”金属相撞的金石之音响起，大蛇丸手持草薙剑，看着猿飞日斩狞笑。 “接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吧……猿飞老师。” * “……复活我？” 千手扉间愣了很久，才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绯世看着他，慢慢点头：“复活。” 扉间蹙起了眉：“……你想怎么做？” “只要回溯你的时间就行了。”绯世轻轻闭眼再睁开，妖冶的时钟样万花筒写轮眼猩红闪耀，“用我这双眼本来就有的力量。” “可那样你不是会被强制送离这个时间点吗？”扉间看起来并没有丝毫心动，有些无语的说着。 要是他活过来，绯世却去了更远的未来，那他复活有什么用？ 绯世眨了眨眼，露出不解的表情：“只是不能见到我而已，为什么不愿意？正常来说，人都是不想死的吧？更何况——”他现如今也不会能力失控了。 “没有意义，你不用费心了。” 然而，没等他说完，扉间就果断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作为木叶的二代目火影，生前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后人，我没有必要继续掺和。” -- 第399页 他抱臂望向猿飞日斩的方向，身姿傲然而冷峻。 “火之意志是代代相传的，守护村子是每一个火影的使命，我能做的仅仅是把这种意志传承下去，然后相信。” “……” 绯世静静的看了他许久，才终于低声说：“不愧是你。” 扉间轻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这样的真心话能打动绯世，毕竟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个火影迷。不可否认，听他这么承认自己，他挺高兴的。 白毛火影轻咳一声，刚想转移话题说些什么，就突然注意到了绯世那双眼的异常。 他的双眼微微睁大：“等等……你的眼睛？！” “啊。”绯世抬手摸了摸双眼，眉宇中的神色稍微温和，“如你所见，缺失的刻度已经浮现出了一部分，只还差最后四个。” “……” 扉间的脸立刻黑了。 也就是说，有第二三四……个泉奈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他忍不住微微咬牙，暗恨自己错过的太多。 绯世在此时抬眼看向他，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说自己已经掌握了全部能力，不会再失控的事。 事实上，要复活一个人，对他造成的损失顶多就是少些【感情】，但既然扉间已经说了这么帅的话，那么他也不打算坚持了。 ……于是，一个让日后的二代目大人无比后悔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在瞬息变化的战场上能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因此在脚下突然伸出藤蔓时，两个人都没有丝毫意外，双双跳起躲开。 绯世拔剑将朝他袭来的藤蔓斩落，游刃有余的对扉间说：“扉间，接下来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 “怎么？又是因为历史？”扉间一愣，在闪躲的空隙沉着发问。 “……是。大蛇丸现在还不能死。”绯世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将事实如实相告，即使将这种话对一个火影说有些不太恰当，“还有，我不会封印术，你和柱间想要回归净土还得靠日斩。” 扉间眸光一暗，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意味不明的叹息一声：“……是啊。” 空气寂静了下来，耳中一时间只能听到藤蔓被斩落的声音，还有绯世一人的呼吸声。 直到两句话同时响起—— “你会怪我么？” “那就快走吧。” 呼吸微微一滞，绯世难掩愕然的回头，正撞上扉间惊讶后变为无奈的眼神。 他的嘴唇动了动：“你……” “我说了，那就快走吧。”扉间浅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如常的打断了他。 “……” 这一次，绯世沉默了许久，才一言不发的扭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还是这样。” 扉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但他还是反问了一句：“什么？” 绯世眼帘微垂，转身面向挡住去路的柱间：“不，没什么。走吧。” 扉间凝视着他，眼底微不可察的闪着微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顺从的迈开脚步。 只不过，在与绯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却听到了那个人几不可闻的一声低语：“……谢谢。” 他的心尖蓦然一颤。 ……笨蛋。无论何时，你对我都不用说这个啊……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唇角勾起了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 * 联手突破柱间的阻拦回到猿飞日斩那里时，扉间意外的发现原本的大蛇丸换了一张脸。 他向猿飞日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查克拉反应没变，但这个家伙为什么……？ “啊，来的正好，绯世君，还有二代目，我正要开始解说。就算见多识广如二代目你，肯定也没见过这个术吧？” 疑似大蛇丸，脸和声音却都是女人的可疑人物像是演说一般张开手臂，神秘而诡异的微笑着，“这个……长生不老之术。” “长生不老？”扉间皱起了眉。 “你真的完成了那个禁术……”知道一些内情的猿飞日斩震惊不已，“可恶……当初我之所以没选你做四代目，就是因为你这扭曲的思想！” “扭曲？你在说什么呢，老师。” 大蛇丸嘲讽的笑了，自满的展示着自己的身体。 “只要能找到新的□□，这个术就能让我的精神永远留存于世，这样一来，我就是不死的，这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实！” “——无稽之谈。” 扉间毫不留情的批判着，看着大蛇丸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大蛇丸不以为然，反而冷笑着看向他：“衰老真是空虚啊，二代目大人。看着你，再看着苍老的猿飞老师，我对这个问题就愈发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志在必得：“你已是死者，而猿飞老师会在今天死去，但我，却会得到更加年轻美丽的肉|体。” “——！？” 猿飞日斩猛地瞪大眼睛，像是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原来如此……是宇智波佐助吗？” 宇智波佐助？ 扉间在心里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大蛇丸笑意渐深。他看了眼表情丝毫未变的绯世，金色的竖瞳愈发细的像针：“没错，就是佐助君。” 猿飞日斩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那孩子可是——” -- 第400页 “是木叶最后的宇智波，我知道的。” 大蛇丸不耐烦的接上了他的话，却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绯世，忽然饶有兴趣的笑了：“如果是佐助君那属于最后的宇智波的身体的话，绯世君想必也会对我更感兴趣吧？” ——不，谢谢，我完全不会。 绯世毫不犹豫的用一脸冷漠表达了这个意思。 故意这样说的大蛇丸沙哑而愉悦的大笑起来。 早就知道绯世来自未来的他当然猜到了绯世和佐助的关系，但正因如此，他才更想夺走佐助的身体，改变未来，彻底剥夺绯世会离开他的可能。 另一边，扉间也极聪明的反应了过来，意外的看了绯世一眼。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宇智波的末裔……那其他的宇智波如何了？ 只可惜，他虽然好奇，但现在却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短暂的交谈就此结束，大蛇丸指挥柱间重新开启了战斗，期间他看了眼只是站在一边旁观的绯世，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自得表情。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人的无情了。且不提他，就说当年绯世待波风水门那样不同，不还是强行抹杀了水门的意识，让时间倒退以保证历史不变么？ 所以说，现在的袖手旁观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没有算到，这人居然会为了千手扉间重伤他至此而已。 忍不住摸着伤口阴冷的扫了眼扉间，大蛇丸冷哼一声，从腹中取出了草薙剑，攻势再猛一级。 年老体衰的猿飞日斩逐渐落入下风。他没有奢望一向令人看不透的樱发青年的帮助——说不定对方早已因为宇智波的事对他不满了呢？ 然而，扉间对战他大哥便已经□□乏术，不可能赶过来帮他。 果然，这个时候果然只有用那个术了…… 但唯有一件事，在他死之前一定要问清楚，即使大逆不道也必须要问！ “大蛇丸……” 年迈的三代目挥舞着金刚如意棒，气喘吁吁的在交战的空隙唤着昔日爱徒的名字。 他严厉的，又似有悲哀的望着他，低沉的开口问道：“你如此渴望永生，到底是不是因为你想永远留在那个人身边？” “……” 一阵突如其来的死寂席卷了战场。 不用特意言明，谁都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被询问的大蛇丸沉默着，慢慢拉开架势，将锋利的草薙剑直直指向昔日的恩师。 他一点一点，诡异而狂热的笑了起来。 “——那样完美的绯世君，当然也是我注定要得到的东西中的一个啊！！” ‘啪。’ 仿佛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如此邪恶又无底洞般的野心……”扉间不自觉的厌恶评价着，但到底还是看了眼似是摇摇欲坠的猿飞日斩，将话头截断了。 “……” 死寂之中，猿飞日斩绝望的闭上眼，双手缓缓合十。 “你已经变成了如此无药可救的恶徒，大蛇丸啊……今天我就要亲手改正那时的错误，将你在这处彻底斩杀！” 作者有话要说：　　扉间：杀！快杀！他想动我岳父！！ 绯世：不能杀，不能杀，他是我爸的师傅！ 大蛇丸：占有他！占有他！占有就可以生出他！！（不是 感谢WF绯色的地雷~ ps：求评！看在我这么勤奋更新的份上你们忍心不留评吗！你们不爱我了！！感谢在2020-04-05 00:47:06~2020-04-06 22:1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喵 8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我和水门【架空番外】 绯水校园文，年下攻。 交往设定，完全架空（毕竟正文二人已经不可能）。私设如山。 首次尝试了第一人称，祝食用愉快。 —— 我和波风水门已经交往两年半了。 交往这个词对我来讲挺不可思议，毕竟连我自己都知道，我是个感情缺失到不正常的人，很少有除家人以外的人能引起我的注意。 但总之，我还是跟水门交往了，在入学东大三个月之后，也是他stk我的三个月之后。 你们没看错，波风水门stk我。这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等会再讲，我现在要说一下具体的情况，毕竟这是篇爱爱番外……是这么说的吧？无所谓了，反正我不介意把这个故事说给你们听。 我家是个挺有名的财阀。我父亲是长辈里辈分最小的，只可惜他常年叛逆，一成年就跑到外面做起了生意，所以家族就把继承家业的希望压到了我身上。 然而，我对这个财阀也毫无兴趣。 我是个法医。 虽然今年才读大三，但我十九岁那年就拿到了资格书，至今也单独解剖分析过800多具死因不明的尸体，算是个成熟的法医学者了。 至于决心做法医的理由？ 我是个对大多数事都抱持无所谓态度的人，最先受母亲的影响而决定做医生，因此入学一开始读的是临床医学，想将来亲自研究自己的“病”。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比起活人我更擅长与口不能言的死人打交道，再加上那时候发生了另一件事——这个也待会再说——总之我入学半年就火速变更了专业，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 第401页 言归正传。我十八岁入学东大，那个时候水门已经读大三了，现在是研一。 他一开始攻读的物理，研究生改为了政治。很多人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做反差如此巨大的决定，但要我说他无疑是正确的，我从没见过比他更有政治才能的人。 至于我们的交往历程——不得不说，挺离奇的。 还记得我说他stk我么？事实确实如此。入学后没多久，我便察觉到总有人在暗处看我，这目光没有恶意，所以我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凭着一张貌似很犯规的脸——这不是自恋，从小到大我经历过的猥亵恋|童案不下二十例——我总会遇到各种类似的眼神，这样的stk还没到让我在意的程度。 但当这种暗中观察持续了三个月并开始附赠扫除女生情书、图书馆常去的座位摆上温度适中的红茶、想占我便宜的室友被教训一顿从此唯唯诺诺不敢看我……时，我意识到这是个执著且挺有意思的人。 我喜欢一边喝茶一边看书，这个不算什么秘密，留心观察都能知道，但我从没对学校里的人说过我偏爱特级Twinings，更遑论一杯投茶5g、蜂蜜五匙柠檬一片这种细节。 是的，那杯茶我当然喝了，一杯冲泡完美的红茶摆在我面前，难道我有可能不喝么？！ 而且那个室友我本来打算迟一天自己动手痛击的。 综合以上种种，我决定将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瞧一瞧。 只不过我还没将想法付诸实践，就惨遭突发状况——我的病犯了。 我应该还没说过我身患奇特疾病的事。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突然晕倒，原因不明疗法不明，虽说对身体没造成过什么大的伤害——晕倒时磕到桌角这种除外——但这病到底挺烦人的，我一开始想学医也是因为这个。 而在我入学以来第一次突然晕倒时——当时是在细菌实验室，我旁边就是病毒株培养皿——我被人接住了。 那个人亲吻了我，气息清新混着焦灼的热气。 我几乎是立刻就苏醒了，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而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双闪烁着惊讶跟无措的眼睛。 我认出了他：“波风水门？” 是的，即使身为新生的我那时候整天泡实验室，也知道常年第一从未让出宝座的物理系王子波风水门。 关键是，据说他料理做的很好吃。 当时水门看着我的眼神非常慌乱，接下来又突然呆呆的盯着我不动了，好看的蓝眼睛里透着水光。 这一点现在想来有点古怪，但我当时没顾得上这些。 我只是想着往常都要昏迷好几天的自己为什么被一个吻就唤醒了，还有，波风水门为什么要吻我。 这个问题有两层含义，波风水门喜欢我——这简直显而易见——是浅层次的那个，但我更关心的是深层次的理由。 也就是，波风水门为什么认为晕倒的我需要亲吻。 这个问题我直到今日也没得到答案。我当时跳过了他为什么在实验室这个问题，直接问他：“为什么吻我？” 然后我看到，那个发色明媚的学长眨了眨眼，英俊白皙的脸庞忽然染上了一丝薄红。 ？ 这样受追捧的校园风云人物居然简简单单就脸红了？ ——他不是一般的喜欢我。 当时的我这样确定了，接着被沉默不语的水门扶了起来。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旁边完好无损的病毒株培养皿。 他救了我。 “对不起……” 但，这却是波风水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稍显不安和担忧的看着我，这目光让我感觉自己是什么弱不经风的小可怜，然后他十分抱歉又愧疚的说：“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呵…他还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跟踪？ 我面无表情：“那你是为什么跟踪我？” “我——我只是……”波风水门卡壳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耳根也红了。 到最后，他也只是含含糊糊的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所以……” 直觉？ 我沉思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不靠谱的解释当做谎言。 但我也不想太深究就是了。因为说实话，我当时看着他那幅样子，莫名心情挺不错的。 对我来说，能耐心听一个人讲话而不是无视他，就是心情不错，对这个人印象挺好，那么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便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一般不在意也不会考虑。 于是，心情不错的我顺着本心做出了平时不会有的举动。 我主动凑上前，又吻了一下学长纤薄的唇，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柔软温凉，带着点不知名的茶香，是让我意外又喜欢的触感。 看着校园王子一般的人物吃惊的望着我，面红耳赤的样子，我对他的感觉更好了些，已经达到了对外人少有的地步，因此我建议道：“交往么？” “——？！” 波风水门猛地呆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愕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解：“怎么？你难道不喜欢我？” “……哎？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瞪大了眼，又自知失言，一脸懊恼羞迫的闭上嘴。 还挺可爱的。 本以为他会是个很精明的人，没想到却纯情的可爱——当然，我后来知道了他确实是，只是在我面前却会大脑空白不知所措——我这么想着，朝他伸出了手，再一次发出邀请：“所以，交往么？和我？” -- 第402页 这一次，波风水门怔怔的望了我半晌，终于眉眼微弯，低头珍惜的牵住了我，动作小心的像手中是什么珍宝。 “嗯……请多指教，绯世。” 他轻轻的说着，低头克制的抿抿嘴，笑了。 * 跟波风水门交往一个月后，我知道了他是在开学当日看见了我，并对我一见钟情的事。 与此同时，我申请调换专业，去了法医系学习。 姐姐问了我原因，我难得对她撒了谎，说自己突然对法医学产生了兴趣，但实际上却是因为我有了水门，病已不治而愈。 因为暂时还没做好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家人出柜的准备，我只能先这么说了。 跟水门交往是我一点都不曾后悔的决定。我感觉他简直是上天特意安排好来到我身边的，因为他厨艺，泡茶手艺，身材样貌性格……每一样都无比贴合我的喜好。 他对我的感情深厚的奇妙，又了解我很多非常私人的习惯，但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 大概是前世就爱着我了？ ——我偶尔也会有这种不靠谱的猜测。 不过也有时候，我感觉他又十分可恶。 也许跟年长系谈恋爱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管教者的角色，下意识的想要约束你的一言一行。 水门对我就是如此。他是个感情上保守又内敛的人，还十分纯情，看着温和，实际上也非常纵容我，几乎到了无底线的地步，但在有些方面却会坚持着一步都不肯退让。 在这一点上我也后知后觉的感觉挺奇妙的。我是家族中最小的孩子，虽说自身很独立理智，但其实也是从小被宠得不行，可以说一声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然而在水门这里，我却初次感觉到了被治住的感觉，明明他对我几乎可以称得上愈求愈予。 在看起来好说话的年上系学长那里，他的“好不好”就是“必须好”，“行不行”就是“必须行”，比如说—— “今天只能吃两个番茄，好不好？” “……” 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只能逐渐失去颜色了。 我的水门确实是个温柔到骨子里去的人，但他却在某些方面总会有些惊人的执拗。 不过这也正是他吸引我的一点。 说到这里，也许你会以为接下来我要继续讲的便是一个温馨又平淡的校园爱情故事，但实际上我要说，我的故事真正离奇的地方才正要开始。 大二结束的时候，我拿到了法医执业许可证，开始在东大法医解剖室以法医学者的身份接受警方委托的死因究明工作。 与此同时，我与成为研究生的水门搬出了学校，租了一间小公寓，开始了同居生活。 异变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大三之前的春假，我跟着导师飞去名古屋参加了一位知名法医学者的研讨会，之后又留在那边交流学习，总共停留了大概三个月。 这是我和水门在一起后分离的最久的一次。该回去的时候我没有告诉水门，因为我难得聪明了一回，想要仿效电视剧里浪漫的做法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等我回到与水门共同的住所时，我却听到了浴室里隐隐的传来声响，像是大片的水浇到地上的声音。 “水门？” 我放下行李箱，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走向浴室，想着我的男友应该是在洗澡。 这太好了，我正好可以一起洗，顺便问问他馋我身子没有——我自己是有点馋他身子了。 然而，就在我盘算着今天是不是不要做人了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种沙哑而异常的歌声。 那歌声如此美妙，直直的往我耳朵里钻，像是就在我的耳边发出缠绵低语，让我的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水门来。 我听着那歌声，竟直接愣在了原地，好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浴室的门突然开启，只围了个毛巾的水门情绪低落的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钉在当场，紧接着竟眼眶一红，直直的扑了过来，仰头便急切地吻住了我。 我来不及想刚才那歌声是不是水门的，就被他八爪鱼一样缠住了腰，不得不分神抱住他，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水门在我面前一向端着形象，成熟又稳重，这次居然这么—— 没等我想出形容词，水门超乎寻常热情的动作就夺走了我的注意力。 他这次与我接吻时的动作近乎于“贪婪”，不仅称得上痴迷的吞咽着，身子也不停的往我怀里拱动，腿脚来回磨蹭着，像是在难以忍受的渴求。 我难得有些愣：“水门——” “想做吗，绯世……？”水门在我怀里抬起头，声音低低柔柔的，海一样蔚蓝的眼睛因为动情而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啄吻着我的唇，双臂死死搂着我的脖子，音调里都带上了哭腔：“我好想……好想好想……” “给我，绯世……” 我默不作声的抱着水门，眼睛沉思的打量着他潮红的神情，却最终还是没能看出什么。 那一天，水门缠着我要了好多，丝毫没有往日里他与我亲热时献祭般虔诚认真的感觉，异常的渴慕让他央求着我全留在了他体内。 甚至事后，他也不愿意我帮他清理出来。 -- 第403页 我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直到水门渴求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时，我才终于意识到他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有一天，水门长出了只属于鱼类的金色鱼尾。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比正文好写系列_(:з」∠)_ 为ghs而生的番外，没错，我就是馋水门身子了，谁都别拦我吼吼吼 不确定会不会有后续，不过不能写出来的后续肯定不会放这里XD ps：上章周五……六？日？会更换正文，记得来看(〃?ω?) 第159章 我和绯世【架空番外】 【我和水门】联动篇，依旧第一人称。 绯水校园文，年下攻。 交往设定，完全架空（毕竟正文二人已经不可能）。私设如山。 可能雷点： 1、水门微痴汉。 2、人鱼症。人类身上逐渐长出鳞片并渴水，随着病情发展会长出鱼尾且渴水症状无法用水缓解，开始极端渴求喜欢的人的□□。一定阶段后突然分开可能有戒断反应。ps：雄性人鱼私设只有雄性♂＋泄殖腔。 —— 呀，大家好，我是波风水门。 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爱情故事什么的其实挺难为情的，但想必绯世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欸，已经说了一些了？真让人没办法啊……那好吧，我就从自己的角度做一些补充好了。 我第一次看见那孩子是在新一年的开学日。 东大是非常传统的大学，开学日那天道路两边理所当然盛开了大片大片的樱花。我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这种日子当然忙得昏天黑地，脚不沾地的安排大家指导新生去找教学楼、宿舍楼、年级老师…… 总之，就在外号金色闪光——我处理事情的效率非常高——的我都因为嗡嗡嗡嗡的新生们而头疼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人。 戴着普通的棒球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指引牌前面阅读，侧脸白皙漂亮的像艺术品。 樱花和阳光从他头顶洒下，让他看起来像个发着光的天使。 ……这么形容也许有些夸张吧哈哈哈，但我当时真的是完全惊艳了。有着和樱花一样柔软绚烂发色的少年，在我眼里仿佛是个精灵，圣洁的近乎于神性。 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对于我这种慢热的人来说这种事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事情就是如此，无法反驳。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他，只感觉到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连脸颊都古怪的烧红了。等忙得昏头的同学叫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但再一看，那孩子早就不在那里了。 我超——级失落。 ……然后我就开始了自己的stk之旅。呀，说出来果然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哈哈。 但是我完全做不到不把目光放在那孩子身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在看着那孩子的时候感到很伤心，很担忧，就像他总会出什么事一样。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这让我即使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窘迫，也还是坚持着st——咳，跟踪他。 不是没想过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自我介绍，我自认还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可莫名其妙的是，往日自信的我在看着那孩子时，心底深处总会升起一股隐蔽的距离感，就好像有什么在阻碍着我，让我近乡情怯的完全不敢接近他，更害怕着出现在他面前。 挺奇怪的吧？不过我跟绯世之间奇怪的事不止一件，就暂且放过这一条好了。 跟踪进行了一段时间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比我小好几岁的孩子——毕竟哪个正常人会整天stk别人啊？ 更何况，即使我竭力控制着不打扰绯世的正常生活，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做了好多事…… 我利用学生会长的职务之便，给他以个人名义申报的学习社团——我知道他只是想有正当理由霸占实验室——开了绿灯。 我拦下了好几群密谋向他要Line账号的女生，还忍不住拿走了他鞋柜里全部的情书。 我观察他的生活习惯，试探着给他泡了茶，看见他像研究化学药品一样研究了半天后终于在最佳温度没失去之前喝掉，高兴的不能自已，又为他没有戒心的行为担心。 我看见了那个用下流眼神看着绯世的他的室友，从不跟人脸红的我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将人堵在小树林里狠狠地揍了他，还冷酷的用手里的权利威胁了他…… ……越来越变态了对不对？我知道的，我也感觉自己很糟糕，所以那段时间总是很沮丧。 但，即便知道这种跟踪行为很不对，我也没能控制自己停下来。 我能感觉到，绯世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但他却采取了放任的态度，这让我心里升起隐蔽的欣喜。 更何况，一直到现在，我也在暗暗庆幸自己的坚持不懈，让我在绯世晕倒的那一瞬间冲上去接住了他。 接下来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是的，我和那孩子交往了。 抱着他的时候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他。越是离近了看我越是觉得，他简直好看的让我心颤，我在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目光下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用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问我为什么吻他。我当时肯定脸红了，因为我能回忆起自己脸颊发烫。可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理由……冲上去的那一瞬间太过短暂，我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心如刀绞，完全是下意识的吻了他，根本解释不出这样做的原因。 -- 第404页 好在绯世也没有追究这件事。像是做梦一样，他提议我们交往，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样轻易的就能得到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段时间，连空气都好像是甜的。我有时候会想，自己大概上辈子就爱着他，而且这爱大概是没有结果的吧……这就能解释我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他就如此喜欢他，却往往在他亲近我的时候紧张的几乎不敢呼吸，好像这是什么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想，我有些患得患失，以至于我总是无意识的想要对绯世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喜欢给他泡茶，看着他沉迷书本时无意识中端起茶杯抿一口，然后眼睛倏地变亮的样子； 我喜欢揉他那一头柔软的樱色头发，搂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后颈，嗅他发间的淡香； 我喜欢啄吻他的面颊，喜欢他专注的望着我的眼吻我上眼睑的样子，喜欢他的声音和体温，喜欢他早上醒来之后还没清醒就搂紧我的腰亲吻我的肩膀。 ……喜欢他在黑暗中反握我的手，在我的身上我的耳边唤着我的名字，强硬又不失温柔的给予。 我喜欢他的全部。 绯世的好实在太多了，让我列举三天三夜也列举不完。我想他在说我的时候应该很少提起他自己吧？哈哈，他就是这样的人，情绪波动几乎没有，往往让人感觉他很遥远，像站在屏幕外的冷静的旁观者，对大多数事情都无所谓。 但我有好好的把他身上发生的每件事都看在眼里。 毫无疑问，宇智波绯世是个无人能及的天才。好多人都说我才华横溢，但实际在我眼里，绯世的才能无疑更惊艳绝伦。 他应该有说自己读了半年临床医学又转去法医学系的事？啊，实际上，仅仅那半年时间，他对人体构造的掌握就达到了专家级别，从我们在一起到他提出转系申请的那两个月，只说我看到的被他单独解剖学习的尸体，就不下20具。 ……唔，尸体来源这个不用担心啦，他家里的背景很厉害，据说是极道警察并存来着……挺复杂的。 而转入法医学系之后，他在尸体解剖上的劲头就完全无法收敛了。说真的，要不是他对社团啊、学生会啊之类的事完全没兴趣，我大概就要整日烦恼男朋友太受欢迎了。 虽然他现在也够受欢迎的……我？身为金色闪光的我当然不会被女生缠住，关键是他。 绯世真的很忙。全国的法医学者只有170名左右，实际在进行解剖工作的不到150人，但每天发生的凶杀案却有那么多，这就导致他一年到头都很忙碌，特殊情况下为了保存尸体形态还要在各地飞来飞去……已经研一实习了的我，现在完全看不住他嘛……真让人烦躁。 好了，发牢骚就到此为止，我继续说绯世的事。他是我见过对人性的剖析最犀利的人，他清楚的知道着人类的劣根性，眼睛一扫就能知道他人的想法，这也许就是他适合法医这份工作的原因。而且，区区一年半就拿到了专业执照，这完全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但十九岁的他却做到了。 我真的超自豪的。 也有时候，我会抱着担心又甜蜜的心情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依赖那孩子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更为年长的我实则是更加离不开绯世的那一个，如果有超过半天没见到他，我就会对那孩子无比思念。 我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绯世也显然并不在意我粘着他……我管着他吃甜食的时候他就算面无表情的去面壁反抗，眼里的情绪也还是温暖的，我能分辨的出来。 不过一般来说，我在他面前还是会很克制而稳重，以维护自己的形象……嗯，床上的话不算。 说真的，这种既想依赖他又想照顾他的矛盾感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大概这就是我成了下面那个的原因？嘛，虽然我也不排斥就是了，只要是绯世，其实怎么样都好。 就这么平平静静的，两年多的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我和绯世开始了同居生活，对他的感情也不减反增——不，倒不如说，是增加的太过不正常了。 我越来越依恋他，这种心情无法克制，并且不知从什么开始，我变得异常渴望与他亲热，就好像我是干涸许久的渴望被浇灌的苗圃……有的晚上，我就算已经快被耕耘坏了，还是发疯一般渴慕着身上这头体力超棒的牛。 我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尽力克制这种吓人的渴求。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患上了肌肤渴求症，但我一来没什么惨痛的过去，二来症状也不太对得上。 我只是渴。到后来，我只能用喝水和泡澡的方式缓解这种莫名的干渴，但好巧不巧的，绯世的导师这个时候帮他报名了知名法医学者的讲座。 机会难得，我当然不会阻止我年轻的男朋友。 但是，就在绯世走后的第二天，我腿上和耳后长出了金色的鳞片。 我没法出门了。那三个月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下来的，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记起自己好像是整日泡在浴缸里，看着身上的鳞片长出来后又消失，脑子里兜兜转转全是绯世的影子。 我快疯了。 绯世回来的那天，我的理智已经隐隐处在崩溃的边缘，连事后绯世告诉我自己唱了歌都不记得。 -- 第405页 我只是觉得渴，很渴，喝水也无法缓解的干渴。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茶香。 ……是绯世回来了吗？ 我这样想着，几乎是失魂落魄的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人。 剩下的事，我不太记得了。 朦朦胧胧中，只记得有源源不断的甘甜雨露，滋润了我干涸许久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波风水门；事后发现自己说的完全成了整篇吹绯世的狗粮文XD。 很甜吧？但其实我有暗搓搓的法刀发刀hhh 好了，我一滴都没了（瘫.jpg） 接下来是车后再写正文！！（回光返照.jpg） 第160章 离开 猿飞日斩开始结印。 那一串印如此眼熟，让绯世直接睁大眼睛，术名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尸鬼封尽？” “没错！” 遍体鳞伤的三代目看了眼身后浮现的半透明的死神，咬咬牙，分出两个影|□□，后两者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柱间和扉间面前，伸手抓住了他们的肩膀。 尸鬼封尽……吗。 扉间不加抵抗的站在原地，望着弟子首先将没有自我意识的柱间封印，有些了然：“原来如此……确实，现在用这个术再合适不过。” “是啊。抱歉，给你添麻烦了，猴子。”最后一刻恢复了神智的柱间微微一笑，身体慢慢化作无尽尘埃。 他们这样包容坦荡的态度，让猿飞日斩愈发愧疚不安，眼中闪动着泪花：“请原谅我，初代大人，二代目大人……” “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唯一不知道这个术的大蛇丸皱紧眉头，感到有些烦躁。 扉间冷哼一声：“这样一来，以后再不会有你这样的家伙利用我和大哥了。” 大蛇丸眸光一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为什么？”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一直旁观的绯世走到扉间身旁，直视着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睛，碧眸深邃地有些异乎寻常：“被尸鬼封尽封印之后你就无法再被其他人利用了……你是这个意思吧？为什么？” “——！难道……？” 在其他人都没有弄明白他这样说的用意时，猿飞日斩却首先惊呼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注视着绯世的目光复杂起来。 绯世大人，对那孩子真的是…… 他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既然如此放不下，当初又为何要那么做呢，绯世大人？如果您当初没有重置时间，那孩子也许就不会……” “……” 绯世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侧脸冷硬，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扉间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大蛇丸却终于反应过来，瞳孔骤然收缩：“难道——这就是四代目封印九尾用的那个术？！” “正是！” 老师的声音突然在眼前响起，趁着他震惊时闪到他面前的猿飞日斩抓住他的肩膀，肉眼无法看见的、死神暗紫色的手臂一下子从他腹中伸出，紧紧地攥住了大蛇丸的灵魂。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大蛇丸反应过来，他已经因为灵魂被拉扯而无法再使用忍术。 “可恶的老不死……你到底想干什么？！” 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法自制的烦躁起来，嘶声质问着猿飞日斩。 到了这个地步，老人反而哑声笑了起来。 “大蛇丸呦……我刚刚才想明白，你煞费苦心想要通灵出四代目，其实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他说到这里喘了两口气，目光投向显然已经明白了的、周身的气息有些凝滞的绯世，声音微低： “尸鬼封尽是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死神的封印术，相对的，死神将会一并夺走术者想要夺走的灵魂……二者的灵魂将永生永世被困在死神的肚子里，无法成佛。” “——所以，后人也理所当然无法再用秽土转生召唤出被封印的灵魂。” 扉间沉声接上弟子的话，注视着绯世不同寻常沉默的样子，眸光复杂。 “那个四代目，之所以这次没有被通灵出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 绯世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唇线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便抿了起来。 他眼神空茫的沉默着，忽然扭头看向了火影岩的方向，静静的一句话都不说。 扉间看着他，心底不受控制的冒出丝丝苦涩。 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绯世因为别人而露出这种……满身抗拒，不愿相信事实的样子。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吗。 在他们不约而同陷入沉默的时候，猿飞日斩和大蛇丸的较劲却没有停止，但绯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老人的吃力一般，只是微低着头，神情难辨的问扉间：“怎样才能解除封印？” 扉间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微微摇头，沉吟着说：“不知道。这是漩涡一族非常古老的封印术，解法恐怕早就失传了。” “……是么。” 绯世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打破两人之间古怪沉寂气氛的，是周围突然有崩塌迹象的粗大藤蔓。 见柱间那些遮天蔽日的树木开始枯萎，绯世终于回过神，第一反应是戴回了面具和兜帽。 -- 第406页 “为什么遮盖相貌？”扉间蹙了蹙眉，想起自己醒来后第一眼看见他的样子，有些迟疑的问：“你……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两位大人……有什么事还请长话短说吧！本体那边快要坚持不住了！” 猿飞日斩的影分|身这时终于忍不住插入他们的谈话，示意他们看向正和大蛇丸僵持着的自己的本体，嘴角因为两位老前辈居然能这么长时间旁若无人的调情而微微抽搐。 正想回答扉间的绯世动作一顿，默了默，才将原本想说的不知是什么的话删去，只答非所问似的说：“之前去一乐的时候，被手打认出来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却让千手扉间猛地愣住了。 作为旁观者的猿飞日斩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他却看到，记忆中一向严厉的皱着眉头的扉间老师，眉头却在此刻缓缓的松开了。 “……这样啊。” 他轻轻的应着，一点一点柔和了眉眼，连唇角都勾起了一抹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笑。 紧接着。 “该道别了。” 他突然至极的这样说着，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留恋，十分干脆的看向了弟子，带着眼底没来及收起的温暖，一如既往果断严肃的说： “动手吧，猴子。” “……是。” 猿飞日斩什么都没有问，沉默的施展了封印。 “砰”的一声，影分|身化作白烟消失，不远处僵持的局面也随之分出了胜负，与绯世记忆中一样，是大蛇丸的双手彻底被猿飞日斩夺走。 只不过，那已经不是现在的扉间和绯世所关心的事了。 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躯体逐渐变为尘土飘散，扉间抬起头，朝对面的人伸出了手。 毫不犹豫的，绯世握住了它，掌心的温度直直的透过指尖传来，一如扉间记忆中的温暖，像那些令他安心的日日夜夜。 只有扉间自己知道，绯世那句话的意思。以往他们总是一起去一乐，他们相识相伴二十多年，早已经了解对方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想法。 所以绯世是在用那句平常至极的话告诉他，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也从未忘记那些与他共度的日子。 ——这就足够了。 掌心冰冷的手指终于化作碎屑，风一吹便彻底了无痕迹。 绯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呆愣许久，才终于合拢手掌，虚虚的抓住空无一物的风。 扉间是他能接触到的人之中，最后一个补全的记忆碎片。 而现在，他这幅不变的容貌即使用阴封印也已经解释不了了。 他垂下手，仰头望向重回明朗的天空。 所以，真的是时候回去了。 猿飞日斩倒下了。被夺去双臂的大蛇丸忍受着非人的痛苦，连跟绯世说一句话都来不及，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被部下架着飞速离开。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逃走，刚想转身抬步，耳边就陡然响起了一个嘶哑诡异的声音—— “还打算回去吗？”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双眼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切换成瑰丽的猩红，绯世在周围布下幻术，缓缓转身，看向树根下的阴影。 “你来干什么？” 他语气毫无波澜的问着，眼中死水一片，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但那种深不见底的眼神却可怕到令人胆寒。 一团黑影潜伏在黑暗中，闻言桀桀的怪笑起来。 他没有回答绯世的问题，反而恶毒的发出了讥讽：“因陀罗一脉还是这样对政治毫不敏感。你现在还回得去吗？没有了猿飞，你以为自己这种不老的怪物还能被高层容忍多久？尤其是那个团藏……” 黑影翻滚着，刻意神秘的压低声音：“你觉得，在猿飞死后的现在，团藏还能不能按捺住研究你、夺走你眼睛的欲望？” 绯世冷漠的望着黑暗处，像是对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怕他。你怎么可能会怕谁。”黑影嘶笑起来，声音渐低，满满的都是意味深长，“……但，你周围的人也不怕吗——” 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樱发青年浑身席卷着浓厚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查克拉，目光黑暗到瘆人，像是在看什么可笑的小丑一般漠然的俯视着被紧贴身体的太刀吓到噤声的黑绝。 黑绝心惊胆战的僵硬了两秒，仍有些不甘心的说：“怎么？你也会生气？还是说你想起了谁？” 绯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作势要抬手。 黑绝立刻飞速后退，撞在一块石头上退无可退后完全僵住，紧张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绯世眯了眯眼，轻“呵”出声。 “你以为我在人前遮掩相貌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他收回什么都没有的手，语调冰冷刺骨。 “对我有恩的人我自然会保护好，用不着你这种只敢躲在暗处的垃圾来提醒我。给你一分钟说出你的阴谋，否则下一击——” 他骨节微凸的手腕一动，羊脂玉一般的指间便多了一柄短刀。 居高临下的万花筒写轮眼残酷如血。 “——你将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 黑绝呼吸一滞，再不敢耽搁：“等等、你不能杀我！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 第407页 然而，即使遮住了半张脸也冷傲如天神的青年只是抬起了手腕，指间的短刀蓄势待发。 黑绝剧烈的抖动了两下，尖锐的声音在短刀袭来之前冲口而出：“我这里有解放波风水门的办法！！” “……” 死寂。 一片突如其来的死寂，席卷了这片小小的空间。 黑绝心惊胆战的望着停止了动作的绯世，不甘心的蠕动了两下，放低了姿态，低沉而小心的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 袭击木叶的大蛇丸逃走之后，结界终于打开，木叶的忍者们蜂拥而上，很快便搜寻到了三代目火影的尸体。 然而，据一直在现场的暗部说，结界内本该还有一名实力不俗的强者，其名为“宇智波绯世”，从谈话来看他与三位火影均关系不菲，甚至与二代目火影疑似恋人。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宇智波绯世到底是何许人，几番搜索，也未能在附近发现他的踪迹。 有的暗部想起来，同样一直守在结界外的旗木卡卡西曾经向宇智波绯世搭过话，然而等他们询问的时候，旗木卡卡西却对此绝口否认。 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在暗部们撤离之后，一直坐立难安的迈特凯蹭蹭蹭来到发呆的卡卡西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卡卡西，刚才的暗部……” “……啊。”卡卡西懒洋洋的抬眼看了看，复又低下头去，“是‘根’。” “果然吗……” 凯面色凝重的点头，踌躇了一会儿，终是犹豫的问道：“那个绯世……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他隐约记得卡卡西身边曾有过一个同样姓名的人陪伴他。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凯也仍然记得那是个十分美丽的人，只是他好像在最神秘的暗部工作，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凯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刻，还是因为他三天两头去挑战卡卡西，而且已故的宇智波带土曾经整天将这个人挂在嘴边…… 想起宇智波带土，凯看着卡卡西的眼神更不安了。 然而，他永远的对手只是敷衍的冲他摇头，说了一句“我去跟鸣人他们说些事情”便离开了。 凯看着他魂不守舍的背影，心里知道他应该是去告诫三个弟子不要说自己曾见过绯世，毕竟……连“根”都出面了，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只是…… 卡卡西呦，你身上的气息，又变得跟四代目刚刚去世那时一样了。 * 沉稳规律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洞里。 有着橘色头发的男人站定，紫色的双眼冷漠的环视了一圈山洞内影影绰绰的人影，侧开身，让出了身后的人。 “介绍一下。” 他抬起手，引出了身着黑袍、看不清脸的青年。 “从今天开始，他是我们「晓」的新成员。”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哈哈哈哈，伯伯父子三代的晓之旅~ ps：最近的剧情简直憋死我惹，我注意到我写单一番外写着写着就偏离了自己的道路，我决定绯世要重新开渣了！！！还有好多人要撩（吃）呢！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撒花~感谢在2020-04-10 14:34:15~2020-04-12 19:3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在逗我 30瓶；lan~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初谈话 这一天是「晓」难得的集结。 这个人数只有区区九人，在大蛇丸叛出之后只剩八人的组织，里面的成员个个都是臭名昭著的S级叛忍，且几乎每人都有着一两个残忍的怪癖，让这些恐怖的家伙聚在一起又不打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这样的集合便很是少见。 不过，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 十二岁便加入了组织，现年十六岁的岩忍村叛忍迪达拉，是一个年轻气盛、脾气火爆的刺头。得知要去见证新加入组织的家伙的考验，他的心情直线降到了谷底。 因为，被戒指传召的时候，他正醉心于研究最新类型的黏土炸|弹，聚精会神之时却被突然出声的戒指吓了一跳，导致好不容易完成的造型毁于一旦。 迪达拉当时就炸了，字面意思的。 怀揣着一肚子火气，杀意凛然的想着一定要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迪达拉骑着黏土鸟来到佩恩老大指定的地方，咬牙切齿的落地，站稳之后一个抬头。 “……” 年少的金发小哥保持着灵魂出窍的表情，呆住了。 彼时正值落霞满天，远处群山连绵，遥远天边的落日洒出万丈余辉，如鲜血銮金一般将凌厉的断崖染上悲壮绚烂的色彩，令人移不开眼的盛大恢弘，美不胜收。 然而，这如画般美妙绝伦的丽景，在视野中映入那个孤立于崖顶的冷傲身影之时，却瞬间便沦为只为衬托而存在的背景，在目眩神驰的美色面前不值一提。 那是怎样一个美丽的人啊…… 迪达拉无声的瞪大眼睛，连呼吸都被这永生难忘的一幕所夺走。 当视线尽头的那个人回过头来时，于那双金绿双眸中刹那绽放的不灭光亮足以让任何宝石黯然失色，陶瓷一般细腻的侧脸白璧无瑕，完美到近乎于神迹。 -- 第408页 那一刻，迪达拉好像突然便领悟了“艺术”真正的定义。 “喂，小鬼，别傻站着碍眼，小心我杀了你。” 阴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迪达拉愣了几秒才回神，他木楞的往后看了眼搭档，又一言不发的转了回去，但却失望的发现他刚刚发现的艺术之神已经不见了。 少年不由得发出凄惨的哀吼：“蝎旦那！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我刚刚才找到我的缪斯啊，嗯！！” “……白痴。” 拖着笨重身体的赤砂之蝎冷笑一声，慢吞吞的越过了他。 迪达拉在原地捶胸顿足了一会儿，终是垂头丧气的跟上他，迈入了眼前这处简陋的山洞——他们这次临时集合的地点。 不过，艺术之神到底还是眷顾他的，因为他一走进洞中便又发现了刚刚那个让他忘记呼吸的人。 ——一位即使没了夕阳衬托，容貌依旧勾人心魄的少女。 她看起来正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华丽艳红色和服，将不知从哪来的小桌上的酒杯托起，双手呈给了眼前的男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优美高雅，随便截下一帧都美得像是精心描绘的水彩画，雍容，高贵，典雅……又冰冷。 是的，冰冷。 迪达拉入迷的望着那双不是金绿而是翠色、但却依旧极美的双眸，望着那没有映入任何人的凉薄眼底，读出了这个词。 但他还是嫉妒那个被她敬酒的人。 只不过，丝毫不知他恨不得取而代之心情的男人却一点都不像他一样怜香惜玉，毫无欣赏之意的一把掀翻那杯酒，轻蔑冷笑着羞辱道：“太僵硬了，你指望靠那死人一样的表情去服侍人吗？！重来！” 一片死寂。 「晓」其他的成员已经不知不觉中来齐，首领佩恩的虚影默不作声的站在最后，一言不发的旁观着，眼底满是冰冷。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衣饰华美还被打翻了酒盏的少女却连眼皮都没翻一下，更没有看滚落在地的酒杯，只是漠然的、无动于衷的伸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捏住了男人的下巴。 动作快如闪电，却丝毫没有减损那孤傲疏离的气质。 在场或多或少都被她的美貌蛊惑的众人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戒备，就见那个有着倾国之颜的美人轻盈的靠近了男人，垂眸望着他的嘴唇，半阖眼帘、下巴微抬的样子天然带出一股致命的诱惑力，暧昧而又令人心动到发疯。 她用这种罂粟般惹人犯罪的样子，漫不经心又轻佻嘲弄的开口道—— “真丑陋。” “——！” 早已神色僵硬的望着她的男人瞳孔一缩，眼底陡然迸射出黑暗而恼怒的杀意。 “你找死——” “轰隆隆——！！” 世界天旋地转，蛛网状的裂缝以二人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剧烈撼动的地面深深下陷，无数碎石伴随漫天尘埃席卷而来，一瞬间便遮挡了冲突中心的情况。 「晓」众人不约而同的用衣袖捂住脸，一边躲闪噼里啪啦落下的岩石一边退出崩塌的山洞。 十几秒后，地面的震动终于慢慢平息下来，众人望着眼前仅仅一击就崩坏成废墟的基地，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暗暗为此心惊。 他们不知道这一景象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因为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没有任何人看清。但他们却都感到了那一刻陡然迸发出的可怕的查克拉。 而在灰尘散去，浓稠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废墟中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时，这些微的心惊又迅速转变为了深深的惊骇。 从外表看来甚至不像个忍者的漂亮少女手持雪白短刀，刀尖直指男人心口，而在他们四周，四个黑漆漆的类人生物正悄无声息的趴在地上，鲜血四溅肢体分离，显然已经死了。 “好强……” 迪达拉忍不住呢喃出声，怔愣的望着少女，眼底闪烁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亮光。 他知道那个被少女踩在身下的人是管理「晓」的财务和发布任务的人——角都，是泷忍村的叛忍，拥有五个心脏，不把这五个心脏同时捅破就无法杀死他，无疑是个十分难缠的人。 这样从战国时代便一直靠夺取心脏活到现在的老狐狸，竟然在短短十几秒内，就被一个看起来如此年轻又美丽的少女逼成了这幅惨样！ 「晓」众人看着少女的眼神都变了，而像是听到了迪达拉的低声赞叹，“少女”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清澈分明的双眸一下子对上了他的目光。 少年呼吸一窒，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双颊“唰”的烧红了，下意识慌乱的别开视线。 没有在意少年的反应，“少女”只是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居高临下的望着骇然的男人，轻描淡写的开口，发出清冽冷然的男性嗓音：“人有时候要有自知之明，角都。我们的实力不在一个次元，所以……” 她——不，他动了动艺术品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染血的刀尖便毫不留情的戳上了角都的下巴，留下一个小小的血坑。 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男人，脚下用力，死水般的眼底无情到令人胆寒：“……不要试图惹怒我。” “唔——”角都发出了一声隐忍的闷哼，额角流下冷汗。 那一刻，围观的七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因为眼前这一幕——说着“不要惹怒我”这种狠话的少年，偏偏眼神也好表情也好都是那样的无动于衷，碧色的眼睛里盛满极致的冷漠，就好像他是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人偶。 -- 第409页 愤怒的话语和冷漠的神情形成十分鲜明又古怪的对比，让人发自心底的感到一阵诡异和胆寒。 毫无疑问，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绝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好了，考验到此为止，你合格了。” 一片死寂中，打破僵持气氛的是表情死板的佩恩。 他今天依旧只是个虚影，声音很是模糊，上前几步站到男扮女装的少年身边，面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其他成员，漠然宣布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代替大蛇丸的空陈，「晓」的第九人。有意见吗？” 一阵沉默，随后，搭档被打败了也不恼的飞段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率先兴冲冲的开口了：“当然没有意见了，强到可怕啊这丫头！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加入邪神教？” 有着樱花般灿烂发色的少年默不作声的收起短刀——这柄细长的刀收在一把精致的扇子里——没有理他。 众人：“……” “……你是白痴吗？虽然穿着振袖和服，但怎么看他都是个男人吧？” 干柿鬼鲛大刀阔斧的扛着鲛肌，有些无奈的说着，又道：“不过，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秒杀那个角都……真是令人意外啊。” 他征求同意的看向旁边，语带笑意：“对吧，鼬先生？眼睛都看直了，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呢。” “不要胡说。”宇智波鼬听不出情绪的说着，仍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少年，高领晓袍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行了，无聊的感慨就到此为止。空陈由我引荐，以后会在大名那边负责一些报酬高昂的任务。他擅长收集情报，还是个十分出色的医疗忍者，种种能力都非常优秀，你们对他客气些。” 佩恩再次开口了，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维护和警告的意味，让其他人心下一凛。 他们这位首领十分神秘，没人看到过他的真身，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是个城府极深的危险人物，组织内谁都不愿意去招惹他。 听到他这样说，看见少年的实力后本就歇了小心思的众人更是一点歪脑筋都没了。 只不过，心神不定的迪达拉显然什么都没听进去，佩恩话音刚落他便十分有探究精神的说：“喂老大，大名那边的任务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新人，你的名字……那个……名字什么的起码要告诉我们吧！嗯！” 他话说到一半，少年便朝他看了过来，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睛一与他对上，就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结巴了一下才将话说完整，又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脸。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会不明白少年这幅青涩慕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赤砂之蝎当即冷哼一声，讥讽道：“所以说小鬼就是小鬼，成天想的都是这种无聊的情情爱爱。” “蝎——蝎旦那你胡说什么啊！嗯！！”金发少年立刻跳着脚红成一颗番茄，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少年。 樱发少年——也就是绯世，慢悠悠的将绘着风鸟花月的折扇打开，遮住下半张脸，懒散的挑着回答了他：“叫我‘空’就行了。虽说是组织的医疗忍者，但我很忙，如果不是快死了，别来找我。” “呀嘞呀嘞……真冷漠，不愧是你呢。”绝怪笑了两声，上前两步，递上去一套黑底红云的制服和一瓶……指甲油。 紫黑色，小瓶子亮晶晶的，相当重口。 “……” 绯世面无表情的撇开头，折扇把大半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医生要时刻保持双手干净，这东西……” 他顿了顿，才十分快速的说：“我不要。” “欸诶诶？不行啊，这幅打扮可是「晓」的标配！”绝惋惜的试图卖出安利。 只可惜，他上前一步少年就后退一步，视线始终看着一边，对那瓶指甲油的嫌弃简直要凝为实质。 莫名感觉品味被质疑了的众人：“……” “行了，大家都很忙，差不多该解散了。角都。” 佩恩一句话打断了这番胡闹，不容置疑的冰冷语气让气氛随之一滞。 被点名的角都脸色难看的站起身，阴森的看了一眼绯世后带头离开，远远的抛下一句话：“任务我之后会给你们。现在正是资金筹备的关键阶段，都别给我偷懒！” “嗨嗨，地主大人……”飞段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着可怕的邪教语言离开了，剩下的人也三三两两的瞬身消失。 “鼬，你和鬼鲛留下。” 佩恩在鼬沉默的转身之前叫住他，紫色的双眼十分骇人。 “有任务。” “——我也去。” 话音刚落，一直表现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少年便反常的开口了。 佩恩顿了顿，平静的扫了他一眼，出人意料的直接同意了：“可以。” 宇智波鼬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绯世，到底还是没有表示反对。 十分钟后。 迎着变成紫红色的夕阳缓步行走，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语调缓慢的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么。” 在他身后，已经换上了晓袍，容貌比起在佐助面前年轻了不少的少年意味不明的应着，良久，才不带一丝笑意的轻呵一声。 “说是兴趣也好，是无聊也罢。既是为了他人，也是为了自己……总而言之，没什么确切的目的。” -- 第410页 “不过，有一件事，我现在倒是很想弄明白。” 容颜精致如人偶的少年摆弄着手里的折扇，像是丝毫不知自己话音一落便让青年的呼吸骤然一窒般，轻飘飘的说： “你的视力，已经下降到什么程度了……鼬？” 第162章 代价 漫天迷雾。 乳白色的缥缈雾气中，隐隐的传来铃铛空灵的声响。 宇智波鼬在通向木叶的小路上缓步行走着，一双暗红色的三勾玉写轮眼在斗笠下若隐若现。 身旁传来不同于他的更清脆的铃铛声响。宇智波鼬缓缓眨了下眼，微微低头彻底遮掩住脸上的神色，随后才转眼，不动声色的看向与他作同一打扮的少年。 因为斗笠上垂下的纸条和宽大的晓袍，少年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楚，但鼬从自己的角度仍能看见一点他白玉般的侧脸。 那宇智波标志性的白皙肌肤，即使在迷雾里也显得细腻无暇。 鼬看着看着，狭长的眼中便渐渐浮现出几分晦涩来。 “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事？” 冷不丁的，少年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语调飘忽而平静，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伴随着铃铛的脆响一同响起。 “——叮铃。” 他在鼬沉默的注视下转过头，帽檐下的双眼在某个瞬间飞快的掠过了一抹红色。 “还是说，你对我给你看的卷轴有什么疑问？” “……” 宇智波鼬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没有理他，直接默不作声的转了回去，显得冷漠又警惕。 “卷轴？什么卷轴？”干柿鬼鲛有些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同时也是抱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插话进来。 绯世撇开视线，毫不在意的说：“自然是能证实鼬——”间谍身份的三代目亲笔卷轴。 “这跟你没关系，鬼鲛。” 不出意外的，鼬冷声打断了他，没有一丝波澜但却令人心中一凛的冰冷目光扫了眼搭档，又很快转向绯世，眼底暗含一抹深重的沉思和不易察觉的疑惑。 除了宇智波斑以外，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看不懂一个人。 从各方情报分析，鼬确定眼前之人便是那个没有被记载名字的、创立木叶的四位伟人中最后的一位，从认识他最久的三代目对他的叫法来看，这位空陈的真名应该是宇智波绯世。 这个精致肖似神明的少年——姑且就按外貌称呼他少年吧——身上的谜团简直数都数不完，饶是聪慧如鼬也没有一丝头绪。 他是如何能活这么久的？他一直以来都在哪里？为什么宇智波灭族的时候都没有出现，现在却又以这幅姿态自然而然的现身了？ 他关心佐助的目的是什么？加入晓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帮助自己吗？不……虽然他拿出了带有三代目密印的卷轴，但鼬还是不太敢相信他。 宇智波绯世太不可捉摸了。鼬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还有时刻萦绕在他周身的深渊般的感觉。 况且，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宇智波绯世，那么他与宇智波斑也应该是认识的。 凡此种种，都让鼬不敢放下心来，彻底信任这个人。 ——只要绯世手里还有那个卷轴，就相当于把握着他的命门。一旦将卷轴公布于世，就是将他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 心细如发的青年脑子里转着九曲十八弯的念头，但他却丝毫不知，在他紧张的习惯性模拟最坏的情况并考虑对策的时候，被他所忌惮的少年心里想的却是—— 还只是个孩子啊。 外表不过十五岁的老怪物（？）如此悠哉的想着，心情是与鼬截然相反的放松。 他用收有短刀的折扇敲了敲手掌，漆黑的扇骨与白净到晃眼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用这么戒备的看着我，鼬。我对你们可没有恶意，这一点你应该用自己的眼睛验证过了吧？” “……” 鼬眉心一动，立刻欲盖弥彰的收回视线，脑子里却还在回放着方才视线里那双手。 他顿了顿，才罕见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绯世是在说自己用乌鸦监视他和佐助的事。 他忍不住暗暗心惊。 担心突然冒出来的宇智波老祖宗对单纯可爱的弟弟不利，所以用通灵乌鸦将他们相处的全程都看了个遍……这件事，按说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才对。 用止水养的乌鸦打探情报，在这之前是从没出过错的，没想到却被这个人察觉了。 接二连三的被看破想法，更重要的是，一上来就被道出了他灭族的真正理由，这个他本打算隐瞒到死的秘密，这让从年少时起便一直习惯于隐藏自己、且从未被看破过真实想法的鼬，难得生出了一种在绯世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他几乎有些无措。 正是因为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才让他下意识的用这种冷漠又戒备的态度对待绯世。 在那双春日冷泉般清透平静的眼中，背负着血海尸山、心神深沉的宇智波鼬，却仿佛简单易懂如同一张白纸。 鼬恍惚间竟感觉，绯世眼中的他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是光环加身的天才，不是两面三刀的间谍，不是毫无人性的杀人凶手，更不是恨之入骨的罪人哥哥。 他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了宇智波鼬。 有那么一刻，鼬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感觉与他看着眼前这人和佐助相处时，唇角勾起许久才被他自己恍惚察觉时的感觉有些相像，但又在细微处有些不同。 -- 第411页 不得不说，这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他对旁边这个捉摸不透的人感官更复杂，也更好奇了。 只不过，还没等鼬将这种感觉理清楚，看到了木叶西面小门的绯世便脚步一顿，接着毫无征兆的将帽檐一压，整个人消失了。 连气息都消隐无踪，像是从没在鼬的感知中出现过。 鼬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手掌，脚下条件反射般僵住了。 ——他完全没有感知到绯世的消失。 那么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这么想——宇智波绯世在出现时也能够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便能带走人的性命？ ……他竟强到这个程度。 鼬沉默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望着绯世消失的地方，心中不由得想到—— 这么强的人，如果真能是他的盟友…… * “说起来，可爱的新人君到底是去干什么了，鼬先生你知道吗？” 单手稳稳的压着鲛肌，干柿鬼鲛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悠闲的向旁边的鼬搭话。 “不知道。” 鼬沉声回答着，眼睛一眨便挣脱了夕日红的幻术，反身一脚将她踹入河中。 “红！” 被鬼鲛轻松压制住的猿飞阿斯玛喊了一声，暗暗咬牙，心中担忧又焦灼。 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有同伴吗……！ 原本，今天的他因为三代目的死而郁郁寡欢，红赶来安慰他，他们两个便一边闲聊一边散步，但却在丸子店外碰上了发现可疑人物且抽不开身的卡卡西。 于是他们两个便追着这两个可疑人物来到了河边，随即震惊的发现，其中一人竟是叛村多年的宇智波鼬，另一人虽然并不熟悉，但也是恶名昭著的叛忍。 战斗在转瞬间开始，然而阿斯玛和红都没有想到，交手不过几招，他们这两位木叶的中流砥柱便落在了下风。 好在，卡卡西很快便赶来了。 用影分|身施展水遁逼退鬼鲛，本体则用苦无抵上鼬的后心，转瞬间便扭转了局势的银发男人蹙紧双眉，在鼬身后沉声说道：“到此为止了，宇智波鼬。” 鼬冷漠的表情不变，视线后转，像是久别重逢那般淡淡道：“好久不见，卡卡西桑。” “废话少说！”卡卡西的眉头皱得更紧，“你这种时候回到村子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鼬听不出情绪的说着，然而，吊起了众人的胃口之后，他却将话语骤然截住，转而夹出几枚手里剑。 卡卡西眸光一闪，立即飞身后退，却在中途才感觉到不对劲，瞳孔立刻收缩起来：“不对，这是……小心，红！” “欸——” 红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猛地扑上来用身体护住，下一秒—— “轰！！” 剧烈的爆炸带起冲天波浪，阿斯玛的呼吸骤然一窒，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红！卡卡西！” ——那家伙居然用影分|身引发爆炸！！ 心里惊骇至极的转着这个念头，阿斯玛飞快的赶到红身边，与她一同担忧的注视着背部受伤的卡卡西：“没事吧，卡卡西？” “我没事……你们两个，绝对不能看那家伙的眼睛！” 卡卡西呼吸不稳的喘着粗气，还没摇摇晃晃的站稳便急促出声，转身又挡在了他们面前。 “鼬13岁就成为了暗部分队长，尤其擅长幻术，千万不能小看他！” 他说着，闭上自己的右眼，同时睁大左眼，脸颊上满是冷汗，“也许……只有跟他一样的眼睛才能对抗他……” “哦？……真没想到，你不是宇智波家的人，却能将写轮眼运用的如此顺利。” 鼬冷静的看着他气息紊乱的样子，凉凉开口：“但是，你说到底还是没有宇智波一族的身体。现在恐怕已经很疲倦了吧？” ……没错。 实际上已经精疲力竭的卡卡西眸色微暗。他尽全力调整着呼吸，却不能阻止体内的查克拉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飞快消耗。 看破了卡卡西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鼬微微垂眸，凛然的声音愈发低沉。 “不过，就算你处于全盛状态……没有与我一样血统的你，也注定无法抵抗这双「万花筒写轮眼」。” 什么——？！ 卡卡西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景象便陡然旋转起来，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突兀响起—— “「月读」。” ——扑通。 心脏在对上那双特殊写轮眼时陡然收缩了一下。 卡卡西下意识握紧双拳，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绑住，眼前的世界只有黑白与黄色，宇智波鼬站在他面前，手中举着一把苍白的刀。 “在这个月读的世界里，无论是空间、时间，还是质量，全都由我控制。” 他抬头看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卡卡西，目光像是在看死人一样冰冷。 “接下来72小时，我会一直用刀刺你的身体，直到你崩溃自杀。” 他这样冷酷的说着，举起刀，直直的向卡卡西的心脏刺去。 卡卡西咬紧牙关，猛地攥紧双拳。 就在这时。 “72小时……么。” “——那可不行。” 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在耳边响起，鼬瞳孔微缩，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突然便凭空出现在了眼前的人，素来冷静的模样竟出现了些许裂痕：“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 第412页 “不过是个小小的月读空间而已。这世间所有的空间和时间，可是都为我所控。” 漂浮在空中的少年漠然的说着，眼神很快便落在了被绑住的男人身上。 卡卡西早在听到那个声音时便浑身一颤，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是下意识循声转过头，怔忡呆愣的望着那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上了他的肩膀。 “没有我的允许，这个人谁都不准动。” 侧颜俊美如天神的少年笃定如同赘述的说着，偏头看了会儿鼬晦暗不明的眼神，便平静转头，对上了卡卡西颤抖的眼瞳。 他看着看着，眉宇间冰冷的神色便微不可察的放缓了些。 “我来接你了，卡卡西。” * 从无法挣脱的幻境中顺利脱身后。 河边寂静无人的树林中，樱发少年沉默许久，才抬起手，拍了拍从刚才开始就抱紧他不撒手的男人的背：“好了，卡卡西，给我看看你的伤。” “都是小伤。”卡卡西不依他，两手紧紧勾着他的肩膀，脑袋埋进他的肩胛，声音闷闷的，“你……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绯世顿了顿，却是按着他的肩将他推开了些，歪头观察着他的表情。 卡卡西显而易见的紧张起来，头偏向一边，眼神不自在的躲闪着：“……怎么了？” “你在不安？”绯世冷不丁问出了声，注视着卡卡西骤然僵硬的反应，有些恍然的睁大眼睛，“你以为我又抛下你了？” “……” 卡卡西抿了抿唇，垂眸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声音莫名有些发哑：“……难道不是吗？”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绯世神色不变，只慢慢放下了手。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男人便反应激烈的拥紧了他，慌乱的眼神无法隐藏：“绯世……？” 绯世任由他抱着自己，神情毫无改变，过了一会儿才突兀的开口道：“团藏来找过你麻烦么？” ……团藏？ 卡卡西愣住了。他无措又不解的看着绯世，注视着他明显又年轻了几分的脸，一度在见到心上人后便停摆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让他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什么。 “你——”他瞪大眼睛惊诧开口，声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变得紧绷而艰涩，“你……是因为团藏才离开……？” 绯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执著的看着他，认真的又问了一遍：“团藏有没有来找你的麻烦？” “……” 卡卡西默不作声的望着他，黑眸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眼角却慢慢红了。 他默默摇头，随后再次上前，抬起双臂搂住了松了口气的少年。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加入了「晓」。” 他低低地说着，语气温柔而肯定，发现绯世从结界里消失后便破了个大洞般的心脏重新被酸涩甜蜜的心情充满。 绯世的眸光一暗，到底没有否认。 林间寂静了一会儿，紧接着被卡卡西突然的惊呼打断：“遭了……阿斯玛和红还在那里！” 他急急忙忙的就想往回赶，手腕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抓住。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着急的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木叶的暗部早过去了，哪还用得着你。” 卡卡西动作一顿，有些迟疑的确认着：“真的？” 绯世看了他一眼，作势要松手：“你想去就去吧。” “哎哎哎……！”卡卡西连忙反手握住他，眼睛无奈又温柔的弯成月牙，“我错了，我不想过去……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说到最后，难得坦率的男人不由得有些红了脸。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突然手上用力，将人拽了过来，声音微沉：“这可是你说的。” 他用手掐住卡卡西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漂亮的碧眼微微眯起，无意中便勾出一股让人口干舌燥的侵略意味。 “从大蛇丸那时候开始到现在，我用了很多次万花筒写轮眼，这次还是为了救你。所以……从你这里补充些感情，不过分吧？” 漂亮的像是在发光的少年这样说着，莹白的指尖暗示性的搭上了卡卡的腰际。 “……” 银发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脸上烧的滚烫：“在，在这里？不不……要不我们还是回家……” “怎么？你不愿意？”绯世骤然逼近他，温热的吐息直直的喷洒在他耳边，立即在白皙的耳垂上洒下粉红，“还是说，你对现在这样的我……下不去手？” 他说到这里，刻意歪了歪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即使表情仍十分冰冷，却依旧从动作中流露出一股少年人的挑逗而暧昧的情态。 “意外的纯情啊，卡卡西……哥哥……” 磁性的嗓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被外貌比自己小的心上人这样称呼的卡卡西立刻羞得满脸通红，狼狈不堪的去捂他的嘴：“喂、别……别这么叫我啊！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行啊。” 绯世瞬间恢复正常，拨开他的手将他一把按到树上，吻附了上去：“那现在就开始吧。” “……”卡卡西脸红的像个煮熟的龙虾，含含糊糊的抱怨着他：“你可真是……” -- 第413页 他窘迫的低头与绯世接吻，吻着吻着却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脸红心跳的看着他过分年轻，看起来比自己的学生都大不了多少的面容。 这样……真的太犯规了啊……绯世！ 忍不住在那粉色的唇上咬了一口，卡卡西用手背遮住嘴唇，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声音湿润润的：“就你花样多……净欺负我……” “我没有。”绯世一本正经的回答着，拿下他的手，又附了上去。 树林中的声音渐渐消隐无迹，林边湍急的河水中，一股一股浪潮拍击着桥下的石柱，发出淅淅哗哗的声响，打出阵阵白沫。 几十里远的旅店中，正常行走着的黑发青年突然脚步一顿，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鼬先生？”旁边的搭档不解的唤了一声，鼬定了定神，面色如常的重新迈开步子：“没什么。继续找九尾人柱力。” 鬼鲛不疑有他，听他这么说便移开了视线。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黑发青年却沉默的捂住了右眼，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放着乌鸦传回的画面，与声响。 【“绯世……”】 带着哭腔的呜咽仿佛与那人的表情一同传进他的脑子里。苍白的指尖微不可察的动了动，鼬面色如常的放下手，眸色悄然变得暗沉。 宇智波绯世居然拥有这样奇妙的体质。 他这样想着，只浮现过一次的不成熟想法，又在这一刻冒出了头。 那么如果，如果他真的需要这样一位强大的盟友……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鼬：我需要一位强大的盟友来对抗斑，为此…… 宇智波绯世：上道。 宇智波·斑·带土：人家……人家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啦！！（内八字大小姐气愤扭动.jpg） ps：大家，就算真的要搞小大伯和小爸爸，大家也要悄悄的啊！秘密行动！不要声张！评论和谐！嘘—— 最后，感谢名单在这里~爱你们么么么→感谢在2020-04-14 19:41:13~2020-04-15 13:1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额外任务 清澈的护城河边，幽暗的树林渐渐归于平静。 早就恢复了原貌的绯世坐起身，摸了下肩膀上再一次被留下的牙痕，低低啧了一声：“你这都是什么毛病？……还专挑一个地方咬。” 卡卡西正枕着他的膝盖，手肘挡着眼睛，眼含水光的低喘着，眼圈哭得发红。 听绯世这么说，他早已软绵无力的手臂又勾上了他的脖子，挣扎着坐起身，不知因为害羞还是别的什么而熏红的脸蹭了蹭他的天鹅颈，抿抿唇，低声喃喃着：“我就要咬，你治好一次我咬一次。”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小口咬了下绯世的喉结，随后看着自己留下的印子脸红心跳的缩回他怀里。 “……” 绯世木然的戳了下他的脑门：“再来一次？” “——不！不来了……”卡卡西的脸僵了一下，连忙拒绝他，随后看着他眉头微挑的样子，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眼神左飘右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再来一次，那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说实话，木叶第一技师这副软和的跟棉花糖似的样子，也只有在绯世面前才能见到了。 好在，绯世很快便揉了把他的头发，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开玩笑的。你要是晕过去了，还得我把你抱回家。” “……” 卡卡西憋红了一张脸，却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满意足的蹭到他怀里，头贴着他的胸膛，闭眼聆听着他沉稳而有节奏的心跳。 好半晌，他才收紧双臂，声音闷闷的问：“……你不能回来吗？” 绯世微微垂眸，拍了拍他的脑袋：“暂时不能。团藏现在对我势在必得，继续留在村里很不明智。” “那你也没必要加入「晓」啊？那里面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叛忍，要是被村子里的人看见你跟他们待在一起，肯定会误会的！”卡卡西睁开眼睛，有些严肃的看向他。 绯世默不作声的与他对视着，没有直接接上话茬，反而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晓」目前还潜伏在暗处，你是怎么知道它的名字的？” “是自来也大人告诉我的。他还让我把鸣人交给他保护。”卡卡西毫不犹豫的告诉了他。 “是么……” 绯世无意义的应着，低头把玩着卡卡西的手指，动作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 但，卡卡西却慢慢从这沉默中感觉到了些许古怪。 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迟疑了一下，还是犹豫着低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绯世抬起眼，神情难辨的与他对视着。 卡卡西在这深沉的目光注视下，笃定的眼神渐渐变得不确定起来。 他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露出了几分不安，伸手轻轻抓住了绯世的衣襟，皱眉低唤着：“……绯世？” “……自来也说的没错。「晓」的目标确实是尾兽，九尾无疑是其中之一，你们要小心。” 绯世终于开口说话了，且一上来就毫不在意的泄露了自己昨天才加入的组织的情报，没有丝毫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自觉。 -- 第414页 卡卡西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无奈的弯眼笑了起来，嘟囔着埋怨他：“真是的……你不要这么吓我啊！还以为你真的要叛逃了——” “我当然已经叛逃了，不然该如何加入「晓」？”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平静到诡异的声音猛地打断。 卡卡西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哈？你说什么……哈，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吧？” 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竭力与平时无异的笑着，却不知道那笑容有多苍白。 绯世打量着他的笑容，没有说话，直接撇开视线，掏出了一枚划上划痕的护额。 暗红色的系带，是樱花发色的绯世才会使用的样式。 卡卡西看着那道划痕，脸上的笑容迅速的连着血色一同失去了。 他瞳孔紧缩的抬眼望向绯世，脸色惨白一片，声音几乎称得上虚弱：“……为什么？” 绯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歪了歪头，看起来有些莫名，像是根本不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 卡卡西的呼吸在这样的目光下渐渐急促起来，他眼中混杂着盛怒和脆弱，抓着绯世衣襟的手一点一点用力：“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你都那么看重木叶……这里是你的故乡，你的家人都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真正的家人并不在这里。” 绯世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逐渐激动的话，神态无动于衷到没有一丝改变。 卡卡西指尖一颤，心脏有一瞬间的揪疼，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因为绯世的语调很平静。那种平静是他一贯的赘述事实的风格，但在此刻的卡卡西听来，这语气却简直如坚冰一样寒冷。 “……这不是你一定要叛变的理由。” 他最终声音发抖的说着，到了这一步仍然固执的不愿意接受答案，不愿意相信十几分钟前还在与自己缠绵的人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绯世看着他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眉心蹙了起来。 为什么不相信？又为什么这幅表情？ 他不解的想着，偏头看了眼远处隐蔽的树冠，确认一直躲在那里的乌鸦已经不见，才转回头，对卡卡西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不还是你提醒我的么？你告诉我你和我印象里的卡卡西并非同一个人，所以我明白了我已经身处另一条世界线，需要把你们这些我曾经认识的人都当成全新的、另外的人来看待，我也不必再拘泥于身份和历史。所以说——” 他说到这里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晓制服，以一种冷漠到极致的神情理所当然的说：“在这个我以后注定要离开的世界里，我想做什么都没关系吧？” 没错。 绯世凝视着完全怔住的卡卡西，眼中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正因为这里是已经被他改变的世界，未来已经注定变得不同，绯世才会反差如此巨大的开始参与各种事件，完全抛开了原本的顾虑。 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去在意所谓的“历史”。 这里是他一手推动至此的世界，他就处在创造历史的过程中，而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他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这世上的人会如何看待他，在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后，这些都将与他无关。 那么，他现在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了。 诚然，他在参与中忍考试事件，还有现在加入「晓」时仍然隐藏容貌、不动用真名，但那正是因为他向扉间和卡卡西所说的，是为了避免容貌不老的消息泄露后带来麻烦，和保护卡卡西以后不必受他牵连。 是的，隐瞒大蛇丸会袭击木叶的消息、成为「晓」并帮黑绝做事，这些卡卡西不敢置信、且在一般忍者看来简直大逆不道的事情，在绯世眼里却没什么大不了。 他对故乡、忠诚一类的词汇毫无感觉，保护了木叶这么久，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家人也都以村子为重。 但正如他所说的，这里没有他真正的家人，那么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当一当叛忍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了，如果是在他自己的世界，那绯世可是打死都不会对木叶不利的，毕竟他姐姐梦想成为火影，他不能允许自己给姐姐添上污点；可是在这里…… 等他回了家，谁还会知道他做过什么_(:з」∠)_ ——年纪一大把外表一枝花的宇智波绯世先生现在就好比脱缰的野马，没了沉重的历史拘着他，谁知道他那可爱漂亮又回路清奇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最起码，卡卡西目前并不知道。 他只是僵硬的沉默半晌，才徒劳的攥紧了绯世的衣襟，在上面抓出道道褶皱，心中一团乱麻，音量微弱不堪，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可是木叶是你和初代大人、宇智波斑一起建立的……这里还有我，有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佐助小樱他们……” 他低低地说着，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目光几近乞求。 绯世静静的与他对视着，好一会儿，才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说：“卡卡西，你说的这些话，能让你自己信服么？” 卡卡西的声音戛然而止。无尽的痛苦仿佛在这一瞬间击中了他，让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拼命地、死死地攥着绯世的衣角，尽最后的努力做出挽留。 -- 第415页 绯世注视着他，慢慢弯下腰，以一种温柔到让人想落泪的力道抚摸着他的脸，声音温和得让人难以相信是由他所发出：“……你看，连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住我。” “别说了……别说了……！绯世……”直面他所有的温情和残忍，卡卡西听起来几乎是在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你们全都要走呢……？” 清亮的泪水顺着男人颊侧的伤痕落下，他无法克制的颤抖着，像抓紧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拼尽全力的搂紧绯世的脖颈，嘶哑的话语说到最后，已然像溺水的人那般绝望而痛苦。 “为什么……你们都要走呢……？” 令人心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 宇智波绯世意味不明的沉默着，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带着几分小心迟疑的抚上怀中人的脸：“你……哭了？” 卡卡西没有回答他，只有陡然收紧的双臂代表了答案。 “……” 绯世的眉头一点点皱紧了。他微微垂眸，双手圈住了卡卡西的腰身，唇边溢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啊啊……又让身边的人哭泣了。 他轻轻拍着卡卡西发抖的脊背，眸中一片茫然：“……为什么哭？我明明说过喜欢你的笑容。” “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啊？！用那种烂透的理由敷衍我，随随便便的就叛逃，你这是在逼我……我……我……！” 卡卡西死死地攥紧了他背后的衣服，声音无比滞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混合着艰难而令人难受的哽咽，“你这混蛋……你到底明不明白，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切啊……！” 一切……啊。 绯世默不作声的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退开几分，不顾卡卡西惊慌的挽回，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神情难辨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你在痛苦。” 他轻声笃定的说着，让人看不透的默了默，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记得，之前还欠你一个能不能稍微爱你一点的回答。” 他迎着卡卡西微愣忧虑的眼神，静静地与他对视许久，才缓缓垂眼，遮掩住实际上没有映入任何人的空洞眼眸。 “抱歉，卡卡西。” “正如我无法理解你痛苦的理由一样，生下来就没有任何【感情】的我……” “注定无法对你的【爱】，给予任何回应。” * 傍晚时分，上忍公寓。 “好过分……” 夕日红给面露不安的银发男人捻好被子，遮住他惨不忍睹的上半身和不安的表情，退回来时脸上满是忿忿。 “那个宇智波鼬，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凯面色凝重又古怪，扭头看向阿斯玛。 后者微微摇头：“掳走卡卡西的是后来的一个黑衣人。” 凯一愣，正要接着说话，身后的房门就突然被打开，清冷的少年音传来：“卡卡西？绯世今天在吗？” 因为还是下忍所以根本无从得知结界内发生了什么、对绯世的行踪好奇不已的佐助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无良老师，和各自将脸转开的几位上忍。 他脚步一顿，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卡卡西怎么了？为什么上忍们都在这里？” 凯看了他一眼，撇开视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啊，没什么事——” “我听说那个宇智波鼬回到村里来了？！是真的吗！！” 话音未落，山城青叶便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门，一眼就看见了疯狂给他打眼色的伙伴们。 ——但已经晚了。 脸色一瞬间恐怖无比的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闷头跑了出去。 卡卡西的房间内一时间充斥了混乱，然而，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异空间中，此刻却是一片寂静。 直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将沉默打破。 “不去看看吗？” 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青年像是被惊醒一样抬起眼，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学他的声音倒是学得挺像。” 戴着面具的人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就变了个样：“这种事怎么都无所谓，是我在问你话。” “是是……” 绯世移开眼，敷衍的应着，看起来却仍然没有回答的打算，显而易见的在走神。 面具后的宇智波带土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不要得寸进尺。”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绯世的手腕，已经完全属于成年男人的嗓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恼火，“别以为你和黑绝做了交易就能取得我的信任，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杀了你——” “疼。” 绯世在此时轻轻的喊了一声，碧绿的漂亮眼瞳转向他，里面恍惚间竟带有一点四溢的水光。 宇智波带土呼吸一窒，竟鬼使神差的立刻松了力道，低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樱发青年在乌黑晓袍映衬下纤细的白雪一样的手腕，被他硬生生攥出了一圈红色。 带土整个人沉默的僵在那里，随后极其不自然的，轻轻啧了一声，冷漠的甩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去。 然而，那只被他甩开的手，却又立刻神不知鬼不觉的附上了他的面具。 “做什么？！”带土立刻警惕的打开了绯世的手，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的力道远没有刚才那样狠厉。 -- 第416页 “好久没见你，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了，不能看看么？” 绯世毫不在意的说着，用那只腕子上还没褪去红印的手，再一次按上了面具的边缘。 他微微偏过头，面无表情的，却也是认真的望着孔洞中带土的眼睛，侧脸在神威空间不知来处的白光照射下，晶莹的如同上等的陶瓷。 “……” 宇智波带土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于是绯世等待了几个呼吸，便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 五官冷硬，半边满是瘢痕的苦大仇深的脸，便慢慢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在用自己的真面目出现在这个人面前的一瞬，带土那只仅剩的眼眸似乎极快的闪躲了一下，猩红的、不祥的眼瞳深处，也似乎出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懊恼。 他当然是懊恼的。面前的这个人有着超乎世人想象的美貌，但他自己……却无疑十分丑陋。 可是随即，他又不受控制的将目光转了回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绯世的脸。 早在距现在十分遥远的少年时期，宇智波带土便被眼前之人的那副美貌迷惑过，甚至一度将其视为憧憬的对象……只是憧憬而已，与对琳那样的喜欢不同，但却同样充斥着美好和企盼。 只不过他后来遭逢巨变，这人也在九尾之乱那夜被贯穿腹部，带土便以为他死了，心中那点少年朦胧的粉色心思自然随风飘散。 可是此刻，当历尽磨难、自认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失态的带土再一次看着“死而复生”的绯世，看着这个几乎没有一点改变、完全像是穿越时光来到他面前的人时，他却发现自己仍旧被他影响着。 一个不留神便被他取下了面具，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恶，这个人实在太好看了吧！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保持冷静！怪不得卡卡西那个垃圾被迷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带土想到这里，忍不住暗暗咬牙，冷冷的瞪了绯世一眼。 然而，这一眼，却好巧不巧对上了绯世的视线。 樱发青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静静地注视着已经与少年时完全不同的男人。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眸里，因为主人心思简单，不知何时竟只映入了宇智波带土一人的倒影。 宇智波带土望着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直到绯世微微歪头，将手里的面具递给了他，淡淡的说：“告诉卡卡西我叛变了木叶，这个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还有别的事么？” 宇智波带土猛地回神，心中掠过一丝恍惚。 是了，这个人之所以答应与他合作，都是为了拿到…… 留着刺猬头的深沉男人移开视线，毫不客气的拿过面具，语气微寒：“别忘了让你加入「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是，不会忘的，要收集情报，也要监视宇智波鼬的动向。” 绯世漫不经心的应着，又恢复了那副似乎一直在走神的样子。 带土正要冷哼一声神威遁走。 “但如果这样就够了的话——” 令人惊艳的声线由远及近，绯世一瞬间出现在带土身边，不顾他顿时杀意迸发的眼神，轻佻的用食指戳了下他的下巴，语调毫无波澜。 “——你又何必让我去刺激卡卡西呢？” “——” 带土身上的气息猛地凝滞了。 没等他阴沉下脸色吼出发怒的话，绯世便看似不经意的转了个身，又拿着他的面具远离了他的身边。 “你要干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激怒我吗！！”带土的神情陡然转冷，双手握着拳蓄势待发，眼中写满杀意。 “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想让你就这么顺利的走。” 绯世轻飘飘的发出了十足不负责任的言论，扭头只冲他露出小半张写满冷漠的脸，随后，艺术品一样完美无瑕的手轻轻抬起，将那终日与带土亲密接触的面具放在了樱粉色的唇边—— “呐，我和卡卡西做|爱的样子，你看到了么……” “O·bi·to？” 作者有话要说：　　刺不刺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宇智波·跃跃欲试却被监视·鼬：什么！！ ps：我本命虐起来意外的还挺爽的？【喂 这章是5900+大肥章啊！求评！！！求夸奖！！！ 以下是感谢名单，么么么→感谢在2020-04-15 13:17:56~2020-04-20 22:4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宝贝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4章 交涉成立 绯世被带土扔出了神威空间。 真的是如字面意思的“扔”，谁都不是的男人恼羞成怒起来十分可怕，要不是绯世有飞雷神，恐怕会十分可悲的摔死在山崖上。 绯世站在光秃秃的山崖上沉默一秒，抬手扶额。 ——真不愧是斑选定的继承人，宇智波带土跟战场玫瑰一样小心眼，调侃几句居然就把他传送到了离木叶这么远的地方。 樱发青年左右看了看，辨识了一下方向，便迅速的朝木叶赶去。 他被带土扔的太远了，等他重新找到鼬的时候，对方已经对亲弟弟完成了暴揍＋讥讽套餐 ，就差最后的月读了。 -- 第417页 看到翻上窗户的绯世，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意味不明的低声说：“……真是有够久的啊。” 绯世不明所以的看看他，没有在意，很快便看向他手上多处骨折、全身颤抖的黑发少年。 他歪了歪头，无动于衷的评价：“你还真忍心。” “为什么不忍心？”鼬不动声色的反问着。 绯世扭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一转，瞥了眼不远处的鬼鲛和自来也，随后便从窗户上跳了下来：“看样子今天是带不走目标了，暂且撤退吧。” 颇具辨识力的嗓音在空中遥遥传来，被鼬一只手就按在墙上的少年动了动，因为痛苦而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艰难而急切的看向了绯世。 他看着他身上穿着的、与鼬一模一样的衣服，瞳孔一缩，气息顿时有些不稳：“你……” “为什么……” 另一个少年沙哑的声音代他问出了疑问。绯世看向走廊远处的人，神色依旧如常：“鸣人么？……又见面了。” “什么‘又见面了’啊！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 鸣人猛地大吼一声，脸上满是愤怒，“你知道小樱酱、佐助和卡卡西老师有多担心你吗？！为什么你现在反而跟那种家伙在一起啊？！你没看见他是怎么对佐助的吗？！” “啊……我看见了。”绯世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佐助，将他扭曲的左臂、痉挛的肌肉，以及怔忡而不设防的眼神尽数收入眼底，露出淡漠的表情，“可那又如何？” 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势，倒不如说鼬的手法相当漂亮，以后骨头接回去也能长得很好。 可其他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你说什么——” 漩涡鸣人猛地咬紧了牙关。 樱发青年那幅坦荡又自然、像是对佐助的安危毫不关心的样子，不仅让他倍感愤怒与不满，更是让佐助本人如遭雷击，眼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绯世……你——唔！！” 他忽然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吃痛的闭上一只眼，艰难而憎恨的看向用力掐住自己脖子的鼬。 鼬漠不关心的看着他，掐着他脖子的五指缓缓收紧。 “我愚蠢的弟弟，事到如今，居然还在期待亲情这种软弱的东西吗？太可笑了。” “不，期待亲情也没什么错。”绯世一点都不在意的反驳他，迎着佐助微愕的、一下子闪过亮光的眼神，狭长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不过，佐助，现在的我们不适合待在这个村子里，所以我才叛逃了。” ……叛逃？ 佐助震惊的瞪大了眼。 绯世静静的注视着他，语气毫无波澜：“那么，你想怎么做，佐助？” “——别听那家伙胡说！佐助！！”鸣人一下子着急起来，但佐助却对此毫无反应，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 鼬冷漠的插入谈话，居高临下的睨了佐助一眼，目光毫无温度，“这种弱小的家伙，组织并不需要。” “你说什么——？！”佐助的瞳孔一缩，眼看就要爆发。 但鼬却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欠奉，直接送上豪华套餐最后一项——月读。 不消一秒，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便响彻天空。 没有理睬鸣人的怒吼，鼬丢开眼神空洞的弟弟，稍微有些踉跄的后退一步，隐忍的开口简单道：“撤退。” 一直静观事态发展的自来也眼神一凝，一把将被怒火冲昏头脑、想要冲上前去的鸣人扯到身后，双手飞速结印，召唤出了岩石蛤|蟆的肠壁。 可惜，这从未失手的一招，却被鼬用天照破解了。 不过，临走之前，绯世清楚的看到了鼬最后看向佐助的眼神。 那是蕴含着痛苦与愧疚的，十分不放心的眼神。 * 翌日。 “——真是厉害的演技啊，鼬。” 宇智波鼬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瞳孔一缩，骤然绷紧全身想要坐起，却被一根莹白修长的手指顶住脑门，用力按回了床上。 “不要激动，你的瞳力还没恢复。” 绯世漫不经心的说着，收回手坐回了桌边，仿佛没有注意到鼬难掩惊愕的眼神。 鼬当然是惊愕的。他跟鬼鲛约定三天后再见，然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边陲小城，想要好好休息一番、隐瞒身体糟糕的状况，因此他一路上都好好隐藏了行踪，但是现在……居然被这个人找到了？！ 而且他竟然对绯世进入自己的房间毫无所觉。 鼬仰面躺在床上，斜眼看了看绯世的侧脸，默不作声的垂了垂眸。 “暂时还是别用写轮眼为好。你万花筒使用过度了。” 绯世提起茶壶，冷不丁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鼬的呼吸猛地一滞，表情不受控制的僵了僵，接着再也按捺不住的坐了起来，蹙眉望向他。 一眼便看穿了他打算的樱发青年捧起茶杯，没有对他警惕的样子做出反应，只是慢悠悠的又重复了一句：“演技真厉害啊，鼬。” “……” 宇智波鼬沉默着，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他知道绯世指的是什么，却不打算承认。 但这并不妨碍他再一次为这个人的敏锐而心惊。 一直以来，只要是他想要隐藏的秘密，就绝不会有人察觉……除了宇智波绯世。 -- 第418页 这个美丽如神明的人，对人心的洞察也绝非一般世人能匹敌。 但奇妙的是…… 鼬想到这里，忍不住抬起眼，目光复杂的看着捧着茶喝得闲适的青年。 ……不管他怎样警告自己应该提高警惕，面对绯世时，整个人还是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被他接近至此还能如此酣睡至天亮，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到底是什么奇妙的能力？ 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屋内也一时间寂静下来。 绯世将另一杯茶放到对面，透过袅袅的白色蒸汽，观察着他血缘上的亲人。 宇智波鼬的长相大体上偏向于父亲，但又融合了些许母亲的特点，这让他的容貌兼具威严和俊美，与佐助或者他的那种人偶般的精致不同。 与此同时，鼻翼旁的两道法令纹，和总是沉思着什么似的表情，让这个实际年龄才十八岁的青年远比看起来要成熟和深沉，令人总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过这没关系。绯世想着。 只要找准方向，微表情总会让他知道想知道的。 “从你这幅样子来看——” 他打量了几眼鼬差到极点的灰白脸色、脸上掩饰不住的深重疲惫，又事不关己的收回视线，喝了口茶，“万花筒的副作用，滋味相当不错？” 鼬一顿，目光变得幽幽的：“……拜你所赐。” “我只是破解了你一次月读而已。”绯世一点都不想把责任全担在肩上，“而且，是你先对卡卡西动手在先。” “可你也没有说过他是特别的。”鼬一针见血的挑刺，下意识抬手捂住仍然刺痛不已的左眼。 绯世漠然的看着他，半晌，才妥协的微微叹气：“好，这次是我没事先说清楚，我不追究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将另一杯茶端给鼬，语气沉静而不容置疑：“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其他人都无所谓，只有卡卡西，你不准为难他。” “那你也不能伤害佐助。”鼬干脆的说着，没有接他的茶。 绯世微不可察的挑眉，不容拒绝的将茶杯塞进他手里。 鼬现在状态极差，微弱的挣扎完全被他无视了。 “不行。我本来就不会对佐助不利，这个交涉不成立。” 鼬木然的捧着热气腾腾的香茶，冰凉的手被温暖，便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掌。 但他嘴上还是毫不留情：“可你又如何能保证不会伤害佐助？” “这样猜忌来猜忌去就没完没了了，鼬。”绯世干脆的指出这一点，摆摆手坐在了床前的条凳上。 “让我们好好捋一捋。”他平静的说着，碧绿的眼瞳盯住了鼬，神态却十分放松。 “首先，我手里有你最大的秘密。” 鼬的手微不可察的一紧。 “其次，我比你强。” 鼬沉默着。 “最后，我知道佐助是你的弱点。” 鼬无声的抿紧了唇。 “你在威胁我？”他哑声问着，身上紧绷的气势一触即发。 “不，我说过对你们毫无恶意。”绯世毫不犹豫的否认了，随意的歪头看着他，“如果我想杀你，早就成功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知道我出手的速度。” “……” 确实。 鼬默了默，随即皱起眉：“那你……？” “我是个基本无欲无求的人，喝茶与阅读故事，可以说是我仅有的爱好。” 绯世平静的坦言着，漂亮的眉宇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成熟，“故事总是有主人公的。正因为我想知道某个故事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我才想要保护某些特定的人。” “而你，就是我感兴趣的、想保护的主人公之一。” 他注视着鼬震惊又疑惑的目光，眼神十分平和，无声中便流露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 “所以，为了能近距离的阅读你这位主人公的故事，我想要取得你的信任。为了这个，我愿意告诉你我最大的弱点。” “你的……弱点？”鼬喃喃的重复着，眉心慢慢蹙了起来。 “是的。我的弱点就是……” 樱发青年眉眼微垂，明亮清透的瞳仁专注的望着鼬，晨光洒在他神赐的容颜上，让他看起来像是镀着一层光，神圣的宛如动人心魄的精灵。 他磁性的声线微微压低，明明是在诉说足以杀死自己的秘密，听起来却更像是情人间温柔的私语。 鼻尖清香浅淡的香气浓郁起来。 宇智波鼬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绯世，缓慢的眨了眨眼，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无声垂眸，好半晌，才低低的、轻轻的说：“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 绯世愣了一下。 鼬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樱发青年现在的表情是冷漠的，是平静的，简单而令人安心，没有丝毫那个时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偏开了视线。 ……没有丝毫与卡卡西在一起的时候，那魅惑、性感、令人口干舌燥的富有侵略性的感觉。 “我需要验证一下。”他蓦地这样说道，声线比起以往，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绯世眨了眨眼，呼吸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难得迟疑了一下。 如果要验证，那岂不是要和鼬……嗯。 -- 第419页 看见他迟迟不动，鼬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的问：“怎么？不行？还是你说的是假的？” “不。”绯世下意识否认，抬眼看了看他，目光似乎有一瞬间的复杂。 但他随即便释然了。 算了，反正是不一样的世界，当做陌生人来看就好。 想通了这一点，毫不在意人伦道德、脑回路不同一般人的无感情患者便心安理得的淡定起来。 注意到他表情的转变，鼬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开始静静等待。他漆黑的双眼直直的望着绯世，神情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透。 绯世没有在意他的视线，径直取出了自己的折扇，玉琢的修竹一般修长白皙的右手从漆黑的扇骨中抽出短刀。 鼬的目光一刻不离的粘在那只手上，注视着它赏心悦目的挽了个剑花，将乌黑的刀柄反握于掌心，随后—— 手起刀落，在羊脂玉一样的小臂上猛地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 在那一瞬，他的眼帘突然便轻微的，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刺目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转瞬便爬满了绯世的整个小臂，蜿蜒的顺着腕上那精美瘦削的、白亮突出的骨节一滴滴落下。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绯世抬起那只鲜血浸透的手，捧起了鼬冰凉的面庞，歪头专注的凝视着他。 鼬感受着那只手滚烫的温度，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目光不受控制的跳到了绯世的脸上。 樱花般柔软的头发映着青年细腻盈亮的侧脸，让他看起来更加美丽炫目，耀眼无比。 这一刻，他那双宝石一般的双眼中，又一次只映入宇智波鼬一人的身影了。 鼬沉默的与他对视，漆黑的眼中没有丝毫光亮，好像真的对这夺人心魄的一幕毫无动容。 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单纯想证实自己所言非虚的绯世笔直的凝视着他，微微倾身，近乎于温柔的印上了鼬的唇。 世界寂静了。 比虚假的想象美好一百倍的亲吻一触即离。 绯世神色平静的退后，举起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淡的说：“现在相信了？” “……” 宇智波鼬静默的、深深的凝望着他，目光无声下移，在他樱桃粉色的唇上停留了许久。 “怎么？” 吻过一次之后已经完全神色如常的绯世挑挑眉，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故意说：“要再来一次么，鼬？我美味么？” “……不要胡说。”鼬的心头突地一跳，抬手便攥住了他的胳膊，难掩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把血迹擦一擦。”他顿了顿才顺利的发出声音，掏出自己的手帕，开始仔细的擦拭那条完美无瑕的手臂上刺目的鲜血，动作出人意料的细致。 好一会儿，他才在绯世犯规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注视下偏了偏头，张了张嘴，微红着耳廓低低的说：“……交涉成立。” “我相信你了，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感谢在2020-04-20 22:47:39~2020-04-24 22:4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游荡泡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子爱卡密撒嘛 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5章 打扮 “需要我给你治疗么？” 绯世一条胳膊搭在桌子上，随意的对鼬说着。 正在收拾刃具准备出发的鼬一顿，转身撇了他一眼：“为什么？” “为什么……？这是什么问题？”绯世看起来有些莫名。 他歪了歪头，理所当然的说：“我是个医生，看见身患绝症的病患在眼前晃悠，当然会觉得技痒。” 鼬的手掌倏然收紧。 “……你看出来了？”他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当然。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我更熟悉宇智波的血迹病。” 绯世起身走到鼬旁边，手指漫不经心的从他的眼角、脸庞、脖子和胸膛一一划过，举手投足间便流露出一股让人口干舌燥的轻佻意味。 “视力下降，眼部刺痛，身体迟钝，内脏痛……” 他每说一个词，鼬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到最后已经闭上了眼，遮掩着眼中的沉重。 “你才十八岁，身体内部就已经如此残破不堪了。”绯世收回了手，听不出情绪的感叹了一句，语气里无意中便带上了一丝追忆，“……简直比当年的斑还要严重。” “斑？你为他治疗过？”鼬倏然睁开了眼。 绯世自知失言，却也不怎么在意，转身不慌不忙的描补着：“没错。跟现在不同，他年轻的时候视力下降的比你还厉害，已经差不多算是瞎了。” 鼬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然后呢？” 绯世不知怎地顿了顿。 他侧身撇了鼬一眼，眼中只有冰冷：“你没必要知道。” 空气突然便凝重起来。 鼬猛地紧绷了身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绯世又摆了摆手，呼吸间便散去了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的查克拉。 “算了。眼睛对我们来说毕竟最为重要，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求着你给你治疗。” 他好像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撂下这句话后便冷漠的准备离开。 -- 第420页 在那一刻，鼬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等等！” 绯世顿住脚步，扭头冷淡的看着他。 鼬在那双一片死水的眼睛注视下，硬着头皮僵硬了许久，才慢慢放开他，干巴巴的说：“你……怎样才不会说出我的秘密？” 不对。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在心里否定了自己。 他实际上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我不会说的。”绯世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理活动，神色漠然的说着。 “……可我们互相交换弱点，只是在不会伤害对方重要的人一事上达成了共识。”鼬的手掌紧了紧，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也就是说，你不放心？”绯世微微挑眉，终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鼬身上，没了那副冷酷到眼中没有任何人的样子。 “……” 鼬沉默着。 “你可真是个小心的家伙。”绯世毫不客气的评价着，偏头想了想，干脆的说，“那就来做个交易好了。” “交易？” “啊。我会帮你保密，但是相对的——” 绯世抬起手，面无表情的捏住了鼬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碧眼深不见底，“你要竭尽所能的去爱我。” 鼬一下子愕然的睁大了眼。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吧？我长期不接触感情就会死，越深厚的感情对我来说越是良药。” 绯世慢慢俯身靠近他，刚刚才亲吻过他的薄唇在鼬眼前缓缓放大，让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尽数落在了那润泽的唇上。 他听到那嘴唇发出了轻缓的、不容置疑的低音。 “把你在挂心弟弟之余所有的感情都给我。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我就帮你保密，否则就把你灭族的真相满世界宣扬。” 绯世随意的摩挲了一下鼬瞬间僵直的唇角，倾身附到他耳边，眼眸深不见底，呼吸间吐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耳廓上。 “要加油啊，鼬。时候到了，我会来检查的。” * ——玩笑好像有点开过头了。 从鼬那里回来，摇身一变成为美貌艺伎在大名面前跳舞的绯世先生一边展开折扇，一边毫无悔改之意的反思着。 幸好他在知道自家父亲一直在未来的自己创造的空间内注视着自己后，就果断的找到并关闭了那个空间，否则回去之后……噫。 不过，用这种方法对付鼬，是绯世现阶段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他本来就不擅长和心思复杂的类型打交道，可带土偏偏给了他监视鼬的任务。而且现在的他还要兼顾晓组织的情报收集工作，哪里有精力去应付小大伯麻烦至极、层出不穷的试探。 更何况，要不是想知道父亲年轻时经历过什么，绯世根本就对血缘上的小大伯毫无兴趣。事实上，鼬的血迹病对他的吸引力都比鼬本人要大。 他之所以费尽心思想取得鼬的信任，不过是因为想近距离观察历史，以及敷衍心思缜密的青年罢了。 综合种种原因，他才最终决定用自己擅长的暧昧不清的语言牵制住鼬，让自己能与他保持不远不近、方便监视的关系，也让他的目光集中在自己本人身上，没心思去细想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以及他和带土的关系。 至于他说的检查？ 绯世慢慢合上折扇，几乎是转眼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超级不负责任的想着—— 那种东西，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鼬和他可是有着血缘上的关系，哪里会真的爱上他（？？？）。 丝毫不知自己随手便立了旗子，绯世很快便结束了舞蹈，在满座大名贵族们痴呆一样的注目下，淡然的退到屏风后。 ——这个给火之国大名献舞的任务，是黑绝不知用什么手段帮他争取到的。 他这个比绯世活得还久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十分擅长潜伏和控制别人。他不知从哪里搞到了据说能解开尸鬼封尽的卷轴，凭此让绯世与他做了交易。 在斑复活之前，尽心尽力帮助带土和「晓」，斑一旦复活便要将卷轴给他——这便是交易的内容。 说实话，这对绯世来说其实十分不公平。 他毕竟是曾与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齐名的忍者，是名副其实的活着的传奇，各项能力都是远超常人的优秀。 这样的他加入「晓」组织，无疑是能以一当十的强大助力，仅用一个卷轴作为报酬，似乎太过微薄不妥。 但绯世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有三个愿望，一个是能自由的露出笑容，一个是体谅他人的感受、理解他人的情感，还有一个，便是时间归零，重回家园。 而这三个愿望，全部都要靠波风水门这一最后的钥匙来实现。 黑绝手里的卷轴，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他并不觉得为此帮助晓组织有什么勉强不满的地方。 只不过…… 穿着华服的女装青年退到屏风后面，听着外面这时才迟迟响起的满堂惊叹唏嘘之声，不由得感到有些无趣。 他已经走过了太多年月，难免对这过于漫长的旅途感到索然无味。 但是毫无疑问。 绯世面上恭敬心里无聊的听着大名滔滔不绝的夸赞，碧眸古水无波。 ——现在，他已经看到了终结这一切的曙光。 -- 第421页 事实证明，永远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无感情患者，只要想做，也是可以行动迅速的。 于是，在火之国最纸醉金迷的花街上，便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所装饰精致玲珑的水茶屋，取名“宫极屋”。 这自然便是绯世以赢得火之国大名青睐的艺伎的身份，所置办下的产业。 他从以前开始便是个十分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美貌的人，早在几十年前，便凭借“樱绯姬”这一名号，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迷得团团转，为宇智波一族搜集了不少情报。 现在重拾旧业，他自然就更为得心应手，在得到大名的支持后直接买下了繁华地段的一处房址，又签下了十几名训练有素的貌美艺伎、二十几名容姿上乘的年轻游女，做起了拿手的情报生意。 在这种专门服侍男人的水茶屋中，艺伎属于较为高雅、费用较高的艺人，所做的工作只是唱歌跳舞，而游女的社会地位就较为低微了，她们是靠出卖身体来谋生的女子。 绯世用这两种茶点女，收集着不同阶层的人所能接触到的不同消息。 至于他本人？ ——他自然是只有贵族才能请动的倾国顶级艺伎了。 慕名而来的、地位超群的客人络绎不绝，但即使拜访多次、许诺重金，也不一定能看到他一眼。 已经不知道多少岁的绯世先生整日扮成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也不在意，倒不如说他其实还挺乐在其中。 毕竟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些门外苦苦哀求的贵族身上。他只拿着大名的钱，毫不犹豫的一口气雇佣了好多手艺拔尖的茶师傅、料理人、酿酒师，又在房间里堆满了千金难求的孤本，最后再找了一批保护姑娘们的老实打手。 等他做完这一切后回过神来，宫极屋已经成了花街上颇为有名的综合享乐会所，每日待客量极为可观，整天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宇智波带土怒气冲冲的神威到绯世房间里来时，樱发青年已经抱着顶级红茶和书本，心满意足的悠闲了好几天了。 看到凭空出现在眼前的面具男，着装华丽的青年仍然不慌不忙，一边翻书一边慢悠悠的说：“我没有玩。” “还说没有？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到底做没做？！”带土的语气更冲了，他大踏步上前想要看看绯世到底在瞎忙什么，却在那之前冷不丁先注意到了他此刻的打扮。 他眼神微愕，立时僵在原地不动了。 眼前的人显然没有在独处时维持变身术，此刻正是一副少年与成人气质杂糅的诱人模样。 樱花发色的少年，看起来有种月色般清清冷冷的孤傲美感，但额上为了遮掩百豪之印的火红花钿，和身上露出大片雪白瘦削肩膀和锁骨的金红华服，却为他平添了一分别样的魅惑，也更衬得他肤如凝雪，白皙耀眼。 带土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直勾勾的黏在这样的绯世身上，心脏突然便噗通噗通加速跳动起来，一时间像是灵魂出窍般傻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他口干舌燥、大脑空白的怔了半晌，才终于猛地别开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 “？” “——你那是什么轻浮的打扮啊粉毛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绯世：…… 宇智波绯世：呵，处男。 宇智波斑：熟悉的桥段，熟悉的配方。 宇智波带土：？？？ 感谢！→感谢在2020-04-24 22:48:47~2020-04-25 19: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6章 我很贵 绯世无视了处男带土的超逊发言。 他没有理睬他对自己的评价，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懒洋洋的把玩着小巧可爱的青玉茶杯，听不出情绪的道：“怎么，不躲我了？” 他指的是几天前因为出言戏弄带土，被对方丢出神威空间，随后再不理睬他的事。 “……” 宇智波带土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他，看似深沉的静默着，被黑色紧身衣包裹着的喉结却明显的上下活动了一下。 因为此刻绯世的样子对他……不，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未免太过刺激。 用百豪之术减龄之后的少年身子纤细清俊，露出白到晃眼的羊脂玉般的肌肤，慵懒的动作和紧致的华服更凹出一截儿令人血脉喷张的腰线。 宇智波绯世这人，生来便有一种特殊的天分，那就是即便是无意的，他也总能每时每刻都呈现出自己最美、最令人心动的姿态，确保自己被看到的每一眼，都足以让人心脏狂跳，心生爱慕。 就比如现在。在身处这种风月场所中时，绯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便十分自然的消隐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浑然天成般夺人心魄的、令人欲念丛生的魅|惑情态。 那是一种即使一颗红心向月之眼的带土，也难以忽视和抵挡的可怕魅力。 带土幼时曾做过将绯世误认为女孩儿的蠢事，但这也足以证明，绯世年幼的时候容貌的确美丽到雌雄莫辨，也确实一度令年少的带土为之心动。 因此，当他此刻看见这个缩小了年龄、与久远记忆中那个耀眼而难以忘怀的剪影别无二致的绯世后，他遥远记忆中的那份向往便不可避免的被唤醒了，连带着那青涩朦胧的感情一起。 -- 第422页 情感史一片空白的幕后boss又开始溜号了，他对面只不过说了几句话便接连被无视的绯世不由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但依他的性格，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他很快便放下茶杯，唤回带土的注意力后也不再闲聊，直接开口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居然还装出这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来质问我，真是无趣。” 带土心里一跳，立刻反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经发现了你派来跟踪我的白绝。”绯世毫不在意的点破了他的伪装。 带土默了默，好一会儿才听不出喜怒的说：“我派白绝盯着你这种玩忽职守的人，有什么错？” “我说过了，我没有玩。”绯世又强调了一遍，推开桌子站起了身，“为了尽快推进月之眼计划，早日筹足资金、拿到情报、捕捉尾兽，我可是十分尽心的。” 带土听到他这么说，面具下紧绷的神色不由得缓了缓，心里涌出几分愉悦：“哦？当真？” 绯世不置可否，摊开一只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看看你现在身处的地方。只要还有酒和女人，这里就能比任何行当都更迅速的得到金钱和情报。” 他歪头看着带土，又总结了一句：“我可是很尽心的。” “……” 带土注视着他，听着他主人一般平淡的、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的口吻，心里那点愉悦突然又变为了古怪的不满。 他闷声闷气的问：“你如何能证明？” 绯世静静的看着他，不答反问：“纲手已经正式就任五代目火影了，但你知道自来也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她的么？” “途径？”突然听到木叶的消息，带土的声线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低了下来，却也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那个自来也最喜欢女人，想来也不过是——” 他说到这里，声音猛地戛然而止，面具后的眼睛有些震惊的瞪大：“他——他是在你这里买的消息？” 绯世平淡点头，心想这样他总能明白自己在尽心编织情报网，却没想男人话头一转，眨眼间语调便冷了下来：“你居然还在帮助木叶的人？” 绯世：“……” 他面无表情的盯住带土，眼神幽幽的：“我有没有说过你和斑很像？” 带土的声音里一下子带上了恼意：“谁跟那个老头儿像？！话说你快回答我——” “你们两个一样的不听人说话，脑补能力惊人，抓不住重点，还小心眼。” 绯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颇有瞬间翻脸的趋势，一把将他推出了门，“我很贵的，出不起钱就赶快滚。” “你——！”带土瞬间怒了。 “对了，再警告你一句，跟我做交易的是黑绝，不是你，我没有义务听你乱七八糟的要求。” 绯世抵着门冷冷的睨着他，眼里满是冷漠，“你什么都不能给我，还想让我给你做事？学学鼬是怎么做的吧。还有，以后禁止用神威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着，一指抵住带土的面具，操纵空间的能力瞬间发动，一下子就给带土的能力下了限制。 “什么——喂！”带土惊怒交加的缩紧瞳孔。 “纪子，今后不准这个人进门。” 绯世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干脆利落的撂下最后一句话。 “砰！” 纸推拉门在带土眼前冷酷的摔上了。 “……” “……” 静候在一边的侍女纪子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挪到呆住的面具男人身侧，用（自以为）隐蔽的、好奇又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这位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那位从恶徒手中救了她的、如天神一般美丽而善良的主人，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说话？ 简直就差把“你算哪根葱”几个字甩在他脸上了。 纪子想到这里抿了抿唇，低头忍下笑意，恭敬的躬身送客：“这位客人，请吧。” 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带土愤然拂袖离去。 * 绯世在宫极屋里窝了几天，没有等到带土的报复，便闲来无事又做起了卖黑药的生意。 他本来在横滨的时候就做过多年的地下医生，主要收治一些伤势棘手，身份又不怎么正大光明的混混和黑手党，做起黑心医生来也算轻车就熟。 只不过宫极屋如今发展的很好，他给「晓」赚取运转资金和归纳情报已经很忙，便也不另外找事，只闲暇时做些效果好、价格贵的不法药物，卖给特定的买主。 当然了，在水茶屋这种夜里嘤嘤啊啊不断的地方，卖得最好的药，想也知道是给男人……用的。 樱发医者的医术毋庸置疑，做的药虽然贵了点，但胜在效果好（咳）、疗效好，因此没过多久就如同宫极屋一样打出了名号，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 等到他各项生意都迈入了正轨时，宇智波佐助叛逃木叶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绯世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佩恩作为他明面上的领导，就给他下达了任务：从背叛组织的大蛇丸那里，取回作为「晓」成员证明的空陈之戒。 绯世对这个命令毫不意外，还抽空想了想这是不是小心眼带土假借佩恩之手对他展开的报复。 毕竟在中忍考试的事之后，现在的他跟大蛇丸确实有点……不合。 -- 第423页 但绯世对此也不是多在意就是了。 两件事情一下子赶到了一块儿，宅家许久的绯世先生便合上书本，准备去大蛇丸那里走一趟，把事情一次解决。 只不过在那之前，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却暂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当时正是清晨，绯世还没起身，就被楼下突如其来的嘈杂吵醒了。 他一向浅眠，醒了就再难睡着，索性坐起身，听了会儿楼下隐约的爆炸声，心里就差不多有了计较，便不慌不忙的起床洗漱。 等他慢悠悠的拿起外衫，楼下的声音却弱了下去，紧接着，门外便响起了侍女急匆匆的小碎步声。 纪子跪在绯世居住的和室外，十分焦急的说：“空陈大人，外面来了一位没见过的客人，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却带着叛忍的护额，使用□□，非要吵着见您……现在他、他……” “他如何？”绯世漫不经心的问着，将外衫的腰带系好。 许是被他淡然冷静的态度所感染，纪子勉强镇静下来，低声迅速道：“店里最先被质问的姑娘颇为害怕，情急之下便说要见您必先满饮三碗酒，之后便……便给他喝了手边的媚于人……” 少女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 听见屋内的主人没了动静，她也自觉羞窘，满脸通红的垂下了头。 在他们所处的这种地方，一些特殊用途的药物自然极为常见，绯世自己就配出了两种药溶于酒中给自家用。 其中，用于女子的叫做“媚于人”，用于男子的叫做“使媚之”。 当然，出于道德底线问题，媚于人的药效绯世控制的很好，寻常游女与客人调情时小酌一杯并不碍事，只不过连喝三碗，就有点……嗯。 “……他人现在怎么样？” 绯世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头疼的这样问道。 纪子闻言更加面红耳赤，小心回答道：“虽已神志不清、手脚绵软，但仍能行动，且不许常人靠近，手中还握有炸|弹……” 她话还没说完，绯世却突然拉开门，一把将她扯到了一边。 “咦咦——？？” 纪子的惊叫堵在喉中，扭头看着正摇摇晃晃走上楼来的金发少年，以及战战兢兢跟在后面的艺伎们，有些害怕的躲在了绯世身后。 少年模样的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冷淡的开口唤道：“迪达拉？你来干什么？” “啊——？！你又是谁啊……我说了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了吧混账东西们？” 扎着金色冲天辫的纤细少年双颊绯红、喘息连连，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有气无力的说着，凶巴巴的抬起头，露出水光四溢的青蓝眼瞳。 然后，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他瞪大眼睛，猛地愣住了。 在他朦胧模糊的视野中，盛装打扮的樱发少年立于楼梯顶端，神色恍惚间竟颇为温柔，一双宝石般透亮的眼睛专注的望着他，朝他伸出了双手…… 绯世面无表情的接住主动投送怀抱的少年，一手推开他的脸阻止他亲上来，扭头走向内室，头也不回的说：“都去准备开店，别在这里傻站着了。” 冷然的嗓音唤回众人的神智，年轻的姑娘们互相看了看，都识趣的退了下去，纪子甚至体贴的拉上了门。 和室内寂静下来，一直怔怔的抱着绯世的迪达拉仰头看着他晨光中的侧脸，忽然轻轻的问：“你是艺术之神吗？” 少年清新的气息混着呼吸间带出的滚烫热气，喷洒在绯世的耳边。 他偏了偏头，冷漠的说：“我不是神。” 他说完便想将明显神志不清的少年丢开去拿醒神药，只不过迪达拉好像突然被这句话唤回了神智，眼睛一瞪便攥住了他的领子。 “混蛋——本大爷想起来了！首领让你去对付大蛇丸对不对！那明明是本大爷的猎物！嗯！！” 他越说越气愤，话音一落竟掏出了两只白色的黏土蜘蛛，转手就想丢向绯世，却不想他现在身体不听使唤，炸|弹没丢出去，自己反倒腿一软撞进了绯世怀里。 绯世就势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瞥了眼他掌心里的蜘蛛。 土遁？ 他眯了眯眼，指尖微动，蜿蜒闪亮的电弧便将那两只蜘蛛捅了个对穿，成了无法爆炸的哑炮。 “啊嘞……？”迪达拉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缩在他的肩胛里，有些迟钝的发出一个语气词，好像还没弄清自己为什么摔倒了。 他抓着绯世的衣襟从他怀里探出头，眸光水润润的，眼线较深的眼角泛着红晕，眼神迷茫而没有焦距，像是某种犯困的、无害的小动物。 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一抬头，视线便对上了绯世的唇。 迪达拉眼神迷蒙的盯着那樱桃粉色的唇看了一会儿，低低喘息着吻了上去。 ……然后被绯世毫不留情的推开。 “迪达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虚空之中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正尝到美妙滋味的迪达拉享受的过程被打断，立刻恼怒的将人揪回来：“本大爷当然知道啊！不就是亲嘴吗？！嗯！！” “……” 性子倒直率。 绯世冷淡的、审视的打量着青涩亲吻他的少年，目光慢慢的停留在了他的发色上。 那是纯正的金色，看起来灿烂到耀眼。 ……正好，刚刚才用过万花筒。 -- 第424页 绯世眯眼看着双颊酡红的金发少年，渐渐的，缓慢的按住了他的后脑，将他拽开了些，声音沙哑的撩人：“吻可不是你这样的啊……小朋友。” “什——唔呜呜！！”迪达拉立刻不服气的瞪大眼睛，但他现在满眼水光，瞪人的样子倒颇有几分纯真和可爱。 绯世眼帘微阖，压住他的挣扎深吻着他，堵住他的所有咒骂，将他口腔里的敏感点全部扫荡，直到身下的少年轻颤着软下身子，鼻腔里发出绵软的鼻音，眼圈都被欺负的发红。 窗外的日头慢慢高了起来，宫极屋的楼下一片欢声笑语，遮掩了楼上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白绝：大事不好了带土！！大漂亮跟迪达拉那小子上床啦！！！ 努力筹钱去见樱绯姬的带土：？？？！ ps：今日绯世成功达成替身梗技能，越来越屑了哈哈哈嗝 第167章 情人很多 时间调回迪达拉被绯世推进和室之前。 实话说，迪达拉其实知道自己大概是吃了……药。 但混了药的酒是他自己喝下去的，怨不得旁人，所以他对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怨言。 事实上，即使身体燥热又无力，但被绯世禁锢住的瞬间，他自觉还是能挣脱的。 ……所以说，这样的发展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果然还是他内心里隐蔽渴望着的…… 迪达拉从一个令他心口发紧的深吻中被放开，劫后余生一般喘着粗气，脸颊不知是药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烧得通红。 他虽然使用炸|弹，脾气也像炸|弹一样一点就着，但性格里其实意外的带着些冷静和狡猾，并不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这样的他，自然明白自己对见过一面后便念念不忘至今的组织新人……抱有什么情感。 他与这个人有着戏剧性的、符合艺术家审美的惊艳初见，而且，由于他本身便具有超出常人的丰富情感、异于常人的审美感受力和强于常人的艺术想象力，使得他迅速而热烈的爱上了这个人。 俗话说，爱情就像暴风雨，一见钟情对艺术家来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相反还极为浪漫。 因此，自诩为艺术家的迪达拉反而对这段轰然而至的爱情颇感自豪。 所以说…… 迪达拉着迷的注视着绯世天神般完美无瑕的脸，感觉心中似乎被注入了某种特殊的情感，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 他抬起头，红着脸主动献上了自己的亲吻，放纵自己的理智彻底迷失。 ……顺应这份火热的爱情去……，对他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少年的唇舌侵袭而来，动作中带着几分笨拙，却难以掩饰其中的急切。 他身体的温度剧烈攀高，呼吸滚烫而急促，眼神湿润迷蒙，毛孔中不断蒸发出汗珠。 然而不知是不是药效的作用，此刻的迪达拉连汗液都混杂着香甜的酒气，烘托出让人头昏脑胀的暧昧气氛。 “空……” 他忍不住唤了一声，青涩而无措的抱紧了绯世，滚烫的脸颊感受到丝滑衣料的凉爽，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一声，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绯世无声垂眸，打量着他晕红的脸颊。 他看了一会儿，半阖眼帘，抬手捏住了迪达拉的下巴，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迪达拉立刻热切的回应起来，动作害羞却又大胆。 学的倒挺快。 绯世扣住少年的后脑反客为主，直把他吻得喘不上气才将人放开。 “我不叫空。那只是代号。” 他这样说着，眯起狭长精致的眸，将迪达拉头上的辫子拉开，“我的真名，叫绯世。” “绯……世……” 迪达拉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绯世直直的看了他一会儿，眸色暗沉。 少年那一头耀眼的金色发丝铺散开来，让他看起来少了一分桀骜，多了一分柔顺。 “——！” 迪达拉手足无措的被绯世压在床铺上，心里惊讶又欢喜，视线飘忽着不敢与他对上，紧张又期待的等了半天，却不见他继续动作，忍不住仰头，迷茫而求助似的望着他。 “……第一次？” 绯世手撑在他耳边，明知故问的说着，看见少年害羞的咬唇点头，才抚上他清秀的侧脸，看着手边色彩夺目的金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指尖下移。 “乖孩子……我会教你的。” …… 午后时分。 和室内逐渐安静下来，静谧的阳光照射在樱发青年的脸上，让他细腻的肌肤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少女恭敬的询问：“空陈大人，请问您要在哪里用饭呢？” “在隔壁。先送水进去。”屋内传来懒洋洋的回答声，声线听起来有种异样性感的沙哑。 “……是的。”纪子掩住微红的脸颊，慢慢起身退下。 旁边的和室内随即响起轻手轻脚的搬动声，绯世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才转首垂眸，看向身下软乎乎的少年。 迪达拉正抿着微肿的嘴唇，抬起一只手臂挡住半张小脸，偏着头不时泄出细微的啜泣。 “……” 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绯世扪心自问，看见少年的容貌，再加上被酒气影响，不善饮酒的他多少有些失控。 -- 第425页 “怎么哭的这么可怜？”他放轻声音，低头吻了下迪达拉滚烫的脸颊。 迪达拉就势将脑袋埋进他的肩窝，两手扳着他的肩，怎么也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不时的还抽噎两声。 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 绯世拍了拍他的后背，询问的低声开口：“我抱你去洗澡？” 迪达拉立刻抬起酸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顶在他下巴那里蹭了蹭，声音有些哽咽：“……嗯。” 乖巧得不像话。 这孩子……真是被绯世欺负狠了，现在听话的不得了。 绯世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将少年抱在怀里，走进了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冒着热气的硕大浴桶的隔壁。 两人之间一阵默然无语，直到迪达拉轻轻抓住了绯世的手指，低着头小心的问：“你……去拿戒指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杀大蛇丸？” 绯世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跟他有点过节，还是想亲手干掉他……嗯。”迪达拉说着，迟疑的抬头看了看他，一下子露出了哭到发红的眼眶。 “……”绯世揉了把他的金发，“可以。” 迪达拉立刻展露出开心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容易得到满足的孩子：“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次绯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意有所指的扫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还站的起来？” “我当然——！”迪达拉条件反射的想炸毛，却冷不丁看到绯世清清冷冷斜睨他的样子，立刻颤了颤，没出息的窝进了水里，委屈的鼓起脸，“我知道了……下次就下次……嗯。” 绯世稍显冷漠的收回视线，专心泡起澡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又被迪达拉不甘寂寞的打断：“那个……绯世？” “嗯？”绯世用鼻音应了一声，垂眸看着水面的侧脸像精灵般美丽不可方物。 “……” 迪达拉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口干舌燥的说：“那个……你，你不收我钱吗？你应该很贵的吧？嗯。” 绯世漫不经心的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散漫摇头：“没必要。我看你顺眼。” “……哦。” 迪达拉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把大半张脸都埋进水里，红着脸偷偷的笑了起来。 * 傍晚时分，绯世找到了大蛇丸。 这个蛇一样狡猾的家伙在地下到处挖洞，拥有不知多少个错综复杂的基地，对一般忍者来说，找到他是十分困难的，但对于绯世来说，找到他却易如反掌。 只要靠着中忍考试时刻下的飞雷神印记，他便能轻轻松松瞬移到大蛇丸身边。 原本，不是感知型忍者的他并不能瞬移到太远的地方去，但在获得空间之力以后，这个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 现在的绯世，甚至能给带土的神威空间印下标记，让他不能用神威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这个方法能成功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已经进行过转生的大蛇丸并没有将原本的身体处理掉。 说实话，绯世感觉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确实试了一次就成功的瞬移到了大蛇丸面前。 当他凭空出现在昏暗的地下洞穴中时，可以看出大蛇丸确实在一瞬间本能的紧绷了全身，却在看清来人后立刻放松了下来。 ……他的动作像是在说“终于来了”。 相比之下，他身边立着的药师兜反倒显得更为紧张。 绯世站在燃有烛火的狭窄走廊内与大蛇丸面对面站着，略加思索便明白了自己能成功找到他的关键。 “你特意移植了印有飞雷神印记的皮肤？” “……绯世？！” 少年讶异的声音与自己的问话一同响起，绯世一顿，将视线从浑身缠满绷带的大蛇丸身上转开，看向后面的另一个少年。 “啊，佐助。看来你这次转生没有被当做容器，恭喜。” “你怎么知道我——？！”佐助微微睁大眼睛，却又猛地看到他身上穿的晓袍，立刻蹙眉闭上了嘴，别别扭扭的看向一边，像是有些气恼。 绯世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你的飞雷神印记，当然是不能丢掉的，否则你该如何找到我呢？” 大蛇丸比之前更沙哑的声音在此时传来，绯世循声看回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视线下意识滑向了他无力垂下的双手。 大蛇丸微不可察的躲了躲，又随即意识到自己举动的欲盖弥彰，自暴自弃一般任他看，笑容有些勉强。 “绯世君，这次的转生这么仓促，也有一部分是拜你上次给我的那一剑所赐呢。” “是么？真抱歉。”绯世回答得毫无诚意。 大蛇丸幽幽的看着他，没有表露出任何失望或愤怒的情绪，显然是在木叶崩溃计划中彻底认清了他冷漠的本质。 或者说，心死了。 但这样正合绯世的意。 他拽了拽身上的晓袍，不再耽搁，直接表明了来意：“看到这个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来找你的，大蛇丸。” 他朝大蛇丸伸出手，羊脂玉般细白修长的手指在摇曳烛光的映衬下，看起来干净又好看。 “空陈的戒指，能主动交给我么？” 樱发青年冷淡又理所当然的说着，无意中便显露出一股凛然睥睨的姿态。 -- 第426页 大蛇丸无声的抿紧嘴唇，唯一没有被绷带遮住的左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偏头看向一边的兜。 药师兜看了绯世一眼，恭敬的鞠躬表示明白，随后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戒指盒。 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 也是，大蛇丸的情报网也相当厉害，知道他加入了晓并不奇怪。 绯世这样想着，神色如常的看着兜将戒指盒小心的放入自己掌心，收回手打开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便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 “……我依旧爱着你，绯世君。” 沙哑阴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其中压抑着悲哀又深厚的情感。 绯世的脚步微微一顿。 “我知道。” 他淡然的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喂。” “——喂！” 恍然惊醒般抬起头，蛇窟外靠着树把玩着空陈戒指的樱发少年抬起头，看着自黑暗中步出的人。 “怎么了？”他语气毫无波澜的问着。 宇智波佐助皱了皱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你为什么等在这里，你和鼬所在的那个组织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叛逃木叶加入那个组织，你对鼬了解多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近况…… 但是最后，他只是看着那双在阳光下发着光的、绿宝石一样透亮的眼睛，脑子一抽，便鬼使神差的问道—— “你难道……有很多像卡卡西和大蛇丸这样的情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绯世：是啊，你也想成为其中之一吗？【虎狼之词！】 快进快进，想写四战嘿嘿嘿 这里是感谢名单，爱你们么么么~→感谢在2020-04-26 23:23:12~2020-05-01 22: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游荡泡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央花六出 48瓶；九喵 20瓶；你看到我的钱了吗 10瓶；宝宝贝贝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来客 听到佐助的话，绯世表情不变：“为什么这么问？” 佐助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颈侧：“有痕迹……跟卡卡西那时候一样。” 绯世一愣，条件反射的捂住脖子。 佐助看见他的动作，眼神更复杂了。 他的嘴角抽了抽，不太自然的看向一边，“你是叛忍，卡卡西那样村子至上的家伙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对你，大蛇丸也一直待在基地里，所以你肯定还另有情人。” “你……” 少年将话语缓缓截止，转眼看向绯世，眼神很有些一言难尽。 绯世：“……” 他大体能猜到少年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 虽然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想到眼前的人是谁，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准确来说，他们算不上是我的情人。” 佐助看着他的眼神更嫌弃了：“所以你只是玩玩而已？” 绯世：“…………” “你跟二代目火影也只是玩玩？” “不是。我跟扉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绯世出声打断了他越来越离谱的猜测，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 他稍微顿了顿，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正如你已经知道的，我的万花筒写轮眼具有操纵时间的能力，这能力十分强大，但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自由使用的，而是需要通过接触来获得的【感情】作为能源。” “【感情】？”佐助面露费解。 “直白的说，就是你所看到的我与卡卡西他们做过的事。”绯世简单大方的承认了，“人数越多，我越强大。” “……”佐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随你。”绯世不在意的说着，抬头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还有什么事么？” 佐助皱起眉，不知为何有些看不惯他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没有对这种想法过多纠结，而是慢慢冷下脸色，道：“我斩断了羁绊来到这里，是想要获得复仇的力量。” 少年亮出与鸣人的战斗中最新获得的三勾玉写轮眼，直直的望向绯世。 “你不会插手我的复仇的，对吗？”他再一次确认着，神色中已经不见了身为木叶下忍时的天真，具备了某种独行者的孤独和觉悟。 绯世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神色自若：“当然。我对你的复仇毫无兴趣。” 已经知道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去关注？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佐助的脸色却非但没有回暖，反而更难看了些。 他眉宇间的厉色更甚，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加入那个「晓」？”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条白蛇悄无声息的靠近，窝在了阴暗的岩石下。 “是因为一个交易。只要我帮助「晓」，他就给我卷轴。” 绯世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选择性的将事实说出。 “交易？”佐助疑惑的追问着，“什么交易？那个人是谁？” 然而，这一次，绯世没有立刻回答他。 -- 第427页 他只是漠然的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变，冷淡的语气中却忽然带上了毋庸置疑的强硬：“你不需要知道。” 佐助愣了一下。 绯世没有去管他的反应，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徒留佐助默默地站在原地，慢慢的回味着一个事实。 绯世在刚刚，无比明确的将想要靠近的他推开了。 态度坚决而冷漠，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没有了任何以往温柔的样子。 ——这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绯世，与之前那个为佐助处理伤口的人比起来，已经多出了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吧。 绯世他现在，可是把佐助都看做与自己未必相关的个体了。 但此刻的佐助显然是想不到这些的。 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绯世对卡卡西他们的做法，在佐助看来，与利用他们的感情别无二致。 ——但现在看来，绯世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要是放在以前，佐助也许还会感到愤怒，但是现在的他，已然与过去不同了。 因此最后，他也仅仅只是沉默着，认同了绯世为了获得力量而不择手段的做法（？）。 ——不，倒不如说，他接下来也要努力成为这样的人。 复仇者是不需要软弱的感情的，宇智波绯世，还真是给他做了个好榜样。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斩断了所有羁绊了吧？ 少年这样想着，漆黑的瞳孔逐渐变得空洞而无机质，凉薄的看了眼绯世消失的地方，便转身走回了蛇窟。 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一只白蛇慢慢的不见了踪影。 而在佐助步入黑暗的瞬间，他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飘过了一句话—— 真冷漠啊。 之前所说的那些“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之类的漂亮话，果然只是在哄他而已。 对绯世这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来说，安抚他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鬼，想必不费吹灰之力吧。 他也是够天真的，居然只因为简单的几句话，几个举动，便放下了全部戒心，将那家伙当作家人一般真心接纳。 尚且年少的佐助脑子里转悠着这样的想法，回到房间后，便拿出绯世给他的那盒烫伤膏，想要拿去丢掉。 只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做到，而是仅仅将药盒扔到了柜子的最深处，竭力将其抛到了脑后。 ——宇智波绯世的魔力就在于此。越是了解他冷漠的本质，他那些微不足道的、让人感到温柔的举动，就越是让人无法抵抗。 自欺欺人的将药盒扔到看不见的地方后，佐助心中莫名的烦躁却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散去，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咬牙搬去了方向完全相反的房间，甚至起身修炼到大半夜，想要消磨掉满脑子的“宇智波绯世”美丽剪影。 然而等他精疲力竭的躺到床上时，他的心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绯世对他这样有血缘关系的族人都冷漠至此，那他对其他人的态度，该是什么样的？ 像是二代目火影，大蛇丸，卡卡西这种认识绯世更早的人，他们眼中的绯世，又会是什么模样？ ……比他认识绯世的时间更早。 ……更早，更长。 夜深露重，风月无边，没有窗户的地下房间内一片寂静。 黑发少年静静的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墙壁，好半晌，才慢慢咬紧牙关，喃喃的念出了一声低语。 “可恶……” * 干脆利落的告别佐助之后，绯世难得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但不久之后，宫极屋便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小弟弟，我们这里可不接待未成年人哦~？” “啊啦好可爱，是来找爸爸的吗？要不要姐姐帮你找一找？” “你们真是的，干脆叫人家进来看看不就行了？小弟弟你也很好奇吧？” “真是的~你们这些家伙！不要教坏小朋友呀！” “哈哈哈……” 店内候客的游女们一齐发出娇笑，被她们调戏的少年脸色通红，又尴尬又气愤的在门外跳脚嚷道：“喂！好色仙人！你到底在不在啊我说！！” “喂……” 听到他刺耳的大嗓门，游女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些不易察觉的不豫神色。 还没等她们叫来主事的人，一个大块头的白发大叔便从隔间里站了起来，浑身酒气的怒吼道：“你这白痴！我不是让你在旅馆里等我了吗，鸣人！” “啊可恶——！你知道自己都喝了多长时间了吗你这白痴仙人！我想快点开始修炼啊我说！！” “那个，这位客人，请不要在店里吵闹——” “吵死了！像你这样的小鬼怎么会理解大人世界的美妙呢！给我老实等着！” “这位客人，您这样我们很难办的……” “到底还要等多久啊！好色仙人你这色鬼——！” “发生什么了。” 没等少年怒气冲冲的吼完，一个清冷好听的嗓音便突如其来的插入了谈话，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阵风席卷了室内，让乱糟糟的嘈杂声陡然一收。 漩涡鸣人还愣愣的没搞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眼前便冷不丁出现了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让他不由自主的顺着那手的力道转过头去。 -- 第428页 立刻，一张仿佛被神明亲吻过的美丽而夺目的脸，便猛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鸣人愣住了。 “就是你在我的店里闹事么？” 像妖精一样美艳多姿的少女倾身看着他，距离近到鸣人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独特的浅淡体香。 “……” 看见少年没有反应，少女微微歪头，长而直的眼睫眨了眨，像羽毛一样难耐的骚在鸣人心上。 “怎么了？脑子坏掉了么？” “——！” 混着体香的热气喷拂在脸上，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呆住的少年狠狠一颤，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整个人冒着可疑的蒸汽怪叫着连连后退：“谁谁谁……谁脑子坏掉了啊我说！！” 少女顺势放下了手，中性化的嗓音冷冷淡淡：“你很吵。我不喜欢吵闹。” 鸣人立刻双手捂住了嘴，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无措的眼神飘来飘去，不断飘到对面的少女脸上，又在接触到对方发着光一般的肌肤时仿佛被烫到般惊慌移开。 离……离得太近了啊这个姐姐！ 他在心里急得抓耳挠腮，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 围观的游女们看着他这青涩可爱的反应，都忍不住相视而笑，三三两两出言调侃：“不愧是空大人，别说这个小弟弟，连我们都要被迷住了呢！” “是么？” 樱发少女闻言转身，抬高两手以方便她们看到自己身上的和服，“大名刚送的，料子还不赖。” 游女们笑着便要夸赞。 “喔喔喔，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有着倾国之姿的空陈小姐吗！果然名不虚传！我都看呆了啊哈哈哈！” 市侩油滑却不让人生厌的声音突然传来，少女神色不变，扭头对上自来也毫不作假的惊艳眼神。 “你是？”少女抬起一只手，用宽大的振袖遮住下半张脸，似乎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自来也吊儿郎当的摆摆手，笑嘻嘻的说：“我是谁不重要啦！就是空陈小姐您……” 他说到这里，缓缓放慢语速，似有深意的眼神掠过少女额上正中的梅花花钿，“……与我认识的一个年轻人，模样倒是颇为相似。” 听到他这么说，在他身后头冒热气大脑短路的鸣人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啊——！这么说还真的是！你确实跟绯世很像！咦，还有点像小樱酱……” 他从自来也身后冒出头，惊奇的看着少女露出的半张脸，说着说着却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耳根。 ——这个姐姐，实在太漂亮了一点吧？！简直犯规啊！ 自来也没有接腔，只是用沉静的目光看着少女，等待她的回答。 说实话，鸣人第一眼没有察觉出少女和宇智波绯世的相像，在自来也看来并不奇怪。 樱发少女身上那种呼之欲出的绮丽美感是如此富有冲击力，第一眼看到只会被她瞬间在眼前蓬发的美貌魅惑心神，再也无暇关注其他。 她的美是如此耀眼，又是如此与绯世的那种高阶之上的神圣不同，以至于没能让鸣人凭借眼熟的发色眸色在第一时间联想起什么。 ……那是当然了，心神坚定的谁都不是的男人（带土：……）都无法抵抗艺伎绯世的美，更遑论鸣人这样乳臭未干的小鬼。 乍一看见这样的美人，他怕是会在很长一段内都对绯世心神恍惚、念念不忘，以至于在那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吧。 “……我并没有兄弟姐妹，也不认识与我容貌相似的人。” 绯世慢悠悠的展开折扇，眼帘微垂的样子看起来说不出的唯美，“我们这里是享乐的地方，有想知道的情报也可以拿钱来试一试，但却并不负责找人。” 他“啪”的一声轻轻合上折扇，转身上楼，脚步款款袅袅，“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两位离开吧。” “哎？……哎哎？！” 鸣人愣了又愣，看着少女一步一顿上楼的背影，心中突然便涌起了一股冲动，让他猛然急切的脱口而出：“呐！那个……我、我叫漩涡鸣人！你是叫空陈吗？” “……” 自来也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弟子，反而与他一同仰视着楼上的人。 在他们的注视下，樱发少女以扇掩面，漫不经心的回过了头。 “是的。” 她垂眸看着脚下，从袖中取出了一方绣有独特时钟图案的手帕。 “很期待能再见到你……” 边缘有着金色房线的方帕缓缓飘落，被神色怔愣的少年下意识伸手接住。 少女半阖眼帘望着他，声音渐低。 “……鸣人君。” * 自来也和漩涡鸣人的到来，无疑代表了某种信号。 在绯世还与水门住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大蛇丸的原因，自来也知道绯世的存在。但在绯世将水门的时间回溯后，自来也已经没有任何关于绯世的记忆了。 他们唯一一次见面，便是在之前绯世与鼬、鬼鲛汇合时。 那么，对绯世并不熟悉的自来也，是如何突然之间便注意到了宫极屋，又为何用那种深沉的眼神打量绯世被花钿遮住的额头呢？ 在三代目死后，知道绯世会用阴封印的，唯有旗木卡卡西……这一人而已。 “……” 樱发少年在和室中静静的看着书，碧色的眼中一片波澜不惊。 -- 第429页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唯一知道绯世是男人的侍女纪子跪坐下来，恭敬的轻声说：“空陈大人，那位戴着面具的客人等在门外许久了。” 和室内寂静了一会儿，半晌，才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 “他居然还有脸过来。” 绯世这样说着，随手合上书本，漫不经心的看向了窗外。 “让他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www： 【关于定情信物】 宇智波泉奈拿出太刀绯雪，脸上笑眯眯。 千手扉间拿出药瓶，眼神怀念无奈。 波风水门拿出飞雷神苦无，笑容温柔思念。 旗木卡卡西拿出温暖火苗，眼睛弯成月牙。 中原中也手托海边光球，耳根红红的压低帽檐。 太宰治身穿沙色风衣手拿防狼电击棒（？？？），看着上面众人，笑到眯起的眼里冒着黑泡泡。 宇智波佐助拿出烫伤药膏，冷哼一声撇开头去。 漩涡鸣人拿出喷香手帕，脸红脸红脸红……持续脸红。 宇智波斑/大蛇丸：…… 我：咦水门，接下来是不是该你儿子被…… 水门：（笑容逐渐黑化）嗯？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我听的不是很清楚…… 宇智波斑：你们这些家伙……起舞吧——！！！ 咳咳咳，以下是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01 22:58:51~2020-05-02 23:5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画凉颜曦 7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9章 水波翻腾 夜色渐深，容貌昳丽的少年跪坐在铺开的床褥边，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的浴衣，露出雪白分明的锁骨。 他瓷器般细腻光滑的侧脸，在跳动的烛光映衬下闪烁着耀眼的暖光。 宇智波带土拉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动人的一幕。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在少年朝他看过来时才恍然回神，抬步进入了和室，反手关上了门。 “你要多少钱？”他冷冷的问着。 绯世：“……？”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秒，随后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你……真以为我要收你钱？” “啊？……不是你说自己很贵的吗混蛋？！”带土愣了一下，抬头撞见他异样的眼神，本就憋屈烦躁的心情立刻炸了。 绯世冷漠的看着他，颇有些无动于衷的意思：“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 “你——！” 带土眼中顿时杀气毕露，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他的衣领，“你敢耍我？！” 绯世完全没被他的杀气吓到，懒洋洋的垂眸瞥了眼他的手，又冷淡的看回他，眉头微挑：“你在生什么气？” 他歪头打量着浑身散发着怒气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磁性冷漠的嗓音中透出股戏谑：“你又不是我的客人，为什么觉得见我需要出钱？” 带土的手掌倏然收紧。 绯世注视着他身上的气息猛然一滞的样子，慢慢倾身捏住了他的下巴，碧色的双眸中满是高高在上的洞悉，低沉的声线满含蛊惑：“……你的心里，到底在期待我把你放到什么位置上，带土？” “——啪！” 白玉般修长的手突然被大力拍开。 “你闹够了没有？” 宇智波带土猛地后退一步，声音低沉愠怒，面具下的脸色僵硬的像石头。 绯世的神色丝毫不变，没有看他一眼，只慢悠悠的收回了手，轻抚了一下泛红的手背。 带土呼吸不稳的盯着那块自己拍红的肌肤看了半晌，梗着脖子转开头，喉结滚动了两下。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冷冰冰的说着，不想再被绯世牵着鼻子走，便直截了当的挑明了来意，“白天的时候九尾人柱力就在你眼皮底下出现了，为什么不抓住他？” “你应当知道，当时在场的还有自来也。”绯世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干劲的说着，“我可没有不惊动那个人就捉住鸣人的自信。” ……鸣人？ 听见这亲昵的称呼，带土心里陡然浮现出一丝不悦，这让他的语气愈发不耐：“那你为什么不报告？宫极屋的任务就是收集情报吧？” “报告？有这个必要么？你不是都已经从白绝那里知道了。”绯世这样说着，看起来有些索然无味。 带土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眼神阴沉，眼底有不知名的危险情绪在酝酿。 于是绯世无声的叹了口气，稍有妥协的无奈道：“好吧，之所以不报告是因为……嗯，因为我忘了。” 他信手翻了翻书柜上的孤本，完全就是随口胡说着，“最近买到的书实在太有趣了。” 他话音一落，带土周身的气息便陡然一凝。 紧接着，压抑至极的怒吼终于彻底爆发——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怒不可遏的男人猛地一拳锤上身边的书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杀意凛然的逼视着神情冷漠的少年，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你最好搞清楚，我们之间充其量只算是合作关系罢了，不管你的能力有多优秀、又跟黑绝达成了什么交易，只要你有任何想要妨碍、背叛我的想法，我就绝不会轻饶你！” -- 第430页 “……” “……” 一片寂静。 绯世始终静静的打量着带土，见他咬牙沉默下来，便报以询问的一个眼神，像是在问“说完了？”。 这幅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让带土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懊恼和憋闷，像是拼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到了棉花上，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不过绯世可不会关心带土的心情。 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带土刚才的话，若有所思的说：“合作？我与你么？” 带土的眼神十分冰冷：“不然呢？” “我想你还是有哪里搞错了。”绯世看了他一眼，平静而冷淡的指出他认知的误区，“与我合作的是黑绝，而不是你。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愿意帮他做事，但你，却对我毫无帮助。” “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一次了，只是看样子，你却完全没能理解。” “所以说，你才会遇到这种‘我不听话’的局面……带土。” 樱发少年说到这里摊了摊手，注视着带土的目光似有深意，又仿佛只有单纯的阐述事实般的平静。 “你想让我一心一意的为你做事么？” 他低低地说着，专注的视线中似乎蕴含不知名的魔力，让与他对视的人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永远不会背叛的，只为你做事。” 魅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宇智波带土望着他，好一会儿都陷入了彻底的无言，整个人像是凝固为了一座石像。 好一会儿，他才攥紧手掌，声线低哑的问：“……你想要什么？” “真聪明。” 绯世轻轻的合了下掌，面部的线条微不可察的缓和了些许，看起来便突然多了种令人晃神的虚假温柔。 他凑近一下子看着自己发起愣的男人，抬起手，轻附上他的面具，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 “带土，要不要成为可以让我认真接待的客人？” 他薄唇轻启，指尖慢慢抬起带土的面具，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疤痕。 话音刚落，便感觉手下的肌肤紧绷了些。 “……你什么意思？”带土嗓音古怪的说着，感觉被绯世抚摸的地方渐渐泛起奇异的热度。 “你不明白？”绯世看起来似是有些无奈。 他踮起脚，凑近比此刻的他高上一些的男人，轻柔的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要跟我……么，带土？” 容貌比神明更完美，比妖精更艳丽的少年这样说着，吐息清香温热，近得像是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那淡粉色的双唇吐露出令人面红耳赤的轻浮言语，最关键的词句刻意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叫男人一向苦大仇深的脸上泛起颇为青涩的潮红。 “你……！”他脚步不稳的后退两步，抖着声音要去推少年的肩膀，却被他先一步按住后脑，不容置疑的与之吻到了一起。 唇舌交缠，口齿相依。 “我能看出来，带土，即使你用假面遮住了脸。”深吻的间隙，绯世靠在低低喘息的男人脸庞，微烫的唇瓣紧贴他通红的耳根。 “但是，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会变得不一样。喜欢一个人，就算是捂住嘴巴，喊打喊杀，感情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所以说，带土在他面前的那些愤怒懊恼的表现，全都是因为喜欢罢了。 因为喜欢，所以不甘，不悦，不耐，也不愿承认。 但绯世会让他承认的。如此酸甜可口的【感情】，没有任何理由让急需力量的人放弃。 思绪转到这里顿了顿，绯世偏头直视带土闪烁的眼，侧脸被烛光镀上一层温柔朦胧的光晕，眉眼狭长而精致，深邃透亮的眸中只有他。 只有这个从未被谁全心全意爱过、只感受过背叛和绝望的男人。 “你说过自己不再在意过去的人了，那么，与我一起继续向前，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刻，如何？” “在你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我……绝不会背叛你。” 蛊惑人心的低语在耳边久久回响。 带土的瞳孔缓缓放大，神情怔忡的望着眼前仿佛在发光的少年，嘴唇嗫嚅了一下，才微微偏开头，低低哑哑的说：“你以前……也是这样用尽话术和外表，来蛊惑斑和其他人的吗？” 绯世按压着他的唇角，眸色深不见底。 “是的。”他毫无掩饰的意图。 “……果然。”带土低喃着。 “所以，你的答案呢？”绯世神态自若的问着，看起来既没有对带土的答案抱有期待，也没有担心他会不答应。 “……” 带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面具拽下。 “我答应了。” 他沉声说着，又随即强调道：“但这也只是一种互取所需的交易罢了。一旦我发现你违背了这个誓言——” “放心，我不会的。” 绯世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同时快速的又摘下了他的面具，后退一步对他说：“那你还在等什么？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吧。” 带土愣住了：“……什，什么？” “我有洁癖，隔壁是浴室，你先洗澡。” 绯世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随手将面具倒扣在一边便开始赶人。 只不过，一向在他面前以城府极深的形象出现的带土，此刻却表现出了令人意外，却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生涩窘迫：“等、等等……现在就开始是说？！” -- 第431页 ——无意之中，这个已经成长为合格boss 的男人，在绯世的面前却展露出了一种与幼时相似的冒失感。 “怎么？”绯世对此并无所觉，只是看着他，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难道你还是处男？” “……” 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僵立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耳根无声的涨红了。 “……好吧。”绯世妥协了。 他按上带土的肩膀，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将他推向了隔壁。 带土的脸色僵硬极了：“不、不……我自己可以……放开我！！” “不行。万一你用神威逃跑了怎么办？” “谁会逃啊！……喂、别扯我衣服！” “好好，别说话。” “喂——！！” 浴室里一片水声嘈杂，好一会儿才恢复寂静。 尴尬至极的宇智波带土将半张脸都沉入水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扯开了话题：“话说……你能撤掉对神威的禁制了吗？要是每次找你都要经过楼下，肯定容易惹人怀疑。” “不行。”绯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带土皱紧了眉头。 “我不喜欢别人用空间忍术出现在我面前。”樱发少年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空茫。 带土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心中不悦：“因为二代目火影在你心里是特殊的？” 绯世一顿，神情难辨的转眼看向他：“你的话太多了，也许需要有什么来堵住你的嘴。” “哦？被我说中，以至于恼羞成怒了？”带土对自己即将到来的遭遇一无所知，眸光一冷便要追究。 绯世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淡漠的俯视着他，毫无预兆的便开始脱衣服。 带土：“？？！等等，你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哗啦！” 挣扎的水花声在浴室中经久不息。男人涨红了脸颊，双手推拒着附上前来的青年，却没能阻挡他落下的亲吻。 用不了多久，便水波翻腾，热闹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四战元素基本到齐了。 下章，看我时间快进大法！哈哈哈！ 以下是感谢名单！噫呜呜呜→感谢在2020-05-02 23:59:17~2020-05-04 00:3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 19瓶；冰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勾引 将带土也归为情感来源之后，绯世便如自己所说，专心为「晓」组织工作。 火之国的上层贵族们对他乔装的艺伎痴恋不已，整日争风吃醋，无意中便给他带来了更多好处，「晓」的资金来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靠他的努力。 为了向他这样的得力成员表示感谢和信重，带土便将最初派去监视他的白绝全部撤掉了，转而变为自己三天两头跑去宫极屋，亲自用身体嘉奖他……咳。 只不过，对绯世的感情日渐深厚而不自知的他并不知道，黑绝私下里仍然毫不放松的盯着绯世，只是不知为何，这家伙没有将绯世除带土之外还有其他相好的事宣扬出去。 也许是唯恐不乱，也许是除月之眼计划外什么都不关心。 总之，黑绝就这么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带土毫无所觉的在绯世编织的“绝不会背叛你”的温柔乡中慢慢沉溺，看着绯世利用那副美丽的身体，一步一步画地为牢的将几个男人逐渐掌握在手中，却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不知不觉间，三年的时间便一晃而过。 深夜时分，和室内的烛火忽暗忽明，在墙上交叠的影子慢慢停了下来，徒留一室的麝香气味。 樱发青年抱住身下汗湿的身体，将已经长大了不少的金发少年压入床铺，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 “佩恩让你去狩猎一尾？” 他低声说着，嗓音勾人的沙哑。 “啊……嗯。”迪达拉一条腿还搭在他腰上，头亲密的挨着他的肩窝合眼喘息，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眼的瞬间瞳中不自觉浮现出丝丝流光，唇角带笑。 “怎么，绯世你担心我吗？嗯。” “没必要担心。你脑子灵活，活用炸|弹的话，应该没有问题。”绯世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睛看着一边，也不知在考虑什么。 迪达拉撇了撇嘴，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就算是事实，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嗯。” 绯世的回应是似安抚又似敷衍的摸头。 就在这时。 “打扰了，空陈大人，您醒着吗？” 侍女轻柔的声音在和室外响起，绯世头也不回，直接问：“怎么了。” “九尾人柱力有消息了。” 轻抚着金发的手蓦然一顿。 迪达拉眨了眨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摘下绯世的手吻了吻：“去忙你的吧，九尾是你的目标吧？那就快去。我快累死了，想睡觉，嗯。” “……下次再好好陪你。”绯世看了他一眼，翻身坐了起来。 很快，他便洗完了澡，换上了晓袍准备出门。 迪达拉一手托腮趴在被褥里，耀眼的金发柔顺的披散在背后，满眼爱意和期待的注视着他。 -- 第432页 果不其然，临要出门的绯世脚步一顿，又径直朝他折了回来。 迪达拉伸长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没忍住欢喜的笑了笑。 早就发现了，只要他散着头发，绯世就会对他异乎寻常的耐心。 他慢慢抱紧樱发青年，将脑袋埋进他的颈间，深深吸气，嗅闻着他身上清香的茶涩味。 “我的缪斯神……”他喃喃的说着，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有些不舍。 搁在以前，为了追求艺术甚至可以叛村的他，可没有这么矫情。 但他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迪达拉轻轻笑了一声，虔诚的在绯世唇上印下了一吻，语气如羽毛般轻柔。 “我爱你，我的神明。” * 来到楼下，绯世从自己近些年发展的线人那里得知了漩涡鸣人正在动身回去木叶的消息。 他随手打赏了樵夫打扮的男人，正想要出门，就看见纪子捧着一只乌鸦走了进来。 “空陈大人，这孩子又来了……”纪子有些忐忑的看着绯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不该打扰他。 但想起绯世对她“有乌鸦就报告”的古怪嘱托，她还是大胆的将乌鸦抱进了屋子。 “……” 绯世与那只红眼睛的乌鸦对视三秒，无言的戴上了兜帽。 “……说真的，你是不是从不睡觉？” 凌晨时分，樱发青年风尘仆仆的到达边陲小镇，一走进旅店房间里就忍不住说道。 宇智波鼬倚在桌边，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抱歉……” 他话音未落，绯世的脚步便倏然一顿：“受伤了？” 不等鼬回答，他便快步走到鼬旁边，瞥了眼他苍白的面色，朝他伸出了手，扯开了他的披风，露出破裂的渔网衣和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绷带。 “很严重。”绯世微不可察的蹙眉，一把将青年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拿出了医疗工具专用的卷轴解封，“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鼬沉默的任他动作，在被取下绷带和消毒时即使疼的额冒冷汗也一声不吭，隐忍的模样令人心疼。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默默地扭头看向绯世，注视着他眼神专注而冷静的样子。 不知为何，鼬慢慢抬起了手，微颤的指尖轻抚上了绯世瓷白的面颊。 “……这次好像长高了一些啊。”他喃喃的说着，漆黑的眼睛迷茫没有焦距。 绯世头也不抬：“你眼花了。我从很久以前就停止生长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鼬注射了少量局麻药，准备缝合伤口，在等待麻药生效的过程中抽空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 “视力更进一步减退……色觉敏感度大幅降低。” 严谨的医者皱紧眉，拿出随身携带的折扇：“这是什么颜色，鼬？” “……”鼬看着一片灰黑、模糊不清的扇面，果断道：“红色。” “那是上一把扇子。” 绯世冷漠的说着，收起蓝色的扇子，戴上无菌手套，不容置疑的说，“这次多留几天，等伤口愈合了，我给你治疗一下眼睛，还要调理身体。” 不提调理身体还好，一提这个，向来深不可测的宇智波鼬立刻僵硬了神色，紧抿着唇别开头。 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莹润白皙的耳根微微泛着红色。 “不用了……那个药浴——”他干巴巴的想要拒绝。 “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绯世冷酷的打断了他，低头专注的缝合起伤口来，“再多说一个字，就让你多泡几次。” 鼬立刻噤声。 别的什么都不怕，就是绯世专门为他研制出来，调理被阴性查克拉腐蚀的身体的药浴…… 因为渗透性好又专注于修复和……滋补，难免会让年轻的身体受到刺激、产生兴奋，进而……那啥。 太尴尬了。 注射了麻药的身体毫无知觉，鼬如坐针毡的任由绯世在自己身上穿针引线，颇有股生无可恋的意味。 很快，绯世便剪断线头，开始用掌仙术加速伤口的愈合。 说实话，鼬甚至希望这个过程不要那么快。 他有些难堪的看着一边，然而渐渐的，他的目光却情理之中的，不受控制的滑向了绯世的脸。 樱发青年的容貌还是如初见时的一样，美丽而耀眼，让人难以忘怀。 被他看着看着，绯世便突兀的开口了：“好看么？” “……！” 鼬微微睁大眼睛，条件反射的想要移开目光，最后却不知为何，眼睫颤动了一下，依旧注视着他。 “是的。”他轻声说着，总是漆黑不见底的、轮廓漂亮的眼睛，在掌仙术的光辉下罕见的含了一缕光，“你很美。” 怪不得，迪达拉，卡卡西，二代目火影，甚至连那个宇智波斑，都被他极美的容颜夺去了理智。 绿光弱了下去，直至消隐无踪。绯世坐到鼬的床边，摄人心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抬手抚上了他的眼。 鼬凉凉的眼皮在他掌心里动了动，随后便安静下来。 “现在已经很信任我了啊，鼬。”绯世低声说着，开始用更温和的查克拉治疗他的眼睛，“明明三年之前，还对我抱有相当的敌意。” “……” 鼬轻抿着唇，不否认也不肯定。 “你会有这样的转变……” -- 第433页 黑暗之中，绯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温热的吐息接近了他。 “……看来，那天的约定，你遵守的很好。” 鼬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一片温热堵住。 比他更烫的体温贴上他因为疾病而泛冷的唇，轻吻厮磨，直到将他的温度彻底同化。 绯世退开些许，一只手仍盖着鼬的眼睛，另一只手摩挲着他艳丽了些的唇，神色难辨。 “多谢款待。”他这样平静的说着，“看在这感情的份上，这次的治疗我也会尽心的。还有……” “你还真是，有好好的注视着我啊，鼬。” 他这样说着，平淡的语调透出几分戏谑：“连我跟别人什么时候上|床，什么时候准备对木叶下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鼬呼吸急促的微喘着，舔了舔嘴唇，偏开头低声说：“这不是你要求的吗？……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把我的事告诉佐助。” “是是，我不会告诉他的。”绯世拿开了手，与鼬明亮了不少的眼睛对上视线，眸色渐深，“不过，作为这个交易成立的前提，我差不多该收取回报了。” 他眯眼看着鼬倏然紧绷了不少的侧脸，漫不经心的凑近了他，嘴唇几乎与他相贴，声音几不可闻：“准备好了么，鼬？” 鼬哑然的看着他，薄唇无意中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想怎么收取回报？”他最终这样哑声问着，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想要知道他这些年是不是在挂心佐助之余尽心尽力的爱着宇智波绯世，只要来一次比亲吻更深入的交流……那眼前这个体质特殊的人，就一定能知晓他的心意。 不知不觉的，鼬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几乎是在屏息静气的等待着绯世的回答。 然而。 “我开玩笑的。”樱发青年突兀的这样说道，话音刚落便退回了正常距离，转身收拾起染血的绷带来，侧脸冷漠的让人心寒，仿佛刚才那个做出种种暧昧举动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样前后巨大的反差，即使是宇智波鼬也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 “你想反悔？”他低沉的说着，坐起身一把攥住了绯世的手腕，眨眼间便切出了万花筒写轮眼。 绯世动作一顿，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眼：“刚给你治疗完就用？收回去。我只是现在对你没兴趣而已。” 这倒不是假话，他现在并不缺少交易对象，而且背景简单的迪达拉就算了，要是真的跟心思深沉、被带土忌惮的鼬扯上更深的关系，谁知道那个脑洞奇大的家伙会做出什么来。 绯世可是跟带土发过誓，在他不再需要自己之前，绝不会背叛他。 宇智波鼬的立场有些太过复杂了，不好忽悠带土（带土：？？？），还是不碰为妙。 抱着这样的考量，完全只是随手一撩的老怪物绯世说完，便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也不管鼬危险沉默的样子，神态自若的递给了他一个卷轴：“去沐浴吧。拿着这些药材。” “……” 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拿过卷轴转身进了浴室。 功成身退的绯世自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便开始专心处理手术器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纤瘦的身影打开了浴室的门，赤着脚向他走来。 绯世漫不经心的随口道：“这就完了？最好还是等二十分钟才能起效——”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可随即，话语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戛然而止。 “不需要那么久。”宇智波鼬走到他面前，漆黑的双眼中暗藏深情，眼底翻滚着黑色的漩涡。 他紧抓住绯世的手指，滚落着水珠的身体慢慢偎到他腿上坐下，头搁在他的锁骨上，柔情的呼唤道—— “抱我，绯世。” “……” 宇智波绯世的目光闪了闪。 他默了默，最终还是抬起手，将青年搂进了怀里。 将他抱上床的一瞬间，绯世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带土愤怒的神情。不过—— 谁要管他？ 自己可是被别人勾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绯世：人在家中坐，好事天上来。 宇智波带土：我信你个鬼。 另外，进巨新坑《自由之翼》已经开坑啦，欢迎大家去围观！！ ps：大家，评论区要矜持哦哦~感谢这些打赏我的小可爱啵啵啵啵→感谢在2020-05-04 00:36:01~2020-05-10 00:3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游荡泡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14瓶；澹台烟柳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情敌相见 丝滑柔顺的手帕，从头顶飘飘悠悠的落下。 身着盛装的少女以扇遮面，狭长妖冶的双眸勾人半阖，深邃的碧色双眼中满是专注。 【“很期待能再见到你……鸣人君。”】 漩涡鸣人躺在自己阔别三年的床上，澄澈的蓝眸呆呆的注视着手中的方帕。 少女婉转悦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带起一片心绪不宁。 ……都怪那个姐姐太漂亮了！弄得他现在这么奇怪！！ 他忽然红着脸翻身趴在床上，闷闷的对着枕头砸了几拳。 -- 第434页 ……但是，真的是姐姐吗？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鸣人双目无神的注视着空中一点，眼前又闪过了自来也严肃的脸。 他告诫鸣人，宇智波绯世不知为何掌握了和千手纲手一样的忍术，能够随意改变形体相貌，所以那个美得像妖精一样的姐姐……应该就是绯世。 加入了「晓」的绯世。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啊。 忍不住紧紧咬住下唇，鸣人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感到一阵深深的难过。 佐助也好，绯世也好，为什么都要离开木叶呢？ ……他一定要把他们都带回来！ 少年第不知道多少次的下定了决心。 “叩叩。” 细微的声响在旁边响起，鸣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银发忍者。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将手心的方帕藏在了枕下。 鸣人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但在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唯独有一个念头分外鲜明—— 卡卡西老师，是绯世的男朋友来着吧？ 有点……不想让他看到这个。 旗木卡卡西当然看到了鸣人的小动作，不过很可惜，他没看到鸣人具体藏起了什么。 嘛，不过他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是了。 三年的时光过去，银发上忍看起来却丝毫没有变化，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比以前还要喜怒不形于色，懒懒散散的混着日子。 没人知道他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只能感觉到他愈发对生活没有热情。隐藏在那张老好人一样笑眯眯的假面之下的，是一颗对人对事都愈发冷漠的心。 从前的鸣人还对这样的老师不甚明白，但是此刻，他攥着绯世留给他的手帕，看着卡卡西一如既往没有焦距一般看着一边的眼神，突然便理解了他。 卡卡西老师，肯定也想要绯世回来的吧？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走吧？ 丝毫不知自己的弟子正在心里揣测着他，卡卡西单手插兜，神色严峻的对鸣人说：“快点收拾一下，有新任务。” * “这就是外道魔像？” 没有真身的幻影站在巨大石像的一个手指上，仰头望着有着十只眼睛的怪物，声音有些失真。 “啊。”带土站在他旁边，打量了一会儿尚且紧闭眼睛的魔像，突然扭头看向他：“一会儿的封印要持续三天，你的本体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绯世撇了他一眼：“怎么，在关心我？” “……”带土的声音冷了下来，“说什么傻话！” “是是，我知道了。”绯世闻言立刻点头，堵住他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 如果说宇智波都是不坦率的性子，那宇智波带土简直算得上其中翘楚。要是被绯世像这样打趣一句，往往会有十句跟在后面等着他。 还都是些“我们现在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等我不再需要你的时候就会终止，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之类无趣至极的话。 说真的，有时候绯世简直不知道带土是在用这番话警告他，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是的，说服他自己。 因为，他对他日趋增长的关切明显已经无法靠自我克制，而他的这种故意为之的冷言冷语，恰恰是在掩饰他的动摇和爱慕。 真是教科书式的傲娇，比斑还要典型。 “……” 带土的说教被他堵了回去，心下不由得有些恼怒。 但此刻并不是发作的好时机。 另一根石柱上亮起了绿光，带土冷哼一声，直接神威离开。 绯世不让他用神威出现在他面前，那他用神威从他眼前消失，还不行吗！！ “呀嘞呀嘞，又闹脾气了。你就不能让着他一点，多哄哄他吗，大漂亮？” 宇智波鼬一出现，就听到一直在充当背景板的白绝这样感叹。 他动作一顿，眼神不自觉的飘向绯世。 ——斑刚才在这里？ “没什么好哄的，又不是三岁小孩了。”绯世冷淡的说着，没有在人前表现出与鼬熟识的样子，只转眼目光冰冷的看向黑绝，“资金和情报都已经到位，尾兽也开始回收了，记得你的承诺。” “……我知道。” 黑绝顿了一下，才高深莫测的这样回答。 看到绯世漠然的移开目光，他才由衷地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着急。 不为其他，就因为几天前，他一直都有好好保存的、记载着尸鬼封尽解法的卷轴，突然不见了。 这太奇怪了，除了他和绯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交易的内容，而绯世一直处在他的监视之下，整天忙着搞男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动手。 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卷轴不在了的消息都不能让绯世知道。 这个家伙看着什么都不在意，但却有一个从未改变过的底线。 黑绝一点都不想去做那个试探他底线的人。 很快，其他「晓」的成员便陆续到达，迪达拉也带来了重伤昏迷的一尾人柱力。 他完全无视了其他组织成员的存在，将我爱罗往地上一扔就蹭去了绯世旁边，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却理所当然的没有摸到。 “笨蛋，现在我只是幻影而已。”绯世纵容的看着他的手穿过“自己”，语调有些无奈。 -- 第435页 迪达拉颇为遗憾的收回手：“啊，啊……如果是真人就好了，风之国黄沙漫天，一点都不好玩，我果然还是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嗯。” “喂，小鬼！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整天听你念叨这家伙，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快点开始封印！” 没等绯世回答，赤砂之蝎就不耐烦至极的开口了，身子后面的尾巴蠢蠢欲动。 “啧啧，年轻就是好呢。”鬼鲛意味不明的感叹着。 鼬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目光扫了眼绯世，又神情难辨的阖上眼帘。 “喂、喂……蝎旦那！谁整天念叨他了啊！”迪达拉闹了个大红脸，偷偷看了绯世一眼，害怕再被打趣，急忙跳到他旁边的石柱上。 “好了，快点开始封印吧。”佩恩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入正事。 几名成员终于安静下来，专心开始封印一尾。 只不过没多久，绝就发现木叶和砂隐派了追兵。 “来的人是谁？”佩恩询问着。 “嗯……木叶的写轮眼卡卡西，漩涡鸣人，春野樱……还有砂隐的千代傀儡师。”白绝慢吞吞的说着。 千代老太婆？ 蝎不易察觉的动了动。 “漩涡鸣人？”迪达拉则诧异的重复着这个名字，转眼看了看绯世。 「晓」共有九人，每人负责一只尾兽，绯世被分到的便是九尾。托宫极屋和他与绯世关系的福，迪达拉当然知道漩涡鸣人就是九尾人柱力。 “是哦，正是九尾人柱力。”白绝笑嘻嘻的将情报卖出。 迪达拉没搭理他，只是询问的看着绯世：“绯——空，你想怎么办？要我在这里抓住他吗？” “你已经没多少黏土了吧？”绯世平静的说着，语气中透出拒绝，“漩涡鸣人是个有趣的人，现在解决他还为时过早。” 迪达拉毫无异议的点头：“好，我知道了，那就留他一命。” “噫……真肉麻。”白绝刻意这样说着，拿眼睛瞟着绯世，说出的话意有所指，“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人家会怎么想呢？” “啊？”迪达拉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绯世，立刻不爽起来，“喂，你什么意思啊绝？我和空想怎样就怎样，关别人什么事啊？嗯。” “也对，迪达拉还不知道吧？”黑绝嘶哑的接上话头，笑声很是古怪，“空陈和鼬一样，曾经是木叶的忍者，而那个旗木卡卡西，可也曾经是他的——” “我去阻拦他们。” 一个冷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黑绝搅混水的话。 正皱眉听着的迪达拉一愣，看向冷不丁出声的鼬，见他已经闭眼不语，便又疑惑的看了眼绯世，奇怪道：“写轮眼卡卡西？那又怎么了？嗯。” 黑绝沙哑的笑了两声：“没什么。” ……什么啊？ 迪达拉心中纳闷，总感觉绝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古怪的点在哪里。 他只得默默将卡卡西这个让他感觉有点烦躁的名字记住，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绯世身上：“你以前居然是木叶的忍者吗？我都不知道……嗯。”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绯世的表情始终未变，闻言也只是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转首看了他一眼，“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明明只是虚影而已，迪达拉却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心中的思念和爱意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甜丝丝的勾唇：“好。” “……恶。”飞段围观到这里，忍不住撇着嘴小声吐槽了一句。 角都仍然对绯世将他打的半死这一事实留有阴影，安静的待在原地，假装自己是一团空气。 白绝看了眼迪达拉，又看了眼不慌不忙的绯世，在心里偷笑了两声。 以前绯世手段高明，所以能把迪达拉的事瞒住，可今天带土就站在不远处的空间里，现在肯定已经看出来什么了。 那么，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白绝不禁这样期待起来。 很快，三天的时间便一晃而过，等营救我爱罗的小队赶到山洞外面时，封印已经先一步完成了。 死去的风影从空中坠落，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关注。终于完成了封印的「晓」众人只是一边闲聊一边解除幻影，准备去休息休息。 至于门外的追兵，当然只能交给唯二用真身站在这里的迪达拉和蝎了，谁想结了三天印后再继续战斗啊？ 连佩恩都不想。 晓组织老大将任务简单的交代完后就迅速跑路了，这样一来，现场便只剩下了迪达拉和蝎，以及绯世的幻影。 迪达拉坐在我爱罗僵冷的尸体上稍作休息，还没来得及跟绯世聊两句，面前巨大的岩石就被人一拳砸了个粉碎，四个身影“嗖嗖嗖嗖”蹦了进来。 其中一个金毛少年一眼就看见了迪达拉屁股下的友人，还没站稳就怒吼起来：“你这混蛋……在干什么啊？！” 少年愤怒的吼声在洞穴内久久回响，颇有些让人震耳欲聋。 旗木卡卡西没有去约束他，只习惯性的将现场的情况打量了一圈，确认了我爱罗已经死亡，敌人的数量，还有…… ……嗯？ 银发男人的视线猛地黏在了那个立在迪达拉身边的幻影上，再也转不动了。 他这种几乎化作实质性的目光太富存在感和侵略性，在那一瞬，迪达拉脑门上的某根雷达突然便奇妙的接收到了他传达出的电波，“唰”的一下警觉的立了起来。 -- 第436页 “喂你这家伙！看什么看！！” “这孩子就是漩涡鸣人了。” 炸毛似的警告和绯世慢悠悠的声音一同响起，让双方均是一愣，紧接着又同时惊诧喊道： “你是绯世吗我说？！” “那小子就是九尾人柱力？！” “……” “…………” 现场有片刻的寂静。 “吵死了。”蝎烦躁的甩着尾巴，跟千代婆婆叙旧去了。 被点出了身份的绯世无奈，只得转身看向不敢置信的木叶三人，平淡的开口：“好久不见，卡卡西，小樱，还有鸣人。” “绯世……”鸣人诧异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迪达拉屁股底下的我爱罗，满腔复杂的情绪眼看就要爆发。 “卡卡西？”迪达拉却已经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只眼神不善的盯着银毛上忍，见他此刻还在失了魂一样直勾勾的望着绯世，不由得怒火中烧，“噌”的一声站起来挡在了绯世面前。 “喂！说你呢那个大叔！盯着人家的男朋友看什么看啊，嗯！！” “……” “……” “……” “……” 更可怕的寂静到来了。 旗木卡卡西缓缓的，缓缓的转头，对上了迪达拉占有欲满满的眼睛，眸子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就在这时。 神色难辨的绯世幻影突然“嗯？”了一声，毫无征兆的便原地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旗木·大叔·卡卡西：（深情的双眼中黑色漩涡不断翻滚）呀，绯世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了，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宇智波带土：辣鸡，滚粗，我先问。 宇智波鼬：……+1。 漩涡鸣人：咦咦咦咦咦绯世不是卡卡西老师的男朋友吗我说？？？ 以下是感谢名单！！啵啵啵啵啵→感谢在2020-05-10 00:33:22~2020-05-10 23:4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姬 18瓶；WF绯色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2章 娇懒 宇智波绯世突然从姘头相见的现场消失，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本体那边出现了另一个姘头。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宇智波带土。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带土与他对上视线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质问，而是意味不明的沉默着，眼神深邃沉静，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带土？”绯世摘下了他的面具，打量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了？” 带土的目光闪了闪，忽然问道：“对你来说，过去和未来哪一个更重要？” 绯世微愣。 他静静地观察着带土的神情，不答反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带土偏开视线，没有回答。他又变回了平时的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若有所思的扭头望向远处，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绯世望着他这幅奇怪的样子，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突然便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会如此变化的理由。 当然了，那绝不是因为他。 ——一般来讲，人在做下某种重大的决定之前，总会有一段沉寂的时间。 现在的带土恐怕就是如此。 他见到了卡卡西和鸣人，见到了昔日的伙伴和老师的孩子。就算他声称自己已经对过去毫不在意，他们也依然是与他关系至深之人，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沉浸在感伤之中，用回忆过去来重新确认自己的决心。 宇智波带土，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同时，也很容易被外界影响。 绯世心中略一思量，便与平常无异的说：“要说过去与未来哪一个更重要，我想应该是分辨不出来的。” 带土扭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正是过去铸就了现在的我，而理想中的未来正是让我继续向前的动力。”绯世平静的回答着。 “意思是两者都一样重要……吗。”带土的语气十分轻渺。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道：“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或许未来才是更重要的也说不定。” 他伸出手抚上带土布满瘢痕的右脸，碧眼认真的与他对视着，眼神显得比平时更深邃。 “为了世界的和平，彻底摧毁束缚忍者的错误的因果，总要有人牺牲自我，来创造一个更幸福的世界。不是么？” 带土的瞳孔微微放大，静静地望着他难得认真的样子。 他聆听着他平静冷然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心中那些微的涟漪便被抚平了。 许久之后，带土才轻轻拉下绯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扯入怀中，声音低低的：“你这是在安慰我？” “……” 在这一瞬间，绯世突然感到了些许恍惚。 曾经，宇智波斑也这样以下克上的拥抱过他。 只有宇智波斑。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一直在模仿着斑的带土。 他心里感到几分奇妙，便顺着带土的话接道：“当然。我说过我会一心一意为你做事，自然也包括在你动摇时耐心安慰你。” 带土立刻皱紧眉头：“我没有动摇！再说……” 他说着，两臂霸道的搂紧了绯世，心里的不悦终于发泄出来，“你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私下里却早就背着我和迪达拉搞到了一起。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背叛？” -- 第437页 “这样就算背叛了么？”被禁锢的绯世微微眯眼，伸出手，轻而易举的便将他推开了，“那我们对这个词的定义大概有些不同。” 他迎着带土骤然冰冷下来的眼神，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当时的原话是，只要你满足我的需要，那我便永远也不会背叛的……” “只为你做事。” 青年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青葱一样的手指轻佻的抚上男人颊侧敏感的瘢痕，莹白的指尖轻盈跃动着，暧昧的热气直直的喷洒进男人耳中。 “这个承诺当中……并没有任何一句，提到我从今以后只与你相好吧？” “……” 宇智波带土闭上眼，无声地攥紧拳头，心情复杂到极致后反而冷静下来。 是啊，是啊……这就是宇智波绯世，温柔时能说出直戳心坎的甜言蜜语，无情时却也能毫无漏洞的用自己的话将柔情的假象全部推翻。 这家伙对人心的洞察，简直可怖。 ……但是，他最可怕的地方，恰恰在于即使表露出这种冷漠的本质，被他迷惑的人也完全无法将对他的感情割舍。 “是吗。是我理解错了。……这样也好。” 带土抿紧唇，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冷淡而生疏的说着，“既然我们彼此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进行交易，那以后也省得纠缠不清了。” ……是省得你对他纠缠不清吧？ 绯世这样想着，没有傻到直接说出来，而是轻松的拍了拍手：“没错，交易这个词你用的非常好，幸好你能明白。” 带土僵硬的扯扯嘴角，又飞快的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拿上面具便想离开。 然而，下一秒。 “等等，这就走了么？”温热柔软的手掌冷不丁探进他的掌心。 美如天神的樱发青年迎着带土微愕抬起的目光，像是刚刚那无情的模样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摄人心魄的眉眼中无比自然的浮现出了一抹可恶的，却又是那样令人无法抗拒的虚假温和。 .“刚刚封印完一尾，不休息一会儿？” 带土浑身僵硬的望着他，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了沙哑微弱的声音：“……说什么休息……”不把他累的半死都是好的。 不知由这句话联想到了什么，带土的耳根有些不争气的发烫。 ……哪怕这个人如此可恶，他也无法抵抗他的魅力。真令人绝望。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生硬的转移视线，努力让自己露出嘲讽的表情：“你的新旧情人可是都在拼死战斗，你就这么跟别人寻欢作乐？” “不是别人，是带土你。”绯世一本正经的说着，报复性的将男人一把扯入了怀中。 带土微微睁大眼睛，似推非推的按着他的肩膀，脸颊红得发僵。 “好了，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专心看着我。” 头顶的青年蛊惑似的低声说着，抓着他的手引导他环上自己的脖子，另一手抬起了他的下巴，迎着带土不自觉看过来的眼睛，认真的吻了吻他脸上的瘢痕。 “我会让你快乐的，带土。” * 不久之后，迪达拉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只断手回到了宫极屋。 他的伤势十分严重，最吓人的莫过于右臂——整个手肘部分不翼而飞，据他所说，是被旗木卡卡西用奇怪的瞳术吸收掉了。 绯世当然知道他消失了的手肘去了哪里。只不过，为了隐瞒带土的身份，他必定不能直接将原来的手肘给迪达拉接上，万一被卡卡西看到，那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毕竟，谁能想到他的友人所赠的眼睛，会连接到“宇智波斑”的空间呢？ 因此最后，绯世只能砍了一只白绝的胳膊，给迪达拉重做了一个手肘。 当然了，金发少年免不了就卡卡西的身份向绯世盘问一番，只不过他比起带土到底还是单纯许多，对绯世还存在厚的不得了的滤镜，被一句“前任”和一个吻就简简单单的安抚下来，继续（单方面）跟绯世甜甜蜜蜜。 但这个梁子，迪达拉算是跟卡卡西结下了，下次见到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银毛上忍。 不过，「晓」接下来便加快了动作，一个个尾兽接连被收入囊中，无论是绯世还是迪达拉，都没什么闲工夫花在其余的事上。 这种繁忙一直持续到几天之后，大蛇丸的死讯传来之时。 这一天一大早，宫极屋便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我要见你的主人。” 黑发黑瞳的少年声音清冷，一把将雪亮的太刀插在桌子上。 接客的游女自三年前迪达拉那场大闹以来，早已经涨了不少见识，此刻看见利器也脸色不变，径自娇笑道： “客人您消消气，唔……做咱们这一行的，谁不知道空大人性子孤冷，您就是在这儿闹大了……只要空大人不想见您，那妾身也是没办法的呀。” 她说话娇娇滴滴，一字一顿，搁在寻常男人听来，肯定是婉转悦耳、惹人怜爱的，然而在眼前这位宇智波·钢铁直男·不解风情·佐助少年看来，却着实令人烦躁。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的脸色冷了下来，漆黑的眼眸微微泛红，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游女脸色一白，连忙冲旁边的伙伴打眼色，让她们去找|打手。 就在这时。 “那个图案……” -- 第438页 恰好送客人离开的纪子从内室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佐助背后的团扇族徽。 接客的游女像看到救星一样看着她：“纪子姐姐，您看这……” 纪子沉思了一会儿，便向佐助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您请随我来，我带您去见空大人。” “纪子姐姐……”游女们都呆住了，神色颇有些担忧。 纪子向她们做了一个“不用担心”的口型，便微笑着侧过身，向佐助行了个礼：“您这边请。” 佐助冷着脸收起刀，朝身后跟着的蛇小队三人吩咐：“你们在这里等着。” 水月和重吾毫无异议，唯有香燐吃惊的张大了嘴，急道：“佐、佐助……你真的要去找艺伎吗？！” 佐助没有理她，转身就跟着纪子上了楼。 宫极屋二层都是些私密用处的和室，在最里面，存在着绯世专用的房间和浴室。 纪子领着佐助穿过紧闭着的道道纸门，对里面传出的婀娜嗲声充耳不闻，反倒是佐助微微感到了不自在。 忽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异常的波动。 佐助脚步一顿，神色立刻警觉起来。 ……幻术？ 他下意识握住剑柄，再一抬头，面前只剩两三个房间便到尽头的走廊便突然拉长了，环境也变得更为清静幽雅。 纪子像是没察觉到这点变化一般，很快便停在了一扇门前，恭敬的跪坐下来，伏低身体。 “空陈大人，您起身了吗？” “……” 绘着风鸟景物的纸门内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什么事。” “您交代过的那位客人今天到店里来了。” 屋内的人默了默：“……佐助？” “……是我。”佐助确认了绯世的嗓音，这才慢慢走进了幻术覆盖的区域。 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绯世正在起身。 那一刻，不知怎的，佐助的脑子突然便自动自发的想象起那个许久不见的人此刻的样子，脸上的不自在一下子更为明显了，视线也四处乱飘着。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屋内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没听过的声音。 “……” 明白这大概代表了什么，黑发少年无声地攥紧了手掌，唇线微抿。 过了一会儿，门“唰拉”一声打开了，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额发上还带着些水汽的樱发青年走了出来，一眼就对上了佐助莫名显得阴沉的眼神。 “好久不见。今天心情不好？”他随口问候着，也不在意佐助的回答，伸手就指了指斜对过的和室，“来这边。” 说完，他便率先走进了房间。 佐助抿直唇线跟上了他，然而，在经过没有关门的卧室时，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瞟了瞟。 极快的一眼，却已经足够让他看见稍显凌乱的被褥，露出的赤|裸的胳膊，以及……大半个青青紫紫的胸膛。 仍然跪坐着的纪子在这时低声问道：“迪达拉大人，您要沐浴吗？” 佐助的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连带着关门的动作都慢了些。 就是这么片刻的迟疑，让他听见了那句从门缝里飘进来的话。 “嗯……拜托你了。” 那是少年的声音。 蕴含着晨起时的绵软，和原因不明的娇懒。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佐助：又一个！又一个！！他到底有多少个！！！ 迪达拉：唔……累死啦…… ps：一些剧情迅速跳过了，因为我想快点写四战hhhhh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10 23:47:32~2020-05-11 23:2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澤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3章 172 “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一进门，佐助就冷着脸质问着。 绯世慢悠悠的泡着茶，闻言抬眼看了看他：“一上来就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对我说话么？真让我伤心。” 佐助皱起了眉，对他所用的“伤心”一词颇感违和：“别假惺惺了。” “是真的。我可是一直有在密切关注你的消息。” 绯世的神色丝毫不像是开玩笑，将一杯茶放在佐助对面，自己端起另一杯，精致的面容隐藏在袅袅白汽后面，碧眼专注的凝视着他，恍惚间竟给人一种他眼神温柔的错觉。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佐助。” 佐助愣了一下。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好半晌，他才偏头不自然的说着，脸色刻意变得冰冷，“我可是把大蛇丸杀了。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不，你可杀不了那个惜命的家伙。 绯世这样想着，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颇有几分无动于衷的说：“区区外人的性命，怎么能和你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 佐助呼吸一滞，心绪一时间起伏难定，连手掌都收紧了些。 他对宇智波绯世这个人的感官，其实一直都很复杂。 明明……之前他叛逃的时候，这个家伙主动拒绝了他的关心，之后又完全把他抛在脑后，不管不问了整整三年…… 既然那个时候已经把他推开了，那现在又何必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 第439页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从这个家伙施予的打击里恢复过来，好不容易才摆脱他那虚假的温柔乡…… “绯世？我可以进来吗？” 少年富有朝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佐助的沉思。 绯世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门口：“进来吧。” 他的语气近乎纵容。 就是对卡卡西……佐助也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少年皱了皱眉，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门开了，披散着一头金发的迪达拉擦着头发走进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紧盯着他的佐助，径直走到绯世身边，俯身吻了吻他的脸颊。 “有新任务了，首领这次要我带带那个新人……好像是叫阿飞来着吧？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嗯。” “是么。”绯世偏了偏头方便他动作，闻言表情不变，“那下次见。” “下次见~”迪达拉笑着抱了他一下，打开旁边的窗户，直接跳窗召唤出黏土飞鸟离开。 佐助沉默的望着这一幕，像是有所启发似的，在绯世再次看过来时收敛起了刚刚的所有触动，只剩下一片冷凝：“原来如此，少了一个大蛇丸，所以这次想要迷惑我来做你的情人吗？” 他这样说着自己的推测，脸上不由自主的带出些讥讽之色。 “情人？”绯世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放下茶杯，仔细的观察了他一会儿。 被那双清透如泉的碧眼用掂量挑剔的目光注视着，饶是佐助满心不悦，也不知不觉挺直了脊背，蹙眉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确实不对。”绯世展开扇子扇了扇，用索然无味的目光望着他，“即使没有其他合适的对象了，我也唯独没有将你发展为情人的打算。” ……什么？ 佐助的眼睛立刻紧紧锁住他，口气中暗含薄怒：“怎么，你难道觉得我还不如大蛇丸？” “倒不是因为那个。简单来说……就是伦理学上不太合适吧。” 绯世随意的否定了他，还拿了一个在佐助看来十分可笑的理由搪塞着。 伦理学上不太合适？ 宇智波代代族内通婚，双亲都是本家的他血统比面前这个粉毛纯正到不知哪里去了！他居然敢跟他讲伦理？！ ——再说他们两个男人，需要讲什么伦理？！ 初出牛犊的佐助少年心中腾地升起了怒火。他本就是个心性十分高傲的人，骄傲于宇智波一族的出身，又颇带着几分独属于年轻人的好胜和锐利，因此乍一听绯世好似在看轻他的话，心里便颇有些愤愤。 但与此同时，宇智波标志性的傲娇属性，又让他注定不会将这种争风吃醋一般不甘心的心情表达出来。 因此最后，他也只是冷哼一声，别开头面色不虞的看向了窗外。 绯世默默的看着他，很想将一句话贴在这个浑身都在散发烦躁气息的年轻人脑门上，那就是—— ——什么？！你居然看不上我？！我有哪里比不上那条臭蛇了！！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 咳。 樱发青年及时打住思路，明智的转移了话题：“你到我这里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闲聊吧？” 谈及正事，佐助瞬间将刚刚的小情绪抛在脑后，皱眉认真的说：“你也是「晓」的一员吧？而且还是负责收集情报的？”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绯世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平静的说着。 佐助的眼神阴暗起来：“把宇智波鼬的下落告诉我。” “好，没问题。” 樱发青年干脆利落的向他伸出手，“一千万两，请付现金。” 佐助：“？？！” 你怎么不去抢？？！ （宇智波带土：这熟悉的配方） 只是个穷学生的佐助少年负气离去。 无功而返的他认定自己被绯世戏弄了，心中十分恼火，憋着一口气自己吭哧吭哧挖掘起「晓」的据点来，发誓要给绯世一个好看。 他前脚刚走，后脚带土就收到了黑绝的传信，火速杀到了宫极屋楼下，“蹭蹭蹭”几步上了楼，“砰”的一声恶狠狠的拉开门。 “你为什么不告诉佐助鼬在哪里？” “……嗯？” 屋里慢悠悠脱着衣服的青年闻声转头，纯白的中衣随着动作从他的肩头滑落，阳光在此刻倾泻而下，给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圣光，看起来有种精灵般的神性美丽。 “……” 宇智波带土的大脑陷入了可怕的空白。 “啊，带土。你怎么不去扮演阿飞？迪达拉可是已经去了——” “你你你在干什么！！” 猛然拔高的低吼狠狠打断了绯世毫无自觉的闲聊。戴着面具的男人“砰”的一声反手摔上门，赤红着耳朵大踏步上前，没好气的飞快将衣服套到绯世头上，“快给我穿好衣服！！” “哎？……等等……我的头发……” 绯世迟钝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土三两下飞快收拾齐整，连衣襟都被他咬着牙抻平了，整个过程快到不超过十秒。 他静默的低头看看自己整洁的晓袍，又抬头看看已经在骂骂咧咧收拾茶具的男人。 “……带土，意外的贤惠啊。” “哈？！你脑子坏掉了吧？！” 带土超凶的吼着，头也不回的用能力将茶具转移到橱柜里，烦躁的抱胸拧眉看着他。 -- 第440页 “说正事！为什么不把鼬的下落告诉佐助？我让你监视他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这个……”绯世不慌不忙的用扇子敲着手心，不急着回答他，反而发出感慨，“你对鼬可真是忌惮，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除掉他。” “有他在，迟早有一天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影响。” 带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反正他的身体也快撑不下去了吧？还是早点死在佐助手里吧，这样还能成全一对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 “然后将这双眼睛为你所用？”绯世歪头接道，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暗。 永恒的万花筒…… 他顿了顿，才收敛起这一瞬间渺远的眼神，平淡道：“恐怕鼬并不甘心让佐助任你摆布。” 带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冷笑一声，缓缓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道：“佐助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的。” 绯世微不可察的蹙眉，没有搭理他这句耍帅的话，而是不解风情的直言道：“别用斑的声音跟我说话。” 带土微愣，情绪不太高的撇了他一眼：“怎么？这会让你想起那个老头吗？” “姑且有一点。”绯世偏开头，避开他探究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我去找佐助了。” “……” 带土沉默的注视着他离去，猩红的眼睛在面具后闪烁着。 半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用力的攥紧了拳。 无法否认……和斑比起来，他在宇智波绯世眼里，恐怕永远只是个拙劣的仿品。 他们两个一同度过了传说纷呈的战国时代，互相之间具有的情谊，大概是他永远也无法培养出来的吧？ “怎么了，带土？” “宇智波绯世对你的影响，是不是太深了？包括亲自和迪达拉组队也是——” 白绝和黑绝的声音先后在身后响起，带土瞬间收起那片刻的混乱思绪，冷淡的否定：“说什么傻话。” 他整理了一下面具，停顿片刻，才用自己的声音道：“和迪达拉组队只是因为角都和飞段死后，「晓」人手不足罢了。再说……” 他说着，声线愈发冷凝：“胆敢背叛我的人，即使是那家伙，我也绝不会手软。” “……” “……” 小小的和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带土回过神来，冷哼一声，神威去和迪达拉汇合了。 * 另一边，嘴上说着要去找佐助的绯世，实际上出了门便拐了个弯，去了佐助的亲兄弟那里。 “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他以飞雷神印记为媒介，轻轻落在端坐于桌边的鼬身前。 “……啊。” 鼬从沉思中回神，抬头探寻的望向他的脸，顿了顿，还是向他伸出了手。 绯世盯着他灰茫茫的眼瞳看了一会儿，微微垂眸，接过了那只苍白的手。 入手冰凉，摸起来竟不像活人应有的温度。 “鼬。”他低声唤着，拇指摩挲着鼬的手背，“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是啊……”鼬仰头思索着，眼神也好表情也好，都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安宁的平静。 想必，自十三岁就决定了自己命运的他，这一刻确实是如释重负的吧。 鼬没有想多久，便声线轻柔的开口了：“我会找机会给佐助注入曈力，设定成一看到斑的写轮眼就发动天照，这一招应该能杀掉斑。” 还是在说佐助的事么？ 绯世低头看着他，听不出情绪波动的说：“就这么确定能杀掉他么？你可从来没见过斑用他的能力。” 鼬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我想拜托你。”他似是有些疲惫似的，垂头将额头贴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拜托你，绯世，请你……不要让佐助知道真相。” 绯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发顶，并没有被他这副请求的姿态所打动。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和斑才是真正的盟友。我没有理由帮助你。” “……拜托你。我想把关于我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佐助太单纯了，很容易就会被染黑……” “所以说，为什么。” 绯世这样说着，冷淡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鼬的独白。 他迎着鼬怔然抬起的眼睛，眼中透出些微的轻渺和思索，又仿佛仍是无法融化的冰山一角。 “你的这种行为，不求回报，不求理解，哪怕到了最后也希望不被佐助得知自己的牺牲。” 他说着，倾身捏住了鼬的下巴，专注的望着他没有焦距的眼底，碧眸即使在鼬迷糊不已的视线里仍显清透。 “你是为了什么？是什么驱使你这样做？” 他喃喃的询问着，神情像是疑惑，却又更像是在……求证着什么。 求证着某个他已隐隐知晓的答案。 鼬静静的望着他，许久，突然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因为我永远爱着我的弟弟，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他奉献。” 他轻轻的，耐心的对绯世说。 “……” 宇智波绯世的双眼，在那一刻轻微的，缓缓的睁大了些许。 一些尘封许久的对话，在此刻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你听好了，绯世，我和你的家人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爱令我们奉献。”】 -- 第441页 【“……只是因为爱么？”】 【“只因为这就够了。”】 【“……不求回报？”】 【“不求回报。”】 【“……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 【“……”】 冥冥之中，那个人似乎在他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 压抑着的充满温暖爱意的眼神，在此刻似乎与面前的鼬产生了些许重叠。 【“啊。”】 【“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 “……果然……么。” 如此低声轻喃着，绯世慢慢放开了鼬，似乎在那一刻顿悟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绯世？”鼬疑惑的望着他，“怎么了？” “……不，没什么。” 绯世低声否认着，微阖眼帘，竖起食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我答应你不会告诉佐助。但其他人，我无法保证。” 鼬沉默的望着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抬手抓住他的手指。 “好吧。一直以来，谢谢你了……绯世。” “不必道谢。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希望能见证你的故事。” 绯世平静的说着，指尖描摹着鼬好看的眉眼，随后，垂眸，印上他微张的唇。 “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这是最后一次了，鼬，和我……” 鼬微微一怔。 天边的晨光渐渐灿烂，阳光斜斜的洒进窗户，照亮了青年白璧无瑕的脊背。 冰冷的、肤色苍白的手从他的身侧抬起，手指轻颤着，紧紧的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佐助：什么！！你和这家伙就没有伦理学上的障碍了吗！！ 宇智波绯世：emmm……总之，就是莫名不想吃你。 宇智波佐助：为什么啊？！！ hhhhh继续快进~以下是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11 23:27:47~2020-05-13 23:4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月神 10瓶；今天打宰了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你坏坏 在见过鼬之后，绯世难得过了几天没人打扰的安静日子。 迪达拉和带土组队做着任务，不知是不是因为谁也不是的男人扮做的阿飞太过闹腾，他好久都没有到绯世这边来过了。 当然，带土也是。 至于鼬和佐助……一个跑一个找，还同时被木叶派出的卡卡西小队追踪着，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忙。 到后来，连「晓」都暂时沉寂了下去，不再给成员发布任务，像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但绯世知道，晓之所以没有动静，只不过是因为作为大本营的雨隐村隐隐被自来也察觉到了端倪，现在正在应付这位三忍之一的试探。 如果没记错的话，绯世记得历史上自来也的死亡日期就在最近。 然而，正当他专心注意自来也和木叶的消息的时候，许久没有来烦他的带土突然来到宫极屋，一看见他便低声道：“有件有趣的事要发生了，你应该去看看。” “什么？” 绯世的话音刚落，就被带土一把拉住了手，直接用神威空间瞬移到了一片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平原上。 他还没站稳，不远处就响起了一声惊呼：“绯世？！” 这个声音…… 绯世循声转身，一眼就看到了正震惊的望着他的金发少年：“迪达拉？” 他顿了顿，又看向他对面衣衫破烂、伤痕累累的人：“佐助？” 迪达拉和佐助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经历了一场死斗，而现在，这场死斗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佐助被伤到瘫在地上起不来，而迪达拉正要准备自爆。 他怔怔的望着绯世，突然展颜而笑。 “不小心叫出你的真名了，原谅我吧……不过，能在最后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抬手摘下自己的护额，远远的抛给绯世，而后者伸手接过，垂眸神情难辨的看了看，复又抬眼望向他：“已经决定了？” “啊。通过死亡，我将成为艺术本身。” 迪达拉爽朗的说着，天性豁达而追求究极的艺术的他，脸上并无半点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最后的心愿得以实现的满足。 “阿飞，一会儿就求绯世带你走吧，他会飞雷神之术。嗯……谢谢你帮我找来了他。” 到了最后也为别人着想的少年这样说着，最终看向绯世，冲他璨然一笑，“一直以来我都很快乐，谢谢你，绯世。为我惊叹吧！我的艺术就是——” 耀眼的白光从迪达拉的身上爆开。 “爆炸！！” “轰隆隆——！！” 热浪和飓风席卷而来。 绯世下意识抬手护住头部，双眼却迎着刺目的强光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迪达拉在爆炸中逐渐消逝的身影。 “——我爱你，绯世。” 恍惚间，温柔的轻语在耳边近在咫尺的响起。 绯世抓紧了手中的护额，慢慢闭上了眼。 在最后一刻，他终于想要用飞雷神之术离开，然而在那之前，一只手忽然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在爆炸即将波及他们的前一刻飞快的带着他离开了原地。 暴风和白光消失了，绯世站在安静封闭的空间里，嗅着鼻尖萦绕的些许烧灼气味，好半晌才听不出情绪的说：“对你来说，拯救性命危急的伙伴难道是一种本能么？” -- 第442页 “……你可不是我的伙伴。” 带土顿了顿，冷漠的一把推开他，声音冰冷，“只是你死了会很麻烦而已，不要自作多情。” “是么。”绯世转了个身避开他推自己的手，嘴上无所谓的应了一句。 带土冷哼一声，转而双手抱胸，在面具后面观察着他，似有深意的问：“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 绯世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某种程度上说，那孩子活得比谁都要通透，他对我和他关系的实质心知肚明。” 带土挑了挑眉：“哦？他知道你其实是个到处撒网的渣男？” 绯世冷漠的撇了他一眼，丝毫不受影响，平淡的接着道：“反正我很喜欢他。” 带土蓦然一愣。 绯世没有去管他的反应，垂眼看了看手中划了一横的岩隐村护额，将其收进袖中。 “你特意带我来见迪达拉最后一面，应该不是因为什么好心，而是为了差点被他炸死的佐助吧？”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在男人的注视下四处看了看他的神威空间，随后向前伸出手。 “你不用特意刺激佐助也可以，就算没有迪达拉，他也已经对我足够在意了，不会主动甩开我去找鼬的。” “我会好好监视他们。”他如此强调着。 “……啊……是吗。” 带土含糊的应着，沉默的看着他简简单单用两指就在虚空中划开一线，露出外面的景物来，心中突然便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才想要把他叫来的。 他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然而等他看到了他的反应之后，他的心情反而更加阴郁。 几乎是下意识的，没经过大脑的话语便脱口而出：“上一次听你说‘喜欢’这个词，还是对那个废物说的——” 话音未落，他便陡然惊觉自己的失言，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几秒，两人之间的空气都被沉默吞食。 带土不自觉的咬咬牙关别开脸，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 绯世收回离开的脚步，迟疑的开口道：“那个废物？……你指卡卡西？” “……” 带土难堪的沉默着。当然了，躲在暗处偷窥这种事，他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个被绝提醒过多次的问题。 ——他对绯世的关注，已经明显超过了对合作对象应有的程度。 就比如这次，从绯世对迪达拉用了“喜欢”这个词开始，他就一直很在意，还不受控制的想起了绯世在自己虚假的墓碑前对卡卡西说出同样词句的那一幕。 一想起那一幕，带土就忍不住满心烦躁，与此同时，又有一种自己才知道的、令他心中难受的不甘。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冷漠如冰的家伙也存在这种强烈的偏爱，而他对迪达拉的喜爱，甚至可以让他毫不嫌弃的接受那个粘上了尘土的护额。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这个人偏爱的到底是什么类型？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令他在意？ ……自己可以吗？ ——会思考这样的问题，就足以证明他对绯世的感情不正常了。 而不等他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绯世就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精美如艺术品的手不容拒绝的摘下了他的面具，将他脸上所有来不及收起的复杂、懊恼和慌乱尽收眼底。 “带土。”他静静的唤着，抬手轻抚男人颊侧的瘢痕，“你是在吃醋么？” 宇智波带土的呼吸骤然一滞。 “说什么傻话——” “当初可是你自己一再强调，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的。可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绯世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微弱的反驳，将面具拍到他胸口上，眸光流转间，冷冽的眉眼间染上丝丝刺目的微嘲。 “……像什么样子。” 他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轻描淡写的讥讽着。 随后，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 绯世找到佐助的时候，他正窝在一家旅馆里养伤。 一看到他，原本正在休息的蛇小队成员便警惕的站了起来，唯有佐助还坐在原地，见他翻窗进来，只冷淡的看了一眼便转开头去：“你来干什么？” “怎么？因为我没有救你，生气了？” 绯世随口猜测着，悄无声息的落到房间内，“要我帮你治疗么？” 没等佐助说话，香燐便像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不需要！佐助有我就够了！” 绯世闻言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鲜艳的红头发上，微微眯眼：“漩涡一族？” “……” 香燐的嘴巴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张合了两下，突兀的噤了声，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恐惧，整个人都打起颤来。 在她的感知中，眼前这个美丽如天神的人，体内却在他看向她的一瞬，突地腾起了她从未感受过的强大查克拉，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远远凌驾于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忍者…… “这……这是怎样的查克拉啊……”她颤巍巍的发出沙哑的声音，瞳孔剧烈颤抖着，几乎要站不住瘫软下去。 “嗯？你还是感知型？” 绯世的兴趣似乎被挑起了一些，转头认真地看了她几眼。 -- 第443页 香磷几乎被吓得哭出来了。 佐助看着她这副反应，微微皱了皱眉，开口吩咐道：“水月，重吾，你们带她下去。” “哎？你自己没问题吗？我从来没见过香燐这样啊……”水月有些犹豫。 “照我说的做。”佐助的眉头皱紧了些，顿了顿，还是语气复杂的低声补充，“……这家伙不会伤害我的。” 水月迟疑的和重吾对视了一眼：“……既然你这么说……” 几分钟后，蛇小队的成员离开了，走在最后的重吾甚至体贴的关上了门。 等到房间里只剩两个人时，佐助立刻冷下脸色，毫不客气的开口道：“怎么，因为我又杀了你一个相好，所以终于忍不住来找我算账了吗？” “怎么会。虽然我很喜欢迪达拉，但与你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的。”绯世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平淡的语调让人听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又一次被直球攻击了，佐助的大脑不受控制的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立刻出言反驳，而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撇开视线，低声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关心你啊。”绯世坦然的说着。 “……喂！”佐助的耳根因为恼意而泛红。 绯世悠闲摇扇的手一顿。 “不开玩笑了。” 他“啪”的一声将扇子合上，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我是来向你转达鼬的话的。” 佐助的瞳孔骤然一缩。 “鼬……？” 他危险的低声念着，眼神猛地变得狠厉，上前一把攥住了绯世的衣领，三勾玉写轮眼一下子蹦了出来：“他在哪里？！为什么派你来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快说！！” 绯世宽容的任由他动作，碧眼沉静的注视着他，淡然的表情始终不变：“我没有回答你全部问题的义务。” “你说什么——？！”佐助的双眼狠狠瞪大。 没等他有更进一步的过激动作，绯世便缓缓后退了一步，身形在佐助的眼中一瞬间变成虚影，被他攥住的衣领也化作丝丝黑烟，从指缝中飘走。 他意味不明的说：“佐助，自己的眼睛所见到的东西，你认为一定是真实的么？” “你什么意思？”佐助阴冷的注视着他，忿忿不甘的收回手。 绯世神情难辨的望着他，许久，才平静的掩饰道：“不，没什么。” “莫名其妙。”佐助焦躁的攥紧拳头，忍无可忍的狠狠一挥手，“所以鼬到底在哪里？！” 绯世无声的呼出一口气，不再耽误，直接回答道：“三天后，宇智波在原火之国交界处的据点里，鼬会在那里等着你。” 樱发青年这样说着，身形缓缓变得透明，声音也缥缈起来。 “顺便告诉你一声，卡卡西和鸣人小樱正在追踪你，到时候记得要一个人去。” “希望你真的能得偿所愿，佐助。” ——我很期待，到时候你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 三天后。 “所以说……” 旧宇智波据点几公里外的树林中，穿着晓袍的樱发少年抱臂倚树，语气冷得能掉冰碴，“为什么我非要在这里陪你犯傻不可？” 他对树下好几个木叶忍者视而不见，冷冽的眼神直直的剜着旁边那个犯傻的家伙。 “这里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吧？……阿飞。” “哎哎哎哎哎？不要啊前辈！留阿飞一个人跟一、二、三……跟这么多人战斗的话，人家会害怕的啦~！” 戴着面具，语气浮夸而充满撒娇感，不停上蹿下跳、扭来扭去的带土双手捂脸委屈的说着，演技之夸张，就连绯世也感到嘴角抽搐。 他久违的扶住疼痛的额头：“我说你——” “前辈你头疼吗？哎哎哎没事吗？快给阿飞看看！！” “……你离我远一点。” “不要嘛~~前辈~~明明人家一直以来都最喜欢你的说！不要嫌弃人家嘛~~” “真恶心。滚开，我要走了。” “不要——！！前辈不要走！！不要丢下阿飞一个人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前辈~~！！” “吵死了！” “唔哇，居然让那个绯世说出了感叹号……”树下的鸣人呆呆的感叹着，又猛地回过神，“不对，我要去找佐助！你们快给我让开啊我说！！” 一个冷漠一个热情的两人同时低头。 绯世的目光与一直紧盯着他的卡卡西相交，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伸手就拽过旁边犯羊癫疯的精神分裂患者。 “卡卡西，你知道这家伙是谁么？仔细看他的眼睛，没错，他就是理应死了很久的宇智波带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带土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将聚精会神的众人吓了一跳，也打断了绯世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 “阿飞知道错了！！阿飞只是不愿意你去见那两个小白脸而已！！阿飞就是吃醋了好不好嘛！！前辈你放过人家你不能这么残忍你坏坏啦~！！” “……”被疯狂摇晃手臂的绯世第一次露出生无可恋脸，“我要吐了。” 这就是你被我嘲讽过后的报复吗！好，算你狠！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请奥斯卡小金人得主——宇智波带土先生！！ -- 第444页 求评！！你们都在想什么？是想看四战所以都沉默了吗？还是我写的越来越没意思……免费文起码留个评吧大家……（痛哭流涕.jpg）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13 23:40:17~2020-05-15 23:0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赵阿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 6瓶；今天打宰了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5章 天真 在带土打着阿飞的幌子对绯世胡搅蛮缠的时候，佐助和鼬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黑发少年因为查克拉耗尽，连封印咒印的术式都无法维持时，一直寄居在他体内的大蛇丸分裂体之一从他的颈侧突兀出现，眨眼间便冲天而起，形成了八条巨大的白蛇。 然而，他这最后的手段，也被早有准备的鼬用十拳剑封印了。 只不过最后，大蛇丸却不甘心的说了几句话。 “好不容易……起码……要把那个卷轴……” “嗯？他好像在说什么？”潜伏在远处地底监视这场战斗的白绝注意到了。 “……距离太远，听不清。”黑绝这样说着，“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是呢。” 这样想着的两人，均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 只有全身脱力、跪在地上的佐助，露出了有些惊愕的表情。 与此同时，另一边。 被阻拦的木叶众人眼看时间流逝，终于决定一口气击败带土再赶路，遂组织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带土一会儿躲一个螺旋丸，一会儿躲一个牙通牙，时不时还要神威走防不胜防的虫子……忙的不亦乐乎。 他一边抱头鼠窜，一边用那副夸张的破锣嗓子惨叫道：“我说你们！为什么只追着我一个人打啊！！无论怎么看前辈都比我厉害的多吧？！” “因为你欠打。”绯世在旁边整理着被他拽皱的袖子，脸色危险无比，“你赶紧咬断舌头去死吧。” 带土猛地捂住心口，没等木叶众人看清就出现在了绯世怀里，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呜哇好过分！！为什么！！为什么前辈要这么诅咒我！！人家对你一片深情，可你居然……你居然！阿飞的心都要碎了呜呜呜呜……” 绯世：“……” 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一边哭一边揭开面具把可疑液体往自己身上蹭的人，在他的哭声中突然抬起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阿飞，不可以躲进空间哦。” “欸？” 空气寂静了一秒。 “……那、那个，前辈？您能不能先放开我哈哈哈……那个，肩膀有点疼……就是肩膀……肩膀！肩膀前辈！！肩膀要碎了！！您手下的我的肩膀要碎了啊前辈——！！前辈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伴随骨头碎裂的声响一齐响彻天空。 听到那清脆的“咔嚓”声时忍不住浑身一抖的鸣人一手抠进牙关里，整个人“咯噔咯噔”打着颤，脸上挂上了两条宽带泪：“好……好可怕！卡卡西老师，绯世一直都是这么可怕的吗我说？” “……不，他一直很温柔。”卡卡西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瘫到一边口吐魂体的面具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他气成这样……如果这算是生气的话。” 他顿了顿，又漂移了视线小声道：“嘛，不过这也是那家伙不对……绯世的洁癖可是很严重的……” “是这样吗？那我绝对要拼死记住这一点……” “喂！现在是讨论绯世的洁癖这种事的时候吗鸣人！”一直听到现在的小樱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提醒小伙伴注意场合。 “啊……啊对了！！”被提醒的鸣人蓦然抓狂的抱头大吼，气势汹汹的猛指向绯世：“既然你也想找佐助的话，就快点让开啊绯世！！” “啊——？” 正将身上的晓袍一把扔到带土身上的绯世拉长着声音看过来，脸色冷得瘆人。 鸣人狠狠的打了个冷颤，飞速藏到卡卡西身后：“对、对不起QAQ！！” 被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卡卡西尴尬的与绯世对视，苦哈哈的挠了挠后脑：“呀……绯世，你看……我们不如暂且合作？” ——要命要命要命……绯世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十个他也打不过啊！ 一旁的带土闻言立刻凄惨喊道：“前辈不行——” “闭嘴。”绯世头也不回的冷声。 带土：“……嗨。” 委屈巴巴.jpg 卡卡西：“……” 莫名不爽。 幸好，绯世从来不是个会迁怒的人，难得的失控表情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秒他就整理好了情绪，双手环胸看了卡卡西一眼。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必了，没必要。” “为什么……？” 卡卡西疑问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某个疑似芦荟的生物从树上钻了出来，正好就在绯世脚边。 “怎么样了？”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的带土将绯世扔掉的晓袍搭在小臂上，也看不出刚刚还在因为肩膀碎掉而吐魂了，只是十分感兴趣的问着。 白绝道：“佐助赢了，宇智波鼬死了。” -- 第445页 此言一出，除绯世之外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带土将手按在脑袋上，夸张的感叹道：“哇！真不敢相信！！” “——骗你们的，我早料到了。” 轻浮的声音突兀的深沉起来。 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绯世却睨了他一眼，微嘲道：“鼬一死，马上就不装了么？” “只是没兴趣再跟他们玩下去罢了。一切如我所料，是时候去找佐助了。” 带土高深莫测的说着，手臂画着圈将身体收入神威空间中，嘴里吩咐道：“别让他们来碍事。” 绯世双手怀胸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垃圾，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带土：“……” 他保持着身体消失一半的姿势，抱着被自己玷污的晓袍默了默：“……我帮你洗衣服。” 原本焦急的木叶众：“……” “呵。”绯世轻嗤一声，不无轻视的别开眼。 “……我赔你一件新的。” “就这样？” “……” boss形象全无的带土恨恨咬牙，怒气冲冲的走到他身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个晚上全随你弄！这总行了吧！！” 绯世终于屈尊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挥挥手：“滚吧。” “可恶……！”带土愤怒且怂的低声骂着神威走了，下面的鸣人一急，紧跟着就想追过去：“等等混蛋——！！” “鸣人！”卡卡西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傻乎乎的学生一头……撞上一棵树。 “这里暂时禁止通过。”绯世睁着三勾玉写轮眼俯视着圈圈眼的金发少年，语气跟与带土说话时不同，意外的十分平和。 “写轮眼？！”木叶除了第七班三人之外的忍者们都十分惊讶。 绯世没有理会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只是对鸣人说：“你……不太像父亲，鸣人。” “欸？你认识我爸爸吗？！”鸣人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激动起来，“他是个怎样的人？” 绯世刚要露出回忆的神色：“他——” “鸣人，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后方的卡卡西突兀的挡在了学生身前，背影让人辨不清他的表情。 “啊……”鸣人立刻反应过来，纠结了一瞬后很快下定决心，“没错！我要先去找佐助！我爸爸的事以后再说！” “是么。你对佐助真是执着啊。”绯世语气有些轻渺的说着，慢慢抽出折扇中的短刀，“不过很遗憾，我不会让你过去的。说实话，阿飞到达佐助身边只需要一瞬，而现在应该已经走了，你们过去了也没用。” “那我也不会放弃的！总要过去看看再说！反正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把佐助带回去！当然还有你！！”鸣人坚定的说着，湛蓝的眼睛十分明亮。 绯世动作一顿：“我？” “没错！！”鸣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绯世意味不明的盯了他一会儿，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你还真是……可爱。” 鸣人一呆：“欸……是吗？谢谢……不对！不要用‘可爱’这种词形容男生啊我说！！” “这样么？抱歉。” “啊……不、不，也没必要道歉啦……” ……又开始了。 卡卡西瞪着死鱼眼，心里泛酸的把脸红红的鸣人拽回身边，偷偷瞪了总是拈花惹草的某人一眼，才轻咳一声，严肃下来说道： “听好了，大家。绯世是强者中的强者，有他在我们绝对做不到突围，只能智取。至于他到底有多强……把他想象成初代大人或者宇智波斑那种程度的忍者也不过分。” “像初代火影大人那样的？！”大和忍不住惊呼一声。 卡卡西沉重点头，心中却想着： ……就算是那样恐怕也不止。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是他也不知道绯世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毕竟，这个人的实力，和“交易对象的多少”密切相关。 黑眸不自觉的暗沉下来，卡卡西抿了抿唇，继续语速飞快的说： “他基本是全能型忍者，贸然冲上去会像鸣人刚才那样中幻术。查克拉是火雷双属性，可以想象成我和佐助的合体。” “他会使用和四代目一样的时空间忍术，也会使用比小樱威力更大的怪力，其余就是……虽然现在没有拿着他最擅长的长太刀，但所有的刃具他都能用的很顺手，所以千万小心那把短刀。” 听了他的话，木叶的年轻忍者们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担忧的窃窃私语。 “喂喂，不是吧……？” “好强……” “这样的人真的有弱点吗？” “唔……”卡卡西沉吟了一下，诚实摇头，“我认为没有。最起码，我不知道。” “哎——？！连卡卡西老师都不知道吗？！”鸣人忍不住挠头，伤脑筋的叫嚷着。 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默，直到牙左右看了看，迟疑的举手发言：“那个……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一件事……” 他指了指绯世脱下晓袍后才露出的、挂在腰间的叛忍护额，犹豫的问：“卡卡西老师你……还有鸣人和小樱，你们难道跟那个叛忍很熟吗？尤其是卡卡西老师，连能力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 第446页 “——这件事我也在意很久了。” 油女志乃理性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他酷酷的推了下墨镜，在伙伴们的注视下犀利的说道： “而且，不仅是在能力这方面，还有那个人拥有的写轮眼，老师你们对他没有丝毫芥蒂的态度……这些都太可疑了。你们能否解释一下？” 卡卡西等三人愣住了。 “这个是因为……”小樱欲言又止的看了卡卡西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说绯世是宇智波幸存的血脉，而且和卡卡西老师曾经是恋人关系，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法把他当成敌人吗？ 太伤人了，实在说不出口啊！！ 而且她和鸣人本来就被卡卡西通知过，因为团藏的原因，为了保护自己，关于见过绯世的事情他们不可以对别人说！ “我说，你们商量好了么？” 绯世百无聊赖的站在树上看着脚下围成一圈商量计策的家伙们，看起来很是无语：“要是我有心，你们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正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所以我才放心的将后背展示给你。”卡卡西沉声说着，拨开众人来到最前方。 绯世低头与他对视着，忽然平静的说：“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叛逃的消息告诉了火影，然后发布通缉令让人来抓我了。” 卡卡西无声的攥紧双拳，低声说：“当然已经说了，但是你本就不属于……这里，抓捕你未免没有立场……而且，正因为我了解你的实力和那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本性，才更不能让暗部去送死。”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只隐晦的暗示了一下绯世身份背景的复杂，没有直接用“不属于这个时空”这样骇人听闻的说法。 “是么？很明智。那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绯世淡然的说着，双眼微微眯起。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和只是离开了村子的佐助不同，我是「晓」这一犯罪组织真正的第九人，这是事实，即使我来自与你们不同的地方也不会改变，尽快采取措施才是正确的。卡卡西你……有点变得天真了。” 卡卡西眸色一暗：“……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 “没错。”绯世这样肯定着，转眼看了看紧咬牙关的鸣人，想起他刚刚说的、要带自己回去的话，微不可察的歪了歪头。 “鸣人，我想你也需要明白，组织至今为止封印的尾兽，每一个都有着我的参与。” “……什么？”鸣人蓦然瞪大眼睛，好半晌，才不敢置信的艰难吐出话语，“那……难道说——” “没错。”绯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有如高阶上的天神般遥远无情，“在那之中，当然也包括你重要的友人，第五代风影砂瀑之我爱罗。” “你说……什么……？”鸣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攥紧双拳死死地盯着绯世，见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啊绯世？！” “为什么不能？”绯世歪头看着他，不解又无动于衷的反问，“风影对我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混蛋——！！” “鸣人！”卡卡西迅速拦住激动得就想冲上前的学生，眼神复杂的看着绯世，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 被阻拦的鸣人一脸的失望悲愤：“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可笑。你真的了解过我么？” 绯世无动于衷的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啊，说起来，你体内的九尾正好是我的目标，不如在这里就把你抓走好了。”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登时凝固起来，木叶的忍者们都显而易见变得紧张又忌惮。 然而。 “你们应该明白，无论蝼蚁再怎么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无用的。” 冷冽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按下放慢键，卡卡西跟大和露出惊诧到极点的表情，双双竭力回望，眼中映出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鸣人眼前的少年。 他樱花般柔软的短发微微飘浮着，精美如艺术品的手轻轻搭在鸣人的肩上，低语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 “你有好好带着我的手帕啊……乖孩子。” 鸣人的双眼，在这一刻猛然瞪大。 清淡的茶香在鼻尖萦绕，仿佛只是一瞬间，伙伴们惊恐的脸和向他抓来的手便远去了，整个世界所剩下的，唯有近在咫尺的人那似勾非勾的唇角，和那句近乎于温柔的耳边轻喃。 “再见了，鸣人。” “什——” 饱含惊惧的声音戛然而止。 绯世缓缓放下手，坦然的站在木叶忍者们正中。 ——鸣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土：委屈巴巴.jpg 卡卡西：莫名不爽.jpg 绯世：自信点，把莫名去掉。 emmmm……这里有一只鸣人，吃不吃？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15 23:07:49~2020-05-17 23: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赭. 2个；血、游荡泡泡、qyc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血 59瓶；虽梦犹醒、月神 10瓶；今天打宰了没？ 5瓶； -- 第44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6章 过呼吸 放眼四望，哪里都没有金发少年的身影。 破风声紧随而至，绯世连眼皮都未颤动半分，抬刀便挡住了寒亮照人的利刃，随后却突兀松力，任由乌亮的苦无倏然滑至颈侧，又被主人紧张至极的刹住。 他漫不经心的转眼，猩红双眸倒映着银发男人一瞬间僵硬慌乱的神色，放射出瑰丽夺目的色泽。 “既然做不到对我下手，那一开始就不要勉强自己，卡卡西。” 他轻描淡写的戳穿男人难以反驳的心声，话音刚落，颈侧的剑尖便微微一颤。 卡卡西清晰的面部轮廓被面罩勾勒出些许痛苦的神色。这很罕见，长大后的他与少年时不同，往往只能从漆黑的单眸中窥见几分真实的情绪，但这份历经数年练就的隐藏本领却在绯世面前屡屡破功。 他隐忍的垂下眼，尽量掩饰着声音的颤抖：“你到底要戏弄我到什么程度？” 周围众人闻言都露出有些惊诧的表情，唯有绯世神色莫名，认真的否定道：“我没有戏弄你。” 卡卡西轻笑了一声，笑声有些破碎，随后不等绯世再说些什么便压低声线扯开了话题：“不用再说了。你把鸣人传送到哪里去了？” 绯世默了默。 “……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他看了卡卡西一眼，眼神深邃不见底。 卡卡西像是没听见一样半阖眼帘盯着他的下巴，手上的力度微一放松，果然下一刻便被格挡开来。 他失了魂一样任凭绯世躲过其他伙伴的攻击，与自己擦肩而过，忽然攥紧双手，在他即将再次远离自己的前一秒轻如耳语的说：“我依然相信你。” ——你曾对我食言，但即便如此……曾经被你从绝望的深渊中拯救过的我，也依然相信着你。 绯世的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他偏了偏头，一言不发的消失了。 * 只有黑白灰三色的空间里，突然闯入了一个亮眼的身影。 在发现那个身影的一瞬，本来正抱胸气鼓鼓坐在地上的少年便激动的蹦了起来，又在下一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闹脾气一般扭头重新坐了回去。 绯世停在他边上低头看了他几秒，转身欲走。 刻意无视他的漩涡鸣人立刻跳起来：“喂你这家伙——！这里到底是哪儿啊我说！” 绯世收回脚步，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一眼：“我创造的空间。” “你创造的……空间？”鸣人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下意识新奇惊叹的举目四望，“好厉害……” ——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 灰色的土地上只能零星看到几丛枯草，漆黑的天空在目所能及的尽头与大地相交，苍白的落日从头顶一次又一次的掉落下去。 这里是绯世的本命空间。 他拥有的空间能力十分强大，只要感情来源足够，就可以打破时空壁垒，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穿梭。 因此，他在带土的神威空间、鼬的月读空间这种只属于私人的小空间里来去自如，便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到后来，他甚至摸索出了创造自己的小空间的方法。 因为精通幻术的原因，根据自己的需要创造出符合需求的特殊次元空间，对他来说也非常简单。 ——此刻他和鸣人所处的空间，便是其中最独一无二的一个。 在这片荒芜人烟的大地上，唯一与单调的景色显得格格不入的，是两人头顶的一棵树。 一棵遮天蔽日、枝若繁星的参天大树。 绯世仰头看了会儿这棵已经年岁不小的树，尚且年轻如少年的眉眼间隐约印上了几分疲惫。 过了一会儿，他才凉凉的开口道：“你在自己的敌人面前都是这么放松的么？” 正愣愣的望着大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鸣人立刻回神，炸毛的反驳：“怎么可能啊！我只是……！” 他说着转回头想要理论，却冷不丁将樱发青年神情放松而毫不设防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怔，心跳突然快了两拍。 “我说……绯世？” 迅速忘了自己原来要说的话，鸣人颇有些好学的发问道：“这棵树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绯世一愣，扭头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鸣人眨眨眼，“嘿嘿”笑了两声：“我猜对了是不是？” 绯世没有直接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为什么这么觉得？” “嗯……反正就是给人的感觉很像啊。”鸣人挠了挠后脑，自己也很是纳闷一样，“因为啊……怎么说呢……这棵树，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只有它一个吧我说？”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微愣的绯世，“绯世你不也是这样吗？虽然有卡卡西老师，有佐助，有鼬……但总感觉，你和谁都没有很交心的样子。” “这可能是我自说自话也不一定，但我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金发少年说着，明亮清澈的眸光稍微黯淡下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了，“……你很孤独。” “……” 直觉系么……？ 绯世缓慢的眨了下眼，别开了视线，声线冷然，“我在五分钟之前还说过，你体内的九尾是我的目标。这么快就忘了么？” -- 第448页 “噫——！”鸣人脸色一僵，终于迟钝的想起来要提高警惕，“你、你难道也会把我交给晓吗？！” “当然。我说过我也封印过你的友人吧？”绯世理所当然的说着。 鸣人的表情登时不好看起来，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纠结什么。 “我不跟你说了！不管你这里是什么空间，我都会打破给你看！！”他最终这样说着，侧脸坚毅的抬手准备结印。 绯世冷淡的看着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于是鸣人：“多重影分|身之术！” …… ………… 一小时后。 绯世停在死狗一样累得瘫在地上的少年身边，低头问：“还活着么？死了的话我这边可不太好办。” “谁死了啊！！”鸣人猛一捶地直起上身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又气力全失的软绵绵躺回去挺尸。 “真有精神。”绯世平静的点评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本书，坐在草坪上就开始看。 生平最讨厌读书的鸣人：“……” 他郁闷的爬起来盘腿坐到地上，无聊的左右看看，意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棵树不远处。 他盯着那树看了会儿，突发奇想道：“绯世，你造空间的时候为什么要种一棵树啊我说？” “这棵树不是我种的。” 绯世否认着，翻书的手有片刻的停顿，“一开始，我的这个空间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是那家伙为我种上了树。” “那家伙？”鸣人疑惑的重复。 “……是一个奇怪的家伙。”绯世闭了闭眼，抬头望向身边遒劲高大的古树，眉眼微不可察的平和下来。 “以前的我因为感情稀缺而被叫做【怪物】，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不是【怪物】，是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的人类。” 樱发青年这样说着，没有注意鸣人的表情。 空气不知为何寂静了一会儿，好半晌，少年闷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个奇怪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啊？” “……”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碧眼幽幽，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死了。” 磁性的声线沁入令人心惊的冷意。青年漠然的望着前方，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 鸣人的双拳猛地一紧，连心脏都仿佛跟着紧揪了揪。 “你……”他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加入「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身边的樱发青年久久的沉默着。 他仰首望向天空，眼神恍惚而空茫，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风中发出渺远的声音。 “……我想把他复活。” 清风裹挟着草屑远去。 鸣人死死的咬紧牙关，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似的，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那个人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绯世眼眸一动，冷冷的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鸣人更大声的怒吼着，却不知为何红了眼眶，“既然那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他肯定是希望你能幸福的！肯定是希望你能成为很棒的人的！可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你不但不阻止佐助做傻事，还加入了「晓」与世界为敌！你……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卡卡西老师！！” 他说着说着自己就先急得团团转起来，注视着绯世的眼神中满是焦灼和悲哀，几乎要语无伦次。 “那个人肯定不想你牺牲别人的性命去复活他吧？也肯定不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急促的喘息声在荒原上回响。 无论鸣人说什么，都一直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一变未变的绯世盯着他，良久才轻嗤一声，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那家伙一直都知道我是个怎样糟糕的人，所以不存在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第二，关于你说的那些，我全部都不在乎，即使这个世界现在就毁灭，我也完全无所谓。第三——” 凛冽的声音忽然一顿，高挑的青年站起身，轻而易举的便捏住鸣人的下巴，逼他用愈发愤怒又伤心的眼神与自己对视。 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冷漠的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为什么你这么激动？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吧？” 湛蓝的瞳孔陡然一缩。 “你……你……！” 气到浑身发抖的少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不知为何越来越白。 绯世眨了眨眼，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鸣人？冷静点……喂，呼吸！快呼吸……” 冷然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鸣人在逐渐黑暗下来的视野中轰然倒地，意识丧失的前一秒还在想着—— 啊啊，气死他了，这个明明跟他很像的家伙……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渣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古有鸣人为佐助过呼吸，今有鸣人为绯世过呼吸！ 今天比较短小也没走啥剧情，因为我累了2333，下次更新应该就可以跳到（过）关键剧情点了诶嘿。 以下是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17 23:11:51~2020-05-20 22:5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秋 10瓶；冰皓、疯子 4瓶；今天打宰了没？ 2瓶； -- 第449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7章 救救我 一片黑暗中，鸣人迷迷糊糊的做着梦。 他梦到了许多往事，有幼时对他冷眼相待的村人，有恶作剧时得到的厌恶谩骂，有飞来的石子，和用油漆在门上书写的“去死吧怪物”。 ……怪物。 是啊，他一直是怪物。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回忆太痛苦了，鸣人潜意识中不愿意再看下去，便逐渐回想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美好的事。 有等待杯面泡好的三分钟，恩师自来也拍腿大笑的样子，和佐助互相竞争的一幕幕，还有…… 飘忽飞下的手帕，樱发青年孤独沉冷的侧脸，和卡卡西老师接吻的样子。 正回忆着，那画一样美丽的主人公便穿上了他看过一次的华贵和服，微微勾唇，朝他看了过来。 【“鸣人，我也是怪物。”】 他声音缥缈的说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侧，亲昵的与他脸蹭着脸，垂首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紧接着，画面一转，这次绯世站在那棵与他一样孤独的大树下，眉梢和声线都透着冷：【“他死了。”】 一行清泪，顺着他月光一样朦胧俊美的下巴滴落。 鸣人站在他身侧静静的看着，抬步上前，拥住了他冰冷的身子。 梦中的青年转过头，碧眼悲伤的注视着他，像是受到了安慰一般微微低头，蛊惑人心的樱唇亲吻着他的脖颈，嘴唇的温度如鸣人想象的一般温凉，身上有着好闻的茶香。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 缥缈的梦境远去了。 鸣人怔怔的睁大眼，望着有一轮惨白太阳的黑色天空，好半晌，才吸吸鼻子，顺着与梦境中一样的沁香坐起身。 容貌有如神明的青年正坐在他身边，白玉般的手指轻勾着陶瓷茶杯的柄把，将散发着清香气味的红茶送入那与鸣人的梦里如出一辙的唇中。 他看着看着，便沉默的凑了过去，顺从本心拥住了绯世。 绯世转过头，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绯世，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少年突如其来的开口了，不同寻常暗沉着的蓝眸紧盯着他的唇。 绯世动作一顿，沉默的望着他的眼瞳，又冷淡的收回视线，将茶杯放下：“因为过度呼吸而昏倒之后再醒来……你想说的就只是这个？”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待在「晓」里，你其实并不开心吧我说？”鸣人执著的询问着。 这样的问题一再被问起，饶是绯世也微微蹙起眉，又不知为何重新展平眉头：“你也未免太自说自话了点。这一点倒是很像你父亲。” “又是这样吗……”鸣人低低的说着，声音有些古怪，让绯世下意识转眼看向他。 “那个给你种树的人。”这一刻，金发少年微微低着头，神色难辨的说出了十分出人意料的话，“那个人，就是我的爸爸吧？” “……” 绯世一言不发的俯视着他，精致却漠然的眉眼透出股冰冷的味道。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最终这样说着，言辞依旧模棱两可。 然而鸣人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一般，闷闷的放开他坐回原处。 “我一点都不聪明，我这个人笨的要命，不然早就该发现你不想抓我的。” 绯世表情不变：“为什么这么说？” 鸣人不禁露出更郁闷的表情：“别拿我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啊我说！你这么强，要是真想把我交给「晓」，哪里还会随便我在自己的空间里折腾啊？！”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偏开头小声的嘟囔道：“还跟我扯这么多我爸爸的事……这么恶劣的吓人，真是过分……” “……睡了一觉，稍微冷静下来了么？”绯世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说着站了起来，“是时候送你走了。” 鸣人一听，立刻慌乱的蹦了起来：“什么？我才不走！！” “你的伙伴们该担心你了。”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鸣人咬了咬牙，不甘心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我当我爸爸的替身，还从我身上找安慰？” “？我没有那么做。”绯世露出很是莫名的表情。 “你骗人！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鸣人不依不饶的瞪大眼，气势汹汹的指着他。 绯世冷漠的把他的食指包住拿开：“因为我不想面对卡卡西，却要把你们都牵制住，所以只能把你这个人柱力抓起来。” “你！！” 鸣人气急，面红耳赤的把手抽出来，呼吸不稳的生了半天闷气，才别开脑袋，闷闷的问：“你是跟卡卡西老师分手了吗？” “我们并没有在一起过。”绯世不甚在意的回答着，提住鸣人的后领，心念一转就带着他来到了外面，一个很靠近木叶的山头上。 鲜艳的色彩瞬间冲击了两人的视网膜，入目的世界有着与单调的空间截然不同的精彩。 绯世放开一言不发的鸣人，像驱赶什么小动物一样朝他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吧。” 话音刚落，手就被鸣人攥住。 他被这不同以往的动作弄得一愣。 金发少年迎着阳光看向他，脸颊似乎有些红，蓝眼睛很亮很亮：“你为什么要放了我？九尾迟早都会成为你们的目标吧？” -- 第450页 绯世的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停顿了一下，又马上平静的滑了过去。 “从我的立场来说，我并不希望你现在就死去。” 他淡淡的说着，巧妙的挣脱开了鸣人的手，转身欲走。 “绯世。” 急切的呼唤突然在身后响起。 绯世漫不经心的转头，在这一瞬，阳光的味道伴随灿烂的色彩一齐撞进他的怀中，力道之大，竟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不解：“你——” “你果然是个好人！”鸣人从他怀里笑容灿烂的抬起头，脸上有青涩的羞迫一闪而过，随即被坚定和一往无前所取代。 “那个啊，我……好像喜欢上绯世了的说！” 绯世：“……你说什么？” “就算卡卡西老师也喜欢你，我也是不会输的我说！我绝对、绝对会把你带回木叶！约定了！！” 绯世：“……你说什么？” 亲眼见证了一向淡定的人因为自己的告白而化身表情呆滞复读机，鸣人咧开嘴发出开心的大笑，飞快的踮脚在绯世嘴角亲吻了一下，随后放开他扭头就冲木叶跑，几步之后又回头，笑容灿烂的向他挥了挥手。 “下次见啦绯世~！” 绯世：“……” 意外。 超——意外。 确定了，漩涡鸣人，一个比水门还要可怕的男人！ * 在绯世被鸣人弄到精神恍惚的时候，重伤昏迷的佐助那边，却是截然相反的沉重绝望气氛。 他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醒来，并聆听了带土的一番几乎颠覆他整个人生的言论。 不得不说，带土是个十分小心眼的男人（带土：……）。他在宇智波鼬在世时十分忌惮他，甚至不惜扮作阿飞，整天疯疯癫癫掩盖本来面目。 而等鼬一死，他马上就摇身一变，成了深沉冷酷的宇智波斑，开始推行各项计划。 其中一条，就包括将鼬想要隐瞒的所有真相一个不落的全抖了出来，还因为被鼬植入佐助眼中的天照烧了一把，刻意将鼬描绘的忍辱负重，伟大无比。 结果如他所料，他把鼬说的越好，鼬的宝贝弟弟就越痛苦。 当然，佐助乍一听到这样与他的认知完全相反的事实，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 他带着满身凄惨的刀伤和烧伤坐在原地，脸上冷汗遍布，瞳孔病态的放大着，没等带土说完就狠狠反驳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那个鼬……他是敌人！他可是想要挖了我的眼睛！！什么政变……什么为了和平而屠杀了一族……什么唯独没舍得对我下手……全都是一派胡言！！” 少年歇斯底里的偏激怒吼在山洞中久久回响。带土抱臂漠然的看着他愤怒的大口喘息，一直等他稍微冷静了下来，才淡淡的开口道： “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能说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真相到底如何，你可以自己判断，不过……” 他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声音冷凝下去：“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大可以去问问那个一直在你面前装得温情满满的家伙。他可是趁我不注意，背着我偷偷跟鼬搞在了一起，很多事情，他肯定比我更清楚。” “你说……什么……？”佐助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太惊人，让他一时间甚至都无法理解。 他是在说自己和绯世是一对吗？不，不对，他的意思是说……！？ 带土观察着佐助的表情，见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便轻哼一声，转过头去看向洞口：“正说着，人就来了。” 佐助猛地扭头死死的望向那里，瞳孔不稳的颤动着，呼吸十分紊乱，整个人像是刚从冷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隐约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几秒后，绯世果然走了进来。 他的神情十分微妙，但现在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 重伤的佐助“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像死人：“绯世，我有事要问你……！” 绯世终于被这一声唤回了神，转眼看向他摇摇欲坠朝自己走来的样子，眉头微蹙，扭头看向带土：“你告诉他了？” 带土意味不明的耸了耸肩，还没开口，佐助便发出几乎变了调的声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绯世顿了顿，沉默的看向他。 脸色煞白的黑发少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他，神情痛苦、不敢置信又隐含绝望，整个人已经濒临疯狂：“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果然斑说的都是真的吗？！回答我！！” 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吼声在山洞内回荡着。 绯世在他这宛如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泣血的质问中久久的沉默着，最终，也只是叹息般垂下眼，别开头，语气毫无波动的说出此地无银的话语：“……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你。” 轰隆——！ 仿佛一道闪电在头顶炸开。 宇智波佐助怔忡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而无物，像是陡然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的低下头，血色尽失的嘴唇颤了颤，发出了一声似哭似笑的低语。 “啊……是这样啊。” 汹涌的波涛拍打在坚固的岩石上。 如血一般的残阳中，绯世静静的凝望着少年面朝大海的背影，许久，才无声的走到他身后。 -- 第451页 他没有说话，佐助却像知道来的人是谁一般，低低的开口道：“鼬最后，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绯沉默的半阖着眼帘，好半晌，才平静的说：“他说他永远爱着他的弟弟，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他奉献。” “……是吗。”佐助极轻极轻的回答着，竭力使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却不能掩盖尾音的颤抖。 绯世抬起头，眼中带着轻微的疑惑看向他，向前走了一步：“佐助，你——”哭了？ 未尽的话语，截断在突如其来的拥抱里。 佐助回身紧紧的拥着他，微翘的黑发一颤一颤的蹭在他的颈间，双臂勒紧得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他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绯世的颈侧，冰凉苦涩，混着海风的腥咸。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手指一根根的攥紧了绯世身后的衣服，像是要将自己满腔濒临崩溃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一般，用力到指根都在颤抖。 “我好恨。” 少年在风中呢喃着，流泪的双眼放射出如凝固鲜血般瑰丽的红，妖冶的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 绯世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眉眼淡漠而冷静，纵容着他失控的发泄。 他抬起手，轻缓的抚上了少年的头。 “很痛苦吧？”冷冽的声线低沉的问着，莹白的指尖无意中沾染上几点晶莹的泪。 绯世垂眸望着那在夕阳下闪烁着血色的泪水，下一刻，指尖便被怀中的人狠狠地握住。 佐助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扯住他的领子，失控的吻住了他。 “你为什么接受鼬？”他在唇齿相交的间隙颤抖喘息的问着，眼中流着血一样的泪，“因为你怜悯他吗？还是说你在救他？” 绯世平静的接受着他的亲吻，眼帘微垂，发出低哑的声音：“我没有想过救他。” 佐助盯着他，蓦然凄厉的笑了一声，笑声破碎，苍白的脸色写满痛苦。 “我就知道。那么你应该也在怜悯我吧。自以为这双眼能看清一切，实际上却什么都没能看透。” 少年说着咬紧了牙关，悔恨的、憎恶的声音像是溺水者绝望的悲鸣。 “真是个笨蛋啊……我……！” 悲恸的、压抑的低泣在耳边回响。 绯世一言不发的沉默着，暗沉的眼眸注视着他消瘦的颊侧流淌的泪水，良久，才嗓音低微的说：“我没有想过怜悯你。” 佐助愣住了。 太阳完全从地平线上落了下去。海水平静下来，一波一波的汐潮拍打沙滩，像是母亲温柔的轻语。 月亮升了起来。 “绯世。” 如月色一般冰凉的少年轻唤着，抓紧了绯世的衣服，相似的眉眼在抬起的那一瞬，滑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悲哀与无助。 “……救救我。” “……” 宇智波绯世久久的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托起少年的脸，在月色中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佐助垂着眼，眼睫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他轻轻倚上绯世的肩颈，偏开头，指尖搭上了腰间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说啥了，反正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谢在2020-05-20 22:51:49~2020-05-22 23:1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 10瓶；月姬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8章 风雪交加 月明星稀，海风习习。 柔和朦胧的月色中，细微隐秘的声响渐渐平息，暗光照不到的角落中，不知何时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 宇智波绯世坐在岩石堆交叠落下的阴影中，倚着岩石沉默许久，忽然说：“抱歉。” 佐助倚靠着他的胸膛，闻言轻声问：“为什么道歉？” “不是对你道歉。是对另外的人。”绯世转头看了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如果把‘你’视作唯一、单独的个体，就不需要道歉了。” “……莫名其妙。”佐助别开了视线，从他怀中支起身，站起来走到潺潺注入海中的溪水边。 “你以后会和别人结婚么？”绯世突然这样问着。 佐助脚步一顿，头偏向一侧，冷淡的微抿着唇：“我都愿意和你做这种事了，怎么可能再和女人结婚？” “……是么。” 好一会儿，绯世才这样应着，声音缥缈遥远，让人听不出情绪。 佐助垂了垂眼，表情不变，只苍白着脸低声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不会再多向你要求什么，你可以放心……就当安慰了我一次吧，毕竟力量这种东西，你也不会嫌它多的，不是么？” 这一次，绯世没有出声。 佐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疲惫的扯了扯嘴角，便面无表情的继续走向小溪。 月色中，仍属于少年的身子隐约白到发亮，纤细瘦削的身体因为上头的些许红痕，而带上了几分凄美和惑人。 他跪下去捧起一捧清水，洗了洗仍带有细腻软红色的脸颊，低头的时候小扇一样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黑发映衬下的侧脸文静秀美，像个温良的女孩子。 绯世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移开了视线，捡起散落在石头上的衣服重新穿起。 -- 第452页 他刚一移开目光，佐助便无声的看了过来，默不作声的望着他冷漠的侧颜。 自相识以来便未曾变过的年轻容颜，美目狭长冷逸，眸光犀利慑人，月色下无暇的肌肤散发着圣洁的白光。 宛如神明一般完美无缺的人。 佐助艰难的呼吸了一会儿，眼睫微颤着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垂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声轻轻的问：“如果你是鼬，你会怎么做？” “……这个假设不成立。”绯世顿住整理袖口的手，眉眼十分淡漠，“在我的时代，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佐助的肩膀收紧了些许，声音也低了下去：“……也是。你们那时候以一族为单位行动，肯定不用费心‘跟村子的关系’……这种无聊的事吧。” 少年的语气十分空洞，又在细微处带着些痛苦的自嘲。 绯世沉默着走过去，将一袭纯黑的斗篷搭在了他的肩上，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佐助收紧斗篷，感到身体温暖了些，忽然扭头，用一种毫不设防的神情望着绯世，眉宇间隐约可见一抹倦色。 他揽住他，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安心的闭上眼。 “……你是拿我当做避风港了么？”绯世问道。 “不行么？”佐助闭着眼，低低反问，“现在，我只剩你一个真正的亲人了。” “……这话倒是不假。”绯世喃喃的说着，抬手轻拍了拍少年微翘的乌发。 他看了佐助一会儿，问：“你想怎么做？”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佐助似是感到可笑一样语调冰冷的说着，睁开眼，漆黑的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 绯世没有再说话。 他很清楚，这冰冷并不是对着他。 * 简单的休息过后，佐助带着改名为“鹰”的蛇小队离开了绯世，去云雷峡抓捕八尾。 他已经决心向木叶复仇，为了得到足够的力量，他便加入了「晓」，替战力不足的组织抓捕尾兽。 如今，九只尾兽只剩下八尾和九尾还没有被封印，既然佐助去抓捕了八尾，那么按道理来讲，绯世也该去抓捕九尾了。 只不过他没能动身。 因为他被「晓」的幕后boss，化名宇智波斑的宇智波带土先生解除了任务，变为了闲人一个。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带土从黑绝那里得知，绯世在与自己维持关系的同时还一直跟鼬有染，这是其一；绯世在他的面前毫不避讳的跟佐助搞在了一起，这是其二。 他自然无法说明自己恼怒的真实原因，便只能用别的借口来半真半假的发作。 “迪达拉和佐助倒也罢了，但鼬可是木叶安插入「晓」的间谍，你跟这样的家伙关系密切，还敢说自己没有背叛我？” 他这样阴沉沉的说完，便背地里让佩恩取代绯世去袭击了木叶村，自己则转身就用神威离开了，且从那以后再没有出现在绯世面前一次。 当然了，这样的表现并不说明他就这么放弃了绯世，只是因为尾兽集齐的日子在即，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去跟绯世这只洞察人心的老怪物计较而已。 在他的心底，已经隐隐盘踞起了一个打算，且没有被任何人知晓。 ——等「月之眼计划」成功之日到来时…… 在那扫清了一切障碍的世界，绯世与他，便会成为「乐园」唯一的主宰。 到那个时候，便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不得不说，带土考虑问题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颇有斑的风格。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心底便萌生了破坏绯世和黑绝的交易，阻止斑复活的念头——他可不希望到时候有斑这么个老头当第三者。况且，他本来就希望自己而非斑来当忍界的救世主。 因此，想要破坏这个交易的带土便在忙碌之余，将目光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绯世想要的东西——一个不知有什么作用的卷轴身上。 他旁击侧敲的问了几次黑绝，然而这个斑的意识体十分谨慎，往往他东扯西扯还没扯到卷轴的事上，这家伙就会像受惊的鸟儿一样立刻察觉，接着光速消失，想问什么都问不到。 带土很郁闷，然而黑绝比他更郁闷。 因为他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回那个丢了的卷轴！！等斑真的复活了，他该怎么跟宇智波绯世那个可怕的家伙交代！！ 对带土和黑绝郁闷到吐血的心情丝毫不知，被收回了任务的绯世乐得轻松，悠哉悠哉的开始琢磨起别的事来。 他掐指一算，后知后觉的发现，大蛇丸、迪达拉、鼬——甚至包括闹脾气不愿意见他的带土，这四只煮熟的鸭子，竟都是因为佐助这一个优秀的小火鸡而飞了的。 绯·渣男·世算了算，意识到自己优质的交易对象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佐助一个了！ 有点震惊的绯世眼睛眨了眨，目光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优质交易对象的养殖大本营——木叶村上面。 * 这一天，阳光明媚，空气混浊，「晓」组织的首领佩恩升上高空，将木叶碾压成了一个大坑。 危难之际，是失去了恩师又振作起来、习得了仙术的鸣人及时赶来，打败了六个佩恩，感化了本体长门，将包括老师旗木卡卡西在内的人们都复活了。 在这场战斗中，五代目火影因为耗尽查克拉为人们疗伤而昏迷不醒，木叶上层和大名便紧急推选出了志村团藏做六代目。 -- 第453页 几乎就在同时，佐助在云雷峡斩下了八尾的一条触手，一下子惹怒了八尾人柱力的义兄四代目雷影。这位脾气火爆的雷影雷厉风行的要求召开五影会谈，商讨对付「晓」的方法，新当上火影的团藏自然前去参加。 一听说佐助要被全力通缉，与佩恩作战时的伤势还没恢复的鸣人自然坐不住了，几乎是扯着卡卡西和大和来到了会谈的举办地铁之国，想要去求雷影收回对佐助的通缉。 这想法简直天真的可笑，只不过在绯世看来，倒也是让人意外的、意想不到的有趣想法。 等他循着踪迹，来到鸣人三人居住的旅馆时…… 鸣人的过度呼吸症又犯了：） “怎么，原来我竟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么？” 清冷如入目雪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紧张查看鸣人状况的大和一愣，他对面的卡卡西更是瞳孔骤然一缩，猛然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与上次的状况一模一样的，映入眼帘的只是飘扬的樱发，身形高挑的少年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快要昏倒的鸣人面前，一手揽住他让他倚靠进自己怀中，另一手则轻柔的安抚着他的脊背。 “好了鸣人，冷静下来，照着我的指令做——吸……呼……吸……呼……” 熟悉的浅淡香气萦绕在鼻尖。 眼前发黑的鸣人下意识照做，痉挛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不过还没等他完全恢复，大和便后退一步，脸上的震惊陡然变成了敌意：“你是——上次那个「晓」的成员——” 未尽的话语陡然消逝在空中。 绯世将手掌从空中放下，眼中一片冰冷：“碍事的家伙不需要。” “什——”卡卡西从莫名的怔愣中回神，看了眼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的大和刚才站立的地方，双拳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眼神复杂道：“大和呢？” “啊，我帮他回到木叶了。” 绯世淡然的回答着，眨眼就忘了这一茬，转而认真的看向他，漂亮明亮的碧眼中含着一缕令卡卡西心悸的光。 “我听说你在佩恩袭击木叶的时候死过一次？没事么？” 他低声说着，伸手轻抚上卡卡西的脸，像是在确认他的温度。 卡卡西的身体在他碰到自己时控制不住的颤了颤，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立刻低垂下目光，眼神几经变换，终于转变为苦涩的无奈。 “你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你又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 他用平常的那种云淡风轻的语调这样说着，懒洋洋的抬起眼，尽管竭力控制，视线仍然不可避免的、更多的停留在了绯世的脸上，细细的描绘着他五官的轮廓，眉眼中有些微的柔和，“毕竟，你可是连感情都没有的啊……” “绯世……” 幽幽的、叹息一般的声音，暗含难以被外人察觉的温情。 绯世哑然的望着他，好半晌，才一言不发的收回手，拍了拍鸣人的脊背：“好点了么？” “……好多了。” 鸣人闷闷的回答着，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好多了就进去吧，这里还挺冷的。”绯世神色如常的说着，反客为主的进了旅馆。 卡卡西斜看了鸣人一眼，也不知看出来了什么，他轻笑一声，慢悠悠的跟上了绯世，嘴里道：“之前订了两间房，我们要谈事情的话……住同一间？” “好。”绯世没有异议的点头。 卡卡西笑意渐深，领着他来到了订住的房间前，指着左边一间，笑容可掬的对鸣人说：“那鸣人，你去休息休息吧。” “啊……？”鸣人明显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的看向绯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情愿。 然而绯世：“去吧，我跟你老师有事要谈。” 他像上次一样，驱赶似的朝少年挥了挥手。 鸣人瘪了瘪嘴，又看了看一直望着绯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的卡卡西，终于眸光一黯，慢吞吞的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房中。 绯世从少年身上收回视线，一下子撞上卡卡西未曾挪开的、慵懒而暗含温柔的眼神。 “……”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和室，“这里真的挺冷的，我们也进去吧。” “好啊。”卡卡西并不在意他的躲闪，低头包容的笑了笑，跟着他走进和室，反手慢慢的关上门。 然后—— 他上前两步，毫无预兆的向绯世伸出了双臂。 空气寂静下来。 “我还记得……以前的冬天，我觉得冷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抱着我。” 卡卡西从身后抱着绯世，磁性的声线沙哑的说着，落在他腰上的手渐渐收紧，头枕着他的肩膀，眼帘慢慢垂下。 “绯世。”他轻唤着沉默不语的人，唇角轻轻勾起，眼神像注视着自己的珍宝一般柔和。 “你感情不足了吧？”他轻喃着，缓缓放开了绯世，搭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看向自己，抬手推上护额，一点一点抬起眼帘，露出面颊微红的俊美容颜，柔和的眉眼之间，沉淀着令人目眩的爱意与温暖。 “抱我吧。”他轻柔的说着，耳垂微红，眼底满是无奈和笑意，“怎么弄都可以。” …… ………… 窗外的风雪纷飞起舞，呜咽的声音像是女人在低声哭泣。 暮色西沉，金发的少年仰面躺在榻榻米上，良久，才满脸郁闷的坐起身，沉闷的捶打了一下身侧的被褥。 -- 第454页 “……可恶。”他低声嘟囔着，“为什么会这么久啊……” 绯世和卡卡西老师这两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感觉绯世跟佐助那啥的时候，应该就是就着月色，沉默隐忍而充满凄美的相拥，亲吻，依恋绝望的抵死缠绵，充斥着泪水、不安和无言的安抚…… 而且，相似的面容，不是很刺激吗：） 以及别看卡卡西现在这么乖。 他下章就会放出大招了：）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22 23:10:21~2020-05-23 23:1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楼哥卖假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10瓶；今天打宰了没？ 5瓶；双鱼星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9章 带我走 “雪停了。” 宇智波绯世望着外面灰暗的天色，轻声说着。 旁边的人没有应声，绯世扭头看过去，见卡卡西已经偎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亮眼的银发湿湿软软的，睫毛时不时的微颤着。 他窝在被窝里，耳垂还红着，唇角微不可察的轻勾，手里攥着绯世的手不丢。 绯世低头看了会儿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平静的抬起左手，分出了一个影分|身，替他擦着头发。 他本人则看向外面，手上默不作声的收紧了些。 卡卡西的神色更安心了。 “你还能陪我多久，绯世？” 他冷不丁开口问着，让绯世动作一顿，随后安抚的答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还能陪我多久？”卡卡西语调不变，又问了一次。 绯世微微一愣。 ——他理解了他的意思。 一片静默中，绯世的影分|身放下毛巾，“嘭”的一声化作白烟消失。 卡卡西睁开眼睛，神情在昏暗的天色中看不分明，唯有注视着绯世的右眼，隐约透出一点柔和的光亮。 他稍微支起身，挪到绯世边上，头枕上他的大腿，仰头望向他沉默的样子，目光依旧温柔专注，充满温润的爱意。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应该很快了。”绯世低低地说着，伸出手，用指腹轻抚着卡卡西白皙微烫的肌肤，“再过不久，你们所知道的面具男就会发动战争，等我想要的东西一拿到，我就会离开。” “……是吗。” 卡卡西用一种恍然的、惆怅的声音叹息般应着，抬手按上了他的手背，微微垂眼。 “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吗？” “没有。我在这个世界滞留得太久，该看的故事都看过了，已经没有需要带走的东西。” “没有遗憾了吗？” “……没有。” “说谎。”卡卡西喃喃的念着，眼帘微抬，深黑的眼眸认真的凝视着他。 “我们之间的事，还没有做个了结。” 绯世哑然的僵着指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卡卡西忽而轻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些许无奈：“放心好了，这次并不是什么‘希望你爱我’之类为难你的要求。” 他平静的这样说着，慢慢抬手抚上绯世的侧脸，在专注的对望之中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睛，用轻松平淡的语调，吐露出绝不带一丝敷衍玩笑意味的话语。 “到那时候，你把我也一并带走吧。” 绯世的双眼骤然睁大。 他怔愣的看了卡卡西许久，忽然蹙起了眉头，有些严肃的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卡卡西叹息一般的回答着，放在他脸上的手转而勾住他的脖子，接着另一只手也环上去，头深深的埋进他的颈间，闭着眼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那你应该知道，我认识的旗木卡卡西不是这样的人。”绯世皱紧的眉头并未松开，侧头看向卡卡西苍白的脸，“你要丢下木叶不管了么？” 卡卡西摇了摇头，并没有被他的语言所动摇：“木叶离了我也照样能存在，但我离开了你——你既然熟悉我至此，就理应知道自己之于我意味着什么。” 绯世默了默，仍然没有选择妥协：“我的离开，并不是你放弃木叶忍者这一身份的理由——” “——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绯世？” 似是忍无可忍一般急促的打断了他的话，卡卡西骤然收紧了双臂，又在感受到绯世的沉默后慢慢脱力的放松。 他苦笑着后退了些许，指尖眷恋的描摹着心上人精致的眉眼，声音干涩艰难，像是濒死者发出的几不可闻的低吟：“……我不能没有你。” 我不能再经历任何一次失去你的绝望。 我不想再夜夜想着你的脸入睡又必须醒来面对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求你，别再抛下我了。 宇智波绯世曾在卡卡西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向他伸出手，陪伴他走过最痛苦也是最孤独的年月，将他从悲伤绝望的漩涡中拯救。 与绯世相比，性命与忠诚，这种在如今的卡卡西看来根本无关紧要的东西……尽管拿去便好。 自从九尾之夜亲眼目睹绯世消失时起，他就彻底明白了。 没有了绯世，旗木卡卡西连灵魂都会随之枯竭。即使活着，也不如死亡。 -- 第455页 所以，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绯世久久的凝视着卡卡西毫无动摇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他话语的真伪。 然而，不管他怎么看，卡卡西的眼中都只有坚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卡卡西的思想表达的很明确了。 他的一切都是绯世给的，那么现在，他就是要抛下一切跟他走，又有什么关系呢？ ……宇智波绯世久违的感觉到了头疼。 他不由自主的别开了视线，含糊其辞的说：“再说吧……我考虑一下。” 卡卡西眨了眨眼，没有丝毫失望和强迫他答应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的垂下眼，温柔的笑了。 “好。” 他乖巧的应着。 可他越是这样，越会让绯世觉得亏欠。 几乎是在逃避的，绯世仓促的走出了房间，想要离开。 只不过很不巧，他在旅店门口又撞上了像个鬼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鸣人。 “绯世！” 一看到他，鸣人的眼睛就唰的亮了起来，但笑容却有些勉强。 可现在的绯世可没心情注意这些。 “什么事？”他在鸣人面前站定，有些冷漠的斜看着他。 他从没用过这种语气跟鸣人说话，毕竟在他看来，鸣人也是个潜在的优质资源，他之前过来的时候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跟少年挑明。然而现在…… 卡卡西都主动提出要跟他走了，即将面对两个卡卡西的他哪还有心情去搞别的男人啊！！ 被他的冷漠稍微刺了一下，鸣人的表情显然变得僵硬起来。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绯世看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收敛了亲近的神色，扭开头闷闷的说：“我之前和佩恩战斗的时候……见到我爸爸了。” 绯世微微眯了眯眼，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然后？你们交谈了么？” “嗯。”鸣人转回头来看向他，语气似乎有些迟疑，“我……问了他关于你的事。但是我爸爸对你的态度……那个……”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特殊？”绯世突兀的接上了他的话。 鸣人下意识点头：“对！” 他想起自己提起绯世时，精神世界中的父亲先是一愣，随后扬起笑容惊喜的说“绯世吗？原来他没事？那真是太好了！”的样子，心里隐隐感到违和。 毕竟，在他的想象中，自己的父亲应该和绯世发生过什么。否则，绯世那样冷清的人，应该不会对父亲这么另眼相待、念念不忘的。 然而，父亲正常大方的态度，又让他的这个想法动摇了。 鸣人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波风水门，实际上极其擅长用笑容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他阳光温和，却也极有城府，自然不会轻易被鸣人这样的小鬼看透。 毕竟，他可是个在主动说出内心的爱慕之前，一度在宇智波绯世这种极擅洞察人心的家伙面前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人啊。 另一边，并不知道水门已经想起被自己回溯消除的记忆的绯世，对鸣人的诉说也毫不意外。 他只是气息更沉闷了些，没有多说什么，便径直离开了旅店。 徒留鸣人一个人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蓝眸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 片刻之后，绯世精神恍惚的回到了「晓」的东部据点。 佐助去追杀参加五影会谈的团藏了，带土最近神出鬼没，今天也不见踪影，偌大的基地只有绯世一个人抛开了鸣人的话，专注于思量卡卡西刚才提出的要求。 说实话，带着别人在平行世界中穿梭这种事……他还真能做到。 毕竟他是被[天]所宠爱的人，身上还有着最强武神毘沙门天降下的神光和祝福——「只要想要，便诸事顺意」。 因此，多耗费一些感情带几个人回家，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关键是…… 月上中天也睡不着的绯世来到据点外巨大的动物骸骨上，仰头望着天上的弯月，表面平淡内心复杂。 一想到将来他一喊卡卡西，就会有两个银毛狐狸笑眯眯的回头，他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偏偏，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那个卡卡西。 是他食言在先，连补偿都来不及的卡卡西。 ……根本没法拒绝啊！ ——说到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不管多大岁数，旗木卡卡西永远还是那个旗木卡卡西，不愧是绯世一转眼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桃子的忘年交，治他的法儿一用一个准，一下子就让他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上了。 忍不住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绯世静默了一会儿，忽然眸光一动，放下手扭头看向一旁的阴暗处。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谁？” 黑暗中传来一阵笑声，随即响起衣服拖沓地面的声音。 “请不要担心，绯世君，我并没有恶意。” 粗长的白蛇冒出头，穿着兜帽的男人慢慢露出了脸。 绯世眯了眯眼：“你是……” “我是药师兜。在大蛇丸大人那里，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药师兜的笑容十分神秘。 绯世回想起了那次见面，却并没有因此提起多少兴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大蛇丸大人一直警惕着「晓」的追杀，因此将组织所有的据点都调查的很清楚。不说这个，我这次前来……” -- 第456页 兜含蓄地笑了笑，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目的：“是想与您做一个交易。” 绯世无动于衷的瞥着他，漠然的移开视线，平淡的语气中似有嘲讽：“这年头，谁都以为自己有资格跟我做交易。” “请先不要这么说。我这里的东西，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兜说完，双手结印后猛地合掌，引来地面一阵震动。 绯世的双眼微不可察的睁大了些。 那个印是……？ 果然，在他的注视下，一具高大的棺木拔地而起，棺盖自动打开，露出里面沉睡的人。 “……” 绯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具尸体，慢慢转过身直视着兜，眼神显而易见的变了。 那是宇智波斑的尸体。 “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兜称赞了一声，一合掌让棺木重新沉下，笑容随即虚伪起来。 “我想要什么暂且不论，有件事，您想必并不知道。大蛇丸大人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您加入「晓」的目的，拜他所赐，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因此才替您找来了这个。” 他望向沉默不语的绯世，像蛇一样妖冶的眼线因为笑容而勾起。 “我斗胆猜测了一下，您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找到这位的尸体后，利用自己的瞳术来让他复活，从而得到某样东西吧？虽然您看起来一直没有动作，但宫极屋近几年来却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搜查关于尸体的情报。” 绯世冷静的看着他，眸中一片凛然。 药师兜说的没错，他确实一直在寻找斑的尸体。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尸体被他自己……或是被其他人藏到了哪个天涯海角，绯世派出了那么多人去搜查，却始终杳无音讯。 现在居然被药师兜找到了。 ……罢了，能找到就是好事。 他这样想着，半阖下眼帘，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和能力？” “原本是不知道的。大蛇丸大人将您保护的很好，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您的痕迹。” 兜说着，慢慢揭开了自己的兜帽，露出遍布半边脸的蛇鳞。 他看着绯世慢慢蹙眉的样子，不在意的笑笑：“可我融合了大蛇丸大人的身体，得到了他的部分记忆，自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您的事——木之叶的创始者之一，宇智波绯世大人。” “这个称号……还真是久违了。” 绯世从骸骨上跃下，站到了兜面前，“说出你的索求。” “并没有什么。”兜装模作样的摊摊手，身后的蛇“咝咝”吐着舌头，“我唯一感兴趣的便是忍术中最纯粹的真理，为了研究，需要借助一下您的力量而已。如您这般完美的，强大又年轻的宇智波族人，我可是再也找不出其他的了。” “……是么。如果只是这个要求，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绯世面无表情的说着。 他朝药师兜伸出了手，眼中却在某一个瞬间，陡然光华绽放。 “不过——我已经没耐心再陪你玩下去了。”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切出了万花筒写轮眼，眼中黑色的指针在兜惊诧的目光中悄然转动。 “万花筒的幻术——？！”兜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神情就一下子陷入了空洞。 然而，绯世接下来却皱了皱眉，收回手轻轻“啧”了一声。 “在我动手之前就蜕皮逃掉了么……大蛇丸这家伙，真是带出一个好徒弟。” 他冷冷的说着，一刀将眼前的蛇皮兜斩成了两半。 几日后，“宇智波斑”在五影会谈上现身，宣布要发动第四次忍界大战。几乎就在同时，宇智波佐助不惜付出双目失明的代价，将木叶临时上任的六代目火影团藏杀死了。 木叶上层再次紧急商讨，想要选旗木卡卡西做六代目火影，不想却被他本人断然拒绝，问及原因，这位实力与声望并存的忍者却怎么都不肯说。 幸好，五代目火影及时醒来，没有耽误大事，和其他忍村一起筹备起了四战。 五影会谈之后，带土将重伤失明的佐助带回据点，扔在了绯世面前，接着便换了身衣服准备再次出门。 “你要去回收斑的眼睛？” 绯世随手查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佐助的状况，嘴里漫不经心的问着。 带土动作一顿，偏头冷冷的看向他：“不用你管。” ……这臭脾气。 心知他还在为鼬和佐助……说不定还有几天前的卡卡西的事跟自己置气，绯世也没耐心哄他，只毫不客气的说：“我知道药师兜又去找了你。你看见他那些准备用来秽土转生的尸体了吧？” “看见了又如何？”带土别开视线，戴着面具的脸让人看不清神情。 绯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身上的气息有些压抑。 “把斑的尸体给我。”他再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要求着。 带土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玩味的说：“哦？你也会烦躁吗？” 绯世眯了眯眼，第一次，冰冷的、一字一顿、不带一丝感情的，直呼了他的名字：“宇智波带土，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恐怖的查克拉，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基地。 带土僵立在原地，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 第457页 这还是第一次，他切实地感受到了绯世认真起来的可怕。虽然樱发青年只是漠然的站在原地，但那双猩红的眼在注视着他时，那仿若在看着什么死人一样遥远冰冷的眼神，却足以让他从心底窜上一股寒意。 他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这样的念头，第一时间浮现在了带土的脑海中。 紧随而来的，便是无边的不甘与恼意。 “你也别忘了，只有我知道黑绝现在的去处。”他攥紧双拳僵硬的说着，话音刚落，便梗着脖子偏开头去。 “如果是其他人倒也罢了，我全部都可以不计较，因为他们迟早会被我清除——只有斑……” 只有他一直在模仿的，却与绯世有着他注定无法参与的过往的宇智波斑…… 用力到几乎在颤抖的双手慢慢平静下来，带土抬头望向眼神不善的绯世，眼底一片沉冷，无比斩钉截铁的说：“我绝不会让你复活他！” “……” 绯世的耳边回荡着带土坚定的话语。 他注视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山洞，冰冷的眼神缓缓的，缓缓的……变得无语起来。 所以…… 宇智波带土他，就这么撂下这句话……跑了？ 基地内寂静了半晌，才响起一声无力的叹息。 宇智波绯世抬手扶额，思量再三，才最终决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也去战场看一看好了。 顺便…… 把药师兜和黑绝，一个不落的都揪出来。 * 数日后，第四次忍界大战，在五大国结成的忍者联军，和宇智波斑率领的十万白绝、秽土转生部队之间，正式拉开帷幕。 拿回了轮回眼的带土脱下晓的制服，换上了一袭绣有团扇族徽的长袍，全副武装的赶赴了前线。 晓的基地内，绯世给佐助换上了鼬的眼睛，自己也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拿上新的太刀，慢悠悠的晃去了战场。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带上兜帽。 史无前例的第四次忍界大战，就此，正式开战。 作者有话要说：　　金毛一家，祖传败北（博人：喂！）。 宇智波带土，既凶且怂。 宇智波斑，棺底蹦跳。 历代火影，即将登场。 哦，四战，让我们一起高呼你的另一个名字——超级无敌神级修罗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文正式步入最后一个、也是最为激烈的高潮啦！hiahiahia~ 第180章 斑 当外界已经被“宇智波斑”和忍者联军搅得天翻地覆之时。 音之国境内的一个地下基地，已经被两个乍看很微不足道，实则会对以后的战事起到举足轻重作用的小人物翻了个底朝天。 “啊~啊！佐助说的那个卷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非要我们找这个东西不可啊！” 鬼灯水月蹲在大蛇丸凌乱的仓库里，抱怨连天的说着。 “好像是佐助和鼬战斗的时候，无意中从突然出现的大蛇丸那里听来的。” 重吾认真的翻找着一个个抽屉，闻言解释道，“他看起来很重视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在出发去找团藏之前，专门安排我们来找了。” “嘁，我知道啊，这种事……我只是有点嫌麻烦而已。”水月望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各种卷轴，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手扶腰，另一手狠狠地锤了下旁边的墙壁，“只告诉了我们一个名字，谁知道那个卷轴在哪——” “等等，水月。”重吾突然转过了头。 水月一愣：“啊？怎么了？” 重吾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到他身边，对着墙壁开始敲敲打打。 很快，水月就听出了其中的古怪。 “重吾，你让开一点！”他两眼放光的推了同伴一把，举起手中的斩首大刀，朝着那处声音空洞的墙壁狠狠砸下—— “找到了！” 少年拿着从废墟中找出的卷轴，兴高采烈的将它放到眼前。 “尸鬼封尽·解！就是这个没错！” * 并不知道自己寻找已久的东西已经被两个陌生人误打误撞的拿到了手，战场的边缘处，绯世还在无所事事的当吃瓜群众。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耍了。 如果说之前黑绝神出鬼没的不露面，还只是让他隐隐察觉到不对，那么在药师兜拿出斑的尸体后还看不出什么……就未免太拿他当傻子了。 在“交易”这件事上，绯世一直都很言而有信，这就是他成为「晓」后尽心尽力帮助带土，也使尽浑身解数去寻找斑遗体的原因。 然而，他花费三年多的时间，利用线人满天下的宫极屋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却被药师兜这号人物轻轻松松就找到了，甚至还拿到了他的眼前，堂而皇之的说要当做与他交易的筹码。 太可笑了。 说黑绝没有帮他，绯世都不信。 可黑绝为什么要阻拦自己复活斑呢？当初明明是他自己提出了这个条件，不是么？ 绯世从战国时代就知道黑绝的存在，知道他一直蛊惑着斑实行月之眼计划，虽然最终目的不明，但黑绝无疑是最想实现那个大幻术的家伙。这样的他，怎么会放弃斑这样得力的棋子呢？ ……不，等等，还真有一种可能。 绯世停在了一棵大树的枝丫上，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 第458页 黑绝放着自己这样一个瞳术过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强力帮手不要，偏要亲自劳心劳力找到斑的尸体，再找一个兜来用秽土转生。这么曲曲绕绕，不就是因为兜比自己弱小，比自己容易操纵么？不就是因为他想反悔了，不想继续交易了，又不敢跟自己明说么？ 也就是说…… 容貌俊美如天神的樱发青年神情慢慢冷凝，身上淡漠的气质一点一点变得慑人可怖起来。 ——解除尸鬼封尽，将术者的灵魂从死神手里解放的卷轴，已经不在黑绝手里了？ ……很好。 ——很好！ 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被别人坑了的绯世先生冷哼一声，深邃的碧眼在无声中转变为猩红，他撩开黑袍，将自己忍具袋里看戏搞男人用的漂亮折扇和小裙子（？？？）全都扔掉，换成了寒光闪闪的苦无手里剑和匕首！ 诚心做交易却被骗到这份上，他还看什么戏，搞什么男人！ 真总攻，就要撸起袖子自己上！ 既然黑绝想用兜复活斑，再完成无限月读，那么好啊！不在黑绝最嘚瑟的时候反手给他最狠的一刀，让他知道什么叫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他就不姓宇智波！ 第一次干劲满满准备下场的绯世先生这样想着，回头就对上了宇智波鼬黑底红瞳的秽土眼睛。 “绯世……？” 林间疾驰的鼬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轻轻的唤了他一声，迟疑的看着他气息冰冷的样子，“你这是……？” “鼬么？你也被秽土转生了？”绯世转身披上黑袍，眨眼便恢复了冷静，稍显漠然的问着。 “是的，我现在正要去解除秽土转生，阻止月之眼计划。” 鼬简单的回答着，看着他已经换下了晓袍、全副武装的打扮，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看起来已经脱离了晓……刚才看你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你打算去做什么？” 绯世眨巴了两下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说：“阻止你解除秽土转生，实现月之眼计划。”然后无比残酷的、毫不犹豫的摧毁它，让黑绝悲痛欲绝的跪下来叫爸爸。 宇智波鼬：“……” 静默。 他静默的望着绯世，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直到佐助从旁边箭一般冲了出来，嘴中愤怒的大吼道：“鼬——！！不要逃！！”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了鼬和绯世相对而立的样子，一下子震惊的僵住了脚步。 少年的怒吼声久久的在树林中回荡，绯世扫了眼面无表情的鼬，转头好心提醒一脸僵硬的佐助：“他好像不想理你。” “……你闭嘴！”佐助的脸黑了。 “绯世。”鼬开口打断他们的谈话，目光一直专注的凝视着绯世，一点都没有分给旁边的弟弟，“是什么让你想要这样做？你找到新的故事的主人公了吗？” “现在的形势不同于你还活着的时候了，鼬。” 绯世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太刀，这把刀雪白细长，很像佐助平时会用的款式，“我有一直想要达成的目的，这个目的现在遇到了阻碍它的人。所以，接下来我要亲自成为主人公，改写既定的事实。” 鼬望着他，即使他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也始终不慌不忙，只是若有所思的、专注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慢慢的，他的唇边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似是突然放下了心：“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绯世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不，只是感觉，终于有一次能看见你富有生气的表情了。这样来看，被重新召回现世也不是什么坏事。” 鼬轻笑一声，露出了一种追忆的神色，眼神平静而安宁，“以前的你总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无欲无求，过分冷静而遥远。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你有想做的事了，这让我很高兴。” 绯世忍不住沉默了。 他看了鼬一会儿，才偏开头，语调平板的点评道：“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对你爱着的人，你对他们的事永远比对自己的事更上心。” 就是这一点，让他总是屡屡想起过去的某些人。 因为【爱】，所以不求回报的【奉献】，这是信奉等价交换的绯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却又无疑十分向往的事。 对这样的人，他总是束手无策。 ——难道鼬是知道他的这个软肋，才故意这样说的么？ 绯世的这句话，让鼬的表情更为柔和。他真诚的说：“因为我除了佐助，唯一献出全部感情的人就只有你了。” “……即使你这样说，我也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鼬笑得无奈，然而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也没有任何要和绯世战斗的意思。 “……” 绯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喂……鼬，我说过我有话想问你！”佐助在一边忍耐的听到现在，终于烦躁的开口，希望唤回他们的注意力。 他从带土那里听过绯世和鼬关系不菲的事，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他忍不住为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感到浑身不舒服。 会如此坦诚的说出自己心意的鼬，以及连连沉默、在交谈中处于下风的绯世，对他来说都十分陌生，但这却印证了他们双方对彼此的不同。 -- 第459页 想通了这一点，佐助不由得十分苦闷。 鼬暂且不论，如今的绯世，确实在他心里占有不俗的地位。如果说现在执著于向木叶复仇的他心里还尚存有一丝柔软，那这唯一的一丝柔软，便是对绯世的。 然而，被他视作最后的避风港的绯世，却在见到鼬之后彻底的将他无视在了一边，态度比起之前在海边那样温柔的安慰他的时候……简直有了天差地别。 这巨大的落差带来的失落，连同再次见到鼬之后满腔的复杂无措混合在一起，让佐助情不自禁的瞪出了万花筒写轮眼，颤抖着嘴唇激动的质问道： “鼬，我已经知道了关于你的一切！现在在我眼眶中的这双眼，是你的眼睛！你不愿意正视我，是为对我说了谎而感到愧疚，还是没勇气诉说真相？！回答我！！” “……我说过了，现在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没有与你交谈的时间。” 鼬终于扭头看向他，却也只是一味的避而不谈，然而这逃避的态度无疑更让佐助感到愤怒：“那你怎么有时间在这里跟绯世说话——！！” “嘘，佐助，冷静点。”独具辨识力的嗓音在身边响起，佐助恍惚的看向一边，正好撞进绯世重新变为碧绿的双眼。 感觉到颤抖的手被捉住，安抚的握紧，佐助忍不住咬了咬牙，用力的反手回握住他，呼吸急促的将额头抵上他的锁骨，清冷的声线微微发抖。 “我的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绯世……怎么办才好，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他……可是鼬……！” 黑发少年迷茫依赖的神情被隐藏在绯世的怀中，然而他们之间无言却亲密的互动无疑让鼬明白了什么。 他的双眼微微睁大，片刻后却缓缓柔和了眉眼，露出一副很是欣慰的神色。 “这样啊……你们……”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微笑着侧身欲走，“这样我就安心了。”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么？”绯世立刻察觉了他的动向，抬手按住佐助的肩后退些许，想要追上前去。 就在这时。 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绯世微微一愣，倏然抬头望向某个方向。 这个查克拉是…… 斑？ * 时间往回拨回些许，回到绯世还在战场边缘闲逛的时候。 我爱罗率领的忍者联军第四部 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宇智波斑。 一下子，发动战争的“宇智波斑”的身份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然而此刻谁都没有时间去关心这种问题，因为真正的宇智波斑一现身，就将整个第四部 队几乎杀了个片甲不留。 五大忍村的影们紧急集合，前去与斑战斗。 只不过这个斑……是尸体被兜精心加工过，除了当年自己移植的以外，全身各处都融合了大量柱间细胞的斑。 他使用木遁和须佐能乎，几乎是逗小孩儿一样在与五影战斗，并很快就将他们打的遍体鳞伤。 即使是秽土转生的状态，颜值也站在忍界巅峰的战场玫瑰双手睥睨抱胸，披散在身后的及腰炸毛长发随风飘舞，红色的铠甲和黑色的手套更衬得他肤色白皙，五官冷硬而英俊。 他冷傲的俯瞰着脚下狼狈不已的五影，目光兜兜转转，来到了千手纲手的身上。 “别的暂且不论……”斑回想着刚刚的战斗，有些危险的眯眼，语调平淡高傲，“仅凭单纯的肉|体力量就能损坏……不，他可以打碎我的须佐能乎……据我所知，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正巧也是个医疗忍者，额头上也有跟你一样的印……” 男人说着说着，气息慢慢可怖起来。 “你，跟宇智波绯世是什么关系？” “你说宇智波绯世？”纲手闻言，疑惑而严肃的说，“那不是扉间爷爷的伴侣吗？” 千手扉间的……伴侣？ 斑环抱着的双手倏然捏紧，眼中红光大盛。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扉间，危！！ —— ps：这里解释下绯世的想法。最狠的复仇不是仁慈的杀死你的敌人，而是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最深的痛苦！没错，绯世就是想先冷笑着看黑绝以为梦想成真时，再给他最狠的一刀（其实我只是想让绯世当boss咳咳咳） pps：关于解除尸鬼封尽的卷轴。众所周知，用了尸鬼封尽之后灵魂会被死神束缚，无法用秽土转生召唤。绯世想要复活水门拿到他的吻，就必须先解放他的灵魂。因此，才会百般寻找这个卷轴啦。但实际上已经被大蛇丸这个优秀的小伙子偷到了，具体他是怎么知道绯世跟黑绝交易内容的……回去看168章29%——一条白蛇慢慢不见了踪影。 就酱！下章绯世跟斑见面啦嘿嘿嘿，试试看能不能写到扉间水门出场吧哈哈哈嗝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24 17:14:34~2020-05-25 22:3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忘川 1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1章 二爷夫 纲手当然知道宇智波绯世这个人。 在她还年幼的时候，她的祖父柱间就曾经跟她讲过扉间与宇智波绯世的故事，虽然她当时太小，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听起来为什么这么像爱情小说，但这不妨碍她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 第460页 而等她再大一些，明了事理通了人情，又遇到了此生挚爱，她才逐渐明白最疼她、最关心她成长的扉间爷爷，为什么在柱间的子孙当中独独最偏爱和宠溺她。 ——千手柱间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喃喃的感叹过，真像。 纲手也不止一次的看见过扉间在自己施展医疗忍术时恍然失神，目光一瞬间变得遥远而柔软。 然而与柱间不同，扉间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那个宇智波一族的男人。一次都没有。 不知为何，扉间从没有将她错认为谁。成年之后痛失爱人的纲手隐隐明白，甚至微妙的理解和感同身受着自己最敬爱的祖父—— 因为对他们而言，永远没有人能替代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哪怕再相像，也及不上那人半分。 宇智波绯世的名字，与千手扉间一起，并列的深深镶嵌在纲手的心中，因为她明白那是她的扉间爷爷一生记挂之人，一生等待之人，是他深埋于心底的柔软，终生未婚的理由。 而现在，宇智波斑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以一种充斥着独占欲、对自己与他的相像深感不悦的语气。 纲手心中立刻升起隐约的愤怒，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宇智波绯世，那不是扉间爷爷的伴侣吗？” ——在她的心里，宇智波绯世这个名字，就该和千手扉间一并被提起。 然而。 刺骨的杀气猛地扑面而来，又在下一刻突兀的散去。 但那区区一秒的杀意，足以让五影瞬间汗湿脊背，并惊疑的认识到斑从未对他们认真的事实。 “你说伴侣？……哼，简直可笑。” 传说中的忍界修罗用那双冰冷刺骨的轮回眼骇人的俯视着纲手，虽说有一瞬间没控制好脾气，以至于爆了下杀气，但他心里对这些五影到底是轻视的，因此他此刻的愤怒也只是对着扉间和纲手。 “绯世从未属于过什么人，千手扉间之所以故意让你们那么认为，不过是因为他够卑劣罢了！” “你说什么——？！” 纲手毫不畏惧他冰冷的怒火，立刻瞪大眼睛反吼了回去，“你这样的恶徒，有什么资格诋毁扉间爷爷！！” “多说无用。” 斑蔑视的冷冷说道，抬手对准了纲手，蓝色的须佐迅速在他周身浮现，“就从你开始，一个个杀掉好了。” * “你说宇智波斑的查克拉？” 安静的林间，鼬愕然的重复着绯世刚刚无意中说出的话，眉头微皱，“我所知的斑，并不是这样的查克拉反应。” “因为你所知道的并不是宇智波斑本人。”绯世毫不在意的卖了带土。 鼬惊诧的沉默下来，消化着这个事实。 绯世转头朝刚刚爆发查克拉的地方凝望了一会儿，忽然收刀回鞘。 “罢了。你去兜那里吧，鼬，我不会再阻拦你了。” 说完，他便转身打算离开。 佐助立刻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你要去哪儿？去找那个斑？” “当然。”绯世平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中似有无奈，“我与斑也是旧识，许久不见了，知道我感应到了他的查克拉还不赶过去，他会跟我闹脾气。” “闹，闹脾气？”佐助有点懵。 你确定你说的是传说中的那个斑？不是什么恋爱中的小女人？？ 鼬皱紧眉头，仔细的打量了绯世一番，沉思道：“那个传说中的宇智波斑，就强到这个地步吗？甚至强到可以让你直接放弃其他秽土转生的战力？” “你还是这么敏锐。”绯世没有直接肯定，反而夸赞了他一句。 然而鼬一点都不感到高兴：“可你应该知道，等我成功解开了秽土转生，斑也会魂归净土。” 绯世没有接话，只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深意。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最终这样说着，留下这句话，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鼬站在原地，定定的凝视了一会儿他的背影。 这一次，应该就是真正的永别了吧。 脑海中模糊的闪过了这个念头，鼬轻轻勾唇，同样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兜所在的方向赶去。 被两人落在身后的佐助左右看了看，烦躁的“啧”了一声，衡量一番便朝着鼬追了过去。 绯世的事可以稍后再问，错过了鼬，就再也没机会了！ 一时间，心中各有思量的三人背道而驰，鼬和佐助兄弟二人杀去了兜所在的洞穴，而绯世，则很快来到了一处尘土飞扬、藤蔓遍地的战场边。 这是……木遁？ 他眸光微闪，心中隐隐有了思量，脚下则继续赶往战场中心。然而还没等他跃上高处以查看战况，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便自远处传来，散发着白光的柱形能量体扫到之处一切皆化为尘埃，伴随老人家嘶哑的大吼：“尘遁·原界剥离之术！”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错杂堆叠的巨大藤蔓便被清除出一个盆地，站在中间的赫然是形容狼狈，神情却很坚毅的五影。 “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来吧，该反击了！”刚刚使出那一招尘遁的土影大野木老当益壮，浮在半空中气十足的鼓舞着士气。 底下的其余四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敌人。 “舞的漂亮。但还差得远。” -- 第461页 穿着红色铠甲的黑发男人意兴阑珊的说着，缓缓转身，在五人惊诧的目光中露出了袒露的左半胸，以及那苍白胸脯上的……脸。 “祖……”纲手讶异而愤怒的咬牙，“祖父的脸……！怪不得连木遁都会用……！” “你这女人，明明继承了这家伙的血脉，却还是这么没用。” 斑冷傲的俯视着纲手，蹙眉冷然的说着。 明明是战场上殊死搏斗的关键时刻，他却一边任由灰尘飞来重组自己的衣服，一边就地吹起柱来：“你的医疗忍术，和柱间一比简直是雕虫小技，还不及他的一根手指。他不用结印就能治愈伤口，所有的忍术都无可比拟，被人们称作最强的忍者。与他相比，你又有什么能耐——？！” 吹柱的话语陡然掐死在嘴中。 斑保持着转身转到一半的姿势，不屑冷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无言的与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侧方不远处，正默默望着他的樱发青年对视。 已经不知道听了多久的绯世神色空白的望着他，低头，看看挂在左胸上神态安详的柱间，抬头，看看迅速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的斑。 他茫然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欲言又止道：“斑，原来你竟对柱间……” 斑：“……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原来如此，一直以来我都误会你了……柱间要是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高兴个鬼！！！ 斑黑着脸跃到绯世身边，见他还认真地想说什么，忍不住低吼：“你有完没完！快给我闭嘴！” 绯世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安慰的：“……哦。” 斑：“……” 完全没有感到被安慰！！ 这个死鬼！多少年了还是这么气人！！ “那个人是……！”大野木此时终于忍不住出声，震惊的看着被头顶十字路口的斑怒敲额头的绯世，“那个发色……那令人神往的容貌……绝对没错！” “土影，那家伙是谁？”脾气暴躁的雷影这样问着，面容严肃又古怪的看着自绯世出现开始boss气场就荡然无存的斑。 “我说出来你们不要震惊……”土影一言难尽的看了纲手一眼，谨慎的斟酌道：“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年轻人，十有八|九就是斑刚刚提到过的宇智波绯世！” “什么？！”影们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你说他就是宇智波绯世？！可他为什么……”纲手第一个提出质疑，转眼看着斑和绯世并肩而立的样子，眼神惊疑不定。 那个宇智波绯世……被扉间爷爷挂念了那么久的宇智波绯世，为何会与斑看起来关系很好，甚至是……十分亲密熟悉的样子？！ “土影，有什么根据吗？”我爱罗此时冷静发问。 “也不怪你们不知道……现在的世人皆知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但在我年轻的时候，宇智波绯世的名声几乎与他们两个一样响亮，毕竟他可是有着与斑不相上下的眼睛……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逐渐销声匿迹了。” 土影稍微飞低了一些，神情严峻的解释着，“我年轻的时候曾远远的见过他一面，自那以后再难忘怀……你们看那个年轻人！樱发碧眼，像高阶上的神明一样不似凡人的美貌……那是与他无人能及的暗杀术一并著名的！我绝没有认错！” “这样的人……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水影惊惧的看向绯世过分年轻的脸，“我承认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英俊！但如果土影说的是真的，那他至少有一百岁以上了！” “跟他的阴封印有关吗？……不，阴封印做不到延长寿命这种事……”纲手提出了一个猜测，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眼神复杂而焦灼的在绯世和斑之间打转，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这些问题都可以放到以后再想，关键是先弄清宇智波绯世的立场如何。” 关键时刻，打破了浮躁气氛的依旧是最年轻却也最冷静的我爱罗。 他看向微微一愣的纲手，提醒道：“火影，如果你所言不假，那么能被二代目火影接纳和爱恋的人，应该会选择阻止斑才对。” 纲手骤然明悟。 “——那些弱小的家伙，嘀嘀咕咕个没完了。” 距五影稍远处，斑横抱着双臂，不悦的看着聚在一起低声说个没完的五人，随即释然。 “罢了，正好没人打扰。” 他低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微不可察的改变了些许，凌厉的目光也稍微变得平和起来。 “说起来，你感应到我的查克拉应该有一会儿了吧？怎么现在才过来？”他有些不满的说着，扭头看向绯世。 绯世木然脸：看，果然闹脾气了。 “抱歉，稍微有点事耽搁了。”他很痛快的道歉，免得惹来小心眼族长进一步的追问。 斑倒也没有跟许久不见的老情人追究的意思——他只是习惯性闹个脾气而已。 一句话打破两人重逢之后有些生疏的隔阂，斑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专注的凝视了一会儿绯世的面容。 樱发青年的容貌，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比，仍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那样耀眼而昳丽，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足以让人感到心动和炫目。 -- 第462页 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停滞了，无情的时间似乎也钟情于他被上天亲手塑造的容颜，没有将他的美带走分毫。 “绯世。”斑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迎着绯世看过来的目光，抬起手想要轻触他光滑发亮的面庞。 绯世在这时眨了眨眼，倏然后退了一步，蹙眉正色道：“斑，你应该自重一些。” 宇智波斑：“……？？？” 就在他跟绯世大眼瞪大眼时，远处的纲手步出了五影的行列，高声且结结巴巴的冲绯世喊话道：“宇……扉……二！二爷夫？啊不管了——扉间爷爷的爱人！你知道你身边的斑想要干什么吗？” 绯世听见了这古怪的称呼，十分自觉的看了过去，与紧张的纲手对视了两秒。 “他想……睡你爷爷？” 他迟疑地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脑洞大开，脑补了一下绯世和斑做|爱的场景。 ……这爱没法做了（谁能直视/含/揉一位胸口有柱间神秘微笑脸的斑啊喂！！太可怕了吧！！！【虎狼之词） 宇智波绯世：恕我难以与一位胸口有脸的男性上|床。 此章千手纲手宛如一位向溺爱孙女的爷爷告状的小女孩，并持续在斑脆弱的神经上反复横跳。 #距宇智波斑当场爆炸还剩零点一秒#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25 22:36:09~2020-05-26 22: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绯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游荡泡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20瓶；澤 10瓶；今天打宰了没？、lan~ 5瓶；天王寺麻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墙头草 一片狼藉的战场寂静无声。 宇智波斑微低着头，耳边还回荡着那句话—— 【“他想……睡你爷爷？”】 睡你个头啊睡！！ “蹦——！！” 斑脚下的地面裂开了。 他身后的长发缓缓飘起，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黑暗的阴影中，若隐若现的紫色轮回眼喷薄出滔天的冰冷怒火：“宇智波绯世！！” ——哦豁，玩笑开过头了。 宇智波绯世当机立断，上前一步一把将斑炸毛的脑袋按进怀中。 力道之大，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我错了，斑。之前我有点失忆，现在我全想起来了。”樱发青年严肃诚恳的道着歉，将手搭在了斑的腰间，微微加力环住了他冰冷的腰身。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他低声说。 死寂。 纲手和她的小伙伴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感觉脑细胞有点不够用。 同样大脑一片空白的斑睁大眼，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蜷缩了一下，才冷哼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说：“失忆？……你倒是比以前会哄人了。” “会哄人还称不上，只是稍微有了点长进。”绯世平静的说着。 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音，抬手短暂的回抱了他一下，便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了些，上下打量着他：“疼不疼？我现在是秽土转生之身，刚才那一下，应该磕疼你了吧？” “……还行。”绯世不着痕迹的按了按刚才被斑石头一样硬的脑门撞疼的胸口，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么疼？”斑皱起了眉，立刻伸手去拽他的衣襟，“给我看看……谁让你刚才那么用力……” 就在他想要直接扯开绯世的衣服去看他的皮肤有没有被自己撞青的时候，两道身影如箭一般飞速袭来，攻势十分犀利，强硬的打断了他们旁若无人的交流，逼迫斑不得不放开绯世后退了几步。 他心中顿时大为不悦，杀意凛然的看着对面并排而立，将绯世与他隔开的雷影和火影。 “你们两个没长眼睛吗？”他不耐的说着，言下之意，竟是在抱怨这两个人打搅了他和绯世的重逢。 “斑！我绝不允许你蛊惑这个人！” 纲手正气凛然的说着，扭头看向神情始终淡然的樱发青年：“宇智波绯世，你别被这家伙骗了！眼前的斑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虽说是被秽土转生了，但行为却不受术者的控制，忍者联军的第四部 队就是被他追随本心摧毁的！” 斑听着她急切又诚恳的向绯世揭露自己的“罪行”，表情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刚刚被打搅的不快也散去了，转而变成了些许的玩味。 “她是这么说的，绯世。”他懒洋洋的摊开一只手，心情很好似的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趣的问绯世：“你怎么想？” 雷影一直关注着他，见他居然是这种表现，不由得心下一沉，与其余三影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绯世。 在众人的注视下，绯世无动于衷的看了眼纲手，顿了顿，无声的叹了口气：“稍微……有点无奈。” 纲手一怔。 ……果然。 土影的目光沉了下去，对雷影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的点头，不着痕迹的靠近了纲手。 斑对他们的小动作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望着绯世，笑意又加深了些。 樱发青年在他的注视下，平静的对纲手解释道：“五代目火影，你应该告状的人不是我。因为不管斑想要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毕竟我无法拒绝——” -- 第463页 “毕竟他无法拒绝我的任何要求。”斑朗声接过了绯世的话头，十分愉悦的勾起唇，向前伸出手：“好了绯世，没必要搭理他们，到我这里来，月之眼计划还需要你的帮助。” “是么？如你所愿。”绯世平静的点了点头。 “什么……怎么会……”纲手不可思议的看着绯世毫无异议的越过她走到斑身边，心中满是不可置信，“等等！宇智波绯世，祖父明明说你是个热爱和平的人，你当初也是渴望木叶村建立的，不是吗？这样的你为什么要去帮斑那样的人？！” “算了，火影。”雷影沉声打断了她的追问，眼神十分犀利，“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个年轻人显然一开始就知道斑的计划——他们是一伙的！” “正是如此，否则他也不会一感应到斑的查克拉就赶过来，又那么和谐的跟他交谈了这么久。” 土影紧跟着接上话，漂浮到纲手身边，警惕又棘手的望着对面，“虽然很遗憾……但是纲手姬呦，你口中热爱和平的男人，看来是要与我们为敌了。” “……为什么会这样？！”纲手愤怒的咬了咬牙，大声质问着绯世：“你不是扉间爷爷的——” ‘噗呲。’ 刀刃穿透皮肉的声音，森冷的打断了她的质问。 纲手瞪大眼睛，嘴角溢出鲜血，震惊的低头看向突然从自己脚下出现，贯穿了她的腹部的须佐之剑。 “柱间没有教过你，不能用如此无礼的态度对待长辈吗？” 斑目光冰冷的看着她，神情桀骜乖僻，令人生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千手扉间……实在令人烦躁。” 他说完，冷冷的一挥手，须佐之剑便将纲手整个切成了两半，两截身体无助的倒在地上。 “有一点，我想你应该弄错了，五代目。”一直沉默的绯世此时终于开口，却只是漠然的注视着地上蔓延开的血迹，语调平板无波。 “我与扉间的关系，并非你所谓的伴侣。” * 在斑因为一再听到痛恨的名字而唰唰唰几下便将五影干掉之时，另一边，带土的进度却稍微让人有些担忧。 他不止没抓到八尾和九尾，还“一个不慎”被鸣人的螺旋丸轰掉了面具，猝不及防在小学同学旗木君面前掉了马。 最不巧的是，他刚刚掉马，身边就“砰”的一声掉落了一只斑。 “你好像玩得很开心啊——” 尘土渐渐散去，露出来人背上鲜明的宇智波族徽，调侃的话语响彻耳畔，其中蕴含着淡淡的不悦。 斑斜眼看着身边的男人，语调低沉：“——带土？” 带土手里握着焰团扇，闻言眼眸微闪，低声说：“这么快就过来了吗……斑？” “斑？那个传说中的宇智波斑吗？”对面的卡卡西在心神动荡之中还不忘低声惊呼。 “怎么？你好像并不太愿意看见我？”斑低低的笑了一声，对带土的态度并不十分在意，“没办法，那边的几个家伙啰啰嗦嗦的实在让人烦躁，我就加快速度到这边来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杀了？” 冷然的声音倏然在空中响起。 无论是卡卡西和鸣人，还是宇智波带土，都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后来到达的身影。 “绯世？！”掌握了九尾模式的鸣人下意识脱口而出，脸上刚要露出喜悦的神色，就见绯世头也不回的落在了斑身边。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绯世刚刚说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了。 “你见过哪个大人会跟小鬼一般见识的？”斑不以为意的回答着，又蹙眉看向他，“你怎么现在才到？” “稍微……帮你善后了一下。”绯世淡漠的说着，左手闲散的搭上了刀柄。 这意有所指的回答，立即让对面的几人变了脸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绯世？！”鸣人第一个忍不住大吼着，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这意思难道是……你把纲手婆婆他们都……？！” “哼，放在那里不管也迟早会死的，谁需要你多此一举。”斑直接无视了少年，状似不满的说着，眉宇却满意的舒展开来。 这口是心非的模样，让绯世不由得感到一阵熟悉，便自然的感叹道：“你看，带土，我就说你和斑很像。” “谁跟这个老头很像了。”带土早已对这样的评价习以为常，闻言也只是臭着脸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因为总算亲眼见到了绯世和斑相处的样子，他有点不高兴。 绯世立刻就察觉到了他这一点微弱的情绪变化，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嗯？你们两个……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很熟悉了啊？” 斑在此时低声开口，他似乎从他们两个的表现上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眯着眼，怀疑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打着转。 绯世带土：“……” 那可不是很熟悉么！他俩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熟悉！还有身体层面上的熟♂悉呢！！想不到吧！！！ “你跟他们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啊绯世！你快回答我啊我说！！”被无视的鸣人气得跳脚，“纲手婆婆她到底——” “绯世。”卡卡西在此时突然出声，打断了弟子焦急的询问，也终于让绯世的目光转了过来。 -- 第464页 银发男人此刻的目光有种不同于往常的伤痛感，深黑的眼瞳看不见一丝光亮，瞳孔微微颤抖着。 他注视着樱发青年与身边两人毫无芥蒂相处的样子，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你早就知道……带土没死吗？” 绯世静默的望着他。 “……啊。”他最终这样承认着，声音毫无波澜，“抱歉，卡卡西。” 卡卡西看起来像是被压断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身子晃了晃，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和悲哀：“为什么，带土……为什么要和斑那种家伙同流合污……！” “把嘴闭上如何？只会耍嘴皮子的垃圾。” 对卡卡西，带土瞬间便没有了对绯世的那种耐心，神情眨眼间就变得苦大仇深、漠然冰冷起来。 “只会耍嘴皮子”，和“垃圾”这两个形容，一下子便翻开了卡卡西心底最深处的苦痛，让他的脸骤然惨白起来。 他一生的遗憾和痛苦，便是没能完成带土对他的嘱托，在战争中保护好野原琳。 而现在，这一点被带土本人狠狠指证出来，便像是毫不留情的戳中了他的死穴，让他整个人都快要不行了。 绯世沉默的望着卡卡西瞳孔病态缩小的样子，半晌，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带土。 “带土，如果你真的已经对过去毫不在意了，何必还要再搭理以前的同伴？” 他冷漠却又犀利的说着，一下子就指出了带土身上的矛盾之处，“依我看来，你现在的行为与其说是打击敌人……倒更像是在借由伤害他们，来巩固自己动摇的决心。” 带土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一红一紫的双眼冷冷的斜向他：“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这个虚假的世界还抱有留恋？” “谁知道呢，反正在我眼里，你还没有真正割舍掉嘴上说要割舍的东西。” 绯世无所谓的回答着，转头看向自他出声开始便怔怔的望着他的卡卡西。 “卡卡西，你也不用露出那种表情。琳的死从一开始就是斑计划中的一环，带土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但他仍然选择帮助斑实现月之眼计划。” “你说……什么？”卡卡西愕然的瞪大了双眼。 “你告诉他的？”斑斜了眼带土。 “……不是。”带土阴沉沉的回答着。 “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明白，琳的死并不是导致带土变成这样的最根本原因。” 绯世假装没有听见他俩的打岔，仍然认真的注视着卡卡西，“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归根结底，是他对残酷的忍者世界的怨恨和绝望，想要改变一切的决心，和根绝战乱、使人们享受到和平的企望。” “他想要抛弃不如意的所有，用月之眼来给予每个人理想中的幸福。”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了么？” 樱发青年冷然却莫名有些温和的话语，回荡在卡卡西的耳边。 他怔忡的望着绯世，接着，曾一度迷茫的目光慢慢明悟起来，他无声的攥紧了双拳，眉宇间的动摇消隐无踪，眼神重新变得沉静而坚定。 “啊。简单来说，就是带土他逃避了现实，想要躲进所有人都一起做梦的世界里，是吗？” “啊——！”一直没听懂的鸣人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下一秒就义愤填膺起来，“我才不想要那样的世界呢！嘴上说的再好听，说到底不还是假的吗？！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说！！” “这个梦是不会醒的！”带土忍不住这样吼道，眼中的偏执和阴霾隐隐让卡卡西心惊，“这个虚假的世界让琳死了！对我来说琳命不该绝，所以死去的琳也是假的！我要再一次创造一个有真正的琳的世界！” 这一次，连卡卡西都露出了荒谬不赞同的眼神。他深深的凝视着带土，重新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带土，我一定会让你醒悟过来。” “可笑——” “我说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到底有什么意思？” 充斥着不耐烦的倨傲声音，突如其来的打断了带土和对面的争执。 那话语中目空一切的气势和威严，让现场的一切声音都立刻销声匿迹。 斑意味深长的看了绯世一眼，眼底有危险在蛰伏：“很少见你这样出声维护谁啊……带土也好，那个白毛的小鬼也好，看来在我没看着你的这段时间，你又祸害了不少人。” “……有么？”绯世的目光漂移着。 斑冷哼了一声：“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战争结束……我有的是时间……” 喃喃的留下这样一句信息可怕的话，他体内庞大的查克拉便陡然爆发出来，强大的威压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凭力量来说话吧。”靠恐怖威慑忍界的男人这样嚣张轻蔑的说道，飞身一跃便来到了鸣人和奇拉比身前，一出手就使出了柱间的木龙之术，禁锢住了八尾和九尾。 身体力行的传达了“拳头硬的是老大”这一真理。 带土不甘的瞪了绯世一眼，也紧跟其后，对上了卡卡西和凯。 无人搭理的绯世孤零零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只能和被带土关在结界中的、还在变成十尾过程中的外道魔像为伴。 ……太惨了。 所幸，绯世并没有无聊多久。 冲天的白色光柱突然在远处一道接一道的亮起，紧接着，斑的身上也亮起了类似的白光。 -- 第465页 那是秽土转生被解除、灵魂即将升天的征兆。 ——鼬那家伙，居然真的做到了。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绯世回过神来，身形一闪便来到斑的旁边。 “秽土转生要被解除了，我告诉你解印的顺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鸣人眼神彻底复杂起来：“绯世，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我说？” 一上来就跟斑站在一起，暗示自己杀了五影，可是接下来又告诉了他们月之眼计划的真相，安慰了卡卡西……最后这又不知怎么的，居然要告诉斑秽土转生的解印？ 是个人都要被弄糊涂了。 绯世听到这个问题，漂亮的碧眼眨了眨，莫名透出股无辜的意味。 “我没说过么？” 他顶着那张令人心跳加速的犯规脸庞，颇为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当然是一棵墙头草了。” 鸣人：“……哈？” 不止是他，连满心以为绯世会专心帮助自己的斑都愣了。 “总体来说，我是站在斑这边的。” 绯世耐心的解释着，朝浑身开始飘舞尘屑的斑靠近了一步。 “但是，根据某些特殊情况，我并不排除自己会忍不住动摇，转而去帮助你们的可能。” 他紧接着又示意了一下卡卡西，颇为理直气壮的说出了耸人听闻的渣言论，“所以总体来讲，我应该是根墙头草。你们最好把我看做随时都会倒戈向对方的那种人。” 斑带土：“……” 卡卡西鸣人：“……” 您可真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哦？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斑？”卡卡西率先扶额叹气，认命的询问脑回路不同一般人的心上人。 “因为我亏欠他，没法拒绝他的要求。”绯世神色如常。 “所以你并不认同那个月之眼计划，对吗？”卡卡西进一步确认着。 “啊，那种东西……”绯世看了虎视眈眈的斑一眼，毫不畏惧的摆摆手，“我无所谓，斑喜欢就好。” 卡卡西鸣人：“……”莫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啧……我迟早有一天被这混蛋气死。”斑揉着太阳穴喃喃低语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哑声问：“某些特殊到会让你背叛我的情况又是指什么？” “……”绯世无声的看向一边，神情极其平常，“不需要在意，当我没说过。” 斑带土：“……”我信你个鬼！！ “……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出来。”带土撇了撇嘴，视线在对面的某小学同学和某金灿灿小鬼身上转了一圈，眼底缓缓暗沉起来。 斑同样扫了对面一圈，然而他并没有如带土一般，表现出明显的忌惮和算计，反而有些意兴阑珊，兴趣缺缺。 原因无他。 在场的几个小鬼当中，还真没有哪个值得被他放进眼里。 ——与绯世互相扶持着走过战国时代、走过其后数十年的他，对绯世的了解、与绯世之间的羁绊，岂是在场的几人能够比拟的？ 在他宇智波斑的心中，只有那寥寥几个在绯世的心里占有不一样地位的，够资格引起他的注意。 而他以宇智波之名起誓，在这场战争之后—— 黑色长发的男人想到这里，注视着绯世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就变得富有深意起来，杂糅着注视所爱之人时独有的柔和光亮，与野兽般黑如漩涡的独占欲。 ——那些胆敢觊觎他的光明的人，一个，都不会剩下。 丝毫不知斑的心里在转着什么可怕的念头，绯世淡定的解释过自己可恶的墙头草属性后，便开始关注起飞了半天尘屑也没升天的斑来。 “听好了，斑，解印的顺序是——” 没等他说完这句话。 斑无比干脆的结了一串印，利落的往地上一拍：“秽土转生·解！” 立刻，他身上的白光消失了，飞扬的尘土再次聚集到了他身上，他又是一个完整的土味战场玫瑰了。 中忍考试时才从扉间那里弄来解印顺序的绯世，十分不甘心的：“……你为什么知道这个？”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束缚住我。”斑颇为自负的轻哼一声，起身，重新战意满满的看向八尾和九尾，“来吧，我们继续。” * 在逼格满级的斑继续起舞之时。 阴暗的山洞中，宇智波佐助久久的凝视着山洞的顶端，好半晌，才抬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无论你将来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爱着你。”】 兄长魂归黄泉之前所说的话语，仿佛还响彻在他的耳边。 一时间，对木叶的憎恨，以及想要理解兄长的愿望纠结在一起，屈曲盘旋在他的心中，迷茫越积越多，让他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为什么鼬能为木叶奉献到这个地步，即使到最后也以木叶忍者的身份为荣？所谓的村子，所谓的忍者……又到底是什么？ 就在佐助满心的迷茫无处安放之时。 鼬消失的地方突兀的裂开了一个大洞，鬼灯水月从洞中露出脸来，丝毫不知佐助前一秒还在对着他出现的位置缅怀兄长，只乐呵呵的露出了傻笑：“佐助！终于找到你了！你看，这就是你让我们去找的卷轴！！” 佐助：“……” -- 第466页 佐助：“……我知道了，你先从那里下来。” “啊？为什么啊？” 水月一脸懵逼的和重吾一起跳下来，将卷轴递给冷着脸的佐助。 佐助无视了他，只伸手接过卷轴，打开来匆匆看了一眼。 三年前他刚刚叛逃时，曾与绯世在大蛇丸的基地里有过短暂的交谈。那个时候，绯世曾含糊的表示，自己加入「晓」是为了一个卷轴。 当时的佐助没有在意，然而他没有想到，大蛇丸竟将他们的谈话偷听了去，且真的搞到了绯世想要的那个卷轴。 就连被鼬杀死的弥留之际，他都仍旧对这一件事念念不忘。 那个家伙对绯世，是真的…… 握着卷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佐助心情复杂又苦闷的将卷轴收起，转身走向被兜绑来的御手洗红豆。 这个女人的脖子上也有着天之咒印，佐助打算利用这个来复活大蛇丸，再让他替自己使用这个卷轴，解放被死神禁锢的灵魂。 他这样做，不止是为了完成绯世的心愿，更是为了给自己心中的疑问寻找答案。 水月跟在他身后，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啊，佐助？” 佐助沉默了一瞬。 他将手里的卷轴妥善的收好，抬眼看向外面的月亮，声音低沉的说—— “去见知晓一切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修罗场亟待升级！！忍不住写了好多字嘿嘿嘿因为我比你们还期待新旧情人一起上场！！不夸夸我吗！！！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26 22:30:33~2020-05-27 22:3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绯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秋 10瓶；lan~、奶昔君 5瓶；日日夜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3章 先代火影 满心以为只有自己和扉间知道秽土转生解法的绯世，猝不及防的被斑秀了一手，这让他对斑深远的谋略和高明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个男人一直是个颇为强大和自信的人，但也正因这份接近无敌的强大，他的性格中才带有一分鲜明的倨傲和偏执，一旦认准了某件事，就会一直朝之奋斗下去。 这份坚定和韧劲是造就他强大的重要原因，然而这样的斑却也极易剑走偏锋，迈上极端。 比如说，他深深的坚信着自己历尽半生艰难才“找到”的月之眼计划，又比如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用阴阳遁“创造”出的黑绝。 绯世想，就算他现在将证据摆在斑面前，他也未必会相信自己。 更何况他没有证据。无论是当年泉奈身死的真相，还是一直以来黑绝在暗处做的事，他统统都无法拿出证据来。 因此，现在的他所能做的，也唯有一边帮助斑，一边警惕着最终目的不明的黑绝。 ……当然了，从他个人作为被骗受害者的角度来讲，他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黑绝尝尝什么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滋味。 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没有人知道表情始终淡漠的宇智波绯世心中真正的打算。樱发青年擅长洞察人心，却绝不是个容易被看透的人。 就连耗尽大半辈子与他纠缠相伴的斑，也只隐约明白着这样冷漠的他之所以会帮助自己，仅仅是因为当年泉奈的嘱托，而非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够高。 ——宇智波绯世，就是这样一个石头一般从不动心的、无情的人啊。 此刻。 默默围观斑和八尾九尾对战的绯世无聊的向斑搭话道：“斑，你知道黑绝在哪里么？” “黑绝？”斑拿着带土还给他的焰团扇一扇子扇飞冲上来的鸣人，闻言奇怪挑眉，“那家伙很弱，大概埋伏在周围吧。怎么了？” “……不，只是稍微有点事想问他。”绯世含糊的敷衍了过去，看向一边的眼神却透着冷意。 斑直觉他想问的事不会那么简单，然而不等他追问，一直被带土用宇智波火炎阵保护起来的外道魔像就有了动静。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结界破碎，地面剧烈颤动起来，澎湃的查克拉如海浪般涌来，传说中的查克拉集合体十尾，正式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有着十根尾巴和六勾玉写轮眼的巨大魔物。 “接下来——”斑心情不错的停下了攻击，意味深长的与带土对视了一眼，“开始吧。” 带土未发一言，只是用漠然的眼神扫了眼卡卡西和鸣人，便与斑一起跃上了十尾的头顶，从十尾体内延伸出一根传输查克拉的管子插在后脑上，两人一起控制起十尾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尾么？体型确实很大啊，大概是九尾的十倍……所以是十尾么？” 绯世老神在在的站在底下，抬头打量着红月下的怪物，嘴里还好整以暇的评论着，看起来像个闲散的观光客。 正神色严峻的鸣人一方几人动作齐齐一顿，都无语的斜眼看了看他。 带土无视了这个毫无紧张感的家伙，扭头对斑说：“我想立刻开始无限月读的仪式。” “那个大幻术需要一些时间来呼唤月亮，留下九尾人柱力他们只会碍事。”斑双手环胸，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十尾，嘴角玩味的勾起，“先处理掉他们几个才方便我们施术，不是吗？” -- 第467页 带土听出他推脱的意思，忍不住皱起了眉，眼神犀利而富有洞察力：“斑，你只是想试验一下十尾的力量吧？一拿到新东西就忍不住炫耀，简直像个孩子一样。” “不，所谓的小鬼，可都是毛毛躁躁、沉不住气的急性子。”斑收敛了笑容，轻蔑的瞥了他一眼。 带土沉下了目光，斑眼神森冷。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的对视着，彼此都对对方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心情心知肚明。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带土从老早开始就一直为斑先于自己遇到绯世而耿耿于怀，而斑也确信带土趁自己不在挖了绯世的墙角。这两个小心眼的家伙站在一起，关系能好就有鬼了。 然而，就在他们互相僵持不下的时候，当事人却对这场较劲毫无所觉，一脸状况之外的正直道：“不用争了，你们两个都一样幼稚。” 带土和斑同时一哽。 箭弩拔张的气氛登时被打破，两个男人双双抽了抽嘴角，用微妙神同步的无语眼神看了他一眼。 绯世：“？” “那个，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 关键时刻，打破僵局的勇士还是鸣人。他弱弱的指了指站在地面上，甚至还跟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的绯世，眼角有些抽搐，“绯世，为什么你不站上去啊我说？” “怎么？你希望我站上去？”绯世微微挑眉，看不出情绪的看了他一眼，故意这样问道。 “不不不不……！”鸣人连忙疯狂摆手，莫名有些心累，“但是你就这么跟我们站在一起，总感觉怪怪的……我到底要不要把你当成敌人啊我说？” 他颇为郁闷的嘟囔着，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 而且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法把绯世当做斑那样的大反派嘛！ 在经历了黑白空间内的交谈、大胆的向绯世告白等一系列事情后，涉世未深的鸣人少年总是无法接受“绯世是敌人”这样的设定。 他扪心自问，对着心上人那张绝美的脸，也绝对无法狠下心去与他战斗。 “鸣人，不要被他迷惑了。”卡卡西出声提点着学生，示意他不要放松警惕，“绯世说他会帮斑，那他就一定会帮忙到底，你不需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比起这个，你更应该警惕的是他那张脸和他蛊惑人心的语言，如果实在抵挡不了……呃……” 他卡壳了一下，注视着绯世的眼神可疑的漂移开来，“……如果实在抵挡不了，就把他当做一个番茄，无视掉吧。” 突然变成番茄的绯世：“……？” 严肃的气氛突然变得沙雕起来？ “咦咦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卡卡西老师你自己都没法无视绯世吧我说？！”鸣人大声的斥责着，相当头大的抱住脑袋，“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吗？绯世他简直强到犯规啊！！” “嘛，嘛……”卡卡西弯起月牙眼，不走心的安慰着他，“没关系的，他不是说了特殊情况下自己会倒戈向我们吗？” “可谁知道那个特殊情况是什么啊？！”鸣人忍不住抓狂。 卡卡西笑意微收，想起刚刚的事，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 “最起码……”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着，不着痕迹的看向绯世，目光如羽毛般柔和，“……我知道自己是其中之一。” “……卡卡西老师？”鸣人疑惑的唤了一声。 卡卡西立刻回神，掩饰的眯起眼笑着：“嗯？怎么了？” 鸣人皱眉看着他，一脸郁闷：“话说我早就想问了，卡卡西老师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绯世是敌人的事了啊我说？” 他看了看十尾头上冷漠的看着他们交谈的boss两人组，小小声的嘀咕：“而且我总感觉你们三个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好像是围绕着绯世在争什么的样子，又好像不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我说？” 卡卡西淡定地揉了把他的脑袋：“鸣人乖，你还小，不要想了，啊。” 鸣人立刻抗议：“我不小了！我马上就十七岁了！” 卡卡西仍然淡定：“好好好，我二十九了，你可以闭嘴了。” 鸣人：“？？？！” #明明是四个人的修罗场，为什么我却不配拥有姓名# #我与你们相比到底少了什么？！少了什♂么！！# “啧……你已经玩够了吧，绯世？不要胡闹，快点到我这里来。”斑看不下去鸣人犯傻了，不耐的出声催促着。 消极怠工的粉毛青年被老板敲打了，只得微叹一口气，几下跃到斑左手边：“事先说好，我不想被十尾的管子插脑袋。” “随你。”斑对他颇为纵容，不以为意的说着，“我和带土两个人就足够了。” 旁边的带土眼皮骤然跳了一下。 那个暴脾气的死老头……居然这么好说话？！ “闲话说的太多了，差不多该开始了吧？”他很看不惯斑这种宠溺绯世的态度，立刻生硬的出声道，“就是因为你们磨磨蹭蹭的，才让烦人的虫子越来越多了。” 绯世眨了下眼，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脚下。 果不其然，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的忍者联军部队已经聚集到了鸣人的身边，个个神色坚定，像拥护着领袖一般拥护着他，人数足有数万人之多。 -- 第468页 反观他们这边—— 一只十尾，三个宇智波。没了。 “总感觉我们这边比较寒碜。”他没事儿人一样闲闲的评价着。 “你快闭嘴吧！”带土毫不客气的喷他。 “哼。弱者来得再多也照样是弱者，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斑冷哼一声，相当不可一世的抱起双臂。 脚下的鸣人：“啊？乌、乌……乌合？乌合什么？？” 斑带土：“……” “笨蛋鸣人——！！联军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声怒喝突然从一边传来，紧接着是鸣人凄惨的痛呼：“嗷——小、小樱酱QAQ！！” 绯世眉眼间的冷漠稍稍散去了些，近乎于平和的看着赶到战场的小樱剽悍一拳砸到鸣人头顶，一边揪着他的耳朵科普词语、恨他给己方丢人，一边抓紧时间给他和卡卡西治疗。 “那个小姑娘，倒是稍微与你有些相像。”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绯世骤然回神，冷淡的看向旁边，正好撞上斑幽深的双眼。 “是么？”他语调平板的应着，表情丝毫不变的移开了目光，“你的错觉吧。” * 在斑等人参见未来恶婆婆（？）之时。 木叶村旧宇智波族地遗址，南贺神社的地下，某位恶公公（？？？）正在静悄悄搞着大事。 宇智波佐助漫不经心的看着被自己复活的大蛇丸做秽土转生的准备工作，突然低声问道：“你不想告诉他吗？” 大蛇丸动作一顿：“你指什么？” “别装傻了。”佐助冷漠的别开脸，稍微有些烦闷，“你这么在意他，帮他完成了一直想完成的心愿，难道不想告诉他自己的付出吗？” 大蛇丸停下手中的工作，意味不明的沉默下来。 “是呢……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这么想吧。”他最终淡淡的说道。 佐助不解的蹙眉：“什么意思？” “佐助君，你觉得什么是爱？”大蛇丸不答反问。 “……那种东西我怎么描述的出来？”佐助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大蛇丸低低的笑了两声，笑声沙哑又阴柔。 “以前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一味的感到不满足，还可笑的认为自己没错。” 他垂下眼帘，声音慢慢变得渺远起来。 “等我看到一直模仿着我却失败了的兜以后，我才突然明白，自己那样是错误的。但可惜的是，我已经错失了曾经可能会有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以后，大蛇丸便不再开口，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一样低头沉思着。 佐助冷漠的看着他，回忆着他语气中难掩的温柔和悲哀，突然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所以，你想说的爱到底是什么？” 大蛇丸陡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含笑看了他一眼，金色的竖瞳中似有深意，像是看穿了佐助的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佐助眉间的褶皱加深了些，不耐烦的移开视线：“不说就算了。”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佐助君。我就是因为期待你会走出怎样的道路，才决定帮助你的。” 大蛇丸低低的笑了一声，不再耽搁，三两下完成了法阵，站起身来戴上了从漩涡一族纳面堂中找到的死神面具。 “好了，我们开始召唤死神吧。” 他淡淡的说着，话音刚落，不祥的查克拉便降临在了他身上，凡人看不见的死神邪笑着浮现在了半空中。 接下来，大蛇丸又以自身为祭品，拿回了他被封印在死神体内的双手……和历代火影的灵魂。 最后，他逼出了带土放置在佐助体内的监视用白绝，利用自己藏品中四位火影的基因情报，熟门熟路的施展了那个召唤死人的禁术—— “通灵·秽土转生！” 无数的尘屑在这一瞬飞扬重聚，刮起阵阵刺骨的寒风。 待到尘屑重归平静之时，四位早已沉睡在历史长河中的伟人，便重新睁开了他们的双眼。 那便是—— 先代火影们。 作者有话要说：　　漩涡鸣人：我到底少了什么啊我说！！！（咆哮.jpg） 我：你少了最关键的一炮（点烟.jpg） 斑带土卡卡西：小鬼而已，不足为惧。 水门：……呵呵呵…… 第184章 男朋友 尘屑化作秽土之人的身体，一片片拼凑成了木叶历史上那些传说中的忍者。 斑驳而有着裂痕的脸，漆黑冰冷的眼瞳，无一不昭示着他们已死的事实。 尘片飞舞中，宇智波佐助的目光从左至右依次滑过这些只在火影岩上见过的面孔，在掠过左数第二位面容冷肃的男子时，他的目光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白发红眸，三道红痕……这就是传说中创立了忍者学校和木叶暗部，并一手将宇智波划归为警务部队的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 与此同时，也是木叶的老人们口口相传的……宇智波绯世的…… 黑发少年深黑不见底的目光紧盯着扉间看了看，在片刻的仔细打量之后才转开，继续专注于自己目前要做的事。 很快，火影们沉睡在黑暗中的意识便渐渐复苏，看清了对面召唤他们的人物。 千手扉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正对面的大蛇丸。 -- 第469页 “又是你这家伙吗？”他立刻颇为不悦的蹙起眉，心中对这个一再召唤自己的家伙十分厌恶。 “怎么回事？” 站在最左边的千手柱间同样疑惑，他侧身看向猿飞日斩，“猴子，我记得我和扉间已经被你封印到死神的肚子里了啊？” 猿飞日斩严峻的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大蛇丸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手：“我猜是尸鬼封尽之术被这个逆徒解开了，然后他又用了秽土转生，把我们重新召来了现世。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尸鬼封尽……竟然也能被解开吗？” 温和朗润的声线突兀的在最右边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金发蓝眸，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的年轻男人身披御神袍，被众人注目的时候，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惊讶愕然，以及一丝原因不明的怔愣。 史上最年轻的火影——波风水门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腹部，双眼缓缓睁大，喃喃自语的说：“我还以为……” 那就是永别。 “没想到吧，水门。你太小看我了。”大蛇丸沙哑阴柔的说着，对他未尽的话语心知肚明，蛇瞳莫名显得暗沉，两眼紧盯着他，关注着他的反应。 水门立刻回神，脸上的惊讶毫无破绽，十分诚恳的对他说：“确实没有想到，大蛇丸桑，这是怎么办到的？” 大蛇丸沉默了一瞬。 他看不出情绪的望着金发男人看不出丝毫端倪的脸，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他嘴上毫不客气的说着，心中却突然涌起了一股只有自己知道的悲凉。 无知……还真是幸福啊。 曾经，宇智波绯世逗留在他们那个年代的时光，与对方有着亲密无间关系的明明是自己，可是现在，大蛇丸却反而对水门十分嫉妒。 因为，这个年轻人永远忘记了与绯世的过往，却也得到了他们这些人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 然而。 这样想着的大蛇丸却不知道，在他眼里本应无知无觉的水门，实际上已经在身死的那一刻便想起了与绯世共同经历的的过去——只不过这件事只有水门自己清楚罢了。 因为无常的世事，水门遗憾的与绯世永生错过，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却意想不到的重新被召回了现世。 此刻的水门是矛盾的。他心知自己必须区分开差别极大的两段人生，他必须去扮演一个“没有遇到过宇智波绯世的波风水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与绯世亲密，毫无后顾之忧的争取绯世的关注。 这个中滋味，只有水门自己知晓。 思绪回笼。 被大蛇丸冷冷的呛声了，心中苦涩的水门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微微苦笑了一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而在与他隔着一个猿飞日斩的右侧，说完第一句话后就一直静观事态发展的扉间则红眸微微一动，无声的看向了他。 ——水门？ 这个年轻人，就是四代目波风水门？ 在空气因为大蛇丸而凝滞之时，粗线条的柱间挑起了活跃气氛的大梁。他踏出一步，好奇的看向了水门：“说起来，你是谁啊？” “欸？啊……嗯。”显然，金发青年因为被火影大前辈主动关注而颇有些受宠若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转身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字：“我是四代目火影。” 果然。 扉间将头完全转了过去，顺着柱间的目光毫无异状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看来上次被召唤时得知的、让绯世想要复活的人，就是他了。 “哦哦！你是四代目啊！”柱间没有扉间和大蛇丸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听水门这么说便高兴的笑了起来，张开双臂来到他面前：“那么村子现在也很和平吧？” “这个……很抱歉，我也不太清楚。”水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笑容干巴巴的，“因为我死在三代目大人之前，比他更早被尸鬼封尽封印。” “这样啊……”柱间微微收敛了笑意。 双手环胸冷静听到这里的扉间，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猴子。”他低声唤着猿飞日斩，但在场的忍者们都是强者，哪里能听不到他说的什么：“我交代给你的必须在火影们之间一代代传下去的事，你办的如何了？” 他这句话所指的，正是自己死前告诉猿飞日斩绯世会不定时穿越到后世、要求他将此事一代代传给后世的火影，以保证绯世不至于无处落脚的嘱托。 然而，猿飞日斩听到这个问题，却露出了十分愧疚的表情：“非常抱歉，二代目大人……我死的太过仓促，以至于没能将您吩咐的事传达给五代目……那位大人现在到底如何了，我也无从得知。” 水门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扉间一眼。 他是四代目火影，自然在上任时就从猿飞日斩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现在亲耳听到扉间说起他为绯世做的种种，亲眼见到他连死后都在为绯世考虑的举动，果然还是会忍不住…… 心生感慨，和酸涩。 扉间听到弟子这样说，表情不由得更严肃了。 他抿紧了薄而色淡的嘴唇，心中思量着绯世的事，眼神渺远起来。 柱间一看弟弟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走神，而且大概率是关于绯世的。 -- 第470页 他挠了挠头，心知就算自己询问也未必能得到答案，便心大的放过了这一茬，又兴致勃勃的问水门：“那五代目是谁？” “——是您的孙女纲手姬。”大蛇丸为昔日小伙伴说了句话。 然而，此言一出，原本还兴致高昂的柱间立刻像受了很大打击一样低落下来，满头黑线的嘀咕：“小纲啊……” 水门有些尴尬的问：“您有什么担心的吗？” “啊……他是我的大孙女，被我宠的有点不像话。”柱间露出十分伤脑筋的表情，语气里却带着笑意，像个真正疼爱孙女的祖父。 扉间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一点都没有照顾大哥形象的意思，直接讽刺道：“就是因为你太溺爱她了，小纲才会把你赌博的陋习也跟着学了去！真不知道你这个爷爷是什么当的！” “呃……哈哈哈哈……！” 柱间抬手摸着脖子，十分不好意思的大笑起来，随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声为自己辩解道：“带着小纲去赌场这件事我承认我做得不对，但扉间，要是论起溺爱程度来，我觉得还是你比较过分吧？” “你说什么？”扉间超凶的皱起了眉。 柱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却掰着手指，不服气的一个个数了起来：“你看啊，那孩子想学医疗忍术的时候你一句废话都没说就同意了，那时候她才多大啊？不止如此，她一个学什么都三分钟热度的小孩，只是因为说对水户的阴封印感兴趣，你居然就把整个仓库的封印术卷轴都搬来了……” “包括禁术吗？”大蛇丸插嘴问了一句。 柱间深沉点头：“包括禁术。” 水门的眼皮骤然跳了一下。 大蛇丸则眼神一变，颇为隐晦却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扉间。 神情严厉的银发男人微微垂着眸，唇线刻薄的抿着，没有争辩什么，只是不以为然的说：“那孩子注定有掌握那些的天分。” “你又说这种话……到底是谁更溺爱孙女啊？” 柱间哭笑不得的感慨着，被打趣的扉间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略微顿了顿，便突然毫无征兆的抬眼，精准的迎上了大蛇丸看着自己的目光，眼底深处满是令人心悸的冰冷警告。 大蛇丸瞳孔一缩，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然而，扉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屑的移开了视线，更专心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面色状似无异的水门。 金发青年的表情一直管理的十分出色，要不是那一瞬间剧烈的查克拉波动无法隐藏，连扉间都看不出来他心绪的动荡。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此时此刻，三个生活在不同年代的男人，心中的想法却诡异的达成了一致—— 他（们）果然知道绯世来自未来的事。 大蛇丸立刻就在心里默默将其余两人的“危险程度”排了序：虽然水门也很棘手，但在他不记得以前的事的情况下，果然还是这位二代目……最值得警惕。 另一边，扉间和水门心里想的却是—— 果然那个死鬼对这个叫水门的小鬼态度不一般，啧/二代目大人果然在绯世心里拥有不一样的地位啊……有点羡慕。 至于大蛇丸？ 满眼算计，一看就不是绯世喜欢的类型，无视无视（大蛇丸：喂！！）。 没有正主在的修罗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进行了半天，柱间在一旁毫无所觉，但基本了解一切的猿飞日斩，岂能不明白这古怪的气氛是因为什么？ 他向右看看老师，再向左看看徒孙，最后往前看向学生，心情复杂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是何等可怕的修罗场啊！ 不同时代的、按理来说永远也不会知道对方存在的情人，居然阴差阳错之下在同一个地方相遇了！！ 绯世师公，恕老夫这次没法替你兜着了！！ ……等等，知道太多的他，等会儿会不会被扉间老师灭口？？！ “咳咳咳……”没忍住被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黑脸发飙扉间吓到，猿飞日斩假咳了好几声，努力摆正脸色，严厉的朝大蛇丸质问道： “大蛇丸，我明明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你全部的术……这次你连我这个老师都复活，是想向木叶复仇吗？！” 此言一出，诸位火影的神色都或多或少的凛然起来。 “请不要误会，我已经不想这样做了。” 大蛇丸不慌不忙的摊开手，示意了一下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佐助，“这次我是出于这孩子的请求，才安排了这样一个谈话的场所。” “我是宇智波佐助，有事问你们火影。”一直耐着性子冷眼旁观火影们交谈的佐助适时出声。 他一说出自己的名字，扉间看着他的眼神就微微一变。 ——这个少年就是宇智波佐助？ 没有察觉到扉间若有所思的目光，佐助一开口，就直指最挂心的事：“三代目，我问你，为什么派鼬去做那种事？” 少年的语气森然又冰冷，眼中露骨的仇恨完全掩饰不住，像阴冷的毒蛇一般紧盯着年迈的火影。 这样的眼神，让猿飞日斩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是吗……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他心中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命运感。 “我为了给宇智波一族复仇，杀死了鼬，之后又从团藏那里得知了真相，决心向木叶复仇。但是……” -- 第471页 佐助说到这里，兄长灵魂升天的一幕在眼前昙花一现，让他的声音出现了些微的颤抖。 “……我想你亲口告诉我，关于鼬的一切。”他最终简洁果断的问道。 “……这样啊。” 良久，猿飞日斩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他黯然的垂下眼帘，在老师和学生们的注视下，沉重的将当年的事一点一点和盘托出，像是在陈述自己的罪过。 在他说到自己命令鼬杀死所有同胞的时候，饶是水门竭力控制，也没忍住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一瞬间闪过仓惶。 而在他叹息般道出鼬唯独只对身为亲弟弟的佐助下不了手，并以潜伏在「晓」为条件要求他保护佐助时，水门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有些怔怔的看向佐助，眼中有明悟，也有复杂。 这一波三折的查克拉起伏，让早就猜出了佐助身份的扉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他随即看回佐助，目光在他颇具宇智波特色的五官上停留了一会儿，便渐渐看出了些许熟悉的影子。 但是平心而论，他觉得绯世的五官并不十分像他。 猿飞日斩的讲述停止了。佐助得知了与自己所知相差无几的真相，心中的仇恨再次翻涌着沸腾起来，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就在这时。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打断一下。”扉间突然冷静的说着，打量了几眼佐助双黑的配色，略微顿了顿，一向不近人情的脸上忽然增添了些许迟疑和古怪。 他带着这种罕见的神色，询问佐助道：“宇智波家的小子，你……是否认识一个师从纲手，有着樱花般发色和碧绿瞳仁的姑娘？” “……你说小樱？”这颇具特色的描述，立刻让佐助想到了曾经的小伙伴。他狐疑的看了扉间几眼，“你怎么知道她？” “……果然吗。”扉间喃喃的念着，佯装不经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有点在意……你如果打算向木叶复仇的话，那和那姑娘的关系该怎么办？” 佐助：“……？” 其余人：“？？？” 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您根本就是个假的二代目？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佐助不耐烦的说到这里，忽然哽了一下，接着慢慢回过味来。 他与扉间互相对视着，虽然心里觉得自己没义务跟一个奇怪的二代目火影解释感情问题，但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他决定不能含糊了事。 “我有男朋友了，他的名字是宇智波绯世。” 少年最终这样说着，冷淡的看着神色突然僵硬至极的二代目和四代目，语气是出人意料的认真，充斥着少年人的野心和占有欲。 “不管你误会了什么，现在，都给我好好记住这一点，二代目。” 他低低的，如此警告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扉间：……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宇智波佐助：说就说！我男朋友的名字是宇智波绯世！！你能拿我怎么办？？！ 千手扉间：……（表情逐渐恐怖片.jpg） #距离二代目火影到达战场暴揍死鬼粉毛还剩零点一秒#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5-28 20:59:58~2020-05-29 22: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王寺麻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5章 诘问 冷静下来。 千手扉间对自己说。 冷静，冷静，冷—— ——冷静个头啊冷静！！宇智波绯世你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吗混蛋！！！【恶龙咆哮.jpg】 “——嗯？” 几公里外的战场上，绯世突如其然的猛抬起头，警觉的左右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面对斑和带土同时看过来的目光，他狐疑的捏了捏鼻梁，喃喃的说：“怎么回事……？” “怎么了？”斑询问着。 “不……没什么，可能是战场上灰尘太大了，刚刚有点想打喷嚏。”绯世不太在意的放下了手，神色有些莫名。 带土无语的看着他：“你的洁癖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那就稍微把攻击范围调远一点吧。”斑不置可否的伸出手，远远指向天边，脚下的十尾随之张嘴凝出了尾兽玉，“战斗之前首先要摧毁对手的指挥中心，这是常识。” “……可以，动手吧。”绯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异议的点头。 #少年，你对自己即将经历的遭遇一无所知# “扉间……扉间！你突然干什么！” 宇智波南贺神社地下，柱间着急的呼唤提醒了被荒唐酸涩愤怒等等情绪冲昏头脑的扉间。他一惊之下立刻眉心一抽收回外放的查克拉，然而这已经晚了，除他家大哥外其他人都被震得脸色苍白，大蛇丸身后的水月甚至被吓得融化了。 ——霸、霸气的吓死人！！ 超大加粗字体在水月脑子里尖叫着连续滚动播放。 “……对不住，我有点失控了。” 扉间头疼的捏捏眉心，深呼吸两口气竭力找回平时的冷静，没有去搭理佐助宣示主权般的话，只紧抿着唇替自己的失态找借口，“这里的两点钟方向，我感知到了斑的查克拉。这是怎么回事？那家伙不是死了吗？” -- 第472页 “事实上，外面现在正在打仗。宇智波斑复活了，他貌似想杀光这世上所有的忍者。”大蛇丸冷眼看着他，平静的说出现状。 “你说什么？！”猿飞日斩惊呼出声。 柱间难得沉着的没有说话，只默默看向扉间。 “……看来他没有说谎。”扉间走到密室的边缘，伸出五指抵住墙壁，闭眼更认真的感知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大约四公里外，确实能感知到庞大的查克拉。除此之外…… ” ——还有绯世。 水门无声的收紧双拳，眼帘微阖，感知力全开的感受着那如同繁星中的月亮一般醒目的查克拉。 强大，安静，如天空一般宽广无垠，又如水一般包容平和，即使总量多如大海，却不可思议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是只有宇智波绯世才能做到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极致冷静，以及对查克拉的绝对控制能力。 水门的眼眶莫名有点胀胀的。 经过了弟弟的确认，柱间终于垮下了脸色，失落又头疼的扶额：“无论什么时代都少不了战争啊……” 猿飞日斩皱紧眉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尽快赶赴战场。” “这可不行。”大蛇丸断然说道，“你们在我的秽土转生术的束缚之下，并且因为我体内融合了大量柱间大人的细胞，你们的行动完全受我的控制，想获得自由，就先回答佐助君的问题。” 扉间立刻看向了他，脸色十分难看。 ——这家伙……仔细一感知才知道，他体内哪里是大量，简直全部都是大哥的细胞。 他冷脸摆出经典的大佬抱胸姿势，轻蔑又讥讽的哼了一声。 “你这家伙……倒是有好好的吸取教训啊。” 大蛇丸眼神一暗，没有理睬他，再次强调道：“如果你们想去战场，就先把话说完。” “有话以后再说！宇智波斑复活了，你难道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吗！？”猿飞日斩严厉的斥责着他。 “我听佐助君的。”大蛇丸丝毫不受影响，十分强硬的坚持着，“要是他不满意，说不定我会就此操纵你们去攻击木叶……就在这个紧要关头！” “你这逆徒……！”猿飞日斩痛心疾首的咬牙，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转向了佐助。 黑发少年从扉间爆发查克拉开始就神色微沉的一言不发，此刻被实力全都十分强大的历史伟人们用严肃的目光盯着，他也没有露出任何的紧张之色，反而更加阴沉冷漠了。 “二代目，一直镇定自若的你，只有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失态了。” 他突如其来的点出了扉间尽力想要隐瞒的事，转眼紧紧的盯着他，黑眸漆黑不见底，说出的话也十分犀利，一针见血的戳破了众人一直维系着的那层窗户纸。 密室内的气氛顿时一凝。 即使少年没有明说，他们也都知道他指的谁。 ……哦，水月和重吾大概不知道吧，但这无所谓。 佐助闭眼再睁眼，瞳中便浮现出了复杂瑰丽的永恒万花筒图案。 他的这双眼昭示着他过去的遭遇和实力，也暗示着所有人，眼前的少年开启了除斑之外再无其他宇智波开启的眼睛，他是一个强者，他有资格与木叶的二代目火影以平等的地位对话。 扉间眉宇间的褶皱愈发深了。 看着那双代表着失去的眼睛，了解了佐助的经历，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偏执疯狂到失去一个就要毁掉所有的宇智波少年，对自己现在仅存的宝物会有多重视——那双高傲的、只看得到自己所在意之人的眼睛，说是将绯世视为整个世界都不为过。 正因这样才更棘手。 果然，下一刻，佐助便敌意满满的开口了。 “如你所见，我不是单纯的孩子。”佐助神色冷厉的与他对视着，唇边勾起毫无暖意的冷笑，“我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所以我们彼此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不可能不知道那家伙的本性，那么你肯定也清楚，所谓的争斗只可能在我们这些人之间进行，因为他是不会在意的。所以作为对手，你没必要假惺惺的装糊涂。” 扉间听着佐助透彻明白的分析，严厉的眼神中更添一分复杂。 他心知佐助无视了大蛇丸和水门，直接与自己对话的原因是他只将自己认同为“对手”，但这只会让他的心里更觉古怪。 别误会，他绝不会因为对方年轻便有所轻视，在有关宇智波绯世的事情上他从不让步，即使他已经是个死人。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 永远理智的二代目火影忍不住发出一声头疼的叹息。 ——宇智波佐助，如果你知道了你此刻心中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你还觉得自己有立场来质问我么？你又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呢？ ……不，真到了那时候，如此深爱着绯世的你也许会立刻崩溃也说不定…… “——所以这都是那个渣滓的错。”他忍不住扶额做出定论，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话语，“等我找到了你我绝对——！！” 听着白发男人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爱护都来不及的人这样痛骂，心情同样复杂的波风水门扯扯嘴角，讪讪的移开目光。 ——不愧是二代目大人，真严厉啊…… 不过，大概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治住绯世吧…… -- 第473页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有些黯然。 “你找他算账干什么？”佐助听到扉间这样说，立刻冷下脸色。 他像是由扉间的态度联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狠戾起来。 “对了，二代目，我问你。你创建的警务部队让我们一族成为村民恐惧和憎恶的对象，让我们遭到大家的排斥，可以说宇智波之所以生出反叛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逼死绯世的族人，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少年的声音不自觉的尖锐起来，充斥着痛苦和怨怼的双眼猩红如血。 扉间无动于衷的望着他，良久，才无声的叹了口气。 “因为那样的做法对村子来说是必要的。”他低沉却肯定的说着，目光渐渐变得深远起来。 “世人都说宇智波最为重视力量，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宇智波族人们拥有最为深厚的爱，可是一旦失去了那种爱，他们整个人就会性情大变，心中充满憎恨，当然，瞳力也会随之变强。” 他说着，犀利的看向佐助，“这一点，你也无法否认吧？” “……那又如何？”佐助烦躁的蹙起眉。 “这样的不稳定性，对于当时刚刚成立，内部还很混乱的村子来讲太危险了。” 扉间抱起双臂，像是直到今日也颇感棘手似的，语调中满是沉重。 “我不能允许宇智波中出现第二个斑，所以想要整合和引导宇智波的爱。我给了他们我认为只有宇智波才能做的工作，就是想让他们被需要，让他们强大的力量用到合适的地方，镇压当时村中不光明的势力。” “重要的是村子，村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当时有其他任何忍族威胁到了木叶，我也会这样警惕他们的，宇智波并不是我故意要针对的对象……我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素来以冷酷无情著称的二代目火影缓缓道出自己心中的成算，语末低声加上的一句话，却不可思议的让在场的人领悟到了他未尽的意思，也领会了其中的温情。 “……可是你不可能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十年后，二十年后……宇智波总会被人们憎恨的。难道在你的心里，为了村子，宇智波就活该成为牺牲品吗？” 佐助并没有被他隐藏的意思说服，很快便找到了其中的漏洞。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扉间连眼都没眨一下便否认了他：“我并没有想过一直让宇智波单独担任警务部队的工作。不，倒不如说那才是不可能的事。” 他平静又似是有些无奈的说着，抬手按了按眉心。 “警务部队是十分重要的力量，后续一点一点整编入其他忍族，再将已经与村民们打成一片的宇智波编入其他岗位才是正确的，经过这个过程，他们心中的爱怎么也会分给村民们一部分，这样的话他们才能真正融入进来。” “……你说什么？”佐助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 “是啊，很可惜，还没等我将这个计划一步步付诸实施，或者交付给后人，我就死了。”扉间淡淡的接上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猿飞日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第一个惊呼道：“二代目大人您……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啊。看起来你和团藏肯定都没理解吧，特别是团藏，他有时候比宇智波还要容易走极端。”扉间平淡的说着。 “这……”猿飞日斩哑然的看向了佐助。 少年的脸隐藏在阴影中，闻言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残酷而无味的笑容：“我为了复仇，杀死了团藏。” “……” 扉间和猿飞日斩都沉默了。 佐助像是没有察觉到这异样的气氛一般，略微顿了顿，又再次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二代目。” 他用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逼视着扉间，眼底涌动着无人懂得的情绪。 “你刚才，一再的提到‘木叶’，提到‘村子’。那么我问你——” “如果绯世的心愿和村子的安危产生了冲突，你会怎样选择？” 少年冷然的声音，在密室中久久回响。 扉间始终冷静的目光，滑过目露异色的大蛇丸和他的部下，最终又回到了佐助的身上。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问的。” 他直视着少年深不见底的眼睛，双手抱臂，淡淡的回答道，“除了‘保护村子’，我不会有任何别的回答。” 是的。 扉间在一片死寂中肯定着自己，神情一直平淡如初。 在经历过最初的操蛋心情后，他已经在这交谈的过程中快速的仔细想过了。 那个最重视历史走向的绯世，之所以能放任眼前的少年对自己产生那种过线的感情，那么他想必也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联想上次被秽土时看到的绯世的新眼睛，扉间心里已经转过了弯来，知道自己那时候怕是想岔了，（十分常见的）没有接收到对方的渣男脑电波。 ——宇智波绯世有3/4的可能已经熟练的掌握了他的时间系万花筒能力，还有98%的可能已经找到了随时都可以回去自己时代的途径，而相应的条件……恐怕还是【感情】吧？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那么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现在那个死鬼怕是正跟斑一起做着大反派，嘴上说着要杀光所有的忍者（那个叫大蛇丸的好像是这么说的？），实际却一边无所事事净帮倒忙，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还完欠泉奈的债好就此回家，甚至已经在心里列好了书单，就等着完事以后泡壶茶坐着享受了吧？ -- 第474页 （宇智波绯世：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如此打算！） 既然如此那还不好办吗？！ 三言两语就还原出整件事情原貌的千手·真·扉间大佬极尽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声，已经做好了一看到那个粉毛大猪蹄子就狠狠将他痛击，然后威胁他复活自己，最后强迫他带自己回家的准备。 ——就这样的反派boss，从他手里“保护村子”还不跟玩儿似的？！有什么好纠结答案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都学习一下，正宫是什么？正宫就是聚聚这样的汉子！据说除了宇智波泉奈之外的十个宇智波加起来都不及千手扉间一个脑子！！ 第186章 交锋 “保护村子……？” 一片死寂之中，佐助神色难辨的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低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收紧。 千手扉间表情不变的看着他，将心里残暴盘算着的事隐藏的很好，表面看起来像往常一样冷静。 “……你可真是个好火影啊。”好半晌，佐助才短促的冷笑了一声，极尽讥讽的这样说着。 扉间连眼皮都不抬，装作没有听出他对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佐助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愈发为绯世感到不值，与此同时，他的迷惑也愈发多了。 “一个两个的，全都对村子这种东西如此执着……到底是为什么？所谓的村子就这么重要吗？” 黑发少年不甘心的喃喃低语着，终于扭头看向最初也是最强的火影，复杂的永恒万花筒图案在暗沉的地底放射出狠戾到让人心惊的红光。 “初代火影，我问你。究竟何为村子？我哥哥即使被木叶利用，也用生命保护了村子，到死仍以木叶忍者的身份为荣。让你们……让鼬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的村子，究竟是什么？！” 心结未解的少年冷然凛冽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 千手柱间默声不语的盯了他一会儿，沉吟的问：“你听到我的回答后，会怎么做？” “我会在了解你的想法之后自己得出结论，然后决定是向木叶复仇，还是……”佐助这样说着，眼神阴冷的隐去了后面的话语，像是不太愿意将那个选项说出口。 猿飞日斩脸色微变，条件反射的看向右方的千手兄弟俩。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向对宇智波包容、凡事喜欢往好处想的柱间也就罢了，就连千手扉间，也没有露出什么警惕的样子来。 这真是太奇怪了，他的这位老师，明明是个雷厉风行，习惯于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的人物啊？……怎么现在听到佐助说“向木叶复仇”也毫无反应？ 并不知道在弟子心目中自己此刻应该已经黑着脸瞬身上前去给佐助一个好看了，始终冷静的二代目大人表情不变，用审视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佐助。 他并不认为佐助在听到他大哥的答案后会做出不尽如人意的决定。 白发男人这样想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红眸中慢慢透出了一股会令旁人吃惊的悠远温柔。 毕竟，他尚且年少时，最初遇到的那个宇智波绯世……是那样的向往和尊敬着火影。 * 物质滑动的琐碎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山洞内沙沙回响。 “人带来了吗？” 蓦地，原本只有一团漆黑的地方响起了嘶哑的人声，绝非人类的黑色泥状物慢慢拼凑出一个人形，询问着身边缓缓钻出的白绝。 “带来了哦~我特意选了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少年，长相也很清秀呢~他一定会喜欢的。” 白绝嘻嘻笑着从地下钻出来，躯干慢慢从中间分开，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少年从他体内掉了出来。 如白绝所说，他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皮肤白皙的干净的少年。从那涉世未深的神情和他的打扮来看，应该只是个体内有着些许查克拉，却远不足以成为忍者的平民。 此刻，这个少年害怕又恐惧的盯着眼前这两个奇怪的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黑绝没有理会白绝惯例的古怪品味，只是向山洞的更深处爬行了一点，来到一个昏迷着的木叶忍者身旁。 那赫然便是战争开始之前就被掳来加强白绝力量的大和。 不过实际上，这个人的身份并不重要，黑绝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实力不弱、足以施展那个术的家伙罢了。 “一切准备就绪。”他桀桀笑了两声，液态的身体像一层膜一样覆盖到了大和身上，操纵他站了起来。 “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白绝一脚将已经开始低声啜泣的少年踹到他面前，歪头有些不解的问着，“难道你还嫌现在的修罗场不够激烈吗？我可是看的津津有味哦~” “白痴，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 黑绝毫不留情的骂着，语气阴狠起来，“宇智波绯世会帮助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会因此放松警惕的才是傻瓜。别忘了，他知道是我弄死了宇智波泉奈，肯定对我接近斑的目的多有怀疑……一旦被他抓住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我。” “唔……好像是这样没错哦？”白绝若有所思的说着，突然幸灾乐祸起来，“而且你不是弄丢了那个卷轴吗！幸亏现在有佐助复活波风水门，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闭嘴！”黑绝底气不足的低喝，“所以我才费尽心思搞来了这家伙啊！跟别的家伙不一样，他不需要恢复自己的意识，只需要顶着那张脸出现在宇智波绯世面前就可以了！” -- 第475页 “嗨嗨……”白绝见好就收的拉长声音，开始没正形的‘吹捧’他，“要不怎么说还是你阴险呢，连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转世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吧？” “不管怎么说，都要谨慎。”黑绝没有被他的吹嘘弄昏脑子。 他操纵着大和结起印，冷酷的看着黑发少年惨叫着被尘土包裹，暗黄色的眼中充斥着狠毒。 “我恐惧着宇智波绯世的杀意，他却未必把我看在眼里……不，他一定连想都没有想过我会主动算计他，就算想过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们那样强大的人就是如此，自信于自己的力量，傲慢的眼睛永远只追随着同样强大的人，又怎么会映入我这样弱小的家伙。” “斑如此，柱间如此，宇智波绯世更是如此。”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所以我才能凭借锲而不舍的精神将他们一个个全都摧毁。” “……只要看见了这个人……就算是那个宇智波绯世，也肯定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态，就算他只是愣了一下，也足够了。” “——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 被火光照亮的密室中，柱间终于意犹未尽的结束了那些关于往事的叙述。 他们生活的战国时代距现在已经十分遥远，尽管如此，佐助还是能从柱间的话中，隐约窥见几分那个残酷世界的影子。 族与族之间漫长的争斗，六七岁孩童就要上战场的现实，一个接一个被炸到死无全尸的弟弟们……柱间用平静的语调讲述着这些残酷的事情，坚韧刚强的脸上难以掩饰的出现了一抹伤痛。 然而，在这样充斥着仇恨与死亡的生活中，对真正的和平的向往，却让他和敌对家族的少年跳出了一族的界限，在当时的乱世做出了惊世骇俗的决定。 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在火影岩的崖顶瞭望远方，他们看到的不是世代累积的仇恨，而是更为宏伟和广阔的世界，看到了饱尝战乱之苦的众生，看到了他们的不幸和悲哀。 承载着给予人们和平这个愿望的村子就此诞生，她是为了守护希望和未来，为了守护所有人的幸福而存在的，任何个人的仇恨和情感，在她面前都显得那样渺小。 为了坚守和保护这样的大义，像鼬这样忍辱负重、心怀大爱的忍者，才会接连不断的涌现出来，即使献出生命，也要保护村子。 至于宇智波斑为何会在后来改变主意，想要亲手摧毁自己的心血……就不是柱间所知的了。 曾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初代火影停下了讲述，佐助也随之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回想着柱间的话，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了兄长含笑的话语和身影。 最终。 “我要去战场。” 经历过太多失去的宇智波少年这样说着，重新睁开的漆黑眼眸中褪去了迷茫，只剩下深刻的坚定和觉悟。 “我不能让斑将这村子……将鼬的一生……化为虚无！” 掌握决定权的少年话音刚落，密室内的气氛便顿时为之一松。 佐助都如此说了，大蛇丸自然也没有异议，十分爽快的解开了对火影们的束缚。 只不过，他却坏心眼的没有告诉他们绯世现在的立场，满心期待的等着看他们的表情。 这种小心思，对千手扉间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有别的更值得在意的事。 趁着恢复自由的众人抓紧时间适应身体的空档，已经有过经验的白发男人率先来到水门身边，低声对他说：“四代目，我有话对你说。” 水门闻言立刻顿住动作，展露出疑惑又不失礼的笑容：“是？二代目大人您请说。” “时间有限，我就单刀直入了。”扉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开口就很千手扉间的直击重点，“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才将真正的自我伪装起来的，等会到了战场上，希望你能伪装到底，专心于这场战争。” 水门唇边的笑意微收。 “二代目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他不卑不亢的垂眸，看起来有种似笑非笑的意味，不会让人感觉到压力，却也莫名无法对他产生轻视，“您是觉得我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分不出轻重缓急，以至于在战场上误事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扉间断然否定着，蹙眉抱起了双臂。 他早知道跟这个年轻人的交谈不会那么顺利，此刻也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只是有些头疼而已。 他顿了顿，冷不丁直视着水门说道：“你就是他回家所需要的最后一块拼图吧，四代目？”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水门抬眼与他对视，神色十分平静。 但扉间可不管他这一套，强硬的接着说：“能在那家伙的心里留下痕迹，想必你也能引出他不一样的反应，这一点最棘手。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伪装下去，他也必定会立刻将你视作不同的人，甚至陌生人，行动上就能够遵循规律来预测了。明白了吗？” ……预测？ 作为敌人，通过预测行动来采取应对措施吗？ 水门缓缓眨了眨眼，停顿了两秒，才听不出任何异常的说：“多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 扉间淡淡的点了下头，转身想要离开。 -- 第476页 “可是……” 温和的声音紧接着在身后响起。 扉间顿住脚步，回首看向水门。 金发青年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眉眼干净，眼神清澈，蔚蓝的眼睛中满含温柔与包容的神色，同时具有天空的晴朗和海洋的深邃。 他静静的凝视着扉间，忽然轻轻的笑了。 “二代目大人，我真的很感谢您的提醒。但与此同时，我个人也对您抱有一个疑问。” 他这样平静的说着，语气像是赘述事实一般淡然，“那就是，您怎么就能向我们保证，预测出了他的行动之后，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展开对敌行动呢？” “……” 扉间的眸色无声的暗了下去。 他与水门无声的对视着，谁都没有率先移开目光。 直到柱间走过来，自来熟的拍了拍水门的肩膀，豪迈的大笑着说要看看后辈的忍术。 水门随着他的动作自然的转过头去，微微弯起眼睛，认真的笑着点头：“我会加油的！” 诡异压抑的气氛就此被打破。 除了当事的两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 就在火影们飞速赶赴战场之时。 集结起来的忍者联军没有因为指挥总部被摧毁就丧失信心，而是被鸣人激励着，很快组织了一波强有力的攻势，一举切断了斑和带土与十尾的联系！ 所有的忍者都在欢呼，然而他们却没有注意到，从十尾头上跳下的boss两人组双双露出了近乎于嘲讽的表情，怜悯一般看向他们。 “十尾脱离了我的控制，只会更加狂暴而已。”斑将焰团扇背到身后，轻蔑的冷哼一声，“可悲的家伙们。” 果然，他话音刚落，十尾便猛的发出了一声尖利到能刺破耳膜的嚎叫，紧接着天地便飞速的发生了变化—— “不好！天变地异要来了！！” 鸣人体内的九尾焦急的吼道，示意还没反应过来的鸣人看向乌云滚滚袭来的天空，“别发呆！要天崩地裂了！！” 密集到恐怖的查克拉猛然从十尾体内爆发出来。这浓稠而不详的查克拉扭曲了空气，以十尾为中心一圈圈向外震碎了它脚边的岩石，让大地龟裂，高压地下水喷涌而出，密集的雷电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这是强大到人类难以想象的力量所造成的天灾。 “绯世！”斑迅速的在周身构建出须佐能乎的框架，朝还站在十尾头上的樱发青年唤了一声。 仰头瞻仰着这副景象的绯世闻声低头，看懂了斑让他躲过去的意思，却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什么需要你保护的弱者，斑。”他淡淡的说着，转眼看向四周，被鸣人的火红查克拉保护着的忍者联军。 这样下去还是清扫不了战场。 绯世略一思量，又看了斑一眼，便难得爽快的决定帮他一把。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也久违的活动一下身体。” 即使在咆哮的狂风中也站得闲散淡然的青年这样说着，双眼微闭，再睁开时瞳仁就变幻为了瑰丽惑人的猩红。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个……”他低低地开口，声音转瞬便被暴风吹向远处，唯有其中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意还飘洒在空中，“……「须佐能乎」。” 仿佛只是一瞬间。 巨大的，有着恶魔般宽广羽翼的须佐之男，便傲然伫立在了十尾的头顶，张弓拉箭，向四周射出了无数燃烧着的黑炎之矢。 所到之处，一片荒芜。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距离正宫和白月光到达战场还剩零点一秒XD 感谢名单！爱你们么么么→感谢在2020-05-31 23:34:19~2020-06-01 23:0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扇三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溟修 10瓶；团扇三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7章 重逢 尸横遍野。 因为保护众人而用尽了查克拉的鸣人从岩石后灰头土脸的钻出来，望着眼前人间炼狱般的惨状，瞳孔微微颤抖着。 几分钟前，宇智波绯世站在十尾头上，在周身构建出了带着天狗面具的须佐之男，以凌驾于人类以上的力量眨眼间便杀掉了数不清的忍者。 这须佐之男是琉璃般透底澄澈的紫色，金色的狭长双眼宛如高空中的星辰般遥远寒冷。与主人如出一辙，这须佐能乎也理所当然的拥有着独属于神明的圣洁与疏离，令人心颤的美丽。 它只是站在那里，异常巨大的体积威严而令人恐惧，张弓拉箭，数不清的黑炎之矢便如闪电般射出，连鸣人的九尾查克拉都一并穿透，顷刻间便夺去了人们的性命。 那是具有神之力的攻击，凌驾于一切，无视所有抵抗的力量。 “哦？”宇智波斑打量了一圈这尸殍满地的景象，对这残忍的一幕毫无感觉，反倒是再看向绯世的眼神要感兴趣的多，“你的须佐能乎能力倒是方便。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倒想跟你较量一场。” “饶了我吧。能满足你的战斗欲的只有柱间。”绯世冷淡的说着，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有些若有所思。 他的须佐能乎颜色与他的父亲很像，却远比那黯淡的紫色要漂亮通透的多。 -- 第477页 它更像是……毘沙门天眼睛的颜色。 “神的祝福……么。”他忍不住低喃了一句，垂手摸上左手腕内部的细小疤痕。 距离太远，斑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忍不住笑哼了一声，有些怀念和遗憾的说：“我跟那家伙也就在战斗上合得来——” 等等。 他突然截住了自己的话，转首定定的看向远处。 慢慢的，他攥着焰团扇的手兴奋的收紧起来，体内的查克拉因为胸中鼓动的战意而喧嚣沸腾，唇角更是扯起了一个嗜血的弧度：“这个感觉——绝对没错！是那家伙！” 绯世愣了一下：“什么？” “绯世——！！” 一声满含悲恸的怒吼突然在此时响起，打断了斑的回答，也让绯世循声看向脚下，冷不丁撞上一双燃烧着滔天怒火的蓝瞳。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鸣人不顾伙伴们的劝阻和拉扯，像一头小牛犊一样梗着脖子仰头瞪着绯世，声音因为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的情感而剧烈发抖，“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他抬起手，迎着联军其他忍者恐惧的目光，语调毫无起伏的说：“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原谅？他们是死是活，又何必在意？” 鸣人的瞳孔骤然缩小：“你——” “而你。”清冷的声音毫不在意的打断他的话。 高天之上，紫红色的须佐之男抽出了腰间一把散发着威圧感的巨剑，毫不犹豫的搭上了手中的长弓，剑尖直指鸣人惊怒的双眼。 在它额头正中，那位如神明降世一般耀眼而强大的樱发青年俯瞰着鸣人，血色的双眸放射着猩红无情的冷光，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你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寒亮的长剑如雷霆般射出。 对鸣人寄予厚望的联军忍者们前仆后继的冲上前，希冀着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下这可怕的致命一击。 在众人的背后，鸣人深深的望着绯世的双眼，待看清那里面始终没有一丝波动，只有无尽的冷漠和平淡，最后甚至无趣的转开视线之后，终于紧咬下唇，眼含倔强的泪意，赌气一般别开了脸。 就在这时。 横扫一切的箭矢像是突然被什么吸收了一样，突兀至极的消失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片寂静中，一支三叶形状的苦无，插进了鸣人前方的地面里。 绯世的双眼，在这一刻倏然睁大。 他猛地转过头，微缩的猩红瞳孔倒映着那个凭空出现的金色身影。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水——” “呀嘞呀嘞，是谁让我家的宝贝儿子哭成了这样？” 温和的声音含着打趣的意味轻笑着响起。 微风扫过来人金色的额发，随风飘扬的御神袍上，“四代目火影”几个字显眼到刺痛绯世的眸光。 波风水门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头，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即使相隔着整个战场和无数忍者，那双明亮的蓝瞳，也第一时间遥遥对上了绯世深邃的双眼。 一瞬无话。 “……没有谁。” 鸣人将视线从这一幕上转开，耷拉着眼皮看向地面，抬起袖子擦干泪水，有些闷闷的说着，“只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爸爸。” 凝滞的，仿佛世上只有彼此存在的气氛一经打破，便再也无法复原。 水门扭头朝鸣人安慰的笑笑，隐在火影袍中的双手却轻颤的攥紧。按理来说没有在跳动的心脏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喉咙堵塞，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言语。 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注视，如芒在背。箭一般犀利的锐光汇聚在那个人的双眼中，他向他投来老鹰般扫视猎物的打量，眸中满是彻头彻尾的洞悉。 宇智波绯世的目光是带着穿透力的。一向如此。 这个男人在审视着水门，以那样冷冷紧盯的方式，严明苛察着他的每一丝破绽，时刻准备着拆穿他拙劣的伪装，用自己一贯擅长的、直白而毫不留情的方式指出他心里其实拼命的想要冲上去狠狠拥抱自己的事实。 可是他终于还是没有。 他只是突然移开了目光，凉薄的、漫无目的的在远方扫了一眼之后，便以一种任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冷情模样，微阖着眼帘，从十尾头上跳了下来。 在这之后，被水门转移到海上的攻击，才堪堪暴露出它狰狞可怖的本貌。 刺目的半球形爆炸在天边亮起，在这之后，地面才传来大幅度的轰隆隆震动余威。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的巨剑化作一道光，射穿了重重叠叠的山脉，将山峰和大海一同夷为了平地。 凝视着那由山头变为盆地的地貌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熔岩，所有的忍者都沉默了。 紧接着，他们望向绯世的目光，便充满了发自心底的胆寒和恐惧。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他…… 咦，他……？ 他去哪了？ 宇智波绯世呢？？ 嗯嗯嗯？？？ “在那里！”有发现了绯世的忍者惊恐大吼，众人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刚刚杀死了他们那么多人的樱发青年，居然旁若无人的站在了他们的队伍里？？！ -- 第478页 “救命啊啊啊！！”离绯世最近的忍者忍不住惊悚脸发出求救。 然而罪魁祸首居然还一本正经的竖起一根手指，试图与他沟通：“嘘，安静点，不要让他发现我在这里——” “你说——不想让谁发现你在这里？” 阴森森的男声，冷不丁打断了他可笑的掩饰。 一把苦无插进地里，围着毛领子的千手二代目出现在战场，第一个看向目光瞬间飘走的某粉毛渣男，脸色黑得能吓哭小孩，“嗯？绯世？” “……啊，扉间。”宇智波绯世的目光持续飘忽，左飘右飘就是飘不到说话对象身上，“好久不见，你怎么又被秽土转生了——” “真不好意思啊，我又被秽土转生了。”千手扉间抱胸冷笑。 绯世：“……不，我没有不想见你的意思——” “是啊，你要是不想见我，我肯定就看不到你刚刚站在十尾头上大杀四方了，是不是？”千手扉间满眼讥讽。 绯世：“……”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搅基了！非得一重逢就开喷吗！大家心平气和、客客气气的说两句话不好吗！！啊！！# ——不好，千手扉间就是千手扉间，指望他不骂你还跟你温情脉脉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绯世还干了这么多“混账事”的前提下。 就在绯世木然的面对扉间的招牌冷笑之时，他旁边的地面“砰”的一声巨响，跳过来一只笑容狰狞的斑。 “等你很久了——柱间！！” 战场玫瑰热血沸腾的大吼着，眼看就要跳下去跟柱间大战个三百回合。 然而，“唰”的一声，柱间伸手指向他，一脸义正严词的说：“等会再找你。” 斑的笑脸瞬间一僵。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摆平十尾，毕竟他已经朝这边过来了。”柱间又指向前面正烟尘滚滚、大腹便便跑来的怪兽，脸色十分严肃。 绯世斜眼看了看斑：“他是这么说的。” “……哼。”斑冷哼一声，对十尾的力量非常有自信的他没有半点阻止火影们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兴阑珊的说：“我果然跟这家伙合不来。” 扉间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与其他三位影一起用四赤阳阵封住了十尾的行动。 其中，水门一上来就开启了跟鸣人一样的九尾模式，全身金光闪闪的样子非常夺人眼球，让绯世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斑在绯世旁边盘腿坐下，一手握拳托着腮，边看着柱间升起部分结界、让联军的忍者们进去攻击十尾，边冷声说：“这样就看直眼了？再看下去小心我宰了那小子。” “……说什么胡话。”绯世淡淡的说着，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去看严厉指点着其他人攻击的扉间。 斑撇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嫌弃：“一看见那个卑劣的家伙过来，居然被吓得从十尾头上跳下来了……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绯世：“……” 他木然的低下头，妥协的看向这只闹脾气的大龄猫科动物：“带土去哪了？” “你转移话题的技巧还是这么烂。”斑毫不留情的喷了他一句，话虽如此，他还是蹙眉回答道：“拽着那个银毛小鬼去自己空间了，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绯世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远处的十尾，语气淡然道：“斑，你觉得带土是个很坚定的人么？” 斑的眼皮骤然一跳：“你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挑起了话头的人很是可恶的直接否认，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战况，便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十尾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妙，斑，我去那边看看。”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正大光明的往扉间那里指。 斑的脸立刻黑了：“你当我是傻子吗？！不许去！” 绯世扭头，严肃的看着他：“斑，我绝对不是想去看看扉间，也不是想要跟他解释，更没有想找机会复活他。” 斑：“……你这撒谎白痴有本事再给我说一句？？！” boss两人组又开始了明撕暗秀的动手动脚，与他们相距三米处，千手柱间左看右看，最终还是决定弱弱的为弟弟发声。 “那个……斑，从刚才开始就想问了……” 他迎着两位老熟人同时看过来的目光，笑容尴尬的问：“你跟绯世……呃，你们这是……？” 绯世听懂了他询问的意思，开口就说：“我们没——” “柱间，你难得问了个好问题。”斑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一拽他的胳膊将他按在了自己身边，扭头压着他的后脑吻了吻他的唇。 他旁若无人的态度，和自然大方的举动，直接让柱间的表情由尴尬转为惊悚，继而目瞪口呆的冲弟弟喊道—— “扉间，你绿了！！” 你绿了！！ 绿了！！ 了！！ …… ………… 中气十足的大吼声，在辽阔的四战战场上久久回荡。 瞬间被全战场施以注目礼的扉·绿了·间：“……” ——千手柱间，你死了！！！ 二代目大人分出了一个影分|身，眼中只剩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柱间：你绿了！！ 千手扉间：……你死了！！！ 大家久等了！终极修罗场大型吃瓜现场，正式开始！！hiahiahiahiahia~ -- 第479页 ps【重点加粗】：前面留白除综漫篇外已全部补齐，没看的或者想重温的宝贝，可以看啦！！感谢在2020-06-01 23:01:18~2020-06-05 22:1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邶靑 46瓶；团扇三少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变故 今天的二代目大人也很想弑亲灭哥。 然而，战场严肃的气氛让他最多只能派出一个影分|身，在柱间惊恐的注视下（他的本体不能离开四赤阳阵）照头狠狠给他一拳，把他的牙都揍飞出去了一颗。 扉间发誓，这已经是以他的能力所能做到的非常严厉的惩罚了，谁让他的大哥眨眼就能再长出来一颗，无论生前死后。 但现在稍微消气了一些的扉间决定不去管它。 然而他的白痴大哥却因为这一拳和刚刚的口无遮拦而陷入了重重自责的阴影中，极度受打击而消沉的流着宽带泪道歉，头上的蘑菇噗噗噗噗的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听起来比一千只苍蝇还要吵。 于是扉间像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忍无可忍的怒喝了一声：“闭嘴大哥！” 柱间争辩：“……我没说话！” “——闭嘴！！” 千手柱间：……QAQ。 千手柱间，击沉。 围观忍者们：“……” ——忍界之神，跟他们想象的好像有亿、、不一样。 “你们还是老样子。”绯世歪头看着这对兄弟俩，同时假装不经意的抹了把嘴上的尘土。 他绝不会告诉斑那是他刚刚强吻自己的时候粘上的。 ……有点嫌弃。 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扉间抱胸斜睨了他一眼，不知看出了什么，眉头微微挑起，唇边扯出一个稍带讥诮的弧度。 绯世：“……” 行了，知道你有经验，你看出来了，所以能别这么奚落他了么？ ——不能。 千手扉间轻哼一声，冷冷的睨了眼斑，又眉头紧皱的看回来。 刚刚斑强吻绯世的举动，他可是全都看在了眼里。 果然，现在的绯世和斑…… “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斑注意到绯世和扉间无声的交流，不由得眉头微蹙，把绯世往自己这边拽了一把，同时警告的瞪了一眼扉间。 扉间眸色一暗，就要开口。 “等等……等等等等！”被击沉的柱间不知什么时候满血复活了，此刻他神色严峻的望着斑对绯世的维护和后者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暗感不妙，“绯世，你难道……真的和斑联手了吗？” 此言一出，几个相识时间最久的人都沉默下来。 “……没错。”绯世略顿了顿，看了眼紧盯着他的扉间，神情漠然的肯定着，“柱间，你也应该看到我刚刚做的事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问我？”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柱间苦笑一下，注视着他的眼神愈发费解而悲伤，“那个曾经与我们共同渴望着建立村子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绯世冷漠的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一直与绯世站在一起的斑：“叙旧就到此为止吧，柱间。”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着，抱起双臂，指尖烦躁的敲打着胳膊。 “这家伙的本质，可不是你眼里的那个样子。既然如此，你还不如就此闭嘴，不要来管‘我们’之间的事。” 他意有所指地说着，将“我们”这一词咬的很重。 他斜眼与面色沉冷的扉间四目相对，又在下一秒互相不屑的别开眼神。 柱间复杂的看向他：“斑……” 他酝酿着的话还没说出来，又是一个身影落在了他旁边。 宇智波佐助酷酷的姗姗来迟，右手搭在刀柄上，神色冰冷的环视了现场一圈。 他的目光在扉间脸上停顿了一瞬，看了一眼斑，最终落在了绯世的脸上。 “……看来白绝说的没错，你果然选择了那边吗？”他低声开口，手掌缓缓攥紧了剑柄。 绯世神色不变的将这一点小动作收入眼底，抬眸看向他紧绷的脸，语气淡淡道：“啊。看来，你选择的是另一边，佐助。” “……发生了很多事，但我还是决定要保护木叶村。”佐助没有否认，蹙眉严肃的说着。 “即使要与我为敌？”绯世平静问道。 “……” 佐助沉默的抿紧了唇。 他没有肯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答案。 但有一件事，是他这样一直注视着绯世的人所明白的。 “你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斑的。” 他这样笃定的说着，眼神犀利的看向樱发青年，像是要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最起码，你绝不可能发自心底的认同他，只有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因为你不可能放弃现实中这么多的情人。” 他说着，颇有些自嘲的勾唇，“我说的没错吧？” 这个洞悉一切的眼神，说实话很像绯世……不，应该说绯世很像他。 可惜，在现场的除了扉间，谁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被质问的绯世沉默着，没有否认。 “哦？”斑显而易见变得不悦起来，危险的眯了眯眼，“这个傲慢的小鬼……宇智波家的小鬼，叫什么名字？” -- 第480页 “宇智波佐助。”绯世偏头避开了佐助的目光，平静的解释着，“宇智波最后的遗孤。” “果然灭族了吗？”斑并不意外的冷呵。 绯世不置可否，看了眼面色不虞的佐助，想了想又用只有自己和斑能听清的声音补充道：“你不觉得他很像泉奈么？” “……” 斑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佐助，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难看了些。 佐助像泉奈吗？自然是像的，在场的谁都能看出这一点。 但正因如此，斑的心情才会变得不美妙。 如果说面前的单单只是个宇智波家的后辈，那么斑绝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即使他对绯世显然抱有不一样的想法。因为对绯世这样冷情的人来说，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定地位的，只有可能是用时间积淀，在他生命里刻下印记的人——也就是他这一辈的。 ——当然，斑所不知道的、绯世的家人和旗木卡卡西，也可以算作此列。 所以斑直到现在，真正有意提防的，也就只有千手卑劣一人而已……那个叫波风水门的小鬼也可以算半个。 但如果，这是个让绯世主动说出“他很像泉奈”这种话的后辈。 ——那概念立刻就不一样了。 斑看着佐助的目光深沉起来。 佐助对斑的气息变化恍若未觉。 事实上，他看出绯世没有否认自己的意思后明显放松下来，连搭理斑的意思都没有，径自低声道：“我认为，是以往的火影们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所以，我要成为火影，改变村子。” 猝不及防听到这的绯世：“……？” 这位叛逃多年的小朋友，你突然跑过来说什么冷笑话？ 你那可爱的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桃子？？ “恕我直言，你当不上火影的。”他毫不犹豫的断定道。 佐助不满的蹙眉：“连你也认为我没有那个能力吗？” “这和能力没关系。”绯世冷静的打量着他，语气仍然笃定，“但最终成为七代目的一定不是你，而是鸣人。” 相隔甚远的鸣人敏感回头：“什么？绯世你刚刚叫我了吗我说？” “鸣人？”佐助无视了昔日白痴队友，只十分不快的皱起眉，“为什么你肯定那家伙会是火影？而且是第七代？” 绯世突然一哽。 “……这个。”他避开了某白毛意味深长看过来的眼神，若无其事的看向远处，“带土好像要出来了。” 佐助：“……喂！别岔开话题！” 绯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你不去和鸣人一起攻击十尾么？” 佐助看了眼结界中正站在蛤|蟆的头顶与十尾的分裂体战斗的鸣人，低啧了一声，拔剑后通灵出青蛇，冲了过去：“等战争结束再找你算账！”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等着战争结束找他算账。 等战争结束，他还在不在这里都是个问题。 绯世眼神发飘的想着。 然而，咬牙生闷气的小爸爸可以无视，有一个人，他却没法无视。 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自从他和佐助开始谈话起就一直眼神不对劲的扉间，绯世暗暗猜测着这位明察秋毫的二代目大人又看出来了什么，却不想冷不丁与其对上了视线。 他一愣，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千手扉间没有为他解答。他只是深沉的看看佐助，又斜睨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将一边的眉毛抬高了五度。 虽然没有说话，但态度却颇有些捉摸不定。 绯世：“……” 他放弃的移开视线，不再费心费力的去想自己在扉间这里到底暴露了多少了。 毕竟这可是扉间，他从以前开始就最为信任的人。就算是在二代目火影大人这里交了底（其实真的已经交底了），他也不至于会慌到哪里去（真的吗）。 斑始终保持着大佬的坐姿坐在绯世旁边，听了绯世和佐助的交谈也没有什么反应，端的是淡定而嚣张。 他的心里有自己的计划，因此一看见带土突然从神威空间跌了出来，注意力便尽数转移了过去。 凭借秽土转生才能以年轻的面貌现世的男人遥遥凝视着十尾头上被卡卡西重伤的带土，忽然低笑一声，抬手结印。 “本想在成为人柱力之前跟你较量一下的，柱间。罢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柱间看着他唇角那抹笑，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 没等斑回答他，远处的带土就瞳孔骤然一缩，好几根阴阳遁制成的黑棒从他的体内破体而出，缓缓的覆盖上了他的身体。 被伤害和操纵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音传遍战场，让较远处的波风水门微微一怔。 蔓延开来的黑色物质控制着带土跪坐起来，不顾心口的那个大洞，神色挣扎的结了一个印。 与此同时，斑的身上冒出了生机勃勃的金色查克拉。 ——斑要用轮回天生之术复活了。 柱间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立刻分出五个木遁分|身，和扉间那个（派来揍他的）影分|身对视一眼，同时拿出武器对斑展开了攻击，却在下一秒就被他周身浮现出的须佐能乎一剑腰斩。 “以为凭分|身就能阻拦我吗？太天真了。”斑不屑的哼笑着，目光灼然的看向带土，声音低沉，“我之所以救你，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带土。” -- 第481页 等他成功复活，再吸收了十尾之后…… 隐秘的目光，移向了身边一直紧盯着带土的樱发青年。 柱间见直接攻击斑的计策没有成功，立刻朝结界内的鸣人和佐助高喊道：“少年们！你们离得近，快去阻止站在十尾头上的那个人！” 鸣人和佐助对视一眼，迅速的操纵各自的通灵兽，赶往带土身边。 可是他们离得太远，还没来得及赶到，就眼看着带土的头发缓缓变白，露出了快要完成轮回天生的征兆。 “可恶……来不及了……”鸣人不由得焦急咬牙，但下一秒，他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抹金色的身影。 “爸爸！”他惊喜的呼道。 因为到达战场的时机较晚，以至于直到带土从神威空间中掉出来才首次看见他的水门，只用了几秒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自然不至于认不出带土——他曾经的弟子半张脸上都布满了瘢痕，那赫然与带土曾经差点身死的经历相映照。 与此同时，他也立刻便明了了十七年前的那个面具男的身份。 竟然是你吗，带土？ 原来……你还活着。 “如果你能成为火影……那该有多好？” 温柔的男人不无悲伤的呢喃着，分出了一个影分|身，仅仅一瞬，便出现在了带土的面前。 “飞雷神的标记是绝不会消失的——”他低低地说着，注视着昔日的弟子憔悴的面容，手中的特殊苦无哀伤却坚定的刺向他的要害。 “——这一点，我已经教过你了，水门。” 金属相撞的金石之音，伴随凛冽冷然的声线在战场上久久回荡。 波风水门的双瞳，在这一刻骤然缩至针尖般大小。 衣袂飞扬之中，他瞪到最大的双眼猛地抬起，惊愕至极的注视着那个最后一刻出现在自己面前，挡开了攻击的高挑身影。 “绯……世……？” 熟悉的茶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缭绕。 他怔怔的念着他的名字，心脏因为他所说的言语，而在一瞬间如同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 他知道绯世指的什么。 ——那正是让他们此生错开的绝望一夜。 一片寂静之中，同时站在十尾头上的两人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率先移开视线。 这是多年后的重逢，也是水门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绯世对视。 以交错的武器挥至一边，仰首低头像极了拥抱的姿势。 他们对视了很久……不，也许这只是过深的对视所造成的错觉。实际上可能连一秒都不到。 水门怔忡的凝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眉眼，眼角透出了晶亮而不自知的水光。 绯世的眸色在一刹那变得暗沉。 他攥住水门的胳膊，三勾玉写轮眼中一瞬间闪过令人心悸的炙热。 他缓缓低头。 “你——已经想起来了吧，水门？” 死寂之中，叹息一般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轻缓响起。 一切反应在此刻回归。 水门猛地推开几乎就要吻到自己的人，嘴唇剧烈的颤抖着，头也不回的逃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消失了。 * 绯世站在原地沉默着。 他收回了刚刚不自觉开启的写轮眼，也不看向水门的本体，径自转身面向带土，抬手按上了他的右肩。 立刻，那苦苦折磨着带土的、黑色的阴阳遁物质，便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凭空消失了。 宇智波斑放下了手，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绯世。”他站起身，紫色的轮回眼冷冷的盯着神色难辨的樱发青年，“你在干什么？” “我将那东西转移到了随手创造的空间里。”绯世收回手，脸色一变未变，极尽冷漠的回答着。 斑无声的攥紧双拳，唇角危险下撇。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拿起了手边的焰团扇，压抑着怒火低喝道，“为什么打断了我的复活？！” * 战场的战况，已经引不起波风水门半点关注了。 他严严实实的低着头跪在结界一角，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努力压抑着自己喉咙里的呜咽，六神无主的慌乱，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惊惶。 绯世发现了。 除了这句话以外，他的大脑中再升不起其他任何念头。 【“——在宇智波绯世面前，你可真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啊，水门。”】 蓦地，暗含戏谑嘲讽的沙哑声音，在他的意识深处突兀响起。 水门愕然抬眼，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了闪着蓝色荧光的地下水道。 高山一样体型恐怖的怪物在他的背后现出身形，双瞳血红，九条漆黑的尾巴如梦魇般缓缓摇曳。 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掩盖一切丑陋，勾起一切心底深处的欲望。 【“不用再装出那副道貌岸然，风光霁月的样子了，水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蛊惑人心的低笑在耳边回荡，闪烁着黑色暗光的巨爪轻轻从背后握住水门纤瘦的身体，如同燃烧着的黑炎般不详的查克拉，一点一点漫上了他的脚踝。 恶魔般魅惑人心的哑语，在耳边低低回响。 【“不用再忍耐也可以哦……？”】 -- 第482页 【“水门——”】 作者有话要说：　　阴九尾。 尾兽九尾最阴暗的一面。比起阳九尾，阴九尾更纯粹的集结着世间一切负面情绪。不仅狡猾，而且善于诱惑他人，最擅长挑起人类内心最深处压抑到极限的欲望。 ——尤其是最丑陋、最不能见光的那一类。 【ps以上全为作者胡扯，带感就完了！！！】 pps你们最近太冷淡了吧！！！这么带感的一章如果我明天看不到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我会伤心致死以至于看缘分更新的！！！！威胁你们哦！！【小拳拳捶你胸口】 以下为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6-05 22:17:57~2020-06-10 23:0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哒哒哒 3个；君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9章 独占欲 宇智波带土脱力的跪在十尾头上，一时间没了声息。 绯世站在他面前，太刀出鞘呈保护者的姿态，三勾玉写轮眼放射着冰冷的红光，与结界外质问着自己的斑对视。 佐助和鸣人后来赶到，站在绯世和带土的对面，警惕的望着他们。 “回答我，绯世。为什么打断我的复活？”斑脸色黑沉如水的站在原地，绯世临门一脚的背叛举动，显然把他气得不轻。 “如果你现在就复活的话，肯定会立刻吸收十尾。” 绯世转了转手腕，刀剑隐隐向着他，“等你成了十尾的人柱力，想要做什么就不是我能阻止的了。而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很可能会把看不顺眼的人全都杀掉。” “很不巧，你看不顺眼的人，恰恰有很多是我不想伤害的。” 他云淡风轻的一语便道出了斑内心的打算，让斑控制不住的脸色一沉。 “我不太想看到这种局面。” 绯世像是没看到他难看的神色一样，继续平静的说着，“所以我希望由带土来成为人柱力。他也一样能完成无限月读，不是么？” 斑忍不住冷笑一声：“你若是真的了解我，就该明白无限月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新世界的救世主，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假于他人之手？” “……你的心情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绯世微微蹙眉，“如果你想复活，我用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做到，不过现在不行，毕竟那需要的感情太多了。” “不需要。”斑面色冷硬的拒绝，脸色沉浮半晌，才别开头去，冷哼一声，“罢了，我会自己另找机会复活。” “你——”绯世还想再说什么。 “绯世。” 低沉的呼唤突然从身后传来。 绯世一顿，扭头看向带土，正对上他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异瞳。 头发已经变为白色的男人迎着绯世的目光，蓦然轻轻一笑：“虽然很感谢你多此一举的帮助……不过，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好掌控吗？” 绯世看着他，猛地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立刻起跳离开。 但已经晚了。 巨大的十尾突然以带土为中心被吸收进去，庞大身躯的急速消失引起了朝向中心的飓风，让还在空中的绯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绯世！”鸣人大喊一声，抬起右手，背后随之伸出金色的查克拉爪，想要将他抓住——他自己站在重量级的蛤|蟆头上，不用担心被吸走。 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就在他旁边的佐助将手中的剑注入雷属性的查克拉加快速度，狠狠掷出令其刺穿绯世的披风，将他钉在了柱间用来封印十尾的明神门上。 鸣人伸出去的手一顿，扭头看了佐助一眼。 黑发少年被他一看，脸上明显僵了僵，收紧拳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 他完全是下意识出手帮助绯世的。 鸣人露出像看见了怪物一样的表情：“佐、佐助，难道你也……？！” 正因为条件反射帮了敌人而强作镇定的佐助一愣，扭回头与他对视，瞬间也明白过来：“你——？” 两个小伙伴面面相觑的对视着，三秒后同时脸色一臭，狠狠哼了一声，眼不见心不烦的别开头去。 ——可恶……绯世这个花心大萝卜！为什么连佐助都喜欢你啊我说！！ ——那个混蛋……居然连鸣人这样的都能看上眼吗？！ 此时此刻，一向不对付的少年们罕见的达成了共识。 莫名其妙被瞪了两眼的绯世：“……？” 他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没有在意，拽住披风将它脱下来，翻身立在了明神门上，看了眼脸色不自然的佐助。 他没有说什么。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十尾已经被带土完全吸收进了体内。他的周身出现了一个壳，而等他破壳而出之时，无论是样貌还是气息，都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 ——他成为了十尾人柱力，拥有了传说中的六道仙人才拥有的强大力量。 仅仅一击，便击碎了四位火影合力施展出的四赤阳阵。 “唰唰唰”几声，解放了的几位火影都赶了过来——当然，被斑狂笑阻拦的柱间除外。 扉间和猿飞日斩站在鸣人和佐助身前，水门则落在了少年们身边，视线若有若无的躲避着绯世的方向。 -- 第483页 ——刚刚在十尾头上果然发生了什么。 扉间将眼神从这位后辈身上收回，略显烦躁的皱眉。 在他的对面，宇智波带土缓缓从空中落下，皮肤已经变为了特殊的青玉色，半边身体上遍布同色结晶。 男人的后背上印有九个勾玉，后颈下方则出现了五根燃着红色查克拉的触角。他身上的气息压抑无比，比之扉间所知道的柱间和斑，还要恐怖了不知几倍。 偏偏在这时，绯世又跃回了带土的身边，明显要与他们敌对到底了。 扉间不由得感到头疼。 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呆呆的带土许是被绯世的动作吸引，有些恍惚的看了他一眼。 绯世持剑护在他身侧，道：“现在的你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但对面也不是泛泛之辈。我帮你阻止他们，快点开始无限月读吧。” 带土怔怔的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紧接着就看向了对面。 绯世一愣：“带土？” 在鸣人等人紧张的注视下，这位十尾人柱力抬起手，手背上凭空出现了某种液态的黑色物质。 他直勾勾的望着扉间，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等他们回过神，带土已经站在了水门面前，而他身后的扉间整个右半身都化作了粉末。 ——好快！ 猿飞日斩的眼睛惊愕瞪大，当机立断向水门跑去，担心带土会对鸣人和佐助不利，同时高喊：“水门！” “我知道！”水门蹲下身按住鸣人的蛤|蟆，带着两个少年瞬间不见了人影。 失去了目标的带土呆立在原地，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对劲。 绯世冷静的观察着带土，心中这样想到。 正思忖着是什么原因，带土的身体就突然膨胀开来，像个畸形的大胖子。 这是机会！ 扉间眉眼一厉，立刻大喝道：“猴子，快离开！” 被提醒的猿飞日斩扭头，却见老师根本没看自己，直接抬手结了熟悉的印。 那是……不断用符召唤符，连续定点爆破的互乘起爆符！ 他心中一惊，立刻飞跃离开这前所未有的大爆炸。 “轰隆隆——！” 规模巨大的爆破维持了足足五分钟，而等烟尘散去，爆炸中心的淡紫色光芒却让所有人心下一紧。 只构建出上半身骨架的须佐能乎中，面容冷凝的樱发青年右手张开，眼神稍微向侧后方移动。 宇智波带土身体的畸形更加严重了，整个人几乎胖成了一个球。 “是十尾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带土无法完全控制它吗……意识有点无法附着的意思。” 水门站在较远处分析着，稍微紧了紧手中的苦无。 “这是难得的机会。”他断言着，快步向前冲去，“我来创造时机，鸣人，你和佐助君一起用联合忍术！” 绯世的眼神瞬间归位：“休想。” 他迅速将周身的须佐能乎完善成武士形态，确保带土能全方位不受攻击，之后便从中跳了出来，举剑迎向水门。 水门暗暗咬了咬牙，眼神有一瞬间变得苦涩。 “当啷”一声脆响，苦无与太刀相撞迸出激烈的火花，绯世神色不变，立刀加力，轻而易举将水门的苦无压制到他脖颈间。 “爸爸！”鸣人惊呼一声。 “别发呆！”佐助低低怒喝，自己也召唤出颜色与绯世相近的须佐能乎，张弓拉箭，“炎遁·加具土命！” 鸣人牙关一咬，没时间犹豫，立刻跟上：“风遁·螺旋手里剑！” 风火相融，在空中组合成更具威力的攻击，如箭一般向绯世飞速袭来。 樱发青年眼眸微动，收刀想要回撤，猿飞日斩的手里剑影分|身却从退路上气势汹汹的袭来。 那一瞬间，这配合紧密的联合攻击明明快要成功了，但在场的某几人心中非但没有喜悦，反倒升起了隐蔽的焦心感。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放慢键。 绯世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转眼看回水门，眼中的勾玉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悄然变幻。 红光一闪，他便站在了鸣人佐助身前，一脚一个将他们踹断肋骨倒飞出去。同一时间，少年们的联合忍术也无情的将水门碾为粉尘。 绯世落地站定，回身略一抬手，屹立着的须佐能乎便拔剑下劈，犀利的剑气将猿飞日斩连同远处一条线上的所有忍者劈成两半。 一片死寂。 烟尘弥漫之中，鸣人和佐助从乱石里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却又双双瞳孔一缩，“哇”的呕出一口血来，瘫回到地上。 绯世收回视线，回眸看向其他的忍者联军。 被那双摇曳着残酷红光的万花筒写轮眼扫过的地方，俱是一片鸦雀无声。 深重的绝望，却在所有人的脸上浮现。 “我们的实力……不在一个次元……！” “赢不了的！那样的怪物……怎么可能赢得了啊！！”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伴随着声声饱含恐惧的哭喊，原本团结的忍者联军一个个情绪崩溃，逐渐有分崩离析之势。 “大家不要慌！只要团结一心——”柱间焦急的呼唤着，但他的话却被斑的攻击打断。 “先管好你自己吧，柱间！”忍界修罗酣畅淋漓的享受着战斗，唇角的弧度冷酷而嗜血，心底里却因为众人的反应，而涌起一股淡淡的骄傲。 -- 第484页 通常来说，很少有人会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绯世高深莫测的实力。在那之前，他们往往会首先被对方那太过神性的容貌所吸引。 但，宇智波绯世其本身的天赋，才最是他傲立于世间的资本，最夺目的品质。 他所拥有的惊世才华，身为忍者的绝佳资质，注定了他生来便应立于高阶之上，接受众人的憧憬与膜拜。 只有宇智波绯世。只有宇智波绯世拥有那样经验绝伦的才华。只有独一无二的宇智波绯世。 那份耀眼的、凌驾于众生的资质，不，是那个掌握着这份资质和力量的冷逸身影，才是最让斑心动不已的。 从始至终，让他倾慕至此的，唯宇智波绯世一人而已。 也正因如此，他才完全不能接受其他人的存在。 哪怕只是想到他们在茧中做着与绯世在一起的美梦，斑都完全无法忍受一分一毫。 这份偏执的、死死抓住最后一丝温暖的爱恋，注定无法与旁人分享！ 所以他才要在无限月读实现之前，杀掉所有对绯世抱有不纯幻想的人！ 宇智波斑眼中令人心惊的冷酷愈发强盛，发着光的轮回眼中盛满了深渊般令人胆寒的黑暗与疯狂。 ——那些胆敢肖想绯世的家伙……连做梦都没有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绯世：你疯了。 宇智波斑：我疯了。 波风水门：我快疯了。 宇智波带土：我真·疯了！！ —— 咳，说个事。 快完结了。 so……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想看什么都可以提哦，大概感觉就是后日谈这样子的，比如姐姐和妈妈组成的恶婆婆联盟怎么刁难儿媳妇啦，爸爸助冷笑怒怼妄想拐走儿子的猪啦，cp们扎堆出现在心上人家中修罗场再开啦，综艺节目类或者论坛类这种可以揭秘路人眼中的海王日常以及他们的相处方式、夜生活细节（咳咳咳划掉）啦…… 总之，什么都可以提！我好期待和你们交流！！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6-10 23:02:19~2020-06-11 18:4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绯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10瓶；吾既为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0章 算账 风云变幻的战场上，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三四代火影便在带土和绯世的攻击下化为了尘屑。 连联军中目前战斗力最强的鸣人和佐助，都被绯世轻而易举的重伤不起。 一时间，惨淡恐惧的气氛在忍者们之中蔓延，他们脸上的动摇之色也越来越明显。 而在绯世的须佐能乎之中，带土的状况也愈发危急。 在带土成为“宇智波斑”之前的短短十二年人生中，有着鲜活色彩的、令他铭记于心的一切回忆，都是与水门班的三人一起缔造的。 而现在，这份几乎涵盖着他人生中仅有的温暖的回忆，已经被十尾的力量逐渐吞噬。 从他自己开始，他一点一点失去了关于水门和卡卡西的一切记忆。 而如果连最后那个少女的记忆都一并失去，他就再也找不回真我，也再也不是“宇智波带土”了。 “琳……” 绝望的呼唤不由得从带土口中溢出，被膨胀的力量逐步吞噬的男人不知不觉只剩一只眼睛露在外面，而现在，这只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冥冥之中，谁在他的耳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真拿你没办法。” 那个人低声的，平静而淡然的说。 ……什么？ 谁？ 带土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 渐渐的，他看见了一抹生机勃勃的，清透而令人安心的绿色。 “振作一点，带土。” 安抚人心的清冷嗓音由远及近。 带土的瞳孔微微放大着。 一片柔软的白色光芒之中，神情温和的樱发青年如精灵般圣洁美丽，俯首与他额头相抵。 “我还在这里。我绝不会背叛你。” * 宇智波带土清醒了过来。 他完全掌握了十尾的力量，九颗求道玉呈扇形悬浮在他身后，同样性质的黑棍权杖也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伸握了一下充满力量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周围保护着他的须佐能乎，忍不住露出了细微却温柔的笑容。 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笑了。当他因为内心的熨帖而勾起唇角的时候，他的笑容却是那样自然而高兴。 “绯世？”带土第一个呼唤起那个帮他守住神智的人，随即，他发现了他。 宇智波绯世站在一大群如临大敌的忍者联军之中，听到他叫自己后抬起头，询问的应着：“嗯？” 带土：“……” 他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干什么？”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就跟冒着绿光的手掌下那一金毛一黑毛的两个少年不存在一样，十分不在意的说：“治疗啊。” 带土：“……” ——他难道看不出你在治疗吗？！关键是你tm在跟谁治疗啊粉毛混蛋？？？！ “为什么你在给那两个小鬼治疗啊白痴？！”十尾人柱力咆哮着猛指向他面前唇角带血的鸣人和佐助。 -- 第485页 在这个战场上，没人比当了一辈子医生的宇智波绯世医疗忍术更高超！春野樱自不必说，连纲手都比不过他！！他是脑子有坑了吗居然去帮对面？？！ “啊……这个。”绯·脑子有坑·世淡定的说着，“是有很多不可抗力因素的。” “有什么不可抗力因素让你上一秒还在安慰我下一秒就跑去给敌人治疗啊你这混蛋！！”带土气得脸都绿了——虽然现在本来就是绿的。 绯世仍然十分淡定：“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刚刚还在说绝不会背叛我的到底是谁啊？！”带土气得彻底抛弃了boss形象。 “……”绯世无声的偏移了视线，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有人说过么？” “混账——”带土浑身都在发抖。 好在，绯世及时转回了视线，轻咳一声。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只是在还刚刚佐助帮我的人情而已。” 他摆正脸色，拍了拍佐助的肩膀，“这样就没问题了，加油吧。” 带土：“……” ——可恶！！ 佐助神色复杂的看了绯世一眼，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咬住唇角，没有出声。 带土脸色难看的注视着绯世回到自己身边，眼神杀气腾腾的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满眼爱意的样子。 偏偏罪魁祸首还很是理直气壮：“看我做什么？要不是你不打招呼就吸收十尾，佐助怎么会有给我卖人情的机会？” “闭嘴吧你！”带土气急败坏的喷了他一句，扭头恶狠狠的看向重新站了起来的鸣人和佐助，“接下来你不准出手！听见没有？！” 绯世眨了眨眼，听话的后退一步，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带土冷哼一声，飞身上前去对付敌人了。 被批评了一顿的绯世老老实实站在后面看他大杀四方，神情颇有几分无聊的意味。 “——你好像玩的很开心啊，绯世。” 严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绯世神色微动，侧身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白发男人，平静的说：“身体已经复原了么？怎么不去那边对付带土？” 千手扉间走到他面前停下，闻言表情不变：“你面前的我只是分|身。我有事要问你。” 绯世顿了顿，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了眼战斗中心。 果然，扉间的本体已经和同样恢复了的猿飞日斩、水门一起与带土对上了。 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带土还在战斗的间隙蹙眉看了过来，脸色相当不悦，警告的瞪了绯世一眼。 绯世面无表情的转回来，一点也不在意的说：“你想问什么？” 扉间半秒也不耽搁，直截了当的问：“你在等什么？” “……” 绯世直直的望着他，双眼微不可察的睁大了些。 “看来我猜对了。”扉间微微挑眉，心情颇好的环起双臂，“如果是真心为了泉奈而帮助斑，以你的能力，不可能拖沓这么久，更别提这么吊儿郎当的帮倒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低低的笑了两声：“毕竟你最擅长的就是果断又无声的暗杀。这么拖拖拉拉的，不像你的风格。” “你还好意思说我么？”绯世不甘示弱的反驳着，“没人比你更雷厉风行了，二代目火影大人。” 扉间飞快的勾了勾唇角，又立刻严肃起来：“别岔开话题。你之所以帮助斑，到底是想引出什么东西？”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会未卜先知。” 绯世叹服的扶额，沉思了一会儿，却是轻轻啧了一声。 扉间打量着他似乎有些犯难的神色，顿了顿，轻声询问：“不能告诉我吗？” 绯世抿直了唇线。 “……我不想骗你。”他最终低声说着。 于是扉间明白了。 这暂时还不是可以说出来的事。 “这样。”他垂眸看着地面，沉默下来。 绯世没有否定的回答，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他起码知道了绯世不是真的认同斑，而是自己在策划着什么……或许是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可绯世却不愿意告诉他。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多少依赖一下自己啊…… 扉间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得感到有些惆怅。 他已经习惯于替宇智波绯世分担了。从以前开始，绯世就最信任他，什么都跟他说，对他一点都不设防，他也总是会不遗余力的宠着他。 因此，乍一被绯世推到对立面去，被他隐瞒可能会有危险的计划，扉间还真的颇有些不适应。 ……也隐隐的有些担忧。 当然，一点点的酸涩也是有的，但扉间毫不矫情的立刻把这一点抛在了脑后，又考虑起别的事来。 首先。 “关于‘不会骗我’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下？”他抱胸好整以暇的问着，趁着绯世不用到处跑，立刻跟他算起总账。 绯世明显一愣：“什么？” 他不服气的蹙起眉：“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这是真的。” “是吗？”扉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举证似的摊开一只手，“我大哥和斑决战那晚，你说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吧？为什么现在斑反而复活了？” -- 第486页 绯世：“……” ……哦豁。 他望着扉间瑰丽的绯红眼眸，眨眨眼，再眨眨眼。 扉间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人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漂移视线：“我确实……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施展伊邪那岐而已。” 他还有理了？ 白发男人听见这混账话，凌厉的眉眼立刻褪去笑意，超凶的一瞪眼：“果然暴露了吧？！当初是谁说我再也不会看见他的？！ ” “这个……” 绯世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喉咙发痒，有种想假咳的冲动，“可我也不知道四战的详情，当时也没想到你会被秽土转生……” “哼。”扉间撇着嘴冷哼一声。 他盯着绯世看了一会儿，眼帘不自觉的垂下，声音也低了下去，含着股无奈的苦涩味儿：“你就是仗着我拿你没办法，才每次都用文字游戏糊弄我。” 少年初遇的时候在茶亭里是这样，他都死了，到头来转了一圈，发现这次的事还是这样。 绯世一愣，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怔怔的看向他。 白发男人耷拉着一贯冷厉的眉眼，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只颇有些自嘲的扯扯嘴角，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也就是我这么傻瓜，上过那么多次当，还心甘情愿的被你戏耍。” “……抱歉。”绯世轻声说着。 扉间一怔，抬眼看见绯世哑然沉默的样子，愣了愣，马上不在意的摆摆手，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罢了，要是什么都跟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追究，我早就被你气死了。” 绯·花心大萝卜·世：“……我错了。” “都说了别在意了。” 不远处两个人的谈话不时飘来。 虽然相距较远，但在场的谁也不是菜鸟，或多或少都听了个大概。 带土的身形有些不自然的凝滞，后来更是颇有些恼怒的往扉间的本体那边拍了个求道玉，却被后者反补一刀，用另一个影分|身带着小黑球又飞雷神了回去，一掌拍到他身上。 求道玉发生了巨大的爆炸，被这（划掉）卑劣的（划掉）骚操作惊呆的鸣人张了张嘴，怕怕的看向扉间：“好厉害……二代颜岩大叔，你连绯世和我爸爸的术都学会了啊？” “……那家伙的飞雷神本来就是我教的，四代目也应该是照着卷轴学的才对。”扉间严肃的表情浮现出一丝无语来，“还有，你应该叫我二代目大人。” 鸣人瘪瘪嘴，偷偷摸摸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他，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感觉二代颜岩大叔——不，二代目大叔也对绯世很不一般的样子？？？ 带土被扉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幸好即时展开了防御壁，没有被自己的招数伤到。 他显然有些浮躁起来，干脆飞到半空，一边俯视着鸣人他们，一边光明正大的偷听绯世和扉间的谈话。 猿飞日斩观望着他动摇又不满的样子，想了想，既是故意，又是有感而发的感叹道：“扉间老师，您和绯世大人的感情还是这么让人羡慕啊。” 扉间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不……等等啊，三代爷爷！”郁闷的从头听到尾的鸣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一脸抓狂的指着扉间。 “我知道绯世的年龄实际上很大了，还跟卡卡西老师和我爸——” 他嘴巴一抖，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看了面无表情的水门一眼，慌慌张张的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词咽下去，“——跟卡卡西老师在一起过！但为什么二代目大叔好像也认识绯世啊？还有那个斑，还有带土，还有……总之还有好多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说！！” 猿飞日斩嘴巴一抽，立刻呵斥少年的无礼：“太失礼了，鸣人！你怎么能用手指着二代目大人！” ——绯世师公的那些风流史连我都只敢憋在心里，你还真有胆子直接问啊！！ 鸣人有点急了：“可是——！” “漩涡家的小子，你不知道并不奇怪。” 扉间出人意料的开口了。 他摆出冷酷睥睨的经典大佬姿势，十分淡定的说道：“绯世那家伙虽然脸看起来年轻，但实际上他与我相遇时就是那副样子了，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 “欸——？！”鸣人不可思议的惊呼着，“二代目大叔才十五岁的时候他就是那样了？！” “啊。他凭借自己的样貌蛊惑了很多人，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他这个人城府极深，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绝对不能轻敌！”扉间紧接着严厉的警告道。 被教训了一顿的鸣人：“……哦。” 委屈巴巴.jpg 一直沉默的佐助斜眼看向扉间，慢慢皱紧了眉。 又来了。 这个二代目火影，既然是要警告他们、让他们专心对敌的话，那他自己派影分|身跑过去跟绯世聊天又算什么？ 他分明就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甚至都不拿他们当做对手。 他根本不认为他们有能力争到绯世。 一股强烈的不甘心，就这样从佐助的心底冒了出来。 他冷嗖嗖的瞪了眼与绯世交谈的扉间，暗暗攥紧了拳。 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认输的！ * 【“——真是不可思议，不是吗？”】 意识之海中，庞大的黑影又一次发出了嗤笑。 -- 第487页 阴九尾用指甲戳了戳一动不动的水门，故意想要打破他故作镇定的假象。 【“看见了吗？那个一直游刃有余的绯世，居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被千手扉间给治住了……哈哈，这就是那个吧？‘正宫的气场’。”】 他这样好整以暇的说着，一点一点附到身体逐渐僵硬的水门耳边，沙哑魅惑的声音直钻进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但是啊，水门……你也知道的吧？”】 【“——只要你想，就能让绯世比珍惜扉间更珍惜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佐助：无论如何，我都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千手扉间：……恕我直言，只有你绝对不会成功的。 —— 看你们的意见，貌似还是小爸爸的戏份颇受期待……比如得知真相后的反应什么的，和爸爸助的见面什么的…… 你们是魔鬼吗喂？！我喜欢！！！ 另外我也想写个原时间线的番外，也就是绯世少年时期的故事www 其余待定！欢迎继续提意见呀！ 感谢名单！！→感谢在2020-06-11 18:48:15~2020-06-13 19:1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天王寺麻理、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既为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1章 白学现场 【“我没有那样的资格。”】 意识之海中，波风水门扣紧手掌，竭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 背后的怪物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一语道出他的顾虑： 【“如果你是在担心他介意玖辛奈，那才是杞人忧天。就算你已经有了鸣人又怎样？没有人规定火影就不能再婚吧？宇智波绯世跟那么多人搞在一起，你也没说过一句重话！更何况你对玖辛奈那么尽心，给了她足够幸福的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那不一样……”】水门忍不住出声辩驳着，声音有些发干。 【“有什么不一样的！”】阴九尾不耐烦的呛声。 他趴卧下身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榆木脑袋的宿主。 【“没记起绯世时的你是玖辛奈的丈夫，你专情又体贴，做的比世上任何一个丈夫都好，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愧疚。而想起绯世的你，是对绯世说‘你不是怪物’的那个你，虽然你们以前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但现在再续前缘也不迟！”】 他缓了口气，盯着前面垂着头不言不语的男人，撇了撇嘴。 【“要是你真的对那小鬼不在乎了也就罢了，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下他。既然如此还犹豫什么？你也有权利去追求幸福！”】 水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勉强发出干涩的声音：【“我已经死了……跟他的身份也相差很多，还不是一个时代……”】 【“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斑不也已经死了！？他们的年代跟那小鬼差的比你还离谱！”】九尾忍不住咆哮起来。 他看着哑然的水门，烦躁的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固执起来真让人头疼！要我说，死了不是更好吗？只要你自己不说你是四代目火影，那就算你跟去那小鬼的时代，又有什么关系？”】 【“你也看到那个千手扉间了，他看起来确实不念旧情，但你看他像什么计划都没有的样子吗？我敢打赌，别看他现在打的最凶，但他脑子里绝对已经有了一百个战争后名正言顺留在那小鬼身边的办法！”】 【“……”】 水门的双拳无声的紧了紧。 【“没法反驳吧？”】九尾低低的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还在纠结什么？你也听到了吧？宇智波绯世现在可以把死人复活，你们连生死的阻隔都不会有！可你要是再犹豫下去……”】 他的声音意味深长的渐渐远去，收起利爪轻弹水门的脑袋，将他弹的一个前仰。 【“那就等着以父亲的身份，去参加儿子和心上人的婚礼吧！爱哭鬼！”】 水门的心尖疼得骤然一缩。 他踉跄了一步，耳边随即传来熟悉的少年音：“爸爸？” 水门猛地抬头，眼中一瞬间黑暗散布。 漩涡鸣人疑惑的看着表情有点不对劲的父亲，往他后面看了一眼，不解的问：“刚刚有人推你吗？” “……不，没有人。”水门顿了顿，眼中的黑暗飞快散去，勾起与平时无异的笑容。 然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指尖却微蜷，竭力喝令自己停止想象阴九尾描绘的画面，心中乱成了一团乱麻，舌根也微微发苦。 ……绯世，我到底该怎么办？ 虚空里似乎飘来一阵异样的气息。 宇智波绯世突兀的截住话头，扭头看了眼低头看不清表情的水门。 “怎么了？”他对面的扉间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 “……不，没什么。”绯世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有些迟疑的说着。 话音刚落，战场形势就又发生了变动，宇智波带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水门身后，手中的权杖直捣他要害。 绯世睁大眼睛，下意识持刀向前。 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带土警告的眼刀立刻甩了过来。 -- 第488页 绯世的脚步顿了顿。 在他身后，扉间堪堪停住要去拽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抱起双臂，只红眸暗了暗。 千钧一发之际，幸好水门惊险的侧过身，保住了要害，但仍免不了失去了右手臂。 被求道玉造成的伤害无法复原，即使是秽土转生的身体也同样。 绯世的目光追随着水门失去的手臂，唇线慢慢抿了抿。 联军的力量，和现在的带土相差太大了。 他转头看向扉间：“你一直让会分担本体力量的影分|身留着这里，真的好么？” 扉间默不作声的扫了他一眼，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不用你费心。”他偏开视线，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着，藏起来的双手微微收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绯世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心中稍微有了些猜想。 他无声的叹息一声：“什么？” “你刚刚说，可以让斑复活。” 扉间转眼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他的任何反应，“你……已经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了吗？” 果然。 绯世微阖眼帘，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没错。” “……” 扉间抿紧了线条稍显凌厉的薄唇，“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了。” “……是吗。”扉间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懊悔不可抑制的自心底滋生，“我真是眼睁睁的放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绯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看着他，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那你现在想要复活么？” “……我当然想。” 出乎他意料的，扉间几乎是立刻便抬眼看向了他，绯红双瞳中闪烁着耀眼的灼灼光华。 他很少用这么肯定的语气，向绯世明确的表示自己对某件事的渴望。在绯世的印象中，千手扉间对他总是纵容的，有时候甚至到了无底线的地步，却一向绝口不提自己的欲求。 可是现在，这个总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奉献着一切的男人，却用那样发着光的眼神认真的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向他询问道：“你能让我复活吗，绯世？” 宇智波绯世陷入了有些讶异的沉默。 但他没有惊讶多久，便平静而淡然的说：“好啊。” 他在扉间猛然一愣的反应中朝他伸出手，冰冷昳丽的眉眼竟在那一刻不易察觉的变得温和。 像是神明懂得了感情，从高阶之上来到人间。 “把你的本体叫来，我让你复活。” “……” 千手扉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瞳孔缓缓放大了。 他凝视着眼前的这幅美景，大脑好一会儿都一片空白，好半晌，才终于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刚刚不是对斑说……这要消耗很多感情吗？” “那也是一个方面，但主要还是因为我觉得他现在就复活的话不太好掌控。” 绯世不以为意的说着，望着扉间的眼神渐渐带上了一抹令人脸红心跳的调戏之色。 “但如果是你的话，就可以复活之后立刻进入我的时间静止空间，把用掉的感情补充完整后再出来。” 他说着，牵住扉间的手，温热的指尖轻轻搔弄着他的掌心，声音微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扉间。” 千手扉间的表情陷入了可怕的空白。 三秒之后，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僵硬了，窘迫的连手指都蜷了起来：“说……说什么傻话！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放开我！！” 素日冷静的二代目火影大人像是被烫到一样一把甩开樱发青年的手，“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反手用手背狼狈不堪的挡住脸，恼羞成怒的看向一边：“登徒子！” 气恼交加的这样快速骂完，他便“砰”的一声化作了白烟，堪称落荒而逃的消失在了绯世面前。 连带着远处扉间的本体都踉跄了一步，羞迫的死死咬紧牙，扭头狠狠瞪了绯世一眼。 然而后者一点都不怕他色厉内荏的凶相，还朝他老神在在的挥了挥手，继续闲散的观战。 扉间忿忿的转回头，在周围人或冷冰冰或酸溜溜的注视中，忍气吞声的在心里把绯世从头到脚问候了十八遍。 但，不可否认的，二代目火影大人的表情在细微处变得放松起来，原本多少有些浮躁的心境也平静下来。 虽然结果与预想的有些出入……但他到底还是拿到了绯世会复活自己的承诺。这样一来，压在他心底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挪开了。 至于现在就让绯世将自己复活？ 得罪了包括斑在内的这么多人，傻子才会现在就放弃秽土转生的身体好吗？ 更何况，绯世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他储存的感情，在这么危险的战场上，永远以绯世为重的扉间是绝不会允许他浪费资源去复活自己的。 ……至于绯世开玩笑一样的提案，当然是被他面红耳赤的抛到脑后了。 严肃的气氛被根本没有在认真打四战的两个人一搅和，变得稍微有些古怪起来。 带土面色不善的黑着脸，缓缓降落到地面上：“游戏该结束了。” 他阴森冰冷的声音和昭示着什么的话语，让现场的空气顿时凝滞。 -- 第489页 带土在众人警惕的注视中双手按地，没几秒，十尾的大部分查克拉便从他体内钻出，在大地轰鸣中长成了高耸入云的巨大神树。 这原本是十尾本体的神树树根上伸出无数触手，一经接触周围的忍者，便以恐怖的速度将他们全都吸成了干尸。 没过多久，宽阔的战场上便到处可见干瘪如木乃伊的可怕尸体。 这幅尸横遍野的恐怖画面，同伴们满含恐惧的痛呼哀嚎，让鸣人即使再坚韧不拔，也忍不住悲愤交加，伤痛不已的环视着伙伴们的遗体。 即使被纲手治疗好的五影们在此时赶来，也没能缓解他的悲伤。 带土漂浮在神树旁边，仰头看着它吸收了查克拉后结出花苞，才复又低头，皱眉看了眼安然无恙，已经分散开去指挥联军的五影。 他扭头看向绯世：“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自己帮斑善后了吗？” 绯世一脸淡定的说：“是啊，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带土：“……我信你个鬼！” 反正又是临时倒戈去了对面吧？！真不好意思，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并没有）！！ 眼不见心不烦的别开眼，带土俯视着脚下，既像是怜悯，又像是嘲讽一般对鸣人说： “放弃吧，十五分钟后神树就会开花，到那时整个世界都完了，你就算继续抵抗，也只会徒增死亡而已。” 鸣人死死的攥着拳，听到他无情的嘲弄，他眼中含泪的抬起头，斩钉截铁的说：“无论你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屈服的！” 他抬起袖子擦狠狠去眼角的泪水，身上的金色查克拉像是小太阳一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如果真的去了只在梦中存在的世界，那可能确实如你所说，所有人都不用再痛苦，但是那样虚假的世界，难道不是对我的伙伴们拼死活过的一生的否定吗？！” 少年没有一丝犹豫和迷茫的声音，宛如一道闪电，划破了众人心中的退缩和绝望。 他在众人下意识的追逐中一马当先的冲上前，金色的身影像一束光，将希望重新洒入人们心中。 “——我死去的朋友，死去的师傅，死去的父母！他们谁都不会愿意我那样做的！！” 伴随着这声驱散开乌云的怒吼，联军的神情又再次坚定了起来。 带土久久的凝视着少年，神色有些难辨。 绯世打量着他的神色，似有所觉的皱眉，开口劝道：“又动摇了么，带土？你这样可不行——” “绯世。”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突然响起。 绯世的表情空茫了一瞬，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扭头，看向不远处另一个金色身影。 已经逃避他的眼神许久的水门，此刻却不偏不倚的直视着他，因为九尾查克拉而变为金红色的双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抹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的黑暗漩涡。 他深深的望着绯世，眼中透出在视线中映入这个人的瞬间就再难掩饰的情愫，低声而又一针见血的问：“你认真的回答我，在你心里，无限月读这个术到底怎么样？” “……” 绯世沉默了。 他直直的望着水门，眼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这不同寻常的哑然，引来了带土面无表情的一瞥。 最终，绯世别开头，避开了带土和水门的注视，声音一片死水的说：“无限月读？” “——可笑至极。” 空气骤然凝滞了一瞬。 回过神来，率先爆发的是鸣人激动的大嗓门：“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斑啊？！” 因为宇智波泉奈。 扉间这样想着，沉思的目光扫向水门，隐隐能猜到他的打算。 虽然很不甘心，但事实就是，仅仅因为泉奈这个曾用生命给绯世留下过馈赠的人的一句叮嘱，绯世就愿意帮助斑至此。 那如果是在绯世心里拥有与泉奈一样地位的水门呢？ “果然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与儿子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水门温柔的一笑，松了一口气一般扬起了唇角。 他像是眼里只剩下了绯世一样，对樱发青年旁边的带土和自己身边的人视若无睹，径自朝绯世伸出了手，轻声而不容置疑的说：“到我这里来，绯世。不要再帮助斑了。” * 与柱间战斗正酣的斑突然全身一阵发冷。 他感受着地面的振动，回头看了一眼带土所在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不断朝空中生长的神树。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那是什么？”柱间也注意到了神树，很是震惊的问着。 “那就是十尾的本体。”斑暂时停止了与他的对决，一边眯起眼睛打量着那边，一边炫耀一般回答着，“等这棵神树的花苞开花之际，花中的眼便会映出天上的月亮，无限月读就完成了。” 并且—— 他遥遥的望着远处那棵不断接近月亮的神之树，轮回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紫光。 ——完成它的人，一定会是我。 * 宇智波绯世并没有如水门所愿，立刻倒戈去到他身边。 但，他也完全没有了帮带土坚定信念的心思，只是站在一边，充当起了彻底的旁观者，连墙头草行为都没有了，沉默的像个背景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泉奈、水门和太宰对他来说是漫长的旅途中最为重要的三个人，为了他，他们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 第490页 泉奈的嘱托和水门的请求，他哪一个都无法拒绝，因此到最后也只能保持中立了。 绯世的旁观，对忍者联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趁着绯世化身缄默思考者的机会，鸣人乘胜追击，开始用猛烈的嘴遁攻势轰击带土的心房，让他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就在这时，绯世身边的空间发生了一阵扭曲，消失许久的卡卡西重新出现了。 绯世敏锐的从他苍白的脸色中察觉到了什么：“你受伤了？” “啊……已经缝合过了，不用在意。”卡卡西一出来就半跪着，眼睛紧张的关注着战况，只匆匆对他笑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樱发青年低头拉起。 绯世在卡卡西面前半跪下身，将他碍事的手拂到一边，利落的拉开他的上忍马甲，又进一步向上推起他染血破口的黑色紧身衣。 “欸……？等、等等——绯世？！”卡卡西反应不过来的眨眨眼，眼睛一下子瞪大，白皙的耳垂迅速变红，尴尬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你、你干什么啊……” “我检查一下。”绯世旁若无人的盯着他右下腹那道已经被缝合起来的伤口，眉头微蹙，伸手触摸了一下旁边的血迹，“贯穿伤？带土留的？” 卡卡西敏感的打了个颤，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他感受着那几道从战斗中心瞬间投射到这边来的必死射线，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的别开头，手掌按住绯世的胸膛小力推了推，小声说着：“都说了不用在意了……” 银发男人那细弱蝇蚊的声音，还有根本没用力的推拒，让他的拒绝看起来反倒更像是欲拒还迎，还透着股微带鼻音的撒娇味儿。 再配上他们俩一个强硬一个脸红的画面，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宇智波带土：“……” ——旗木卡卡西你个大辣鸡！！ “你这样处理太粗糙了，我帮你治疗一下。” 对远处飘过来的浓重醋味丝毫未觉，绯世将手悬空附在卡卡西的伤口上方，运用掌仙术开始给他治疗。 被酸味熏头的卡卡西：……虽然这样是很爽没错啦，但亲爱的这里还是战场哎？？？ “绯世，我觉得伤口还是一会再处理比较好……”正事上还是很正经的银毛上忍试图委婉的提醒心上人注意场合。 然而绯世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十分冷漠的说：“看看那边的战斗力。你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过去能帮上忙么？” 卡卡西：“……”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他还是特·别·不·爽啊可恶！ 不良上忍气哼哼的鼓起包子脸，不理他了。 这边的气氛很是温馨，另一边，辛辛苦苦战斗着的几个人对视一眼，气氛莫名诡异起来。 #突然感觉战斗失去了意义#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打四战？？# 漩涡鸣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酸溜溜的别开视线，冲着带土大喝道：“觉悟吧，带土！无限月读是没有意义的！！” 正在心里狂殴卡卡西的带土一秒被这话拉回现实，立刻找回高贵冷艳的反派气质：“别说傻话了，鸣人！你迟早有一天会变得跟我一样！！” 在双方领袖声嘶力竭的努力下，跑偏的基调终于勉强回到正轨，大家重整旗鼓，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战斗中。 ……但微妙又醋意满满的视线，仍然隔三差五的就往某粉毛海王那里飘。 就在这古怪又不太正经的气氛中，拥有尾兽们查克拉的鸣人，无意中与带土体内的查克拉产生了共鸣，长久的拉锯战终于随之赢来转机。 谁也没有想到鸣人会凭借这共鸣进入带土的内心世界。不，应该说，是带土早已出现裂缝的心灵没能抵挡住鸣人的入侵。 在与鸣人那双一往无前的眼眸对视时，带土的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他头戴火影斗笠，在大家的围绕下放声大笑的画面。 ……什么？ 这一刻，带土的意志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幻术？不……这分明是他自己的想法！ 带土的心神在这样的认知中剧烈动荡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充斥了他的脑海，让他一个不察便被鸣人的风遁击中。 锋利的风刃将他的身体划开一个口子，随即，这碗口大的伤口中迫不及待的钻出了尾兽们的查克拉。 带土陷入了与忍者联军的拔河战。 而在这争夺查克拉的过程中，鸣人完全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即使他不愿，也被迫在少年的带领下看到了那些被他压在心底许久的画面。 ——在那里，有阳光，有朋友，有琳和卡卡西，有水门和他的家人，有……宇智波绯世。 目睹了带土内心深处的想法后，鸣人与带土面对面的站在群星璀璨的意识空间内，一步一步攻破了他固执的防线。 “带土，你跟我说过，自己不想成为任何人。”鸣人这样说着，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与他不同，却又是那样相似的人，“但其实你和我一样，想成为火影对吧？” “……住口，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带土竭力让声音不发生颤抖。 鸣人对他微弱的反驳充耳不闻：“到我们这边来吧，带土！我已经看到了你真正的渴望，我知道你想要悔改！” -- 第491页 “胡说八道！”带土忍不住大声反驳着，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慌乱，“我不可能去你那边，我也没有后悔！” 这样的执迷不悟，让本性冲动的鸣人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直接狠狠地一拳击中他的脸庞。 “那事到如今！”他大声的怒吼着，明亮的蓝眸仿佛能直直的看到带土的心底深处，“为什么你还会想象自己成为火影的画面啊！！” 带土怔住了。 恍惚间，他眼前的鸣人竟隐隐变成了少年时的自己。 “琳想守护的人是我！是宇智波带土！才不是现在的你！” 他大声的对带土说道，抬起手冲他比了个鬼脸。 而最后的最后，出现在带土面前的，是神情平和而温柔的樱发青年。 他专注的凝视着他，深邃透亮的眸中只映着他的身影。 【“你说过自己不再在意过去的人了，那么，与我一起继续向前，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刻，如何？”】 【“无限月读？——可笑至极。”】 伴随着那一句句仿佛印入灵魂深处的话语。 带土心中最后的堡垒，轰然崩塌了。 * 宇智波带土体内的尾兽被拉了出来。 他无力地从空中跌落到了地上，整个人伤痕累累，右半边身子不正常的惨白。 强大的敌人失去了力量，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看到这一幕，佐助拔出剑，直线向他冲去，就连被绯世治疗好了的卡卡西，也眸色一暗，握住苦无直接冲上前，掐住了带土的脖子。 他对佐助说：“佐助，身为这家伙的同期和伙伴，这里应该由我来——” “你们谁都别想动他。” 冷然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绯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现在带土身前，短刀一横挑飞佐助的太刀，又反手一掌击中卡卡西手腕上的神经，逼迫他手指一颤苦无脱手。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尤其是以为绯世不会再出手的水门。 “绯世？！”卡卡西捂着手腕退后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绯世。 樱发青年悄无声息的落在躺着的带土身上，左右看看神情似乎颇为受伤的众人，没有对自己的行动做出解释。 虽然很对不起水门，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黑绝那个谨慎又胆小的家伙，在稳操胜券之前是不会主动现身的。所以这场戏他还要继续演下去。 这样盘算着的樱发青年，微微低头看向带土。 “你真的不想再继续了么？”他低声问着。 带土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偏执和戾气。他深情的凝望着绯世，唇角有些苦涩的勾起。 在他人生中最狼狈最虚弱的时刻，这个不坦率的男人，终于选择了说出真心话。 “啊。抱歉，绯世……我直到最后才明白，现在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陪伴罢了。” 被剥离了十尾后的男人气息微弱，尽管如此，他仍然努力的伸出手，想要触摸上方那张无暇的面容。 “绯世，你说过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直到我不再需要你的那一刻。我……” 他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明知希望渺茫，却仍然满怀期冀的眼神。 “……我，原来一直都爱着你。” “所以，这个诺言，还能作数吗？” 宇智波绯世久久的沉默着。 他低下头，任由带土冰凉的指尖，触摸到了自己发着光一般俊美的面颊。 “带土。”他抬手按住带土的手掌，唇边溢出轻轻的呼唤，声音像是同情人私语一般耐心而温柔。 “——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啊。” 他轻轻的，毫无感情波动的说。 宇智波带土望着他，怔怔的睁大了双眼。 没等他反应过来，绯世便松开了他的手掌，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带土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即使听到了如此无情的话，他仍可悲的不愿意放下手，仍然努力的渴望着那红月下，天神一般俯视着自己的人。 下一秒，他向光明伸出的手，被极致的黑暗吞噬。 “——差不多该把眼睛还回来了吧，带土？” 嘶哑阴森的声音，桀桀怪笑着响了起来。 宇智波绯世注视着那个从地底钻出的黑色物质，视线不着痕迹的定格了。 同一时间。 另一战场上的斑，露出了神秘而深沉的笑容。 “该换人了，畜生们。” * 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的黑绝，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操纵着带土完成了轮回天生之术。 白绝随即从地底出现，带来了斑已复活，且收获了一枚轮回眼的消息。 “怎么可能？”神色灰暗的带土震惊不已，“长门的另一枚轮回眼，明明被我藏起来了！” “找东西对我来说很简单啦~！”白绝高兴的左蹦右跳，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看了绯世一眼，又装模做样的别开视线，指指自己的左眼，“你也差不多该把斑的眼睛还回来了吧？” “休想得逞！” 忍者联军们立刻紧张起来。 然而，他们的这点防备，在绯世面前却几乎相当于没有。 他身形一闪，便轻而易举的从带土眼里取出了轮回眼。 -- 第492页 “你……！”几乎快要虚脱的带土复杂的看着他，心中痛苦又悲哀，“绯世，难道任何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都会被你随手丢弃吗？” “你明白就好。”绯世毫不在意的承认了自己的冷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只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眼睛。 这是斑的眼睛，也是泉奈的眼睛。 听到绯世这样说，带土的脸色更加灰败，可现在却没人有心思去安慰他。 “好了，差不多该把这眼睛给斑送去了。”黑绝蠢蠢欲动的催促着绯世，“快把眼睛给我！” 绯世闻言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黑绝激动的大脑登时一片冰凉。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樱发青年听不出情绪的说着，分出一个影分|身，拿起眼睛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转身直面黑绝，切出万花筒写轮眼，缓缓拔出腰间的太刀，眼神如死水般冷漠。 “现在，我们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听到他这句话，一直为他的动机和目的而疑惑的人们，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黑绝。 黑绝的动作僵了僵，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紧了带土，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你以为和带土合为一体，我就不敢动你了么？”绯世的表情丝毫未变，步伐平稳的一点一点逼近了他，神情平静如初，却迅速将黑绝逼出了冷汗，“你该知道的，现在的带土对我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 黑绝忍不住咬了咬牙，而带土的神色则更加悲伤。 围观的忍者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以千手扉间为首，所有的忍者都暂时没有动作，静静的注视着事态发展。 黑绝焦急的在带土身上四处扭动着，故作镇定的问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么？那我就来帮你想一想。”绯世不以为意的歪头，举起太刀，刀尖直指黑绝那颗发黄的眼珠。 “第一，答应了要给我解除尸鬼封尽的卷轴，你没有做到。虽然有佐助阴差阳错的帮了我，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突然被点名的佐助：“……” 谢谢夸奖，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很开心。 冷漠.jpg “第二，藏起斑的尸体，让我费尽心思都没能找到。”绯世说到这里，眼中冷光一闪，“戏弄我很好玩么？” 黑绝隐忍的沉默着，没有出声。 “第三。”绯世的罗列还在继续。 他微不可察的攥紧了刀柄，瞳孔危险的收缩了些。 “你害死了泉奈。” “——你说什么？”扉间忍不住惊愕出声。 然而，除他们和水门之外，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泉奈”是什么人。 一片寂静中，本应惊慌失措的黑·弱鸡·绝，却诡异的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在心中呼唤着白绝。 他怪笑的望着绯世，得意洋洋的哑声说：“不对，你说错了。宇智波泉奈并没有死！” “轰——！！” 在黑绝口出惊人之语的瞬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恰到好处的落在了绯世与联军中央。 复活了的宇智波斑在烟尘弥漫中现身，高傲睥睨的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从重获自由的尾兽们、历代火影们、带土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绯世身上。 “这边真热闹啊，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这里。” 他勾唇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身一步步走向绯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拿刀指着黑绝的样子，皱起眉睨了黑绝一眼。 “怎么了？这家伙哪里惹到你了？” ——他没有听见。 这句话同时浮现在黑绝和绯世的脑海中 。 绯世早在斑过来的时候就收敛了脸上的错愕，此刻他看不出情绪的望着黑绝，妖冶的万花筒写轮眼极具压迫力，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洞穿。 黑绝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冷汗直流的压抑着逃跑的冲动。 “不。” 最终，绯世这样说着，平静的放下了太刀，“没什么，只是一点误会罢了。” “误会？”斑眯眼重复着，心里并不太相信，但既然绯世不愿意说，他也就不追问了。 大不了，过一会儿把黑绝宰了给他出气。 这样想着，斑转身看向对面的情敌们，尤其是神色严肃的扉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恶劣的勾起了唇角。 “罢了。正好你们都在这里，不做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 此言一出，被他阴冷注视的扉间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斑，你想干什么？！”他厉声质问着，同时做好了随时飞雷神到绯世身边去的准备。 其他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也是与他一样的反应。 斑将他们忌惮而担忧的样子尽收眼底，唇角的笑容愈发玩味。 他转身看向一脸莫名的绯世，视线不由自主的集中到他淡粉色的唇瓣上，声音慢慢低哑下去：“说真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绯世：“……？” 没等他反应过来，斑就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他摩挲着绯世的侧脸，眼帘微阖，一手按住他的后脑，抬头深深的吻住了他。 对面的人脸色都唰的一下变了。 -- 第493页 “斑！”扉间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绯红的眼里喷薄出怒火，在其他人出手之前率先抬手射出一大把飞雷神苦无。 斑看都不看，轻描淡写的用须佐能乎将其全部打飞，然后召唤出整个半身，保护自己和绯世的吻不受打扰。 众目睽睽之下，他深入且认真的亲吻着许久没有亲近的心上人，唇齿缠绵，辗转厮磨，吐息灼热而滚烫，细密又温柔、激烈又霸道的吻流连于绯世的唇中、颊侧，流连于他英俊的眉宇、深邃的双眼。 他吻得越深情，扉间等人的脸色就越难看。 就在他们忍不住想要动手时，战场的一隅，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正杀意凛然盯着斑的千手扉间率先有所察觉，他感受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查克拉，满眼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向那个仿佛凭空出现的身影。 “……哥哥？” 清冷却温柔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让斑和绯世同时愣住，紧接着猛然看向身后。 黑发雪肤，脑后扎着一根小辫的年轻男人静静的望着他们，微微歪头，可爱的眯起了血红的双眼。 “你们在干什么呢？” 他微笑着，语调毫无起伏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万字更新！！！眯眯眼笑里藏刀却瞪出了写轮眼的泉奈奈终！于！出！场！啦！！！ ——感谢在2020-06-13 19:10:57~2020-06-14 23:0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扇三少、勘破、梦想不遥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2章 你不相信 随着泉奈的突然出现，战场陷入了一片寂静。 知道泉奈身份的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不知道的则是被此刻这过于诡异的气氛镇住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至于气氛诡异的原因？ ——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发秽土小哥！他虽然是在温柔的笑着但那危险的红眼睛、诡异波浪状向四周散发的黑气到底是什么啊喂！！怎么看都很可怕的啊喂！！ ——是在吃醋吗？这绝对是在吃醋吧？！因为撞破了哥哥和心上人的偷情场面所以在怒火中烧的吃醋吧这个人！！ 此刻此刻，所有目睹了这场年度大戏的忍者们，脑海中都有志一同的响起了无声的呐喊—— 这到底是什么绝世修罗场啊喂？！你们木叶的人关系一直都是这么复杂的吗混蛋？！ 他们不自觉的用敬佩的目光望着绯世，目光止不住的在斑和泉奈、扉间等人身上打转。 #眨眼间，又到了那白色相簿的季节#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接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那家伙也好……# 咳咳咳咳咳。 就在这诡异的一片死寂之中。 率先打破沉默的，不是斑，也不是绯世，而是漩涡鸣人。 他用胳膊肘捣了捣佐助，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特别惊奇的说：“哇佐助，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特别像你啊我说？！可他是被秽土转生的死人哎！是宇智波，又跟绯世很熟的样子……呃，还跟你长得很像……等、等等，这难道是——！” 越听越不爽的佐助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师学渊源的鸣人就惊恐的喊—— “霸道总裁的替身【哔——】人？！” “……” 瞬间被所有人同情瞩目的佐助：“……闭嘴白痴！！” ——为什么“情”字会自动消音啊？！“情”这个字到底有什么好消音的！整句话意思都不对了啊！单纯只是宇智波族人长得像而已，事情被你一说怎么就这么不对了呢？？ 还很单纯的佐助少年深深的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呢？？ 被鸣人的大嗓门吸引过去的绯世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一边的佐助身上。 泉奈和斑也被声音带走了注意力，与绯世一同看向脸色发黑的黑发少年。 与斑无动于衷的表现不同，泉奈望着佐助，微微睁大了眼睛，心中立刻了然。 佐助原本正眼神复杂的看着绯世。他下唇微微抿着，见绯世看过来，立刻别扭的移开了视线，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然而，绯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回了头，抬手按住斑的肩膀，不容置疑的将他推开了。 浑身僵硬的斑登时回过神，瞳孔微微收缩，扭头看向他一片平静的侧脸。 “泉奈？” 视线所及之处，樱发青年这样轻声唤着，上前一步，与原本并肩而立的他错开了。 仅仅一步。 却像是彻底踏出了斑的世界般，显得那样遥不可及。 泉奈的目光在看向绯世的瞬间便柔和起来。 他清隽的眉眼并没有因为秽土转生的裂痕而有损半分，不自觉轻轻勾起的笑容也温暖而毫不设防，眼神温润如水，注视着绯世时专注到仿佛在注视整个世界。 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到底有多爱眼瞳中映出的那个人。 “是我，绯世。”他微笑着说道，坦然的向绯世伸出了手。 绯世顿了顿，垂眸望着他晶晶亮亮的眼神，顺从的抬起手，将他拥入了怀中。 -- 第494页 泉奈的眼帘颤抖了一下。 四周暗了下来，他被纳入这世上最安全的怀抱，温暖的气息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要窒息。 ……绯世。 是绯世啊。 澎湃的情感和思念再也收拢不住，泉奈强作从容的表情彻底崩塌，他猛地咬紧嘴唇闭上眼，用力收紧双臂抱紧绯世的腰身，脑袋一低缩进他的肩胛中，十指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衣服。 “绯世……绯世……绯世……！”破碎的呼唤不受控制的从喉中溢出，泉奈的眼角渗出泪花，声音几乎有些哽咽。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 绯世无声的低下头，抬手轻抚着青年脑后微翘的尾发，感受着它们在掌心的颤抖。 “嗯。”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 斑哑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眼睛有些刺痛。 他的弟弟在最好的年纪死去，这让他在被召唤之时，也仍然拥有年轻的容貌，青涩却热切的爱恋，能对着绯世毫无顾忌的伸出双手索要拥抱，能对他露出那样不掺一丝杂质的，纯净而温柔的笑容。 不像他们这些经历了太多，有了太多复杂和顾忌的人。 斑这样想着，忍不住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泉奈。”他终于出声呼唤弟弟的名字，但他并没有上前，“是谁召唤了你？” “哎？”泉奈从绯世的怀里抬起头，迟钝的看了斑一会儿，才慢慢收拾好过于激动的心情，迟疑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清醒过来以后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然后就赶过来了。” “你不知道？”斑严肃的皱起了眉。 默契而微妙的，他们都没有再提刚刚的那个吻，也没有关注现在的这个拥抱。 “……是黑绝。”绯世稍微后退了一些，扭头看向趁他们一片混乱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的黑绝，目光冷凝。 “你说黑绝？”斑挑起了眉，断然否认着，“这不可能！” “在你过来之前，黑绝曾亲口说泉奈没有死。” 扉间的声音在此时强势插入，一双犀利的红眸紧锁着泉奈还搭在绯世前襟上的手。 “胡说八道——” “啊啦，我还在想这个一脸刻薄相的死白毛是谁呢，原来是千手家老二千手卑劣啊！” 没等斑不屑的冷呵说完，泉奈就恍然大悟的一拍手，皮笑肉不笑的发出强势嘲讽，顺便往绯世怀里一倚，瞬间拉满了仇恨，“好久不见啊千手扉间，你那张蠢脸还是那么碍眼，我用刀给你削掉怎么样？” 扉间皱起眉，略显烦躁的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抱起的胳膊，嘴角厌恶的一撇。 “承蒙厚爱，宇智波泉奈，你的声音还是这么让人烦躁，都死了那么久了，就不必再出来惹人闲了怎么样？” “那可由不得我。”泉奈搭住一脸木然的绯世的肩膀，笑眯眯的在他脸上印下一吻，眉梢桀骜扬起的弧度在扉间眼里真是哪哪都不顺眼，“有人看不得你继续为非作歹，特意帮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算账了。” 扉间冷笑一声：“可笑，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有资格来制裁老夫？” “老夫？这是什么可笑的自称，原来你已经变成老头子了吗？真是可喜可贺啊呵呵呵。” “这用不着你管，乳臭未干的阴险小人。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复活的吧？告诉你，控制你的正是老夫发明的忍术，名为‘秽土转生’。” “……秽土转生？”泉奈神色微变，抬手看了眼自己布满尘土的手，脸色有点不好看。 但他随即注意到了对面的扉间实际上跟自己一样性质的身体，思索着眯起眼。 “不，怎么看你都跟我一样是死后才被召唤的……这算什么？你难不成是被自己的术控制了吗？” “……”扉间面无表情的偏头，“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被老夫的术召唤的。” 泉奈微笑着爆出青筋：“再怎么也蠢不过你。” “呵。” “哈。” “……” 眼见着英明神武的二代目大人像是幼稚小孩一样跟疑似斑弟弟的青年唇枪舌剑三百回合，心中的伟人形象再一次破灭的忍者联军们头顶冒出一串省略号，隐晦的眼神一个劲儿往身处争斗中心却能奇迹般一脸状况之外的绯世那里飘。 ——喂喂喂，如果说之前还是猜测，那现在绝逼已经板上钉钉了啊喂！这绝逼是修罗场没跑了吧喂！所以这是真的啰？二代目火影四代目火影木叶下忍木叶上忍敌方boss组合敌方boss他弟……这些人真的全都是那家伙的姘头啰？？ ——这是何等可怕的家伙啊！祸水！狐狸精！！中央空调！！大！渣！男！！！ 绯·大渣男·世：“……？” 眼睁睁看着渣男回头，翩若惊鸿的忍者众：“……” #麻麻这个渣男好好看我恋爱了噫呜呜呜# “好了，叙旧就到此为止吧，我有正事要说。” 突然感觉背后一冷，扭头却只看见无数心心眼的绯世一脸莫名，扭头打断扉间和泉奈噼里啪啦杀气四射的对视。 众人：……叙旧？你管这个凶残的对话叫叙旧？ “斑，扉间说的是真的，黑绝亲口说过泉奈‘没有死’，他跟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绯世又一扭头看向眉头紧锁的斑，神色认真的说着。 -- 第495页 涉及到正事，扉间和泉奈都停止了争锋相对，双双严肃起来。 鸣人在他们后面戳戳沉默不语的水门，小小声的问：“爸爸，我们还打不打啊？” 水门深深的望着泉奈和绯世亲密无间的样子，眼中的黑暗若隐若现：“先看看绯世想做什么再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场战争的内幕并没有那么简单。” 鸣人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全都在抱着瓜围观修罗场——咳，关注事情发展的人，郁闷的瘪了瘪嘴：“……哦。” 前方。 斑听到绯世这样说，眉头皱的更紧：“黑绝为什么要这么做？” 绯世幽幽的看着他，神色有些难辨。 “大概，是想牵制住我，不要杀了他。”他轻声回答。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到底做了什么？”斑一脸的莫名其妙。 “是啊，他到底做了什么呢？”绯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泉奈本人都出现在这里了，那么有些事，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比如帮助斑完成月之眼，又比如，等黑绝动手的那一刻再揭穿他。 这样想着，绯世转眼看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仍然安安静静努力跟上思路的泉奈，眉眼间的神色沉寂下去。 “你还记得么，斑？泉奈是火葬，你亲手用的豪火灭却，骨灰则是我收起来的。” “……那又如何？”许是回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你想说是黑绝偷了泉奈的骨灰，那根本不可能！那个地方只有我跟你知道，黑绝那个时候还没有被创造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那个时候没有被创造出来？”绯世紧跟着他的话头反驳回去，万花筒写轮眼放射着无机质的红光，脸色冷的吓人。 “……” 斑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眼中是一片死水般的冷酷。 “我就坦白的说了吧，斑。” 他终于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的转身正视斑，语调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泉奈是黑绝害死的。那家伙远比你要活的长久，就连这个无限月读，都是他一手设计的骗局！” “……” 死寂。 一片死寂之中，宇智波斑一动不动的望着绯世，子夜般漆黑的双眸看不见一点光亮。 “你在说什么？”他轻声问着。 绯世微不可察的蹙起眉，抬手扳住一脸茫然的泉奈的肩膀，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你问问泉奈。泉奈，当年你死亡之前，有没有感觉有人在暗处观察你？或者对你的身体动手脚？” “……哎？”泉奈迟钝的应了一声，努力的回忆着，“有，有吗？我没有印象……” 绯世轻轻啧了一声，又道：“罢了。斑，你仔细想一想，在你过来之前所有人都听到黑绝承认他复活了泉奈的话了，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找泉奈的骨灰，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斑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说：“我并没有听到。” 空气凝滞了一瞬。 绯世冷静的看着斑，反问：“你认为我在骗你？” “……”斑抿直唇线，“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就该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才对。” 绯世果断的戳穿他下意识的否认，繁复的万花筒犀利到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你应该能察觉到，黑绝的举动明显是早就计划好的，他是想要对你做什么，又害怕一定会阻拦他的我，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牵制我的注意力。” “你该察觉到的。你只是没有去想。” 樱发青年这样说着，注视着斑的眼神突然便遥远起来，像是他们之间突兀的立起了一道不可攀越的高墙。 “我说的话，你不相信么？”他平静的问道。 “……” 斑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绯世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相信。” 他这样一字一句的说着，缓缓后退了一步，和泉奈站到了一起。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步。 却让斑感觉自己骤然失去了什么。 与此同时，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地方，在过来战场之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的泉奈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抹灰暗的恍惚。 他扭头看向绯世，眼神突然便混沌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绯世：很好，你失去我了。 宇智波斑：…… 尔康手.jpg —— 完结倒计时。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泉奈有点不对劲哦。 ——感谢在2020-06-14 23:03:21~2020-06-18 22:1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想不遥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F绯色 15瓶；冰皓 10瓶；宇佐见清弦、西西佐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3章 在意 随着绯世的后退，战场的局势一时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宇智波斑冷着脸站在众人的对面，绯世跟泉奈站在一起，与斑相距不过几步，但却无疑呈现出了与之对立的态度。 忍者联军中发生了一阵隐约的骚动，毕竟，如果敌人在此时反目，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第496页 千手扉间在一片浮躁的嘈杂中眉头紧锁，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结印分出个影分|身，一闪身就去了绯世身边。 泉奈神情一晃，眼中的迷茫飞速褪去，抬手就要拔刀。 他一生与千手敌对，更何况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是他最大的死对头，发动攻击已经成了他刻入骨血里的本能，无需多言就会自动做出反应。 但这反射般的攻击，却被他身边的人阻止了。 绯世反手一把按住泉奈的刀柄，冷静的看了他一眼，转眼看向扉间，等着他说话。 扉间从一开始就没在意泉奈——他知道绯世会为自己挡住他。他只警惕的看了眼脸色不好看的斑，便蹙眉严肃的问绯世：“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有什么不明白就直接问绯世本人，能说的他自然会说，这是扉间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毕竟，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去对绯世那神奇的脑回路。 果然，樱发青年对他的强势风格接受相当良好，下意识将打算和盘托出：“大概是袖手旁观。” 扉间斜了眼他：“不帮斑了？” 绯世诚实摇头：“不帮。都提醒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 几步之外，将这话听个正着的斑脸色倏然难看了些，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面色冷硬的别开了视线。 不是他不相信绯世，只是樱发青年说的话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黑绝是他亲手创造的，这一点没人比身为造物主的他更清楚，更何况泉奈过世前的情景直到现在他也能清晰的记起，哪里像绯世所说，存在那么多疑点？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泉奈的突然复生这件事，是有些蹊跷。 但斑并未将这件事看得像绯世所说的那么严重，比如说，严重到整个无限月读都是骗局的程度。 他与带土那种始终未曾放下火影梦的小鬼可不同。宇智波斑是一个殉道者，他从自己的角度看破了这世间的因果，无限月读是他在绝望黑暗中找到的最后一丝光明。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彻底斩断忍者中重复的仇恨循环，为了扫清一切悲剧起始的战争，才将全部都献给了月之眼。 没有人比他更坚信这个大幻术的正确。 这样的斑，不是绯世靠着几句话就能说动的。即使他是宇智波斑爱的人，是宇智波绯世也不行。 短暂的几秒沉默过后，斑深深地看了绯世一眼，便转身望向了远处的九只尾兽。 “那就等我成功之后，再来找你吧，绯世。到那时候，你就只剩下我可以选择了。” 他这样平静却不可一世的说着，双手飞速结印，往地上一按便再次召唤出了外道魔像。 他踩在魔像上，低头向震惊的泉奈吩咐道：“泉奈，你就等在那里。等做完该做的事，我有话跟你说。” ——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我隐藏了自己的心意，因此错过了很多机会。所以，抱歉啊，我的弟弟……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步了。 泉奈愣了愣，抬眼对上了斑似有深意的目光。 兄弟间特有的默契让他一瞬间便明白了斑的意思，当下隐去了脸上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轻声应道：“……正好，我也有话要对哥哥说。” 斑眼帘微垂，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毫不留恋的冲向了尾兽们。 对面的忍者联军立刻紧张起来，然而，能够以一人之力轻松灭杀五影的斑，远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 眼看着联军顷刻间便落在了下风，扉间轻啧一声，转眼不容置疑的看向绯世：“既然你很闲，那就来帮忙！” 绯世盯着他看了三秒，消极的转开视线：“啊……我觉得我站在这里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所以你们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忙。” 毕竟，他父母可没有在蚕茧里做着梦造人的能力。 扉间毫无障碍的理解了他的意思，脸色一黑就要凶人，却不想泉奈先一步暗叹一声，无奈的轻声说：“那么，果然哥哥最后失败了？” 扉间一顿，难掩微愕的看向他。 ——宇智波泉奈居然知道绯世来自未来？！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不用这么惊讶吧，死白毛？”泉奈瞥见死对头的表情，忍不住嘲讽的挑眉。 呵呵，他当然是不会说出自己的灵魂进入过绯世给他爸爸创造的空间的事的。该死的千手扉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最多吗？未免太痴心妄想了！最后的赢家是谁还不一定呢！！ 绯世站在两人中间，对他俩的目光交锋状若丝毫未觉，直接平淡点头：“斑失败了，毫无疑问。” 泉奈撇了撇嘴，扭头全身心的去看斑（暂时）怼天怼地了。 虽然还不太懂那个什么无限月读，也完全不打算把绯世拱手相让，但这跟他知道那个什么黑绝想害他哥以及他想把黑绝碎尸万段有冲突吗？嗯？有冲突吗？！ 扉间难得从泉奈这里吃了个亏，忍不住恨得牙痒痒，黑着脸狠狠瞪了眼绯世。 后者一脸事不关己的移开目光，淡定的去看自家小爸爸挨打。 很好。 扉间森森冷笑着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冷哼一声，“嘭”的化作白烟消失，不再耽搁本体的查克拉。 ——等战争结束，你给我等着！！ -- 第497页 二代目火影大人在心里如是放着狠话，然而，战场的形势却由不得他继续霸气。 心思缜密的斑第一个想除去的就是水门。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蜗居在山洞里做研究时，这个看似天然实则手段了得的小鬼是怎么一步步攻破绯世的心理防线的。 某种程度上说，水门的存在比扉间更难以让斑忍受。 手段高明的黑发男人打定了主意，便先以尾兽为目标，利用它们笨重的体型和威力巨大的忍术将忍者联军彻底打散，也不知不觉将扉间、水门、鸣人和佐助这样的战斗主力拉离了绯世身边。 接着，他一只一只的将尾兽们拽入了外道魔像之中，包括鸣人体内的九尾。 十尾再次复活了。 而成为了十尾人柱力的斑，无疑比带土要难对付十倍不止。 尾兽的离去，让鸣人即刻变得性命垂危起来。儿子虚弱的样子让水门这样冷静的人也乱了阵脚，未曾多想就与卡卡西发动了联合攻击。 但现在的斑，力量已经无限接近六道仙人，他轻而易举的便用求道玉炸掉了水门仅剩的左臂，将金发青年原路踹飞，紧接着用一根黑棒将他钉在了四处无人的寂静战场。 这黑棒与求道玉材质相同，不仅封锁了水门的查克拉，也让他无法将自己体内的九尾渡给鸣人。 “你，意料之中的很弱。” 将水门封印之后，斑站在他身前俯视着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挑剔而轻蔑的打量，“那家伙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 水门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因为无法凝聚查克拉，连九尾模式都无法保持，恢复了金发蓝眼的模样。 他双臂尽失，劣势尽显，还必须仰头去与斑对视，但饶是如此，他的神情也看不见一丝狼狈，气势更不矮斑半分。 “我也不知道。” 他平静的回答着，平日里的温和微笑此刻早已收得干干净净，湛蓝的瞳孔里是近乎于冷漠的凉薄，深邃而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斑，十分理所当然的说：“但他就是喜欢看我笑，喜欢听我说话，喜欢跟我在一起。” 金发青年语调平板的话语凭空带上一丝无奈，好像在说“你看，我也没办法啊”。 偏偏这么说完之后，他又加了一句：“斑，你呢？绯世有对你说过喜欢吗？” “……” 斑的视线紧锁住他平淡无奇的表情，深处黑暗翻滚。 “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儿子比较好。”他最终不无嘲讽的说着，转身走向远处。 水门眼眸一沉，声线平稳地回答：“你也是，多想想自己的弟弟比较好。” 斑无言转身，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身形倏然消失。 水门一个人在原地沉默半晌，才轻出一口气，僵硬的放松了绷紧的脊背。 身为十尾人柱力的斑的杀气，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像水门这种程度的忍者，在他面前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一放松下来，水门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鸣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斑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想必是二代目大人吧…… “刚才的话，是真心的么？” 清冷的声音倏然打破水门的沉思，也让他猛地瞪大眼睛，身体一下子比刚刚在斑面前还要紧绷。 他僵硬的扭头，看向不知何时起就站在了自己不远处的人，一瞬间竟有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逃什么逃？跟他说，你还爱他！爱死他了！爱到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意识空间里的九尾又开始胡乱撺掇他，水门的脸窘的发僵，耐不住的低头在心里喊：【“闭嘴！不要干扰我！”】 几步之外，绯世打量着他古怪的神色，突兀说道：“九尾又在跟你说话？” 水门的内心怒吼跟九尾的戏谑同时消音，瞳孔放空，一片诡异的安静。 他怔然的睁大眼睛，惊愕的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 “你的情绪从中途开始就有点不对，像是被什么干扰了。我想来想去，只能是九尾的原因。” 绯世坦然的说着，慢走几步来到水门面前，同样半跪下来打量他的眼睛，有些若有所思，“没问题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意有所指的切出写轮眼，“帮忙”的真正意思不言而喻。 九尾勃然大怒：【“狂妄的小鬼！果然宇智波家的人都这么可恶！水门，别跟他废话了，本大爷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 水门已经完全没心思去理这只善变的狐狸了。 ——距离一瞬间被拉近到令人无措的程度。 秽土之身的他，甚至能感受到绯世轻洒在自己脸上的温热呼吸。 控制不住的呼吸一窒，水门条件反射的往后仰头，随后才反应过来绯世话里的意思，喉头立刻一哽，像是突然便被塞上了一块海绵，说不出一个字句。 ——得是多么细致的关注，和……在意，才会让一个人在瞬息变化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注意到他身上那极细微的、旁人根本不会注意的异样？ 水门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不可抑制的想象起绯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有多久、多少次的在自己没有发现的时候看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看向自己。 呼吸不受控制的紊乱起来，水门低着头，即使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奢望，却仍忍不住颤了颤嘴唇，声音极其细微的说：“……为什么要在意我？” -- 第498页 绯世沉默着，抬手抚上了他冰凉的面颊。 “我以为你知道的。”他低声说着。 水门瞳孔一缩，触电般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幽静如深渊的眼。 “……什么？”他像个得到了糖果却仍在患得患失的孩子般，喃喃的、低声的问着，眼神像海中倒映的、揉碎了的月光，哀伤却闪烁着光芒。 绯世静静地注视着那双眼，眼帘微阖，沙哑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 “因为你刚刚对斑所言，一字一句，皆为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还没完结，我来发一波绯水糖。 嗯，今天开始的比较晚，剧情进展缓慢咳咳咳……即使这样也想要评论！！ 爱你们哦——感谢在2020-06-18 22:10:21~2020-06-21 22:3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君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西佐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4章 无限月读 ——我喜欢看你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跟你在一起。 反应过来绯世说的“一字一句，皆为真实”是指什么，水门整个人都炸了。 尤其这个人必定料到了他紧接着打算的装傻，抢先一本正经的将那句水门用来怼斑的话重说了一遍。 羞耻度爆表，但，效果卓著。 指尖轻捏水门低垂的脸，绯世挑高了一边的眉毛，故作惊讶：“秽土转生的身体也会脸红么？” “……” 水门抿着唇别开脸，竭力装作镇定的样子：“不要说傻话了！你为什么在哪里？鸣人呢？战况如何了？” “鸣人不会有事的。至于战况如何，那本来就与我毫无干系，你不该问我。”绯世选择性的回答着，虽说任由水门躲开自己的手，但眼睛却仍紧盯着他，目光让水门联想起盯着猎物的野兽。 “我在意的，只是你。”他这样低声说。 水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慌乱的垂下去，被这极难听到的言语弄得心口发热，哑口无言。 曾经的绯世一直回避着他，对水门来说，就连一个来自对方的拥抱都是奢求，更何曾听到过如此直白的……近乎于情话的坦言。 他竟难以自制的感到口干舌燥，面颊发烫。 “……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最终，金发青年竭尽冷静的说着，声线低微，“我也不再在意你。”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鬼话。 精神世界的阴九尾“啪”的一声呼上额头，神情惨不忍睹。 “是么？”绯世听到这话却表情不变，仿佛洞穿了一切，伸手就去拔他腹部的黑棒。 水门原本肃着脸不动如山，见他迅速而毫不犹豫的动作，到底还是绷不住惊愕起来。 “这个你不能碰！” 他拔高音调用力挣扎了一下，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他，反应颇有些过激的意味。 绯世神态自若的看着他，目光中的深意让水门眼神躲闪。 “这就是不再在意？”樱发青年平淡的问着，明明语气毫无起伏，却莫名让水门舌根发苦。 他在宇智波绯世面前永远毫无招架之力，仅仅是几分钟的独处，就已经连连失态，节节败退。 绯世在他干涩的开口狡辩之前按住他的脑袋，不想听他可笑的自欺欺人。 “你太看轻自己了，水门。”他叹息般的轻声说着，话里隐藏的意思让水门呼吸一窒。 绯世看不出情绪的凝视着他，终于不再继续兜圈子，缓缓道出了自己前来的真正目的。 “你知道我需要你做什么，对吧？” 青年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随即，温热的手指从头顶滑下，抚上水门的脸庞，拇指轻柔的按压唇角。 水门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你想现在就要吗？”他低声问着，声音中透出早已对此有所猜测的了然和低沉。 “如果你答应与我一起走，那么，是的。”绯世毫不迟疑的回答着，迎着水门刹那抬起的、极尽不敢置信的愕然目光 ，他被神明亲吻过的眉眼微不可察的平和下来，眸中闪过耀眼的亮光。 “你是我离开这个世界后就再难相见的唯一。我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你——有着我们之间那份回忆的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 他认真的说着，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要是你答应，那我现在就将你复活。”他说到这里，抬手按上水门的肩膀，稍微回溯时间，眨眼间就让他重新得到了失去的双手。 他紧紧的盯着水门的眼睛，邀请的朝他伸出了手。 “可以么，水门？” “……” 波风水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他久久的望着绯世，神情一片空白，就连阴九尾在他脑子里大喊都不能让他回神。 那短短的几秒间，水门想了很多。 他觉得，绯世想要邀请的人毫无疑问是“他”——那个一无所有时与绯世相遇，在血色夕阳下撞破他的秘密，以古城夜风中、璀璨烟花下为背景进行告白，最后又被绯世亲手回溯时间，抹消一切存在痕迹的“他”。 但是，说到底，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空有记忆和感情，却从未亲身经历过那些的他啊。 -- 第499页 在这里的水门，只是个靠抚恤金长大的孤儿而已。 他没有亲口对绯世说过那些影响他至深的话，也没有与他生活过。说实在的，现在的“对宇智波绯世抱有爱意的波风水门”，与绯世本人真正相处过的时间，仅仅是四战开始后的这区区几个小时而已。 ——他到底是否有资格承担起这份绯世的看重与在意呢？ 水门控制不住的这样想。 没错。波风水门所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会对不起玖辛奈或鸣人，亦不是担心他人的目光，或者无法面对另一个世界的儿子。 令他久久迟疑而无法迈出脚步的，只不过是纠结于自己“冒牌货”的身份，和认为自己没有资格面对绯世而已。 ——什么都没做过的他，承受不起绯世无条件的温和与包容。 不得不说，波风水门对绯世的感情太过小心翼翼了。 因为太过重视，所以比谁都渴望；也正因为太过重视，所以才比谁都更害怕迈出那一步。 长久的被压抑和得不到，造就了水门对绯世的这种小心守望的爱情。他的感情太过深刻，也太过虔诚了，所以才更无法容忍自己有任何一丝残缺，长久的在原地瞻前顾后，摇摆不定。 他明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如果是，那么一路陪着他的妻子见证过人柱力悲苦命运的他，怎么会那么决绝的将一出生就注定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儿子推上不归路。 没有一丝动摇和犹豫。连他的妻子，都是被他说服的。 因为人柱力对一个村子而言太重要了。 他到最后，仍然选择了村子，不是自己的儿子。 ——波风水门有着比谁都温暖的笑容，但关键时刻，他又比谁都果断，都心冷。 这大概是因为他灵魂中所有的冲动和不理智，都在那个月夜随着“那个水门”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了吧。 他将自己仅有的任性和放纵，都在那一晚献给绯世了。用完了，就没有了，再怎么被蛊惑、被开导都没有了。 他认定自己有着瑕疵，是空有外表没有内里的伪造品。 ——所以，他再一次……再一次的，从绯世的身边与他错开了。 * 伸出去的手没能得到回应。 绯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小臂发酸，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都没有再得到水门一个眼神。 “……是么。” 良久，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般，执著的望着水门的青年慢慢垂下头，薄唇微动，发出了一声梦幻般不真切的呓语。 他放下手，站了起来。 水门安静放在膝上的双手指尖颤了颤，便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在这一刻，一站一跪的两人周身，陷入了与世界隔绝般无边的寂静。 直到，高挑的樱发青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了特定的远方。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无话可说。” “——永别了，水门。” * 漩涡鸣人找到水门的时候，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爸爸？你的手臂怎么恢复了……不，你没事吧？”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唤着，一边拔出封印水门的黑棒，担心的蹲下来扶住他的肩膀。 水门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露出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无物的眼神。 但仅仅是一瞬，他便垂下眼，恢复了正常。 “鸣人……你已经没事了吗？” 他没有告诉鸣人自己的手是怎么失而复得的，只是迟钝的问着，声音哑的像刮花的磁带，断断续续的，听起来令人难受。 “啊……嗯，快死的时候见到了一个老爷爷，他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总、总之，我现在是没事了，但爸爸你有没有事啊？”鸣人不解又着急的看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起来好憔悴的说……” 水门呆呆的坐了好久，才迟缓的摇头，慢慢站了起来。 “我没事。” 他低沉的说着，抬头看向远处，稍微感知了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呃……时间有点紧张，总之我们边走边说！” 鸣人奇怪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暂时把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拽了他一把，一边跑动一边快速的解释道：“在你之后，斑把初代大叔、二代目大叔也封印住了，爸爸你是没看见，二代目大叔被插得满身都是棍子，脸都裂了，好可怕的……” 少年说到这里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偷摸看了水门一眼。 水门神情漠然的听着，眼神空茫，脚步机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鸣人瘪了瘪嘴，继续干巴巴的说： “然后……对了，佐助之前被斑捅了一刀，差点也死掉了来着，但是他跟我一样看见了那个……那个六道老爷爷！我们现在有了他给的力量，就准备去对付斑，但是在那之前佐助说最好叫上火影们……嗯，然后我来找你和三代目爷爷，佐助去找了初代大叔和二代目大叔，结果我只找到了你……话说爸爸你知不知道三代目爷爷在——哪喔哦哦哦？！怎么回事啊我说？！” 少年颠三倒四的诉说突然被脚下剧烈的震动打断。 水门被脚下的振动弄得一个不稳，还是在鸣人的搀扶下才堪堪保持住平衡。 他眼睫颤了颤，这才抬起头看向周围。 -- 第500页 头顶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 鸣人一看见这一幕，脸色立刻变了。 “无限月读……”他这样低声念着，瞳孔紧缩的望着那轮开始映出勾玉的月亮，猛地咬紧了牙关。 “鸣人！”少女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鸣人转身回望，看见春野樱正搀扶着查克拉透支的卡卡西朝自己这边走来，脸上浮现出惊喜，马上拽着水门迎了上去：“小樱酱！卡卡西老师！” 就在他们汇聚到一起之时。 熟悉的气息在身边凭空出现，佐助冷冽的声音急急响了起来：“动作太慢了白痴！” “你说什么！？”鸣人闻言瞬间炸毛，“你叫谁白痴呢白痴佐助！” “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跟佐助一起过来的扉间冷声低斥，从佐助和柱间肩膀上放下手。 之前与带土战斗的时候，他曾与水门互相在衣服上刻下过彼此的飞雷神印记，所以此时才能瞬移过来。 “诸位，这一次，我们真的有大|麻烦了。”柱间这样低声说着，难得神情严峻的看向四周。 在他们身边，大地剧烈撼动着，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岩石崩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而在他们头顶，九枚勾玉映于月亮之中，让它放射出了剧烈的白光，凡是被光所照射的人，无一例外都陷入了永久的沉眠。 “佐助！”对这幅场景代表了什么心知肚明的鸣人扭头冲佐助大喝一声。 “我知道！”佐助面色发冷，周身瞬间浮现出完全体的须佐能乎，张开翅膀严丝合缝的遮盖住了他们。 ——无限月读，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重要人物都到达最后战场了。 下章完结。 【欢迎参与有奖竞答：】 最后绯世到底会带谁回家呢？ A.千手扉间 B.波风水门 C.旗木卡卡西 D.宇智波泉奈 E.宇智波佐助 F.谁也不带，自己回去 答对有惊喜~ ——感谢在2020-06-21 22:39:41~2020-06-24 20:2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总攻党/酱油/唯 9瓶；溟修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5章 回家 红月发出的光芒，将黑夜变为了一片白昼。 这光能穿透影子，让所有人都无所遁形，无一例外的被拉入了无限月读的幻术中，连动物都没能幸免。 一时间，整个世界陷入了极致的死寂。 宇智波斑漂浮在半空中，在度过最初的愉悦之后，他开始用目光梭巡四周，试图寻找绯世的身影。 如果一不小心让绯世也陷入了幻术，那…… 斑想象着那样的日子——那样整个世界只有自己还保持着清醒的日子，内心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微妙。 像是……不悦，但更像是抗拒。 他蹙了蹙眉，烦躁的将这种不应该属于他的情绪抛在了脑后，专心寻找起绯世的踪迹来。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困住才对。 事实上，斑并没有猜错。 在据他不远的地方，一个威武的巨人伏低身子，宽厚的翅膀遮住了天上的白光，保护了所有正在他身下躲避的人。 在这片全世界唯一剩下的昏暗之中，宇智波佐助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转身冷哼。 “……你可真好意思躲进来。”他毫不客气的讥讽着。 在他对面，最后一刻飞雷神进来的樱发青年神色淡定，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危难当前，我们要有同胞爱，佐助。” “你差点把我的腰踹断的时候想过同胞爱吗？”佐助冷笑。 绯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再说我不是又帮你治好了。” 佐助：“呵。” “……” 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被绯世一起提溜进来的泉奈看了眼黑发少年那只有着勾玉的轮回眼，微笑起来。 “那只眼睛，居然是凌驾于哥哥这招之上的吗？好厉害啊。” 佐助瞬间转移了针对目标，丝毫没接收到泉奈释放出的善意，只敌意满满的看着这个让自己疑似沦为替身的人：“那是当然。我会把斑杀死，将无限月读彻底摧毁。” “唔……真有活力啊，年轻人。”泉奈笑眯眯的应着，完全不在意他的杀气。 佐助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起来。 他扭头看向一边，不想也没时间再搭理泉奈，转而冷声道：“外面的光消失了，我要打开了。” 此言一出，除了绯·看戏·世和泉·兄控·奈之外，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摆出了要作战的姿势。 就在这时。 “等等。”一直低头沉默着的水门突然出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走到鸣人面前，状似正常的朝他笑了笑：“鸣人，你的实力已经与我们不在一个层次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就把体内的阴九尾给你吧。” “啊？不用了爸爸，我现在已经没事了……”鸣人看着他实际上惨淡无比却不自知的笑容，下意识拒绝着。 “不用再说了。专心点。”水门低声打断了他，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开始单手结印。 单手结印啊…… -- 第501页 扉间不自觉的看了绯世一眼，却发现他正看着另一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水门，侧脸久违的透出股漠然。 他蹙起眉，没忍住走到绯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 泉奈站在绯世另一边，闻言瞥了他一眼，也跟着将目光投向绯世。 一直在发呆的樱发青年像是才回过神一般，愣了两秒才反问：“什么？” “什么什么？四代目的手臂恢复了，那是你做的吧？”扉间示意了一眼水门，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可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太冷漠了。”泉奈补充的说道，有点小吃味的挑眉，“之前不是忧心忡忡赶过去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漠不关心了？” 他们的声音压的很低，但空间就那么大，让人想听不到都难。 卡卡西和佐助不自觉的看过来，眼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与扉间和泉奈一样的关切——那是对绯世本人情绪的关切。 鸣人看看绯世又看看神色僵硬的水门，有些不知所措的沉默着。 绯世眨了两下眼，并不太在意的垂下眼帘，语调平板的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对以后不会再有交集的人，我当然是不会在意的。” “……” 扉间和泉奈对视了一眼，又有志一同的别开视线，不再过问。 鸣人面露复杂和着急，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却下一秒就被水门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好了。九尾的力量已经转移给你了。” “爸爸……”金发少年担忧的唤着，又在下一秒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这种担心和高兴交织的心情……让他有点讨厌自己，索性不再开口。 水门略显疲惫的移开眼神，向佐助微微点头示意：“可以了，佐助君。” 佐助看不出情绪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抬手便撤去了须佐能乎。 一下子，众人便都看见了对面的斑，以及他身后昏迷的带土和附身其上的黑绝。 当然，也看见了世界的惨状。 鸣人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询问旁边的佐助：“佐助，怎么才能让大家从幻术里醒过来？” “轮回眼的幻术，自然需要轮回眼来解。”佐助这样说着，一红一紫的异瞳冷然注视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来的斑。 “也就是说需要佐助的左眼……”查克拉基本用尽的卡卡西自觉站在稍靠后的地方，充当着分析的角色。 “休想得逞。”黑绝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也没有陷入幻术之中，而是一步步走了过来，站到了斑的后方：“接下来只要把你们处理掉，一切就都结束了。” “——当然，是由我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来动手。”斑愉悦的牵起唇角，幽深的目光将对面的众人一一看过来，“基本都在这里了啊……正好，省去了我的麻烦。” 扉间皱起了眉，飞快的看了绯世一眼后往旁边走了几步，嘴上严厉的说：“斑，住手吧！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斑不以为然的说着，一向不可一世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黑绝又向他迈近了一步。 扉间等人的表情在细枝末节处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也许，除了斑以外，他们都已经相信了绯世之前的那番话语。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无法用道理来说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是那个冷漠的人认真说过的话，他们就全都好好的记在了心里。 此刻，看到黑绝可疑的举动，无疑又让他们坚定了这份对绯世的无条件信任。 当然了，他们不会开口提醒斑。 唯有一直在关注黑绝的绯世，当机立断的冷声说：“斑，离黑绝远一点。” 斑一愣，扭头睨了眼暗黄色眼睛十分无辜的黑绝，有些无奈的说：“你还没放弃自己那套论断吗？我说过了，黑绝是我创造的，你的提防毫无道理！” 绯世懒得跟这个脑子有坑的家伙多说，他看了眼泉奈，后者向他点了点头，同时与他抬步上前：“哥哥，我也觉得这个东西不可信，以防万一，还是我们过去盯着吧。” 斑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见此情景，黑绝的表情骤然变冷。 “我就是斑意志的化身，你们想要妨碍我，就是在妨碍他！” “你的力量比之蝼蚁也不如，斑想必并不需要你这样的弱者的帮助。”绯世简单果断的说着，身形一闪便来到他面前，万花筒写轮眼泛着冰冷的红光，看起来像移动的鲜血，连一丝人类的情感也无。 他缓缓拔出太刀，寒亮的刀尖直指黑绝面门，完全没有考虑被他附身的带土，声音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温情。 “你就等到战争结束，再把那些大筒木的事都说出来吧！” “哦？” 黑绝骤然睁大了眼睛。 然而，紧接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在绯世的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那一刻，这个不是人类的东西，竟然慢慢的弯起眼睛，笑了。 “你知道的真不少啊……但是，宇智波绯世，你和带土一样，都太小瞧斑的计划了。” 他无动于衷的望着绯世，目光在接触到他身后的一瞬，漫画般高高咧起的嘴角，突然便散发出了一股令人胆寒的狰狞和疯狂。 -- 第502页 “——以及，你们对我也是如此！” “——噗呲。” 邪恶而阴森的狞笑，伴随利刃穿透肉|体的声音在空中久久回响。 世界安静了。 宇智波绯世保持着持刀的姿势，良久，才迟钝的、一点一点的睁大眼，手中的刀无力的掉落下去，变回碧色的双眼怔怔的注视着眼前染血的刀尖。 ……什么？ 这是……谁的血？ 谁……刺伤了我？ 一片死寂之中，与绯世同步抽出刀，却没有将它刺向黑绝的泉奈神色呆滞冷漠，将刀从绯世的心口迅速而毫不犹豫的抽出，反手握紧后还想再捅进去。 在这一瞬。 “宇智波泉奈——！！” 嘶哑的怒吼伴随瞬间爆裂的查克拉如海啸般袭来，瞬身过来的千手扉间狠狠掐住泉奈的脖子，单手将他的脸猛力往地面撞去，粗暴的动作简单有效的阻止了他对绯世造成二次伤害，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几近扭曲。 “你竟敢……你竟敢！！”他死死的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瑰丽的绯红眼眸放射出慑人的恐怖怒火，已经不见了任何素日的冷静，完全被杀意冲昏了头脑。 身边的樱发青年在此时晃了晃，无力的跪倒了下去。 “绯世！！” 数声惊惶恐慌的呼唤几乎同时响起，在绯世正对面，一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的斑指尖动了动，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却被飞扑上来围住绯世的佐助、鸣人、卡卡西几人狠狠撞到了一边去。 他踉跄了几步，那么强大的人，竟像是陡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一般，只是瞳孔紧缩的喃喃：“怎么回事？为什么……黑绝，这到底……？” 话没说完，他便胸前一痛，一只漆黑的手从他的胸口穿出，耳边随即响起黑绝的桀桀阴笑。 “斑，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和带土不同？说到底，你们这些强大的忍者，到最后都是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罢了。” 斑惊愕的张大嘴，发出断续的音节：“你……？” “我本以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多亏了你才能一切水到渠成啊。”黑绝愉快而阴险的说着，抛弃了奄奄一息的带土，身体慢慢化作黑色的物质，包裹了斑的全身。 他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对斑来说无疑在痛击他灵魂的话语：“所谓无限月读，不过是创造白绝、复活母亲辉夜的术罢了，哪里有什么永远和平的世界啊！宇智波绯世所说的全都是真的，只是你一直都不相信他罢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斑的双眼瞪到最大，痛苦的看向倒在一边，自己却已无法再触碰到的人。 “你，终于暴露了……”跪倒在地的绯世挣扎着按住卡卡西的肩，右手捂住胸前碗口大的伤疤，源源不断流出的血将他整只手掌都染红了。 他紧盯着黑绝，碧色的瞳仁泛着冷意。 “至少——” 他这样低低的念着，话音未落便凭空出现在了黑绝身前，左手按进那滩黑色物质中，发动能力瞬间将他封印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什么？！可恶的宇智波绯世，为什么你还能动——！！”黑绝惊惧恶毒的咒骂戛然而止，确保这个祸害人的东西已经消失，绯世微微放松下来，紧接着瞳孔一缩，突兀的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绯世！”扉间惊呼一声，丢开泉奈又是飞雷神到绯世身边，几乎是慌乱的扶住他。 “让我来，二代目大叔！”鸣人急急的凑上前，有着金色圆日的右手附到了绯世的心口上，咬牙一股脑的注入生命能量，希望能用自己的阳遁挽救他的性命。 但是，没有用。 别说愈合了，能够将八门尽开的凯从死门关拉回来的阳遁之力，却连帮绯世止血都做不到。 “可恶……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啊我说！！”鸣人急得满头大汗，到最后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的用手去捂绯世的伤口，希望这样就能将血止住。 但是，没有用。 明显斩断了大动脉、伤及了心脏的那一刀，还在迅速的带走绯世的生命，让他的呼吸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变得微弱，小喷泉一样的鲜血不断“咕嘟咕嘟”的从伤口冒出来。 “大哥……大哥！”扉间抱着绯世，双手迅速沾满了他温热猩红的血，他极为无措的抬头呼唤自己最信任的医疗忍者，绯红的眸中满是绝望。 “小樱！”佐助和卡卡西也同时扭头去叫樱发少女，前者整张脸都僵掉了，后者更是连瞳孔都惊惧的收缩着，脸色比绯世还要惨白。 柱间和小樱早在鸣人说阳遁没有用的时候就挤了过来，此刻他们焦急的一左一右跪坐在绯世身边，同时开始治疗。 鸣人焦急的观察着他们严峻的表情，急不可耐的询问着：“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倒是说话啊，小樱酱！初代大叔！” 然而。 无论他和其他人的心情有多么急迫，两名最出色的医疗忍者的表情，还是一点点的灰暗了下去。 佐助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他血红的瞳孔轻颤着，低头握住了绯世冰凉的手指，指尖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准死。”卡卡西跪在地上按着绯世的左肩，垂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像溺水之人一般歇斯底里，却又是那样的气力全无。他卑微的恳求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无助，“不准死……绯世，你答应过我的……” -- 第503页 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 小樱神色黯然的站起来退到后面，柱间扭头看向身后，先是看到了丢了魂一样一个人呆坐着的斑，随后又冷不丁将扉间空洞茫然的眼神收入眼底。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 “跟他说两句话吧。”他低声说着，不忍的让开了位置。 “骗人……”鸣人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哭腔，他像个孩子一样死抓着绯世的手不放，看着他手上和自己手上的血，眼泪一不留神就流了下来，“骗人的……你们肯定是骗人的……！绯世那么强，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是啊。 扉间双目无神的跪到绯世身边，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平静的侧脸，却在看到自己指尖鲜血的那一刻倏然僵住。 他顿了一会儿，整只手都发起抖来。 他用这只颤抖的手，竭尽全力轻柔的抚上了绯世的脸。 “你那么强，活了那么久，连样貌都没变过……”平静的声音说着说着，不可自制的染上了艰涩和哽咽，“你怎么会突然就要死了呢？” “……” 手下一直静静望着天空的人迟缓的眨了眨眼，微微侧头看向他，精致的眉宇间满是宁静。 他能感觉到生命的逝去，在他身上停滞的时间在时隔数十年后终于重新开始流动，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他并不恐惧死亡，也不认为生命有什么意义。 只是，在他决定就这样死去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正值初秋，和煦的阳光从旁边的窗户洒落，将空气中的尘埃染作金色。 他面前的少女抬手轻抚他的发顶，掌心的温度温暖而绝不灼人，身上有着红茶氤氲安宁的幽香。 【“我爱你。”】她轻声说。 “扉间。” 绯世动了动，主动附上扉间的手，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像是将要入梦之人模糊的呓语。 “我的记忆，还差最后一个人才算完整。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她给了我向往笑容的初心……” “我不记得她是谁了。” “扉间，你还记得么？” 千手扉间抚摸着他逐渐冰冷的脸，轻缓的勾起了唇。 “啊，我记得。”他低声说着，绯红的眼眸专注而深情的凝视着他，里面闪着微光，“她是你的姐姐，绯世。” “……姐姐。”绯世喃喃的重复着，良久，终于松了一口气般轻蹭了蹭他的指尖。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扉间。” 他叹息一般的说着。 扉间眼中微光更盛。 他呼吸发抖的顿了几秒，终于别开头，薄唇颤抖着，声线不稳的骂出了声：“笨蛋……” 绯世轻轻的哼了一声。 那声音听起来几乎是在笑。 他开始逐渐发不出声音了。那双逐渐黯淡的、漂亮的绿眼睛随后看向卡卡西，里面含了一分淡淡的歉意。随后，他又看向一个人站在远处的泉奈，后者早已泪流满面，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触电般痛苦的躲开了，但片刻后到底还是转了回来。 绯世静静地望着他，无声的说—— 没事的。 “……” 泉奈崩溃的瘫倒在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源源不断的流下，周身满是最深重的绝望。 绯世转开眼，在最后的最后，看向了水门。 他平静的凝视着他，闭上了双眼。 水门愣住了。 他望着绯世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的面容，只觉周围的空间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狭小，又在下一瞬间变得很空旷，空旷的吓人，窄小的窒息。 他看着那些绯世身下的血，耳边突然便耳鸣般“嗡嗡”响了起来，被柱间担忧的扯住胳膊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跪倒在地，指尖剧颤的抚上那人的面庞。 冰冷的，苍白的。 没有呼吸的，没有心跳的。 “他死了。”对面的男人宣判般机械出声。 天旋地转。 无边的寒冷渗入水门的骨髓，他躬下身，心脏仿佛陡然破了个大洞，彻骨的冷。 “我爱你。” 他望着绯世，嘴边突然便溢出了那句深埋在心底的告白，无边的悲哀突然其至，转瞬间便将他整个吞没，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中涌出。 他抱起樱发青年逐渐冰冷的身体，绝望而轻柔的印上他青白的唇，与他额头紧贴，冰凉的泪水不断滴落在绯世脸上。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消瘦的脊背剧烈颤抖，不断轻声反复的说着同样的话，像是虔诚的教徒失去了奉若生命的神明，连灵魂都因为痛苦而撕裂。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 ——求求你，救救他。 * 晶莹的泪水，滴上神色安详的青年光滑的额头。 一片弥漫着悲哀的寂静中，突然的，浅金色与冰蓝色的光环从青年的额头和腕侧升起，相互交织，转瞬间便笼罩了他的全身。 “这是……” 众人惊诧的望着这神奇的一幕，灰暗的眼中重新亮起了光。 下一刻。 硕大的血色时钟凭空出现在绯世身下，强大的查克拉将围着他的所有人都瞬间弹开，清扫出一片干净圣洁的领域。 -- 第504页 与此同时，数个小时钟也出现在了扉间、泉奈和水门这些秽土转生者，以及卡卡西、斑、带土和佐助这四位生者的身边，大小与普通的挂钟并无不同，模样则与绯世脚下的时钟完全一样。 千手扉间站在外围惊疑不定的看着中心的绯世，目光在周围梭巡，飞快的打量了一遍这曾经看过几次的时钟。 静止的，缺失四个刻度的时钟。 紧接着，金蓝交织的光环蔓延开来，在怔愣的水门周身环绕一圈后变为黑色，补充了时钟最后的缺损，而众人旁边的时钟也随之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随即，指针动了。 繁复的，花纹古朴华美的三枚指针从静止的状态开始缓缓逆时针转动，毫无迟滞、越转越快，而被回溯时间的樱发青年则渐渐飘浮到了空中，身体和染血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样，青白的脸色也重新变得白皙而富有血色。 他重获了生机。 ——不，是“他们”重获了生机。 几个小时钟在同一时间化作红光消散，但它们带来的神奇效果却没有一起消失。 眨眼间就由秽土之身变为血肉之躯的千手扉间惊愕抬手，盯着自己白嫩的手掌看了半晌，才拽了拽身上变得松松垮垮的衣服，面色有些古怪。 他变成了自己十五岁时的样子。 不只是他，身边有时钟的其他人也改变了年纪与模样。 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想的扉间环视四周，发现泉奈和斑果然看起来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八岁，同样是与绯世初遇的年纪；水门看起来大概有十八岁，卡卡西和带土二十岁左右，佐助则基本没变，也不知道是以什么为标准来划分的。 白发男人……不，白发少年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将复杂的目光又投向了绯世。 ——波风水门是宇智波绯世成为完整的【人】的最后一把钥匙。 他的吻和祈祷唤醒了沉睡在绯世体内的、毘沙门天和夜斗神的神力，那双色的光环即为神明的加护，黑色刻度的完善，则代表着绯世最后的缺损被补全。 绯世的万花筒写轮眼能力为时间，无论前进还是后退本都不受限制，但却因为那十个刻度的缺损而不能回溯至【零】，所以他才一直滞留在别的时空，无法回去。 而等这一缺损终于被补全之后—— 蓝白色的光环，在两位神明的神力消失之后紧跟着浮现。 那是太宰治以生命为代价献给绯世的、能够破除他身上时间静止诅咒的异能——人间失格。 当这蓝白色的光环也消失之后，绯世身下那三枚逆向转动的指针终于慢下了速度，一刻不停的、机械运作的“滴答”声渐行渐止。 最终，伴随着“咔哒”一声机关扣上的轻响，三枚指针再次重合，恢复了它最初的、最原始的姿态。 【归零伊始】。 从这一刻起，宇智波绯世的一切，都变得完整了。 * 巨大的时钟突兀的从绯世身下消失了，像是从没出现过一般。 他的身形一顿，紧接着无力的从空中掉落。 “绯世！” 扉间心尖一缩，马上飞雷神到他身边去想要接住他，但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快。 波风水门稳稳的将绯世抱于怀中，珍惜的将他轻放在地上，扶住他的右侧。 “绯世？”他轻声唤着，湛蓝的眼中满是忐忑和希冀。 扉间眉心一蹙，重新落回地面，扶住了绯世的左半边，同样担忧的注视着他。 其他人陆陆续续来到绯世身边，充满希望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包括站在外围的斑和泉奈。 仿佛感应到了这么多眼睛的灼热注视，眼眸轻闭的樱发青年蹙了蹙眉，在众人激动的视线中缓缓睁开了眼。 “绯世！” “太好了……” “感觉怎么样？” “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绯世……！！” 七嘴八舌的关怀一窝蜂响起，刚刚苏醒的绯世还没回过神，漩涡鸣人便哽咽着猛地往前一扑，想要扑入他的怀中。 他下意识伸出了手。 下一秒，金发少年被亲爸爸微笑着拽住了命运的后颈：“不可以这么冲动哦，鸣人！” “哎……哦……我、我就是高兴嘛！”鸣人瞬间由欢脱激动变得蔫头耷脑，瘪着嘴眼巴巴的看着绯世，偷偷的脸红心跳。 ——哇咧……怎么感觉绯世比之前更好看了啊我说？ 确实是更好看了。 扉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绯世明显比之前更加完美炫目的容貌，恍惚了一会儿，才哑声说：“感觉怎么样？” “……不能更好了。” 绯世平静的回答着，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鸣人的发顶。 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三秒之后双颊猛然变得通红，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 见此情景，熟知绯世本性的众人都暗暗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绯世便手撑膝盖，一个使力站了起来。 水门连忙搀扶住他，小心的好像他是个脆弱的玻璃娃娃。 绯世动作一顿，转眼看向他，唇角微不可察的，轻微的扬了几度。 “谢谢你，水门。” “……” 波风水门呆住了。 -- 第505页 不止水门，所有注视着绯世的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绯世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绯世，你……”卡卡西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指他的嘴唇，随后却满脸恍惚的摇头否定，“不不不，肯定是我看错了，这怎么可能……我刚刚居然看见你笑了……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呢，对不对？” 绯世显而易见的愣了愣，低头抹了下自己的唇角，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 “……算了，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弄懂这些。”他很快便放过了这一茬，重新抬起头，温润如玉的碧眸一个个扫过周围众人的眼睛，眉宇间闪烁着从前绝不会有的温柔神采。 “我要走了。” 他平静的宣布着，但听到他这句话的人可没法平静。 扉间和卡卡西几乎立刻伸手攥住他的胳膊，脸色僵硬无比。 “你答应过复活我的。”扉间说。 “你答应过带我走的。”卡卡西也说。 绯世左右看看他们两个，从善如流的对扉间说：“我不是已经复活你了么？刚刚获得全部能力后有点失控，不小心把跟我有关系的人全都回溯了时间，自然也包括你在内了。” 他戳了戳扉间还有些婴儿肥的、严肃又白嫩的脸蛋，好笑似的歪了歪头，“看，如假包换，十五岁还没有三道杠的扉间。” “……” 扉间红着耳根抽了抽嘴角，凶巴巴的拍开他的手想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没等他开口，绯世又扭头看向了年轻版的卡卡西，上下打量了一圈，在银发青年悄不吱声红了脸的反应中说：“卡卡西、水门和带土因为跟我接触的时间短，回溯的时间也少，佐助就更不用提了。至于带卡卡西回去……” 他在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的注视中顿了顿，颇为无辜的说：“我记得，我当初只说了‘考虑一下’吧？” 卡卡西立刻惊慌的瞪大眼睛：“可是……” “好了，不用着急。”绯世又摸了下他的脑袋，似乎很享受自己此刻比所有姘头都高出很多的状态。 他简单的安抚过这一句之后，便干脆利落的切出自己已经变得完整的万花筒，在虚空中一划，眨眼间便划出了一个漆黑的通道。 “因为预定之外的感情消耗，我现在仅仅能保证自己一个人安全回到我的那个‘未来’而已。” 他语调平板的解释着，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其他人因为他的举动而变得更为焦急的样子。 就在这时。 “你说……未来？”清冷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绯世眼眸一动，转头与佐助对上了视线。 “啊。”他迎着少年惊疑不定的视线，平淡的承认着，“我来自未来，佐助。” 佐助紧紧的盯着他，在度过了最初不敢置信的几秒后，他瞳孔一颤，站立不稳似的后退了一步，眼眶唰的红了。 除了少数几个一头雾水的人外，其他人都静静的看着他，体贴的没有说话。 “你……”佐助抖着嘴唇艰难的发出声音，漆黑的瞳孔映着绯世始终不动如山的脸，突然转变为了妖冶的血红。 “你怎么能这么做？鼬和我可是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他像是突然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冲上前揪住绯世的衣领，近乎于失控的大吼着，“这简直荒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喂、佐助，你突然干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没弄明白状况的鸣人这样说着，上前想要阻止佐助，却被水门沉默的按住了肩膀。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佐助，像是对他的话感到不理解似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重复着佐助的问题，微微蹙起了眉，“不是你们要求我这样做的么？” “我——！”佐助的一句话猛地哽在嘴中，脸色发红又有些发青，紧盯着绯世那张惑人的脸，说不出话来。 “而且，我可是有问过你之后的打算的。”绯世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解释了下去，“你说你以后不会跟女人结婚，那么这个世界的你对我来说，就不过是个有着血缘关系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淡淡的说道：“陌生人罢了。” “陌生人……”佐助怔住了。 “没错。”绯世神色如常的点头，将自己的衣襟从他松了力的手中解救出来，“所以你也把我看做独立的、与自己无关的个体，不就可以了么？” 至于其他的事，哪里需要纠结那么多。 就算需要纠结，那也不是现在的他该纠结的。反正他要回家了，这个世界再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了！实在太好了！ 一想到这里，绯世就几乎按捺不住想要立刻回去的心了。 其他人多多少少的也能理解绯世现在归心似箭的心情。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要不然这个大猪蹄子拍拍屁股自己走人了，那他在自己的世界再怎么广撒网他们也不知道了。 “你说你现在没有足够的感情带另外的人走了，那么等你存够了感情……”扉间说到这里，脸色因为想到绯世储存感情的方式而扭曲了一下。 “……一定要回来接我。”卡卡西紧紧握住绯世的手，坚定的说着。 -- 第506页 绯世：“……” 绯世的眼神飘移了一下：“必须回来么？” “必须回来！”这次是白发两人组一黑脸一笑脸的合声。 突然浑身发冷的绯世：“……好，我知道了。” “绝对要回来，听见没有？！”扉间不放心的叮嘱着。 “如果你这次再对我食言，那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卡卡西也忧心忡忡的索要保证。 绯世被他们两个软硬皆施的瞪视弄得表情木然，一边转身一边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一定会回来的。” “等、等一下啊？！这个发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不懂啊我说？谁来跟我解释下？！”鸣人眼看着绯世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忍不住着急的扯住水门，“爸爸，你不跟绯世要一个解释或者保证吗？” 水门原本正痴痴的望着绯世的背影，被他猛的一扯才恍然回神，干笑着挠了挠后脑：“啊哈哈哈，这个……” “白痴吊车尾。”佐助在一边冷冷的说着。 鸣人瞬间炸毛：“为什么又叫我白痴啊佐助！” 佐助的眼眶还红着，他狠狠地瞪了鸣人一眼，也不看绯世了，转身便快步离开。 “因为只有白痴才会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清风送来他沉闷的声音。 还留在原地的几人沉默着，无声的认同了这句话。 鸣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不知看出了什么，赌气般闭上了嘴。 下一秒。 “哎哎佐助！话说咱们还没解开这个无限月读呢！！” “……白痴！！” 少年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 高挑冷逸的樱发青年踏入黑色空间，没有回头，只微微柔和了眉眼。 通道关闭了，一直站在外围没有说话的的斑收回视线，茫然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我的一生，到底还有什么是真实的……”他喃喃低语着，眼中充满灰暗。 在他身后，泉奈眼底的黯然不改，一言不发的转过了身。 注定在历史上化作模糊一笔的第四次忍界大战，就此，正式落下帷幕。 * 木叶092年，早上6:00。 第一缕晨光穿透了薄雾。 晨曦初现之时，宇智波绯世在隐隐的呼唤声中睁开了眼。 回来了么？ 他不确定的想着，微微转头，看到了黑发的年轻女子焦急而担忧的脸。 那副姣好的面容，他已经数十年都不曾见过了。 心中一向空荡的地方似乎突然间便多出了什么温暖的东西。绯世知道，那名为“高兴”。 他的眼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目不转睛的望着头顶的女子，一声呼唤在嘴边呼之欲出：“姐姐——” “振作一点啊绯世！姐姐现在就给你做急救！！振作一点！！” 一连串带着哭腔的话从宇智波佐良娜嘴中说出，她手指颤抖的用极大的力气不容置疑的放平绯世，在他茫然懵懂的目光中双手交叠，脸色凛然坚定的按压上了他的胸膛，猛地使劲—— “疼疼疼……姐姐！疼、姐姐！肋骨要断了！我的肋骨要断了！姐姐！” 前一秒还呼吸微弱的弟弟，下一秒就像条缺水的鱼一样剧烈的挣扎起来，跟刚刚生命垂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欸？……欸诶诶？！” 宇智波佐良娜愣愣的看着樱发青年手脚并用的从自己手下逃脱，生龙活虎完全看不出半点虚弱的样子，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绯、绯世？……不是，为什么？！” ——啊啊，他想起来了，几十年前离开家的时候正好开了万花筒急需补充感情以至于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来着…… 没被泉奈捅死，却差点被亲姐姐抢救致死的绯世痛苦的揉着自己差一点就要断了的胸骨和肋骨，心有余悸的看着佐良娜：“姐姐，心肺复苏不能这么用力的——” “绯世！！” 下意识科普的话语被突然而来的飞扑骤然打断。 佐良娜紧紧的抱着自己身体不自然僵硬的弟弟，泪眼朦胧的又哭又笑：“太好了！我刚刚以为你要死了……吓死我了！很可怕的啊！不要这么吓姐姐啊！姐姐的小心脏经不起你这么吓的……” “……” 一样的。 声音，温度，传达过来的情感，衣服和发间的清香…… 全部，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真的，真的回来了。 宇智波绯世的双手僵硬在半空中，许久，才慢慢柔和下眉眼，极尽轻缓的落在了佐良娜纤细的脊背上。 “抱歉，姐姐，让你担心了。”他低声说着，声音中有着过去的自己绝不会拥有的温柔，“已经没事了。我回来了。” 佐良娜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变化，她愣了愣，随即反应激烈的后退，扳住绯世的肩膀去看他的表情。 她猛地怔住了。 微弱晨光中，有着天使般俊美无暇容貌的青年碧眸湛亮，润泽的唇角不可思议的勾起。 仿佛清风吹落繁樱，阳光洒在碧绿的湖面。 她最爱的弟弟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轻柔的笑着说—— “我爱你，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就全部完结啦。 历时一年多，我终于写出了这个开坑之日就设想好的结局——无感情的小怪物历尽千帆，兜兜转转，不忘初心，终于在最后回到了家人的身边，学会了展露笑容，知道了什么是高兴，能够正常的产生情感。 -- 第507页 文中的绯世一直是十八岁，而且是在十八岁成人生日这一天，没有天亮的时候。之所以这样设置，就是因为他的人设就是“非完整的残缺的人”，而在众人的帮助下变得完整之后，回到家的绯世正式迎来了十八岁这一天，他“成人”了，从今天开始，他会开始创造新的故事啦！让我们祝福他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能够在你们的支持下写出绯世的成长故事，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也希望你们能喜欢他。 ……所以，不知道今天的我有没有荣幸能得到一点打赏呢【耿直脸】。 咳，言归正传。接下来就是番外啦！已经定了的是会写一个后日谈，讲述不得了的修罗场后续，见婆婆日常（……），以及讲述绯世少年时期故事的前日谈，看情况还会有论坛体，访谈节目…… ps，我想弄个cp调查问卷那种番外，可以问绯世“喜欢谁做的料理”“谁打扫卫生的能力最符合你的标准”“谁最敏感”（喂）“谁最【哔——】”（喂！）这样的生活风小问题，大家感兴趣嘛！可以跟我说你们想问的问题！也可以问cp们哦！ 就酱！我们番外见啦！！ ——感谢在2020-06-24 20:24:39~2020-06-26 00: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吾既为王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n~ 20瓶；吾既为王 10瓶；晋矣 6瓶；隹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6章 后日谈（1） #宇智波家新年外传，子时代宇智波家中心，顺便带双黑玩# #别问为什么是新年外传，问就是之前写好了没发的伪更hhhh# —— “……绯世，能帮我把门后的尘毡拿过来吗？” 母亲的声音从卧房中遥遥传来，调整着屋门上挂饰的青年停住动作，拉开门走了进来：“好。” 他是个有着樱花般温柔发色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但眉眼间却有种远超年龄的沉静与成熟，身上有着一股时间积淀出的风霜感。 这是个容貌极为英俊的人，完美的像是上天的造物。 宇智波绯世在玄关处换了鞋，拿起尘毡往卧室走去，中途遇到了搬着一大箱子书从书房走出来的年轻女子。 “啊，已经弄好门松和草结了吗绯世？” 宇智波佐良娜用肩膀顶开门，看见弟弟便下意识扬起笑容。 “嗯。”绯世沉声应着，将尘毡斜立到沙发背上，替佐良娜推了推已经滑到鼻梁的眼镜，随后无比自然的将那箱书接过，“妈妈让你把尘毡给她送去。” “是吗？”佐良娜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乐得清闲，拿起工具欢快的小跑向卧房，“那就辛苦你啦！这些旧书都搬到地下室去吧！” “知道了。”青年不见丝毫吃力的抱着书往门外走，正好听完全程的宇智波樱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眉眼弯弯的朝儿子摆摆手。 “绯世，之前订好的新年料理还有和果子能拜托你去取吗？家里收拾卫生实在腾不出时间了……” “料理和和果子？是三景街上那家？”绯世转身问了一句，得到肯定回答后十分乖巧的点头，“我马上去。” “路上小心~”佐良娜帮母亲打扫着卧室，声音远远传来，“啊，点心也要小心哦！” “我会注意的。” 绯世用背抵上门，听到这句可爱的话后表情忍不住柔软了些。 和果子啊。 他转身朝地下室走去，边走边想起了某个绷带浪费装置。 那家伙好像也挺喜欢的。 * 12月31日是新年前的最后一天，俗称大晦日。 按照传统，这一天要仔仔细细的将家里打扫一遍，把所有过年的准备工作做完，到晚上一家人团聚着开始围炉跨年。 搁在一般家庭，跨年料理肯定是要自己精心准备的，只不过宇智波家…… 男主人常年不在、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女主人直到昨天为止都在医院加班，两个孩子一个是村中骨干精英上忍一个是身兼重任暗部队长，这一家子人一个赛一个忙，连团聚过年都困难，料理这种事便只能委托外面的店家了。 绯世要去的三景街和式料理店，是木叶村一家历史悠久的老字号，悠久到他还是村子创始人那会儿，周末改善伙食时就经常拉扉间过来。 这家店料理口味出众，制作的和果子也堪称一绝，小巧的点心外形精美馅料丰富，百年来深受木叶村民喜欢，宇智波家更是它的长期忠实客户，订单量一向可观。 而绯世，自然也是他家的常客了。 他推开木制拉门踏入这家店，环视着周围的摆设，一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上一次踏入这家店还是在另一个世界，他“叛逃”木叶之前。后来陆陆续续发生了包括四战在内的那么多事，到今天为止，这家店也算是有二十几年没招待过他了。 当然，对他本人来说，时间并没有那么久。 绯世想到这里，不由得有几分恍惚。 今年11月底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之后花了一些功夫适应久违的现代生活，加入了暗部，等各方面工作都开始上手后又抽空去了一趟横滨。 算算日子，离那段漫长的漂泊不定的生活也才过去了一个月多一点。 -- 第508页 人生还真是奇妙无常啊。 容貌出色的樱发青年像老人家一样由衷的感慨着，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映入了一位眉开眼笑的……老板娘。 “哎呀！这不是绯世酱吗！你可真是很久都没来了呢！我家的美里可是想你好久了哦！” “妈妈！！” 绯世：“……” 糟糕。 他生无可恋的被热情似火的老板娘挽住胳膊亲亲热热的往店里走，目光一瞥，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某位红着脸的、从没记住过模样的姑娘。 ——好久没来，他都忘了这位老板娘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用看女婿的目光看他了。 讲真，虽然这位……美里？嗯，虽然美里小姐做的点心很好吃，但他如今可是对小孩子毫无兴趣啊然后还要取订做的料理怎么办怎么办—— “啊嘞？这不是先生吗？”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含笑响起，绯世眼眸一动，循声看过去，果然看见熟悉的黑色脑袋挤了进来，漂亮的鸢色眼睛熠熠闪光。 “好巧啊。”他微笑着说。 ——是太宰治。 绯世松了口气。 说到太宰治，就不得不提一嘴之前说过的、绯世的横滨之旅。 没错，他正是去复活这个曾为自己而死的青年的。其中过程无需赘述，反正只是运用了绯世的万花筒和空间能力，轻而易举就办到的小事而已。 至于太宰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就是另一个复杂的问题了。 而现在，绯世更愿意先解决眼前的紧急状况。 他不着痕迹的从老板娘的熊抱里退出一步，朝太宰治打了个眼色。 后者绝对是早已对他的两难处境心知肚明了，但直到看见绯世求救，他才笑眯眯的弯起眼睛，开心的朝他伸出手，说道：“说起来先生，之前不是答应了和我去约会吗？你真是太慢啦！” “欸？”可怜的美里小姐和她母亲同时震惊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约会？” “……”绯世无声的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从松力的老板娘怀里退出，搭上了他的手。 “好，好……让你久等了。” * 终于提着自家订购的食物走出店门，宇智波绯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多谢你了，太宰。”他转身对太宰治说道。 太宰治仍然亲亲密密的挽着他的胳膊，闻言笑容不变：“嗯？道谢的话，是不是应该付出点实际行动来啊，先生？” “……”他就知道。 绯世忍住再次叹气的冲动，把胳膊从太宰怀里拽出来，打开了装和果子的食盒。 太宰治一看见里面的点心就睁大眼睛，眼中亮起闪闪亮亮的星星：“哦哦哦哦！是高级九宫格！！” 绯世仿佛看到一个长着太宰脸的Q版小人扇着两片小翅膀，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点心，脸颊浮上红晕，嘴巴弯成了可爱的“w”型。 他微微柔和眉眼，捏住一块樱花造型和果子外面的玻璃纸，递到太宰治嘴边：“张嘴。” 太宰治微微张开嘴巴，没有顺着他的手吃下去，反而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 “先生，你又笑了欸。”他冷不丁伸出手点了点绯世的嘴角，惊奇的这样说道。 “是么？”绯世不置可否，把点心往他嘴边送了送，“快吃，我还要回家打扫卫生。” 太宰治眨了眨眼，突然好心情的笑出了声，就着绯世的手把那块点心吃了下去。 “好吃~”他咽下表皮软糯馅料甜香的和果子，幸福的眯起眼睛。 绯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话锋一转，狡黠的说：“不过，用一块点心就想打发我，是不是有点天真啊？” 绯世表情不变的给一盒和果子盖上盖子，对他的得寸进尺完全、一点都不意外：“你还想要什么？” “最起码……”太宰治凑上前来，色泽柔软的眼眸中专注的倒映着绯世的面庞，语调微微上扬，“应该给我一个吻吧？” “……”绯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无语表情。 他认命的左右看了看，随后将太宰治扯入旁边无人的小巷，低下头，捕捉到了他唇角微翘的唇。 回家恰巧经过这里的佐助：“……喂。” 听到久违的老父亲的声音，绯世眉心一动就要后退，然而太宰治却下意识追逐着他的舌尖，轻声呢喃着“先生”将他又按了回去，双臂紧搂着他的肩膀撒娇般索吻。 绯世缓慢的垂眸，反吻了回去。 佐助：“……” 心累的老父亲黑着脸走出小巷，不想去围观儿子的吻戏。 没了无关人员的打扰，太宰治更加肆无忌惮，直吻到脸颊腾起热气，喘|息粗重而急促，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绯世，揪着他的衣领温情的啄吻他的面颊。 复活之后，黑发青年对绯世的黏人程度就一天天呈指数倍数增长，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具体表现在—— “可恶的太宰！你这混蛋果然又翘班来找绯世了！这周你呆在在侦探社的时间还不足三个小时，你是不想干了吗混蛋？！”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突然从一边传来，太宰治扶额低笑两声，轻飘飘的转身面对国木田独步的怒火。 “呀，国木田君，这次只花了四十三分钟就找到了我呢，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 第509页 “还不快闭嘴你这逃班恶魔！！”国木田独步看起来快要被气炸了。 说到这里，是时候解释一下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很简单，因为太宰治被绯世复活之后，花了三年的时间找到了那本传说中的「书」，并在那本只要书写便能成为现实的「书」上写了一句话。 ——我的世界与宇智波绯世的世界是连通的，通道嘛……就定为侦探社下面那家咖啡厅好了。 自此，来去皆不受阻。 顺带一提，寻找「书」的这三年间他完全没见过绯世——据本人所说找到太宰并复活他就耗尽了当时的所有感情——因此，现在的太宰治才会是这样一种黏绯世到令人发指的状态。 至于他那边过了三年绯世这边才过了一个月的原因？ 当然是用了一点“小”手段让绯世回溯了文野世界的时间啦。 毕竟，三年的空窗期足够绯世把所有姘头都接过来然后发展感情了，太宰治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 言归正传。 不幸的被国木田君抓到并以工资要挟后，即使太宰再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的跟他回去工作了。 “出现的真不是时候啊国木田君……我还完全没能吸够先生呢……说到底侦探社真是太惨无人道了啦，大晦日难道不应该放假吗……” 黑发青年像是失去了人生的希望一样瘫软着肩膀，一边不满的絮絮叨叨一边用犯规的星星眼看着绯世，希望他能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然而他的心上人丝毫不为所动，颇为冷漠的将他推向了面目狰狞的国木田：“好好工作，晚上过个好年。” “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欸，先生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跟你一起过年吗？”太宰治夸张的哀嚎起来。 绯·冷酷无情·世：“不行，我晚上要和家人一起过节。” “欸……”太宰治生无可恋的攥住他的手不愿意走，下一秒却微微抬眼，压低了声音神秘的笑着说：“那明天呢？明天晚上我能去先生新买了床的那套公寓吗？” 绯世愣了愣。 他回到自己的时代后刚买了一套公寓，这事他还没对任何人说过。 “……你啊。”他不由得抬手扶额，思虑两秒后才点头，伸手刮了下太宰治的鼻梁，“行吧。” 太宰治瞬间眉开眼笑，积极举手：“我会带着蟹肉火锅的原料去的！” “好，好。快走吧。” 终于送走了缠人程度与日俱增的黏人精，绯世长长的出了口气，走出小巷，将手里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往边上一递。 “你还知道回来啊。” 他扭头看向风尘仆仆的黑衣男人，碧眸清透：“爸爸？” “……” 宇智波佐助抽抽嘴角，叹了口气将东西接过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吃货了？” “这是三人份。”绯世转身往家里走，声线淡淡的，“反正没有你的。” 佐助：“……我也不爱吃甜。” “是是。” ……真不可爱！！ 心里暗暗咬牙，表面却维持着酷哥人设的老父亲默默跟上儿子，走着走着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现在是要回家？” “是啊。”绯世声音飘忽，“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又搬家了。” 佐助的表情骤然一僵：“又是樱？” “不，这次是姐姐。”绯世抬头看了眼街边的巨大电视屏幕，心不在焉的听着七代目火影的新年祝福，“博人哥跟她的任务相撞了。” 佐助蹙起眉：“博人在暗部，他们两个还能撞任务？” “好像是其中的环节有重叠，被抢先一步的姐姐气得不行。” “……” 无语的老父亲心累的叹了口气。 他左右看了看因为店铺陆续关门歇业而较显冷清的街道，慢慢放缓脚步，脸色不自然的把拳头放到嘴边咳了咳：“那个……绯世。” 樱发青年收回视线，投去询问的一瞥。 傲娇从没改掉的帅大叔别别扭扭的看向一边，右手递过来个卷轴，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新年礼物。” “……哦，谢谢。” 绯世顿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意外的接过。 毕竟在他久远的记忆中，新年这种日子，自家父亲一向是简单粗暴的给年玉，他年岁越大包的钱越多。 而今年居然送了礼物？ “你是觉得我的年纪不适合再给年玉了么？” 实际年龄约等于老父亲两倍的年轻人（？）好整以暇的打开卷轴，看着里面记载的几个火遁秘术歪头。 “你都出息到自立门户了，哪里还需要我给钱？”佐助瞥了他一眼，似有深意的说着，“个人感情问题要好好处理啊，年轻人。” “放心吧，我虽然刚获得感情，但起码比十二年都不回家，连女儿都不认识的父亲要懂。”绯世面无表情的说着。 被精准补刀的佐助：“……” 算你狠！！ 毫无威严的老父亲黑着脸别开头，眼角余光却看到绯世表情变都不变的将卷轴收了起来。 他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低声问：“……你不喜欢？” “？不，我觉得这礼物很实用。”绯世中肯的说着。 然而受到了肯定的佐助表情还是没轻松多少，相反的，他脸上的不自在不减反增，手指摩挲了两下，视线无声飘向一边。 -- 第510页 “那个……既然你说你很懂，那我……其实有点事想拜托你。” 他假咳了一声，在绯世茫然的目注视下窘迫的脸都僵了：“能来一下吗？” 绯世：“……？” * 商店街。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准备好给姐姐和妈妈的新年礼物？” 绯世表情木然的站在街口，看着不停假咳的老父亲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笨蛋。 “咳……只是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你是因为每年的礼物都被姐姐嫌弃所以没自信了吧。” “……” 宇智波·超·直男·佐助猛地露出被戳中死穴的表情。 他努力维系着最后的脸面：“那你都准备送什么？” 绯世毫不客气的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一言难尽的看了佐助一眼，表情很冷酷：“说实话我很想知道，这样的你……到底是怎么追到妈妈的？” 没有他干预的历史到底如何，还挺让他好奇的。 ——这样的他怎么了？怎么了！！ 佐助摆出自己标志性的死人脸，恨恨的拿原话堵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事实上，年过四十的老父亲也不太好意思对青春期（？）的儿子说出当年的爱情史，比如是樱先追的他，还倒追了十几年。 但他不说，有人替他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绯世，据我所知，当年可是妈妈倒追的爸爸哦？” 宇智波佐良娜的声音突然从一边传来，高挑纤细的漂亮女孩儿在不少路人的注视下走来，笑吟吟的跟弟弟站在一起，扭头冲佐助眨了下眼：“没错吧，爸爸？” 佐助：“……你怎么来了。” “绯世派影分|身送料理回家，我正好打扫完了，听说你们要选礼物就顺便过来了。” 佐良娜耸耸肩，轻描淡写的往老父亲的死穴上又踩了一脚：“毕竟与其收到不合心意的礼物，还不如自己提前来选好呢。” 佐助已经忍不住扶额了：“真的有那么差吗？我看绯世还挺喜欢的……” “你拿我的标准来衡量女性当然是不行的。” 绯世无语的说着，从刚才开始就用瘆人的眼神盯着佐助看个不停，此刻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一般，与长姐对视一眼，轻叹一口气：“果然是因为脸吧。” 佐良娜单手叉腰点头，深以为然：“果然是因为脸呢。” “……臭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佐助的脸黑了。 “好啦好啦，爸爸你还没给妈妈买礼物吧？”佐良娜双手合十打起圆场，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狡猾，“我刚刚走过来，看见一家和服店还没歇业，要不我们去看看？” “和服？”佐助轻蹙起眉，“她会喜欢吗？” “肯定会的啦，你上次看妈妈穿和服都是什么时候了？她那身早该换了。”佐良娜走到父亲背后推着他往前走，又扭头神神秘秘的朝绯世招了招手。 樱发青年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了上去。 * 最后，经历了将父亲的意见否决了数次的辛苦过程，宇智波父女父子三人终于选中了一件渐变水绿色的振袖和服。 趁着店家精心包装、佐助老实等待的空档，佐良娜拉着绯世找了家奢侈享受时才去的昂贵甜品店，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大桌子点心，告慰姐弟两个一大早就开始打扫卫生的胃部，顺便敲诈许久不归的父亲。 “我也没什么很高的要求，这桌点心就当爸爸的新年礼物好了。啊，一会儿还要给妈妈带点回去，之后就可以等着晚上的年夜饭啦。” 一边说着一边将满满一大勺抹茶红豆塞进嘴里，黑发女孩儿享受的捧住脸，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 “……嗯。”绯世从沉思中回神，帮她倒了杯红茶。 佐良娜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他身上，又自然而然的语重心长道：“绯世你可不要向爸爸学习，你将来要努力成为负责的丈夫和父亲，知道吗？” “丈夫和父亲啊……”绯世重复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有些微的偏移。 可能有些困难。 “嗯？”注意到他的迟疑，佐良娜危险的眯了眯眼。 绯世立刻镇定的把视线转回来，一本正经的保证：“我尽力。” 见佐良娜还想再说什么，他轻咳一声，将手边的红茶推了过去。 佐良娜用与佐助如出一辙的死目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好笑的捧起茶：“算了，起码你现在已经成了能陪女孩子选礼物和进甜品店的男人，比起爸爸和以前是进步太多啦~” 以前就经常自己来甜品店的绯世：“……是么？” 像是从弟弟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他的怀疑和不自信，佐良娜一个没绷住，捂住嘴开心的笑了起来：“是啊……噗——但是对不上脑回路这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呢。” “……”这已经算是他的标志性特点了。 自认理亏的绯世无奈摇头，端起杯子喝起了茶。 对面的佐良娜漫不经心的搅拌着茶水，目光集中在对面的弟弟身上，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眉眼柔和，眼中饱含宠溺。 此刻的樱发青年，身上已经完全不见了过去那种令人胆寒的冷漠，眼中切实的映入了这世界的倒影，甚至会时不时的柔和眉眼，露出细小却真切的微笑。 -- 第511页 横亘于他与家人和朋友，甚至是与人类之间的那道天堑，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想到这里，佐良娜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对家人素来毫无隐瞒的绯世，自然在归来后不久就告诉了他们自己那趟奇妙的，又无疑是漫长而无望的旅途（当然，关于小大伯和小爸爸以及自己叛逃后干的好事一件都没提）。 说真的，佐良娜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化这件不可思议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她为自己弟弟的遭遇感到无边的愧疚和心疼。 在绯世一个人苦苦追寻感情的时候，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在他最需要帮助和指引的时候，她身为姐姐，却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这种愧疚，让佐良娜每每看见此刻已经能展露出笑容的绯世，就在发自内心替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由得心中酸涩，五味杂陈。 “姐姐？”绯世轻轻唤了一声发呆的姐姐。 佐良娜恍惚回神，她望向此刻的弟弟，却不知怎的忽然看见了久远的曾经，那个眼中没有任何光亮，孤身一人从悬崖上跃下的幼小身影。 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绯世不解抬眼，在看到佐良娜表情的那一瞬猛地愣住，接着立刻露出了几近失措的茫然表情：“……怎么了，姐姐？” 佐良娜泪眼朦胧的摇摇头，笑着弓起食指擦去眼角的泪珠，柔美的面庞模糊在袅袅升起的白汽中，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与欣喜。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很高兴，绯世，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右手几乎失控的用力握住绯世对她来说已经显得十分宽大的手，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即便如此，她的笑容也依旧灿烂而耀眼，如她自己所说，正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绯世久久的注视着她，碧眼反射着窗外洒进的阳光，无暇的侧脸像白瓷一样神圣而美丽。 他抬起手，轻轻按上女子的后脑，倾身与她额头相抵，眼底像是沉入了星空的湖，满满都是深邃而轻柔的温情。 “已经都结束了，我回来了，姐姐。” 佐良娜虔诚的亲吻了他的颊侧，浸润着泪水的笑容如繁花绽放般灿烂而美好，嗓音无限温柔。 “嗯，欢迎回来，绯世。” * 夜晚，宇智波家久违的十分热闹。 被当做背景音的电视节目吵吵闹闹，宇智波樱动作小心的又翻开一页相册，看到其中一张时忍不住失笑：“有了有了，绯世，你快来看这张！” “什么？” 忙着收拾碗筷的绯世闻声回头，正在帮他的佐助也斜眼看了过来，趴在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佐良娜更是忍不住探头，却在看清照片的那一刻忍不住尖叫：“啊啊啊这张不能看——！！” 已经晚了，在她手忙脚乱将相册夺走之前，小樱已经眼疾手快把相册举到了头顶，正好在背后的绯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抱着个小婴儿一脸母爱的小樱，和笑得过于灿烂以至于有点傻气的幼年体长姐。 他眨眨眼，一字一句将照片下面贴纸上的字念了出来：“[绯世074年11月21日14:56出生，3100克，附带高兴的像个小傻子的佐良娜]……” “到底为什么要把最后一句加上啊……？”佐良娜生无可恋的捂住脸，耳根都红了，“搞得我像笨蛋一样……” “有什么关系嘛？佐良娜从那时候起就非常有小大人的样子了哦，帮我省了不少心呢！” 小樱笑眯眯的说着，将相册递给绯世任他翻阅，一手捧脸陷入了幸福的回忆。 “好怀念啊！那时候佐良娜才刚上忍者学校，每天放了学就急急忙忙回家看弟弟，而且还开始记日记。我有偷偷问过你上面都写了什么哦，好像都是些‘X月X日，绯世学会翻身’，‘X月X日，绯世会爬啦’，‘X月X日，绯世第一次叫我姐姐’……这样可爱的内容呢。” “真是的——妈妈！”佐良娜简直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难道我第一次说话就是喊姐姐么？”绯世翻看着相册，闻言有些好奇。 “应该是的，那天我也在场。”佐助出人意料的开口了，只不过看起来却有些郁闷，“记得樱那时候好像在医院值班……我想抱你的时候你却用看空气——不，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然后扭头就叫了姐姐。” “……噗。”小樱不厚道的扭头捂嘴笑了。 佐良娜则笑得毫不掩饰，简直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活该啊爸爸，那时候绯世都有八个月了吧？他聪明的很，已经对身边的人有印象了哦！” 可怜的老父亲抽着嘴角被妻子和女儿联合嘲笑，绯世抱着相册倚在小樱身边，低头一页一页翻看着已经泛黄的相册。 一开始的照片能从角度和清晰度上明确分辨出小樱和幼年佐良娜的不同风格，不过后来就慢慢同步了。 绯世将相册翻过一页，看到一张主人公为小樱、佐良娜和他自己的照片，下面的标注为[080年4月1日，绯世的忍校入学式，班级是忍术班甲班]。 那一年他六岁，佐良娜十二岁。 照片中的小樱穿着她那身穿了好多年的淡粉色和服，佐良娜则已经是一身忍者打扮，额头上带着护额。 她们两个站在照片的左右，正中是背着小书包、还是一脸状况之外的他。 -- 第512页 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精致却毫无人类实感的小男孩与笑容可亲的母亲、姐姐站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突兀。 绯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将它翻了过去。 相册很厚，记录了他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一开始陪他照相的主要是小樱和佐良娜，后来佐助的身影也渐渐出现在了相片中。 入学式后，有几张照片照的是举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单的他，从低年级到高年级一共五张，最后一年的毕业考试，他手上的成绩单换成了红笔高标着“首席”的毕业证书。 在这些成绩单中，夹杂着一些重要节日或是他和佐良娜过生日的照片，十岁他开眼时的照片，写轮眼每一次进阶的照片，还有一看就是他姐姐偷拍的、他修炼或忍术考试时的照片。 在毕业证书照片的后面，便是086年的忍者学校卒业式，上面的主人公成了他们一家四口，昔日的小男孩也变成了着装干练、佩戴护额的小少年。 那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三勾玉，但冷漠的眼神还是没有变。 在这之后，因为他也开始执行任务的原因，照片的数量明显变少了，但他成长路上的大事件还是被记录的清清楚楚—— 四人小队初次完成任务后的合影；中忍考试决赛获胜时干干净净站在赛场中央的样子；抱着中忍任命书和马甲的照片；在上忍最终考核场被七代目火影亲自授予任命书的一瞬，还有之后单膝跪地对火影宣誓忠诚的时刻；与六代目火影的合照；参加精英上忍考核前的背影…… 照片有很多很多，但无一例外的，上面的主角都是他。 绯世记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本相册了，久到他几乎把自己年少时的事都忘记，即使现在亲眼看着这些照片，也只能感觉到一种像在看画册中的人一样的陌生感。 但是。 那从没有被他忘记过的，家人对他无私而伟大的爱，却能轻易的、被这本每一张照片都经过了精心排列和注释的相册所唤醒。 时间已经到了交换新年礼物的时候，绯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母亲脸带紧张而期待的红晕，将父亲所送的礼盒打开，注视着她一下子惊喜的捂住嘴，注视着不自然移开视线的父亲和故意将母亲往前一推的姐姐。 他顿了顿，抬手按了下身边的相机，站起身走到小樱身边，将她的旧手镯褪下、戴上自己准备的新手镯，随后依次将精心包装的刀绳、亲手制作的茶包递给佐助和佐良娜，再接过母亲和姐姐的礼物。 一时间，宇智波宅中响彻了拆开包装纸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欢声笑语完全盖过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相机的计时灯不停闪烁，收缩的焦距将围在一起的一家人映的纤毫毕现。 零点已到，钟声响了。 绯世闻声抬起头，望着他的家人脸上的笑，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磁性的声线，成功掩饰住了那一声“咔嚓”脆响。 在家人的包围中，有着樱花般温柔发色的青年唇角微勾的样子，便永远的留在了相机的底片上。 * 长夜过半，宇智波宅陷入了一片寂静。 绯世无声的合上手中的书本，按灭昏暗的床头灯，翻身坐起后走到门边侧身听着动静。 确保家人都已经睡着，他才走到桌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橘色的礼物盒。 在那个礼物盒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个淡蓝色的小盒子。 绯世将那个橘色的礼物盒收起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内。 横滨，1:05am。 悄无声息的站到某所公寓门前，绯世神色淡定的从地毯下摸出钥匙，开门进屋。 黏人精太宰治，以为摸清了他的房产他就没办法了么！太天真了！他完全可以去别人家！ 要想迅速的收集感情，他怎么会不多做准备呢！ 虽然已经没了性命之忧，但有感情就变强的体质还在，在绯世看来，就算没有消耗的必要，以防万一先屯起来一些也是好的。 更别提他还答应了那些人……啊，想起来就麻烦。 算了。 身为成熟的大人，适当社交运动有利身心健康。 脑子里理直气壮的这样想着，绯世进了门，客厅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橘发青年立刻察觉，精神一振站了起来：“先生！” “新年快乐，中也。”绯世平淡点头，将怀中的礼物掏了出来，递到青年手上，“我挑的打火机。看看喜不喜欢。” 中原中也不自觉的收紧手指，目光贪婪的描摹着他的五官，钴蓝色的眼眸明亮而耀眼。 “只要是先生送的，我都喜欢。”他笑着说道，低头拆开包装，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金属质感手感轻便的打火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去拿自己放在沙发上的礼物，“我也有东西送先生……” “不急。”绯世揉了把他的头发，转眼看向餐桌，“吃晚饭了么？” “呃，还没……” 中也在樱发青年倏然投来的严厉目光下尴尬消声，不自觉的抬手想压压帽子，却在下一刻猛地想起自己已经洗完澡换上了休闲的家居服。 ……等、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太急不可耐了？！ 突然心虚脸红的中也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撞上绯世不似往常的暗沉目光时才惊觉自己的小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 第513页 果然，绯世抬手将娇小的青年压入怀中，轻吻了下他通红的耳垂，声线缓缓变得低哑。 “——那就之后再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中原中也：在你还在绞尽脑汁找公寓的时候我已经达成了同居成就！没想到吧青鲭！！ 太宰治：想不到想不到，但以后的发展你应该也想不到吧，谁让黑漆漆小蛞蝓你整天出差呢~ —— 番外之一，欢迎查收！ ps：感谢大家的打赏，我太激动了，赶紧又更了一章发上来！爱你们！等我后续番外！！么么么么么~ ——感谢在2020-06-26 00:43:08~2020-06-26 21:0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吾既为王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吾既为王 5个；未央花六出、WF绯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勘破 3个；ddv 2个；lan~、墨妃、血、溟修、澤、冬菇、吾既为王、风向决定发型、水果蛋糕、君在、沐阳、听风放鹤、柒雨、两不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澤 19瓶；为后世子孙计、冰皓 10瓶；作业在葬礼上唱解放、淡烟流水 6瓶；人美腰细宇智波斑、今天打宰了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7章 我和先生【BEAST】 如果绯世没了姐姐，没了爸妈，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这↓了。 —— 被BEAST刀了后的产物，太宰治solo。 ……是无脑ooc，这章的绯世大概连我都不认识。 #第三人称，黑泥绯太，不喜cp向可绕道# —— 01 横滨，6:00pm。 黄昏时分，逢魔时刻，血红的落日在街道上洒下余晖，将其染上鲜血一般刺目的颜色。 好像只是眨眼之间，这条终日繁华的街道便不见了任何人影，所有的一切，都在转瞬间被“某种东西”所吞噬。 然后，“那个”便出现了。 像是黑暗的代名词一样的男人，在站岗的黑西装眨眼的瞬间便站在了那里，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在这一瞬，整栋楼都安静了下来。 一身黑色的男人迈开步子，无声的行走在大楼内部。 所到之处，每一个僵住脚步的黑西装都会打个寒颤，从恐惧中惊醒，冷汗淋漓的朝他低俯下头颅。 然而让他们如此惊惧的那个男人——穿着连喉咙都密实遮挡住的黑色外套，眼中没有一丝类人情绪的男人，即使有着神明一般完美到不真实的容貌，但他本身的存在氛围——简直是“无”本身。 他并没有气息这种东西。一切属于人类的特质，好像都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他看着别人的眼神，死寂到像是在看与己无关的画面。 仿佛隔了整个世界般遥远而不可接近。 这样的男人，像散步一般平静的踏入了整个横滨最为铜墙铁壁的要塞，一路顺畅不受阻的来到了最顶层，与武装着手枪的脸带冷汗的保镖们擦肩而过，迈入了那个最神秘的房间。 他踩上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高级长绒地毯，与门后恰好要开门的橘发青年四目相对。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摘帽退到一边，声音冷静自持：“绯世大人。” 宇智波绯世——港黑首领太宰治私人专属的保镖，与情人——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与看别人并无不同的，像是在看地上蝼蚁一般冷漠的眼神。 他随即转过了视线，看向那个房间正中坐在王座上的人。 不发一言的走了过去。 中原中也浑身发冷的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都没说，转身退了出去。 宽敞的首领办公室内笼罩着独特的氛围。为了照明而装饰的烛台也好，设置在中央的办公桌也好，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高级古董。 然而不论是怎样的装饰品，看起来都像是误入这间房间的外来者。 因为房间内那深重的死亡气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地板和天花板，包括四面墙壁在内，全都是纯粹而令人压抑的漆黑。虽然面向横滨的那一面墙壁通电后会变得透明，但这个功能在男人不见的期间是不允许使用的。 这全部都是为了保护港黑的首领——现在趴在办公桌上陷入了不安的睡眠的那个男人，太宰治。 宇智波绯世在太宰治的办公桌前站定，垂眸看了一会儿他紧蹙的眉，转身欲走。 一只苍白瘦削到仿佛能看清骨头的手，就是在这时攥住了他的衣角。 “呐……” 冰凉的吐息从背后凑近了他的耳畔，冷得像死人一样的港黑首领伸出双臂，从后面拥住他，毛茸茸的脑袋蹭进绯世的肩颈，“……绯世酱，要去哪里？” 绯世轻阖着眼帘，任由他在自己等闲绝不让外人靠近的耳边呼吸。 “只是想去打开窗户。” 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开合，说出淡薄得似乎将要融化在空气中的话语。 “……不要。”太宰治孩子气的低喃着，微微放开了他，待对方默契的转身后重新投入他宽广的怀抱中，额发遮挡住没有被绷带遮挡的双眼。 “我讨厌太阳。”他喃喃低语着说。 绯世抬起右手，将他更加亲密的扣入怀中，碧色的双眼不复澄澈，眼底只有扭曲无底的黑。 -- 第514页 “我也是。” 他低声说着，握紧怀中人冰冷的指尖，用咏叹调一般平缓低沉的声音说，“讨厌到想要毁掉。” 太宰治在他怀中的暗处露出了沉溺般的表情和裂缝般坏掉的笑容。 “没关系的呦。”他轻声说着，抬头轻蹭绯世的面颊，放大的鸢色单瞳只映照着男人一个人的身影。 “讨厌的东西，我帮你毁掉就好了。” 他梦魇般柔情的说着，温情的吻上了那人的唇。 02 那些曾与宇智波绯世有过交集的人们事后回想起来，才明白大概是在宇智波佐良娜死亡的那一刻起，那个男人的转变就已经彻底完成了。 可笑的是，他们那时却仍对他的温柔抱有幻想，希冀着他能够守护家人守护着的这个世界。 但，他们还是太天真了，所以才会在失败时，听到那一番令人如堕冰窖的冷言。 【“现在的幸福是用姐姐的牺牲换来的，你们一无所知却还笑得那么开心。”】 【“对现在的我来说，你们的笑声就是蔑视和嘲笑。”】 【“——我要把那些笑声，全变成惨叫。”】 他不是在开玩笑。 所有人都绝望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除了你的姐姐，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也有人悲痛又不敢置信的这样问。 可是结果呢？ 【“你又知道我的什么？”】 那个男人这样说着，将曾经最亲密的人毫不犹豫的杀掉了，俯视尸体的眼神冷漠到像在望着微不足道的蝼蚁。 【“外人都闭嘴。”】 【“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没有资格来质问我的选择。”】 03 宇智波绯世消失了。 在消灭一切他认定的不合理，留下无数恐怖、悲哀和绝望的回响之后，他从那个没有了任何亲友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04 办公室里很安静。 安静到除了他们两个，连门外的保镖都不见了踪影。 “绯世酱……绯世酱——我爱你哦……我爱你……” 神经质一般反复诉说的爱语如暗夜雨丝般细碎响起，时而低缓，时而急促，坐在办公桌上拥着身上男人的太宰哆嗦着嘴唇，颤抖的指尖一下下温柔的抚着他的后颈。 “我把mimic全都解决了，这一次……你不用担心。”绯世环着他的腰肢，低声说着。 “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吧？”太宰治对他不合时宜的汇报充耳不闻，深情的双眼中翻滚着黑色的漩涡。 “确认了消息，织田直到今天为止都在东京，最晚也要后天回来。”绯世继续汇报着公务，顶多回应一般啄吻了一下他的面颊。 这敷衍一般的举动，显然不能让太宰治满足。 耍赖一般手脚并用缠到男人身上，太宰治颤了颤眼睫，伸手捂住那张不解风情的嘴，眼睛雾蒙蒙的咬住了他的唇角。 他望着他，痴迷而低哑的声音几不可闻。 “想要…更多，想要更多……” 月上中天。 宇智波绯世打开了那面漆黑的落地窗，沉默的俯瞰着横滨的夜景。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睡着的人翻了个身，含糊的发出了两声不安分的呢喃，缠着绷带的手摸索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绯世伸出手，捉住了他的手掌，随后十指相扣。 “嗯……” 白日里兼具恶魔的冷酷和王的威严的首领舒展了眉头，本能的向热源靠过去，抓着绯世的衣角露出归巢之鸟一般安心的表情。 绯世垂眸看着他孩子气的睡颜，侧脸不可思议的温柔了几分。 “治。” 他轻声唤着太宰治的名字，食指微勾，拂开了恋人面颊上的一绺蜷曲的发丝。 “——我不允许你自己去见织田作之助。” 做着爱抚羽毛般轻柔动作的男人，说出的话却像极地的冰川一般强硬，冷酷，不容拒绝。 “在没有织田的组织里与 mimic 对战，在森欧外之后无可奈何的接替，与一切为敌扩大了组织……这一切为了这个织田还在写小说的世界所做的辛苦工作，我都陪着你。” “所以，这一次也不能例外。” 绯世的声音愈发低微。 “我绝不允许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素不相识的熟人伤害，露出快要哭出来了那样的表情。” 宛如积雪一般安静、毫无波澜的声音，让夜色变得更为沉寂。 空气的凝滞持续了一瞬，才被男人下一句平静的话语打破。 “与此相对的。” 像是感到有趣一般，自家人身死那一天起就再没笑过的男人，注视着太宰治毫无防备的睡颜，露出了只有在太宰治面前才会显露的，唯一真实的浅淡笑容。 “每天都故意在中也下班的时候叫我过来，每天都往我身边塞人，一周固定三次在咖啡馆和女人搭讪，牵着手，发出殉情邀请……” “这种胆小鬼才会有的，不安又可爱的试探，我就全部当做没发生过，将它们无视了吧。” “毕竟……” 集中着世间一切美丽的男人说到这里，不知第多少次的俯下头颅，将轻柔的吻印上太宰治的眉心。 ……一个连靠近棉花都会受伤的家伙，可是需要我更加小心呵护着的啊。 -- 第515页 05 太宰治小心发出的那些试探，绯世从来都心知肚明，也从来没问过太宰治是什么意思。 他只会无一例外的将那些人处理掉——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的残忍，正是港黑众人，尤其是女性成员惧怕他，更惧怕太宰治的原因——再把罪魁祸首首领宰拎回办公室，狠狠惩罚。 在病态的爱和占有欲增长到极限之时，无论是太宰治还是绯世，对肉|体的渴求都像纠缠成长的恶之花一样，交相达到了可怕的程度。 他们在首领办公室里的每一个地方做|爱，所有站岗的黑西装都听到过首领痴迷的喘息和哭泣的祈求，地毯的每一个角落都饱饮过年轻人火热的汗水和黏腻的体|液。 宇智波绯世和太宰治，他们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在互相安慰，不……是两个绝望的灵魂遇到了拯救自己的药。 甘愿饮下的毒药。 绯世对太宰治有着毫无底线的纵容，太宰治对绯世的痴恋则更为疯狂，有一次自杀时甚至在身上的某处刻下了他的名字。 无处不在的视线，自残，扭曲的占有欲，一遍遍的确认保证过无数次的答案。 这样歇斯底里的爱恋没有人能制止，也永远都不会迎来终结。 06 随着芥川龙之介攻入港黑大楼，太宰治的计划终于迎来了最终阶段。 他在两个少年最后的决战后登上楼顶，面朝横滨，等待着。 风强烈到像是在发出邀请。 烈火残阳，红砖硬瓦。 太宰治前倾的身体，被一只铁钳般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 “啊啊……我终于来到这里了，一直期盼的这个瞬间……”被抓住的太宰治张开双臂，闭着眼睛露出做梦一样的笑容。 “绯世酱，和我一起跳下去吧。” 他微笑着，向他发出了邀请。 宇智波绯世和他一起站到大楼的边缘，黑色外套随风飘荡着，他平静的，望着远处的落日。 “没有人能阻止你。我早就知道。” 男人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这样说着，放开了手，停止做出任何有挽留恋人自杀倾向的举措。 但，太宰治的身体，却在越过边缘的前一刻停止了。 “绯世酱。”他突然开口唤着，语气与平时的撒娇并无不同，绵软又隐含温柔的笑意。 他扭头看向绯世，眸中倒映着夕阳的光亮。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做？” 绯世平静的扭头看向他。 他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着，像是在阐述事实一般，一字一句平淡无波的说：“如果你死了，我会毁掉这个世界。” 太宰治毫无意外的轻笑了起来：“那不是很有趣嘛——” “然后，一直思念你。” 这是从很久之前，就一直遵守着的约定。 “……” 太宰治的神情，似乎在过于绚烂的夕阳中模糊了。 男人冷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精准的射进了他的心底。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按住心口，轻声笑了起来。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他这样自暴自弃的轻快的想着，上前一步，扑入了恋人敞开的怀抱中。 “唯有让绯世酱伤心这一点，是我死都不想看到的哦。” 因为我是那样的——那样的—— 爱着你啊。 07 “话说回来，如果「书」的事同时被三个人知道的话，世界就会变得不稳定的哦，绯世酱。” “那又如何？” “不……虽然世界的存亡是无所谓啦，但——” “你还是想保护织田？” “……嗯。” “那就去别的世界吧。一个没有宇智波绯世和太宰治的世界。” “赞成~！” “还有。” “？” “——你对织田作之助，是不是有点太过在意了？” “……” 太宰治：屁股一凉，今晚通宵。 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含隐藏小car。我觉得应该都发现了？ 然后呢，说一下这章要说的几个事。 1、部分语句来自文豪Stray Dogs文库版：BEAST。 2、读完BEAST后控制不住的就写下来了。说句实话我之前一直对太宰治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从那天开始，我觉醒了，我觉醒了对这个男人的爱！！……以至于写下这章【极有可能ooc】的番外（。。。） 咳，言归正传，解释一下几个点—— 1）中也叫绯世“大人”以及绯世的消失。这里是指他离开了自己的世界，随意的进入了书中那个太宰治成为了首领的世界，故事就此展开。 2）绯世所说的“外人都闭嘴”，是我对他心理状态的揭示。设定此if线佐良娜的死是在绯世回家后，也就是说，正文结束时的绯世，心里仍然只有家人，其他人在他这里都是“外人”，并且如果与家人相比，是随时杀掉都无所谓的那种外人。 3）写此章的初衷。 BESAT原文：【“要是你都不能写的话，这世间谁都写不了。关于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保持信心就好。” “谢谢。但是才刚见面不久的人就算保证，也没有说服力。” 只是将脑海中浮现的东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去的台词。 -- 第516页 青年杯中的冰块发出咔啦的声响。我看向他，青年拿着杯子僵住了。拿着杯子的手也好，少年一般的表情也好，就连呼吸，也像是冻住了般静止了。 一瞬间，有了绝不可能的想象。——觉得面前的青年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太宰治露出那样的表情。 所以，我改变了。 原文：【“很辛苦啊。”青年嘟囔道，“真的很辛苦啊。在没有你的组织里与 mimic 对战， 在森先生之后无可奈何的接替，与一切为敌扩大了组织。全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 ——太辛苦了。 太辛苦了，太宰。 所以，想有个人来陪伴他，帮助他。如果是毁灭过世界还草菅人命的黑泥绯，这偏激疯狂的想法可能只有首领宰能予他理解和包容了吧……这样的想法催生了他们两个。 咳咳，好了，归根结底是圆梦大师写来自嗨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吾既为王小天使砸了那些火箭炮地雷和手榴弹……要点哒宰单人番外。 于是我忍不住就写了。明明说好不写单人向cp结局的呜呜呜。不行就看做平行世界吧！请原谅我！（士下座） ——因此大家看个乐子就好！不喜绕道，喜欢就欢迎评论呀~ 顺便下个番外是前日谈。主场大概是（一百九十多章没能出场的初吻初|夜掠夺者咳咳咳）博人哥。久等了，你真是太不容易了，虽然不知道加入六代目老狐狸后你的戏份还能剩多少……但我会尽力的。 爱你们！！么么~ ——感谢在2020-06-26 21:02:07~2020-07-01 17:2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溟修、九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昔君 16瓶；我想死，别救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8章 后日谈（2） 太糟糕了。 宇智波泉奈的脸憋的铁青，整个人像块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僵在原地，在心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太！糟！糕！了！！ “新人？”旁边的前辈察觉到他的古怪，小声提醒了一句，同时用自带小星星的眼神望向对面的青年，“振作一点啊新人，看那边，那可是我们木之叶的瑰宝，无论是美貌还是实力都万里挑一、无人可比的宇智波绯世大人！！” 像是被开启了奇怪的开关一样，年轻的暗部小哥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飘起了小花花：“啊啊啊是真人啊，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绯世大人空降我们小队替受伤的队长指挥！！从学校里开始我就是他的fan啊这次终于可以近距离观赏大人的盛世美颜了呜呜呜我死而无憾……啊！他看过来了！！” 听着小队长思春少女一样甜腻腻的碎碎念径直变为压抑不住兴奋的尖叫，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泉奈心头一跳，下意识慌乱抬头。 果然。 对面正在读任务说明的樱发青年绝对是听到了这边的痴汉发言，已经扭头看了过来，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神正精准的在泉奈身上定格着。 ……啊啊啊啊啊啊！！！ 泉奈扭曲着脸有种原地自杀的冲动。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脸上带着面具，能够隐藏此刻过于紧张和逃避的神情。 没错，逃避。 宇智波泉奈在木叶092年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三个月，也逃避了宇智波绯世三个月。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的第四年，一阵引力突如其然的在泉奈身旁出现，将他拉到了这个时代。 与他出现相同情况的，还有除佐助之外所有与宇智波绯世有过纠♂葛的男人，外加一个顺手复活了的千手柱间。 不用问，能做出这种果断事的自然是因为嫌麻烦所以干脆一次性将人全拽来的宇智波绯世先生。 樱发青年作为子一代最小孩子的团宠地位在这件事上完全暴露无遗，只是简单做了个保证，以他家父亲和七代目火影为首的父辈就豪爽的替这些异界来客准备好了身份证明、住所和工作，保证他们一来到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当然，因为他们的能力与太过标志性的容貌，大部分人还是低调的加入了隐秘部门……不过，也有如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这样什么都不在意，吵吵闹闹前去周游世界的。 其他的例外，也就只有在实验室扎了根的千手扉间，以及每天前去火影邸报道的波风水门了。 现在，三个月过去，所有人都基本上适应了现代的生活，日子过得平静又舒心。 ……当然，他们各自都在计划着什么就是外人不得而知的了咳咳咳。 言归正传。 说句实话，泉奈其实觉得在暗部待着挺好的。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意外，他还会继续在暗部待下去，过着一看见绯世就跑的生活。 因为，只有这样忙碌的、不用看见绯世的日子，才能够让他不回去想那一天……他人生中最恐怖的那一天…… “不舒服？”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泉奈足足呆了五秒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几乎原地跳起，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的抬头：“……！！” 他的嘴唇颤抖了两下，没能发出声音。 -- 第517页 面具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连呼吸都痛苦的收紧了。 绯世沉默的看了他几秒，体贴的终止了话题，看向其他队员：“时间到了，准备出发。按照计划，由我来打头——” “不行！”尖锐的声音突如其然的打断了他。 绯世话头一顿，无声的看回黑发青年写满恐惧的眼。 所有人都看向了泉奈。 但泉奈只是在绯世仿佛洞察了一切的目光下微微发着抖，低下头用祈求一般低微的声音说：“不要让我走在你后面，我不能离开你的视线范围……” “求你。” 最后的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内里蕴含的情绪绝望的像是溺水之人发出的求救。 似乎有谁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吧。”绯世平静的应允着，再次看向其他人，没有对自己的妥协做出解释，只是平淡的发出命令，“这次我负责殿后。其他人按照原定计划……” 剩下的声音，泉奈已经听不见了。 他神情麻木的站在原地，眼前突兀的浮现出樱发青年染血倒下的身影。 “……” 他攥紧拳头，死死的闭上了眼，像是陷入了苦难深重的泥潭，却连挣扎都不曾有过。 * 这次出动了精英暗部小队的任务，地点在火之国边境的沙漠内地。 一支叫做“贝答尼”的沙漠民族最近频频出现失踪事件，族长派人前去寻找后却只找到了死状凄惨的尸体，不巧的是熟悉沙漠的砂隐村最近正在筹备中忍考试，缩减了外出人手，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向木叶村求助。 因为出现了大量死者，又路途遥远，这个任务兜兜转转，落在了暗部手中。 虽然从描述来看情况诡谲又古怪，但在小队中混入两个身经百战的战国强者的情况下，对【这个时代】的忍者而言十分困难的任务，就实在有些不够看了。 绯世到达了事发地点之后，很快发现尸体呈现高温变态反应——并不是因为沙漠高温导致的腐烂，而是死前就已经受到了高温处理。 也就是说，是被活活烧死的。 然而委托人们都表示自己没有见到过外人接近族地，死者全都是突然自燃的。 类似的疑点有很多，但不管怎么说，经过一番精细的排查之后，木叶的暗部们还是循着些微的血液气味找到了三公里外潜伏着的凶手——一个盗贼团伙，将其成员剿灭后捕获了首领，打算带去木叶审问，查看是否有其他案底。 事情圆满解决，发出委托的沙漠民族在对绯世等人千恩万谢之后决定再次远行——他们不敢住在死过人的地方。 送走他们之后，绯世命令其他成员押送盗贼头目回木叶，自己则表示要留下来。 “留下来？敌人不是都解决了吗？”队员们这样问着。 “有点事情比较在意。”绯世说着，扭头看着不远处被委托人抛弃的帐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晚了。 残阳如血，漫无边际的沙漠尽头有着半个还未落下的太阳，在无数沉默的沙丘背面投下神秘的黑影。 泉奈看着绯世在微风中轻拂的樱发，鬼使神差的顿住脚步，怔怔的看了一会儿。 就是这片刻的注视，让没有回头的绯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淡淡的开口道：“小泉，你留下来。” 小泉是泉奈的代号。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指尖一颤，立刻想要拒绝。 然而，在他来得及说出什么话之前。 “这是队长命令。” 绯世听不出情绪的说着，摘掉面具，转身钻进了委托人遗弃的巨大帐篷里。 * 黑夜降临，月上中天。 “……” “……” 死寂。 宇智波泉奈在一片死一样的沉默中坐在沙丘上，连呼吸都趋近无声，像是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磐石。 在他对面不远处，宇智波绯世盘腿坐在帐篷下，食指漫不经心的轻敲着腰间的刀柄。 一阵冷风吹来，让坐在高处的泉奈无端打了个冷颤，不自觉的收紧衣服，往帐篷下的绯世那里看了一眼，又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移开视线。 但在他的脑海中，却久久的留下了樱发青年被月光照亮的侧影，朦朦胧胧，透着股圣洁无暇的美感。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绯世，也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也许是绯世刻意控制过两个世界流速的原因，已经复活了四年的泉奈来到这边后，看到的还是十八岁的绯世。 他这边的时间，好像只过了不到三个月的样子。 ……真犯规啊，时间的能力。 乱七八糟的想着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在转移注意力的泉奈在又一阵沙漠夜晚特有的冷风吹来的时候，忍不住裹紧了外面的披风。 “很冷么？” 一直在发呆的绯世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泉奈忙不迭的摇头，一言不发的又往后面缩了缩。 绯世显而易见的顿了顿，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下一秒突然站起身，在泉奈僵硬的注视下一闪神就来到了他面前，气息凛冽的拔刀就斩。 泉奈的脑子“嗡”的一声，下一个反应居然是闭眼屏息，缩紧肩膀等待着即将落下的利刃。 -- 第518页 “沙沙”两声轻响，剑刃斩在了沙子上，随着轻扬的细砂一同飞出去的，还有被斩成两半的小只蜥蜴的尸体。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冷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泉奈僵了僵，愕然的睁开眼望过去，正好撞上绯世似乎有些无语的眼神。 “哎……哎？？” 泉奈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颊突然便不可自制的烧了起来，眼神慌乱的四处躲闪着：“我以为——不，不……没什么……” “以为我会砍你？”绯世微不可察的挑眉，看着泉奈被说中一般默然的样子，抬手用力按了把他的头，“你的脑袋里整天到底都在想什么？” “……喂！”泉奈被按的差点趴到地上，他小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捂着脑门愠怒的抬起头。 绯世已经转身去看那只他斩落的蜥蜴了，顺便还说了句：“把面具摘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无力感，让泉奈闷闷的放下手，赌气般站起身。 “这也是队长命令吗？”他快走几步跟上绯世，一边摘下面具一边在他的侧后方问着。 “不。”绯世正俯身观察着那只蜥蜴，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微微偏头，低低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音，“这是来自我本人的请求。” “……” 泉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一下子连耳朵都红了。 因为长时间的分离和单方面的疏远所造成的距离感，在此刻悄然消逝，而自以为被捉弄的泉奈却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在呆愣三秒后脸“嘭”的红透了，心里的小人滋滋冒着热气并且抓狂的打着滚。 ——虽、虽然知道绯世已经获得了全部的情感，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但这样就着月光撩人的绯世什么的……简直是太犯规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这、这这……这只蜥蜴有什么古怪吗？” 再也绷不住表情的泉奈不由自主的捂住发烫的脸，一边祈求夜色遮挡住自己的古怪，一边结结巴巴的问着。 绯世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猜测着他心里的小泉奈此刻恐怕已经滋滋冒烟了，便也不为难他，好心的转开了视线，道：“我检查了那些尸体，发现他们的死因并不是外部施加的高温，而是内部燃起的火苗。” “内部燃起的……火苗？”泉奈蹙起眉，将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可是这要怎么才能做到？” “用这个。”绯世半蹲下来，指了指还在挣扎的蜥蜴，刚要继续说话，却不知为何指尖一僵。 “用这个？”泉奈惊讶的睁大眼睛，“用蜥蜴就能让人类自燃吗？你怎么知道？” “……原本只是怀疑。” 绯世慢慢的收回手，又慢慢的攥紧了拳，唇线微抿，“我在盗贼的窝点发现了一间实验室，里面有很多这种蜥蜴的尸体……所以猜测让人自燃的药物大概是从蜥蜴体内提取出来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嗓音也有些古怪的沙哑，“是么……原来如此……” 泉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绯世？”他疑惑的唤着，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担心的凑了过去，“你没事——绯世？！” 焦心的音调随着樱发青年突如其来附身其上的动作陡然拔高，被樱发青年压在身下的泉奈慌得六神无主，下意识想去推拒把自己按倒的人，却被手下滚烫的触感吓了一跳：“你怎么——？” “气味。” “哈？” 绯世沉默的望着泉奈，碧色的眼睛早在翻脸将他按住的时候就已经转变为了危险的血红，深沉的视线将泉奈紧紧锁住。 “让人体自燃的药不是蜥蜴的尸体，而是它活着的时候从它身上采集的气味。” “——！”泉奈猛地停止挣扎，刚刚绯世古怪的停顿从眼前一闪而过，让他心里的焦虑瞬间盖过别扭，“那你？！” “啊。”绯世低声肯定着他的猜测，攥住他的手腕，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幸好吸入的不算太多……但这也引起了生理反应。” 掌心滚烫到灼人的青年这样说着，注视着泉奈的视线似乎能把他烧出一个洞来。 泉奈从这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烫到泉奈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火炉般的热意。 “我……”黑发青年的脸不知不觉涨得通红，他不安的频繁眨动着眼睫，挣扎着想挣脱身上之人的禁锢，“我带你去找我哥……” “来不及了。”绯世攥着他手腕的掌猛然用力，寒冷的沙漠深夜，他额角的汗水却凝结成了汗珠，顺着樱色的鬓发滴落。 “泉奈，你到底在躲什么？”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泉奈，低沉的声音像一把小钩子钩住了泉奈的心。 泉奈呼吸一烫，好半晌才发出颤抖的声音：“……你不怪我吗？” 绯世倏然闭了闭眼。 “果然是因为这个么？”樱发青年语速比平时更快的说着，让泉奈吓得咽下了剩下的话，“听好了，泉奈。你以生命为代价给了我天手力，这力量之后又衍生为了我穿越世界的基础，我很感谢你，并一度以为这是我永远报答不完的恩。”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在努力忍耐什么似地喘了口气，“而在你捅了我一刀之后——更别提当时你是没有意识的——我们两平了。明白了么？” -- 第519页 泉奈呆呆的注视着他眼角的血丝，讷讷的说：“可是——” “没有可是！”绯世难得烦躁的打断了他，眉头紧紧蹙起，“你要是真的认为自己犯了错，那只要补偿就好了，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逃避？” 还在迟疑着什么的泉奈骤然失语，哑然的、直愣愣的望着他。 绯世抿直唇线，鬓角的汗珠又滚下一滴，“会被别人背刺这种事，我自认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以后还会中招，受他人指使来对我不利？”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泉奈蓦然发出了一声激动的低吼，眼圈难过的发红。 绯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双手双脚撑在身材纤瘦的青年旁边，身体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凑近了青年通红的耳朵，声音含糊低哑。 “那就没问题了。” “尽你的全力来补偿我，直到我满意为止……泉奈。”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前日谈放到下章吧咳咳咳，因为ghs果然让人兴奋不已……（对手指） 整件事的真相： 宇智波绯世：套路他人真是令人心情愉快。 泉奈奈：……喂！ ——感谢在2020-07-01 17:26:34~2020-07-02 23: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死，别救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9章 前日谈（前） 01 最近总是在做奇怪的梦。 ……被触碰的，还有触碰的梦。 但一想到那做梦的对象—— 会被当做变态的吧？ ……肯定、会被当做变态的。 因为。 ——那是比我小六岁的，像是亲弟弟一样的少年。 02 漩涡博人在黑夜中翻窗进屋。 暗部的工作危险又繁重，不知不觉，他也成为了像老爸一样会经常失约的大人。明明小时候最讨厌这样的人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就是世事无常啊。 但是，明天可是绝不能缺席的大日子。 身量颀长的青年这样想着，略有些疲惫的弯腰解绑腿，顺便抬眼看了看桌上立着的闹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2。 已经这么晚了啊…… 日夜奔波的操劳感立刻翻倍加深，博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随手扔下脏兮兮的绷带。 实在没力气洗澡了……就这么凑合凑合睡一晚吧……啊对，不能忘了定闹钟—— “你难道想就这样睡觉么？” ——嗯？？ 老爷爷捶背动作的博人猛地僵住，下一秒用像是要把头扭断一样的力度惊悚回头：“绯——呜呜呜……！？” “声音太大了，博人哥。” 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少年及时捂住他的嘴，平板无波的语调这一次切实的被博人接收到了。 他瞪大眼睛，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大声说话，小少年这才将手拿了下来。 博人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下。 很好，没有吵醒任何人。 站在他背后的少年此刻坐回到他床上，还有闲心凉凉的评判：“博人哥的警惕性太差了，暗部精英的实力就是这种程度么？” “谁会在外出五天只睡了二十个小时的情况下回到自己家后还保持警惕啊？！” 博人压低声音激动吐槽着转过身来，这才有空仔细打量深夜突袭他的少年。 穿着黑色系的夏季睡衣，皮肤像是皎洁的白雪一样纤细漂亮的少年。 宇智波绯世。 他显然已经在博人床上睡了一觉了，头发有些松散凌乱，但神情倒不见迷糊。 博人见了，下意识上手帮他理了理头发，而绯世也并不排斥他的动作，乖乖的坐在原地任他摆弄。 博人忍不住勾起唇角，心下柔软了些。 绯世来留宿这种事，对漩涡家来说就和偶尔出门吃顿饭一样平常，毕竟这孩子的母亲和姐姐都很忙，父亲又常年不着家，在旗木·专业保姆·卡卡西没时间的时候，绯世就会住到漩涡家来。 这个时候，漩涡向日葵就是陪玩对象，如果在家的话，漩涡博人也会晋升为保姆。 他照顾绯世的时候很是尽心，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两家父母的情分，只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博人也很是怜惜这个生来就没有感情的孤独的孩子……虽然他经常被这小鬼的脑回路气得跳脚。 在他心里，绯世就相当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家人。 ——这种视他为亲弟弟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两年前的那一天。 从绯世拉下他的头颅主动亲吻他开始，这种想法就不知不觉的变质了。 虽然内心明白他们之间的吻不带丝毫旖旎意味，但感情这种事素来令人捉摸不透，到今天，博人已经无法再忽视内心那份畸形的情感。 他一直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可是绯世那样敏锐的人，会察觉不出来他的想法吗？ 此刻，这个少年就是用那样通透的眼神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博人见惯了的寡淡，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人有一种“无法看透他”的无力感。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 第520页 博人按住脑袋，暗暗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应对绯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你不是还有毕业考试吗？来我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去洗澡。” 绯世毫不客气的说着，指了指身边团成一坨的一堆衣服，“你的睡衣在这里。” 博人一窘。 “这里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臭洁癖……” 他强撑着面子呛了一句，便灰溜溜的拽过睡衣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金发青年顶着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来，硬着头皮整理好乱糟糟的床铺，才终于松了口气般盘腿坐到床上，与绯世面对面：“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绯世抬头盯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瘆人的沉默了好几秒，才默默的叹了口气，收回了眼神。 莫名感觉被嫌弃的博人：“……” 真不可爱！！ 幸好，在他彻底爆发之前，绯世终于说出了自己深夜来访的原因：“我希望能和博人哥做个交易。” “又做交易？”博人一从宇智波绯世这里听见交易这个词就牙疼，条件反射的算了算时间，“半年期不是还没到吗？” “再等半年就晚了。”绯世面无表情的说着，“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就需要博人哥。” “……” 博人的脸上满是纠结。 绯世略等了等，便想起身告辞：“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去找别人。” “——你想都别想！”拒绝的话语冲口而出，博人几乎跳了起来将他按住，随即才在绯世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下惊觉自己反应过激。 他嘴巴一抖，全身僵硬的坐回去，眼神发飘耳根发烫：“我、我的意思是……知道你体质的只有佐良娜和我而已，你不找我帮忙还能找谁？” “卡卡西也可以。”绯世无知无觉的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 博·冷漠·人：“赶紧给我过来，亲完就滚去睡觉，快点，别废话。” ——无感情患者真是要命。 金发青年一边看着小少年朝自己膝行过来，一边嘴角抽搐的想着。 身份年龄地位的差距什么的在他眼里肯定是无法理解的事吧……真是什么人都敢亲啊，卡卡西伯伯那样背地里污的让人没眼看的老流氓，这小鬼居然也会把他放进考虑名单里。 ——难道不应该只考虑我才对吗？！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再任性都没拒绝过！对向日葵都没这么好！ 隐形妹控的青年有些赌气的想着，看到少年已经来到了眼前，便低下头别别扭扭的去寻他的唇。 一吻毕，准备后退的博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绯世拽着衣领又吻了回去。 温热的小舌灵活的探入他的口腔。 博人瞪大眼睛，青涩的脸皮极速充血。 “你你你……你干什么啊？！” 他激动的一把推开绯世，惊恐的用手背捂住嘴。 绯世神色如常的看着他，歪头反问：“不喜欢么？” “喜……喜欢不喜欢什么的……”博人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刚刚唇齿交融的感觉，连耳朵都红了，“根……根本不是这种问题！你这小鬼从哪里学的舌吻？！” 绯世，一本正经的：“《亲热天堂》。” “……” ——他就知道！！ 博人的表情骤然狰狞起来。 卡卡西伯伯那个带坏小孩的大魔法师！下次见到了他一定……！！ “别管那个了，博人哥，再来一次。” 少年清列的声音再次响起，绯世拽住一如既往心口不一的邻家哥哥的衣领，再次吻住了他。 03 翌日，天蒙蒙亮才睡着，还忘记定闹钟的博人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急急忙忙赶到忍者学校的时候，毕业生们已经完成了实技考试，博人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樱发少年，后背上的宇智波家纹清晰无比。 而在众多学生（主要是女生）的外围，自家妹妹漩涡向日葵唇角微勾的望着绯世，但以博人对她的了解，自然不难看出那真心替绯世高兴的表情之下，还有一丝隐藏起来的落寞。 他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不难理解。绯世和自家妹妹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没错，但与此同时，他们还是从小斗到大的老对手，一起被老师称为忍校开办以来历届罕见的逸才，天赋奇高，实力上一向势均力敌，互有输赢。 看今天这情况，应该是向日葵遗憾的输了。 博人整理了一下语言，抬步想要去安慰妹妹。 “我觉得你还是暂时别过去比较好哦，女孩子的自尊心都是很脆弱的。” 女孩儿含笑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博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 他转头，果然，那位跟他既是青梅竹马又是死对头的家伙就站在不远处，正举着相机对着绯世狂拍。 “你又知道了，变态弟控stk。”他忍不住无语的吐槽，“我记得你这两天不是在忙精英上忍考核的事吗？怎么有空来这里偷窥？” “区区精英上忍的身份算什么？记录弟弟成长路上的一点一滴可是我身为姐姐的使命。”宇智波佐良娜将眼睛从相机后施舍出来，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 第521页 居然用“使命”这种夸张的词啊喂…… 博人的嘴角抽搐着，不跟这个超级弟控计较，转而说起正事：“过程你都看到了？他俩打得很凶吗？” 他的眼神示意的扫向妹妹和绯世狼狈不堪的形容。 “嗯，两个人都相当认真哦。”佐良娜低头一张张回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待看到某一张后突然抬头，秀丽的脸庞挂着不同于往常的严肃神情，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博人。 博人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有种做了亏心事被抓包的感觉：“干，干嘛啊？” “有件事，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博人。”佐良娜妥善的将相机收好，一手扶眼镜一手叉腰，猛地前倾上半身逼近了博人，摆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咄咄逼人的质问姿势。 “绯世的写轮眼，今天突然变成三勾玉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犀利的盯着博人的眼底，不放过他任何情绪变化。 博人的心头倏地一跳：“三勾玉？！” 难、难道是…… 想到昨晚那个月光下过于缠绵亲密的吻，青年的蓝眼睛不可自制的飘移了一瞬。 “喔喔？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果然是你干的好事。”佐良娜危险的眯了眯眼，一把攥住博人的衣领，脸色黑沉如水，连瞳孔边缘都吓人的变红了。 “绯世十岁开写轮眼的时候就是你在他身边，那是他首次发病，情况特殊，我就不计较了，但这次进化居然又是因为你？” 女孩儿说到这里，攥紧的拳头因为过于用力而“咯吱咯吱”响起来，声音低如耳语：“博人，你该不会对绯世……？” “喂喂喂……别开玩笑了好吗？”博人强作镇定的干笑着，一脸理直气壮的说：“那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啊，对我来说他跟小葵没什么不同，你想哪里去了？” “……” 佐良娜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宇智波家独有的深邃洞察眼神让博人心里发寒。 良久，佐良娜才唇角轻勾，浑身的气势蓦然一收，后退一步露出灿烂的弯眼笑：“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就算博人你再不靠谱，这样荒唐的事也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对吧？” “对、对啊对啊！”博人勉强赔着笑，内心却忍不住腹诽。 哪里荒唐啊。这怎么就荒唐了？佐良娜这个双标死弟控…… “毕竟，如果有谁胆敢仗着自己年长，欺骗我年仅十二岁的、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弟弟的话……” 女孩儿轻缓的声音蓦然打断博人的内心吐槽。 佐良娜如春风般和善的微笑着，上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唯有一双万花筒写轮眼放射出血猩的红光。 “就算是七代目亲自来说情，我也是会让那混球下·地·狱的哦？” 博人：“……” 瑟瑟发抖.jpg 04 绯世这一届的忍术班，用三人一组的分法分组后不幸多出了两人。 漩涡鸣人和奈良鹿丸商量过后，将那多出的两个人单独成立了一个小组，又为了平衡战力，配备了一位相当优秀的老师。 “综上所述，猿飞未来班从今天开始就正式成立啦！” 留着一头自然卷的年轻女人双手合十，对着自己的新学生笑得一脸灿烂。 然而。 两个学生，一个腼腆温柔只看着她微笑，一个表情都不变一个，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画片儿。 “……” “……” “……” 木叶上忍猿飞未来，三代目火影嫡系孙女，六代目火影亲点护卫忍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危机之中。 05 之所以将两个孩子并做一个小队，而不是将他们拆散后编入两个不同的班级，以鸣人为首的领导层们当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首当其冲的原因，就是不想破坏两个孩子自小培养的默契。 漩涡向日葵身为七代目火影和日向雏田的女儿，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柔拳天赋，七岁就开了白眼，被称为日向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作为漩涡一族的后裔，她的查克拉量也十分可观，是很优秀的体术型忍者，但幻术和忍术方面相对比较苦手。 而作为宇智波一族的绯世，则恰好专长这两项。 两个孩子从没上学的时候起就在一起玩，等到上了忍校，又因为能力的互补经常合作，长此以往，便培养出了独特的默契，长期的良性竞争，也让他们对彼此的能力最为了解和认同。 第二点，一向待人冷漠的绯世，似乎在对待向日葵时态度总会有稍许不同，这一点让视他若亲子的鸣人颇为心动，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为了追求木叶的四人小组而拆散他们。 万一向日葵能够改变绯世，让他知道什么是感情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鸣人纵容了自己的私心。 而最后一条原因，则是出在老师猿飞未来身上。 猿飞未来是六代目旗木卡卡西亲点的护卫，经常性执行退休六代目的保护任务，这一点人尽皆知。 鸣人将她安排为绯世的老师，是跟宇智波樱商量后的结果。 他俩是为了旗木卡卡西。 木叶的六代目为村子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拼命透支身体的报应一年年的显现出来，身体的暗伤把他折磨的够呛。 他那个逞强又怕给人添麻烦的性格，自己忍了好久才在一次体检时被小樱发现。樱发的女弟子从此对他放心不下，然而卡卡西这个死老头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女弟子让他定期过来的复查一次都不会来。 -- 第522页 后来也是凯犯了腿疼，说服卡卡西跟自己一起去温泉圣地疗养，情况这才好了一点。 但据后来迈特·间谍·凯悄悄来信说，卡卡西这样的人居然在一次淋雨后发了高烧。 小樱就此忧心忡忡的意识到，自己的老师真的需要专业的医疗忍者来调养看护，不能任由他这么逞强。 在这个时机毕业的绯世，就让小樱和鸣人眼前一亮了。 和完·全没点亮医术技能面板的佐良娜不同，绯世很小就显露出了医疗忍术上的天赋，对母亲的工作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 他自己是能静下来的性子，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不太愿意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 正好在他六岁多开始上忍校的时候，卡卡西开始一年中有泰半时间都呆在温泉度假，因此在绯世放学后，小樱便让儿子来医院找她——毕竟姐姐时不时的要出任务。 很快小樱就发现自家儿子心细手稳，查克拉控制力比她还出色，无论教什么都一点就透，是个真正的医忍天才。而且，与她不同的，绯世的查克拉量相当多，完全不会出现小孩子常有的查克拉不够用的问题。 于是等十二岁忍校毕业的时候，绯世便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不，一名出色的医疗忍者，照顾一个年过半百的六代目完全不是问题。 “这就是你和向日葵成为我的学生的原因。” 甘栗甘团子店中，费了好大一番口舌将其中缘由解释清楚的猿飞未来挑起一抹微笑，看向对面始终面无表情的樱发少年。 窗外，夏季的天空乌云密布，细细密密的小雨不断打在两人头顶的屋檐上，衬得女子的声音更为沉静。 “我说的这些，你在得知分班结果的那一刻就已经全都明白了，没错吧？” 绯世无动于衷的看着未来，目光下移，看向两人之间的那盘三色丸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老师到底想说什么？” “嗯……我呢，是真心想当好老师的。”未来唇边的笑意加深，品红的双眸中闪烁着耀眼的色泽，“六代目的传统是抢铃铛，但是我知道那对你们没用，因为你并不是个能真正理解团队合作的人，而向日葵非常了解你，也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所以？” “所以我来找了你。” 未来将丸子推向绯世。 “宇智波绯世，你是这个小队中的领导者，而这个结果，是在毕业考试的那场对战中决定的。” 绯世沉默着，只将视线从丸子移回了未来眼中。 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冲他弯着眼笑了笑，很有几分某银毛狐狸的狡猾意味。 “事先说好，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病症。因为无法对同伴做到‘信赖’，所以我也认为你适合发号施令，但向日葵很不巧是个很倔强的孩子，因此你们之中的对战必不可少。” “——而现在，绯世君，只要得到了你的认同，我们这个班就可以直接团接起来了，不是吗？” “所以说，你可以停止试探我了，包括初次见面时那让人难堪的沉默。” “……” 雨声淅沥中，绯世抬起手，拿了一串丸子。 “老师很聪明。猿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他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让人猜不透的说着，慢慢的咬下一颗丸子。 未来的脸上闪过喜色：“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以后可以好好相处吗？” “但是。”绯世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咽下丸子之后才冷静开口，碧眼中一片死水。 “你的话里卡卡西的痕迹太严重了。下次想拿来用的话，起码请用自己的语言重新组织一下。” 他凝视着未来倏然僵住的笑容，语气颇有些索然无味的意味，“我从出生起就跟那只狐狸打交道，对他的风格再熟悉不过了。” 言下之意，老师你这狐假虎威真有点不够看。 未来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窗外雨声渐浓，窗内，笑容尴尬的女子跟少年对视了五秒。 “你……你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终于，年轻的上忍小姐率先绷不住精英的表情，哭丧着脸趴到桌子上，“居然真被六代目说中了，一下子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是老师演技太差了。” “那你倒是给我好好尊敬老师啊？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气氛微妙的不得了，倒是给老师我一个插入你们的机会啊！” 未来如此哀嚎着，抬头看向绯世，露出哀求般的荷包蛋眼。 “呐呐，绯世酱，你平时到底在想什么？无感情患者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怎么才能认同我？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努力，我不想对你一无所知啊！可是我怎么问六代目他都不愿意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绯世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好几秒后才垂下眼，将手中的那串丸子吃完。 “‘我是真心想当好老师的’这句话，我姑且相信老师是认真的。” 他将竹签随手扔回盘子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随后站起身来。 “我会努力融入未来班，充当一个听话的好学生。” “那——！”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啊。” 这样低低应着的少年，在未来的注视下慢慢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深不见底的双眼，在雨幕的映衬下是那样空洞无物，冷漠到令人心悸。 -- 第523页 “少来探究我。” “……” 雨水，在那一刻彻底息声。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要补充的事（二设）： 1、宇智波佐良娜：自从经历过绯世自杀事件后便对弟弟充满着疯狂的保护欲。在绯世面前维持着永远知性理智愿意为他奉献一切的姐姐形象（文中绯世回忆起佐良娜时也多是如此温柔的剪影），但在绯世看不见的地方，她却将绯世当做眼珠子一样百般呵护，近乎神经质的紧张着任何可能伤害绯世的因素，绷紧的神经在有人恶意（自认为）接近绯世时会剧烈反弹，产生浓烈杀意。 除绯世以外，所有人都知道佐良娜是重度甚至已经有病态趋势的弟控。 2、漩涡向日葵：容貌像母亲，但性格更像父亲的倔强少女，天分高，同时相当不服输，智商高，但对自己喜欢绯世的心意却很迟钝的没有意识到。因为从小跟绯世相处所以是最习惯他冷漠的那一个，内心十分强大，因此也是绯世唯一一个朋友，绯世对她的态度多少有些特殊。 平时看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实际上却隐藏着不得了的暴力倾向，特·别护短。 3、猿飞未来：一名看似普通的老师。内心戏非常多，脾气很倔，实际上很天真而且非常中二，会把所有的任务当做超S级对待，一路上都会因为自己的脑补而草木皆兵。有点粗心大意，把任务二十天听成两三天的事经常发生。 是未来班实际上的食物链底层。心地善良性格热情，在不经意的小地方是被两名学生所保护着的。 4、漩涡博人：喜欢小自己六岁的邻家弟弟的变态哥哥（bu。青涩纯情却善良，据绯世所说“看一眼就能明白写在脸上的情绪”，容易炸毛，经常被绯世的惊人言论气到跳脚，但最宠着绯世的还是他。 对感情非常专一，会因为绯世的冷漠而伤心，从小到大只喜欢过绯世一个，有着“吻过之后就要好好对人家负责不能再跟别人乱搞”的保守想法，因此初吻二吻初夜对象全是绯世，为他守身如玉近十年（x）。 最近似乎因为察觉到了妹妹对绯世的感情而苦恼中。但在那之前似乎也在烦恼怎么不被队友和师傅弄死。目前的生活十分艰难。 5、宇智波绯世：无感情海王。团宠地位不解释。怎么作都有人宠，不在怕的。 #写完之后发现漩涡家兄妹拿着完全相反的剧本# #帅气超A内心强大锲而不舍剧本小姐姐vs多愁善感内心脆弱女主剧本大哥哥# ——感谢在2020-07-02 23:53:10~2020-07-04 22: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勘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迦勒 50瓶；冰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0章 前日谈（中） 06 “太慢了——！！！” 一大早，女人愤怒的吼声便响彻木叶上空。 平民装束的猿飞未来怒瞪着两个闲散走来的学生，脑门上“突突”跳着青筋。 “不是说好了早上八点集合的吗？！为什么你们两个现在才到！？说不出理由的话就绕木叶跑步二十圈！！” “二十圈……？”漩涡向日葵吃惊的掩住嘴，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少年。 宇智波绯世面无表情，抬手指向未来身后正缓步走来的两个人影：“任务对象也刚刚才到，我不认为我们迟到了。” 猿飞未来一哽，回头看见来人之后紧接着怒步冲上前发火：“六代目和凯桑也是！不是说好了八点半在村口集合的吗？！你们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哎，是这样吗？” 木叶村六代目火影，万年单身汉旗木卡卡西先生无辜的眨了眨眼，与坐在轮椅上的迈特凯对视一眼，哎呀呀的笑了起来，“我明明记得集合时间是九点半才对啊……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了呢，抱歉啦，未来。” “不……”被先代火影道歉的未来立刻正色，咬了咬唇不甘心的说：“算了，下次还请准时一些！” “好，好。”卡卡西露出招牌的月牙眼笑。 “那我们就出发吧——等等，在那之前。” 这样说着的未来，突然转身看向乖巧等待的两个学生，咬牙切齿的一边一个将他们勾着脖子拉到一边。 “听好了你们两个！这是我们班执行的第一个B级任务，一开始就迟到这种失误我现在就不追究了，但接下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尤其是你，绯世！迟到的主意就是你出的吧！” 英姿飒爽的女忍者怒瞪了眼樱发弟子。 宇智波绯世一脸理所当然：“想也知道卡卡西不会准时——疼。” “……” 怜悯的看了眼被怒弹脑门的竹马，向日葵轻咳一声，试图将老师飙升的怒气值降下一些： “那个……虽然因为对象是先代火影所以任务等级上升了，但是卡卡西伯伯——六代目不是说我们只是保护他去温泉旅馆，根本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吗？为什么未来老师要这么紧张呢？” 长得文雅又秀气的少女用安静的声音轻轻问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宛如晴空瀚海，温和又包容的情感让未来逐渐冷静了下来。 更何况，这句话可真是精准的问到了她心坎里。 -- 第524页 年轻上进的上忍小姐唇边瞬间挑起了一个竭力压抑得意的笑容。 “你们听好了。虽然乍看之下我们是去给度假旅游的六代目当跟班，但我可是跟随他们多年的护卫了，一般来说这种任务都是打着游玩的幌子去解决村子周边的事件的！所以千万不能大意！” 她说到这里干劲满满的攥起双拳，品红的深邃双眼闪闪发光，里面满是（自己脑补的）憧憬之色： “身为忍者，一定要具备洞察力！这一定又是一次瞒天过海的超S级任务！我猿飞未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豁出性命去保护六代目和你们两个，绝对得是这样高难度的任务才对啊！” “……” “……” 你高兴就好。 向日葵和小伙伴对视了一眼，只能一如既往的包容了这位脑洞极大、内心戏极多的老师，弯起眼无奈又温柔的笑了笑。 神情并无变化的绯世将视线转到卡卡西身上，正巧这老狐狸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便摊开手耸了耸肩，眯眯眼笑着做了几个“麻烦你啦”的手势。 一大把年纪了还卖萌，真是不知羞耻。 绯世冷漠的想着，也用他们之间独特的暗号回了个“只要你别惹事”。 卡卡西好心情的轻笑两声，推着凯的轮椅踏上了旅途。 07 说实话，这一次六代目大人还真是纯粹出来疗养的，连目的地都是有名的药温泉，更别提队里还专门配备了优秀的医疗忍者——没错，就是绯世。 然而猿飞未来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想必也不会相信。 眼睁睁看着她把迎面走来的一位老人当做忍者，紧张兮兮的挡在了所有人前面，露出捕食者般犀利的眼神，被逼着停住脚步的绯世不由得露出了无语一般的表情。 更绝的是，向日葵不知道从她的行动中看出了什么，居然也跟着摆好了架势，甚至紧张兮兮的打开了白眼。 “……” 接收到青梅“虽然不知道这个老爷爷有什么古怪但既然未来老师警惕起来了那我们也该警惕起来绯世！”的眼神（喂你是怎么从一个眼神里看出这么多的），绯世沉默三秒，冷漠的移开了视线。 “怎么样，丰富多彩的下忍生活？” 卡卡西在这时趁机松开了凯的轮椅，自己靠近了从小带大的孩子，手臂搭上了他的肩。 自从接受了凯的邀请出村疗养之后，他已经有日子没见过绯世了。乍一与费劲巴拉看顾大的孩子分别这么长时间，卡卡西还真有点想他。 他顺手揉了揉绯世凉丝丝的柔软樱发，感受着少年蹿高了不少的个头，内心由衷的感慨了一声时光易逝。 然而。 绯世对许久不见的他，却仍没有产生丝毫感觉。 听见卡卡西这么问他，他便如实的回答说：“有点糟糕。” “哦？”卡卡西勾起唇角，摆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来，明知故问的笑着说：“跟伙伴们相处的不好吗？” “你也该知道我每天的苦恼吧。”绯世扫了他一眼，对他看热闹的恶劣行为表示控诉，“向日葵那个天然呆就算了，连老师都是我不擅长应对的热血型，说实话我最近相当劳累，比起夹在她们两个中间，我更愿意跟你修炼。” 那样的话就不用费心去伪装自己，而且无论他说什么卡卡西都能理解。 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卡卡西揉着他头发的手顿了顿。 “……也不要这么说嘛，你总要学着跟更多的人相处。” 他愣了一会儿才重新笑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容里戏谑的成分消失，无奈又温柔的味道明显变多了，“而且天然和热血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和你这样过分冷静的性子中和一下。” “可我不想跟更多的人相处。”绯世对他的苦心毫不领情，“我喜欢安静。而且也不需要别人。” “呀嘞呀嘞……”卡卡西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没有再试图说服少年，只是垂眸细心的拂去黏在他鬓角的几根发丝，含笑的声音轻飘飘的，“我们绯世还只是个孩子呐。” 绯世歪了歪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还以为老师觉得那个老爷爷是敌人呢……？” 漩涡向日葵的声音此时从前方传来，绯世从对视中回神，扭头看向少女：“从走路姿势来看，那位老者有腿疾，路都走不利索，怎么可能是敌人。” 医疗忍者发话确认了，猿飞未来神色一僵，尴尬的连连否认：“不、不是的，我是以为敌人会从旁边的草丛里冲出来……” “那也不会，我没感觉到杀气。”绯世毫不犹豫的再次否定。 “欸……”猿飞未来尴尬的耳朵通红，“也、也是哦，绯世真敏锐啊，哈、哈哈哈……” “是老师太天然了。”绯世保持着双手抓背包带的姿势，语气平板毫无情绪起伏，“会相信的向日葵也是。” “呃……”向日葵不好意思的挠头苦笑。 “欸……诶诶欸？！”猿飞未来则大受打击，泪眼汪汪的陷在了阴影中，“我……我居然被学生这么说……！” 现场一时间一片愁云惨淡，然而始作俑者丝毫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还用无辜又疑惑的眼神看向向日葵。 墨蓝色头发的少女只得无奈扶额。 -- 第525页 “绯世，干劲满满的老师很可爱不是吗？你就少说两句吧！而且老师也是认真的想要保护我们，没错吧？” 她上前一步站到自家缺根筋竹马和傻白甜老师中间，安抚的朝未来露出笑容，“我非常喜欢未来老师哦！” “小葵！！”猿飞未来大声的啜泣起来。 “嗨嗨……”向日葵接住哭唧唧的老师，放柔了语气，眉眼眉梢都堆着柔和温暖，盛了海一般的双眸深邃包容。 绯世默不作声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声的移开了视线。 温馨的气氛持续了三秒。 绯世：“……我早就想问了，老师你的行李是不是只带了两天的？” “嗯？是啊？这次任务不是只有三天吗？” “……” “……” “……” “……” 一片寂静之中，最终还是向日葵不安又担忧的说出了事实。 “未来老师，那个……这次任务，好像有二十天来着？” 猿飞未来：“……嘎？” 08 位于大国缝隙之间的汤之国，素来以品种丰富的温泉出名，也是卡卡西和凯此行的目的地。 只不过，因为某位老师的粗心，这趟本来只有五个人的旅程不得不在中途又加入了一个人。 “博人哥？” 著名的药浴泉旅馆内，正抱着木桶准备去洗澡的绯世脚步一顿，歪头打量着朝这边走来的金发青年，很快了然，“原来红桑拜托了你来给未来老师送东西么？” “啊……正好之后有个任务在这附近。”博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将装着衣服和装备等物品的包裹交给旁边的未来。 后者一把抱过，激动的感恩涕零一番后诚恳的提出了建议：“反正离任务开始还有时间，不如跟我们一起在这里放松一下吧？当然，费用都由我来出！” “啊？不用啦，反正只是顺路而已。”博人爽朗一笑，说着就想走。 “等等、你现在走了也没地方去吧？这里今晚还有据说能使爱情顺利的庙会呢！留下来吧！”未来诚恳的挽留着。 博人的脚步倏然一顿，隐晦的眼神瞬间飘向绯世。 嗯？ 旁观的向日葵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算了吧，博人哥不留下来是对的，我们住的这间旅馆不是有闹鬼的传说么？”绯世对他们的客套兴致缺缺，赶了一天路的他急着脱身去洗澡。 “闹鬼又怎么了……”未来奇怪的说着，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博人瞬间僵硬的脸色。 向日葵眨眨眼，与平常无异的笑道：“因为哥哥怕鬼啦——” “谁、谁怕鬼啊？！”博人瞬间应激大吼，硬着头皮就往里走，“今天我还就住这儿了！绯世，你的房间在哪？” “啊……”绯世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几秒之后才无声的叹了口气，跟上前去，“前面左转。” 在他们身后，邀请恩人成功的猿飞未来高兴的比了个“V”，然而当她高高兴兴的转过头去之时，却意外的看到了女学生沉思的表情。 她不解的说：“怎么了，小葵？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向日葵立刻回神，温和的朝她笑笑：“不，没什么。我们快去泡温泉吧，老师。” “嗯……不，稍等一下。”猿飞未来微微正色，快走几步转了个弯，敲了敲左手边的一扇和室的门，“绯世，你先别去泡温泉，六代目那里还需要你保护呢！”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纸门应声而开，脸色冷漠至极的少年视线紧锁住未来，竟莫名给人一种“不满”的感觉，“你是说让我不要洗澡，先去保护卡卡西？” ……哦豁。 门外的向日葵和门内的博人双双僵硬了表情。 猿飞未来毫无所觉：“抱歉啦，毕竟我们班里只有你一个男生嘛！” “……” 绯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眼神冷的可怕。 “怎，怎么了？”迟钝的女老师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不对劲。 “……没·什·么。” 绯世一字一顿的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09 “哎？那个死洁癖居然同意了？” 热气腾腾的包场温泉汤内，卡卡西懒洋洋的倚在温泉石上，闻言诧异挑眉。 “唔……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博人也踏入温泉中，一边舒服的喟叹着一边说道。 “哈哈哈，收敛本性练习忍耐，这正是青春必须经历的考验！”凯开怀大笑着倒了两杯清酒，一杯递给卡卡西。 “嘛，嘛，我觉得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卡卡西将这杯酒送到面纱下饮尽，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能有的白皙皮肤泛上浅浅的红晕。 他将两只胳膊闲适的搭上后面的石台，扭头看向某个方向，慵懒的拉长了声音：“喂——那边那个埋伏在草丛里的，别用那么灼热的眼神看着我啦，要不要来一起泡啊？” 博人眼眸一动，不自觉的顺着卡卡西的视线看向那边。 热气熏腾中的草丛一动不动，只有少年闷闷的声音传来：“……不用了。” “有奇怪的迟疑哦？”卡卡西带着笑意轻飘飘的说着，可恶的撩拨着洁癖少年的神经，“很舒服的哦，你在大太阳底下走了一天，出了很多汗吧？这里的水温合适，水质也很清澈——” -- 第526页 “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诚恳的邀请我，那我就跟你们一起泡好了。” 樱发少年一本正经的出现了。 他身上并没有穿着之前的常服，而是光溜溜的一片干净。 “你这家伙早就准备好了吧？！连淋浴都完成了！”博人的吐槽冲口而出。 卡卡西摇头轻笑起来，凯一边笑一边自斟自酌。 被吐槽的少年神色如常，将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岸边，确保有了突发情况时自己可以及时反应，便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起来。 他一闭上那张时不时气人的嘴，过于完美的容貌便无所阻挡的吸引住了在场之人的眼球。 水汽弥漫之中，宇智波家少年白里透红的细腻肌肤、樱桃粉色的薄唇、精灵般圣洁无暇的五官是那样耀眼，如同发着光一般，让人看一眼便再难移开目光。 ……真漂亮。 博人的眼神几乎黏到了绯世脸上，他咽了咽口水，心慌意乱的移开目光之时，恰巧撞上了卡卡西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眼神。 银发男人瞄了眼青年怔愣的神色，死鱼眼半耷着往水面以下看了看，又抬眼朝面露慌乱的博人微微一笑，眼里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 博人一下子窘的面红耳赤，猛地起身往外走：“我……我去买点吃的！” “嗯？不再泡一会儿了吗？”凯迷惑的问着。 “不用了！！” 卡卡西看着青年一溜烟狼狈跑远的背影，啧啧有声的说：“年轻人啊……真是气血方刚，一点点刺激就激动成这样。” “气血方刚？气血方刚是好事！”不明所以的凯大加赞赏。 “到底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卡卡西懒散的往后靠了靠，含笑的视线扫向绯世。 绯世睁开眼看向博人的背影，极好的视力帮助他看清了对方通红的耳尖。 他眨了眨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10 从温泉里出来之后，尽职尽责的未来已经带着向日葵等在了男汤门外，准备替换绯世。 然后她看见了和卡卡西一起走出来的樱发少年。 ……可怜的绯世自然又经历了一番魔音贯耳。 好不容易等过分认真的老师平息下怒火之后，大家一起往房间的方向走，途中遇上了买东西回来的博人。 金发青年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避开了卡卡西的视线，将手中拎的袋子往绯世和向日葵面前一递：“喏，给你们俩买的温泉馒头。” “哇，谢谢哥哥！”向日葵欢呼着接过来，和旁边看见点心就紧跟着凑过来的绯世头对着头大呼小叫，“啊啊啊这些馒头形状好可爱！绯世要什么馅？” “红豆吧。” “那我要栗子！”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分吃着零食，身后跟着的卡卡西和凯对视一眼，露出宠溺又无奈的笑容，不爱吃甜的猿飞未来则微微挑眉，看了眼博人过来的方向。 “博人，你来的时候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奇怪的东西？”日常投喂妹妹和邻家弟弟的博人幸福的笑容未散，只眼里透出疑惑，“没有啊？” “据说这条小路上寄居着鬼魂。”绯世把温热的点心捧在手心咬了口，漫不经心的说着。 博人的脊背倏然绷紧：“鬼，鬼魂？” 未来邪笑着看着他：“博人，你果然害怕了吧？” “谁怕了啊！”博人死撑着叫了一声，身体却诚实的磨蹭到绯世边上，面上还保持着大义凛然，“绯、绯世，不用怕，回房间的路上我会保护你的！” “这世上没有鬼。”绯世理都不理他，一本正经无比认真的说着，一马当先迈入了那条小路。 博人和向日葵对视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三个大人慢悠悠的走在最后，等着看孩子们的表现。 “……那个，你们还别说，我突然觉得这条路确实有点阴森……” 走在不知何时起已经空无一人的回廊上，博人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说着。 “所谓的鬼，不过是人类想象出来的产物罢了。人死后□□和思想都会消亡，并不存在灵魂这种东西。” 坚定的无神论者·绯世医生严肃的说着，一点都不受恐惧情绪的影响。 “虽然你说的也没错啦……”博人闷声嘀咕着，转头看了眼旁边。 仔细看来，这条走廊确实有些古怪，竟然在墙上装了许多无用的围帘。 “又没有窗户，安这些窗帘干什么？”金发青年自言自语的说着，随手拉开了其中一个，和妹妹一起好奇的探进头去。 一双流着血的斗大鬼眼，冷不丁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博人向日葵：“……咿啊啊啊啊啊——？！！” “……” “……只是画而已。” 被兄妹两个一边一个熊抱住的绯世木然脸，索然无味的抬起头，与那副吓人的画对视。 他推了把用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自己的博人：“你们看清楚了，虽然刻意把眼睛画得很大好起到出其不意的吓人效果，但实际上这真的只是一幅画而已——” “——啊。” 少年毫无波澜的声音突然干巴巴的截断了。 “……绯世？” 向日葵瑟瑟发抖的抬起头，看向表情空白的竹马，“怎么了？” -- 第527页 “……这幅画。” 绯世目不转睛的盯着画看了十几秒，才在一片寂静中、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缓缓扭头，神色空白的对上了两双相似的、眼巴巴望着他的蓝眸，吐出干涩的声音—— “刚才，眼睛动了。” “……” “……” “欸哎哎哎哎哎哎——？！！” 作者有话要说：　　前日谈写起来真好玩可恶我居然还需要一章！ 但是我相信你们也觉得左拥右抱漩涡家兄妹很棒是不是！！ ps：私心设置了被绯世稍微另眼相待的向日葵其实与某人十分相像。不知你们看出来没有？ ——感谢在2020-07-04 22:25:23~2020-07-07 23:1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秋 10瓶；晋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1章 前日谈（后） 11 最终的结果是所有人都逃出了旅馆——绯世和卡卡西是被怕鬼的猪队友拽走的。 这个小镇晚上正举办着庙会，一出旅馆门，六个人就被汹涌的人流冲散，等回过神来，绯世身边只剩下了博人。 他看了眼旁边熙熙攘攘的街道，停住脚步拽了下没头没脑往前冲的青年：“行了博人哥，我们已经在外面了。” “啊？！”博人被他吓得又是一激灵，脸色铁青的跟他对视了半天，才在他仰视的、仿佛洞穿一切的冷静眼神注视下慢慢回神，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是、是这样吗？” “是的。”绯世松开被他拉着的手。 博人愣了愣，视线在他的手上扫了一圈，眼底微不可察的透出股失落的意味。 他强打起精神，打量了一下四周，“其他人呢？” “早就走散了。” “卡卡西伯伯那边没关系吗？” “未来老师肯定会时刻护卫在他身边的，我一会儿再去换班好了。” 绯世这样说着，转身看着如织的人流，顿了顿，扭头看回博人，碧绿的眼底盛入点点灯火，“所以，要去逛么？庙会。” 博人猛地怔住了。 昏暗的天色中，远处繁华街道亮起无数灯火，映入少年碧绿如宝石的眼底。他的发丝被不知名的风轻轻吹动，穿着跟博人同款的旅馆浴衣，在夏夜的星空下，专注凝视博人的样子让他一向冷峻的眉眼都仿佛温柔起来。 博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样的绯世，只觉得连呼吸都失去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也只是呆怔的、颤颤的发出了一个语气词：“……哎？” “也就是说。”绯世歪了歪头，试图对自己的邀请做出解释，“博人哥要跟我……嗯，约会么？” 博人：“…………哎？？！” 12 “……我就知道。” 费劲的挤开人群回到约好的集合点，将手里的苹果糖递给眼巴巴望着他的少年，博人无语的叹了口气，刚刚的悸动都化作了无语和失落，“你就是缺个付钱的工具人而已，说什么约会啊……？” “约会是真的。”绯世舔了舔又酸又甜的苹果糖，主动拉住了博人的手，正色道，“写轮眼进化的事上你帮了我很多，我要答谢你。” “……你还敢跟我提这个！”博人耳尖微红的别开头，手上却诚实的拉紧了他，“我是帮了你没错，但我同时也坑了小葵啊！你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我总有一天会有三勾玉写轮眼的，向日葵也明白着这一点，那天的比赛迟早都会到来，我认为你不必在意。”绯世理所当然的说着，抬头认真的看着博人，“还是说，当时我果然该考虑到博人哥的立场，找别人帮忙比较好？” 博人心里一缩，抗拒的言辞瞬间脱口而出：“不行！” “你看，我就说应该优先考虑你。”绯世舒缓了表情，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因为博人哥喜欢我，所以会对我产生‘占有欲’。不是么？” “……” 博人红着脸默默攥紧了他的手，没有否认，率先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小心替少年挡开往来的人群：“想去玩什么？” “庙会的话，也就是那些吧。”绯世跟着他往前走，将他的行为尽收眼底，却没有说什么，“我想先吃点东西……”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了卖鲷鱼烧的摊子，一下子不说话了。 博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哭笑不得起来：“我说你啊……被小樱阿姨知道我又给你买了零食，她肯定要说我了。” “你不告诉妈妈不就行了。”绯世不以为意的说着，拽着他就往那里走。 至于博人碎碎念的什么“你说你身为一个洁癖医生，为什么会这么热衷垃圾食品”的话，全都被他无视了。 虽然是洁癖又有点强迫症，但绯世的穷讲究只局限于医疗专业领域以及个人穿用上，对入嘴的东西并不十分在意……不，应该说他在意的只是味道好不好，有番茄酱的话更是连吃什么都不会挑，是个某种意义上说十分好养活的家伙。 于是等吃了一只鲷鱼烧、一份炒面，和博人分食了一盒炸鸡块，又解决了无数糖人、苹果糖、橘子糖、汽水糖……之后，樱发少年终于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 第528页 “果然比起其他人，我更愿意和博人哥一起玩。”他最后来到卖饮料的小摊上，眼睛亮晶晶的这样说。 “那只是因为没人会像我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吧？”直接帮他要了一杯冰镇红茶的博人失笑，左右看了看附近的摊位，指着套圈的小摊问：“要玩吗？” 绯世看了眼奖品架上陈列的奖品，略微思索了一下：“好啊。” 十分钟后。 ——不愧是宇智波家的天才忍者。准头真可怕。 漩涡博人捧着一堆几乎淹没他的奖品，顶着摊位老板绝望愤怒的注视汗颜的想着，表情都快要僵掉了。 眼看着樱发少年又拿起了一个圈，瞄准了最上面那个毛茸茸的九喇嘛玩偶，猜想着这应该是老板压箱底东西的博人连忙蹭蹭蹭上前按住绯世：“喂、绯世，你差不多就行了吧？再拿了那个摊主大叔真的要哭了啊！” “我就再扔最后一个。”绯世轻描淡写的说着，也没见他怎么瞄准，手中的圈就轻飘飘的套住了九喇嘛。 摊主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悲泣。 博人不太好意思的讪笑着从哭相凄惨的男人手里接过玩偶，还没来得及转身，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博人哥。”绯世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着，呼出的热气直往博人耳朵眼里钻，“只要这个就行了，其他的就留在那吧。” “什么——？”博人的脖子瑟缩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漂亮的蓝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绯世没有回答，直接拽着他离开了摊位。 等到走开了几步之后，博人才揉了揉红红的耳朵，笑着将手里的玩偶递给少年：“给。是要送给佐良娜那家伙吗？” 正看着别处的绯世回神，抬头望向他明亮的面庞。 那双湛蓝的眸子温柔的俯视着他，瞳仁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水光，配上纯正耀眼的金发，更显出青年特有的深邃和俊朗。 绯世盯着这样的博人看了几秒，将玩偶推了回去：“不，这是给你的。” “给我？”博人面色古怪的跟九喇嘛对视了一眼。 绯世并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腹诽这只老爸肚子里的尾兽的，只是平静点头：“是谢礼。这样的话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博人的动作登时一顿。 “这可不行啊……”他捏紧玩偶，低低的呢喃着。 “嗯？”绯世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表露出些许的疑惑。 在他的注视下，金发青年将玩偶抱在怀中，前倾一步捧住了他的面庞，弯腰咬了咬他的唇。 “我并不希望我们互不相欠。”他用大拇指摩挲着绯世嘴唇上自己留下的牙印，微微低头任由额发遮挡了表情。 “因为……” “那样的话，你就连一眼都不会多看我了吧？” 13 夜色渐深，游玩的人群慢慢散去，闹鬼的旅馆门前再次集聚了六人。 “嗯？绯世，你嘴巴上那是什么？”负责清点人数的猿飞未来一眼就看到了男学生唇上不自然的红，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个？” 绯世伸手摸上唇角，顿了顿后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被一只狐狸咬了一口。” “狐狸？”未来惊诧挑眉。 然而少年已经越过了她，将手里提的金鱼递给了墨蓝发色的少女，无奈之下未来只得将目光投向某突然面红耳赤的金发青年，眼神逐渐怀疑。 旗木卡卡西并无特殊表示，转身懒洋洋的推着凯离开：“年轻人啊……” “等等，卡卡西。” 绯世快步跟上他们，低头对凯说：“凯桑，今晚能和我换个房间么？你知道的——” 他瞄了卡卡西一眼，脸色变得极为正经：“我这次出来有任务在身。” 他着重强调了“任务”这个词，充分表达了自己要为某不爱惜自己的退休火影调理身体的决心。 卡卡西立刻苦了脸。 凯哈哈大笑，自然无有不可。 樱发少年冷着脸押送唉声叹气的六代目火影回房，丝毫不知身后，自家青梅提着他送的金鱼，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状似不经意的说：“哥哥，这次回家以后我打算种些花。” “……嗯？花？” 正望着绯世背影的博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有些莫名的说：“好啊？反正你手巧。打算种什么？” 向日葵抬头看了他一眼。 在这一刻，她那双与兄长和父辈相似的，一向清澈见底的干净蓝瞳，似乎极快的闪过了某种复杂暗沉的情绪，让她在某一秒看起来几乎有些深不可测。 博人心底有一瞬间的异样感横生。 然而等他下一秒再看过去，向日葵已经安安静静的垂下了头，将盛着金鱼的水气球系带小心的套在了手腕上。 “向日葵。我要种向日葵。” 她这样轻声地说着，缓步离开了原地。 “……向日葵？”猿飞未来喃喃的重复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用愕然的眼神看向一头雾水的博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向日葵的花语应该是……？ 14 安静的和室内，绯世与卡卡西相对而坐，拉住他的左手护在两手之间。 卡卡西安静的垂着眸，任由少年平静如水的查克拉顺着手上的经络爬向自己全身，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留下探查的足迹。 -- 第529页 他早年逞强太过，仗着年轻不要命的压榨自己，新伤累旧伤也全不在意，不知不觉早就伤了根本。 所以他近几年才会愈发虚弱体寒，一遇到阴雨天气就犯难以忍受的骨痛，再想逞强也撑不住了。 然而想也知道，陈年旧疾不是那么好治的，皮外伤能痊愈，但身体里那些破损了的细小查克拉经脉可是用显微镜都看不见的，想要治愈简直难比登天。 可宇智波绯世和他母亲可以。 放观如今的整个忍界，也唯有同出一脉的母子二人，能如此精细无误的将治愈查克拉释放到卡卡西的经脉里，还能精准的控制好力量，不伤害他一丝一毫。 然而。 控制住查克拉入侵体内时本能升起的恐惧感，和条件反射展开反击的冲动，放任另一个人的查克拉如此畅通无阻的冲刷自己的身体——这对任何一个忍者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没有发自心底的信任和对对方百分之百的信心，哪里有人会同意这么危险的事呢？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变成废人了。 所以，这就是此刻坐在这里的是绯世，而不是宇智波樱的原因。 ——是的，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被旗木卡卡西完全接纳进而对他进行治疗”这项任务，是连小樱都无法胜任的、只有绯世才能完成的事。 ——这是否说明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已经比信任女弟子还要信赖这孩子了呢？ 说真的，稍微……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啊…… 寂静的房间内，卡卡西注视着少年精致的眉眼如是感叹着，任由阳属性的查克拉遍布全身，一点点滋补修复自己破破烂烂的查克拉经络。被温水渗透入每一个毛孔般的舒适感让他骨头发酥，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但他还有事要问。 强撑着让眼皮不要黏在一起，卡卡西以拳撑头望向绯世，懒懒散散的问：“和博人的约会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 “……挺好的。以后大概还会和他约会。”绯世头也不抬的说。 卡卡西不满的蹙起眉，伸手揉上他的发顶：“这么明显的谎话，你平时可是不会说的啊。” “也就是说我并不想告诉你。”绯世耿直的承认了。 卡卡西沉默几秒，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不说我也知道。反正肯定还是毫无感觉吧？” “……” 绯世不说话了。 卡卡西温柔的，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良久，才轻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不用灰心。” 他柔柔的低声说着，从绯世那里抽出手，慢慢拥抱住了他。 “我一直都相信着，绯世，总有一天……你一定……”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最终归于无声。 被他拥在怀里支撑着他的绯世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挣脱出来，帮助安然入梦的男人舒适躺好，盖好了被子。 他坐在卡卡西床边，低头凝视着男人毫无遮拦的脸庞，半晌，才无声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声音。 “我多希望你的谎言是真的……” “卡卡西。” （前日谈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 前日谈的修罗场乍看之下是兄妹两个的战争，然而实际上—— 旗木卡卡西：没有参与一切实际上却早已在享受胜利果实的最后胜者，简称女一。 漩涡向日葵：碰巧撞到了心上人和哥哥的接吻场面疑似开窍却决定沉默的苦情男二。 漩涡博人：喜欢男一且一路都在撒糖实际却与之无缘的傻白甜女二（bu 宇智波绯世：真正的男一。男女通吃的无敌海王。简称渣男（咳 —— 前日谈正式结束！下章就可以开始大综合修罗场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兴奋啊诸君！！！ 大概还有两章正式完结啦～ 第202章 后日谈（3） 今天是注定不平静的一天。 ……不，应该说，自从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都到齐之后，绯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但今天这一天，却注定比平时更不平静。 宇智波宅。 “所以，你喜欢哪个？” 宇智波佐良娜将茶从弟弟手中接过，一边眼不离书一边冷不丁问着。 此话一出，宇智波樱也挑眉看了过来。 然而宇智波绯世倒茶的手依旧稳如磐石，语气也淡定的很：“姐姐不知道么？我喜欢川宁和大吉岭。” “真是，别装傻了！趁现在只有我和妈妈，快跟我们说说。” 佐良娜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放下杯子和书，兴致勃勃的身体前倾，“虽然选项有很多，但我最看好二代目大人！有条理又稳重能干，像传说的一样博学多识，超厉害的……” “我现在的知识储备也很厉害的。”绯世喝了口茶，面不改色的说着。 “你这是在跟我吃醋？”佐良娜惊诧的挑高眉毛，随即好笑摆手，“算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二代目大人对你好的没边儿，而且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太露骨，我是觉得你应该喜欢这种……嘛，不过最终还是看你的感觉啦。” “佐良娜你就不要带节奏了，不知道他最重视你的意见吗？” -- 第530页 小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和一双儿女坐到一起，与绯世极为相像的碧绿眼瞳宠溺的看向他，“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觉得比你年长的人会更适合你，更稳重，也能弄懂你的心思。” “嗯……今天一定要说这个么？”绯世顾左右而言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起身欲走，“下午我还有台手术，先走了——” “别骗人了！我早打听过了，你今天的手术已经在昨天做完了！” 佐良娜不满的双手环胸，抬抬下巴示意他坐回自己对面，“自从你回来就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今天别想跑，给我把话说清楚！” “……姐姐你是被他们收买了么？”绯世跟长姐僵持了半天，终于还是叹口气颓然的坐回去，眼神飘忽着，“拜托了，我整天被追着问这种问题已经被问烦了，昨天还熬了一整晚……在家里就请放过我好么？” “没关系，我不会把结果告诉任何人的！”佐良娜完全免疫他的装可怜攻击，暗搓搓兴奋的笑着，“就跟我们说说嘛！我可不信你心里什么打算都没有！” “绯世，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小樱也从旁鼓励着。 “……你们这么开明真的好么？”绯世无力的往后一倒，倚着沙发靠背，“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会从他们当中选择？说不定我过两天就去追求向日葵了。” “如果你真是这么打算的，那自然最好。”小樱用食指点了点脸颊，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但事到如今，我并不认为你和向日葵还能有共同话题。” “你们分隔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佐良娜点头附和着，“我也很喜欢小葵，但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 她与母亲对视了一眼，语气笃定，“果然还是‘他们’更能理解你吧？” 绯世默不作声的看着天花板，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反问：“你们就这么着急把我赶出去？”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谁都不要来跟我抢你呢！”佐良娜义愤填膺的挥挥拳头，“眨眼之间就有这么多臭男人觊觎我的绯世，搞错没有啊！我的绯世明明才十九岁！还是个小孩子的年纪呢！姐姐我恨不得把那些——” “咳咳！那个，我们只是看你整天被那么多人追着跑，担心你自己处理不过来，所以帮你出出主意。”小樱轻咳一声及时打断女儿燃烧弟控之魂，免得她冲动之下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事实上，虽然也很舍不得儿子，但小樱很确定绯世迟早会选择那些人之中的一个，与之共同生活下去。 这既是出于母亲的直觉，也是因为那孩子就是这样喜欢简单生活的纯粹的人，舒适区很窄也很固定，这样的他轻易不会放弃相熟的人，转而去尝试新的不熟悉的人。 既然如此，不如早早替他相看好。就算绯世自己没有这种想法，小樱也希望有一个了解绯世的人来照顾他……一个了解他的过去、他的病症、他的所有的，爱着绯世的人。 这个人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她缺失感情的儿子需要这样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只要这个人能让绯世幸福，小樱就满足了。 ……当然，她难免也希望那个人能出色到与绯世相配，能温柔耐心，又足够坚强坚韧，能陪伴在绯世身边帮他填补长久以来的感情空白，教给他各种情绪，在生活中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虽然儿子的那些情人在某种意义上说都很了不起，但小樱自认她身为他们心上人的母亲，完全有资格以自己的标准来审视他们。 这位为家庭默默付出半生的伟大女性，最近就是在以这种丈母娘相看儿媳（……）的心态，在认真观察着那些人。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我支持你找个年长的……”小樱扫视着儿子过分年轻的容貌，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但是大家的年纪好像都比你要大？而且个个都是不得了的名人……唉，不好选择啊。” ——不，只是外表上如此罢了，实际上他们都被绯世操作过年龄，论灵魂岁数没人能比得过这个常年不变的老怪物。 绯世深沉的看着天花板，任凭母亲和姐姐在那里激烈讨论，没有一点参与进去的意思。 说到这里必须提一句——今日这番母子姐弟谈话，是有诱因的。 不知不觉中，绯世回到自己的时代已经将近一年，而经过一年的忍耐，那些爱着他的男人们终于开始沉不住气了。 最近绯世时不时就会“偶遇”其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人，紧接着没几分钟就会触发令人头疼的修罗场，这让只想平静生活的他很是头疼。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把所有人都接过来以后，绯世以“不再需要过多感情”为由，开始跟所有人保持距离。 一开始这个办法很是奏效，他舒心的度过了好一段平静的日子，但最近不知怎么的，那些家伙又开始不安分了。 ——讲真，单身不好么？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 宇智波绯世先生如此沧桑的想着，比往常更疲累也更不想说话了。 突然。 瘫在沙发上宛如失去梦想咸鱼的樱发青年一个打挺，正襟危坐的看向房门，双眼犀利眯起。 ——不好！ “绯世，你不要光在那里沉默啊——绯世？” “嘘！就说我不在家。”樱发青年这样说着，在家人们惊愕的注视下“嗖”一声窜上楼，迅速关上了房门。 -- 第531页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 佐良娜和小樱对视一眼，好笑的起身去开门：“来了——” 三秒后。 宇智波佐良娜沉默的看着门外那个金色脑袋，反手就要关门。 “哎哎哎别关门啊佐良娜！”漩涡博人眼疾手快一把撑住门，挤着门框冲小伙伴讪笑，“那个……吃了没？” “……绯世不在家。”佐良娜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干巴巴的说着。 “啊……又不在吗？”博人顿时失落的塌下肩膀，仿佛连头顶那根呆毛都耷拉了下去。 佐良娜看着他，有些于心不忍。 说真的，要说喜欢自己弟弟的人里谁最惨，她宇智波佐良娜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博人。 ——甜甜蜜蜜的初夜后一觉醒来，心上人就多出了那——么！多！情人！真的是一夜之间！不给人一点缓冲的！！这还不够最惨吗！！ 要知道，之前博人一直是处于独占绯世的地位的啊！唯一的情敌还是把心事藏的很好的妹妹！！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惨到佐良娜差点就要告诉博人绯世就在楼上了。 虽然以前的她特别讨厌博人接近自家弟弟（现在也很讨厌，她讨厌想抢走弟弟的所有人），但说实话，如果硬要她选出一个人来的话，她宁愿选择傻乎乎只会宠着绯世的博人。 毕竟其他人她都不熟悉，还是长辈，跟那些人比起来，她心底深处果然还是偏向知根知底的发小。 那样的话，就算这家伙敢欺负绯世，自己和爸爸也绝对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博人：……明明一直都是绯世那家伙欺负我好不好？？）。 至于之前说的最看好千手扉间的话……纯粹是因为她这个火影迷个人比较崇拜扉间罢了。 然而遗憾的是，现在的绯世身体无忧，摇身一变成了禁欲系高岭之花，俨然有一副将过去一笔勾销、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架势，即使是博人也讨不到半点特殊对待。 今天的事就是个例子。 但金发青年并没有灰心。 他强打起精神，将手里的便当盒往佐良娜怀里一塞：“那我改天再来好了。这是我跟爷爷一起做的点心，你帮我交给他吧。” “啊……”佐良娜挽留的朝博人伸出手，挣扎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绯世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肉眼可见的，博人动摇了一下。 然而在他最终下定决心答应下来之前，一个懒散的声音率先在两人耳边响起：“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博人脸色一僵，猛地紧张扭头，看清来人的样貌后才放松下来：“是卡卡西伯伯啊……又来蹭饭吗？” “是喔，谁让佐良娜酱的手艺这么好呢？孤苦伶仃的老人家我可是天天都想吃啊。” 旗木卡卡西——穿着火影马甲的那个——提着一袋子食材走过来，对佐良娜笑得眉眼弯弯，“是不是啊，佐良娜酱？” 宇智波佐良娜：“……请不要再捧我了，真让人浑身难受……算了，你们都留下来吧。” “多谢啦！”旗木卡卡西满足的将自带的食材交给她，看着她转身走进厨房，才收手和博人对视了一眼，“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不……”博人的目光漂移了。 旗木卡卡西略微一想就知道了他在纠结什么，便打趣的说：“难不成你以为在你眼前的是那个我吗？” “这根本不好笑好吗？”博人跟着他脱鞋进屋，有些苦恼的说着，“一眼看见两个卡卡西伯伯，其中一个还是情敌什么的……这种可怕的事可不好玩！” “嘛嘛，既然喜欢绯世，那这种事就是难免的，看开就好。”旗木卡卡西敷衍的安慰着他，跟下楼迎出来的宇智波樱打了个招呼，“呦，小樱！今天打扰了！” “呃……啊，卡，卡卡西老师……”小樱神色僵硬的站在二楼楼梯口，一边问好一边反射性侧了侧身，似乎想要挡住什么。 “嗯？那边有什么吗？”旗木卡卡西眯了眯眼，顺着她挡住的方向看过去—— “我看见博人在门外就知道你在家，果然没错。” 二楼的房间开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是一张年轻了好些的脸。 穿着便服的卡卡西拽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绯世走出来，好心情的把眼睛弯成月牙：“幸好我跳窗过来看了下。说真的，你也没必要连我都躲吧——” 年轻银发男人的声音在他看向楼下的一瞬戛然而止。 绯世看了眼诡异沉默的几人，头大的扶住了额角。 真不愧是同一个人，连堵他的时机都这么一致。 这下可热闹了。 * 宇智波家今天的餐桌注定是气氛诡异的。 绯世被卡卡西拽着占据了一边，旗木卡卡西笑眯眯的坐在了另一个自己的对面，于是小樱只能在他旁边坐下。 佐良娜看了眼博人，难得体贴的坐到了最远的地方，将绯世另一手边的位置让给了他。 六个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然而—— “哎呀哎呀，老年人就不要吃这么不好消化的东西了，应该吃清淡点才对。” 卡卡西笑容灿烂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快出残影，眨眼间就将清炒苦瓜和味增汁茄子换了个地方。 -- 第532页 被他刻意针对的旗木卡卡西抬了抬眼皮，慵懒神态不改，闲适的耸了耸肩：“确实，人老了就对油腻的东西不怎么克化呢，只能拜托年轻人了。” 这样说着，他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卡卡西碗里丢了只天妇罗。 卡卡西笑容不变，笑意却不达眼底，执筷飞速将天妇罗原样丢回。 于是接下来餐桌上刀光剑影，可怜的天妇罗被夹来夹去，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木着脸埋头吃饭的绯世被小樱在桌子下踢了一脚，终于不再装傻，叹口气抬起头，一筷子将惨不忍睹的天妇罗截胡，面不改色的放进嘴里。 卡卡西猛地顿住动作，脸上笑意尽散：“那上面有他的口水。” 那上面还有你的口水呢！ 绯世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对另一个自己抱有敌意，正要开口，对面的六代目就悠哉悠哉的开口了：“嘛，这很正常吧？小时候绯世喝的奶吃的饭都是我替他尝过温度之后再喂给他的呢！” 绯世：“喂……”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小时候吃的零食也是我承包的，三三两两还跟我睡在一起。”冷眼看了半天的博人戳着米饭闷闷开口。 绯世：“那个……” “只是喂他吃饭和‘三三两两’睡在一起的程度吗？绯世在我小时候可是天天跟我衣食同步呢。”卡卡西笑眯眯的接话，顺便示威一般按住绯世的手。 绯世：“等等……” 博人不甘示弱：“那你肯定不知道绯世第一次换牙是在什么时候！” 卡卡西淡定如初：“我换的牙全都是绯世亲手扔上房顶的。” 绯世：“呃……” 博人：“我和绯世blablablabla……” 卡卡西：“绯世对我blablablabla……” 绯世：“…………”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脸色木然的青年重新低下头，顶着母亲和长姐仿佛要把眼皮弄抽筋一样的眼色不动如山的继续吃饭。 就在这时。 “绯世！你在家吗？” “给我站住祸津神！谁准你去找清麻了？！” “等等、毘娜！你用这个力度挥舞大刀的话会——” “轰隆——！！” “噼里啪啦……” 餐厅的玻璃突如其来的被大刀斩的粉碎，正在吃饭的忍者们齐齐躲开碎玻璃，找到掩体藏的严严实实。 “敌人？” 卡卡西跟绯世一起躲在书橱后面，神色严峻的说着。 绯世揉着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客厅里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神明，顿了顿，一本正经的向那位被夹在中间的神器打了个手势。 ——这里就交给你了，兆麻。 “哈？？！” 兆麻瞬间眼镜反光，拽住毘沙门天指着他就大叫一声：“清麻在那里啊毘娜！” “什么？” “绯世！” 毘沙门和夜斗立刻朝那边看去，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 宇智波绯世用飞雷神瞬移到侦探社楼下的漩涡咖啡馆里。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那里一嬉笑一暴怒吵得不可开交，就差直接动手了。 绯世在被发现的前一秒瞬移走，来到一乐拉面馆。 ——七代目火影和他年轻的父亲以及女儿在里面说说笑笑，气氛正好。 正因为老板“向日葵和您真像”的感叹而微笑的水门若有所觉，怔然转首回望，只看到了一盘咬了一口的红豆糕。 ——最后一秒用天手力和隔壁的东西交换的绯世沉默着，眼睁睁看着被自己稀里哗啦压倒在身下的宇智波带土瞬间爆红了一张脸。 “绯绯绯世？！——咦？人呢？？” 逃难一般飞雷神到暗部更衣室里，绯世撑着衣柜门微微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转身，耳边就响起青年惊愕的呼唤。 “咦……绯世？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宇智波泉奈条件反射抓起上衣挡住重点部位，微红着脸看着骤然僵住脊背的心上人。 绯世：“……” 绯世头也不回的再次瞬移，来到村口正好跟某王文王四目相对。 绯世：“…………” “求你，别说话。” 他抬起食指竖在宇智波斑嘴边，嘴角忍不住抽搐着，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消失。 ——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就算再看到谁他也认了！发誓！ 抱着这样视死如归的想法，绯世在脚踏实地之后没有立刻睁眼，反而神经紧绷的等待了好一会儿。 没有人说话。四周静悄悄的。 看样子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绯世发自内心的、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放松身体睁开眼，愉悦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间实验室。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秒，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便从旁边伸出，在他面前轻轻放下了一杯红茶。 “干什么去了，跑的满头大汗。” 戴着银边眼镜的白发男人轻声数落着，收回手继续看手里的数据板。 “……” 空气寂静下来。 绯世顿了一下，双手捧起凉丝丝的杯子，低低的喟叹了一声。 “太可怕了。” 他没头没尾的感慨着，仰首将红茶一饮而尽，起身又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里。 -- 第533页 千手扉间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显然已经再次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理他。 终于整个人放松下来的绯世左右看了看，目光从按照高低胖瘦排列的器皿上掠过，随后慢慢凑到扉间身后，看了眼他写的密密麻麻的实验报告。 ……嗯？ “你在研究柱间的细胞？” 樱发青年突然放下杯子以手撑桌，整个人迅速凑近，仔细的看起扉间的研究成果来。 千手扉间轻“啧”了声，下意识将报告合上，无奈的摘下眼镜，推了推他的脸：“是又如何？到一边玩去，你在这里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不，等等。”绯世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抢过报告书，飞快的打开第一页。 “喂……”扉间阻止未果，只得抿唇坐回原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偏开头去。 “扉间，你这是……”绯世睁大眼睛一目十行的将那些在一般人眼中无异于天书的数据理论飞速看过，最终停在某一页上，指尖不由自主的轻触中间那个血红图案。 那是他姐姐的万花筒写轮眼简图。 “啊。我在研究防止万花筒写轮眼失明的办法。” 眼看着计划已经暴露，扉间只得坦然承认。 “你的眼睛不需要担心，但你姐姐想必没有类似的特殊体质，我不太确定你是怎么想的……但既然你也复活了我大哥，那肯定就是有这方面打算的吧？虽然没能等到你亲口问起来，但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他这一个用处，就先行开始研究木遁细胞了。” “本来想等多少有了些成果再跟你商量，取你姐姐的细胞过来一起研究，没想到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被你发现了。” 他说着这里，抬手揉上眉角，无可奈何的笑容染上了几分懊恼的意味。 “……” 绯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好半晌才轻轻合上了报告，转眼看向别处。 “‘用处’……么。” 他放下报告书，端起红茶呷了一口。 “要是被柱间知道你这么形容他，肯定要哭了。” 扉间立刻露出嫌弃的黑脸：“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也是。”绯世低声应了一句，放下茶杯起身，“不得不说，我们挺默契的。” “什么意思？”扉间挑眉。 绯世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消失了片刻，再回来时手上就拿了一份看似平淡无奇的研究报告，打开第一页就是佐良娜的万花筒图案。 与此同时，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便当包。 “这是我姐姐眼睛的所有数据。” 樱发青年将报告书放到扉间桌上。 “这个，是你的午餐。” 温热的便当盒被妥善的摆放到扉间面前，后者愣了愣，下意识转首看向绯世。 他正平静的俯视着他，见他看过来，便微柔眉眼，露出浅淡到仿佛能融于空气中的笑容。 “忙起来就不吃饭的毛病，看样子这么多年也没能改掉，千手二当家。” “……” 扉间的嘴张了张，最终却只能偏开头去抑制瞬间的心跳如擂鼓，红着耳根发出低沉的笑音：“笨蛋……昨晚又值班到半夜了吧？在生活习惯这一点上你有资格说我吗？” “……对了，这是我早上拜托妈妈给你炖的鱼汤。”绯世当机立断转头，替他打开便当盒。 扉间轻笑一声，好心的不再揪着这一点不放，只用绯红的眼眸扫了绯世一眼，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升。 “早有预谋？”他指了指面前乳白色的飘香鱼汤。 “毕竟要拜托你们大千手帮忙，我不搞好贿赂怎么行？” 绯世一本正经的说着，耿直的表情莫名让人想笑。 扉间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行了，黑眼圈都快挂满半张脸了，快去补补觉，别在这里胡说了。” 他清冷的语气里含上温柔的笑意，将绯世往旁边临时休息用的隔间那边推了推。 绯世点了点头，顺着他的力道往那边走，嘴中说道：“我下午没什么事情，你不要叫我，让我躲躲清闲……数据你先看着，等我醒了再跟你交换结论。” “知道了。”扉间淡声应着，目送他走到拉帘后面躺下。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直到樱发青年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而平稳，才缓缓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 俯身，在那人的眉心轻轻印下了一吻。 “……晚安。” * 宇智波绯世直到月上枝头才回到家。 他转过一个街角，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便不假思索的开口道：“难得你还知道回来啊，爸爸。” 披着黑袍的人沉默的站在原地，任由绯世与自己擦肩而过，转身面向房门。 绯世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眼前明显是自己父亲的人，沉默的注视了他无比难看的黑脸三秒，才终于缓缓转头，看向刚刚被自己叫做“爸爸”的人。 容貌成熟了不少的异瞳少年如月色般清冷却温柔的凝视着他，轻声对他说：“好久不见，绯世。” “……” 宇智波绯世后退了一步。 他猛地转身跳上二楼，身后紧跟着老父亲愤怒的咆哮，嘴中以前所未有的音量大喊道—— “姐姐！！” -- 第534页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绯世：那一刻，我害怕极了。 再写个沙雕番外就差不多该结束了hhhhh ——感谢在2020-07-08 23:59:36~2020-07-10 23: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F绯色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3章 后日谈（4） 综艺节目番外，别带脑子。 群像/带颜色/有（我个人的）cp喜好。 不用问，主持人都是（对人家chuang上事感兴趣的）我们。 —— 伴随一阵欢快悦耳的音乐，木叶村最受欢迎也最具权威的（八卦）焦点访谈节目又在周末晚间时分准时播出了。 率先登场的是历经重重选拔才从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的，最八卦、最机灵、应变能力最出色、提问角度最刁钻、内心最黄色——咳，的主持人xx小姐。 “大家好，我是xx！欢迎来到木叶（八卦）焦点访谈！今天我们的节目是特别制作豪华特典版，主题是最近话题度超高的★宇智波绯世大人和‘他们’的故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使劲浑身解数来帮大家了解我们木叶瑰宝的私生活——咳，日常生活的小细节，那么事不宜迟，让我们开始吧！” （主持人侧身露出身后的舞台，向大家展示呈扇形排放的数张座椅） 主持人：“节目开始之前，我要向大家公布一则绝密消息：在绯世大人从医院赶来之前，根据绯世大人的家人们私下的请求，我们还同时肩负着通过对话寻找‘最与木叶瑰宝相配之人’的艰巨任务！请大家瞪大眼睛用心考察，节目结束之后欢迎按照屏幕下方的方式投票，选出你心中最合适的cp人选！” （助手此时在舞台旁边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准备就位） 主持人【蠢蠢欲动的搞事微笑】：“那么事不宜迟，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节目吧！有请：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大人，宇智波斑先生，宇智波泉奈先生，波风水门先生，旗木卡卡西先生，宇智波带土先生，夜斗先生，太宰治先生，中原中也先生，以及漩涡博人先生！欢迎各位！” （台下掌声雷动，被提及的嘉宾从舞台一侧鱼贯而入，坐在准备好的座位上） 主持人：【来到中央靠左的位置前，没有坐下，左手边预留下了中央靠右的位置】 （此时台下有人轻笑两声，声线沙哑） “为什么有人没有被邀请到？” 主持人【看向说话的人，笑容尴尬】：“呃……是这样的大蛇丸大人，本次邀请的嘉宾都是按照人气排名决定的人选……” 大蛇丸【可怕微笑】：“仅仅如此吗？” 主持人【笑容持续尴尬】：“……不，其实节目开始前绯世大人亲自过目了名单，指名点了台上的这几位……” 大蛇丸：“……我没有问题了。” 主持人【假咳一声】：“咳……那么我们重新开始。请允许我郑重介绍莅临本次节目的特殊嘉宾——” （随着主持人的解说，在场观众都看向端坐在舞台边容貌秀丽的两位女子） “让我们热烈欢迎宇智波樱夫人，以及宇智波佐良娜小姐！” （掌声雷动） （宇智波樱和宇智波佐良娜笑着挥手致意） 主持人【亲切微笑】：“小樱夫人，听说您这次将作为家长全权考察绯世大人的cp候补。我想请问您心中是否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呢？” 小樱【歪头笑】：“嗯……要说没有，肯定是骗人的。” 主持人：“能跟我们说一下吗？” 小樱【失笑】：“抱歉，这个答案先暂且保留吧，我不希望自己的意见干扰到绯世的选择。” 主持人：“好的！【扭头看向佐良娜】佐良娜小姐，我听说绯世大人平时最听您的话，是这样的吗？” 佐良娜【伤脑筋的勾唇，眼神满足】：“好像是这样的呢。” 支持人：“但我可是听说您本人与漩涡博人先生是关系很好的发小，而且十分崇拜二代目火影哦？这是否会对您的选择产生一些影响呢？” 佐良娜：“嘛……怎么说呢，我坐到这里就是为了选出绯世最喜欢的、适合他的那个人，个人的喜好虽然也会影响我的判断，但我会尽力遏制住自己的！” 主持人：“好的！顺带一提，宇智波佐助先生不用坐到评委席上来吗？” 小樱佐良娜：“……不，不用了。” 主持人：“为什么——啊，嗯……我明白了。” （台下被众人瞩目的佐助：【视线紧盯台上觊觎他家白菜的猪，拔刀的手，蠢蠢欲动】） （旁边的七代目：“……你冷静一点啊佐助，眼神都漏出来杀气了！”） 主持人：“咳咳咳……好了，接下来我要提一嘴到场的观众们，他们包括绯世大人及其父母的亲友，当然，还有我们敬爱的七代目大人，六代目大人，以及特别观众初代目大人！大家欢迎！” （欢呼声和掌声） （千手柱间【笑容灿烂】：斑！扉间！加油啊！） （旗木卡卡西：【懒散挥手】） （漩涡鸣人：【微笑无比尴尬，看着水门和博人，眼神摇摆不定，内心抓狂大吼：我到底该给谁加油啊我说！！】） -- 第535页 主持人：“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很多来自异世界的嘉宾，比如年轻的宇智波佐助先生，年轻的漩涡鸣人先生，还有刚刚发言的大蛇丸先生……以及旗木朔茂先生，赤司征十郎先生……【声音渐低】” （现场的气氛随着最后几个名字的出现而逐渐诡异起来） （七代目鸣人：“……都、都说了冷静了啊佐助！你看我都没说什么的说！！”） （老父亲和年轻的自己对视一眼，黑着脸强忍怒火坐下） 主持人【疯狂假咳，终于坐到座位上，把剧本翻得哗哗响】：“咳咳咳咳咳……那么事不宜迟，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节目吧！在绯世大人来到之前，就让我来询问在座的大家一些问题，请诸位认真回答！” 几位嘉宾：“……” 无人回应。 （被邀请的几人或礼貌微笑或睥睨抱胸或面无表情，没有人为了节目效果做出让步） 主持人【汗颜】：“看来大家在绯世大人过来之前都提不起兴趣啊……那我就按照绯世大人指定的顺序来问问题吧。” （此言一出，几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主持人【找回了自信的微笑】：“扉间大人，您是第一个哦！” 扉间：“……猜到了。” （坐在最靠近空白座位位置的男人这样说着，不带什么感情的睨了眼旁边的几人） （……现场的空气仿佛冷了几度） 主持人【搓胳膊，坚强微笑】：“您是说猜到绯世大人第一个想到的会是您了吗？” 扉间【大佬坐姿，神情淡然】：“啊。大概是觉得我比较好说话，适合打开局面吧。所以，问题是什么？” 主持人【似乎因为话语主动权的瞬间转移而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抛出炸弹】：“请问您第一次跟绯世大人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呢？” 扉间：“……什么？” （现场一片起哄的尖叫声） （白发男人似乎没有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劲爆，难得露出了怀疑人生的古怪表情） 主持人【笑眯眯】：“请珍惜回答问题的机会哦，考虑到稍后的支持率，我们这边不建议大家拒绝回答呢。” 扉间【扶额】：“……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大概是建立木叶前十年。” 主持人【满意点头】：“当时对绯世大人的感情深厚到什么程度了呢？” 扉间【放下手，面无表情】：“进行到‘如果他敢骗我就阉了他’这种程度。” 主持人：“……突然就变成病娇发展了吗？！” 扉间：“我开玩笑的。” 主持人：“哎？？！” （白发男人此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抹暗含无奈的追忆的笑容） 扉间：“事实是被骗了之后我也完全拿那家伙没办法。他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无法掌握的超难忍术吧【自嘲的笑】。” （评委席上的宇智波母女在窃窃私语） 主持人：“没想到那个号称‘没有学不会的忍术’的二代目大人居然会这么说呢……好的，谢谢您。那么下一位，宇智波泉奈先生！” （正额爆青筋核善微笑的辫子青年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右手边的宇智波斑，似乎没想到主持人会跳过他直接询问自己） 泉奈【很快调整好表情，露出令人舒服的笑容】：“是的。” 主持人：“请问，【正色的看向辫子青年】您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泉奈：【猛地一愣，脸色骤然惨白】 宇智波斑【蹙眉】：“喂，你这家伙也想起舞吗？” 泉奈【死死按住兄长的手，垂头看不清表情】：“没关系的，哥哥。” （辫子青年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握紧了双手） 泉奈：“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有两件。一件是被黑绝操纵，做下了那种不可原谅的事……【指尖隐隐颤抖】还有一件，是‘那个时候’没有坚持活下去。” （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斑同时一愣） （评委席的宇智波母女对视一眼） 主持人【低头记录】：“是这样啊……【抬头，猛的拍手，语气骤然轻快】那下一个问题，如果您让绯世大人生气了，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哄他呢？” 泉奈【脸色恢复自然，甚至隐隐发红】：“让绯世生气？这样的事好像只发生过一次……” 主持人【神秘微笑】：“是因为您总是躲着他所以生气的那次吗？” 泉奈：“你怎么知道？！” 主持人【若无其事】：“所以您是怎么办的？” 泉奈【眼神飘忽，耳根发红】：“那个……就是，在风之国过了一夜，道过歉之后就被原谅了……” 主持人【欣慰点头】：“那一次昏迷着的满身吻痕的您是被绯世大人一路抱回来的呢！还登上木叶当日的八卦榜榜首了！” 泉奈【捂住红得滋滋冒烟的脸，声音微弱】：“请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主持人【笑着翻过这一页】：“遵命！下一位，宇智波斑先生！” （宇智波斑松开了一直紧皱的眉头，矜持点头） 斑：“问吧。” 主持人：“请问您和绯世大人有什么结缘物吗？” 斑【猛地哽住，脸色发黑】：“……” -- 第536页 主持人【等了一会儿，慢慢尴尬起来】：“啊……没、没有吗？” 扉间【毫不留情的嗤笑】：“没有。就他没有。” 斑：“……你想死吗千手老二？” （在座几人之中，除斑之外也有几人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主持人【干笑着赶紧转移话题】：“嘛嘛……那请问，像斑先生这样强大又高傲的人，紧急情况下或者身体虚弱时也会依赖绯世大人吗？” 斑【眉心一跳，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有过。” 主持人：“是什么场景呢？” 斑【眼神渺远起来】：“第一次是眼睛快要失明的时候。那时候我只有他可以信任。第二次是泉奈被重伤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第三次……【扭头看了眼泉奈，随后眼神偏向一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泉奈死后，我大概不能自已的……有点依赖上他了。” （观众席上的宇智波母女不动如山，看不出什么情绪） 主持人【点头】：“谢谢您。然后是……波风水门先生？” 水门【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请问。” 主持人【认真】：“能否跟我们详细的说一说您现在的想法呢？据我所知您似乎在某个紧要关头不受控制的向绯世大人告白了，现在的心情还与当时一样吗？” 水门【早有准备的叹气】：“说‘不’……似乎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 主持人：“那么？” 水门【苦笑】：“我不能否认自己对绯世的感情，但因为我已经拒绝了他向我伸出的手，所以应该是没有机会的了。【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抱歉，剩下的问题就不要问了吧。” 主持人：“好，既然这是您希望的。不过……【低头翻看着神秘的剧本，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我觉得您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 水门【愣住】：“什么意思——？” 主持人【装作没听见】：“好了，让我们进行到下一位，年轻的旗木卡卡西先生！” 卡卡西【月牙眼微笑】：“你好。” 主持人【心花怒放】：“您好！轮到您之后总感觉两个问题完全不够用呢！您和绯世大人之间的故事甜苦参半，实在让人难以抉择！连绯世大人都在备选问题里犹豫了半天呢！” 卡卡西【有些惊讶，随即不好意思的挠头】：“哎……是这样吗？那这么说这些问题都是绯世亲自选的？” （现场的气氛骤然凝重了起来） 主持人【顶着众人灼热的目光镇定自若】：“一部分是的哦，但也有一部分是节目组特别安排！” 卡卡西：“那——” 主持人【笑眯眯】：“绯世大人亲自选定的问题属于不公开内容~请听题！” 卡卡西【有些失落，但想到自己的问题肯定有绯世亲自选的，便立刻正色起来】：“请问。” 主持人：“您觉得绯世大人在面对您和六代目时会不自在吗？” 卡卡西：“……” （银发男人不自觉的收紧双手，跟台下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卡卡西【严肃】：“我认为他不会。” 主持人：“为什么？” 卡卡西【不知回想起了什么，笑容一点点变得无比温柔】：“因为他亲口跟我说过，自己能彻底分清我们两个，他对我的好也不是因为那个‘我’。” （评委席的宇智波母女又开始窃窃私语） （台下的六代目火影不动如山，他身旁的宇智波佐助却好像领悟到了什么，看了眼年轻的自己） （年轻的宇智波佐助：【眼神死，嫌弃撇嘴】） （老父亲佐助：“……”） （七代目鸣人：“佐、佐助你把刀放下！！”） 主持人【坚强的无视了台下的吵闹】：“好了，卡卡西先生请听好您下一个问题：在和绯世大人【哔——】的时候谁会更主动一点呢？” 卡卡西【猛地呆住，一秒后脸爆红】：“哈……哈？！” （现场一片哄然） 主持人【兴奋到两眼放光】：“请快点回答！” 卡卡西【眼神躲闪不已，脸红的快要滴血】：“欸……那个……这个……也不一定……” 主持人【赞叹的瞪大眼】：“哦哦哦！也就是说您有主动过吗！” 卡卡西【耳垂鲜红欲滴，狼狈不已的捂住脸】：“有、有过吧……一两次的话……” 主持人【继续兴奋】：“请问是什么样的主动——！” 卡卡西【双手捂脸】：“请不要再往下问了好吗！！” 主持人【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唉……好吧好吧，让我们看看下一位……” 太宰治【歪头微笑】：“下一个就该是我了吧？” 带土【焦虑不爽的神情瞬间变凶】：“下一个明明该是我才对！” 太宰治【笑意不达眼底】：“嗯？是这样吗？提问的顺序应该是节目组按照先生的建议来排列的，那么下一个理应是我。” 夜斗【说话的同时才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只要别直接把我略过就行。” 中原中也【烦躁蹙眉】：“你不要得寸进尺太宰！依我看我应该在你前面！” 太宰治【拍掌而笑】：“啊呀，所以说蛞蝓就是蛞蝓，脑容量小就是容易自作多情。” -- 第537页 中原中也【暴怒蹦起】：“你说什么？！” 漩涡博人【挑眉】：“揍人的话带我一个，正好我不想当最后那个。” 主持人【慌乱】：“啊啊啊请不要打架啊！”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而就在这时，舞台对面的录音棚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所有人都很熟悉的身影逆光走了进来） 宇智波绯世看着混乱一片的舞台，微微一愣后抬手看表：“我记得，节目组通知我的时间好像是……三十分钟后？” 主持人：“……”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哦豁，选cp的丑陋行径暴露了！ 先更一半，明天更另一半~ ——感谢在2020-07-10 23:34:33~2020-07-12 00:4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吾既为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F绯色、勘破、澹台烟柳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4章 后日谈（5） 想要瞒着的正主突然出现，让一向机智过人的xx小姐连忙疯狂向台下的导演打眼色。 ——不是说好了绯世大人还有二十分钟才能结束手术吗？！ 台下的导演在擦汗，打开队内语音冷汗淋淋的说：“这……这个可能是事出有因……只能靠你了！” 主持人：“……喂！” ——事实证明，他们实在太低估忍界第一医疗忍者的实力了。 绯世环视了周围一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微微眯起眼：“你们在瞒着我干什么？” 主持人连忙站起身，非常狗腿的干笑着：“啊哈哈哈没有啊！十分抱歉，肯定是他们记错时间了！绯世大人您这边坐！我们等您好久了！” 绯世站在原地审视的看着她，通透平静的碧眸直把人看的冷汗直冒，才轻叹一口气，好说话的走了过来：“行了，快点录完快点结束。” “好的好的！” 主持人满脸堆笑的将樱发青年让到自己身边坐下，扭头正对上还没来得及回答问题的几个人杀气腾腾的视线。 “……” 她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的做着手势。 ——放心放心，她一定把该问的都问到！ 得到了保证，剩下的几个人这才收回目光，主持人后怕的拍拍胸脯，内心感叹：果然正主一出现，现场的气氛就瞬间变得超紧张……感觉要是问了不合适的问题立刻就会被拒绝或者反将一军的样子…… 心虚的擦了把冷汗，主持人小姐私自整理了一下发言稿，慢慢镇定下来。 节目继续。 主持人【礼貌微笑】：“好了，本次访谈的主角已经登场，我们终于能进行今天的主题——宇智波绯世大人和‘他们’的故事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入问答环节——请问绯世大人，您与诸位嘉宾的关系是？” 绯世：“朋友。” 主持人【开玩笑的笑】：“是男朋友吗？” 绯世：“是普通朋友。” （此话一出，本来还箭弩拔张的众人顿时精神一萎） 主持人【干笑】：“哈哈哈……是这样啊。那个……对了，我们大家想要了解一些您平时与诸位相处的日常，可以请您认真回答吗？” 绯世：“我尽量。” 主持人内心os：……好难办！！不愧是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宇智波绯世大人，真的好难办！！说话超级模棱两可而且一直是面无表情语气毫无起伏，连表示情绪的【】都没有！实在太难办了！！ 主持人【头疼的微笑着】：“那个……可以先问一下绯世大人您的爱情观吗？比如对另一半的期待？对婚姻的看法之类的？” 绯世：“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感情缺失，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结婚。” 主持人：“那现在呢？现在您对自己和诸位的感情状况满意吗？有没有想过和谁更进一步呢？” 绯世【斩钉截铁】：“单身很好。修罗场很麻烦。不想更进一步。” 众人：“……” （现场的气氛消沉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主持人内心os：第、第一次出现形容【】居然就是如此毫不犹豫的否定三连……就这么抗拒爱情吗？不不不，一定是喜欢的人太多所以太苦恼的原因！一定是这样的！只要我努力挖掘，肯定能挖到好料的！！ 主持人【笑容灿烂】：“我们换个思路来谈话吧，从小细节入手往往能看到更多东西呢！绯世大人，您和宇智波带土先生之间有什么约定之类的吗？” 突然被cue到的带土：“！” 绯世【蹙眉】：“约定？【看了眼带土，随即眼神飘移】……啊，有过。” 主持人【暗喜】：“后来怎么样了呢？” 绯世：“被我破坏了之后就那样作废了。之后就没再约定过什么。” 主持人：“……” 带土：“……” （宇智波带土因为过于悲痛而哭泣着被抬出录音棚） 主持人【提问明显谨慎了很多】：“嗯……那在您眼中，夜斗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夜斗：【看着绯世的眼神瞬间放光】 绯世：“夜斗？【下意识摸了摸因为时间回溯而变得光滑如初的腕侧，语气肯定】是个黏人精。” -- 第538页 主持人：“黏人精？” 绯世：“没错。因为害怕我忘记他，所以恨不得整天赖在我身边不走，是他们几个里面最黏人的。” 夜斗【脸颊逐渐发红】：“哪有那么夸张啊……” 绯世：“不过，那样的他挺可爱的。” 夜斗：“……”【脸颊持续高速升温】 主持人：“……夜斗先生？夜斗先生您怎么了？！夜斗先生您振作一点！！” （神明夜斗因为脸红至晕倒而被抬出录音棚） 主持人【看着绯世的眼神隐隐有着敬畏】：“不愧是木叶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男人，深谙修罗场脱身之道……咳，那个，几位大人之中只有夜斗先生这么黏人吗？” 绯世：“不，还有太宰。” 主持人【接收到太宰治的眼神，暗暗比了个“ok”】：“太宰先生的黏人具体是怎样表现的呢？” 绯世：“……” 主持人【干笑】：“哎……为，为什么沉默了？” 绯世【难得语气有了起伏，像是有些头疼】：“怎么说呢……他是那种让人防不胜防的路数。就算是我，被算计了之后也要隔好久才能反应过来，不时刻提高警惕的话就会不知不觉跟他偶遇然后被缠上大半天……但是就不会跟别人撞上这一点来说，挺厉害的，我一直想请教一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太宰治【笑眯眯】：“这是我个人的秘密哦~不会告诉先生的。” 绯世：“呵。” 主持人【暗暗激动】：“自出场以来绯世大人说了最长的一段话！不愧是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按帽子】：“啧。” 主持人【会心的转移话题】：“话说到这里就特别想知道，绯世大人是喜欢更黏人的类型，还是更独立的类型呢？” 绯世【并不接球】：“没什么特别的偏爱，两种类型在我身边都存在，从不会跟哪一种相处不好。” 主持人【伤脑筋的笑，直接打直球】：“真狡猾啊……如果可以的话，这次能着重说一说您对中原先生和博人先生的感觉吗？” 绯世：“中也和博人哥？【微微挑眉，看向被提到的两人】” 中也博人：【一惊，各自飞快扭头看向一边，几乎同时脸红并悄悄竖起了耳朵】 绯世：“……他们两个从某种程度上说挺相似的。【顿了顿，在引起两人不满之前及时补充】但归根结底还是不一样的。博人哥在我印象里一直非常独立，对小时候的我来说他是很可靠的人……但初夜那天晚上颠覆了我对他的印象。” 博人【不好的预感】：“……喂！” 主持人【打了鸡血一般突然兴奋】：“是怎样的颠覆呢！” 绯世【神色如常的侃侃而谈】：“我没想到他在床上居然会那么害羞。说真的，我一度以为没法进行下一步了，因为他的身体比我想象的更敏感，如果不一边温柔的哄他一边强硬的话几乎不能继续，还有——” 博人【脸红的要爆炸】：“还有什么！没有了！！还不快给我闭嘴你这笨蛋！！” 绯世【歪头】：“可我说的是事实——” 博人【恼羞成怒】：“是事实也不可以说出来！！” 绯世：“……行吧。” 主持人【奋笔疾书，脸色通红】：“哦哦哦！那中原先生呢？！” 中也：【脸色发青】 绯世【恍若未觉】：“中也是看似独立实际缺乏安全感的类型。他的个性太拘谨，即使心里不舒服也不会直接说出来，只会在微妙的地方变得跟平常不同。” 主持人【敏锐的】：“微妙的地方？跟平常不同？” 中也【试图阻止】：“等等，先生——” 绯世【淡然且毫不犹豫的】：“床上。会有意识的收缩。你们懂的，他本来就体型小，这样一来更是会紧到难以想象——” 中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原中也因过于激动导致失语） （现场因濒临失控的重力而几乎崩塌） （中原中也被强制请出了录音棚） （千手柱间哈哈大笑着加固了墙壁和房顶） 主持人【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擦着鼻血】：“太快了，不愧是我心目中的总攻大人，这车速实在太快了……这才是我来到这个节目的真实目的啊啊啊放开我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台下导演疯狂向癫狂的主持人打着手势）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炒到了最高潮） 绯世【深藏功与名的平淡神色】：“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主持人【超大声】：“有的！请问您【哔——】过的人里谁最敏感！！” 绯世：“……是扉间。” 扉间【背后一冷】：“……哈？” 主持人【两眼通红】：“什么！居然是扉间大人吗！真是让人意外的答案！” 绯世：“啊……嗯。不过你先冷静一下如何？” 主持人【瞬间正襟危坐，拿笔的手却蠢蠢欲动，两眼放出饿狼一样的绿光】：“好的！我冷静下来了！您请讲！！” 绯世：“……”【似有无奈的摇头，轻轻开口】 扉间【立刻探身捂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等下，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不准说！” 绯世【无辜眨眼，扒拉下他的手】：“我没有胡说八道。因为是感知型，所以你的五感比常人更敏锐，难道不是么？” -- 第539页 主持人：“所以才更敏感是吗！！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竭力控制着激动的语气】我还听说扉间大人是号称与海定下契约、拥有海遁的男人！这一点难道在【哔——】的时候也会……吗？” 扉间【脸色无比恐怖】：“……你省略的部分是什么，有本事你给我说清楚？！” 主持人：“噫——！” 绯世：【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淡笑起来】 主持人【猛地一哽】：“……” 扉间【猛地一哽】：“……” 其他人【猛地一哽】：“……” （现场过于欢脱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住一般猛地安静下来） （大概三秒之后） 绯世【确认过热的气氛冷却下来，才平静的回答问题】：“是的，确实如此。扉间要远比看起来更敏感。” 主持人【头晕目眩的扶额，已经完全不在乎刚刚的答案了】：“咦……？是、是错觉吗？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天神大人在对我微笑……” 扉间【别开脸，脸红了】：“……“ （评委席上的宇智波母女捧着脸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等所有人都缓过劲来之后，节目终于重新开始） 主持人【冷静了许多】：“那个……咳，失礼了。绯世大人，据我所知您什么都很擅长，唯独对料理十分苦手，这是真的吗？” 绯世：“是，没错。” 主持人：“那么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都是诸位嘉宾做饭吗？” 绯世：“并不是全部。扉间、水门和卡卡西会自己做，其他人就不怎么擅长了——当然，也有几个人根本没和我一起生活过，我不知道具体情况。” 主持人：“原来如此。我知道您喜欢甜食，但似乎这三位都是咸党的样子……大家会按照绯世大人的喜好来做饭吗？” （主持人小姐这样说着，询问的看向被点名提到的三人） 扉间【严厉的皱起眉，脸上满是理所当然】：“当然不会。要是什么都惯着他，那还了得？” 绯世【小声】：“但他会专门给我做甜点。” 主持人【吃惊捂嘴】：“不愧是扉间大人，真的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绯世大人，扉间大人的手艺如何呢？” 绯世【肯定点头】：“很棒。学会用这边的现代电器后花样更多了，我觉得非常幸福。他的研究力太棒了。” 扉间：“……”【无奈叹气】 （众人内心os：……不要把珍贵的研究才能浪费在这种事上啊二代目大人！！【痛心疾首】） 主持人【满眼羡慕和期待】：“其他几位呢？” 水门【挠头】：“呃……我或多或少会照顾一点他的口味吧。虽然最近几年都没有机会给他做饭……【突然消沉】” 绯世【瞥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的】：“水门泡茶的手艺最好。” 水门【微愕抬头，愣了一会儿后耳尖红红的笑起来】：“……真的吗？” 绯世【肯定点头，眉宇间的神色十分温和】：“啊。” 主持人【悄悄鼓掌】：“谢谢！卡卡西先生又如何呢？” 卡卡西【伤脑筋的笑】：“这个……我一般会直接做两种不同口味的菜，毕竟我自己是超级咸党。” 主持人：“哦哦，很特别呢！绯世大人觉得卡卡西先生的料理水平如何？” 绯世【肯定的】：“坦白来讲，卡卡西的手艺其实最好。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无论做什么都力求做到极致，料理方面也不例外……做出来的饭似乎能看到金光。” 卡卡西【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太夸张了吧……” 主持人【抱着写满cp粮的本子一本满足】：“好的！感谢你们的回答！最后顺便问一句，绯世大人最喜欢和谁一起吃饭呢？” （此话一出，三人的目光都黏到了樱发青年身上） 绯世【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扉间。” 主持人：“需要这么长时间来抉择吗？” 绯世【若有所思的与白发男人对视】：“怎么说呢……和他在一起莫名会有种可以放松下来的感觉。” 主持人【意外】：“我以为扉间大人会很严厉？” 绯世【微不可察的勾唇】：“他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那么严厉，而且就算摆出一副凶相，我也知道他的心很软。” （现场瞬间一片怪叫） 主持人：“喔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您似乎提到扉间大人的频率最高呢！” （评委席上的宇智波母女齐齐点头） 扉间：【不自觉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绯世】 绯世【不动如山】：“有么？” 主持人【重重点头】：“有的！请不要装傻了！向我们解释一下您做出这种偏向的原因吧！” 绯世【稍微向后仰了下，靠在了椅背上，懒散成熟的气息扑面而来】：“……真是，犀利的问题啊。” 主持人【脸颊跟大多数人一样不受控制的微红】：“请您不要挑眉啦……杀伤力太大了。请认真的回答问题！” 绯世【无声叹息】：“好吧。【沉吟了一会儿】” 扉间：【屏住呼吸】 绯世【边想边说】：“怎么说呢……我毕竟跟他一起生活的时间最久，几乎有二十年。从各方面来说，他都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很多习惯也是在那时候养成的。跟他相处比跟其他人相处更舒服，所以不自觉就会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带上他。……就是这个原因。” -- 第540页 主持人：“也就是说，这些问题中提到的情境有很多都是与扉间大人共同经历过的吗？” 绯世：“是的。” 主持人：“原来如此，怪不得回答如此顺畅。那么您以后仍然打算与扉间大人一同生活吗？” 绯世：【愣住】 （主持人铺垫了半天，才终于打出的这记直球，让台下隐隐响起尖叫）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扉间注视着绯世的眼神更是明显闪着微光）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微勾】：“……原来是这样的打算么？这个问题可真是太狡猾了。【话音一转，正色的】但我还年轻，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主持人【惋惜不已】：“啊呀，您这样不正面回答的举动才狡猾呢！” 绯世【故作惊讶】：“有么？” 主持人：“啊啊啊都说了请您不要挑眉了！！” 现场一时间又陷入了对樱发青年无上美貌的痴迷中。而历经诸多人千辛万苦的铺垫才终于问出的问题，就这样被本人三言两语的轻轻带过了。 但它真的就这样笑过之后便不被在意了吗？ 肯定不是的。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千手扉间悄悄地，无声地呼出了那口憋在心里的浊气，绯红的眼眸垂了垂，才不着痕迹的看向身侧的人。 他坐在刺目耀眼的聚光灯下，距扉间咫尺之遥，即便如此，那圣洁如精灵的容貌也看不出丝毫瑕疵，神态放松而镇定，即使面对主持人玩笑性质的试探和陷阱，也没有表露过任何犹疑。 冷静沉着又干练犀利的样子，与数十年前，那个坐在谈判桌对面与扉间言语交锋的模样别无二致。 ……结果，这次也没能试探出这个人的真心啊，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到底有些……让人挫败。 扉间有些失神的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整理心情，下一秒，没有被任何人注意的、这片刻的短暂沉默，便被某个人敏锐的察觉了。 冷不丁对上那双反射着耀眼灯光的深邃碧眸，饶是早已习惯此等美景的扉间，也忍不住微微一愣，因为瞬间的剧烈心动而陷入了短暂的无措窒息之中。 清冷磁性的嗓音顺着风声飘入耳中，内含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扉间。对吧，千手二当家？” “……” 在这一瞬，周围人的眼神似乎都从扉间的眼中消失了。 他静静的注视着近在眼前的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突然便哑然失笑。 “啊……真是怕了你了，宇智波三把手。” 真是怕了你了，花心大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此，就正式完结啦！ --